------------ 第一章：欢迎来到列车 【宿主抽选中——】 【警告：出现不明入侵，出现不明入侵……】 【警告已解除，宿主已选定】 【宿主已绑定，信息已确认—— 姓名：黎灵 性别：女 等级：F 能力：无 存活几率：0.5%】 黎灵的意识刚刚回归，就听到了系统冰冷的电子音。 【恭喜宿主获得复活机会，是否立刻使用？】 黎灵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你又是干什么的？” 可惜她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 脑海中的系统似乎很不耐烦，如今冷冰冰地回复：【宿主尚无直接对话权限，完成第一个世界后解锁。】 顿了顿，它在心里补充完了后半句——而你也大概活不到解锁的时候了。 毕竟黎灵犯的错太蠢了，这种人一般都活不过第一个世界，系统根本懒得废话。 被它用这种态度对待，黎灵倒是很无所谓。 比起这个，如今自己脑海涌入的记忆才是关键。 原来就在不久前，她刚刚死了。 在常人眼里，黎灵手拿人生赢家剧本，是世人眼中的白富美，各项全能，还考上了A市最好的大学，并和校草在一起甜甜蜜蜜。 而大学期间，诡异世界突然降临全球，所有人都有可能被选中。 诡异世界降临的四个月后，他们在聚餐时候被卷入了诡异世界的副本里面。 这个世界九死一生，黎灵处处护着男友和自己朋友，却发现两人早就有了一腿，一时生气违反了惊悚世界的规则被杀死。 黎灵绑定了系统，重新复活，能够回到死亡的三分钟前。 约莫是已经死过了，黎灵脑子一下清醒许多——要是技不如人死了就算了，为了渣男赔命也太憋屈了吧？ 他配吗？ 分手，必须分手。 黎灵心情果断，如今对着冷眼旁观的系统吩咐： “现在使用复活机会。” 系统懒得废话，干脆把她投放到了副本。 黎灵只感到眼前一黑，再亮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站着不少人。 最近的是一男一女。 其中那个年轻男人模样英俊，可脸上满是不耐烦与厌恶，正是把她活活气死的男友乔思平，哦，已经是前男友了。 他半个身子侧着，显然是在护着身后的女人。 那个女人身穿白色的长裙，长得清纯恬静，是她的“好朋友”蓝菲菲。 蓝菲菲此刻满脸的惊慌与担忧，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大喊：“灵灵，你、你违反规则了！” 可这也掩盖不了她眼底的喜意。 乔思平也是个瞎的，听到蓝菲菲的话便一脸痛心地看着黎灵：“到现在菲菲还在关心你。黎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豁，这个时候了还想着pua呢。 黎灵没有理会这对狗男女，视线扫了一眼周围。 他们显然在列车的一节车厢里，座位不多，后半部分都是带着编号的储物柜，从1往后顺，唯独跳过了2，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含义。 显然这不是乘客车厢，而是工作人员车厢。 车厢一侧墙壁上贴着的纸，字体够大，黎灵很快看完。 【乘务员守则： 1、乘务员必须听从乘务长的工作安排 3、乘务员必须满足乘客的一切合理要求 4、乘务员不得损害列车内公共物品 5、乘务员在经过隧道时必须闭上眼睛；如果你之前违反了规则，则会在此时赔偿后果。】 回忆里面，她去找蓝菲菲对峙，被她推了一把打碎了玻璃杯，违反了规则四，之后就被隧道给弄死了。 如果是新玩家，这就是必死的局。 玩家守则有提示： 此世界为F级副本，C级以下的副本不会有假规则。 所以只要按照规则行事，很容易存活下来。 即使违反了一条，在低级副本也不是毫无回旋之地。 黎灵看完所有规则，便拿起自己手边的两个道具。 一个是录音机，用于记下乘客的需求； 另一个是对讲机，上面写着： 【可直接联络除列车长之外的所有工作人员】 这些都很关键，黎灵认真研究起来。 另一边的乔思平见到黎灵不理会自己，心里更加恼怒。 大学期间，确实是乔思平主动追的黎灵，但那时候他还没有认识蓝菲菲，又因为黎灵是白富美，追上她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实际上，他并不喜欢黎灵这样的女人。 黎灵长得确实好看，但乔思平只会觉得她不持家，花钱大手大脚，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而在接近黎灵不久后，他就认识了黎灵的舍友蓝菲菲。 他更喜欢蓝菲菲这样的清纯乖巧模样，看起来好掌控，让自己有保护欲。 可他这不是还没有变心吗，只是稍稍照顾了一下，黎灵就开始闹了。 果然黎灵这种女人只适合玩玩，不能长久在一起。 他正要沉着脸再上去教育几句，却发现车顶的灯泡开始忽闪着，伴随有人惊呼一声：“要过隧道了！” 隧道！ 在场众人的心情顿时都紧张了起来。 乔思平顾不上多说，立刻怕死地闭上了眼睛。 其他人紧随其后，大气也不敢喘。 其实列车很长，隧道还有一分钟左右才会来到他们这里。 但他们都是新手，害怕也无可厚非。 只有黎灵，隧道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催命号角。 她不愿坐以待毙，在闪烁的灯光中穿行，越过闭眼的人群走到了一号储物柜前。 她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柜子和后面那些不同，保养良好，没有生锈的痕迹，一看就是常年有人使用。 而常年呆在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乘务长了。 它有管理玩家的权限，必然是副本里面的大怪物，甚至有可能是boss一样的存在。 但是为了活命，也只有这么一搏了！ 毕竟规则里面可没有说，玩家不能打开别人的柜子！ 黎灵的目光一闪，如今一把拉开柜门！ “嘭！” 柜门发出巨大的响声。 “什么动静！”乔思平吓了一跳，喊得甚至比蓝菲菲还要大声。 黎灵没有管他，借着越发昏暗的灯光看向柜子里面。 只见空空荡荡的储物柜里面，只放着一个白色的小册子。 【乘务长工作手册】 果然有东西！ 黎灵心头一喜，立刻把手册拿了起来。 如今灯光闪烁的更加夸张，眼看着黑暗就要全部降临。 借着最后一点光亮，她翻开手册的第一页—— 赫然就是三个大字： 【列车长】 下面还有两行： 【列车长厌恶一切暴力行为 列车长的权力大过一切】 再多的已经来不及看了。 ——因为隧道来了！ 黑色猛然笼罩了工作人员车厢，黎灵赶在前面闭上了眼睛。 列车进入隧道后，车厢内瞬间变成一片漆黑，但车子的顶端，很快亮起了一片深红色的灯光。 车厢的四周突然布满了滴满鲜血与粘液的触手，甚至连一旁的座椅上都爬满了。 车厢内的所有人，包括黎灵，此刻都紧紧闭着眼睛。 那些可怖的触手就在他们的身边涌动，声音粘稠。 其中一个男人受不了这种未知的恐惧，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 也在一瞬间，那些触手感应到了目光，立刻缠上了他的脖子。 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气音，就被撕扯开来，四肢被分别拖到了座椅下方看不到的位置。 很快，就传来了咀嚼的声音，车厢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其他人显然也清楚发生了什么，其中有个人可能是老玩家，此刻提醒着朋友，也提醒着周围人：“无论感觉到什么都不可以睁眼！” 有人牙齿都开始打战，听到这话，死死闭着眼睛。 隧道很长，折磨还在继续。 系统从旁边等了两分钟，都没看到这个废物宿主死掉。 按理说这些触手是一定会攻击黎灵的，毕竟她违反了规则四。 它从系统空间抽空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它愣住了。 只见几根触手靠近她，试图用吸盘锁住她，却都被黎灵侧身躲开了。 这些触手显然因为失利而恼怒了，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强大的力量，试图惩罚这个大逆不道的人类。 可黎灵不为所动，认真听着声辩位，试着躲避所有攻击。 但这样的躲避只是一时，这些触手绝不会放过违反规则的人。 黎灵也感觉到身体的极限，体力和柔韧都不够，被捉到是迟早的事！ 果然，很快触手们的数量增加了。 黎灵手里捏着对讲机，察觉到耳边的风声变得凌厉，便快速盲按几个键，直接对着那头开口了。 “你好，我找列车长。” 就像是触发关键词一样，“列车长”三个字让原本疯狂想要绞杀黎灵的触手僵住了。 ------------ 第二章：诡异列车1 果然。 黎灵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停止，嘴角微勾。 根据守则，列车长厌恶一切暴力行为。 而他的权利又在列车内高于一切，可见他对其他诡异们的威慑力。 黎灵的对讲机拨的频道是乘务长。 虽然根据守则，乘务员的对讲机无法联络列车长，但不代表不能转接。 那边，乘务长一时有些无言，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但她好赖是高级诡异，很快平复心情：“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破坏了列车内的公共物品，需要赔偿他。” 乘务长的脸一瞬间扭曲。 违反了规则，你还敢主动凑上来？ 她声音瞬间变得冰冷：“那别来问我，等死就行。” “哦，”黎灵状似乖巧的应了一声，“那也就是说，您要越过列车长的权利来直接惩罚我，是这个意思吗？” 这话可不兴说啊！乘务长被直接噎住了。 她需要遵守的规则里有这一条： 【列车长的权力大过一切】 她违反了也是会死的！ “好。”乘务长冷笑一声。 她就看看这个人类能和列车长商量出什么。 乘务长按了一个按键，把频道转接到了列车长室。 那边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嗓音，语气冷漠：“说。” 他以为那边是乘务长。 毕竟只有乘务长才能联系他，而那个高级诡异面对他的时候也会害怕。 可这一次，那边传来的却是一声冷静清爽的女声。 “你好列车长，我是乘务员黎灵。” 黎灵闭着眼睛，静静等着那边回应。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什么事？” 列车长显然不是话多的人。 黎灵直截了当道：“我打破了工作车厢的玻璃杯，需要怎么赔偿？” 对面又静了片刻：“哪一个？” 看着很凶，但预料之外的好说话。 黎灵嘴角笑意更深：“最丑的那个。” 她只是这么一说，那边的列车长却像是知道是哪一个一样，慢悠悠的说道：“50元。” “好的，之后我会给您送过去。” “还有事？” 黎灵想了想：“没有了。” 然后挂断的声音就响起了。 乘务长还没挂，终于想通，冷冷地问： “你看了我的手册？” “谢谢，很好用。” 黎灵热情地点头，把她又气了个半死。 乘务长闭上嘴，也直接挂断了对讲机。 这个玩家倒是聪明。 这些规则并非必死，只需要给上级交出适当的赔偿。 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隧道就会插手索取。 现在这个玩家联系到了列车长，也就相当于把矛盾变成了公司内部的事情，那些触手自然拿她也没办法了。 可她既然敢开自己的柜子…… 乘务长灰白的手指紧紧攥起，内心怒火燃起。 另一边，黎灵终于安全了。 她自然知道此举会得罪乘务长这个高级诡异。 但比起立刻死在隧道，也只有这种方式有效了。 她闭着眼睛，感受到周边的触手不情不愿的褪去。 然后——光明降临。 列车出了隧道。 有人察觉到眼皮前的光线有了变化，睁开了眼睛，感叹一句：“出隧道了。” 他的话音落下，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睁眼。 车厢内的红灯灭掉，恢复了正常的白光，周围带着粘液触手的墙壁也恢复了正常，变回光滑白洁。 但地面上却有一大片血迹，还有拖行的痕迹，直直通向一个座椅的下方。 有人看到了不由得惊呼一声。 有些人则是见怪不怪。 “你怎么没死！”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 黎灵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蓝菲菲。 她此刻手指着黎灵，满脸的惊讶和愤恨。 过隧道的时候声音很大，蓝菲菲隐隐听到了黎灵的声音，但没听清具体内容。 之后的几分钟，车厢内很安静，她本以为黎灵必死无疑，内心欣喜不已。 也因此，在睁开眼后，她才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只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收敛了愤恨的神情，语气变得惊喜和庆幸：“灵灵，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和原身一道进入惊悚世界的还有两个隔壁班的人，一男一女，黎灵并不熟，只知道他们当时在隔壁聚餐。 如今听到蓝菲菲这么说，其中的女生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倒是其他的玩家中，有几个人警惕一点，看到黎灵还活着的时候眼神就变得谨慎了起来。 有个老玩家甚至凭空拿了什么道具对准了黎灵。 片刻后冲旁边的朋友点点头，像是确认了黎灵并不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的朋友是个中年男人，看着有点嬉皮笑脸，很快凑近黎灵套近乎：“小妹妹，你是新人吧？可真厉害啊，刚才是靠什么躲过去的？” 黎灵视线转向他，微微一笑：“脑子。” 显然是不想多说了。 那男人心里感叹她的谨慎，对黎灵的评价更高。 在惊悚世界这么久了，他很清楚结善缘的好处，谁知道哪一个未来会成为大佬呢？ 他笑着感叹：“小姑娘倒是真有本事。” 另一旁的蓝菲菲，看到黎灵理都不理自己，眼眶瞬间一红：“灵灵，你还在怪我吗？” 乔思平看到蓝菲菲眼看就要哭了，立刻跑到黎灵面前指着她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平日在宿舍里，你趾高气昂靠着家世欺压别人就算了，但别人的关心你都看不出来吗？” “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黎灵冷淡的看着乔思平的手指，语气平静。 乔思平紧皱着眉头，还要说，就听到隔壁班的陌生男生开口：“乔思平，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之前翻白眼的那个女同学也接话，显然是个路见不平的性格，嗤了一声：“黎灵同学刚才也就说了一点事实，你俩倒是看着很心虚。” 乔思平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瞪大了眼睛，可他只敢窝里横，只好转头看向黎灵发火道： “黎灵！别不识好歹！你先来给菲菲道——”歉。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头顶突然一凉！ 一大桶冰水就这么从天而降！ 乔思平被冻得脑袋都发疼，耳朵都耳鸣了许久，刚恢复听力，就听到黎灵冷漠的声音： “清醒了吗？” ------------ 第三章：诡异列车2 他居然……被黎灵给泼了？！ 水从乔思平的脑袋上滴下来，也让整个车厢陷入短暂的静默。 乔思平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脑子嗡的一声直接就想动手，结果一根指头还没起来，却看见她面无表情的拿起另一桶冰水。 ——甚至还是涮拖把的。 “没醒？再来点？”黎灵淡淡地问。 乔思平此刻哪里还有校草的样子，头发都贴在头皮上，狼狈不堪。 他咬牙，不甘心地放下手，嘴上还喋喋不休地骂道：“你这个泼妇……” 蓝菲菲看在眼里，如今蹭到乔思平旁边，满脸痛心地问：“灵灵，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思平，他只是希望……” 她说到一半也闭嘴了，因为那一桶正对向她。 为了今天的聚会，她花了重金去造型室做了发型和心机淡妆，还穿着白裙子，这些都经不起这一泼。 她心下恼怒，黎灵虽然是富家女，但极其好面子。 依照蓝菲菲的想法，她这么爱乔思平，应该会忍下来；最多也是尽快离开这种场合，没想到黎灵竟然选择的是动手闹大！ “很好，你们终于安静了。”黎灵放下了手里的涮拖把水，满意的看向两人。 “第一，”她伸手比了个一，看向乔思平，“我看你似乎没发现，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分手吧，你被甩了。” 乔思平瞪大了眼。 “第二，”黎灵的目光挪向旁边，换来了蓝菲菲一个紧张的注视， “蓝菲菲，你也被甩了。学校宿舍是我爸公司承包的，当年你死缠烂打要和我住双人间。等出去之后你就搬走吧，不然我让保安把东西全给你从楼上扔下去。” “最后，”黎灵看向这对依偎在一起的狗男女。 要不是她是当事人，还真以为这是对多么痴情的苦鸳鸯呢。 她冷笑一声，嗤之以鼻地总结， “剩下你们别来沾边，爱干啥干啥。尊重，锁死，祝福。” 她说完后，便真就不再搭理他们，去研究车厢里的其他东西去了。 乔思平气得满脸通红，同时也不敢相信。 追到黎灵之后，她一直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也足够满足他的虚荣心。 尽管他内心更喜欢蓝菲菲，但不代表他现在就要分手。 更何况，还是黎灵和自己提分手，而不是自己找理由把她甩掉！ 他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这件事，更无法接受刚才黎灵那样毫不犹豫地对自己泼水。 自诩风度翩翩的校草的乔思平当然不会泼回去。 但黎灵的行为让他内心满是恨意。 恨她当众甩了他，恨她对他动手，更恨的是刚才黎灵居然没死。 对，黎灵只要死了就好了！他的污点就不再存在了！ 这么想着的乔思平很快冷静下来，他看向拿着毛巾擦拭自己衣裳的蓝菲菲。 他会和菲菲一起活下来，至于黎灵，他一定会找机会弄死她。 黎灵不在意乔思平的想法。 自从重活一次，他对她就等于死了。 人生没有第二次机会，她也不会耗在这种垃圾事上。 比起这些，通关副本才是正事！ 其他人看着这一场闹剧，虽然没有站队替黎灵说话，但也默默地远离了乔思平和蓝菲菲。 毕竟这两人的行为，实在不像是在副本里能友好合作的队友。 如今隧道过去，真正的任务也要开始了。 车厢的门很快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进来。 她别着更高级的工牌，身材纤细，皮肤苍白，泛着灰色，双眸只有眼白，中间是黑黑一个点的瞳孔。 如今一走进来，她的目光就在几个女玩家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黎灵知道她是在找自己，如今明智的没有吭声。 乘务长的扫视很快结束，开始用冷淡的声音分配工作。 “乘客车厢一共有八节，每节车厢都会分配一个乘务员，每个乘务员负责的车厢号码将通过抽签决定。 不过在此之前，会先选出三个销售员，负责售卖饮料零食，每人的销售额度为一千。” 一千？黎灵想到被她打碎的杯子，才只要了五十，顿时咂舌。 女人说完，扫了一眼车厢内的人，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哦，少了个人。那就只能两个人负责售卖了，销售额得改成每人一千五。” 又上涨了！ 这下不仅连黎灵，其他玩家们也都听出这是一个苦差事了。 不过想想也是。 副本的乘客怎么可能是普通乘客。单单负责一个车厢就足够危险。 售货员则需要在几个车厢中来回走动。想要活下来的难度更大。 更何况还有销售额的硬性要求。 所有人都不希望接到这个工作。 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毕竟根据乘务员守则，他们需要做的只有服从乘务长的安排。 此刻乘务长漫不经心地开始打量这十二个人。 负责售卖的乘务员没有完成销售额，就会成为她的零嘴。 虽然他们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但乘务长还是会选择自己最想吃的人做售货员。 以往都是这样。 但今天有点不同。 她要找到刚才联络自己的那个人。 敢开自己的柜子，还用列车长威胁自己，她当然不会让这个人好过！ 这一刻，乘务长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只是她的视线还没有到达黎灵身上，就有人突然开口。 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子，正在满脸担忧的看向储物柜旁边的另一个漂亮女人。 “灵灵，你刚才打碎了一个玻璃杯，这会不会有影响啊？” 乘务长的目光立刻看了过去！ ------------ 第四章：诡异列车3 蓝菲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屏息等着乘务长选人。 如今她面上带着惶恐，看着是好心问出来，其实明摆着是想让乘务长针对黎灵。 乔思平没有蓝菲菲想的那么多，但他知道如果黎灵被选中了，那么自己被挑上的几率就会变小，因此也开口附和。 谁知道乘务长真的和黎灵有过节，顺着蓝菲菲的话立刻锁定了黎灵。 她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就是这个女人是吧？ 开她的柜子？拿规则威胁她？ 好，她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命走到列车长室。 就算走到了，她交完赔偿的钱后，凑不够营业额一千五，那自己就会亲自杀了她！ 乘务长带着恶意，死死盯着黎灵：“那就选择你做售货员。” 她说得一字一顿，想要看到黎灵脸上的害怕与惊恐。 然而那双眸子里却如同湖面一般平静，甚至还泛起一丝笑意。 “好。”黎灵早就猜到了。 售货员么……倒是不错，毕竟她现在身无分文，赔偿的五十块都拿不出来。 就是自己不是主动开口，这一点很让她不满意。 黎灵冷眼扫了一眼蓝菲菲，扭头对着乘务长笑盈盈， “你选我，你好爱我。” 话音落下，其他玩家顿时投来惊恐的目光。 这女的是真疯啊！和一个诡异说什么呢！ 殊不知这俩早就结了梁子。 乘务长如今跟吃了屎一样，觉得自己仿佛在被当面挑衅，也让她真切产生了杀意。 要不是身上有规则制约，她现在就想将黎灵分吃。 乘务长压下心底的杀意，转头看向了蓝菲菲。 要不是她开口，乘务长还没发现，这玩家看着穿着白裙子多纯洁无暇，没想到灵魂如此污浊，仿佛粘腻的泥潭。 这样罪恶又腐败的灵魂，乘务长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液。 一定很好吃。 乘务长一锤定音：“还有一个就是你了。” 蓝菲菲脸上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之后也不管蓝菲菲的脸色，乘务长让其他人抽签定好了车厢，又把自己的储物柜上了把锁，这才离开了。 “思平……”蓝菲菲还处于慌了神的状态，眼中带着水花看向乔思平。 乔思平看着乘务长离开，被吓得脸色都不好了，铁青着脸这才看向蓝菲菲。 正好看到蓝菲菲那小鹿一般的眸子，带着依赖和惶恐地看着自己，他顿时腰杆子就挺直了，他握起蓝菲菲的手深情款款：“菲菲，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蓝菲菲脸上露出微笑，又做作地放开乔思平的手，咬着唇摇摇头：“我知道思平你只是一贯懂得照顾身边同学，但还是要注意些，你再这样，灵灵又要生气了。” 她笃定刚才黎灵说的只是气话。 她和黎灵同一个宿舍，当然清楚黎灵有多喜欢乔思平。 这会儿黎灵一定又要发怒了。 她演完这一出好戏，嘴角带着笑意，抬起头想看看能把黎灵气成什么样。 却见黎灵已经换好制服，如今推着零食餐车出去了。 其他人都有点逃避面对外面，她还是第一个，自然又迎来大家敬佩的目光。 蓝菲菲的脸一瞬间有些扭曲，却还是安抚般的看着乔思平：“思平，你不要生气，刚才灵灵说的一定是气话，她不是真的想要和你分手。” 乔思平只是轻叹口气，像是对任性的蛮横女友的无奈。 这对狗男女。 其他玩家路过都被恶心得不行，翻着白眼才换好了衣服。 乘务长要求五分钟内离开工作人员车厢，很快车厢内就空无一人。 蓝菲菲推着推车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黎灵的身影。 乔思平看到蓝菲菲找人的模样，也知道她在找黎灵，心下一软，道：“不要管她，她的性子也不需要别人关心，菲菲，你实在害怕，就跟着我去我的车厢？” 蓝菲菲上齿咬着下唇不语。 工作人员车厢在是整辆列车的最后一节，从后往前依次有九节车厢，依次标着一到十号，同样也空出了二号。 这九节车厢就是玩家需要服务的区域。 而乔思平抽中的是九号车厢。 确实很近，虽然在这个惊悚世界里面，乔思平算不上强者，但目前来看，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售货员是挑战，但也是机遇。 她能随意走动，也就可以选择比较安全的车厢多待一些时候。 如果乔思平死了，她再去找别人。 她已经在之前观察了一遍，确认有几个已经是老手了，必定可以保护自己。 蓝菲菲思考片刻，觉得先跟着乔思平等于多一条命，不会亏，于是面上带着感激羞涩的笑意点点头。 负责十号车厢的人也是个新人。 他胆子小，因此直到最后才离开工作人员车厢。 他战战兢兢地跟在两人后面，很快就被一个乘客拦住。 那乘客身形像个竹竿，又瘦又高，即使坐着，上半身也到了车厢的天花板，他的头是诡异歪扭着，邪笑的看着那个新人：“乘务员，这个人占了我的座位，你管一管。” 他说着，指向他旁边的乘客。 确实，旁边那乘客是个臃肿的大胖子，脸上肥肉堆在一起看不清五官。 他瘫坐在座椅上，占了瘦子乘客三分之二的座位，把瘦子乘客挤在边缘。 胖子乘客的嘴里在咀嚼着什么，细看下似乎是生肉，嘴角还能看到生肉挤出的鲜血。 新人一时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带着求助看向前面的乔思平和蓝菲菲。 乔思平很快移开视线，拽着蓝菲菲，另一个手帮着推着餐车：“菲菲，我们管不了。” 他低声说着，蓝菲菲听话地跟在后面，两人也不敢细看十号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们，迅速向前行走。 身后，只听到那新人低低说了什么，紧接着是谩骂声、尖叫声，尖叫声音只有一瞬间，很快只能听见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以及愈来愈浓烈的铁锈味道。 乔思平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胖子乘客手里拿着一根带着衣袖的淋着鲜血的胳膊，嚼得起劲。 中间过道的地面上，咕噜噜地滚出一个带着惊恐面色的人头，很快被旁边的乘客捡走。 虽然之前过隧道的时候也有个人死了，但那时乔思平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惊悚世界的事，在现世他也只是听听。 人选万中取一，他总觉得不会轮到自己。 来到惊悚世界，他也还没有完全感受到这里的恐怖。 毕竟他没有亲眼见到。 乘务长看起来只是稍稍脸色差了点。 但刚才十号车厢里的乘客，个顶个的诡异，鲜血、生肉、尖叫、死亡。 他终于开始有了紧张感。 不行，他不能死在这里，他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这个时候，乔思平的神经紧绷不已，甚至连蓝菲菲一时都忘在了脑后。 两人很快到达九号车厢。 一推开门，终于见到了黎灵的身影。 她正被一个浑身长满肉瘤的男人拦住。 蓝菲菲眼底闪过一道期待，期待黎灵和之前车厢里的男人一样被分尸吃掉。 她偷偷看着黎灵的神色，希望从那张脸上看到不那么美丽的恐惧。 可她的想法落空了。 黎灵脸上依旧是那般冷漠，她低头看着那个拦住自己的人，面带职业微笑的确认：“这位乘客，你要买什么？” —————————————— 乘务长在离开车厢后，想了想黎灵的怪异，还是瞬移到了列车长室外。 位于车头的列车长室静悄悄的，就连玻璃都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乘务长站在门口，想了想，从脑袋拔下一根头发，瞬间变成了道具。 【机警的苍白毛发：咔嚓！好脆的头发！】 当有人经过这里，乘务长就会立刻得到消息。 她把道具安置在门口，这才站起身，然后把手放在门上。 敲一下，停，敲一下。 她放低声音，细声细语： “列车长，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比如那个玩家，能弄死她的方式有很多，您不必客气。” 车厢门内还是一片黑暗。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不必。” 乘务长不甘地放下手。 “都听您的。” ------------ 第五章：诡异列车4 黎灵是第一个离开的，她不紧不慢推着餐车。 在满是怪异乘客的车厢里，她的视线在每个角落停驻，偶尔和诡异对上眼睛也依旧没有惊慌与紧张。 渐渐，后面的玩家赶了上来。 普通乘务员都有负责的车厢，为了防止去晚被为难，有的玩家匆匆绕过她的餐车往前走。 最后留在黎灵身边的，正是隔壁班的那两个同学。 黎灵在全校人气都很高，可惜被蓝菲菲败坏的差不多了，到他们耳朵里就变成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富家女，脾气极为不好。 但今天这一趟，他两人都对黎灵大为改观。 反倒是蓝菲菲和乔思平，这俩人在大学看着人模狗样，居然是这种德行。 尤其是其中的女生白思琦，鉴绿茶属性满级，看到蓝菲菲就咧嘴。 不说黎灵是否和传言一样真的嚣张跋扈，那个蓝菲菲粘着别人男朋友可劲撒娇是个什么意思？ 白思琦看不过眼。 黎灵就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逃过了隧道，至少她面对着乘务长都一点不害怕。 有的人不害怕是因为蠢，有的人是因为有底气。 白思琦觉得她是后者。 毕竟她自小别的没有，就只有直觉这点非常准。 最重要的是，黎灵同学，真的很漂亮。 看着就舒心。 乔思平是真不知道好歹，这颜值竟然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果然渣男要劈腿是不需要理由的。 如今她看到黎灵的身影，立刻热情的凑上去了：“黎灵同学，销售的事你有头绪吗？” 白思琦的语气中没有恶意。 黎灵看向她，脸上淡淡一笑：“还行。” 什么还行。 一边要见列车长，一边得罪着乘务长，要赚个五十的赔偿金，还要赚一千五的营业额——债多了不愁罢了。 白思琦一听，倒是误会了。 还行？这么难的任务都只是还行？ 听听！多么云淡风轻！多么气定神闲！ 此话一出，白思琦的目光顿时敬佩起来。 怪不得听那几个老玩家嘀咕说黎灵同学很牛呢，看来果真是大佬！ 白思琦负责的车厢是三号车厢，并不能久留在其他车厢，便言简意赅的比了个大拇指：“黎灵同学，我相信你！把乔思平和蓝菲菲秒了！” 黎灵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末日下的善意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另一个跟在后面的是隔壁班的侯文博。 他家里很有钱，在学校人气也不低，是出了名的笨蛋帅哥。 侯文博之前和乔思平偶尔打过篮球，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种人，如今也凑了上来叮嘱： “同学，别为了渣男伤心。” 他自知不是特别聪明，看不懂当时他们的情感纠葛。 但在他质朴的世界观里，身为男朋友，在进入惊悚世界里面，首先不关心女朋友，跑去关心其他人，就应该出局。 侯文博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一路小跑的走远了。 只留下黎灵推着餐车，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又有些感叹。 这场游戏结束，又能活下来多少呢？ 刚这么想完，就有一个乘客上来拦住黎灵，开口就是一句刁难：“给我来杯咖啡，现冲。” 售货员的车子上面哪里有现冲的咖啡？ 乘务员守则里面虽然要满足乘客的要求，但是有特意标明“合理”。 黎灵内心清楚，微笑开口： “您好，我们这里只有速溶咖啡。但车厢之间都有热水，您可以买了之后前去冲泡。” 这服务态度已经够好了，谁承想对方那张原本还正常的脸立刻变了脸色，黑色瞳孔瞬间变得通红。 “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拒绝乘客的要求！” 他一边说着，黑色的气息渐渐往黎灵身上缠绕。 他的要求不算合理，并不能直接攻击玩家，但他能通过气息感染玩家让玩家心神大乱。 只要对方害怕了，往往就很快会说错话。 谁承想，它这次却碰上了一个硬茬。 黎灵打开餐车的最底下一层，不紧不慢的拿出来了一个铁制品。 盛气凌人的诡异扫了一眼，发现是每个乘务员都会发放、用于记录乘客要求的录音机。 “给我这个干什么？”它冷嗤，“我要的是赔偿！” “而我给你的是结果，” 黎灵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通红的双眸，然后轻轻按下了三角箭头的播放键。 “说。” 一个极其熟悉的、令全车厢诡异鸡皮疙瘩骤起的声音响了起来。 它们死也不会忘记的这个声线——居然是列车长！ 这个玩家居然和列车长有关系！ “啪。”黎灵优雅的按下暂停，满面笑容， “那么您还有什么事吗？”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诡异，如今直接一个激灵坐回了位置，就连买咖啡的钱都忘了拿回去。 黎灵也不提醒它，笑着推车继续前进了。 她也是早有准备。 毕竟列车长的权利这么大，肯定不能只打个电话听完就算了。 这种大boss一样的存在，薅羊毛自然要薅到极点。 可惜这个录音机大概太过于bug，当时就自动变成了一个道具。 【列车长的冷淡录音：按下播放，重温零度。（还有4次使用机会）】 四次，抠抠索索也能用。 说不定次数没用完，就能再录下一次了。 黎灵倒是很乐观。 如今列车长的声音一出来，原本蠢蠢欲动的乘客们瞬间安静如鸡。 接下来的整节车厢，没有一个乘客找黎灵的麻烦。 黎灵靠着这样的狐假虎威，一路没遇到什么为难，直到到了九号车厢。 浑身长满肉瘤的男诡异，其他鬼通常称呼他直接叫融合鬼。 因为他总会在为难乘务员，并在得不到满意答复后将人整个融进身体里成为自己其中一个肉瘤。 但是最近来的人不是太废物，在十号车厢就死了，就是太聪明，一路都不触犯规则，让他无法下手。 融合鬼已经饿了很久了。 因此在刚刚听到餐车的声音，他第一个就冲出来了。 生怕其他诡异和他抢。 他一边伸手去拦，一边语气恶劣：“乘务员，我要一份盒……” 他话说到一半，也看清了来人眸子里透着的冷漠。 他一时卡了壳。 他当诡异许久了，这样遇事不乱的玩家，手里总有些底牌。 周围其他诡异有的侧过头来看热闹，但没有做声。 黎灵看着眼前的诡异不做声，想了想规则，问：“这位乘客，你要买什么？” 融合鬼还在头脑风暴，但终究是饿得久了，再加上眼前人类好不害怕，让它那股劲上来了。 “给我来份盒饭！” 黎灵的视线扫过体型庞大的融合鬼，低头看了眼餐车：“我这里盒饭的种类很多，请问您需要哪一种盒饭？” 融合鬼鼻尖一动，眼睛一亮，偏头果然看见这女人后方来了个超级美味的餐点。 正是蓝菲菲！ 她的灵魂之污浊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看着就让人眼馋。 有了最好的自然不要这个普通的。 他急着打发走黎灵，防止蓝菲菲被其他鬼抢着分吃，于是随手一指：“就这份。” 看黎灵半天不动，他更加不耐烦，眼睛都没盯着餐车，手指在空中随便点了又点：“这份、这份！再不快点老子吃了你！” 黎灵点点头，低头拿起三份盒饭，并迅速的各打开一个小口放在男人面前的桌板上： “一共九百，只收现金。” ------------ 第六章：诡异列车5 “九百！”他视线终于从蓝菲菲身上移开，惊呼出声，看到黎灵扫过来的眼神，觉得对方是个蠢货，“你敢不按照规则来办事？” 售货员的货物是明码标价的，随意增加减少价钱都属于违反规则。 融合鬼彻底不耐烦了，准备动手杀死黎灵。 谁知道黎灵敲了敲定价表，语气微扬：“这位客人，这高级盒饭是您自己选的。” 盒饭分不同档位的，最高是三百一份的高级盒饭，也正是黎灵给它拿的这种。 融合鬼当然知道价格。 但哪里来的九百？ 还没问出口，就见到黎灵低头，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在空中挥了三下，落点就是三分高级盒饭：“这份、这份、这份。这三份都是您自己点的，这位乘客不要赖账哦。” 谁让它没说清楚。 黎灵入乡随俗的很快，早就知道怎么讹钱了。 融合鬼脸色扭曲，当然不想付。 可惜那极其美味的灵魂就在背后不远处，而这个乘务员还在举着乘客守则示意上面的一条规则： 【乘客在购物后请立刻付款。】 该死的规则！ 融合鬼深吸一口气，又动手不得，压着怒火掏出了九百块钱交到了黎灵的手上，又想开口说点什么。 一旁有诡异从后面车厢来的，如今先一步拉住了他： “别气了。这玩家可是有列车长的道具。” 居然都传到这里了。黎灵微微挑眉。 融合鬼一听这“列车长”三个字，尽管声音被压得极低，也打了个哆嗦，忌惮的看了眼黎灵，不再说话了。 这一幕也被后方的蓝菲菲和乔思平看在眼里。 蓝菲菲在乎的是怎么卖出盒饭，如今看完了全程，她抿唇，低头看一眼价目表，心里若有所思。 黎灵没有违反规则，所以没有被杀。 看来只要没有违反规则，就能和这些诡异乘客们周旋。 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也能这样投机取巧。 毕竟一千五的营业额真的太多了。 而她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输给黎灵！ 想到她已经赚到了九百块钱，蓝菲菲此刻脸色有些不太好了。 与此同时，身边的乔思平听到的则是诡异之间的嘀咕。 “道具。” 这是他听到的关键词。 自从惊悚世界降临已经三个月过去了，玩家也进去了好几批。 虽然被选中的概率极低，但为了以防万一，就有怕死的富人花钱买通玩家，要求他们提供存活的方法。 这些小道消息对于之前的乔思平也只是茶余饭后的乐子，但现在处在副本里面，他不得不正视起了这种事情。 毕竟黎灵表现的太有底气了。 这不像乔思平认识的黎灵。 挑衅乘务长，泼自己的水……一切的改变都是从进入惊悚世界之后开始的。 黎灵家里很有些家底，难道真的是手里有什么防止诡异伤害的道具？ 这也就能解释她是如何从隧道里活下来的了。 乔思平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心脏跳动的快了一点。 如果她能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不就代表着自己也安全了？ 到时候再求求情，黎灵心软，最好能把菲菲一起留下来。 到时候大家也算一起共患难，这两个朋友说不定还能重修于好。 至于他刚刚才和黎灵吵架？乔思平完全没当回事。 气话而已。她舍不得他的。 这么想着，乔思平走近黎灵的身边，放缓了声音假惺惺的开口：“灵灵，刚才也是我太着急了。列车这么危险，你不如就在九号车厢里和我一起，我还能帮你把剩下的销售额完成。” 身后的蓝菲菲不敢置信的看着乔思平，乔思平却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黎灵看着这两个人，挑了挑眉。 别来沾边。这四个字是听不懂吗？ 看来是自己脾气太好了。 那她不介意找个人来开口。 “请你们保持安静，不要打扰乘客休息，”黎灵又看向刚才满身肉瘤的男人，“这位乘客，您觉得呢？” 融合鬼虽然对黎灵满是怨愤，但忌讳列车长不说，又还在馋着后面那个白裙子女人他都要吃到嘴。 所以一听黎灵这话登时支棱起来了，嘴唇咧开笑着：“小姑娘，我要一份盒饭。” 蓝菲菲一愣，想到刚才看到的黎灵的操作，试探着拿起最贵的一份盒饭递过去，小小声道：“一份三百，只收现金。” “哈？”融合鬼声音马上抬高，“我说我要的是这一种吗？你拿最贵的盒饭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坑乘客钱财吗？” 他一边说的，肉泥就缓缓向蓝菲菲覆盖。 ——怎么和黎灵当时的不一样？ 蓝菲菲顿时被吓了一跳，手都抖了。 她那里知道，乘客主动犯错是一回事，乘务员找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那肉泥已经覆盖到脚背上，贪婪的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死亡的边缘，蓝菲菲急中生智，连忙将盒饭放下，想到乘务员守则，她快速询问：“那么您需要的是哪种盒饭呢？” 啧。 融合鬼对她反应这么快有些不满。 “这种。” “这个二十。” 从死亡里躲过一劫的蓝菲菲呼出一口气，抬头一看，却见到乔思平根本不在身边。 定睛一看，他早已经追着黎灵到了车厢的前方。 这一刻，蓝菲菲的脸彻底扭曲。 乔思平怎么还在想着黎灵？！ 她哪里知道，乔思平不是旧情复燃，是盯准了她身上的道具！ 是既然黎灵身上有好东西，绝对不能让她离开九号车厢。 前面的车厢他不能进去，所以在黎灵快要走之前，他追着跑过去，想要挽留几句。 至于蓝菲菲，他如果得到了黎灵身上的东西，自然会保护她的。 谁知道黎灵脚步根本不停，直接离开了九号车厢，嘴里还念了句：“这车厢怎么总有狗叫。” 乔思平脸色黑成炭，却顾忌规则不敢去追，又听到身边人开口询问：“乘务员，我感觉有点闷，能不能帮忙开个窗？” 听出话里带着的恶意，乔思平连忙转身：“好的，我这就为您开窗。” 可等他说完，忽然反应过来。 这里的车厢更像是高铁的构造，根本无法开窗。 除非……除非要把窗户砸开。 但那样不就是破坏公物吗？ 乔思平急得团团转，还没想出办法，问话的乘客已经咧开满是尖牙的嘴：“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啊！！！！！” 乔思平只感到一阵剧痛从肩膀上迸发开来！ 偏头去看，就看到自己的一只手臂被整个咬了下来，他不由得痛喊出声，却见到对方嘴里嚼着，眼睛却还在觊觎他身上其他部位。 千钧一发！ 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拿过墙上挂着的锤子，狠狠将旁边的窗户打碎！ 规则四！破坏公物！ 乔思平如今血流如注，只能硬撑着打开对讲机。 乘务长那头很快接通，听到他的询问，响起这个男人似乎和黎灵有纠纷，如今眼珠子一转。 “那你去第一车厢吧，去找……赔偿。” 这次乘务长谨慎多了，“列车长”三个字都没说出来。 乔思平也根本没有录音的头脑，如今点头哈腰挂断电话，眼底闪过一抹狂喜！ 乘务长给了他离开自己车厢的权限！ 狂喜之后，想到自己的断臂，乔思平的脸色又骤然昏暗起来。 黎、灵！ 他不敢怪诡异，只敢恨黎灵！ 都是因为她，有好东西不拿出来，也从来没告诉过他！ 现在能离开九号车厢，他一定要追上黎灵，拿走她的宝物！ 他内心痛恨着，甚至顾不上身后的蓝菲菲，径自向前追过去。 ------------ 第七章：诡异列车6 乔思平忍着疼痛，踉踉跄跄地追在了黎灵的身后。 蓝菲菲看在眼里，瞪大了眼睛。 乔思平方才的举动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她还指望着这个男人来保护自己。 如今看到他跟在黎灵的后面，蓝菲菲的心情顿时一沉。 难道说，乔思平果然是舍不得黎灵， 这个时候想要甩了自己，旧情复燃？ 不得不说，这对狗男女的信任感本来就极其脆弱。 虽然看起来黏黏糊糊，其实都是建立在看黎灵不爽的份上。 蓝菲菲嫉妒她的家世美貌， 乔思平讨厌她的有钱会压他一头，让他没有男人气概。 这两个小人碰在一起，自然就像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外表看起来是干柴烈火，密不可分， 其实只要遇到一点小事，那些燃起来的枯枝根本不需要什么催化，一踩就碎了。 此时此刻，蓝菲菲的面容扭曲，乍一看竟然比车座上的诡异们还要丑陋。 她死死的盯着乔思平追随黎灵的背影，嫉妒从眼底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好不容易才抢到手上的男人， 她才不会允许黎灵勾勾手指，就把他给勾引回去！ 蓝菲菲咬牙，推着餐车跟了上去： “思平！等等我！” 女人的声音千娇百媚，带着万般委屈。 乔思平这才从怒火中烧中清醒过来，想起了身后还有他的菲菲。 看着黎灵越走越远的背影，短时间内也追不上了。 乔思平停下脚步，带着抱歉的笑容转过身去： “菲菲，我在这呢。” 看到乔思平停下脚步，蓝菲菲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盈盈泪光，在车厢中穿行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思平，你为什么跑这么快。 灵灵生我的气，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女人的姿态柔弱，眼泪连连，顿时激起了乔思平的保护欲。 他连忙用单独的手臂拍打着她的后背，放宽声音解释： “怎么会呢，菲菲。 黎灵就是个见利忘义的贱人，只有你才是真的爱我。” 说着说着，断臂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乔思平也无法再演苦情戏码，忍不住“嘶”了一声。 蓝菲菲这才想起刚才的惨烈事故，连忙惊呼一声：“思平，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 一边说着，她却没有多的举动，甚至悄悄后退了一步。 这么重的血腥味，蓝菲菲也怕影响到自己。 实际上，要不是现在遇不到更好的男人， 乔思平如今断了一臂，战斗力大减，应该就不能要了。 蓝菲菲也有些气恼他的莽撞，面上却只能连声安慰。 乔思平沉浸在愤怒和疼痛中，没感觉到身边人的小心思，如今咬牙绑上了胳膊止血，才把刚才的猜想全盘托出： “我之所以追上去，是因为黎灵家里有钱， 如果我没猜错，她很有可能也有一些防止诡异伤害的道具。” “啊？道具？” 蓝菲菲没听过这样的话，如今轻轻惊呼。 难怪了，她打碎玻璃杯也没死成。 真是命好。蓝菲菲咬牙想着，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水。 有钱又好看就够了，怎么在这种世界里还有这么多好事？ 凭什么？凭什么什么好处都是她的？ 蓝菲菲心里妒火中烧，面上却轻声撒娇： “可灵灵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拿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共赢的呀。” “所以我说她自私自利。” 乔思平也气不打一出来，如今被疼得龇牙咧嘴，想到她毫发无损，更是忍不住气恼，如今重重锤墙， “不行！那种道具不能留在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手里！ 走，去找黎灵。 只有我们拿到了，才能把它发挥更大的作用！” 蓝菲菲就等着这句话，如今重重点头： “都听思平你的。” 这两人如今一拍即合，继续顺着车厢往深处走去。 走进下一节车厢，里面的诡异早就闻到了蓝菲菲的香味。 她和乔思平都罪恶缠身，虽然面上人模狗样，但灵魂的腐臭味道早就在诡异那里暴露得一干二净。 放任他们在车厢里行走，无异于亚马逊食人鱼群里的肥美饵料。 要不是有规则所限，早就把他们吃得一干二净了。 而现在有这么一层保护，众诡异也早就坐不住了，一个个红着眼睛看过来。 一些长长的车厢，密密麻麻全都是赤色的光芒。 乍一看，简直就像是一个个追踪的移动摄像头——只不过是活的那种。 被这么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盯着，蓝菲菲和乔思平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为了男子气概，乔思平还是咬牙护住了蓝菲菲，低声安慰： “不用管它们，我们走。 等拿到了黎灵的道具，没卖出去东西也没关系。” 话音刚落，就有乘客等不下去了，邪笑着站起来拦住他们： “给我来一份盒饭。” 说话的是一只章鱼类型的诡异，它那粉色的皮肤表面密密麻麻都是吸盘，甚至还有一些战斗过的伤口，上面爬满了蛆虫和腐蝇。 蓝菲菲被迫看着这样恶心的生物，一边颤颤巍巍地开口： “您要哪份盒饭呢？” 乔思平看在眼里，想到黎灵刚才卖出去的高价，急中生智地补充道： “第一排的盒饭更好吃，建议您选择口感更好的哦。” 第一排，正是最贵的三百块。 乔思平也是眼红黎灵刚才的业绩，没想到话音刚落，那章鱼竟然乐呵呵的点头： “那我两个口味都试试吧。” 太好了！竟然卖出去了两份！ 蓝菲菲和乔思平心里一喜。 还来不及高兴，那章鱼接过两种盒饭，用章鱼须卷进嘴里随意地嚼了几下，然后猛地吐了出来： “呸！哪里有口感更好？ 你们虚假宣传，居然敢骗我！” 此时此刻，乔思平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诡异世界不比现实，每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 这下章鱼诡异抓住了他的把柄，兴奋得眼露红光，如今就要张开口器纠缠上来。 蓝菲菲也被吓了一大跳， 乔思平要是真死在这里，她的未来也跟着完蛋了。 她如今急了眼，装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好开口： “这位乘客，我们只是推荐给您。 大家的口味不同，请不要上纲上线。” 章鱼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又眼馋蓝菲菲远远大于乔思平。 如今它停下动作，眼珠子一转： “放过你们也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可以可以！什么条件？” 乔思平死里逃生，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慌不择路地开口。 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没有死，其他都可以舍弃。 他想得倒好，谁知那章鱼呲开一排细细密密的尖牙，目光直接看向了一旁的蓝菲菲。 “既然三百的盒饭我买了不好吃，那你得给我一点小菜吧。” “什么小菜？”蓝菲菲心里一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章鱼的触须指向了她搭在乔思平怀里的手： “我要你的小拇指。” ------------ 第八章：诡异列车7 “啊！” 蓝菲菲一听这句话，顿时惊恐得瞪大了眼睛，浑身发抖，是真被吓到了， “不行！我不能给！” 话音刚落，怀里的男人却后退一步，直直把她的手递了出去： “可以。” “什么？” 蓝菲菲不可思议，扭头看着抱住她的乔思平。 却见那原本帅气英俊的男人，如今却抱歉地看着她： “菲菲，对不起，可是你的一根手指换来的是我的命。 求求你，菲菲，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未来，救救我好吗。” 蓝菲菲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明明是他的错，丢失的是自己的手指！ 如今她眼泪连连，还想说些什么，那章鱼却不耐烦了，直接触须一卷，就将蓝菲菲的小指直接绞了下来，塞进嘴里。 “啊！美味！真是美味！” 在章鱼激动的进食声中，蓝菲菲疼得两眼一黑，差点就昏死过去。 乔思平一把搂住她，也不敢停留下去，推着餐车，继续往前面走。 一边走着，他一边在蓝菲菲耳边道歉。 “现在我没了胳膊，你没了手指，这都是黎灵的错。 要不是黎灵，我们也不会到这里来的。” 是的，都怪黎灵！ 蓝菲菲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只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坚持了下去。 凭什么？ 思平丢了胳膊，自己丢了小拇指，只有她这个贱人能完好无损？ 这一刻，这对狗男女的内心是同样的心情： ——他们一定要黎灵为此付出代价！ 另一边，黎灵平静地走进下一个车厢。 列车长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免死金令。 根本不用再拿出一次录音，这群诡异就已经口耳相传，令他们战战兢兢不敢找茬。 在这种谦让之下，黎灵的路程异常顺利，一路走来，却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情多了一分慎重。 能让这些诡异如此毕恭毕敬，列车长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抱着这样的心情，她推开新的车厢门。 门口有一个牌子，战战兢兢的挂着一个“3”。 这就是本应该为二号，实际被写成了三号的那节车厢。 还没走到深处，就看到了几个诡异吵吵嚷嚷地围在一起。 其中一个流着黑水的怪物大声地嘶吼着：“明明是它先占了我的位置，乘务员，你给我评评理！” “乘务员！”另一个全身上下只剩下骨骼的诡异摇头晃脑， “我的脑袋不稳，滚到了它的座位上，明明递给我就行，它非要一屁股坐下去，这是不是有病！” 看来是一道送命题。 这诡异也是阴险，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乘务员好。 帮了A就会得罪B，帮了B就会得罪A，不管怎么都会给他们一个找茬吃进去的机会。 哪个乘务员这么倒霉？ 黎灵放眼看过去，却在其中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白思琦？” 黎灵有些惊讶的挑眉。 在一堆污言秽语中听到了清冷的女声，白思琦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死前幻听了，不抱希望地看过去，却真的看到了一个肃杀平静的身影。 “黎、黎灵同学？” 白思琦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瞬间都顾不上自己的困局了， “这可是第二车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说完之后，她才想起自己所在的窘境。 可是和小人不同，白思琦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要把黎灵也连累了，如今正想使眼色让她抓紧回头。 没想到那两个诡异如今却眼冒金光。 一个乘务员不够分的，两个不就正正好好了？ 黑水诡异抓紧开口：“这个乘务员，你也来评评理！” “黎灵同学，快走！” 白思琦急得眼睛都红了，却见黎灵平静地迈步，真的往这个方向走来了。 毕竟这是找列车员的必经之路。 再加上黎灵对这个女孩子印象也不错，之前她的发声就给她带来了很好的印象。 这种世界如此诡异，留下一些善缘也未尝不可。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灵看向两个诡异。 她的目光极其平静，带着震慑力，让两个想要抢先开口的诡异都愣了一下。 白思琦见状，却更加着急。 她方才在这里一直打太极，就是为了让两个诡异继续吵下去。 因为她一旦站队，另一个诡异就能以“办事不公”的原因把她吃下去。 可黎灵同学一来就要问个清楚，这不就是送死吗？ 白思琦此时此刻是真的为她着急，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黎灵继续说道， “什么事这么着急，敢让你们这些乘客拦着我这个要去见列车长的人？” “列、列车长？！” 这个词汇在这一刻又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黑水诡异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开口，“你要去见列车长？” 黎灵故技重施，打开了录音机道具，用掉一次机会。 听到那低沉威严的“什么事？”，黑水诡异就已经软了身子，哪还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悻悻地松开了她： “那你去吧。” 黎灵却并没有善罢甘休。 她看着还没被松开的白思琦，语气带笑： “没关系。你们的事不还没解决吗？ 不解决，我就留在这里帮帮你们咯。” “这……”白骨诡异愣了一下。 你一个人走就算了，让我们把到嘴的鸭子也放了，这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可是列车上鲜少有人能和列车长扯上关系。 而一旦真的惹怒了他…… 想到最前方车厢的灭顶气势，那白骨诡异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说了： “解决了解决了，它把我的头拼起来还给我就行。” 黑水诡异还有些不愿意，黎灵的一个眼神过去，它也只能悻悻地点头： “拼就拼……” 这么嘀咕着，它也不情不愿地坐回了位置上。 一场必死的杀局，居然就这么被轻易解开了。 此时此刻，白思琦死里逃生，整个人都像是做梦一样。 看到黎灵那张冷静又美艳的脸，更像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黎灵同学，果然是个超级大佬！ 此时此刻，她感恩地看着黎灵，给她跪下道谢的心都有了： “谢谢你！大佬！ 滴水之恩，我一定会涌泉相报！” 黎灵却也是顺手为之。 当时白思琦主动对她开口，就是结了个善缘。 看着这张充满崇拜的脸，她也不再多说，简单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概括了一下。 要说如何规避这些诡异的挖坑， 就是“言多必失，不留余地”。 “若还有真的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试着打碎玻璃杯。” 黎灵说这句话不是没有依据的。 列车长显然就是副本大boss，杯子的事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此次一去见他，要么她找到了破局方案，也能帮助到白思琦； 要么列车长一手遮天， 那白思琦只有遇到必死局才会这么做，到时候用列车长的规则拖延，至少还能晚死一会。 两相对比，怎么都是稳赚不亏。 黎灵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作为同行人的帮助。 毕竟在这个诡异世界，除了那一堆狗男女之外，人类阵营还是要减少内斗，才能保持和诡异抗衡的局面。 但是在白思琦的眼里，就是黎灵从车厢一路走来，毫发无伤，救了自己的命，还把秘籍告诉了自己。 这份恩情之重，让白思琦对她的好感一下达到了巅峰。 想到他们对列车长的讳莫如深，她忍不住开口： “黎姐，要不我现在跟着你一起去吧！” “要死一起死，我好歹也算个人头！” 这话说得。黎灵有些无奈。 但白思琦话里的信任和感恩，也让她被狗男女影响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车厢里又有乘客开口： “乘务员，我要一份盒饭。” 可是她不卖盒饭？ 白思琦下意识的回头，再重新看回去，黎灵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更远的车厢里。 只有桌子上放着几份盒饭，只有售货员自掏腰包才能买下来，整整齐齐的摆在白思琦的面前。 ……黎姐。 白思琦的眼眶红了。 ------------ 第九章：诡异列车8 另一边，顺利穿过一号车厢，黎灵终于走到了列车长室的门口。 这是一间黑金色的车厢，与后面的明亮却血腥格格不入，处处透露着高贵和神秘。 就连车厢连接的玻璃都是一片黑色，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任何装潢。 黎灵正想要敲门，却听到清脆的一声。 【咔嚓】 【机警的苍白毛发已被触发】 什么？ 黎灵愣了一下，回头却正对上了一双苍白的眼睛。 乘务长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那双白瞳空洞地盯着她，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乘务员黎灵，你终于来了。” 实话实说，此前也不是没有人类进过列车长室。 但唯独只有这个女人，引起乘务长极大的不安感。 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放任她这么进去了，她未来一定会后悔的。 乘务长目光沉沉，高大的身影压迫般地俯视着黎灵。 “你想好了吗？” 她顿了顿，有史以来第一次放缓声音，开出条件， “车厢还需要你。 现在回去工作，玻璃杯的事情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身为列车的高层，她自然也有一些权利。 虽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但至少要比现在放任不祥的预感发生要好。 倘若是随便一个人类站在这里，面对着未知的列车长，以及突然友善的乘务长， 恐惧和压迫都会让他放弃未知，选择这个明显更加宽恕的条件。 可这次，乘务长碰到的是黎灵。 黎灵看着乘务长的笑容，然后缓缓摇头： “对不起，乘务长。 但那是列车长的命令，我不得不遵守。” 这个人类！ 乘务长的心里一沉。 鬼话连篇。 哪里是列车长的命令，明明是她主动要求的！ 可是列车长的权限就是大于乘务长。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没办法拒绝…… 乘务长恼怒起来。 不识好歹！ 然而对于黎灵来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如果真的有，那馅饼里面必然有一个鱼钩！ 此时此刻，乘务长沉下心，试图加高筹码： “有两个玩家似乎和你有仇。 我可以让你的营业额放到他们头上。 你只需要赚够一百块，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一百块！ 黎灵如今的手里已经远超一百块。 也就是说，如今只要点头，整趟列车就等于高枕无忧了！ 但就是乘务长的退让，更加坚定了黎灵的选择。 如今她摇摇头，果断拒绝： “不。 我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装好人了。 乘务长的心里更加气愤，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鬼话连篇的人类。 但黎灵如今的表情却告诉她， 不管自己再开出什么条件，她都只会选择进入列车长室。 算了，她这么想去就去吧。 乘务长心里摇摇头，彻底放弃了。 毕竟直觉也不一定全对。 比起这么一个有可能会出现的意外，还是九节车厢的营业额更值得她花费时间。 想到这里，乘务长不再多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黎灵，身影就消失在了车厢里。 而黎灵终于摆脱了这最后一层的阻拦，站在了列车长室的门口。 漆黑的车门中反射出一张美艳的脸，三分的冷，带着决然和信心。 黎灵垂眼，没有直接推门，而是轻敲一声。 “咚。” “咚。” “咚。” 车门应声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 从缝隙中传出来的，便是从电话里听到的那个男声： “进来。” 传说中让整个列车闻风丧胆的列车长，就在这层门的后面。 但此时此刻，黎灵的心情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要杀自己就早杀了。 黎灵毫不紧张，果断推开大门。 一瞬间，比任何一间车厢都耀眼的白光袭来。 黎灵眯起眼睛，视线恢复下来，目光立刻被坐在里面的男人吸引。 不同于外面长相堪称崎岖恐怖的诡异，列车长的长相和普通人类别无区别，完全称得上是一句赏心悦目。 他斜靠在驾驶座上，手指无聊地搭在身前的桌子上敲击。 高挺的鼻梁，眼窝深邃，下颌线流畅清晰，几缕碎发随意地遮住狭长的眼眸。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没有立刻回头，反而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东西放置起来。 黎灵眼尖，看到那个被把玩的东西……似乎是一枚哨子？ 这么一个大帅哥，坐在如此豪华的驾驶舱，玩一把哨子？ 黎灵有点啼笑皆非。 裴易收起东西，眼神平淡，都没有看一眼门口。 因为也不必看。 总有那么一些玩家，他们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例外的。 他们不屑于完成任务，一心想着冲进列车长室，前来挑战他的权威。 但最后他们都死了。 死于列车长室的第一个规则： 【只有完成任务后，乘务员才可以进入列车长室】 “那我进来了？” 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裴易没有回答。 他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着死亡又一次降临在这里。 然后脚步声响起，迈进车厢。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裴易终于感觉到了一分惊讶。 他抬起头，第一次用一种凝滞的目光看向车门口，那个走进来的女人。 她的头顶，正写着该玩家在此次副本的任务信息。 【营业额度：1500】 一千五。 【完成额度：2716】 两千……七百多。 裴易的视线下移，不偏不倚刚刚好和黎灵的目光对上。 黎灵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我来赔偿。” 钱从没有这么好赚过。 越靠近车头，诡异们对她的恐惧就越明显。 别说缠着她要钱了，后面甚至都变着法的给她塞钱。 黎灵长这么大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她从厚厚的钱盒中从中抽出一张50递到面前。 “这是那个杯子的赔偿款。” 裴易没有在乎这五十块钱。 他还在看着黎灵的头顶，拿走了五十之后，那串数字自然就发生了改变。 【完成额度：2666】 居然还是为了凑个吉利。 裴易突然有些哑然失笑。 这五十块钱本来只是随口说的数字，根本没打算要， 但看着这么一串努力的2666…… “好。” 裴易把五十块钱从她手上抽出来，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赔偿完成。 ------------ 第十章：诡异列车9 任务终于完成了。黎灵笑了。 换任何一个其他人，都很难在副本大佬的面前笑的这么坦然。 谁不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行为没做对，当场就把命交代在这里。 黎灵却不同。 她目光如同湖水一样平静，即便知道裴易在注视她，仍然毫无波澜。 她不害怕他。 和裴易对上视线，她甚至饶有兴致地吐槽了一下：“贵司的欣赏水平有待提高。” “那个杯子可真丑啊。” 那丑萌丑萌的审美莫名就很熟悉……估计是小学初中的哪个朋友买过类似的？ 想起了那个杯子的样子，黎灵哑然失笑。 裴易没理她，盯着黎灵的脸看了一会，冷不丁地开口：“你想知道列车长的规则吗？” 果然这里也有规则。黎灵心下一阵了然。 本来进门还想找找规则纸来着，又怕这个列车长不喜欢她三心二意， 既然他主动开口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当然想。” 裴易现在抬起胳膊。 黎灵注意到他的动作总是慢悠悠的，像是网络游戏中有延迟卡顿一样，然后他指向了车厢门旁边的墙上。 只有进入列车长室的人才能看到的这张纸上写着： 【只有完成任务后，乘务员才可以进入您的工作间。这是对您的尊敬，也是一分必要的保障。】 “真阴险啊。”黎灵嘶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您在工作间可以提出一切需求，乘务长都会帮您满足。】 【您的工作间可以无视隧道的存在，它对您毫发无损。】 【除了规则之外，您可以对列车进行任何处置，包括屠杀玩家、屠杀诡异……乘务长除外。她忠心耿耿，是您得力的助手。】 …… 类似的好处大一片一大片的，黎灵一目十行的看完，直到把视线停在最后一行。 【但任何情况下，您都无法离开列车长室】 无法……离开？ 黎灵的表情顿住了。 这一点真的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谁能想到令所有诡异闻风丧胆的列车长，他的手上具有所有的权利和优势，却唯独不能离开列车长室。 但这也太奇怪了。 黎灵先前以为，规则应该就是列车长编辑的，作用就是巩固他的统治。 但现在看来，就连列车长都只是被规则控制的一部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我等不到这一天了了。” 列车长又用那种声音说道，不熟悉的人听着会觉得冷淡，听久了就知道没什么恶意，“玩家，过来看。” 裴易挥了挥手，然后黎灵就走过去了。 她并不怕他，更多的是好奇。 黎灵慢慢走近他的座椅，黎灵闻到他身上有一种下雨过后的清香，她很喜欢。 列车长如今慢慢移开椅子，让黎灵在控制台前坐下，正面面对着的就是半包围的大玻璃，里面只有耀眼无比的白光。 这些景色确实和普通列车不一样，但也没有什么非看不可的东西。 “所以您让我看……”黎灵还没问完，控制台上的灯光便骤然闪烁了起来。 与此同时，裴易淡淡的声音响起。 “隧道……来了。” 但这一次，在列车长的示意下，黎灵没有闭眼。 她盯着这张变成黑色的大玻璃，发现了全新的东西。 那是人类手写的小字，用尖锐的东西刻在了玻璃上，分布的很散，一共三处： 【员工车厢】 【按下按钮】 【2】 第一次出现2这个数字，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这是什么意思？”黎灵皱起眉。 “你来解决这个问题。”列车长靠在椅背上，那双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长久之后，他说道。 “完成这个任务，副本结束，我可以送你离开。” ——离开。 终于有通关的头绪了。 列车没日没夜的，不知道还要跑多久。 黎灵没有犹豫，立刻点头接受：“好的。” 【接受：列车长的请求】 裴易盯着她的头顶新的这一行字看了一会，才说道：“你可以让我给你提供一个帮助。” “……除了杀掉乘务长。” 想到列车长守则上面的内容，黎灵可惜的咂了咂嘴。 然后她从口袋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铁疙瘩。 裴易好奇的看去，黎灵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列车长，有几句话你说一下呗。” ———— 黎灵从列车长处出来的时候，果然在第一车厢附近看见了游荡的乘务长。 对方是个高级诡异，一直以来只有让人惧怕的份，就连黎灵也不敢正面对抗。 但这回，却是黎灵眼前一亮，率先迎了上去。 乘务长原本还没看到黎灵。 她在第一车厢监工，就是为了等待看看黎灵的后果。 头一回敢有游客这么无视她，她巴不得对方死在列车长或者规则手里。 想到黎灵有可能的结局，乘务长忍不住期待地笑起来。 这种兴奋在看到黎灵好端端地从列车长室出来，才戛然而止。 乘务长震惊地瞪大眼睛，笑容瞬间消失，死死盯着黎灵，难以置信的扬起声音：“你怎么没死！” 黎灵挑了挑眉，笑容满面。 看起来这个诡异是真的很希望自己死啊。 可惜没能让她如愿以偿。真是抱歉了。 黎灵心情极佳，看了一眼乘务长失望的表情，慢条斯理：“列车长这么讲道理的一个人，怎么会让我死呢。” “相反的，他还叮嘱我要和你一起好好工作呢，服务好车上的每一个旅客，这才是我们的服务宗旨。” 列车长室传来两声咳嗽，黎灵毫不心虚的直了直腰。 “真的？”乘务长将信将疑。 “当然。” 乘务长恨恨地看了一眼黎灵的笑容，顿时只觉十分恼火。 但是列车长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不能越俎代庖。 反正这趟列车还长着，她总能想到治她的办法。 心知这次不能杀了黎灵，乘务长只觉得没劲，厌烦地挥了挥手：“等你销售额交不上我再吃了你。” 但是黎灵没走。 在面前乘务长不解的神色里，黎灵笑着摊开手，冲对面的乘务长露出一个看似乖巧实则气人的笑容，说的话堪称石破天惊。 “麻烦把凭据给我开一下，谢谢。” 她甚至说了句谢谢。 “什么？” 乘务长愣在原地，诡异核桃大小的脑仁艰难地反应了一下，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对方在说什么？？ “发-票。”为了照顾到诡异的脑子，黎灵好耐性地讲解了一下：“五十元，我可是给列车赔付了整整五十元。” 像是觉得不值，黎灵撇撇嘴。 “你们得给我开个凭据，证明自己收到了赔款吧？不然到时候我怎么证明我已经赔过了？” 黎灵说完，上下打量了一通乘务长，表情充满了不信任，活像觉得对方会私吞了自己那五十块钱一样。 那只是五十块钱！ 何况她只是一个诡异，她要那钱有什么用！ 乘务长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违反规则手撕了面前这个女人！ 黎灵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乘务长身上的不爽节节攀升，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乘务长的表情，半天像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谁要赖你的账！ 乘务长面色沉得能滴水，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却不得不因为规则忍着，气的拳头握紧发抖。 “我们列车没有这样的规定……”乘务长忍气吞声。 “没关系，现在就有了。规矩都是人定的嘛。”黎灵好声好气，动作却毫不迟疑地打开了手里的录音机。 列车长熟悉的声音从里面想起，只是内容让乘务长只是一听就心肌梗塞。 “发-票？”她的领导声音冷淡，说话却不假思索: “让乘务长给你开。” ------------ 第十一章：诡异列车10 让乘务长给你开。 每个字都是这么清晰。 乘务长毫无防备地被自己的顶头上司背刺，原本讥讽的脸上便露出了短暂的空白。 痛，太痛了。 黎灵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下诡异的脸色，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好听的女声带着浓重的看好戏的语调： “乘务长，这可是列车长的命令哦。” 有规则在，你敢不听话吗？ 乘务长当然不敢！ 但直接拒绝不行，不代表不能走漏洞啊！ 这道理普通诡异都知道，更别说更高级的乘务长了。 如今她的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诡异苍白的脸上能看到清晰的狡猾：“不是我不听列车长的命令，只是列车上没有可以开凭证的机器，我没办法给你开。” 自认为想到了完美的脱身之计，乘务长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得意洋洋。 “嗯。”黎灵好笑的点点头，随即立刻放出了录音机里的另一段录音。 也没有人说她只录了一段呀？ 乘务长表情僵硬，石化得像一座雕塑，痛苦地听列车长和面前的这个无耻女人的交谈。 “那列车上如果没有机器怎么办，我能让乘务长给我手写一份吗？” 列车长干脆利落：“可以。” 可、以。 两个字，堵上了乘务长逃跑的退路。 黎灵慢条斯理地收起对讲机，露出一抹亲切的微笑：“乘务长，你总不会连列车长的话都不听了吧？” 她当然不敢。 乘务长牙咬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面上还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最后深吸一口气： “当然写，当然写。” 等着吧，她早晚把这个女人吃了！ 真是恶毒，比诡异都恶毒！ 她本来还想囫囵吞枣地吃掉她，现在已经不满足了。等到这个女人违反规则，她一定要把她抓起来，慢慢地折磨她！ 乘务长心里给黎灵安排了多种死法，手上却老老实实地拿出纸笔，按照黎灵的要求开据凭证。 “兹收到黎灵女士的赔款50……” 诡异毕竟不是人，手都变形了，虽然还能握笔，写出来的字却又慢又丑。 黎灵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写，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这什么字啊？狗爬体？我开始相信见字如面了” “唉，买点庞中华字帖吧，好好练一练，说不好能有点进步。” 在黎灵的嘲笑中，乘务长心浮气躁，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越写越快，终于磕磕巴巴把凭据写好了。 把手上的纸交到黎灵手里，乘务长皮笑肉不笑地问：“现在你满意了吧？” 不就是一张收据？ 她可不是什么低级诡异，这下看她没办法…… “不行啊。” 黎灵的声音及时的传了过来，打得乘务长一脸错愕。 黎灵根本不怕对方杀人的目光，冷静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拍在乘务长的面前：“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看过凭证啊？这么丑的字，上法院可是没法律效力的。” 乘务长一看，赫然是一张过了期的水费收据。 上面是横平竖直的打印体。 如今黎灵很有礼貌的拒绝了上一张收据。 “为了避免之后的纠纷，还是请您给我补一份规范的吧。“ 她甚至用了敬辞，黎灵在心里夸奖自己，她可真是有礼貌啊。 然而乘务长显然无福消受，早就被她的步步紧逼气到发抖。 从她当诡异开始，就没有哪天受过这种气！ 乘务长再也忍不了了，嘴巴从中间裂开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一直到整个脑袋由此一分为二，数不清的尖锐牙齿从中长了出来，蜷缩着挤成一团，然后无限地向黎灵延伸。 对方没有违反规则，乘务长自然不敢吃她。 但是她能吓唬她！ 只要黎灵在车厢落荒而逃，被随意一只诡异抓到了错处，他们就能合理的把她吃掉了！ 牙齿不断逼近，几乎瞬间膨胀。 乘务长的嘴巴一下暴涨几倍，转眼间比身体还大，从远处看上去，像一个容器里长出了滔天巨嘴。 面对不断迫近的牙齿，黎灵终于皱了皱眉。 怕了对吧？是怕了吧。 乘务长的口水从巨大的口器处流下来，贪婪地流到黎灵脚底下，她的眼里闪过期待的光芒，等待着对方转身冲进后面的车厢。 然而黎灵没跑。 在牙齿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飞快地伸手，立马从桌上拿起录音机，直接按动播放键，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她张大的嘴巴里！ “写不好？让她重新给你写一份。” 列车长的声音从录音机里面悠扬的响起。 这是道具的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了。 而这一次，黎灵就没打算让它停下来。 如今录音机卡在乘务长的嘴巴里。 她不敢直接咬碎，手又不够长到直接拿出来，只能僵硬的卡在战斗形态，却对黎灵无计可施。 “现在可以重写了吗？”黎灵笑眯眯的把钢笔递给她。 “写不好？让她重新给你写一份……”列车长的语音还在她嘴里无限循环，乘务长被气得头昏脑涨，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黎灵又一次笑眯眯的凑上去挑刺： “太丑。” “这个竖不够直。” “你到底认不认识字？” “日期错了。” 无论多努力，黎灵总能挑到刺。 最后，她看得都烦了，拍拍手走人了： “你写着吧。我去赚钱了。” 营业额都2666了，哪还用赚钱呢？ 可惜乘务长信以为真，只得目送黎灵远走，继续张着大嘴艰难得写收据。 好不容易写到一半，口水又从嘴巴里淌了下来濡湿了收据。 后来还想抓只诡异给她把录音机拿出来，对方一听列车长的声音就直接跑了。 “呜呜呜呜……” 从她满是牙齿的大嘴里只有愤怒的支吾声了。 而黎灵也顺利离开了第一节车厢。 趁着乘务长被耗在这里，她得去最后一节车厢按下按钮。 黎灵迈步走进第三车厢，远处这里还吵吵嚷嚷的，看到她来，瞬间鸦雀无声。 只有背景音的呜咽声，那是乘务长口齿不清的怒吼。 脚踏列车长，手撕乘务长！ 玩家强者，恐怖如斯！ 她一路从座位中间经过，所有诡异们全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对着她行注目礼。 显然，这次不需要录音机的狐假虎威了。 黎灵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穿过车厢，推开下一道门。 ------------ 第十二章：诡异列车11 侯文博正在自己的车厢里。 他佯装镇定，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在心里祈祷身前的乘客不要发现自己。 那是两个外观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的正常“人”。 两人都很胖，多层下巴，肥硕的身躯蜷缩在狭小的位置上，互相挤占着对方的空间，乍一看颇有些势均力敌。 但这不是重点。 侯文博的目光颤颤巍巍地转移到那两人的身上，其中一人抱怨了一句好饿，小小的眼睛转了一下，把主意打到了同伴身上去。 “好兄弟，给我吃口。” 他撕开邻座的肚皮，径直伸手在对方的胸膛里翻转了一圈，似乎在仔细地寻找自己的目标。 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眼睛一亮，高兴地掏出来一长串红色的肉条，塞进嘴里。 “咯吱咯吱。” 胖子咀嚼得格外起劲，随着牙齿和食物的触碰，发出了令人惊颤的声音。 被人掏走了肠子，他的邻座也毫不客气，猛地张开嘴巴，一口咬下了胖子的耳朵。 两人就这么互相啃食起来。 侯文博看得几乎呕出来。 他对诡异们早有了解，也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如今捂住嘴巴，不断在心里祈祷这两个诡异不要注意到他。 拜托了！ 可惜他的祷告并没有什么用。 在一口吞下新鲜的血肉以后，胖子还是不断在咕哝：“好饿，好饿，好饿……” 血液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流下，胖子贪婪地扫视了一圈邻座，失望地摇摇头。 “不好吃。” 得找点好吃的，哪里有好吃的呢？ 侯文博绝望地看着胖子看过来的视线。 完了！怎么还是被盯上了！ 胖子停下了啃食的动作，邻座察觉到这一点，乌黑的眼珠子僵直地转动，两个人齐刷刷地盯着侯文博！ 看到侯文博逃避的目光，其中一个胖子不怀好意地开口：“乘务员先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胖子的话彻底击溃了侯文博的侥幸心理，他脸色难看，却不得不迎上去：“你……你说。” 侯文博叫苦不迭。 在表世界他是侯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出门在外冲着他身后的侯家，也不会有人对他多加为难。 在这个任务世界短短几个小时，侯文博感觉把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遍了。 心里不情愿，侯文博勉强维持着镇定。 胖子和邻座对视了一下，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肥硕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液，邻座立刻大声叫嚷开了：“乘务员，我丢了东西！” “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侯文博此时已觉不好，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下去：“是什么东西？” 邻座满意地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恐惧。 真好，这会让他变得更加好吃。 “是我的肠子，先生。” 邻座得意地公布答案，果不其然看到侯文博脸色僵硬，他问：“你能帮我找到它吗？” 这一句话在侯文博耳朵里，杀伤力无异于判他死刑。 要知道刚刚胖子可是当着他的面把邻座的肠子吃了下去，现在怎么可能找到！ 难道还能让胖子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吗！ 这根本就是必死局！ 侯文博额头直冒冷汗，大脑一片空白。 而胖子也看出了他的局促，脸逐渐逼近，肥肉中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乘务员守则写得明明白白：乘务员必须满足乘客的一切合理要求。 找到丢失的东西，谁也不能说不合理？ 邻座也不甘示弱，一步步逼近侯文博：“乘务员，你能帮我找到我的肠子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与此而来的，就是他逐渐靠近的嘴巴。 尖牙上还滴着口水，眼睛像是已经扒开了侯文博的肚子翻找起来，好一个肆无忌惮。 侯文博绝望的挪开了视线！ 正当他们扑上来分食的前一刻，一句淡淡的女声响了起来。 “玩什么呢？”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侯文博却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两个诡异停下了动作。 然后他们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卡一卡的扭过头去，脸上的肥肉还忽闪着，但就算这样也能看到满满的恐惧。 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能把他们也吓成这样？！ 侯文博这一下更慌了。 如今他咬紧牙关，生怕看到什么更恶心的场面，又想让自己死得明白一点，颤颤巍巍的一抬头！ 然后他的表情也僵住了。 “黎灵……姐？” 怎么就成姐了？ 黎灵挑眉，伸手把腿都在抖的侯文博拉起来。 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孩简直用挂的靠在了黎灵肩头，眼泪一下子飚出来了， 黎灵也很无奈，揉揉眉心，转头笑盈盈的看着两个诡异： “问你们呢，玩什么呢？” 这两个诡异哪敢吱声啊！ 要说他们想吃了她的同伴，自己估计一转眼命都没了吧！ 毕竟黎灵的盛名，整个列车的诡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想想乘务长吧！ 多高级多风光的一个诡异，比他们牛多了，现在还在第一车厢哭呢！ 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才去找这种魔王的霉头？ “呵呵，没干啥，没干啥，逗着玩呢。” 两个诡异呵呵笑着，一瞬间又亲切地像是邻家叔叔一般，慈祥的摸了摸侯文博的头，把他摸得鸡皮疙瘩遍身，才遗憾的松开了手。 算了，这次看来是吃不上了。 有黎灵开路，侯文博终于从这种压抑里面逃了出来。 如今他靠在车厢后门气喘吁吁，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背部衣服早已湿透，衣服像刚在水里浸泡过一样，牢牢地粘在自己的身上。 侯文博腿软得厉害，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有心思向黎灵道谢：“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的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黎灵摇摇头：“举手之劳。” 听她这么信手拈来的语气，侯文博眼眶又是一红。 这次是被自己气得。 看看人家，都混成名震诡异的大佬了，自己连命都保不住。 同样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啊！ 黎灵身上大佬的气质太重了，侯文博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简直像看一条闪闪发光的金大腿。 他生怕这条大腿嫌他笨。 侯文博看了看黎灵的脸色，试探着问：“我能不能跟着你啊，姐。”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拖后腿！路上有什么用得到我的，您直接吩咐就行！” 生怕黎灵不肯，侯文博绞尽脑汁，竭力想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出乎侯文博的预料，黎灵并没有多犹豫就点头了：“行。” 毕竟这孩子的确看起来不太聪明。 与其放在这里等死，就不如跟着自己，她还能罩一下。 黎灵没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大佬心态，随手拿个碟子塞进侯文博手里，让他一摔，就算是入伙了。 侯文博自然巴不得如此，立刻干了。 这样，他们也走出了侯文博的车厢。 刚打开下一扇门，黎灵就挑起了眉。 她面前的赫然是两个老熟人。 蓝菲菲，乔思平。 只不过相比起之前，这两个人现在可实在狼狈。 乔思平断了一只手臂，而蓝菲菲呢，不仅失去了一根小指，左边的耳朵也不翼而飞！ 看到黎灵的身影，乔思平的眼睛一下亮了，他急呼出声：“灵灵，救我！” ------------ 第十三章：诡异列车12 黎灵也没想到，一转头居然会碰到这一对狗男女。 他们两个人可比此前狼狈了太多， 也别提什么恩爱了，简直都不成人样，在车厢里慌忙地狼窜过来。 乔思平跑在前面，看到黎灵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还想象之前一样上手，把她拽过来挡在前面。 黎灵却不惯着他，直接用手背重重一拨。 乔思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也踉踉跄跄的站住了， 脸色虽然一点也不好，却不敢说什么重话，勾出一抹自认为帅气的微笑： “灵灵。” 谁是你灵灵。 侯文博看在眼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渣男，现在知道后悔了？” 敢对他恩人劈腿，就是和他侯文博过不去！ 他这么一开口，乔思平此前还没注意到，如今扭头一看，忍不住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他断了一只胳膊，知道打不过侯文博，便盯着黎灵，神色不虞： “你们什么关系？ 灵灵，别忘了我们还没分手呢。” 黎灵根本懒得搭理他，看着前方的车厢蓝菲菲也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 如今如今的气场远胜当年， 表情冷淡又戏谑，身上也是干净利索，抄着口袋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 对比一看，蓝菲菲的白裙子上全是血污，耳朵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显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大难当前，蓝菲菲也顾不及恼恨了，拼命的冲到她的身前，就开口恳求道： “灵灵，我们还是朋友吧。 求求你，救救我吧！” 而她的身后，一只肉色的大型苍蝇嗡鸣着飞了过来 只见它的浑身上下都挂满了复眼，其中流露出来的阴冷令乔思平和蓝菲菲冷战连连。 这两个狗男女这是招惹到诡异头上了？ 黎灵看在眼里，突然有点想笑。 她本来不想管他们的闲事，可黎灵忘了自己早就在车厢里名声在外，画像都被诡异们传遍了。 一看那两个乘务员躲进了她的身后，这只苍蝇诡异满心不甘，却也不敢再进一步，只得在原地嘶吼： “人类，把他们两个放出来。 我吃饱了，就不和你作对！” 它的声音满怀恶意，已经对新鲜的人类垂涎欲滴。 乔思平吓得打了个冷战，又不敢抓黎灵的袖口，只得用目光恳求着： “不行！ 灵灵你不能把我交出去！你要救救我！” 蓝菲菲也不甘示弱，哭的梨花带雨： “灵灵，我们还是朋友吗？求求你救救我！” 这倒是新鲜了。 黎灵摸了摸下巴。 诡异们害怕她，是因为乘务长和列车长的遭遇在先，它们不得不信。 可这一对狗男女根本就没遇上自己，是怎么笃定自己就能救得了他们的？ 还没问出来，一旁的侯文博却害怕黎灵心软了，抓紧小声地提醒： “算了黎姐。 我们还是别管闲事，不然付不出代价的。” 话音落下，黎灵还没开口，一旁的蓝菲菲先听到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猛地推了一把侯文博： “你有病是吧！灵灵的道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倒是像个泼妇了。 乔思平也紧跟其上，大声谴责： “对啊！灵灵这么善良，她愿意用道具救我也是她的事！” 道具？ 黎灵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原来这两个人对她这么殷勤，是以为自己能拿出道具救他们的命？ 黎灵扯扯嘴角，突然有点想笑。 此前对自己那么冷淡，盼着她死。 现在知道她有道具了，真以为自己就能回心转意？ 异想天开！ 想到上一世的死状，和这对狗男女当年为了她的死而拍手叫好的样子，黎灵的眼睛里冷了几分。 可她没有直接回绝，如今安抚下侯文博，然后轻轻一笑： “是的，既然你们知道，我的确有一个防御道具。” 果然是真的！ 这一刻，蓝菲菲和乔思平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分喜意。 如今听她亲口确认之后，异样的心情也冒了出来。 毕竟那可是防御道具！ 要是黎灵死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到他们手里了？！ 这两个人的贪婪连遮也遮不住，如今都被黎灵尽收眼底。 她倒也不急不恼，等他们高兴过了之后才缓缓开口： “可是我的次数用完了，只能救一个人。”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蓝菲菲和乔思平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乔思平率先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开口： “只、只能救一个？ 不可能吧，灵灵，你不要因为生气就骗我！” 蓝菲菲也紧跟着接上，泪水涟涟： “灵灵，此前是我做错了。 但人命关天，求求你不要赌气，让你心里过意不去。” 倒是各有各的手段。 黎灵却没有被他们蛊惑，不紧不慢地开口： “可是真的只有一次机会了。 不然你们以为我的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那我走就是了。” 眼看着她真的要拔腿就走，一旁的苍蝇诡异也煽动起了翅膀， 乔思平和蓝菲菲这才慌了神，大声开口： “相信相信！” “我也知道灵灵不会骗我们的！” 可是…… 说完之后，乔思平和蓝菲菲才意识到。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那要让谁活呢？ 看着两个人的目光都投过来，眼看着就要打感情牌， 黎灵却不吃这套，后退一步： “别。 五分钟的时间，你们自己决定。” 黎灵熟知，只有让他们为了唯一的机会内斗，才能观看到狗咬狗的真正好戏！ 如此这般，也算是祭了上一世的在天之灵。 此时此刻，黎灵抱臂站到一旁，俨然已经作壁上观。 蓝菲菲自知没办法，只得吸吸鼻子，温柔小意的目光如往常一样看向乔思平，说出来的却冷酷无比： “思平，我之前为你断了一截小指。 这一次，你要不然把机会让给我吧……” 话音落下，乔思平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不敢相信，如此恶毒的话语，居然是从自己如此爱惜的女人口中听到的。 “菲菲？” 乔思平后退一步，断臂疼得惊人，却敌不过心里的寒凉： “你什么意思？是让我把活的名额让给你吗？” ------------ 第十四章：诡异列车13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说出来总归不太好听。 蓝菲菲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眼泪更加簌簌的落下，我见犹怜： “思平，你那么爱我。 为了你，我会好好的活着，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黎灵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旁抱着臂笑着插了一句： “所以乔思平先生真的要以命换命了吗？” 乔思平还处在震惊之中，脑子里嗡嗡的。 蓝菲菲却怕极了被吃，抓紧点头答应： “嗯嗯，思平会同意的。” 这句话音落下，乔思平才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 真的是让他去送死！ 乔思平终于听明白了，心里的怒火猛然升起。 他照顾了她一路还不够，甚至连他的命都想要吗？ 这个毒妇！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校草的风度了，仅剩的一只手猛地拉住蓝菲菲，表情狰狞： “蓝菲菲，你个贱人！ 凭什么让我去送死？你怎么不去？” “思平……” 蓝菲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只见他平日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如今却像是淬了毒。 看她的眼神哪里是爱人？ 反而比仇敌还要刻骨铭心！ “不要碰我！” 乔思平的手越抓越紧， 蓝菲菲再也受不住了，抬起胳膊就往那张脸上打了过去。 “啪！” 巨大的巴掌声在车厢里响起。 “啧啧，” 侯文博吃瓜吃的热闹，也终于明白黎灵为什么要给他们机会，如今五体投地， “高，黎姐实在是高。” 黎灵慢慢勾起了唇角。 而在这一巴掌之中，乔思平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终于意识到了，蓝菲菲哪里是什么温柔可人的归属？只是披着美人皮的魔鬼！ 而真正爱他的人，只有黎灵！ 如今他看向那个方向，却没有再找到昔日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有的只是一双事不关己的、冷静旁观的注视。 乔思平突然感觉到了极大的后悔。 他忍住心底的涩意，向曾经的女友恳求道： “蓝菲菲根本比不上你。 灵灵，是我瞎了眼，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 黎灵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你们自己决定。” 她才不要背上这种罪名。 脏了她的手。 乔思平终于意识到她已经死心了，如今凄惨的移开目光。 再次看向蓝菲菲那张脸，想到她给自己的那一巴掌，一股无名火终于从心底掀了起来。 “蓝菲菲，你这个贱人！” 乔思平猛地扑上去，一把揪住蓝菲菲的领子， “当年要不是你勾引我，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乔思平虽然断了一只胳膊，但终究有性别优势。 蓝菲菲被他猛地锁住喉咙，眼泪又被逼出来了， 这次也是动了真火，高声尖叫： “我是贱人？ 你先约我喝的咖啡，你倒是学会装好人了？” 这一对吃里扒外的狗男女，之前把这些事情都当做独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如今为了争取这一个活着的名额， 倒是开始倒豆子般的全都说了出来。 “蓝菲菲，你当年多么恨灵灵都忘了吗？ 天天说你多么嫉妒她，你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乔思平，还装你的深情好男人？ 当年你先吻的我，还说黎灵不让你摸，你天天恨不得和她分手！” “蓝菲菲！你这个满口胡言的泼妇！” “乔思平！你这个——” “五分钟到了。” 一声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黎灵还记得有个乘务长等着找茬，如今虽然有点舍不得看戏，但还是插了进来， “你们决定好谁死了吗？” 当然没有。 乔思平和蓝菲菲站在两边。一个断胳膊，一个少耳朵。 曾经合谋瞒天过海的偷情狗男女，如今就像是天底下最恨的仇人一般，赤红着眼睛看着彼此。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黎灵干脆拍了拍手： “那就剪刀石头布吧。” 也只有这样了。 他们再想要挣扎，也只能把生存的可能性交给了概率最小的猜拳。 然后在沉默的“3,2,1”过后，结果终于出来了。 乔思平，拳头。 蓝菲菲，剪刀。 “我赢了！！！” 乔思平的嘴里爆发出一声高呼，欣喜若狂的跪倒在地上， 生死之间的巨大喜悦席卷了他的全身，如今的狂喜面容像是疯了一样。 而和他相对的， 蓝菲菲站在他的对面，浑身颤抖着，面如死灰。 她输了？ 她输了？ 怎么可能？ 可是结果已经得出来了。 在这场生死的猜拳里面，她输给了乔思平。 也亲手输了她自己的命。 “所以就吃这个女的是吧？” 苍蝇诡异早就等的迫不及待，如今立刻冲了上来。 金属般的口器立刻附着在了蓝菲菲姣好皮肤上，黑色液体立刻如同被腐蚀了一样顺着蔓延到她的全身。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 伴随着阴冷晦暗的气息附上来。 死期将至。 蓝菲菲也是真的恨。 明明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她才拼死拼活的抢到了乔思平。 结果没死在诡异的手里，却因为这个男人而丢了命。 可她不明白，当年在校园里的黎灵和乔思平就是人人羡艳的风云情侣， 为什么一到了自己手上，就变成这个样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她的？ 难不成自己就和黎灵有这么大的差距？ 蓝菲菲的最后一个念头闪过， 继而被深色的黑水彻底覆盖。 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风光无比的蓝菲菲，就这么彻底消失在了车厢之中。 苍蝇诡异见好就收，对这块肉的恶意满意无比，打着饱嗝坐回了原位。 乔思平目睹了一切，先是震惊，继而狂喜。 活过来的巨大惊喜中席卷了他， 如今甚至都不在乎刚死的蓝菲菲，便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亲昵的凑到了黎灵身边： “灵灵，既然活下来了，我这一次便不会再辜负你了。” 黎灵往车厢深处走去，却也没有赶走他。 这一幕被后面的侯文博看在眼里，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 这个渣男是真没逼数了吗？ 刚把上一任给弄死，就回来找前女友演神情？ 还“不会辜负你”。 呵呵，真把黎姐当傻子了？ 但碍于黎灵没有发话，侯文博心里不爽，但面上也没有多说。 毕竟他相信黎灵， 相信他的黎姐并不会被这么男人就此欺骗。 黎姐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实际上，侯文博的猜想是对的。 比起在诡异嘴里死去，黎灵给活下来的这个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归宿。 ——毕竟总不能让另一个在地府等得太久吧？ 他们毕竟可是要天长地久来着。 ------------ 第十五章：诡异列车14 如今黎灵表情平静，迈步走进下一个车厢。 毕竟她答应了列车长，要帮他按下最后车厢的那个按钮。 然而越往后走，诡异的氛围就越发可怕。 他们三个人一行，尤其带了个自私自利的乔思平，堪称是诡异眼里的最佳美食。 如今放任他们随意行走，简直就是羊入虎群。 诡异们的目光热切，一路追随者三人的脚步。 他们散发的气息浓厚邪恶，无孔不入。 就连信心满满的侯文博都渐渐有些受不了，往黎灵的身边凑了凑。 但依旧无人敢对他们下手。 就连利用规则搞点小手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黎灵一行人顺利的走进了更深处的车厢。 ——第九车厢，正是乔思平被分配的车厢。 然而再次站到这扇门的面前，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 黎灵心情平静，推开车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白思琦？” “黎大佬！” 推着餐车的白思琦惊喜的回过头来， “啊啊啊，你果然回来了！” 黎灵如今是真的有点意外。 之前路过第二车厢，她还特地注意了一下她的情况，没看到人的时候还以为是被诡异利用漏洞吞吃入腹，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 “白思琦，你怎么在第九车厢？” 黎灵如今好奇问道。 “说来话长。” 白思琦挠了挠头。 原来第九车厢的乔思平离开后，第九车厢就进入了无人管制，引起极大地骚动。 乘务长被闹得没办法，这才考虑轮流空一个车厢的轮班制。 而现在刚好轮到第三车厢的白思琦来值班了。 她拿着黎灵给她的盒饭，就像是圣旨一样，根本没有诡异敢招惹她，生怕引来杀身之祸。 白思琦从诡异的态度里推测出了黎灵如今的地位，更让她坚定了对她黎姐的狂热。 黎灵当然也看出白思琦眼底的崇拜。 她没有刻意为之，只是保持本心而已。 如果对方也是好人，她自然不介意成为同伴或者好友。 毕竟这诡异世界，还是要多一点人性的好。 此刻白思琦眨着星星眼，偷偷问起黎灵接下来做什么，黎灵也没瞒她，干脆说了。 列车长室的三个符号，其中两个都很好懂。 【员工车厢】 【按下按钮】 无非就是字面意思。 唯独这个【2】，莫名其妙，非常诡异。 黎灵还没思考出来，也没贸然开口。 看着白思琦蠢蠢欲动，黎灵适时的提醒： “这件事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比起跟我冒险，你呆在这里等我也可以。” “不，黎姐。让我跟着你吧。” 白思琦毫不犹豫道，诚恳的注视着她。 黎灵犹豫了一下。 其实虽说按按钮的事情九死一生， 但心里的某一处，她就是知道，自己绝对能够活下来。 不仅仅是刚才，自从进入了诡异世界，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给她带来了奇异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太过于模糊。 黎灵自己都不敢确认，更别说是给别人说了。 只不过在这第一个世界，她还是有把握能让白思琦和侯文博活下来的。 不然放任他们留在车厢，也很有可能被回过神来的乘务长找麻烦。 黎灵的念头一闪而过，如今点点头： “也罢，那就跟上来吧。” “太好了！” 白思琦欣喜若狂。 侯文博自然没什么意见，唯独乔思平，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头。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被白思琦骂的时候。 而且活的机会就这么多。 灵灵的道具，真的够这么多人用吗？ 如今乔思平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看着黎灵冷淡的脸，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没办法。 自从进入了诡异世界，灵灵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把侯文博和白思琦挤在后面，紧跟着黎灵继续往深处走去。 看着他的举动，剩下两人对视一眼。 根据前人的经验，从诡异世界出来的玩家在解锁一定等级之后就是可以组队的。 经历了这一次之后，他们自然是想跟着黎姐， 但如果乔思平到时候还纠缠下去，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毕竟现实世界里的侯家和白家， 可不是区区一个乔思平可以匹及的。 两人目光交错，心里做了决定。 如今四人心思各异，迈步走入最后一节车厢。 最后一节车厢并没有诡异，而是他们一进入世界就站在的工作人员车厢。 如今的车厢安安静静， 一排排储物柜大敞着，正和他们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而黎灵一走进来，率先就被车厢里的气味吸引住了。 淡淡的铁锈味。 有一定时间了，应该早就有了。 只是她走的时候太过于匆忙，那触手的腥味也遮住了一部分，才没分辨出来。 可这地方又没有诡异， 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此时此刻，黎灵终于发现，这看似最安全的第十一节车厢才是最为神秘的地方。 但是其他三个人明显还没有察觉出来。 这节没有诡异的车厢对他们而言安全了太多，如今一个个松懈下来。 乔思平还记得要好好表现，如今第一个凑到黎灵的身边： “灵灵，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 黎灵扫了他一眼，言简意赅： “找按钮。” 按钮？什么意思？ 乔思平完全没听过这个词汇，如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转过身，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刚才就觉得，除了道具之外，黎灵绝对在前面的车厢拿到了什么东西。 不然她也不会直奔最后一节车厢。 只有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旨意，或者是有什么好处。 乔思平装模作样的翻动着衣柜，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早就听人说过，玩家虽然都通关了，但积分也是有高有低的。 只要触发了什么机关或者秘密，都有提高积分的可能，甚至还会拿到珍惜的道具！ 要是他能抢在黎灵的前面找到按钮， 那他岂不是能早一步过关，甚至有可能拿到奖励道具？！ 到时候他根本就不用看黎灵的脸色， 甚至能杀了她，给他的菲菲报仇！ 此时此刻，乔思平的心思彻底活络了起来，呼吸也情不自禁变得粗重。 有了这样的道具，他不用再惧怕诡异。 表世界那么多倒霉蛋，绝对不止他一个人被拉进来。 到时候只要把这个道具卖出去…… 乔思平仿佛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财富正向他涌来。 黎灵平日里那么骄纵，甚至欺负蓝菲菲，不就是因为有个好爹吗。 现在他也要有钱了。 乔思平看着黎灵的眼神毫不遮掩，尽是贪婪和渴望！ 名利地位，在此一举！ 与此同时，一整个游戏过程中都不见的系统也在此刻对着黎灵开口： 【小心乔思平。】 ------------ 第十六章：诡异列车15 它此前虽然看不起这个宿主，但也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 眼看着马上就要拿到高额积分了，系统并不希望会被这个小人影响。 黎灵当然不用它说。 乔思平的目光赤裸，带着一种让人生厌的粘腻感，用不着外人提醒，那些小心思早就一览无余了。 相信他会回心转意？不如相信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死人——全都是显而易见的谎言。 此刻她眼底一片肃冷，带着淡淡的讥讽，却只有乔思平看不出来。 在他的概念里，黎灵既然救了他，就是原谅了他。 不过也是。 当年在学校里面，黎灵从来都是很好哄，虽然很有钱，但脾气特别好。 不然乔思平哪里还敢脚搭两条船?不过是得寸进尺罢了。 殊不知过去那个爱他的黎灵，早就被他亲手杀死了！ 此刻乔思平自以为哄好了黎灵，一边又开始算计那所谓的“道具”，眼珠子一转，用手试探着想要搂上黎灵的腰：“灵灵，那个按钮你有什么提示吗，我好帮你找找……” 话还没说完，他伸出去的手就被一把抓住，对方没有丝毫犹豫，狠狠一扭！ 乔思平痛极，惊呼出声：“我的手！” 好不容易挣脱开，乔思平急忙检查有没有骨折，紧跟着怒目而视，仇恨地盯着刚刚动手的白思琦：“你想干什么?” “让你的脏手别碰我们黎姐。”白思琦一点都不怕他。 乔思平从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那一下确实是疼，他脸色黑了黑，却转头面向黎灵，语气冷了下来：“灵灵，你别交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倒还真让他管上了? 白思琦翻了个白眼，恶心道：“渣男，离黎姐要多远有多远。” 黎灵自从强势地救下她后，在白思琦心里的地位已经直逼活命的金大腿。 这种男人前脚和蓝菲菲打得火热，后脚立刻就能送对方去死，哪里配得上黎姐的一根手指头? 想到这儿，白思琦表情更加嫌恶，一想到自己的手还拉过他，顿时又不爽的甩了甩手。 这一举动也引得乔思平脸色更差。 他正想撺掇着黎灵说几句，一旁的侯文博突然伸出手，定睛一看——上面赫然是一张纸巾。 他对着白思琦露出一抹笑容：“擦擦。” 乔思平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 白思琦接过纸巾，当着乔思平的面重重地擦了几遍碰到的地方，这才把纸揉成一团丢远。 白思琦和侯文博一唱一和挤兑乔思平，他心里早就充满了怒火，但考虑到战斗力大减，只能敢怒不敢言的躲到了一边，短时间内也不敢在碰黎灵了。 对于她的沉默，乔思平甚至还有些怨言。 什么样的女人忍心看着男朋友这么被折磨的? 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蓝菲菲的好，无奈对方已经死了，他只能咬咬牙忍下来了。 等他找到按钮，一定要好好复仇！ 殊不知刚才白思琦不出手，黎灵其实早就打算卸掉他的胳膊。 白思琦虽然抢先一步，却没有类似的经验，只是扭伤了一下，反倒是便宜了他。 看着乔思平摔摔打打的动作，黎灵挪开冷淡的目光。 算了，日后算账。 如今四人在车厢里面翻找了起来，乘务员车厢里的东西并不多，一排排的储物柜被依次打开，就连里面的抽屉都翻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按钮。 “操。”乔思平暗暗咒骂一声。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黎灵这消息真的是准的吗? 该不会是故意玩他的吧? 另一边，侯文博又将储物柜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紧跟着来到黎灵身边汇报：“黎姐，没有。” 但语气并没有一份怀疑，只是想要帮上忙。 黎灵不想辜负这份信任。 但问题在于，她也没找到那个所谓的按钮。 难道说问题并不在于车厢，而是在于那个“2”？ 毕竟这个数字真的太奇怪了。 储物柜，车厢号码，规则条数，全都跳过了2这个数字。 难道说必须要研究出2代表着什么，才能找到那个按钮？ 这一切当中，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有留意的。 一定有。 但到底是什么？ 黎灵的眉蹙了起来，还没想到，紧跟着就被一道尖锐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黎灵！” 竟然是乘务长！ 几人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发现高大的诡异阴沉着一张脸狠狠撞开门走了进来。 吊垂着的眼皮看起来格外阴狠，她皮笑肉不笑，直直地盯着黎灵的脸，带着浓重的怨气，一字一顿道：“黎灵...我一直在找你...” 这个贱人！竟然这么为难她！ 天知道她写那张凭证的时候有多痛苦！ 每写一笔，她就要在心里预演一遍黎灵的死法！ 整个诡异世界，就没有过这么憋屈的人！敢玩她，就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想到刚才的折磨，乘务长的眼睛都像是被烧红了，发出粗重的喘息。 白思琦和侯文博开场的时候都被乘务长吓了一跳，现在对乘务长还有很大的心理阴影。 倒是乔思平，虽然被吓得连连后退，但心里却忍不住期待起来： 黎灵一进来就惹得乘务长不高兴，现在又眼见着对方找上门来，显然是要报复黎灵。 一想到高高在上的黎灵也有敌人，他忍不住畅快起来！ 黎灵如今也看着乘务长。 她嘴里的录音机不知道被谁给取下来了，估计凭证也写好了。 这一次，似乎真的没有可以阻拦她的东西了。 黎灵不慌不忙：“我也在等你。” 她露出乘务长最痛恨的那种无辜的表情：“毕竟你还没把凭证给我，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们赖账。” “毕竟是整整五十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黎灵的话欠揍极了，就差直接和乘务长说我在阴阳怪气你了。 白思琦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黎灵的神色，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大佬。 别人都在避开诡异走，她竟然直接对诡异贴脸嘲讽。 这谁能不生气。 乘务长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她木着一张脸静静地看了一会黎灵，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她已经不害怕被惩罚了，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她也一定要把这个贱人吞吃入腹！ 乘务长冷笑，走到黎灵面前，将那张该死的凭证交到她手里。 “现在你满意了吧。” 像是生怕黎灵不知道，乘务长得意洋洋地抢先道：“字体、内容、日期都是对的，全部都是对的，来之前我已经去请示过列车长了，他让我交给你。乘务员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料定黎灵已经挑不出刺。 果不其然，黎灵盯着手上的凭证看了一会，皱起眉头。 哈！ 乘务长已经准备好张开血盆大口，让这个女人变成她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乘务长信心满满的时候，黎灵的面色却突然平静下来，就好像看到找到了什么漏洞一般。 “这里有个污渍。” 黎灵笑着指了指某个地方，示意给乘务长看：“乘务长，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染上这种污渍了，我当然是不能收的。恐怕还是得麻烦你回去，重新写一份给我了。” 乘务长面目一下狰狞起来，从黎灵手中夺过纸张，定睛看向对方指的地方。 怎么可能！ 她反反复复检查过好几次，怎么可能有什么污渍！ 乘务长瞪大眼睛，纸张光滑干净，除了字迹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贱人，骗她！ 乘务长刚要暴起，就听到面前的黎灵厉声喝道：“闭眼！” 装神弄鬼！ 乘务长不屑地冷哼一声，正要上前！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黑暗突然降临！ 这一次！隧道居然来得这么突然！ ——而她，真的没有闭眼！ ------------ 第十七章：诡异列车16 此时此刻，乘务长已经意识到这是黎灵的计策，顿时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然而已经晚了！ 车厢已经爬满了章鱼须，在她不敢置信的注视下，那些满是吸盘的触须猛地缠绕上来。 对方同样也是诡异，却比她高级了太多，只需要肉筋一绞！ “刺啦——” 乘务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直接狠狠割开！ 那像是一种网格，把乘务长均匀地分成了同等大小的肉块！ 她的头是唯一幸存的部分。 乘务长愣愣地抬头看过去，只看到身前的几人都紧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朝这儿张望。 而列车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 只有黎灵的声音响了起来，淡淡的，满是笑意。 “规则五，记得过隧道别忘了闭眼哦。” 隧道的规律非常好算，中间间隔是固定的，这种小知识只需要问一下呆得最久的列车长就知道了。 其实乘务长也是知道的。 隧道是最危险的，最无法拖延的规则。 因为违背的那一瞬间，就会直面死亡的清算。 所以之前的每一次，乘务长都牢记着这一点。 怎么这一次，只有这一次，她聚精会神地寻找那个污渍，没有注意列车已经驶入隧道。 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规则世界的规则，同样束缚着诡异。 ——她要死了。 死在自己的规则之下。 死在一个卑微低贱的玩家手中。 可是这让她怎么能甘心呢? 一个高级诡异，靠着列车捕食玩家，利用规则把人类的性命玩弄于股掌，就像是猫调戏濒临死亡的老鼠。 只不过这一次，这只死去的老鼠却是她自己。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找那个污渍， 早知道，就不去招惹黎灵... 这是乘务长最后的念头。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乘务长的头颅连带着尸块，从半空中落下，砸在地上。 “嘣！” 她的头直溜溜地随着列车地运行，滚动到乔思平的脚旁边，停在了他的鞋上。 乔思平相当怕死，早就紧紧的闭着眼睛，无奈想象力却足够丰富，立刻根据声音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如今鞋面被乘务长的头撞击着，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双腿不断的打着哆嗦，然后裆部一热！ 昔日名声赫赫的校草乔思平，居然被吓尿了裤子！ 意识到自己的失禁，乔思平在黑暗之中涨红了脸，难以置信。 侯文博站的离他最近，皱着眉撇开了头。 离他稍远一点，白思琦还在担惊受怕之中。 她是完全没有发现进入隧道的。 乘务长来势汹汹，她整个人的心思都挂在乘务长和黎灵那边，根本没有注意周边环境的变化。 如果不是黎灵那声提醒，现在身首异处的就是她。 黎姐又救了她一次。白思琦忍不住红了眼眶。 如今这个隧道比之前的都要长，大家死死地闭着眼睛，只能听到一阵错落的呼吸声。 然后在漫长的黑暗中，突然，短暂的白色在眼角一闪而过。 黎灵敏锐地察觉到变化，头朝旁边侧了一下。 隧道快要结束了。 这种光亮还不明显，证明列车此时还在隧道中。 隧道。 这也是让黎灵始终想不通的一点。 这辆列车的窗外一直都是白光，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但诡异世界的规则让大家无暇思考这些问题，只是下意识的为了活命而遵守。 实际上，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一直都摆在面前。 ——黑了灯的车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乘务长知道了这个答案，但她已经死了。 而黎灵也睁开过眼，是在列车长室看到了那三个词。 也正是那次的睁眼，给了黎灵冒险的勇气。 此时此刻，黎灵屏住呼吸。她在赌，赌隧道里的存在对方既然已经杀了乘务长，就不会再冒险下手第二次！ 时间在她的四周逐渐放慢，光点一个一个的缓缓亮起。 直到在即将冲出隧道之前的临界值，这节车厢刚好还在黑暗之中的那一刻—— 黎灵猛地睁眼！ 如今四周的墙壁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章鱼触手，像是藤蔓一样爬遍了整个列车的天花板，在感知到了她睁眼的那一刻便猛地向她冲来！ 然而光线却还要更快！ 刺眼的白光顺着一节节车厢依次亮起，赶在触手之前笼罩了黎灵的身影！ “刺啦——”铁板章鱼须的香气在这一刻弥漫开来。 侯文博咽了口口水。 其余的章鱼须引以为戒，也不敢再招惹黎灵，趁着白光还没完全笼罩，只得一步三回头的顺着车厢壁逐渐往后退去。 黎灵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直到那些触手拥挤在一起敲打着列车的天花板，试图从这个充满光线的地方挤出去。 黎灵果断迈步上前，抬头一看—— 只见原本挂在头顶的一排排车灯，居然在最后一节车厢的最后一个地方，只留了一个没有灯泡的空洞。 而如今，那些章鱼须就从那里争先恐后的逃了出去，冲进了天花板和列车车壳之间的夹缝中。 两个秘密全都解开了。 为什么进入隧道不要睁眼——因为黑天会让章鱼出来，章鱼会吃掉感知到他们的人类。 而第二个秘密: 就是按钮到底在哪里。 此时此刻，整辆列车终于笼罩在了白光之中。 其余三人这才心有余悸的睁眼，继而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乘务长的鲜血喷射状的糊在墙壁上，碎肉飞得到处都是。 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当时她从中间炸裂开来的凄惨模样。 而黎灵，她却不知何时早就跑到了车厢最后，如今定定的盯着天花板。 “黎姐?”白思琦声音颤抖，“你还好吗?” 听着动静，估计是怕她被规则弄死了。 黎灵还在盯着天花板，一边却淡淡一笑“这次没死成，等下一次吧。” 白思琦和侯文博顿时松了口气，气氛骤然欢快起来。 唯独乔思平，刚睁眼就和鞋边乘务长的脑袋对了个正着。 她那空洞的眼睛耷拉着，死不瞑目地看着乔思平。 “啊！！！！” 乔思平疯了一样的尖叫着，从车厢上跳起来，脸扭曲的都不成人样子，扭头就跑向他认为最安全的黎灵。 白思琦和侯文博看着不好还想拦着他，没想到乔思平这会力气倒是大的惊人，一路冲到了黎灵身边才惊魂未定的停了下来。 黎灵懒得理他，还在研究天花板上的东西。 乔思平气不打一出来，正准备开口抱怨，下意识顺着看了上去。 也就是这一眼，他的表情定住了。 “按钮?！”他的声音欣喜若狂，“这个东西是不是按钮?！” ------------ 第十八章：诡异列车17 是的，原来章鱼们穿过的那个小洞，其实正是一个按钮形状的台座。 黎灵这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在出了隧道之后一直停在这里。 实际上，这个台座在白光下还会泛着金色，是和列车长室有点相似的法阵。 只不过具体代表着什么她却死活记不起来，就像是一片雾蒙蒙的空白，黎灵只能感觉到隐约的危险，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乔思平哪里知道她在想的这些东西。 在他的眼中，按钮就代表着能够救命的道具，也是他超越黎灵一直以来的指望！ 如今看到按钮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 动作也是快的惊人，一把踩上旁边的储物柜，整个人便直直的冲向了那天花板上的小孔！ “按钮！按钮！道具是我的！” 看到他的动作飞快，白思琦和侯文博顿时心急如焚！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按钮有什么好处，但仅凭这是列车长给黎灵的任务，他们也不会让乔思平抢先一步。 如今这两人心急如焚，立刻也冲了上去 “乔思平！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按钮就在一步之遥，乔思平踩在储物柜上，像是把这些一直欺负他的贱人都踩在了脚底。 他的面容扭曲，像是兴奋到了极致： “黎灵，按钮，你想要的按钮就是这个吧！” 黎灵挑了挑眉。 “现在这个东西就在我的手上。”乔思平俨然疯了一般，仰天哈哈大笑，“如果没有这个，你就会死的，你会死的，黎灵！” 乔思平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和刚刚求黎灵救命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期待在黎灵的脸上看到害怕的神色，但没有。 黎灵甚至颇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赞同对方的话。 “所以呢？” 乔思平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黎灵，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乔思平深吸一口气，开始数落黎灵的罪状：“在外面的时候，你总是那么高贵。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我亲手捡到的干花，你连朋友圈都没有发，我生日你竟然送我六千的皮带！你不就是在嘲讽我没有钱，送不起你好的东西，你在拿你那几个臭钱羞辱我！” 黎灵面色不动，身边的侯文博都忍不住了。 他吐都不吐了，匪夷所思地看着乔思平，想不明白对方的脑回路。 “不是哥们儿，你小脑萎缩吧？”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闭嘴！”乔思平情绪激动：“你懂什么！你就是黎灵身边的一条狗，你当然帮她！” 乔思平以为侯文博会生气，没想到侯文博低了一下头，紧跟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当狗能一直这么安全，其实也不是不行。” …… 乔思平愤怒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才扭过头继续指责黎灵：“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看不起我也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菲菲！她那么善良，那么爱我，是你一直在欺负她！” 白思琦也忍不住了，她像个炮仗一点就着：“不是，你脑子有病吧？？” “蓝菲菲是我们黎姐害死的吗，你说话有没有良心！明明是你自己想活，抢了蓝菲菲的机会。” 乔思平反驳：“我那是迫不得已！” 白思琦冷哼：“你抢了蓝菲菲的命。” “她剪刀石头布输了！” “你抢了蓝菲菲的命。” “黎灵明明有道具，她可以两个都救，她只是嫉妒我照顾蓝菲菲！” “你抢了蓝菲菲的命。” 乔思平忍无可忍：“贱人，闭嘴！信不信我把按钮按下去！” 顾及着黎灵的任务，白思琦这才冷嗤一声，不再开口。 只不过那眼神却明白的写着鄙夷——恩将仇报的渣男，算什么东西！ 乔思平被这种眼神气的够呛，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黎灵。 “黎灵，我们毕竟谈过一场，”乔思平语气又缓和下来：“我也舍不得你真的任务失败，只要你把那个道具给我，我就带着你一起走。” 他看了一眼那两个碍事的人，转头暗示：“就我们两个。” “乔思平！”白思琦顿时无比愤怒，想要冲上去和乔思平拼了。 但在她之前，黎灵却拦住了她。 看着乔思平那双溢满得意的眼，黎灵表情平静，淡淡开口了。 “那你按吧。” 乔思平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黎灵居然会放弃的这么爽快。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比起黎灵送死，他更需要她的低声恳求，以及那个一直没拿出来的道具啊！ 此时此刻，他被黎灵的一句话而打的措手不及，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白思琦和侯文博也没有想到，顿时有些焦急的看向了黎灵。 然而并没有时间让他们犹豫了。 在这段短暂的争吵之中，外面的车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如列车长所暗示的一样，这个按钮的确至关重要。 如今车厢里的无数诡异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机械地红着眼往这里赶，像只是凭借着本能的驱使。 他们的目光呆滞，齐刷刷地盯着乔思平手下的按钮。 是冲着按钮来的！ 它们害怕有人按下！ 白思琦吓了一跳，赶在诡异进来之前迅速拉上了车厢门！ 冲在最前面的诡异眼看着就要撞在了门上，却没有丝毫停顿，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冲撞过来！ “噗嗤！” 它的汁水从在玻璃上猛地爆裂开来！ 却同样把厚实的车厢门创开了一个孔洞！ 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目睹这诡异的一幕，车厢上的众人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担忧。 门坚持不了多久的，用不了几分钟，它们就能强行破门! 乔思平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还在试图蛊惑黎灵：“把道具交出来，我就能让你活下去！” “等到出去，你还是我的女朋友。” 黎灵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他浸湿的裤子，然后叹了口气 “算了，我还是死在这里吧。”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嘲笑他，白思琦忍不住笑出了声。 诡异们正在猛烈的撞击着车厢门，这是她此前最害怕的一幕，但如今想象真的发生了，但知道黎姐就在身边，反而让这个未来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乔思平！”白思琦也讥讽的大喊，“怂包，带着你尿湿的裤子滚蛋吧！” 侯文博早就知道这条命时白捡的了，如今看都不看一眼，赶狗似的“去去去，滚回去吧，黎姐和小爷赏你的！” 明明是他赢了，却又是这么憋屈！ 乔思平的眼睛都红了，他咬了咬牙： “是你逼我的，黎灵！等你死了，黄泉路上，可不要怪我！” 门外的诡异越撞越凶，时间已经不多了！ 乔思平把手放在按钮上，最后看了一眼黎灵，然后大笑着用力地按了下去！ “叮咚。” 预料之外的清脆电音响起。 “章鱼先生，你点的外卖到了。” ------------ 第十九章：诡异列车18 什么意思? 乔思平还没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前一花！ 只见无数腥红的触手突然从那个按钮上的小孔里面蜂拥而出，死死地拉住了乔思平的独臂！ 它们像是饿了很久，顺着臂弯飞速的蠕动着，吞噬着，一眨眼之间就覆盖了他的肩膀——然后毫不停歇的，继续往上下两个方向肆意扩张。 这是一只在进食的章鱼！ 按钮的里面，竟然住着一只章鱼诡异！ 乔思平怎么都想不到，他以为的光明未来，只是把自己送到别人嘴边上的最愚蠢的行为！ 可他已经想不到了， 章鱼须蠕动的飞快，顺着他惊恐而长大的嘴巴里面钻了进去，顺着喉咙扩张，一瞬间就扭断了他的喉管。 乔思平死了。 死得轻而易举。 章鱼的触须缠的飞快，只一眨眼就把他从头缠到脚，由里吃到外。 然后那些触须的吸盘颤抖着，像是终于得到了满足一般欢欣雀跃。 它们没有再看一眼几步之遥的黎灵和其余两人，就飞速从那个小孔收了回去。 转瞬之间，消失殆尽。 “我的天哪...” 寂静的车厢中，只剩下白思琦难以置信的低语。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处处危机，但谁又能想到代表着离开的按钮，居然也是杀机四伏！ 还不等几人从刚才的恐惧之中缓过神来，外面的撞门声便提前叫醒了他们。 自从章鱼吃掉了乔思平，对方的进攻越来越激烈，所有诡异都如同失去了理智一样前仆后继，车厢上的裂纹越来越明显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黎姐？”白思琦扭头看了一眼车厢玻璃外的惨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按钮没人敢动，又没有别的出口，难道说真的是个必死局吗? 侯文博正用身体抵住车厢门，一边低骂一句：“我们明明没有犯规啊！这些诡异怎么比刚才还疯?！” 话音未落，车厢上面的玻璃就被撞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从玻璃的顶端一直蔓延到末端，贯穿了整块防护，车厢门的防御功能几乎完全丧失！ 只要再过两分钟，不，甚至一分钟，这些诡异就会成功破门而入！ 形势已经到了最极端！白思琦也冲到了门口，准备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发现黎灵没有跟上来。 “黎姐?”白思琦慌张的回头，然后看到了令她目眦俱裂的一幕。 黎灵居然也爬上了储物柜，手指放在了那个按钮上！ “黎姐，不要按啊！”想到乔思平刚才的死状，白思琦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一瞬间甚至以为她被诡异吓得精神失常了。 然而实际上，这一刻的黎灵却冷静到了极致。 她看着这个按钮，脑海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条条规则划过，如今已经都不再重要了。 只有一个数字，在她的脑海久久盘旋。 2 这个数字和这辆列车一直息息相关。 消失的2号储物柜，没有写出来的2号规则，被盖住的2号车厢，处处都让这个数字充满着禁忌的危险感。 但如果，如果这个数字针对的不是玩家。 而是那些诡异呢？ 如果是诡异们害怕这个数字，才会刻意避嫌的呢？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第二个摁下按钮的人，也就不会被吃掉了！ 在白思琦的尖叫声中，黎灵果断按下了按钮。 ——这一刻，世界骤然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安静来得太过于突然， 幸存的几个人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身后的撞门声已经停了。 侯文博的后背因为用力抵住门而疼痛难忍，他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吃惊地看向身后。 所有诡异们的表情僵硬、恐惧，活像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敢承受也不敢面对的事情。 侯文博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诡异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好像他们马上要死了一般。 是不会继续攻击了吗？ 侯文博迟疑地站立着，犹豫现在要做什么，而下一秒，隔着一门的车厢各处窗户齐齐破碎，无数根硕大的触手从裂缝中伸了进来！ 侯文博张大嘴，脑子已经没有了反应。 “天呐……” 这不就是刚才那只章鱼吗?！ 可这一次，它怎么是从外面冲进来的，甚至还是在攻击诡异?！ 在两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些熟悉的触手突然盘满了车窗，然后左右猛烈的晃动着诡异所在的乘客车厢！ 那力道之大，震天撼地！ 原本负责链接的车厢卡扣不堪重负，在如此剧烈的晃动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咔！” 然后真的断掉了！ 前面的乘客车厢，和最后的工作人员车厢，居然就此断裂！ 而那攀附在车窗上的章鱼早就求之不得，立刻将盛满了诡异的车厢往轨道下面死死拽去！ 中间的九节车厢原本还紧紧连着，如今在这样的力道之下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没有一丝挣扎，就直接侧翻着滚出了轨道之外！ 这是什么？ 同类相残？ 原本脑海里的规则根本就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就连黎灵在内，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也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按下按钮的那一刻，窗外就已经不再只有白光。 而是一望无际的，黑色的大海。 ——这是超脱于副本之外的，来自从没见过的世界的海。 在按钮按下的那一刻，才终于展现在了这些玩家的面前。 那九节乘客车厢就这么直直坠进了黑海里。 不用猜也知道，它们成为了那只章鱼打牙祭的小甜点。 幸存的三个人站在乘客车厢，望着车窗外陌生的一切，只觉遍体生寒。 只有地上的粘液能够证明，这场围攻并不是一个幻想。 列车上的广播系统突然间响了起来，打破了原本的安静。 那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听不出性别，以一种既机械又平稳的语调开始播报。声音在车厢内回荡，犹如一个无形的幽灵，在空气中游荡。 “列车长室已完成脱节。” “第十节车厢已完成脱节。” 列车特有的微震动声和轻轻的风啸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为这一场荒唐游戏落下了终幕。 而他们也知道，这个副本该要结束了。 “黎姐……” 侯文博先有了这种感应，身影在眼前一花，就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紧接着是白思琦，还想拉住黎灵的手，却抓了空，也随之消失了。 只有黎灵。 她没有离开。 因为她知道，有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 第二十章：感谢乘坐本次末班车 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 列车的速度虽然在下降，但此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降不下来。 黎灵想象了一下列车长猛拉刹车的样子，倒是心情愉快了一点。 如今她的心情从最开始的震撼，随着刹车过程已经慢慢平复下来。 孤单的车厢在黑色的海面上行驶着，她从车窗远远看去，黑色的海浪翻滚着，入目全都是巨大而恐怖的生物。 有一些海怪嗅到车厢的活人气息，想要靠近，就会被列车长室的气味吓退。 而那些还敢扑上来的，张开各式各样的口器，对于列车而言就是遮天蔽日的隧道。 而它们能够存活，也只是车头的能量生生劈开一条道，然后把整辆列车从死鱼腹中冲出来。 这一次没了“章鱼先生”的威胁，黎灵眼睁睁看完了整个过程。 原来这辆列车，一直都在这样的环境下行驶的吗？ 黎灵想象了一下，感觉到了无可名状的震悚。 怪不得那些诡异一定要把列车长关在这里，自然是这里太过于恐怖，光凭它们自己根本就活不下来。 只可惜列车长，为了诡异的一己私欲，却要耗费那么多精力。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窗外的风声渐渐降低。 列车终于在漫长的过程中减缓、放平……最后彻底停下了。 列车的终点，是一片黑色的礁石滩。 黎灵眯眼看向窗外的更远方，影影绰绰，像是一片大陆，又像是一个岛屿，这里的雾总是很深，她根本就看不清楚。 黎灵想下车，推推车门，依旧是锁死的。 再往前看，列车长室不知何时也消失了踪影。 只有播报的声音，在空荡的车厢里终于又一次响了起来。 “感谢乘坐本次末班车。 祝你旅途平安。” 这一次，广播里是一个磁性的男声。 慢悠悠的说完，顿了一顿，才把播报键按灭了。 然后车厢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安静。 黎灵坐在位子上，听到吧嗒一声，在空无一人的车厢响起。 她站起身走上前，发现是一个哨子躺在地上。 和从列车长室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弯腰，捡起来，放在口袋里。 抬头的那一刻，黎灵才感觉到了来自现实世界的感召。 这一次，也轮到她回去的时候了。 ----- 【恭喜宿主顺利完成第一个世界。】 系统接她的时候语气有些复杂。 它刚刚绑定这个女人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她真的能活下来，甚至混到前所未有的牛逼程度。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系统看着她的后台记录，已经多出来了新的两行： 【已通关副本：海上列车】 【通关评级：SSS】 就连系统这么见多识广，都不确定这金光闪闪的SSS的含金量。 于是它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就是被宿主打脸打得好疼。 但一想到这么牛逼的宿主被自己绑定了—— 嘿嘿，一点也不难受了，嘿嘿。 黎灵一如既往懒得搭理它。 等她从现实世界中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正如进来之前一样，刚结束了同学聚会，从酒店的大门口走出来。 四月的春风吹来，路灯明亮， 人间烟火气顺着大风扑面而来，仿佛那一切的血腥和诡异都是一场恶梦。 然后两声高呼从身后响起。 “黎姐！” “大佬！” 果然并不是梦 黎灵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厅里窜出来了两个屁滚尿流的身影，“呜呜”着就冲着她扑过来了。 后面跟着一些应该是他们的同班同学，没被游戏选中，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黎灵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比自己早出来了这么多，回来居然是同一时间。 不过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久不见。” “黎姐！” 侯文博眼泪一下子唰的流出来了。 太好了。 他刚进诡异世界的时候，是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没能到还能有全胳膊全腿站在这里的这天。 这都是因为黎姐！ 侯文博嗷呜一声，想哭着扑到黎姐身上去：“我唯一的姐！” “让让。”白思琦看不下去，伸手把侯文博一下拉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我们姐也是你能碰的？” 别以为她看不出侯文博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到黎姐这么厉害，想要抱上大腿吗？ 她生平最看不上侯文博这种谄媚的人。 白思琦把人拉开，紧跟着回头看向黎灵，露出乖巧的笑容：“姐，你站着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去附近给你买瓶水啊。” 侯文博：？ 两人对黎灵一片嘘寒问暖。 这可和普通的贵人不一样，救了一命，那是真的恩重如山啊！ 最后还是黎灵嫌两人显眼包，伸手挥了挥，打断了两人的施法。 侯文博提议：“刚出来，要不咱们单独找个地方吃点儿吧，休息一下？” 虽然现实世界他们都刚聚完餐，但在精神上，这不亚于亲力亲为了一次恐怖电影。 逃命的时候没感觉，现在也是真的饿了。 “可以。”黎灵点头。 她表现的虽然淡定，但斗诡异、骗乘务长、和章鱼赌命……干完也是真的吃不消。 不过活下来就是最好的报答。 更别说完成副本还有积分奖励呢。 他们拐出酒店，在附近找了个小店，点了点东西准备压压惊。 趁着上菜的功夫，黎灵扫了一眼自己在诡异世界里的收获。 系统跳过了阴阳怪气的步骤，径直将这次任务结算的面板直接放给她看。 【玩家：黎灵 等级：D（20/99） 通关世界：海上列车（F） 获得评级：S（SS） 获得积分：10（S级通关积分）+10（额外积分）+x（SSS级通关积分） 获得道具：未知】 一个“x”，一个“未知”。 小小一个档案，居然有两个隐藏内容。 甚至就连完成度，还有两个S是被括号隐藏起来的。 “系统，还活着吗？” 黎灵终于想起系统的存在。 【哎，我在！】 系统之前眼巴巴的，这下立马跳了出来。 ------------ 第二十一章：SSS评分？ “你能看到我的评级吗？S很高吗？” 黎灵想问的其实是那个SSS，毕竟看起来确实很特殊。 殊不知系统也是第一次见。 一个和游戏有关系的系统，反而在宿主这里见到了新东西。 此时此刻，它再迟钝也意识到这个宿主的含金量了！ 再不舔就是真傻子了！ 这下不用黎灵追问，它立刻把所有信息倒肚子全都说了出来： 【可以可以，我能看到。不仅是S，而且是SSS！】 【宿主你太牛了！第一个世界能玩到B的都是少数，你的两个小跟班应该都在C或者D。SSS？就连老手里我也是第一次见！更别说SSS的奖励了！相信我，我敢打包票没人知道最后那一行的x是什么！】 最后那一行的x？ 最后那一行不是写着未知的道具吗？ 黎灵重新看了一眼自己的界面，随即露出笑容。 不错，看来这个未知比x还要珍贵。 赚了。 意识到系统看不到那个“未知”，黎灵明智的没有多说。 服务员端上刚点的菜，很少有荤腥，大多清淡口，确实是被副本里的诡异恶心的不轻。 侯文博着急忙慌的开了瓶雪碧，咕嘟咕嘟下肚，才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白思琦笑话他：“你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急。” 侯文博没反驳，又开了第二瓶，打着嗝还要硬喝完，这才道： “那也比死里面要好。”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侯文博缓了缓，这才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冲你。” 他叹口气：“诡异世界到今天，死了多少人了。你不是不知道，只要被拉进任务一次，之后每隔七天，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被拉进去做任务，一次比一次难。” “就算侥幸能在这一次活下来，难道能每一次都这么好运吗？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侯文博苦笑：“这七天现实生活，就跟他妈死缓似的。” 他的话刚结束，就听到一阵警车的铃声从外面的街道上穿过， 越过他们，然后停在了隔壁的酒店门口。 ——就是他们之前聚餐的那家店。 现在晚上九点多，店里也有不少客人，如今好奇的在外面探头探脑。 有人更是好奇上头，饭也不吃了，去酒店门口的围观人群打探，过了一会才回来和同伴分享： “死了俩小年轻的，一男一女。 说是上一秒还在包厢亲嘴，下一秒全都没气了。” 顿了顿，他低声嘀咕： “……十有八九是被拉到副本里了。” “副本？那玩意居然是真的啊？” 他隔壁桌显然被吓了一跳，喊了一嗓子。 这下全店都听到了，开始和身边的朋友们嘀咕起来。 毕竟被游戏选中的玩家还是少数。 这世界多的是心大的普通人，根本没当回事。 这下发现真有人死隔壁了，这才浑身开始冒鸡皮疙瘩。 只有黎灵这一桌，侯文博放下雪碧，神情诡异。 “一男一女，还亲嘴？难道是……” “还能有谁？” 白思琦翻了个白眼，“那对亡命鸳鸯呗。” 一想到乔思平威胁他们就来气。 此刻店外，警方已经着手处理此次的玩家死亡了。 侯文博盯着救护车上的担架看了一会，突然扭回头来，感叹开口： “算了，死缓就死缓吧，反正比真死了要好。” 想通了，他干脆招手：“服务员，给我来个哈根达斯。” 之前总觉得男孩子吃甜品不太好。 现在？ 天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下一次！ 想吃就吃！享受人生！ 侯文博这一脸赴死的表情逗笑了其余两人。 白思琦也不减肥了，跟着点了个小蛋糕。 如今甜品吃下肚，心情好了很多。 白思琦想起什么，一拍手掌：“对了，咱们完成副本，你们都看到奖励了吗？” 侯文博心大，都忘了这回事，如今抓紧调出界面一看： “给我的游戏评级是D，积分有三分……这是多是少啊？” “我是四分哎，”白思琦看着自己的面板：“评价是C。” 这两人的积分有差距，仔细想想倒也合理。 侯文博在游戏里啥都没干，纯靠一个“躲”字活到黎灵来救他。 比起他，白思琦好歹还解决了几次纠纷，还在两个车厢都服务过，参与度也算高的了。 只不过黎灵没想到，这两个人基本都跟在自己身边，和她拿到的积分差距居然这么远。 不过这也侧面佐证了系统的话。 她第一个副本就拿到了20积分，跳过E直接升到了D级玩家，看来的确是史无前例。 不过枪打出头鸟。 她没必要这么高调，说个10分就行。 这边，黎灵夹了一筷子青笋放进嘴里，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另一边，两个人还在研究积分的使用。 白思琦搓搓手，终于打开了玩家面板上的商城界面。 像他们这种获得了比分的玩家，可以在中间休息的七天，去任务商城购买想要的道具。 任务商城的道具多种多样，根据效果划分了不同的价格。 有的是永久道具，临时道具就比较便宜，在副本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这两种道具在关键时候都很好用。 比如之前在列车上，乔思平就是误以为黎灵身上带着道具，这才拼命向她求救。 而救命的东西，价格自然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白思琦这才明白这个道理。 “啊？” 她呆滞的看着屏幕，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临时道具就要两分？！” 这么一看，四分根本就不够花的啊！ 完蛋，一下子就紧巴巴的了。 再往上面看，永久道具至少三十起步，成百上千也不在少数！ 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天文数字！ 白思琦啪关了屏幕，顿时有些泄气。 侯文博好奇地问黎灵：“姐，你分数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吧，你是多少啊？” 黎灵一路上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自然猜得到她的分数不会像他这么低。 白思琦艳羡地猜： “黎姐绝对是B起步了！妈呀，要是A得有多少分啊？” 说完，她眼巴巴的看着黎灵等待解答。 “可惜我不知道A有多少分，”黎灵放下筷子，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笑眯眯说完了后半句，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评级S有多少分——10分。” 我的天哪！ 白思琦咂舌，和侯文博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震惊。 十分！S级！ 这真的是在校女大学生能做到的水平吗？ 说出去估计都得吓死人吧！ 不过看到对面女人那张漂亮平静的脸，那些副本里的回忆袭来，白思琦和侯文博又释然了。 羡慕不来。 毕竟这可是手撕乘务长的黎姐啊！ 不过既然黎灵这么坦诚的告诉他们了，这两人自然也不会和别人多说，如今又是感动又是项目，最关键还是坚信找对了大腿。 跟着黎姐有肉吃啊！ 这两个人如今心中更加坚定，与此同时黎灵也打开商城。 她之前就发现了，诡异世界的玩家界面的设计的很好，简单的黑白灰简约利落，刚好戳到她的审美点上。 商城的页面只两列，一列是永久道具，一列是一次性道具。 永久的积分是黎灵目前高攀不起的，她只是大概看了两眼，就直接划到了一次性道具的页面。 这里的东西种类也很多。 黎灵大致都扫了一眼，也没急着买。 因为系统在一旁提醒她了： 【宿主，买之前我建议你可以去论坛看一下。】 论坛？这还真是黎灵的知识盲区。 她如今拿出手机，还真的发现了这个玩家自发建立的论坛app。 【星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所有从诡异世界成功活下来的玩家，都被寄与了浓重的希望。 幸存者们期待从他们身上，找到人类应对诡异的方法。 星火的建立，也宣布了全人类在诡异的入侵前，正式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对付外敌。 如今她下载下来，刚点开主页就看到了第一行的热帖。 《求助帖：我手上有个F级通行证，之前都好好的，刚才突然灰了，有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想到整辆消失的列车，黎灵突然有点心虚，伸手点开了帖子。 ------------ 第二十二章：副本怎么关了？ 副本降临也已经有三个多月，自然足够出现一部分买得起道具的精英玩家。 其中非常热门的一次性道具，名字叫做【通行证】。 用处很简单，启用它就可以到达对应等级的副本。 比较怂的玩家买F级E级的低等级通行证，用它来投机取巧， 很厉害的玩家则使劲往高了买，用它来组队刷更高级的副本。 ——而这个楼主发帖，就是因为花积分买的通行证突然作废了。 这别说是身边了，在整个华夏玩家里面都是个例。 如今事情一出，整个论坛全都沸腾了！ 很多玩家顾不上刚从副本出来，就立刻参与了讨论，整个帖子瞬间就变成了999+的热帖。 毕竟这可是花了积分买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而楼主也分享了这个通行证道具的现状。 桌子上的一张车票，写着XX列车，现在已经灰扑扑的，一看就已经老化了。 【作废的F级通行证：你拿到了一张车票，但没人会来接你了。】 楼主特别委屈地在帖子里哭诉：“我发誓它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之前是个车票的样子，说想上车就上车呢！我马上升到D级了，还准备马上就用呢！”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底下立刻有人接话： “那你得亏没用。” 楼主疑惑：“什么意思？” 对方回复：“我刚从那里面出来啊！就是这张破车票！我和我朋友俩人一起想偷懒的！天哪，你是不知道里面有多离谱！怪物全都在玩心眼子，我俩老玩家都差点折在那里了！” 看着这行字，一张嬉皮笑脸的脸突然跳进黎灵脑海。 就是从隧道出来之后过来搭讪的那个中年男人。 没想到他也逃出来了。 黎灵自然知道这话是真的，不过论坛的帖子里显然有人不信：“F级的副本而已，能难成什么样？把怪物杀光不就完了。” “那你是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秒回，“这里面足足有九节车厢的怪物！九节啊！加起来快有一千只了！其实那个时候我们顺着规则还能撑，但是最后实在是不行了，那里面的怪物似乎都疯了，我和我朋友撕了个保命卷才逃回来的！” 保命卷，这可是一张一百分的大宝贝！ 怕大家还不信，他干脆po上了自己的档案。 看着那明晃晃的【D级玩家】，帖子里终于沉默了。 D级，在低级副本活下来绰绰有余。 既然ta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了。 半晌之后，楼主跳出来，有些悻悻然的做了结语： “那算了，没去也不可惜了……” 毕竟还是命重要啊！ 不过还是有些技术派在追问道具变灰的原因： “是不是副本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故？我经历过BOSS吃饱玩家开始沉睡进化，那个副本现在也进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里面和个傻子一样，只能看着那群怪物发疯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 “那除了你和你朋友呢？还有别的玩家吗？” “……其他都是新人玩家，里面还有个很好的苗子。不过应该都死了。” 帖子下面沉默下来。 没死的好苗子黎灵喝了口雪碧压压惊。 接着有人安慰道： “实话实说，这种副本关了也好，这样新玩家存活的几率也高。” 这话倒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要知道，副本拉人进去可不讲究什么基本法，男女老少非常随机。 已经被拉进去的玩家们虽然有了自保能力，但也不能确保自己周围的亲朋好友什么时候会被卷进来。 现在好了，这么困难的副本没了。 就算亲人真的进去，活下来的几率也大大加强。 想到这里，大家欣慰一会，又有些惆怅。 要是所有副本都关了就好了。 若真的有这么一天，是不是游戏应该也就结束了。 不过哪来的这种好事呢？ 看着话题逐渐变成探讨人生，黎灵平静地关掉了帖子。 没想到那个列车居然对人类的危害这么大。 不过现在被她拉了闸，那群诡异也没办法兴风作浪了。 不错，功德+1 她在桌上塞了口蛋挞，继续往下看去。 期间白思琦接了个电话，是家里父母的，不知道怎么知道听说他们女儿卷进游戏里面了。 白思琦接通电话没忍住，当场就哭出来了，如今失控地出去打了一会电话才回来，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 黎灵注意到她似乎有了点底气，如今眼神里带了点激动。 “黎姐，”白思琦坐下，直接就激动地拉住了她的手，顺带着看了一眼侯文博，然后问道， “D级玩家就可以接受组队了，你们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组队。 这也是玩家间使用频率很高的词汇。 等级到达C级的玩家就会开通组队功能，最低D级玩家可以同意，届时可以带着最多三人的小队进入同一副本。 比起随机匹配的混乱，和熟悉的人一起通关自然方便了不少。 不过没想到的是，白家居然能认识C级玩家？ 联想到她此前的一些表现，黎灵若有所思。 侯文博显然也有些惊讶。 他就是典型的煤老板儿子，标准的傻黑甜，除了钱啥也没有，但偏偏钱多得气死人。 而黎灵就属于他们之间的折中。 家里有钱，也有点背景，不然黎灵父母也不至于能够投资A大的宿舍楼。 但是在诡异这种天灾面前，那些关系自然不如内部有用。 而白思琦父母应该就属于内部关系强硬的那种了。 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话印证了黎灵的猜测： “我爸妈刚告诉我，他们此前的保密工作就是研究副本和诡异世界。” 白思琦显然也没想到，自家神神秘秘的科学家爹妈居然就是干这行的。 但一个电话下来，她的心情被安抚了很多。 尤其是在得知他爹妈认识几个C级大佬玩家的时候。 有他们带着，安全系数自然直线上升。 于情于理，她都希望两个人能够跟着她一起。 安全是一方面，黎姐确实也是一根前所未有的金大腿——这话不仅仅是她说的，刚才电话里她简述了一下黎灵的牛逼之处，她父母也是如此表现的。 不过黎灵没有急着答应。 实话实说，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C级的庇护。 考虑到此前列车上的种种，对方反而很有可能影响她的发挥。 不过这才第一个副本，得出结论还为时尚早。 白思琦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点头应下，没有太多失落。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如何快速提升玩家等级。 至少他们三个人关系再好，下一次副本也不会再分配一起了。 想到这里，侯文博和白思琦难免都有些失落。 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大腿。 下一次没了黎姐，他们自己去副本，到时候可要怎么活啊！ 黎灵只用了一句话作为回复： “这七天多看看论坛吧。” 上面有用的内容确实挺多。 话说到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 隔壁的警车已经离开了，他们三个也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大学聚餐后本来应该要回宿舍？ 鬼门关都走了一次了，谁还在乎这个？ 白思琦和侯文博如今和黎灵加微信拉了个群，又和她依依不舍的道别了很久，被车接走了。 黎灵也顺着记忆拿出手机，一个电话就把黎家的司机叫来了。 此前因为和乔思平谈恋爱，黎灵和家里闹了些矛盾，一直在冷战。 如今听说黎灵主动打电话，虽然只是给司机，也让那头的父母顿时激动起来。 很快，车就来到了十字路口。 黎灵打开门坐进去，里面开着冷风，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现在只有自己了。 也终于可以研究一下，那个神秘的“未知道具”到底是什么了。 ------------ 第二十三章：无视规则的哨子 黎灵首先清点了一下自己获得的所有东西。 别人的积分应该只有一项，但是在黎灵这里，就变得稍微有些复杂了： S级通关积分、额外积分、SSS级通关积分 足足三项。 S级通关积分好理解，就和其他玩家是一样的，根据副本的表现拿到积分。 侯文博的D级是3分，白思琦的C级是4分，B应该是5分，A估计要么7分要么8分，然后就是S的10分满分了。 有了足够多的数据，黎灵很快就推出了正确的奖励数值。 这个积分还只是完成F级副本，后面更高等级的副本肯定还会再涨。 至于最后那个三S通关积分，黎灵也有点猜测。 想要达到这种程度，估计和列车长、乘务长、章鱼的按钮全都有关，缺了任何一环都不行。 最后解放列车长，杀死乘务长，让诡异都被章鱼吃掉，才能获得最后“列车停下”的圆满结局。 这个也很好理解。 唯独这个额外积分，确实是有点没头没脑。 不过倒也不着急一次性全弄懂，再过几个副本看看也行。 积分弄清楚了，接下来就是那个未知道具了。 这也是黎灵出副本以来最好奇的东西了。 ——毕竟这玩意就连系统都看不到！ 那得有多高的权限啊！ 如今黎灵靠在自家车背上，装做闭上眼睛，与此同时偷偷点开了玩家背包。 果不其然，一个金色的光球已经静静躺在了里面。 黎灵心念一动，用意识把手伸进去。 顿时，光球温暖地包裹住了她，感应到主人的瞬间，便在背包里散发出了刺目的白光！ 然后白光消散。 一个哨子静静地躺在了黎灵手里。 【神秘的哨子：停，我有以下几点要说……】 这是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的永久道具。 而这个神秘道具的功效，是将该世界的规则屏蔽五秒。 规则。 黎灵眯起了眼睛。 在副本世界里，竟然有道具能够让规则停止？ 这绝对是一件神器。 就比如她刚重生的时候，要是用了这个哨子，根本不需要联系乘务长，直接就能在打碎玻璃杯之后抹掉惩罚。 不仅仅是玻璃杯，在那五秒时间之内，她可以不让乘客满意，不在隧道闭眼，甚至可以拉着列车长走出列车长室。 ——凌驾于规则之上，就是这么恐怖。 简直就是Bug级别的大杀器。 一个副本只用一次也合理了。 尤其是刚才黎灵逛过星火论坛，确定大家分享的道具根本就没有这种类型。 看来这一趟救出列车长，绝对是非常值得。 想到那张有些懒散的脸，和当时一打开门，他看向这个哨子的眼神。 那种迷茫、却又依赖的眼神。 黎灵心里一动。 这哨子似乎对他很重要，不知道为什么舍得给自己。 黎灵这才想到，她甚至不知道列车长叫什么。 紧接着，黎灵又想起列车停靠的那片礁石滩。 应该会再见吧。 她扭头看向窗外飞逝的风景，深吸一口气。 黎灵到原主住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 这么晚了，家里灯光却一点也没熄，整栋别墅灯火通明。 黎灵下车，看到记忆里的画面与眼前重合，如今有一瞬的怔愣。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然后就被一个女人的身影伸手抱来。 黎灵怕自己身上有血腥气，下意识躲了一下。 没想到却换来黎母一个无奈又委屈的眼神： “灵灵，你还生妈妈的气吗？” 原来以为自己还在因为乔思平冷战？ 黎灵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她伸手回抱这个矮了她一头的女人，在妈妈露出笑容的时候，她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妈，我和乔思平分手了。” “分了？”黎母的表情一下子呆住了，猛地抓住黎灵的双臂，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却又不想显得幸灾乐祸，努力压住嘴角认真道： “怎么突然分手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黎灵轻描淡写，“对他那张脸看腻了。” 连劈腿都没说，怕她妈会担心。 “这就对了嘛！”黎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绽放了出来，又一次紧紧抱住黎灵，“好男孩有的是！分手了咱不伤心哈！一个走了咱谈十个！” 十个，忙得过来吗？ 黎灵哑然失笑。 解决掉心头的一件事，黎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欢天喜地招呼着她上楼去了。 黎父还在办公，一听说分手腰杆子都直了，大说了三声“好”，上前乐呵呵问黎灵生活费够不够。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不过自家爹妈这两点显然都做到了。 黎灵从副本的钩心斗角回来，如今被满满的爱和安全感包围，也能理解白思琦为什么一接电话就哭了。 但她并不打算把被游戏选中的事情告诉自家家长。 黎灵已经看出来了，副本时间是不算在现实之中的。 副本里度过七天，现实也只是一秒钟的事。 所以只要自己瞒得严，活下来，她的父母就永远不必为她每周一次的大逃杀而提心吊胆。 她躺在自己收拾利索的床上，微笑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睡醒是工作日，黎灵按理来说还要照常上大学。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照常地早早出了门。 走出别墅区打车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白思琦的微信： [黎姐，从副本出来的玩家都要登记一下。我这边就是我妈问的，但我没说太多，黎姐你看你想告诉他们多少都可以。] 原来是机构内部的小卧底来通风报信了。 估计昨天回去之后，她和侯文博也看过星火，意识到列车的动静闹得有多大，过来对口供了。 不得不说，有个熟人就是管用。 黎灵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接自己的车是个窗户都封得严严实实的黑车的时候，黎灵也表现得很淡定了。 她打开车门，神情自如地坐进去。 “不用怕。我们是好人。”车里面的人很快伸出手，正准备例行公事的安抚。 毕竟新玩家刚从诡异世界出来，大多都有点精神衰弱。 上一次有个人高马大的肌肉男被他们追了三千多米才请回车里，让他们养成了呵护新玩家的习惯。 毕竟他们是来帮忙的，吓出事可就不好玩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对上的却是一张平静而笑意盈盈的脸。 “我不怕。” 黎灵自如地拉上车门，语气随意， “麻烦去A大，我要上课。剩下的路上聊吧。” ------------ 第二十四章：新玩家里的奇迹 车里的几人对视一眼，彼此眼睛里都有点震惊。 这小姑娘这么年轻，心理素质却这么好吗？ 说起来，这批新玩家存活率也挺让人吃惊的。 A市很大，常住人口一千多万，每周选中的新玩家人数也就五六百人。 这五百新玩家里面，完成第一个世界活下来的也就寥寥十几。 少的时候就连个位数也出现过。 而这一次，一个大学学校里面居然就活下来了三个人。 还都是看起来就没什么社会经历的大学生。 这种极高的成功率，实在是听上去就天方夜谭。 不过考虑到其中一个就是白博士的女儿……似乎就合理多了？ 如今几个研究员目光交换，坐在黎灵旁边的那个女研究员温和的开口了： “小同学你好，我叫做宋清明，这是我的证件。” 黎灵扫了一眼，点头：“你们问吧。” 人家从诡异世界出来都这么大方，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 宣读完公民权利之后，问答终于开始了。 “黎灵同学，你的副本是否和以下几位存活玩家一致：白思琦、侯文博。” “嗯。” “那么你的副本是否和以下几位未存活玩家一致：蓝菲菲、乔思平。” 昨晚那么大动静，谁都能猜出来。 “是的。”黎灵点头。 “那么黎灵同学……”宋清明合上文档，表情真诚地看着她，“你是否愿意对我们讲述通关过程？” 刚才她就说过了，这段对话是完全自愿的。 研究员们也都能理解：玩家们千辛万苦从副本出来，想要守住底牌的不在少数。 只不过告诉他们的越多，对整个诡异世界的研究也就越能推动。 黎灵并不小气，但谨慎，如今笑着问：“你们现在都知道什么？” 本以为此前他们都找白思琦和侯文博聊过，好歹知道一点，没想到几个人对视一眼，宋清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就连白博士的女儿都对此守口如瓶，似乎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现在要想问出来，这个小同学是最后的机会了。 看到他们是真情实感的失落，黎灵挑了挑眉。 白思琦和侯文博……他们的嘴倒是真严。 不过这俩人明摆着全权交给黎灵来决定，把她放在毫无质疑的领导位，这一点也很让人放松。 这种队友就是带得动的那种。 很舒适。 至于研究院。 既然是对人类做贡献，黎灵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太多。 如今在宋清明惊喜的目光中，黎灵把内容基本全都说了一下。 包括但不限于如何擦边规则，利用道具，寻找隐藏线索……诸如此类。 至于白光之后的黑色大海、吃掉列车的章鱼、以及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列车停靠、特殊的积分和道具，这些全都没有多说。 但就是前面那些内容也足够这些研究员们听得了。 在黎灵的讲述中，他们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专注，再到黎灵开始骚操作的震惊，直到最后，已经陷入了一片呆滞。 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还能这样？ 人家在逃生，这位是诡异的高压线边缘反复横跳着玩吧！ “……所以就是这样了，我按下按钮，白光降临，游戏结束。” 黎灵微笑地做了结束语，“我们三个就这么回来了。” 宋清明是白博士的得意门生，最快从呆滞之中清醒过来。 但嘴巴长得太久都定住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 “所、所以，你们也是那辆列车上的人？那辆失效的列车？” 他们果然知道了。 不过也是，列车的帖子在星火主页飘了一天了。 黎灵点点头，继而飞快地撇清关系：“但我也不知道那张车票为什么变失效了。” 推理题这些研究员倒是有经验，如今冷静了一点，摸着下巴猜了猜：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按钮应该是封印那位列车长的方式。 按钮放在最后一节车厢，那是距离他最远的位置，诡异们又设置重重机关，列车长室的规则、按钮里的章鱼，都是为了不让玩家帮助列车长。” “而你按下按钮，封印解除，列车长的力量释放了……也许这就是副本消失的原因。” 大BOSS跑了，列车自然就关掉了。 倒也说得通。 黎灵坐在旁边，听他们讨论，心里也有些满意。 至少这些人脑子好使，原本没在现场，光凭猜的就能想到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那只章鱼，考虑到最后是它把列车卷进去，黎灵觉得它也不是和诡异一伙的，很有可能同样是被按钮封印住了。 这辆所谓的列车，也不过就是以列车长为首的诡异们的餐车罢了。 不过贪过了头，早晚会被反噬的。 “非常感谢你，黎灵同学，”宋清明突然开口， “实话实说，副本消失的样本非常少见。非常感谢你的无私分享。”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 毕竟从诡异降临到现在，大家的研究方向也不过是如何提高活命几率。 而黎灵的这个案例，却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思路。 他们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规则对应的内容、怪物的私心、甚至还有BOSS得身不由己。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些副本里的东西居然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而黎灵带来的另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信息，就是副本的消失。 这一次，不再是BOSS和人类对抗，而是合作。 谁能想到，副本竟然是可以这样消失的？ 理论上来说，只要所有副本都坍塌崩溃，终有一日，人类将不再遭受这样的恐惧。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宋清明也不禁心头一热。 而这一切可能性的源头，都在她面前这个年轻的漂亮女孩身上！ 黑车已经行驶到了A大的门口。 宋清明注视着黎灵，由衷地开口：“黎灵同学，保重身体。” 下一次她若是能活着回来，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奇迹呢？ “当然。” 黎灵顿了顿，露出一抹微笑：“记得替我保密。” 提供信息可以，引火上身就不好玩了。 宋清明上道的快速点头：“放心，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天级的机密档案，你的名字更是一个字都不会出现。” 黎灵也不知道他们内部是怎么分的，但有态度就放心了。 如今她心情愉快地走下车，黑车立刻火急火燎地冲出去了。 ——看起来他们是真的很着急把这份档案带回研究所。 黎灵哑然失笑，扭头看向校门口。 下一刻，她就被一张赤红的横幅闪了眼。 原本安静宽敞的学校门口，现在已经被挂起了横幅，上面写着： A大化学系黎灵，害死我们的孩子！恶毒心肠！杀人偿命！ ------------ 第二十五章：你害死了我儿子 挂横幅的人明显想把事情闹大。 事情似乎也的确如他们所愿。 此时此刻，校门口的横幅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昨天酒店聚餐的大学生不少，很多都亲眼看着两具尸体被拉出去了。 没想到刚到第二天，受害者亲属就来学校声讨了。 ——居然还是那个家里很有钱的黎灵？ 黎灵还没走近校门口，学院导员守在门卫处，看见她就急匆匆地走来了： “黎灵。” 黎灵家里很有钱，大学宿舍都是黎家赞助的，称一句财神爷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一知道那两个家长在门口拉横幅讨伐黎灵，学校血压一下子就高了。 但对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办法，就只能先来找黎灵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 被这横幅一闹，进过游戏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黎灵最不想的就是让爸妈担心，如今脸色带了点冷，干脆利落解释：“我和乔思平、蓝菲菲一起进了副本，他们死在里面了。” 导员此时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是昨晚让这两家家长去指认尸体。乔思平的母亲直接动手抢走了档案，上面的存活玩家里也有黎灵的名字。 乔思平往常没少在家里抱怨这个女朋友，乔母以己度人，觉得是黎灵在副本里报复了她儿，这才第二天就拉上了横幅。 “我们知道不是你的错，”导员也是明眼人，叹了口气，“对方死者为大，咱们暂避风头。这段时间给你休一下学，你也刚从副本出来，正好休息休息。” 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学校替她抗压了。 “没事。” 黎灵气还没消，但脑子已经冷静了下来。 如今她表情平静地挥了挥手，一点都没有被泼了脏水的样子，“这中间应该有点误会，我们可以好好讨论讨论嘛。” 这么好说话？ 导员愣了一下，心里更加感动了。 看看，看看！人家家里这么有钱，还这么懂事！ 再看看另一边，都进诡异世界了，80%的死亡率跟你闹着玩的啊？ 死都死了，不想着怎么给他们安排葬礼，在这里针对另一个学生？ 都四五十的人了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难为你了，”看着黎灵明亮的眼睛，导员叹了口气， “唉，那就见见吧。” 黎灵笑笑，迈步开始往学校里面走，一点都没有躲闪。 这是她的学校，她为什么要逃。 路过横幅的时候，却听到几个人聚在那里，一个男生看了会儿上面的字，和朋友啧啧称叹： “哇靠，这不是化学系的黎灵吗？这女的真吓人啊，看着那么漂亮，下手真狠，害死了自己男朋友和好闺蜜，我这就叫他们来吃瓜。” 导员脸色一下就黑起来了。 这么听风就是雨，哪里像他们教出来的学生？ 正想上去教育几句，却见一旁的黎灵率先开口了： “你好，听上去你对我很有意见？” 男生和他朋友都没注意到身边站的人，乍一看到黎灵吓了一跳。 到底是背后说人坏话，男生不免有些心虚。 黎灵并不在乎他有多丢脸，平静地笑了： “纠正一下，他们出轨，我把他们甩了，所以他们死的时候应该是前男友和前朋友，让你朋友吃瓜的时候记得加上这句。” 黎灵的平静显得男生更加小气。 他涨红了脸，和朋友面面相觑，尴尬地走开了。 黎灵没打算和他们计较，对导员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往里面走去。 不过她站在校门口说的这么一出，一点都没避着人，流言自然一下子就传开了。 乔思平的父母还在女寝底下和宿管阿姨干仗，说要进去把“那个贱人”的东西全都摔出来。 宿管阿姨可知道这栋楼是谁的，自然不允许。 这么僵持着，就听路过的女学生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这俩就是那个乔思平的爹妈，过来撒泼来了。自己先出轨的，还真大脸。” 乔思平的父母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一听这话气得直哆嗦，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 他们儿子都已经死了！ 现在还要在这里被人翻出来笑话！ 一想到这些人会怎么议论她的孩子，她简直要晕过去。 这下这对夫妻也不再和宿管阿姨撒泼，转身就往导员办公室走。 进去的时候导员还没回来，只有政教处的老师在，直接被他们一下子提留起来了。 乔母大力拍着桌子：“她害死我孩子！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她连死了都要污蔑他，退学，你们一定要让她退学！” 乔父在一旁也表情冷峻：“不处理我会状告法院，让你们一起赔偿精神损失费。” 那你报警吧。政教处的老师差点没忍住就这么说了。 乔同学年纪轻轻没了命，父母心碎是可以理解。 但真要论责任，怎么看也都应该怪副本的存在，怪杀了他的怪物也行。 怪人家一个从副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女孩？ 这不就是看她好欺负吗？ 这对父母也是拎不清的，在学校大闹，严重影响了学校的声誉。 等到被保安请到这里，她又是拍桌子，又是在办公室的地上撒泼打滚，一副不处理就要赖上学校的样子。 而乔父呢，更加直接。 表面上看是个有文化素质的中年人，实际还不如乔母。 乔母是真心想为自己的孩子讨一个说法，倒是乔父先是问黎灵的家境，想要索赔一笔，后来又明里暗里指责学校也要为他儿子的死亡负责，无非是想要校方也出一份补偿。 嘴脸太过可恨。 政教处的老师调节到现在，也厌烦极了。 刚巧来了个电话，赶紧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接了。 “她们也来了？在路上被围观了？”政教处的老师一脸惊讶：“黎灵也在？好好好，我马上到。” “黎灵！”乔父乔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带我们过去！” 等到乔母硬跟着政教处的老师到了宿舍，那边已经聚集了一堆人，都凑着看热闹。 乔母个子矮，看不全所有人。 她硬是挤进去，扒开人群，看到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捂着脸跪在地上，一看就是那种会讨人可怜的贱人。 就和她以为的黎灵一模一样！ 乔母红了眼睛，扑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贱人，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这一巴掌几乎把对方打翻在地，乔母还不解气，翻身上去坐在对方身上，恶狠狠地捶打。 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打懵了。 等到的反应过来，她尖叫一声，还手扭打起来。 乔母虽然彪悍，力气上并没有太大优势。 等到被周围的人拉开，两人都已经面容青紫，身上一片凌乱。 尤其是对面的女人，头发乱糟糟得像个鸡窝。 “你们在干什么！”政教处老师焦头烂额，怎么都没搞明白这两人怎么就打起来了。 他今天就该请假，真的。 “我打死你个***。”乔母狠狠朝着对方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咬牙切齿：“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会死！那可是我十月怀胎，替我们乔家生下的独苗，都被你给害死了！” “我呸！”被人骂到脸上，女人也憋不住了。 真是个疯婆子，上来就抓着人打！ 她这辈子都没掉过这么多头发，一时之间常年保持的楚楚可怜的样子都破功了：“谁害死你儿子了，我女儿也死了！” “女儿？” 乔母愣住了。 ------------ 第二十六章：看看就知道了 她冷静下来，仔细看了一眼对方的脸。 果然，虽然尽量保养，脸上的纹路也还是暴露了年纪。 只是她先入为主认定是黎灵在哭，扑上去之后就没看清过。 “你不是黎灵？”乔母愣了：“那黎灵是谁？” “找我吗？” 人群中挤出来了个女生，年轻，高挑，一张脸漂亮得要命，表情轻松又淡定的挥了挥手： “刚去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 黎灵脸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一点都没有愧疚。 她往教务楼走的时候，蓝菲菲的妈就在路上拦住了她。 不同于乔母的强势，蓝菲菲的妈跟她女儿一样，很会装模作样，上来就直接哭诉自己一个人把女儿带到现在这么大有多不容易，蓝菲菲又有多懂事。 现在好不容易日子过了，孩子却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一边说，蓝母一边哭，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流言是很好操控的东西，只需要博得大家的同情，话头自然一下子又倒回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 好歹也是一起住了几年的室友，整日里朝夕相处的。 哪怕有再多的不是，现在人也已经死了。 黎灵面对对方家属这么冷漠，实在是让人心寒。 诸如此类的说法不在少数。 黎灵准备攒齐双方家长一起解决，懒得这个时候浪费口舌。 正好刚才联系的电话打来了，她挤出去接了个电话，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了这一面。 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倒是真有意思了。 现在黎灵看着双方家长，原本应该齐心协力对付自己的这两家，如今反而变得尴尴尬尬起来。 尤其是蓝菲菲的妈妈，脸上还红肿着——偏偏还是另一个受害者家长打的，哭都没地方哭，就更憋屈了。 这双方家长何尝不觉得尴尬呢？ 但愤怒要比尴尬强烈多了。 他们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黎灵。 年轻，漂亮，时尚，且毫发无伤。 而他们的孩子，却已经永远地死在了那个副本里！ 凭什么？凭什么死的不是她？ “都怪你这个贱人！”乔母率先忍不了了，尖叫一声扑向黎灵！ 都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黎灵却不会让着她。 乔母一看就是不懂法律的人，并不知道黎灵大可以被她打一下，然后躺在地上直接要精神损失费就行，买辆十万的小车也够了。 但黎灵家里不差这点钱。 而她也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如今眼看着乔母扑过来，黎灵干脆利落地一闪身。 只觉眼前一花，乔母连她人都没碰着，眼前就是一空，直接扑了个踉跄！ 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再一看隔壁呢，黎灵还轻松地站着，手都没从口袋里抽出来。 围观的大家都是普通人，哪里见过真正的身法，如今眼睛都瞪大了，甚至还有人鼓掌喊了声“好！”。 乔母这下脸更红了，被几个圈内的学生扶起来，又想尖叫着再扑一次。 黎灵由着她扑，权当晨练了。 好面子的乔父倒是先受不了，如今呵斥了一声： “别丢人现眼！给孩子讨公道呢！” 能看出来他压着极大的火气，却还能想办法为自己牟利。 比起乔母这种无脑的，反而是这种阴狠的角色更加难搞。 导员和政教处的老师对视一眼，都为黎灵捏了把汗。 他们现在不能开口，要是偏帮了黎灵反而在这三个家长身上更落了口实，到时候反而是在给她添麻烦。 黎灵知道。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慌，笑眯眯地看着乔父： “您看起来很明事理。那您说一下，你们这些人挂横幅讨伐我一个学生，是要讨什么公道呢。” 当然不能直说想利用舆论拿到高额赔偿金。 乔父眼底暗光一闪，状似沉痛道： “事情我都知道了，黎灵，你是个小姑娘，我们也不为难你。但乔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他为了你死在——” 黎灵原本还笑眯眯的听着，如今却突然一抬手： “打住。” 乔父被插话，有些不悦的看着她。 黎灵摆了摆手：“纠正一下，他不是为了我死的。” “那我们家菲菲呢？” 一旁的蓝妈早就忍不住了，一说话，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们菲菲和你这么要好，之前在家里提过你好多次。黎灵，小姑娘要有良心，你把她自己留在那个冷冰冰的世界，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听着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原本还在看戏的围观学生中有不少都对黎灵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哈。黎灵在心里给她鼓了鼓掌。 蓝菲菲她妈可比她本人要聪明多了。 只可惜，真正的聪明人一开始就知道不该惹到她的头上。 此时此刻，众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她身上，有愤怒、有贪婪、有不甘。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黎灵突然开口了： “在座的所有人，应该都没有进过副本的吧？” 这话是真的。 副本选中玩家的概率极低，尤其是在华国这种人口大国，一个省都没多少玩家，抽到自己身边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是以副本虽然非常危险，但对于大多数人们来说也只是电影一般的存在。 不过为了防止黎灵拿这种事情做文章，乔父早就准备好了，如今冷声开口： “小姑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副本是很危险，但我儿……” “不，你不懂。” 黎灵又一次打断了他。 这一次，她干脆地说了， “我要说的并不是副本有多危险。” “那是什么？”乔父不悦地看着她，并不觉得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然后黎灵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积分的作用。” 积分？ 这个词大家也都听过，据说是完成了游戏之后的奖励，可以用于兑换一些副本的神奇道具。 但因为玩家本身就是九死一生，所以根本没什么人羡慕。 “积分又有什么用？换不回我儿子的命！”乔父沉不住气的冷喝。 “死亡当然是不可逆的，” 黎灵非常平静，继续说道， “但只有玩家知道，积分可以将副本里面的画面兑换出来。 比如乔思平是怎么死的，蓝菲菲是怎么死的。” 她顿了顿，引起全院的注视，然后对着三个中年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双方家长，你们不是想要真相吗？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我当然愿意提供给你们了。” ------------ 第二十七章：死者为大？ 黎灵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全场都是一片寂静。 原本还在气势汹汹的三个家长，在一瞬间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们坐井观天，完全没有想到积分居然能有这种功效。 黎灵其实本来也不知道。 但谁让星火论坛实在好逛，她经常会去看看。 其中有个一个板块叫做【招募区】，里面的散户会贴出自己的信息来寻求组队或者大组织庇护。 比如： 《连续通关三次，双F一E，幸运度高，不划水，自带道具》 这种都是经常的了。 真正引起轰动的是一张大佬的帖子： 《全省第一C人，四道具招募队友，要求有亲手屠杀诡异记录》 四道具！现在99%的人连一个临时道具都没拿到手上呢！ 一看对方这么牛逼，大家自然恨不得抱上大腿。 就有人问起：“那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杀了呢？万一有人浑水摸鱼呢？” 楼主就是这么回的： “积分换出来，我要亲眼看到。” 那时候黎灵才知道，原来积分还有这种作用。 而且这种兑换出来也没什么用，充其量就是给周围人展示一下诡异世界的凶险，又保不了命，所以兑换一次只需要最低的1点积分，也没几个人愿意干这种事。 不过黎灵就不是一般人。 她是第一个副本就薅出20+x积分的狠人。 而且她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学。 面对悲伤的同学家长，她自然愿意帮上一把了。 “所以，”黎灵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家长，“要看看吗？” 此刻他们的脸色倒不是之前的嚣张了。 主要是黎灵说得太过于坦然，反而让他们真的开始怀疑他们孩子是不是真的惹了点麻烦。 毕竟在内心的深处，都是自己孩子，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德行？ 可是他们此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闹得太厉害了。 尤其是蓝菲菲她妈，见势不妙如今又想哭：“可我不忍心看我女儿……” 话还没说完，站在她那边的有些同学先义愤填膺起来： “阿姨坚强起来！为了给你女儿讨回公道！ 我们也陪着你，大家一起看！” 这下她的脸色就和吃了苍蝇一样，笑也笑不出来了。 黎灵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能感叹回旋镖扎得是真快啊。 至于乔家那一对极品父母，如今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最后乔父出面开口： “咳咳，同学，你愿意提供视频当然很好。 但是这事关我们孩子的隐私，我们私下看吧。” 那怎么行？ 只有你们看了，到时候没人公证，还不是你们说啥是啥？ 导员和政教处一听自然也不乐意了。 此前他们被乔父扣高帽子，这次自己也学会了，抓紧摆手： “两位家长，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如果想要状告法院，证据是需要具有公证力的。 而且黎同学也不会侮辱他们的人格，不会把他们真正的死状放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啊？” 黎灵脆生生的接上：“当然，我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只会放他们是因为什么死的。” 得，这下理被她全占了。 三个家长被架在高台上，到底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能讪讪的点头： “那就放吧……” 导员也是会利益最大化的，如今大手一挥， “刚好，这也是个让同学们了解副本的机会，我们用学校阶梯教室，大家都一起看。”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机会！ 普通人都对游戏副本有天然的好奇，如今同学们还在围观看戏，一听这话顿时沸腾起来，开始打电话喊舍友下楼。 甚至还有外校接到电话，也在校门口蠢蠢欲动。 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坐在大屏前的第一排，三个家长深吸一口气，只能希望自己孩子别干出什么蠢事，抚了他们的脸面。 这种好面子的心情之强烈，甚至已经越过了丧子之痛。 而往后看去，阶梯教室的后排更是坐满了学生，还有不少自带凳子、宁愿站在过道上的，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黎灵走上台，开始用积分兑换片段。 第一段，自然就是蓝菲菲死之前的画面。 投影屏忽闪了一下，然后慢慢显现出了一幅陌生的画面。 血腥的车厢，拥挤的座位，奇形怪状的诡异。 所有普通学生们都被迎面而来的冲击吓了一大跳！ 然而视角一转，第一排立刻有人尖叫着站了起来： “我儿！！” 正是乔母，她指着大屏幕，看着那个断了一臂的年轻男人红了眼眶，如今立刻狠狠地看向了台上的黎灵，像是要扑上去： “他是你男朋友！你怎么能让他断了一只胳膊！” “别说话！我女儿！” 一旁的蓝母也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她女儿空荡的耳朵眼泪涟涟，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菲菲，你受委屈了……” “菲菲妈，这不怪咱。是碰上小人了。” 看她这样，乔母也有些于心不忍，正攥住她的手还想骂黎灵。 与此同时，电影屏幕上的蓝菲菲也开口了： “思平，我之前为你断了一截小指。 这一次，你要不然把机会让给我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都寂静了一秒！ 下一刻，整个会场骤然沸腾！ 因为乔母脸色大变，直接伸手，结结实实扇了蓝菲菲她妈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 上一秒还在惺惺相惜，下一刻就开始拳脚相向。 只不过这一次，蓝菲菲她妈也没有再示弱了。 因为影片上都说着呢。 她的宝贝女儿，居然为了这个贱女人的儿子断了根小指！ 两个母亲在第一排疯狂的开始厮打起来。 但台上，视频还在继续。 正是乔思平和蓝菲菲为了活着扯头花的那一段。 “蓝菲菲，你个贱人！ 当年要不是你勾引我，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是贱人？ 你先约我喝的咖啡，你倒是学会装好人了？” “蓝菲菲，你当年多么恨灵灵都忘了吗？ 天天说你多么嫉妒她，你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乔思平，还装你的深情好男人？ 当年你先吻的我，还说黎灵不让你摸，你天天恨不得和她分手！” 全校师生目瞪口呆，一片寂静。 ------------ 第二十八章：狗咬狗 此时此刻，整个阶梯教室内只有一片死寂。 全场数千名学生，都在震惊地聆听着两个人的互相揭底。 虽然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但看到那两个面目狰狞的身影，着实也让人提不起一丝同情。 如今后排学生们都在低声议论： “乔思平原来是这么个人？真恶心。” “怪不得蓝菲菲有段时间天天和我们宿舍说黎灵的坏话，自己先出轨的啊？” “虽然说死者为大，但这俩人……额……” “黎灵好惨啊，被这么背刺。” “不只是被他俩。看看他们家长，有其父必有其子。” “真的，有多大脸，自己孩子出轨劈腿，过来指责受害者？” 此时此刻，现在难受的就变成了第一排的几个家长。 原本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黎灵，这下可好，满耳朵里都是对他们的控诉和指指点点。 乔父最先受不了了，转头大喝一声： “别说了！我儿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这么说一个死者也不怕折了寿！”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后面的学生们也不敢再开口了，只是心里泛起了嘀咕。 敢做不敢当，真和他死了的儿一个德行。 处理完后面的指点，乔父又看向厮打的俩妈，直接强势拉开了他们，扭头就对乔母一顿训斥： “别闹了！都看着呢！也不嫌丢人！” 乔母还在气头上，准备说什么，蓝菲菲她妈反而眼泪盈盈的看向了乔父： “谢谢乔先生。” 被美人这么一看，乔父情不自禁温柔一笑。 谁知道这反而更加点燃了乔母，如今气得浑身都在抖，直接冲了上去： “贱人！和你那个女儿一样贱，还想勾引我老公！” “停！” 乔父这下只能放弃了体面，努力分开了她们，身上也早就衣冠不整，就连眼镜都被打到了地上。 “乔先生，你的眼镜。” 蓝菲菲她妈弯腰捡起，放进他的手心。 两人肢体接触，眼神对视。 蓝菲菲她妈之前给有钱人当小三的，装得一手好可怜，钓一个乔父这样的男人还不是信手拈来。 她也是没办法，谁让她女儿说得这么直接。 万一乔思平真就是这么死的，乔家找她来问责，现在她根本就拿不出钱，就只能从内部瓦解关系了。 至于乔母，自然已经把蓝菲菲她妈看作了毕生仇敌。 现在别说后悔之前那一巴掌打错了人。 只能说恨不得当时没多打几下！ 此刻三个家长各怀鬼胎，碍于众人的视线也只能坐下来。 乔父坐在她俩之间充当缓和剂。 影片看着看着，蓝菲菲她妈就靠了过来： “乔先生，我一直都很敬佩您这种人……” 乔父美滋滋的，只当是自己魅力太大，完全没有拒绝。 此时此刻，影片也快要到了尾声。 乔思平和蓝菲菲已经体面尽失，不得不只能用剪刀石头布来取胜。 蓝菲菲她妈靠在乔父肩头，为了不被索要赔偿金而努力。 而后随着影片里的声音。 3 2 1 “我赢了！” 是乔思平欣喜若狂的尖叫！ 输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蓝菲菲她妈一下子从乔父的肩头爬了起来，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乔父还浑然不觉，只当她悲伤过度，准备发挥一下魅力安慰： “人死如灯灭，菲菲妈，咱……” 话还没说完，一个染着大红指甲的巴掌直接扇了过来！ “啪！” 就连眼镜都被扇到了地上！ 乔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蓝母却已经一扫刚才的温柔体贴，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你害死了我的女儿！谁和你咱？ 你知道我把她养大费了多少功夫吗？金龟婿没钓到，还被你儿挤走了名额？赔钱！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说着，蓝母怒火中烧，直接就扑了上去！ 乔父哪里想到对方此前的温柔都是虚情假意，如今一下子慌了神，再想找老婆。 乔母已经被他寒了心，冷眼旁观。 “赔钱！贱人！还我的女儿！” 只有蓝母的尖叫声在大厅回荡。 黎灵站在台上抓了包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狗咬狗好啊。 乔父的战力肯定不低蓝菲菲她妈，被抓的脸上一道道血痕。 可的确是自己儿子抢了人家蓝菲菲的名额，他也不占理。 最后还是旁边的学校老师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了架。 女儿怎么死的已经清楚了，蓝母也在这里坐不下去。 最后离开阶梯教室之前，还不忘指着乔父的鼻子骂： “你给我等着！敢害我女儿，我让律师搞死你！” 说完，她气冲冲就往外面走。 留下乔父坐在第一排，有苦说不出，一边用酒精擦着脸上被划开的血口子，心里也是真的怂了。 但这个时候，他还抱有一丝期望。 毕竟这是蓝菲菲的死因，那他儿又是怎么死的呢？ 现在只有黎灵了，万一正是她害死的呢？ 想到黎家泼天的财富，乔父的眼底又闪过了一丝亮光。 拿到那笔钱之后，分一些给蓝菲菲她妈也不是不行。 乔父的算盘又打了起来。 其他人看到这里，也都为黎灵捏了把汗。 主要是这乔思平一看就不是好人。 现在黎灵救了他，要是他在后面对黎灵下了黑手，黎灵真的惩罚了他。 他们虽然心里都没有意见，但乔家肯定又会大做文章。 此时此刻，再蠢的人也能看出谁好谁坏了。 一想到乔家从黎灵这个受害者这里拿到钱，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此时此刻，大家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唯独黎灵不慌不忙，调出来了第二段录像。 这一次，就是乔思平的死因了。 如今乔父严阵以待地坐在位置上，眼睛瞪得滚圆，发誓要找出一点不好的来，就要拿黎灵是问！ 然后，影片开始了。 视频是从隧道刚刚出来，黎灵发现按钮的时候截取的。 她衣冠整洁，表情从容，刚看到按钮的踪迹，就听到一声尖叫。 扭头看去，就是断了一臂，满脸泪痕，还尿了裤子的乔思平从远处狂奔而来！ 然后在看到按钮的瞬间，表情欣喜若狂。 “按钮！我发现了按钮！” “吁——” 阶梯教室的学生们受不了了，发出了一阵倒喝彩。 谁先谁后一目了然。 这乔思平不仅虚伪，怎么还这么大脸？ 只有乔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里迸发出了神采，如今指着黎灵的鼻子大叫一声： “黎灵！你居然为了按钮杀了我儿！” ------------ 第二十九章：恶有恶报 看他那一脸信誓旦旦。 若不是黎灵就在现场，还真以为有这么一段真事了。 看起来乔父是真的很想拿到赔偿金了。 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挑刺，真是为了钱连老脸都不要了。 可惜，黎灵就连这点钱都懒得给他。 “我杀了他？” 黎灵轻嗤一声，“你自己看。” 影片里，乔思平贪婪地爬上储物柜，占据按钮，模样和现在的乔父如出一辙。 然后他哈哈大笑，欣喜若狂，开始得意忘形地数落起来： “黎灵，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 “在外面的时候，你总是那么高贵。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我亲手捡到的干花，你连朋友圈都没有发，我生日你竟然送我六千的皮带！你不就是在嘲讽我没有钱，送不起你好的东西，你在拿你那几个臭钱羞辱我！” “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看不起我也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菲菲！她那么善良，那么爱我，是你一直在欺负她！” 乔思平说得越多，台下众人的表情就越发鄙夷。 原本导员对这个年轻礼貌的男孩子还挺有好感，如今也彻底地怀疑起了人生。 这乔思平……怎么是这个德行？ 不知好歹、恩将仇报、见利忘义……五毒俱全。 不过一看旁边的乔父也就懂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 现在影片上的乔思平还在满口歪理，大家心里都被整出了火气。 乔母早就受不了儿子被众人唾骂，趴在椅背上大哭起来。 唯独乔父，胸口起伏着，反而是因为兴奋。 因为他儿子骂的越厉害，当时黎灵绝对会越生气！ 她越生气，害死他儿子的概率就越高！ 那他就能拿到那笔赔偿金了！ 黎家，那可是黎家千金害死的人！ 一夜暴富就在现在！ “黎灵，我们毕竟谈过一场，”影片上的乔思平终于缓和下来。 “我也舍不得你真的任务失败，只要你把那个道具给我，我就带着你一起走。” 话音落下，影片里的白思琦和侯文博都被气到了。 现实里的乔父则坐直了身体，期待着黎灵上前动手。 只要她敢碰乔思平一下，自己就能把责任怪到她的身上！ 然后黎灵终于开口： “那你按吧。” 乔思平愣住了。 乔父也愣住了。 怎么可能？ 黎灵怎么可能没有动手？ 可黎灵不动手，他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此时此刻，被财富冲昏了头脑，乔父终于短暂的清醒，心里划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画面上，乔思平的眼睛都红了。 他咬了咬牙： “是你逼我的，黎灵！等你死了，黄泉路上，可不要怪我！” 乔思平把手放在按钮上，大笑着用力地按了下去！ 然后他死了。 ……被按钮里的章鱼杀了。 这一刻，乔父像是彻底泄了气的皮球，瘫软的靠在了椅子上。 他的蠢货儿子，竟然是死于自己抢到的按钮。 黎灵没有打他，没有害他，甚至都没有管他。 她对他的死不用付任何责任。 ……全都是乔思平自己作的。 乔父彻底傻了眼。 现在可好，赔偿金没拿到。 反而因为影片里的内容，蓝菲菲的死也算在了他们乔家头上。 赔了夫人，又择兵。 最关键的是，乔思平和蓝菲菲的口碑也彻底坏透了。 此时此刻，影片彻底播放结束。 学生们意犹未尽，像是吃到了一个酸甜可口的瓜。 恶人自作自受，善良的人活了下来。 这瓜，爽！ “感谢大家的观看。” 此时此刻，黎灵从台上打开了麦克风， “我相信，清白自在人心。” 清白自在人心！ 台下所有人具是心头一震。 这一场观影下来，她的印象已经被全体师生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人长得好看，家里有钱，脑子聪明，身手好，被渣男贱女这么拖累，最后还能须尾俱全的在诡异世界活下来。 这是真大佬啊！ 如今她笑着关掉了投影，微微欠身鞠躬。 后面的全体师生顿时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这是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人说她的谣言！ 她已经靠着实力和人格魅力，彻底的征服了所有人！ 此时此刻，事情圆满落幕。 校方也知道录取黎灵是捡到宝了。 学习好，父母有钱，自己也争气。 这不当成财神爷供着？ 如今校领导上前嘘寒问暖一阵，剩下的则开始开始疏散学生人群。 大家都对刚才的一切津津乐道，而乔思平的父母则如同过街老鼠，早就弯着腰溜出了出口。 不仅如此，耳边还能听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审判： “这俩人，啧啧，真恶心。” “劈腿男，傻逼父母，全都脑子有病吧。” “真是，一大家子神经病。” 看着他们的面如菜色，也可以料想，未来这两个人估计是不会再出现在学校方圆五十里以内了。 不仅如此，之后他们和蓝菲菲她妈的纠葛还没结束。 恶人对恶人，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此次事情解决得很完美。 考虑到七天之后还会进行游戏，学校也爽快同意了黎灵的休学请求，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保重身体。 走出校门之后，今天的事还是不断发酵。 有人把三个家长撒泼被反杀的视频传到了网上，一路滚雪球，乔家这对极品父母，连带着蓝菲菲她妈是出了名。 蓝菲菲她妈也被扒出来当了好多人的小三。 现在这个金主看她不爽，立马就把她甩了。 蓝菲菲的名声也在圈子里彻底坏了，没人接近他，只能靠着自己女儿的命，疯狂地折磨乔家还钱。 乔家哪里还得了钱？ 乔父所作所为令单位颜面大失，第二天就把他开除了。 现在三个人都没钱没权，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这么互相折磨下去了。 如今网上的纷纷扰扰大多都关于这三个极品，黎灵的存在倒是被弱化了。 这还要感谢研究所和白家。 黎灵并不想让自己参与游戏的事情被暴露，所以有了内部关系，很多关于她的视频自然都被删除了。 也没人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居然会和消失的副本有关系。 接下来的六天，黎灵在黎家佯装上学，但出了家门就不知道去干什么，直到晚上才回来。 黎家父母平常并不会刻意往游戏方面去想，总算是勉勉强强瞒了下来。 第七天的傍晚，白思琦、侯文博和她又约了一次见面。 地点还是上一次的那个小店。 人间烟火气，处处动人心。 只是不知道下一个副本出来，他们能否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三个人又坐在了熟悉的座位上。 侯文博点了一份哈根达斯，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着。 白思琦拒绝了父母的陪伴，靠在黎灵的肩头。 他们聊着家常，像是最普通的三个大学生一样谈天说地，等待过了最后的半个小时。 直到某一刻，熟悉的拉扯感传来。 【宿主，新副本来了！】 黎灵靠在店内的椅子上，只觉眼前一花。 再一睁开眼，四周就已经变成了漆黑的深夜。 黎灵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和很多玩家一起站在一座古堡的侧门前。 夜风吹过，在大家打了个寒战的时候，有人突然说话了。 “你们就是这次的仆人？” 开口的是个穿着长袍的老者。 他的脸在夜色中显现，极其瘦削，仿佛除了皮就只剩下骨头，褶子一层层地挂在脸上。 如今他突然开口，有些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却见那松垮着皮的老脸在夜色中凑近他们，端详着他们每个人。 黎灵也在其中，一抬头就和他的目光对上了。 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眼球还是眼窝，原本是眼睛的位置上，只有漆黑一片，像是包含了全世界的恐惧和恶意。 但黎灵无所畏惧地看了回去。 老者顿了一下，挪到下一个人的面前。 直到最后一张脸之后，他那枯瘦的手推开古堡的侧门，毫不留情地命令道： “马上宵禁了，快点进去！” ------------ 第三十章：为宴会做好准备 进去？进这个古堡里面？进去干什么？ 此时此刻，众人的脑海里都冒出了很多问题。 平心而论，他们并不想动。 毕竟不了解规则的情况下，茫然做出任何决定都很不明智。 可这个开局又根本没有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额……好的好的，我这就进去。” 在老者冷酷的漆黑目光下，排在第一名的玩家硬着头皮先走进古堡； 剩下的人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他们其实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但是经验告诉他们，开局最好不要惹上麻烦。 只有轮到黎灵的时候。 她看着老者，突然开口了： “不进去会死吗？” 听清她话的瞬间，众人脚步一顿。 也不敢回头，只能在心里暗暗震惊。 我靠，这个玩家这么猛的吗？！ 老者也没想到有人会开局找茬，一双漆黑的眼睛顿时看了过去。 对上黎灵那张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才没好气地回答： “那当然了！ 别废话，快走！” 听到老者的话，黎灵心里一动，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如今平静地迈进古堡。 等最后一个人也进来了之后，老者便猛地关上侧门。 周围的人仿佛都听到他骨头摩擦的声音，然后他继续命令道： “顺着往里面走。” 大家往里看去，长长的门廊映入眼帘。 四周光线昏暗，寂静无比，只有蜡烛摇曳着，是唯一的生机。 看上去就很诡异。 此时此刻，玩家们心里都有点发怵，恨不得黎灵抓紧再问上一句，帮他们打听打听情况。 可再一看她，抄着口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显然不打算开口了。 没办法，其他人只能按照老者的指挥，硬着头皮往前走。 然后爬上一个楼梯，又拐了一些弯。 在所有人都被彻底绕晕了的时候，老者叫停了他们： “可以，到了。” 然后他走到队伍最前头，用钥匙打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 黎灵注意到门上写着一行字： 【家仆房】 联想到最开头的老者的那句话——“你们就是这次的仆人？” 好嘛。黎灵在心里感叹一声。 刚在车上卖完盒饭，转头就过来当下人了。 奇了怪了，这些副本就不给玩家安排点好日子吗？ 可惜也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老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催促着玩家们进入了门后。 进去之后，空间竟然豁然开朗。 门口一个长长的走廊，墙壁上都亮着灯，比外面好了不少。 两边还有很多个关着门的屋子，应该就是留给他们的住所。 没给玩家太多观察的时间，老者的头挪向墙上的时钟——八点四十——他收回目光，冷淡地开口： “这就是你们未来七天的临时住所了。 房间一共十二间，代表着你们接下来的工作难度。 1号最简单。12号最难。 钥匙在这个走廊上，你们自己找出来吧。” 话音落下，他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狡诈微笑。 可人群根本没有发现，如今全都骤然沸腾了起来！ 什么，副本难度还能靠自己决定！ 那当然越简单越好了！ 任务简单，就代表着活命的几率大啊！ 此时此刻，所有玩家顿时散开在走廊上，疯狂地翻找了起来。 而在混乱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没有动。 自然是黎灵。 如今她站在走廊上，视线冷静地盯着墙上的一块木板。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家仆守则】 这就是这里的规则了。 明明规则是一个副本里面最关键的东西，只不过因为难度的存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钥匙上，根本无心其他。 只有黎灵，此时此刻专心地阅读着守则： 【艾瑞尔公主大宴前夕，城堡内任务繁重。 为了宴会的正常筹备，仆人需遵守以下几条规则： 1.仆人需听从管家的工作安排。 先问后做，否则后果自负。 2.仆人需遵守严格的时间表。 早七点离开房间，宵禁后不得开门外出。】 这就是仆人的规则了——很简单的两条，比之前乘务员的还要简单。 此时此刻，黎灵若有所思地盯着木板上的字眼。 她就站在走廊上，周围有不少玩家路过。 他们一边匆匆忙忙地翻找钥匙，一边对黎灵投来轻蔑的目光。 怎么不找钥匙？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过傻了也好……少了个竞争对手！ 此时此刻，一声高呼从走廊某处传出： “四号钥匙！太好了！是我的了！” 一看有人找到了，其他人更加紧张了起来，连头也不抬了，奋力狂翻起来。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只有一个玩家拍了拍黎灵的肩头。 黎灵扭头，发现是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姑娘，如今担忧地看着她： “你是新玩家吗？怎么不找钥匙啊？” 怕黎灵不明白，那姑娘又匆匆忙忙地解释， “这个钥匙很重要的，关系到任务难度。 钥匙难度低了，副本就好通过，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 黎灵当然不是听不懂规则。 但是看到女孩一脸认真的样子，黎灵忍不住哑然失笑： “我明白了，谢谢你，祝你好运。” 女孩这下高兴了，跟她摆摆手，才继续去找钥匙去了。 而黎灵在走廊扫视了一圈。 此时此刻，所有玩家都在为了找到钥匙而努力着。 走廊的画作、盆栽……所有角落都被玩家们翻找了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的确有很多把钥匙陆陆续续冒了出来。 九号，六号，十一号，五号…… 但找到最后，最小的数字也只到四号。 三号，二号，和最简单的一号全都毫无踪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听到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二号！” 众人顿时扭头看去，黎灵发现开口的人竟是那个帮过自己的女孩。 看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随着二号钥匙出现，人群中更加骚动起来。 只有一号和三号钥匙没有出现了。 这两把钥匙，偏偏哪里都没有。 此时此刻，没找着钥匙的玩家着急了起来。 找到的也想换到更靠前的房号，走廊陷入一片混乱。 黎灵看在眼里，心里笑笑，终于第一次迈开步子。 但此时此刻，她依旧不是去找钥匙。 只见她一步步穿过走廊的人群，目标明确，最后直直走到了老者的面前。 老者——准确来说是城堡的管家——他正抱臂站在门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空洞。 在灯光下，他的模样更加恐怖了，皮包骨头，乍一看像是复活的木乃伊，眼睛在灯光下依旧是一片漆黑，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因为他站在这里，所以玩家们都离他远远地，更别说在他周围翻找了，生怕他一个不愉快就把自己吃了。 也只有黎灵了。 不仅不躲着，甚至直直就冲着他走过来。 管家也记得黎灵，这个女人在开局的时候就顶过嘴。 如今他的表情顿时不愉快了起来，下巴上的骨头动了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然后他质问道： “你过来干什么？” 黎灵想也不想就干脆回答： “找钥匙啊。” 然后在老者阴沉的表情中，她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说完了后半句： “所以不介意的话，你的身上可以让我找找吗？” ------------ 第三十一章：规则古堡1 话音落下的瞬间，黎灵感觉到周围的气息都冷了一度。 只见老管家的脸色骤然阴沉，脸上的皮都抖了一下，一双黑眼死死地盯着黎灵，似乎想要撕碎她，但又被规则所限，只能愤怒地反问： “你说什么？” 哟，生气了？黎灵挑挑眉。 不过他生气也是当然的。 身为德高望重的老管家，哪碰到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不过很可惜的是，遇上了黎灵，以后只有更生气的份了。 此时此刻，黎灵看着怒而不得的老管家，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还真就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想找钥匙，可以搜你的身吗？” 顿了顿，她像是怕他误会，还指了指走廊的守则栏： “那上面写着呢，仆人要先问后做。 所以我已经问过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动手了？”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枯瘦的手在袖子里抖了一下。 ——被气的。 他从没想过这个规则还能这么解释。 “仆人先问后做”，是只要仆人没问清楚，贸然上手，就算是违反了规则。 而不是让仆人只要问一句，就能为所欲为啊！ 这个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可眼前的女人并没有违反规则，他也没理由把她吞吃入腹。 该死！老管家的脑瓜子被气得嗡嗡的。 哪个文盲写得规则？也不写得清楚一点！ 此时此刻，看着老管家一脸阴沉却默不作声的模样，终于让黎灵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嗨呀，还真有这个空子可以钻！ 她顿时兴奋起来，撸起袖子，直接就往老管家的袍子口袋招呼。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都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里面绝对有钥匙！ 刚才公布房间规则的时候，黎灵就注意到老管家的说法： “钥匙在走廊上。” 钥匙在走廊上，他人也在走廊上， 所以钥匙如果在他身上，其实也没有违反规则！ 只不过没人问起来，他就不会拿出来！ 这群怪物的心可黑着呢！ 不得不说，黎灵的想法是对的。 老管家之前也发现了，只要把钥匙放在自己身上。 不仅没人敢来找他，玩家们反而会自己内斗，觉得是有人故意偷藏钥匙，往往就这么打起来了。 此前的无数个副本里，他已经通过这种方式昧掉了无数把一号钥匙，也每一次都能除掉一个新玩家。 谁知这是第一次，这种伎俩被当面拆穿了。 可是一号房的任务难度，实在是太简单了！ 真的不能交给玩家！ 此时此刻，老管家咬咬牙，还是不想把钥匙拿出来。 眼看这个老怪物要赖皮，黎灵也不着急，干脆伸手向他： “你不说，那我自己找了哦！” 这个女的！ 老管家气急，抓紧躲过她的手，侧身的间隙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啪”的一下扔到地上： “滚！”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加粗的数字：1 这不就得了吗。 黎灵笑眯眯地弯腰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把这把许久都无人使用的一号钥匙放进了口袋里。 眼看她终于折腾完了，准备离开， 老管家正松了口气，却见她又转了回来。 “又干什么？”老管家语气一凛。 是真怕了她了。 黎灵笑眯眯的：“也没别的，就是有个事想问问。” ……问问。又是问问。 到底哪个文盲写得规则！把他害到今天这种地步！ 老管家气得脑子发昏，如今深吸一口气：“你问。” “我看规则上面写着时间，” 黎灵慢悠悠地说，“早晨七点我懂，晚上宵禁……这个宵禁，到底是指几点？” 果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老管家空洞的眼眶缩了一下，如今彻底认了命，冷声回答： “九点。” 果然！ 黎灵猛地扭头看向时钟，如今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五。 要不是她问起来，再找一会，所有玩家都会没命了！ 此时此刻，她低下头还想问些什么， 却见老管家那枯瘦的骨骼拖着皮，灵活地“唰”一下从门缝里就挤出去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过吗？ 不从这里呆了！ 看着对方“咔嚓咔嚓”远走的背影，黎灵都被那小碎步惊了一下，最后也只能扭过头去。 算了，下次再问吧。 眼看着走廊还是一片闹剧，她猛地一敲墙壁，提高了声音： “大家！注意时间！九点的宵禁！” 宵禁！原本混乱的玩家们骤然一惊！ 宵禁，似乎必须要回房间来着！ 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八点五十七了！ 意识到还有最后三分钟，众人的寒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危险！ 比起难度，不违反规则才是最重要的啊！ 有些虽然对名次不甘心，但一看时钟，也急匆匆用钥匙打开门，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黎灵也准备回到一号卧室，结果穿过走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快把钥匙给我！” 最后三分钟，本不应该管闲事了。 但黎灵只是扫了一眼，却见到了陷入争执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居然是曾经提醒过她的年轻女孩！ 只见走廊的尽头，一个男人正在面部狰狞地接近女孩，疯了一样地推搡着她： “快点，把你的钥匙交出来！ 二号钥匙！快点给我！” “不，不行。” 女孩眼眶都红了，浑身颤抖着，却只能后退，“我不给你！我只有这一把！” “拿着十二号！”男人把自己手上的钥匙怼到女孩脸上，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快点！和我换！ 不然我死在这里，你也别想活！” 没想到强买强卖都做到这里了。 黎灵扫了一眼，最后一分钟。 讲理也来不及了。 那就直接动手吧。 她深吸一口气，顿时做下决定，直接走到两个人的面前。 男人也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多管闲事，顿时抬头怒视着黎灵。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黎灵一言不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突然出手！ 最后四十秒。 黎灵一把抓住他手上的十二号钥匙，猛地一扯！ 男人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被她抢走了钥匙！ 最后三十秒。 “妈的！你个贱人！” 他正准备暴起，却见黎灵拿着那把珍贵的钥匙， 然后对着走廊的另一头，直接一把扔了出去！ 最后二十秒。 “嗖——” 青铜的钥匙刺破空气，在空中画出了完美的抛物线。 最后十秒！ 他要是不去捡，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贱人！贱人！” 男人的眼睛都烧红了，死死地瞪了一眼黎灵， 却什么也不敢多说，冲着钥匙拔腿就跑！ 最后五秒。 “快，开门！” 黎灵一把把还在懵逼的年轻女孩拉过来！ 一号和二号钥匙，插进门口！ 最后三秒！ “咔嚓！” 二！ 门开了！ 一！ 黎灵猛地拉开大门，伴随着走廊上原本大亮的灯骤然熄灭！ 零！ 黑暗之中，一股冷气从身后骤然升起！ 21:00:01 黎灵用尽全身力气冲进卧房，猛地一把关上了门！ ------------ 第三十二章：规则古堡2 晚上九点零一秒。 卧房的时钟响起了整点的报时。 黎灵靠着门大口地喘息着，然后脱了力一样地渐渐滑坐到地面上。 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已经能感觉到，黑暗中的什么怪物，它的吐息已经贪婪地喷洒到了她的脖颈。 她从未感觉距离死亡这么近过。 就差那么一点。 ……就差一点。 黎灵松了口气，这才把攥紧的另一只手张开。 一个哨子顺着掌心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神秘的哨子：停，我有以下几点要说……】 万一赶不上，黎灵还打算用出这个上个副本拿到的神器道具。 毕竟她只是帮人，并不打算搭上自己的命。 不过幸好，省下了这个机会。 黎灵撑起身子，把哨子重新放回口袋里面。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多巴胺分泌过度，大脑也在一阵嗡鸣。 不知道隔壁的年轻女人怎么样了。 黎灵皱眉揉着太阳穴。 记得自己刚才应该把她往里面推了一把。 但一般普通玩家的身手又不如自己好，所以最后结果也尚未得知。 ……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至少黎灵已经尽力了。 如今她浑身冷汗褪了一点，从地板上爬起来。 卧房灯光明亮，装潢尚可。 虽然简陋了些，但至少基础设施都到位。 但引起黎灵注意的，是桌子上放着的一张规则。 一张长度达到史无前例的规则。 【仆人房使用注意事项： 1.节约用电，每晚只能亮灯两个小时； 2.节约用水，白天热水供应两小时，禁止晚间十二点后用水； 3.节约公物…… 4.……】 密密麻麻，黎灵干脆直接拉到底部，一看： ——一共足足五十条。 黎灵挑了挑眉。 写规则的是疯了吗？ 正常玩家，又进副本又抢钥匙，哪还有心情读这五十条，八成直接倒头睡去了——这么苛刻，那我什么都不用不就完了？ 但黎灵就是有这个耐心。 如今她拉过注意事项，从第一条开始，逐字地仔细阅读。 看过就会发现，上面对仆人的要求堪称严苛。 房间里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什么偶尔能用，什么能在哪个时间段用…… 用的程度，多少，顺序，次数…… 全都规定到了极致。 黎灵甚至觉得，之所以停在五十条，并不是对方没得写了，只是不能写了。 但没关系。 黎灵一点也不生气。 他们要求的越多，她的问题也就越多。 很多地方都不明白呢…… 黎灵拿出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勾画起来。 明天见到管家，可要逐字逐句好好问问他。 最后写完，也到了两个小时的亮灯时长。 黎灵这次不冒险了，利落定上闹钟，“啪”的一下摁灭灯，躺在床上就睡去了。 一觉睡醒，正好是六点五十。 黎灵快速洗漱完毕，卡在七点的集合时间推开了卧房的门。 然后她的表情顿住了——因为眼前的景致。 血。 全都是血。 走廊上全都是血。 天花板，墙壁，窗台，就连她的门上，全都是喷射状的血液。 甚至还有一些细碎的肉块糊在上面，顺着门框滴答着血渍。 宛如一幅人间炼狱。 黎灵注意到血迹是从其中一个卧房里面出来的，大约是五号六号房间的位置。 过量的血迹从房间拖着一直到了外面，像是一具尸体被砍了头，从卧室一直大出血到了走廊，才造成了如此夸张的失血量。 ……也不知道尸体去哪了。 一大早看到这一幕，黎灵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她的表现还算淡定的，其他人则都彻底傻在了原地。 胆子小的人，已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之间，全体玩家方寸大乱。 而走廊的正门前，老管家的声音响起，如今诡异的冷笑着： “呵呵，很可惜，看来昨晚有人没有好好阅读房间注意事项……很可惜，一个蠢货。” 这话说得，根本听不出他是可惜对方死了、还是可惜只死了一个。 嘲笑还不完，老管家还挑衅般地扫了一下黎灵。 大约是想恐吓她，“下一个就是你”的意思吧。 ……这么小心眼。 黎灵眨眨眼睛，回给他一个“哇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的笑容，成功让对方嫌恶地移开了视线。 “别愣神了，懒惰的仆人们，” 老管家怼不过黎灵，就把气撒在了其他玩家的身上，如今把墙敲得梆梆作响，声音恶狠狠的， “到门口集合！今天死了一个，你们的任务量必须增加了！” 黎灵自然也得集合。 她注意到二号房间的姑娘也出来了，如今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只不过墙壁上的血滴到了她的脸上，很快让女孩的脸色更加苍白。 黎灵笑着挪开视线，重新看向老管家。 现在他开始给众人分发任务——首先是十二号房。 那个男人居然没死，在走到人群前面的时候用斜眼瞪了一眼黎灵，然后他的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早晚杀了你。” 男人的口型是这么说的。 老管家并没有阻拦他的举动，反而也阴森地笑了：“你的任务……花房……” 紧接着是十一号……十号…… 二号的年轻女孩被分去了乐器室。 然后等轮到黎灵的时候，老管家的眼窝盯着她，脸上扬起了大大的微笑。 他的脸皮哆嗦着，让人怀疑是不是会直接掉到地上。 然后他咔咔地说： “你的任务……花房……” 哈，原来在这等着呢。 黎灵恍然大悟。 事实证明：得罪有权利的怪物并不是好事。 虽然黎灵是踩着规则的线，不至于被直接弄死。 但是光凭它们的权利，就完全可以给她下绊子。 比如乘务长，就可以利用职务之便给她安排困难的任务。 而这一次，她虽然抽到了难度最简的房间，但老管家也依旧可以把她和仇人安排在一起。 此时此刻，看着十二号房的男人眼底投射出的精光，黎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老管家似乎很满意看到她吃瘪，沉声说着风凉话： “你们这些仆人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也没用，好了快去干活吧。懒惰的家伙……早晚把你们吃了。” 无奈之下，其他玩家只好开始结伴走出仆人房——虽然这里都是血，但好歹也是熟悉的。 至于工作场所，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加凶险的东西。 看着玩家鱼贯而出，老管家的脸上扬起满意的笑容。 这使得他脸上的褶子更多了，一层一层，他贪婪的舔了舔嘴巴。 然后在一扭头，看到黎灵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老管家的表情僵住了。 “你干什么？怎么还不去干活。”他色厉内荏的呵斥。 他嘴里的牙齿都凸了出来，骨头撞击的咔咔作响，试图用更加恐怖的造型吓走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但黎灵很显然并不怕他。 “不用担心，我的任务少，一会就能干完了，” 黎灵慢悠悠的点头，然后话锋一转：“比起这个，干活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好吧，五十多个问题，需要询问一下你呢。” 老管家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 第三十三章：规则古堡3 黎灵推开花房的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快要一个小时。 长长的一眼望不过边的花海里，拿着园艺剪的男人缓缓直起腰，顺手又打死了一只吸血的蚊子。 这半个小时，他已经想过了无数折磨她的方法。 男人在现实世界是个小混混，从小就对低年级收保护费，长大了之后也在法律边缘游走，局子也进过好几次了。 所以他早早地就明白，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 这个规则放在副本世界里也非常好用。 他已经欺压弱小玩家，用这个方式活过了五个副本。 这一次，对于抢别人钥匙，混混的心里也没有丝毫愧疚。 然而想到黎灵敢把他的钥匙扔出去。 回忆起昨天的惊险，混混的怒火一下子升起来了。 该死的女人，差点害他死在走廊！ 要不是他还有加速道具…… 混混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盯着黎灵。 然后环顾一下空旷的花房，他想起什么，反而一反常态的收敛了恶意，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么久不来，难道是害怕我了吗？” 按理来说，他的表情凶狠，人高马大，问话的时候应该非常吓人才是。 然而黎灵一秒也没犹豫，瞬间反驳： “啊，那倒没有。” 混混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然后下一刻，他听她轻松地说道： “只是问了管家一点事情而已。” 管家？ 想到那张阴森恐怖的脸，混混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下意识接话：“问得什么事情？” 黎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能告诉你了。” “……” 混混气结，血压一瞬间又高了。 但他渐渐也习惯被黎灵噎住的感觉，如今深吸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 今天他们在这里做任务，还有很长时间来好好折磨她呢。 心念一动，混混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如今状似友好地说道： “那不说这些了，道具都在门口放着。 你抓紧带上，过来洒除虫剂吧。” 嘴上说着，混混的眼里却暗光一闪。 花房也有很多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必须修剪完花枝，然后才能除虫。 只要黎灵拿起喷壶呲了一下，她就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混混的心里骤然兴奋起来，咧开大嘴看向黎灵。 却发现她一动没动，抱臂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表情。 “快点啊，”混混有点着急了，“过来干活啊！” 黎灵站在原地，把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才悠闲地说道： “干什么活？” 这叫什么问题？ 混混懵了。 他低头看看管家发给自己的任务卡——花房：修剪花枝、除虫、施肥。 这不都是活吗？ 这女的是瞎了吗？ 然而他再次抬起头，却听到黎灵慢悠悠地说到： “我不干活啊。 我是一号房间，我的任务是监督你干活。” 混混：…… 混混：？？？ “卧槽！” 他猛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黎灵。 如今这家伙正游手好闲的在花房门口闲逛，却一点都没有走进来的意思。 然后她看到了张贴的规则，背着手饶有兴致地读了一下： “一，必须穿防护鞋进入花园；二，必须严格按照先修剪后除草最后施肥的顺序；三……” 黎灵的目光直接拉到最底下，然后惊喜开口： “豁，一共五十条规则，够多的啊。” 她懒得再看了，扭头看向小混混，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 “那你好好加油啊，规则记住了，记得宵禁前回来哈。” 说完，她甚至都不愿意走进花房一步，只是对着混混遥遥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一下，就从正门悠闲的出去了。 一号房玩家的骄傲，在这一刻已经尽数体现。 黎灵合上门，也把混混究极愤怒的辱骂声关在了花房里面。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任务卡。 上面本来写着——花房：采摘白玫瑰。 白玫瑰在里面的数量极少，看起来是一项很简单的工作。 但实际上，要在无数浩瀚的花海寻找白玫瑰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还有队友的阻碍，以及花房种种采花的规矩。 黎灵知道自己得罪了管家，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难她的。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关于昨天房间里的五十条规则，她已经憋了很多话想问了。 “关于第一条，节约用电，每晚只能亮灯两个小时。 这个灯是每盏灯两个小时吗？还是每个灯泡？如果我点一盏的同时开了另一盏，是双倍时间还是单倍？我今晚只开了一个小时，明天可以开三个小时吗？不行？为什么，我这不还是节约用电了吗？” “那好吧……那这个第二条，你别瞪我，你们规则自己写的，有问题就要问你啊。” …… 老管家本来还想和黎灵誓死对着干下去，但到了第十五条的时候就受不了了。 她就和辩论队一样，但凡他哪个地方没说对，就死死缠住不放，打破砂锅问到底。 最后，老管家受不了了，又想开溜。 谁知道他忘了，这一次没有宵禁，黎灵也能跟着他出去。 于是接下来，黎灵又在城堡跟着他问了一路。 最后，五十条的折磨问答终于过去了。 老管家还正想微笑着宣誓自己的成功，就听到黎灵缓缓点头： “原来是这样……谢谢解答。 那我一会到了花房，有问题再来找您哈。” 顿了顿，看着老管家骤然消失的笑容，黎灵笑眯眯地开口， “啊，不会吧，花房不会也有五十条规则吧？” 想到自己还有经受一次刚才的无边折磨，老管家顿时眼前一黑。 不干了！ 他不干了！ 这女人占便宜就占便宜吧， 也比自己成为第一个被问死的怪物要好！ 于是他直接拿过黎灵的任务卡，当场唰唰地直接给她改成了新的任务，猛地一把塞进她怀里： “赶紧滚蛋！” 于是回到现在，黎灵拿着自己全新的任务卡： 【花房：监工别的玩家……不监也行，爱监不监！】 这才对嘛。 黎灵满意的笑笑，把任务卡塞回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幸福的环顾四周。 这么大的城堡，从哪开始找起呢。 啊，既然自己找不到路，那不如……再去找亲切可爱的老管家问问吧！ ------------ 第三十四章：规则古堡4 黎灵找到老管家的时候，他正在酒窖门口指挥人搬东西。 端着酒桶的两个仆人都是副本里面的。 他们一个个也都和老管家一样瘦骨如柴，端着酒桶晃悠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他们是否一个失手就会洒一地。 于是黎灵放缓步子悄悄走过来。 然后在三个怪物都还没发现她的时候，黎灵突然大声而热情地提醒： “哎！小心点！别洒了！” “啊！” 端着桶的一个仆人吓得尖叫了一声，手跟着一哆嗦—— 端着的桶猛烈地晃悠了一下，一点酒水顺着桶沿滴答了下来。 老管家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把桶重新稳住。 然后他猛地扭头看向黎灵，气得浑身骨头架子都在哆嗦： “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灵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迷路了。” “快走快走。” 老管家推着几个仆人抓紧离开这里，才重新扭过头来，深吸一口气：“你迷路了，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黎灵耐心地解释：“啊，我路上问了好多人呀。他们人都可好了，一路把我指过来的。” 那可不吗！ 老管家努力忍了忍，才没让自己翻个白眼。 通常找老管家的，一般都是违反了规则的玩家。 只要违反了规则，老管家就能啃他一口打打牙祭。 所以他才训练城堡的员工们给玩家引路，就是为了引到自己嘴里。 他从没想到过，未来的某一天，城堡里居然会来这么个恶魔。 是的，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恶魔！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脑瓜子嗡嗡作响，杀了黎灵的心都有了。 可问题在于，她烦人到这种程度，但就是没违反任何一条规则。 甚至现在之所以没有任务，还是他自己亲自签下的任务书。 你说气不气？ 反正老管家是真的要气死了。 如今他猛吸一口气，才终于给了自己面对黎灵的勇气，然后冷着声音呵斥： “那跟上我。去花房。” “不用不用，” 黎灵抓紧摆手，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公主大宴将近，管家您日理万机的，我哪里好意思这么影响你呢。” 这还不影响？ 老管家攥紧拳头，如今眼窝死死瞪着黎灵，想看她到底是什么门道，就听她说： “不需要您离职，只需要给我张地图就行了。 这么大的古堡，总该有幅地图吧。” ……得寸进尺。 老管家差点给气笑了：“地图？我怎么不干脆把公主的王位都给你得了。” “好呀。”黎灵微笑着拍手，然后表情突然一转，担忧地说， “不过艾瑞尔公主愿意吗？她不会惩罚你吧？ 那可不行，你对我还是很重要的！” “……” 老管家咬紧牙关。 他是发现了，和这女的拌嘴完全没用。 这家伙牙尖嘴利，自己训练一百年也吵不过她。 不过既然她这么想要…… 老管家的脸色暗了暗，突然一转愤怒，和气地开口：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拿地图。 太长时间没人用，都放到地下仓库里面了。” 黎灵立刻笑眯眯地点头： “好啊好啊。” 仿佛一点都没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如今看她答应，老管家轻哼了一声，转过身，率先走在了前面。 黎灵则慢了一步， 离开的时候，她低头扫了一眼酒窖的门口。 刚才，那桶酒就是洒在这里的。 记忆里的酒落在石板上，明明是会成珠地散落在地面。 但如今的地上，那些“酒珠”才落下没多久，却已经有些凝固了。 而空气之中，还飘着一股微乎其微的味道。 一股血腥味。 “磨磨蹭蹭！”老管家回过头来呵斥，继而看着黎灵，狐疑道：“你在看什么？” 难不成…… 他的眼窝猛地一缩。 下一刻，黎灵抬起头，脸上是一副熟悉的欠揍微笑： “我们的午饭也有酒吗？” 老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 “快点跟上！” —— 如今，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古堡里。 老管家对地形早就轻车熟路，如今轻松地绕过无数转弯，上楼下楼，左拐右拐…… 这里的地形极其复杂，足够让每个玩家迷失在其中。 他的步子很快，骨头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黎灵则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就这样，他们顺着一路往下。 从一开始的高层，慢慢走到了平层，最后深入了地下的部分。 打开一扇通往地下的大门的时候，还有两个士兵守卫着。 “抱歉。” 其中一个人伸手拦住了他，“艾瑞尔公主的命令，这里不能让人……” 话还没说完，老管家的眼窝就直直地盯了过去。 怪物的天然压制降临。 士兵顿时打了个冷战。 艾瑞尔公主深入浅出，大家大部分时间还是得仰仗老管家。 要是得罪了他，未来可不太好过。 想到这里，士兵也不敢再多说，毕恭毕敬地让开了。 黎灵饶有兴致地看着，继而跟在他的身后，顺着继续往下走。 现在已经没有光照进来了，墙壁上的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也驱不散地下的潮湿腥气。 地板是石头铺成的，上下也没有任何人影经过。 只有老管家和黎灵的脚步声，伴随着偶尔响起的滴水声，在整个区域层层回荡。 现在老管家的脚步越走越快，推开木门，绕过石柱。 周围的黑色越发浓郁，四周越发安静……直到某一刻，他猛地停下脚步。 ——身后的黎灵已经消失不见了。 “终于甩掉这家伙了……” 老管家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提出下楼，自然是有原因的。 古堡的地下被称为吃人的石窟，就是因为环境错综复杂，光线阴暗。 曾经有人误入这里，最后被发现的时候几乎都被风干了。 后来就设置了卫兵把守此地，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那石窟有多离奇，就连常年居住的仆人下来都会迷路，更别说黎灵——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玩家了。 也只有老管家了，凭借着几十年的经验才能在这里勉强出入。 于是他可以带着她在里面饶了好几圈，越走越深。 按照心里的地图，这一块几乎已经是必死的地方了，距离下来的楼梯更是遥遥无期。 所以他才加快脚步，又走了几道暗门，彻底把她甩开了。 如今这个女的被困在石窟的最深处，这里的确没什么危险的东西，也不违反管家不能直接伤害仆人的规则。 但是如果她直到宵禁还回不去的话…… 老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么聒噪的玩家，早就该死了。 他如今阴森一笑，也不在这里多待，迈开步子，顺着原路返回。 那骨头的声音咔嚓作响。 一步一步，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 而在他走出去很远之后，黎灵从他身后的一扇门中走了出来。 女人的表情从容，靠在门框上目送着老管家越走越远，最后竟然挑眉一笑。 ------------ 第三十五章：规则古堡5 “可算走了。” 黎灵如今目送管家离开，伸了个懒腰，转过身继续往深处走去。 楼上全都是别的仆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到时候绝对会汇报给老管家。 这种地方空无人烟，反而更合她意。 至于迷不迷路？ 她的超群记忆里可不是白说的。 刚才拐了几个弯，弯后走了几步，这些都是可全都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到时候只要倒推回去，自然就能原路返回。 不过此时此刻，黎灵最不着急的就是回去了。 如今她抄着口袋，轻松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地下区域。 这里几乎是一片全黑的，好在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黎灵眨眨眼睛，低头迈过一块小石头，转身环顾着整片石窟。 空空荡荡，只有穿堂风不知从哪里刮来。 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很诡异。 或者说，整个城堡给她的感觉都很诡异。 虽然这个副本不同于列车，没有随处可见的怪物； 甚至可以说并不困难，似乎只要读完长长的规则就能生存下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每一刻都给了她一种不安心感。 黎灵情不自禁想到了昨天晚上，那惊心动魄的最后三十秒。 奋力关上门前的那一刻，吐息声从她的脖颈后面传来。 贪婪的、隐秘的、虎视眈眈的。 黑暗之中，黎灵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之前被自己忽视的问题。 ——如果说列车上的怪物是那些乘客，那么这里的怪物，究竟是什么呢？ 此时此刻，黎灵站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她的身体因为寒风而微微僵直，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此处很潮湿，处处有水声滴答，在这一层层的黑暗中逐渐消失。 但黎灵注意到了，有另一个声音也夹杂在其中。 另一个，轻微的呼吸声。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随着古堡的处处点亮灯光，但仆人的第一天也终于落下序幕。 晚上八点五十。 最后一个玩家终于疲惫的回到了走廊。 只见他满手的叮咬包，脸上挂着泥土，就连原本挑衅的神情只剩狼狈至极。 ——自然是拼尽全力才完成了任务的小混混。 如今老管家刚到，准备在宵禁之前清点一下玩家。 混混就是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的。 如今他狼狈的挤进走廊的人群中。 此前大家都有些敬而远之，今天却愣是没有人为他让出空来。 原因无它，实在是没力气了。 毕竟这一天的确不太好过。 和早晨一比，很多人都在五十条规则里面犯了错。 厨房里当场死了一个，其他地方也有人犯了错。 虽然靠着道具或者反应抢过一条命，但或多或少也负了伤。 再加上早晨的惨状。 走廊墙上的血迹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谁打扫的，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也足够让人心里生寒。 此时此刻，众人心里憔悴，只想着抓紧回房间休息。 而老管家的眼窝则在他们头上一个个扫过，最后满意地点头： “考核结束，剩余九个。” 只剩下九个人了？ 玩家群体心里一凛。 昨晚死了一个，今天任务死了一个，不应该还剩十个吗？ 其中，混混原本还在挠着胳膊龇牙咧嘴，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众人的脸。 下一刻，他突然惊喜的瞪大眼睛。 想也不想，一句辱骂脱口而出： “我靠？那个贱女人没回来？” 能在老管家面前大喊，他也是真的被黎灵气到了。 毕竟混混也憋了一肚子火。 自己忙了一天，对方却挂着监工的名，打个逛就走了。 只留他一个人，面对的却是一整个花房的工作。 这任务可不简单。 不仅要对整个花房修剪花枝、除虫、施肥，从头到尾各做一遍； 在处理的过程当中还不断有各种虫子试图靠近他，对他吸血。 这就已经足够困难了。 但别忘了，他还有花房的守则需要遵守。 那可是五十条！ 整整五十条的守则啊！ 老管家本来是看不惯黎灵，才把她放到了工作场合里最难的一个。 没想到她一站就走了，反而只苦了混混。 那里面的规则简直都堪称恶毒。 有的时候，为了【禁止用任何利器刮擦茎枝】的规则。 明明有黑蚊子趴在他的手上疯狂吸血，混混也只能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剪刀在修剪枝叶的时候抖动一秒。 就这样的地狱级任务，他尽管能勉强做完，但已经满身创伤，心神俱疲。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样的日子居然还有整整六天！ 而他当时只要抢到了二号，说不定也和那该死的贱女人一样清闲了！ 想到这里，顿时让混混原本阴暗的心情更加嫉妒。 在花房的一整天，他的怒火不断积累，一边饱受着地狱级的折磨，简直靠着对黎灵的恨意才强撑下来。 本来他还想着未来如何加倍报复她，让她生不如死。 没想到一回来却发现，那家伙居然根本就没在？ 也就是说，她出去溜达的时候竟然送了命？ 发现这个事实的瞬间，混混顿时情难自禁，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真是那个女人！ 一号房又怎么样？该死也得死啊！” 一号房？ 走廊的其他人顿时猛地抬头。 没想到少的玩家，竟然是一号房的玩家？ 她虽然在玩家面前很低调，但其实早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毕竟那可是一号钥匙！ 再加上黎灵那张脸也确实太突出了，一眼就过目不忘。 大家原本都还羡慕她的运气好。 如今在混混的提醒下，人群来回看了看。 继而他们震惊地发现——一号房居然真的不在他们之中！ 居然就这么死了？ 最简单钥匙的一号房？ “不可能！” 二号房的年轻女生眼眶一下子红了，愤怒地看着混混：“你和她不是一起的吗？” 混混当即打断了她，满脸得意的冷笑： “她死在外面，关我屁事。” 但配合他的脸，反而更引人怀疑了。 “咳咳。” 罪魁祸首的老管家清了清嗓子，事不关己地挪开视线。 抬头看一眼表，已经又过去了五分钟。 还有最后五分钟，宵禁就开始了。 老管家守在门前，便用漆黑的眼眶瞅了一眼外面。 夜色渐浓，外面已经处处都看不到任何人影。 这么短的时间，料想她也回不来了。 ——也正如他所料的一样。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冷笑，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一想到那家伙被困死在里面，找不到出路，无助地求饶，最后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降临。 只是想象一下那幅画面，就足够让人兴奋了。 老管家扭回头来，看着人头攒动的走廊。 未来的六天时间，没了碍眼的家伙，剩下的人终于可以慢慢折磨了。 此时此刻，老管家橘皮一样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微笑。 而人群之中，混混的脸上也狂喜到了扭曲。 在他们都感觉尘埃落定的这一刻。 突然。 开门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是外面仆人房的大门。 而是一号房的门。 只见在门的后面，女人的身影慢慢探了出来。 那张漂亮的脸毫发无损，甚至还带着一抹悠闲，如今看着老管家和混混绽放了一个笑容： “哟？都在啊。” ------------ 第三十六章：规则古堡6 “怎么可能！” “什么？” 看到黎灵那张脸从一号房出来的瞬间，两声大喊瞬间响了起来。 二号房的女孩紧跟一步，惊喜地尖叫： “太好了！” 是的，出来的自然是黎灵。 只见她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满身还带着困倦的气息，冲着年轻女孩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 然后她转头看向混混，挑了挑眉： “工作完成啦？ 不错不错，辛苦哈。” 这个贱人。 混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但另一方面，他倒也没有特别失望。 毕竟站在他的视角，黎灵走得这么早，也的确有可能是回了卧房。 如今看到她出来，心里倒是没有多么失落，顶多是翻了个白眼，骂她贱人死不了。 不过老管家也就不一样了。 混混不知道她的去向，可自己知道啊！ 他可是亲手把她送进地窖去的！ 此时此刻，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老管家的心情除了极其的震撼，深处还带着一丝惊恐。 因为公主。 艾瑞尔公主不知道她去过石窟。 ……她本来也不应该知道的。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 把黎灵带下去的那一刻，他是笃定她不会回来的。 所以他才敢突破公主对石窟的封锁，回来的路上还把两个守卫也吃了，就是为了彻底毁灭罪证。 可她现在活着回来了！ 万一她说出去了，让公主知道了…… 想象到那一幕，老管家的呼吸突然一紧。 虽然说公主并不会和玩家亲自接触，可这个玩家真的有点邪门。 老管家自己也不能打保证，黎灵不会真的把这个秘密捅到公主的头上。 毕竟她都从石窟活着回来了…… ——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心里堪称惊涛骇浪。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一团乱麻，就连他都想象不到这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此刻，他死死地盯着黎灵，半晌僵硬开口： “刚刚点名，你干什么去了？” 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分颤抖。 而黎灵则一脸平静，揉了揉头发，才随意地说， “啊？点名？” “抱歉哈。睡过头了，闹钟没响。” …… 劳累了一天的混混闻言，顿时攥紧了拳头。 嫉妒是真嫉妒，无奈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而老管家则被她这句废话气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想追问些什么，黎灵却先一步开口了： “马上九点了，你们不睡觉吗？” 此话一出，其他玩家们才如梦初醒。 看戏虽好，也不能为此丢了命啊！ 如今大家顿时扭头，抓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黎灵也想回去。 胳膊还没抽回去，就先被一双枯瘦的手紧紧抓住了。 是老管家。 他如今站在卧房门口，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 那双眼窝凝视着她的双眼，扩张收缩的频率前所未有的快，然后老管家轻轻的开口： “我们明明在底下走散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 黎灵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明天？” 老管家淡淡地笑了一声，手掌的骨头在她手腕越收越紧， “不回答我，你就没有明天了。 我不放手，你进不去……到时候宵禁一到，你猜会发生什么？” 哦豁，还带耍赖的？ 第一次碰到黑吃黑，黎灵挑了挑眉，脸上终于带了点兴致。 她看了眼表。 此时此刻已经是八点五十八。 这老家伙要是这么一直拉着她，自己回不了屋，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违反规则里面。 所以要就此妥协吗？ 似乎看出黎灵的动摇，老管家轻哼一声，骤然加紧了手上的力气！ 手臂上的青筋像是虫子一般暴起！ 力道极其大，拉着她的胳膊把她生生从卧房往走廊扯！ “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死！” 老管家恶狠狠地命令，眼底已经满是杀意。 此时此刻，走廊的气氛无比紧张。 一方面是怪物的威胁，一方面是死线的逐渐逼迫。 这两个加在一起的压力，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低头妥协。 但黎灵偏偏就是一身反骨。 他越这么催，她就越怀疑。 怀疑也许不仅仅是她有压力， 老管家这个怪物，会不会也有相应的限制？ 比如……九点之前必须离开仆人房！ “……啊！！！！” 老管家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 八点五十九分半，规则终于开始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一种神秘力量便骤然升起，将他的胳膊从手肘处直接切断！ “啊！！！！” 老管家疼得撕心裂肺。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违反自己的规则，然而这一次就丢了一只手臂！ 另一端甚至还死死地抓在黎灵手腕上，没有一滴血流下，只有枯树皮一样的皮质簌簌散落，反而更加渗人。 然而再要是不离开，这种切割也许会蔓延到他的全身！ 在剧痛中，老管家终于清醒过来！ 走！不能再呆了！ 黎灵靠在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醒：“你的手记得带走啊。” 这个该死的家伙！ 老管家深深看了一眼黎灵，对方还在欠揍地晃着他的断臂。 看到此情此景，他几乎恨不得当场吃了一她，但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立刻夺门而出！ “……”黎灵撇撇嘴，“怎么乱丢垃圾。” 但最后，她还是把手臂一起拿进了卧室里。 关上门的那一刻，九点的钟声正好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不仅仅是黎灵，仆人房的所有玩家都愣了一下。 副本里的第一天终于过去了。 一想到这一天就死了两个玩家，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副本世界亦有人性在。 大家都是人类，虽然没有多么熟悉，但难免还是唇亡齿寒。 可又能怎么办呢？ 规则的世界，没有仁慈，没有怜悯，所有人也只是努力继续活下去罢了。 这一晚，大家过得并不安宁。 各种噩梦轮番上阵，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就连心理素质如黎灵，也梦到被怪物追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精气神耗了一大截，眼皮子都有点抬不起来。 但在走廊上看到老管家的时候，大家还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的妈呀，他他他的左臂呢？” ------------ 第三十七章：规则古堡7 是的，规则的伤口是不可逆的。 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吃了无数个士兵之后，老管家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最后他只好放弃了疗伤，黑着脸以这个造型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本来输给黎灵就已经够不爽的了。 这群玩家并没有看到最后那段事迹，还震惊于他的受伤： “这是怎么弄的？他不是怪物吗？” “不知道啊，难道是另一个怪物？” “啊？他们自相残杀？也太吓人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他老爷子菜。” 老管家：“……” 说就说吧，怎么开始人身攻击了？ 定睛一看，最后这句原来竟出自罪魁祸首的黎灵。 好啊，好啊。 老管家差点被气笑了。 不过论起吵架，他知道是吵不过伶牙俐齿的黎灵。 好在时间还长。 这该死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副本！ 感受着身体的残缺，老管家压抑住怒火，如今猛地一拍大门。 “哐！” 等玩家们噤若寒蝉地闭上嘴，他便冷冷的开口： “昨晚没人死，剩余十个人，任务继续。 首先是藏书室，里面一共五万本书，需要今天整理出来。” 五万本！ 玩家们心里一沉。 这绝对是个苦差事！ 老管家视线在人群中扫过，然后扬起了一抹微笑： “第一组的仆人有三个。 一号，二号，十二号。” 全都是熟人，管家又在以公谋私了。 黎灵挑挑眉，和混混的目光在半空中一闪而过。 “等死吧你。” 他凶狠的比出口型，换来的是黎灵充满元气的微笑： “五万本，好好加油！” 对了。混混如梦初醒。 他是十二号。任务最多的。 混混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接下来，其他组也分配了任务。 都很繁重，大家一秒也不敢多呆就离开了。 黎灵也想走，却被老管家喊住了：“一号房，过来。” 年轻女孩顿时扭头，对着她投来担忧的目光。 “你先走吧……小心混混。” 黎灵言简意赅，目送着年轻女孩离开，才重新走到老管家身边： “怎么了您？” 老管家早就做好了准备，如今一把把黎灵拉住，眼窝死死的盯着她：“地窖的事情！快说！不然小心我——” “好啊。”黎灵干脆地点头。 老管家被堵住话口，彻底懵了：“啊？”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呢，这家伙怎么就同意了？ 说好的誓死不从，还害得他丢了只胳膊呢！ 黎灵无辜地耸肩：“我都说了昨天太晚了，明天再说。你非要拽着我，我也没办法。” 明天再说……还真就是明天就说的意思啊！ 想到自己白白没了条胳膊，老管家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忍了忍，他才沉着脸接话： “那你到底怎么上来的？” 黎灵的表情更单纯了： “很简单啊，你身上有一点粉末，在底下看得特别清楚。我一路踩着跟过来，慢慢就找到路了。你应该是怕我迷路吧才涂的吧，谢谢你哈。” 老管家：“……” 这一刻，他居然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一方面，这个家伙真是幸运的要命。 他的骨头确实会在摩擦的时候产生骨粉。 他早就习惯了，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居然还能救了黎灵一命，这就是她幸运的原因。 但另一个方面，这个家伙也很倒霉！ 倒霉就倒霉在，她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 因为这样，自己还会想着杀她第二次！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语气放缓地点头：“不用谢……不过因为你迷路，我都没带着你拿到地图。” “对哦，我的地图，”黎灵也跟着摸摸下巴：“这可怎么办呢……” “要不……” 老管家顿了顿，露出一抹奸诈的微笑，“今天，我再带你下去一趟？” 黎灵摸着下巴的动作停住了。 老管家看在心里，莫名紧张了一下。 被识破了吗？ 再一看的时候，她却猛然绽放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真的可以吗！谢谢啊，你人还挺好的呢！” 这个蠢货！ 老管家差点笑出声来，怕迟则生变，如今立刻说： “地窖时间越早越亮堂，我们现在下去吧？” 早下去，早把你扔在里面等死！ 黎灵却没有立刻同意：“那我藏书室的任务怎么办呢？” 还有这茬？ 老管家突然想起来，之前想威胁黎灵，所以特地给她写了特别困难的任务。 如今他抽过任务卡来，直接三下五除二地修改掉了。 黎灵接过新的一看： 【任务：藏书室——在里面待一分钟】 够简单！ 黎灵的脸上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起身欲走：“那我先做完任务再下去。” “我跟你一起，”老管家点头，顿了顿，补充，“但我带你去找地图的事情要保密，不然玩家会觉得我给你提供特殊情报。” 其实是害怕公主听说地窖的事情，所以随口撒了个谎。 不过黎灵出乎意料地好糊弄。 如今她眨眨眼睛，爽快点头：“放心，我闭嘴。” 于是老管家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走进藏书室的时候，最先听到的就是混混的声音，色厉内荏道： “你敢不帮我，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好熟悉的景象。 黎灵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吗？ 如今她迈步进去，吊儿郎当地开口： “哟，大少爷又在欺男霸女呢？” “你这贱人。”混混猛地松开年轻女孩，迅速把仇恨对准了黎灵，“终于出来了！过来找死！” 说着，他就直直冲过来挥拳，内心还很得意。 ——自己打过这么多架，揍个女的还是绰绰有余吧？ 谁知下一刻，黎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往后一别！ 擒拿！ 还是最疼的姿势！ “嗷！！”混混这下是真疼到了，一瞬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嘴巴还不干净：“靠靠靠，贱女人！给老子松开！” 黎灵冷笑一声： “还有闲心骂街，看来是我的错了。” 话音落下，她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往更深处猛地一扯！ 顿时，混混吃痛的又是一声尖叫。 但他也是真的恨急，硬是不认输，反而更大声地开口： “我不道歉！你还要跪下给我道歉！ 不然我杀不了你，我也可以折磨她！” ——说的是二号房间的年轻女孩。 对方似乎真的没什么战斗力。黎灵的动作顿了顿。 小混混意识到了她的迟疑，如今更加嚣张的威胁： “贱女人！快来给老子跪下！ 你不跪下来道歉，未来她死了，那全都是因为你！” 顿了顿，他哈哈大笑： “——毕竟这里可没有规则，说什么拒绝自相残杀。 怎么样，贱女人，嚣张不起来了吧！” 此时的小混混想象她的委曲求全，此时已然春风得意。 然后下一刻，他听到摁着他的黎灵慢悠悠开口： “对啊，没这条规则…… 不过也简单，管家，过来加上吧。” 什么？ 小混混愣住了。 ------------ 第三十八章：规则古堡8 此时此刻，小混混的心里是全然的懵逼。 第一反应，就是仰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管家能听你的话！ 他是你的一条狗吗？一群贱人！” 然而等他看到面前这个满脸褶子的老者的那一刻，混混那原本嚣张的脸上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我靠？ 我靠？ 我靠？ 怎么可能，怎么是真的？！ “管家，”黎灵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可以看出，这位仆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为了不让他影响正常宴会，是不是也该合理地限制他一下？” 老管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实话实说，按照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逻辑，他其实应该和这个十二号房的男人一起对付黎灵。 但是想到他刚才嘴里说过的话——“他是你的一条狗吗？一群贱人！” 他在古堡当了多少年管家，从没被当面这么骂过！ 他治不了黎灵，还对付不了一个普通玩家吗！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那双眼窝死死地盯着混混，一瞬间就把他一身吓出了冷汗： “啊啊啊！大人饶命！姑奶奶饶命！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嘴贱！不要杀我！” 黎灵嫌弃的把他放下，混混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啪啪啪”的开始自己掌嘴起来。 从犯贱到认输到自我惩罚，堪称打脸一体机。 黎灵看得叹为观止。 不过事实证明，混混能活到现在还是有道理的。 见他滑跪得这么快，年轻女孩有些于心不忍了。 老管家本身也不太想下手，最后只是警告了一下玩家之间的恶意竞争。 虽然语气已经够温和了，但还是把混混吓得涕泪横流，就差跪下来写保证书了。 看看自己队友这幅怂样，再看看身为敌人的黎灵一脸淡定，老管家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他恨铁不成钢地大骂了他几句，把昨天断臂的火也发在混混身上，老管家才终于满意地闭上了嘴。 在藏书室待一分钟的任务就这么愉快地完成了。 黎灵本该和老管家一起离开，但在走的时候先被年轻女孩叫住了，她轻声询问： “管家为什么跟着你？你还好吗？” 看着眼前这张充满担心的脸，黎灵笑了笑： “他断了只胳膊，我打完卡下班，你觉得呢。” 好像也是这个理。 年轻女孩抿嘴一笑，担忧少了一点，转而说道：“两天了还没自我介绍过，我叫苏杉，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你好，”黎灵自如地说了下去，“我是秋芜。” 这一次没熟人跟着，她准备全程使用假名。 “秋”左右拆分为禾和火，分别来自黎和灵。 至于芜，荒芜，荒芜的世界，也是她名字的意思。 秋芜，这就是她的新马甲。 苏杉点了点头，脸上笑出小小的酒窝：“秋芜姐。” “咳咳。” 老管家在门口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等得不耐烦了。 黎灵打住话题，如今和秋芜挥挥手，顺便扫了一眼角落的混混，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们又是一前一后地走到最低层。 两个士兵正守在石窟的大门前，一高一矮，瘦骨如柴。 他们是新换岗的，还不知道前两位都被老管家吃了。 但出于等级和全力压制，他们立刻战战兢兢的给他让开了路。 眼看着胜利在望，老管家扬起一抹微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正准备继续往地窖里面走。 但身后的黎灵突然站住了。 老管家心里一跳，回过头催促： “怎么了？不下去吗？” 黎灵盯着其中一个士兵，有些狐疑： “他们和昨天不是同一个吗？”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昨天那两个应该是一样高的才对。 老管家的眼窝一缩，正想开口，其中一个士兵就主动张嘴： “你懂什么，我们是轮班的。” “哦。”黎灵耸耸肩， “那没事了。” 居然这么就解决了。 老管家心里飘过一份庆幸，也不敢多说什么，如今带着她走下石窟。 黑暗重新将他们包围。 这里和昨天一样，漆黑，寂静。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向深处，无人开口，只有依稀的人影穿行在层层的弯道上。 因为刚才的插曲，老管家的心里带了点着急，生怕黎灵察觉到不对，恨不得把她快点扔下。 黎灵也很争气，走了十分钟之后就渐渐跟不上了。 老管家暗中得意，又带着她往里绕了一圈，而后立刻在一个暗门前把她彻底甩开了。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的骨粉没有落在周围，反复检查之后，终于扬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 这一次没了骨粉，看谁能救得了她！ 老管家脸上的皮肉堆积在一起，笑的恶心又诡异，立刻从黑暗里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而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之后，黎灵又一次淡淡地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就直接迈步往更深处走去了。 拐弯、绕路、开门…… 一切都那么轻车熟路。 随着她越加深入石窟，那原本渺小到几乎没有的呼吸声也渐渐加大。 最后，走过一道长长的甬道，黎灵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门的前面。 这个大门和石窟的大门不同——更加厚重，严实——虽然没有卫兵把手，但是它的门口还张贴着更加重要的东西。 【探监规则：】 【禁止开门； 禁止随意开口； 禁止囚犯跨越大门； 禁止任何无关人员出入；】 探监规则。 这是黎灵副本以来见过最为严苛的规则。 它几乎全方位地封锁了一切可以和里面进行沟通的方式。 也正是因为如此，黎灵才更加确信，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比如……那个一直都找不到的怪物。 只在晚上游荡的、把玩家咬到满天花板喷血的怪物。 但是昨天，黎灵根本没有办法验证她的猜想。 这一次来，她则有备而来。 此时此刻，黎灵的手上一晃，亮光一闪而过。 【老东西的老骨头：没什么肉，没什么用。（仅限本副本使用）】 是的，就是老管家被砍掉的左小臂骨骼。 现在骨头上面的皮肤已经脱落，只剩下了一点肉丝挂在上面。 如今这块骨头一头被黎灵用绳子系住，另一头攥在手里。 黎灵弯下腰，把它顺着门缝往里面用力一扔！ 门后只有一片寂静，和时有时无的呼吸声。 ——和想象中的怪物暴动一点也不同。 黎灵皱眉，以为自己是没有扔到位置，如今拿出第二根骨头，正准备也扔出去的时候。 “嗡。” 她系在骨头上的绳子突然抖动了一下。 ------------ 第三十九章：规则古堡9 老管家把今日工作日程一如既往地塞进书房的门缝里。 公主很少过问这些东西，门缝里的文档都放得快推不进去了，但也没人在乎。 如今老管家哼着歌站起身。 虽然少了左手小臂让这件事变得有些困难，但他现在的心情依旧非常愉快。 ——因为那个家伙终于死了。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还有九个小时，她就可以彻底地消失在这个副本、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就让管家感觉到了出奇的愉快。 “幸好没人知道——” 他微笑地嘀咕着，一边扭过身去。 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是黎灵。 漂亮的女人靠在墙角，如今笑着挑了挑眉：“知道什么？” 老管家的眼窝猛地缩了一下。 怎么、怎么可能？ 这才几个小时过去——不对，她怎么可能出来的？！ 黎灵仿佛没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如今翻了个白眼：“管家你这不厚道啊，还敢骗我。” “骗、骗你什么？” 老管家下意识被她扯着鼻子跑，整个人完全蒙了。 却见黎灵从身后拿出来一沓地图，对着他使劲晃了晃： “说好的在地窖呢，把地图放藏书室不告诉我，摁着我在地窖找，故意浪费我时间是吧。” ——这都什么和什么？ 老管家整个人都傻在原地，本就萎缩的大脑彻底都转不过来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她怎么出来的？ 她怎么又出来了？ 原来古堡真的有地图啊？ …… 老管家的cpu被干废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哑口无言。 黎灵却根本没管他，还在自顾自地说：“对了，我下来的时候门口那俩士兵呢。” ——当然是被他吃了。防止走漏风声。 老管家的表情极度僵硬，嘴角都因为紧张而抽搐起来，却听到黎灵继续淡淡地回答： “得是又换岗了，你们还挺勤快……哦对，这地图我拿走了哈，就是藏书室规则说借书必须管家审批，来给这签个字。” 一边说着，黎灵一边把笔递了上去。 老管家迷迷糊糊的接过来，在借阅证龙飞凤舞地划了几下，然后又是一张。 “哎，谢了。” 黎灵满意地合上两份借阅证，“好兄弟，明天见。” 然后黎灵对着老管家比了个大拇指，掉头就走。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在黎灵话赶话的催促之下行云流水地结束了。 拐过走廊弯的时候，黎灵的余光看到老管家还站在那里，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脑子，还想拐卖自己呢。 黎灵扯扯嘴角，干脆利落地离开。 转角处，苏杉等在那里，如今看到黎灵过来便期待地开口： “秋芜姐，借阅证……” 黎灵挥了挥手上的本子：“办下来了。” “太好了！” 苏杉给力的鼓掌，“还得是秋芜姐。” 黎灵真情实感地夸奖：“你才是功臣。” 是的，苏杉才是那个找到地图的人。 身为二号，她的任务也不多，自然也早早的下班了。 正好赶上黎灵从地窖出来，过来视察混混的工作，她随口提了一嘴地图，结果正好是秋芜收拾的书里面的内容。 如今，听到黎灵的夸赞，秋芜笑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我只是运气好了一点。” 其实并不只是一点。 来的路上，苏杉和黎灵终于有空搭上了话。 于是苏杉告诉黎灵，她从小身体不好，一直都在医院里长大。 后来游戏降临，她反而有了在别的世界活动的机会。 也许是现实生活运气太差，她到了游戏里面反而变成了欧皇。 虽然胆子小也没技能，但每次都惊险地活下来了，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是经过五个副本的D级玩家了。 是的，五个副本。 黎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惊讶。 但是看到苏杉随手一抽就是地图之后，她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大概这就是欧皇的力量吧。 如今有了苏杉的buff加成，一切都极其顺利。 趁着老管家懵逼的空，黎灵催着他把借阅证批下来，代表着地图终于可以投入使用。 苏杉如今盛情邀请黎灵：“我要逛逛古堡增加探索度，秋芜姐，要一起吗？” “你先去吧。” 黎灵婉拒了。 苏杉也没强求，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而黎灵则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泡上咖啡，拉开窗帘，她舒舒服服地坐上沙发。 下一刻，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骨头。 就是石窟里扔出去的那块骨头。 被她系着一端，从洞窟里拉了回来。 但是上面却没有任何的齿痕。 只有一行圆点，歪七扭八地凿在上面。 黎灵一开始觉得是怪物的爪尖摁在上面造成的，但很快，她意识到这上面是有规律的。 并不像是怪物。 更像是人类……虚弱的，被囚禁的人类。 握着骨头，黎灵又一次想到了地窖下面的环境。 潮湿、阴暗、不见天日。 而铁门的后面，那呼吸声也很虚弱、断断续续。 空气中夹杂着一点的血腥味，顺着门缝也能嗅到。 什么样的人类，会被关在那样的门后面？ 黎灵揉了揉太阳穴，把骨头放在一边，继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自然是借阅证。 老管家签字的那一页，借的书籍上只写了《地图》。 但黎灵如今翻到下一页—— 《古罗马语》、《希伯来语》、《古楼兰语》、《苏美尔语》…… 黎灵把它们一本本从系统里拿了出来。 骨头的事情事关重大，黎灵在藏书室非常谨慎的把这些书偷渡了出来。 如今有了老管家的签名，它们也就可以阅读了。 此时此刻，黎灵拿起第一本，如今一目十行地快速翻过。 一个小时过去，这本书被她放在一旁。 紧接着是下一本…… 下下一本…… 黎灵对比着骨头上的符号，表情专注地翻阅着无数书籍。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座钟敲了不知道多少个整点，直到某一刻，闹钟突然炸响。 晚上八点五十五了。 黎灵坐起身，走到卧房前推开大门。 “很可惜，”老管家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冷冷的， “九号房的仆人没有好好完成他的工作……” 随着人数越死越少，平均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也就越多。 终于，今天出现了第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的人。 如今九号满脸惧色地站在原地，眼眶已经红了。 老管家斜眼看了一眼刚出来的黎灵，但却没有多说，而是拎着九号，就这么消失在了夜晚的大门之外。 其他玩家脸上的疲惫之色更重，也就黎灵和苏杉好一点。 如今大家也没力气打招呼，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了。 黎灵也关上门，继续对着书研究起来。 在浩瀚的书籍中找到对应信息并不简单，加之上面写的圆点实在是太难以辨认。 等她下一次恍惚地回过神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但这一次，叫醒她的并不是闹钟。 而是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平静而毫无波澜，在寂静的深夜宛如一道催命符。 黎灵猛地精神过来。 ------------ 第四十章：规则古堡10 “咚、咚、咚……” 在深夜的卧房门口，敲门的声音平静而毫无波澜，在寂静的深夜宛如一道催命符。 黎灵整个人骤然清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夜晚的温度有些低，像是有一阵阴风窜过脖颈。 “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黎灵的视线死死盯着门口。 门是锁着的，和之前一样，但在这一刻却像是那么的脆弱。 门后是什么？ 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呼吸下意识地放缓了，就这样静坐在黑暗中。 “咚……” 五分钟过去了，门后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歇。 那咚咚咚的声音丝毫没有暂停的意思，在暗夜中一遍遍地回荡。 此时此刻，气氛堪称极其诡异。 黎灵深呼吸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紧紧地绷了起来，手脚都有些冰凉，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吓得。 但无论如何，门口的声音还是要解决的。 “咚……” 如今在敲门声中，她放轻脚步，缓缓地靠近门口。 一步、一步…… 在她凑上前的那一刻，门后突然响起了声音：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门后。” ——是老管家的声音。 黎灵的心情骤然放松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荒唐。 如今她抽抽嘴角，直接开口阴阳怪气： “兄弟，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吗？ 十二点多了，就是拉磨的驴这个时候也休息了好吧。” 隔着卧房的门，老管家似乎又被她噎了一下。 顿了顿，他才缓缓地说： “因为有些事不方便白天说……地图的事。” 黎灵打了个哈欠，语气很随意： “抱歉哈，白天不方便，晚上也不方便。 这个点我不营业，睡觉了哈。” “不行！” 老管家怒上心头，猛地锤了一下屋门。 黎灵站在附近，能感觉到厚实的木门，如今竟然被他锤得右上角震了一下。 好大的火气。 黎灵咂舌。 老管家还在门外，语气不是很好： “白天的事情我必须和你说说，你开门让我进来。” “别，”黎灵抱臂站在门后，看了一眼表， “给你五分钟，有啥事隔着门说吧。” 老管家似乎还是很不满意： “你先开门，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黎灵很冷静地拒绝了： “你把我骗到石窟的事我还没给你算账呢。 更何况咱俩没什么东西好交接的，回去吧，晚安。” 她拒绝的很果断，门后却没有立刻接话。 然而下一刻，卧室的门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黎灵猛退了一步，骇然发现一个事实： ——外面的老管家，居然在用力的转动门把手！ 此刻是深夜，安静的卧房里面，连门把手上螺丝抖动的声音都变得那么清晰，咔啦咔啦的剧烈作响！ 他在试图强行突破进来！ 和老管家一门之隔，黎灵此刻浑身都绷紧了。 要知道卧房里并没有别的出口。 如果老管家真的突破进来，她将会无处可逃，完全是死路一条！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今天会突然找上自己？ 难道就因为自己第二次从石窟逃了出来？ 在这种压迫感之下，黎灵居然还有心情思考。 与此同时，门外的老管家似乎意识到这扇门是蛮力无法突破的。 他停下动作，压住火气解释： “石窟的事是我的疏忽，但你最后还是拿到地图了不是吗？ 这么说吧，你进出石窟其实违反了规则，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保留这个秘密，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个道具。” 道具？ 黎灵的眉毛挑了挑。 石窟禁止进出的事情，她其实大致猜到了。 她也知道高级的怪物大多都有一些自己的库存，比如自己手上的哨子就是上个副本列车长那里拿到的。 但她没想过，老管家居然会这么大方。 居然把一个珍贵道具，作为这次的封口费？ 这是什么意思？ 认怂了？ 黎灵此刻大脑飞速转动。 门后的老管家也看出她的谨慎，又一次开口： “这样，我把道具放在门后，你拿了就相当于接受了。” 顿了顿，他最后补充： “记得天亮之前拿走。 不然其他人看到之后，小心你成为众矢之的。” 说完最后这句话，黎灵就听到门口有什么东西放到地面的声音。 接下来，声音真的完全消失了。 老管家就这么走了。 留下了他作为封口费的道具。 此时此刻，黎灵独自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道具和她只有一门之隔。 怪物自愿赠与的道具都是永久性的，换算成积分至少要五十起步。 只要打开门，把它拿进来。 她就白捡了五十积分。 但就是在这天大的诱惑之下，她的心情却更加冷静。 不对劲。 老管家从来都不是容易妥协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拿道具来当做封口费。 比起认输，他只会挖下一个更大的坑让她跳下去。 此时此刻，黎灵猛然想起走廊上的【家仆守则】 【2.仆人需遵守严格的时间表。 早七点离开房间，宵禁后不得开门外出。】 如果说单纯禁止外出，只需要写【宵禁后不得外出】就可以了。 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句【开门】？ 这是不是代表着，九点之后开门也相当于违反了规则？ 原来如此！ 黎灵此刻骤然清醒。 他是想让她违反规则！ 只要打开了门，就相当于违反了规则，自然也就会被他吃掉了！ 这样的话，石窟里的秘密也就永远无人知道了！ 黎灵此刻心脏飞速地跳动着。 此前在一次次的对老管家的胜利中，她有些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不是什么辩论赛，智力比拼。 而是怪物环伺，九死一生的副本世界。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这些怪物的狡诈和阴险。 像是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只要猎物露出一点错处，就会一拥而上把她啃食殆尽。 此刻，她长久地注视着这扇门，心脏跳动是前所未有的快。 她甚至不敢确定，老管家是真的走了，还是就在后面守株待兔。 最后，黎灵什么都没做。 只是安静地走回床上，和衣躺下。 黑暗的卧房是寂静的，时间在这里缓缓地流动。 最后，她还是撑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下一次睁眼，又是早晨六点五十。 黎灵简单洗漱，打开门。 然后走廊上的恐怖景象又一次映入眼前。 只见墙上挂满了血渍，混杂着肉沫，在阳光下凝固成恶心的暗红色。 地上也全都是血，像是被人随意涂抹上去的，扭曲得不成样子，反而更能让人联想到那死前扭曲挣扎的样子。 黎灵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浓烈的铁锈味，混杂着腐坏的肉腥气。 而在这样一片恐怖的景象中，老管家就站在那里。 他漆黑的眼窝盯着她，然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 第四十一章：规则古堡11 “早上好。” 老管家咧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轻声说， “看起来我们昨晚又死了一个。” 他说话的语气很阴森，一瞬间就让黎灵想到了昨天深夜的狩猎。 现在看来，老管家并非针对她一个人。 他只是饿了，需要狩猎。 在她没有开门之后，他肯定就去敲了下一扇门，然后是下一扇……想尽办法把里面的住户骗到开门。 二号的苏杉没有开，三号也没有。 但是到了四号，也许是睡迷糊了，也许是信任老管家，总之他开了。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一滩碎肉。 此时此刻，黎灵平静地看着老管家，又一次感觉到了通体生寒。 诡异世界，容不得任何一丝疏忽。 其他玩家也都从房间里面出来，脸色比起昨天更差了。 然后在看到走廊死状的时候，有人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然而干呕了半天，地上也只有一点胃酸水。 混杂着铁锈味一起，更加恶心而绝望了。 老管家用那双眼窝看着疲惫的众人，恐惧的气味让他兴奋。 他咧着嘴角，用刻薄的语气说： “很恐怖，是吗？但谁让你们不遵守规则。 好了，懒惰而愚蠢的人类，今天还有更多的任务需要完成！” 现在又到了例行的分配任务阶段。 玩家的人数更少了，代表着每个人分配的工作都变得更多。 就连二号的苏杉，这一次也不能再轻轻松松地完成任务了。 更别说是十二号房的小混混。 此前三天他已经快被任务折磨死了，还是靠着年轻的身体硬抗下来的。 如今一看到自己的任务，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了。 最后，轮到黎灵的时候。 老管家凝视着她，缓缓露出一抹微笑：“给你的任务。” 黎灵打开一看： 【仓库：监工】 还是这么轻松。 但黎灵并没有多么沾沾自喜。 实际上，她敏锐地注意到，其他人的任务都很集中：厨房、澡堂……在交谈的过程中，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同伴。 唯独她的任务，是唯一一个要去仓库的。 联想到老管家对她的杀意…… 事有反常必有妖！ 这次的任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黎灵此刻攥着任务卡，大脑飞速转动。 老管家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 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其他玩家看着任务，生怕完不成，抓紧动身走出走廊。 苏杉也在其中，对黎灵挥了挥手。 黎灵眉眼舒展开，对着她笑了笑。 扭过头去，她和小混混正好对视上了。 此刻的走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墙上滴答的血滴声中，气氛有些古怪。 黎灵挑挑眉： “你不去做任务？” “你管我？”混混立刻顶嘴了回去，然后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了， “我说你，第一天就和管家动手了对吧？你的一号钥匙也是从他那里拿过来的？” 黎灵平静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 混混的视线上下打量着黎灵。 他的目光非常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侮辱性的凝视着黎灵。 眼前的女人非常漂亮，也没有任何伤口，真的像是被人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然后他咧开嘴，吊儿郎当地开口： “你不会为了活下去，和那个老东西睡了吧？” 黎灵挑了挑眉。 看看这蠢货，嫉妒的心情都快溢出来了。 不就是看她活得轻松，嫉妒她的“运气好”，所以他才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平复内心的不平衡吗？ 此时此刻，看着表情狰狞的混混，她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想笑，平静地回复：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混混毫不畏惧，立刻开口： “当然有！你的任务这么轻松就是证据！” “任务？” 黎灵轻轻扬起嘴角。 好的，她现在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了。 无非就是想给她造谣，借此让她陷入自证清白的漩涡，最后不得不把轻松的任务交给他。 实话实说，这种手段对付普通小姑娘可能还真有效。 大家都脸皮薄，在乎名声。 黎灵不一样。 谁造谣她，她能一百倍地报复回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手上的任务还真有些古怪。 这蠢货自己撞到枪口上，就别怪她了。 此时此刻，黎灵眼底的笑意更深，脸上却带着一点慌张： “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混混一看她似乎上套了，眼睛闪过一丝暗芒。 看来这贱人虽然平时凶，这时候还是在乎名声的。 这就好了！ 拿捏着她的命脉，未来自己岂不是就可以天天做一号房的最简单任务？！ 此时此刻，想到黎灵之前的轻松都会变成自己的，混混的呼吸顿时加重，立刻伸出手来：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来做你的任务看看！” 看着黎灵似乎还有些犹豫，他立刻加重了语气： “不然我看你这么轻松，不会都在和那老东西厮混吧？” “那、那好吧。” 黎灵犹犹豫豫地把任务卡递上去了。 小混混如今一把夺过这张卡，看到上面字眼的瞬间立刻就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监工！ 这么简单的监工工作，终于变成他的了！ “给你！你完成我的！” 他把自己的卡甩到黎灵身上，害怕她反悔，立刻就匆匆地离开了。 看那情景，似乎是迫不及待往仓库跑呢。 也不知道管家那个老东西在那准备了什么……希望他好好享受吧。 黎灵收回视线，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慌张，只是淡淡的从容。 如今她展开十二号房的任务卡。 然后眉头挑了挑。 【家仆房：清理尸体痕迹】 黎灵收起卡片，抬头看向她所处的走廊。 清理尸体痕迹……不如说是彻底的把整个走廊都大扫除一遍。 此时此刻，视线所及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是血迹和肉沫。 不像是生吃了个人，反而更像是一场残忍的虐杀。 属于死者的血液流得到处都是，就连卧房的门上都有飞溅的痕迹。 而天花板上还有块碎肉仍然在滴答地流血，顺着墙壁滴答到地板上。 这么一切的一切，在晚上八点之前全都清理完毕？ 此时此刻，黎灵深吸一口气，终于第一次感觉到了属于其他玩家的工作强度。 ------------ 第四十二章：规则古堡12 此时此刻，黎灵平静地站在被血液覆盖的走廊里。 清理整个走廊——这是黎灵刚刚换到手的任务。 来自十二号房的小混混，是所有人里面工作强度最高的任务。 但出乎意料的，她的心情一点也不焦虑。 实际上，黎灵正在思考。 她在这个古堡也走了不少地方了，所以也能总结出一些属于古堡的规律。 和列车不同，古堡里面的规则非常非常多。 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有相应的守则，并且动辄就高达五十条。 正常的玩家被分配到任务，只能进到对应的房间，小心翼翼地规避风险，一边完成浩如烟海的任务。 等费尽心思地结束工作，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 这时候也没时间去忙别的，只能在宵禁之前回到房间。 睡一觉醒来，周而复始。 但是黎灵不同。 她开局就拿到了一号房间的优势，更是利用规则休息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除了地窖之外，她也去过了很多别的地方。 同样的，她也看到了无数不同的规则。 因此在大量的积累下，她也意识到，规则不仅仅是用来限制玩家的。 只要信息整合得够多，够全面，规则同样可以用来帮助完成任务。 被“先问后做”束缚的老管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黎灵能钻一次空子，就能做到第二次。 此时此刻，黎灵扫了一眼满是血液的走廊，没有犹豫，直接掉头离开。 她穿行在古堡里，轻车熟路地绕弯，下楼，上楼，最后站在了一个小房间的门口。 【清洁室】 她敲了两声，然后平静地推开门。 里面摆放着很多拖把扫帚，旁边站着几个穿着女仆围裙的女人，看上去四五十岁，一个个同样瘦骨嶙峋，如今顿时扭头看了过来。 ——她们自然就是古堡本来的清洁工了。 其中一个应该是组长的人，如今看着身为玩家的黎灵，有些没好气的开口： “干什么？” 黎灵不着急开口，先扭头看了一下房间里贴着的规则。 【清洁工守则】 【1.必须完成古堡任何区域的清洁工作……】 稳了。 黎灵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实际上，我有些事情需要拜托各位……” 说的时候，黎灵还做好了心理准备。 能正常沟通是最好的，但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也只能用规则来威胁了。 ——毕竟这是多了一份工作。 没想到的是，听她说完之后，那几个清洁工居然没有一分犹豫，立刻站了起来： “没问题，交给我们就行！” 说着，甚至生怕她反悔似的，几个清洁工拎起拖把扫帚，直接冲出屋门，冲着家仆房开始一溜加速小跑。 留下黎灵，在副本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她错过什么了吗？ 这清扫走廊难道是什么好工作吗？ 她摇摇头，跟上了这些清洁工，重新回到走廊。 如今，黎灵目睹这些人开开心心放下工具，然后立刻激动地干起活来。 她处在其中，不仅什么力都出不了，甚至又一次变成了监工。 黎灵的心情有点微妙。 其实她大可以一走了之，放这些人干活，自己继续调查古堡就行。 但如今黎灵环顾一圈，大家已经开始打扫。 她注意到有几个人已经伸出舌头，在清理的同时顺便舔舐着血渍，脸上还带着陶醉和沉迷。 这就是大家愿意过来的原因吗？ 黎灵的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如今她走到那个组长样子的女人身边，面带歉意地开口： “抱歉，让你们来清理走廊，给你们添麻烦了。” 组长正在打扫地面，血液堆在一起，被她捧起来就喝到了嘴里。 如今咽下去之后，组长脸上的笑意更加满足，对着前来的黎灵脸色也好了很多，耐心开口：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黎灵努力忽视了她嘴角的血渍，面色如常，顺着说下去： “可是这里这么多血，大家清理的话也要浪费一整天的时间吧？” 谁知组长摇摇头，毫无戒心地回答： “这才不是血呢，这是上好的酒啊。” 酒？ 黎灵的表情顿住了。 这怎么可能是酒呢？ 但是如今，她再仔细一看。 四周的血腥味确实很浓，但这地上的“血”却没有表现出本来该有的粘稠和沉淀，而像是酒水一样一滩一滩的。 只不过因为颜色太深，加上空气中本来就有的血腥气，所以才让人直接联想到了血液。 黎灵想到来到这的第一个早晨，走廊上也是同样的满是“血渍”。 当时大家全都吓坏了，根本没人敢细看。 难道说…… 黎灵皱起眉头，追问道：“几天前，这里是不是也有很多酒？” 组长点点头： “对啊，我们当时可好好的饱餐了一顿。” 此时此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黎灵的心情反而更加疑惑了。 她回忆起之前的酒窖，老管家让人搬运的明明是酒，滴落在地上却偏偏凝固了。 而这里本应该是血，事实证明反而是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组长还在身边，黎灵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追问： “那你们饱餐一顿，不应该是喝血吗？” 毕竟按照副本的经验，所有怪物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谁知话音落下，组长却诧异地扭过头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黎灵： “血？血有什么好喝的？” 不好喝吗？ 黎灵回忆起列车上的那些诡异，为了一滴血都能打个半死，他们不应该最喜欢的就是人类的血肉了吗？ 组长如今又捧起一抔酒倒进嘴里，细细品味完，才继续说道： “公主说了，那些都是茹毛饮血的劣等怪物干的事情，被发现是要被处死的。” 公主。 黎灵的表情突然顿住了。 接触老管家多了，她往往会忘记这个存在。 虽然公主是古堡的主人，宴会也是为了她而举办的。 但本应该被万众瞩目的她，身份却被老管家极度弱化，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所以昨天黎灵查询书籍的时候，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汇。 ——公主。 是的。 骨头顶上雕刻的，就是希伯来语的“公主”！ ------------ 第四十三章：规则古堡13 关在地下的“囚犯”，给出的线索居然写着【公主】。 发现这个事实的瞬间，黎灵就意识到，这个消息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回忆起当时的地下石窟。 她扔进去的骨头只有很短一截，也仅够一两个字符的长度。 在这种情况下，里面的囚犯居然会选择【公主】这两个字，作为拼死也要传递出来的消息。 那么这绝对代表着，公主对于囚犯来说的意义非凡。 再大胆一点的话。 有没有可能，囚犯其实就是公主本人？！ 也不怪黎灵这么想。 毕竟她经历过海上列车副本。 那里面的列车长就是如此——看起来是权力最大的人，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了。 有了前车之鉴，此时此刻，黎灵的大脑飞速转动。 她意识到，在副本里的这段时间: 自己的确已经被老管家带着，一步步地偏离了关键角色。 甚至到现在为止，全体玩家甚至都没有见上艾瑞尔公主一面。 偏偏大家都忙于任务，无暇顾及这种问题。 要不是和这些清洁工交流，甚至连自己都想不起来！ 此时此刻，黎灵发现自己疏忽了这么明显的线索，心头不禁一阵狂跳。 老管家的段位确实不低。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家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 如此度过七天，最后的副本评分绝对不会超过C级。 想到这里，黎灵的心头一紧。 不过她的想法也是高级玩家的想法了。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谁还在乎最后的评分呢？ 也只有黎灵。 开局第一个副本就得到了SSS评分。 从此之后，她才对副本背后埋藏的故事更加关心。 就是这样的她，还被老管家牵着鼻子走。 可想而知，这个副本到底还埋藏了多少秘密！ 过去的三天当中，黎灵真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整个副本，心情都有些飘了。 此刻回忆起来，她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天真！ 这个古堡埋藏的秘密，绝对不止如此！ 此刻，黎灵的心里翻江倒海，转瞬就划过了无数念头。 不过她的表情倒是丝毫未变。 如今黎灵还是一脸请教的意味，对组长继续问道： “不让你们吃肉喝血？居然是公主本人的要求吗？” 公主——黎灵意识到，这个词绝对是破局的关键。 此时此刻，组长毫无戒心地点头： “嗯，公主平常人真的很好，只有极少数要求得很严格。 比如不让我们吃人……还有不能到地下。” 地下？ 听到熟悉的关键词，黎灵的眉头一紧。 果然，这里果然也和公主有关系！ 此时此刻，她连忙追问道： “封锁石窟？这是因为什么？” 谁知组长似乎有些烦了。 如今她挥挥手，不太想回答，转而继续清扫着地上的酒渍。 看着对方艰难捧起来喝的动作，黎灵心头一动。 此刻她转身，打开自己的卧室门，进去给她拿了个玻璃杯。 等她带着玻璃杯出来，组长和其他清洁工的眼神都亮了。 果然黎灵笑了。 在身份有别的古堡，这些底层员工是没用过红酒杯的。 而管家或者公主长时间使用，耳濡目染，大家自然会对这种东西有期待。 黎灵已经意识到这些怪物也都有七情六欲，把他们的心抓得透透的。 如今她走到组长身边，笑着递上酒杯： “喝酒的话，您用这个吧。” “可以吗？” 组长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嘴上在问，手上却已经接了过来。 玻璃酒杯！ 她终于能碰一次主人们的东西了！ 如今她小心翼翼在地上装上一些酒，有些笨拙地倒进嘴里，脸上便立刻露出笑容。 这下她也愿意回答问题了。 如今组长笑着看着黎灵，继续说道： “关于石窟……那还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 当时有个仆人擅自走到了石窟里面，在里面迷路了，就此失踪。 那个仆人还是公主很喜欢的贴身女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最后大家从石窟终于把对方找到的时候，那个女仆已经只剩下了肉干。” 顿了顿，她咽了一下口水： “应该很好吃……不对不对，我们不吃肉。” 组长摇了摇头，沉迷地又喝了一口酒。 看着她的举动，黎灵忍不住有些赞叹。 ——看起来公主真的把他们的习惯给纠正过来了。 “纠正怪物的本性” 这件事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但回忆起副本里的这些日子。 虽然死了不少玩家，但基本都是违反了规则或者没有完成工作。 唯独没有被怪物嘴馋吃掉的。 包括黎灵自己。 之前在古堡中穿行的时候，虽然也遇到了很多副本内的怪物，但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茬的。 那个时候她还觉得是规则的限制。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公主的管教。 可是这么一位聪明优秀的公主，到底是怎么消失在玩家面前的？ 此时此刻，黎灵越发觉得公主的不露面并不简单，对组长继续问道： “那公主的要求这么多，人应该很严厉吧？” 一听这话，组长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刻维护道： “怎么可能！ 艾瑞尔公主是我们最好的主人！ 她又温柔，又善良，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早就自相残杀了。” 黎灵点点头，又佯装困惑： “是吗？可是我怎么一直都没见到她？ 我以为她性格很高傲，不愿意见我们这些下人呢。” 为了维护自家公主的风评，组长立刻反驳： “那绝对不是因为公主！都怪那个管家！” “管家？”黎灵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居然真的是管家作祟？ 组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想糊弄过去。 但在黎灵要收回酒杯的动作下，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回答了： “因、因为大家都这么说嘛。” “管家从不遵守公主的条例，很多仆人都被他带走吃掉了。” 对了，不仅仅是普通仆人。 黎灵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时候，九号房的玩家没完成任务，就被管家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组长还在继续说： “而且我们都发现了，公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面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行动才越来越嚣张，笃定了没人会管他……所以我们都猜测，管家他是不是……” 说着说着，组长突然打了个冷战，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黎灵还想再继续问，却注意到组长的视线现在看的不再是她。 而是越过她的肩头，看向了自己身后…… 黎灵猛地转过身去。 老管家就站在走廊的那头，对着黎灵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说我什么呢？” ------------ 第四十四章：规则古堡14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的出现猝不及防，把走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组长连杯子也不敢要了，塞回黎灵的手里，就跑到一边去默默清扫肉沫去了。 留下黎灵一个人，看着逐渐走近的老者。 老管家慢悠悠地问道：“说我什么呢？” 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组长此刻也投来了紧张的目光，害怕黎灵把话说漏了。 却见她不紧不慢，脸上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 “啊？我在问他们工资待遇呢。 看他们瘦得那样，我还想无偿给他们当律师，维护工薪阶级的合法权益呢。” 看着黎灵熟悉的欠揍表情，老管家心头的怀疑打消了一点。 如今他嘴角抽了抽，才冷淡地开口： “那你就别想了。 我们这里是奴隶制，管不到你头上。” 黎灵耸了耸肩： “是吗？那你们的社会制度还需要精进一下哈。” 这都什么和什么。 老管家烦透了和她扯皮，不耐烦地转移了话题： “你在这里干什么？”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毕竟老管家刚去过一趟库房。 而就在他为这家伙准备好的陷阱里，现在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黄毛小混混。 想也知道，这蠢货绝对是被黎灵坑过来的。 当然，也代表着他准备好的手段又一次白费了。 老管家也是不明白，为什么黎灵这么聪明，和她作对的这个玩家就这么愚蠢。 一想到那个猪队友，老管家的心情就异常郁闷。 然而黎灵还在眼前毫发无损，自然更碍眼了。 如今听到老管家的提问，她甚至还看似一脸无辜地呲牙一笑： “我在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啊。” 又在这里装傻！ 老管家攥紧拳头，深吸了口气，才冷冷地说： “我是说，谁让你完成这个任务了？” 黎灵这下更无辜了。 ——毕竟从头开始，就是小混混主动找的茬。 他先造的谣，先逼着黎灵交出的任务。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黎灵甚至都不用撒谎，只需要陈述一下事实，就让老管家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那个带不动的猪队友！ 老管家的心头又狠狠骂了一次。 再一看周围正在忙活的清洁工，他的心情更差了。 毕竟他也明白，只要利用好清洁工队伍，今天的任务黎灵绝对能完成了。 但就是这样，所以才让老管家更加郁闷。 ——规则不管用，任务她不怕。 自己身为管家，真就没办法能治得了区区一个仆人了吗？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眼底阴沉，脑海翻涌。 黎灵却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了。 主要是老管家在这里监视，她自然不可能打探到消息。 那就不如去其他地方好好查查公主的情况。 倘若真的是被关起来了，也好早一点筹备救人的方法。 此时此刻，黎灵对着老管家笑眯眯的告别，转身走出了走廊。 老管家目光沉沉的注视着黎灵，眼底翻滚着无数情绪。 半响之后，他猛地向后扭头。 组长正缩在角落，如今被他吓得一个哆嗦。 属于高阶怪物的威压浑然天成，老管家步步逼近组长： “告诉我，刚才你们聊了什么。” 一边说着，他张开口腔，有些贪婪地舔了一下嘴唇。 想到管家会吃掉低级怪物的传闻，组长打了个哆嗦： “我、我们……” -- 这边，黎灵离开了家仆房，往古堡深处走去。 有藏书室找出来的地图，筛选公主的位置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在牛皮纸上看了一圈，黎灵很快就圈定了几个要去的地方。 一个是住宿的寝宫，一个是办公的书房。 公主的日常生活大多都在这两处进行，代表着这两个地方绝对有最大的信息量。 说不定就能调查出，管家到底对公主怎么做的，以及如何把人从石窟里面救出来。 此时此刻，黎灵穿行在古堡里，逐渐接近地图上的公主寝宫。 直到想要穿过一扇走廊的时候，她突然被巡逻的士兵拦住了： “此为重地，闲人免进。” 黎灵不慌不忙，背着手自信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闲人呢？ 实话告诉你，我是来找公主商量大事的。” 士兵沉默不语。 黎灵挑挑眉，继续说道： “你现在拦着我，误了大事。 等我面见了公主本人，信不信我告你的状。” 士兵半个字都懒得说，冷淡的转过身，继续巡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就麻烦了。 黎灵心里一沉。 并不是因为她进不去。 而是士兵的态度如此不屑，就是笃定她绝对不会见到公主。 这种举动无疑加大了公主消失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黎灵不再纠缠，扭头就走。 但她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一个来往注意不到的角落，安静地观察着寝宫门口的这片区域。 根据地图显示，公主的寝宫面积很大，呈现圆形。 外圈则有一圈走廊包围，士兵们就是在这里巡逻的。 黎灵此刻安静地观察着，发现士兵一共有两队，兵分两路，各绕半个圆进行巡逻。 再根据地图，比对巡逻轨迹，她很快发现： ——只要抓住时机，是可以不被发现地走进其中一扇门的！ 好，那就出发！ 黎灵的行动力极强，并且胆子特别大。 如今她抓住时机，一个闪身就走进了走廊。 士兵们背对着她，对这场异状一无所知。 毕竟任他们抓破了脑袋，也根本没想到有人会胆大包天，敢偷溜进来。 此时此刻，黎灵在走廊上悄无声息的慢步。 她也不图快，就跟在其中一队巡逻士兵的十米开外。 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咚咚的敲响地面。 因为弧形的走廊，这些人刚好看不到她，黎灵也能根据脚步声行动。 此时此刻，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一边在走廊上来回摸索着寻找线索。 士兵们毫无察觉，还在老老实实地往前走着巡逻。 见状，黎灵露出一抹笑容。 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 直到她快要接近那扇门的时候。 一个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直直地从背后冲着她过来了！ ------------ 第四十五章：规则古堡15 怎么可能？！ 身后脚步声响起的突然，把黎灵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毕竟按照她推断出来的规则，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在身后啊！ 可是事实不可辨驳。 那脚步声急促地接近，速度特别快。 急促地抬起落下，听那声音根本不像是正常巡逻。 ——而像是冲着她过来的！ 可是她什么时候暴露的？！ 此时此刻，脚步声逼近得极快。 在高压之下，黎灵浑身都绷紧了，大脑飞速转动。 现在只有两个方案，进去，或者离开。 要是想进去，寝宫的门还有一段距离； 而想要离开走廊，也只能回头，势必会和身后的脚步声撞见！ 此时此刻，黎灵咬紧牙关。 她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会陷入两条死路的局面。 脚步声更加急促，在走廊上响彻。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背对着黎灵的那个巡逻队伍，此时此刻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身后有人！” 黎灵听到士兵大吼：“小心入侵，快去看看！” 完了。 黎灵此刻两眼一黑。 前有狼后有虎。 人家都是驱狼吞虎，她反而只能是被狼和虎分尸了。 听着前方的整齐脚步声逐渐接近，黎灵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犹豫了！ 前面是一整队士兵，而身后只有一个。 扭头！ 面对！ 此时此刻，黎灵一咬牙，迎着那个脚步声猛地向后跑去。 走廊是弧形的，很难看到对方的身影。 如今黎灵一边跑，浑身都绷紧了。 她准备在面见对方的一瞬间，直接就攻击上去。 先发制人，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随着双方的移动，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很快，只要一个转弯就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了。 黎灵的拳头都举起来了，理性却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细节： 迎面而来的那脚步声并不重，不像是盔甲踩到地面的咚咚作响。 根据脚步声的轻盈和频率，怎么反而像是个…… ……年轻女生？ “苏杉？！” 黎灵对着迎面而来的声音瞪大了眼睛。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她猛地拉过苏杉，压低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是的，就是二号房的苏杉！ 黎灵怎么也没想到，把自己吓得够呛的人居然是这小姑娘。 很显然，苏杉也没想到黎灵会在这里。 黎灵的身手实在是太好了，脚步声几乎没有。 如今她从转角突然窜出来，一下子把苏杉都吓蒙了。 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 “秋、秋芜姐！好久不见！” 这还是打招呼的时候吗？ 黎灵抽了抽嘴角。 现在身后的事情弄清了，可刚才的巡逻士兵们还在往这里赶。 也就是说，她们两个现在碰面，并没有解决任何麻烦，反而会让两个人被一锅端掉。 不行！还得逃！ 黎灵深呼吸，准备从混乱的头脑中找出一线生机。 此时此刻，苏杉也从惊吓中缓过劲来。 只见她手忙脚乱，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寝宫侧门的钥匙：被人丢在走廊上，让我看看那个小幸运儿捡到了我】 “这是？” 黎灵的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她刚刚研究了半天没打开的侧门吗！ 苏杉这孩子不愧是真欧皇！ “跟我来！” 黎灵也来不及多说，一把拉起苏杉，就在走廊上狂奔起来！ 身后的士兵们紧随其后。 大概是意识到对方的慌张，他们速度也越来越快！ 有些士兵更是都拔出了宝剑！ 敢闯进公主的寝宫，杀无赦！ 此时此刻，他们在走廊上狂奔起来。 本以为凭借他们的速度，抓住一个小贼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没想到那脚步声竟然越来越小。 还有他们追不上的人？！ 士兵们对视一眼，更是铆足了劲。 谁知那敌人的速度真的飞快！ 他们就算这么跑，对方的声音也真的越来越小。 士兵们也带上了火气，如今加速冲锋—— ——然后直直地跑过了那并不起眼的侧门。 “秋芜姐——呜。” 门后的苏杉想说话，一把被黎灵捂住了嘴。 半晌之后，确认外面走廊没了动静，黎灵才放下手。 她站起身，淡淡地解释道： “我能想到用脚步声减小来骗他们， 他们说不定也能想到，可以用装做跑远来骗我们。” 顿了顿，黎灵微微一笑：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还没那么聪明。” 苏杉也露出微笑，抓紧给黎灵比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秋芜姐。” 现在躲过了巡逻的士兵，就该好好讨论一下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苏杉告诉黎灵： 原来她在昨天拿到地图之后，就在古堡里面闲逛。 结果走到一条偏僻的走廊，就在边边角角看到了一把沾灰的钥匙。 ——黎灵明白，其实就是欧皇血统触发了。 总之，因为上面写着【寝宫侧门的钥匙】，所以苏杉就想着今天过来看看到底寝宫里有什么。 但她身手没黎灵这么好，也不懂怎么掩藏自己的脚步声。 要不是黎灵，她差点就栽在这里。 想到这里，苏杉一阵后怕，抓紧抱大腿： “谢谢你秋芜姐，你又救了我一次。” 之前的白思琦、侯文博，现在又是苏杉。 黎灵对把人带飞的事情也习惯了，如今拍拍她的头，就熟练地转移了话题： “好不容易进来了，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苏杉点点头，也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这里不愧是古堡的主人——艾瑞尔公主的寝宫。 放眼望去，这里的装修堪称奢华，雕梁画栋，名贵的珍品处处都是。 苏杉两眼放光，左摸摸右看看，新奇的不得了。 黎灵则走到一个琉璃桌前，拿起上面的酒杯颠了颠。 铜的，很有分量。 她家都没买过这种奢侈品。 还得是人家公主。 此时此刻，她俩真和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仆人一样，对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把玩了起来。 不过这种新奇劲来得快，去得也快。 黎灵放下手上的杯子，然后把指尖在桌面上一蹭。 厚厚的一层灰顿时粘在了她的指尖。 黎灵碾掉灰尘，轻叹一口气。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看来公主是真的很久没有出现了。 ------------ 第四十六章：规则古堡16 此时此刻，苏杉还在寝宫各处开开心心的寻宝。 考虑到她从小就住在医院里，这种地方对于她而言应该的确非常新奇。 黎灵没有打断她，自己在寝宫环顾一周。 公主的寝宫果然没有规则。 她放下心来，迈步走到中心的大床前。 床上挂着层层叠叠的帷幔，绣着金线，一看就是尊贵的皇室用品。 而如今，这帷幔被黎灵拽着，在空中猛地一抖。 “哗——” 顿时，上面积累的飞灰全都沸沸扬扬地飘了起来。 那些灰尘漂浮在空气当中，黎灵安静地注视着它们。 看来床也很久没人睡了。 现在黎灵已经九成九的肯定， 公主绝对已经消失了。 但是那些士兵们为什么还在照常巡逻？ 他们是愚忠吗？ 不知道公主已经消失，还在守着一个空荡的寝宫。 还是说…… 重要的并不是公主，而是这个寝宫。 黎灵放下帷幔，视线开始巡视周围的一切。 另一边，苏杉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圈。 然后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蹭了一手的灰，她也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如今苏杉一溜小跑到黎灵面前，才犹豫着开口： “我怎么感觉……这里很久没人住了呢？” 黎灵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是的，公主应该已经消失了。” 苏杉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愣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说： “公、公主消失？什么意思？ 她不是要举办宴会吗？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是的。黎灵点头。 回忆起家仆房走廊上的规则，上面的确是这么说的： 【艾瑞尔公主大宴前夕，城堡内任务繁重。 为了宴会的正常筹备，仆人需遵守以下几条规则】 包括老管家的各种言行，颁布的任务…… 所有的所有，都会给玩家们一个先入为主的暗示： ——这是公主想要举办宴会，大家为了她而工作。 实际上，在最开始的世界里，也许的确是如此。 但是在漫长的副本里，有人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 ——老管家。 他也许是不再想服务公主，也许是发展了嗜血的本性，但又被公主的禁令阻拦。 总之，他造反了。 他背着古堡的其他人，悄悄把公主囚禁在了地窖里。 因为公主自己颁布的禁令，别人也不会往地下去。 而老管家就通过这种方式，顺利越俎代庖，成为了古堡实际上的新主人。 根据现在手上的证据，推理应该就是这样了。 怪物是老管家，造反的是老管家； 消失的是公主，被囚禁的是公主。 但唯一有一点，黎灵有点想不通。 ——既然公主被他关在了地窖，这本应该是个最大的秘密，为什么他还要把自己放进去？ 黎灵明白老管家想要杀了她。 可是他不怕自己发现公主的秘密吗？ 如果说他真想要做得绝一点，为什么不干脆把自己关在铁门后面？ 还是说，铁门是有说法的，不能关住玩家？ 不行。 此时此刻，黎灵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对地窖了解的还是太少，导致有些推理产生了阻碍。 必须还要下去一趟。 但是话又说回来。 没了老管家的带领，地窖门口的士兵也会拦住她。 难道说，还要冒险再得罪一次老管家吗？ 要是说之前，黎灵自然就会这么做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发现了太多关于老管家的秘密。 万一真把他惹急了，就像是之前的乘务长一样，冒着违反规则的风险也要把她杀了，那怎么办？ 这次，可没有一个列车长来帮她了。 此时此刻，黎灵突然有些想念列车长了。 战斗力强，能威慑怪物，还能提供破案线索。 多好的辅助啊。 黎灵揉了揉太阳穴。 真的要冒险再去找一次老管家吗？ 此时此刻，她有些犹豫不定。 视线在寝宫看了一会，黎灵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点点的熟悉。 她还没想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却听到一旁的苏杉突然开口： “秋芜姐，快来！” 黎灵回过神： “怎么了？” 抬起头，却见苏杉站在一个衣柜前，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 “我发现了道具！” 啊。 黎灵突然释然了。 对啊，虽然没有列车长的辅助，但她有个百发百中的欧皇队友啊！ 黎灵轻笑一声，迈步走上前。 苏杉把她的发现递上来——是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一次性夜行披风：怎么办，偶尔也想晚上散散步呢。】 看着披风的介绍，黎灵眼前一亮。 居然是可以抵抗宵禁，夜晚在外行走的道具！ 如今她的头脑飞速转动。 虽然没有在晚上出来过，但她知道，古堡的其他人在晚上应该都会休眠。 包括地窖在内，应该也不会有人看守。 那么有了这个，今晚就可以去地窖了！ 此时此刻，黎灵的嘴角扬起笑容。 再一看身边的苏杉，黎灵直接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 欧皇就是欧皇，牛！ 现在拿到了关键道具，寝宫里的其他东西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接下来，黎灵和苏杉便安静地蹲守在侧门后面。 士兵们还在巡逻，兢兢业业地绕过去一圈又一圈，浑然不知寝宫内部已经找到了入侵。 等他们又一次过去的时候，黎灵便猛地打开门，扭头对着苏杉一挥手： “跑！” 接下来，她们两个人便在走廊上一路逆向狂奔。 黎灵选择的时间点刚刚好。 两队巡逻的士兵都在另一半的区域接头。 留给她们的时间非常宽裕，甚至能关上侧门重新上锁。 等到士兵们折返过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顺利的回到了安全区。 此时此刻，两人随便找了个古堡的楼梯坐下。 黎灵还好一点，苏杉则紧张得满头大汗。 如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黎灵，半晌之后忍不住感叹到： “秋芜姐，比起自己探险，我发现跟着你好有意思啊。 今晚你要干什么，我也和你一起吧。” 秋芜姐这身手又好，脑子又聪明。 这种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然而另一边，黎灵不希望苏杉和自己一起下地窖。 主要是危险性太大了。 自己在石窟里的确能活下来，但带一个苏杉，她也不好保证。 想到这里，黎灵摇了摇头： “我那地方有点危险，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 话音落下，苏杉似乎有点失落。 黎灵便转移话题，想要说点好事安慰安慰她： “这个副本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 回到现实世界，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谁承想，话音落下，原本还在笑着的苏杉却是笑容一顿。 快乐在她的脸上飞速褪去，继而变成了全然的苦涩。 对于所有玩家都是寄托和慰藉的现实世界，却仿佛给她带不来任何的快乐和温暖。 她垂下眼睛，淡淡的开口： “比起那个现实，我倒更宁愿留在副本……” 其中暗含的厌世意味，就连黎灵也有些心惊。 但她没有刻意揭穿，而是顺着道： “是吗？那就有点可惜了。 我还想出了副本，我们可以一起见一面，喝喝咖啡吃吃饭什么的。” 话音落下，苏杉这才飞速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真的吗！秋芜姐！” 看她这副模样，若是背后有尾巴，现在应该已经摇上天了。 黎灵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今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晚上见。” 话音落下，苏杉重重的点头，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 “好的，秋芜姐，我们晚上见！” ------------ 第四十七章：规则古堡17 当晚，老管家又一次对剩余玩家进行了清点。 今天大家都被走廊上的血迹吓怕了，全都疯了一样地工作，最后都顺利幸存下来了。 包括十二号的小混混在内。 如今他站在人群中，看着干干净净的走廊，眼底闪过了一抹愤恨，下意识开始寻找着黎灵。 老管家也在找她。 按理来说，八点五十五的时候这家伙每次都会出来报道一下。 虽然不是强制的，但是可以理解为她对自己的嘲笑。 ——“老东西，我又活过一天了哈。” 老管家就是这么理解的。 但是这一次，黎灵竟然连露面都懒得做了。 老管家在走廊上等到了八点五十八，还是没等到开启的一号门。 黎灵的存在一向瞩目，玩家们如今对视一眼： “难道说……” 一号房的玩家今天死在外面了吗？ 他们并不太了解神出鬼没的黎灵，所以才下意识这么猜测。 而身为两个知情人士，或者说是受害者，老管家和混混只是各自抽了抽嘴角，脸上划过一抹冷笑。 那家伙能死？ 这么简单倒还好了呢。 祸害遗千年，不仅死不了，甚至杀不死！ 此时此刻，时钟指向了八点五十九。 管家也待不下去，干脆大手一挥让大家回屋。 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紧闭的一号门，扭头也走出了走廊。 晚上九点。 宵禁开始。 整个庄园的灯光应时关闭。 走廊上也是同样，一片静悄悄，毫无声息，就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 然后在某一刻。 “吱呀——” 二号房间的门打开。 这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嘭”的一声之后，走廊重新回归了寂静。 然后时间继续流动。 晚上十点。 晚上十一点。 晚上十二点。 已经进入了深夜。 其他玩家累了一天，在这个时候早就撑不住，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包括城堡内的其他怪物，也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按照公主的要求睡去了。 然后，凌晨一点。 “吱呀——” 黎灵披着夜行披风，从门缝里闪身而出。 她从没有这个时间出过门，所以举动特别谨慎。 毕竟之前十二点他就敲过门了，黎灵自然生怕人就在走廊蹲守，甚至哨子都拿出来了。 好在走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黎灵松了口气。 如今她环顾走廊。 虽然白天也很少有人进来，但在光芒下，至少能显得有些生机活力。 现在熄了灯，整个走廊变得极其阴暗，毫无人气。 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在空中。 黎灵皱了皱眉，披着披风快步走出去。 深夜的古堡也和白天不太一样，四处都是黑漆漆地。 尤其是楼梯口和拐角处，颜色特别浓重，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藏在后面，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黎灵披着披风，脚步轻缓，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谨慎。 这对于她来说也是很大胆的一个行动。 白天的种种冒险，寝宫也好，怼老管家也好…… 她都可以确定对方是理性的，可以交流的。 所以黎灵才会无往不胜。 本质还是爱动脑子。 但是晚上。 这是怪物的天堂。 她无法讲理，无法耍赖。 更不知道对方会一时兴起，走到哪里，蹲在什么地方。 夜行披风只是可以让她越过规则，在夜间出门行走。 可是一旦真的碰上了怪物，黎灵怀疑自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她浑身绷紧了，以最小的声音在古堡之中移动着。 古堡各处由走廊连接，四通八达。 因此时常有风声在其中响起。 白天吵闹，还听不清楚； 一到夜晚，这种呼呼的风声就特别明显。 黎灵一开始觉得还好，但慢慢听多了，她甚至感觉这不再像是风声。 而是一只蹒跚漫步的怪物，它的呼噜声遥远地传来。 毛骨悚然。 黎灵深吸一口气，拉进了身上的披风，继续往下走去。 好在那呼呼的声音一直都有，忽远忽近，但一直没往黎灵的身边靠。 这让她也松了口气，继续一路往下。 直到她走下楼梯，快要接近地窖的时候。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她的头顶响彻！ 那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是老管家！ 黎灵的心情一下子绷紧了。 如今她立刻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掩体。 最后在脚步声彻底到达面前之前，黎灵终于一个闪身，躲进了墙和墙之间的一个缝隙中。 几乎就在下一秒，老管家便走到了她的这一层。 “咔嚓、咔嚓……” 黎灵听到了他骨头关节的摩擦声音，就在她的身旁响起。 那是前所未有的明显，令人牙酸无比。 黎灵死死地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泄出任何一分的声响。 但时间依旧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的漫长。 一步、两步…… 每一个咔嚓声响起，黎灵都觉得他会就此停下。 那双空洞的眼窝就会看着她，然后咧出一个嘴角： “找到你了。” 但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咔嚓、咔嚓……” 老管家就这么走过去了。 等他走出走廊很远，脚步声几乎都消失不见了，黎灵这才如梦初醒，觉得贴身衣物上面都是汗。 也幸好她选择的地方正确。 缝隙里是最黑的深处。 加之黑色的披风，她几乎整个人都隐形了。 如今她从缝隙里面挤出来，耳边还能听到遥远的呼呼声。 黎灵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这副本也太刺激了。 刺激得有些过头了，下次不皮了。 不过对于老管家走得这么急，她也有一些不好的猜测。 毕竟自己还有个队友。 老管家该不会是去逮她的吧？ 但一想到苏杉的体质，黎灵也就释然了。 算了，欧皇的事我少管。 别到时候人没救，自己反而搭进去了。 如今她晃晃脑袋，整合一下心情，便继续往底下走。 好在黎灵记性好，不需要看很多次地图。 在经历了老管家的路过后，她就顺利地一路向下，来到了地堡的门口。 这里也是黑漆漆的，黎灵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伏。 她靠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扭头往地下一看。 ——果然没有守卫！ 猜想得到了证实，黎灵的心情平静了一点。 如今她快步走下楼梯，把地窖敞开了一个小缝，飞速侧身挤进去。 然后大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夜晚的石窟更黑了，滴水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清晰。 独自站在这里，黎灵这一刻甚至有些想念老管家的陪伴。 人是坏了点，但好歹还能唠唠嗑啊。 如今她站在石窟的门口，感受着空荡的黑暗，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走，去见囚犯。 ------------ 第四十八章：规则古堡18 如今黎灵迈开步子，独自一人深入石窟地下。 这已经是来的第三次了。 按照过去两次的记忆，她已经在脑子里能画出一幅大致的地图。 这一次，她特地拿了纸出来。 如今黎灵一边走，一边按照眼前所见的一切，真的一点一点把整个石窟复刻到了纸上。 之前从没有人这么做过，就连藏书室找到的地图都没有标注石窟。 黎灵这么做，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主要是夜晚的时间很长。 所以她想要印证一个猜测。 此时此刻，黎灵边走边画，在石窟的各个暗门处穿行着。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纸上的石窟也渐渐有了一个大致的形状。 其实这里的占地面积并没有特别特别大，只是死路和转角多得出奇。 走着走着路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颇有种鬼打墙的感觉。 也就黎灵。 记性好，脑子也好，所以这里对她而言并没有很高的难度。 最后，黎灵花费了一段时间，还是顺利到达了深处的铁门前。 这里比楼上还要安静得多，依旧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在门后回荡。 那声音也又轻又浅，几乎都听不到了，让人非常担心里面的囚犯还能撑多久。 黎灵也是靠在门前听了一会，才敢确认里面的人还有一口气。 如今她从系统空间掏出道具。 【老东西的老骨头：没什么肉，没什么用。（仅限本副本使用）】 是一根新的骨头，被黎灵同样拴上绳子扔了进去。 然后她听到骨头落地的声音，便转身重新走进黑暗里。 还有一半的地图要画呢。 如今她在黑暗里慢慢迈步，仔细地描画着大致的形状。 石窟里非常黑暗，她也不能点灯。 黎灵做起事来非常专注，更别说是这种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的地方。 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只有笔迹在沙沙作响。 直到某一刻，一个遥远的声音从石窟的一段响了起来。 “秋芜姐？” 苏杉？ 黎灵猛地抬起头，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她想要仔细听的时候，那呼唤声很快便消失了。 只有一刻也不停的滴水声，证实这似乎的确是她的错觉。 黎灵松了口气。 自己能穿行石窟，还是因为老管家前两次的带路。 这孩子一次都没下来，这还是个大晚上， 要是真下来了，饿死也走不出去啊。 黎灵摇了摇头，继续在石窟里绕来绕去地补充地图。 然后在走过某个转角的时候，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但是这一次，女生的哭腔近了很多： “谁？是你吗秋芜姐？ 呜呜呜别吓唬我，这里到底有人吗？” 黎灵听得很仔细。 ——真的是苏杉的声音。 还真下来了？！ 黎灵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之前自己还特地拒绝过，没想到这也没拦住她。 但自己也不能放任对方不管…… 如今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地图。 还好那个方位自己差不多都走过了， 黎灵揉揉眉心，直接往那个方向走。 果不其然，绕过一个暗门之后，她真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年轻女孩的身体蜷缩在黑暗中，像是小小的一团。 她似乎已经吓得不行了，头都埋在膝盖里。 整个人瑟瑟发抖，嘴里还在哭兮兮地念叨着： “秋芜姐……救救我……” 这时候知道喊人了？ 早干嘛去了。 黎灵站在不远处看着，如今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都说了不让你下来了。” 苏杉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带着哭腔的反驳： “我知道。可是我担心秋芜姐会遇到危险啊！” 下一刻，她才意识到什么。 苏杉猛地抬起头。 只见不远处的黑暗之中，那个漂亮又淡定的女人靠在墙边，一手插兜，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陌生的黑暗中，天知道这幅场景有多大的震撼。 简直就像是神明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之中。 “秋芜姐！” 苏杉一个尖叫，直接从地上蹦跶了起来。 黎灵扶额，无奈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这运气也是好。” 把她带着去铁门的路上，黎灵忍不住数落： “你知道这地方有多大吗，还好你走得离我近。 不然我人回现实世界了，你可能都还在这呆着呢。” 苏杉也有些后怕，如今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谢谢秋芜姐救我一命。” 不过黎灵也是真的感叹。 毕竟她可是对这石窟有很大的了解，其复杂程度非同小可。 而苏杉没有在某个地方鬼打墙，反而越走越深…… 只能说不愧是欧皇，迷路都能迷路到她身边。 此时此刻，黎灵心里啧啧感叹。 不过来都来了。 她决定让苏杉也看看铁门后的情况。 如今她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石窟交错响起。 闲来也无事，黎灵便好奇的多问了几句： “你是怎么下来的？” 苏杉挠了挠头： “我就是跟在秋芜姐的后面……没想到一进来就迷路了，我快吓死了。” 黎灵忍不住又想戳她脑袋： “我都和你说别跟着我了。” 苏杉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呲牙一笑： “可能是我还是新玩家，有新手保护期吧。” 黎灵注视着她的背影，笑容不变，眼底却划过了一丝冷意。 不对劲。 这个苏杉非常不对劲。 黎灵明明记得前几天的时候，自己和她聊过天。 当时苏杉明确地说过，她是参加了五个世界的老玩家。 更别说“新手保护期”，她从来没提过。 她水平差，但是运气好。 ——这才是欧皇的由来。 黎灵却没有揭破，依然随口聊着天，苏杉带着她绕回了铁门的门口。 苏杉一眼就看到了那块守则，顿时瞪大了眼睛： “天啊，这块牌子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她开开心心地跑到门口，盯着守则新奇地研究了起来。 此时此刻，地窖穿过一溜风。 黎灵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感觉到了彻骨的冷。 如今她咧咧嘴，突然有点想笑。 刚才还觉得没人陪孤独呢。 这下好了。 明明在场有三个人，但黎灵恨不得只剩自己。 ------------ 第四十九章：规则古堡19 石窟深埋地下，温度比上面低了不少。 再加上夜深露重，更是冷上加冷。 黎灵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她扔进去的骨头的线藏得很好。 “苏杉”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自己可以趁机把它取出来。 黎灵如今背过手，不动声色地收着线。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转动。 实话实说，她是真的想知道，眼前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如果是老管家的话，她才刚和对方擦身而过不久。 在那一刻，她感觉对方看起来是没看到自己的…… ……或者说，难道那是假装的？ 难道说老管家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偷偷跟在自己身后。 等自己进了地窖，老管家也变成了苏杉的样子一起跟进来？ 想到这里，黎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似乎是可以说得通的。 但黎灵不太明白，老管家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 难道说是为了打听自己的进度吗？ 可他明明有更多更好的方式，甚至可以直接弄死自己。 而且也没听说老管家会变形啊？ 此时此刻，黎灵的脑海真的冒出了很多问题。 但冒牌苏杉似乎并不满足看牌子。 如今她突然回过头来，笑盈盈地盯着黎灵，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 “秋芜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坏了。 黎灵心里一沉。 骨头还没收回来，自己没办法直接跑路。 此时此刻，她装作无知地扬起笑容，亲切和蔼地点头： “什么问题呀？” 嘴上说着，黎灵一边不动声色地打开系统商城，选中“加速药剂”的付款界面。 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的同时，那边的冒牌苏杉也开口了： “这里边关着的，秋芜姐知道是什么人吗？” 果然。开始套话了。 黎灵了然。 她想也是。 怪物既然选择大费周章接近自己，肯定和深处的秘密有关。 既然她想知道，自己就更不能告诉她了！ 面对苏杉的提问，黎灵眨眨眼睛，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我不知道呀。 苏杉，不是你说你有个猜测吗？我才下来摘抄规则的。 现在你亲眼看到了，我还等着你告诉我呢。” 这个问题就是烫手山芋。 黎灵不能回答，但她可以和对方打太极啊！ 冒牌苏杉没想到黎灵会把问题抛回来。 如今她愣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说： “我，啊，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以为秋芜姐你知道呢。” 话音落下，黎灵脸上的表情却更伤心了： “苏杉，你怎么能骗我呢。 我当时给了你那么多积分道具，就是因为你说你对答案有猜测，可能会提高我的总评分。 早知道你说的是胡话，那你把我的道具还给我啊。” 道、道具？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冒牌苏杉整个人完全都懵住了。 在黎灵悲痛欲绝的表情下，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与此同时，黎灵也在加速抽动骨头。 眼看它就要经过苏杉眼皮子底下了，黎灵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喊： “我靠！苏杉！铁门怎么开了！” 什么？！ 冒牌苏杉瞪大眼睛，猛地回头看向铁门。 与此同时，黎灵猛地一抽绳子！ 白色的小骨只有一节，被拽得直接弹起，飞到了黎灵的手中，然后立刻被她收进了玩家空间。 下一刻，黎灵想也不想，直接兑换道具！ 【积分：-4】 【获得道具：一次性加速药剂】 【一次性加速药剂：run，run，run！】 跑！ 黎灵仰头喝下变到手里的道具，然后当场扭头冲进了黑暗走廊里！ 冒牌苏杉看到完好无损的铁门，也发现自己被骗了。 这下她也不装了，直接面目狰狞地回头看向黎灵。 那原本漂漂亮亮的五官已经全都扭曲了起来，几乎看不出人型。 在黑暗的石窟中，就显得更加恐怖。 然后冒牌苏杉就追着她开始狂奔。 一边跑，她的嘴里还在无辜地喊着： “秋芜姐姐，你为什么要跑呀？ 等等我，等等苏杉呀！” 黎灵才不吃她这套。 好在她兑换的加速药剂效果极佳。 加上黎灵对石窟的熟悉程度，如今她直接变成一道残影，风一样地穿行过熟悉的路径。 听到苏杉的引诱，她甚至还有空闲回头骗一句： “你等我哈，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我马上就去找你。” 冒牌苏杉信以为真，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钟才发现自己受骗了。 这下她更生气了，连装也不装，直接吼了出来： “站住！秋芜！我要弄死你！” 叫的是秋芜。关我黎灵什么事？ 黎灵跑得更快了。 只能说不愧是四个积分的道具，黎灵如今的速度甚至都胜过了怪物，一路光速，直至冲到了地窖的大门前。 她本想直接推开大门，如今抬手一拥。 大门纹丝不动。 坏了。 黎灵的心里一沉。 这是她最不希望的结果。 ——有人把大门锁了。 可是不应该啊。 黎灵之前也观察过这扇门，它的构造是只能从外面锁住。 所以她也不是没猜到，也许会有被锁在里面的可能性。 但是当时，她考虑到地窖的空旷，里面只有自己和囚犯。 所以黎灵觉得问题不大，花点时间也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和一个怪物锁在一起。 刺激，真的太刺激了。 回忆起今天白天，黎灵还觉得被士兵追击就已经够刺激了，甚至还发誓下次不皮了。 现在看看，那时候无知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啊。 此时此刻，怪物的嘶吼回荡在地窖。 还是苏杉的音色，但更让人毛骨悚然： “姐姐，秋芜姐姐，你在哪里呀？我来找你好不好呀。” 找个锤子！ 黎灵的头上生出了冷汗，被地窖的阴风一吹，生生打了个哆嗦。 如今她重新调开商城。 在刚才【加速药剂】的旁边，放着的就是同样价值四个积分的【大力药剂】。 【大力药剂：绝境不要怕，大力出奇迹！】 黎灵眯起眼睛，灵光一闪。 大力到……可以打穿大门吗？ ------------ 第五十章：规则古堡20 “姐姐，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黎灵听到苏杉的低语回荡在石窟里。 平日暖心的话语，如今听来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阴间，真的太阴间了。 黎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她双眼紧盯着商城界面上的【大力药剂】，头脑飞速转动。 如果真的要喝下这个，她付出的可能不只是四个积分。 首先，如果一拳捶爆铁门，到时候声音势必很大。 在深夜的古堡，声音能传到很远。 老管家如果不是冒牌苏杉，那他极有可能会听到之后赶来； 第二，古堡内应该有不能破坏公物的规则。 所以她决定要破坏公物，就要做好浪费哨子道具的准备。 可冒牌苏杉的出现，让黎灵意识到现在这里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 她有些犹豫，脑海中思绪纷乱。 苏杉的声音如影随形：“秋芜姐姐……姐姐……” 听着她的声音，黎灵突然意识到：怪物在飞速接近自己。 她本以为地窖的地形复杂，甩开了怪物之后，对方失去了她的踪迹，也能被纠缠一阵。 当然，能被彻底困死在里面最好。 但黎灵万万没有想到，她也这么快找到了到大门的来路。 也就是说，对方之前的迷路全都是假装的。 实际上，她也对地窖的地形很熟悉。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黎灵如今屏住呼吸，试图探听对方的位置。 糟糕的是，冒牌苏杉似乎真的发现了她的踪迹。 于是她渐渐不再说话了，就连脚步声也一并收敛。 此时此刻，整个地窖都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毫无声息。 这下反而更恐怖了。 黎灵不知道对方走到了哪里，距离自己还有多远。 她只能盯着黑暗，看得久了，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对方会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扑上来。 不行。 黎灵飞快地意识到，和怪物博弈久了，对自己的精神也是极大的磨损。 副本容不得自己出错。 为了能活下去，也不能和她继续耗着了！ 买药剂！ 黎灵飞快做了决定，如今深吸一口气，准备掏出哨子—— ——与此同时，身后的大门突然传来了声音。 “咔啦” 有那么一瞬间，黎灵甚至觉得是怪物窜到自己背后准备偷袭。 差一点点，她的拳头都招呼上去了。 然后原本被谁锁住的大门，如今轻轻扯开了一个小缝。 “……终于解开了。 有人在吗？秋芜姐？” 是苏杉的声音。 真正的苏杉正站在大门外面，如今披着夜行披风，在门缝里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 然后她的目光和黎灵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苏杉吓得一哆嗦，猛地往后跳去： “我靠！谁啊！” 再定睛一看，她才松了口气： “秋芜姐？你差点吓死我了！” 铁门里面，黎灵正在看着这个苏杉。 脸上的五官正常，声音也正常。 黎灵不动声色地开口： “苏杉，你要进来看看吗。 你是新玩家，进来长长见识。” 苏杉一愣，想也不想地回答： “进、进来？可以啊。 可我不是新玩家啊，秋芜姐你忘了吗，这都是我第六个副本了。” 这个是真的！ 此时此刻，黎灵长舒一口气。 她想也不想，直接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然后她转过身，狠狠重新锁上大门，才一把拉住苏杉： “别进去，走！” 苏杉不明就里，但是只能跟着她一路往回走。 现在古堡的天色亮了一点，四周的景致也没有夜间如此恐怖。 黎灵如今拽着苏杉往回走。 她从阴暗潮湿的地窖出来，再一次呼吸新鲜空气，“活着真好”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路过走廊的时候，黎灵看了一眼时钟。 凌晨五点。 进地窖也就三个小时，但她过得简直比过去三天的副本还要难熬。 苏杉还被她紧紧拽着，如今跑得气喘吁吁，一片投来不明就里的眼神。 黎灵见安全了，这才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 坐着休息的时候，她才一边把里面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苏杉。 听完之后，年轻女孩表情惊恐，当即狠狠打了个哆嗦： “也就是说，里面有一个假冒的我？” 黎灵点点头。 苏杉搓了搓胳膊，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今她颤颤巍巍地说： “但我、我是真的苏杉！我之前一直在圣托尼克住院，我爸是法官，我妈是车……总之秋芜姐你要相信我啊！” 黎灵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放心，相信你相信你。” 现在她安全了，也终于有空捋一下自己的思绪。 虽然说之前的石窟非常诡异凶险，但黎灵至少也获得了第二块骨头。 并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至于其他地方，黎灵也不是特别好奇。 如今她放松了很多，便有空去询问苏杉： “你刚才为什么想开地窖的门？” 苏杉也有些迷糊，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开开试试……” 懂了，又是欧皇体质。 黎灵咂咂嘴，转移了话题： “我准备回卧房了。 你要是还去别的地方，记得要在七点前回去哈。” 要不然撞上早晨去点名的管家，那才是真的修罗场。 不过苏杉听完黎灵的经历，也根本就没逛逛的心思了，如今打了个哆嗦，一把揽住黎灵： “不去了不去了，秋芜姐，我和你一块回去。” 不然再弄出来个冒牌秋芜，苏杉可不觉得自己能顺利逃出来。 黎灵也觉得这是最好。 两人如今一起，顺着走廊回到家仆房。 一路上也没碰到老管家。 不知道是被她关在了石窟，还是只是单纯的回去休息了。 总之，站在熟悉的家仆房，才让人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然后苏杉和黎灵打开自己门，各自回到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黎灵才情不自禁地长舒了口气。 活着回来了。 真的活着回来了。 坐进沙发的同时，她又从口袋里掏出大堆的书籍。 紧接着是骨头。 这是她历尽千辛万苦才拿到的第二块骨头。 她要好好看看，自己拿命换来的，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 第五十一章：规则古堡21 距离七点的点名还有两个小时不到。 上一次黎灵找出骨头上对应的符号，花了十个小时起步。 但那是在不清楚对方所用的语言的情况下。 这一次，黎灵已经把对方使用的语言范围锁定在了希伯来语。 接下来，只需要根据这一本书对照即可。 虽然工作量还是不小，但天亮之前应该就能解决。 黎灵如今翻开书，却发现自己有点恍惚，就连纸上的字都有些晃晃悠悠。 毕竟熬了一个通宵。 黎灵站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走回来，她开始专心翻阅《希伯来语》。 在她的飞速翻书中，一个小时的时间飞速流逝。 时间流逝。 紧接着又是四十分钟。 眼看着七点的点名马上就要到了，黎灵的书本却定在某一页。 那就是骨头上传递出来的新信息。 但黎灵并不满意。 此时此刻，她皱着眉头对比着骨头和书籍上的字符。 【是祂】 ——这就是上面翻译过来的文字。 和上一块合起来，意思是： 【公主是祂】 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黎灵紧紧地皱着眉头，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翻译出错了。 毕竟【公主是我】听起来似乎更正确一点。 这样的话，就是囚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是公主。 可是黎灵来来回回地确认过。 真的是【是祂】的意思。 可是这个祂指的是谁？ 黎灵不懂。 而且明明有可以形容性别的人称代词。 为什么不用“他”或者“她”，非要用一个指向模糊的“祂”？ 此时此刻，黎灵回忆起地窖里的环境。 唯二出现的人类，除了自己，就是冒牌苏杉。 难道是她？ 冒牌苏杉是公主？ 想到这里，黎灵难以置信地皱起眉毛。 那公主白天在哪？ 关在铁门里面的囚犯又是谁？ 完全没有头绪。 黎灵放下骨头，喝下最后一口咖啡。 靠在沙发上，她闭上眼睛，脸上不见丝毫笑容。 这个古堡满是谜团，她本以为这块骨头能为自己拨开迷雾。 现在看来，没想到却进一步加剧了她的疑惑。 黎灵的大脑飞速转动，一边深呼吸了一下。 有一瞬间，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再下去一次。 但是夜行披风是一次性的。 再加上冒牌苏杉的存在，彻底把这条路堵死了。 该怎么办？ 黎灵揉揉太阳穴。 然而没有时间留给她思索了。 因为七点到了。 此时此刻，黎灵把书本和骨头一股脑地全都扔进系统。 然后她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门。 老管家果然已经站在这里了。 他看起来和昨天夜间遇到的一样，平静地站在走廊尽头。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他没有过多为难黎灵，简单公布完任务就转身离开了。 而黎灵和苏杉凑在一起，把任务卡对着一看： ——都是特别轻松的打卡工作。 苏杉惊喜地拍起手： “太好了，我们又有时间了。” 不对。 黎灵摇摇头，表情没有半分喜色。 那老东西昨天还恨不得杀了她，今天就突然大发慈悲？ 绝对没这么简单。 不过白天的古堡隔墙有耳。 黎灵怕引起警惕，没有直接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苏杉。 接下来，两个人一起轻松地完成了打卡任务。 结束的时候，时间竟然才九点。 可支配时间高达十二个小时。 如今她们站在路口。 苏杉已经把黎灵当成了主心骨，率先问道： “秋芜姐，我们要去哪？” 黎灵看了看手中的地图。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们是要去寝宫和书房，这两个公主常出现的地方。 现在寝宫已经去过了，还剩一个书房。 书房就是这次的目的地了。 但不知道晚上是不是没有睡觉的关系，今天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一种被人盯上的窥视感。 在她的身后，如附骨之蛆，粘稠而满是恶意。 在整个副本里，黎灵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被监视感。 考虑到自己拉过的仇恨，难道是老管家？ 此时此刻，身边正好路过一个女仆。 黎灵眼疾手快，立马拽住询问： “老管家他人在哪里？” 女仆还以为她违反了规则，一秒回答： “他在酒窖门口。” 酒窖，距离这里还有四层楼。 老管家不可能能监视到自己。 难道是她多心了？ 黎灵放走了女仆，一边合上地图。 在苏杉疑惑的目光下，她笑笑： “先走走看。” 反正自己身边是个锦鲤，随便走走说不定真的有不少收获。 就这样，黎灵开始带着苏杉在古堡巡游了起来。 她对整个古堡已经熟悉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每个走廊拐角的存在都在黎灵的脑海清晰无比，如今带着苏杉闲逛起来，根本就不需要看地图。 现在黎灵拽着苏杉走得很慢，似乎是想要仔细地看清走廊的每一个细节。 石柱、 雕花、 走廊上的时钟、 拐角处的吊灯。 黎灵带着苏杉，边聊边走，如今慢悠悠地绕过转角。 她们走后，走廊重新变得安静且空旷。 半晌之后，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之前的走廊。 他的半张脸都沉在兜帽里，只能看到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 如今他胸有成竹，顺着黎灵的路径绕过拐角。 那头是一个长长的走廊，没有下去的楼梯，也没有小门，所以他才这么不紧不慢。 但是下一刻，他却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消失了。 黎灵和苏杉，两个成年人的身影，居然消失了！ “怎么可能？！” 他这才慌了神，瞪着眼睛看着走廊。 可是她们真的无影无踪。 如今这人冲进走廊，难以置信的来回看着。 他头上已经生出了冷汗，希望能找到一点黎灵的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 她们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这个长长的走廊上彻底消失了。 “不可能，不可能。” 男人的脸上划过一抹惶恐。 他怀疑是两个人跑得太快，直接从走廊那头离开了。 如今他也不敢丝毫停顿，直接迈开步子狂奔，冲着他以为正确的方向跑去了。 而他走过的某个墙缝处， 藏在黑暗中的黎灵和苏杉对视了一眼。 苏杉用口型问道： “看清了吗，秋芜姐？” 黎灵点点头。 她看清了，之前那个一直跟着她们的视线的来处。 那是小混混。 披着老管家的长袍。 ------------ 第五十二章：规则古堡22 如今，小混混惊慌失措的跑远了。 黎灵看在心里，如今带着苏杉从缝隙中出来。 这时候她再从古堡中移动，那种一直被窥视的感觉果然消失了。 黎灵了然： “果然是他……” 其实她也猜到了。 比较昨天小混混被自己骗到库房。 老管家吃了一瘪，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小混混既然能被完好无损的放回来，说明老管家一定和他达成了一些协议。 至于老管家的披风，高阶怪物身上总会有一些道具。 黎灵猜测它应该有弱化存在感之类的功能。 不然自己的感觉很敏锐，不至于一直抓不到小混混的身影。 此时此刻，黎灵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走廊尽头。 小混混已经慌慌张张从这里跑出去了。 没了这个身后的眼睛，她们也可以按照计划行动了。 黎灵对着苏杉笑笑： “走吧。” 她们对视一眼，扭头继续走向书房。 说起来，黎灵曾经去过书房的门口。 当时的她是为了堵着老管家，让他签下借阅证。 她隐约记得书房周围的环境，没有寝宫那么严格的防卫，但是周围人来人往的仆人特别多。 所以她才能畅通无阻地走到老管家面前。 但是现在看来，人多眼杂，反而不如寝宫好突破。 此时此刻，黎灵和苏杉已经走到了书房的周围。 放眼望去。 手掌是剪刀的园丁在门口更换新鲜的白蔷薇； 心被掏空的女仆在例行对公主的走廊进行清洁； 皇家守卫捧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在此分配今天的任务。 看到黎灵和苏杉的身影，这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们便瞬间停止了行动，继而转向她们两个。 走廊就这么宽，怪物们就占了一大半。 逐渐还被密密麻麻的目光看着，压迫感非同小可。 苏杉被他们盯着，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一时之间甚至不敢迈步。 她害怕自己轻举妄动，造成了骚动。 到时候免不了汇报给上级，最后传到老管家的耳朵里。 那不就完蛋了吗？ 想到这里，苏杉的心中更加紧张。 如今的危急时刻，她却感觉身边的人突然迈步。 是黎灵。 面对着怪物们的瞪视，只见她表情丝毫未变，巡视一圈，然后直直走向捧着自己头的守卫长。 然后在守卫长冷冰冰的目光中，黎灵的脸上扬起了大大的微笑： “太好了！终于看到人了！ 大哥，请问一下，天文台在这附近吗？” 原来只是迷路了？ 看着黎灵一脸清澈的愚蠢，周围的怪物们恍然大悟。 守卫长见状，也放下警惕。 如今他捧着自己的脑袋走上前，给黎灵比划了一下： “从这边直走，然后上楼梯，再走三个路口就是。” 黎灵听着，脸上的感激越发明显：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 太麻烦您了，这古堡真的太大了。” 她的演技堪称天衣无缝，把一个迷路的倒霉仆人演得活灵活现。 如今在黎灵连声感谢中，守卫长手上的脑袋竟然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也没多说什么，挠挠头便退下了。 黎灵则拉着看傻了眼的苏杉，就这么从容地路过了其他怪物。 直到走进拐角，确认那些怪物们看不到了，她才停下脚步。 苏杉紧随其后地刹住车。 藏在拐角处，如今她看着黎灵的目光中都带着敬佩： “秋芜姐，你真的太牛了！” 黎灵淡淡一笑： “经验之谈。” 现在虽然逃过一劫，但书房还是进不去。 黎灵有一种预感，在这个地方，她应该能找到通关的方法。 但是怎么进去？ 如今黎灵重新展开地图，仔细看了看，便发现了门道。 就在地图上，标记着一条暗道。 暗道是用灰色的墨水画的。 线条很细，颜色又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顺着这条暗道，她们应该可以从书房下面一层的储物间另辟蹊径，从而进入书房。 黎灵如今露出笑容，把地图上的标记指给苏杉。 她们对视一眼，立刻动身下楼。 离开了书房这一层，仆人的数量立刻减少。 黎灵自然也不必再躲藏，直接带着苏杉闪身走进储物间。 储物间没有上锁，里面也空无一人。 只有一大堆纸箱子放在其中。 但是箱子的数量极其夸张，从地板密密麻麻都堆到了天花板上，甚至把墙面都挡住了。 苏杉如今看着不算很大的储物室，脸上有些迷茫： “地图上不是让我们从这上去？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走上去啊？” 黎灵没有立刻回答。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先试着抱了一下面前的一个箱子。 没想到的是，这本应该用来储物的纸箱子却一点也不重。 黎灵还没用劲，就轻松把它提起来了。 如今她单手拎着空箱子，晃了晃，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如此。 一旁的苏杉还是一脸懵逼，好奇的问道： “秋芜姐，你发现什么了吗？” 黎灵如今放下第一个箱子，冲着苏杉挥了挥手： “来，一起把纸箱子搬下来。” 搬纸箱子？ 苏杉扭头面前的箱子墙，瞬间瞪大眼睛。 这里的箱子得有一百多个！ 真的全部都要搬吗？ 但看着黎灵的表情似乎不似作假。 苏杉有些咂舌，但还是点点头，撸起了袖子。 黎灵紧随其后，走上前伸手。 她虽然个子高，但箱子放的更高。 两米多的位置，她还要踮脚才能勉强拽下来。 而拽下一个之后，箱子后面还藏着一个。 黎灵故技重施的薅下来，继而发现后面还藏着一个。 反反复复，好像怎么都搬不完。 苏杉看了都有点发愁。 而黎灵如今倒是很平静。 她已经猜到这个房间再用什么把戏了。 用很多很多的纸箱子盖住天花板和墙壁。 通过这样的方法，那些纸箱子就能遮住天花板上的暗门，和爬上暗门的梯子。 一百多个箱子，寻常也没人会闲着一个个的搬。 只有知道暗道的人，才会有耐心把它们都拿下来。 如今黎灵心情平静，又垫脚拽下一个空箱子。 果不其然，这一次箱子的顶上，终于露出了暗门的缝隙。 苏杉也看到了，眼睛一亮： “原来暗门在这里！” 跟着秋芜姐，就是好办事！ 苏杉心里美滋滋的，动作也跟着加速了起来。 她们两个人一上一下，终于把一百多个箱子全都从本来的位置搬走了。 而在清理出的区域，暗门和梯子也露了出来。 这下就能上到书房了。 黎灵首当其中，爬上梯子，一边向上推了推暗门。 从缝隙之中，书房的光芒立刻倾泻了下来。 ------------ 第五十三章：规则古堡23 有戏！ 黎灵微微一笑，也不再磨蹭，直接拥着暗门，一鼓作气把它推开了！ 顿时，储物室的天花板上敞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大洞。 黎灵探出头去，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圈书房的环境。 果然，这里面也安安静静，完全没有公主的身影。 黎灵确认了环境的安全，便利落地飞身上去。 不仅如此，她还顺手拉了一把底下的苏杉。 于是她们全都站到了书房里，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身为古堡的主人——公主，她的书房自然也尊贵非常。 但是地板上的灰尘，门口堆积的无数汇报，处处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出入了。 黎灵走到门前，拿起其中一张报告打开。 ——是老管家一个多月之前的内容了。 黎灵合上报告，一种莫名的疑虑油然而生。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苏杉正盯着架子上的工艺品，轻声惊叹道： “哇，这是紫水晶的吗？” 如今她瞪大了眼睛，很快被这新奇的事物吸引走了。 而黎灵的思绪被苏杉打断，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放下了手上的报告。 算了，应该只是自己多想了。 如今她环顾书房的四周。 确认此地和寝宫一样没有规则之后，她才放下心来，径直走向正中间的大桌子前。 她一上来就看到了这张桌子，摆放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心。 公主之前应该就是在这里办公的，上面还散落着一些准备批注的卷轴。 黎灵一张张地拿起来，上面的墨水都已经模糊了。 等看到最底下的时候，黎灵的眉毛挑了挑。 “苏杉，”黎灵抬头喊她，“过来，这里有发现。” “好的，秋芜姐。” 苏杉放下手上摆弄的雕花钟，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而黎灵抚开桌面上的卷轴，按下了角落里不容易被发现的隐藏开关。 “咔啦。” 一个暗格应声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个卷轴。 和上面那些的材质完全不同，是牛皮纸。 非常厚实，透露着一种古老的感觉。 黎灵正准备把它的一角拎起来，突然—— “叮。” 一把血红的匕首从卷轴里掉了出来，砸到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苏杉被吓了一跳： “妈呀！这里怎么有把小刀？” 黎灵也挑了挑眉。 谨慎起见，她没有弯腰去捡那把匕首。 而是先在桌面上展开了卷轴，仔细查看上面的内容。 这上面写的，是杀死怪物的方法。 所需的内容很简单：一个杀死怪物的法阵，一个血红的匕首。 只要在法阵的阵眼，用匕首插进心脏，就可以杀死管家。 法阵在哪里不知道，但匕首显然就是地上的这把。 苏杉看着牛皮卷，如今恍然大悟： “所以是公主是打算这样杀了管家吗？” 看起来似乎的确如此。 黎灵在脑海整合了一下所有的信息： 公主厌恶吃人吸血的风气，准备把变成怪物的管家彻底消灭。 没想到被老管家提前发现。 管家先下手为强，把公主囚禁在了石窟的铁门后面。 而他就可以暗中统治城堡，以此来吃掉玩家和其他怪物。 而S级通关方法，就是完成公主未竟的事业——利用法阵杀死管家，解放整个古堡。 不过问题来了。 这个法阵，究竟在哪里？ 黎灵盯着牛皮卷上的地图。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那是她昨晚在石窟里画的地图。 那纸张来自古堡的偷工减料，很薄的一层，甚至可以透过光。 而如今，她将自己画下的地图放在牛皮纸上，稍微一调整。 法阵的图案居然和地图完全重合！ 而阵眼，就是石窟的正中心。 此时此刻，苏杉和黎灵对视了一眼。 实话实说，黎灵到现在还有很多疑惑： 冒牌苏杉到底是不是老管家？ 囚犯是谁？ 公主又在哪里？ 但无可置疑的是，老管家的存在，必然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一环。 杀死他，很多疑惑必然会迎刃而解。 当然，副本评分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黎灵如今勾起嘴角。 苏杉还没有过杀BOSS的经历，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如今小心翼翼地开口： “秋芜姐，我们真的要……” 黎灵淡淡一笑，弯腰捡起那把地上的匕首。 匕首是鲜红的，上面镶嵌着一块黑色的宝石。 握在手上的瞬间，她的眼前弹出了道具信息： 【未知的匕首：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我】 是了。 风水轮流转。 之前一直都嚣张无比的猎人，也该试试成为猎物的感觉了。 黎灵轻轻抚摸着这把匕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苏杉，在古堡的最后一晚。 今天记得要睡个好觉。” --- 当晚八点五十五。 一日一次的例行点名，黎灵和苏杉甚至都没有露面。 感受到她们越发散漫的态度，这一次，老管家却出乎意料的压住了愤怒。 只是解散玩家之后，老管家留住混混，一边阴森开口： “拿着我的东西，就好好办事。 再跟丢了她们，我第一个就吃了你！” 话音落下，老管家扭头就走。 徒留混混，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老管家没有在吓唬他。 如果自己再次犯错，真的就会死在他的腹腔里。 想到这种可能性，混混顿时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 但他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而是满脸扭曲的看向一号房的位置。 那象征着最轻松工作的大门合拢着，里面的主人估计在呼呼大睡。 混混只是看着，眼底的嫉妒已经溢满了。 自己在生死之间挣扎，凭什么她就轻轻松松地度过副本？ 自己之所以投靠怪物，也都是被她逼得！ “秋芜！我一定要杀了你！” 如今混混情不自禁地低声咒骂一声。 眼看宵禁快到了，他才收回阴狠的目光，扭头走向十二号房。 而他走后，一号房的房门轻轻开了个缝。 黎灵靠在门板上看着混混的背影，一双明亮的眼睛清冷平淡。 刚才老管家和混混的对话，她全程都听到了。 当然，也有混混最后那句对自己的咒骂。 不过黎灵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想让她死的人多了去了。 但最后，他们都去黄泉路上排队了。 黎灵的眼底是清浅的笑意，如今转身回到卧房。 “咔啦。” 她关上了房门。 不久之后，宵禁到来，整个古堡沉入一片黑暗。 走廊上寂静无声，卧房中睡意沉沉。 时光在其中飞速流逝。 然后天光大亮，伴随着老管家的步子响起在房门口。 早晨七点。 新的一天，来了。 ------------ 第五十四章：规则古堡24 今天，是玩家们来到这个副本的第五天。 五是一个奇妙的数字，象征着一个阶段的终结。 但对于玩家们来说，这也不过是饱受折磨的平凡一天。 如今大家睡得浑身乏力，打开门的第一时间看向走廊。 ——昨晚没有死人。 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玩家们顿时松了口气，才敢集合起来。 黎灵也在其中。 只是站在原地，她就感受到了好几束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首先是苏杉，因为知道今天将会发生什么，她时刻注视着自己，紧张而充满期待； 其次是小混混，他那嫉妒的视线，已经根本遮掩不住。 至于最后的老管家…… 如今黎灵看向他，老人的视线阴森，恶毒，满是杀意。 黎灵不慌不忙，露出了一个大度的微笑。 毕竟他都快死了。 自己当然要让让他了。 老管家如今自讨了个没趣，冷冰冰地移开了目光。 于是黎灵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看着她在笑，不仅是老管家膈应，混混也难受得很。 但一想到自己和管家是一伙的，他顿时好受了很多。 死到临头了还笑，真是个蠢货。 这么想着，混混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此时此刻，老管家发来任务。 混混接过来一看：【古堡：监工】 最最轻松的工作。 完全方便自己的跟踪。 听着周围其他玩家对工作的忧愁抱怨，混混心里终于舒服了很多。 这就是和怪物一伙的好处了。 此时此刻，老管家解散了全体玩家，离开之前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混混。 混混顿时一个激灵。 今天的跟踪，不能再出错了！ 如今他抓紧扭头看向黎灵和苏杉。 她们正站在走廊的前面，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 混混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如今装作无视她们，一边迈步看着任务卡。 走过身边的时候，他偷偷竖起耳朵。 却听到黎灵对苏杉说： “……最后你在中心等我就行。” 中心是哪里？ 混混皱皱眉，还来不及思考。 却见黎灵拍了拍苏杉的肩膀，然后就转身回到了卧室。 而苏杉点点头，立刻扭头走出走廊。 这两人居然就这么分开了？ 混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但他稍作思索，立刻拿出老管家的道具披在身上。 【安静的黑色披风：看不见，听不到。】 瞬间，混混的身形就隐藏在了黑暗中。 然后他注视着苏杉的背影，一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苏杉本来就没有武力值，更别说什么警惕性了。 如今她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就拿着地图一路往下。 混混紧随其后，发现她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门的面前。 ——正是石窟前的大门。 混混藏在角落里，如今眼底光芒一闪。 回忆起老管家的嘱咐，他毫不犹豫，立刻按下披风里的汇报按钮。 “先生，二号房的玩家正站在石窟门口。” 说完之后，混混的脸上扬起得意的微笑，颇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殊不知，这一幕早就被跟在他身后的黎灵尽收眼底。 她淡定地挑了挑眉。 老管家的披风能够隐藏他不被发现，但以黎灵的实力来说，跟踪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此时此刻，黎灵眼睁睁看着混混开始给老管家报信，心里却没有一分紧张。 因为这就是她们故意下的套。 昨天决定要杀老管家之后，她们就在讨论这个计划的实行方法。 比较困难的一点，就是如何把老管家引到石窟里面。 毕竟老管家的实力很强。 一旦他警惕起来，她们就不一定能杀死他了。 这个时候，黎灵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最好的方法不是逼着他下去，而是让他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 只有他把自己当成猎人，才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而想要完成计划，小混混的存在就很重要。 只要他被给老管家通风报信，对方不疑有他，绝对会立马赶过来。 殊不知这一次，他才是被猎杀的怪物。 此时此刻，黎灵抱臂站在黑暗处。 大战将至，她的心里却无比平静。 今天很关键，她和苏杉特地挑选了卫兵的换班时间出门。 地窖前空无一人，也方便了很多事情。 接下来，也差不多该自己出场了。 如今黎灵从黑暗中隐匿，绕了一小圈之后，她的身影便在地窖前的走廊尽头出现了。 “秋芜姐！” 苏杉立刻激动地挥手。 也成功引得混混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他如今死死盯着黎灵那张碍眼的脸，在黑暗中露出一抹狞笑： “太好了，这贱女人终于来了……” 这蠢货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早就暴露了。 黎灵用余光看了一眼他，内心都有点麻木。 对手太低级，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好在老管家马上就要到了。 黎灵走到石窟门口，拉开大门，让苏杉挤了进去，接下来是自己。 钻进大门的瞬间，冷空气扑面而来。 石窟还是一如既往。 寂静，阴冷。 滴水的声音在深处回荡着，像是恶魔的感召。 联想到黎灵上一次下来的经历，苏杉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脏砰砰狂跳。 如今她紧了紧衣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秋芜姐，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了？” 黎灵颔首，一边安抚道：“对。” 苏杉咬着唇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抬头看着黎灵，一边担忧道： “我害怕……” 黎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如今淡淡一笑： “别怕，相信我。”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带着超乎寻常的安抚力，让人情不自禁相信她说的内容。 苏杉听罢，心里也冷静了很多。 计划都已经做好了，道具也在她的身上。 秋芜姐都准备得这么全面，自己也绝对不能拖后腿！ 如今苏杉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黎灵，便先一步走进地窖的黑暗之中。 而黎灵则目送着她被黑暗吞没，没急着动身。 这次的计划里，她有不同的分工。 她要等老管家到了再出发，从而能引导着他一步步走向中心的阵眼。 也就是说，她是这次的诱饵。 如今黎灵把视线投向身后的大门。 “吧嗒、吧嗒” 混混的脚步声在一门之隔响起。 ------------ 第五十五章：规则古堡25 黎灵听到混混的脚步声猛然靠近。 然后在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又停下来，转身往回走。 如此循环往复，焦虑地踱步。 黎灵并没有出去，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她一点也不着急，如今她站在黑暗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 黑色的宝石镶嵌在上面，折射着尖锐的光芒。 小混混是她的报警器。 一旦老管家来了，他肯定第一个会冲上去表忠心。 到时候自己再走也来得及。 毕竟经历了上一次的生死追逐，她也成功做到了把地窖当后花园来逛。 此时此刻，黎灵呼吸着地窖的湿冷空气。 上一次逃亡的种种回忆，这一刻也在从脑海呼啸席卷。 夜行披风，追逐战，第二块骨头…… 黎灵一边等待着老管家的到来，一边陷入了回忆。 似乎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事情就顺利了很多。 但是不对劲的地方依然存在。 黎灵从空间拿出第二块骨头，摩挲着上面深深浅浅的刻痕。 【公主是祂】 这个信息非常含糊。 她又想到了地窖里那个怪物，和被囚禁的人。 怪物既然在地窖，为何不杀死被囚禁的人呢？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大秘密。 门外，混混惊喜的呼喊声突然响起。 “先生，您终于来了！” 老管家到了！ 黎灵从思绪中快速脱离出来。 如今她立刻收起匕首，扭头走进地窖之中。 当她的脚后跟迈进另一条甬道的同时，石窟的大门也随之应声开启。 “吱呀——” 老管家站在大门前，舔了舔流口水的嘴唇，迈步走进地窖，然后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黎灵的脚步。 咔咔嚓嚓的骨头摩擦声音太过于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老管家阴森的模样。 而这也正如她所计划的一样。 他上钩了。 黎灵微微一笑，加快了在石窟中穿梭的身影，不一会就到了地窖法阵的位置。 黎灵对石窟中心并不陌生。 这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圆形大空地。 中心有一个三角形的符号，黎灵之前也研究过，但没弄清到底是代表着什么。 现在才知道，这就是阵法中心的标志。 从这里放眼望去，还有七条不同的道路可以来到这里。 而如今，苏杉就站在其中一条的口上，对着黎灵激动招手： “秋芜姐，我在这里。” 看起来，似乎和计划当中的一模一样。 但此时此刻，看着这个“熟悉”的苏杉，黎灵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暗芒。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真正的苏杉，而是假冒的怪物。 只要给它机会，它果然按照计划出现了。 很好，第二只怪物也上钩了。 此时此刻，面对当年追了自己几条街的假冒苏杉，黎灵的脸上扬起虚假的笑容，如今比了个大拇指： “苏杉，你果然在这里了。 那我先躲起来，接下来交给你了。” 说完之后，黎灵立刻侧身，闪进另一条路口躲进黑暗。 假冒苏杉听完，如今愣了一下。 等等，什么交给她了？ 然而她还没琢磨清楚，另一串脚步声立刻飞速靠近。 是老管家，以为黎灵终于跑累了，如今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进来—— ——然后和站在石窟中心的假冒苏杉面面相觑。 老管家傻眼了，假冒苏杉也懵了一下。 看到中心站着的苏杉，老管家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怎么是你？” 那个该死的秋芜去哪了？ 假冒苏杉也想问这个问题。 可她如今环顾四周，黎灵已经不知道躲进哪里了。 就留它一个人，为了获取黎灵的信任，只能在老管家硬着头皮地演下去： “管家，你为什么追在我的后面？” 嘴上这么说着，假冒苏杉还哆嗦了几下。 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还真就唬过了老管家。 如今他盯着白白嫩嫩的“苏杉”，大脑一边飞速转动。 他是冲着黎灵来的，没想到跟错了人。 但是自己追了这么久，也是真的饿了…… 既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 至于黎灵，下一个再吃也来得及。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脸上扬起了阴沉的笑意。 他漆黑的眼窝紧盯着苏杉，像是在看一盘绝世佳肴。 同为怪物，假冒苏杉怎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它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哆嗦了一下，恐惧地退了几步： “管、管家？你能带我出去吗？” 还想出去？ 老管家阴森一笑，干脆步步逼近假冒苏杉。 黎灵躲在黑暗之中，如今目光一闪。 正如她计划的一样，老管家果然没发现前面的是个假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 怪物和怪物狗咬狗，她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如今黎灵隐匿在黑暗之中，心情毫无波澜，唯一的遗憾是手上没有一把瓜子。 而中心，气氛还是非常紧张。 老管家浑然不觉，没有发现异常。 他已经饿了太久太久。 而今天，他要好好饱餐一顿。 此时此刻，老管家的眼窝猛烈地皱缩着。 他注视着地上瘫软的苏杉，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 “小姑娘，你不该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毫无人性，只有浑然的贪婪。 白天的老管家已经足够恐怖，但此时此刻，他才像是剥开了伪装的表皮，露出底下血淋淋的恶意。 那饥饿的视线浓郁不化，一步步地逼近苏杉。 假冒苏杉站在原地，一点也不害怕，只能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 “老管家，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点都没感情，演技零分。 黑暗中的黎灵撇了撇嘴。 但老管家却不挑，如今更加兴奋了，裂开的大嘴是满满的得意。 那女孩还在自己手边挣扎着，似乎想要逃离被吃的命运。 她的恐惧是甜美的，眼泪都让她令人更垂涎欲滴。 此时此刻，老管家吸了一下口水，直接冲着假冒苏杉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他也毫无所知地迈步进入了阵眼。 阵眼！这才是关键！ 黎灵在黑暗中盯得死死地，匕首立刻出现在了手中。 如今阵眼里，老管家眼中贪婪的光芒大盛。 食物就在眼前，腹腔中更加饥饿，极度地渴望着血肉的味道。 好在只要张开大嘴，那无尽的食欲似乎就能被暂时填补。 老管家的手掐着假冒苏杉的脖子，把她从地上一把抓起，凑到自己面前嗅了嗅： “你看起来真好吃……嗯？” 顿了顿，老管家终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这个玩家的身上怎么没有人肉味？ 比起人类，她的气味怎么反而像是……自己的同类？ 然而没有时间让他思考了。 ——因为黎灵出手了！ ------------ 第五十六章：规则古堡26 此时此刻，黎灵的身影从黑暗中跃出。 她双手持着匕首，夹杂着呼呼风声，直接从后方直冲过来！ 老管家身为高阶怪物，何其敏锐。 黎灵动身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但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慌张。 看到黎灵朝着自己冲过来攻击，老管家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个蠢货……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是无敌的吗？ 是的，副本就是他们的家。 是他们的舒适区，是源源不断的力量源泉。 在这里，他们和人类的差别，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蜉蝣也想撼动大树？ 不自量力！ 如今老管家满脸的讥讽，甚至都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要亲身告诉黎灵： 她的反抗，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眼看着黎灵逐渐靠近，老管家脸上的笑意更深。 直到她马上就要碰到自己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黎灵的手上，居然握着一把什么东西！ 【未知的匕首：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我】 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就此转换！ 黎灵眼底满是坚定。 如今她的动作丝毫未停，手握匕首，直直向他的心脏刺去！ 老管家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变成了全然的惊恐！ “什么东西……”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怪物的第六感此刻极度嗡鸣，向他示意着那把匕首的极度危险性！ 要逃！ 要逃！ 可是该往哪里逃？ 他自以为是猎人，过于自大，根本没给自己留离开的余地！ 老管家此刻极度惊恐，下意识想拉过身后的披风来阻挡。 结果这么一扯，他反而扯了个空！ 坏了。 老管家心里更沉。 他忘了，为了拉拢卧底，自己已经把披风给出去了！ 该死。该死！ 匕首如今几乎已经刺破了他表面的皮肤。 那极具威胁的气息，便从那一处伤口中冲进他的身体里，开始在无数骨骼间肆虐。 而它被黎灵握在手里，丝毫未停。 直指心脏！ 老管家如今整个人都被杀意浸泡，浑身绷紧！ 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死在自己最看不起的玩家手里！ 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大意轻敌，是会丢了小命的！ 法阵、匕首、心脏——杀阵已成！ 老管家直直地向后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令人胆寒的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匕首的力量从他体内炸开，以摧枯拉朽的力道冲破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他的力量都来自于身上的骨头，如今也在强大的力道之下寸寸断裂。 也就是说，公主给出的方案果然是正确的。 如今黎灵紧盯着刀下的老管家。 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嘶吼着，翻滚着—— 最后慢慢没了生息。 直到老管家身上的最后一根骨头也应声而裂。 下一秒，黎灵看着他原本生龙活虎的躯体，瞬间就变成了一堆骨灰。 它们轻飘飘地散落在地上。 随着石窟的穿堂风掀起，就这么飘散而逝了。 老管家终于死了。 可副本还是没有结束。 黎灵拔出匕首，缓缓起身。 假冒苏杉站在她的身后，如今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哇，秋芜姐你好厉害！老管家居然真的死了哎！” 黎灵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哪里哪里，你的演技也很不错。 要不是你当诱饵，我也没办法这么快杀了他。” 两相对视，虚假姐妹花的情谊在空气中流动。 然后这种“温馨”的气氛还没过去一秒…… ……异变突显！ 黎灵注意到黑暗之中，假冒苏杉的背后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一头黄毛，满是嫉妒的扭曲面容。 竟是消失的小混混！ 他此前没跟上老管家的步伐，一直在石窟迷路。 之后，他追寻着打斗的声音找到了这里，看到黎灵和老管家的缠斗。 本想嘲笑她的自不量力，没想到黎灵真的成功杀了老管家！ 与此同时，混混也听到斗篷里传来的提醒： 【注意：骨头管家死亡。】 【安静的黑色披风已易主。您没有使用权限，请尽快归还给所有者。】 而新主人，自然是杀了老管家的黎灵。 但混混却不想还！ 之前他在论坛上看到过一个偏门的知识： 副本里面的高阶怪物，自身都会带着一个高级道具。 就像是海上列车的乘务长，她的道具就是她的头发。 而老管家的高级道具，自然就是这个披风。 这些高级道具一般都是多功能的，不知道比普通道具好用了多少。 当然，它的获取方式也同样极度困难。 只有杀了高级怪物才能获得所有权。 小混混眼馋了这个披风很久，但老管家威力滔天，所以他有贼心也没贼胆。 但现在，披风已经易主。 变更到区区一个玩家手上，岂不就是唾手可得！ 更别说他恨黎灵恨得要死。 再把宝物拱手让人？ 绝对不可能！ 如今的小混混满心妒火，又充满着贪婪。 于是趁着结算的时候，他便绕道背后。 如今猛地出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搂住假冒苏杉的脖子，继而厉声呵斥： “不许动！不然我杀了你！” 小混混自以为自己说得很凶，苏杉平日又很懦弱，绝对能吓住她，从而要挟黎灵把道具给自己。 殊不知，在场的气氛突然古怪起来。 假冒苏杉被小混混一个锁喉，差点回头一口把他吃了。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还在演戏，她才勉强忍住没动，任由小混混下着狠手。 但在它的心里，火气也蹭蹭地往上窜。 它也真是奇了怪了。 自己就是冲着黎灵来的，怎么老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插进来。 刚死了一个老管家，又来一个新人。 这群人有完没完了？！ 此时此刻，假冒苏杉被小混混箍着，脸色黢黑，已然憋屈到了极致。 至于黎灵。 看着小混混锁着假冒苏杉的脖子，如今差一点没绷住就笑了出来。 这蠢货，还真会选人绑架。 自己都不敢亲身接触的BOSS，这家伙直接动手了。 初生牛犊就是牛。 如今看着被绑架的冒牌苏杉一脸铁黑，黎灵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硬是憋住，压抑着笑容看向小混混： “咳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小混混误把她的憋笑当成恐慌。 如今他绑着苏杉步步往前，脸上满是得意的扭曲，一边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秋芜，你把这个披风给我！不然，我就杀了我手上的家伙！” 这段时间，黎灵和秋芜关系有多好，他全都看在眼里。 如今绑架苏杉，也是肯定黎灵绝对会放弃道具 殊不知，话音落下，黎灵的脸上冒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下一刻，她笑眯眯地点点头： “那你杀了她吧。” ------------ 第五十七章：规则古堡27 什么？ 小混混愣在了原地，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今他瞪大了眼睛，色厉内荏地呵斥： “少在这嬉皮笑脸！我没和你开玩笑！ 你要是不把披风给我，我就把你朋友给杀了！” 本以为这就能让黎灵清醒过来。 谁知她听完之后，表情更加认真了。 “对啊。” 黎灵专心地点点头，甚至还贴心地解释了一句：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但我更想要披风。 所以只能让你杀了她，那我也没办法。” “你——”小混混看着黎灵一脸认真，如今陷入失语。 一时之间，他的大脑都有点混乱。 怎么搞的？ 秋芜这家伙居然这么冷血吗？ 除了小混混，假冒苏杉如今也很不可思议。 她万万没有想到，上一秒黎灵还在利用她当诱饵，下一秒就为了道具抛弃了她！ 这家伙，居然是个用完就踹的渣女！ 就算被捂着嘴巴，如今也奋力地支吾了几声： “秋芜姐……救我……” 还演着呢。 黎灵扫了一眼装作挣扎的假冒苏杉，也跟着开始飙戏。 如今她双手合十，对着假冒苏杉露出无辜的歉意： “非常抱歉，苏杉。但是这个披风真的很珍贵，我太想要了。 感谢你的牺牲。明年的今天，我一定会给你坟上烧香的。” 话音落下，厚脸皮如小混混，如今也瞪大了眼睛。 我靠，这女人也太离谱了吧。 这叫什么？ 只要我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在她的面前，自己这种吃里扒外都显得格外单纯了…… 此时此刻，看着一脸决绝的黎灵，小混混的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丝诡异的佩服。 而在他的手里，假冒苏杉的眼睛也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秋芜居然会是如此冷酷无情的家伙。 刚才用她引怪的时候还在姐妹情深。 现在在道具的面前，居然说扔就扔？ 该死！ 假冒苏杉如今心里暗骂一声。 它还没收过这种憋屈，直接自爆身份，当场杀了黎灵的心都有了。 可往事历历在目——犹记上一次，她就没追上黎灵。 这一次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吃掉她，她也不想引起黎灵的警惕…… ……既然如此，就要暗中杀了混混！ 如今假冒苏杉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始大声尖叫： “啊啊啊啊救命！你快放开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在混混的臂弯里开始挣扎起来。 怪物的力道何其之大？ 小混混根本掌控不住她，一下子让假冒苏杉挣脱了出去。 不仅如此，甚至还被她狠狠地往肩膀上一推—— “嘭！” 小混混的肩膀硬吃了一记，瞬间脸上就扭曲了起来。 只是一下，胳膊居然断了！ 怎么会这么疼？！ 不仅如此，在这种力道之下，小混混根本刹不住车，直直地往后踉跄倒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此时此刻，他的表情还是懵的，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看到原本弱不禁风的苏杉，如今回头盯着自己。 ——那双原本棕黑色的眼睛，竟然在一瞬间闪过了红光。 那是比老管家更令人恐怖的、阴森的杀意！ “你——” 看着这样的苏杉，小混混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些什么。 但比他的话更快的，是假冒苏杉推他的速度！ 怪物一出手，怎么可能留活口？ 它早就看好了周围的环境，把混混直接往墙上的凸起推。 现在，小混混就正如它所计划的一样，直直地撞上了那坚硬的石块！ 而被撞击的部分，正是极其脆弱的后颈！ 更不用说假冒苏杉推他的力度极大，几个条件融合在一起—— “咔嚓！” 黎灵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在石窟之中响彻。 再定睛一看，小混混已经被扭断脖子，彻底断了气。 而他的尸体则重重地砸在石墙上。 下一刻，轰然倒地。 跳脚了一整个副本的小混混，就这么在一场“意外”中送了命。 黎灵看着他的尸体，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人心不足蛇吞象。 若是他不出来搞这个幺蛾子，说不定还能活过这个副本。 可这混混欺软怕硬了一辈子，终究还是碰到了最硬的点子。 “啊！！！” 此时此刻，全副本最强的假冒苏杉一脸无辜地尖叫一声： “天哪！我不是有意要杀了他的！ 秋芜姐，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说着，她佯装害怕地逃离混混，一边试图接近黎灵。 黎灵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 如今她直接拿着匕首指向她，平静命令： “站在原地！不许动！” 假冒苏杉原本还在冲着她扑，如今看到黎灵的动作，她心里一沉。 该死，这人类又有什么逼事？ 心里烦归烦。 为了吃到黎灵，她只好硬生生刹住脚步，装作乖巧地定在原地，询问： “秋芜姐？怎么了吗？” 黎灵满意地点头，才回答： “咱俩关系没那么好哈，我怕你抢我的披风。” 又是这个鬼披风！ 此时此刻，假冒苏杉的笑差点没撑住，脸都扭曲了一瞬。 一个破道具，也就这玩家才会当回事！ 最气人的是，自己还真的得听她的！ 黎灵像是看不出假冒苏杉的怒火，如今还在煞有介事地盯着她，再次嘱咐： “现在我去解披风，你站好了，不许靠近我。” 假冒苏杉嘀咕：“知道了秋芜姐。” 黎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近混混的尸体，蹲下来开始解他的披风。 假冒苏杉就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冒着红光地看她。 道具在小混混的脖子上卡得有点死。 黎灵只好蹲在地上，双手努力起来。 可是一时半会，似乎怎么也解不开。 黎灵皱起眉头，身子弯得更厉害，专心致志地扑在了拆道具的事业当中。 冒牌苏杉看在眼里，如今心中一动。 对方似乎已经被道具吸引了注意力。 这就是进攻的好机会！ 此时此刻，冒牌苏杉瞬间眼中光芒大盛。 看着黎灵专注的背影，她也不再犹豫，直接卸去伪装飞扑上去。 这一刻，她的内心无比得意！ 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人类杀了老管家。 现在，也轮到自己来吃掉这个人类了！ 如今黎灵还一无所知，低头处理道具。 冒牌苏杉见状，嘴角的笑容更加放肆，直直冲上去。 她们原本就不远的距离在这一刻不断缩小。 眼看着假冒苏杉的手已经就要碰到黎灵的那一刻—— 突然，黎灵回过头来！ 她的手上并不是拿着道具，而是那把匕首！ 而如今，她毫不犹豫，一把将匕首插进假冒苏杉的胸腔！ 与此同时，假冒苏杉听到了黎灵的声音平淡响起： “你好，公主。” ------------ 第五十八章：规则古堡28 此时此刻，假冒苏杉的瞳孔地震就连黎灵都能看得出来。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装傻： “秋芜姐，你在说什么呢？” 黎灵却懒得陪她演了，当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是你秋芜姐？我是你姑奶奶。” 这个贱女人！ 此时此刻，假冒苏杉终于发现眼前这个人自己骗不了了。 如今她的脸色几度变幻，最后终于放弃了假装。 只见她脸上的五官在飞速移动，原本属于苏杉的可爱五官在脸上移动着，最后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模样。 然后这个女人冷冷的看着黎灵，嘴角却裂出一丝阴森的微笑： “初次见面，玩家。” 黎灵盯着眼前相貌平平的女人，继而也随着微微一笑。 ——隐藏了一整个副本的公主，终于在此刻露面了。 认定假冒苏杉是公主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来自于地窖【公主是祂】的骨头。 为什么是“祂”。 就是因为不分男女，没有性别。 也就是说，公主是可以千变万化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很多事情就很合理了。 比如某一天深夜，老管家曾经来敲她的门，试图引诱她开门。 黎灵当时有一点就是怎么也想不通。 ——明明他的左手当时已经断掉了，又是怎么做到用左手敲门的呢？ 拿到了第二块骨头，答案也就水落石出了。 因为那一晚敲门的，根本就不是老管家。 当时的老管家，也是公主变化而成的。 发现隔着门的黎灵油盐不进造不成威胁，她才只好在地窖亲自出面，试图追击。 结果没想到，第二次也被自己逃过来了。 想到眼前的公主已经在自己手上输了两次，黎灵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甚至哥俩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啊，之前好歹也说了几次话。 虽然你都没得逞，但也不能装傻吧。” 话音落下，公主显然也想到前两次的失利，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 而黎灵注意到她的失神，眼底光芒一闪！ 出其不意，黎灵突然抬起胳膊，双臂用上大力，一把把公主往阵眼的方向一推： “进去吧你！” 黎灵之前都是动嘴不动手，这一下来得太过于突然。 公主没有防备，真的被黎灵一把拥进了阵眼！ “啊啊啊啊！” 公主的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此时此刻，她的胸膛插着匕首，又站在阵眼里面。 按理来说，她也应该像老管家一样灰飞烟灭。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公主一个踉跄退进在阵眼的中心，但对于老管家秒杀的匕首，此刻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如今公主躺在地上，脸上却哪里有一分的惊慌和柔弱！ 而是满脸写着得意和轻蔑，如今紧盯着一脸茫然的黎灵，得意一笑： “怎么，真以为我会死？” 公主也是恨极了黎灵，她的每一次失败自然都让她更加得意。 黎灵却有些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怎么可能？” 如今她咬紧牙关，飞身上前，再一次握紧她胸口的匕首，试图二次进攻。 而终于戏弄了一次黎灵之后，公主也不再掩藏她的力量。 如今她一把将匕首从胸口拔出来，把黎灵甩了个踉跄，继而尖着嗓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蠢货！ 靠着这种方式，你是根本杀不死我的！” 公主是副本的大BOSS，虽然身体为人形，但力量也是极大。 她这一下，直接把黎灵甩飞出去！ 黎灵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如今重重地撞上旁边的石墙！ 顿时，黎灵就被撞得眼冒金星。 就连手上的匕首，如今也被甩飞了出去。 黎灵根本握不住，眼睁睁看着它从地面直直地滑进了黑暗之中！ 武器脱手！自己也残血了！ 史无前例的大危机出现。 黎灵如今大脑一阵轰鸣，还没缓过神来，模糊的视线之中就看到公主又一次朝着自己扑过来了！ “该死！” 她大骂一声，却似乎躲闪不及，被公主硬生生箍在了地面上！ 整个身体都被牢牢压制，根本抬不起一分一毫。 这一次，真的是羊入虎口！ 然而大约是黎灵此前的表现太过于气人，此时此刻，公主并不急着直接一口吃掉她。 如今她居高临下，一边欣赏着黎灵的表情，一边得意开口：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了吗” 黎灵问：“哪里？” 听到她的屈服，公主的脸上更加得意，道： “事到如今，管家那个老东西死了，你还不明白吗？” 黎灵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公主逼近她，吐息腥臭地盘旋在黎灵的鼻腔，一边讥讽道： “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 既然你没想通，那我就告诉你。” 她顿了顿，然后得意地咧开大嘴： “你只是我借刀杀人的工具，那信息和匕首都是我故意放上去的。 一个工具，又怎么可能会伤到主人呢？” 听到公主的解释，黎灵的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开口： “那我怎么才能杀了你？” 她的话音落下，公主脸上却更加得意。 如今她欣赏着黎灵脸上的不甘，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很可惜，你是个仆人。 作为仆人，你一辈子也碰不到公主的手指头。 至于能杀了我的老管家，也被你这个蠢货杀死了。 现在，世界上只有唯一一个能杀了我的……” 说到这里，公主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很显然，对于自己的致命弱点，她并不是很想说。 但一看到黎灵脸上的绝望，便激起了公主的得意。 如今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似乎要给黎灵最后的致命一击，便冷酷地说道： “剩下一个能杀了我的人，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被规则关住，这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黎灵顿时瞳孔微缩。 公主见状，嘴角微笑更加明显： “没错，那个邻国王子也和你一样爱多管闲事。 只不过你没他那么走运，他会在铁门后面过一辈子，至于你——” “——只能死在我的手上了！” 后半句话，却是黎灵说的！ 如今黎灵躺在地上，明明是弱势的那一方，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 而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却感觉身后传来了一股凌厉的风声！ 她急忙回头！ 却见到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手里握着那把匕首，直直地捅进了她的心脏！ ------------ 第五十九章：规则古堡29 公主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可惜，黎灵从来都不是被黄雀吃掉的螳螂。 在古堡的追逐游戏里，她是那个看似伪装成螳螂，实则是在潜心诱捕黄雀的人类。 关于这场安排，还要从昨天说起。 昨天，黎灵就意识到了公主的真实身份是大BOSS。 那么自然，她给出来的法阵和匕首的目的也一并变得可疑了起来。 黎灵很快就猜到，公主是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老管家。 而她破局的办法，就是铁门后面的囚犯了。 可是只要走进地窖，假冒苏杉这个怪物就会阴魂不散，一不小心甚至都会丢了小命 所以黎灵就想到了一个注意——双线并行。 一方面，她作为诱饵引诱老管家。 公主自然也会被她吸引，伪装成苏杉出现在石窟中心。 另一方面，真正的苏杉却从石窟外围出发。 她拿着黎灵画的地图，偷偷来到铁门前。 在铁门的规则面前，她只需要吹响黎灵给她的哨子。 【神秘的哨子：停，我有以下几点要说……】 哨子一响，规则会被打断五秒钟。 而五秒钟的时间，足够苏杉打开铁门，把囚犯偷渡出来。 接下来，她只需要搀扶着他来到中心区域的战场。 而黎灵也会想办法示弱，让公主疏于防范，从而创造出进攻的机会。 而现在，法阵、匕首、心脏、杀人的人——杀阵已成！ 然后—— ——致命一击！ 虚弱的英俊男人手握匕首，在公主的心脏狠狠捅去！ 公主还想要躲避，却被暴起的黎灵一把拉住，死死固定在原地！ 囚犯男人的身体虽然虚弱，但黎灵的前两次刺入已经给他打通了通路。 现在，只需要轻松一摁。 匕首的力量瞬间从公主的体内炸开，赤色的宝石光芒大盛，瞬间笼罩了公主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 这一刻，公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嘴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而这一次，她的嘶吼终于是出于真心。 她不敢相信，明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飞来横祸！ 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而她在匕首的光芒之中，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啊啊啊啊！ 我不能死！我要活命！”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如今黎灵从地上坐起，看着一脸扭曲的公主，脸上终于扬起淡淡的微笑。 一旁，真正的苏杉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把拉起她： “秋芜姐，你还好吗？” 黎灵勾着嘴角，浅笑回答： “我很好。” 好得不得了。 只是受了一点点小伤，就换来BOSS的陨落，这是多大的美事啊。 如今匕首深深地插在公主的心脏之中，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她的能量。 公主的一双眼睛瞪大了，不甘心地死死地看着黎灵。 她那原本丰腴的肉体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瘪下去。 像是被抽干了的气球。 一转眼，就空得只剩下了一副皮囊。 然后被风一吹，就仰面瘫倒在了石窟的地板上。 曾经被她亲手刻画的法阵就在下面。 上一秒，老管家的骨粉还散落其中； 这一次，却已经成了她的亡命之地。 【恭喜玩家，成功击杀隐藏BOSS-假公主】 这一句话从黎灵的脑海跳出，宣告着她的伟大胜利。 假公主？ 黎灵还来不及多想，却被眼前的改变所吸引。 只见如今的地窖当中，原本瘦骨嶙峋的囚犯站在法阵中央，整个人都悬浮了起来。 他那沾满灰尘的头发散落，露出一张无比英俊的侧脸。 而如今，他就这样看着黎灵。 目光中有疑惑，也有期待。 然后他轻启苍白的嘴唇，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该让一切回归原位了。” 他的声音很虚弱，却在整个古堡上空隆隆作响。 然后下一刻，匕首的红色光芒大盛！ 这光芒以匕首为圆心，瞬间就笼罩了整个阵眼。 然后它以夸张的速度继续爆发，毫发无损地穿过黎灵和苏杉，继续膨胀到地窖之外，直至笼罩了整个古堡！ 那些原本在劳作的玩家们，如今纷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整个古堡的一切都开始飞速凋落。 盛放的花朵枯萎； 平整的墙壁爬上裂缝； 干净整洁的地板上铺满灰尘。 而与之相对的，那些瘦骨嶙峋的怪物们，却在以一个诡异的方式丰满了起来。 并非是吸食血液的膨胀，而是自己的血肉终于被重新拿回来。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黎灵在内的所有玩家，也感觉到了精力在逐渐地恢复。 多日疲惫的休息，在这一刻像是瞬间就补满了体力。 作为始作俑者的黎灵，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在此之前，公主已经吸收了很多玩家的精气。 而这至精至纯的力量，如今便在囚犯王子的指引下，全部都灌溉到了黎灵的身体当中！ 这种力量极为珍贵，对人类的好处不计其数！ 如今，黎灵就感觉到精气在自己的体内畅通无阻地游走着，一转眼的时间，就打通了她的无数脉络。 其成果，竟顶得上她在现实世界二十年的功力还要多！ 这可太好了！黎灵惊喜地感受着体内游走的精气。 比起积分和道具，她更需要这个奖励。 有了精气的帮助，这下自己也不用浪费现实世界的时间去修炼武术了。 此时此刻，她身体的契合度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如今黎灵活动着筋骨，轻松的一个飞身，竟然硬生生从地上踩到墙面，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后从容地翻身下落。 真正的身轻如燕！ 黎灵直起腰来，满意地拍拍手，然后对上了苏杉已经看傻了眼的目光： “我的妈呀，秋芜姐你还有这一手呢？” 又聪明，又好看，身手又好…… 这才是造物主的亲闺女吧！ 比起秋芜姐，自己只是运气好了一点，简直弱爆了好吗！ 此时此刻，苏杉深深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黎灵则只是笑笑，没有作答。 如今转过身，囚犯王子的目光和她在空中汇聚了一瞬。 ------------ 第六十章：古堡塌陷，宴会结束 如今的王子也比刚才好了太多。 他浮在半空中，那瘦削的脸庞慢慢充盈了起来。 重新恢复的整张脸英俊而又温柔，深色的目光安静的注视着黎灵。 那一刻，黎灵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然而很快这种既视感就消失了。 因为公主死了。副本结束，玩家也该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苏杉首先感受到了来自副本的感召，如今立刻紧张的皱眉。 她不愿意就此离开，和秋芜姐就这样再不相见。 她在现实世界没有朋友，自己一个人经历了很多副本。 在这个过程中，苏杉自然也看过了很多背叛和人心阴暗。 所以选择独自一个人，是她相信这样更容易活下来。 但这一次，她遇到了黎灵。 也是因为黎灵，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队友，什么叫做朋友。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体会了这样的信赖和组队，没了秋芜，那她未来的所有副本都会觉得孤独。 此时此刻，看着黎灵那张淡淡微笑的脸，苏杉的眼眶终于红了。 但副本的传送更快。 在即将离开，她紧紧的拉住了黎灵的手，以此生最快的语速说道： “天海市人民医院住院部1809，一定要来找——” 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影就消散在了地窖之中。 只剩下了黎灵一个。 平心而论，和欧皇组队的体验还是非常愉快的。 用假名是为了被仇人在现实世界找上门。 但是遇到这种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并不介意亲自去认识一下。 如今看着苏杉原本站立的位置，黎灵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走了，其他玩家应该也被传送走了。 而她还留在此，自然还有别的原因。 黎灵抬起头，看着地窖正中的男人。 匕首溢出的光芒渐渐的消退，他的身体也从半空中下坠。 直到触摸到地面的那一刻—— ——地窖的上空传来了轰轰的巨大震响。 没有了主人支撑的古堡，终于要坍塌了。 就如同海上列车一样，这个副本也要崩溃了。 而他们还继续站在这里，就会被断壁残垣淹没。 “跟我离开这里。” 囚犯温柔开口，然后立刻扭头往深处走去。 他的步子稳健，但速度却诡异的极快，像是用了修真界的缩地之术一般。 黎灵毫不犹豫跟在身后。 她浑身的经脉运送着真气，速度快到了极致，身影在半空中闪出了残影，毫不落下风，甚至比男人还要快。 这样的速度，在整个玩家群体都是闻所未闻。 这也是刚才真气带来的好处了。 如今这一玩家一王子在地窖之中功力全开。 苏杉足足花了十分钟走到的地方，他们居然才花了不到三十秒。 现在，这两个人都站在了铁门门口。 副本崩溃，规则失灵，他们毫无压力的迈步走进去。 后面果然是一个囚房。 一室两间。 左手边的满是血腥味，是王子之前住的地方； 地上还有一块尖锐的石块，他应该就是用这个在骨头上传递信息的； 而右手边，则弥漫着死寂气息。 一具腐烂的尸体躺在那里，早就没了生息。 只有那破烂的衣服碎片可以看出，她此前的装束非常讲究。 黎灵心里有了猜测，挑挑眉头：“这是……” 王子点点头：“这是真正的艾瑞尔公主。” 这下黎灵就彻底明白了。 她对原本的公主印象很好——处理公务，不允许大家吸血，把城堡管理的井井有条。 突然出现了意外，公主变成BOSS，果然是换人了。 至于换成了谁，答案也很简单。 最早之前，公主下令封锁地窖，就是因为死了一个贴身女仆。 现在想想，应该是贴身女仆把真正的公主杀死，而自己就变成了假冒公主——和变成假冒苏杉一样。 从此之后，公主就变得深入浅出。 与此同时，她还会吸血吃肉，甚至对自己人动手，把整个城堡的血液精气都吸食殆尽，使每个怪物都瘦骨嶙峋。 只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 贴身女仆应该只是低级怪物，她又是怎么进化出这种顶替能力的呢？ 似乎看出了黎灵的疑惑，如今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无奈笑容，叹了口气回答： “是我带来的。” 原来，他奉命来参加艾瑞尔公主的聚会。 送上的礼物之中，就有那把【未知的匕首】。 一般拿到礼物，公主都直接交给贴身女仆收起来。 没想到这一次，女仆却起了异心。 她拿着这把匕首捅死了公主，又把王子关了起来，才成了副本的开端。 现在，一切的疑惑就全都解释了清楚。 而这一刻，古堡的震动也达到了极致。 年久失修的古堡终于露出了疲态。 天花板开始塌陷，却像是有灵性一样避开了艾瑞尔公主的尸体，和她旁边的黎灵二人。 “轰隆隆——” 整个地窖乃至古堡都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如地震一般震天瀚海，像是它对于女主人陨落的痛哭和追忆。 伴随着大片石块的砸落地面。 然后，天光大亮。 古堡彻底坍塌了。 而来自古堡之外的阳光顺着缺口投射到了地窖之内，投射到了那句陈腐的尸体上。 它的面容已经看不清楚了。 但依然有无数的人在怀念着她。 “这就是宴会的尾声了。” 黎灵注视着那句残缺的尸体，声音清淡的散落在了风里。 然后她挪开视线，第一次看清了古堡之外的风景。 第一个副本的列车，她有幸见到了黑色的大海。 而这一次，她看到的则是森林。 一望无际的、赤红的森林。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无数猎奇动物的身影在其中闪过，阴郁而诡异，像是要冲出来把黎灵抓进去分尸。 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感受到了来自现实世界的召唤。 即将退出世界的那一刻，黎灵看到王子走到自己身边，虔诚的把那把匕首奉上。 那把血红的匕首，也成了他给恩人的最好礼物。 --- 【恭喜宿主完成第二个世界！】 系统的语气在纯白空间欢快的响起。 它翻动着最新跳出来的记录： 【已通关副本：沦落古堡】 【通关等级：SSS】 这就是我的宿主！ 系统骄傲地挺起胸膛，完全忘了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嫌弃。 黎灵也懒得搭理它，直接选择回到现实世界。 传送之前，她和白思琦、侯文博都坐在那家小店里。 此时此刻，危机四伏的五日副本过去，属于人间的喧嚣瞬间重回耳畔。 小店的点菜声，交谈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温暖而不会改变的港湾。 黎灵低头看向桌面，自己点的冰甜品甚至还没有化掉。 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异变突显。 靠在她肩头的白思琦突然睁眼，然后猛地一弯腰： “呕——” 吐到地上的，居然都是鲜血！ ------------ 第六十一章：又一个SSS！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就连心理素质极强的黎灵如今也吓了一跳。 更别说店里很多的普通顾客了，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天啊！那个女孩吐血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顿时，小店里一阵骚乱。 黎灵顾不上搭理他们，第一反应是伸出手抱住白思琦。 探了一下呼吸还在，她这才松了口气。 抬起头，对上了侯文博的目光。 他刚从副本出来，还有点懵，看到地上血的时候顿时慌了神，第一反应就是依赖的看向黎灵。 不仅是他，周围的顾客们也都在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这时，店家也被惊动出来，走到黎灵这一桌： “您好，请问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们拨打急救电话吗？” 黎灵心知身为玩家的事情少说为妙，立刻开口： “不用，我朋友刚做了手术。 可能是哪里缝线没缝好，我马上打给她的主治医生，一会就走。”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店家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一点，也不再为难黎灵，转而去给其他顾客们解释去了。 而黎灵回过头，对上了侯文博比出的大拇指： “黎姐，一个副本不见，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一点没减。” 看着侯文博一脸清澈的愚蠢，黎灵无奈的叹了口气： “快给研究院打电话。” 白思琦是白家的女儿，自然要到研究院治疗。 谁知话音落下，原本昏迷的白思琦却缓缓拉住了黎灵的手，用气若游丝的声音低语： “黎姐，不用打电话。” 原来已经醒了。 黎灵这才松了口气，见她想坐起来，便把白思琦慢慢扶起来： “你还好吗？” 白思琦端起桌上的饮品喝了一口，慢慢恢复过来，才点点头： “嗯，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副作用。” 副作用？ 黎灵挑眉，什么的副作用？ 仔细问过才知道，原来这是研究院开发的一个新设备。 设备名为“逃生舱”。 开发的初衷，就是希望玩家们可以在不死亡的情况下逃出副本。 所用的材料非常珍贵，但实验过程还算顺利。 唯一的问题是，研究院大部分都是非玩家的普通科学家，缺少可以实验的样本。 所以白思琦就自告奋勇地携带了第一代逃生舱。 但为了防止逃生舱失效，她还是好好地完成了副本。 只不过是在副本自动脱离之前，她先一步启动了逃生舱。 而现在，实验结果就出来了——除了轻微吐血之外，身体并无其他损伤。 看起来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是的，”白思琦点点头，但也不是特别高兴，“可逃生舱的制作材料非常珍贵，短时间内也无法普及。” 能拯救全体人类脱离副本，这才是最大的福祉。 只不过如今，这也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看着她有点失落，黎灵拍拍她的头打气： “有也比没有好。 这说明研究所对于副本的了解更高了，未来一定能发挥功效的。” 白思琦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点点头： “黎姐说得对。” 话音落下，她的脸上也重新冒出了微笑。 现在白思琦没什么异状，暂时也不打算离开小店了。 黎灵便去找店家要了杯热水，顺便圆了圆刚才的谎，听说没事了店家才更松了口气。 临走的时候，黎灵若有所思道： “咱这里有包厢吗？我们可以去包厢坐着吗？” 他们三个都不差钱，消费很高，店家自然欣然应允。 于是三个人就从楼下挪到了楼上的隐私包厢。 解决了所有的现实意外，也终于可以干干正事了。 三个人靠在软椅上，各自开始清点副本结束的战利品。 黎灵首先点开了自己的任务结算面板： 【玩家：黎灵 等级：D（95/99） 通关世界：沦落古堡（D） 获得评级：S（SS） 获得积分：50（S级通关积分）+25（额外积分）+x（SSS级通关积分） 获得道具：安静的黑色披风、未知】 这个结算面板的信息量相当之大。 黎灵从头开始看了下去。 首先是她的等级。 之前在F级副本，她已经有了20经验，这一次的沦落古堡居然是个D级副本，让她又增加了75的经验。 两次叠加，已经达到了95的经验，居然还差一点就摸到了C级玩家的边。 要知道，这才是她的第二个副本啊！ 这件事要是被公布到论坛，估计都没人敢信的。 而黎灵深知财不外露，也没有说出去的打算。 接下来，评级依旧是熟悉的SSS。 包括积分，也是熟悉的三样。 其实放在任何人眼里，这些都是闻所未闻的超级评价。 只不过对于黎灵来说，有了海上列车的惊喜，这第二个副本的奖励也就是平平无奇的收获。 【平平无奇？】 系统听到她的心声，终于忍不住开口， 【宿主你要是平平无奇，你让别的玩家怎么活？！！！】 宿主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表现有多么逆天！ 这要是还算平平无奇？ 顶级凡尔赛都不是这么玩的好吧！ 此时此刻，系统被她雷得外焦里嫩。 而黎灵只是淡淡一笑，视线看到最后一行的获得道具上。 老管家的披风道具果真被自己拿到了手里。 【安静的黑色披风：看不见，听不到。】 它的功效非常简单，可以最大程度地减缓使用者的脚步声、说话声，被发现的概率大大降低。 单看功能，有点类似于《哈利波特》里面的隐形衣。 最难得的是，这是一个不限时长的永久高级道具。 放到论坛上，卖出一两百积分都绰绰有余。 只不过黎灵不打算卖掉，毕竟她也不缺积分。 再加上一个已经隐约猜到的“未知道具”…… 看来这个副本的收获也就这样，没什么惊喜的存在。 想到这里，黎灵波澜不惊地熄灭了屏幕。 【……】 而看着自家宿主宠辱不惊的脸，系统这下彻底服了。 这样的战绩，放到哪个玩家的手上，对方不都得惊喜的直接跳起来。 而自家宿主居然还嫌普通…… 大佬的世界我不懂.jpg 而现实世界，对面的两个正常玩家正在看着自己的评价面板，如今露出略带惊喜的表情。 白思琦首先合上面板，眼巴巴地看着黎灵： “黎姐，你这次副本怎么样呀？” ------------ 第六十二章：亲手杀掉了BOSS？！ 虽然白思琦是这么问，但眼珠子却在咕噜咕噜打转。 黎灵看出她想显摆一下自己，如今给她倒了杯雪碧，淡淡笑着开口： “先说说你的吧。” 白思琦接过来，如今嘿嘿一笑： “那我就先说啦。” 实话实说，她这次的副本体验不算特别差。 白思琦分配到的是【林中小屋】E级副本。 离开了黎灵之后，独自面对别的陌生玩家，她的心情其实有点慌张。 然而随着沟通之后，白思琦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这群人里面，不管是老玩家还是新玩家，战绩似乎都比不过黎姐的一根手指头。 这还有什么好怕的啊！ 白思琦猛地挺直了腰杆。 这就好比打游戏：被世界第一带飞过之后，系统又给她分配了几个高手。 虽然对方的确厉害，但自己可是和世界第一当过队友的人啊！ 这么一想，白思琦的信心迅速地膨胀了起来。 接下来的副本当中，她遇到任何问题，首先思考的是“黎姐会怎么做”。 按照这个思路下来，竟然真的顺利完成了副本。 甚至是以B等的优秀评分！ 再加上第一次副本的经验值，现在白思琦马上就可以到达D级玩家了！ 实话实说，她对于自己的收获也是非常惊喜。 如今白思琦一口气说完，又累得差点吐血，抓紧把雪碧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至于另一边，侯文博也接过了话茬。 他的运气不算好，分配到了【圣彼得酒店】的D级副本。 副本的难度很高不说，还有C级的玩家带队友入场。 再加上侯文博的脑子不好使。 他只能靠着体力劳动，咬牙认真完成任务。 好歹最后坚持下来，获得了D级的评分。 加之副本等级较高，也算是收获不菲。 “加上最开始的3分，我也马上就可以突破下一个等级了。” 如今侯文博激动的说完，突然顿了一下。 然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黎灵，小麦色的皮肤划过一抹暗红，才小声说道： “有机会的话，黎姐是不是可以带我们组队了。” 毕竟虽然单刷副本成果不错，但还是第一次跟着黎姐的体验最好啊！ 白思琦也深有同感。 遇到的人越多，才越发现黎姐的好。 如今她和侯文博一左一右，全都眼巴巴看着黎灵，小声问道： “黎姐，我们还能跟你下副本吗？” 看这俩人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和被遗弃的小猫小狗一样。 黎灵差点没笑出声来。 其实能组队的C级玩家，在论坛上也是凤毛麟角的超级高手。 然而这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怀疑，黎灵其实根本达不到C级。 好在黎灵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如今在两个人的殷切注视之下，她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便慢悠悠地开口： “再经过一个副本，我就带你们组队。” 话音落下，白思琦和侯文博顿时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钟，顶破天际的惊呼响彻包间： “啊啊啊太好了！黎姐万岁！” “呜呜呜呜黎姐我爱你！” 这一场面，堪称喜极而泣。 在耳边炸响的惊呼中，黎灵表情淡定，又伸手拿了一个泡芙塞进嘴里。 嗯，味道真香。 侯文博看着她对泡芙的偏爱，抓紧狗腿地跑出包厢，大手一挥： “快来，给我黎姐端上一百个泡芙！” 话音落下，白思琦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小子也太舔狗了吧？ 不行，自己才是黎姐的第一小跟班！ 如今她也丝毫不相让地挤上前： “你们店里有年卡吗？ 抓紧，给我黎姐办个五十年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 听到这俩人的内卷，黎灵顿时有些扶额。 好在很快，一阵铃声就救了她。 ——是研究院的宋清明打来的。 “黎灵同学，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的女声温柔亲切。 其实对于现实世界来说，波诡云谲的副本也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她这么说，明显是为了黎灵的舒适。 黎灵也感受到了她的好意，如今嘴角带上了一点微笑，回应道： “好久不见。” 听到她的语气带着笑意，宋清明就放心了不少。 毕竟副本消失的事情在整个国内都是史无前例的，而一手造成这种现象的黎灵，自然要搞好关系。 如今宋清明对着凑在自己身边紧张兮兮的研究员们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直接进入正题： “黎灵同学，你这一次的副本情况还好吗？” 黎灵语气冷静： “还可以。” 这么谦虚？ 宋清明知道她的本事非同小可，如今半开玩笑道： “你不会又利用规则把关底BOSS灭了吧。” 黎灵摇摇头：“那倒没有。” 电话那头的研究员们还期待着黎灵创造又一个奇迹，如今听闻微微有点失落。 看来上一次的副本摧毁只是偶然吗？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就听到黎灵继续道： “这次没有利用规则。 因为是我亲手杀掉的。” 她说什么？！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研究室内是死一样的寂静。 就连宋清明都维持不住平日的温和，蹭的一下站起来，惊愕地抬高了声音： “你说什么？你亲手把BOSS灭了？！” “是的，” 黎灵淡淡吃下一口泡芙，然后笑眯眯地补充： “灭了两个。” 不仅杀了BOSS，甚至还杀了两个？！ 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宋清明握紧电话，整个人都感觉要晕过去了。 其实她知道黎灵同学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啊！ 一个新玩家，副本一口气杀掉两个BOSS……这是不是也太逆天了！ 如今整个研究室鸦雀无声，所有研究员们的眼底都流露着彻底的震撼。 宋清明也整个人都听傻了，下一刻被人猛地扯了扯袖子。 是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导师。 如今他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急急巴巴的低语： “快请那个小同学来，和我们一起好好聊聊呀！” 又觉得宋清明传话太慢，导师甚至小碎步地冲了过来想抢电话： “小宋，电话给我，我给这个小同学说。” 话音没落，被人劈头盖脸的一栏： “放着我来！” 宋清明扭头一看，竟然是导师的导师！ 自家师门这些老前辈，竟然为了一个电话快打起来了！ ------------ 第六十三章：复制一切的道具 此时此刻，宋清明都有点无奈了。 这些老科研人员们的赤子之心真是至真至诚。 但是抛开什么社会地位，单看眼前这幅抢电话的场面，简直和幼儿园的小孩子打架没什么区别。 宋清明顿时头疼至极。 黎灵在电话这头也听到了，如今忍不住笑着调侃： “宋研究员，听上去你那里很忙呀。” 宋清明无奈地擦了擦冷汗： “黎灵同学见笑了。” 打趣之间，气氛倒是更加轻松了。 宋清明借机开口，提出了比较客气的请求 “黎灵同学刚刚结束副本，记得好好休息一下。 之后哪天你看有空，能不能和我们见一面？” 显然，身边的导师和师祖都把她催疯了。 黎灵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算了一下时间开口： “后天早晨，来我家门口接我吧。” 宋清明抓紧点头： “没问题，到时候见。” 然后黎灵便轻松地挂断了电话。 而这一边，宋清明放下手机，在心里忍不住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真爽快！ 黎灵同学人这么牛，都还没有架子……比起傲到天上去的某些高手，真是不知道好到哪去了。 想到这里，宋清明似乎被激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微微蹙起温婉的眉毛。 如今她扭过头，对着导师开口： “老师，我们那个先锋探索项目，我觉得可以试试让黎灵同学来主导。” 这个项目显然是非常重要的机密内容。 话音如下，原本还乐呵呵笑着的小老头表情一肃。 他那张老橘皮脸上不见了老顽童的表情，如今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严谨地思索道： “之前我可能会反驳，但既然她单杀了两个BOSS，那黎灵同学的实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明显是非常认可黎灵的实力。 听到这里，宋清明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导师话锋一转： “但是探索项目是个群体活动，除了实力，还要考虑到人际关系。 黎灵同学年纪轻轻，你觉得黑鹰他们能听她的话吗？” 黑鹰。 听到这个名词，宋清明平日温润如水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厌恶。 如今她垂下眼睛，眉头不自然地皱起。 有一瞬间，她简直都想直接说“那就不要黑鹰了”。 但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勉强点头： “等和黎灵同学见面了再说吧。” —— “黎姐！下次再见！” 这边，黎灵挂断电话，成功劝住了吵得不可开交的白思琦和侯文博。 就是店铺老板赚的盆满钵满，明显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么一番闹腾之后，三个人也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疲惫。 毕竟也是各自从副本经历了生死之间的人。 回到安全的环境，累一点也太正常不过了。 现在他们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回到温馨的家里，倒头睡上一觉。 如今三个人走出店门，夜风吹得他们发丝飞舞。 白家的车就停在门口。 开车的是研究院的专用司机，显然是身为高层的白家父母派来的。 坐上车前，白思琦扯着黎灵的袖口，还是有点舍不得： “黎姐，那我先回家了？” 虽然离开了危险的环境，但在副本之外，她也已经把黎灵当成了领导者一样的存在。 真和个小动物似的。 黎灵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如今拍拍她的肩头： “好，下下个副本一起。” 听到了黎灵的保证，白思琦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终于也不再犹豫，转身坐进了车里。 那辆奥迪A8就在短暂的起步之后，打着方向盘驶进了夜里。 紧接着是侯文博。 他的土豪父母在道具上花了大价钱，今天也是主动来接。 充满暴发户气息的宝马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催促着自家宝贝儿子上车。 黎灵看到了，主动开口： “去吧，别让家里等急了。” 侯文博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扭头也看着黎灵。 那张英俊的脸上竟然有小狗一样的委屈，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黎姐，你是不喜欢我吗？” 黎灵挑眉。 这是怎么了？ 想法还没结束，就听到侯文博继续委屈地抱怨： “不然你为什么只拍了白思琦的肩？” 此时此刻，黎灵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搞这种攀比？ 如今她伸出手，也如法炮制地拍拍侯文博的肩头： “再见，下下个副本一起。” “好的黎姐！黎姐再见！” 侯文博顿时挺胸抬头，精神抖擞地回答完，才开开心心的冲向那辆宝马。 留下黎灵看着他欢脱的背影，一边揉了揉眉心。 小弟多了，端水就是困难…… 如今目送两辆车的离开，小店的街边重新变得空旷。 和白思琦侯文博不同，黎灵的父母并不知道她被选中成了玩家。 黎灵也不打算告诉他们， ——毕竟为孩子担惊受怕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所以黎灵的一切行踪都是背着他们进行的。 就连这一次和在甜品店见面，她也是自己从武馆出来，然后打车过来的。 本来想着副本结束，有时间的话还能再去练一会。 但感谢上一个副本。 黎灵的武力值直接一步登天，自然也不需要多余的训练。 ……那就直接回家吧。 黎灵拿出手机，也没给黎家司机打电话，只是打开软件叫了个滴滴。 车到得很快，司机对上手机号，就开始沉默地赶路。 黎灵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一边打开了玩家自带的背包。 金色的光球就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这是她这个副本结束获得的未知道具。 上一次，她触摸这个光球，获得了那把可以暂停规则的钥匙神器。 而这一次的未知道具，她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 此时此刻，黎灵心念一动，把手伸进那个金色光球。 随着白光一闪，一个熟悉的东西落到了黎灵的手上。 ——果然是那把匕首。 上一刻，它还在副本夺去了两大BOSS的性命。 而现在，这把匕首就温顺地躺在黎灵的手中，展示出自己的面板。 【未知的匕首：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我】 黎灵之前就研究过这句描述，听起来似乎和匕首没什么关系。 而现在匕首到了自己的手上之后，黎灵才终于明白它的真正功能： ——复制。 ------------ 第六十四章：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是的，这个道具的真正功能其实是复制。 正如拿到匕首的女仆。 她复制了公主的身份，让自己成为公主。 而黎灵只要使用这个道具，就能让它复制成别的东西。 实话实说，这种百变的道具对于黎灵来说简直就是适配百分百。 毕竟她的脑洞一向很大。 现在又拿到这种神器，绝对能把副本都给玩出花来。 比如哨子这么好用。 她复制出来一个给队友吹吹，似乎也不过分吧？ 黎灵的念头刚冒出来，就看到后面的描述后面写着： 【该道具只能复制形状样貌，并不具备其功能。】 不能复制功能？ 黎灵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那我要你有何用？ 此时此刻，她打量着手上的这把匕首——确实是用过的那把没错。 可它为什么在假公主那里这么好用，到自己手上就仿佛拿到了个假的道具。 黎灵的心情顿时有点不爽。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再定睛一看，继而这个匕首的名称后面还有几个大字。 【未知的匕首（可升级）】 此时此刻，黎灵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个匕首的功能有限制。 原来是等级还没达到。 她记得在道具商店里面也有这种可升级道具。 只不过积分要得非常高，动辄五六位数。 其珍贵的原因，就是随着玩家的培养，该道具也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正是因为这种成长属性，才让这类道具的价格居高不下。 没想到这个匕首也具备这种功能…… 此时此刻，黎灵顿时看着它顺眼了很多。 后续在注意到这个道具的使用限制： 【注：该道具每个副本可使用两次。 但使用过后，下个副本将处于冷却状态。】 黎灵也一点都不介意了。 反正以后她升级了，这个也会跟着升级。 不错不错，非常完美。 现在她把自己最后的副本收获也放入囊中，现实的网约车也开到了自家别墅区的楼下。 黎家的别墅灯火通明着，黎母和黎父这个点都在家。 如今黎灵付钱下车，一边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在副本世界的经历太过于血腥，多多少少也会表现在外在。 她不希望有危险的气息让自家父母察觉到。 他们太过于善良温柔，黎灵不希望他们为自己担心。 如今黎灵在大门口深呼吸了一口。 那些属于古堡的阴暗和潮湿都在脑海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模糊的校园生活，阳光，健康，朝气蓬勃。 然后她打开别墅的大门。 黎家客厅里的声响顿时传进了黎灵的耳朵里： “对啊对啊，现在副本可都特别危险。 你们还有个宝贝女儿在上大学，这种时候一定要更加注意安全！” 副本？！ 黎灵顿时表情一变。 难道自家父母也被拉进副本里面了吗？！ 如今她呼吸一滞，抓紧大迈步走进屋内。 却见到客厅里面自家爸妈正担忧的靠在一起。 而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神神叨叨的中年男人。 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如今他还在喋喋不休： “我有个朋友啊就是被选中了玩家，当天晚上心神不宁，跑到我这里买了个护符才进了副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黎母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怎么着？” “哎呀！” 中年男人猛地一拍手。 把黎家父母吓了一跳，才笑眯眯地说道： “结果啊，他活着从副本出来，结果那个护符碎了！你们说神不神！” 话音落下，黎父和黎母便对视了一眼。 从他们的目光中，黎灵看到了唯物主义战士的动摇。 放在平时，这种骗术的确是烂大街了。 但毕竟副本世界都降临了。 这个世界已经不唯物主义了，那万一对方说的这个护符真的有效呢？ 再说他推销的这个价格也不算贵，他们也不是买不起…… 此时此刻，黎父黎母的心情都有些波动。 而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如今注意到了走进来的黎灵，他眼睛一亮，抓紧挥手： “呀，这是你们女儿回来了吗？” 然后他扭头对着黎灵笑眯眯道： “你们小年轻上网多，应该知道副本的事情吧？ 快来和你爸爸妈妈讲讲，给他们普及一下。” 一边说着，中年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一般来说，这些年轻人上网看得多了，容易危言耸听。 让他们一开口，家里的父母就很容易买单了。 然而中年男人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着很平静淡定的黎灵，其实就刚刚从一个副本里面出来。 真是装逼装到高手头上了。 如今黎灵懒得搭理他，先走到自家爹妈身边： “我回来了。” 黎母看到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 “今天有空回家呀，灵灵饿不饿？ 厨师还没走，我让他再做点？” 黎灵抓紧劝阻：“和朋友在外面吃过了。” 岂止是吃过了。 俩人抢着买单，给她半年卡，差点就把店面给盘下来了。 想到那一幕，黎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抓紧转移话题： “爸，妈，这位……”她扫了一眼对面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顿了顿才说道，“咱家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没有，”黎母抓紧开口解释： “半个小时前，你爸公司里有员工去世了。 警察上门，说他是被卷进副本里没撑过来。” 说到这，黎母敦克顿叹了口气， “唉，三十多岁的小年轻……” 她也是心软，此刻忍不住露出了共情的悲伤。 黎灵却在副本见多了死亡，如今只是抿了抿嘴角，就扭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 “那他是干什么的？” 黎父解释道： “这位赵天师是主动拦住车，说有办法抵抗副本。 我和你妈之前也没了解过这些，就让他过来说说。” 一个天师？科普副本？ 黎灵如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西装，比较昂贵的材质在他身上却有种诡异的格格不入。 比起所谓的天师，他这副模样倒更像是个买保险的骗子。 不过骗到她的头上，就算是他倒了大霉。 如今黎灵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盯着赵天师勾起唇角： “正好我在家，也给我一块科普一下吧。” ------------ 第六十五章：神秘高人竟是我自己 赵天师听罢，顿时笑得咧不开嘴： “那感情好啊！ 小同学，还有黎先生两位，你们知道这个副本有多大的危机吗？” 黎父黎母都摇摇头，黎灵则继续平静地看着他。 于是赵天师便故作悬疑道： “话说这副本啊，真是冷血无情。 很多人没买我这个护符，进去之后一眨眼的时间，呼吸都还没缓过来，就直接尸首分离了！” 他是为了夸张事实，从而推销出自己的产品。 效果当然也有。 黎母听罢，顿时担忧地皱紧了眉头。 但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黎灵就率先开口，双手抱臂悠闲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里面其实是有规则的。 和什么护符没关系，明明遵守规则就能活下来吧。” 话音落下，赵天师的表情瞬间有点不太好了。 毕竟大部分民众只知道有副本，规则在其中的存在感很低。 赵天师也没想到这里真坐着个识货的。 如今他明显慌张了一下。 但又一想，刚才黎父黎母明显都要上钩了。 黎父说要买的话，是打算给整个公司上下所有人都配一个的！ 赵天师可舍不得这一大单子。 于是才强装镇定道： “那也和别的因素有关的。 就比如怪物，对，里面也有吃人的怪物，护符就可以降低你被袭击的概率！” 概率是个很玄的东西。 躲过了就能说是护符的作用； 没躲过就能说是运气不好。 反正人死了就死了，也没法验证。 他能这么骗人，也是真的赚阴德钱了。 但赵天师就是舍不得这个商机。 最近他发现了，城里被卷进副本的人明显增多了，影响力也在逐渐扩大。 比如上周，似乎就有两个人死在了饭店里，周围很多人都看见了。 想到这里，赵天师眼珠子一转，加大说服力度道： “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听说，最近咱们市里可是有个高手玩家出名了。” 这种话题果然引起了黎父黎母的好奇，就连黎灵的目光也投向了他。 赵天师便满意地继续胡诌道： “那个高手实力特别强，因为活下来了便被人闹事上门。 她当着众人的面三下五除二，直接出手惩治了那些小人，所以一战成名！” 话音落下，黎父和黎母都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中老年是新信息的盲区，一骗一个准。 现在的问题是要把这个麻烦的小年轻给糊弄过去。 赵天师看向黎灵，发现她居然也跟着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这让他顿时心下大定，便继续说道： “而她通关副本的原因，其实就是买了我这个护符！ 现在她逢人也推荐我们家的产品，A市很多玩家都人手一个呢。” 赵天师为了卖货也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了。 但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用。 如今他话音落下，黎父的脸上果然重新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就连黎灵，竟然也拉拉黎父的胳膊，若有所思道： “护符这么好用，其实可以买来试试。” 这么好骗？ 如今赵天师的心底一阵狂喜，同时也流露出了一抹鄙夷。 这群有钱人，真是一群蠢货！ 这个想法还没结束，就听到黎灵继续说道： “毕竟这种东西很难得，我可以让我在研究院的朋友们测试一下。” “研、研究院？！” 赵天师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顿时提高了八个度。 他的反应太过于反常，顿时招来了黎家三个人的注视。 但赵天师却已经懒得掩饰了。 毕竟他知道的那个研究院可是政府机密机构。 之前有同行就是骗到了研究院那里，那个结局可真是…… 从此之后，任何和研究院有关的人都是绝对的行骗禁区。 任何带脑子的骗子，都不敢触碰到对方的一丝一毫。 但赵天师也只是听说过，从没亲自见过。 如今他紧紧盯着黎灵，嘴角都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问道： “什么研究院？” 这一刻，他期待着对方的嘴里说出不一样的回答。 毕竟只要这单成交，他就能赚到百万起步的净利润！ 但黎灵接下来的话顿时击破了他的妄想： “就是那个研究副本的研究院啊。 这个护符这么好用，当然要交上去研究研究，造福国家了。” 还真是！ 这一瞬间，赵天师头一次感受到了晴天霹雳。 还造福国家？ 等发现自己是骗子，他的小命有没有都不一定了！ 此时此刻，赵天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个市值几十亿的老总都没给他这种感受，但他还在上大学的女儿反而在这一刻如同洪水猛兽。 不行，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呆了！ 如今赵天师完全不顾那百万的大单子，直接扭头往外走去： “不好意思，今天的交易先暂停吧。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那个，我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忙忙冲出去的样子，黎父黎母还有点不明就里。 黎灵却心里如明镜。 研究院果然在这种圈子里很有震慑力。 她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 现在是骗到了她头上，她有能力识破真相。 他要是去找那些只有点退休钱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没那么走运，被骗光了怎么办？ 如今黎灵看着赵天师从别墅夺门而出。 她不慌不忙地回过神，把沙发桌上摆着的那张名片塞到了口袋里。 ——正好等后天一起带给研究院。 放完之后，黎灵一抬起头，却对上了黎父黎母凝重的眼神。 黎父紧紧皱着眉毛，黎母担忧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 “研究院是怎么回事？灵灵你最近遇上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没和爸爸妈妈说过。” 其实这两周之间，他们也意识到了黎灵的一些不对劲。 比起之前，她不那么爱撒娇了，坚强了很多，却也独立了很多。 就好像一夜之间，曾经那个被他们操心着的小女孩就长大了。 而在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变得尤为明显。 黎父和黎母终于发现，这个被他们捧在手心的漂亮女儿，不知何时已经偷偷长大了。 ------------ 第六十六章：摧毁D级副本！ 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中，黎灵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走近他们，在两人之间的沙发空隙坐下，一只手挽着一个的胳膊，才亲昵说： “爸、妈，你们想什么呢，我是真的有这个朋友！ 我们学校隔壁专业的白思琦，我们一起出去吃饭认识的。” 说得还不放心，黎灵干脆直接拿出手机合照。 这是进上个副本前拍的。 当时侯文博还开了个地狱玩笑，说有人失败的话，这张就可以起名为《最后的晚餐》了。 好在最后他们仨谁也没出事。 而这张照片反而在这个地方发挥了作用。 黎灵如今举着手机给自家爹妈展示，淡定道： “看，一起的还有个男生，叫侯文博。 白思琦就是这个女生，她爸妈正好在研究院上班，所以她才会和我讨论讨论这些事情。” 说谎的精髓就在于掺杂着七分真。 就像她刚才说出去的，大部分本来就是事实。 更别说还有照片佐证了。 此时此刻黎父黎母看了，对视一眼，黎父终于缓缓地放下了心。 黎母也露出笑容，揉揉黎灵的脑袋： “好啊，交了新朋友好。 有空带两个朋友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妈妈请客。” 那可不行。 黎灵的表情顿时肃穆起来。 自己能骗过自家爹妈，那俩人却绝对不可能。 他们的演技在自家总裁爹的眼里绝对一击就破。 更别说……回忆起他们在店里争宠的样子，黎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自己还能控制住他们，但是加上自家父母，很难想象他们又会表现出什么样子。 黎灵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抓紧转移话题： “大家都上大学，没那么多时间，其实我想说的是副本的事情。” 副本。 这个最近A市的高频词汇一出，自然也让黎父黎母的闲谈心思歇了下来。 副本自从出现以来，就变成了全体人类头上的达尔摩斯之剑。 只不过一开始被选中的人数少，大家还没意识到威胁性。 而随着一批批玩家的加入，这种压迫感才终于一层层地压到了人们的头上。 直到现在，也轮到黎父黎母担心了。 这一次，黎灵不打算隐瞒这些信息。 如今她拿出手机，给他们演示的打开了论坛： “其实了解副本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查看。 白思琦告诉我，现在国内的玩家们组建了一个论坛，叫做星火，大家都可以在上面交流。” 看着她点开，黎父和黎母顿时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副本的存在本来就只在少数人这种流传，普通人没有接触，获取信息来源的方式寥寥无几。 现在一听说有论坛的存在，他们抓紧在自己手机上下载了一个，便立刻点了开来，如痴如醉地开始吸收这些全新的信息： “原来副本是分等级的……” “也就是说，其实还是有存活率的……” 期间黎灵就坐在旁边，一边立刻补充和纠正他们的盲区： “没有什么增加运气的道具，但是想一直活下去可以用低级副本的通行证，这是现在存活率最高的方法。” “积分的用处特别大，玩家们都有一个积分商城，可以兑换很多东西，通行证也包括在其中。” 对于自家父母，黎灵自然知无不言。 要问她怎么知道的…… ……自然都是“白思琦吃饭的时候告诉她”的咯！ 如今黎灵愉快地把锅全都扔到白思琦的头上，并且决定下一次见面送她个道具当封口费。 好在随着她的指引，黎父黎母也逐渐上手了。 那些原本都很陌生的词汇，此刻也渐渐看得懂了。 随着副本的具体化，黎父黎母的恐惧竟然奇异地消退了下来。 毕竟人最大的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想象。 比起“莫名其妙死掉”，“违反规则”之类的死亡原因就没那么吓人了。 如今黎父黎母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翻阅着星火论坛，一时之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黎灵都快放下心了，准备离开让他们自己研究的时候，黎父盯着手机，一边突然开口了： “灵灵，你知道秋芜吗？” 从自家亲人嘴里听到她的名字，这一刻，黎灵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顿了一下。 但好在他一无所觉，继续说道： “她好像在论坛上很有名气……这个新世纪救世主是什么意思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 黎灵眉头一挑，重新坐下拿过手机： “我来看看。” 如今她定睛一看。 只见星火论坛首页挂着一个飘红的帖子，才发布不到十分钟，回帖人数已经到了惊人的999+： 《紧急！全网寻找玩家秋芜！我怀疑她就是副本纪元的新世纪救世主！》 这名字也太有噱头了，也难怪论坛上的所有人都一脸疑惑的点了进去。 这个时候，很多人还觉得可能是标题党。 毕竟有些玩家为了卖货或者自我推销，也偶尔会起特别标题党的名字当噱头。 然而大家万万没有想到，里面的内容居然真的极度炸裂： 【秋芜，如果你在看的话，我是和你一个副本的三号房玩家。 我朋友手上有个通行证，正好就是去往我们在的D级古堡副本，现在已经用不了了。按照之前列车贴的经验，我大胆猜测是副本被摧毁了。 我知道我们全体玩家之中，只有你有可能能摧毁副本，我也相信你完全能够做得到。 发这个帖子没别的意思，摧毁副本的事情功在千秋，你不应该孤军奋战。 如果你没有固定队友，我和我的朋友马上都要C级了，可以为你保驾护航，我们一起关掉副本，我发誓，我们是真心的！ 黎灵对三号房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是个老玩家，其余存在感也不高。 没想到结束了副本之后，他居然有这种的胆识和判断力，发现是她摧毁了副本，继而进一步想要协助她。 只不过在黎灵本人看到之前，整个论坛首先就被点燃了。 毕竟摧毁副本的事实太过于令人震惊。 上一次的F级副本虽然毁了，但玩家们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这一次，被毁掉的居然是很多人都栽在上面的D级副本。 而且据帖主的说法，摧毁副本的玩家居然还活了下来！ 帖子一出，整个论坛直接炸了锅！ ------------ 第六十七章：秋芜 首先跳出来的，自然就是质疑事情的真实性： “我靠？！D级副本被摧毁了？不可能吧！D级副本这个难度这么高，怎么可能会轻易摧毁！” “对啊，之前的F我都觉得不太可能，D级副本的BOSS哪是那么好杀的，炒作呢吧！” 然而因为通行证的存在，这个说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帖主不需要多说，直接把朋友的通行证放了上来。 那原本光鲜亮丽贴着拉花的信函，如今已经变成了灰扑扑的废纸一张： 【作废的D级通行证：你拿到了一张晚宴邀请函，可惜宴会已经结束了。】 帖主冷静地解释： “这通行证本来我和我朋友一人一张，我等级高，准备先去通关一次探探路。 没想到就是这一次，副本结束得很奇异，和我去的每个副本都不一样。 再加上出来之后我朋友的通行证失效了，所以我才确定副本应该是被关闭了。” 事实铁证如山，玩家们这才动摇着，渐渐被说服了。 而反应过来之后，迎来的就是史无前例的震撼。 随之而来的，还有玩家们的狂喜和欢呼： “古堡？是我想的那个古堡吗？是那个让我毁了半条腿的古堡吗！它居然被毁了啊啊啊！” “我还记得那个老管家！啊啊啊啊当时真的快逼死我了，没想到真的被摧毁了，秋芜我给你磕一个！！” “天哪，我男朋友就是拿到这张通行证，去了再也没回来……有生之年居然看到它被摧毁了，我真的要哭了……” 这么长的时间，古堡副本中已经折了不知道多少的玩家。 而如今，从其中幸存的玩家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彻头彻尾的震撼和感动。 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之后，有人为他们重重地出了口恶气！ 更别说这个事实还代表着，副本其实是可以被人为关闭的！ 在他们的眼中，秋芜就是这个默默关闭副本的暗中救世主！ 此时此刻，论坛彻底炸开了锅！ 帖子里面的回复，以每秒一个的光速在增加着： “秋芜姐姐在看吗？我没本事摧毁副本，想给你赞助一点积分可以吗？” “为什么秋芜没有组队啊？？？您在看吗，我有治疗的道具，几个组织邀请我我都不太想去，您需要我组队的话来私信我就可以。” “大家不要逼她露面，被认出来了不一定是好事，秋芜姐姐注意安全。” 每一条回复，都带着真切的关心和在乎。 毕竟副本的关闭，是真的功在千秋的事情！ 每关一个，就代表着大家的存活率又一次增加了！ 虽然大家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副本，但他们也愿意相信，只要副本能够关闭，就有大家彻底不用进入副本的一天！ 黎灵的无心插柳，却也带给了所有玩家以希望！ 这一刻，论坛上的帖子是前所未有的团结和热烈。 这种浓浓的凝聚力就连黎父和黎母看了，眼眶也微微有些红。 黎父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把眼泪憋回去，如今沉声说： “希望这位玩家能够注意安全。” 黎母拉住自家丈夫的手，面露温柔：“好人是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是的，她会平平安安的。 黎灵的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继续往帖子下面看去。 因为摧毁副本的事情实在是重要，细节越普及越好。 所以帖主在隐藏秋芜的一些隐私的情况下，尽量把副本发生的事情都说明了一下。 无奈黎灵的行踪实在是神秘，他也说不出太多的来。 但就是她那些阴阳老管家之类的操作，就让论坛的玩家们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干啊！真是艺高人胆大！” “天哪，我快要爱上秋芜姐姐了，也太飒了吧！” “妈呀，不敢想象我要是和秋芜姐姐一个副本，我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个小女孩。” “胆小鬼，我就敢想。” 此前每结束副本，玩家的士气都会因为死人而大减。 这一次因为秋芜的存在，大家却全都被打起了精神。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剂最大的强心剂。 知道这个世界有人在为摧毁副本而努力，真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现在他们聚精会神地守在帖子里，看着帖主的描述。 现在，他终于讲到了副本结束的时候： “当时我正好违反了一条规则，还以为死定了！结果老管家根本就没出来，反而等了一会我就收到了离开副本的通知！ 那一刻我以为这个世界都疯了！” 那倒也是。 难怪他这么感谢秋芜，原来是违反规则的时候被她正好救下来了。 这无疑是死里求生，称为救命之恩也不为过了。 玩家们恍然大悟，然后看他继续说道： “之前离开副本就是熬完了，我走了，副本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下一次玩家们进来又是老一套。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离开副本之前我看到了一层红光，然后精力莫名其妙地充沛了起来。 与此同时，古堡也发生了变化——这一点真的前所未有！我亲眼看到我面前的墙壁冒出裂纹，然后开始擦落石灰，就像是大地震的时候一样！ 我感觉古堡都要塌了的时候，我就猛地被传送了回来。结算也正常结算了，我违反规则都拿到了B的评分！” 最后他总结道： “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了，要不是认识秋芜，我可能觉得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但是秋芜真的不一样，她给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我相信她，我也愿意帮助她……如果你在看的话，秋芜，谢谢你，非常谢谢你。”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黎母看完最后一行，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里沁出的眼泪。 黎灵则微笑地熄灭了手机。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将她包裹。 不是杀死怪物的酣畅淋漓。 不是拿到奖励的满意兴奋。 而是一些更深层的、更令人触动的感情。 如今她站起身，留下父母在沙发上继续刷着论坛，她则迈步走回房间。 关上门之后，她给宋清明发了个消息。 对方很快回应，给了她一串手机号。 这串手机号的安全性极高，有心人想查也查不到来源。 而她用这个手机号在星火上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垂下眼睛噼里啪啦了一会，然后发布了她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帖子： 《关于摧毁副本，我有以下几点经验。》 而她注册的账号名是： ——【秋芜】 ------------ 第六十八章：不要温顺的走进那个良夜 黎灵发出的帖子非常言简意赅： 【摧毁副本的本质，是让副本不再成为副本。 改变方式包括但不限于：】 【1.彻底破坏怪物组成： 比如杀死BOSS、或将怪物全部消灭】 前者是古堡里的公主死亡，后者是列车上的诡异全部被吃。 【2.彻底改变副本环境： 比如引入外力摧毁整个副本、或自己破坏副本的根基建筑；】 前者是章鱼把列车卷走，后者是古堡的老化破裂。 这就是黎灵在这两个副本里面悟出的道理。 其实这段话非常好理解。 一行人去游乐场，游乐场的领头人不让他们走，什么情况下才能离开呢？ 领头人死了；或者游乐场的所有员工死了。 这是第一条。 或者说，游乐场发生了地震，全部被毁了； 或者他们这一行人一把火把游乐场烧了。 这是第二条。 说白了，这就是和副本同归于尽的思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疯批做法。 ——你想杀了我？那你也别活了。 就是这种心情，才促使了黎灵的两次奇迹。 然而大部分玩家的性格还是比较温顺。 或者说，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因为有规则的存在，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 大部分人就会想着：啊，那我还是乖乖听话吧，万一活下来了呢。 殊不知，这种看起来是最保险的做法，实际却也助长了副本的肆意妄为。 来到副本，玩家在里面苟活，经历剥削和吞噬，剩余寥寥无几的离开。 这一批人自认为幸运，松了口气。 然而对于这个副本来说，下一次还是会送来新的玩家，重复一模一样的事情。 副本怪物吃的肚子滚圆，人类数量却在不断减少。 温水煮青蛙，不过如此。 但人类的可贵就在于，总有人愿意第一个抬头仰望星空。 也总有会人，愿意直面恐惧和威胁。 这一次，她的名字叫做秋芜。 【楼主秋芜： 不怕温水煮青蛙，就怕青蛙不知道自己在温水里面。】 【规则削弱了人类的勇气，催化了人类的恐惧。 但倘若恐惧使人放弃对抗副本，那么人类的死亡只会变得毫无意义。】 她的文字平静而锐利，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规则副本伪装的安全。 【请记住：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夜。】 【因为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这就是她帖子的最后一句话了。 发完最后这一句话，她没有看底下的任何一条评论，就退出了论坛登录，熄灭了手机。 夜已经深了。 别墅的窗外闪烁着万家灯火，就仿佛一个平常的夜晚。 黎灵靠在窗边。 她那张漂亮的脸倒映在玻璃上，隐隐约约，只能看到那双清冷而淡泊的眉眼，冰冷如霜。 黎灵站起身，熄了灯。 一夜安眠。 睡醒之后是个雨天，手机上多了不少的问候信息。 它们基本都来自大学。 黎灵是个玩家，在A大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这些非玩家也不太了解副本什么时候结束，便不约而同选择在第二天发来消息确认她的安全。 教导主任还捎带了一句话： 【乔思平家里人又来了好几趟，现在因为扰乱治安被关进局子了，你放心好了。】 这个名字对于黎灵来说都很久远了。 但他的好意却是相当妥帖。 黎灵如今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真诚地回复了几声感谢。 知道她的副本很顺利，对面的教导主任也松了口气。 一周一次的生死大关是真的太刺激了。 他只是问候，都有点扛不住这种心惊胆战。 也不知道黎灵这么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这么游刃有余的。 只可惜他也想象不到黎灵在副本的样子——还小姑娘呢？她只想当全副本的祖宗。 如今黎灵顶着那张漂亮水灵的脸下楼吃完早餐。 窗外的雨还在下。 她面无表情地拿着伞走出别墅区，开始每日例行的“去上大学”。 如今她抬手叫了车，便对着司机说出了一个地址： “去天海市。” 司机吓了一跳： “天海市？！ 那可是好几百公里呢！” 他只是随手接个乘客，怎么突然就要出市了！ 黎灵也不想这么随便。 但是一旦用家里的车，父母绝对会怀疑她去天海市的原因，继而追问前因后果，到时候就不好交代了。 比起一连串的撒谎，还是自己叫车来得靠谱。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接这个单子…… 黎灵靠在后座，淡淡开口： “包车一天，一万块钱。” 钞能力的效果立竿见影。 司机的脸上顿时扬起了亲切的笑容，连连点头： “好的小姐，没问题小姐。 您系好安全带，天海市，这就出发！” 黎灵靠在后座上，舒适地闭上眼睛。 黄色的出租车便唰的一声，直直冲进了大雨的公路上。 天海市的雨下得更大。 人民医院住院部1809号病房。 苏杉虚弱地靠在床上。 雨声淅沥，父母的争吵声却更加清晰。 “我还有自己的家呢！我来看她手术？凭什么就要让我来？” “那我上一次陪得她的床，那个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的女儿，你不养谁养！” 久病床前无孝子。 而对于一个从小就生病的女儿，这对夫妻显然也已经耗尽了最后的耐心。 曾经的亲情已经枯竭，只剩下了不耐的拖累。 苏杉其实已经当了至少一个半月的玩家。 但他们甚至都没发现女儿已经被拉进游戏，在生与死之前走过了好几个来回。 甚至可以说，他们反而更希望苏杉能早一点死在里面，也省得再继续花钱。 苏杉听得心烦意乱，侧过身，重新拿出了手机。 论坛上，以【秋芜】为名的那个帖子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大爆帖。 从星火论坛建立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回复以万为单位的帖子。 甚至还有人把这个帖子翻译成了英文，传播到了外网上。 也让很多国外的玩家纷纷翻墙进入国内，就为了打开星火论坛，在里面用翻译器和大家交流。 可想而知，这次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 第六十九章：一命五十万 毕竟谁也没想到，她最后的说法居然让人这么不寒而栗。 【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夜】 现在的人类，是否已经被副本驯化得温顺了呢？ 细思极恐。 这条帖子的底下，话题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昨晚刚发出来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在质疑是不是本人： “秋芜真的会出面吗？假的吧！” “跟风狗这么快……大家闲得没事去练练逃生方式好吗，别在这里哗众取宠。”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秋芜就是一个隐秘的绝世高人。 手握着武功的绝世高人，首先要的就是一个神秘。 更别说主动出面，愿意把秘籍分享给大家了。 假的，绝对是假的！ 但任谁也没有想到，秋芜其实真的愿意这么做。 好在秋芜不需要自证清白。 因为星火论坛的管理员出面了。 这种大型全国性的论坛，背后自然是被无形的大手所监管。 而说到负责副本的机构，自然就是研究院了。 三号房那个玩家的帖子一出，研究院就确认了秋芜是黎灵的马甲。 ——毕竟虽然名字不一样，但这么熟悉的气人画风，除了她也没谁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黎灵肯定了他们的猜测——她就是秋芜。 摧毁古堡副本的办法，就是手撕老管家和假公主两个BOSS 事实一出，研究所再一次被她的凶悍彻底折服。 至于用假名，他们也非常理解。 不仅理解，甚至还愿意主动帮她开具身份证明。 用那些研究员的话说： “黎灵同学！树大招风啊！你多用几个马甲，对，一个副本换一个名！ 咱保证安全最重要，你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是对全人类的损失啊！” 听的黎灵顿时有点汗颜。 其无脑吹的程度，比起白思琦和侯文博还要夸张。 ……这真的是一群高校毕业的高才生科学家吗？ 不过从摧毁副本的方面来看，黎灵确实是超前的样本。 也难怪研究院把她当个宝一样的捧着。 后续，他们知道她愿意用化名在论坛上主动分享经验，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其实研究所早就在筹备类似的事情了。 他们也意识到了副本的驯化人类方式。 顺着规则走，的确有一部分人可以活下来。 但更多的人，是在驯化的过程中成为了怪物的口粮。 至于剩下的玩家，这个副本死不了，下一个副本也活不过多久。 一句话总结：早晚都是死！ 真正想要突破这个怪圈，就是要始终保持敏锐和警觉。 副本不是家，他们不需要小心翼翼地维护。 玩家真正需要做的，是反叛！是抵抗！ 是副本虽然吃了很多人，他们也会让副本剥下一层皮！ 而秋芜的出现，也正是研究院想要做的事情——树立勇气的榜样。 而她在论坛受到质疑，研究院自然第一时间为了她撑腰。 【管理员置顶： 该帖主经过证实，确实为秋芜本人。】 这个置顶一出，整个帖子才迎来了真正的沸腾。 玩家们终于意识到了主贴的含金量，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天哪，居然是真的秋芜本人？！ 这可是摧毁副本的真大佬啊！ 这大佬的主动发帖授课。 这种含金量，在整个副本降临的历史上也是史无前例的！ 现在这些玩家承认了她的身份，第一反应就是重新阅读帖子。 帖子不长，连三百字也没有。 之前他们看不起楼主，读得囫囵吞枣，什么也没看进去。 这一次，他们细细品味下来，才终于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然后大家顿时出了一头冷汗。 不要温顺地走进这个良夜……居然是这个意思！ 他们在乖乖听副本话的同时，居然也如了副本的愿！ 副本怪物，居然阴狠如斯！ 到这个时候，玩家们才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新奇。 就连一直跟着秋芜本人的苏杉，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看到主帖上的那些字，秋芜姐姐的面容仿佛就出现在了眼前。 那种淡淡的、却无坚不摧的安心感…… 苏杉又一次点进她的私聊窗口，一字一顿地输入消息： 【秋芜姐，我的评分是A，谢谢你。】 在这条之前，她已经陆陆续续发了两条，但同样石沉大海。 苏杉想，秋芜姐的帖子这么惊骇世俗，她的私聊后台绝对已经爆满了，估计也看不到自己了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点下了发送。 也许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在现实世界的灰暗中，只有秋芜姐才是她唯一的避风港湾。 门外，父母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变成了低语。 苏杉屏住呼吸，听他们说道： “实话实说，咱俩都离婚了，谁也不想要这个拖累，没错吧。” 母亲立刻点头：“没错。” 虽然知道这个结果，但苏杉忍不住感觉到了一阵心酸。 然后父亲便继续说道： “咱俩手上的钱都要自己照顾自己，多的也不想给她身上花了。 但正正好好，有人愿意给她花钱治病。” 一听这句话，母亲顿时眼睛一亮：“谁啊！” 父亲嘿嘿一笑，眼底暗光一闪：“就是钱家。” 钱家…… 苏杉翻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钱家是天海市的地头蛇，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 就是家里有个独子，欺男霸女上过热搜，风评非常不好。 这种豪门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听到门外的父亲说道： “钱家最近需要转运，请了个算命先生来。 谁承想，咱女儿的命格正好旺夫！和钱家小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钱家愿意全权接手她的治疗，只要她能进钱家的门。” “事成之后，钱家还愿意给咱这个数……” 苏父伸出手比画了一下。 苏母的声音顿时激动地扬了起来： “五万？” “错了！”苏父嘿嘿一笑，“五十万！” 五十万买自己的婚姻，他们绝对会同意的！ 苏杉的心里重重一沉，当即开口： “不行！我不可能嫁的！” 听到里面苏杉的拒绝，门外的苏家父母知道她听到了人，如今对视一眼，从外面推门而入。 他们连虚伪也懒得装了，苏父干脆开口： “不嫁也得嫁！ 五十万我已经收了，明天钱家就回来接你，等吉日成婚。” 想到热搜上钱家独子那肥头大耳的猥琐模样，苏杉顿时两眼一黑。 要和陌生人结婚，还是这种道德败坏的陌生人？ 她还不如直接死在副本呢！ 黎母看出了她的不愿，如今讥讽道： “这事你也说了不算，除了我和你爹，你看谁能记得你。” 苏杉听罢，面如死灰。 是啊。 副本里面九死一生，但她至少还有自由。 而回到现实世界，她就像是没有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没人记得，没人在乎。 所有的价值，就是给自家的爹妈换的五十万块钱…… 这个念头还没结束，病房却被猛然敲响。 苏家父母应声回头。 却见护士从屋外探出头来，看向病房上的苏杉： “苏杉小姐，有人找你。” 自家这个整天生病的女儿居然还有别人认识？ 苏家父母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却见护士的身后，走出来了一个高挑而极其漂亮的女人。 居然是秋芜姐！ 苏杉顿时瞪大了眼睛。 ------------ 第七十章：我是钱家的人 黎灵其实还担心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毕竟副本才刚结束，她就火急火燎地跑来天海市。 主要也是时间太过于紧张，怕苏杉还没从副本恢复过来。 但走到病房门前，听到了那对夫妻的对话之后， 黎灵倒是觉得，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真要晚一天，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苏杉了。 没想到这种拿女儿换钱的荒唐事情，居然还能出现在现代社会。 此时此刻，黎灵垂眼看着对面的那对中年夫妻。 她的身高本来就高。 一张脸更是美得惊为天人，身上的衣服也看着就颇为名贵，带着浑然的压迫感。 对上黎灵这种气场强大的人，这对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夫妻，一时之间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灰头土脸的女儿，还能认识这种人物！ “这位小姐……”面对着黎灵，苏父的语气都带上了谦卑，“你是来看我们杉杉的吗，还是走错了呀，我是杉杉的父亲，之前似乎没见过你？”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和之前的咄咄逼人真是判若两人。 黎灵的眼底划过了一丝讥讽，如今扯起嘴角： “我要找的人是苏杉，应该没找错吧？” 还真是他们这个赔钱货？ 听到了黎灵的话，苏父和苏母面面相觑。 借着这个空档，黎灵和苏杉也对视了一下。 黎灵抄着口袋，脸上满是气定神闲的微笑，如今对着苏杉扬了扬眉。 而对面的病床上，苏杉的眼底已经满是震撼和激动，却牢牢地闭着嘴没有出声。 这一瞬间，苏杉感觉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副本的第一天晚上。 她被小混混强抢一号房的钥匙，就是秋芜姐突然出现，拯救她于水深火热…… 不行不行。 苏杉抓紧止住了自己的回忆。 好歹她也是跟过秋芜姐的人！ 秋芜姐这么一笑，绝对又要搞出什么震天动地的操作来呢！ 她还要配合秋芜姐一起演出。 想到这里，苏杉抬了抬头，抓紧把眼泪憋了回去。 而另一边，苏家父母还在纳闷着呢。 他们完全不知道黎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看她的穿着长相，明艳大气，就知道绝非一般人物。 苏父和苏母对视半天，也一头雾水，最后还是苏父主动开口了： “这位小姐，您找我们家杉杉是……” “放肆！” 黎灵突然提高了声音，顿时把苏父佝偻的身影吓得一个哆嗦，才冷冷地说道： “我们钱家未来的夫人，也是你能叫杉杉的？” 话音落下，苏父才恍然大悟。 眼前这个从没见过的漂亮女人，竟是钱家来人！ 不过这么一想也才合理。 苏杉整天在病房里面不出门，怎么可能认识得了人？ 而且黎灵又气质这么好，这么独特，放眼整个天海市，也的确只有钱家能培养得出来。 意识到眼前是钱家来人，苏父苏母的表情一下子谨慎了很多，带着更深的尊敬和谦卑，小心翼翼问道： “那您这次大驾光临，来找我们杉……苏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要是接她走，那不也是明天的事吗？” 此话一出，苏杉顿时替黎灵捏了把汗。 她知道秋芜姐是刚到这里，仅凭几段对话就开始装的。 要是回答不上来问题，让苏父苏母察觉到端倪，后续可就麻烦了。 谁承想黎灵的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如今轻嗤一声： “我们家的事，我还非得告诉你吗？ 有些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拿钱闭嘴，不知道吗？” 一边说着，还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这种嚣张的态度，真是能活活把人气死。 可苏父苏母就吃这套。 在他们欺软怕硬的世界观里，对方越不好说话，代表着对方的地位就越高。 黎灵要是好好说话，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索要证明； 现在她开口就骂，对于苏父苏母而言，反而坐实了豪门的身份。 真的是钱家来人！ 如今苏父苏母对视一眼，心里砰砰直跳。 钱家来得越早，他们其实越开心。 毕竟钱家把苏杉一接走，就代表着这个赔钱货终于成功易手了，还给自己的可是五十万的金额！ 一想到这里，苏父苏母顿时没了什么意见，抓紧连连点头： “是我多嘴了。钱小姐您请，您请。” 一边说着，他们就给黎灵让开了到病床的去路。 眼看着把她接走，就能带苏杉离开这个魔窟。 黎灵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反手给楼下的出租车司机打了个电话： “上楼，接人。” 这话一点也不客气。 但司机一万到手，嘴都笑烂了，哪还有一丝一毫的意见，直接爽快点头： “好嘞，这就来！” 然后黎灵直接挂了电话。 这一幕放在苏父苏母的眼中，顿时令他们大开眼界： “不愧是钱家，上来一个，底下还有，阵仗这么大。” 只可惜这泼天的富贵，也只是自家这个赔钱货女儿的。 如今苏父苏母盯着病床上的苏杉，那眼神之中的光芒，似乎恨不得替她嫁过去，从此以后享尽荣华富贵。 他们却不知道，那钱家花钱娶妻，能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上热搜，还是钱家独子当街家暴揍人，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如今苏杉心里门清，一派冷意。 好在秋芜姐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清浅，却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只是看一眼，苏杉就知道，她距离离开这个地方有了希望。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司机怕黎灵等得久了，风驰电掣地一溜小跑上来。 黎灵对他微微颔首，他便冲上前，把苏杉搀扶着下来了。 苏杉身体不好，需要药物和点滴维持，身体才会虚弱。 好在停药一天倒也没什么大事，这也是黎灵跨市来接的底气。 如今司机把她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往外面走。 苏父苏母就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但路过他俩的时候，问题来了。 出租车司机是黎灵随手叫的，穿着也比较随意，带着缝缝补补的朴实感。 苏母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如今对着苏父低声发问： “钱家的人穿衣服这么穷酸吗？” 眼看着她就要看穿事情的真相了，黎灵的视线却立刻划了过来！ 她那张极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份不满，如今毫不掩饰地皱紧眉头。 苏父一看，顿时打了个哆嗦，立刻扭过头，狠狠瞪了苏母一眼： “闭上你的臭嘴！” 苏母一被骂，也只好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而黎灵就这么抱臂在旁，看着司机带着苏杉走进了远处的电梯。 如今她也要迈步离开。 这一刻，苏父终于叫住了她： “哎，钱小姐，这五十万给了，那剩下的……” 黎灵扭过头扫了他一眼，冷冷开口： “一会有人给你打到账上。” 一听这句保证，苏父顿时放下心来，老脸绽放出了贪婪的笑容： “哎，好的，好的。” 黎灵扭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苏父苏母还来点头哈腰地欢送。 合上的那一刻，黎灵的脸上终于露出一分冷笑。 五十万？梦里去拿吧。 现在，你们可是欠了钱家一个人。 ------------ 第七十一章：宝贝女儿 他们一行三人到了楼下。 此前苏父苏母已经给苏杉办好了出院手续，如今也方便了黎灵。 离开的第一步就很顺利，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杉的欧皇体质又发挥了作用。 司机把苏杉扶到车里面，黎灵紧随其后地坐上去，立刻开口道： “去警察局。” 发现苏杉失踪之后，苏父苏母为了安抚钱家，必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苏杉。 这个时候，他们指不定就用出下作手段，说黎灵绑架了苏杉之类的，想要借机查看监控。 黎灵现在要做的，就是从源头切断这种可能性。 想到这里，黎灵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冷笑，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下一刻，黄色的出租车如一支光箭，直直从马路上冲了出去。 司机也大概看出这和什么有关了，内心的正义感让他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而苏杉从魔窟中被拯救了下来，如今靠在后车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一时之间还有点恍惚。 但她苍白的脸色中，已经浮现出了有史以来见过最大的微笑： “秋芜姐……” 黎灵动了动嘴唇，还是没纠正她。 关于自己的身份，以后有的是时间解释。 而现在，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黎灵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靠着休息去了。 很快，最近的派出所就到了。 黎灵让司机等在外面，自己搀扶着苏杉往里走。 司机本想搭把手——毕竟他刚才也拎过苏杉。 身为一个成年女性，虽然非常瘦弱，但需要的力度还是很大的。 让黎灵来扶，他怕她扶不稳摔了。 谁承想，黎灵如今揽住苏杉，当场轻轻一抬，直接把这个成年女人就从后座上抱了起来。 那动作之行云流水，哪里看得出一丝困难？ 反而和扛了个泡沫没什么区别，非常的轻轻松松，如今抱着苏杉健步如飞就进去了。 “看不出来她还是个练家子……” 司机人都看傻了。 如今黎灵抱着苏杉进去，警局还以为是哪里抢救出来的虚弱女性，当场吓了一跳。 好在苏杉还能说话，周围的警察才放下心来。 有个女警心细，看出来这两个人是有事，干脆安排了个休息室，让黎灵扶着苏杉进去休息。 她也跟了进来，准备来做笔录。 黎灵先是拿出身份证自证清白，便开口讲述苏杉此事的经过。 她说话很平稳，条理清晰，也没隐瞒任何内容。 毕竟这件事怎么看都是父母的问题。 严格来说，拿到五十万就把女儿送出去，这和贩卖人口没什么区别了。 女警听着，也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写写画画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黎灵和苏杉坐在休息室里。 黎灵给她简单讲述了一下接下来的规划。 昨天和宋清明商量论坛的时候，黎灵也提起了苏杉。 她的幸运体质尚未搞清楚。 但是就从上一个副本的表现—— 开局找到二号钥匙、 藏书房随手翻出地图、 出门走走拿到寝宫车门钥匙、 寝宫又翻出夜行披风。 这个欧皇体质可以说是相当惊人了。 而研究所最近在试图逐渐自己的副本探索队伍。 倘若苏杉真的有这么厉害，她完全可以在里面争取一席之地。 到时候医药费会有研究所全权包揽，苏杉只需要做的就是组队和大家一起探索副本，发挥她的欧皇体质即可。 从哪种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安排。 这也是黎灵今天有底气来抢人的原因。 某种程度上，苏杉也是入了国家编制的人了。 如今她们聊了一会，就见女警推门走了进来。 外面的走廊上似乎很热闹，有哭声，但是是喜悦的那种，还有接连不断的感谢声。 黎灵看着走进来的女警。 她的脸上也带着笑容，如今坐过来随口说道：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刚才有被拐卖的小女孩被家里人找到了。” 话音落下，黎灵顿时看了一眼苏杉。 女警没有察觉，转回正事开口说道： “你们的事情很顺利，我们这边基本上都通知完了。 鉴于是公民本人的意愿，接下来任何人都无法越过法律查看她的行动轨迹。” 顿了顿，女警看向苏杉，用自己的话说道： “也就是说，你自由了。” 话音落下，苏杉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恍惚。 那曾经让她朝思暮想的自由……居然真的有到来的时候吗？ 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扭过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秋芜姐……或者说叫黎灵。 她正靠在桌子旁，表情是淡淡的微笑。 雨已经停了，那张漂亮的脸被窗外的阳光笼罩，一瞬间竟然圣洁如神明。 苏杉呆呆地盯着她半晌，被那阳光刺痛，如今低下头，有几滴泪便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而另一边，黎灵和女警也对视了一眼。 父母的事情好解决，但钱家的存在非同小可。 黎灵在纸上写下一个电话号码： “如果钱家施压，你就让他们打这个电话。” 听她这么说，女警当场愣了一下。 钱家在天海市一手遮天，哪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 但女警感谢黎灵的好意，还是收了起来。 如今黎灵便扶着苏杉走出了警察局，坐上出租车踏上回城的旅途。 事实证明，黎灵的预防果然是正确的。 因为不到六个小时之后，就有不速之客推开了警局的门。 走进来的两个人是一对中年男女，他们的脸上写着焦急和慌张。 男方率先开口，话还没说就跪倒在了警察的面前： “公安的各位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她还生着病，离不开医院的，她真的会死的！” 女方紧随其后，嚎啕大哭： “我的女儿啊，这么就被人拐走了，你让妈妈怎么活啊！” ——来的自然是苏家的父母。 足足六个小时之后，他们没收到钱，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再打电话一问，他们才发现，钱家那边根本就没有派人来接！ 可苏杉的人呢？！ 苏家这对狗父母才彻底懵了。 钱家也听出了苏父打电话的意图，如今冷笑一声： “你们不会把她弄丢了吧？ 拿了我的五十万还敢违约，可是要剁掉一根小拇指的！” 苏父和地头蛇做了交易，当年只觉得意，这一刻才不寒而栗。 这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拽苏母来警局演这一出了。 不得不说，这俩人的演技是真的不错。 看这幅情真意切的样子，真让人感到心酸。 警局的人还在努力地安抚着，试图让这两个好人父母坚强起来。 苏父见状，心里得意无比。 如今抓准时机，他便抽抽搭搭地拿出苏杉的照片： “警察同志，这是我女儿，求求你们，帮我找找她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在自鸣得意： 还得是他聪明，想到这种方法调监控！ 等找到苏杉，自己一定揍她一顿再给钱家送过去！ 这个想法刚刚结束，就听到了警察的声音。 之前还带着安抚和担忧，如今却彻底冷了下来，如今指着照片问道： “所以苏杉，她就是你们被人拐卖的宝贝女儿？ 我怎么听说，是你们拿她换了一百万！” 苏父如今骇然抬头，却对上了几张严肃而充满冷酷的脸！ ------------ 第七十二章：无人生还的副本 另一边，黎灵的出租车往A市驶去。 跨市的高速从下午开到晚上。 最后在晚上八点多，租车便停在了研究院的门口。 宋清明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身为一个科研人员，她对于一切的特殊人类都有着狂野的研究热情。 苏杉的运气太好了。 比起单纯的运气好，宋清明猜测其实可能和一些玩家数值也有关系。 如果能研究出来，必然是好事一件。 但是这一次，对于欧皇的研究热情却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来。 那自然是因为有更加重量级的角色。 连着两次毁灭副本·单杀俩BOSS·骚操作不停·黎灵如今从出租车上一下来，就对上了宋清明温柔中暗含狂热的表情。 看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把黎灵摁在手术台上解剖一下。 黎灵无奈的移开视线，先把苏杉单手抱了下来。 她的身体高瘦，抱下来却一点都不吃力，非常反常识。 看到这一幕，宋清明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宋清明热切的盯着刚下车的黎灵，一边搓搓手： “黎灵同学，你要不今晚就留在研究所吧？” 自从上一次之后，她其实已经在研究所拿到了一个精英玩家的分配宿舍。 只不过黎灵基本也没住进来过。 毕竟每一次来，都会收到研究员们的热烈欢近。 今天这么晚了，黎灵也确实不打算回家打扰父母。 作为交换，让他们把自己当珍惜动物一样围观，也是可以接受的…… ……吗？ 黎灵在精英宿舍睡了一晚，第二天刚吃过早点，宋清明就带着她推开一扇大门。 站在五十人的会议室前，黎灵抽了抽嘴角： “我就是随便聊聊，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放眼望去，五十人的会议室已经被白大褂们坐得满满当当。 里面的每一个研究院，看着黎灵的眼睛里都透露出如出一辙的狂热光芒。 宋清明站在旁边，一边督促着来回人员签署保密协议，一边对着她慷慨陈词： “黎灵同学，你放心，你的事情绝对会得到最严密的保管！” “……那行吧。” 黎灵无奈扶额。 好在她已经经历过了生死危机，这种场面倒也算不得什么。 如今她走上前，便讲述了一下古堡副本里的种种事情。 那些钻空子、和怪物对抗的手法，听得底下都是啧啧称奇，手上的笔记本就没听过。 “从论坛上看到已经很nb了，没想到本人比那个还要厉害百倍！” “天啊，这些操作都是怎么想到的！” 虽然他们都见多了玩家，但是黎灵的思路全部都闻所未闻。 更别说是完整的故事线，老管家的死亡，假公主的算计，听的大家全都大开眼界。 人家进副本是在受罪，怎么这个玩家和拍电影似的？ 这就是大佬吗！恐怖如斯！ 如今台下的白大褂们感叹着。 殊不知，黎灵甚至还有别的没有告诉他们。 比如王子给她的匕首。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现在自己已经够显眼了，没必要再让道具的存在把自己变成更大的靶子。 如今黎灵简单结束了讲座，便在惊天的掌声中微微鞠躬。 从白大褂们的眼中，她所提供给研究院的经验便是无价的财富。 这就是人类顶尖玩家的实力。 但看到她一脸的淡泊名利，就更加让人佩服了。 如今第一排那几个最为权威的大佬们也对她极其满意，手上写写画画着，最后干脆凑到了一起。 黎灵站在远处，听他们一来一回飘出“探索计划”几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黎灵也不急着知道。 毕竟如果这事和他有关，她早晚也会知道的。 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之后，第一排的高层人员们进行了短暂的投票。 拿到结果的宋清明便把黎灵请进了一个四周非常严密的屋子内，让她坐下之后，便先缓和道： “苏杉已经安顿下来了，黎灵同学放心，她的身体情况很好。 就是她刚刚还想来见你，但刚给她吃了药，就让她休息着了。” 黎灵微微颔首：“辛苦。” “没事。” 宋清明笑了笑，“她父母的情况，我们也和天海市联络过了。 据说那对夫妻昨晚在警局赖了一晚上，天亮没办法还是离开了，至于钱家怎么处理我们也插不上手，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毕竟他们是主动把女儿卖出去。 据说苏父好赌，五十万早就花出去了。 现在“交不上货”，未来钱家怎么处置也是自作自受。 对于这种坏人，宋清明也不是圣母，自然不会插手。 如今听她说完，黎灵也点了点头。 顿了顿，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宋研究员，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话音落下，宋清明和屋内其他研究院对视一眼，继而无奈一笑：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宋清明如今也不再拐弯，干脆开门见山： “黎灵同学，我们有个副本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黎灵挑了挑眉：“副本？” “是的。” 宋清明脸上的笑容淡去，如今严肃的点头说道： “这个副本是C级副本。 实话实说，C级并不是人类已知的副本最高难度。 但唯独这一个副本，存活率低到惊人。” “最开始，它并没有引起我们的特别关注。 直到有一次，根据我们的记载，有队固定玩家抽到了该C级副本的通行证，试图前去刷分。 该固定队伍中有两个C级玩家，两个D级玩家，手上还有大量道具。 按理来说，C级副本对于他们也并非特别困难。” “但就是这一个副本，四个人最后却都没有再回来。”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内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有几个研究院都别开了头，宋清明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我们也对其他玩家经历过统计。 副本开启到现在，至少有五六波玩家进入才对，但目前为止，全体玩家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黎灵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四个字可是非同小可。 她参加过的两个副本，虽然她都摧毁成功，但过程也可以说是相当凶险。 就是这么凶险的副本，也有不少玩家顺利通过了。 但宋清明所说的这个C级副本，居然从头到尾没有一人生还？ 这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黎灵的表情顿时肃穆。 却见宋清明从密封的档案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了黎灵的面前： “这个，就是该C级副本的通行证。” 黎灵接过来，定睛一看。 这是一张……精神病院的入院证明？ ------------ 第七十三章∶欢迎各位病人来访 “蓝岛精神病院……”黎灵呢喃着念出通行证上醒目的一行大字。 【C级通行证书∶蓝岛精神病院，在此热烈欢迎各位病人来访】 看着倒是人模狗样，可惜去的人根本就没能出来。 真是杀机四伏。 黎灵下意识地摸索着纸张，质感很奇怪，不像市面上常见的，更像是经过处理后的羊皮或者，人皮。 “这是我们的人在捕捉到该C级副本的怪异后，用了很多办法才抽到的，据说得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才算生效。”宋清明继续解释着。 黎灵迅速看完其内容，与其说是通行证，不如说是邀请函。 上面简单地写了精神病院的地址和院长联系方式，最惹人注意的还是短短三行字： 【进入本院的病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医务人员要求。】 【本院现招聘各类护士医生，欢迎各位致电院长。】 【请按照规定时间前往医院，逾时后果自负。】 第一次见通行证……原来规则居然也写在上面。 有点意思。 黎灵若有所思，又听宋清明说，“除了你之外，我们还安排了其他几名玩家，都是探险队的老玩家了，势必要把这个无人禁区拿下来！” 这个副本里里外外到现在，已经折损了不知道多少玩家了。 宋清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戚，投入黎灵的眼中，她淡淡的点了点头。 “好的，我同意。” 黎灵语气轻松地应下这桩看起来就不容易的差事。 一个副本也是下，C级副本也是下。 话音落下，宋清明顿时对她肃穆起敬。她果然没看错，如今双手把通行证递给黎灵。 收好通行证，黎灵离开研究院，在他们的安排下前往公寓休息。 进入副本的时间只剩短短一周，她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不说别的，为什么不和白思琦和侯文博见面，她就要好好安抚一下那两个小朋友。 …… 在副本降临的当天晚上，宋清明终于带着黎灵和小队里的其他成员见面了。 副本攻坚是场硬仗，一点马虎都不容闪失，配备的自然是百里挑一的高精尖人才。 宋清明介绍着，“这位是周泽，他擅长分析，旁边的是他妹妹小河，她总能观察到别人注意不了的细节部分。” 被点到名的青年礼貌疏远的跟黎灵打招呼，他的妹妹看上去才十四五岁，个子不高，笑眯眯地叫她姐姐。 “还有一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你们叫他秦哥就行了，他携带的道具很多，会尽量给你们提供便利。” 秦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友好地对黎灵露出微笑。 黎灵扫视一眼，基本上也明白了。 这些玩家一个个的，说白了都是辅助类型，缺少一个能抗副本的强硬进攻型C位。 但他们能和研究院合作，必然也是经过了长期的磨合和信任。 她一来，就抗下了主C这个位置……也不知道宋清明力排了多少众议。 宋清明还不知道黎灵已经猜到她最近的忙碌，她低头看看手表，随后温和道，“还有五分钟就到时间了，这个副本虽然有研究过，但其中的凶险我们谁都不知道，我已经跟你们强调过，想要活命，就一定要听黎灵同学的。” 黎灵还没来得及开口，谁知周泽虽然满脸冷淡，但已经握紧着妹妹的手，无所谓道：“我没关系，只要把小河带出来就行，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秦哥倒是没什么意见，身为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他早就有在副本里牺牲的觉悟。 黎灵看着这三人，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这群人牺牲觉悟这么高，可她却一点都不想死。 不仅不想死，还想从副本狠狠的薅羊毛呢。 倒计时最后一分钟。 宋清明屏住呼吸站在一旁，与此同时黎灵心里默念着： 五、四、三、二、一 画面一转，众人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不适感。 等他们再回过神时，刚才还空无一物的荒地上，此时已出现一栋欧式风格的类教堂医院般的建筑，灰色的墙体，枯萎的植物，甚至连人影都非常稀少。 只有大门的招牌是用黑色字体写着的：“蓝岛精神病院” 上面的斑驳痕迹，说明已经有了不少年岁。 而那零散的几滴血迹……黎灵打算装作没看到。 “只有这一条路，那么我们就直接入院了。” 她一边说着，率先迈步入内，三人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当他们靠近医院楼前，门自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板着脸的中年妇女。 她的一半脸已经腐烂了，穿着一身白色护士装，吊三角眼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然后尖声开口： "换上衣服，抓紧入院！" 小队内的其他人都比较谨慎，打量着这个中年妇女。只有黎灵注意到她的胸口上有一张工牌，是用来证明身份的【护士证明】。 黎灵的目光一闪。 “抓紧！还磨蹭什么呢！” 中年妇女提高了声音，一边摩拳擦掌……要是对方太久没有答应，她就能把这群人吃掉了！ 小队的人还记得宋清明的说话，没有主动开口，却把评估的目光投到黎灵的身上，想知道她究竟能如何别出心裁。 谁知道她站在最前面，突然微笑着开口了。 "不，我们是来应聘的。" 黎灵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拿出通行证。 然而此时此刻，上面的内容竟然成了和中年妇女胸口一模一样的【护士证明】。 “最近在你们家医院面试成功，我们是来入职的。” 此时此刻，看清黎灵手中的东西，就连身后的三个玩家都愣了一下。 护士似乎也没想到，当即瞪大了眼睛，那凸起的眼珠子都快要从里面掉出来，然后她面露凶光说道： “少来糊弄我！院长都没通知！” 院长……应该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了吧。 杀惯了BOSS的黎灵如今淡淡一笑： “那你打电话问问他呗。” 早晚都要认识，就不如一次性见一面了。 看着她嚣张的举动，后面三个人全都傻在原地，黎灵甚至还有空悄悄做出嘘声手势，稍后她会解释清楚。 此时此刻，护士不情不愿拿出对讲机，叽里咕噜了一会之后，一脸不甘心的走了回来。 “都进来，随我去院长办公室。”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副本正式开始……虽然是从一个特别清奇的角度。 从外表看，蓝岛精神病院好像不大，但真正来到内部，就会发现它跟普通精神病的不同之处。 这里的一切摆设都是白色，墙壁是白的，护士台是白的，桌椅板凳，全都是白的。 正因为这样，进门处白底红字的“蓝岛准则”才显得格外明显。 【第一，晚上九点禁止病人嬉戏打闹】 【第二，护士台共有两名护士值班，见面要跟护士问好。】 【第三，病人不得随意走动，自由活动必须有护士陪伴。】 【第四，值班医生拥有夜晚决定权，所有事都找他商量。】 【第五……】 护士的速度很快，他们不敢停留太久。 小队的三个人还在按照一人几条的分工努力背下来，但对于经过了五十条守则副本的黎灵来说只不过是扫一眼的事情了。 医院一共有五层，每层楼梯间都有铁门拦着，黎灵一边观察，一边将地形记在心里。 等他们来到顶层的院长办公室，护士去让他们等着，自己敲门进去。 “哎，我们不能进吗？” 虽然这句话把小队三个人又吓了个够呛，但护士拒绝了他们之后，黎灵心里还真有点遗憾， 不一会儿，她满脸高兴地回来，斜着眼睛对他们说道： “想要进入我院，就必须要进行考核！ 院长只给你们一天的准备时间，后天如果没通过考核……” ------------ 第七十四章：精神病院1 看着她舔舐牙尖的动作，这句话隐含的显然不是什么好意思。 但换个思路想，如果黎灵一开始没有拿出【护士证明】，他们现在就会被当成病人了。 从这方面，她反而为大家开辟了一个新的道路。 小队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情颇为复杂。 现在护士把他们重新往底下带路，黎灵扫了一眼关紧大门的院长办公室，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现在众人穿过寂静到有点吓人的医院，护士在用对讲机指挥人，给他们这些莫名其妙入职的新“员工”收拾宿舍。 那头的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位于二楼最深处的员工宿舍。 一般玩家都进病房了，留给怪物员工们的宿舍就安静多了。 男女分房而住，打开门进去就是个二人间。 护士不愿多说，直接将四张临时员工牌随便扔到桌子上： “带着，明天就来上班。” 说完，护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黎灵，便甩着头发离开。 黎灵瞥到她衣服上的胸针，这人还是护士长，名叫孙美丽。 比起上一个副本的什么艾瑞尔来说，这次的名字倒是挺亲民。 等他一走，周泽和秦哥马上转移到黎灵房间。 里面的装潢很简单，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最年轻的小河坐在床上，紧紧地抱着她的幸运玩偶，担心道：“那个护士阿姨说的考核是什么意思，我不会给别人打针呀。” “我想，还是先请黎队长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成应聘的。”周泽淡淡说道，用手拍着小河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秦哥虽然没说话，但眼睛里表达出的意思跟周泽一样。 相比他们的紧张，黎灵看起来就随意很多。 她扯开一把凳子坐下，向他们解释，“我问过宋清明，他说几乎每个参加副本的玩家都会自动代入病人的角色。” “但是他们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所以我认为成为病人不是一个好选择，护士或者医生就不同，我们有比病人更大程度的自由，也能趁机发现病人找不到的东西。” 她的回答合情合理，周泽眼中的警惕有些消散。 可想起黎灵跟他们一样，在进入副本后根本没机会直接见到院长，为什么又能让孙美丽信服？ 周泽说出他的疑问，黎灵耸耸肩，道：“通行证上都写着呢，人家应聘医生护士……虽然不是面向我们的，但也没说我们不能参加啊。” 当然，能把通行证变成【护士证明】，这就是她上个副本拿到的道具——【未知的匕首】的复制功效了。 谁让那个护士这么嚣张，搞得她心里痒痒的。 看着黎灵对于自己的骚操作如此平静，秦哥的心里已经是无比震惊。 通行证上常常有玩家触及不到的规则，也没哪个人会把这玩意当成能利用的漏洞。 可这么奇特的举动，偏偏黎灵就做成了！ 他只听过宋清明提起黎灵有多厉害，彼时心里不以为然，结果现在亲眼见到本人之后……这丫头这么比起宋清明当时说的还要虎多了！ 如今黎灵面带微笑，一边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 但房间内的几人看她的目光却已经大不相同。 尽管明白了黎灵的用意，小河仍是忧心忡忡，无意识地抓着床单，“那考核……” 参加这么难的副本，玩家们做到的一般是尽量规避矛盾。 现在黎灵上来就带着他们和护士冲突，也难怪他们心里非常担忧。 然而黎灵却是知道——只有直面恶意，才能找到生路。 一个F级副本，一个D级副本，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这个无人生还的C级副本，他们玩家必须要更加锋芒毕露才对！ 此时此刻，黎灵的目光在宿舍里面巡视着。 她就是不相信，留给怪物们的房间里居然会什么规则都没有。 结果这么一看果然让她发现了猫腻：只见墙上有一片区域明显泛白，说明之前有东西挂在上面，但如今却被匆匆挪走了。 黎灵起身，把一旁陈旧的日历直接一把薅下来。 “这是什么？” 小河瞪大了眼睛，伸手把日历后面的东西拿了下来。 果不其然，护士长竭力想要隐瞒的东西就在其后——“医护人员准则。” 手册很薄，黎灵目测也就十几页，这本手册外表泛黄，看上去明显已经有些年头，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名字，“王翠花” 看来这次大家的名字都走这个风格…… 黎灵好笑的勾勾嘴角，让大家凑过来，打开准则： 【第一，值班表每隔七天进行轮换】 【第二，绝对不要相信病人的胡言乱语，遇到发狂的病人需及时注射镇静剂。】 【第三，医生的命令不可违抗。】 【第四，药房的药品不得带出医院。】 【第五，晚上八点过后，不得上五层。】 【第六，每日出勤表需要护士长签字才算成功。】 【第七，值班护士不得擅自离开岗位。】 以及角落的两句，是用手写的痕迹补充上去的： 【少用投诉！】 【善用投诉！】 现在他们还没入职，这些规则也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应用。 只是记下来总归是好的，如今小组几个人拿出随身的纸笔开始库库摘抄。 也就黎灵在一旁游手好闲，直到大家都抄写完毕她才开口： “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出去探探情报吧。” “这么激进？”周泽顿时皱起眉头。 他并不熟悉黎灵的作风，也不习惯，之前忍了好几次，如今也是接受不了才开口。 如今黎灵听他当众回嘴，心里倒是并不惊讶。 毕竟研究院没有特别公开自己“秋芜”的身份，被这些老玩家们质疑也是绝对会出现的情况。 其实实话实说，这个副本要是人多，她也懒得当这个领导。 毕竟之前的副本也能看出，她擅长的就是另辟蹊径，独自行动。 但现在这个C位给了她，既是信任也是责任。 如今黎灵扫了周泽一眼，表情平和： “不去也行……” 话没说完，秦哥的表情就露出了微微不赞同，他还是希望黎灵能够担任这个领导，这么好说话的话可立不下威信。 如今眼看着周泽面露得意，然后黎灵不紧不慢的补充： “那要你留在这里吧，我和秦哥带着小河出去玩。” ------------ 第七十五章∶精神病院2 “出去玩，好呀好呀！”小河一听，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周泽如今顿时坐不住了：“那我也去。” 这不就完了。 黎灵笑眯眯的转了圈笔。 如今确定了出门，秦哥掏出四张铃铛贴纸：“这个叫做警示铃，按下去了之后只有我们四个能听到。” 这是研究院发明的一个小道具，别看用处好像不大，对分散的小队来说，是个非常好的警报器。 如今他分发给众人，再别上临时员工牌，四个人就从宿舍里面走了出来。 黎灵自然是最前面的，大大方方迈步； 其他三人还有些小心翼翼，但看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危险，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医院的时间表是随着病人而来，中午十二点去食堂吃饭，到两点之前都是休息时间，下午到五点吃饭，晚上八点之前是娱乐时间，九点准时上床睡觉。 作息表张贴得到处都是，想不看到都难。 秦哥如今扫了一眼，嘀咕了一句：“比我在家都健康。” 这是什么破事啊。 黎灵笑而不语。 如今他们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分叉路就出来了。 小河现在特别喜欢这个笑眯眯的漂亮姐姐，缠着和她一起走。 周泽心里别扭得很，但是怎么劝自家妹妹都不听，最后在黎灵笑眯眯的目光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还不忘威胁黎灵： “我妹妹出什么事，我和你一定没完！” 身为捅死BOSS都没压力的战斗型C位，黎灵好笑的接受了来自辅助的威胁。 黎灵和小河去一楼，周泽跟秦哥去二楼。 当黎灵走下楼梯的时候，正看到孙美丽在训斥手下： “五号房不吃饭，你就不会给他灌下去。营养餐多么重要，你想让病人饿死吗！” “对不起护士长，我错了。”小护士瑟瑟发抖，等她转过身时，手上的托盘里装着一碗黑色粘稠物。 黎灵视力好，一眼就看清了里面的所谓营养餐。 里面哪是食物，分明就是破肠开肚的一截截蛇身，瞪着双眼的整条死蛤蟆，在其中不断翻滚的白色蛆虫！ 他们要是成了病人，吃的也就是这玩意！ 黎灵微微眯起眼睛，这医院果然猫腻大的很。 现在不宜和护士长硬碰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还站在她身后的小河便好奇的开口： “黎灵姐姐，你怎么不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护士长立刻扭头看向楼梯口，她嘴角上扬，瞳孔就快要竖成一条线，直接咧开大嘴笑出了声！ 还是被发现了。 黎灵倒也没有特别失落，但是转过身看着小河叮嘱道：“护士长在下面，你跟着我就行。” 小河也是经历过不少副本的人了，如今严肃的点点头，她不想给漂亮姐姐拖后腿。 孙美丽这时也大手一挥，玩家竟然亲自送上门了： “你们两个，过来。” 与此同时，那名被骂的小护士也跟着抬起头。 小护士的五官像是小孩子胡乱按上去的，眼睛不在脸的中间，反而是在嘴的位置，眉毛是没有的，樱桃小口则是在耳朵旁边，比毕加索的名画还要抽象。 亲眼见到这样的人，别说视觉冲击有多么强烈了。 好在黎灵也是见过世面的，如今脸色一点没变，甚至还笑眯眯对着小护士点头打招呼： “忙着呢，你好啊，新同事。” 找不着眼睛就盯着脸的正中心看，主打一个真诚又亲切。 “你好，我叫赵嫣然。”赵嫣然似乎是个很内向的人。 话音刚落黎灵就自如的套上近乎： “好的，嫣然。” 听她这么喊，赵嫣然顿时有些害羞的抿抿嘴。 姿态倒是很少女，不过放在这样的脸上就有点诡异了起来。 “行了，都还没过考核，能不能成为同事还不一定。”孙美丽不耐烦道，把小护士手上的东西粗暴推给黎灵。 “五号房不肯吃饭，你去食堂换一份来。” 碰上护士长果然没好事。 恶臭夹杂着腐朽的气味却扑面而来，黎灵强忍着不适，仔细问道：“换完之后找谁。” 孙美丽打量着她，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心道这女人还算聪明。 “小赵，你跟着她去。” “好的。”赵嫣然忙点头，在她身后的小河连忙低着头不去看她的脸，这样的冲击效果任谁一时半会也很难适应。 小河到现在没尖叫出声，黎灵觉得都是给了自己面子。 如今她不动声色拽着小河的手，将她护着。 似乎是没发现两人的小动作，赵嫣然现在畏畏缩缩的给她们带路。 孙美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离去，尖锐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狠狠在墙壁上划过，留下痕迹。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多久。” …… “我们到了。” 食堂座位区的装潢跟普通医院的没什么两样，如今空空荡荡的，直到她们顺着门看进去，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正在面板前剁肉。 “咚！”他手里的剔骨刀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将刀插进垛子中。 “求叔，打扰你了。” 赵嫣然率先开口，客气地跟男人解释着。 她虽然容易害羞，但也是医院的老员工。 得益于之前黎灵嘴甜，这个时候倒是能给她行个方便。 得知有病人不肯吃饭，求叔冷笑道： “就该饿死他们，要不是院长心善，他们早死了。” 副本里果然也是有各种关系存在，而并非单独的遵守规则， 黎灵耳朵一动，默默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这个时候，见黎灵和小河还在门口装成透明人，一声不吭，赵嫣然便对她们挥挥手： “进来呀，没关系的。” 求叔耸动着鼻子，这才发现有两个陌生人。 如今看着黎灵和小河迈步穿过后厨的门，他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就像看到美味可口的食材，黎灵甚至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后厨守则： 病人不得擅自闯入后厨，否则后果自负】 求叔的表情顿时热切起来——这次的新玩家里，居然来了两个不长眼的傻子？ 病人进入后厨，可是要被他吃掉的！ 只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玩家居然创造了一个新的可能！ ------------ 第七十六章：精神病院3 意识到求叔的不对劲，赵嫣然这才开口： “她们是新来的护士。” “护士？”求叔这才看清她们胸口的工牌，如今皱起眉头。 那群坐办公室的人有毛病吧，给玩家们护士职位？ 这谁还能吃得了？ 他顿时一下失去了兴趣，骂骂咧咧地扭开了头。 赵嫣然将原来的碗递给他，他看也不看，直接把里面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随手塞入刚才剁好的肉。 闻着这个血腥味，黎灵决定不去深究那到底是什么动物身上的。 “走吧。” 拿到新的营养餐，赵嫣然示意她们赶快离开。 小河的脸早已变得煞白，还是乖乖听话，寸步不离黎灵身边。 相比之下，黎灵显得冷静许多。 来到食堂外，黎灵看向赵嫣然碗里的人肉，突然开口问道，“我们也吃这种吗？” “当然不是，这是给病人特制的，我们吃得比这更简单。” 赵嫣然说道，看了看时间，跟两人在楼下的回廊里面告别。 已经快十点了，她们浪费一个小时时间，就只看了这破食堂。 赵嫣然离开后，小河回忆起刚才后厨的食物，一边担忧道：“如果我们没通过考核，会变成剁板上的肉吗？” 天杀的副本，把未成年都给吓唬成啥样了。 黎灵揉揉小河的脑袋，转移了话题：“看，桃花。” 蓝岛精神病院比她们想的还要大，在欧式风格的建筑中有个占地不小的中庭，树木花草环绕，看着有几分闲情逸致。 如今的中庭深处就有一棵桃花树，粉色花瓣随风掉落，浪漫至极。 “哇，好漂亮！” 小河年纪小，很快就被转移了目光，激动地拍起了手。 黎灵看在一边，但脸上却略过了更深的疑虑。 又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颗桃花树未免开得过于旺盛了。 现在小河双眼都在桃花里挪不开了，黎灵也乐得让她开心，便拉着她从一楼的回廊走了一遍。 小河在看中心的桃花，她在看四周的病房。 病房都是上锁的，除了值班护士之外无法出入，而这一扇扇大门乍一看大同小异，实际上还是有点差别的。 “小河，看这些，你能看出什么区别吗？” 黎灵笑眯眯的拽了拽小河。 她的小脑袋从桃花树转回来，盯着几扇大门看了半天，又翻来覆去的对比了一下，才犹豫的开口：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问题出来门牌号上。” 小姑娘的确敏锐。 黎灵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新旧不同。” 小河恍然大悟，凑近一看才发现两个材质确实不用，右边101门牌崭新很多，103反而有些磨损。 “101号肯定是最近才换的，说明里面的病人也是新来的。” 黎灵笑眯眯的解释，落到小河眼里，顿时让她更加崇拜了。 不过黎灵还是有些遗憾，病房进不去，也拿不到更多信息了。 “走，我们去找你哥哥。” …… 另一边，周泽跟秦哥已经差不多把整个三楼探查完毕。 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护士台很干净，除了上个星期的值班表外什么都没发现。 走廊两边的门是锁上的，通风的窗户也从里面关上，看不到病房的摆设和病人。 周泽简单数着，发现这里一共有十六间病房，他们只差最后两间没看。 秦哥仔细地把小道具贴在每个门上，跟门的颜色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周泽问起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秦哥淡淡一笑，“窃听器。” “就这？” 周泽不由得怀疑，跟他们的警示铃一样的贴纸，居然会是窃听器？ 那玩意不应该是个电子设备，还需要信号什么的吗？ “不要小看了我们研究院，这都是刚研发出来的道具。宋清明特意请示下来，就为了这次副本。”秦哥难得说了一长串的话。 但话虽如此，周泽也清楚，说是为了副本，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黎灵这个人。 不知道小河跟她在一起安全不安全。 想到那个不靠谱的黎灵，周泽心底顿时涌出些许担忧，与此同时，走向下一扇门的秦哥也停住了脚步： “这扇门是开着的。” 秦哥看着虚掩的门缝，眼皮子直跳。 周泽神色凝重，和秦哥相视一眼，迟迟没有动。 “进去看看？”周泽忍不住说道。 这扇门就好像潘多拉魔盒，诱惑着他们打开。 “我来吧。”秦哥正准备上前。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呵： “住手，你们想找死吗！” 来人是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长相狰狞恐怖，双眼凸起，眉头的皱纹大概可以夹死蚊子，直接张开大嘴朝着他们冲过来！ 对方来势汹汹，顿时把周泽和秦哥吓了一大跳。 毕竟他们之前都是老老实实的辅助型玩家，第一次搞事就被逮住，也难怪现在直接僵在了原地。 在气氛突然紧张的时候，突然，一句女声从不远处响起： “让你们找厕所找到哪里去了？” 是黎灵！ 只见她牵着小河，从另一头的楼梯走上来，面色如常的张口就来： “找厕所，厕所！你们瞎啊，这不是间病房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饿虎扑食的医生狐疑的停下脚步。 危险就在眼前，周泽在这一刻脑子转得飞快，竟然也心领神会的跟着接话： “啊？这里不是厕所吗？” 孺子可教。黎灵欣慰的露出微笑，一边继续满嘴跑火车：“怪不得你们还只是实习护士，这个迷路的问题就占了一多半！” “护士？” 关键词一出，医生这才把目光放到他们胸口的临时员工牌上。 还真是实习护士！ 原本贪婪的神情如今也只好消散，语气不耐烦的骂了一句：“实习护士不去林医生那儿听课，来病房做什么，走走走，赶紧走。” 能放他们走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如今周泽和秦哥顿时连连点头，心头狂跳。 黎灵还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主动开口： “我们初来乍到，麻烦您给指个明路呗。” “四楼，第一间。”医生冷哼，别的话不多说。 在他盯着的目光下，他们四个很识趣的顺着走廊转身离开。 一直走到了无人的楼梯间，周泽和秦哥才松了口气，身后却已经满是冷汗。 小河也吓得不轻，一下扑进周泽怀抱，“哥哥你吓死我了。” “就三个小时没见，又不是三个月。”秦哥这也松了口气打趣道。 小河不好意思地放开周泽，又悄悄凑到了黎灵的身边。 黎灵的目光和周泽如今交汇，青年的视线中敌意已经减轻了很多，如今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视线。 ------------ 第七十七章：精神病院4 他也知道，要不是黎灵，他和秦哥刚才估计已经出事了。 “谢、谢谢。” 黎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都是一个队的，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 如今见她这么平淡就放过去了，周泽的心情更加微妙。 四个人站在楼梯口，正准备上楼去找那所谓的林医生，却听到一阵铃声响起。 十二点的午饭时间到了。 时间表的优先级要高于一切任务。 声音一响起来的瞬间，每一层都传来了医生护士的脚步声。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病房里的各种噪音也一并响起——什么尖叫啦，嘶吼啦，大声唱歌啦。 上午还很安静的医院，此刻就跟菜市场一样人声鼎沸。 黎灵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到五官乱飞的护士们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病人，对秦哥和周泽又是一阵冲击。 “她、她们怎么长这样？”秦哥下意识说道。 黎灵淡定地拍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除了那个护士长，其他护士都一样。” “我们见到的医生就是正常人。”周泽突然开口。 看样子奇怪的就只有护士。 “走吧，先不管这些。”黎灵把看呆了的周泽和秦哥叫醒。 时间表最关键，还是要先走到食堂。 得益于他们提前探了路，这一趟就顺利了很多，黎灵带着他们直接走进食堂里面。 之前来得匆忙，没有仔细看，进去之后黎灵才发现整个食堂被分成了两部分。 中间用屏风挡了起来，病人们穿着蓝白病服，在护士们温柔的叮嘱下，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吃着“美味”饭菜 其他空闲下来的医生护士坐在另一边，有说有笑地用着午餐。 如果不是她们长相怪异，黎灵真的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精神病院。 她们几人的到来就像水滴落在池塘里，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正当黎灵想着要如何才能打探到消息时，有人忽然惊喜地说道：“是你们呀！这几位是……” 黎灵转过身，发现叫她的就是见过面的赵嫣然。 可能是见多的缘故，黎灵竟觉得她比其他奇形怪状的护士看起来面善多了。 “他们是和我一起进来的。”黎灵笑着向赵嫣然说道。 此时的秦哥和周泽已经对这些奇怪的护士们不再感到害怕，十分友好地对赵嫣然报上他们的名字。 赵嫣然恍然大悟，“我说呢，明明有四个实习生，刚才就只见到你们两个，你们第一次来食堂，不如跟我坐一起。” 话说到这儿，秦哥三人不约而同看向黎灵。 在无形之中，他们已经把黎灵当做了真正的领导者。 黎灵如今表情未变，亲切自然地上前拉着赵嫣然的手，说，“有你带我们，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听她这么说，赵嫣然脸上的笑容明显更深了，就是看上去还是有点渗人。 而众人并不知道，等她们齐齐离开后，病人们如同傀儡木偶般，动作一致放下手里的碗筷，目光阴沉地看向她们的身影。 “新来的……有意思……” “你猜她们能坚持多久。” “我已经等不及了……” “……跟她们好好玩会儿。” 病人们声音很小，很快就消散在风中。 赵嫣然带着她们来到员工窗口，黎灵看了一眼菜色，跟正常的饭菜没什么两样。 果不其然，奇怪的只有病人那边。 尽管如此，她们每个人都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些菜，不打算多吃。 “我们医院好久没有来新的实习生了，今天见到你我觉得特别有缘。” 赵嫣然兴致勃勃说道，忽略她的脸，赵嫣然的行为就跟正常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黎灵慢条斯理地拿着筷子吃了几口菜，假装不经意地跟赵嫣然打听有关精神病院的事。 赵嫣然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来之前难道没听过我们医生吗？” “听过的，但是百闻不如一见，护士长虽然带我们进来，可没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黎灵叹口气，可怜巴巴的样子成功获得赵嫣然的同情。 周泽等人默契地没有参与她们的对话，安静地看着她发挥。 “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医院的前身是监狱，后来经过休整就成了精神病院，而且在这里的病人症状都非常严重，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早点离开。” 说到最后，赵嫣然的声音就跟蚊子叫似的，生怕黎灵听得见。 监狱，精神病院？ 难不成这次副本背后还有犯人的影子。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黎灵佯装没听到她最后那句劝告，又从赵嫣然那儿打听到不少消息。 比如说值班护士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离开所在的楼层，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护士长惩罚关进小黑屋。 还有想要晚上加餐，就得自己带食材给食堂大叔，让他帮忙加工等等。 很多规则已经默认在了生活当中，要不是赵嫣然，他们这些玩家除非在这里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弄清楚。 “对了，我今天还以为能见到院长，可院长好像不想见我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黎灵开始提到院长的事。 赵嫣然有点迟疑，眼睛随着下巴移动，看着周围没人注意到她们，为难地对黎灵说道：“在我们医院就是院长最大，很少有人讨论他，你以后也别提了。” 一点消息都不能说？ 黎灵有些意外。 简单算一算，她们从进入副本到现在，遇到的比较重要的人就只有护士长和刚才的医生了。 还有一位，林医生。 黎灵问起林医生，赵嫣然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林医生是个好医生，我们所有护士进来都会在他手下培训几天，你们应该也是。” “原来如此，可我们不知道林医生有什么爱好和讨厌的东西，万一说错话做错事那不就糟了。” 黎灵叹气，一副忧愁的表情。 赵嫣然不忍心看她一无所知，只能委婉地提醒：“林医生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腿，不能擅自碰他的那些标本，其他的没什么了。” 腿和标本。 黎灵看向众人，秦哥一脸迷茫，小何也懵懵懂懂。只有周泽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的，谢谢你。” 黎灵露出笑容，一边放下碗筷，带着不管赵嫣然给的信息是否准确，总比没有的好，而且对她们来说，有个能交好的NPC就意味着可以少走点弯路。 从食堂出去，黎灵他们直奔四楼。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林医生的办公室没有门牌，只有数字。 经过刚才的事情，秦哥已经有点疑神疑鬼，还想从门口多等一会看看情况。 黎灵却是相当果断，直接敲响大门。 “咚咚咚。” “进来。” 黎灵推开门，进去之后发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椅上。 他的办公室很大，看着十分敞亮。 “林医生你好，我们是新来的实习护士。”黎灵主动开口。 林医生似乎早就听说了他们的名头，如今头也不抬说道： “原本该给你们三天适应时间，第四天再考核，但现在情况特殊，你们只有下午半天学习时间，明天上午直接参加考核，我能教你们的不多。” 这冷冰冰的样子，哪里是赵嫣然所说的好说话。 或者说，他的脾气好也只是针对其他怪物们罢了。 对于玩家，则是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秦哥这次是真没忍住，试探着开口：“林医生，能不能融通……” 话还没说完，林医生才慢吞吞地抬起脸……只见他脸上一半是正常的中年人长相，另一边则长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瘤子！ 尽管已经受到不少冲击，但看到林医生半张脸上的瘤子后，秦哥和周泽都不由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小河也被吓了一跳，正打算尖叫，却有人的表现更加夸张。 ——是黎灵，她居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一个踉跄没站住，硬生生拽到了桌面上的一摞书！ ------------ 第七十八章：精神病院5 “哗啦啦！” 书籍倒下的瞬间，林医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看样子，这个所谓的通融是绝对不可能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黎灵抓紧从地上爬起来，干笑着捡起那些书籍。 周泽和秦哥则全都傻了眼，完全没想到黎灵会犯这种初级的错误。 刚才的赵嫣然看着吓人多了，就这样黎灵甚至还能就着吃下一碗白米饭呢！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偏偏就要掉链子了。 如今黎灵不好意思的收拾完书籍，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一脸漆黑的林医生吼了出去： “滚出去，不许进我的办公室！” “嘭！” 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 周泽和秦哥看着黎灵，表情有些无言。 最关键的考核线索就在这里断掉了……这让他们如何不责怪？ 谁知黎灵的表情一改慌张，如今淡定无比，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 【考核参考】 是她刚才从那堆书籍里面顺出来的。 平时应该就放在桌子上，有新人就给他们一张。 但这次招来的不是医院想要的护士，林医生才偷偷藏了起来。 “路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黎灵将纸张摊开在她们面前，笑眯眯道：“我们走的护士一路本就偏门。医院没法用病人的规则对付我们，只能把重要信息藏着掖着。” “而他们耍赖了，我们就能以暴制暴。” 此时此刻，看着黎灵一脸的坦然，周泽和秦哥顿时服气了。 还得是黎灵！ 小河倒是早就知道这个漂亮姐姐不好惹，如今笑眯眯的凑到纸张面前，下一刻却耷拉下了脸，苦恼道： “啊？怎么是书啊？” 小河脱口而出。 她刚考完中考就被副本抓进来，从此之后就和研究所一起，学习的时间并不算多，让她背书更是头痛无比，如今小脸顿时皱巴起来了。 秦哥和周泽想到的更多一点——这么重要的考核，就只需要她们背书，会不会太简单了。 黎灵也在担心这一点。 林医生明显是藏了信息的。他不告诉他们，就只能纯靠玩家来猜。 这个过程当中，必然会出现差池。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黎灵笑眯眯的查阅地图，放着书籍的地方……药材室，走起。 如今黎灵带着三个人穿行在医院，短短不到半天时间，四层楼都快被他们跑熟了。 期间路过的不少护士，也有对他们虎视眈眈的。 毕竟非出门时间，病人在外就是违反规则，可以被吃掉的。 无奈黎灵他们根本就不是病人，很多护士兴致勃勃的来，然后脸黑着走了。 浪费感情！ 护士们愤怒无比，周泽和秦哥倒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特权的兴奋。 至于黎灵……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她已经干了三个副本了。 她抄着口袋，优哉游哉的走进药材室。 “你好，帮我找一下这些书。” 她直接把纸张交给护士台的独眼护士。 独眼护士只有一只眼，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她戴着夸张无比的眼镜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定真的是从林医生亲笔写的，这才让她们进去。 “书在b2区最后两排，你们只能在这看，不能拿出去，不要弄脏了。” 独眼护士不耐烦说道。 医院来了几个钻空子的实习玩家，这事已经传遍了。 人肉的味道，只能闻不能吃，真是烦人无比。 可黎灵就享受这种拉仇恨的感觉，如今笑眯眯的走进去。 说是药材房，但里面的货架大多数都是书，还全都不是她们在外面常见的。 《内脏的一百种烹饪方法》《我和我的分裂症情人》《求求你不要杀了我》 这些书名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妹妹别看。” 周泽捂着小河的眼睛，带她一心一意地在书架上寻找纸上写着的几本。 秦哥也跟在后面，背着手不敢多碰。 黎灵看在眼里，微微感叹。 这也都是之前副本里面被规训出来的，让他们只会照着任务办事，生怕多惹上麻烦。 只可惜，很多时候不是不惹麻烦，麻烦就会放过你的。 如今黎灵看着他们在忙，一点也没有参合的打算，真象是在逛书店一样一本本地看过去，很快挑出了几本感兴趣的来。 “黎灵，你不……” 周泽找完了书，还想开口喊她，却被秦哥叫住了： “让她忙吧。” 他也算是发现了，黎灵怪不得会被研究院这么重视。 是有点牛逼在身上的。 他们掺和多了只会给人家拖后腿，就不如让她自己操作，然后把他们带飞了。 周泽也想明白过来，如今点点头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的黎灵正在看着一本“闲书”。 书名很简单，是一本《植物手册》。 因为这个给人的年代很久远，纸张泛黄，让她下意识感觉和医院的年岁差不多，所以才拿出来的。 如今她翻开第一页，一行钢笔写的大字映入眼帘： “桃花病。” 黎灵的眉毛顿时跳了一下，放弃书上的内容，仔细看着周围的批注： “所谓的桃花病，因为病情而得名，患病的晚期阶段，皮肤之下的毛细血管爆裂，也会把人的皮肤也染成桃花的颜色。” 那不就是红色吗。 黎灵咂了咂舌。 这本书的后面倒也记载了一些别的调查，主要就是很久以前，当精神病院还是监狱时，有位犯人的女儿来看他，不是怎么被当时的监狱长看上。 他不顾手下的阻拦，把女人囚禁在监狱至少有一年的时间。 期间也有不少人知情，但都被监狱长收买了，只有父亲对于一直没来探监的女儿感到疑惑，直到某一日才发现了已经怀孕变成尸体的女儿。 也就是这个时候，监狱里面的桃花病也开始流传起来。 当时的医生第一个发现了这种病，跟人们所认知的病毒完全不一样。 院子里埋着尸体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颗桃树，于是他有感而发，就将这种病称为桃花病。 在他的带领下，感染的病人最后都被烧死了，不过染病这事被他记录了下来，万一以后再次爆发，人们还能知道源头。 他们所找到的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烧死感染者。 除此之外，这种病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式。 “然后呢。” 其他三个人已经被黎灵招呼过来，如今入神的听着。 “没了，这上面的内容就十几页，都在说这个桃花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黎灵翻了翻剩余的纸张，除了书本身之外，已经是空白一片。 再也没有那种钢笔痕迹了。 唯独书的最后，夹着一页书签。 黎灵碰上去的瞬间，弹出熟悉的道具界面： 【陈旧的书签：陈旧的书签，翻新的故事。】 ------------ 第七十九章：精神病院6 道具的作用很简单，是一个短时间内加强记忆的工具。 放在平时没什么用，但如今对于即将考试的几人倒是刚刚好。 “再看看别的书，有没有同一个人的手笔。” 如今黎灵吩咐大家一起翻找了一下，但也徒劳无功。 感觉只有她们能通过明天的考核，才能知道更多内容。 最后大家还是放弃了，专供林医生纸上写的那些书籍，在书签的加成下，倒是一目十行。 这一看就是三四个小时。 直到独眼护士凶巴巴地走来，不停催促： “我要下班了，你们还不走？” “马上走。”黎灵一咕噜地从地上站起来，坐了这么久，她屁股都有点痛。 见她这么识趣，独眼护士没有过多为难，仔细检查她们确实没有把任何东西带出去后，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黎灵等人没有计较她的恶劣态度，她们还得快点回去，把能记住的内容赶紧写下来。 四人匆匆地向主楼走去，路上看见其他病人都陆陆续续地返回房间。 病人们的长相是正常的，但每个人身边都守着一位护士。 这种情况最为棘手，她们身上肯定有着秘密。 黎灵心情平和，穿过病房。 当她们正准备从宿舍上楼时，孙美丽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 一看见她，众人停下脚步。 孙美丽嘴角勾着一抹笑，装模作样说道： “值班表出来了。” 看着她脸上暗光一闪，黎灵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果不其然，当孙美丽阴阳怪气说出今天晚上由她和小河值班时，小队的气氛突然凝固。 晚上值夜班，必然会有各种幺蛾子层出不穷。 这样子折腾下来，怎么还能参加第二天的考核！ 此时此刻，周泽顿时就着急了起来：“不行，值班这事不能干！” “怎么，你还有意见？” 孙美丽冷笑一声，脸上的肥肉都快挤成一堆了。 黎灵没有掉进她的陷阱，只是淡淡一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值夜班这件事应该是由正式护士担任，我们都还没有通过考核，能值班吗？” 听她说完，孙美丽表情瞬间凝固。 确实，在医院的规则里，只有正式护士可以晚上值班。 她本是想糊弄着黎灵晚上出门，然后被规则惩罚。 没想到居然会被她直接识破了。 此时此刻，护士长倒也不觉得脸红，但是无比愤恨的瞪了黎灵一眼。 正准备扭头离开，却见黎灵主动拦住她，话锋一转： “不过……” 护士长瞪大了眼睛：“还有什么事，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我不是那个意思，护士长你误会了。” 黎灵莞尔，笑眯眯的一字一顿，“我可以自愿值班。”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惊。 好不容易揭穿护士长的阴谋，再去自愿值班，岂不是自寻死路。 难道说黎灵是为了安抚护士长，所以才这么做的？ “黎灵姐姐，我……” 小河扯了扯黎灵的衣袖，她不是需要保护的菟丝花，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她也不会被选中参与此次副本。 然而黎灵倒不是这种意思。 主要是夜晚危险，只有独自一人，自己的效率才高…… 更何况，从老管家那里薅来的披风只能护住一个人。 此时此刻，护士长停住脚步，用自寻死路的目光看着黎灵，竟然高兴的笑出了声： “好啊，既然你自愿的话，当然可以！” 周泽皱着眉头，想说点什么，却被秦哥拦住，对着他摇摇头。 黎灵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想法，他们还是不要掺和了。 “那就你自己去吧” 孙美丽的牙齿已经露了出来，如今舔舔口水，顺便又给黎灵挖了个坑。 【蓝岛医院第二条准则，护士台共有两名护士值班，见面要跟护士问好。】 只要这玩家自己去了，违反了两个护士值班，也是自寻死路！ 谁知黎灵早就背熟练了，如今笑眯眯道： “我自己不太对吧，护士长，让那个赵嫣然来陪我怎么样？” 赵嫣然！这才是她此次真正瞄准的目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赵嫣然给她的感觉和其他怪物都不太一样，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人性。 更别说她在吃饭的时候就提到过监狱，可惜因为赵嫣然工作繁忙，也根本不可能继续聊下去。 而两个人一起值夜班，就给了黎灵继续刷好感度的机会！ 此时此刻，护士长也在思考着。 林医生没给他们参考书籍，这几个玩家的考核失败是板上钉钉，到时候还是她粘板上的鱼。 不过黎灵这家伙的确讨厌……让她提前一晚上死掉也非常不可。 加之赵嫣然这家伙笨手笨脚的，正好可以给她添乱…… 想到这里，孙美丽顿时裂开大嘴，爽快点头： “行吧，只要你现在填好这张自愿值班表。” 黎灵从善如流，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 如今孙美丽乐呵的不行，开开心心的走了，一边还在心里暗骂黎灵是个蠢货。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其他几个玩家顿时着急地围上了黎灵。 “黎灵姐姐……” “小丫头，这可是个苦差事。” “喂，你行不行啊？” 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此前黎灵也不是没作死过，但鲜少有人知道，更别说被人围着担心了。 如今黎灵也是颇为无奈，还得哄着大家，又被秦哥塞了好几个道具才作罢。 “队长你终于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秦哥还是有点颇为不满足。 毕竟明天有考核的存在，只会更加危机四伏。 黎灵倒是心情平静。 早晚都要值夜班，就不如自己先去试试水了。 现在众人见大局已定，也只好如此承认下来。 不得不说，跟着黎灵的确是刺激。 见过逃避副本不想干活的，但没见过主动往自己身上揽的。 现在想来，宋清明说的“神一样的玩家”也真是恰到好处。 “那黎灵姐姐你千万小心。”小河咬着嘴唇，她不希望黎灵出事。 黎灵自然笑眯眯的摸头安抚下来。 很快，夜晚降临。 本就安静的医院此时像荒废一般，除了走廊的白炽灯发出惨白光亮，主楼建筑之外都漆黑如墨，听不见一丝声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三栋建筑静静地矗立着，像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等待着路人自投罗网。 “啪嗒，啪嗒”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黎灵面不改色走下楼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楼梯之间的间隙好像变长了。 每层楼都有一个护士台，而她跟赵嫣然今天要看守的是一楼。 忽然，一道光亮朝她照射过来，伴随着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来了。” 来的人竟然不是赵嫣然。 ------------ 第八十章：精神病院7 来人不是赵嫣然，而是她从没见过的一名护士，脸上的五官位置同样乱放，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竟然是长在手上的。 “请问你是哪位，我记得跟我有约的赵护士。”黎灵不动声色，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那人似乎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将手电筒收了起来，自顾自地走到护士台，说道：“她有事来不了了，我来代替她。” 计划有变。 黎灵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笑眯眯的走上前： “有人陪我就行，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许，你叫我许护士就行。” 许护士的表现跟黎灵常见的副本诡异一样，对玩家没有感情，只是按照程序去做她的事。 可没有感情，本身就是最大的恶意。 看来今晚注定不太平了。 不过好在黎灵也对护士长的许诺没什么期待。 本来就是个信誉的问题，她们都变成怪物了，还指望他们说话算话吗？ 倒也不影响太多计划就是了。 黎灵笑眯眯的对着新来的护士开口： “我今天第一次值班，有不懂的地方还请许护士指点。” 随后她来到护士台，跟白天不同，台面上多了几个表格。 许护士正在熟练地将表格分拣好，将其中一沓递给黎灵： “这是夜班记录表，记录每个病人的情况，我负责一部分，剩下的你负责。” “好的。” 黎灵接过，仔细查看着。 上面的内容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在表格最下面，除了有值班护士的签字部分，还有值班医生。 “对了，今晚我们一楼的值班医生是谁。” “晚上只有一位值班医生，这周轮到林医生了。”许护士回到，把表格放好。 又是林医生，下午才见过。 黎灵在心里皱了皱眉头，想起医院的规则： 值班医生在夜晚具有绝对决定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找他商量，由他决定。 那家伙和护士长可是一丘之貉。 黎灵思索着，一边继续询问： “记录病人的情况以后，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现在也刚好九点而已，夜晚还有很长。 "不需要做别的，只要不离开岗位就行。” 许护士淡淡说道。 老实说，黎灵还是有点不习惯跟她说话的人没有眼睛。 “不能离开岗位，指的是不能离开护士台，还是不能去外面。”黎灵问得很详细。 许护士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耐烦说，“当然是离开护士台。” “如果病人晚上发病了呢？”黎灵继续追问。 “值班医生会过来，我们听他的。” “晚上不用巡逻吗？”她继续问道。 “够了，你废话真多！”终于，许护士爆发了，“孙姐让我来的时候可没说你这么烦人！” 啊哈。说漏嘴了。 黎灵笑眯眯地看着她，挑了挑眉： “孙姐让你来的？孙美丽？” 话音落下，许护士原本嚣张的表情一滞，然后闪过了一丝慌张： “我不是，我没说！你没听到！” “可是我听到了呀，”黎灵无辜的耸耸肩，“她可是答应我让赵嫣然来陪我的，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眼看着许护士还想装傻，黎灵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我看你们医院似乎有投诉栏……” “投诉栏”这三个字出现的瞬间，许护士顿时瞪大了眼睛，却还强装镇定： “你想投诉护士长？做梦吧！你根本就没这个权利！” 然而黎灵却不惯着她。 她最愿意治的，就是嘴硬的怪物了。 “谁说我要投诉她了？”黎灵眨眨眼睛，张口就来： “明明是你故意顶替了赵嫣然的班，护士长当然不会知道了。那高层追究下来，当然是你的问题了。” 话音落下，许护士瞬间瞪大了眼睛：“可是不是我——” “也就是说，你是说护士长有问题吗？” 黎灵笑眯眯的问道，换来许护士的哑口无言。 这可就是个逻辑闭环了。 孙美丽平时一定经常出尔反尔，所以在护士群体中并没有什么信服力。 但眼前的许护士又想当个狗腿，所以主动请缨，想来为难黎灵。 谁知道黎灵用投诉当成了把柄——投诉许护士，她就会被惩罚；投诉孙美丽，孙美丽也会把锅甩到她的身上。 横竖都是她的错！ 此时此刻，许护士叫苦连天，真后悔不该接了这桩苦差事。 黎灵也不想真结了仇，如今话锋一转：“不过见面就是缘分，顺利度过这一晚，咱们也算是相安无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把柄捏在对方手上，许护士心里有多膈应，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接下来几个小时里，黎灵跟许护士之间相安无事。 走廊里回荡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有着非常好的催眠效果，黎灵的眼皮都快上下打架。 当时针指到十二点，许护士突然站起来，说道，“时间到了。” 说完，她朝着病房方向走去。 黎灵紧随其后，学着许护士的一举一动。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许护士竟然没有带钥匙，直接敲响房门： “咚咚咚” 三下过后，紧闭着的小窗突然打开，从里面露出一双眼睛。 “查房。”许护士语气冰冷，里面的病人移开眼睛，乖乖站在病床前，任由许护士打量。 这一幕让黎灵感到不解，难道就算是正式护士也不能单独接触病人？ 这样的话她们该怎么查。 黎灵想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敲了敲门。 她的病人出来了。 “我不认识你。”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黎灵将工作牌举着，距离小窗有段距离，又能保证里面的人看清楚： “以后就认识了。” “黎灵护士…我记住你了。”那人舔着嘴唇，看似威胁的话一点也没有威慑力，还不是得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等黎灵检查。 这下她总算看清楚房间里的摆设，不过十五平米的屋子，就一张单人床，马桶和一张桌子以及一个简单的衣柜。 除此之外，别的也没有了。 病人双手背在身后，贼眉鼠眼的打量黎灵。 他喜欢这个新来的。 黎灵淡定地念着表格上的内容： “今天吃了几次药。” “三次。” “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 “……” “把衣服脱了。” 表格一共有十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最让黎灵觉得奇怪。 病人十分自然地脱了上衣，他的身体还算健硕，不过上面密密麻麻的疤痕看得黎灵眉头皱起。 “转个身。” 他身上没有新的伤痕，黎灵在表格上打勾，“查房结束。” 病人慢吞吞地穿上衣服，有些恋恋不舍的关上小窗。 黎灵记下他的房号，109。 万事开头难，黎灵第二次查房已经是轻车熟路。 她发现这层楼的病人清一色都是男性，身高身材都差不多。 他们的眼神跟109一样，有窥探，也不屑，好奇，还有贪欲。 光从这点看，黎灵都怀疑这群人是不是真的精神病，跟她在电视上看到的精神病人完全不一样。 许护士那边也结束了，正当两人往回走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许护士顿时脸色一变，“不好，出事了。” ------------ 第八十一章：精神病院8 黎灵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许护士以极快的速度回到护士台，催促着黎灵，“还不快点回来。” 黎灵的目光平静，速度极快，闪身进入护士台。 等她刚刚站好，就听到有摩擦声从楼梯间传来，不知道是谁下来了。 许护士死死地低着头，细看就能发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都到这个时候，黎灵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白过了这么多副本。 她学着许护士的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多时，黎灵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你们两个，有发现病人离开医院吗？” 是林医生的声音。 黎灵通过眼角余光发现林医生的样子似乎很奇怪，眼睛凸起的吓人，呼吸声尤其粗重，像做了很多运动跑过来似的。 “没、没看见。”许护士回答道，刚才对黎灵有多趾高气扬，现在就有多卑微。 “那你呢？” 黎灵仿佛能感觉到有道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的头顶。 “我也没有。”黎灵语气一顿，补充道，“刚刚我跟许护士在查房。” “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医生轻飘飘丢出一句话，最后缓缓移动身体，看样子是去食堂的方向。 他走过的地方，有着很深的水渍，看着粘糊糊的像某种液体。 确定他离开，许护士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却发现黎灵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这幅表情，和刚才坑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送走一个大的，身边还有个小阎王！ 许护士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又一次后悔自己主动请缨了这么个苦差事。 可事是自己找的，她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林医生让我想起来，有点问题没问你。”黎灵靠在护士站前，手上的笔转得飞快。 许护士身为怪物，自然也不甘心被玩家威胁，如今眼底一抹暗红，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 反正投诉的期效只有今晚……今晚一过，眼前的人也根本威胁不到自己了！ 到时候，再慢慢坑她也不着急！ 此时此刻，许护士的心里密密麻麻的仇恨，却听黎灵一边慢悠悠的说： “那你也得活过今晚的投诉！” 投诉交上去了，处理的就是刚才的林医生了！ 此时此刻，许护士带着一些无可奈何，只好开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如何通过考核。”黎灵这番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许护士往后退。 到这个时候，她也没忘记压低声音，说，“你疯了，居然问我这个。” 黎灵表情淡定。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赵嫣然对她印象好，多多少少会透露给她一些关于考核的事让她做好准备，第二天可以给小河她们多点胜算。 没想到计划会被许护士破坏，既然这样，那她就只能请许护士告诉她了。 疯子。 许护士对黎灵只有这一个评价，她从没见过像黎灵这么大胆的玩家，她是真的不怕自己把这件事告诉孙美丽。 “我研究过医院的规则，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明天通过考核后，我们就会成为正式同事了。”黎灵淡淡说道。 许护士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玩家威胁。 黎灵说得没错，医院的规则不仅适用于玩家，对她们这些诡异一样生效。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明天会不会考这个，我不敢保证。” 许护士冷静下来，开始跟黎灵讨价还价。 “那要不我把林医生叫过来问问？”黎灵一点也不怕她。 打蛇打七寸，许护士如今直接蔫了下来，不情不愿的说道：“别别别，别叫林医生！我很早之前就在医院上班，关于考核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但我听她们说……” 许护士有些迟疑，当诡异的时间太久了，她不知道还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说什么？”黎灵问道，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论多少人参加考核，最后都只取一半人数。”许护士继续说道。 就是说，她们四人当中必定会有两个人考核失败。 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黎灵轻言细语说道。 许护士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些恐惧，她摇着头说，“我就只知道这些，你要真想弄清楚，只有问护士长，她跟林医生关系不错。” “那我换个问题。” 黎灵眯着眼，考核的关键信息已经问到，再这样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黎灵索性将她白天的疑问说了出来。 然而这回许护士怎么都不肯说，“我不知道，病人们活动的时候都是集中在娱乐室，不需要护士看管。” 见她不像在撒谎，黎灵没有去深究里面的真假。 “如果是医生呢？”黎灵灵光一闪。 接触许护士跟赵嫣然之后，黎灵发现护士的权利比她想象中的少很多。 医生就不同了，许护士光是被林医生问话就被吓成这样，足以说明医生完全拿捏着护士们的生死，所以许护士不敢招惹。 “医生当然知道。” 这回许护士回答得很快，她们当护士的哪个不羡慕医生。 “最后一个问题，怎样才能当上医生。” 许护士的回答更加让黎灵坚信，成为护士只是第一步，她必须越走越高。 “你想当医生？别开玩笑了。”许护士先是一愣，然后轻蔑地说道，“医院的职位都是固定的，除非某个医生失职或者惹怒院长将他赶出医院，我们这些护士才有可能竞争医生，你才来一天都不到就幻想当医生，做梦吧。” 黎灵没有理会她的嘲讽。 这段话隐藏了不少信息，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主意。 既然没有位置，那她就创造出一个位置。 值班的第一晚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林医生出去后似乎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等到七点，许护士让黎灵把表格给她，她去找林医生签字。 “我自己去。”黎灵微笑着拒绝许护士伸过来的手，当然也没看到许护士听到这话时，眼神中的恶毒。 没想到，又让这贱人躲过一劫。 但好在，未来有她受的。 ------------ 第八十二章：精神病院9 “咚咚咚” “门没关，进来吧。” 黎灵敲响门，得到答复后推门走进去。 也不知道林医生是怎么回来的，黎灵看着他坐在桌子前，跟昨天给她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林医生，这是我昨晚的值班记录，请您签个字。”黎灵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把表格递给林医生。 林医生瞥了一眼，用钢笔刷刷写下他的名字，一点都没有为难的意思。 黎灵稍低着头，目光扫射着周围。 跟昨天他们来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差别，但在储物柜下方，黎灵发现有一抹红色。 要知道办公室的装潢全都是白，这红色又是哪来的。 黎灵思索着，又听林医生冷淡说道，“你可以走了。” “谢谢林医生。”黎灵礼貌接过，转过身朝着门外走。 就当林医生以为她离开时，黎灵突然杀个回马枪，问道，“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十二点。”林医生面无表情回道，本就恐怖的面容这下更加阴森。 黎灵像是没发现，笑眯眯地跟林医生道谢，随后转身，唇角下压。 那个老狐狸，如果她没看错，刚刚林医生的动作是准备打开桌下的抽屉，里面估计藏着东西。 得想办法看看，毕竟黎灵的目标就是准备拉林医生下水，不管怎么说，能抓到他的把柄最好不过了。 回到宿舍。 看着小河青黑的眼圈就知道她没睡好，而小河则是紧张的把黎灵全身上下看了个遍，确定她没受伤，也是松口气。 她拍拍胸口，“黎灵姐姐，下次你可得带上我，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间太可怕了。” “发生什么事。”黎灵问道，听到动静的秦哥和周泽走过来，黎灵一看，两人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我来说吧。”秦哥打个哈欠，满脸疲惫。 原来在黎灵值班的这段时间，他们本想聚集在小河这儿熬过一晚，小河无意中发现宿舍的规则是不能留人过夜，秦哥和周泽只好回到自己房间。 刚开始他们都提高警惕，就怕出现意外。 到了后半夜，困意来袭，周泽和秦哥都逐渐躺下来，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噔——噔噔——” 声音三长一短很有节奏，非常耐心地都在门外等候着。 这下周泽跟秦哥瞬间来了精神，俩人对视，秦哥用口型提醒周泽，“别回答。” 周泽点头，他敢肯定外面的绝不是人，回应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来查房，你们确定不开吗？”门外的声音暗哑，像卡带的碟片，说道，“我的东西丢了，如果它藏在你们房间……” 那人故意把话没说完，谁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两个宿舍隔得近，小河躲在被子里，一时也不知道要找谁商量。 她的房门同样被敲响，担心着哥哥他们。 “他是在讹我们。”秦哥对着周泽使眼色，小声说道。 他在房间里放了手机，只有他们进进出出的画面，并没看到其他人进来。 周泽却不这么想。 他环顾四周，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见周泽没有回应，秦哥正纳闷着，周泽开口说话了，只不过是对着外面： “你丢失的那个东西，是死物还是活的。” 秦哥愕然，周泽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被骗？ 外面的人沉默片刻，冷笑道，“是死是活，取决于你们。” 果然是在讹他们。 想到这儿，秦哥急忙制止周泽，“不要跟他说了。” “不问清楚，我们都会死。”周泽认真回道。 【宿舍规则一，同事之间需要友好互助，相亲相爱。】 之前看到这条规则时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外面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同事” “我放你进来，如果你没找到怎么办。”周泽沉声问道，他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那就不关你们的事，我去其他房间找。”男人开始不耐烦，无论周泽开不开门，他都有法子带走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你会主动离开，并且不会伤害我们三个人，对吗？” 原本一句简单的话，却让男人没有急着回答。 他转动着泛白的眼睛，知道里面的人是在垂死挣扎。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跟她们玩。 男人贪婪地舔着嘴唇，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美味大餐。 周泽怎么可能让他轻松过关，紧紧逼问着：“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帮你找。” “我自己能找到。”男人咬牙切齿，这批玩家真难缠。 “……” 门开了。 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手里拿着一把砍骨刀，声音颤抖着问道，“我找到你丢的东西了。” 是小河的声音？ 周泽跟秦哥动作整齐地上前打开门，门外的男人却不见了。 小河瘫软在地，她赌赢了。 “小河，怎么回事？！”秦哥好奇问道，难不成真的要打开门才是活路。 “是食堂大叔，我听过他的声音。”小河回过神，靠着周泽的搀扶站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过程告诉他们。 小河最初并不知道那人是食堂大叔，直到她通过缝隙，看到那人手上的陈年老茧，通过回忆，想起是她跟黎灵见过的某个人。 随后她就在房间到处翻找，还真让她发现了贴在床底下的砍骨刀。 这下小河更加确信这就是食堂大叔要找的东西，于是她鼓足勇气开门，把砍骨刀递给食堂大叔后，他就消失了。 “后来我们都没睡，就座着等你回来。” 秦哥说完，长舒一口气。 他们探讨过，食堂大叔的目标就是他和周泽，因为值班表上写的是今晚由黎灵和小河值班，所以食堂大叔才会把砍骨刀放在黎灵房间。 但是他没想到，小河没有去值班，误打误撞救了他们一次。 看着三人庆幸的表情，黎灵索性说起考核通过的规则。 得知仅仅只有两个人才能通过时，气氛瞬间凝重。 如果真如黎灵所说，那他们能过关副本的机会实属渺茫。 就在这时，小河忽然下定决心，认真说道，“我弃权。” ------------ 第八十三章：精神病院10 “不行。” 黎灵和周泽同时说道。 黎灵上前一步，严肃的对着小河说，“我不允许你这么做，既然只能选两个人，那我们就公平竞争，不用谁让着谁。”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对自己有数，黎灵姐姐你才是我们的队长，只要我放弃了，就多个目标。” 小河故作轻松的说道。 事实上，她当然也想成为通过考核的那两个人之一，但小河看重的不是个人利益，而是为了整个团队着想，毕竟只要有黎灵在，她肯定能想到各种办法。 “小河你想好了，如果你要弃权，那我也弃权。” 周泽皱着眉头说道。 他是不赞同小河这种自我牺牲的行为，跟小河不一样，周泽是有私心的，他之所以答应带着小河参加这次副本，也是因为宋主任承诺她们，通关之后会给她们一个非常重要的道具，这个道具能治好小河的病，否则他不会这么拼命。 “哥哥你别劝我了，你知道我一旦做出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河安抚着周泽，学着他平时的佯装，拍了拍周泽肩膀，说道，“我相信没有我在，哥哥一样能成功。” “哎呀，你们这是在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僵，要我说，谁都别弃权，就听黎灵的各凭本事吧。”秦哥及时站出来打圆场，可气氛依然还是低迷着。 距离考核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她们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去药材室再看看昨天的书。 可这回独眼护士却不肯放她们进去。 她那硕大的眼珠子透着傲慢，“你们今天没带药方，就没资格进去。” “我们有啊。”黎灵轻松的掏出之前向林医生讨要的处方纸，看着独眼护士的脸色由红转白。 这个逼又让她装到了。 黎灵语气淡定，说道，“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吧？” “能！”独眼护士咬牙切齿，只能目送她们进入药材室。 小河在身后，好奇的问道，“黎灵姐姐，你这是哪来的。” “当然是跟林医生要的。” 早上临走时，黎灵没有忘记向林医生重新要了一张书单，没人比她更清楚的知道，在这规则世界里，想要不被诡异抓住把柄，最好是按照原来的步骤一步步来。 听她这么一说，小河眼里的羡慕和佩服都快溢出来了。 要是她能像黎灵这样厉害，就可以跟哥哥一起被其他小队接纳了吧。 黎灵没有发现小河脸上一闪即过的失落。 她们时间紧迫，必须要记好内容才行。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快到十二点时，黎灵带着众人来到林医生办公室。 林医生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她们丝毫不意外，只说，“考核地点不在这里，跟我来。” 林医生动作很快，也不管黎灵她们有没有跟上，就自顾自的向着食堂方向走去。 食堂隔壁有一间专门用来考核的空间，而且三面都是镜子，四套桌椅摆在中间，就算她们想做小动作，也会被一览无余。 “时间限制半小时，写完后举手告诉我就行。”林医生给她们各自发了一张试卷和笔。 黎灵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正常的考核。 她们会不会走错了哪一步了？ 黎灵思索着，等看到了题目后，更加确信这就是个陷阱。 没错，林医生所谓给出的试卷，上面的内容全都是她们在书上看到过的，只要记在心里，拿到满分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想到那个严苛的通过条件，黎灵还是很怀疑，林医生的通过标准到底是什么。 “开始。” 随着林医生一声令下，四人各怀心思，认真的做着题目。 房间里很安静，林医生站在讲台上，头低着就跟睡着似的，完全不看她们，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河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试卷上的内容她都看过，写起答案来也是得心应手。 但想到自己做出的决定，她故意空着好几个题目没写，心想，这样做的话就一定能垫底了。 小河偷偷观察着其他人。 黎灵挺直腰板，一本正经的写着，周泽看起来有些焦躁，大概是在为她的事情担心，秦哥就淡定很多，应该是平时也做多了。 “时间到。” 林医生掐准点的抬起头。 早在这之前，她们就已经停下手中的笔。 正当众人以为他会把试卷收上去时，林医生缓缓的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说道，“现在，请你们互相批改试卷，统计出成绩后把结果告诉我。” “什么？互相批改？” 众人大吃一惊，这跟她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而且这么做，不就是考验他们这个团队吗？ 黎灵皱着眉头，这场考核的陷阱比她预计中的还要多。 小河脸色苍白，她旁边坐着的正是黎灵，如果是她们两人互相批改，小河可以确定，她一定会给黎灵一个高分。 但她担心的是身后的秦哥和周泽，凭心而论，小河还是希望哥哥能够胜出。 尽管这样有点对不起秦哥，小河在这个队伍里唯一相信的人，除了黎灵就只有周泽。 “等等，你都没有把这些答案告诉我们，我们要怎么改？” 黎灵突然站起来说道。 林医生的眼神中带着轻蔑，漫不经心说道：“这么简单的试卷你们都不知道答案，那全都是不及格。” 这分明又是威胁。 黎灵冷冷的看着他，说，“知道了，那就按照书上的标准来改。” 说完，她坐下，小河顺势将她的试卷拿过去，小声说道，“黎灵姐姐你一定能赢。” 听她这么说，黎灵就已经可以肯定小河还是想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她。 黎灵神色复杂的看着小河。 事情已经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周泽跟秦哥什么话都没说，将对方试卷拿过去后认真批改起来。 黎灵看到小河故意没填的几个内容，心里叹息，小河这次是真的帮了她们一个大忙。 “好了，放上来吧。” 黎灵和周泽默不作声的把试卷交给林医生，林医生看完，结果跟他预计的分毫不差。 “恭喜黎灵，周泽通过考核，你们将成为本院的正式护士，周小河跟秦于，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本院可以给你们免费做个检查再回去。” ------------ 第八十四章：精神病院11 林医生笑着，但谁都能看得出他眼中的满满的恶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在黎灵所掌控的范围之内。 只见孙美丽不知什么从哪儿冒出来，带领着其他护工，粗暴的将小河和秦哥带走。 周泽上前想要阻止，被黎灵及时拦下，说道，“别忘了你的任务。” 周泽死死的握住拳头，尽管怒火已经冲破头顶，他知道黎灵说的有道理，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愤怒而毁了这一切。 小河跟秦哥都没有挣扎，乖乖地被护工们带走。 孙美丽叉着腰，心里还有些遗憾，为什么这次通过的人是黎灵和周泽。 她早就看不惯黎灵很久了，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教训她，不过来日方长，黎灵成为护士，也是在她手下做事。 想到这儿，孙美丽笑了起来，对着黎灵说话的语气都亲热了很多，“黎灵，周泽，恭喜你们成为正式护士，等会儿你们就跟我去病房，我分配两个病人给你们。” “好的，那就麻烦护士长了。”黎灵淡淡说道，周泽依然矗立在原地不动。 黎灵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周泽才松开拳头，跟在黎灵身后走出房间。 孙美丽嫌弃地呸一声，转头问道林医生，“你觉得那两个人怎么样，怎么就让她们通过了，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掌控的人。” “又不是我决定的。”林医生淡定回答道，“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孙美丽瞥到他手上的试卷，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在这精神病院里，她们做的一切都必须遵循规则，既然林医生都这么说，孙美丽也没办法。 只是可惜离间计没有成功，昨天晚上又让她们逃过一劫。 “真是走了狗屎运。” 孙美丽低声骂道，不再去看林医生，扭着屁股离开。 食堂外，黎灵和周泽眼睁睁看着小河和秦哥被带到主楼，据说是要去四楼进行检查。 “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黎灵转过头问道孙美丽。 “下午就出来了。”孙美丽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回答她的问题。 “你们的临时工作牌得换，等会儿统一去我办公室拿。”孙美丽说完，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周泽一拳狠狠打在墙上，“小河要是出事，我绝不会放过她们。”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现在只有我们能救她和秦哥。”黎灵冷静说道。 今天是第二天，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会儿是午餐时间，病人和护士们又重新活过来，给医院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不过黎灵敏锐地注意到，尽管每个病人身边都跟着一名护士，但是她们都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也从不单独跟病人说话。 不知道待会儿孙美丽会给她们分配哪种病人，要是能像赵嫣然那样的就好了。 黎灵正想着，就见赵嫣然失魂落魄地从食堂走出来。 黎灵跟周泽简单交代两句，随后走上前跟赵嫣然打招呼，“嫣然姐，你吃饭了吗？” 听到是她的声音，赵嫣然僵硬地站在原地，“吃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嫣然想找借口离开，却被黎灵挡住去路。 她带着疑惑问道，“嫣然姐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周泽冷眼看着，看赵嫣然扭扭捏捏的态度。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种奇怪的脸看上去像诡异，光是从赵嫣然的行事风格来看，周泽倒是觉得她跟外面的人差不多。 “昨天……我很对不起你，本来我是想跟你一起去的，但是……” 赵嫣然低着头，讪讪说道。 这不能怪她，她是新来的护士，只能听其他护士的话，这是医院的规定。 “我没有怪你，而且我和许护士相处得还不错。”黎灵将知道赵嫣然是在为这件事发愁。 她确实是想找赵嫣然要一个解释，但是看黎灵如此担惊受怕的样子，黎灵半信半疑，她应该是被许护士胁迫了。 “真的吗？”听她这么一说，赵嫣然像是卸掉肩上的担子，有些急切地对黎灵说道：“许护士是个好人，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们过得很愉快。” 黎灵微笑着，想起昨天她威胁许护士的那一幕。 谁为难谁，还不好说呢。 许护士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早上还想给她挖坑，不过看赵嫣然紧张的神情，黎灵没有把昨天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我记得你今天应该参加考核了，看你还在这里，肯定成功了。” 赵嫣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一直跟在黎灵身边的小河，不见了。 这就意味着只有一个答案，考核结束。 “是的。” 说到这件事情，黎灵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她去做检查了。” “做检查啊……” 赵嫣然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黎灵。 很显然，她是知道做检查意味着什么。 黎灵只笑笑不说话，尽管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她也不会将真正的情绪在诡异面前展示出来。 “我们该走了。” 周泽走上前，打断两人的交谈。 赵嫣然的目光他又何尝没看在眼里，更加心痛被带去的小河。 “好的，那晚上见。” 赵嫣然的情绪好了不少，对着黎灵挥挥手，最后向她们宿舍走去。 “你跟她关系好像很好。”周泽试探性的问道。 虽然黎灵跟她们说过考核的重要规则，但黎灵昨晚真正经历了什么，她们毫不知情。 “交个朋友而已，在副本里有好处。”黎灵说道，就周泽的那点小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找到孙美丽办公室。 见她们准时到了，孙美丽非常遗憾，这两块骨头太难啃了。 想是这么想，但她也只能带着黎灵和周泽前往四楼。 “这里的病人症状都比较轻，可以进行简单的问答，你们的工作就是观察病人每天的情况，到了晚上会有值班护士替你们完成。” 孙美丽一边说着，一边将她们带到一个房间。 她抽出钥匙打开门，病人背对着她们坐着。 “这是401号病人，你们叫他401就行。” ------------ 第八十五章：精神病院12 孙美丽介绍道，粗暴地用戒尺推了推男人的身体，“转过来，认识你的新护士。” 401慢吞吞挪动着身子，这也是周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病人。 黎灵不同，昨天已经见过了不少一楼的病人，这会儿401的样子并没吓到他。 是的，401半边脸似乎是被某种东西灼烧般，疤痕扭曲如同蜈蚣，橫在男人的脸上。 周泽心里一沉，他们都不知道401是哪种病状。 “周泽，以后就由你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孙美丽递给周泽一个哨子，“一旦他有不稳定现象，吹响哨子，会有医生赶过来。” “是。”周泽稳稳接过。 黎灵回想起昨晚那声尖锐的哨声，原来是病人失控的意思。 所以林医生才会从楼上下来，去找那个失踪的病人。 就是不知道是几楼。 黎灵盘算着，就连孙美丽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 “黎灵，黎灵！”孙美丽扯着嗓门，恨不得撬开黎灵的脑袋，看看她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在。”黎灵无辜地抬起头，“现在该轮到我了？” “你知道就好，叫你也不听，耳朵有问题。”孙美丽嗤笑，强硬地让401坐回原来的位置。 周泽默默看着，问道，“我能留下来陪他吗？” “不行，没有医生在场，护士不能单独接触病人。”孙美丽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周泽。 黎灵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丝毫不意外。 周泽只想试试，没想到失败得这么快。 离开401，他们来到第二间房。 同样是名男病人，但他看起来似乎要机灵很多，还能跟孙美丽打招呼，“护士长下午好。” “嗯，来见见新护士。”孙美丽不咸不淡回道，并不吃他这套。 病人伸出手，指着黎灵和周泽，傻笑着，“我要她。” 黎灵上前一步，亲切地释放善意，“你好，我就是那位新护士。” “好看，你长得真漂亮。”402由衷地发出赞叹。 孙美丽撇撇嘴，对他的油嘴滑舌习以为常。 简单认识了他们的病人，孙美丽将两人带回办公室，肥胖的身躯挤在办公椅上，她敲了敲桌板，说道，“病人的作息表你们都知道，我就不重复强调了，下午的时间你们多熟悉一下自己的病人，有事自己解决。” 得，看样子是想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那我们的宿舍还是原先的地方吗？”黎灵主动提问。 在副本里最不重要的就是面子，被骂被排斥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得到有用的信息，黎灵毫不介意。 又来了。 孙美丽心里暗骂，黎灵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偏偏都问到了点子上。 “食堂旁边，最左边的那两间。”孙美丽冷冰冰说道，随后把她们赶出去。 黎灵还想问些小河他们的事，孙美丽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我们再去四楼看看。”周泽说道，他迫切地想知道现在小河的情况。 黎灵正有此意，二话不说朝着四楼走去。 两人正往上走，意想不到的人又出现了。 “林医生。”黎灵叫道。 林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问，“现在不是你们上楼的时间。” “我们…我们想知道小河跟秦哥的情况怎么样了。”黎灵本想找个借口，但一想眼前的人就是负责他们的工作，还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问。 周泽难得地紧张起来，只希望能从林医生口中得到一个好消息。 “他们？”林医生昂起下巴，故意拖长语调。 “他们被检查出了人格分裂症，难怪这么简单的考核都不会，院长心善，愿意让他们留下来治疗。”林医生轻描淡写说道。 简单一句话，就道出小河和秦哥现在的状况。 尽管做过心理准备，但听到两人都要留下来当病人，周泽差点没忍住。 黎灵还是冷静多了。 她试探性问起两人的住处，林医生却不愿回答，反过来呵斥他们，“这事轮不到你们管，医院会全权负责。” 强大的魄力扑面而来。 黎灵看到林医生身后若隐若现的黑色尾巴，没有再问下去。 林医生目不斜视地绕过他们，就这么走了。 “我要去找小河。” 周泽果断决定，必须得亲眼看到小河平安无事才行。 而且他们沦为病人，岂不是要吃那种食物。 想到这儿，周泽脸色瞬间变了。 “人肯定是要找的，但不是现在。”黎灵深吸一口气。 毕竟是兄妹，周泽现在因为小河方寸大乱很正常。 可作为队长，黎灵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任由周泽单独行动。 “那还要等什么时候？”周泽语气稍重，心里埋怨，明明小河对黎灵这么亲热，还主动放弃考核，黎灵却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领情。 黎灵看了看手表，现在也才三点。 “五点，休息时间。”她轻声说。 现在人多眼杂，她们只是刚刚转为正式护士，不熟悉医院的其他运转，还是小心为妙。 周泽胸膛不断起伏，可以看出他在纠结要不要听黎灵的话。 黎灵不会惯着他，丢下一句，你想单独行动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万一出事，你就对不起小河的付出。 想到小河，周泽总算冷静了不少。 他问黎灵，“那我们现在该干嘛？” “回宿舍。”黎灵说道。 这是目前他们能做的唯一的事。 等两个小时而已，不算什么。 于是两人走出主楼，根据目前所说的前往新宿舍。 一样的男女分开，黎灵跟周泽约定好五点见，随后轻轻推开门。 里面的布局跟之前不一样，这里是上下铺，一共有六个床位，只剩下一个是没人住的。 黎灵微怔，不会吧，她还得自己动手铺床？ 这让她想到大学时发生的事，无奈地开始行动。 从床上的东西来看，这里的护士似乎都很爱美，每个人桌上都有镜子，而且至少有两块。 黎灵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刚想动手，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你想干嘛？！” 黎灵闻声看去，就见昨晚的许护士走过来，看到是她时，瞬间又停下来了， ------------ 第八十六章：精神病院13 真是冤家路窄。 黎灵和许护士大概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而看到那人是黎灵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许护士一下就安静了。 黎灵带给她的阴影还没消失，不开玩笑的说，她见过这么多玩家，黎灵的战斗力绝对能够排第一。 “又见面了，许护士。”黎灵挑着眉头说道，她能看出来。许护士似乎还在怕她，既然这样她当然不能露怯，说不定还能从许护士这儿打探到不少消息。 “是啊，真巧。”许护士咬牙切齿，明明i想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了。” 在这样尴尬氛围下，许护士只想赶紧离开，然而黎灵却不想轻易放过她。 “等等，别见了我就跑呀，我还有事想问你呢。”黎灵非常自然的走上前，挡在许护士面前把门关上。 她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着许护士，从她紧绷的下巴来看，好像黎灵才是那个让人害怕的存在。 “这里没人，你少装模作样。”许护士到底是老诡异了，起初确实被黎灵糊弄，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回她学乖了，将一只手放在身后，另一只手举着，就怕黎灵像昨天那样轻松拿捏她。 黎灵见她这么防范自己，差点没笑出声。 又被她装到了。 “以后大家就是同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黎灵淡笑，拿把椅子放在许护士面前，稳稳坐下，就跟审讯犯人似的。 如果说昨天许护士还能仗着是前辈捉弄一下黎灵，可今天的黎灵已经成为正式护士，她想威胁，也得衡量一下行不行。 尽管如此，许护士不想被黎灵看出端倪，她冷笑道，“一个新人而已，还是担心你自己能不能熬过这周吧。” “让开。”许护士强硬道，黎灵如果识相点就该讨好她。 黎灵没有起身，她抬头看向许护士，语气依旧冷淡，“不要急，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气氛僵硬。 许护士板着脸没有回话，黎灵有时间跟她耗。 不知过了多久，许护士败下阵。 “问吧，我只回答你一个。” “护士长跟林医生很熟吗？”黎灵问道，从考核教室离开时，她无意中看到孙美丽跟林医生在说话。 两人靠的很近，看起来不像普通同事。 “我不知道。”许护士回道，声音有些飘渺，能听出来她的心虚。 黎灵起身，一步步逼近许护士，“你知道。” 许护士下意识往后退几步，但又逼着自己挺胸抬头。 她就不信黎灵还敢再用那招，然而黎灵的下一句话，惊得她忍不住抱住双臂。 “你想当护士长吗？” 黎灵轻笑，这是个巨大的诱惑，没有诡异可以拒绝。 “你开玩笑吧，我不是跟你说过，医院的晋升制度不光针对医生，护士也一样。”许护士语速极快的说道。 心里某处却被黎灵的话勾起欲望。 官大压死人，她们这些小护士在孙美丽的管理下，几乎都被她打骂过。 如果黎灵真的能做到。 或许她就可以挤走孙美丽，独揽大权。 许护士越想越心动，不等黎灵说话，她又问了一句，带着试探：“你真的有把握吗？” 瞧瞧，鱼儿这不就上钩了。 黎灵心想，早知道许护士这么容易收买，她应该早点行动的。 “有，但是需要你配合我，你必须把医院的事全都告诉我。” 黎灵的回答滴水不漏，先给许护士画饼，至于能不能成，她可不敢保证。 “好，我就信你一回。”许护士咬咬牙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去相信一个外来玩家。 但是她在医院这么久，确实没见过有哪位玩家能走到现在，而且许护士也有着她的小心思，就算没有成功被发现，她完全可以把黎灵推出去背锅。 这么一来，没有人会怀疑她，她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当着护士。 两人各怀心思，实则都没有真心的将对方当做合作伙伴。 从房间离开后，黎灵找到周泽，问起他那边的情况。 周泽无奈说，“我没有见到其他人，但是看样子里面应该是有人住的。” “知道了，如果有机会，多跟他们打好关系。” 黎灵嘱咐道，她们来的时间不长，所以很多事情都还弄不明白，而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有用的线索，除了靠自己找，剩下的就只有靠其他诡异的帮助。 她们的时间有限，跟同事打好关系就很有必要了。 周泽明白黎灵的意思，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晚餐时间。 不少病人陆陆续续的从主楼走出来，黎灵和周泽也按照安排来到四楼，401和402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401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站在周泽身，淡淡说道，“我今天不饿，不想去吃晚餐。” “或许我带你去食堂转一圈，你就想吃了。”周泽毫不留情的拒绝。 401的这点小心思，不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就算他是新来的，当然不可能顺着402说的话，什么也不做就随他去。 看周泽已经上手，黎灵也没有懈怠。 跟401比起来，402表现的乖巧许多，默默的跟在黎灵身后，除非黎灵主动问他，否则他决不回话。 来到食堂，看着专属病人们的饭菜，黎灵强忍恶心，给402带过来。 402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黎灵手里的碗，只等黎灵开口，他便迫不及待吃起来。 黎灵转过头，不想去看这一幕，忽然，她发现小河和秦哥的身影，两人跟在孙美丽身后，看样子也是来吃饭的。 黎灵左顾右盼，因为402在，她不能随意走动，只有等把402送到娱乐室，接下来才是她的休息时间。 可一旦错过现在跟小河他们搭话的机会，想找到新的就很难了。 黎灵对着周泽使眼色，由于402不肯吃，周泽一直站在他面前，用目光胁迫着。 察觉到黎灵的反应，周泽抬头，立马明白黎灵的意思。 他指了指402，让黎灵放心，他会看着。 黎灵松口气，马不停蹄的朝孙美丽方向走去。 ------------ 第八十七章：精神病院14 “护士长。” 黎灵迎上去向孙美丽打招呼，不动声色地将身体挡在小河面前，悄悄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暗示她不要害怕，自己会想办法帮她和秦哥避免吃这种食物的。 小河脸色好看了一点。 刚才她看清那些食物，想到是她吃的，已经恶心得快吐了。 如果真的被强迫吃下这些东西，她一定会精神崩溃，真的成了精神分裂症患者。 不，她绝对不要让那些食物进入自己嘴里，一定会在之前先咬舌自尽。 接收到黎灵儿的眼神暗示，小河心里踏实多了。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和黎灵也才刚刚认识，却对黎灵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感，就像生活在一起很多年的姐妹一样，甚至，有时候比对周泽的依赖还更多一些。 孙美丽看清黎灵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 “你竟然私自离开你的病人，你完蛋了，我马上上报给林医生，让他开除你。” 之后就可以落在她手里，成为她的美食，想想就好开心，兴奋的胃酸都比平时分泌得多了呢。 黎灵却语气淡然地打破她的美好想象。 “不好意思哈护士长，我的病人暂时拜托给同事照顾，并没有做不符合医院规定的事。” 孙美丽和小河都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只见402乖乖蹲在周泽身边吃饭，一脸陶醉的模样把小河看得差点又吐了。 孙美丽无话可说，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赶黎灵。 “走开，不要耽误我的病人用餐。” 突然想到小河和秦哥是黎灵的朋友，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得意笑容。 “我的两个新病人，你还没见过吧？” “对了，你们之前是朋友，放心，我保证会好好关照你的朋友们，让他们吃得饱饱的。” 小河脸色一白，眼神无助地看着黎灵。 黎灵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动。 “护士长，他们有权拒绝吃这里的食物。” “你在胡说什么。”孙美丽又怒了，吊三角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她是堂堂护士长，这家精神病院里，除了医生，任何人都要听她的话。 这个新来的护士却当众一而再地阻挡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我是他们的护士，我让他们吃什么，他们就得吃什么！“ “护士长，不是这样的哟。”黎灵朝她摇了摇手指。“医院规定只是说，不可以因饥饿导致患者身体出现问题。” 扭头问小河和秦哥，“你们饿吗？” 二人连忙摇头。 就算本来很饿，看到这些食物也不饿了。 黎灵再次转身面对孙美丽，“你看，他们不饿。所以他们有权力不吃这里的食物。” 孙美丽气得恨不得扑到黎灵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医院的确没有规定，强迫不饿的患者吃饭这一条。 “走，去活动室。不吃饭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孙美丽不想和黎灵说话了，怒气都撒在小河和秦哥身上。 小河依依不舍地看了黎灵一眼，然后乖乖跟在孙美丽身后往外走。 没想到黎灵又追了上来。 “护士长，请等一下。” 说着，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取出两个用干净便签纸包着的饭团，一人一个递给小河和秦哥面前。 “这是我用护士食堂的米饭和咸菜做的，你们别嫌弃。” 小河双手接过来，刚想打开。 孙美丽挥手扫过来。 “不是说不饿吗？吃什么吃。” “再说这是护士食堂的米饭做的，病人不能吃。” 黎灵原本不打算一直给孙美丽下不来台，毕竟小河和秦哥目前在她手里，给她留点面子，省得她把气出在二人头上。 没想到孙美丽却不领情，只要找到一点机会就横生枝节，给自己制造点麻烦，为难一下自己。 就奇了怪了，她老针对自己干嘛，又不是有几辈子结下的大仇。 既然她不领情，自己也没必要惯着她。 黎灵眼神天真又真诚，反问道：“医院哪条规定，病人不可以吃护士食堂的东西呀？” “因为是护士食堂，所以食物只能护士吃，这还需要规定吗？” 孙美丽一和黎灵说话就头疼，要不是被医院规定所限，早就把她拆了煮了。 黎灵继续扮演求知好学的傻白甜。 “可是，护士食堂也可能只是个名字而已，就像外面有小树林烧烤，海员酒巴，贵妇人时装店，也没有说不给其他身份的顾客光顾啊。” “请护士长教教我呀，哪一条规定不允许病人吃护士食堂的东西呀。” 秦哥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瞄一眼孙美丽快被怒火烧焦的脸，连忙收敛笑意，悄悄给小河一个暗示的眼神，几口把饭团吃了下去。 小河也有样学样。 虽然不想碰副本里的任何食物，但人是铁饭是钢，他们的副本任务进行的并不算太顺利，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在副本里待多少时间，不吃东西身体会撑不住。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们饿个两三顿，孙美丽就会以此为借口，强迫他们吃那些想起来就恶心的食物。 想到这里，啃饭团的速度更快了。原本没什么味道的饭团，吃起来好像也美味了不少。 黎灵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才冒着得罪孙美丽，遭到她的报复的风险，来给小可和秦哥送吃的。 眼看他们已经把饭团吃完了，摸了摸小河的头发，朝气得头顶冒烟的孙美丽嫣然一笑，转身潇洒走人。 孙美丽以怀疑小河和秦哥可能出现异常为借口，将二人的活动时间取消了，关回病房。然后气冲冲地去找林医生。 “林医生，我这个护士长是没法干了。” 一见林医生，便一股脑把黎灵的所作所为倒垃圾一样倒了出来。 “你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这个护士长要被一个新来的小护士踩到头顶上去了。” 林医生沉着脸瞪了她一眼。 “你还知道你是护士长，竟然连个新来的小护士都对付不了，也不嫌丢脸，你还好意思诉苦？” ------------ 第八十八章：精神病院15 孙美丽一脸不服气。 是她对付不了黎灵吗？分明是黎灵拿着鸡毛当令箭，动不动就搬出医院规定压人。 也邪了门了，怎么每次都能让她找到对她有利的规定，自己想动她都动不了。 不过林医生是她最大的靠山，骂她几句，不服气她也得忍着。 “林医生，是我太笨了，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林医生横了她一眼，对上她那张有碍市容的脸，实在看不下去，转开目光。 不过孙美丽丑是丑，却是他的得力干将，对他交代的事半点折扣都不带打的。所以还是得护着。 “你这样……” 林医生在孙美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孙美丽越听越高兴，越听越兴奋。 搓着手保证，“林医生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另一边，黎灵和周泽一起带着各自的病人前往活动室。 活动室设施简单到简陋的程度，几根竖在地上的铁杆子就算运动器材了。 不过再奢华的设施，对这些病人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或者乖乖蹲在自己的护士身边不敢动，或者做着一些无意识的机械动作。 还有几个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被各自的护士一个打了几棍子，拖回去关禁闭了。 401和402还算老实，一个一脸桀骜的独自站在一边，一个蹲在地上朝着每一个人露出讨好的笑脸。 周泽和黎灵只要保证他们不闹事，不出事，就算尽到职责了，站在旁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等下送他们回去以后，我们应该有机会接触别的病人。” “就算不能直接交流，观察一下也好。” 周泽点头同意，“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等下早一点回去，偶遇其他病人回病房，就不怪我们擅自接触了吧。” 周泽原本就很听黎灵的话，刚才见她冒着被孙美丽惩罚的危险，给小河送吃的东西，对她更多了几分感激和信任。 现在他是完全信服，黎灵比他强。 他担心小河担心的要命，却没能想出办法来帮她一把。而黎灵做到了。 所以，黎灵再提出什么意见，他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 黎灵察觉到他的态度有所变化，没有深想。 她对合作伙伴的要求一向不高，不添乱就是合格，能帮上忙，就是惊喜了。 周泽这样的，她愿意给八十分，那二十分先放着，如果他能不感情用事，就是满分。 二人的时间卡的刚刚好，提前几分钟带着各自的病人等在活动室门前，活动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便第一个离开活动室。 一步抢先步步抢先。 等他们把各种的病人送回病房，匆匆走到一楼，其他护士刚好带着各自的病人回来。 双方不可避免的在走廊上相遇了。 黎灵一脸温和笑意，示意其他护士先走，她和周泽站在旁边，把所有病人观察了一个遍。 却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其实之前在活动室，他们已经见过这些病人了，原本以为还有其他活动室，没想到竟然只有他看到的这些。 “不对劲，人数对不上。” 接下来是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回宿舍的路上，黎灵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周泽也有同感。 “是的，仅仅是目测，病房数量就比我们刚才在活动室里看到的病人多了很多，而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孙美丽曾经说过，病房快住满了。” 黎灵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去病房观察一下。” 其实这一点可以理解，有一些病人不适合参加活动，或者因为正在关禁闭，不允许活动。 总之，人数对不上是正常的，相差太多就不正常了。 “这家精神病院，一定有秘密。” 黎灵说完，自己都笑了。 能成功吞噬那么多C级小队，没有秘密才怪了。 黎灵和周泽计划着找机会去病房寻找不曾露面的病人，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 “什么，要我加班？” 黎灵一双大而圆的杏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孙美丽。 突然发现，这位护士长似乎也没那么丑了。 甚至有点可爱怎么办。 就像知道她想去病房一样，主动把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 “对，加班。” 孙美丽听了林医生的话，强行压抑住一见到黎灵就不断翻涌的怒气，面无表情的说道。 “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卢医生还在等着呢。” “这位卢医生最讨厌别人拖沓不守时。” 怎么又出现一个卢医生，或许这就是转机。 黎灵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脸，帮孙美丽拉开门。 “护士长，您先请。” 卢医生看起来比林医生高一头，年纪差不多，都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 却生了一头极为浓密厚重的羊毛卷发。 眉毛粗而黑，眉心三条深深的沟壑，一看就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这么慢。” 一见面，还没等黎灵和孙美丽打招呼，卢医生就气冲冲的训斥一句。 然后一个转身，朝着病房大楼走去。 孙美丽推了黎灵一把：“还不快跟上，呆头呆着愣着干嘛？” 黎灵挑眉，“护士长不一起？” “我的事忙着呢，别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孙美丽训了黎灵一句，赶紧走人。 心里却在想，死丫头不是喜欢多嘴吗？看你在卢医生面前还敢不敢。 卢医生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一点不顺心就暴跳如雷，曾经因为护士动作慢了，一脚踹破了对方的脾脏。 私底下被护士们称为霸王龙。 因为脾气暴躁，经常得罪人，才一直没有升职。 否则以他的病术，早应该升做主任了。 卢医生最讨厌的就是拖沓，多嘴的护士，她等着看黎灵是怎么死的。 事实证明孙美丽想多了。 黎灵的性格岂是她能轻易摸的透的？ 看出卢医生脾气暴躁，她才不会傻傻的去送菜呢。 跟在卢医生身后进了病房大楼，直接专用电梯上了顶楼。 一路上黎灵一句话都没说，眼睛却没闲着，仔细观察着顶楼的情况。 只是整层楼只有五间病房，电梯门口，每间病房门口，都各有两名保安把守，门上用的是密码锁。 ------------ 第八十九章：精神病院16 卢医生在其中一间病房门口停下脚步，没理会守在门口的保安，直接输入密码，打开门走了进去。 黎灵连忙跟了进去。 只见近三十平米大的病房里，当时摆着一张床，四周靠墙摆着几个柜子，正对着门有一面墙壁是单面玻璃做的，旁边放着一张桌子。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黎灵无法形容她的震惊。 原因嘛，那个男人太好看了。 对，就是好看。 除了好看，黎灵想不到更为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男人。 所有美好的词汇放在他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看。 虽然男人只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就已经让黎灵惊艳到片刻失神。 不由自主想，如果男人睁开双眼，又会是怎样让人无法自拔的妖孽。 “拿过来。” 在黎灵被震惊到一小会儿时间里，卢医生已经站在床前，掀起男人身上的被单，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拿来？拿什么来？ 黎灵的瞬间清醒过来，四下扫视一圈，从旁边桌子上取来一副医用橡胶手套，拆开包装，双手递到卢医生面前。 卢医生接过手套，戴在手上。 这次连话都不说了，直接朝黎灵伸出一只手。 黎灵又捧过来一支听筒。 接下来卢医生只要一伸手，黎灵就会立马送上他需要的东西，甚至有两次，不等卢医生有所表示，黎灵已经提前将他接下来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了。 卢医生给男人做了一个全面常规检查。转身往外走。 黎灵捡起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被单盖在男人身上，最后看男人一眼，匆匆跑出了病房。 坐上电梯，卢医生终于正眼看了黎灵一眼。 “你不错。” 对卢医生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夸奖了。 黎灵笑得乖巧可人，心里暗自庆幸，之前参加过急救训练，顺便了解了一些常规检查的流程。 “唉，如果我能做您的专属护士就好了。” 卢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对现在的工作不满？” 黎灵可不敢承认，这里处处强调规则，强调上下级的从属关系。 很显然，对忠诚，自觉，服从等等看得很重。 她承认对现在的工作不满就是傻子。 “没有不满，只是您这里的病人不会动，我现在负责的病人会动。” 不满是有，但是不是针对医生和同事的，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个回答显然让卢医生很满意，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甚至嘴角稍稍向上勾起一点点角度。 “你知不知道，整个医院的护士都怕我，都不愿意做我的护士？” 黎灵一脸天真地回答道：“不知道诶，我刚来，和同事还不熟。” 卢医生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去和你现在的医生说，你，我要了。” 黎灵回到宿舍，周泽已经在门口转了半天。 一见她便长长松了一口气。 “刚才李嫣然来过，她说是林医生和孙美丽故意整你，想借卢医生的手除掉你。你没事吧。” “有事，不过是好事。” 黎灵儿拉着周泽回房间，悄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周泽眉尖扬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人，有可能在顶楼？” “不管是不是，看看再说呗。” 黎灵中午省下米饭给小河和秦哥，自己只吃了几根咸菜，这会儿口渴得厉害，倒了杯开口喝。 “卢医生和林医生应该是负责不同的区域和病人，我们分头找，机会更大一些。” 周泽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听黎灵说得有理，点头同意了。 黎灵又叮嘱他，“小河那边你不要着急，我想办法通过卢医生救他们出来。” “切记，一定不能感情用事，否则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我怀疑……” 黎灵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怕周泽压力太大。 “总之你记好了，一切以完成任务为前提，否则，小河和秦哥就白牺牲了。” 周泽一脸羞愧。 “我知道了，之前是我莽撞了。” 休息时间结束，黎灵去找林医生说工作调动的事。 孙美丽看到她像见鬼一样。 “你竟然还好端端地活着！” 黎灵儿朝她嫣然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蠢话，径直走进林医生的办公室。 孙美丽也跟了进来。 “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不去照顾你的病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找林医生呀。” 黎灵笑了笑，直接说明来意。 “卢医生让我给林医生带句话，说，我，他要了。” 林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话的确是卢医生的风格。 但是！ 同样是医生，凭什么他的人，姓卢的说要就要！ “我不同意！” 黎灵一脸无辜的说道：“那您要去跟卢医生商量，我只是小护士，按照医院规定，要无条件听从医生的话。” 林医生愣了愣，继续咆哮。 “那我现在命令你，就留在本来的工作位置上，不许去卢医生那里。” “好，那我去工作了。” 黎灵二话不说，便转身走人。 反而把孙美丽整不会了。 这个小丫头从走进医院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这样听话过。 突然这么听话，到底是什么情况？ 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踏实？ 林医生看着孙美丽的蠢样子，烦躁的转开视线。 原本以为派黎灵陪卢医生加次班，说不定人就回不来了。 没想到不但回来了，还被卢医生看中了。 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连卢医生都能轻松拿捏？ 如果早知道她有这个本事，就该把她笼络到自己手下，取代孙美丽这个蠢货。 现在想这样做，卢医生那边又已经开了口。 林医生隐隐觉得肋骨作痛。 之前和卢医生一言不合，就被打断三根肋骨，如果自己这次拒绝他调走黎灵，恐怕肋骨又要不保了吧。 算了算了，只是个小护士而已，调走省得自己看着心烦了。 林医生叫回黎灵。 “你去把卢医生报道吧，做事机灵点，别给你们护士长丢脸。” 临走之前表示一下关心，希望她不会跑到卢医生面前给说自己坏话。 唉，这年头当医生太难了。 ------------ 第九十章：精神病院17 黎灵从林医生办公室走出来。 孙美丽阴沉着一张丑脸，恨恨瞪着她，像要生吃了她一样。 “你别得意得太早，卢医生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上一个专属护士就是被他打到全身骨折才不得不要求一个临时护士。” 黎灵笑盈盈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你猜我会不会在卢医生面前替你说好话？” 孙美丽一愣，只听黎灵继续轻声细语说道：“不想被卢医生抽调去加班，就对我朋友客气点，并不是只有你会仗势欺人。” “你！” 被一个小护士当面威胁，孙美丽气得头顶冒烟。 正要发作，黎灵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叫了，我这人胆子小，很容易被吓得胡言乱语，说不定等下见了卢医生，能说出什么来。” 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孤美丽一个人站在原地生闷气。 黎灵找到卢医生报到，然后回宿舍取东西，搬到新宿舍去。 她没有什么必须要取的随身物品，回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见见周泽，和赵嫣然。 黎灵被调去做卢医生的专属护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许护士和赵嫣然正好在一起，看到她便一起迎了过来。 “黎灵，你怎么被调到卢医生身边了，是不是孙美丽做的手脚？” 黎灵笑了笑，“没有，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话里意有所指，“机会都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否则不会自己送上门来。” 赵嫣然听得半懂不懂，关心的重点在黎灵为什么要去卢医生身边。 许护士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黎灵，你上次说有办法让我取代孙美丽，成为护士长。”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朋友，不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看来自己眼光没错，这个许护士很上道。 黎灵目露满意，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其实方法很简单，你只要看起来比孙美丽聪明就行了。” 许护士眨巴着眼睛看着黎灵，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 黎灵便向她解释得详细一些。 “比如时不时让她在林医生面前吃个憋，生个气，只要不违反医院规定，不被她抓到把柄就行了。” “懂了吧？”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许护士沉思片刻，“是不是就像你之前对孙美丽那样？” 黎灵笑而不语。 她可不能承认她有意激怒孙美丽，四舍五入，这种行为可以划到以下犯上那一格里，承认她就是傻子。 许护士从她的笑容里领会到什么，那就是许护士自己的事了。 看到周泽过来，许护士和赵嫣然知道黎灵和他一定有要话说，自觉撤退。 重要的话已经说过了，黎灵也只是不放心，再次叮嘱他不要感情用事，之后就挥手告别。 沾卢医生的光，新宿生的条件比之前的好很多。 也有可能是宿管觉得给卢医生当专属护士小命都不长，出于同情格外照顾，总之，黎灵对新宿舍很满意。 晚餐前又跟卢医生去了一次顶楼，这次查检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头。 同样是昏迷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缓缓起伏，看起来就像根枯死的老树枝一样。 第一次进入顶级VIP病房，黎灵全部心思都放在应付卢医生的要求上，这次已经有了经验，边给卢医生递东西，边分出一点注意力打量了一下病房。 这一打量不要紧，还真被她发现一点值得注意的地方。 老头身上插着向根管子，有一根本来应该是白色半透明的，但是被里面缓缓流动的液体染成了淡蓝色。 黎灵回忆了一下，第一个男人身上应该也有。 在脑中快速回忆了一遍，好像在人类世界，没有这种液体的存在。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这里毕竟是副本，与真实世界存在一些不同之处才是正常的。 走出病房前，黎灵不自觉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根淡蓝色的管子。 晚饭黎灵是和卢医生一起在医生专用食堂吃的。 饭菜比护士食堂又不一样，上了不只一个档次。 远远看到林医生，黎灵朝他笑了笑，林医生表情僵硬地回了个疑似微笑的表情，就匆匆转开视线。 黎灵在心里吐槽，真是的，她又只是想表达一下同事之谊。 至于这么紧张吗？好像她是在挑选食物似的。 黎灵知道，林医生怕的不是她，是她身边的卢医生。 现在她就是老虎身边那只小狐狸，不仗势欺负人一下，都对不起她对卢医生的小心翼翼。 黎灵当然不敢欺负林医生，而是把主意打到孙美丽头上。 小河和秦哥还在受罪，必须把这潭水撑浑，才有可能尽快完成任务，救他们脱离苦海。 其实小河和秦哥的待遇已经改善很多了。 吃食时周泽学黎灵给他们送来饭团，孙美丽虽然满脸不高兴，也没敢当场发作。 之后也没有再剥夺他们去活动室的机会。 小河和秦哥来到活动室，在孙美丽的视线范围内，尽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终于可以透一口气。 正在担心黎灵会不会被卢医生欺负，就看到她笑盈盈地走过来。 “姐姐。” 小河惊喜地迎上去，黎灵摸了摸她的头。 低声说道：“帮我看看，孙美丽的弱点在哪里。” 小河回头看了两眼，笃定说道：“在后腰。” “她衣服上，后腰部位比其他部位薄一点点，说明她经常触摸后腰。” “人会不自觉确认自己的弱点有没有受到攻击，是不是安然无恙。” 黎灵捏了捏她的小脸。 “让开些，看我怎么收拾她。” “姐姐，你不要乱来。” 小河想阻止黎灵，没阻止得住，黎灵已经从她身边绕过去，满脸喜色地跑向同样带着病人活动的许护士。 “你快来，我有件好事告诉你。” 孙美丽察觉到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下意识想护住后腰。 听到黎灵是找许护士的，便放松了警惕，不再注意她。 黎灵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假装脚下绊了一下，“哎哟”一声，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 第九十一章：精神病院18 黎灵这一摔把许护士吓了一跳，眼看她快撞到孙美丽身上，连忙跑过来，想扶住她。 孙美丽可不是好脾气的，小护士没犯错还能被她找到借口打骂一顿。 黎灵真撞上去，孙美丽不打死她才怪。 却被黎灵拉住手腕，往旁边一带，许护士也倒了下去。 两个人一倒不要紧，手肘好巧不巧撞在孙美丽的后腰上。 “啊！” 只听孙美丽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过分粗壮的身体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完了完了。” 许护士后悔不该管闲事来扶黎灵，这样连自己也难逃孙美丽的魔爪了。 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满脸不安地看着黎灵。 像在用眼神问她，怎么办，我们两个还能活过今晚吗？ 阳光那么美，可惜以后大概看不到了。 待尘土落下，许护士却发现孙美丽烂泥一样瘫地在上，双手乱划着，想动却动不了的模样。 “她，她这是怎么了？” 黎灵一脸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应该是腰断了吧。” 嘶！ 许护士倒吸一口凉气，目露惊恐地看向黎灵。 腰断了，人就瘫了，永远站不起来了，黎灵怎么可以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黎灵眸色深深看着她微微一笑，“想当护士长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许护士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瞬间换了一脸急切蹲在孙美丽身边。 “护士长你怎么了？” “快，抬单架来。” “送急救室。” “赵护士，孙护士，张护士，你们维持好病人情绪，不要让他们添乱。” “周护士，通知林医生。” “方护士……” 井井有条安排着现场众人，俨然就是一副处乱不惊的护士长风范。 最后看向黎灵，迟疑了一下。 黎灵用眼神鼓励她，不要慌，该怎么办怎么办。 许护士深吸一口气，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 “黎灵，你害护士长受伤，现在我要求你回宿舍等候调查。” 黎灵笑了笑，给赵嫣然和周泽一个“我没事”的眼神，听话地回到宿舍。 接下来就看许护士的了。 如果她能成功让林医生发现她比孙美丽更有用，林医生对失去孙美丽这个手下的在意程度就会降低。 也就不会非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黎灵在宿舍里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卢医生走了进来。 皱着眉头黑着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你怎么回事，刚成为我的专属护士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是不是本来就与孙美丽有怨，故意害她？” 黎灵眼泪汪汪极力忍着不哭的模样，可怜巴巴说道：“怎么会，我是孙护士一手带出来的。” “就算她等我们这些小护士严厉些，也是为我们好嘛，我们都很尊敬她。” 卢医生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思考片刻还是决定相信她。 “你真是个麻烦精，如果不是一时找不到能用的护士，我……” “算了算了，你该干嘛该干去吧。” 黎灵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叫该干嘛干嘛，不是说等候调查吗？ 卢医生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便笺，随便在上面划拉两笔，盖上公章，扔在黎灵面前。 “这是调查结果，你是无意的，扣三个月工资，并且以后每个月支付孙美丽一千营养费。” 就这样就完了？ 黎灵拿着调查结果，小心翼翼折了两折放进口袋里。 这张纸等于她的护身符，以后谁都不能拿这件事说事。 一场风波就这样高开低走，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孙美丽的家人连夜赶来接她去专业骨科医院接受治疗，费用由精神病院承担。 所有人都以为黎灵死定了，没想到她只是被扣了几个月工资，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都在背地里猜测，她和卢医生关系不一般。 闲话传到黎灵耳朵里，她却没有半点生气。 别人爱怎么猜怎么猜，她巴不得猜得更离谱些，更加方便她狗……不是，借卢医生的势。 孙美丽腰被撞断的那天深夜，顶楼那个好看到犯规的男人醒了。 卢医生被连夜找来，黎灵作为专属护士自然也陪同前往病房。 在男人的病房，黎灵第一次见到了院长，一个身材矮胖，头顶一片地中海，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小老头脸上笑眯眯的，带着圆眼镜，留着两撇短短的白胡子。 看外表，绝对不会有人猜到，他主管的精神病院，会是一座人间炼狱。 院长身后还跟着几个面色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中老年男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黎灵扫了一眼这群大小老头，便被男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双眼睁开的男人，果然美上了一个新台阶。 只是眼神呆滞空洞没有焦点，就像没有灵魂的人偶。 事实上，卢医生对男人一番检查后，给出的结论和黎灵的想法一样。 男人只是身体醒了，意识还没有恢复。 “就算只是身体醒了，也证明我们的推测没错。” “是啊，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确定蓝……” “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老头们兴致勃勃的议论。 黎灵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只差一点点。 她有预感，刚刚，她距离这座医院最顶尖的秘密只差一点点。 不过不知道也好，万一真听到点什么，被灭口，她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刚才提到蓝…… 蓝什么呢？ 男人身体醒来了，恢复了自主呼吸和吞咽反射，身上的管子去掉了七七八八，只有那根看起来是蓝色，其实是白色半透明的管子还在。 黎灵不动声色顺着管子调整位置，想看看管子通到哪里。 可惜又是差一点，大小老头们陆续走出病房，她也不得不跟了出去。 男人身体醒了，就需要按时作息。 脑子却没醒，所以需要有专人照顾他，帮他喂水喂饭，洗澡擦身。 这些活自然交到黎灵头上。 黎灵表示，干活没问题，再苦再累再脏她都能忍。 但是能不能先给男人穿件衣服，让她一天好几次面对如此完美的身体，她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 第九十二章：精神病院19 说实话，男人挺好应付的，不说不动不反抗。 黎灵喂饭喂水到他嘴里，他便吞下去，帮他洗澡擦身，他也乖乖躺着一动不动。 黎灵照顾男人一天，充分感受到拟真人偶爱好者的乐趣。 不过她还是希望男人的脑子也尽快醒过来。 她想看看男人眼中恢复神采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据卢医生推测，男人大概率醒不过来，就算醒，至少也要一年时间。 一年，她肯定不会在副本里等那么久，看来是没机会见到了。 男人现在是备受院长和各级大佬关注的焦点，享受的是超高标准的VVVIP待遇。 一个小时喂一次水，两个小时翻一次身，四个小时喂一次食物，八个小时全身擦洗一次，还得顺带来一套全身按摩。 黎灵是很乐意为这么好看的男人服务啦，尤其是可以上下其手…… 咳咳，不能乱想，她只是尽医护人员的职责，没错！ 但是身体是有限的。 前一晚就没睡好，第二天又忙了一个白天。 眼看已经快到深夜了，还没人来和她换班，看来在院方商量男人的针对性治疗方案之前，自己得衣不解带连轴转了。 黎灵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力地坐在床边地板上，伸出手指在男人脸上戳了戳。 “你呀你，怎么这么累人呢。” “你快点醒来，自己照顾自己不好吗？” “再让我这样没日没夜地照顾你，我就悄悄往你的食物里吐口水。” 黎灵说着，自己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完了，累得不想动，索性继续坐在地板上，托着脸颊痴痴看着男人。 手指在他脸上又戳了两下，手感不错。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只是这样看着你，就有一种想犯罪的冲动。唉，可惜我等不到你完全醒来的时候的样子了。” “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妖孽吧。” “大胆，敢对本王无礼！” 黎灵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是太累出现幻觉了。 但是手被握紧的微痛感那么真实，又不像是幻觉。 黎灵盯着那只紧握自己的手的大手看了好一会儿，呆呆看向男人的脸。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直好奇，男人眼中恢复神采会是什么样的人间绝色。 现在她看到了。 她分不出心思去注意那双眼有多美，而是被眼中射出的寒光惊到了。 这这这，这个男人，太邪门了。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差点把她的魂吓掉了。 黎灵的第一个反应想跑，手还被握在男人手里，想跑也动不了。 用另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逼出两眼泪花花。 “我只是看你好看多看了两眼，不至于触犯天条吧？” “不至于。” 男人的声音低沉淳厚，如陈年美酒。 说出的话却冰冷到极致，比刀子还伤人。 “只需挖出你的双眼，斩断你的五指便可。” 便可你妹！ 长得好看了不起呀。 黎灵可不是能被美色冲晕头脑，刀架在脖子上带一脸傻笑的蠢女人。 眼珠一转，立马用空着的手按上男人的双眼。 “乖，你只是在做梦，再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听话的宝宝才有糖吃哦。” 男人刚醒过来，脑子肯定还不清楚，说不定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 总之，先把他糊弄过去，平安脱身再说。 实在不行，她就叫保安来，强行给他打一针，看他还敢不敢装什么本王不本王的。 当然，对美男尽量好一点，能不能这种特殊手段还是不用的好。 男人不动了。 黎灵等了一会儿，缓缓收回手，见他再次进入沉睡状，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对了嘛，不然真闹大了，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双手撑地打算站起来，才注意到，那根蓝色的管子从男人身上脱落下来了。 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液体，有两滴流在地板上。 灯光一照，反射出炫目的蓝莹莹的光泽。 “完了完了。” 工作失误导致管子从病人身上脱落，这可是严重违规行为，就算卢医生出面保她，她也难逃一个被开除的下场。 黎灵一狠心，握着管子一头，缓缓重新送回男人身体里。 不知深浅对不对，暂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流在地板上的液体也得马上清理掉，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 顶楼病房里的所有器械，包括棉花、纱布都是有数的。 用完的也要集中在一起，有专人清点。 黎灵找不到清理液体的东西，索性从护士服底下扯出一角白衬衫，将那一片液体擦去，然后放下护士服遮住。 就算保安检查得再严，总不至于让她把护士服脱掉吧。 一切处理完毕，黎灵又开始犯困。 这次没敢再去招惹男人，蜷缩在柜子角落里打算合上眼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睁开眼，墙上时钟的指针差一线之隔到四点整。 吓得黎灵一个激灵跳起来。 四点是给男人翻身的时间，到时保安会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监督，错过了就算违规。 男人不胖，却也不轻，自己不配合的情况下，黎灵帮他翻个身，连吃饭的劲都使上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门上的小窗口也重新关闭起来了。 黎灵揉着酸痛的腰，打算继续去墙角休息一会儿。 “本王需要你帮一个忙。”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起第一次一开口就要挖眼断指，温和低调多了。 黎灵头也没回，假装没听到，走回角落里。 她只是来这个副本做任务的。 男人再好看，对她来说也是诡异中的一个。 没必要为他花费太多心思，更不可能为他赌上任务失败的结果。 换句话说，如果她只是一个人，也许还能考虑一下，为男人赌上性命值不值得。 但是她身后是一个小队，三条性命的重量，她负担不起。 男人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黎灵的回答。 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缓缓合上。不知睡了没有。 黎灵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忙去看时钟，发现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精气神却得到极大充补，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 第九十三章：精神病院20 黎灵帮男人翻身，喂食物喂水之后，卢医生和院长来了。 两人站在床边观察一会儿男人，问黎灵：“病人昨晚有什么情况发生吗？” “没有情况。” 黎灵有瞬间犹豫，要不要把昨晚男人暂时清醒的情况汇报一下。 说不定可以升职加薪，方便她寻找破解副本的方法。 眼角余光瞄到男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躺在那里，像一条离开水，任人宰割无力反抗的鱼。 突然有点不忍心，摇摇头，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院长和卢医生点点头，边低声交谈着，边往外走。 男人短时间不会清醒过来，是院长及所有专家的共识。 目前没有情况就是最好的情况。 路过黎灵身边时，黎灵可怜巴巴地问道：“我已经值班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请问我可以去吃点东西吗？” 没说需要有人和她换班，没说想休息，只是请求吃一点东西。 院长停下脚步，笑眯眯打量她两眼，问道：“小姑娘长得好乖哟，几岁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让人做好给你送来。” 黎灵有点傻眼，这是打算把她绑定在这个病房了吗？ 难道医院护士已经成了稀有物种，连找人和她换班都找不到了？ 不要啊。 她是来破解副本的，不是来为钱卖命的！ 不行，她要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力。 “那个，医院规定，护士值班不能超过十二小时，加班一周不得超过十二小时，我已经达到这一周的最大加班时长了。” 黎灵没敢表现出对加班的不满，反而一副为院长和卢医生着想的语气。 “我是卢医生的专属护士，如果我加班时间超出医院规定，卢医生会受到惩罚的。” 院长笑意深深，“小姑娘很体谅人嘛，不过没关系。” “我是院长，我有豁免权，我现在宣布，豁免卢医生因为指派你超时加班受到的惩罚。” 我戳。 要这样玩的吗？ 违反规定不受惩罚，规定存在的意义何在？ 哦，是自己格局小了。 规定是用来约束下属的，院长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就算更改规定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黎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她好像对这个副本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规则，在这个副本里和其他副本一样，是至高无上，任何人都必须遵守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却是可以找漏洞的。 其实之前她也经常这样做，只是没想到，这个副本里的诡异也同样如此。 好吧，那就把这个游戏改个名字好了，就叫，大家一起来找漏洞。 找得多，利用得好的人，就是最后的赢家。 黎灵暂时被绑定在这个病房里，而男人也顺理成章成为她的病人。 其实没人说她不可以离开这个病房，只是男人的护理工作，几乎每个小时都有必须要完成的，忙起来根本没时间离开。 连去下洗手间都得跑步前进。 好在一个白天男人都呆呆的，没有再对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一天过得很快，忙碌中，天又黑了。 黎灵现在沾男人的光，享受的也是VIP待遇，吃的是院长和主任专用食堂的饭菜，有专人帮她送到病房里来。 她累了随意坐在墙角休息，保安就算看到了，也没有阻止。 但是真的很累呀。 黎灵帮男人来个大全套之后，看看时钟，用了一个小时。 接下来她可以休息一个小时。 黎灵盘腿坐在男人床前地板上，用勺子挖着凉掉的晚饭。 “好吃吗？”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黎灵没抬头，没回应，就当没听到。 “给我尝一口。” 黎灵还是当他不存在，继续挖起一勺食物，准备填进嘴里。 还是那句话，男人再好看，也只是个诡异，是副本的一部分。 而她是来毁灭这个副本的。 与其最后动手时不忍心，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把男人当人看。 这次男人却有点死缠烂打的意思。 问两声她不理，竟然伸手过来，从饭盒里拈起一片菜叶放进嘴里。 黎灵吓了一跳。 这家伙吃的都是特别定制的半流体营养餐，突然吃菜叶，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 自己想死能别连累她吗？ 男人似乎感觉菜叶味道不错，再次伸手过来。 “你够了。不要逼我把你清醒的事上报院长。” 黎灵微眯双眼，威胁意味满满盯着男人。 男人凝眉思考了一下，淡然说道：“好吧，你想汇报就汇报吧。” “但是汇报之前，把你的饭菜给我吃吧。”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正常的饭菜了。” 不知为什么，黎灵从他淡然无波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丝怅然。 不能心软！ 黎灵用力握了握拳，再次提醒自己。 一把护住饭盒拿开。 “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吃不吃又有什么关系。” 话说得不客气至极。男人却没生气。 而是托腮看着她一口一口吃完饭，似乎看人吃饭自己也能得到满足一样。 “你看起来和别人不太一样。” 黎灵在心里哀叹，大哥，你继续做你的高冷男神不好吗？ 这么平易近人，真的让人很难狠得下心来不理你。 “每个人都不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男人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 “也对，不过我的意思是，你很有趣。” 有趣你妹，你再不老实点扮人偶，很快就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每道病房门上都有个活动小门，方便医护人员从外面查看病房里面的情况。 顶层的病房也不例外。 保安随时可能打开小门，朝里面看看。 万一被保安发现男人清醒着，男人会有什么下场黎灵不得而知。 她自己知情不报，下场一定很惨。 黎灵很纠结，上报男人清醒，可以预见的好处很多。 可是黎灵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上报得好。 这就需要男人配合，不要乱来，否则被发现了，就惨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我知道，上面知道你醒了，你应该会很惨。” “我可以不上报你清查过的事，请你接下来继续装傻，OK?” ------------ 第九十四章：精神病院21 男人沉思片刻，神态专注姿态优雅，看得黎灵目光微闪。 男人思考好了，看向黎灵，满脸认真问她：“OK是什么意思。” 黎灵还以为他思考出什么来了，原来他在想这个。 真是被他打败了。 “这个不重要，只是我老家的方便，意思就是问你同不同意。” 男人点头又摇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去上报我的真实情况，明明你上报了，得到的好处会很多。” 黎灵眼角狠狠抽了几下。 她终于理解孙美丽每次见到她都火冒三丈了。 问问问，男人是太闲了吗，那么多问题。 对他有好处的事，直接答应就完了。 知道太多不怕老的快吗？ “随便你怎样，我无所谓。” 黎灵不理他了，自己跑到墙角坐着，闭目养神。 没过两分钟男人又说话了。 “你坐着不舒服，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 黎灵只想骂人。 长得好看的男人也同样是渣，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呸。 之后男人似乎能量用尽，再次进入沉睡状态，没有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天早上，院方终于派来另一名护士与黎灵换班。 黎灵走出病房大楼的门，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揉揉酸痛的脖子，去食堂找周泽。 周泽见到她满眼惊喜，快步迎上来，上下打量她。 “听说你去照顾特殊病人，情况怎么样？” “还好。” 黎灵有重要的事和同泽说，便跳过照顾男人的细节。 直接说重点。 “我怀疑这病医院别有猫腻。” 周泽点点头，“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 “我发现……” 旁边有人经过，周泽顿了顿，拉着黎灵离开食堂找个没人的角落。 “我发现有很多病人其实被迫接受病毒试验。” 黎灵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她也有这个猜测，周泽是怎么发现的。 周泽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昨天夜里，有几个病人死了，被连夜送到医院后面的锅炉房火化，我听到搬尸工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 “还说一年多时间，一直如此。” “我想，也只有病毒实验才会造成这么高的死亡率。” “对了，还有，孙美丽的家人又把她送回医院了。” “据说她残疾后情绪崩溃精神失常，回到医院接受治疗。但是我感觉，应该是院方和孙美丽家人达成协议，送她回来做实验的。” 这样说的话，孙美丽也挺惨的，没用了，就被家人当成小白鼠卖掉。 不过她活该，黎灵并不打算同情她。 周泽说完自己掌握的情况，问黎灵，“你是怎么产生这个猜测的？” 黎灵简洁道，“我的病人应该就是病毒试验的成功品。” 这一点是她从蓝色液体推测出来的。 她发现她衣服上沾有蓝色液体后，体能恢复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小睡一小时就能精神百倍。 男人和另外一个病人，长期昏迷，身上却没有任何外伤痕迹。 院方一直在对他们进行的治疗手段，其实只是补充蓝色液体，身上其他管子，都只是十分常规的食物之类的。 那么，除了院方在他身上进行病毒实验，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时间只有两天了，今天白天我不需要值班，正好调一下病毒实验的事。你那边当心一些。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两个人说定，各自走开。 黎灵想了想，决定去找卢医生。 卢医生正在给一名病人看诊，新换的护士战战兢兢站在旁边，一副快吓哭的表情。 卢医生示意他拿处方单过来，他没反应，卢医生的脸色黑了下来。 “在这里。” 黎灵适时递上处方单，卢医生脸色有所缓和，那名护士一脸逃过一劫的庆幸，朝她投来一道感激的目光。 有这么可怕吗？只是脾气坏了一点，机灵点顺毛理就好了呀。 卢医生应付完病人，把新来的护士也赶到门口待着。 理由是看见他就烦。 然后问黎灵，“你来干什么？” “想您了来看看您。” 黎灵送上乖巧微笑一枚，双手捧来一杯温水。 卢医生正好看诊说话多，喉咙有点干，接过温水一饮而尽，神情缓和下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黎灵有心讨好被拆穿，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笑盈盈说道：“我想打听一下医生资格考试的事。” 卢医生挑眉看着她。 黎灵解释道：“当医生比护士赚钱多，吃的也好。我就想着说试一试。反正考不过也没什么损失。” 这话说得够坦诚的。 卢医生点了点头，“想考的话随时都可以。” 黎灵还以为求到卢医生面前，他会直接让自己免试呢，没想到还是要考试。 那就考吧，当了医生才能接触到病人的病例，她需要从病例中掌握更详细的资料。 “想考。怎么考？” 卢医生随手抓过处方单，在上面划拉了几下，扔给她。 黎灵有点傻眼，这就开始考试了？ 看到处方单上的几根线条，更加傻眼。 这是符啊还是画啊，唯一不像字。让她怎么认？ 看了半天，眼看卢医生耐心快用光，黎灵只好硬着头皮瞎编。 “我没理解错的话，这几根线条是病人的脑电波成像。” “去年一位精神专家在一本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了最新论文，对精神病成因进行了全面分析……” “停，可以了、你通过了。去办理入职手续吧。” 呼。 竟然被自己猜对了。 黎灵欢天喜地去办手续。 卢医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丫头懂事机灵，他放点水怎么了？ 黎灵当了三天护士，摇身一变又成了医生。 同事更加认定她和卢医生的关系非同一般。 不过却没人再敢议论她，就算议论，也都是在羡慕她。 黎灵对这些闲言碎语不予理会。 入职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翻病例，理由也很充分，想多看看前辈的案例，汲取经验，提升业务水平。 病例很多，堆满一整个房间，平时没什么人打扫，落了厚厚一层灰。 ------------ 第九十五章：精神病院22 黎灵只看近一年的，尤其是死亡的那些。 数字触目惊心。 从一年前开始，病人开始大批量死亡。 最初的两个月，每月死亡人数竟然高达一百多。 之后一个月只有一个死亡病例。 再之后一个月又是一个高峰。 之后趋于平稳，每月大概有三十名病人死于意外。 死因各有不同。 洗澡滑倒捽死的，吃饭噎死的，误食碎玻璃肠破裂死的…… 黎灵可以确定，这些写在病历上的死亡原因都是假的。 她当过护士她对医院的制度很了解，病人难得洗一次澡，洗澡也只是护士拿着水管冲几下。 吃饭就更不用说了，那些食物不存在噎死的危险，恶心死倒是有可能。 黎灵突然想到男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那些恶心的食物。 想象一下那场画面，黎灵差点破防。赶紧甩甩头把这些画面赶出脑海。 确定死亡人数并不是目的，目的是通过病例。找出病人死亡的规律。 从目前看到的，她基本可以确定，她和周泽的推测是正确的。 甚至，她已经能推测出，病毒实验的目的。 一定与院长有关。 想曹操曹操就到。 黎灵将病例放回原位，从库房出来，正好遇到院长。 院长抬头看看房门上的标志，看向黎灵的眼神透过森森寒意。 “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 黎灵一脸无辜装傻，“院长，您在说什么呀，我是黎灵啊，没有谁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看看前辈们的案例……” 院长显然不上她的当，沉声打她的话。 “够了，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骗得过我吗？” “相信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实话。” 好吧，果然姜是老的辣。 黎灵决定不装了，摊牌了。 淡然一笑，“院长，我是来帮您的。” 院长顿了顿，黎灵抓住机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正在做的事，和您这样做的目的。” “我想帮您，而且我也有能力帮您，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给您自己一个机会吗？” 院长笑了，气的。 他为了救唯一的宝贝儿子，不惜重金聘请多位专家，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拿出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案，这个刚刚通过走后门手段拿到医生资格的小丫头，凭什么张口就说能帮上他的忙？ 凭她脸皮厚吗？ 黎灵看出院长对她的不屑一顾，没往心里去。 笑了笑凑近院长身边，低声说道：“您可以随便调查我的身份背景，您会发现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丫头。” “但是，我凭一己之力，来到医院仅仅三天，就能坐到医生的位置，还能推测出您正在进行的实验，难道还不能说明，我是有一点真本事的？” 院长准备叫保安的手势停在了半空中，顿了顿，挥手让刚刚赶过来的保安退下。 “你确定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当然。”黎灵笑得一脸天真单纯。 “除了病毒或细菌实验，不需要那么多活体实验品。” “细菌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对防护措施要求比较高，并且实验过程中，需要对活体进行大剂量抗生素注射。” “但是并没有，所以，只有病毒实验最合理。” 院长现在相信黎灵真的是自己推测出他的秘密，而不是受什么人指使了。 双眼微眯威胁意味满满盯着她的笑脸。 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对了，他也总是用微笑当面具，让人猜不到透他的真实情绪。 “你确定你有能力帮我？” 院长决定给黎灵一个机会，也是给他的宝贝儿子一次机会。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黎灵自信满满，用力点了点头。 “当然，我怎么敢在您面前吹牛。” 院长重新露出和蔼可亲的笑脸。 “你先工作，晚点我再找你谈。” 黎灵挑了挑眉，回到分配给她的办公室。 门口已经有好几个病人在排队。 每一个都是被护士或者家人押着绑着，强行带来的。 每一个都极力挣扎，嘶吼着“我没病”。 有病没病不是他们说的算。 黎灵进到办公室，坐在整理一下白大褂。 “可以叫号了。” 问诊的过程很简单。 病人被带进来之后，问几个问题，看一下瞳孔屈光反应，然后小手一挥。 “你没病，回去吧。” “有点焦虑，开点药回去吃一个礼拜就好了。” “精神没问题，口臭有点严重，建议你去看一下内科。” 不到一个小时，黎灵赶走了五个病人。 别管病人是不是真有精神病，她都通通诊断为没病。 原因嘛，虽然病人也是诡异，但是，不该成为无辜的实验品。 院长的儿子是人，病人也是人。 生命不分高低贵贱。 就算病人真有病，等她破解了副本，除掉院长这个大BOSS，病人再来求医也不迟。 黎灵的所作所为，引起主任的不满。 掂着一身少说两百多斤的肥膘，气冲冲地跑来兴师问罪。 “谁让你把病人都赶跑了的？” “知不知道我们科室有业绩？知不知道完不成业绩要被惩罚甚至降级？” 黎灵不知道主任有没参与病毒实验，但是照着业绩收病人，这一条就很不道德。 表面上却露出无辜又惶恐的表情。 怯生生反问道：“可是我有医生资格，按照医院规定，我有独立诊断的权力呀。” “我诊断他们没病，当然要让他们回去，难道还要请他们吃顿饭？” “医院上没有请病人吃饭这一条呀，主任，我真不知道。” 主任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直接说，为了业绩可以适当调整诊断标准，先把病人收进来留院观察也好啊。 只要关上几天，没病也成有病了。 但是，这种话让他怎么放在明面上说？ “黎灵，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黎灵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她当然很好，这一点她清楚得很，用不着别人来说。 一直到下班，其他医生或多或少都收治了几名病人，只有黎灵，一名都没收到。 下班后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主任，被他狠狠瞪了几眼。 ------------ 第九十六章：精神病院23 黎灵好像没看懂主任的深深怨念，笑盈盈朝他微微鞠躬。 态度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主任却更加气愤，冷冷转头不想再看见她。 黎灵自然也不想搭理主任，用最快速度吃完晚饭，跑去找周泽。 “等下你找人打一架，我帮你离开医院。” 周泽愣了愣，眉头紧皱，断然拒绝。 “不行，小河和秦哥还在医院，我不能走。”： 他是答应过一切都听黎灵的，但是，小河在这里，他不能扔下小河一个人逃跑。 黎录时间有限，院长说过会再找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了。 只能长话短说，“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懂？” “你放心，你先离开，最晚明天早上，小河和秦哥也会离开的。” 周泽还是不放心。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能有什么办法放他们离开呢？” 有一句话到了嘴边没说，又咽了回去。 “你又不是院长。” 周泽没说出口，觉得这话有点扎心。 黎灵却猜到了。 她也想当院长啊，这不是还没找到机会。 “放他们两个离开，不需要院长，普通医生的身份足够了。” 黎灵远远看到卢医生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语速极快的说道：“反正我已经把决定告诉你了，你要不要照办，是你的决定。” “但是，明天之后，我不确定我还有没有机会放你离开。” 说完，没再理会周泽有什么反应，笑盈盈迎向卢医生。 “您找我？” 卢医生点了点头。 “主任刚才和我说，你把病人都赶走了？” 黎灵挠了挠头，一面不安地问道：“可是那几个病人都没病啊，我不该让他们离开吗？” 卢医生皱紧眉盯着她，“不要自以为是，你一个刚入职的医生，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们一定没有病？” “既然被送到医院来，说明他们有不正常的行为。先留院观察几天再下结论。” 黎灵垂下视线，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她以为至少卢医生是正直的，没想到也和主任是一丘之貉，同样为了业绩不择手段。 不过，想想又觉得很正常。 卢医生原本就负责着顶楼的几个病人，说是他是院长的亲信，并且对病毒实验一清二楚。 这样的人，又能指望他有多正直善良？ “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按照您说的做。” 卢医生看了她一会儿，脸色缓和了一些。 “黎灵，你很聪明，我希望能和你成为好同事，好搭档。” 黎灵乖巧点头，满眼激动和感激。 心里却在想，和你成为好同事好搭档，然后一起害人吗？ 卢医生说完，很快走开了。 周泽心情复杂的走到黎灵身边。 “你能确定，明天一定可以放小河和秦哥离开医院？” 黎灵淡淡看他一眼。 “不能确定。世事无绝对，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 周泽沉默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黎灵等在原地，不一会儿就听到周泽和人吵起来的声音。 之后有人劝架，有人幸灾乐祸说风凉话，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煽风点火。 黎灵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冷着脸走过去。 周泽和另一个护士已经扭打在一起。 一个头发乱了，一个眼镜歪了，好在都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 “住手！” “干什么呢你们！” 黎灵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来早了，只是吵架按照医院规定扣工资就完了。 来得晚了，打出明显外伤了，又有可能被安上情绪崩溃，精神出问题的帽子，被当成病人关起来。 她来得不早不晚，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 “你们两个，无视医院规定，当众打架，太可恶了。” “保安保安！把他们两个赶出医院！” 周泽站在医院门口，整个人还是懵逼状态。 他没想到黎灵会用这样简单粗鲁的方法放他离开医院。 之前让他愁得掉头发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是黎灵太聪明，还是自己太笨？ 看见不远处保安蠢蠢欲动，随时可能把他当成病人抓回医生，周泽没有迟疑，一步跨出医院大门。 眼前场景变幻，连空气似乎都有了不同的味道。 周泽深呼吸几次，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副本入口。 希望小河和秦哥平安度过今晚，希望黎灵能一切顺利。 黎灵此时正在被主任骂得狗血淋头。 “你有什么资格赶走两个护士，啊？” “你以为你是谁？ 也不怪主任生气黎灵自己收不到病人就算了，还把两个打架的护士开除出医院。 打架啊，多好的借口啊，把人关起来当病人，业绩直接涨了好几个百分点，不香吗？ 她竟然把人赶走了！ 主任气得胸口疼，手指抖啊抖，差点指到她鼻尖上去。 ”你，我真是要气死我了。“ 黎灵一脸无辜地反问道：“可是医院规定医生有权力开除不合格的护士啊。” “他们打架，难道还不是不合格吗？” 主任更生气了。 他是在和黎灵讨论打架合不合格的问题吗？ 业绩！业绩！ 他心疼的是两个送到眼前来的业绩没了！ 黎灵见主任额头上青筋都暴出来了，双眼通红脸色狰狞，连忙上前乖巧地帮他拍抚胸口。 “主任您别生气，放松。” “您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有焦虑病，躁郁症的可能。要不我请卢医生来帮您检查一下？” 主任打了个哆嗦冷静下来。 检查流程他再清楚不过，给别人做没什么，放在自己身上，没病都得搞出病来。 “你别胡说八道，我没病。” 黎灵继续扮无辜，“每个病人都说自己没病。” 这意思他还解释不清了？ 主任突然怒颜换笑脸，拍了拍黎灵的肩膀。 “嗯，不错，业务掌握得很扎实嘛。” “好好干，多和前辈学习学习经验，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十分出色的医生的。我看好你哟。” 黎灵笑眯眯目送主任走远，心里在想，跟我斗，小样！ 一回头，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 ------------ 第九十七章：精神病院24 黎灵吓了一跳， 不知道院长出现多久了，她和主任的对话，院长听到多久。 不过，就算听到也没什么，她绝对没有任何不遵守医院规定的言行。 “院长您来了。” 黎灵笑容可掬打招呼。 院长深深看她一眼，没提之前主任的事，转身朝病房大楼方向走。 黎灵连忙跟上。 路上试图和院长套近乎，院长压根没理她，也只好闭嘴不再白费劲。 从直通顶层的电梯上下来，正好遇到卢医生和新来的护士站在男人病房门口。 看到跟在院长身后的黎灵，卢医生眼中闪过一抹莫名深邃的光，若无其事转开头没理她。 黎灵大概能猜到卢医生的心思。 自己是卢医生一手提拔起来的，过程中种种放水走后门。 结果自己成为医生，转头就抱上院长的大腿，卢医生心里能好受才怪。 不过黎灵也没放心里去。 卢医生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 也就别要求她忠贞不二了。 院长带着黎灵走进一间病房。 黎灵想着卢医生的事没注意到进的是哪一间。 “这就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有办法救他吗？现在可以救了。” 黎灵醒过神来抬头一看，差点吓一跳。 床上躺着的人她见过，正是卢医生带她来检查过身体的老头。 黎灵惊呆了。 “这是您儿子？看着比您还老好几岁。” “您不会是不放心我的治疗手段，随便弄个人假冒您儿子考验我的吧？” “麻烦您也找个靠谱点的，这位少说也有七十了，您不要告诉我，您其实已经是百岁老人，只是驻颜有术看起来比较年轻？” 院长不觉得黎灵的话有多幽默，阴沉沉扫她一眼。 “我没有必要骗你。这就是我儿子。” 说着，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黎灵。 黎灵接过一看，照片上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身运动背心短裤，手上挥动着一把羽球拍，笑的一脸阳光灿烂。 再看看面前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老头，黎灵同情地叹了口气，把照片还给院长。 院长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我的儿子了吧？” “他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感受过这个世界的美好，却因为生病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我一定要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治好他。” 父爱很让人感动。 但是，如果是用别人的生命来救自己儿子的命，性质就不一样了。 黎灵沉默地点点头。 院长满眼热切地看着她，“只要你治好我儿子，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黎灵看着他因情绪激动而胀红的双眼，“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可以，我只要我儿子能恢复健康，用我的命换他的命都可以。” 院长没有半点迟疑地回答道。 “好吧，我知道了。”黎灵走到床前，按了按病人的胸口。 “最多三天，我就可以还你一个健康的儿子。” 这话是她骗院长的。 她并不会治病，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放小河和秦哥离开医院。 当然，她也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毕竟她不是天使也不是圣母，宁愿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她有一个隐隐的想法，需要进一步认证。 不管怎么说吧，先拖住院长，把小河和秦哥弄出去再说。 三天…… 院长希望黎灵能当场治好儿子，但是儿子病了一年，专家都没研究出有效的治疗方案。 和一年比起来，三天又算得了什么。 “好，三天就三天。” 黎灵点点头，开始提条件。 “我希望可以随时调阅病人的病例，寻找突破口。” 院长点头，“没问题。” 黎灵继续说道：“还有，我需要随时对顶层其他几位病人进行观察，毕竟他们都有一定的成功的迹象，说不定可以找到灵感。” 治疗需要灵感吗？ 院长迟疑一下，也同意了。 黎灵竖起第三根手指，“我需要知道营养液的成分。” 院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营养液的事。 这个不是重点，那种东西事关重大，要不要告诉她？ 黎灵见他犹豫不决，淡然说道：“能不能救您儿子，其实主要看您。” ““毕竟我经验有限，您儿子的病又十分棘手，如果您不愿意配合，我没有十足把握，一定能救得了他，只能尽力而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院长还能说什么？ “营养液的成分我无法告诉你，原因……我带你去看吧。” 顶层之上还有一层阁楼。 呈三角形，面积只有十几个平方。 当中摆着张桌子。桌子上立着一块天蓝色，约三十厘米高的六边形水晶。 其实黎灵也不确定那个东西是不是水晶，姑且称它为水晶吧。 阁楼光线昏暗，水晶表面不时有流光划过，显得更加璀璨夺目。 隔着几步远就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极为纯粹的能量波动。 黎灵走近一看，发现水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隔一会儿，有一滴天蓝色液体从底端尖端凝结出来，滴落在下面白玉盘里。 黎灵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也太神奇了吧，弄一块回去，以后打架打到没力气了，随便闻闻味道，就能把体力值加满，还怕打不赢？ 当然，只能想想，院长怎么可能舍得把这样稀有的宝贝送给她？ 院长似乎看出了黎灵的想法，或者是每个见到这块水晶的人都会生出占有之心。 总之，院长缓缓走到黎灵身边，主动抛出诱饵。 “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我答应从这块水晶上取一部分送给你，作为酬劳。” 黎灵笑了笑，没说同意也没拒绝。 不过心里却在想，这样的宝贝，院长绝对不可能愿意送人。 答应了也可以反悔吗？ 甚至自己能不能活到他儿子痊愈那一天都难说。 其实这一点并不能理解。 院长现在着急救儿子，自然什么都可以不考虑。 等他儿子病好了，他就会担心发生在医院的那些命案，会不会被曝光。 会不会有人用这些事要挟他。 到时，别说黎灵，包括卢医生等人，都有可能被灭口。 ------------ 第九十八章：精神病院25 黎灵当着院长的面，用手指沾了一点蓝色液体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呼吸间，一股浓到化不开的能量进入体身，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似乎每个细胞都舒展开来。 说不出的舒服。 别管会不会被院长灭口，她至少要先做出有把握治好他儿子的姿态，方便进行下一步计划。 “好了，我大概了解营养液的成分了。” 说完，神色淡然后双手插兜，走向门口。 手在口袋里握紧袖口微湿的一小片。 刚才用手指沾取蓝色液体的时候，她故意用袖口沾了一些，虽然无法研究出成分。 却可以给小河和秦哥补充体力。 两天没见，谁知道他们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体能跟得上，才能更加顺利地离开医院。 当晚，黎灵留在顶层加班，给院长的解释是，想近距离观察几个病人。 院长没有反对，还让人帮她搬了把椅子放在电梯旁边，方便她休息。 夜深人静，保安却个个精神百倍，一点困意都没有。 黎灵想偷偷溜上阁楼弄点蓝色液体的计划只能作废。 装模作样研究了半天病例，黎灵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不知不觉就走进了男人的病房。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男人的病床边。 新来的护士知道黎灵有特权，站在角落远远的没有过来打扰。 黎灵想了想，假装听心跳，凑到男人胸口上，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你醒着吗？” 男人紧闭的眼皮动了动。 黎灵莞尔一笑。 她就猜到这个家伙没睡。 只是，他为什么不和新来的护士说话？ 不信任？担心被举报？ 那么，之前他为什么那么相信自己不会举报他？ 黎灵没有深想。 担心被新来的护士察觉到不对劲，没敢再和他说话，曲指在他胸口上敲了敲，然后站起身来。 衣角却被男人拉住，轻轻摇了摇。 切，那么大人了，还摇人衣角，以为自己是宝宝，向大人讨糖吃吗？ 黎灵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照顾男人的那个深夜，因为太累了，坐在他床边的地板上，和他说话打发时间。 她记得自己说过，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 黎灵突然有点心软。 不知道这个男人躺了多久，受了多少罪。 自己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副本了。 以后都没机会来看他了。 他会慢慢好起来吗？ 会不会记得自己出现过？ 黎灵的贴身口袋里有一颗糖。 不记得是谁送给她的，她平时很少吃这些，随手放在口袋里，之后又带到了副本里来。 想了想，取出来在口袋里剥去包装纸，假装帮男人检查口腔，轻轻放进他嘴里。 男人的嘴紧紧闭了起来。 手指在她的手指上弹了弹。 这是什么意思？表示感谢还是抗议？ 黎灵的心情突然莫名好起来，走出病房的脚步都格外轻快。 第二天早上，黎灵等院长来顶层视察后，看看时间，刚好是病人活动的时间。下楼去找小河和秦哥。 走进电梯时，保安拦住她。 黎灵淡淡扬眉：“院长没有规定我不可以离开这里。” 保安迟疑了一下，让开路。 黎灵在活动室找到小河和秦哥，两人看到她，都露出开心的眼神。 “姐姐。” “黎灵。” “你们怎么样？”黎灵淡然微笑着问道。 小河察觉到她语气不对劲，露出疑惑的表情。 秦哥没想那么多，如实回答道：“还好，许护士现在当了护士长，很照顾我们。” 他没说周泽被开除了，没人给了们送早餐，他们到现在还饿着。 黎灵点了点头，突然沉下脸来。 “好啊你们，没病装病在医院骗吃骗喝，赶紧出院，否则我报警抓你们去吃牢饭。” 秦哥傻眼了。 “黎灵你在说什么啊？” 他现在怀疑黎灵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问题了。 小河却一拉他的衣角，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了姐姐，我们这就走。” “走走，赶紧走。”黎灵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出院通知，交到小河手里，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推到医院门口。 秦哥也有点明白过来，赶紧跟上。 “姐姐，哥哥走了，我们走了，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危险。” 小河关切地看着黎灵，小声说道。 “放心，姐姐很强的。” 黎灵朝小河笑了笑，在门口保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推出医院大门。 秦哥也连忙追上去。 路过黎灵身边的时候，飞快说了一句：“谢谢，我们等你回来。” 黎灵强行送走小河和秦哥，以为主任又要来找她麻烦，竟然没来。 不过院长亲自来了，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你是故意放走你朋友的。” 黎灵坦然点头，“是啊，我朋友本来就没病，我要求他们出院，并没有违反医院规定。” 规定规定，又是规定。 要不是上面有董事会压着，院长才不管谁是谁朋友，进了医院还想离开？门都没有！ 不管院长脸色有多难看，反正人已经放出去了，黎灵若无其事地回宿舍休息，睡了一个小时醒来，精气神饱满得不得了。 这才想起来，为小河和秦哥准备补充体力气蓝色液体没用上，又被自己吸收了。 细细感觉了一下，好像身体也没什么变化，这种蓝色液体应该只是能量比较浓郁，补充体力的作用而已。 时间只剩最后一天，黎灵吃了点东西去找院长。 “我已经想出治好你儿子的办法了。需要你给我安排个助手。” “我来，我亲自给你做助手。”院长眼神兴奋地盯着黎灵。 黎灵皱了皱眉头。 她感觉院长的情绪大起大落太快太激烈，似乎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不过这不重要，先治好院长儿子再说吧。 黎灵想到的办法是输血。 男人能醒过来，说明他体内已经产生对抗病毒的抗体。 分离这种抗体太麻烦，她没有足够多的时候。 所以采取最直接粗鲁的方法，抽一些男人的血注射进院长儿子体内。 说出方法时，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只抽男人的，而是把其他几个病人都算在内。 “你确定这个方法有效？” ------------ 第九十九章：精神病院26 黎灵当然不能肯定。 正常情况下，每种治疗方案都得经过几万次的临床验证才能确定治疗效果。 她这完全就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能肯定疗效才奇怪了。 但是，不能肯定也不能被院长看出来。 黎灵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目光淡淡停在院长脸上。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有效的办法，要不要试一试，还需要您做决定。” “于公于私，您都有这个权力。” 院长纠结了。 目光晦暗不明，脸色忽喜忽悲，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 最后像赌徒押上所有身家，终于买定离手一样，露出一副决绝又疯狂的表情。 “好，我信你一次。” “如果你能治好我儿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如果你治不好……” 没说黎灵治不好他儿子，会面临怎样的惩罚，阴恻恻的语气，却让她很明显地预感到，一定比自己想象的更可怕。 有时未知比已知更可怕。 不愧是当精神病院长的人，把人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可惜对黎灵没用。 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离开这里，完成副本任务而已。 期限到明天为止，不成功就会被副本反噬，没机会接受院长的惩罚了。 黎灵朝院长耸了耸肩，“看来我要想一想，向你提什么要求才好。” “难得有一次能够跨越阶层的机会，错过岂不是亏大了。” “如果您已经做出决定的话，请尽量帮我取几位病人的鲜血来吧，我还需要进一步净化。” 院长深深看了她一眼，亲自拿着针管去抽血。 黎灵突然感到整层楼都在震动，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应该是地动吧，幸好已经停了。 她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影响她的计划。 院长不带客气的，一人抽了满满一管，黎灵看着都替那几个病人疼。 不过抽血已经是她能想出来的最温和的办法了。 让院长把鲜血放进一个量杯里，搅和搅和，就准备给院长的儿子注射。 感觉有点太简单粗暴了，让人没有安全感。 黎灵又装装样子弄了几个图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了一番，其实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从中随便拿起一片，递给院长。 “您看，这几个病人的血液中，已经成功产生病毒抗体了。” 反正黎灵是没看出来什么抗体不抗体的，睁眼说瞎话呗，院长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分析验证。 院长被她自信满满的态度唬住了。 亲自抽了一管混合血奔进他儿子的病房，想也没想直接注射进他的身体里。 黎灵在门外暗暗祈祷，千万别死，至少撑到明天自己离开以后。 不知道是不是哪路神明听到了她的心愿，并且好心帮了她一把。 混合血进入院长儿子的身体后，并没有出现本该出现的各种不良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好了一点。 院长兴奋地抱住他儿子在脸上额头上亲了又亲。 黎灵看到这个场景，眯了眯眼。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院长精神不正常了。 正常人的喜怒都会在一定范围内，过度也需要一个过程。 但是院长的情绪却变化极快，从盛怒到狂喜，中间连个过程都没有。 如果他这样都没精神病的话，天下就没有精神病这个医学名词的存在了。 黎灵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院长，我没骗您吧。” “您答应送我的水晶，什么时候兑现？” 院长的笑容一僵，眼里闪现一抹嗜血的流光。 他当然不会将水晶真的送给黎灵，一小块也不行，一滴都不行！ 当初答应只是为了哄骗她治好自己的儿子。 现在他儿子有救了，他不但不会送给她水晶，还要取走她的性命。 否则，他利用精神病院，拿病人做活体实验救自己儿子的事，就成了黎灵握在手里一辈子的把柄，什么时候拿出来，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真到了他名声扫地那天，儿子也会受连累，别想有好的发展。 亏她看起来有几分小聪明，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透？ 院长对黎灵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治疗方法他已经知道了，留着黎灵没有任何用处，不如早点除掉让自己更放心。 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动手。 儿子只是情况稍有好转，并不能确定能否治愈，万一出现反复，可能还需要黎灵想办法解决。 在这一点上，黎灵比他重金请来的专家加一块都强。 “呵呵，当然没问题。” “等我儿子醒了，我让他亲自把水晶送到你手上。” “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嘛，要给他一个机会向你表达感激之情。” “哎呀，我儿子很善良聪明，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黎灵差点笑出来。 她之前还以为院长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来了。 不过没关系，她的目的也不是治好他儿子。 而是…… 下午院长回去办公室处理医院的琐事，黎灵一个人走进男人的病房。 她是来向男人告别的。 今晚是她完成副本的最后期限，只有不到五个小时了。 如果可能，她想带男人一起离开。 但是男人原本就属于副本，说得更直白一点，可能只是一组数据。 她想不到办法带他走。 便想在离开之前再看他一眼，总算是相识一场。 等她的大事办完了，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处境应该会好一点， 希望他能尽快痊愈，想办法离开精神病院。 人最宝贵的是自由，而精神病院，是最没自由的地方。 男人睁着呆滞的眼睛看着前方，对黎灵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黎灵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视线与他平视。 突然很想笑，想问问他，昨天那块糖甜不甜。 但是有护士在旁边看着，黎灵什么都不能做。 甚至连一个微笑都显得突兀。 黎灵离开前，在男人肩膀上拍了拍，轻声说了句：“再见”。 虽然明明知道，今天以后，两人永远都不会再见。 院长忙公事后，赶回来守着儿子。 ------------ 第一百章：永不开放的精神病院 黎灵装模作样看了看时间，“我想现在可以给您儿子打第二针了。” 院长再次激动起来，举着双手在地上转了两圈，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之后才想起要打针，跑去取混合血。 院长给他儿子打针之后，趴在儿子床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像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黎灵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院长，你之前答应过我，要把水晶的一小块送给我。” “是啊，我也说过，等我儿子醒了，由他亲自送到你手上。” 院长被打扰，不耐烦的说道。 黎灵笑了笑，“我没有要求您现在就把水晶交给我，我只想去看看。” 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看也不可能是你的。 一点点都不可能！ 院长眉头紧皱，目光阴森森地瞪着黎灵。 “贪心的女人，我的儿子还没有醒来，你却只想着水晶，如果你治不好我儿子，我会亲手敲碎你的骨头，烧成灰，制成一个盘子接取水晶能量。” 黎灵却看没有察觉到他的威胁，笑眯眯地看回去。 “您没发现，您儿子的脸色好多了，连皱纹都浅一些了？” 有吗？ 院长趴回儿子的床头，盯着他的脸观察了半天。 好像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好吧，就带这个女人看一眼水晶吧。 反正只是看一眼，而已。 院长最后还是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勉强同意带黎灵去看水晶。 黎灵跟在院长身后一步一步踩着木制楼梯走上阁楼。 水晶依旧在原处散发着蓝色的璀璨光芒。 黎灵不自觉的眯起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水晶看个没完。 院长耐心用尽，粗着声音说道：“看够了没有？” “看够了下楼，我要去看着我儿子。” 黎灵表示她看一辈子都不会看够。 “哎呀，我突然有一个灵感，对治好您儿子更有把握了。” 黎灵突然一拍脑门惊呼，吓了院长一跳。 想也没想奔到她身边，满脸急切地问她：“什么灵感，怎么治？” 黎灵神秘一笑，朝院长勾了勾手指，“您靠近些，我悄悄告诉您。” 院长没有去想阁楼上没有其他人，也不存在谁敢偷听的可能，黎灵为什么要耳语。 下意识朝她面前靠了过去。 猩红匕首从袖中滑落在掌心，黎灵在院长耳边轻声低语：“您之前不是说，只要能治好您儿子，我提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 院长皱了皱眉，他的确说过，这个女人现在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只听到黎灵继续说道： “现在我要提第二个要求了。 那就是你的……命！” 听到黎灵话的瞬间，院长瞳孔骤然紧缩。 想说什么，张开却喷出一大口鲜血！ 规则降临，高于一切！ 他能感觉到气力在快速流失，眼前浮现出他陪伴儿子长大的一幕幕……然后就是那些无辜死亡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才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想不起来，也不会再得到答案了。 院长的身体软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为此丧命了。” 黎灵淡淡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那白大褂上的院长名牌，如今却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然后慢慢的浮到了黎灵的面前。 黎灵伸手去触碰： 【院长的身份证明：带上它，成为新的院长。】 黎灵的表情平静如水。 她的计划从来都不是治好院长的儿子，得到院长的允许离开医院。 而是杀死院长……甚至取代他。 她不会用自己的安危去赌院长的良心，还是凭实力说话更有安全感。 随着黎灵成为副本的新主人，阁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准确地说，是整栋大楼都在晃动。 不会吧，难道真要地震了？ 这里可是二十三楼半，让她怎么逃生？ 逃生的希望再渺茫，黎灵也不能坐以待毙，跨过院长的尸体往外冲。 冲出去几步又返回来，将水晶取下包在白大褂里，冲了下阁楼！ 幸运的是，晃动停止了。 黎灵胸前的院长名牌，似乎让整个副本都发生了某些她自己都没有完全弄清楚的变化。 比如保安见到她，并不是会疑惑她为什么会戴着院长名牌，也不会去追问之前的院长去哪里了。 只是对她恭敬地行礼。 这么神奇的吗？一个名牌就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黎灵扬了扬眉，神情淡然地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完全关闭前，她看到院长的儿子从病房里爬出来，声音虚弱地问保安，“你看到我爸爸了吗？” 黎灵没有听到保安的回答，电梯门已经关闭，不断下行中。 终于电梯降到一层。 黎灵从电梯门中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出了精神病院。 而她的背后，是一片光明万丈。 蓝岛精神病院，再也不会需要新的病人了。 --- 【已通关副本：蓝岛精神病院】 【通关等级：SSS】 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恍如隔世。 黎灵再睁开时，眼前是宋清明放大的脸。 “黎灵，你醒了！？” 宋清明倏然对上黎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了愣，惊喜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灵压下揉耳朵的冲动。 她知道宋清明是关心她，太高兴了才会不顾形象大喊大叫，虽然耳朵差点被她叫聋了，但是当面揉耳朵还是有点伤人哈。 “我没事，小河她们回来了吗？” 黎灵缓了缓神，撑着身体坐起来，四顾一望，已经回到研究院了。 其他研究员也等在旁边，黎灵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 宋清明扶她站起来，向她解释说：“小河和周泽，秦哥都已经回来了，我让他们先去医务室检查身体，一会儿就回来了。” 黎灵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结算面板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玩家：黎灵 等级：C（210/300） 通关世界：蓝岛精神病院（C） 获得评级：S（SS） 获得积分：100（S级通关积分）+25（额外积分）+x（SSS级通关积分） 获得道具：院长的身份证明、未知】 ------------ 第一百零一章：C级玩家！ 蓝岛副本结束，黎灵终于正式迈向了C级玩家！ 【恭喜玩家达到C级，自主组队功能已经开启。】 【未来副本，您可以任选两位D级以上玩家和您一同参与，祝您副本愉快。】 愉快个棒槌。 黎灵揉了揉太阳穴。 结算面板看多了，倒也没那么容易惊讶了。 她不动声色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小河三人也回来了，远远看到黎灵，都露出满脸笑容快步朝她走来。 “姐姐。” 小河更是直接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身，仰起小脸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姐姐，我好担心你。” “以后小河可以经常找你玩吗？” “没问题。”黎灵呵呵一笑，捏了捏小河的脸。 她也挺喜欢这个聪明又乖巧听话的小姑娘。 “只要我没进副本，你随时都可以来家里找我。” 说到这里，黎灵也有些担心其白思琦和侯文博的情况。 好在他们也在群里报备了平安，并且纷纷达到了D级。 黎灵简单把小河三人离开之后，在副本发生的事向大家讲述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她取代院长，成为新的副要主人这一条。 倒也不是故意隐瞒，只是那个副本原本就没有什么额外奖励…… 当不当主人也没什么意义。 虽然她极力讲的简单平淡一些，大家还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 黎灵讲完了经过，便打算和大家告别，各有各家。 开车快一点的话，还能赶得及和妈妈一起吃晚饭。 结果黎灵还没走出去，一个研究员突然跑进来向宋清明报告。 “进入精神病院副本的通行证失效了。” 失效了？ 什么情况？ 宋清明接过通行证翻看了两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那名研究员解释道：“刚才我们按照规定想把这张通行证存档，不小心操作失误，选择了激活，本来还担心自己误入副本，会发生危险，没想到通行证失效，并没有进入副本。”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黎灵。 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副本杀手。 这个称呼不是她进入的每个副本都能通关的意思，而是她通关后，副本就彻底坍塌了。 之前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这个情况，精神病院副本同样出现坍塌情况，似乎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黎灵呵呵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精神病院副本并没有坍塌，只是她用新主人的身份关闭了。 至于为什么要关闭…… 黎灵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突然浮现的那张好看到犯规的脸甩到脑后。 她只是不希望有更多人受刺激而已，反正那个副本没有额外奖励，关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才不是担心不断涌入的刷本小队，打扰男人的休养，甚至把他当成BOSS杀了呢。 至于会不会重新开放，黎灵还没想好。 也许有一天，她的实力足够改变精神病院副本，再进去一次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 人生本来就有种种未知和可能，什么事都提前计划得清清楚楚，每一步都按照计划进行，多累多无聊啊。 就当给自己留点惊喜吧。 希望男人可以尽快好起来。 黎灵和大家打了个哈哈，离开研究院，开车回家。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不知想到什么，下车走进去，买了一包之前她送给男人的糖果。 坐回车里剥了一块放在嘴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酸，太酸了。 上次是哪个坏蛋送她的，被她回忆起来，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难为男人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唉，时间有限，连男人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算了，反而只是个诡异，老想他干嘛。 黎灵回到别墅的时候，家里的饭菜刚上桌，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出锅。 好香啊，这就是家的味道。 黎灵走到餐桌前深深闻了两口，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精神病院的种种恶心画面，都被治愈好多。 黎母手里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看到黎灵，惊喜地朝楼上嚷嚷。 “老黎，灵灵回来了。” “来了来了。” 黎父应声从楼上走下来，长久的对视之后，他突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 黎灵愣了一下：“爸……” 自己变成玩家的事情，他们竟然知道了？ 不过从被那渣男贱女的父母找上门的时候她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她也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如今黎灵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 “嗯，我回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堪称是兵荒马乱。 夫妻两个人又哭又笑的，哭是她竟然已经去了这么多次副本也不和家里说，笑是因为她又一次活着回来了。 黎灵安抚了好一阵才勉强让他们稳定下来，接着又拉着黎灵问题一大堆。 琐碎中满满都是关心。 他们知道副本之中有多危险以后，知道阻止不了黎灵，却忍不住会牵肠挂肠，看她平安归来，便问东问西。 “爸，妈，我快饿死了，能不能先吃完饭再问问题？” 黎灵不想和父母说太多关于副本的事，怕她们更加担心，故意揉了揉肚子。 “你们再问下去，我的肚子要造反了。” “哦，是爸爸妈妈心急了。先吃饭先吃饭。” 黎母赶紧拉着黎灵坐到餐桌旁边，帮她盛汤。 黎父去厨房又炒了一个黎灵爱吃的蔬菜。 虽然黎家住着大别墅，请了十几个佣人，但是，黎父黎母有空时，还是喜欢自己做一些家务。 用他们的话说，自己的家只有自己打理才觉得最舒服。 什么事都指望别人动手，哪里还有家的感觉，不如直接住酒店吃饭了。 家里的饭菜就是好吃，黎灵吃了满满一碗饭，喝了两碗汤，还吃了很多菜，肚子实在撑不下了，才放下碗筷。 黎父黎母心疼得不行。 “平时不会吃这么多，一定是在副本里消耗太大。” “爸爸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多说副本里的事是怕我们担心，我们也不问了，你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爸爸亲自钓鱼给你补补。” 黎灵对老爸的钓鱼技术只能呵呵，十次有九次都钓不到鱼，偏偏还格外积极。 黎灵怀疑，他偶尔钓上一条鱼，可能是鱼可怜他。 “知道了爸，那我先上楼了。” 黎灵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美美的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反正今天没事做，黎灵也不着急下楼。 赖了会儿床才去洗漱，出来想起在副本里穿的衣服不能再穿了，得彻底清洗消毒一下。 收拾衣服准备拿去清洗的时候，匕首掉了出来。 ------------ 第一百零二章：匕首升级？ 黎灵捡起匕首，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 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未知的匕首：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我】 【等级：二（可升级）】 【被动技能：复制，吸血。】 【每次副本可使用三次。】 我去，什么时候升级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再看一眼，才发现匕首手柄顶端多了一颗小小的天蓝色宝石。 看起来有点眼熟。 天蓝色，六边形…… 不正是精神病院阁楼上那一块？ 只是体积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之前目测至少有三十厘米高，现在大小和花生米差不多。 黎灵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蓝水晶是什么时候跑到匕首上去，还帮匕首完成第一次升级的。 不过这不重要，匕首升级了总是好事，比之前认为的，水晶失落在空间裂隙里好得多。 唯一小小的遗憾是，蓝水晶自身拥有的浓郁的能量不见了。 黎灵仔细感觉了半天，还是感觉不到。 心里想，可能是升级匕首的过程中，把蓝水晶本身的能量消耗光了。 不过多了一项吸血的被动技能也不算亏。 双方实力相当的时候，比的其实是续航。 一方不断被消耗，另一方却在消耗对方的同时，顺带着给自己回复血量，谁还打得过？ 完全就是同级别无敌手好吗？ 想想就美滋滋。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情况。 如果对方使用的是爆发类的技能，一套秒杀，这个被动吸血技能就显得很鸡肋。 黎灵安慰自己，万事往好处想，不能太贪心。 把玩了一会儿匕首，贴身收好，门外传来敲门声。 还有白思琦和侯文博的大呼小叫。 “黎姐，起床了没有？” “再睡太阳要晒到屁屁了。” “你好粗鲁，竟然说那个词。” “哪个词？你没长吗，嫌我粗鲁？”：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又没错。” “啊啊啊，我要弄死你。” “吹牛，你打不过我。” 黎灵按了按额头，摇头苦笑。 她的两个好兄弟，依旧这么精神焕发，生龙活虎，挺好挺好。 打开门走出去，白思琦冲过来用力抱住她。 “黎姐，你回来了，我担心死你了。” 侯文博也想和黎灵来个爱的抱抱，被白思琦一把推开。 “一边去，臭男人不许抱黎姐。” 侯文博不服气，“我哪臭了，你闻过？” “黎姐又不是你一个人，要你管，我又不是抱你。” “你想抱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呦呵，我让着你，你倒来劲了是吗？走走，我们去外面比试一番，让黎姐给我们做裁判。” 黎灵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赶紧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的话，我陪我爸钓鱼去了。” “有！” “有！” 这次两人倒是默契十足，异口同声回答道。 然后两人互相瞪一眼，白思琦仗着和黎灵同为女生，靠过来搂住她胳膊。 “黎姐，我从我爸妈那里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副本。” 白家父母都是研究院的，的确会有一些消息从里面传出来。 但是有意思？ 副本只有难度之分，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形容词了？ 白思琦和侯文博一个一句给黎灵解释。 “说这个副本有趣，首先它是古风，进入副本以后，所有人都会自动变成古装。” 黎灵点点头。 古风的副本的确很少听说。 但是，仅仅是场景不同，也只能算特别，说不上有趣。 “然后呢，这个副本里有一座非常非常好看的雕像。” 黎灵等着两人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两人却不吭声了。 不禁纳闷，“第二个有趣的点是什么？” 白思琦和侯文博对视一眼，又嫌弃地转开视线。 “我们说了啊，有一座非常非常好看的雕像啊。” 就这？ 一座雕像而已，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 更和有趣扯不上关系吧。 这两人一定是最近太闲，才跑来和她扯淡。 黎灵面无表情的下楼，打算吃点东西去找老爸。 老爸对钓鱼的热爱快成执念了，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该陪陪他让他开心开心，就当是尽孝道了。 白思琦和侯文博追在她身后，不死心的游说道：“黎姐，我们没有骗你。” “你想啊，那些进副本的人，对一座雕像念念不忘，甚至还有两个女孩子因为打碎雕像自责到整天哭哭啼啼的地步。” “这座雕像得有多好看啊。你就不想亲眼看看有什么神奇之处？” 黎灵听得更糊涂了。 不得不耐着性子帮他们做总结。 “你们的意思是，有一个副本，从里面出来的玩家，都对其中的一座雕像念念不忘。” “对！” “还有两个女孩子，因为打碎雕像而自责流泪？” “对，准确地说是每天从早哭到晚，除了睡觉一直在哭。” 那么，第三个问题来了。 “那么，她们为什么要打碎雕像呢？” 白思琦和侯文博异口同声说道：“因为打碎雕像才能完成任务啊。” 黎灵点头，表示懂了。 她的结论是，那两个女生不是圣母就是花痴，没有第三种可能 想想看嘛，谁会为一座副本里的道具自责整天哭？ 如果是好看到极致的活的男人还说得过去。 黎灵莫想起精神病院顶楼那个男人，赶紧又把他赶出脑海。 讪讪笑道，好看到那个级别的男人，找遍三千小世界，四海八荒大概也只能找出那一个来吧。怎么可能还存在第二个。 白思琦还在眨着眼睛：“黎姐，我手上正好有通行证，那还是个E级副本，一点都不难，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呗。” “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你们去一趟吧。” 听白思琦和侯文博的描述，那个副本已经有很多玩家进入过，而且任务目标是打碎一个雕像，应该没什么难度。 陪他们去看一眼雕像，就当是哄他们开心了。 “太棒了！” “黎姐最好了，爱你爱你么么哒。” 白思琦和侯文博齐声欢呼，把从后门进来的黎母吓了一跳。 两人赶紧上前打招呼。 黎母朝两人笑了笑，热情招呼他们只管玩，不用客气。 “思琦和文博来了，阿姨刚从后院摘了一些新鲜蔬菜，中午你们一起留下来吃饭吧。” 黎父的爱好是钓鱼，黎母的爱好是种菜，最高兴的事就是别人夸她菜种得好。 ------------ 第一百零三章：邪神村落1 别人家的后花园里是假山鲜花，小桥流水。 黎家的后花园是一片片整整齐齐的菜地。 黎母笑呵呵的看着白思琦和侯文博： “来朋友了，好呀，你们是……” 侯文博口无遮拦，下意识回答：“伯母好，我们是来请黎姐陪我们去副本的。” 副本？ 黎母愣了愣，眼中透出浓浓的不舍。 但等黎灵看过去的时候，她却还是让自己保持笑容，拍了拍黎灵的手。 “灵灵，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或者必须要做的事。” “就像你爸爸喜欢钓鱼，我喜欢种菜一样。”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想着爸爸妈妈在这里等着你，知道吗？” 黎灵感动地搂了搂黎母： “妈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白思琦和侯文博一脸羡慕。 “我妈如果也像黎伯母一样温柔就好了，她关心我的方式就是骂我。” “你比我好多了好吗？我妈都是直接打我。” 好好的气氛都被这两个家伙破坏了。 黎灵瞪了他们一眼，他俩立刻摆摆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黎灵都在黎家别墅里面度过。 这是家里人知道的情况下，她第一次参加副本。 在黎父和黎母担忧的眼神中，黎灵感受到了来自副本的召唤，触摸通行证的瞬间，她的眼前一白。 然后。 【邪神村落，副本开启。】 副本如两人所说，场景和服饰是古风的。 只是古风是古风，却不是高门大户皇宫内苑，而是一个小村子。 服饰也不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而是麻衣草鞋，穿在身上刺刺的。 黎灵真没看出有趣的点在哪里。 村口挂着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 【规则一：村长是村庄的主人，所有人必须听从村长的指挥，不得违背村长的命令。】 【规则二：日落后，不得独自一人离开房间。】 【规则三：仪式开始后，不得大声喧哗。】 【规则四：不得与村民发生口角。】 【规则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尊老爱幼，】 【规则六：……】 黎灵看了一眼规则，记在心里，一边四下张望。 规则就那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环境就很一言难尽了。 村子建在一片荒野上。 这样形容并不准确，村子周围应该有农田，只是不知道没有下过雨，土地干旱开裂，哪里还有农田的存在？ 就连生命力最为顽强的野草都长得稀稀拉拉没精打采的。 她本来还在吐槽自己穿的麻衣不舒服，村民们的穿戴只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 每个人都面黄肌瘦两眼深陷，嘴唇干裂。 一群小孩子呆呆站在屋前的阴影里，呆呆看着黎灵等人，翕动着嘴唇好一会儿才低低吐出几个字：“能不能给点吃的。” 黎灵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半块饼子，应该是系统给的。 摸出来递给一个孩子。 那孩子顿时两眼放光，黑乎乎的小手接过去，就往嘴里放。 旁边几个孩子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扑上来与他抢夺，不一会儿几个孩子打成一团，最后那个饼子不知被谁吃了。 黎民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诡异，却也不忍心再看，转过头去。 现在是下午，阳光最烈的时候。 村民们却在荒野里低头寻找着什么。 村长站在一块石头上鼓励村民。 “多找些野菜和柴火，晚上我们进行邪神仪式。” “只要求得邪神开恩，降下雨水，我们就有活路了。” 黎灵三人也加入寻找的队伍。 别以为荒野上就一定有这些东西。 长期干旱，植物都缺水枯死了，找几根柴火都不容易，何况新鲜的野菜。 好在总算所有人的努力之下，总算有所收获。 快日落的时候，村民们回到村子当中的空地上，交出自己找到的东西。 黎灵三人一个也找了一小把柴，野菜是真没找到。 也没人怪罪他们，让他们放下东西，去旁边领一份炒米。 炒米少得可怜，又没有水，咽都咽不下去。 黎灵尝了一点就放弃了，转身给了一位老人。 老人翕动着牙齿掉光的嘴，努力地用干涩的舌头和口腔磨碎炒米咽进肚子里。 黎灵看他辛苦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些普通百姓经受苦难。 那些上位者之间打打杀杀，再残酷只是短痛，两眼一闭一了百了。 普通百姓的苦难往往来贫穷和孱弱，是日复一日的煎熬。 但是副本内容由不得她决定，她也只能尽量不去看不去听。 天色黑透之后，村长让人在空地上点燃几支火把，然后带着所有人走向村外。 一路上没有人交谈，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偶尔有小孩子发出点声响，立时便被大人捂住嘴。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总算到达目的地。 是一个在斜坡上挖出的地洞。 洞也是倾斜的，黎灵算着脚步，大概一百步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是一间足有数百平的大厅，正对入口的墙上凹进去一块，立着一个大约两米高的雕像。 黎灵看到雕像的第一眼，就惊呆了。 白思琦呆呆盯着雕像看了好一会儿，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转头发现黎灵也在盯着雕像看，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收住。 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没骗你吧，是不是非常非常好看？” 好看，太好看了。 黎灵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她盯着雕像看的原因却不仅仅是雕像好看。 而是，雕像竟然和精神病院里遇到的那个好看到犯规的男人一模一样。 黎灵凌乱了。 仅仅是巧合吗？ 未免也巧合的过分了吧。 或者两个副本之间有什么联系？ 但是那个男人明明就是被院长用作活体实验的受害者，到了这个副本就成村民寄予厚望的邪神了？ 黎灵突然想起，男人刚醒来时，那冰冷刺透人心的犀利眼神，那一声霸气十足的“大胆！敢对本王无礼！” 莫非他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但是还是不对。 精神病院是现代风副本，这里是古风，不要告诉她，副本之间也能搞出什么穿越的戏码来。 黎灵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不然脑子快烧掉了。 ------------ 第一百零四章：邪神村落2 黎灵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来完成副本任务的，只要帮助村民完成邪神仪式，就可以离开副本。 除此之外她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管副本里人物的闲事。 村长让人在雕像前点燃一堆火，把野菜和几件农具作为贡品整齐摆放在雕像前。 自己跪下来在雕像前嘟囔着祷告的话，村民也都随他一起跪下。 仪式就算开始了。 黎灵不想跪，这世上除了父母，没有任何人值得她跪。 白思琦悄悄拉了她一把，小声劝她。 “黎姐，你就当是玩一个游戏，或者陪这些人演戏。总之不当真就不会有心理障碍。” “再说，雕像这么好看，跪一跪不亏。” 黎灵想敲她的头。 好看怎么了，好看了不起？ 自己辛辛苦苦照顾他好几天，还得给他下跪？ 呸呸呸，怎么又把两个副本扯到一块了。 不能想不能想。 黎灵也在人群后面跪坐下来，却没有祷告，而是趁没人注意她，盯着雕像看。 越看越觉得雕像和那个男人相似，就连左边鬓角头发根上一颗小小的红痣都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这雕像是谁做的，有没有见过邪神本人？ 黎灵正对着雕像胡思乱想，突然发现雕像的眼中闪过一道流光。 抬头揉眼睛，再看过去，流光又消失了。 应该是火光跳动的倒影吧。 黎灵在心里告诉自己，却越发盯着雕像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又来了，又来了。 不知道盯了多久，雕像眼中再次有流光一闪而过。 黎灵心头狂跳，差点冲上去问问雕像，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当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她肯定不能这样做，不然肯定会被村民当成亵渎邪神给烧了。 仪式一共进行五天，这是第一晚，村长带着村民祷告一番，便回去了。 黎灵三人被分到一间茅草屋，黎灵和白思琦睡土炕，侯文博一个人睡地上。 两人又为了睡炕还是睡地上绊了几句嘴，其实炕上连条草席都没有，和地上没什么区别。 黎灵懒得理会他们，面朝里想着雕像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侯文博发出呼噜声，黎灵还睡不着。 她想不通两个副本为什么都有那个男人的存在。 还有，那个男人为什么又成了邪神。 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黎灵实在躺不住了，翻身坐了起来，推醒白思琦。 “思琦，你陪我出去一趟。” 白思琦刚睡着，被黎灵推醒，揉了揉眼睛，二话不说下地穿鞋，顺便问了一句，“去哪？” 黎灵挺感动的。 这样对她完全信任的朋友，到哪去找第二个？ 不，第三个，她相信侯文博也做得到。 只是她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去见邪神，要不是有规则所限，她连白思琦都不忍心打扰。 所以还是不要吵醒侯文博了。 黎灵竖起手指示意白思琦噤声。 然后带她溜出门，朝村外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白思琦才意识到，她们正在去往邪神雕像的路上。 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 “黎姐，还是你聪明。” “刚才仪式的时候，隔着那么远，我都没有好好看一眼雕像。现在我们两个悄悄去，想看多久看多久。” “呵呵。” 黎灵笑而不语，不知道白思琦知道邪神在上一个副本出现过，还会不会坚决做他的颜粉。 地洞没人把守，两人顺利溜进去，到来雕像面前。 仪式用的火堆彻夜不灭，倒是省去她们解决照明问题的麻烦。 白思琦对着雕像大流一通口水，差点就要扑上去亲了两口。 黎灵担心她以后知道真相会有心理阴影，态度坚决地阻止了。 让她在入口守着，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来，其实是支开她，方便调查雕像。 打发白思琦走开一段距离以后，黎灵直接爬上神龛，面对面站在雕像面前。 雕像高了她一截，她的头刚好在雕像胸口，直接靠了过去，侧耳听里面的声音。 “喂，有人吗？” 这话问得，自己都觉得有点傻。 雕像里面怎么会有人呢？ 就算有，也一定不是活人。 这样想想，还有点可怕。 没想到却听到一声极轻的“咚”的一声。 黎灵吓了一跳，差点从神龛上摔下去。 稳了稳心神，再次侧耳靠近雕像胸口。 “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的话，就再咚一下。” 这次没让她等那么久，雕像里很快传来回应。 黎灵心跳加速，不去分析是惊是喜。 继续和雕像交流。 “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答案是是，就咚一声，答案是否，就咚两声，好不好？” “咚。” “咚咚。” 黎灵一脸懵逼，又是一声又是两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先不管那么多了，赶紧问重点，等下被人发现就完蛋了。 “你是邪神吗？” “咚。” “你为什么在雕像里？这样你不方便回答，我重新问。” “你是被村民的诚意感动，附身雕像帮助他们的吗？” “咚咚。” 这两声格外响，吓了黎灵一跳，揉揉耳朵继续问。 “你是被人禁锢在雕像里的吗？” “咚。” “你希望我救你出去吗？” “咚。” “我有能力救你出去吗” “咚。” “我打破雕像可以救你吗？” “咚。” 只要打破雕像而已，这就好办了。 黎灵跳下神龛，挑了一把当作祭品摆放在雕像前的锄头在手里掂了掂，轻了点，不过应该可以凑合用。 用力朝雕像挥了过去。 咚！ 黎灵的力气用得不小，连洞顶的土块都震下来一片，雕像却纹丝不动，细看，连个印子都没有。 “这是什么鬼材料，看着明明是木头，竟然这样坚固。” 黎灵就不信了，自己怎么说也是C级高手，就算石头也能一掌拍碎，竟然拿一块木头没办法。 简直就是耻辱。 肯定是选择的工具不对。 扔下锄头，从袖口中抖出匕首，准备先利用匕首无坚不摧的特性，在雕像上弄出一条缝，再用锄头撬开。 白思琦被巨响引过来，见她手执匕首打算破坏雕像，赶紧拦住她。 “黎姐，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去。” ------------ 第一百零五章：邪神村落3 “黎姐，你刚才是怎么了？” 白思琦把黎灵拖出地洞，扶着腰缓口气。 呼，好累，黎灵的力气发了大，要不是自己把吃饭的劲都用上，还真拖不动她。 黎灵幽幽说道：“雕像里有人。” 白思琦吓了一跳。 雕像里有人是什么意思，莫非出了命案？ 想想就很可怕，又感觉不太可能。 “黎姐，你没搞错吧？” “雕像是完全密封的，你怎么发现里面有……人的？” 黎灵自己都没想明白，对白思琦更解释不清。 只是问她：“思琦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白思琦想也没想答案脱口而出，“就算我不相信自己，都一定坚定不移地相信你。” “那就好，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吹着夜风，黎灵彻底冷静下来，也发现了雕像的异常之处。 无论是触感还是纹路，都不难看出雕像是用木头做的，而且并不是多么昂贵坚硬的木头。 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黄杨木。 这种木头的硬度并不大，她用尽全力却没能对雕像造成任何损坏，甚至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说明什么？ 说明雕像的坚硬来自其他原因。 白思琦听得半懂不懂，呆呆追问：“什么原因。” “仪式。” 黎灵沉声说道。 远远看到有村民结队走向荒野，大概是趁着清晨天气凉爽去寻找食物。 拉着白思琦闪身躲到一堵断墙后面，等村民走远才返回她们的小屋。 破旧木门发出的吱呀声把侯文博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带着重重鼻音问她们：“一大早，你们去哪了？” 白思琦没理他，在门口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关紧房门催黎灵说得详细一些。 侯文博猜到出了问题，不敢开口打扰，在旁边安静听着。 黎灵也只是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目前她能想到的几种可能，只有仪式最靠谱。 “我觉得仪式并不是为了求雨，而是……而加强雕像对邪神的禁锢。” 白思琦和侯文博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求雨不求雨神，不求龙王，却求邪神。 除非此地干旱无雨的原因是邪神作祟，但是也说不通。 真是邪神作祟，干旱初期村民可能还抱着不得罪邪神的心理，拜一拜求一求，请他老人家手下留情。 但是此地干旱已久，村民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一直忍着，不求其他更厉害的神来压制邪神。 即便是在副本，NPC的行为也得合乎逻辑不是？ “黎姐，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黎灵看向侯文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这小子平时和白思琦吵吵闹闹，看着各种不靠谱，却能通过她几句话就抓住问题的关键，嗯，潜力不错，以后可以多磨炼磨炼他。 “自然是打破雕像救出邪神。” 白思琦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黎姐刚才一直在和邪神说话？” 怎么感觉黎灵像是中邪了呢。 世上有没有邪神的存在都不好说，还被关在雕像里，也太离谱了吧。 白思琦赶紧的拍拍自己的脑袋。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想。 黎姐亲手毁掉的副本有好几个了，见识肯定比自己多，所以还是相信黎姐，比相信自己更靠谱。 “黎姐你有什么想法只管去实行，我们都支持你。” “对，黎姐，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 白思琦和侯文博难得想法一致，没有又吵起来。 黎灵笑了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坏仪式。” 侯文博沉默片刻，迟疑道，“黎姐，我们的副本任务是跟随村民完成仪式，与你的想法背道而驰。” 他没有说完不成任务会受到什么惩罚，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最好的结果就是永远被禁锢在副本里。 最坏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只有他们三人进入副本，他会毫不犹豫陪黎灵冒险。 但是，这个副本属于半开放副本，也就是说，同时可以有若干小队同时进入。 此时除了她们三人，还有十几名玩家也存在于副本之中。 如果仪式被破坏，也就意味着其他玩家也无法完成任务，后果太严重了，侯文博不得不提醒黎灵三思而后行。 黎灵抿了抿嘴唇一时没说话。 她承认自己被邪神撑乱了心绪，没有考虑周全，有些自私了。 “仪式会持续五天，昨晚是第一次，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四次机会，先不急，看看再说。” 黎灵昨晚一夜没睡，却并不困，从窗口看见老人坐在墙根下，便拿上系统发的半块面饼走过去。 系统可能是考虑到副本中食物极为有限，担心玩家饿死，所以每天给玩家分半块面饼。 黎灵担心这几个老人也像昨天那些争抢食物的孩子一样打起来，把面饼分成几块，递到每一个人手里。 然后蹲在旁边和老人们聊天。 老人们都很老了，头发稀疏苍白，牙齿都掉光了。 把本就不多的面饼，掰成细小的块放进嘴里一点一点抿着， 边说着一些村里的事，谁家地种得好，谁家婆娘懒惰贪嘴，谁家娃娃不学好，偷了谁家地里的萝卜。 黎灵试着向老人们打听关于邪神的信息。 老人们却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一齐朝她连连摆手。 看在那块面饼的面子上，低声提醒她：“说不得，说得邪神会降罪的。” 既然打听不到什么消息，黎灵便打算回去补个觉。 坐在土炕上，透过窗口看出去，那几位老人还在那里，不知道又在聊着什么话题。 看起来和真实世界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黎灵笑了笑，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下。 晚上还要参加仪式呢，先睡一觉补充精神再说。 半睡半醒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翻身坐了起来。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听村民们说，干旱已经持续了好几年，第一年第二年还能用存粮支持着，之后就完全听天由命。 那么，那几位老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黎灵没有盼着老人死的意思。 但是老人身体机能比年轻人弱是事实…… ------------ 第一百零六章：邪神村落4 在食物、饮水都极为短缺的情况下。 老人身体没出问题，一个比一个长寿。 还有昨天看到的那些孩子，大的十来岁，最小的走路还走不稳。 看着皮黄肌瘦，也不像有大问题的样子，还有力气打架。 连那些成年村民也不正常，缺吃少喝的，在荒野里顶着大太阳找一天野菜，也没见哪个体力不支晕倒什么的。 黎灵越想越发现村民的异常，隐隐猜到背地后真相，兴奋地叫侯文博和白思琦。 侯文博见黎灵要补觉，没敢在屋里待着，担心打扰她。 蹲在门口帮她守门，这里是副本，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多小心都不为过。 听到黎灵叫人，赶紧推门进来。 黎灵见只有他一个，问他白思琦去哪了。 侯文博提起这个就一肚子气。 “说让她等你睡醒一起行动，她非要跟村民一起去找野菜。” “只是做任务，又不是真的在这里长住，有必要和村民套近乎吗？” 黎灵却感觉白思琦应该不是去套近乎的，或者说，套近乎也有她的用意，等她回来自然就知道了。 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你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干旱这几年，有多少村民过世。” 侯文博扬了扬眉，想问打听这些干什么，到底没问，转身出门。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一脸古怪地回来了。 “黎姐，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地方干旱五年多了，只有一位百岁老人过世。” “反而添了六个小壮丁。” 黎灵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侯文博问她：“黎姐，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异常，让我去打听只是印证你的猜测？” 黎灵没想瞒着他，“对，就是你说的那样。” 有心考考他，又问，“你能猜到我的猜测是什么吗？” 侯文博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是不是和邪神有关。” 聪明。 黎灵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没错，有句话叫，反常即为妖。” “这里干旱五年，食水极度短缺，人口数量却不降反增，很明显是不正常的。” 侯文博不禁咋舌。 “这邪神哪里是邪神，明明就是保家仙啊。不对，应该叫保村仙。” 黎灵不禁想起昨晚她问邪神，是不是自愿帮助村民，雕像里传来那两声格外高亢刺耳的“咚咚”声。 摇了摇头，邪神被凡人禁锢，被迫提供能量，邪神当到这个份上也够憋屈了。 侯文博听她说完也有同样的感受。 出了会儿神问她：“黎姐，你想帮邪神吗？” 黎灵坦然点头。 “想，但是我担心会因为我这个想法，害了其他玩家。” 侯文博再次沉默了。 一方面他很同情这个倒霉邪神，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邪神同样是副本里的诡异，落到如今地步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还是选择自己的好。 两种想法纠结不下，只好把决定权交给黎灵。 “黎姐，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我听你的。” 黎灵何尝不是百般纠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晚日落后，仪式照常进行。 黎灵三人再参与进来，心情与昨晚大有不同。 昨天他们想的只有任务。 今天却有一种助纣为虐的负罪感，尤其是黎灵。 昨晚她信誓旦旦答应邪神一定会救他，此时却帮着村民加固对他的禁锢。 黎灵全程没敢抬头看雕像，似乎这样就能让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一点。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仪式结束后回到小屋，黎灵再次失眠了。 白思琦和侯文博也睡不着。 最后还是侯文博先开口。 “黎姐，你说那个邪神，到底为什么被称为邪神啊？” 问这个问题，是想找到邪神为恶的证据，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黎灵没说话。 白思琦幽幽叹了口气。 “以前学历史，看到那些坏人杀好人之前，都要给好人安上一个罪名，哪怕罪证漏洞百出也非要弄一个。还纳闷为什么要费这份心思。” “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懂了什么，她没说，黎灵和侯文博也没问。 答案显而易见。 罪名只是让想杀他，却还多少有点良知的人心里受过一些。 就像他们三个。 侯文博躺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 “黎姐，我们救救邪神吧，他太可怜了。” “就是啊，那些村民太可恶了。我绝对不会再帮他们做坏事。” 黎灵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总算没有白交这两个朋友。 他们和自己一样无法为了任务就违背自己的良心。 “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放下心事，三个人睡得格外香。 以至于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 一开门，村长拉长着老脸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 村长是来兴师问罪的。 原因是她们三个人，前一天只有白思琦参加寻找祭品，黎灵和侯文博压根没露面。 今天一个上午又没出现，明显是在摸鱼。 村长警告她们，如今再这样下去，就把他们赶出村子。 白思琦赶紧道歉说好话，答应马上出发去荒野，才算暂时把村长哄走。 黎灵对着村长的背影不冷不热地说道：“不是我们不想去，每天吃那么少，实在是没力气呀。” “真羡慕村长的好体力，不知道村长有没有什么秘诀，教教我们呗。” 村长身形顿了顿，假装没听到，迈步走远了。 “走吧黎姐，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混过白天再说。” 三个人拿着系统分配的面饼边走边吃。 几个小孩子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 三个人看都没看小孩子一眼，直接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这些村民不知掠夺了邪神多少力量，他们是脑子坏了才会把仅有的食物分给这些人。 一个下午，三个人都在荒野上顶着大太阳找野菜。 收获极少，好歹能应付过去村长那一关。 天黑之后仪式再次进行，黎灵全程盯着村长的一举一动。 发现他的动作似乎比前两晚更为流畅。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黎灵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她进入副本开始，除了在仪式上，就极少见到村长。 偶尔见到，他也总是面无表情，没什么动作和表情。 ------------ 第一百零七章：邪神村落5 在前两次仪式上，村长的动作明显僵硬夸张。 黎灵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是仪式需要。 现在看来，村长的身体应该出了问题。 仪式进行越久，他从邪神身上得到的力量越多，身体也更趋于正常。 那么，谁是禁锢邪神的领头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村长了。 仪式已经进行到一半，黎灵飞快思考着用什么方法破坏掉仪式。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向村长的眼神太过专注，还是村长有感觉人心的能力，村长突然转过头来。 用阴森森的目光深深盯了她一眼。 像在警告她不要管闲事。 黎灵立马微眯双眼，笑盈盈迎上村长的目光。 村长重新恢复面无表情，没理会她，转过头去继续祷告。 黎灵悄悄透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轻敌。 村长也好，村民也罢，包括那些看起来弱小无助的老人和孩子，每个都是副本里的诡异。 轻敌的结果只能是自己倒霉。 黎灵初步想好如果破坏仪式。 打算当晚仪式结束后，悄悄溜回来，把当成祭品摆放在雕像前的那些农具偷走。 下午在荒野里找野菜的时候，她已经向村民打听过了。 村里很穷，那些是仅有的农具，偷走藏起来，仪式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总不至于只用野菜当供品。 好歹仪式是为邪神举行，又不是兔子神。 黎灵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雕像的眼神。 在心里说，等着，我一定救你出来，我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 没想到计划得挺好，半路上却出了岔子。 仪式结束后，村长让人把农具全部带回村里。 黎灵严重怀疑村长已经猜到她的计划，故意不给她机会。 丢给白思琦一个暗示的眼神。 白思琦立马心领神会，朝着村长大笑得天真无邪。 “村长，这些东西搬来搬去多麻烦呀。之前几天不是也放在这里吗？为什么又要搬回村里？” 村长目光沉沉看了看白思琦，闷声闷气说道：“一直摆在这里落了灰，对邪神不敬，搬回去清理一番明天再搬过来。” 白思琦还想再追问，村长已经当先走出了地洞。 有和她相熟的村民低声提醒她：“村长在村里一言九鼎，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话。小姑娘，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白思琦撇了撇嘴角。 “又不用我搬，对我能有什么影响啊。我只是心疼哥哥姐姐，每天饿肚子还要搬东西，好辛苦哦。” 绿茶味呛得侯文博嘴角直抽抽，拖着她赶紧离开土洞。 第一次计划就无疾而终，黎灵有点烦躁，路过村长住的房子，用力握了握拳头。 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仪式了，还有两天，两次机会。 再想不出办法，就只能放弃了。 黎灵儿想了一晚上，还是没能想出如何破坏仪式。 在荒野中找野菜的时候，趁着身边没人和侯文博吐槽。 侯文博一咬牙，手指并拢往下一挥。 “擒贼先擒王，实在没有办法，就把村长咔嚓了。” 如果再想不出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一开始黎灵就是打算直接除掉村长，但是对村长的实力一无所知，贸然动手太危险。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于是把行动时间定在当晚仪式开始之前。 黎灵相信自己的观察没有错，每次仪式之后，村长的身体都会比之前更灵活，说不定实力也会有所提升。 所以少一次仪式，除掉村长的把握更大一些。 想除掉村长，首先要能近距离接触到村长。 村长整天关在房间里不出来，那些老人、孩子又总在门外待着。 她大白天跑去找村长，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黎灵想了半天，终一想到一个主意。 中场休息，白思琦和侯文博取出面饼准备补充体力时，被黎灵抢了过去。 “黎姐，你的不够吃？那把我的也给你吧。” 侯文博看着面饼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他一个大小伙子，每天只能靠这半块面饼充饥，肚子里总是空荡荡的。 但是黎灵要吃，肯定要给她。 黎灵想了想，把一份面饼分成三份，一人分了一点。 其他两份进口袋。 “我不吃，有更重要的作用，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结束收获行动后，村民集中到空地上领取晚饭，也就是一人一点炒米和一小碗水。 黎灵拿上两份面饼去找村长。 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村长，我这里有一些食物，可以作为祭品献给邪神，我这就拿给您。” 喊这一嗓子是给村民听的，解释她跑到村长家的目的。 喊完，推门走了进去。 村长家比别人家阔绰，房间更大一些，分成内外两间。 村长听到开门声，从里面那间匆匆出来。 “你来干什么？” 黎灵闻到内间传出烤肉的香味，笑着把面饼双手捧到村长面前。 “我笨手笨脚，找到的野菜最少，心里过意不去。” “这是我献给邪神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村长的脸色稍有缓和，接过面饼“嗯”了一声，便打算送客。 黎灵却像泥鳅一样从他身边溜了过去。 嘴里说着，“我还没来过村长家，参观一下，村长不会介意吧。” 快步走到里间门口，探头往里看。 正好看到对着门的木板上供着一尊青面獠牙，头上长着好几个蛇头的神像。 “你干什么！” 村长动作没有黎灵活，一不留神就被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又急又怒，脸上透出一层青气，扬手朝黎灵抓了过去。 黎灵不知村长实力，不敢怠慢，连忙闪身躲过，后手匕首挥出。 村长躲闪不久，手腕上被划开一道伤口。 伤口并不深，对村长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村长再次以指为爪，抓向黎灵。 几个来回，黎灵看出村长实力比自己略高一筹，但是却不如自己灵活，勉强可以打个平手。 但是，自己的匕首有吸血这个被动技能。 所以打到最后一定是自己赢。 那还犹豫什么，打就完了。 黎灵又在村长身上添了一道伤口，朝他盈盈一笑。 “村长，加油哦，你要输了。” ------------ 第一百零八章：邪神村落6 村长快被黎灵气死了。 论实力，村长绝对比黎灵高，黎灵却仗着身法灵活的优势不与他硬碰硬。 在他身边窜过来跳过去，让他的招式都扑了空。 打了半天没能拿下黎灵，反倒是自己身上被划出好几道伤口。 每一道伤口都不深，血却一直在流，再打下去必输无疑。 村长呼呼喘着粗气，突然停止进攻，双眼紧盯黎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黎灵不知道村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贸然上前。 幸好她谨慎，只见村长身体突然鼓胀起来，五官也在不断扭曲，最后竟然变成他供奉的神像的模样。 黎灵看着他头发里不停蠕动的小蛇，不禁一阵恶心。 从颜值上说，这位才更符合邪神的形象吧。 请神上身的村长实力大增，一招一式带着风雷之势，头上的小蛇也全数竖起身子，随时准备咬黎灵一口。 黎灵暗暗叫苦，却也没有多紧张。 她主动答应救邪神，结果如何她都不怪别人。 只希望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白思琦和侯文博能保持冷静，想办法从副本里脱身。 激战之中，容不得半点分心。 黎灵稍一走神，便被村长抓住机会，青黑粗糙如树皮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脖子，用力收紧。 “嘿嘿嘿，小丫头妄想在我的地盘兴风作浪，还太嫩了点。” “今天你死在我手里，也不算委屈了你。” 黎灵呼吸不畅，眼前一阵阵发黑。 神奇的是心情十分平静，甚至在想，反派笑起来为什么总是“嘿嘿”，难听死了。 已经做好命丧于此的准备，却突然感觉到手中匕首发热发烫。 黎灵努力睁开双眼，正好看到一道绚烂蓝光，从背后刺入村长身体。 “啊！” 村长发出一声惨叫，缓缓倒了下去。 身体在短短时间，恢复成之前苍老的模样。 村长双眼大睁看着窗口，最后一缕阳光落在他脸上。 只要再过几分钟，天就完全黑下来了。 到时会有村民来请他主持仪式，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村长眼中的光泽渐渐暗淡下去，头一歪，彻底断了生机。 黎灵捂着脖子伸手探了探村长的胸腔，确定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狠狠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匕首救了自己一命。 黎灵稳了稳心神，捡起匕首细看，好像没什么变化。 不对，手柄顶端的蓝水晶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看来这块水晶有自动护主功能，只是有次数限制。 黎灵亲了蓝水晶一口。 从地上爬起来走进里间，把村长供奉的神像用力摔在地上。 她不知道这尊神像有什么用处，但是直觉就不是什么好神。 随着神像四分五裂，黎灵感觉到一阵极细微的能量波动，不过很快就过去了，她都没来及得仔细感受。 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光线，黎灵理了理衣服，捡起掉在地上的两块面饼拍去上面的灰尘，走出了村长家。 正巧有村民来请村长主持仪式。 黎灵拦在门前没让他进去。 “村长说，他身体不适，请老寿星代为主持今天的仪式。” 老寿星是指当前村中年纪最大的老人。 村民愣了愣。 这种情况去年也发生过，也是如此处理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没有亲眼见到村长…… 黎灵笑眯眯提醒他：“天色马上黑下来了，还要搬那些祭品，去晚了邪神降罪可如何是好？” 村民可不希望邪神再降罪了。 连续几年大旱，日子过得一点盼头都没有。 村长说正是因为有人做了对邪神不敬的事，惹得邪神降罪所致。 所以每年都会举行仪式祈求邪神原谅。 不行不行，不能再惹邪神不高兴了。 村民急匆匆去请老寿星。 黎灵关上门，笑眯眯跟在他身后。 老寿星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为了不耽误时间，由两名村民用一张竹椅抬着好前往土洞。 路上黎灵想找机会让老寿星摔一跤，想想没忍心。 再说摔了一个，还有好几个，仪式并不会受到影响。 她的小命却只有一条，不能轻易就糟蹋了。 仪式开始，照例又是跪拜祷告。 黎灵想不到什么办法破坏仪式，眼看仪式接近尾声。 最晚明天一定会有人发现村长已经死了。 到时她和所有玩家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村民也许不会要求她们给村长偿命，但是一定会把所有玩家赶出村子，任务也就彻底失败了。 所以，只有今晚一次机会。 老寿星已经开始实行结束前的一段祷告。 黎灵突然指着一个村民，“他骂老寿星是老不死的。” “还说大家都吃不饱，为什么还要养着那些不能干活只会吃饭的老人。” 规则说不能不尊重老人，却没说不能诬陷别人。 她这样并不算违规。 白思琦反应极快，也连忙点头。 “对，我也听到了。我以为村里民风淳朴，尊老爱幼，没想到还有这种人存在。” 那个村民大呼“冤枉”。 急得满脸通红高声辩解。 “我没说过，父亲也还在世，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侯文博也领会到黎灵的意图，站起来说道：“你说了，我们都听到了，你还抵赖。” 说着，碰了碰身边的玩家。 “你刚才也听到了对不对？” 那名玩家愣了愣，想说他没听到。 本着玩家帮玩家的原则，点了点头，“对，我也听到了。” 不孝老人可是村里最大的罪过。 会被打断四肢扔在野地里自生自灭。 被诬陷的男人被玩家纷纷指认，百口莫辩，急得大喊大叫。 其他村民有相信的有不相信的。 相信的担心他在邪神仪式上说出这种话，会连累全村被邪神惩罚。 纷纷与他划清界线，赶他滚出村子。 不相信的从中劝解。 乱糟糟一片，仪式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黎灵朝白思琦和侯文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煽动村民情绪。 自己趁乱偷偷溜到雕像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雕像的光泽似乎暗淡了不少。 此时却也没空多想，袖中抖出匕首，朝着雕像划了过去。 ------------ 第一百零九章：邪神村落7 此时村民都在忙着吵架和劝架，没人顾得上那位被临时拉来主持仪式的老寿星。 老寿星跪坐在雕像前，眼睁睁看着黎灵用匕首去划雕像。 急得张开干瘪的嘴大叫：“来人，来人，快阻止她。” 声音苍老沙哑，喊了两遍才引起几个村民的注意。 发现黎灵意图破坏雕像，都吓坏了。 赶紧冲过来阻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黎灵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刺入雕像之中。 破损处突然爆发出一束极亮极耀眼的金色光芒！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遮住眼睛，不敢直视。 待金光散去，村民心情紧张地看过去。 只见雕像已经破成两半栽倒在地，神龛上端坐着一个男人。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不止是因为对男人来历的惊疑。 还有一个原因，男人太好看了！ 白思琦双手交握抵住下巴，两眼小星星盯着男人直流口水，小脸红得能媲美某种动物的某个标志性部位。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要嫁给他。” 侯文博也被男人的颜值狠狠震惊了一下，听到白思琦的花痴言论，露出一脸不屑。 “你们这些女人真是没脑子，脸能当饭吃？” 白思琦狠狠瞪他一眼，“脸的确不能当饭吃，但对着你这张脸，我会吃不下饭。” “哼！” “哼！” 黎灵以为副本失败了，想和玩家们道个歉，说明一下情况，再想别的办法带他们离开副本。 没想到系统却在此时开口： 【恭喜宿主完成本E级副本】 的确是个很简单的任务。 系统提示音连续播报了三遍，玩家开始陆续在原地消失，被系统传送出副本。 黎灵担心自己随时可能有被系统传送出去，推了推端坐在神龛上的男人。 “喂，你是邪神吗？” “算了，这个不重要。” 黎灵时间有限，只能挑最重要的说。 “你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村子的人都想抢夺你的力量，太危险了。” “但是你要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不要因为在这里遭受的苦难，就黑化哈。” “黑化的人都会变丑，太不对不起你这张脸了。” 男人忽然睁开双眼，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很在意本王这张脸？” 呃。 黎灵一时语塞。 “也不是啦，只是好好的一张脸变丑了，还会有点遗憾嘛。” “就像一个块完好无损的水晶，被人在上面砸出一条裂缝……你懂吧？”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黎灵。 黎灵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索性认了。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很欣赏你的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好丢脸的。” 男人正想说什么，白思琦一脸激动地扑过来。 “男神，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触发机关的暗号，黎灵眼前画面开始扭曲，她知道自己马上也要被传送出副本了。 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朝着男人大声喊道：“我走了，有缘再见。” 黎灵在自己的卧室地板上睡起来，坐起来晃了晃脑袋，空间转换带来的不适感渐渐消退。 旁边不远处，白思琦大半个身体压在侯文博身上，还在沉睡着。 黎灵已经可以想象到，两人醒来会又会爆发争吵，赶紧走进浴室洗个热水澡压压惊。 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前纽扣上挂着一块白玉牌。 小小一埠，只有指甲那么一点点大，用一条明黄色的细绳穿着。 黎灵拿起玉牌仔细看了看，玉质极为细腻，缓缓流淌着柔润光泽，拿在手上有点温温的感觉。 难怪会有温润如玉这个词，果然好玉如美人，让人爱不释手。 黎灵不记得玉牌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最大的可能自己离开副本时，男人帮她挂在身上的。 “唉。” 黎灵轻叹一声，把玉牌和匕首一起收进暗袋里。 洗澡到一半，白思琦和侯文博醒了，不出黎灵所料吵得天翻地覆。 黎灵无奈摇了摇头，等他们吵完一个段落才从浴室出来。 白思琦抱住黎灵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见到男神，竟然没来及得和他好好说说话，副本太没人性了。” 黎灵凉凉说道：“你希望一个副本能有什么人性？” 白思琦无言以对，愁眉苦脸地蹲在窗前哀悼她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爱。 侯文博实在听不下去了。 “拜托，只是一个副本里的诡异而已，至于你这样牵肠挂肚吗？” 白思琦幽幽瞪他一眼，难得没有开战。 这下黎灵和侯文博都意识到问题大条了。 “喂，你能不能行了。不是总说自己是在女英雄，女汉子，为了一个男人就成这样了？” “白思琦，你真没出息。我看不起你。” “喂喂，你不是认真的吧。你这样太可怕了，还是之前那样好。” “要不我把我的游戏机送你？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侯文博围着白思琦团团转，绞尽脑汁想引她说话，却一直没成功。 急得像黎灵救助。 “黎姐，她该不会得了相思病吧？你快想想办法啊。” 黎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刚才那句话说错了。” 侯文博一愣，黎姐该不会也不正常了吧。 这时候了，还在关注他有没有说错话？他每天说的话那么多，当然不能保证每句都是对的，说错一句两句不是很正常吗？ “你刚才说那个男人是副本中的诡异，我觉得不一定。” “黎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文博只觉身边一阵疾风刮过，定睛一看是白思琦扑到黎灵身边。 “男神不是诡异，难道是玩家？” “不对呀，如果是玩家，怎么会被关在雕像里，早就闷死了好吧？” “哎呀，你猜到什么快说呀，急死人了。” 黎灵笑了笑，“我想，他也许是一切的关键。” 说完这一句，黎灵就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任凭白思琦嘴巴都快磨破了，也没能从她嘴里再得到半句话。 侯文博悄悄朝黎灵竖大拇指。 “黎姐，还是你这招厉害。看白思琦那小丫头还扮不扮幽怨。” ------------ 第一百一十章：C级玩家黑鹰？ 对于侯文博的误会，黎灵笑而不语。 对于男人的身份，她隐隐猜到一些什么，也仅仅是猜测。 也许，下次在副本中再次遇到他，就可以确定了吧。 据白思琦说，她失恋了，心情严重不好，需要朋友们的安慰。 黎灵看她午饭干掉两碗米饭三盘菜，觉得心情好不好这事，还有待商榷。 不过还是同意陪她去打网球，以表达对她的关心。 作为C级高手，打网球这种活动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成就感了。 黎灵完全是为了哄白思琦开心，打了几个来回就把球拍交给侯文博，自己坐在场外休息。 阳光很好，很适合发个呆。 如果能睡一觉就更好了。 突然一颗球滚到黎灵脚边，她好心捡起来想着递还给球的主人。 没想到抬头却对上一双充满怨恨嘲讽的眼。 黎灵扬了扬眉，手指一松，球掉在地上，跳了两跳，不动了。 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想追究他为什么对自己有怨念，对于无聊的人不予理会就是了。 “嗤。” 男人捡起球，从鼻子里嗤笑一笑。 故意做出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样子，意有所指地说道：“有些女人啊，没有几分真本事，仗着有几分姿色巴结强者，混出点名气来，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他身边和他差不多年轻的男人也帮腔道：“就是，大庭广众穿成那样，不就是想勾搭男人。” 黎灵就笑了。 她对两个男人完全没印象，有必要对她人身攻击吗？ 他们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勾搭男人，巴结强者了？ 凭空想象的能力不错，怎么不去写小说？ 黎灵没想和这两个男人计较。 这两个如果对她不满，当面向她发出挑战，她还会敬他们是条汉子。 只会造谣说风凉话，不过是懦夫而已，理他们都嫌浪费时间。 黎灵能忍，侯文博和白思琦却不能忍。 对她们两个来说，黎灵是朋友，更是偶像。 自己吃点亏不算什么，偶像吃亏，她们可以拼命。 “喂，说什么呢你们。” “多久没刷牙了？嘴这么臭。” “你妈有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诋毁别人？你妈没教过你，我不介意代劳。” 白思琦和侯文博见面就吵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嘴皮子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拦在两个男人面前一通喷。 两个男人打嘴架不是对手，带头嘲讽黎灵的那个拉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个墨色雄鹰纹身。 白思琦撇了撇嘴。 “这个纹身如果会说话，都会骂你不配把它纹身上。” “你应该纹一只鸡，或者麻雀，叽叽喳喳符合你的人设。” 男人面色阴沉目光寒意森森，逼视着白思琦。 白思琦心头一紧，下意识退后一步，缩到侯文博身后。 还是不死心地从他肩膀上探头出来，“瞪什么瞪，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男人的同伴得意扬扬说道：“怕了吧，告诉你们吧，你们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鹰。” 黑鹰，黎灵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 实力与她同样是C级，只是风评似乎不是很好。 黎灵上前挡在黑鹰面前。 斗嘴吵架没关系，反而白思琦和侯文博不吃亏。 但是，据她听来的一些消息，黑鹰此人心胸狭窄，极爱记仇，并且手段极其残忍。 今天的事黑鹰显然是故意来找茬的，黎灵不能让他把仇记到白思琦和侯文博头上。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们，不过你有什么想法，只管冲我来。” 黑鹰目光深深看了黎灵一眼，“很好，那就下次副本见。” 黎灵扬了扬眉，目送他和同伴的背影走出球场。 侯文博担心地问黎灵，“黎姐，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确定下次会和你一个副本？” 副本每七天会强制抓一批人进入，人数随机。 不过世事无绝对，副本奖励隐藏款可能会刷出副本通行证，得到的玩家可以自由选择一次进入副本的机会。 黑鹰手里应该就有。 “无所谓，反正他的实力不比我高。” 黎灵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从侯文博手里接过球拍。 “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回去睡觉了。” 三人玩到傍晚才在球场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告别时侯文博叮嘱黎灵，“黎姐，那个黑鹰来者不善，你一定要小心他。” 黎灵拍了拍他肩膀，“你们也是。这家伙最爱记仇。” 白思琦想起自己在黑鹰面前一瞬间的退缩，就感觉丢脸。 “我一定努力提升实力，下次遇见他，揍得他满地找牙。” 黎灵在家休息了几天，其间宋清明过来家里一次找她。 目的是邀请她正式加入研究院。 黎灵其实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拒绝了。 加入研究院的好处也不过是多一些资源，并不比她从副本得到的多。 却要受到种种限制，她目前还不愿意接受。 宋清明略显遗憾，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她能在研究院需要的时候，给予一些帮助，当然，研究院也会给予她丰厚的回报。 黎灵对这样的关系很满意，一口答应下来。 七天时间转眼即逝，黎灵再次进入了副本。 为了防止黑鹰的复仇，她特地没有和任何一个熟人在一起组队。 画面渐渐清晰，黎灵眼前是一座中古风城堡，红墙白瓦落地玻璃窗。 城堡周围绿草如茵，野花随风摇摆，再远处是茂密的森林。 黎灵挑了挑眉。 她之前也进过一个古堡，但是一直死气沉沉，阴暗幽深，如今冷不丁见到这么阳光明媚的，反而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而城堡的门前贴着一张告示： 【唤醒本国的沉睡王子，将会得到至高无上的奖励】 再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破布麻衣的欧式衣服。 不太像是什么高身份的人，甚至连之前古堡的仆人都不如……反而像是个居无定所的流浪者。 怎么一次比一次拉垮了。 黎灵如今有些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揉皱的纸团： 【规则一：管家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规则二：不得毁坏任何物品。】 【规则三：不得在人前摘下面纱。】 【规则四：不得奔跑，大声喧哗。】 她还记得上一次古堡的规则，似乎大同小异…… 只不过这次的关键角色不是公主而是王子？ 算了，她倒要看看里面闹得是什么名堂。 希望王子不要太丑。 ------------ 第一百一十一章：睡王子1 城堡门口，几个穿着黑裙子，白色围裙的女仆正在晾晒刚从田里收回来的豆荚。 几个人拿着木棍轮流敲打，弄得尘土飞扬。 看到黎灵眼前一亮。 “喂，小姑娘，你帮我们把这些豆子敲出来，我们请你吃晚饭。” 见黎灵犹豫，一个女仆主动加价。“晚上还可以让你睡在厨房里。” 黎灵笑了。 厨房可是个好地方。 “愿意效劳。” “如果我做得好，可以得到一份长期的工作吗？” 黎灵的计划是，既然要唤醒王子，肯定要先想办法进入城堡。 当女仆比溜进去靠谱。 女仆们面面相觑，不敢答应她。 “工作的事要请示管家，不过你先把这些活做好，我们会替你在管家面前说好话。” 一个女仆大概不愿意放跑黎灵这个廉价劳动力，开口承诺道。 黎灵笑眯眯地接过木棍，认真地敲打起豆荚。 几个女仆看了一会儿，确定她做得不错，便回城堡里去了。 外面太阳这样大，晒得人头晕眼花，哪有躺在厨房里喝茶吃点心舒服。 黎灵边干活边想，黑鹰不是放话在副本里和她一较高下吗，怎么没看到人？ 一直到天色擦黑，黎灵才敲打完所有豆子，又全部收集在一起。 女仆们来验收，对她的工作都很满意。 从小门把她带进厨房里，给她两块馅饼，叮嘱她只能待在厨房里，明天一早就离开。 压根没提长期工作的事。 黎灵也没提，靠人不如靠自己。 天黑以后开始降温，厨房里没床没被子，也不允许随意生火。 黎灵只能靠在火炉边，就着炉灰的一点余温取暖。 手指冷得像冰，黎灵突然想起男人送她的那一小块玉牌，从暗袋里摸索出来握在手心里。 那一点点温温感觉还在，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黎灵天一亮就醒来了，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把几个储水的罐子都加满，然后离开了城堡。 厨娘来干活时，问起是谁做的这些事。 众人都说不知道。 不是不想把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而是枪打出头鸟，勤快一次的下场就是被所有同伴排挤，脏活累活都落到自己头上。还不如随大流。 厨娘问来问去，最后从昨天带黎灵进来的几个女仆嘴里，问到了黎灵头上。 厨娘激动地跑去找管家。 “天知道我已经多久没见过厨房本来的样子了。” “那些懒骨头做事只知道敷衍，吃东西却一个比一个多。” “哦，亲爱的管家，我想说的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样勤快的孩子，把她留下来工作吧，正好公主后天就要出嫁了，让这孩子帮忙把城堡都清理一遍。” 管家考虑片刻，同意了。 厨娘亲自带人去找黎灵，最后在森林里找到她。 黎灵一露憨厚老实的笑，朝厨房举了举用裙摆兜着的一堆蘑菇。 “昨晚我吃了两块馅饼，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我没有什么可以感谢昨天给我馅饼的姐姐们，所以采一些蘑菇送给她们。” 厨娘惊呆了。 世上还有这样傻的人吗？ 那些馅饼是吃剩的，不给黎灵也是拿去喂猪。 不过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傻子当自己的手下。 厨娘欢欢喜喜把黎灵带回城堡，扔给她一块抹布一个水桶。 “去吧，把城堡里不干净的地方都打扫一遍。馅饼你想吃多少有多少。管够。” 黎灵觉得厨娘应该是系统给她派来的内应，分派的活如此合她的心意。 先把大厅打扫了一遍，累得腰酸背痛也觉得值。 没想到吃饭时向女仆们打听王子的情况。 女仆们全部都对她露出诧异的眼神。 “王子？哪来的王子？我们只有一位公主，而且后天就出嫁了。” 这样轮到黎灵被震惊到了。 任务是唤醒王子，却没有王子。 莫非副本任务是让她去挖坟？ 拜托，她不具备赶尸的能力啊。 不对，这里是中古，应该是巫师。 嘴里的馅饼顿时不香了，黎灵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到新分派给她的宿舍躺着发呆。 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公主是女扮男装。 至于出嫁什么的，不过是掩人耳目，为她长时间不出现找的一个借口。 黎灵想到这里，躺不住了。 在同伴们震天响的呼噜声里，轻手轻脚溜出宿舍。 打算偷偷溜去见一见公主。 女仆们的身份低微，没有资格住在城堡里，而是住在城堡后面的一排小房子里。 黎灵知道厨房后门晚上只是虚掩着，打算从那里溜进去。 手刚搭在门把手上，突然感觉暗中有人在盯着自己，脖子后面汗毛立了起来。 “谁？！” 黎灵猛然回头，暗影中走出一条人影。 高挑的身材，微黑的脸，阴恻恻透着嘲讽的眼神。 正是黑鹰。 此时他穿着男仆人的衣服，手里提着一条马鞭不怀好意打量着黎灵。 “你说如果我举报你偷东西，会有什么后果？” 黎灵觉得他脑子大概被驴踢过。 大家都是来过任务的，任务目标都没见着呢，就先急着自相残杀。不是脑子被驴踢过是什么？ “我没有兴趣陪你-浪费时间，你最好也不要妨碍我。否则……” 话还没说完，黑鹰突然大声喊道，“哦，黎灵，这么晚了你竟然还在干活。我太感动，太惭愧了。” “你是我们所有仆人的榜样。” 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吵醒了，跑出来查看情况。 黎灵只好顺着他的话，假装要去打水。 厨娘随便表扬了她几句，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其他仆人们却对她怒目而视，本来还有几个友好的几个女仆，也对她露出一脸讥诮。 黎灵能理解仆人们的心情。 内卷怪什么的最讨厌了。 所有人都走开了。 黎灵咬牙低声质问黑鹰：“你到底要怎样？难道你不怕任务失败的后果？” 黑鹰朝她冷冷一笑。 “我并不需要沾你的光完成任务。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说完，也走了。 黎灵却要打完水才能睡，稳住人设，气得想打人。 ------------ 第一百一十二章：睡王子2 第二天黎灵总算遇到了转机。 厨娘分派给她的工作依旧是打扫宴会厅。 明天公主就要出嫁了，王子会亲自来接亲，并且举行盛大的宴会。 王子？！ 黎灵眼前一亮。 到来副本两天了，终于有王子出现。 别管是不是任务目标，先想办法近距离接触一下看看。 但是女仆身份低微，没资格参加宴会，甚至不是特别指定，连出现在客人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黎灵边打扫宴会厅边记清地形，打算明天宴会开始，她提前埋伏在那里。 正想着，门口出现一队人影，是几位礼仪老师陪公主来彩排。 公主穿着长裙，戴着钻石首饰，却一脸悲伤，没有半点即将出嫁的喜意。 不过有些地方流生哭嫁，表示对娘家的留恋，说不定这里也是。 公主没发现黎灵正在长案底下擦地板，按照礼仪老师的指示来回走了两趟，突然烦躁起来。 一把扯下手袖摔在地上。 “烦死了，我说过我不嫁人，你们为什么还要逼我出嫁？” “还给我挑了个又弱又没用的男人。我不嫁，你们谁爱嫁谁嫁。” 礼仪老师赶紧劝她。 “公主息怒，利尔王子虽然身体弱了点，却是慕沙国王唯一的继承人。” “你知道的，慕沙国王的财富多不胜数，公主不是喜欢钻石吗？世上最大的钻石就在慕沙国王的宝库里，你难道不想得到它？” 公主的气消了一点，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既然如此，你们就该把我嫁给慕沙国王，我就可以直接成为那些财富的女主人，而不是让我等他死后才有机会继承他的财产。” 黎灵惊呆了。 这位公主的三观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不过这个跟她没关系。 黎灵想到任务目标，唤醒王子。 听公主几人的意思，王子此时还好好的，甚至还能亲自大老远的来接亲。 莫非是公主不满婚事，把王子害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位什么利尔王子还真够倒霉的，没消受美人恩，就先尝到红颜祸水的味道。 听到自己想听的信息，黎灵正想偷偷溜走。 一个礼仪老师蹲下身子帮公主捡手套，一抬头，正好和黎灵四目相对。 “哦，我的天呐，这里怎么藏着一个肮脏的女仆！” 礼仪老师大喊大叫起来。 黎灵想解释自己先来的，并没有人什么用，很快被闻声赶来的管家叫人，把她拖去后院的柴房。 如果只是关两天柴房还好，公主却亲自下令让人抽黎灵鞭子，还要亲自监督行刑。 黎灵被按着趴在长凳上，公主坐在高背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男仆女仆各站一边，观看行刑接受思想教育。 黑鹰自告奋勇成为行刑人，提着鞭子不时空甩几下，发出啪啪的声响。 公主高傲地扬着下巴，”下贱的女仆竟然敢窥探我，狠狠抽她五十鞭子，让她和莜记性。” 黑鹰目光兴奋嘲讽地看着黎灵，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看，不用我出手，你也落在我手里，现在向我求饶，我可以考虑下手轻一点。” 黎灵毫不犹豫地开口：“求求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说句好话总比挨打强。 黑鹰愣了，他没想黎灵真的会开口求他。 她可是C级高手，身为高手的尊严呢？面子呢？ 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怒意。 不但没有手下留情，反而用尽全力挥手，鞭子在半空中打着呼哨挥向黎灵。 “公主，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眼看鞭子落在身上，黎灵一脸惊慌失措从长凳上滚了下来。 “公主，我有办法帮您得到您最想要的东西。” 她最想要的东西？ 公主并不相信黎灵，但是不想错过得到钻石的机会。 天知道她有多爱那些闪闪发光的小东西！ 黎灵被带进了公主的小会客室。 被两个身材粗壮的女仆押着跪坐在公主面前。 公主俯身盯着她的双眼，“你刚才说你有办法让我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 黎灵用力点头。 “是的，我发誓。” 公主眯起双眼，眼中满满警告意味。 “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一个流浪者又有什么本事帮我得到？” 黎灵编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我是慕沙国王的私生女。我的母亲曾经是他的家庭教师，却被他欺骗，生下我。还被他残忍地赶出王国，只能四处流浪。” “后来我母亲重病去世，慕沙国王派人找到我，让我回到王宫给他的儿子当女仆。” “我偷偷跑了出来。” “我恨慕沙国王，也恨他的儿子利尔王子。我知道宝库的钥匙被利尔王子藏在哪里。” 黎灵本来想给自己编个体面点的身份，比如被慕沙国王灭国的公主什么的。 又一想，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城堡里肯定也容不下两位公主。 还是老老实实保持低调吧。 公主看着她若有所思，黎灵满眼真诚地看回去。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的话。” “你告诉我，利尔王子把宝库钥匙放在哪里了？” 这话是黎灵瞎编的，当然说不出准确位置。 就算是真的，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说出来。 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说出来小命就没了。 “那个地方一般人找不到，请公主允许我成为您的贴身女仆，并且带我回到慕沙国王的王宫，我自会拿到钥匙交给您。” 钻石的诱惑太大，公主不得不选择相信黎灵。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做不到，我会让人砍在你的手脚，把你挂在城门上去。” 黎灵闯了祸，得罪了公主，没有受到惩罚，反而一跃成为公主的贴身女仆。 所有仆人都惊呆了，羡慕嫉妒恨之后，纷纷回忆自己有没有得罪过黎灵。 万一有，赶紧想办法补救，毕竟谁都不想被穿小鞋。 黑鹰想打黎灵没打成，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眼珠一转，又想出一个坑黎灵的办法。 当天深夜，王子提前来到城堡，却是被人抬进来的。 据王子的随行管家所说，王子急于见到公主，连夜赶路。 没想到遇到野兽，马匹受惊把王子摔晕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睡王子3 摔晕了可不是小事，晕了半天没醒，更是不得了的大事。 公子听说她未来的老公利尔王子掉下马摔晕了，顿时大吵大闹起来。 “我不要嫁给一个废物，把他给我赶出城堡去。” 礼仪老师连忙劝她：“只是摔了一下，休养几天就好了，不见得会成废物。“ 公主对此不以为然，“别人都没摔，只有他摔了，还昏迷这么久，不是废物是什么？” “我是世上最美丽最高贵的公主，娶我的男人当然是世上最英俊勇敢强壮的，这个废物配不上我，让他滚。” 礼仪老师劝不住公主，最后派人找来了管家。 管家长得很端正，礼仪也很标准周到，随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来到公主的房间，正在吵嚷的公主的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管家客气有礼地对公主说道：“请公主殿下前往门口迎接您的未婚夫，以表您对他的思念和尊重。” 让黎灵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几分钟前才吵嚷着打死不嫁利尔王子的公主，在管家面前乖顺得像只猫，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敢说，乖乖由礼仪老师引导着下楼去门口。 黎灵原本以为，管家拥有绝对权力这一条是针对仆人的，没想到对公主同样有效。 若有所思深深看了一眼管家过分端正的背影，拿起公主的一件外套，追下楼帮她披在肩膀上。 这个副本的诡异之处正在渐渐浮出水面，看来要格外小心才行。 公主都亲自出来了，仆人自然更不敢怠慢，男仆女仆分列两侧，等着利尔王子的到来。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一队骑兵簇拥着一辆白色马车从森林里出来。 马车边边角角都描着金边，镶嵌着各色宝石，门窗上挂着纱帘，看起来尊贵奢华无比。 黎灵心口突然剧烈跳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心里升起。 一点温热的感觉，在熨贴着她心口的皮肤，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利尔王子身上，黎灵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温热的来源。 是那块白玉牌，不知道什么原因，比平时温度高了一些。 黎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有点不敢相信。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又是他吧，三次遇见，二次昏迷，还有一次被禁锢在雕像里，还不如昏迷，也太倒霉了一点。 事实再次证明黎灵的预感很准确。 马车在城堡门前停了下来，佩戴着重剑的卫兵队长从车里抱出利尔王子。 黎灵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好看已经不是重点，她只想同情他三分钟。 所有人都被利尔王子的美颜惊呆了，愣怔片刻后，才想起问好。 只有公主反应过分平静，甚至有点嫌弃的微微撇嘴。 反而对高大强壮的骑士多看了好几眼。 利尔王子被送到招待贵宾的客房休息，管家亲自带着城堡里的医生去给他看诊。 公主问候几声便以男女有别为借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半夜的，公主却不想睡，在地上来回转圈。 显得很焦躁。 公主不睡，黎灵和其他几个贴身女仆自然也不能睡，半低着头在旁边发呆。 “不行，我不能嫁给那个废物。” 公主转了半天，突然停下脚步，下定决心似的宣布。 女仆可不敢搭这个话茬。劝不劝都是错，还不如不劝。 公主见没人理她，跌坐在沙发里，语气幽幽扔出诱饵。 “谁帮我想个办法取消与那个废物的婚约，我给她一万金币。” 还是没人说话，一万金币足够诱人，也得有命花才行。 公主怒了，“要你们有什么用，我要把你们通通活埋了。” 这下女仆们不敢装没听见了，纷纷跪在地上求公主饶命。 公主却不依不饶，当场就要喊人来惩罚女仆们。 黎灵不得不开口：“公主，您总要出嫁的呀，不嫁利尔王子，也不能保证下一个未婚夫不是废物对不对？” 公主双手交握在胸前，露出一脸花痴相，“我要嫁给骑兵队长，哦，他那么强壮有力，我对他一见钟情。” 黎录硬着头皮劝阻，“您不是最喜欢钻石吗？骑兵队长可没有钻石。” 这话公主就不爱听了，想着心上人心情好，不与黎灵计较。 “我相信骑兵队长也会深爱我，为了让我开心，会取代慕沙国王，到时慕沙王国的一切都属于骑兵队长，也就是属于我。” 黎灵觉得公主想得有点多，男人只会把女人当成战争的借口，不会真的为了哪个女人拼命。 说不过公主，黎灵只好搬出管家来压着她。 “公主的想法挺好，但是管家应该不会工作。” 公主顿时停下滔滔不绝，脸色难看地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挥手赶女仆们都出去，单独把黎灵留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有见识的好孩子，比那些蠢货加一块都强。给你一个效忠我的机会，以后骑兵队长成了新国王，我会让他封你为公主。” 这诱饵够大的，背后的风险肯定更大。 黎灵装出诚惶诚恐，惊喜交加的模样。 “公主……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女仆，哪里敢奢望当公主。” “不，你可以的。”公主双手按住黎灵的肩膀。 “你只要替我嫁给利尔王子，我承诺你的事一定会实现。” 黎灵惊呆了，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公主继续说道：“慕沙王国来的那些人，没有任何一个见过我的脸，你身材和我差不多，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不是发现不发现的事。 黎灵是没想到，自己正找不到机会接近利尔王子，公主就主动提出让自己代替她出嫁，这比天上掉馅饼更让人惊喜。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 黎灵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怕忍不住当场笑出来，赶紧深深低下头。 “我都是为了公主，请公主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既然唤醒利尔王子是任务目标，他就不会随便醒过来。 黎灵以为婚礼会推迟，没想到管家和骑兵队长一商量，决定婚礼照常进行。 婚礼结束三天后，利尔王子和新婚妻子一起返回慕沙王国。 ------------ 第一百一十四章：睡王子4 天亮后，礼仪老师和女仆们就涌进公主的房间，服侍她沐浴，换上最美的礼服，准备进行婚礼。 公主提出只允许黎灵一个人服侍，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关好门催着黎灵和互换衣服。 黎灵努力做出不情不愿，不得不屈服的表情，配合公主的安排。 衣服换好了，头发也弄好了，只剩下面纱。 这里的女人都会戴面纱，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取下。 就算用餐时，也只是掀起一点方便进餐。 可以说，面纱就是女人的第二条生命。 既然面巾纱如此重要，自然也和它的主人一样，有高低贵贱之别。 公主的面纱边缘缀着钻石，绣着金线。 黎灵的就只是一块灰扑扑的厚纱。 两者之间的差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公主为了逃避和利尔王子的婚礼，不惜与黎灵互换面纱。 黎灵却不同意。 “公主，我还是戴着自己的面纱更习惯，否则我可能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面纱和繁复华丽的礼服不相配，奈何规则要求她不得在人前摘下面纱，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拒绝公主。 “不行，你这块破面纱还没有厨房的抹布值钱，戴着它，瞎子都不会相信我是公主，必须换掉。” 黎灵满脸无辜地看着公主。 “但是我只习惯这块面纱，要不您换别人替你出嫁？” 婚礼马上开始了，去哪里找人代替黎灵？ 公主恨恨瞪着黎灵，恨不得把她扔进森林里喂野兽。 黎灵安抚公主，“其实我们可以对外人解释，用这块面纱，是想表达您结婚以后，会勤俭持家的决心。” “我想没有哪个人，会拒绝您的这番心意的。” 公主勉强被黎灵说服了。 互相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公主昂走向门口。 “回来，公主，您现在开邕，是黎灵。您要走在我身后。” 公主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退到黎灵身后。 婚礼因为利尓王子的昏迷尽量简单，不得不走的流程，由骑兵队长代替利尔王子进行。 公主心里嫉妒黎灵和骑兵队长亲密地手拉手，进行仪式，暗中踩了她好几脚。 最后一个流程，一对新人在庭院接受所有仆人的祝福。 黑鹰盯着黎灵脸上被礼服衬托得更显简陋的面纱，目光渐渐阴冷。 婚礼完成后，城堡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仆人们也受到特许参加。 黑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黎灵身上，也渐渐发现更多疑点。 宴会进行到一半，黎灵作为新娘子，可以提前退场，而不会受到指责。 正想提出早退，黑鹰悄悄走到她身后，压低声音说道：“黎灵，别以为没有人看出你在搞鬼。” “如果不想让我当众拆穿你的身份，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黎灵脸上闪过一抹愠怒。 自己都不认识黑鹰，黑鹰却几次三番找麻烦，从现实追到了副本里，太欺负人了吧。 真以为自己是软杮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黎灵缓缓回过头来，直视着黑鹰的眼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脑子有病就去治，本公主今天心情好，可以准许你去找医生求诊。” 黑鹰不屑的：“哈”了一声。 “演公主就以为自己是真的公主了？” “你猜我现在拆穿你，你会有什么下场？” 黎灵捏着小手帕掩嘴一笑。 “说你脑子有病，你还不服气。” “现在婚礼已经完成了，整个城堡的人都会一口咬定我就是真正的公主。” “否则就是对利尔王子，对慕沙王国的不敬和挑衅。” 说完，目光轻飘飘在黑鹰脸上转了两圈，轻哼一声转身走人，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黑鹰被激怒了，却不得不承认，黎灵说的是对的。 不敢当众表现出情绪来，也偷偷溜出了宴会现场。 黎灵向众人表示，自己已经是利尓王子的妻子了，不能只顾着自己参加宴会与众人玩乐，却把利尔王子一个人扔在房间里，要去陪伴他。 众人都夸“公主”贤惠善良，把她送到新房门口。 黎灵缓步走进新房，房门在她背后缓缓关闭。 向前几步，就可以见到利尔王子，也就是这个副本的任务目标。 连续三次在副本中见到同一个男人，黎灵心情莫名紧张，停在原地深吸几口气，才平静下来缓步向前。 利尔王子还在昏迷中，黎灵有点发愁。 这倒霉男人总是这样昏迷来昏迷去的，脑子该不会出问题吧。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该怎么把人唤醒。 黎灵在床边蹲了下来，凑到男人耳边轻声说道：“喂喂，别睡了。” “喂喂，又见面了，你不想和我聊点什么？” 说起这个，黎灵也觉得半点遗憾的，她和男人在副本里见过好几次了，说过的话却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黎灵叨叨半天，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好暂时先放弃。 还有四天时间，她就不信叫不醒男人。 礼服虽美却重得要命，穿在身上像负重训练。 黎灵拖着裙摆穿过房间，站在落地镜前前后照了一遍。 然后毫不犹豫地脱掉，换上简单利落的睡衣。 睡衣是特意为婚礼准备的，主打一个风情诱人。 胸前露出一大片，边缘还是镂空的，不过黎灵暂时找不到别的衣服换，穿这个总比拖着几十斤重的礼服好。 反正男人还在昏迷之中，又不会看到她穿什么样。 黎灵忙了一天，真的有点累了，躺在男人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公主推醒，满脸兴奋地小声对她说：“我昨晚和骑兵队长相处得非常愉快，我敢确定，他已经深深爱上我了。” “哦，他果然像我想象的一样强壮有力。我已经疯狂爱上他了。 黎灵满头黑线。 一大早的秀恩爱，打扰别人睡觉，是很不道德的好吗？ 公主拖黎灵起床。 “你去见管家，想办法说服他，允许你和利尔王子提前返回慕沙王国。” “我要尽快与骑兵队长回去完婚。” 黎灵不得不打破她的美梦，“管家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 第一百一十五章：睡王子5 黎灵搬出管家，公主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我当然知道管家不会同意，不需要你这个蠢货提醒我。” “你想办法说服管家，否则我就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拨下来。” 黎灵本来还想着，有没有办法推迟行程，反正她只有几天时间，速度再快也无法达到慕沙王国。 不如直接留在城堡完成任务。 真公主都放狠话了，她这个冒牌公主只好无奈从命。 公主怀疑她不会尽车说服管家，要假扮成女仆一起去，监督她。 黎灵好心提醒：“公主，您确定您能做得来卑躬屈膝的样子？” “被管家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公主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的走开了。 黎灵松了口气，本来面对管家压力已经够大了，她可不想再带着公主这个猪队友。 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白天管家大多数时间在书房里。 黎灵来到书房门口时，黑鹰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屑。 本来黎灵懒得理会黑鹰，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完成任务各走各路就好。 黑鹰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黎灵自然也没有必要忍他。 黎灵与黑鹰擦肩而过，敲了敲门走进书房。 书房很大很高，整面墙都是通顶书柜，办公桌又大又沉，睡个人在上面完全没问题。 管家却并不使用这张书桌，而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弄了张小书桌，小板凳作为他办公所用。 理由是，城堡的一切都属于主人，而他只是高级点一些的佣人，没有资格使用主人的东西。 黎灵对此不屑一顾。 没资格使用主人的东西，却操控着所有人，包括公主。 装的再像也掩饰不住狼子野心。 管家正在书桌前办公，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黎灵，连忙起身恭恭敬敬迎上来。 “公主到这里来，是有什么吩咐？” 黎灵有点好奇，他和公主相处十几二十年了，真的会分不出真假公主？ 如果真的分不清也就罢了，如果认出她是假公主，还把她当真公主一样对待，事情就值得人深思了。 管家假装没看到黎灵探究的眼色，笑眯眯的站在那里，扮演完美管家的角色。 “管家，我想提前行程，明天就和利尔王子一起返回慕沙王国。” 黎灵自问，演技这一块比不过管家，索性直接说明来意。 管家对她的话并不感到意外，推了推黑框眼镜。 “刚才有个新来的男仆也向我提出与公主相同的建议，并且自告奋勇成为公主的侍卫。” 一句话没头没尾，却透露出很大的信息量。 新来的女仆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和新来的男仆一起建议提前离开城堡。 会让人怎么想？ 想不联想到一些有颜色的故事上，都说不过去。 黎灵暗暗咬牙，黑鹰这个狗东西，果然是来坑自己的。 黎灵索性对管家亮出底牌。 “管家，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假公主的身份。” 管家依旧笑容可掬。 “公主就是公主，真的假的并没有任何区别。” 黎灵秒懂。 管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为公主的傀儡，至于这个公主是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黎灵也认清了一个现实。 管家是不会放公主离开城堡的，否则他就没有了名正言顺管理成城的借口。 黎灵甚至怀疑，利尓王子的摔伤也是管家动的手脚。 不过，眼下她最担心的是，公主已经嫁给了王子，管家要以什么借口，留下公主在城堡呢？ 但愿不是弄个长期昏迷之类的。 黎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公主一看到她就急匆匆迎上来。 “怎么样，管家同意了吗？” 黎灵摇了摇头，“没有，管家怀疑您和一个叫黑鹰的男仆有染，为了维护城堡和您的名誉，拒绝了我提前离开的建议。” 既然黑鹰一而再的给她挖坑，就别怪她反击回去。 公主一听这话果然气坏了，她是不敢不听管家的话，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男仆？ 一气之下直接让把黑鹰抽了五十鞭子。 黑鹰的屁股差点被抽烂了，趴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 他猜到是黎灵暗算他，恨不得直接把她秒了。 公主发了一通脾气，又换上女仆的衣服，溜去客房和骑兵队长约会了。 黎灵提心吊胆的躲在房间里，三餐在自己房间吃的。 对利尓王子的医生也格外防备。 管家不允许“公主”离开城堡，能用的方法无非那么几个。 一是把“公主”弄出个长期昏迷之类的，自然无法远行。 二是弄死利尓王子，“公主”也就不用前往婆家，直接留在娘家养老了。 弄死利尔王子的风险太高，说不定会引起慕沙国王的怀疑，黎灵推测，管家的手脚还是会动到“公主”身上，不过也要防备管家狗急跳墙。 黎灵这一天哪都没有去，就关在房间里守着利尓王子。 时不时的就叫他两声，戳戳他，尝试把他唤醒。、 奈何利尔王子半点反应都没有。 很快天又黑了，意味着她的任务时间又少了一天。 黎灵坐在床边地毯上，头趴在床上，眼巴巴盯着利尔王子的脸。 “你说你怎么一直在睡啊。一睡就睡了三个副本，难道你是传说中的睡神？” “唉，你再不睡过来，我可能也要陪你一起睡了，那个管家就是个笑面虎，脸上笑眯眯，心里狠着呢。” “早知道我不当这个破公主了。但是不当公主你不醒过来，我的任务也会地失败呀。” 黎灵对着利尔王子叨叨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挫败的抓了抓头发。 一缕头发从发髻中掉出来，扫在她的肩膀上。 黎灵突然有灵感了。 童话里的王子唤醒公主，都是用亲亲。 现在角色互换，说不定管用。 “那个，我是为了任务啊，可不是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黎灵忽略自己脸上过高的温度，郑重其事向利尔王子声明。 然后嘟起嘴唇，凑向他的脸。 心里在想，只是亲一下，应该没关系的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睡王子6 “黎灵，你这个蠢货在干什么！” 黎灵眼看就要亲到利尓王子了，门口却传来公主的咆哮。 黎灵吓了一跳，连忙站直身体，露出一脸无辜。 “我看到利尔王子的眼皮好像动了一下，想凑近些看清楚。” 公主对黎灵的回答半信半疑，沉声警告她。 ‘“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 “你是我的女仆，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这个废物帮不了你。” “我知道，我不敢。” 黎灵乖乖低头。 其实她现在随时可以取代公主。 管家要的是一个听话没有自己主张的傀儡，公主阳奉阴违逼黎灵假扮自己，显然不符合管家的要求。 黎灵只要表现得言听计从，取代公主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她不想这样做。 有公主在前面替她打掩护挺好，万不得已还能让公主替她挡灾。 她只是说几句好话哄公主开心，划算得很。 今晚骑兵队长带人去森林里捕捉野兽，为离开城堡做准备，所以不能陪公主约会。 公主心情很不好，自言自语抱怨了半天，命令黎灵帮她准备洗澡水。 洗澡出来，看着利尔王子更烦。 “你把这个废物弄走，不要影响我休息。” 黎灵一时不知该把人弄到哪去，公主蛮横地指了指旁边的衣帽间，黎灵只好把利尔王子拖了进去。 公主现在住的是主卧，城堡里最大最奢华的房间。 曾经是历利国王和王后住的。 衣帽间里并不是显得拥挤狭窄，关起门来也不觉得气闷。 黎灵从柜子底部翻出两条备用的被子铺在地上，把利尓王子拖上去，再盖上一条。 看着他沉静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样昏迷来昏迷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入夜以后开始降温，被子有限，黎灵只好和利尔王子裹在一条被子里取暖。 想起被公主打断的“唤醒仪式”，黎灵脸上温度又开始升温。 “扑”一声轻响，蜡烛燃烧到尽头，最后挣扎了一下，熄灭了。 黎灵眼前一片黑暗，反而放松了一点，心一横，嘟起嘴唇朝利尓王子脸上凑了过去。 成不成功先试过再说，反正也没少块肉。 却突然发现触感不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柔软温润。 而且，还会动。 “唔。” 黎灵想问利尓王子是不是醒了，却遭遇强烈反击，呼吸不畅差点窒息。 好不容易挣开来，推了利尔王子两下。 “你醒了就醒了，竟然，竟然……” 黎灵竟然不下去，想想好像也没吃亏。 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喂，你醒了给点反应啊。” 黎灵自顾自叨叨半天，才发现利尓王子压根没反应，冒着被公主迁怒的危险，溜进房间重新点燃蜡烛回到衣帽间。 凑到利尓王子面前一看，他又昏迷过去了。 黎灵快哭了。 初吻搭进去了，利尓王子明明反击得很厉害，又睡过去算怎么回事。 难道要多亲几次？ 亲就亲，一次和几次也没有太大区别。 可惜之后黎灵又努力了好几次，利尓王子再没有半点反应。 黎灵亲到嘴都酸了，只好无奈放弃。仰躺在被子上发愁。 到底怎样做才能完成任务，时间可只剩两天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晚上没盖好被子，第二天醒来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喉咙疼眼睛酸全身都不舒服。 好在公主一大早跑出去迎接骑兵队长了，没有几个小时回不来。 其他女仆也渐渐看出黎灵这个公主是假的，不过有真公主保着她，也没人敢拆穿她。 黎灵吃完早饭补了一会儿觉，感冒的症状减轻了一些，正想再睡一会儿，说不定醒来就痊愈了。 管家派人来请她去书房。 真公主不知道去哪浪了，黎灵这个假公主只好书房应付管家。 管家也没和她拐弯抹角，打发走仆人之后，直接和她谈合作。 “我希望你一直留在城堡里，并且将你的所有嫁妆全权交予我管理。” “好处就是你可以做一切你喜欢的事，只要不闹得太难看，就没问题。” 一辈子留在娘家吃香喝辣，为所欲为，的确比去到婆家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好多了。 黎灵如果是真的公主，没准儿还真的会动心。 问题是她不是真的公主，也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这里。 面对管家给出的巨大好处，她想的是，管家一定有阴谋。 “管家，我当然愿意如此。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是真的公……” “您是。” 管家开口打断她的话。 “我相信您是。” 好吧，你是大BOSS，你说是就是。 黎灵只好装作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好，我都听你的。” 管家满意一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嫁妆委托书递给黎灵。 “你在这里签字，盖上信物，就可以了。” 黎灵这次是真懵了。 “信物？什么信物？” 管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公主的信物，就是她戴在胸前的那块项链坠。没有在你手上？” 黎灵觉得管家想多了。 想只是公主的替代品，公主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管家大概看出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沉声下命令。 “给你一天时间，想办法从公主身上拿到信物。” 黎灵快哭了。 一个个的都把她当特工是什么鬼，她只是个女仆而已啊。 但是规则要求玩家不得拒绝管家的任何要求，黎灵只好从命。 回到房间托着下巴长吁短叹。 她照顾公主好几天了，也没见她身上有什么信物，极有可能被公主藏起来了。一时之间让她去哪里找？ 管家不是拥有绝对权力的大BOSS吗？粉才能不直接要求公主交出信物？ 最重要的是，管家不惜和她一个小女仆合作，来了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真正的目的就是全权管理公主的嫁妆。 那么问题来了，公主的嫁妆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管家为什么不直接索取？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一个都没有头绪，任务时间却只剩最后两天了。 黎灵一个头两个大，不禁趴在利尓王子的枕边小声抱怨，“这里的人都奇怪得很，好想完成任务回家啊。” ------------ 第一百一十七章：睡王子7 随着黎灵话音落下，利尓王子的眼皮颤了两颤，缓缓睁开双眼。 黎灵惊讶的张大嘴，不是吧不是吧，她随便说说，利尔王子就醒了？ 那她不是就离开副本，不用去管公主和管家那些破事了？ “哇哦，你醒来的可真及时。” 黎灵一激动，在利尓王子下巴上亲了一口。 然后等着系统通知她副本结束，把她传送出副本。 等了一会儿，发现系统没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系统死机了？ 那她怎么办？不会被困死在副本里吧。 却听到利尔王子说道：“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几乎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了。 【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寻找失落的碎片。请问宿主是否接取任务。】 黎灵这才反应过来，不是系统死机了，而是她触发了隐藏任务。 不禁对利尓王子的身份更加感到好奇。 他需要自己帮她一个忙，系统都要向他让步，配合他，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隐藏BOSS？ 先不管这些，隐藏任务奖励一般都比普通任务高很多。 得到稀有道具的概率也比普通任务高，不接就是傻子。 黎灵用力点头。“接。” 【恭喜宿主接取隐藏任务：寻找失落的碎片（一）。任务奖励随机发放，包括但不限于道具、武器、经验等。】 黎灵感觉系统有点坑。 竟然没有说明奖励的，万一自己累死累活完成任务，却只得到D级甚至更低等级的道具，岂不是亏大了？ 但是任务接都接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黎灵也只能认了。 “好吧，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你说吧。” 利尓王子眸色深深直视着黎灵的双眼，忽然一笑。 “放心，你不会吃亏的。” 黎灵有点囧，这男人会读心术吗？看破就算了，还说出来，想不想继续做朋友了？ 利尓王子再次一笑，说回正事。 “公主嫁妆里有一块绿玛瑙，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到它。” 黎灵眼睛一跳。 第一次遇到他，出现了蓝水晶，这次又是绿玛瑙，难怪隐藏任务的名字叫失落的碎片，她倒有点好奇，碎片集齐拼在一起，会出现怎样的奇景。 “没问题。我来想办法。” 黎灵还真不是盲目自信，公主只喜欢钻石，嫁妆里的首饰随便堆在仓库里。 她现在有假公主的身份，找出其中一件并不难。 眼下难的反而是管家交给她的任务。 本来以为可以离开副本不用完成了，暂时走不了，只能先帮管家找公主的信物。 黎灵可以肯定，她成为公主的女仆后，从来没有见过疑似信物的存在。 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也没有任何发现。 只好等公主回来，从她嘴里套话。 公主今天和骑士队长交流得很满意，所以回来时心情也很好。 黎灵帮帮她换衣服，边用羡慕的语气夸她皮肤好，头发美，总之从头到脚完美得像仙女一般。 公主更开心了，捏了捏黎灵的小脸。 “算你有眼光，等我成为慕沙王国的新主人，我封你做女伯爵。” 饼画得挺大，黎灵表示她咽不下。 “我这样低微的身份，哪里敢奢望当女伯爵。如果能有一件宝石首饰就心满意足了。” 公主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贱民，一件宝石首饰就满足了。 脸上的笑意却加深了几分，谁会不喜欢自己的仆人好骗又知足呢。 “我的嫁妆里就有很多宝石首饰，你可以去挑一件。” 幸福来得太突然，黎灵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 惊喜过后又迟疑起来。 “其他人看到会把我当小偷抓起来吧。” “算了，公主的嫁妆暂时也不归您自己说的算，我还是等以后您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再请求您的赏赐吧。” 这话公主就不爱听了。 她可是世上最尊贵的公主，如何支配自己的嫁妆，自然是她自己说的算，谁敢插手？ 公主的头发极浓密蓬松，天生的羊毛卷。 抬手在头发里摸啊摸，摸出一块拇指大小，圆柱形的吊坠来。 “拿着，去仓库随便挑选，我看谁敢拦你。” 黎灵被惊呆了。 头发还能这样用的。 这个不是重点，任务物品就这样轻易到了自己手里，这，这是系统帮她开挂了吧。 黎灵接来吊坠，小心翼翼放进贴身口袋里。 “多谢公主厚爱，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其实公主交出吊坠的同时，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吊坠是父母留给她的信物，代表着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轻易交给别人，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但是，给都给出去了，当场反悔面子过意不去。 只好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朝黎灵挥了挥手。 “我要睡了，你赶紧把这个废物弄走。” “明天挑选完首饰，马上把吊坠还给我。” 某个“废物”适时醒来。 坐在床上对着黎灵和公主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想确认谁才是他的新娘。 公主表情一僵，默默退到黎灵身后，悄悄推了她一下。 示意她上前应付利尓王子。 她已经和骑士队长海誓山盟深入交流过了，怎么能再委身给利尔王子这个废物。 黎灵忍着笑走到床边，满脸关切地问候利尓王子。 利尓王子也向黎灵表达她照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两个人手拉着手客气个没完，公主只好默默退出房间，溜进骑兵队长的房间，打算在这里凑合一晚。 刚躺下，一只手伸进了被子。 公主一阵惊喜，骑士队长今晚又去森林里清理野兽，没想到提前回来了。 翻身滚进“队长”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亲爱的，我好想你，你能感受到我的热情吗？” “队长”没说话，翻身把公主压在身下。 公主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身上的男人强壮有力，压得她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忍到结束，公主推开男人的身体跑下床，点燃蜡烛看清男人的脸，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你这个下贱的贱民，竟然对我不敬，我要让人把你剁成肉泥扔进森林里喂野兽。” ------------ 第一百一十八章：睡王子8 黑鹰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 这个自大又愚蠢的女人，如果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分分钟捏死她，也不会为了得到她的心，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公主，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告发我？” 公主愣住了。 她当然不敢以公主的身份叫破黑鹰对她做的事。 她身为利尓王子的妻子，却大半夜出现在骑兵队长的房间里，又和一个身份低贱的男仆发生了那种事。 说出去让慕沙王国的脸往哪放？ 她几乎可以肯定，她真的这样做，管家首先会站出来，否定她的身份。 还会给她安一个污蔑公主的罪名。 轻则流放，重则乱棍打死。总之不可能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黑鹰见自己镇住了公主，得意一笑。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所有人。反正我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男仆，被打死也没所谓。你就不一样了。” 黑鹰凑近公主身边，语气轻蔑地嘲讽道：“你可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名声坏了，整个城堡的人都陪你一起丢脸。” 公主脸色铁青，咬着牙一言不发。 黑鹰心里更得意了，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滑到她的脖子上摩挲着。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的，对不对。” 公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做了这么多，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黑鹰语气轻慢的说道，“我想要黎灵那个小贱人的命。” 公主想也没想，“可以，她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你现在就可以以她勾引利尓王子的理由，把她抓出来弄死。” 借口有多勉强并不重要，公主是城堡的主人，打死一个低贱的女仆，能给一个借口已经很给面子了。 黑鹰满意一笑，勾了勾公主的下巴。 “聪明的女孩最可爱。” “不要板着脸嘛，你刚才对我可是很热情的，难道我不能让你满意吗？” 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事。 而是她的尊严受到了打击！ 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现在一定已经刺进黑鹰的胸口了。 可惜，她没有。 公主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你先去做正事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黑鹰兴奋地去公主房里捉奸，却发现房间里根本没人。 不但黎灵不在，连利尓王子也不见了。 只好回去骑兵队长的房间找公主，却发现公主也不见了。 黑鹰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公主的调虎离山计。 转身想跑，门口却已经被侍卫和男仆们围的水泄不通。 黑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把黑鹰按跪在地上。 公主从人群后面迈着傲然的步伐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盾着他。 “这个低贱男仆，竟然敢跑到骑兵队长的房间里偷东西，我们整个城堡的脸都要被他丢到慕沙王国去了。” “把他给我剁成肉泥，扔进森林里喂野兽。” 侍卫们对公主这样的命令显然并不陌生，脸色都没变一下，就拖着黑鹰往森林边缘走。 反正也是要扔进森林的，不如离城堡再动手，省得城堡里被弄得血淋淋的还要洗地板。 黑鹰不想死，扯着脖子大喊：“公主，这是一场误会，我是来找……” 本来想说找公主的，怕死得更惨，临时改了口。 “我是来找黎灵的，她不见了，利尓王子也不见了。”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来搞破坏的，你相信我。” 黑鹰想的是，反正都快死了，说破黎灵的身份，公主没准儿能饶他一命。 就算最后还是要死，也要拖上黎灵给他做垫背的。 公主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坠吊在黎灵手上，眼角狠狠抽动几下。 “都给我找黎灵，快！” 侍卫请示公主，“这个男仆怎么办？” 公主满脸厌恶地摆摆手，像在赶走一只苍蝇。 “该怎么办怎么办，记得把他的舌头割下来，给我带回来。” 带来带去的多麻烦，侍卫手起刀落，黑鹰发出一声惨叫，舌头被割下，递到公主面前。 公主侧头摆手，“拿去喂狗。” 黑鹰很快被侍卫们拖手，公主亲自带着仆人们满城堡地搜寻黎灵和利尓王子。 动静闹的如此之大，很快惊动了管家。 管家听说公主把信物交给黎灵，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也不知是骂公主还是骂谁。 “去仓库找，她们肯定在仓库。” 管家猜得没错，此时黎灵和利尓王子此时正在仓库里。 准确地说，公主离开房间以后，没过几分钟，他们就溜到仓库来了。 公主的嫁妆很丰富，光是装首饰、珠宝的盒子，就摆满半面墙。 两人快速翻找着，好不容易找了一半，利尓王子听到什么声音，示意黎灵别出声。 凝神仔细听了听，暗叫不好。 “有人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我们肯定被公主发现了。” 如果只是公主，黎灵还不是很担心。 那女人自以为是还特别蠢，随便忽悠几句就过去了。 怕只怕管家也来了。 按照规则她不能拒绝管家的任何要求，就算管家要求她交出绿玛瑙，她也只能照做。 黎灵一狠心，飞快跑到仓库门口，把门紧紧关住。 “你快搬几个箱子来把门堵住。” 又在裙摆上扯下几条，塞进耳朵里。听不到管家的命令自然就不必遵守。 利尓王子想提醒她，副本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她不用再遵守那些规则。 看她动作飞快翻找着盒子，索性就不告诉她了。 管家和公主来到仓库，见仓库的门虽然紧闭着，门缝里却透出光亮。 便知道黎灵和利尓王子此时就在仓库中。 也不用叫门了，直接让人把门撞开。 声响越来越大，黎灵提醒自己不要慌，只要找到绿玛瑙就能让开副本。 仓库的门很厚实，加上门前堆着几个箱子，从外面打开实属不易。 但是禁不住身强力壮的男仆轮番撞击，门板发出咯吱吱刺耳的声响，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黎灵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绿意盎然的玛瑙。 “我找到了！” 利尔王子笑着拉住她的手，“你愿意收留我吗？” ------------ 第一百一十九章：苏醒的王子 黎灵耳朵里塞着布条，门口又传来管家等人的嘈杂声，没听到利尔王子说什么。 因为他恭喜自己任务完成，既然离开副本，也回他一个笑脸。 “我走了，你照自己，下次见到你，不要再一直睡着了。” “再见。” 黎灵眼角余光看到管家已经带人冲过来了，连忙把绿玛瑙交到利尔王子手里。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唤醒睡王子】 【玩家：黎灵 等级：C 通关世界：睡王子城堡（C） 获得评级：S（SS） 获得道具：失落的碎片（一）。】 【恭喜宿主得到铂金宝箱X1。】 【恭喜宿主完成副本任务。】 【恭喜宿主得到经验x10000，金币X10000.】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黎灵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黎灵再次朝利尔王子大喊，随即陷入了沉睡。 再醒来已经回到家里的小菜园。 阳光很暖，身下的泥土散发着湿润润的清新的气息。 黎灵有瞬间迷茫，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一次见到那个男人，也又一次完成任务和他分开。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也许不见到他，对他来说才是更好的吧。至少他不用再昏睡了。 谁知道昏睡太多次，脑子会不会出问题。 不想了，这些事又不是自己想想就能成真的。 黎灵从地上跳起来，一个小东西从她身上滚落到地上。 黎灵低头一看，笑了。 是副本里公主的信物。 她就纳闷了，这东西怎么会跟着她回到现实世界。 摸着下巴想了想，信物是管家交给她的任务的道具，难道是因为她没有交任务，就离开副本，所以跟着她一起来了？ 可是她明明是精神力进入副本，这种实物是不会跟着她一起回来的呀。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也许是副本漏洞，刚好被自己遇到了。 反正她又不吃亏。 黎父今天又约见鱼友去钓鱼，看到黎灵回来了，便有点犹豫要不要放鱼友鸽子，在家里好好陪女儿。 黎灵却说：“爸，我和你一起去吧，在家里闲着也无聊。” 黎父当然高兴，吃饭时和黎灵滔滔不绝讲着钓鱼经。 黎灵含笑听着，时不时给出一些回应，心里却在吐槽。 老爸理论知识一套一套的，十次有九次钓不到鱼。 黎父和鱼友约的是郊外一条河边，开车需要两个小时，吃完饭便拿上装备出发。 果然不出所料，黎父一个下午连鱼的影子都没见着。 黎灵感觉他挺可怜的，提议他和鱼友在附近转转活动一下身体，自己替他们看着鱼竿。 黎父坐了一个下午也的确有点累了，便同意了黎灵的建议。 黎灵原本是打算支开黎父，摸几条鱼上来就说是他们钓到的。 没想到黎父刚离开，鱼竿就猛然向下一沉。 这是有鱼上钩了？ 黎灵赶紧叫黎父回来，“爸，鱼咬钩了，可能是条大鱼。” 黎父和鱼友听到声音赶紧往回跑。 他们两个也算志气相投，水平相当，难得钓到一次鱼，听说有大鱼咬钩，都有点紧张兴奋。 跑回来一看，果然有鱼！ 顿时合力拉扯起鱼竿，又互相争论担心力道有失。 轻了怕鱼跑了，重了怕鱼竿不堪重负断了。 一番努力之后，总算把“鱼”拉到了岸边，一看，愣了。 哪里是鱼，分明是个人。 救人当然更要紧，两人把人拖到岸上。 黎灵连忙喊黎灵，“快快，把眼睛闭起来。” 原来救上来的那个人，身上未着寸缕，黎父才不能让人占了自家女儿的便宜。 被救上来的那个人，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左右，模样生得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 被黎父二人按了按肚子，吐出几口水，很快苏醒过来。 身上被黎父套了件备用半短，沙滩裤，坐在地上省神。 黎父问起他怎么会落水，他歪着头想了想。 “不记得了，应该是意外吧。” 什么叫“应该”？ 不过他身上的确没有外伤，意外落水的可能性挺大。 这不是重点。 黎父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提出要送他回去。 他又认真地思考半天，然后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我不记得了。” 意思是失忆了？看电视剧里，落水倒是真有可能失忆。 那么问题来了，人是他们救上来的，现在失忆了，要怎么办。 那人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挺坦诚。 “我身无分文，证件也没有在身上，你们如果不愿意收留我，还是把我扔回水里吧。” 这话就颇有几分无赖的意思了。 黎父不禁皱眉，这人光天化日之下，不着寸缕闲逛，最后还意外落水，谁知道是干什么的。 救他没见他感激，反而赖上自己了？ 不行，不能把这种人品差的男人带回自己家去。 自家可是有女儿的，万一被这个坏男人拐跑怎么办。 “老张，你把人带回你家照顾几天吧，照电视剧里说的，这种情况的失忆，休息几天就恢复了。” “当我欠你个人情，你不是一直喜欢我那套新鱼竿吧，我送给你。” 黎父说完，心里不是滋味，救人反而还要搭东西出去，有没有天理了。 鱼友却和他有同样的顾虑，最后两人决定石头剪刀布，输的一方带失忆男回家。 失忆男静静坐在旁边，面对别人的嫌弃，表情淡然。 黎灵突然感觉他有点可怜，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几块糖递给他。 “吃糖可以补充体力。” 失忆男抬头看着黎灵，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 接过糖仔细看了几眼，才小心剥开一块放进嘴里。 这种糖刚入口时味道很酸，失忆男微微眯眼，看向黎灵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石头剪刀布的结果是黎父输了，只好无奈带失忆男回家。 路上一再强调，让他没事不要总和黎灵说话。 失忆男好声好气答应着，下车后却我行我素地跟在黎灵身后。 接下来的几天，黎灵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黎父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他态度依旧温和坦诚：“我失忆了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黎灵，跟着她才有安全感。” 这话让黎父无力反驳，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 第一百二十章：粘人的小跟班 黎灵眼看老爸要发飙，赶紧借口老妈喊她帮忙给菜地浇水，拉上失忆男开溜。 后花园里刚种下一片卷心菜，黎灵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浇水，边问失忆男。 “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失忆男神情淡淡看向黎灵，“我看起来很像喜欢的说谎的样子？” 黎灵笑了笑没有说话。 谁也不会把说谎两个字写在脸上，她也不会相面，看得出谁说谎才怪。 不过也没必要深究。 失忆男的实力她看得出来，不足以对她和父母产生威胁。 既然如此，就当日行一善，管他几顿饭，什么时候他想离开了，自然会离开。 失忆男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托着腮，目光轻飘飘停在黎灵身上。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阳光下的少女半弯着腰，打水一次一次洒向菜地。 水珠在空中挥洒成珠帘，衬托的少女的脸多了几分珠玉般的璀璨光泽。 失忆男的心里突然暖胀，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竟然有点不敢直视黎灵，下意识转开视线。 不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转回她身上。 “灵灵，来喝糖水了。” 黎母煮了糖水来叫黎灵，看到失忆男怔怔盯着她，赶紧捂住嘴，退回厨房。 一脸兴奋地跑去找黎父，“老公老公，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好像喜欢我们灵灵诶。” 黎父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他就知道那小子没安好心，什么落水什么失忆，说不定都是装出来的。 立马就要去赶失忆男离开黎家。 被黎母一把拉了回来。 “怒气冲冲地去哪里？” 黎父冷哼，“把那个没安好心的小子赶走。” 黎母就纳闷了，“那孩子看着就乖乖巧巧的，哪里没安好心了？”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黎父表情有片刻的不自在，转眼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才没吃醋呢，我的女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男孩子喜欢她不是再正常不过？” “我得替她挑个最好的。” 黎母撇了撇嘴，转身去厨房。 “说得好听，还不是怕灵灵谈了男朋友，就没空理你了？自私的老头。” 黎父更郁闷了，他明明正当壮年，哪老了？ 黎父看失忆男不顺眼，黎母却挺喜欢他。 应该说，失忆男长的斯文乖巧，大概没有哪个母亲能不喜欢。 找了个机会私下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灵灵啊？” “喜欢就去追，阿姨支持你。” 失忆男朝黎母暖暖一笑，“谢谢阿姨，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追女孩子还得挑选黄道吉日吗？ 黎母不懂年轻人的想法，索性也不管了，由着他们自由发挥。 失忆男来到黎家后，每天跟在黎灵身后，不说寸步不离也差不多了。 黎灵接到宋清明电话，约她去研究所一趟，失忆男也要跟着。 黎灵和他讲道理：“我去办正事，那个地方不太方便你进入。” 失忆男点了点头，依旧跟在她身后。 黎灵无奈，只能带上他。 宋清明看到黎灵身后的失忆男，不禁诧异地扬了扬眉。 黎灵笑了笑，“这是我的……小跟班，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当他不存在就好。” 宋清明迟疑了一下，开口问她：“你在副本里见到黑鹰没有？” 黎灵点了点头，“见到了。” 宋清明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副本里害死了黑鹰。” 副本有风险，进去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每个玩家对此都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玩家之间在副本里，利用副本机制互相伤害，这一点却是严令禁止的。 一旦被证明，害人的玩家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 黎灵坦然说道，“如果举报者有切实证据，证明我在副本里害了黑鹰，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宋清明轻叹一声。 “黎灵，事情有点复杂。” “黑鹰其实是研究院的储备队员，背后有一位身份十分超然的大人物看好他。” 储备队员这事黎灵听说过，从某个角度来说，和她还有一些关系。 副本越来越多，被强制卷入的玩家也越来越多。 能顺利通关副本的玩家，得到系统奖励自然是好事。 但是，乾主副本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能按时通关的玩家，也就永远出不来了。 随时副本数量的增加，损失的玩家数量也在不断增加。 黎灵几次彻底令副本坍塌，给了研究院灵感，打算组建几支固定队伍，专门破坏副本，以降低副本的增长速度。 黑鹰实力在C+，背后又有大人物支持，已经被内定为固定队的一员。 没想到人突然折损在副本里。 本来已经让研究院够头疼加肉疼了，又有人向研究院举报黎灵，说她在副本里害死了黑鹰，大人物也向宋清明施压，要求她尽快严肃处理黎灵，以儆效尤。 宋清明不得不把黎灵找来，问清楚情况。 “黎灵，我个人是十分相信你的人品的。但是上按照规定，我不得不把副本里的情况问清楚，希望你不要怪我。” 黎灵坦然一笑。 “宋研究员是职责所在，我为什么要怪你。” 把她在副本里黑鹰对她的几次暗算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然，也没隐瞒她故意引起公主迁怒，抽了黑鹰一顿鞭子的事。 宋清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不会故意害人。” “说句不该说的，我个人也十分不喜欢黑鹰。如果他针对我，我一定也不会惯着他。” 所以，宋清明之前还是担心自己是杀害黑鹰的凶手吧。 黎灵笑了笑，没有深究。 朋友相交，见行不见心，事事追究太深，只会累到自己。 “好，情况我已经完全清楚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向上面汇报，让那些背地里非议你的人闭嘴。”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她平时行事低调，很少与人来往，朋友更是少得可怜，只有白思琦和侯文博两个。 那些人为什么要在背地里非议她，她有什么能被人非议的，又是谁在非议她？ ------------ 第一百二十一章：找上门的挑衅 黎灵挑了挑眉。 宋清明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拍了拍黎灵的肩膀。 “黎灵，我好比你大几岁，经历的事也比你多一些，听我一句劝，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黎灵眸色转深，“我不在意别人背后说我什么，对我有什么看法。只要不干扰到我，我可以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 但是什么，黎灵没说，也没必要说，宋清明应该明白。 宋清明点了点头，送她出门。 “你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黎灵告别宋清明，暂时不想回家，站在路边发了会儿呆。 失忆男不动声色站在她左前方，替她挡去过分炙热的阳光。 见她目光中透着几分迷茫，手指痒痒，想捏一捏她的脸颊，到底没敢动手。 “走吧，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黎灵回过神来，拉起失忆男的衣袖。 失忆男垂眸看着她细白的指尖，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了上去。 黎灵回头看他，失忆男神色淡然解释，“我怕走散了，我无家可归。” 黎灵觉得他有点可怜。 如果失忆是真的，不知来处不知过往，一定很没安全感吧。 目光不禁柔和几分，反手牵紧他的手。 “不会走散的，就算走散了，我也会回头找你。” 黎灵觉得一直对失忆男“喂”来“喂”去的，既不礼貌又不方便，和他商量。 “你能不能先想个名字，方便称呼。” 失忆男听话得想了半天，“你可以叫我佚柱。” 黎灵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 也不是铁柱这个名字有多惊世骇俗，只是和他的形象反差太大。 失忆男幽幽问她，“这个名字很难听？” “没……” 黎灵努力说服自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 “挺好的。” 于是失忆男有了名字，就叫铁柱。 事后黎灵想想，她当时怎么就昧着良心夸这个名字好了呢。 唉，只怪失忆男长得太柔弱，让人舍不得他露出半点难过的表情。 白思琦和侯文博对黎灵身边多了个小跟班这事十分惊讶。 凑到她耳朵边上说悄悄话：“黎姐，你一向我行我素，怎么会带个小跟班在身边？” “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别瞎说，那男的看着是弱鸡，和黎姐英明神武的形象完全不搭嘎。” “我才没瞎说，反差萌懂不懂？” “就是你瞎说。” “你才瞎说。” 白思琦和侯文博说不上三句又吵了起来。 黎灵对此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劝架了。自顾自拉上铁柱往前走。 白思琦和侯文博吵了半天，才突然发现黎灵不见了，赶紧停战追上去。 “黎姐，你带我们去哪啊。” 黎灵是打算带铁柱多走走逛逛，说不定对他恢复记忆有帮助，并没有准确的目的地。 想着男生都喜欢打球，铁柱虽然长得柔弱了点，好歹是男生，应该也会喜欢，便带他去了附近的篮球场。 球场上有几个人在打球，黎灵带着铁柱坐在场边，递给他一瓶水。 “这里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有没有回忆起一点什么。” 铁柱很诚实地摇头。 “没有。” 黎灵鼓励他，“没关系，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总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场中一个人投球没投准，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投物线，砸向铁柱，黎灵连忙伸手帮他挡了一下。 避免了他的头被球亲密接触。 场上几个人小跑过来，捡起球招呼也没打便转身走人。 黎灵被气乐了。 伸手拎住其中一个脖子后面的衣领，把人拎了回来。 指了指铁柱，命令那男的。 “向我朋友道歉。” 那男的当着伙伴们的面，被黎灵一个女孩子拎着衣领，倍感没面子。 用力挣脱开她的手，梗着脖子说道：“老子就不道歉，你想怎么想？” 哎呦喂，你还有理了。 黎灵一拉袖子，准备给他点教训。铁柱拉下她的手。 “他们玩的球，我应该也会。你可以买一颗送我吗？” 那男的乐了，满脸嘲讽地上下打量着铁柱。 “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啊，难怪长得就像个弱鸡。” “不过你这个小白脸当的挺憋屈的，连买球的钱都没有？” 铁柱把握拳打算动手的黎灵拉到自己身后，朝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笑了笑。 “谢谢夸奖，我这么惨了，你可以把你的球借我玩玩吗？” 男人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 男人同伴走过来，不满地抱怨。 “跟这种弱鸡费什么话，看他不顺眼直接打他一顿就是了。” 铁柱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是男人就用实力说话。” “刚才你们在打球？敢不敢和我比一比。我一个，你们一群，你们赢了，我随便你们打。” 几个男的哄然大笑。 “没搞错吧，这种弱鸡也敢向我们发出挑战了？” “你没看过高校篮球联赛吧？我们可是拿了第三名。” “没看过比赛不要紧，不知死活就很可怕了。” “乖，快跟你的姐姐回家，吃桃桃去吧。” 铁柱面对几人的嘲讽，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变过。 “你们如果不敢和我比，直说就可以，我不会强迫你们的。” 这话几个男的就不爱听了。 凭他这小胳膊小腿的，也配说“强迫”两个字？ 到底是谁强迫谁？ 于是，一场关系着几个男人的尊严的篮球赛当即开始。 黎灵有点担心铁柱，不过他想比，黎灵也没拦着。 男人嘛，有时候尊严比生命更重要，硬拦着他，他只会更难受。 现实却是，几个男人从开始发球开始，就再没有摸到过球。 铁柱身材比几个男的柔弱许多，动作却十分灵活。 带球走位，闪身上篮，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白思琦和侯文博都看呆了，直到比赛结束，才擦擦嘴角的口水。 一齐看向黎灵。 “黎姐，铁柱哥太帅了，我们想拜他为师，向他学打篮球，你帮我们和他说说好话呗。” 得，只是一场球赛，自己这个一姐的地位就受到冲击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高老庄1 黎灵带着铁柱在城里乱逛，希望哪个场景触发的记忆开关，帮他找回记。 白思琦和侯文博找到新偶像，追在铁柱身后，一口一个“铁柱哥”地叫着，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逛到天都黑了，铁柱也没想起什么来，黎灵只好无奈承认失败，带他回家吃饭。 明天又到去副本的日子，今晚得留点时间陪陪父母。 快到门口时，铁柱幽幽问黎灵：“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很失望？” 门上的灯亮着，把二人的影子长长拖在地上。 少年清瘦的身影半明半暗，眼里似乎在有一点莹然在闪烁。 “有点吧，想看看本来的你是什么样子。” 更担心你没有安全感，每天患得患失那么辛苦。 黎灵踮起脚尖拍了拍少年的头，少年怕她累，主动半弯下腰。 “好啦，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总会想起来的。” 铁柱微微笑着点头。 “快点回家啦。” 黎灵背着双手当先走向家门，铁柱望着她的纤细背影，脸上笑意渐渐退去。 吃过晚饭后，黎灵打发铁柱先回房间，自己陪父母一起看电视聊天。 黎母黎父拉着黎灵叮嘱了一堆注意安全之类的话，黎灵笑眯眯听着，答应着。 “爸，妈，我知道了，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我想拜托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继续收留铁柱。” 黎父心里又打翻了醋坛子，只有一个晚上时间，女儿还要浪费时间提起铁柱，都怪铁柱。 黎灵摇了摇他的手臂。 “爸，你想想铁柱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记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做过什么，有没有亲人。心里多难过呀。” “我们照顾他一段时间，也是做好事呢。您不是一向最善良乐于助人吗，对铁柱怎么就不能温和一点呢。” 黎母也说，“是呀，铁柱那孩子整天不声不响的，乖得很，你不可以再欺负他了。” 好吧，媳妇和女儿都发话了，黎父再吃铁柱的醋，也只能忍着。 黎灵以为铁柱不会参与副本，特意提前交代父母帮忙收留他，没想到第二天进入副本后，铁柱就坐在她身边。 “咦，你也是玩家？” 黎灵颇感意外，铁柱根本没有等级，这一点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没有等级却被强制进入副本，还是C级的，这也太刺激了吧。 铁柱一脸乖巧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什么是玩家，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好怕，灵灵会保护我吗？” 说着，大眼睛朝着她眨巴眨奶茶。 铁柱长得并没有多惊艳，偏瘦，脸上线条过分柔和，五官清秀，却偏偏长了一双大而圆，眼角微挑的杏眼。 每当他直直与人对视时，对方很难不对他产生怜惜之情，也很难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黎灵此时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只觉心都软了。 “放心，跟着我，保管你能平平安安离开副本。” 心里哀叹，自己被铁柱这样看一下，就对他有求必应，太没出息了。 黎灵从地上跳起来四下张望。 只见她和铁柱站在一个缓坡上，身后有棵树，四下都是整整齐齐的农田。 远处有一片青砖灰瓦的院落，屋顶飘着袅袅炊烟。 农田里有打着赤膊的农人在耕作，汗水在阳光下发着光。。 一切看起来都那样安静祥和，农人的神情和身体态度动作也很健康，说明此地并无战乱饥荒，等等破事。 那要玩家来做什么？ 系统似乎听到黎灵的疑问，响起提示意。 【欢迎宿主来到副本：高老庄。】 【任务目标：帮高小姐成功逃婚。】 【任务时间：五天。】 【任务奖励：经验10000，金币10000.】 【规则一：高小姐的弟弟高小弟是全家的心头肉，玩家不得违背他的意愿。】 【规则二：不得吃独食。】 【规则三：不得贪污粮食。】 【规则四：公鸡报晓后，务必起床。】 【规则五：……】 黎灵有挠头的冲动。 怎么这个副本里又有熊孩子的事，而且更过分的是，不能违背熊孩子的意愿，谁知道熊孩子能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来都来了，抱怨无用。 黎灵拉了铁柱一把，“走吧，我们去高老庄。你跟着我，不要一个人乱跑。” 系统没有规定二人的身份，黎灵见农田里的稻谷都成熟了，沉甸甸地弯下腰。想着高老庄应该需要临时工，打算主动去问问。 路过的农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们，朝他们露出友好的微笑。 有人打听黎灵和铁柱从哪来的。 黎灵笑盈盈说道：“我和弟弟投奔亲友路过此地，身上盘绕用完了，想问问庄主，可要短工，赚些路费。” 农人打量二人几眼，都觉得这两位细胳膊细腿的，做不了这样辛苦的农活。 却也没有给他们泼冷水，指了指农田尽头的院落，“那里便是高老庄，只是庄主卧病在床好几年了，家里后都是高小姐管着。” “高小姐脾气最好不过，对咱们这些工人也十分宽和，你们只管去问她便是了。” 正说着，远远便来一阵牛铃声。 黎灵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淡青的衣裙，牵着一头十分壮硕的青牛缓步而来。 牛背上一个十来岁的童儿，打横着吹着一支短笛，不时低头与少女笑语几句。 农人热情提醒黎灵，“那位便是高小姐和高小弟了，你们要打工作，问高小姐便是。” 黎灵拉上铁柱迎上前去，笑盈盈和高小姐姐弟打招呼。 ‘“高小姐好，高少爷好，我们姐弟想找一份工作，不知道您二位能否收留？” 高小姐长得不算漂亮，却十分温婉和气，回给黎灵一个微笑，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正巧稻谷成熟明日便开始收割，二位不嫌弃便留下来吧。” “每日管三顿饭，给二十个钱。” 钱不钱的不重要，反正赚了也没机会花。 能顺利进入高家庄黎灵就放心了。 高小弟看着也很乖巧，从牛背上跳下来，主动拉住铁柱的手。 “哥哥，你吃过蚂蚱吗？” ------------ 第一百二十三章：高老庄2 黎灵眼皮一跳，生怕高小弟要求铁柱吃蚂蚱。 好在他只是随口一问，不等铁柱回答，便又扯开话题，拉着他说东说西的。 高小姐满眼宠溺的看了看高小弟，朝黎灵笑了笑，带她和铁柱回高老庄。 当晚一切都很平静。 高小姐十分体贴，给黎灵二人分派了一个带隔断的房间。 吃的是农家饭，说不上丰盛，也绝对管饱。 黎灵躺在暄软带着阳光气息的被子上，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副本，这里太……不像副本了。” 隔断另一边，铁柱翻身朝着黎灵。 “早点睡吧，明天就知道了。” 也对，这才刚进副本，谁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事。 黎灵睡得正香，就被一阵鸡叫声吵醒。 撑起身体朝窗外看看，天还没亮！ 规则要求玩家听到鸡鸣声必须立即起床，黎灵只好认命的爬起来穿衣服。 洗漱之后来到院子里。天边才透出灰蒙蒙的一点天光。 所有长工短工都到齐了，吃过简单的早餐之后去田里收割稻谷。 这活真不像想象中那样轻松，需要一直弯着腰，到午休时，黎灵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 高小姐体贴工人，午饭过后有两个小时午休时间。 黎灵一回房间就踢掉鞋子，扑到床上，抱着枕头直“哎呦”。 “什么破副本嘛，腰都快断了。遇到需要使用武力的时候，还怎么跟人打？” 铁柱把她的鞋子捡起放好，坐在床边帮她捶着腰。 黎灵扭头看他，“你不累？自己休息去吧，我不用你照顾。” 铁住身体一歪，顺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抬手掩去一个哈欠。 “的确有点累，我睡一会儿。” 话音落下，便睡着了。 黎灵傻眼了，她让铁柱休息，又不是让他在自己床上休息…… 见他睡得这么快，肯定很累了，没忍心吵醒他，索性由着他去了。 黎灵腰疼睡不着，刚有点朦胧睡意，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听着人数还不少。 瞬间清醒过来，凑到窗前朝外张望。 只见一个身着天蓝长袍的男人，带着一队家丁，抬着一堆礼物走进院子，高小弟扶着一个妇人的手，把男人迎进堂屋。 妇人容貌和高小姐有七分相似，应该就是一直没露面的高夫人。 那个男人穿的是绸缎，家丁穿得戴也很齐整，应该是哪位高门公子，高夫人亲自出门迎接他，可见关系比较亲密，想必是高小姐的未婚夫了。 黎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男人长得不差，身材高挑健美，家境看着也很殷实。 这样的如意郎君，高小姐为什么要逃婚？莫非高小姐另有意中人？ 或者那男人有什么外表看不出来的缺点？ 下午上工后向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高小姐的未婚夫叫常来财，是镇上大财主的独生子，读过书，目前帮常财主管着家里的产业。 偶尔喝点小酒，会个小局，和唱曲的姑娘眉来眼去过，总之，有点小缺点但不多，都在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常来财在谈婚论嫁上唯一，真正的缺点是，他死过三任老婆。 “常来财二十出头年纪，已经死过三任老婆了，这说明什么？” 晚上黎灵盘腿坐在床上，和铁柱分享她打听来的消息。 “说明两年死一个，这频率够高吧？” 铁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像在问她，到底想说什么。 黎灵摸了摸鼻子，好像她表达的是有点不清楚。 “我的意思是，高墙大院的，谁知道那些女人在常家经历了什么。如果说都是意外，那也太巧合了一些。常来财很有可能是家暴男。” 铁柱总算点了点头，给她一点回应。 黎灵受到鼓励一般说的更起劲。 “常来财家暴这事不光是我猜的，不少人背地里都有这样的议论。高小姐的父母不可能没有事先打听过常来财的信息，却还是决定把高小姐嫁过去。” “亏得高小姐年纪轻轻就操持家务奉养双亲，还得照顾年幼的弟弟，却换来这样的下场，啧啧，她父母也太狠心了，难怪高小姐想逃婚。” 铁柱幽幽问她，“高小姐告诉你，她想逃婚了？”， 黎灵愣了愣。 “没有是没有，但是任务就是帮高小姐逃婚啊，难道还有假？” 铁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说话。 黎灵也察觉到自己好像有点先入为主了。 第二天早上，高小姐把黎灵叫进她的闺房，开门见山说道。 “黎灵，你可以陪我出嫁吗？” “你知道常家家底不薄，家里养得下人都有几十个，我独自一个嫁过去怕会被人笑话。” “你能不能做我的陪嫁丫鬟，帮我充充场面？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一定把你当新姐妹一样看待。” “也会在镇上给你弟弟在镇上买处宅子，你有空便可以回家看他。” 这不是陪嫁不陪嫁的事。 常来财如果真是家暴男，多一个陪嫁丫鬟嫁过去，也改变不了结局，反而等于多送了一盘菜。 高小姐爽快，黎灵也就有话直说了。 “高小姐，常公子前面死了三个老婆，好多人都说是被他打死的，你不怕吗？” 高小姐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淡然一笑。 “那些不过是外人的道听途说而已。我相信我爹娘不会害我。” 话音未落，高夫人从外面进来，高小姐迎上去扶住她的手。 高夫人满眼怜爱地拍了拍高小姐的手。 对黎灵说：“好孩子，不怕你笑话，我和小妹的父亲身体都不好，她弟弟年纪又小，这偌大家业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亲家帮忙照看着，说不定哪天就落入贼人之手。” 所以就得牺牲女儿保全家业和儿子？ 别人的家事黎灵不方便当面说什么，笑了笑保持沉默。 高夫人又说了几句高家几代人积攒下这幅家业有多么不容易，指望高小弟长大成人将家业发扬光大之类的话。 然后又扶着墙慢慢走了。 高小姐送完高夫人回来，朝黎灵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会对我说那些话，但是我不能让父母和弟弟为难。” ------------ 第一百二十四章：高老庄3 黎灵默默离开高小姐的闺房。 高小姐明知常来财不靠谱，为了家人还是决定嫁过去，她又能说什么呢？ 任务再想别的办法吧。 “黎灵，陪嫁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你弟弟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早些安定下来，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了。” 黎灵笑了笑没说话，态度却很明显，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家人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晚上高小弟找上门来，微黑的小脸上大眼睛忽闪忽闪，显得格外天真无邪。 一进门就质问黎灵：“常家有钱有势，我姐嫁过去就是少奶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你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说三道四，阻止她嫁去常家？” 黎灵被气笑了。 熊孩子人不大，小嘴还挺会说。 高家人真的是为了高小姐能在常家享福，才执意把她嫁去过去的吗？ 规则要求玩家不得违背高小弟的意愿，黎灵只能耐着性子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很多人在背地里说高公子打老婆。” “你姐对你那么好，你舍得你姐嫁人以后，每天被男人打吗？” 只是被打还是轻的，还有可能被打死。这话黎灵没忍心对高小弟直说。 高小弟愣了愣，狠狠瞪了黎灵一眼。 “我才不相信你的胡说八道。” 说完，跑了。 黎灵坐回床上生闷气。 高家人一个个都不正常，也不知道高小姐的日子是怎么守的。 铁柱帮她出主意，“没必要生气，或者我们可以从常有财身上想办法，阻止这门婚事，同样可以完成任务。” 黎灵闷闷点头，任务时间还剩下两天，实在说不动高小姐拒绝这门婚事，也只好想别的办法了。 凌晨时分，突然天降暴雨，一下就下到天亮还没放晴。 工人们闷声不响的坐在饭堂里，对着门外的雨幕发呆，碗里的饭都有点难以下咽。 工人们朴实，这样一场大雨，田里的稻谷是收不上来了，收上来也没处晒，只能等着发霉。 再端主人家的饭碗都有点不好意思。 高小姐脸色疲惫的来到饭堂，对着工人们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这么大雨，路上多有不便，各位不如留在庄上等雨停之离开。工钱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一日三餐庄上依旧会按照供应，不会让各位饿着肚子。” 工人们都对高小姐投去感激的目乐，纷纷夸她大度大气。 高小姐勉强应付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黎灵心凉了半截。 高家这一年的收成几乎都白费了，更加舍不得放弃抱常家大腿的机会。 看来想完成任务，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外面下大雨，工人们都在房间里躲雨，黎灵趴在窗台上对着天空发呆，思考着从何处着手完成任务。 工人都是两两一间。下午时分，高小弟走进其中一间宿舍，片刻后带着两个工人往后院去了。 后院的仓库里，堆放着之前两天收上来的稻谷，黎灵只说他们是去帮忙收拾一下，没往心里去。 晚饭时却没见到那两个被高小弟叫走的工人，黎灵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吃完饭拉上铁柱回到房间，关门上闩。 “铁柱，我怀疑高家有问题。” 铁柱没说话。 副本里的BOSS一家，有问题才是正常的吧。 黎灵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把下午高小弟叫走工人，之后那两个工人再没出现，给铁柱说了一遍。 “你说那两个工人去哪了？” 铁柱懒的猜，站起身来。 “我们去后院看看就知道了。” 下雨天黑的早，这里也没个路灯什么的，天黑以后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黎灵和铁柱手拉着手，凭记忆溜出跨院，摸去后院仓库。 路过高夫人的后窗时，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咳嗽声，还有高夫人的轻叹。 “唉，你这好好的说病就病了三年，我又是个没用的，家里全靠小妹支撑。” “小妹出嫁的嫁妆，可不能亏待她，女人呐，到了婆家全靠嫁妆撑腰呢。” 黎灵心下微动，从这几句话上看来，高夫人虽然重男轻女，却也不是完全不疼高小姐。 雨势时紧时缓，称灵和铁柱摸到仓库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夜风一吹透心凉。 黎灵不自觉打了个喷嚏，铁柱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眉宇间闪过一抹懊恼。 拉着她快步走进仓库。 黎灵取出火折子点燃，一团微亮似乎让人身上都跟着暖起来。 “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用，不确定能用多久，我们动作得快一点。” 铁柱突然一口吹灭那一点火光，拉着她躲到稻草堆后面。 片刻后，仓库门吱呀一声打开，高小姐蝗着一盏气死风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高小姐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 黎灵想探头看得更清楚些，被铁柱按着脑门压回去。 气的想打他。 个子高了不起呀，竟然敢嫔她的头。 高小姐把气死风灯挂在墙上，从仓库深处拖出一袋东西，听脚步声是往旁边的牛棚去了。 黎灵更纳闷了。 高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再疼爱耕牛，也没必要大半夜的亲自来喂养吧。 过了一会儿，高小姐回来取走灯笼，脚步声朝着前院去了。 黎灵一拉铁柱，溜去牛棚，她倒要好好研究一下，那头大青牛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高小姐冒雨亲自来喂养。 一看不要紧，只见放草料的石槽里赫然放着一具尸首，大青牛正啃着大腿啃的起劲。 黎灵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铁柱伸手掩住她的眼睛，拉着她退出牛棚。 一转身，却对上高小姐意味深长的眼。 “二位这么晚了不睡，跑来看我的大青牛，真是好兴致。” 相貌平平的脸上，依旧笑容温婉，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黎灵上前一步，用身体将铁柱护在身后，笑眯眯的和高小姐打哈哈。 “吃了您家的饭总得做点事心里才踏实。” “您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高小姐身形未动，人却换了个方位，依旧拦在二人面前。 幽幽说道，“你们看到了我的秘密，还想走吗？” ------------ 第一百二十五章：高老庄4 黎灵也知道高小姐不会轻易放过她和铁柱，脸上依旧笑眯眯，袖中匕首已经滑入掌心，随时准备动手。 高小姐微微一笑，眉间朱砂痣突然发出红光，并且越来越亮。 “黎灵，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如果你肯乖乖陪我嫁到常家去，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弟弟一辈子衣食无忧。” 黎灵也不想管别人男婚女嫁的闲事，奈何任务要求如此，她也只能执行。 “高小姐，您也是聪明的女人，做的事也没比我高明多少。” “你家有千亩良田，比不上足比下绰绰有余。何必搞这些玄虚。踏踏实实当你的地主家的大小姐不好吗？” “将来找个门当户对的地主家的公子嫁了，一辈子不愁吃穿，难道不好吗？” 高小姐的脸色瞬间冷厉下来。 “你说的轻巧。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全靠我一人支撑，若没有我，若没有大青牛，谁能护得住这副家业？只怕我们一家早已流落街头了。” “你们以为常家是什么良善人家？他们求娶我，也不过是想吞下高家庄而已。” “我护着自己的家人，有什么错？！” 随着高小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眉间的朱砂痣也越来越红。 黎灵直觉有危险，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身后牛棚里传来“哞”的一声，大青牛撞破木板门冲了出来。 要不是黎灵反应快，搂住铁住的腰身带着他往旁边连退几步，恐怕要被大青牛撞飞出去。 大青牛身高近两米，十分壮硕，两柄牛角如同两柄钢刀，此时双眼散发着红光，低着头，牛角对着黎灵和铁柱，牛鼻子里呼呼喷着热气。 黎灵侧首低声交代铁柱，“我先在这里应付着，你赶紧跑。” 至于跑到哪去，黎灵也不知道。 总之先跑了再说。 不到任务时间最后一刻，就还有机会。 高小姐拍了拍牛脖子，眸色深深盯着黎灵。 “你跑不了，你弟弟也一样。” “想少受点罪的话，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个痛快。被大青牛生吞的感受，你一定不想尝试。” 黎灵笑了，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说，眼角余光看到高小弟出现在院门边。 “姐姐，你之前告诉我说，大青牛是因为吃了蚂蚱，才会长得又高又壮，力气也更大，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高小弟一步一步走向高小姐，眼里闪动着希望的光。 希望她能告诉他，她没有骗过他，大青牛吃人什么的话，都是说来吓唬黎灵的。 高小姐眼中划过一抹狼狈，很快消失不见，皱眉低声训斥他道：“大晚上的乱跑什么，回你房里去。” 高小弟平时最听姐姐的话，此时却没有听。 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仰头盯着她的眼睛。 “姐姐，你回答我呀，你之前说的话是不是骗我的？” “下午你让我叫来的两个工人，是不是，是不是……” 高小弟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些话太过残忍，他想到了却不敢问出口。 高小姐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已经十岁了，不是小孩子。这点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记住，家里人才是最重要的，外人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 高小弟想到他曾经无数次骑过抱过的大青牛，竟然吃人，扶着柱子呕吐起来。 高小姐似乎十分生气，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出院外。 “没用的东西，亏得我辛辛苦苦教养你几年。赶紧滚回你的房间去。不要跑到我面前惹我心烦。” 轰走高小弟，高小姐纵身坐在牛背上，手中不知何是多了支短笛，横在嘴边吹响。 大青牛眼中红光大炽。 发出一声长长的怒吼，低头朝黎灵冲了过来。 大青牛身壮力沉，黎灵不敢与它硬碰硬，拉住铁柱的手臂将他推到一边，自己身形急转，几乎贴着大青牛的身体转到它侧后方，手中匕首狠狠扎向它腹部。 匕首锋利无比，可以轻松刺穿岩石，黎灵本以为至少能给大青牛放放血，没想到牛皮坚硬异常，她全力一击之下，牛皮纹丝未破，反倒是震得她手腕发麻，匕首差点脱手而出。 “呵！” 高小姐一声轻笑，再次吹响短笛，大青牛身形庞大，却并不笨重，随着笛声转了个方向，再次朝着黎灵冲撞过来。 黎灵紧握匕首，快步闪躲伺机反击，依旧没有奏效。 几次之后，大青牛依旧气势汹汹，黎灵却累得直喘粗气。 心里不免有几分焦躁。 硬来打不过，偷袭又都是无效攻击，继续下去，她得被大青牛耗死。 铁柱突然开口，“这样拼下去你必改无疑，攻它弱点。” 她当然知道要攻击弱点，问题是弱点在哪里。 牛肩牛腹牛腿……她都已经度了个遍，连点划痕都没留下。 黎灵急，铁柱更急。 任务失败，对他来说损失惨重，对黎灵来说，搭上的却是一条性命。 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黎灵送死？ 铁柱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大青牛再次冲向黎灵，双拳紧握高声提醒她。 “牛眼，攻击牛眼试试。” 高小姐神色一变，连连吹响两声短笛，大青牛身形急转，躲开了黎灵的攻击。 “哼，小贼倒是不笨，可惜，即便你们找到大青牛的弱点又如何，你们认为有机会攻击成功吗？” 的确有难度，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黎灵在心里飞快衡量一番双方的实力差距，觉得还有一试的能力。 笑盈盈看着高小姐说道，“牛再强也是牛，我倒要看看，高小姐的牛是不是真的无坚不摧。” 李小姐一声冷笑，吹响短笛驱动大青牛，再次冲向黎灵。 黎灵洒然一笑，匕首反握在手里，疾步迎面迎了上去。 之前大青牛几次进攻，都被黎灵仗着身法轻灵躲了过去。 高小姐自然而然认为这次也会如此，紧盯黎灵的身影，想预判她的走位。 已经拖了这么久，她不想再拖了。 黎灵也如是想。 不躲不闪，迎面冲向了大青牛。 ------------ 第一百二十六章：高老庄5 铁柱意识到黎灵要做什么，不自觉地紧握双拳，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呼吸都忘了。 黎灵迎上大青牛，伸手快如闪电般，抓住一边牛角，脚下发力，翻身跃上牛背。 高小姐心头一紧，挥起短笛朝她迎面劈将过来。 大青牛与高小姐心意相通，在她出手的瞬间，也猛然扭动身体。 黎灵立足未稳便遭到高小姐的攻击，差点被甩下牛背。 幸好反应够快，手抓着牛角旋身躲过好李小姐的攻击，顺着力道踢向她腰间。 高小姐气急，不敢硬扛黎灵这一脚，双手撑在牛背上，身体向后退去。 黎灵等的就是这一刻，猛然放开牛角，合身扑向高小姐。 两人扭在一起，双双滚落在地。 黎灵有高小姐做肉垫，并没有受伤，高小姐则是直接被摔晕过去。 大青牛没有了高小姐的驱使，呆呆站在原地。 铁柱跑过来扶起黎灵，顺手捡起高小姐手中掉落的短笛。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黎灵笑盈盈地摇头，“没有，我机灵着呢，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受伤。” 铁柱轻叹一声，拉过她藏在背后的手，掌心被牛角划伤，一片血肉模糊。 从衣摆上撕下一条，帮她细细包在手上。 “受伤了还不告诉我，是怕我心……笑话你学艺不精？” 这话黎灵就不爱听了。 她的实力可是超C好吗？哪里学艺不精了。 只是牛角锋利如刀，她又没有别处可借力，只能自伤一百伤敌一千。 这家伙不安慰她，夸她胆大心细，还敢笑话她？！ 哼。 铁柱帮黎灵包扎好伤口，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手指又痒痒起来。 黎灵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抢过短笛凑到嘴边。 “别……” 铁柱想提醒她，不懂驱使大青牛的谱子，万一失误导致大青牛发狂，两人都得交代在这。 却见黎灵调皮一笑，手掌一转，将短笛收进袖中暗袋。 “我才没那么傻呢。” 铁柱强行从她脸上转开视线，说正事。 “李小姐怎么处置？”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是杀了，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黎灵却有点不忍心。 不管怎么说，李小姐对家人都是好的。 只是用错的方法而已。 至于死在高小姐手上的无辜之人，自有官府亲友为他们讨回公道。 黎灵不是圣母，没有能力普度众生。 不忍杀，却也不能再纵容她继续为恶。 黎灵指尖点上她眉间的朱砂痣。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朱砂痣相当于她与大青牛建立联系的一个信号发射器，毁掉，高小姐便无法驱使大青牛为恶了。 “不要……” 门外突然传来高小弟急促的喊声。 黎灵手指用力，朱砂痣发出一道红光，渐渐暗淡下去。 规则要求玩家不得违背高小弟的意愿，她没听到高小弟“不要”什么，自然不算违背。 高小弟跑到高小姐身边，发现她还活着，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 黎灵先发制人，和他讲道理。 “是你姐姐先做有伤天和的事，还想把我也杀了喂牛，我只是自保而已。你可不能怪我。” 高小弟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黎灵，小声说：“我知道，谢谢你。” “你能帮我把这牛大青牛杀了吗？” 高小弟知道错在高小姐，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姐姐，便想媌去她的大青牛，她以后自然无法再伤害别人。 和黎灵想到一块去了。 黎灵帮高小弟把昏迷不醒的高小姐送回闺房，再次来到后院。 大青牛断了与高小姐的精神联结，一直呆呆站在原地，动都没动过一下。 黎灵对大青牛就没那么多的恻隐之心了。 手起匕首落，直接刺进牛眼。快速搅动几下，毁去牛脑。 大青牛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身体轰然倒地。 黎灵走到檐下积蓄雨水的大缸旁边，用里面的雨水洗净双手。 没敢看铁柱，怕看到他嫌弃的眼神，小声解释。 “这样杀牛是残忍了点，但也是没有别的办法。牛皮太厚太坚硬，匕首都刺不破。” 铁柱笑了笑，走到她身边，细细帮她洗净手。 拉她回到大青牛身边，蹲下来朝她伸出手。 “把你的匕首借我一用，牛眼有古怪，我把它挖出来看看。” 黎灵顿了顿，把匕首递到他手里。 铁柱手起匕首落，片刻之间将一对牛眼挖了出来。 只见其中一只竟然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 黎灵不禁想到了那个碎片任务。 也不禁想到了那个好看到没朋友的男人。 碎片出现了，他会不会在也存在于这个副本中的哪个角落？ 自己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铁柱洗净宝石递给黎灵，却发现她一脸怅然若失在发呆。 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黎灵没反应过来，脱口回答道：“想一个男人。” 铁柱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当着他的面想别的男人，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好有没考虑过他也是有尊严的？ “你想的男人实力很强？容貌很美？谈吐很出众？”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男人比我好吗？ 黎灵回过神来，扔了个白眼给他。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想想怎么说服高小姐逃婚吧。” “闹了这么一出，高小姐不知道多恨我呢，我说出话来她也不会听了吧。” 铁柱心里冷哼一声，没有再纠结男人的问题，牵起黎灵的手回宿舍。 “先回去换身衣服，当心感冒了。逃婚的事明天再说。” 黎灵想了想，高小姐还昏迷着呢，想再多也没用，也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便听说高小姐突然染病发了一夜高烧。 连夜重金从镇上请了位医生，看过高小姐以后，诊断她是伤了心脉、肺脉，救活也伤了根本，以后会体弱多病，经常卧床不起。 工人们都挺同情高小姐的，说她是因为稻谷损失惨重，才会急出病来。 医生回到城里，高小姐的情况也就随之传开。 中午时分常来财又来了，这次态度与上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气冲冲地讨回送给高家的礼物，当场宣布婚事作废，他可不要一个病秧子媳妇。 ------------ 第一百二十七章：高老庄6 常来财听说高小姐突发恶疾，医费费不菲，痊愈后也会身体虚弱，当即便冒雨来到高老庄，要求退婚，还要讨回上次送给高家的礼物。 工人们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指责他。 “常公子，女子被退婚是天大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是啊常公子，高小姐聪慧过人，性格温婉，就算身体不好也可以慢慢调理，你何必咄咄逼人。” “又没送来彩礼，不过是些首饰点心，还要讨回去，也不怕丢人。” 常来财可不觉得丢人，反而怕人不知道似的，站在院子里嚷嚷。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我们常家可有家财万贯，娶个病秧子媳妇才叫丢人好吗？” “礼物不讨好？你们上嘴皮碰下嘴皮说的倒是轻巧，礼物中有一件我常家祖传的首饰，是专门传给未来女主人的，是用上好的美玉精雕细琢制成的，不说价值连城也差不多了。别的倒还罢了，高家务必要将这件宝贝还给我。” 又是美玉又是精工，还蕴含着家祖传承的重要意义。 这价值就无法用金钱衡量了，还给常来财也是应该。 工人们都不说话了，齐齐看着上门的门，想着，常来财吵了这么半天，高夫人怎么还不出来处理。 片刻之后，却是高小弟推开门走了出来。 手上提着几包点心，一把摔在院子里。 “常来财，你不要信口雌黄，你上次前来，只带了这些点心，何曾有什么美玉首饰？” 常来财理直气壮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让你家大人出来说话。” “我说有就有，方媒婆可以为我做证，你高家不认账，便与我去见官，请大老爷公断。” 方小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虽然小，却知道媒婆的嘴骗人的鬼，为了钱，什么颠倒黑白的话都说得出来。 而官府更是大门朝南开，只认钱不认理。 上到官下到吏，层层都是吸人血肉的鬼，经了官府，没事也得脱层皮。 看来今天这个亏，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高小弟铁青着小脸，咬牙问常有财，“你到底要将我高家如何？” 常有财见高小弟服软，心说到底是小孩子，好糊弄。 洋洋得意说道：“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只想拿回我常家的东西，并不想把你高家如何。” “你高家若不肯交出来，就只能以良田千亩赔偿。” 良田千亩，高老庄所有土地加起来也不足一千亩。 工人们都对高小弟投去同情的目光，却也无力帮他什么。 默默转身拿上行李走人。 他们只是出来打工的，还有一家老小等了他们赚钱糊口。 常家明显是想故意找借口吞下高家的家业，这滩浑水，工人们趟不起。 “慢着。” 高小弟高声叫住工人们，从怀中取出一包银子交给其中一个。 “这些是各位这几天的工钱，来不及换成铜钱一一支付，烦请各位自行分账吧。” “多谢各位的辛苦劳作，来日若有机缘，再见。” 小小年纪，几句话说的十分客气得体。 工人们心里更觉愧疚，接过钱小声提醒他，“多谢小公子，常家在镇上交际广泛，与官府多有往来，你还是……” “还是”什么，工人们没忍心说，长叹一声结伴离开。 高小弟看了看站在宿舍门口看热闹的黎灵和铁柱。 心情复杂的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黎灵也想走啊，当然，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离开副本。 但是不知道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她也只能等着。 闻言朝高小弟笑笑，“你不必操心我们，先处理你家的事吧。我们该走时自然会走。” 高小弟再次深深看了黎灵一眼，突然朝她抱拳一礼，转身时无声说了句：“抱歉。” 常来财势必要吞下高老庄，之前已经做好种种铺垫，高小弟自知高家不过是靠着辛苦节俭，几代人积蓄些产业的乡下土财主，无力对抗常家，索性直接同意了常来财的要求。 请来村来做中间人，双方签下财产转让文书，和常来财对高家损坏美玉的谅解书。 常来财贪心，高家几人除了换洗衣服，和一辆板车，什么都不允许带走。 高小弟也没说什么，收好两份文书，平板车上铺上被子，将不住咳嗽的高父，和高烧刚退，还昏昏然睡着的高小姐背上板车，请哭哭啼啼的高夫人跟着。 自己推着板车，在雨幕中走出了高老庄。 常来财这边便吵吵嚷嚷指挥下人清理高老庄内外，清点粮食、财物。 黎灵默默问铁柱，“好想打他一顿怎么办？” “那就打他一顿。”铁柱淡然一笑，挽起袖口走向常来财。 常来财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高家请的短工没有离开，以为他们是想继续给自己打工的，眼睛在黎灵脸上转了两圈，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表情。 “你们滞留在此，有什么目的？” “该不会想偷我常家的东西吧？” 黎灵可不吃他这一套，朝他盈盈一笑，径直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两耳光。 常来财从小养尊处优，又夜夜酒色，看着壮实实则虚得很，黎灵轻轻两耳光，就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你们干什么？” “来人啊，杀人啦！” 黎灵不理会他的大吵大叫，揪着他的衣领好一通老拳，打得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牙齿都扔了好几颗。 才觉得出了口气，将他重重推倒在地，转身面对他的手下。 嫣然一笑。“回去告诉常来财的爹，我们是……黑白双煞，专门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常家欺凌弱小，我们决定三日内灭了常家满门，让常来财的爹赶紧给全家安排后事吧。” 下人们都吓坏了。 他们是没听说过什么黑白双煞的，但是听起来就很可怕。 但是也有可能是骗人的，到底要不要信黎灵的话呢？ 黎灵似乎看懂了下人们的纠结。 “我们黑白双煞行事一向低调，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先杀了常来财，给你们长长见识吧。” ------------ 第一百二十八章：走出高老庄 下人表示，这泼天的见识，他们接不住。 不不，是不想接。 连忙替常来财求情。 也不是下人多爱戴这位少爷，主要是主子没了，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常来财这会儿被打得迷迷登登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他不相信黎灵真有血洗常家的能力，却也不想吃眼前亏。 赶紧趴在地上向黎灵求饶。 “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二位，二位高抬贵手放了在下吧。” “家父与知府大人有几分私交，若是二位不嫌弃，请到家中喝杯水酒。” 话说的软是带硬，求饶顺便着展现一波官方背景，看黎灵二人敢不敢与知府为敌。 黎灵嫣然一笑。 “知府大人是吧，不好意思，我和知府大人也有一些私交，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认识什么常家，莫非此地有两位知府大人不成？” 常来财尴尬了。 他老爹认识的其实是知府的公子的保姆的儿子，对外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直接搬出知府这尊大佛镇宅。 之前每次搬出知府名头，对方就服软了，没想到这次却踢到了铁板。 “知府大人公务繁忙……” 常来财还想往回找补，黎灵却没时间听他费话。 “我说过了，三日之内必定血洗你常家。你猜我怎么有底气这样说？” 留白的意义在于引人遐想。 常来财顺着她的话脑洞大开，片刻脑补出一套官匪勾结，侵吞民财的年度大戏。 吓得脸都白了，腰间一紧一松，裤子湿了。 “大侠饶命。” “大侠给常家指条明路，常家感恩不尽。” 黎灵笑而不语，常来财在管家的提醒下，想起破财免灾来，赶紧把刚从高家讹来的地契房契，和他身上带的银票现金都一股脑双手捧到黎灵面前。 “一点小意请大侠喝杯水酒，还请大侠在知府在人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 常来财说的是“替小人美言几句”，而不是替常家。 想的是这点小钱未必换得回常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先保住自己撮要紧。 黎灵深深看了他一眼，看都没看那些文书一眼，只拿了银票和现银，然后拉上铁柱加忆脚步追上高小弟。 高小弟带着全家刚刚走到高老庄的边缘，呆呆看了一会儿界石，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高小弟，等一等。” 黎灵追了上来，将从常来财那里拿来的财钱放到板车上。 “这些钱你收好。” 高小弟不要，黎灵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志气是好事。但是你父母姐姐都重病在身，医药费可不便宜。” 高小弟低头，默默朝黎灵行了一礼。 然后带上家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高老庄地界。 黎灵耳朵也响起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经验20000，金币20000.】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宝箱一个。】 【恭喜宿主完成好隐藏任务：失落的碎片（二）。】 【恭喜宿主获得水晶宝箱一个。】 黎灵渐渐恢复意识，未及睁眼，先闻到一种淡淡清新的香气。 贪心的用力吸了吸鼻子，睁开双眼，眼前正对着铁柱的脸，距离她的鼻尖，绝对不超过一厘米。 而铁柱已经醒了，也在看着她。 黎灵面无表情的翻了个身，脸颊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里给自己催眠，“他没发现，他没发现。” 然而铁柱却不给她骗自己的机会，在她背后幽幽问道：“我好闻吗？” 好闻。 但是打死不能承认！ 黎灵坐起身来，没敢回头，语气淡淡反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该不会是睡糊涂了吧。” 铁柱深深看一眼她通红的耳珠，笑了笑没拆穿她。 黎灵习惯从副本回来先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虽然只是精神进入副本，总有一种自已不干净了的错觉。 泡个澡就当放松一下。 洗完澡出来，已经忘了关于好闻不好闻的话题。 黎灵边喝牛奶边纳闷嘀咕。 “你有没有发现，系统越来越……人性化了。” “明明任务已经结束了，非要我帮高小弟一把才放我们回来。是不是有点太感情用事了？” 嘀咕完，想起铁柱是第一次进入副本，自然无从比较之前与现在的差别。 有点小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听不懂没关系。” 铁柱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出现副本？” 黎灵还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一直没想出答案。 或者说，猜测有很多种，却无从验证哪一种是正确的。 铁柱微微一笑。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不必追究背后的缘由，只要顺应规则的变化就可以，事实自会在该出现的时间出现。” 这话黎灵听的并懂不懂，却也没深想。 他不是说了吗，有些事不必深究，那就不深究好了。 黎父这几天有点感冒，见到黎灵连连摆手不让她靠近，怕传染给她。 黎灵怕他担心，便隔着一点距离和他说话。 铁柱一如既往坐在黎灵身边，黎父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不过这几天他也想过了，女儿长大总要恋爱嫁人的。 父母再疼爱也无法陪伴女儿一辈子。 只是黎父还是不看好铁柱，其实这一点很正常。 铁柱突然出现，一口咬定对过去的事完全不记得，黎父动用关系也没能查出他的身份。 这就让黎父不得不多想。 黎父的身份不低，交友圈子也不算小。 他的朋友都查不出铁柱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 一，铁柱有很深的官方背景，所以身份被隐藏，不是随便谁都能查得到的。 二，铁柱是灰暗面的一员，而且在其中身居高位，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了。 这两种身份，做为黎灵的父亲，都不放心将女儿交到铁柱手里。 晚饭后，黎灵回房间和白思琦打电话。 铁柱也想去，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她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就有莫大的安全感。 黎父却叫住了他。 “铁柱，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说完，当先往后花园走去，铁柱默默跟在他身后。 ------------ 第一百二十九章：赖着不走？ 刚下过一场急雨，后花园里的地面湿漉漉的，刚冒出寸许长新芽的卷心菜，伸展着叶片，像精力旺盛的孩子。 铁柱不禁想起前几天午后，黎灵浇水时的画面。 很美，充满生机和安然。 “铁柱，我希望你离我女儿远点。” 黎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灵灵看着挺聪明，其实心思单纯，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或者帮你安排其他住所。只要你不再接近灵灵。” “这是一个父亲对你的请求。” 铁柱听出黎父的恳切和担心，垂眸沉默片刻，也很坦诚地说道。 “我能理解你对黎灵的关心，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黎父有点着急，脸色沉了下来。 “铁柱，我不想以恩人自居，但是你的确是我从水里救上来的，你不能恩将仇报。” 铁柱再次郑重说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黎灵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原因，我无法离开她。” 屁的无法离开。 这些小子惯会说些“我为你而活”，“离开你我活不下去”这种话哄骗女孩子。 黎父怒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求你明天一早必须离开我的家。” “再让我看到你接近我女儿，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气冲冲地走开了。 铁柱垂眸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不知在想什么。 黎灵打完电话，才发现铁柱没有跟在她身边。 有点纳闷，铁柱除了睡觉，几乎寸步不离跟着她，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最后找到后花园来。 远远看到他独自站在那里的身影，突然有点心疼。 “铁柱，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当心被蚊子咬。” 铁柱转头看过来，目光中透着她不熟悉的清冷孤傲。 黎灵愣了愣，定睛细看，铁柱已经一脸平静的缓步走了过来。 “没什么，出来透透气。” 黎灵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与他并肩而行。 铁柱突然问她：“我每天跟着你，你会不会嫌烦？” 烦……开始是有点，谁身边总跟着另一个人，都会有些不自在吧。 好在铁柱总是不声不响，存在感没那么强，黎灵很快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还好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铁柱没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可能被我连累，身处危险之中，你会不会怪我？” 怪……应该不会怪。 毕竟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再说危险，能比副本动不动就要人命更危险吗？ “不会，你是不是想起之前的事了？” 黎灵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的侧脸。 “你问东问西的，是不是想起自己之前的身份比较特殊？” “江洋大盗？变态杀人魔？”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真去做坏事，恐怕被反杀的可能性更大。” “武力值不过关，那就是用脑子取胜了。” “通天大骗子？” 铁柱被她逗笑了。 “胡说八道，我……” “你先别问了，我可以保证，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一定会站在你面前护住你。” 黎灵笑而不语。 看来铁柱的失忆果然如她所料，是假的。 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接近自己？ 黎灵自问，自己没有倾国倾城，红颜祸水的实力。 算了，铁柱不想说，她也不必问了。 第二天早上，铁柱来找黎父，开门见山说道。 “黎先生，我不会离开黎灵的，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不会伤害她。” “危险来临，我会护在她身前。” 黎父生气也无奈。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 黎灵性格一向清冷，不与人过深交往，却默许铁柱跟在她身边，对铁柱已经是很明显的区别对待了。 黎母更是常常背地里批评他，说铁柱看着就文弱乖巧，是个好孩子。 他总是对铁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实在有失长辈风度。 铁柱拒绝离开黎家，黎父也拿他没办法。 顿时心生悲凉，他最爱的两个女人，竟然都护着铁柱这个外人。 他这个主人想赶走铁柱，竟然还得偷偷摸摸，搞得像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铁柱赖着不走，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真是，太气人了。 黎父心情不好，感冒的症状更严重了。 黎母知道他的心病是什么，虽然不认同，到底还是更心疼自家人，私下找来黎灵。 “灵灵，你对铁柱到底是什么心思？” 黎灵苦笑道：“妈，您和爸爸都想多了，我和铁柱只是……朋友，兄弟，就像文博和思琦一样，哪有什么心思。” 黎母对此半信半疑。 “你不是小孩子了，遇到喜欢的男孩子，谈恋爱也很正常。爸妈都会支持你。” “只是铁柱这个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却来历不明，你爸爸担心你和他在一起，以后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能体谅你爸爸吗？” 黎灵眼前浮现副本中男人那好看到极致的脸，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只是副本里的一个诡异，自己也只是见过他几面而已，话都没说过几句，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 果然美色害人，不能想不能想。 “妈妈，我知道你和爸爸都是为我好。” “但是铁柱不一样。他……挺可怜的，既然遇到就是缘分。就让他继续住在我们家吧。” 黎母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想办法劝劝你爸爸。” “其实妈妈也挺心疼铁柱那孩子的。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吧。我和你爸爸不操心这些了。” 不知道是不是黎母的话起了作用，黎灵再面对铁柱时，心里便有点不自在，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自在。 只是会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视线，却又总是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仅仅一个下午，黎灵就感觉好累，压力好大。 再这样下去自己非精神崩溃不可，拉上他去找白思琦和侯文博，人多一起，就不会总是注意他了……吧。 事实证明，黎灵想多了，即使是几个人一起聊得正欢，只要铁柱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她就立马能感觉到，还会不自觉地紧张。 ------------ 第一百三十章：失落的城市1 黎灵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面对铁柱有什么可紧张的。 自己的实力高他一大截，就算紧张也该是他紧张才对。 好在很快又到了进入副本的时间，想到不用每天面对铁柱，搞得自己心惊肉跳的，黎灵突然感觉副本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进入副本前一晚，黎父找黎灵私底下谈了谈。 大概意思和黎母之前找黎灵那次差不多，尊重她自己的选择，提醒她要保持理智，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黎灵好笑又感动。 用力握了握黎父的手，“爸，我和铁柱真的只是朋友，你不必担心那么多。” “你看你，感冒一场脸色都憔悴了，让我妈妈好好给你补补。” 黎父心里舒坦了，女儿最关心的还是他，连他脸色有点憔悴都看出来了。 哎呀，还是生女儿好，暖心暖肺，贴心小棉袄不是白叫的。 黎灵哄得黎父心情舒畅了，再拜托他，自己不在的几天，不要老是给铁柱脸色看。 黎父总算态度软了下来，没说答应不答应，不过也没再拒绝。 第二天黎灵放心的进了副本，四下看看，并没有看到铁柱的身影。 顿时长出一口气。 看着眼前灰蒙蒙，死气沉沉的景象，都觉得有点破碎的美感了。 边顺着堆积着枯枝烂叶的小路朝不远处的城门走去，边听着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来到副本：失落的城市。】 【任务时间：七天。】 【任务目标：寻找失踪的波菲公主，调查城中居民堕落的原因。】 【规则一：女仆琪琪是公主的心腹，她的话对寻找公主有很重要的作用。但是，琪琪是个说谎精，无法确定她哪句话是真的。】 【规则二：胡乔公爵是公主的情人，暂时代管城中的一切事务，玩家不得违反他的命令。】 【规则三：夜晚的城市充满危险，请玩家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门。】 【规则四：孕妇是危险的。】 【规则五：孩子不一定是天使。】 【规则六：男人是女人的主人，可以任意打骂女人，女人不得反抗。】 【规则七：梦是真实的。】 【规则八：有钱能使鬼推磨。】 黎灵小心避开一堆骷髅，在心里吐槽。 这也失落那也失落，系统取名能不能用点新鲜的形容词。 还有，男尊女卑就很过分了，竟然还有男人是女人的主人这样的规则，让不让女人活了。 边吐槽着，黎灵走到城门口，先不急着进去，站在城门外，朝城中张望了两眼，发现这座城市很大。 建筑主打的是厚重风，用料绝对不含糊，随便一间民宅，墙体都有三五十厘米厚。 城中道路横平竖直，铺着青石，不知经过多少岁月的洗礼。青石边缘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缝隙之间生着杂草。 大白天的，居民不管男女老少都在街上游荡，不时有醉汉摇摇晃晃边走路边喝酒，喝到大醉，扑通一声倒在那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路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卫兵模样的人，走过去把人不知拖去哪里。 店铺老板和伙计也都懒洋洋的，对生意并不上心。 黎灵挑了挑眉，大概理解集体堕落是什么意思了。 所有人都游手好闲，的确够堕落的。 指望这些人去寻找他们的公主，的确不靠谱。 黎灵不想显得与众不同，也调整一下表情和步态做出懒洋洋半死不活的样子，一步一停地往城里走去。 守城门的卫兵醉倒两个，在墙角睡得鼾声如雷，还有几个也一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样子，随便问了黎灵几句，就直接放她进入了城市。 黎灵边顺着青石路往前走，边想着该从哪里着手寻找公主，不小心撞到一个醉汉身上。 醉汉撑着醉眼看清黎灵是女人，抬手朝着她的脸上打过来。 “妈的，敢撞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黎灵轻松躲开他的攻击，顺手握住他的手腕就想给他来个过肩摔，想到规则要求女人不能反抗男人的打骂，忍着脾气露出一个笑脸。 “您站稳，别摔着了。” “我没醉，用不着你扶。”醉汉骂骂咧咧走远了。 黎灵也在同一时间决定，想办法找到胡乔公爵，他是公主的情人，于公于私都不能不管公主死活。 请求他的帮助寻找公主，应该不会太难。 她是一天都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待了，说不定一激动就把哪个男人打了。 因为这个受到规则惩罚，太憋屈了。 黎灵向人打听胡乔公爵在哪里，一大半人说不知道，一小部分人给她指路，一个说在东一个说在西，黎灵问了半天等于白问。 最后黎灵只好决定，直接去王宫。 胡乔公爵管理城中一切事务，在王宫最有可能找到他。 但是王宫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黎灵在王宫门口，终于见到几个忠于职守的卫兵，隔得老远就命令她停步，不得无故接近王宫。 “您好，我是来找活干的。” 黎灵经过之前的副本，总结出一套进入核心部分的诀窍，就是找工作。 王宫这种地方，人多又人人都想管别人，理论上来说，不会轻易拒绝临时工。 果然，黎灵话一出口，卫兵的态度就缓和了不少。 命令她走到面前打量了几眼，指了指旁边的小门。 “从那里进去。” 黎灵顺利进入王宫，一进小门就惊呆了。 王宫从外面看也是灰扑扑的，进入其中才发现，到处都是金子。 没错，就是金子。 桌角是包金边的，桌上的杯子是金子做的，连壁画的画框都是金子做的。 目之所及金光灿烂，差点闪瞎黎灵的桃花眼。 黎灵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里系统给的几个银币，悲伤地想，在这种环境里，连自己都想做有钱人了。 几个低等女仆看到黎灵站在门口发呆，粗气粗气地叫她进去。 盘问她是什么人。 听说她是来找工作的，便带她去见小管事。 黎灵看清小管事的脸，头顶顿时天雷滚滚。 ------------ 第一百三十一章：失落的城市2 “铁柱，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当了小管事？” 黎灵等女仆走开，便急吼吼的问铁柱。 她还以为终于可以暂时和铁柱分开几天，不用每天被他搞得胆战心惊的，没想到在副本里又遇到了。 铁柱淡然一笑。 “我刚好也在这个副本，想着来王宫找个工作，更容易打听消息，就来了。” “最近王宫里很多仆人辞职，管事就让我当了个小管事。” 一来就直接成了小管事，这家伙运气真好。 黎灵投给他一个羡慕的眼神，心里倒是踏实不少。 有铁柱这个小管事罩着她，她总算不用从低等女仆做起了。 铁柱主管的就是招聘，直接把用人册子递给黎灵，让她自己选择职位。 黎灵翻看了一下册子，指了指其中一行。 “就做公主的贴身女仆吧，这个职位我熟。” 宰相门房七品官，公主的贴身女仆想必待遇也不会差了。 铁柱好心提醒她，“公主失踪之后，王宫中真正有权力的是胡乔公爵和琪琪，公主的贴身女仆，其实是受琪琪管理，应该不会很轻松。” 黎灵立马脑补出一部主仆三角虐恋宫斗大戏。 “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就选这个职位了。” 铁柱尊重黎灵自己的决定，在她选定的职位后面划了个勾，表示已经安排了人手。 然后带她去换制服，又从抽屉是取出一块代表她的新身份的木牌，教她挂在腰带上。 一枚公主的贴身女仆就新鲜出炉了。 黎灵朝他笑笑，挥手告别。 “我走了啊，你保护好自己。” 铁柱回给她一个微笑，目送她走上楼梯。 楼梯的边缘也包着金边，黎灵边一步一步踩在上面，边想，离开副本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带几块金子回去，如果可以，就发财了。 见到琪琪的时候，黎灵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眼前的女人年纪至少四十往上，长脸，眼角嘴角都向下垂着，身材和竹竿也没什么区别。 和她之前想象的美艳女仆形象差距太远了。 琪琪问黎灵名字，黎灵光顾着发呆了，没有马上回答。 琪琪原本就过于严肃的脸更加严肃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审核成为公主的贴身女仆的。” “我警告你，虽然公主暂时不在王宫，你也别想偷懒白拿工钱。” 说着，甩过来一条抹布。 “干活去，先把公主的卧室打扫一遍。” 黎灵接过抹布欲哭无泪。 前面的副本当低等女仆每天抹布不离手，就算了，这次一进副本就当上公主的贴身女仆，还是没能逃过与抹布相依为命的命运。 她这是命里缺抹布是怎么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黎灵认命的清理着公主的卧室。 好在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做这些事，还有几个新来的女仆，也被琪琪打发来做这些。 黎灵想，也许打算房间，是琪琪惯用的给新人下马威的方式吧。 公主的房间很大，分成内外两间，到处都是金子，打扫一个上午，黎灵的眼睛都酸了。 其他女仆的感受应该也差不多，一起蹲在厨房吃午餐的时候，都有点没精打彩的。 黎灵想着新来的女仆应该对王宫没什么了解，也没打扰她们，凑到厨娘身边帮着打下手，又对着她好一通夸。 夸她皮肤好，眼睛迷人，笑容有感染力，夸的厨娘心花怒放，偷偷在她的盘子里加了一片咸肉。 黎灵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有意无意打听起公主的口味，喜欢吃什么食物，等等。 厨娘也是个喜欢聊天的人，说起公主各种感慨。 说公主从小就挑食，很少吃肉食，最喜欢吃的是卷心菜。 也不知道现在在外面能不能吃饱穿暖，什么时候能回来。 黎灵问出自己心里最大的疑惑。 “公主离开王宫很久了吗？我看王宫里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 厨娘往四下里看看，确定没人偷听才小声说道。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公主除了胡乔公爵还有一个情人，是一个出身平民的卫兵。” “公主很可能是和卫兵私奔了，胡乔公爵很生气，也相信公主吃不了外面的苦，很快会自己回来，所以不允许王宫里的仆人愁眉苦脸的，更不能说想念公主之类的话。” “你也当心些，不然被胡乔公爵的人发现，会吃苦头的。” 黎灵想问她，谁是胡乔公爵的人，门口出现一个高胖的女仆，粗着嗓门吼道：“给胡乔公爵的午餐怎么还没送来，是想挨鞭子是吧？” 厨娘不敢再和黎灵聊天了，赶紧准备好胡乔公爵的午餐交给高胖女仆。 高胖女仆又嚷嚷了几句，表示对厨娘拖沓的不满，才端着托盘走人。 黎灵笑盈盈追了上去。 “这些粗活怎么有让您做呢，我来帮您端着吧。” 高胖女仆斜着眼睛打量黎灵两眼，鼻孔朝天喷出一声冷哼。 “这可是为胡乔公爵准备的午餐，你也配？” 说完，昂首挺脑的走了。 好像她端的不是午餐，而是玉玺。 黎灵对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继续回厨房吃她的午餐。 却发现盘子里厨娘给她的额外加餐不见了。 厨娘和其他人对她不再亲切，都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 黎灵心里大呼亏了。 她刚才是想趁着送午餐的机会，近距离接触一下胡乔公爵，最好能有机会和他说说寻找公主的事。 没想到高胖女仆没给她这个机会，厨娘等人以为她打算攀胡乔公爵这根高枝，也与她划清界线。 她现在成了两边都不是人了。 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黎灵默默吃完午餐，继续回去打扫公主的卧室。 想着好好表现，总能在琪琪面前刷点好感度吧。 没想到，不知道谁把她讨好高胖女仆的事告诉给琪琪了。 这下连琪琪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最脏最累的活都丢给她做。 要不是有等级加持，黎灵非累瘫不可。 晚餐时，黎灵见到了铁柱。 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家人，竟然眼眶一热，差点当场哭鼻子。 ------------ 第一百三十二章：失落的城市3 铁柱听完黎灵吐槽她这一天草蛋的经历，表情古怪不知说什么好。 黎灵微眯双眼警告他：“你敢给我笑一个试试，我就和你绝交。” “好，我不笑。”铁柱抬手拍拍她的头，眼中满满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你辛苦了，要不我给你换个职位？” 黎灵被他的眼神看得小脸一红，下意识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要不你直接把我换到胡乔公爵身边去吧。” 对呀，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她想找的不就是胡乔公爵吗？直接让铁柱把她分到胡乔公爵身边就行了，干嘛绕这么大个圈子去当什么公主的贴身女仆？ 公主离宫出走，下落不明，如今王宫里真正有实权的是胡乔公爵，她完成任务也正是需要他的配合和帮助。 真是笨死了。 不过也怪铁柱，怎么都不提醒自己一下。 想着，狠狠瞪了铁柱一眼。 铁柱对她的情绪变化顿感莫名其妙，还有一些无奈。 他好好的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惹到她了？女人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 猜不透就不猜了，继续说正事。 铁柱面露无奈摇了摇头，“你的要求我还真做不到。” “胡乔公爵身边的人都是他从公爵府带来的，粗使的女仆又到不了他的身边，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公主贴身女仆吧，可能见到他的机会还多一些。” 既然没办法直接见到胡乔公爵，黎灵只好又把主意打到琪琪头上。 怕引起别人注意没敢和铁柱聊天久，回到公主房间后，想了想主动去找琪琪。 琪琪的身份约等于公主身边的大主管，待遇和普通女仆不同。在公主房间的旁边，有一间小小的单独卧室。 黎灵敲门进去的时候，琪琪刚吃完晚餐，正在喝茶，享受一天难得的休闲时间。 琪琪虽然不用干体力活，每天管着那么多女仆，还要负责与胡乔公爵那边协调，也够忙够累的了。 好不容易坐睛来休息一会儿，享受一下独处的惬意，又被黎灵打扰，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 “分派给你的工作都做完了？” “别以为公主不在王宫，你就可偷懒白拿工钱。” “如果你不能认真对待工作，明天我就开除你。” 黎灵笑眯眯听她训完，往前凑两步。 满脸讨好的说道：“琪琪主管，我是想请问您，公主的衣服明早是不是要晾晒一下。” 听说是工作上的事，琪琪的脸色稍缓，耷拉着嘴角说道：“这些事我自然会安排你们做，你只做好自己事就行了，不必管闲事。” 黎灵顿时脸红如煮熟的虾，不安的扭动着双手。 “我是见您每天忙碌，担心您累坏身体，才想帮您分担一二。” “唉，您不知道，您和我的长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小时候是长姐带大我的的，我和长姐感情一向很好。可惜她远嫁离开我很久了。” “我看到您就备感亲切，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表达对您的尊敬。” “唉，都怪我，您已经够累的了，我还打扰您休息，您惩罚我吧。” 黎灵年纪只有二十左右，她的长姐又能大她几岁？而且还是刚出嫁不久，可见也只有二十五六岁左右。 黎灵却说琪琪瑟她长姐长相相似，从侧面夸琪琪长的年轻。 黎灵一不小心得罪了所有人，也是没办法，才编出一个莫须有的长姐，来讨好琪琪，希望能哄得她高兴了，不再给自己小鞋穿。 年龄和体重一样，是女人最为在意的事。 这一条放在任何时代、世界都是真理。 琪琪果然高兴起来，脸上耷拉着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难得你这样乖巧体贴，你长姐知道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明天一早就把公主的衣服拿去后院晾晒起来吧，当心不要弄坏了，那可都是上好的衣料。” 总算不能继续当“抹布女”了，黎灵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得更加殷勤。 “琪琪主管考虑的就是周到。公主回来一定会重重奖励您的。” 琪琪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洋洋。 “那是，公主一向信任我，待我和亲姐妹一般，对我的意见就没有不接受的。” “等公主回来，我和她说说，让她给你赐着如意郎君。” 系统提示说，琪琪是个说谎精，不确定她哪句话是真的，黎灵觉得她这句话一定不是。 自然不会说破，顺着她的话对她一通吹捧。 琪琪心里越发高兴，滔滔不绝说着公主对她好的种种往事。 在称灵有意的引导下，琪琪不知不觉到公主的另一个情人身上。 “公主有什么事都不会背着我，就连她和乔治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说完，突然想到黎灵只是个新来的女仆，和她并不熟，连忙闭吲不再往下说了。 称灵却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 原来公主的另一个情人叫乔治，嗯，明天再想办法，打听出更多的消息。 规则要求玩家天黑后待在自己的房间，䴻灵没见在琪琪的房间久留，假装没听到她提起公主和乔治的事，又奉承她几句，便回去女仆宿舍。 宿舍在后院一排平房。 每个房间住四个人，有一大半的房间空着。 黎灵怀疑空着的那些房间，之前住着的女仆，应该也感染了堕落病毒，变得懒惰麻木，所以辞职离开了。 边想着边走进属于自己的宿室。 本来她住的也是四人宿舍，只是人手不足，其他人又嫌弃她势利巴结，都不乐意和她住一间，所以她倒意外得到自己单独住一个房间的“特权”。 所以说，世界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黎灵简单洗漱后躺到床上，自言自语道“规刚说梦是真的，希望可作个梦，把公主梦回来。” 说着自己也笑了，这样的想法有点贪心，如果这么容易就完成任务，这个副本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黎灵一觉睡到大天亮，别说作梦公主回到王宫了，连公主去了哪个方向都没梦到。 心里有小小的遗憾，坐在床上安慰自己，算了，还是想办法打听公主的下落吧。 ------------ 第一百三十三章：失落的城市4 黎灵一大早一趟一趟抱着公主的衣服下楼晒在后院空地上。 公主的衣服主打一个华丽，又是金边又是满绣的，裙摆又长，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少层，重得要命。 黎灵来回跑了十几趟，衣柜只穿了一小半。 她后悔了，好好的非要给自己找罪受，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主动找来的工作，爬着也得做完。 黎灵想喝杯水休息一下，四下里看了看，只有金杯金壶，似乎不符合她女仆的身份用，又懒得跑一趟楼下去厨房找木头杯子，趁着房间里没人，偷偷倒了杯水，躺在窗帘后面喝。 金杯子刚刚凑到嘴边，黎灵突然发现杯子内侧似乎刻着字。 角度问题，平时看不到，缓缓调整角度，终于看清上面刻的其实是一幅画。 一个小女孩双手被绑在身后，正在遭受鞭打，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救救我。 画的线条极其简单，大概能看出是这个意思，很显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刻在这里的。 黎灵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第一个念头，这幅画是公主刻的。 而她离开王宫，很有可能是为了逃避伤害，而不是所谓的不顾一切为爱私奔。 黎灵又分别把另外几个杯子也检查了一遍。 又发现两疈画。 画上无一例外都是小女孩被折磨，旁边也同样都刻着“救救我”的字样。 黎灵正在沉思，公主是城中身份最高贵的人，谁敢折磨她，她为什么不自救，琪琪突然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黎灵站在窗前发呆，顿时又发起火来。 “你这个该死的偷懒鬼，我一会儿不盯着你，你就不好好工作。” “天呐，你竟然还敢用公主的杯子喝水，哦，你一定是魔鬼派来的，你这个低贱的女人。” 黎灵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其他人。、 “琪琪主管，我刚才看到苏丽用公主的杯子喝水，想着杯子被她低贱的嘴破过，便想把杯子洗干净。” “却发现她把公主的杯子弄坏了。” 说着，把杯子递给琪琪，示意她到窗口侧着杯子细看。 琪琪看清杯子上的小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深深看着黎灵。 “你确定你看到苏丽弄坏杯子的？” “倒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别人哪敢随便动公主的东西？苏丽敢用公主的杯子喝水，弄坏杯子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 琪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端起茶盘把所有杯子都端走了，忘了催促黎灵赶紧干活。 黎灵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公主真的遭受过什么人的折磨，琪琪一定是知情人，还有可能是帮凶。 中午趁着吃饭的时间，拉着铁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对他说了一遍。 “我觉得，这个琪琪一定有问题，与胡乔公爵不和也是装出来的。” 铁柱扬眉，一语道破重点。“你的意思是，胡乔公爵就是折磨公主的人？琪琪是他的帮凶？” “聪明。”黎灵笑着点了点头。“整个王宫，不，准确的说，整个城市身份最高贵的是公主无疑，但是权力最大的却是胡乔公爵，如果公主没有离开王宫的话，她很有可能要嫁给胡乔公爵。” “也只有胡乔公爵有折磨公主的机会和胆量了吧。” 铁柱并不同意她的想法。 “你是不是忘了规则中有一条，男人是女人的主人，可以任意打骂女人？” 黎灵着急想反驳，“但是，公主身份不一样啊，也许不用遵守这条规则。” 铁柱加重语气，打断她的话，“规则就是规则，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黎灵想起之前副本里，规则规定管家权力至高无上，果然那个副本里的公主也得听从管家的话，只好承认铁柱说得对。 “好吧，是我忽略了这一条，你有什么想法，继续说吧。” 铁柱见不得她不高兴，拍了拍她的头。 “我只是刚好记得而已。” 黎灵嫣然一笑，“你能记得是好事啊，我出现疏漏，你提醒我，对我只有好处。放心，我不会嫉妒你的。” 铁柱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一角软软的。 沉默片刻才想起自己之前想说什么。 “我认为折磨公主的应该另有其人，而胡乔公爵恰恰是她想求救的对象。” 黎灵略一思考，也觉得这样的推测，比自己之前的更加说得过去。 “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可以直接去见胡乔公爵。” “你看啊，公主既然向他求救，一定是很信任他，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好。” “我请求他尽快找回公主，他应该不会反对才对。” 铁柱在心里叹了口气，黎灵足够聪明，对人性之中丑恶的一面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你怎么知道胡乔公爵对公主就一定是真心的呢？” 黎灵愣住了。 是啊，公主向胡乔公爵求救，只能说明公主是信任胡乔公爵的，但是谁说真心就一定能换得回真心？ 痴情错付，被男人害得很惨的女人还少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 黎灵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下意识开口问铁柱。 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他才第二次进入副本，把这么难的问题甩给他，他压力得有多大呀。 赶紧改口，“先不急，我们慢慢想办法了解多一些信息，再做决定就是了。” 铁柱笑了笑没有说话。 黎灵回去工作以后，他去找昨天接待他，还直接任命他做小主管的派林主管。 派林主管是个留个小胡子的胖子，看着倒是挺好说话的样子。 铁柱找到他，向他汇报这两天的招聘情况。 派遣主管听说只招聘到三名女仆，长长叹了口气。 “之前每天王宫门前，求工作的人排成长长的队，如今不一样喽，王宫里连个像样的马夫都找不出来。” 铁柱趁机说出自己的想法，“主管大人，我去城中招聘一些人回来吧。” “说不定有些人没有得到王宫需要人手的消息。” ------------ 第一百三十四章：失落的城市5 当局者迷，既然王宫之中，看起人人都深不可测，不如跳出王宫的范围，去城中打听一些消息。 铁柱的提议让派林主管有些心动，却又担心连铁柱也一去不回，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同意他去城中招聘人手。 铁柱见他犹豫不决，又说道：“城里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天懒洋洋无精打彩的样子。” “我的家人也都是如此，整天无所事事，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只好出来找份工作，赚点钱买米养活他们。” “唉，真不知道时候这种情况才能结束。” 这样说的目的是在暗示派林主管，他出淤泥而不染，不会别其他人一样，也不思劳动的。 派林主管却想到别处去了。 往他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诅咒，没办法改变的。” “我们这些人也总有一天会变成行尸走肉，最后把自己活活饿死。” 说着，语气渐渐愤愤。 “都是公主的错，她一意孤行不肯听从天意嫁给胡乱公爵，却和一个穷小子私奔了，惹得上天降下惩罚，什么时候城里的人死绝了，这个诅咒才会消失。” 铁柱不相信天降诅咒这样的说法。 上天忙着呢，哪有时间理会公主嫁人这种小事。 不过这几句话却透露出他一个重要信息，有人在故意抹黑公主的名声，目的是什么，似乎昭然若揭。 派林主管抱怨了一通之后，还是同意了铁柱的建议，允许他明天一早离开王宫，去城中招聘仆人。 还特批给他一小笔钱，作为他明天一天的伙食费。 不过要求他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王宫中来。 如果无法回来，他就不用回来了，直接算他辞职。 晚饭后，铁柱在后院徘徊了一阵，希望可以见上黎灵一面。把自己明天要离开王宫一天的事给她打个招呼，免得她找不到自己会担心。 可惜黎灵又去巴结琪琪，马上天黑时才匆匆回宿舍，没能见到铁柱。 第二天一早，铁柱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总算见到黎灵一面，不过也只是匆匆把自己出去一天的事给她说了一声，便被派林主管催促着离开了。 黎灵倒没觉得铁柱在不在王宫有什么区别。之前两天二人也没怎么见面过，知道对方没有危险就行了。 算算时间，今天已经是进入副本的第三天，连胡乔公爵的面都没见过，黎灵不禁有些心急。 午饭时见到高胖女仆又来厨房帮胡乔公爵催饭，心一横，扔下吃了一半的午饭，追了上去。 厨娘和其他女仆看到她急吼吼的样子，齐齐撇嘴，满脸不屑。 “看着挺乖巧嘴甜，人品却不咋地，刚来几天就急着巴结胡乔公爵，等公主回来，看她还有什么脸做这个贴身女仆。” “就是，我们可不能像她这样，我们的心里只有公主殿下。” “你闪说，她会不会真的巴结上胡乔公爵啊。万一巴结上了，会不会说我们的坏话。” 有这个可能！ 几个女仆不敢说黎灵坏话了，闭紧嘴巴各做各的事。 黎灵对女仆们的风言风语过耳不闻，追上高胖女仆之后，笑眯眯的说道：“主管大人，今天天气不错，后院里很多花都开了，我帮您染指甲吧。”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高胖女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不少。 “你会用花染指甲？” 这可不是随便谁都会有的，之前城里有两家专门帮女人染指甲的店，生意好的不得了。高胖女仆每个月都会去光顾几次。 后来两家店的老板都性情大变，生意也关门大吉了。 黎灵拍着胸口打包票，“您放心，染不好您剁了我的手。” “您只要告诉我，您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就行了。” 高胖女仆决定试一试，“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我喜欢嫩黄色，或者菊黄色，你如果能让我满意，我一定给你一个让你惊喜的奖励。” 黎灵不想要什么奖励，只想见一见胡乔公爵，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顶着大太阳在后院找来一堆花瓣，问厨房借了两个木碗，又是磨花瓣，又是过滤汁液的，忙了两个小时才弄出一小碗花汁，小心翼翼端着去找高胖女仆。 半路上遇到琪琪从，看她来的方向应该也是刚从胡乔公爵的办公室出来。 笑盈盈的打了个招呼。 琪琪耷拉着脸质问她不干活去哪了。 黎灵笑盈盈回答道：“我去帮胡乔公爵的管事大人弄这些，现在要去帮她染指甲。” 话里话外告诉琪琪，她可是攀上高枝的人了，琪琪最好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琪琪的脸耷拉的更严重了。 却也不敢在胡乔公爵的办公室附近惩罚黎灵，万一被高胖女仆发现，误会她其实是对高胖女仆，甚至是对胡乔公爵不满就麻烦了。 狠狠瞪了黎灵一眼，昂着下巴走开了。 黎灵小小松了一口气，继而苦笑。 她现在是把所有人都得罪的死死的，如果不能顺利抱上高胖女仆的大腿，绝对会死的很惨。 好在她的染指甲的手艺十分在线，过程中小嘴抹了蜜一样，对高胖女仆夸了又夸。 高胖女仆对她的手艺很满意，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金币扔给她。 “赏你的，过几天再给我换个红色的试试。” 黎灵接过金币，故意幽幽长叹。 “我可能没机会再为您染指甲了，琪琪主管对我来找您十分不满，我这一回去，说不定就会被她赶出王宫。” “不过没关系，我回家以后您什么时候想染指甲了，也可以来我家里找我。” 高胖女仆皱了皱眉，“琪琪只是公主的女仆，什么时候成主管了？” “啊，是我说错了，琪琪主管……不是，琪琪从来没有要求我们这些新来的女仆叫她主管。”黎灵眼神闪烁，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哼，一个女仆也敢在新人面前自称主管作威作福，你放心回去，琪琪不敢把你怎么样。” 黎灵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故意忧心忡忡的离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 第一百三十五章：失落的城市6 黎灵分析，王宫中的势力大致分三派。 首先是公主一派，这一派人数多，但结构松散，没什么争权夺利之心。 当然，这一点也可能与公主目前不在王宫中有关。 然后是胡乔公爵一派，这一派人数少，目前却是王宫里的实权派。 还有一派就是琪琪拉拢的一小批仆人，这一派身份不高，权力也不大，却与公主接触的最多，应该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公主离开王宫之后，公主派和琪琪都要看胡乔公爵一派的脸色，夹着尾巴做人。 这样可不行，得让她们斗起来，只有把水搅浑了，才有可能摸得到大鱼。 黎灵离开高胖女仆后，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去见琪琪，她的目的是把水撑浑，可不是自己强出头当炮灰。 见到琪琪时，果然见她脸色灰败，向另外两个新来的女仆打听了一下，原来是高胖女仆刚才来过，把琪琪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通，还威胁她说，如果她再敢在新人面前作威作福，就把她赶出王宫。 黎灵表面上对琪琪深表同情，悲伤又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 “如果公主还在王宫里就好了，琪琪主管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声音说高不高，正好走到门口的琪琪听到。 这话是说到了琪琪的心坎里，但一想到被高胖女仆其实正是拜黎灵所赐，对她更生气了。 死丫头年纪不大，还会两面三刀了，真是翻了她了。 琪琪一步迈进门里，指着黎灵高声呵斥道：“谁许你乱嚼舌根的？没人告诉你，胡乔公爵不许人提起公主？”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麻烦，赶紧带上你的东西滚出王宫，永远都不许再踏进王宫半步。” 死丫头不是借高胖女仆欺负自己吗？ 好，自己就借胡乔公爵的热把她赶出王宫去。看她以后还怎么兴风作浪。 黎灵双手拢在胸前，惊慌不安的看着琪琪。 “琪琪主管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胡乔公爵怎么会不允许我们在公主的王宫里提起公主？”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就是大家都知道不能违反，但是又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 就像胡乔公爵不许人提起公主，事实是事实，大家也都屈从于他的权力不敢不服从。但是真说出来，胡乔公爵并不占理。 理不正言不顺，胡乔公爵在这，也不敢承认他说过这话。 琪琪气急之下说错话，黎灵立即不依不饶起来。 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琪琪主管，你怎么可以污蔑胡乔公爵，败坏他的名声？” “我没有……”琪琪急了，这顶帽子太大，她两个头都戴不下。 “我哪有污蔑胡乔公爵。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黎灵转身就往楼下跑。 “救命啊，琪琪主管要杀人灭口！” 我什么时候要杀人了？ 我又有什么值得灭口的？ “你给我回来！” 琪琪是真的怒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够会胡说八道了，公主在王宫的时候都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黎灵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的本事比她自己更离谱！ 琪琪怕黎灵到处乱叫乱嚷，赶紧一提裙摆跑去追她。 没留心直接追到了胡乔公爵的办公室门口。 黎灵边跑边叫嚷着琪琪要杀她，声音引动许多仆人停下手里的工作跟过来看热闹。 也惊动胡乔公爵。 胡乔公爵正为新一年的口粮发愁。 城中居民十个有九个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城外的农田都荒在那里无人耕种，更别提养殖狩猎了。 这几个月一直用储备的粮食支撑着，但是储备的粮食又能养活全城居民多久？ 正烦着，听到外面黎灵大呼小叫的声音，脸拉得老长。 “你们是都聋了吗？任由这些低贱的仆人在王宫中大嚷大叫？” 高胖女仆赶紧走出办公室查看。 黎灵正好也跑到门口，一头扎进她怀里。 “管事姐姐救命！琪琪要杀我灭口！” 信息量有点大，高胖女朴沉着脸推开黎灵，直接问重点。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杀你，又为什么事要灭你的口？” 琪琪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抢着说道：“梅梅女士，您别提这死丫头瞎说，我怎么可能杀人？” “你都敢当众污蔑胡乔公爵的名声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黎灵泪流满面，慌乱却又一是直气壮的说道。 竟然事关胡乱公爵，事情就不容随意唬弄过去了。 高胖女仆紧盯黎灵的双眼，“你确定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当然，当时好几人在旁边听着呢。” 黎灵吸了吸鼻子。 “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一辈子吃不上厨娘的咸肉。” 这个誓言还真够……毒的。 不过，厨娘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天给仆人们吃咸肉片配烙饼，黎灵这个誓言也算说得过去。 高胖女仆再次问道：“琪琪污蔑胡乔公爵什么了？” “她说胡乔公爵禁止我们在王宫中提起公主。” 黎灵伸手一指琪琪，一脸的义愤填膺。 “王宫中公主的家，胡乔公爵怎么可能禁止别人在公主的家里思念公主？” “这不是在暗示胡乔公爵对公主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琪琪这会是真的慌了。 胡乔公爵有没有这个想法，别人不得而知，但是谁敢这样说，一定不会落得好下场。 “梅梅女士，你别信这个死丫头的鬼话，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你说过，几分钟之前你还说过。” 黎灵尖细的嗓声打断琪琪的话。 “你竟然当着管事姐姐的面还敢说谎。，你当管事姐姐也像我们这些小孩子一样好骗吗？” 琪琪还想说什么，高胖女仆冷冷看了她一眼。 “你们等在这里，我去请示胡乔公爵。” 胡乔公爵近来也听说有人非议他想取代公主，本来也没太往心里去。 此时正心烦，听到高胖女仆汇报说，琪琪污蔑他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打一顿赶出王宫，永不录用。” 不管这话是不是琪琪说的，杀鸡儆猴总没错。 ------------ 第一百三十六章：失落的城市7 琪琪没想到自己会折在黎灵一个刚进王宫的小丫头手上，气愤又委屈想扑上来打她一顿，被高胖女仆叫来的卫兵拖走了。 其他仆人们也都渐渐散去了。 黎灵泪眼汪汪的看着高胖女仆。 “管事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多事啊？我只是心疼胡乔公爵，他为城中居民操心费力，竟然还要被人非议，太不公平了。” “唉，如果琪琪只是针对我，我是不会举报她的，毕竟公主房间一大堆的事都由她全权负债，她一走，那些事别人哪管得了啊。” 茶味浓的自己都感到呛鼻子，为了完成任务只能忍着。 这话高胖女仆爱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有这样的心意，公爵大人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公主目前不在王宫里，能有多少事，不过是一些衣服之类的，你也来王宫好几天了，交给你负责就是了。” 黎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连忙做出惊喜交加的表情，“我，我可以吗？我一定努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当然，成为公主贴身女仆的领头，并不是黎灵的最终目的。 对高胖女仆千恩万谢说了一堆拍马屁的话，之后回到公主的房间，问主管要来物品清单一一对照着清点了一番。 然后拿着刻画着小人遭受折磨的金杯子来求见胡乔公爵。 高胖女仆原本是不想让黎灵见胡乔公爵的，公爵身份高贵，日理万机，岂是一个小小女仆说见就能见的？ 然而黎灵声称在清点公主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不得了的大秘密，很有可能和公主离开王宫有关，高胖女仆请示过胡乔公爵后，叫黎灵进来办公室。 办公室很高扩明亮，大书桌大书架很能衬托严肃的气氛 最难得的是没有王宫中随处可见的金灿灿的装饰，看着顺眼多了。 胡派公爵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健美，五官端正留着两撇精心修剪过的八字胡，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皮鞋擦的锃亮一尘不染。 标准的贵族公子。 黎灵恭恭敬敬站在胡乔公爵面前。 胡乔公爵上下打量她两眼，皱了皱眉。 “你说你发现了秘密？什么秘密？” 黎灵垂着眸子将三只刻有小画的金杯子放在他面前，隔空比划着让他看杯子内侧的图案。 胡乔公爵看完了，眉头皱的更紧了。 双眼如鹰隼般盯着黎灵，“你确定这些图案是出身公主之手？” “我怀疑是你故弄玄虚做的手脚。” “说，是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黎灵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公爵大人，没有人派我来呀。” “我家里的人突然都变了一个样子，之前大家每天早出晚种田打猎，再苦再累都高高兴兴的，不知从哪天开始，我的家人就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没有人种田打猎，我只能到王宫来找份工作，赚钱养活他们。” “公爵大人，我听人说，居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公主一意孤行离开王宫，受到上天的诅咒造成的。” “请您派人把公主找回来好不好？再这样下去，粮食吃完了，所有人都得活活饿死。” 胡乔公爵面色阴沉的听完黎灵，挥手把她打发出去。 他当然也想找回公主，问题是人手派出去好几波，都如泥牛入海，不但没找回公主，找公主的人也没了踪影。 为了稳定人心，只好对外散播公主与平民私奔，很快会主动回到王宫的传言。 黎灵所说的诅咒什么的也是他派人散播出去的。 目的是逼迫公主现身。 可是过去三个月了，公主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到底有什么原因，让她抛弃一切离开王宫，甚至连公主的身份都不要了？ 胡乔公爵出神良久，拿起黎灵交上来的金杯子。 他知道这是公主亲手刻上去的。 他和公主相差十二岁，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这种简单线条画小人的方法，还是他教公主的。 公主，你到底在哪啊。 距离城市大约五十里外有一处峭壁，峭壁极高极徒，寸草不生。 人们认识只有老鹰才能飞得上去。 此时接近峭壁顶端的一个山洞里，公主正趴在洞口，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 她被抓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没有人看守她，只有一只猴子每天给她送来一点吃的。 起初她恐惧害怕，每天以泪洗面，盼望着有人来救她。 然而并没有，她又大喊大叫诅咒谩骂，依旧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再后来她绝望了，想跳下峭壁结束这一切痛苦。 最后她放弃了这个念头，连获救的渴望都没有了，每天呆呆看着天空，脑子里一片空白。 “叽！” 随着一声怪叫，一只灰皮猴子跳进洞口，朝她面前扔了一块干巴巴的面饼和一个牛皮水袋，又把空掉的水袋拿起，很快爬出洞口不见了。 公主的眼中一片暗淡，本能的摸起面饼，不管上面沾了多少灰尘，一点一点啃咬下来，咽进肚子里。 黎灵一举扳倒了琪琪，成为新一任贴身女仆的领头人。 女仆们怕她却也疏远她，生怕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她，也被她给坑了。 黎灵对此视而不见，她可不是来交朋友的，别人怎么看她，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当然，也用几个想巴结她的，她也只是随意应付过去。 吃过晚饭后问厨娘要了一点吃的和一瓶水，抱在怀里来到后院老橡树下等铁柱，等到天快黑了才终于看到他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我猜你在外面没吃到东西，喏，给你留的。” “你在外面奔波一天，渴了吧，先喝口水。” 铁柱心里暖暖胀胀，顿了顿，接过水瓶喝了一口，黎灵含笑把吃的递到他手上。 “带回房间里吃吧，天黑了，外面不安全。明天早饭后，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朝他笑了笑，转身跑开了。 铁柱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默默回到房间，一口一口把黎灵带给他的食物都咽进了肚子里。 ------------ 第一百三十七章：失落的城市8 铁柱的确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也没喝过水了。不能确定民民性情大变的原因，他不敢乱碰城中的饮食，宁愿不吃。 烤饼凉掉后很硬很干，要用力咀嚼好一会儿才能咽得下去。 他吃得很慢和很认真，像在细细品尝世上难得的美味。 其实他对饥饿的感觉并不陌生，并且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感觉如影随形。 以至于后来他对吃东西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奋，只要没饿死，吃不吃的都无所谓。 但是今天的面饼不一样，味道格外好。 铁柱吃完一整块面饼，把掉落在衣服上的一点碎屑用手指沾着放进嘴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黎灵“继承”了琪琪的小单间。 琪琪是突然被赶出王宫的，东西都还留在这里，她花了些时间清理打包，又换上全新的被单被罩。 忙完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一时睡不着，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翻找什么，只是想着，琪琪做了好几年公主的贴身女仆，应该会有一些与公主有关的东西。 翻找半天，并没有什么收获。想着时间不足了，先休息明天再说。 吹灭蜡烛时，却发现烛台后的木板似乎有一道缝隙，好奇伸手往旁边推了推，还真推开了。 里面是一个小夹层，这在王宫里很常见，几个每个房间里都有，常用来收纳一些零碎东西。 黎灵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看，都是一些小物件。 针头线脑，样式朴素的首饰，小把件什么的。 其中一个寸许长的木雕小人偶，吓了黎灵一跳。 那人偶竟然与之前副本里，村长房里秘密祭拜的雕像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小好几倍。 这玩意儿竟然又出现了！ 黎灵手握着小人偶，第一个念头是直接捏碎，想了想却并没有这样做。 而是满屋子东敲西打，试图找到另一个夹层。 这个雕像再次出现了，那……那个男人呢，他是不是又被封存在哪个雕像里？ 她要救他出来！ 然而并没有找到另外一个夹层，反倒把自己累得直喘气。 坐在床边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可笑。 哪有人那么倒霉的，一次又一次地被禁锢在雕像里。 就算那个男人出离倒霉，真的再次被禁锢在雕像里，以他的个头，雕像也小不少，琪琪又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人不知鬼不觉地弄到王宫里来？ 黎灵苦笑了一下，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裹在身上，迷迷糊糊想着，每次见到他，他的境地都不怎么样，还是不见得好。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这一晚黎灵做了一个梦，梦里黑乎乎一片，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去向。 远远有一点如豆灯火，黎灵跌跌撞撞走过去，发现是一个山洞，男人盘腿坐在洞口，托着腮看着她。 “你，怎么又出现了啊？” “难得这次你没有昏迷不醒，也没有被关着，真好。” 黎灵笑着和男人打招呼，男人却只是这样凉凉地看着她，并不给她回应。 黎灵有点生气。 怎么说自己也曾救过男人几次，打招呼都不给点回应，真的好吗？ 切，不理就不理，长得好看了不起呀，自己还懒得理他呢。 黎灵想着，从梦中倏然惊醒，心里有点怅然若失。 好不容易见到他，却一下子就醒来了，算了，只是一个梦而已。 接下来的时候，黎灵一直睡得不安稳，第二天起床时脸色有点苍白。 与铁柱见面时，铁柱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黎灵笑眯眯地点头，“是啊，任务时间快结束了，有点心急没睡好。” “对了，我昨天在琪琪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把那个青面獠牙的木雕人偶递给铁柱。 铁柱眼皮一跳，顿了顿才接在手里。 黎灵没有注意到他小小失态，继续说道，“这个人偶，我在之前一个副本见过一模一样的。” “那个副本的最大BOSS，也就是村长，偷偷祭拜的正是这个东西。” 铁柱深深看了黎灵一眼，“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里也有人和村长一样信奉这个东西，试图通过它得到力量” 铁柱点了点头，把人偶收进口袋里。 “我想办法出去问问琪琪，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黎灵提醒他，“琪琪是说谎精，她的话不能全信。” 琪琪家就住在王宫附近，铁柱借口昨天有两个人有意愿来王宫工作，需要确认一下，向管事申请到出宫的机会，直接去琪琪家里找她。 琪琪还没出嫁，与哥哥嫂子，还有哥哥家的四个孩子住在一起。 哥嫂家的六口人全部性情大变，半死不活的，自己生死都不在意，何况对琪琪。 琪琪背上被抽了二十鞭子，血肉模糊一片，孤灵灵趴在床上，想喝口水都没人理会她。 铁柱找到她，琪琪问都没问是他是谁，先向他要吃的喝的。 铁柱给她倒了一杯水，她一口气全喝干了。 又伸着脖子噎下黎灵给铁柱准备的干粮，一抹嘴，露出一脸悲苦。 “谢谢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我不是，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希望你在给我答案之前死了。”铁柱没兴趣和琪琪扯些有的没的，神色清冷地说道。 从口袋里取出木雕递到她面前，“这个东西哪来的。” 琪琪眼珠一转，想狮子大开口要好处。 铁柱不等她开口，便沉声警告她，“我不介意动动手指弄死你，你最好说实话。” 琪琪不敢不从，想了想说道：“以前公主经常假扮女仆溜出王宫去玩，这是某一次她从宫外带回来的。我问过她，她说是在集市上买的。” 铁柱皱了皱眉头，取回木雕转身离开了琪琪家。 “喂，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好处，喂！” 对身后琪琪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 晚饭后和黎灵在老橡树下碰面，交换这一天的收获。 黎灵对铁柱打听来的消息有点不满意。 愁眉苦脸地说道：“集市上人那么多，去哪找一个小商小贩啊。再说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更是无从找起。” ------------ 第一百三十八章：失落的城市9 铁柱见不得黎灵有半点不高兴，忍住揉她头发的冲动，淡淡说道：“我们肯定没有能力查这个，但是有一个人肯定可以。” 黎灵秒懂。 “你是说胡乔公爵？” 铁柱点了点头。 “对，集市商贩都有登记，如果是城中居民，直接便可以找到。” “但我猜测，那人应该不住在城里，那么，进城需要登记，若是在城中过夜，也会有店家住宿记录。”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总不会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黎灵觉得他有点异想天开。 “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那人有心害人，又怎么可能登记真实的信息呢？” “再说，我们现在只是王宫里两个可有可无的仆人，胡乔公爵怎么会为了我们的话就大动干戈搞什么全城大搜捕呢？” 铁柱淡淡一笑。 “相信我，他一定会的。” 第二天，胡乔公爵听完黎灵的话，稍一思索便点头同意了。 当即派卫兵队长亲自带队去城中追查木雕人偶的来例。 胡乔公爵忙着排兵布将，黎灵悄悄拉一把铁柱，退出办公室。 “你怎么猜到胡乔公爵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建议？” 黎灵快好奇死了，盯着铁柱不惊艳却也耐看的侧脸问道。 铁柱微微一笑。 “这个嘛，得给你前天吵破关于胡乔公爵的流言记一功啊。” 不少仆人在背后议论胡乔公爵有鸠占鹊巢的意思，所以才没有很积极的寻找公主的下落。 放在往常，胡乔公爵大可以不必理会这些流言，或者强势打压一番也就是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城中居民不事生产过一天算一天，小部分正常的人几乎都集中在王宫里。 如果这些人对胡乔公爵不满，他的地位将大受威胁。 胡乔公爵需要一件事来洗清他自己身上的嫌疑。 不管黎灵是不是胡说八道，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公主，他该有的态度有了，该做出的行动做出来了，别人还能说他什么？ 黎灵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真心感慨，“这些上位者每个都得有八百个心眼子。” “不过你是怎么猜到胡乔公爵的心思的？” 铁柱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我呀，我聪明呗。” “切。你还聪明，我看你最笨了。” 黎灵看出他不想深谈这个话题，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当成一句玩笑轻轻放过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之于人的东西，别人何必追问？ 就好像她心里一直在盼着能再见到那个男人，却绝不会说出口。 自然也不需要被人看破。 胡乔公爵的行动还是颇有成效的。 下午时分卫捠队长就带回一个重要消息。 他们翻查了三个月前的大量进城人员备案，找到一个有重大嫌疑的对象。 这个人名叫弗兰克，快七十岁了，是个走街窜巷卖杂货的货郎，同时也兼职帮人做些驱邪祈福的小仪式。 每次集市，他都会弄一些木雕来卖，就是能保家宅平安的。 价值不贵，有人看着有意思，或者可怜他年纪大，便会随手买一个，只当是做善事了。 弗兰克的家住在城外鱼塘村里，卫兵队长已经派人去抓他回来问话。 胡乔公爵不禁想到黎灵早上说的话。 她老家的村子因为村长祭祀一样的雕像如来的恶魔，导致整个村子都毁了。 说不定城中的厄运也和这个木雕人偶有关！ 胡乔公爵派卫兵队长带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务必要把每一个木雕都找到。 卫兵队长迟疑道，“弗兰克这个人我之前也见过好几次，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邋遢老头。他做的木雕，应该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吧。” 储备粮食即将告罄，城市到了生死存望的紧要关头，只要有一点希望都要试一试。 胡乔公爵沉声说道：“这是命令，执行吧。” 卫兵队长领命而去。 胡乔公爵想了想，让人把黎灵和铁柱叫进了办公室。 “卫兵队长已经查到是什么人贩卖这些木雕，如果真能追查到公主的下落，我会重重的奖励你。” “卫兵队长还没有结婚，我想帮你们做个媒。” 黎灵懵了，她何德何能，请得动公爵大人亲自做媒？ “多谢公爵大人，我并不想结婚。” 胡乔公爵也不怕和黎灵实话实说。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聪慧，如果你愿意，未来你可以在我的身边有一个职位。听清楚，是一个职位，而不是做一辈子仆人。” “但是你需要做些什么让我能够充分信任你。而婚姻，可以让女人的心安定下来。” “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可以成为王国第一位女伯爵。” 饼画的够大的，可惜，对她来说没用。 上次承诺让她做女伯爵的那位野心勃勃的公主，此时恐怕还在忍受管家的操控呢。 黎灵嫣然一笑，“其实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就是我身边这位，他也在王宫只做仆人。可能在您的眼里，我们只是身份低微的下人而已。他在我眼里，却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我不会嫁给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黎灵含情脉脉看着铁柱，说的信誓旦旦，好像真的对铁柱情比金坚，没他活不了似的。 心里却在对他抱歉，“事急从权，千万不要怪我。” 胡乔公爵见黎灵态度如此坚决，也没有继续劝说她，挥挥手打发她们离开了。 毕竟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仆，纵然有点小聪明也是有限，多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走出办公室，黎灵长出一口气。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我的未婚妻了？” 铁柱在她身后幽幽说道。 黎灵转头嘿嘿一笑，“我唬弄胡乔公爵的，别介意哈。” “反正任务完成，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胡乔公爵总不至于追到现实世界盯着我们结婚吧。” 说完，背着手心情愉悦的走开了。 找公主的事总算有了眉目，相信有胡乔公爵全力出手，公主很快就能回到王宫。 总算可以完成任务回现实世界了，到时找白思琦和侯文博好好出去玩一天。 ------------ 第一百三十九章：失落的城市10 黎灵对胡乔公爵的信任并没有被辜负，将近半夜时分，卫兵队长就带回来一个小老头。 老头个子矮小，瘦巴巴的，却生着一颗十分醒目的酒糟鼻子，头发胡子全都白了，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理过，乱糟糟地遮住他大半张脸。 身上的衣服也很破旧肮脏，一路被卫兵队长拖着走，一路叫嚷着。 “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生意，你们凭什么抓我，等公主回来，我要向她举报你们，让你们通通去吃牢饭。” “哎哟喂，公主才失踪几天，你们就这样不把我们普通老百姓放在眼里，哎哟喂，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路上吵吵嚷嚷，黎灵在楼上都听到了，连忙借口弄到适合染指甲的新鲜花瓣，想请高胖女仆试试，跑到楼下办公室门口。 高胖女仆此时自然没空弄什么指甲，不过也没有赶黎灵离开。 黎灵便厚着脸皮陪她在办公室门口站岗，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起初只听到老头的大呼小叫，后来卫兵队长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 “说，你那些木雕是哪里来的？” 弗兰克被逼问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几年前我救了一个失足从山上摔落下来的流浪汉，用我所有的积蓄帮他请大夫买药，结果他后来还是死了。” “他死之前说不想欠大人情，让我去山角落寻找他掉落的一个袋子，要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送给我，抵我为他花的钱。” “这些东西就是在袋子里找到的，这么丑又没什么用，我只好拿到集市上卖掉。不然不是亏大了。” 胡乔公爵开口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弗兰克看出今天不好好配合，说不定没机会再见到明天的太阳，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胡乔公爵站起身来，抓起马鞭。 “带我去看那个男人的坟。” 如果城中居民的变化和木雕有关，自然还是某种诅咒作祟。 故事里为非作歹的恶魔都有假死脱身的本事，自然不会有尸首留下来。 他倒要亲眼看一看，那个男人是人是鬼。 出门看到黎灵，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也一起吧。” 黎灵不知道他说的一起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骑着马由弗兰克引路，来到城外山脚下，一片乱石堆边缘。 弗兰克指了指那堆乱石。 “我就是在这附近捡到他的，他死前也没来得及告诉我他的家乡在哪里，我就把他葬在这了。” “山上经常有碎石落下来，就成这样了。” 胡乔公爵深深看了他一眼，挥手命令卫兵队长带人清理落石。 清理到一半，一个卫兵手里举着一支金灿灿的手镯跑了回来。 激动到话都说不清楚了。 “公，公主的手镯，我记得她打马球的时候怕弄坏了，还让我帮她拿着。我一定不会看错。” 黎灵也伸着脖子看了看卫兵手上的手镯。 手镯足有一指宽，已经摔的变了形，还是能看清上面布满繁复的花纹，与公主卧室里常见的那些装饰品上的差不多。 胡乔公爵翻转手镯看清内侧公主名字的缩写，眸色一深，抬头看向峭壁。 峭壁上大大小小的山洞，足有几十个，不时有鸟儿从某个洞中飞出，冲天而起。 “上山，每个山洞都搜查一遍。” 公主的手镯出现在这里，从手镯变形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从山上掉下来的。 那么，她很有可能存身在某个山洞之中。 卫兵队长不敢怠慢，赶紧带人攀岩。 过程很辛苦也很危险，一个卫兵脚下一滑摔落下来，当场摔得头骨碎裂，人当场就没气了。 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公主。 公主被孤零零丢有山洞里三个月出头，头发早就杂乱不堪，杂草一样堆在肩膀上，衬托的一张瘦削惨白的小脸更加凄惨。 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破损成一片一片的，灰扑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眼神呆滞暗淡，毫无光泽。就像一个大号的人形玩偶。 胡乔公爵将自己的披风脱下裹在公主身上，搂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没忍住，当场落下男儿泪。 “好姑娘，你现在安全了，我带你回家。” 公主不动不说，胡乔公爵扶她上马她就上马，没有半点反应。 黎灵看着也觉得心酸不已，不过胡乔公爵看她的眼神里的怜惜应该是真的。 相信有胡乔公爵的安慰，公主很快会恢复正常。 胡乔公爵派卫兵队长带人继续寻找男人的尸首，自己带公主先回王宫。 黎灵这个新晋贴身女仆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有点遗憾没能亲眼见证那个男人是不是假死。 回到王宫之后，胡乔公爵把公主抱着送到卧室门口，才交给黎灵等人。 沉声命令道，“好好照顾公主，我重重有赏，如果有谁对公主不尽心，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女仆们都是新来的，在王宫中没有什么根基和裙带，个个都巴不得在公主面前好好表现。刷一波好感度。 争着抢着照顾公主。 黎灵懒得跟她们抢功劳，正好她可以偷懒休息一下。 晚饭后，胡乔公爵把她叫进办公室，卫兵队长也在。有点纳闷黎灵有什么过人之处，胡乔公爵竟然要等她进来，才听取自己的汇报。 卫兵队长不敢多问，开始说正事。 “我们把那片区域挖地三尺挖了个遍，总算找到一堆烂木板，应该就是当年那个男人的棺材了。” “不过在棺材里并没有找到尸首，只有……只有这个。” 卫兵队长取出一个面具放在胡乔公爵面前。 面具和木雕的人偶一模一样，是用黄铜打造的，这么多年埋在土里，渊着青绿色。 看起来更加狰狞，黑洞洞的两只眼睛，像有吞噬人心的力量。 连胡乔公爵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不禁心头一紧，下意识转开视线。 卫兵队长假装没注意他的失态，继续说道，“城中每户人家的木雕也都找到了，起码有一百多年，您看怎么处理？” ------------ 第一百四十章：失落的城市11 一百多个木雕人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放着肯定不行。 胡乔公爵决定在王宫前的广场上举行一次隆重的仪式，请城中最有威望的几位老巫师主持，当众烧掉这些木雕。 别管能不能改变城中居民的情况，至少可以起到一定的鼓励作用。 说完决定，特意看了黎灵一眼。 “你认为我的想法怎么样？” 黎灵一脸懵逼，“公爵大人的决定肯定是最正确的。” 她现在只等着系统提示她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才不想管闲事多生枝节。 胡乔公爵深深看她一眼。 忽然让卫兵队长先出去。 黎灵羡慕地看了看卫兵队长的背影，她也想走啊。 “黎灵，我之前错把你看成一个普通的女人，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 “但是你的种种表现让我看到你的智慧，所以我之前的提议要改变一下。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骑士吗？” 骑士？ 他是想说情人吧？ 让自己没名没分成为他的女人，然后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付出青春和智慧？ 呸，狗男人长得不怎么样，想得还挺美。 黎灵笑眯眯说道：“能得到公爵大人如此赞誉，我会高兴得一晚上都睡不好。哦，我高兴得喘不过气来了，请公爵大人允许我出去透透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乔公爵自然不好意思继续逼她当面表态，点点头，同意她暂时离开，看向她背影的眸色深沉如同无底的深潭。 黎灵回到公主的卧室，几个女仆帮公主洗完澡正在帮她换衣服，公主一直呆呆地没有任何反应。 黎灵等公主穿戴整齐，把女仆们都轰了出去。 自己坐在公主面前，盯着她的脸细细观察。 公主梳洗过后，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 只是神情依旧和刚找她到时一样，没有半点波动。 “唉，真是可怜。” 黎灵拿起梳子帮她缓缓梳头，边轻声开导她。 “不管您之前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好好睡一觉，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忘了吧。” “对了，你见过那个男人吗？” “或者你有没有见过别的人。” 黎灵是想问她，有没有见过那个男人，木雕出现了，那个男人应该也会出现才对。 明天胡乔公爵将木雕烧毁之后，任务也该结束了。 也到了她回去现实世界的时候，如果那个男人在这里，她希望能见他一面，哪怕只是看他一眼，确定他好好的，也好。 公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黎灵也不忍心逼她，扶她躺好，盖上被子。 “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里黎灵睡得正熟，突然听到隔壁公主发出惨厉的尖叫声。 连忙披上一件外套下地，想去看看她出什么事了。 手按在门把手上，突然想起规则说过，夜里要待在自己的房间。 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黎灵迟疑片刻，心一横，推开房门朝公主的房间快步跑去。 她想的是，两个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几步就跑到了，有危险应该也伤害不到她。 可是跑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公主的房门依旧在几步之外。 黎灵心里咯噔一声，站在原地握紧了匕首。 她后悔了，不该遵守规则，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走廊两边墙上的烛火摇摆不定，光线也随之忽明忽暗，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缓缓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蠕动。 片刻之后，那个东西慢慢站了起来，汇聚成人形，一步一步走向黎灵，第一步，似乎都有千手重，震得地板轰隆隆作响。。 距离逐渐拉近，黎灵也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个子很高，骨架比正常人大，脸色青灰，亚麻色头发垂在肩膀上，头顶生着一支独角，嘴角露出一对寸许长的獠牙。 黎灵倒吸一口凉，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魔本魔吧，怎么办？ 跑是跑不了了，只能想办法打败他！ 想是这样想，黎灵心里还是发虚。 紧盯独角一步步走到面前，手指紧握匕首，因为紧张，指节都发白了。 “可爱的小东西，我这里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东西人，你想要什么？” 独角却并没有直接攻击黎灵，而是在她面前盘腿坐下来，从扛在肩膀上的袋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放在膝盖上。 “这本书里有的东西，我都有，只要你付出一点点代价，就可以和我交换。” 独角很丑，声音也不好听，却有种蛊惑的心的力量。 黎灵心思震动，不自觉想到那个男人。 魔鬼无所不能，如果自己要求见那个男人一面，独角应该有办法吧…… 指尖一痛，黎灵清醒过来。 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好可怕，她刚才差点就被独角蛊惑，同意与他做交换了。 “我不换，我想得到什么，自己会努力。” 黎灵没有信心打败独角，沉声拒绝独角，希望可以劝退他。 独角用大人应付不听话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你错了，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只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费心。” “你走吧，我不会与你做交易的。” 独角怒了，依旧是坐着的姿势，身体却越来越大，一直到头顶到天花板，如果一个黑色漩涡一样扑向黎灵。 “没有人可以拒绝我，没有人！” 面对无可避免的危险，黎灵反而出奇地冷静。 双手紧握匕首，迎向独角的胸前位置。 “我说过，我不会与你做交易的，去死吧你！|” 匕首刺进独角的胸口，如同戳破了一个气球。 又像一块玻璃碎裂开来。 总之，独角不见了，走廊又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公主的叫声还在持续着，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黎灵按了按砰砰跳动的心脏，推门走进公主的房间。 公主被噩梦吓到了，蹲坐在床边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一声接一声地尖叫着。 黎灵上前蹲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不断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 “不怕不怕，一切都过去了。” “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没有危险，你安全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获得解救的城市 在黎灵的不断安抚下，公主渐渐平静下来。 抬起布满泪痕的脸，仔细看了看黎灵，确定她是人而非什么怪物，一头扑进她怀里。 “呜呜，我以为我会死在那个山洞里，我好害怕。” 黎灵像母亲安抚孩子一样又安慰了她一会儿。 公主才不哭了，自己去洗了把脸，出来看到黎灵，表情有点尴尬。 黎灵能理解她的心情。 当恐惧消退，身为公主的高贵又占据了上风。 当然不愿意有人了解她狼狈的一面。 黎灵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笑眯眯告退。 “公主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你等一下。” 公主叫住黎灵，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递给她。 “这个是我外婆送给我的，样式老旧我不太喜欢，送给你吧。” 黎灵差点当场笑出来。 难怪都说公主矫情，送点东西给别人表示一下感谢，还得嘴硬说自己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东西才给她的。 公主的赏赐咱就接着呗。 回到房间一时睡不着，把项链拿在手里翻看。 项链本身是用黄金做的，沉甸甸的肯定值不少钱，就不说了，光是一个紫色钻石吊坠就有鸽子蛋大小，黎灵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重量，公主经常戴着没得颈椎病，运气真不是一般好。 看着那光华璀璨的紫色钻石，黎灵心里一动，从暗袋里取出匕首。 匕首柄上，已经镶嵌着几块颜色各异的宝石，本身也升到三级。 除了吸血之外，又多了一项暴击的被动技能。 黎灵托着匕首喃喃自语。 “这些宝石可以让你升级，这又多了一块，你升一个给我看看呗。” 等了一会儿，匕首没有任何反应。 黎灵稍感遗憾把匕首和项链一起收进暗袋里。 看来匕首升不升级，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升级了总是好事。 黎灵小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管事通知所有人到王宫门前的广场上参加木雕烧毁的仪式。 黎灵跟着公主身后，隔着人群看到铁柱，朝他微微一笑，用嘴形说了声，早上好。 仪式很庄严，几位老巫师穿戴整齐，表情肃穆，看着就很靠谱。 一番祝祷之后，卫兵搬来木柴，堆在广场当中，胡乔公爵手持火把走到公主面前，单膝跪地。 “公主殿下，请您亲自点燃火堆，将这些坑害城中居民的邪恶木雕烧毁。” 公主表情庄严地接过火把，扔进木柴堆里。 木柴事先在煤油里浸过，沾火就着。 火光冲天而起，几位老巫师也再次开始祝祷。 黎灵顺着烟雾看向天空，似乎今天的天格外蓝，格外清澈。 “黎灵，我们该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铁柱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黎灵朝他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失落的城市。】 【恭喜宿主获得经验10000，金币10000.】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奖励，获得幸运牛角X1】 黎灵回到现实世界，竟然没有像之前每一次一样睡着。 眼前一花人就身处自己的卧室中了。 挑了挑眉坐起身来，身边铁柱正在沉睡中。 黎灵突然玩心大作，找来一支水笔想在他脸上画几条胡子。 屏息静气凑到他面前，笔尖还没接触到他的脸，就见他倏然睁开了双眼。 黎灵被吓了一吓，尴尬地笑了笑。 “嘿嘿，你醒了啊。那个，我先去洗澡。” 做坏事被当场抓包，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不提防铁柱手臂勾住她的腰肢，往回一带，黎灵惊呼一声倒在他怀里。 铁柱一翻身，半边身体压在她身上。 “你干什么？” “快放开我，你这样我要生气了。” 黎灵紧张的声音都有点发干。 她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 当然，副本中的那个男人除外。 铁柱微微一笑，拿过她手里的水笔，在她面前比划。 “你想坑我，还不许我反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让我看看，给你画个什么好，要不就画只小乌龟吧。” 黎灵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推开他翻身坐起。 “小气鬼，我又没有真的画。” 说完，跳起来跑去浴室洗澡。 放水的时候摸着热热的脸，轻声叹了口气。 下午白思琦打电话给黎灵，说第二天是侯文博的生日，打算帮他庆祝一下，问黎灵有没有什么建议。 黎灵颇感意外。 “你不是不喜欢文博，一见面就和他吵架吗，怎么想起来帮他庆祝生日了。” 白思琦顿了顿，语气变得扭捏起来。 “上次我遇到球场上那几个男的，差点吵起来，是他护着我，我……我帮他庆祝一下生日，就当是表示感谢吧。” 球场上的男人？黑鹰的伙伴？ 黎灵大概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黑鹰的伙伴举报自己故意利用副本害死黑鹰，没成功，便迁怒到白思琦头上。 果然是物以类聚。 黑鹰的伙伴也和黑鹰一样恶人心。 当然，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思琦，你给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文博啊。” “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他！” 白思琦不等黎灵说完，就断然否认。 似乎为了证明这一点，故意加重语气。 “侯文博那人小气又毒舌，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只剩他一个，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喂，白思琦，你别太过分！我有这么差劲吗？” 电话里传来侯文博的声音，黎灵扬了扬眉，打开了外放。 “侯文博，你怎么偷听别人打电话呀！” “哈，你自己嚷嚷的整条街都听到了，还怪别人偷听。” “你给我解释一下，我怎么小气，又是怎么毒舌了。” “你就是。” “我才不是。” 黎灵默默挂断电话，一转身，铁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被压”之后，黎灵见到铁柱有点尴尬，笑了笑便打算找借口离他远点。 “你的两个朋友，是不是在恋爱。” 铁柱开口说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讲别人的八卦，黎灵顿时眼前一亮。 “你也这样觉得是吧，我就说他们不正常。” ------------ 第一百四十二章：梦中的他 白思琦和侯文博吵了一架，也没心情帮他准备生日了。 晚饭后打电话和黎灵吐槽。 “黎姐，你说侯文博那人怎么那么讨厌啊。” “小气巴拉什么都和我争，让我一下会死还是怎样。” 黎灵有心点醒白琦，看清自己对侯文博的心意。 故意反问她：“侯文博为什么要让着你？” “我……” 白思琦被问住了，张着嘴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是啊，侯文博为什么要让着她。 “反正侯文博就是讨厌鬼，我再也不理他了。” 白思琦想不出答应，赌气挂断了电话。 黎灵无声长叹，机会已经给白思琦了，奈何她抓不住啊。 自己想帮她们戳破这层窗户纸，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算了，这种事他们自己慢慢领悟去吧，她才不费这个心呢。 今晚不知是十五还是十六，月亮大而圆，黎灵坐在窗口看着月亮，再次想起那个男人。 见过几次，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之前一个副本他叫利尔王子，她直觉那不是他的真实名字。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又去了某个副本。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黎灵睡前想到那个男人，夜里就做梦梦到他。 男人这次穿了身道袍，长发披在身后，正在桌前伏案写着什么。 一灯如豆，衬得他的侧脸线条更加柔和。 黎灵站在门前，静静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生怕惊扰了他，梦就醒了。 下次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男人写完一页纸，放下笔那揉了揉手腕。 “寒影，你将这封信送去边关，亲手交予柯将军。” “是。” 屋角阴影中走出一条人影，将男人写好的信吹干折好，夹在一本书里，收在胸前。 “主人，若是奚主问起来？” 男人勾唇冷笑，“直说便是。” “我裴珩行事，还不需要看一个女人的脸色。” “是。” 寒影顿首一礼，转身跃出窗外。 裴珩看向黎灵，黎灵有点激动，想上前打个招呼。 却发现裴珩的目光穿过她的身体，看的是门外一名女子、 女子一身素白，头上只有挽着一支银簪，脸上未施粉黛，在月光下却美得令人心惊。 “王爷果然狠心，刚害死我哥哥一家十五口，又想对我父亲动手。” 女人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莲步轻移走到院中石凳旁坐下，举头望着天边明月幽幽说道：“王爷，洛儿跟了您五年，您对洛儿的家人动手时，却没有丝毫的手软，真令洛儿心寒呐。” 裴珩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并没有让你跟着我。” “是啊，终究是洛儿一厢情愿了。” 画面如同被水墨画落入水中，渐渐消散。 黎灵从梦中醒来，每一个念头就是，裴珩好渣。 一个女人把最美好的五年青春给了他，他却半点都不感动不领情。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想杀了人家的全家。 太渣了，活该他在副本里昏迷来昏迷去的，报应。 气愤过后又有点委屈。 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人，对方就是个没人情的潭男，好生气，好想哭。 黎灵没睡好，第二天起床后没精打彩的。 黎父黎母只当她在副本累着了，让阿姨煲汤给她补身体。 吃完早饭就催她回房间多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黎灵也没心思做别的，回到房间里想睡又睡不着，坐在窗边托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发呆。 也没有想什么，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样放空的状态挺好。 不知坐了多久，不知不觉睡着了。 竟然再次梦到了昨夜梦里的小院，和小院里的裴珩。 裴珩穿了身竹青素衣，在给墙角的芭蕉浇水。 院门突然被人强行撞开，涌进一堆手执利刀的官兵。 官兵分列两边，一名华服男子得意扬扬地走了进来。 “裴珩，我的好三哥，父皇已经查明你通敌叛国，下旨将你即刻诛杀，你还不过来接旨？” 裴珩像没听到一样，浇完木桶里的最后一瓢水，才转身目光轻飘飘地看向华服男子。 “旨意是给你下的，我接的哪门子旨。” “不过我倒是好奇，说我通敌叛国，总要有人证物证吧。” “我就是人证，物证已经呈交给三司。裴珩，你完了。” 洛儿从华服男子身后走了出来，目光如冰锥一般刺向裴珩。 华服男子更加得意了，故意搂住洛儿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我的好三哥，没想到一向把你当偶像的洛儿小姐，会投入我的怀抱吧。” “哈哈，谁让你自命不凡，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如今却要死在我等面前。不知我的好三哥是什么样的心情。” 裴珩深深看了洛儿一眼，忽然一笑。 “洛儿怎么会背叛我，她只是帮我引你入瓮而已。” “你说是不是啊，洛儿？” 洛儿俏面一白，似乎想到什么。 却不等她做出反应，院外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 大概两百名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下手狠毒，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手执利刃扑进官兵之中，手起刀落间，鲜血喷涌而出。 官兵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很快倒了一地。 只剩下裴珩和华服男子，以及洛儿站在原地。 华服男子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得意，脸色惨白目光惊恐地瞪着裴珩。 “京师重地，你竟然敢在府中豢养死士。” 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瞪向洛儿。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如果他知道裴珩府中有死士，打死都不会主动向皇帝讨来诛杀裴珩的差事。 洛儿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她想给父兄，一家老小几十口报仇，她是真的想杀了裴珩。 为了这个目的，她不惜用身体为代价，攀上了四皇子。 难道，还是不行吗？ 裴珩看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微微一笑，从一名死士手中接过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片刻。 黎灵心头一紧，似乎猜到他想做什么，想大喊，“不要，不要将人性逼到绝望。” 一着急，从梦中醒来，头差点撞到窗台上。 ------------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留无用之人 “当心一点。” 黎灵坐在窗边发呆，不小心睡着了。 梦到裴珩反杀华服男子和洛儿，一着急惊醒过来，头差点撞到窗台上。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想替她挡去撞头之痛。 同时，铁柱的提醒在身后响起。 黎灵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转头目光急切地看着他。 “铁柱，他不可以那样做。他们是敌人，却也是人，不能将人性之恶逼到绝地。” 黎灵说得语无伦次，铁柱却神色一凛，看着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黎灵心烦意乱之下，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用手捂脸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抬头朝铁柱笑笑，眉宇间满是疲惫。 “我只是做了个梦，没事了。” “刚才谢谢你。” “没关系。”铁柱帮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不动声色地问她。 “梦到什么了，那样激动。” 黎灵沉默了，喝了两口水。 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个梦而已，嗯，梦里乱七八糟的，也没记太清。” “对了，今天是侯文博的生日，我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说完，她避开铁柱的目光，匆匆走出卧室。 铁柱对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线条过度柔和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冷厉的味道。 黎灵刚想给侯文博打电话，他恰好先打过来。 “黎姐，我妈给我打电话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一起聚一聚呗，我请客。” 侯文博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白思琦竟然记得，还说她对侯文博没意思，谁信。 黎灵听到侯文博热情亲近的声音，被梦境扰乱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也笑着回应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定要狠宰你一顿。” “没问题，只要黎姐高兴，花多少钱都值。” 难得黎灵兴致这样好，侯文博拍胸脯保证，一定把晚上的活动安排得妥妥的。 “我记得黎姐喜欢吃海鲜，我马上订位置。” 黎灵和侯文博聊了一会儿，感觉情绪好多了，想着该给他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又打电话给白思琦。 白思琦语气酸溜溜的说道：“人家又没请我，我去干什么，又不是没吃过海鲜。” 黎灵无奈按了按额头。 这两个家伙对感情的事迟钝又爱面子，还矫情，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 “去不去的先不说，你陪我给文博选个礼物吧，我对这方面不擅长。” 白思琦这才不情不同意了。 两人约好在商场附近见面，铁柱自然也跟着。 一见白思琦，黎灵就乐了。 这丫头还嘴硬说不去参加晚上的饭局，却穿了一条连衣裙，还化了妆。 平时逛街也没见她这样上心打扮过。 白思琦果然很了解侯文博，很快就帮黎灵挑选好了送他的礼物。 黎灵付完钱有意无意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要感谢文博帮你在那几个男人面前撑腰，想送件礼物给他？我看这家店的东西都不错，要不你也买一件？” “还是说吵一架，连之前的人情都不算数了？” 白思琦扭捏了一会儿，也帮侯文博买了个礼物。 还特意强调：“我先买好，等以后再给他。” 侯文博参加几次副本，赚了一些金币，立马把心仪很久的车买了，给自己当生日礼物。 开车过来接黎灵的时候，看到她和白思琦在一起，习惯性地想打击白思琦几句。 看到她怀里抱着礼物好盒子，又没好意思打击。 反而有点自责。 这还是第一次吵架之后，白思琦主动服软。 别管礼物是什么，就算只是一片纸，这个心意他也得领。 反观自己，每镒吵架都寸步不让，真的有点小气了。 “思琦，上次吵架是我不对，但是我真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 白思琦小脸一红，扭扭捏捏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那样说你。” “你没错，我们是兄弟，本来也不会……不会成为那种关系。所以你说的本来就是对的啊。” 白思琦红彤彤的小脸又白了，勉强挤出一抹笑，“是啊，我们是兄弟，永远都是。” 黎灵看着不开窍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下意识想和铁柱八卦几句，一抬头，却发现他正定定看着自己，不禁一愣。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 铁柱下意识转开视线，想了想，他又没做亏心事，只是喜欢看她笑而已，为什么要躲避她的目光，不敢被她发现？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理直气壮，又立马转头回去，黎灵却已经看向别处。 铁柱莫名感到心口堵得慌。 晚上的饭局很热闹，吃完饭又去唱了会儿歌儿才散，走的时候白思琦和侯文博还别别扭扭的。 黎灵洗过澡坐在床上，突然有点害怕入睡。 怕再次梦到裴珩，怕梦中的他变成自己害怕的样子。 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躺进袍子里。 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黎灵感觉自己一上闭眼，就进入了梦境。 这次场景变了，是有一间极为奢华精致的半圆形房间里。 裴珩穿着样式繁复华贵的黑色长袍，头戴高高金冠，站在一尊神像面前。 神像的脸颊如同蒙着一层浓雾，黎灵盯着看了半天也看不清。 只好放弃，转头去看裴珩。 裴珩似乎在神像面前已经站了很久，突然冷笑。 “我诚心供奉你多年，你却不肯保佑我百姓，要你何用？” 还想说什么，寒影从外面进来。 “太子爷，已经都安排好了。真的要这样做吗？” “奚老贼人罪有应得，可是奚主毕竟是他亲生，真的要让奚主亲手行刑吗？” 裴珩深深看了寒影一眼。 “刀在她手上，行刑与否全看她自己的决定。我何尝逼迫于她？” 寒影抿了抿嘴唇，无声退下。 裴珩目光再次投向神像，缓缓从腰间拔出长剑，朝神像劈去。 “我从不留无用之人，神也一样。” 剑光如电，神像应声倒下，窗外似乎传来雷鸣声。 黎灵心口一痛，醒了过来。 ------------ 第一百四十四章：他的世界1 黎灵从梦中惊醒，心口一阵阵闷痛，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只是一场梦而已，就算梦境之中发生的事都是真的，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却不愿意再入睡，从阳台上直接跳进后花园，在月光下打坐静心。 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这样做。 这次却没什么效果，打坐好一会儿，一直进入不了忘我的状态。 既然无法释怀，不如勇敢面对。 黎灵放弃静心的打算，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下一道。 “那个男人名叫裴珩，是某个朝代的皇子。” 再划下一道。 “有个弟弟和他抢太子之位，裴珩胜出。” 划下第三道， “奚主，也就是洛儿小姐，是某位大将军的女儿，倾慕陪伴裴珩多年，家人却被裴珩杀害，因爱生恨，背叛裴珩投靠另一位皇子，想利用兄弟相争的机会替家人报仇。结果另一位皇子不给力，洛儿报仇计划失败，再次回到裴珩身边。” 枝枝一端按在地上，第四道迟迟划不下去。 裴珩恨洛儿背叛她，要求她亲自处决父亲，这一点黎灵不赞同却能理解。 让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怪一座神像，或者说，怪一座神。 他怪神没用，是不是他的国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天灾还是人祸？ 或者是他本人，被其他对手打压？ 信息太少，黎灵推测不出来。 不过，通过这几个梦境可以看出，裴珩的性格睚眦必报，无所不用其极。 黎灵长长叹了口气。 裴珩能在皇子之争中胜出，说明他是聪明的。 可是，他为什么就不懂，物极必反，慧极必伤的道理？ 唉，如果自己有机会去到他身边，一定劝他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有伤天和的事做得多了，总有被天道反噬的一天。 焉知多次出现在副本里，而且每次都很惨，不是因为他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太多了？ 决定面对这些之后，黎灵的心情反而平静多了。 在后花园里坐了一会儿，便回到房间继续睡觉。 好在之后没有再入梦，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睡饱的感觉不要太好，黎灵洗漱下楼，阿姨给她留了早餐。 黎灵边吃着早餐边问阿姨，“看到铁柱没有？” 阿姨摇了摇头。 “早起似乎看到铁柱少爷在后花园，之后就没看到了。” 好吧，铁柱挺大的人了，在家里不至于丢了。 没想到铁柱还真的不见了。 起初黎灵没当回事，以为他是去哪散个步，之类的。 但是，他没回来吃午饭，晚饭也没有。 黎灵这下真有点担心了。 铁柱曾经和她说过，吃饭的时候最有家的氛围，如果不是有十分重要的事，他一定每天都准时出现在餐桌前。 黎灵把附近找了两遍，没找到铁柱。 他又没有电话，黎灵只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打给侯文博和白思琦，问他们铁柱有没有去找他们。 答案不出所料是“没有”。 相处一段时间，就算是小动物也处出几分感情来了。 黎父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放下对铁柱的成见之后，便也把他当成晚辈一样看待。 听说他不见了，提议报警。 “不行，不能报警。”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说不定只是去哪玩几天，不用这样大惊小怪的。” 黎灵虽然着急，却还能保持几分冷静。 铁柱来历不明，也查不到他的身份，这么久了也没人来找他。 总之，种种迹象都表明，铁柱的来历不简单。 报警能不能找到他不好说，反而可能对他不利。 黎灵都这样说了，黎父黎母也只能作罢。 “好吧，这么晚了，先休息吧，如果明天他还没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第二天，铁柱没有回来。 第三天，依旧没有。 到了第五天，黎灵不得不承认，铁柱是真的离开了。 不禁有点怪他。 要走也不打声招呼，这么多天的相处至少算得上朋友吧，这个没良心的。 其实也知道，不打呼，可能是最好的告别方式。 明天又到了进入副本的时间，黎灵想着铁柱，想着裴珩，心里乱糟糟的。 睡得也不踏实。 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分古朴的古风房间里。 “小姐，您醒了。” 一个梳着双环的小丫鬟一脸惊喜地凑到她面前，仔细端详两遍她的脸色，眉眼间加深了几分笑意。 “小姐，您额头上的青肿消退好多。” 黎灵有点纳闷，从眼前的情景来看，她应该是睡着睡着直接进入副本了，可是并没有出现系统提示音。、 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出问题了？ 或者自己其实并没有进入副本，只是在做梦？ 黎灵偷偷捏了自己一下，挺痛。看来不是做梦。 所以是系统出问题了？ 好坑！ 突然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副本里，却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了解，说不定哪下就触犯规则受到惩罚，亏不亏呀。 看来自己接下来几天要小心再小心，能不说话不做事，就尽量不要多说多做。 然而想法很好，却难以实现。 小丫鬟话音未落，门外涌进来一群女人。 年纪大的四十左右，年纪小的几人十来岁。 个个穿金戴银，气势汹汹冲到黎灵床边。 穿戴最华丽的妇人手指一伸，差点戳到黎灵的鼻子。 “不就是摔了一下，竟然装死吓唬人，害我的洛儿被老夫人责罚。” 说着，还不解气，伸手拉住黎灵的肩膀拖她下地。 “走，跟我去见老夫人，主动承认是你主动要和洛儿玩，头上的伤也是自己摔的。” “否则我让你好看。” 洛儿？ 黎灵心头一紧。 莫非自己真的来到裴珩的世界了？ 梦里洛儿小姐的亲人都死光了，眼前大的小的都在，想必是在梦境之前。 黎灵头疼无比。 她只是随便想想要劝裴珩不要对敌人赶尽杀绝，哪位大神就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了。 裴珩一看就不是听劝的人，让她怎么劝？ “哎哟，你还敢不尊重长辈。” “来人呀，把这个死丫头带到院子里罚跪。” ------------ 第一百四十五章：他的世界2 黎灵发个呆的时间，就被人安上不尊长辈的罪名。 两个穿戴比她还像小姐的丫鬟，一脸轻蔑地走过来要拖她去院子里罚跪。 现在可是大中午，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院子里唯二两棵芭蕉都热得没精打采，让她去院子里站一站都嫌热，竟然还要跪着？！ 这妇人是巴不得她直接被大太阳蒸发了是吧。 黎灵的小丫鬟哭哭啼啼跪在地上为她求情，根本没人理会。 也是，黎灵这个当小姐的都是被人随意拿捏的主儿，何况她的小丫鬟，又能有多少地位？ 跪是不能跪的，跪死还不如直接病死。 黎灵被两个丫鬟拖到地上，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装晕什么的，对她来说跟玩似的，完全没压力。 她这头一晕，两个丫鬟没有半分迟疑地直接松了手，把她扔在了地上。 “夫人，五小姐晕过去了，还要带她去罚跪吗？” “真是晦气。” 夫人脸色阴沉地瞪黎灵一眼，想下令把她拖出去，不能罚跪也得晒脱她一层皮。 到底还是顾忌洛儿因为欺负黎灵正在老夫人处受罚，黎灵再出什么事，难免会添老夫人的怒气。 忍下一肚子怒意，骂了两声带着人走了。 小丫鬟硬噎着求夫人请个大夫来给黎灵看看，压根没人理会她，只好关上门回来跪在黎灵身边，用尽全力想把她抱回床上去。 黎灵睁开一只眼睛，悄声问她：“人都走了？” 小丫鬟被吓了一下，继而一脸惊喜加交的样子，又要流眼泪。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先扶你起来，地上凉。” 黎灵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裤子。 “我没事，有点口渴，你帮我倒杯水吧。” 小丫鬟用诧异的眼神看着黎灵。 黎灵朝她盈盈一笑，“傻孩子，我不装晕就得被她们拖去罚跪，到时不晕也得被晒晕。” 小丫鬟愣愣点头。 这不是装不装晕的事，而是之前小姐从来不会假装，突然来这么一下，就很……意外。 黎灵没打算装原主，太麻烦，也太容易露馅，还不如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小丫鬟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应该能糊弄过去。 最主要的是，她想着自己可能马上又会回到自己的世界，没必要在这里浪费精力，搞什么人际关系。 房间里连现成的热水都没有，小丫头现提着水壶去大厨房要。 黎灵一个人参观房间。 几分钟就里里外外转悠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简陋。 家具什么的都是全的，大致上看起来挺符合大户人家小姐闺房的规格，细节处却处处透露寒酸。 这么说吧，能缺的绝不会有，不得不有的，肯定是凑合。 啧啧，这位五小姐还真够可怜的。 黎灵在房间里转悠一圈，一回头，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个丫鬟，穿戴和刚才那个差不多，脸上却涂脂抹粉，双环上戴着两朵小花，看起来就精致很多。 “哎哟，小姐怎么下地了？您身体没事了？” 丫环二号做出一脸惊喜，眼里却透着审视和算计。 黎灵笑了，这个丫头二号应该就是反派了，可惜演技不过关，被自己一眼就看穿了。 “是啊，没什么事了。你去帮我向夫人报个喜吧。” “好的，我……” 丫环二号下意识转身要走，一脚迈出门外又转身回来。 “那个，小姐，您对夫人一片孝心是不错，可是，夫人正在气头上，知道您身体没事了，恐怕又要惩罚您。要不，我䋼缓再去？” 虽然是夫人派到黎灵身边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夫人提拔，给洛儿小姐当陪嫁丫环，该假装忠心还是得假装一下。 黎灵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稍一思索便点头同意了。 “夫人正在气头上，你去她面前提我，更会让她烦心，还是晚点再去说吧。” 丫环二号傻眼了，她只是假装一下，黎灵怎么还当真了呢，赶紧往回找补。 “小姐，夫人待您一向和洛儿小姐一样，您身体不适她肯定很担心，要不还是去说一声吧。” 黎灵按了管额头，露出满脸倦色。 “你想去便去吧，只是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万一夫人来看我的时候，我又不好了，你替我作个证。我可不是有意折腾她大太阳底下走一趟。” 你想去汇报就去汇报，反正头晕不头晕，我自己说的算。 丫鬟二号哪敢白折腾夫人一趟啊，夫人的脾气可不太好。 丫鬟犯了错，轻打重骂，动不动就把人卖进那些脏地方，她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当然，留在这里侍候黎灵，她也是不情愿的。 “小姐身体不适还是多躺躺得好。” “我回房间去绣花，免得打扰您清静。” 说完，不等黎灵同意不同意，自顾自走了。 黎灵也不想应付这种人，走了正好落得清静。 只是口渴是真的，等了半天才把丫鬟一号等回来。 “你脸上是怎么了？” 丫鬟一号躲躲闪闪进屋，一直侧面对着黎灵，送水过来时也扭着脖子。 黎灵猜到有事，托阗她的脸看了一眼。 只见左脸上一个鲜红的三指印，肿起老高。 黎灵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原本无心掺和这个世界的事。 但是丫鬟一号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当童工就算了，还被人打脸，黎灵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丫鬟一号往后缩着，躲闪着黎灵的打量。 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直没心眼，最主要的是没有亲娘。 自己受了委屈都没人撑腰，何况她只是小姐的丫鬟，挨打受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差这一回。 “小姐您先喝水吧，过会儿我再帮您弄点吃的。” “您一大早就被洛儿小姐拉去花园，连早饭都没吃呢，这会儿一定已经饿了。” “我刚才想问厨房拿些点心，厨房……说没有了。” 黎灵挑了挑眉，这个小姐当的真够窝囊的，贴身丫环要口吃的还能被人打了。 “我不饿，你去找点药涂一涂吧。我去走走。” ------------ 第一百四十六章：他的世界3 丫鬟一号想劝黎灵，这个时候不要乱走，当心被夫人的人看到又惹麻烦。 黎灵却已经快步走远了，丫鬟一号一咬牙，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 黎灵本来是打算去厨房替丫鬟一号讨回公道，走着走着才想起来，她不认识去厨房的路，想找个人问问，大中午的也没人出来闲逛。 想着厨房宅子再大又能大到哪去，随便找找就是了。 没想到却遇见了裴珩。 裴珩一身竹青儒生长袍，在一个年轻男子的陪同下，缓步走过回廊。 突然感觉到一道灼灼目光盯着自己，转头看过去。 正好与黎灵四目相对。 裴珩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转开视线。 这位五小姐他见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他来奚家的目的是奚洛儿，没必要在无关人等身上浪费时间。 年轻男子也看到黎灵，用眼神暗示下人，找个婆子带她回房间。 这个老五肯定是从哪打听到裴珩来了，跑过来打算勾搭他的。 奚家可是高门大户，这个老五不守妇道，被人知道脸都丢光了！ 黎灵正在盘算如何接近裴珩，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气势汹汹走过来，一人一边押住她的手臂。 “五小姐，天气热，当心中暑，我们送你回房间。” 黎灵有点着急，错过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裴珩。 眼看裴珩就要走进月亮门，黎灵突然挣脱婆子的手，快跑朝他跑去。 “裴珩！你等等！” 裴珩听到黎灵的声音只当没听到。 婆子追上黎灵，也不管脸面不脸面了，不知从哪扯出一块破布就往她嘴里塞。 黎灵心一横，喊道：“裴珩，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只有我可以帮你。” 裴珩的脚步停了下来，心里对黎灵生出杀意。 不是想杀黎灵，还有奚家全家。 奚洛儿是国师的关门弟子，据说有知晓过去未来的能力。 之前奚洛儿几次当众表演，预言的事都成了真。 裴珩有夺嫡之心，想用联姻将奚洛儿纳入自己麾下。 这番心思他从没向任何人提过，但是身为皇子，没有这个心思，别人也会认为他有。 他纠结的不是谁认为他有这个心思，奚家这个不起眼不受重视的庶女都能张口就来。可见奚家人平时没少议论他的事。 有些事不能摆在明面上，就算人证物证俱全，也要一口咬定是一场误会。 奚家人却这样公然议论他有心夺嫡，是踩在他的底线上跳舞啊。 年轻男子，也就是奚家这一代的嫡长子奚庭勉也想当场杀了黎灵。 奚家世代功勋，奚老将军手握重兵，哪个皇子不愿意讨好？ 求着来奚家求娶奚洛儿？ 但是也得看奚家想捧哪个皇子上位。 如今奚老将军在几位皇子中还没有做出最后的选择，黎灵这一嗓子，直接决定了奚家的结盟对象。 气怒之下哪还顾得上裴珩在旁边，转身怒斥婆子。 “五小姐中暑说胡话，还不把她送回房间请大夫抓药？” 暗示的不要太明显，赶紧把这个死丫头弄走，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两个婆子担心被迁怒，手上用力扯住黎灵，解下汗巾子想把她直接绑起来。 “慢着！” 裴珩突然开口道。 缓步走到黎灵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你说说我想要的是什么？” 裴珩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确保他夺嫡一定会成功。 他需要黎灵说出他想夺嫡，再予以否认，减轻别人对他的怀疑。 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但是总得做点什么，难不成直接默认了？ 他真敢默认的话，最多三天，他的皇帝老爹就能给他安个罪名圈禁起来。 黎灵心里一松，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身为皇子，想要的自然是这大好河山。” 裴珩淡然一笑。“果然是孩子话，这大好河山是圣上的，他想给谁就给谁，其人肖想就是罪过。” 黎灵摇了摇头。 “不是的，你的确想要的就是这个。” “还有你的弟弟……” 突然想到裴珩可能不止有一个弟弟，回忆着梦里的华服男子。 “那个个子和你差不多高，鬓角里有一颗黑痣的王爷，他也和你想要的一样。” 裴珩心头一紧，眸色转深紧盯黎灵。 这个小丫头他从没正眼看过，因为她只是奚将军在外面与胡地女子生的私生女，身份低微，性子又憨直，又没有什么才能。 此时听她说出这番话，莫非她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但是，裴珩还是决定杀了她。 奚家，京城，大夏朝，有一个奚洛儿能预知未来就够了，不需要多一个口无遮拦的奚五儿。 黎灵看出他眼中杀意，有点繃闷他了解自己的特殊才能，不应该不惜代价把自己网络到身边。怎么还想杀人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黎灵语气可怜巴巴地说道：“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是你不会的。因为五年后你得偿所愿后，又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你和洛儿小姐关系彻底崩塌，她甚至想利用别人杀你。所以不再帮你预测未来，就算她肯，你也不再信任她。” “总之，你需要我，杀了我很容易，手起刀落，大好人头落地。可是后悔却来不及了。”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裴珩的确有点舍不得杀了黎灵。 奚洛儿每次表演预知未来的能力，都要重重铺垫，预测的结果也多是模棱两可。 黎灵却直通通告诉他，他心愿得偿的时间在五年后。 与他自己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可见不是信口胡说。 性子憨直也有憨直的好处，至少不会和他玩心眼。 只要把人看管起来，不让她随意见外人，她就没有暴露自己的机会。 说来话长，其实裴珩只是思索片刻就决定要留下黎灵。 “好，那我就不杀你。” 黎灵又说：“你能不能带我走？你不带我走，我可能今晚就得中暑而死。” 裴珩笑了。 不是平时挂在脸上面具一样的浅笑，而是真正愉悦地笑出了声。 果然和没心眼的人说话舒服多了，就算黎灵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当成个玩意儿放在身边解闷也不错。 ------------ 第一百四十七章：他的世界4 黎灵就想不通她的话有什么可笑的。 难道裴珩看不出，他身边那男的，快用眼神把她千刀万剐了？ 她敢打赌，裴珩如果不带她走，他前脚离开，后脚那男的就得亲手掐死她。 反正她只是个无依无靠身份低微的庶女，关起门来发生了什么，谁又会替她出头讨回公道？ 裴珩笑够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问黎灵：“你可是个未出闺的千金，没名没份跟着我，难道不怕被世人非议？” 非议总比没命好吧。 黎灵觉得裴珩是故意的，不过没敢在他面前傲娇，故意说点反话什么的。 老老实实回道：“怕呀，可是我更怕没命。” “名分什么的你看着给吧，丫鬟……我是不介意，奚家可能不肯，侍妾，义妹，什么都可以。我无所谓地。对了，有一个贴身丫鬟，也得把她带上，否则她肯定会被迁怒，小命不保。” 奚庭勉在旁边听着，当场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个死丫头是一点不打算替奚家留面脸了，什么话都敢说。 早知道她刚回府的时候，就该把她弄死。 “王爷，小妹年幼无知，您别听她胡说。” 又端起长兄的架子训黎灵。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长辈为你做主，哪有自己主动要求给别人当侍妾的，咱们奚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可是女儿总也要嫁人做正妻，没有让你为妾的道理。” 话是说黎灵的，却是给裴珩听的。 奚家女儿不为人妾，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再高门第的庶女做妾的也大有人在，以黎灵的出身，能给皇子做妾已经是想都不敢喝酸奶的好事了。 奚庭勉阻止，是不想这么快和裴珩绑在一条船上。 做不做妾这事，其实裴珩开口，奚老将军在场都不好直接拒绝。 奈何裴珩袖着手站在旁边看热闹，黎灵只好开口为自己争取给他做妾的机会。 “话不是这样说的，裴……王爷五年后就是太子爷，到时想给他做妾的嫡女贵女不知道有多少，我这样的连排队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你留我在家里，不就是想弄死我吗？” “你就当我已经死了，让我跟王爷走了就是了。族谱上并没有我的名字，平时我也极少在人前露面。是生是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你放我一条生路，王爷以后当了皇帝，会命你一份人情，万一当不上皇帝，对你，对奚家都不会有任何影响，这笔买卖划算得紧。” 奚庭勉迟疑了。 黎灵再添一把劲，“我知道你是为奚家好，舍出我这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妹，套住一位王爷，这样好的事，错过可就没有下次了。” 好吧，奚庭勉承认他被黎灵说服了。 “罢了，既然你对王爷有情，我这个做长兄的也不好多阻止你。” “你去吧，只是受了委屈别后悔，别怪长兄没有劝过你。” “你想带上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也一并带上吧。我会让人说你落水，你的贴身丫鬟为了救你也没了，也会善待她的家人。” 奚庭勉说了一番场面话，黎灵也没往心里去，让婆子回她房间叫来两个丫鬟过来。 之所以两个都叫来，是因为她不知道丫鬟一号的名字，又不能被人知道她不知道，所以把她们两个都叫来了。 当着裴珩和奚庭勉的面问她们，可愿意跟着自己离开奚家。 丫鬟一号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原本就是孤女，是小姐在进京城路上救了我，我才有了安身之处，小姐去哪我自然就去哪。” 丫鬟二号却是不愿意的。 她原本是夫人的三等丫鬟，被派来监视黎灵的，本来和黎灵就没什么感情。 跟着黎灵离开奚家，谁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又不好明着说不跟黎灵去，低头扭着衣角不吭声。 沉默就是拒绝。 其实如果丫鬟二号愿意跟黎灵走的话，黎灵也不会拒绝带上她。 今日之后，奚家五小姐就是死人一个。 知道她还活着的下人都不会有机会再开口。 黎灵想给她一条活路，带她离开奚家以后，相处不来再找机会打发她回老家，或者找个本分男人嫁了。 奈何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自己不知道把握，黎灵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主仆一场，你不愿意和我走，我也不勉强你，你各自安好吧。” 说完，拉着丫鬟一号的手看向裴珩，“我准备好了，出发吧。” 裴珩没想到黎灵连件换洗衣服都不带，只带着一个贴身丫鬟就敢跟他离开奚家，可见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这份心性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走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奚洛儿早上一时无聊，戏弄奚五儿打发时间。 故意让她爬到假山上去采花，没想到黎五儿笨手笨脚地从假山上掉下来摔了头，当场昏迷过去。 本来奚五儿是死是活都是小事，可巧老夫人今天难得来后花园走走，正好撞到这一幕，一气之下将奚洛儿关进佛堂抄写经书。 其实老夫人在意的也不是奚五儿的死活，而是奚家的名声。 奚洛儿从佛堂出来，去找奚五儿算账，却发现她的门上挂了白布。 难道奚五儿竟然摔死了？ 怎么这么没用。 奚洛儿没兴趣祭拜奚五儿，转身想走，却被奚庭勉叫住了。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奚洛儿看到奚庭勉从奚五儿房间里走出来，颇感意外。 庶女和下人没什么区别，死了给口棺材就是莫大的福气了，竟然能惊动奚庭勉亲自出现？ “你跟我进来。” 奚庭勉难得对奚洛儿摆脸色，奚洛儿一肚子委屈，把这笔账又怪到了奚五儿头上。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死就死了，害自己被老夫人罚，又被奚庭勉凶，她该死！ 嘟着嘴跟在奚庭勉身后走进房间，捂着鼻子撒娇 “大哥，是她自己笨手笨脚掉下来的，怎么都怪到我头上来。” “我……这是怎么回事。” 奚洛儿看到棺材里躺着的是奚五儿的丫鬟，而且丫环脸色黑紫，舌头外露，明显是被勒死的，惊呼出声。 ------------ 第一百四十八章：他的世界5 奚庭勉深深看了奚洛儿一眼。 “小五贪玩落水，她的两个贴身丫鬟护主心切，跳下水中相救，没想到主仆三人一同身亡。” 说着，合拢棺材，叫来下人封棺。 自己转身走出房间，奚洛儿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到无人处追问。 “大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小五呢？” 奚庭勉知道奚洛儿爱慕裴珩多时，几次在奚老将军面前表示要嫁给裴珩，就算裴珩当不上皇帝，她也认了。 只是奚家这一代只有奚洛儿一个嫡女，奚老将军十分宠爱她，坚决不同意她随意处置自己的婚事。 此时有点不忍心告诉她实话。 奚洛儿见他欲言又止，更加心急，催了又催。 奚庭勉才说道：“裴珩收奚五儿做了侍妾，已经带她离开奚家了。” “洛儿，大哥知道你倾慕裴珩，这些话原本不忍心对你说破。但是，大哥更不希望你付出一片真心，最后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裴珩并非对你有意，只是看中你预知未来的才能而已。你不要再傻了。” “还有，我们之前一直都小看了奚五儿，她竟然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且城府极深。” 奚洛儿心烦意乱心口闷堵，气都喘不匀了。 她不想知道奚五儿是不是隐藏的高手，只想当面问问裴珩，抛开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说，她不美吗？她的气质，才华，哪里不比奚五儿强？ 为什么裴珩就这样轻易地把奚五儿收了。 奚庭勉劝不住奚洛儿，只能派得力下人送她去见裴珩。 希望她能就此死心，不要再对男人抱有什么幻想。 也不是说裴珩就不能嫁了，而是不能为了倾慕嫁，要权衡利弊，要审时度势。 唉，总之，男人心里只有权钱名，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奚洛儿从小就是聪明孩子，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 下人来报告，说奚洛儿的马车等在门口，求见裴珩的时候。 他正坐在书房里练字，黎灵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百无聊赖发着呆。 来到裴珩府上后，他给下人们介绍黎灵的身份是他的侍妾，让给黎灵安排个住处。 下人们都很意外，也很惊喜。 裴珩两年前已经行过弱冠礼，身边却连个暖床丫鬟都没有。 下人们都担心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患，或者爱好与常人不同。 终于盼到裴珩纳妾，下人们对黎灵几乎是感激的。 对她的事也格外用心，帮她选了一片挺精致的小院子，房间里也布置得香香软软，很符合年轻女子的身份。 还体贴地为她准备了不少闺中女子打发时间的小玩意，九连环，投壶之类的。 光是话本子就有一二十本，市面上比较新的都帮她搜罗了来。 简单来说，黎灵在房间里街上三年五年都不会闷。 但是她带着目的来裴府的，当然不能只顾着享受人生，所以主动提出陪裴珩来书房。 想着，既然要劝裴珩向善，总得有点交情，不然她说的话，裴珩也不会听啊。 没想到裴珩只顾着看书练字，压根没正眼看她，更别说和她聊天培养感情了。 黎灵无聊地想睡觉。 正双眼朦胧着似闭未闭，听到裴珩叫她。 “你去接待一下奚小姐吧。” 黎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目露疑惑看着裴珩。 “王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想置我于死地。” 裴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语气凉凉问她。 “你是我的侍妾，明天之后我会将内宅之事都交给你管理，有女眷来访，你去接待一下不是理所当然。” 当然个屁。 自己抢奚洛儿在裴珩身边的位置，她不弄死自己才怪。 她才不相信裴珩想不到这一点。 当然，话不能说得这样直接。 黎灵露出一脸楚楚可怜，“我不敢去，我怕奚小姐当场杀了我，我这样柔弱的女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裴珩差点笑出声，眼中笑意盈然，压都压不住。 他就说他捡到了个宝，只是逗逗她，就能让自己心情大好。 “我纳你为妾，供你吃穿，让你做这点小事你都不肯，真是没良心的。” “罢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裴珩放下笔墨出门，黎灵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被奚洛儿打动，把她也收进来，想了想也连忙跟了上去。 裴珩侧目瞥她。 她嘿嘿干笑两声，“王爷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奚小姐还待字闺中呢，孤男寡女见面不方便。我陪您一起去。” 这会儿又不怕被奚洛儿弄死了？ 刚进门就吃飞醋，真不能惯着。 裴珩自以为看穿黎灵的小心机，却也没有拒绝她跟着。 奚洛儿眼里只有裴珩，看都没看黎灵一眼。 双手捧心痴痴看着裴珩，轻声问道：“珩哥哥，你不要洛儿了吗？” “洛儿自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便对你倾心相待，难道你完全感觉不到吗？” “珩哥哥，洛儿哪里不够好，洛儿改，你不要抛下洛儿好不好？” 来时路上，奚洛儿已经想好了。 她倾心裴珩已久，不可能为了一个奚五儿就放弃他。 至于裴珩与奚五儿，哪个男人身边没有几个女子，她有自信只要她在裴珩面前，他眼中就再看到别的女人。 所以，奚洛儿希望裴珩立即前往奚家求亲。 万一家中长辈固执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就私奔舍弃名分和裴珩在一起。 长辈看出她的决心，自然也不会再横加阻拦。 不但不会阻拦，为了她的名声，还会替她百般周全，把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到时她为正室，奚五儿只是个侍妾，是生是死还不是捏在她手里？ 奚洛儿想得挺好，裴珩却并不配合。 “奚小姐言重了。你我初次相见是在宫宴上，当时我九岁，奚小姐尚不足足五岁，哪来的一见钟情一说？” “而且我自问与奚小姐相处时，恪守礼数，从不曾有半分逾越之举，不知奚小姐怎么会误会，我与你有不同于寻常的交情。” 黎灵在心里感叹，果然怼绿茶这事，还得是直男，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啊。 ------------ 第一百四十九章：他的世界6 黎灵都觉得裴珩的话说得重了，奚洛儿这个当事人的感受可想而知。 奚洛儿容色绝美的小脸瞬间惨白，手指抖啊抖指向黎灵，差点戳到她鼻尖。 “王爷是因为这个女人才不要我了吗？” “身份，才情，容貌，她哪点比我好？” 黎灵不想受池鱼之灾，默默退后一步。 却被裴珩搂住腰肢，硬生生拉回身边。 “奚小姐，你说的这个女人，是我的妾室，是我最为亲近的女人，是我府中内宅的当家主母，将来也会是我孩儿的母亲。” “奚家世代功勋，家教森严，难道没有人教过奚小姐，该称呼一声夫人？” “或者小王不配得到奚家千金的尊重？” 奚洛儿被裴珩当面指责没家教，脸上差点挂不住，当场羞愤撞柱子。 贝齿紧咬嘴唇，狠狠瞪了黎灵一眼，扭头捂着脸跳下马车，催着车夫离开了。 黎灵默默从裴珩身边退开两步，裴珩挑眉看她。 “我为了护着你，连奚小姐都得罪了，你不该表示一下感谢？” “呵呵，我谢谢你哦。” 黎灵干笑两声，在心里疯狂吐槽。 分明是拿我当成拒绝奚洛儿的挡箭牌，还要求自己感激他，这男人脸皮真够厚的。 也有点纳闷，梦里梦外，裴珩对奚洛儿好像都没有半分真情。 按理说不应该啊。 奚洛儿容貌倾城，出身高贵，才情过人。 最主要的是，不要名义陪伴裴珩五年之久。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女子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奚洛儿为裴珩做到这一步，他就没有半点感动？ 裴珩明确拒绝了奚洛儿的求婚，其实压力不可谓不大。 只是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与黎灵闲聊两句打发她回小院，自己召集幕僚关起门来开会。 商量如何应对奚家可能对他做出一些警告行为。 甚至奚家可能因为奚洛儿的事倒向其他皇子。 这些都得早做准备。 一个生个山羊胡的幕僚不解问道：“王爷，奚老将军手握重兵，如果与他反目，我们损失惨重。” 这话不是夸大其词。 目前奚老将军谁都不帮，几个皇子互相斗的有来有回。 如果奚老将军针对裴珩，他不见得有实力对抗。 更重要的是，奚老将军一旦公然与裴珩反目，其他皇子势必闻风而动，趁机打压裴珩。 到时裴珩以一己之力对抗奚老将军与几位皇子，胜负几乎已经是注定了的。 其他几位幕僚虽然没有问的这样直接，个个脸色晦暗，显然心里想的差不多。 都认为裴珩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奚老将军实在得不偿失。 奚洛儿想嫁，娶了就是了。 高兴了逗弄一番，不高兴了扔在一边。 自主男尊女卑，有三从四德压着，奚洛儿能说出什么来？ 裴珩怎么就想不开呢。 “你们是不是忘了，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全看那位的心思。” 裴珩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众幕僚一愣。 裴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这几位都是有名的谋略兼备的高人，所见所识，也不过如此，出了问题只盯着眼前一块，缺少顾全大局的眼光。 很快将情绪掩盖过去，继续说正事。 目前他能笼络到的人才也只有这些，大事上不能指望他们独当一面，小事上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只要有用，花费些银子养着他们就不亏。 裴珩开会开到月上柳梢头，中间暂时休会了一小会儿，和众幕僚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工作餐。 会议结束后，幕僚们各自领取任务离开。 裴珩感觉有点饿，让下人给他弄点吃的。 不多时下人送来一碗汤面，汤色清澈味道却不差。 裴珩吃了几口，忽然想起黎灵来。 “夫人用过晚膳了？” 下人脸上立马堆起笑来。 他们这些下人为裴珩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如今裴珩总算娶了个女人回来，他们恨不得把黎灵供起来。 “用过了，夫人还夸厨房做的八宝鸭子味道好。” “厨房说了，明天还给夫人做。” “针线房那边林大娘也帮夫人和她身边的姐姐量好尺寸，带人连夜给她们赶制新衣服呢。” “管家给夫人挑了八个贴身丫环，十六个粗使丫环，十个打扫的婆子，夫人也都满意着呢。” “对了，管家还让我请示您，夫人的首饰您是自己从私库里出，还是他去外头打几套。” “管家的意思是，您私库里取几套赏给夫人，是您对夫人的情意，再去外头打几套时新的，夫人戴着高兴。” 裴珩顿时感觉面不香了。 好家伙，他在这开会开得头昏脑涨的，黎灵那边却吃香喝辣，被下人当宝贝似的巴结着。 “不吃了，去夫人那里。” 黎灵已经洗过澡准备睡觉了，听丫鬟报告说裴珩来了，赶紧在睡衣外面披了件袍子，出门迎接他。 裴珩沉着脸没理会她的问候，径直走进屋里，在窗前的帽椅上坐下。 黎灵纳闷，好好的裴珩摆脸色是什么情况。 莫非奚家那边有别的话说？ 想了想倒了杯茶送过去，堆出一脸笑意儿的笑，轻声问他。 “这么晚了，王爷怎么来我这了。” “王爷日理万机，该多休息养神才是。” 其实是想赶裴珩赶紧滚蛋。 自己这一天又是摔头又是差点被罚跪的，已经很累了好吗？ 裴珩赶滚蛋，她好早点睡觉。 “本王本来是想早睡来着，想到今日晚上的洞房花烛夜，担心冷落了你，所以不顾疲劳赶来了。” 裴珩意有所指地看着黎灵。 “夫人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该为本王做点什么。” 黎灵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后退两步。 狗男人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她可不是随便的人。 裴珩看到她的反应，眸色转深。 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奚五儿，是你自己求着做本王的侍妾的，就该有个侍妾的样子。” “如果你不知道侍妾该做什么，本王可以让人教教你。” 黎灵双手交握抵在胸口，可怜巴巴问他，“王爷，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其实我做丫鬟也很在行的。” ------------ 第一百五十章：他的世界7 天刚蒙蒙亮，黎灵一身素衣短袄抱着一把大扫帚，边扫书房的院子，边打哈欠。 裴珩说了，府里不养闲人，她不尽侍妆的义务，就当他的丫鬟。 黎灵就纳闷了，自己几次进入副本，不是当服务员就是当护士，还当过两次女仆，都是侍候人的活。 好不容易当一次夫人，一天都还没结束，又成了丫鬟。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九世丫鬟怎么的？ 昨夜下了一场秋雨，落叶湿乎乎地粘在青石砖上，很难清扫。 好不容易扫完了，黎灵刚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裴珩一身神清气爽地进来。 看到她立马皱了眉。 “香点了吗？茶炉子煨上了吗？鸟儿喂了吗？” “是，我这就去弄。” 黎灵认命地去干活，当丫鬟是她自己选的，就算累也得咬牙坚持。 琐事忙完，裴珩的眉头总算松开了，黎灵溜到后面茶水间吃早餐。 早餐是清粥小菜和两个素馅包子，放了这么久早凉了。 黎灵是真饿了，哪里还顾得上凉热，几口都吃完了。 看茶炉子的老伯看着直摇头，趁下午裴珩忙完一个段落，在院子里散步的机会，陪着小心相劝。 “王爷，夫人犯了错你罚她也是应该，只是这么多活计都让她一个人做，实在……辛苦了一些。” 裴珩的生母嫁给圣上时，圣上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也不住在皇宫里。 老伯是裴珩生母的陪嫁，年轻时娶了房女人头一胎难产死了，之后就没再娶，专心替裴珩生母管理庄子、店铺。 上了年纪以后精力不济，主动提出让出主管之位，在裴珩身边当个闲差。 裴珩对老伯十分信任，有几分亲情，否则也不会放心把茶水间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他。 听他替黎灵求情，冷哼一声。 “你们一个二个地，都把那个女人当个宝，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有些话别人不敢说，老伯敢。 “夫人是您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我们都盼着您能好好成个家，早日开枝散叶。” “您身边一直冷冷清清的，我们心疼啊。” 黎灵的身份是侍妾还是丫鬟，对裴珩都没有什么影响。 反正他看中的只是黎灵预知未来的能力，并没打算真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但是！ 昨晚，黎灵竟然情愿当丫鬟，也不愿意做他的侍妾，他面子挂不住，一气之下把她降为丫鬟，还把书房整个院里的活都让她一个人干。 其实是想压着她低头，赔个不是，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黎灵累得扶腰，却不肯服软！ 裴珩越想越气，连老伯的面子也不给了。 “是她自己想当丫鬟的，我只是如了她的意而已，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累。” 嫌累的话，就来求他啊，向他道歉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敢了。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还会与她计较不成。 黎灵累了一天，回到与丫鬟一号同住的下人房，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丫鬟一号见她走路一瘸一拐，扶她坐在床上，脱下她鞋子一看，顿时心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小姐，您的脚上都磨出水泡了，疼不疼？” 疼肯定是疼的，她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感觉不到疼。 但是没必要向个小丫头诉苦求安慰。 黎灵笑着拍了拍丫鬟一号的头，“没事，你帮我打盆水，我泡泡脚，明天就好了。” 黎灵说得云淡风轻，丫鬟一号却还是心疼得不行。 边帮她泡脚，边掉眼泪，泪珠一颗颗砸进水盆里，黎灵心里暖暖的。 “别难过了，我今天累是累，找到了当丫鬟的乐趣。” “你想想看啊，堆满落叶的院子，在我的打扫下变得干干净净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丫鬟一号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不在乎院子里有没有落叶，只心疼黎灵要做这些粗活。 “小姐怎么能做这些，我却什么都帮不到您，好没用。” 裴珩下了死命令，谁敢帮黎灵分担她的工作，就罚她不许吃饭，所以没人敢帮她。 黎灵原本不想和这个世界牵绊太深，哪天突然离开了，难免会难过。 但是丫鬟一号性格单纯善良，对她忠心耿耿。 相逢就是缘分，黎灵觉得有些话应该教她。 “没有什么人生来是为了受苦受累的，也都会遭遇顺境逆境。” “顺境是不张扬，逆境是不抱怨，做好自己的事，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你还小，可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以后遇到什么事，想起我今天这句话，自然就明白它的道理了。” 丫鬟一号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她从小没见过父母，跟着奶奶住在叔叔家。 五岁时叔叔上山打柴时被野兽吃了，祖孙二人被婶婶赶出家门。 奶奶伤心之下一病死了，人人都说她是扫帚星，克死父母亲人。 没人愿意收着她，她只好一个人到处流浪乞讨。 几年来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委屈。 奚五儿遇到她的时候，她正被几个男乞丐压在身下。 男乞丐很脏，很臭，她当时害怕却又没那么害怕。 想的是她是扫帚星，受什么罪都是她该得的。 奚五儿的下人赶跑了那几个男人，把她救下来， 并且收留她在身边做了贴身丫鬟。 其实奚五儿自己的处境并不好，在奚家的地位，连有点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丫鬟一号也跟着受了很多气。 但是丫鬟一号很知足，不在乎有没有吃的穿的，而是奚五儿是第一个知道她身世之后，还愿意主动接纳她的人。 所以她把奚五儿当主子，当亲人，当依靠，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偿还她这份恩情。 奚五儿从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晕过去。 她当时吓坏了，比当初被几个男人压在身下更害怕。 她害怕奚五儿死了，世上再没有愿意接纳她的人。 后来奚五儿活了过来，却性格大变。 丫鬟一号疑惑过，担心过，也联想过一些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本子上的故事。 什么狐妖，树鬼的。 她想替奚五儿报仇，可是，现在的小姐也对她好…… ------------ 第一百五十一章：他的世界8 丫鬟一号帮黎灵擦干脚，包着一块软布帮她按摩。 低垂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开口问道：“小姐，您……小姐是被您害死的吗？” 两个“小姐”，各有所指。 黎灵听懂了，含笑摇头否定。 “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黎灵想到丫鬟一号会发现她和之前有很大变化，也没有想过刻意隐瞒。 丫鬟一号能直接问她，说明对她有一定的信任，黎灵挺高兴的。 丫鬟一号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不怪您。假山那么高，小姐摔得很重%” “您别怪我，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问清楚，会恨自己。” 黎灵能理解她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她和奚五儿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从她对奚五儿的忠诚能看出，两人感情一定很好。 奚五儿突然没了，自己来了，她心里有疑惑却不问清楚，会觉得对不起奚五儿。 “没关系，如果是我，我也会问的。” 丫鬟一号满眼感激地看了看黎灵，低头擦去眼泪。 “您早些休息，我先出去了。” 黎灵明显感觉到丫鬟一号对她的冷淡，却也没说什么。 含笑点头，她走到门口，黎灵又叫住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丫鬟一号顿了顿，没回头，轻声说：“我叫春晓，是小姐帮我取的。” “真好听，她一定是个很有才情很善良的人。” 春晓没回应，低头匆匆离开了黎灵的房间。 黎灵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扑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裹紧自己。 好累，好想睡。 春晓和奚五儿什么的，她同情却也无力改变什么，就这样吧。 黎灵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糟糕，裴珩那个狗男人正看自己不顺眼，迟到肯定要被他为难。” 黎灵跳起来用最快速度穿衣穿鞋，抱上扫帚小跑着去书房。 好在昨晚没下雨，树上落叶也掉的差不多了。 黎灵赶在裴珩来书房前，把院子打扫干净，站在回廊下喂鸟的时候，看到裴珩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梦境中见过的寒影。 黎灵推测，寒影应该是裴珩的暗卫，平时不出现，出现肯定有大事。 有意无意往窗边凑近几步，竖起耳朵听他们在书房说话。 “王爷，属下已经打听清楚，当年之事果然与华妃脱不了干系。” “嗯，打听清楚就尽快拿到证据，记住，证据一定要详实无懈可击。” “还有，如嫔娘家的人，也可以用起来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黎灵听到寒影要出来，赶紧远离窗口，一脸平静地继续喂鸟。 脑子里却在快速盘算。 没头没尾几句话，信息量太小了，她猜测不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有一点她敢肯定，华妃的儿子一定快有事了。 裴珩背着手走到门口，语气凉凉问黎灵。 “我这次的心愿可能得成？” 黎灵有点懵逼。 她又不知道裴珩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猜到成与不成了。 当然，想是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 裴珩给她打哑谜，她也有样学样，“否与不成只在半数之间。” ”说清楚一点。“裴珩皱眉命令道。 他弃奚洛儿而选择黎灵，看重的正是她直来直去的脾气。 想用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应付他？没门。 黎灵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王爷也没告诉我您的心愿是什么啊。让我怎么猜。” “猜？” 裴珩更不乐意了。 这么大的事听她的建议，她竟然是用猜的？ 黎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往回找补。 “预测这种事，对别人来说，看起来高深莫测，对本人来说，其实就是在猜。” “不过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乱猜，而是经过一番信息汇总整合分析。” “只是这个过程本人都感觉不到。” “不信您问奚小姐，她的感觉肯定也是这样。” 裴珩看着黎灵眯了眯眼。 “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 黎灵眼皮一跳，连忙露出一脸谄媚的笑。 “哪能呢，我就算有骗您的心，也没有这个脑子呀。” “当然，我并没有想骗您。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呢，您有肉吃，我才能喝上汤不是。” 裴珩冷哼一声，甩袖子回书房。 片刻后隔着窗子叫她，“泡茶来。” 之后黎灵的待遇改善不少，裴珩另外指派了几个专人做打扫之类的粗活，黎灵只要待在他旁边帮他端茶倒水，添香理书就行。 黎灵发现这份工作正经很舒服。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听到不少机密。 比如此时，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一个从头到脚裹在披风里的男人被寒影从后门引到书房来。 书房里灯灭了好几支，光线暗淡，黎灵没看清男人的脸，只知道他个子很高，很瘦。 男人对黎灵的存在似乎颇为顾忌，沉默着不说话。 黎灵这点眼色还是有的，送上茶来，不等裴珩赶人就主动往外走。 “回来。” 没想到裴珩叫住她。 “研磨。”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看出裴珩是故意让黎灵留下，都没有说破。 黎灵只好硬着头皮过来研磨。 男人迟疑片刻，开口说道：“王爷，我应您之邀来京城，无异于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裴珩会意，“事成之后，我必不会亏待你。” “你必死无疑，我必保你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向裴珩深施一礼，语气疲惫地说道：“多谢王爷。” “我这里有一支金钗，是当年华妃送给我妹……如嫔的。” “她假装与如嫔交好，却指使如嫔替她铲除后宫中的对手。如嫔担心有一天事发，会成为替罪羊，让人送这支金钗带出宫交给我保管，还说此钗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若有一日她出了事，让我无论如何想办法，将此钗面呈圣上。” “奈何当年如嫔毒害皇子证据确凿，初发现后当场杖毙，我们全家也受此事连累发配边疆，一直找不到机会见圣上。” ------------ 第一百五十二章：他的世界9 男人说着，从胸口暗袋里取出一个手帕包，打开，还有一层，最后露出一支金钗来。 书房里为了男人不被发现，特意只留了两支蜡烛，光线昏暗，却不能掩盖金钗的光华。 黎灵隔着好几步，都能看出金钗做工精致，栩栩如生。 男人再施一礼，双手托着金钗递予裴珩面前。 裴珩皱了皱眉。 他贵为王爷，别人给他东西，都得交给下人再转到他手上。 男人受如嫔连累获罪前，好歹也是四品官，怎么连这种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又想，男人大概认为金钗太过重要，才会直接交给自己。 或者被发配这几年受了不少苦，一些礼节都忘了。 便也不与他计较，伸手过来接。 男人低垂的眼中寒光一闪，待裴珩手即将接触到金钗，手腕突然反转，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中，朝裴珩胸前刺去。 “王爷小心！” 寒影意识到男人意图谋害裴珩，想要过来阻止已经过来及了。 眼睁睁看着匕首直奔裴珩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黎灵一把扯开裴珩，自己却没收住力道，背心直接撞在了匕首之上。 “奚五儿！” “夫人！” 裴珩被黎灵扯开，趔趄了一下，回头她已经被匕首刺中，嘴角溢出一道血线，却对着他微微一笑。 “裴珩，不管多生气，不要随意杀人啊。” 说完，猝然倒地。 “奚五儿！你敢死我就让奚家所有人给你陪葬！” “五儿，你醒醒，我答应你，不会随意杀人，也不再对你发脾气了，你醒过来呀。” 裴珩心如刀割，抱着黎灵软软的身体沉声嘶吼。 眼前浮现出与黎灵相遇后的种种。 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只是个有点用处的玩意儿。 可是眼看她为救自己受伤倒下的一刻，心为什么这么痛。 寒影赶到，一脚踢开男人。 男人的身体如同破布袋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撞在柱子上，摔落地面口吐鲜血，进气多进气少。 寒影将男人绑扎结实，满怀愧疚地回到裴珩面前，跪了下来。 “王爷，是属下轻信于人引狼入室，害了夫人，请您惩罚属下吧。” 裴珩声音疲惫。 “你该死！” “如果五儿死了，我必亲手杀了你。” 夫人还有救？ 寒影仔细看了黎灵两眼，见她胸口微微起伏，跳起来去请府医。 府医被寒影背进书房，给黎灵检查一番。 又将匕首凑到烛火下仔细观察了半天。 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匕首上猝有剧毒。” “夫人被刺伤心脉，剧毒趁势而入，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了。” 寒影面如死灰跪坐在地，横剑朝颈间抹去。 是他的误会害死了黎灵，他只有一死才能还清这份愧疚。 匕首被裴珩一脚踢开。 沉声道，“现在还不到你以死谢罪的时候。” “如嫔的家人都该死，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寒影领命，低头退下。 医生尽本分，死马当活马医。 给黎灵灌下一颗解毒丸，伤口清洗包扎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裴珩愣愣坐了一会儿，抱起黎灵送回她的小院子。 卧室还是之前的样子，梳妆台上摞着一摞首饰盒，床上堆着半床新衣服。 这些都是下人们为黎灵精心准备的，不为巴结得好处，而是真心高兴府里有了女主人。 可惜黎灵被降为丫鬟，住处也换了，连这些东西都还没好好看过。 春晓负责打扫房间，正蹲坐在墙角小板凳上绣花，看到裴珩抱着黎灵回来，心头一紧，扔下绣花迎上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裴珩正心烦，春晓挡在他面前，差点一脚踢开。 想到她是黎灵的陪嫁丫鬟，忍下脾气让她去清理床铺。 “你家小姐受了伤，你好好照顾她。需要什么只管派人去找我。” 裴珩耐着性子交代完，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 春晓守着黎灵哭了一夜，盼着她醒来可惜并没有。 天亮时眼睛都哭肿了，别人劝她去休息，她却死活都不肯离开黎灵半步。 别人也只能由着她去。 早饭前裴珩来了，让人把他那份早餐摆在黎灵卧室里，边吃早餐边和黎灵说话。 午饭，晚饭，也都如此。 入夜后裴珩再次来到黎灵的房间，赶春晓出去，自己脱去外袍，上床搂住黎灵。 黎灵伤在背心，裴珩不敢轻易移动她，面朝她侧卧，手臂搭在她背上。 “五儿，我今天很累，先睡了，你醒来想喝水只管叫我。” 说完，头枕着她的长发，渐渐睡着了。 一连几天，裴珩都是如此。 三餐必要来黎灵床前吃，晚上也会与她同床而眠。 下人们都看不下去了。 有个女人是好事，证明裴珩是个正常男人。 但是裴珩是皇子，未来还有可能是皇帝。对一个女人如此痴情，是大忌。 下人不敢直接劝裴珩，不要对黎灵太上心。 只能想别的办法分散他对黎灵的关注程度。 想着想着，想到奚洛儿身上。 实在是因为裴珩年过二十，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更别提什么红颜知己了。 好不容易娶了房侍妾，没等圆房就病得将死。 哞，王爷的命太苦了。 跑偏了，说回正题。 之前奚洛儿三天两头跑来找裴珩，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她对裴珩有意思。 下人们想着，裴珩现在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奚洛儿好好安慰他一番，说不定就能有情人终情眷属了。 几个人私底下一商量，瞒着裴珩去找奚洛儿。 奚洛儿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好。 一方面，她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裴珩怎么会在她和奚五儿之间选择了奚五儿。 另一方面，奚老将军听说她被裴珩当面拒绝的事，放出狠话，要捧四皇子裴珅上位，当然，前提是裴珅得同意娶奚洛儿，以后当了皇帝，奚洛儿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唯一的小问题是，裴珅有正妻，是礼部尚出的嫡长孙女。 礼部尚书是皇帝的老师，关系不一般。 裴珅两个都想要。 所以一直在和奚老将军周旋。 ------------ 第一百五十三章：他的世界10 奚洛儿很受伤。 她从十五岁第一次在宫宴上亮相，就获得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号。 又被国师一眼看中，收为关门弟子。 这些皇子、世家公子，哪个不是围着她团团转，费尽心机只为求得她的芳心。 没想到真正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却完全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裴珩伤了她的心，就不必说了。 裴珅平时舔着脸巴结她巴结得最欢，奚老将军有意将自己许给他，他又三扯四拖，竟然想让她自降身份去做侧妃！ 呸，也不照照镜子看他自己配不配！ 奚洛儿连番受打击，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房里几个丫鬟个个都被迁怒受了惩罚。 裴珩的下人在这个时候登门求见，奚洛儿起初以为是裴珩想和她和好，委屈愤懑齐齐涌上心头，有心不见，又怕错过这个村，再没有这个店。 便让人把裴珩的下人带进来。 见面后，裴珩的下人也没藏着掖着，把奚五儿重病将死，裴珩失心欲绝，神志不清，想请她安慰裴珩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奚洛儿脸色都气得发青了。 她的真心，裴珩弃如敝履。现在受了情伤，又让她来安慰？ 把她当什么了？ 但是裴珩的下人又说。 “属下们都知道委屈了奚小姐，可是王爷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 “您心善救回我家王爷，王爷自然更加爱重您，属下们也对您感激不尽。以后不管王爷身边有多少位夫人，属下们都以您为尊。” 奚洛儿承认她心动了。 想嫁给裴珩其实并不难，爷爷一向对她宠爱有加，她如果拉下脸皮以死相逼，爷爷再不情愿也会为她向皇帝求旨赐婚给裴珩。 只是奚洛儿知道裴珩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她强行嫁给他，以后只会与他相敬如冰。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走进裴珩心里，并且收获一波府中下人的忠心，何乐而不为？ 奚洛儿随同裴珩的下人来到小院。 下人在门口不敢进去。 “奚小姐，属下身份低微，就不进去了。” 奚洛儿点点头，迈步走进小院。 小院处处精致，奚洛儿心里酸意沸腾。 走进房间看到裴珩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毛巾帮奚五儿擦脸，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奚洛儿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王爷，您瘦了。” 奚洛儿强压下心里的酸意，上前柔声说道。 边说着，边伸出手想接过他手中的毛巾。 “五儿病得这样重，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想尽一份心力，让我来照顾她吧。” 奚洛儿自然不想照顾奚五儿，只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留在王府而已。 裴珩却不给她机会，闪过她的手，继续专心致志地帮奚五儿擦脸。 擦完，从春晓手中换过一块毛巾，又帮奚五擦手。 最后把奚五儿的手放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起身看向奚洛儿。 “多谢奚小姐好意。只是奚五儿已经死了，奚公子亲自替她办的丧事，难道奚小姐不记得了？” “眼前之人只是我的夫人，并非奚小姐的妹妹，不敢承奚小姐如此大的人情。” 说完，也不敢奚洛儿脸色瞬间惨白。 转身细细交代春晓，“照顾好夫人，每隔一个时辰要记得帮她喂水，按摩手脚。午饭等我来喂她，” 然后自顾自走出房间。 奚洛儿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了奚五儿一眼，快步追在裴珩身后。 “王爷，我昨夜观天相有变，江南极有可能发生洪灾。正是您在圣上面前获得好感的大好机会。” 裴珩眸色沉沉看向她。 “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奚洛儿见自己说起大事，裴珩总算愿意搭理自己了。 心里亦喜亦悲。 喜的是裴珩并非完全不接受自己。 悲的是，他接受的并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预知未来的能力。 又想，能力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只要有机会留在裴珩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 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尽量冷静地说道：“从天相上来看，王爷一静不如一动。” “先找其他借口前往江南，暗中做好准备。待灾乱来时，王爷便可平息灾乱，于朝堂和圣上面前，都是大功一件。” 裴珩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果然高看奚洛儿了，稍一试探就知道她不过是绣花枕头。 如果自己真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了，皇帝第一个会怀疑他暗中推动天灾后的民乱，挟功图报。 到时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奚小姐所言极是，待本王与幕僚商议后再说。” “来人，用本王的马车送奚小姐回去，再备一份厚礼，明日本王亲自登门道谢。” 既然奚洛儿来都来了，就没有不利用一下的道理。 裴珩正找不到机会离间奚老将军和其他几个皇子的关系，奚洛儿就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奚洛儿其实不懂什么朝堂之事，裴珩问她的时候，她只是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无知，随口一说，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说对了。 眼中盛满惊喜，回奚家的路上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笑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 知道裴珩要来奚家，奚洛儿一早就起身上床，洗澡换衣服，细细打扮一番，光是化妆就化了一个时辰。 不时去前院打听，裴珩来了没有。 等到快中午，总算把裴珩盼来了。 奚洛儿反而不敢直接跑到前院去，说不定裴珩正在和爷爷商量她们的婚事，她跑出去多不好意思呀。 还是再等等，前院有了结论，总会让人来请她的。 又等半个时辰，才等来奚老太爷的一个书童。 “小姐，老将军请您前往书房。” 奚洛儿心头小鹿乱撞，红着脸来到书房。 迎接她的却是奚老将军劈头盖脸一顿骂。 “洛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祖宗家业都不要了。” “我是做了什么孽，才养出你这样不孝的子孙。” 奚洛儿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责骂，脑子都是懵的。 呆呆问道：“爷爷，我做错什么了，让您发这么大火？” ------------ 第一百五十四章：他的世界11 奚老将军见奚洛儿连自己错哪了都不知道，眼中满是失望。 “你没错，错的是我。” “我不该从小宠着你，把你宠成如今这般没脑子。” “来人，带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院子半步。” 骂都不想骂了，是真的失望到极致，放弃教导她了。 奚洛儿更懵了。 用力甩开下人的手，冲到奚老将军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爷爷，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说给我听，我自然会改。” “你禁足我，别人会怎么说我？我的名声还要不要？” 奚老将军目光沉沉看着奚洛儿，推开她的手。 “若奚家不在了，你的名声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若还念在奚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便回房老实待着，我会尽快为你找一个亲事，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你若不念奚家对你的养育之恩，继续一意孤行，也别怪爷爷无情。” “爷爷，爷爷，我到底错在哪里，你告诉我啊。” 奚洛儿叫嚷着被下人拖回房间，她不死心想再去书房，当面问清楚。 却发现小院的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奚洛儿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发泄似的用力拍了几下门，拍得手都红了，也没人理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没想明白，奚老将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半点不念祖孙之情。 奚洛儿心情不好，中午外面送进饭来，也被她砸了。 晚饭时也是如此。 奚庭勉到底心疼妹妹，向奚老将军替她求情。 “爷爷，洛儿只是年纪小，性子单纯，并非有意做于家族不利的事。您就对她网开一面吧。” 奚老将军被气笑了。 “洛儿是我奚家千宠万爱养大的女儿，从我和你祖母，到你父母，叔伯，哪个不是对她宠爱有加。何曾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可是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明知我正在与四皇子接触，促成她们的婚事，她却跑去找三皇子，还把引到家里来。” “让四皇子怎么想，让圣上怎么想？” 奚老将军重重叹息一声，面色疲惫地坐在矮榻上。 “庭勉，爷爷老了，你父亲又资质有限，以后奚家还要指望你。” “我不求你能封王拜相，至少不要让奚家输得太惨。” “禁足洛儿我心疼不比你少，但是，为了奚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不得不牺牲她一个。” 奚庭勉不得不承认，奚老将军的决定是对的。 沉默片刻轻声问，“妹妹的婚事，爷爷有什么打算。” 提起这个，奚老将军心口又感到沉甸甸的难受。 “以洛儿的人品相貌，成为中宫之主不在话下。可是她惹出这么一档子事，圣上必疑心我有勾结皇子，干预立嫡之心。” “所以，你妹妹谁都可以嫁，唯独不能嫁给皇子。” “工部尚书的二儿子年岁和洛儿相当，生的也是一表人才，性情温和，洛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奚庭勉心里咯噔一声。 奚洛儿原本是要做皇后的，如今却连长房嫡子的媳妇都没机会了。 一辈子都得屈居人少，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更别提工部在六部中，原本地位就不高，事多权力却不大。处处看户部、礼部脸色。 工部尚书又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他家的几个儿子也都是碌碌之辈，文不成武不就。 最好的结果就是当个小小京官，没准还得外放。 奚庭勉于心不忍，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给奚洛儿找个最没有前途的丈夫，才是洗清奚家的最好办法。 “洛儿从小到大没受过苦，嫁妆上不能亏待了她。将我母亲留下的陪嫁都给她带走吧。” 奚庭勉能为奚洛儿做的，只有这些了。 奚老将军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接下来奚老将军亲自登门工部尚书家，商量奚洛儿和二公子的婚事。 工部尚书受宠若惊。 奚老将军手握重兵，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竟然主动提出把嫡长孙女嫁给自己的次子，这这这。这怕不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吧。 想也没想，一回应承下来。 回头和家里人一说，二公子立马不干了。 “爹，我不娶奚洛儿。满京城就没人不知道她倒追三皇子的。我娶了她，头顶得绿成什么样？” “以后还怎么有脸出门见人？” 工部尚书经常去外地勘测水利，之类的，很少待在京城。 还真没听说过裴珩和奚洛儿之间的绯闻， 顿时后悔得不行。 “奚老将军太欺负人了，把一个名声有损的孙女塞到我家，这是有多看不起我们家。” “不行，我得把这门亲事退了。” 尚书夫人有点担心。 “与奚家退婚，会不会被奚老将军报复？我们可不是奚家的对手啊。” 工部尚书脾气耿直，绝不肯吃下这个暗亏。 “大不了我们一家子回老家种地去，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还不敢吭声。” 尚书夫人知道他脾气上来谁都劝不住，只好由他去了。 第二天一早，工部尚书就带着奚老将军的信物跑到奚家来退婚。 起初奚老将军不肯，话里话外威胁工部尚书，敢退婚打奚家的脸，他一家老小也别想在京城混了。 更加激起工部尚书的牛脾气，一把将信物拍在桌子上。 “你奚家女儿不洁，却要硬塞到我家，我家却不肯接这口破锅。”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奚老将军心得心口闷痛，当场晕了过去。 下人慌忙去请府医，手指上扎了几针，放出几滴黑血来，才将奚老将军救醒。 奚洛儿的婚事刚结又退，一时成为京中最为热门的话题。 奚洛儿被禁足在小院里，对外面消息却一清二楚。 听说自己被定了亲，起初是强烈拒绝的。 后来想开了，嫁谁不是嫁，丈夫不给力，还可以培养儿子给自己争气。 没想到又被退了婚，羞愤难当，差点上吊。 裴珩也听说了奚家的消息，却连半分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的确想过求娶奚洛儿，奚家却端着架子在几个皇子中左挑右选，真把皇室贵冑当大白菜了？ 他就是要狠狠打奚家的脸，把他们如意算盘砸碎。 还有，奚家曾经那样对待五儿，他也算替五儿报仇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魂归现实，铁柱消失 奚五儿的身体昏迷多日未醒，黎灵却没有。 她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隐形人？孤魂野鬼？ 总之她能听能看，五感六味皆在，别人却感知不到她。 还有一点，她无法誀裴珩身边百步。 如此这般游荡了几天，眼前一黑，再睁眼，人已回到自己的家里。 黎灵揉着脸想了半天。 这几天的经历是做梦，还是任务？ 说是梦，感觉太真实。 说是任务，又没有系统提示，也没有任务奖励。 没头没脑地出现，又没头没脑地离开，想不明白这一次的意义是什么。 想不明白黎灵就不想了。 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令人不解的东西存在，比如副本，比如裴珩。 如果她都能想明白，也就不是普通玩家，而是神了。 黎灵感觉有点饿，下楼找吃的。 正好遇到黎母带着工人清理铁柱住过的客房。 看到黎灵，黎母迎上来拉着她的手轻叹。 “铁柱那孩子走也不说一声，东西也没带走。” “你爸爸有个老同学全爱要来住几天，我先让人把铁柱的东西收一收，等他回来再交给他。” 铁柱的出场方式突兀，离开的方式也同样让人猝不及防。 这段时间黎父黎母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已经接受了他的离开。 黎灵笑了笑没有反对。 人与人之间要讲缘分，铁柱于黎家，终究只是个过客。 突然想到裴珩，于他，自己又算什么？ 赶紧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 不管裴珩把她当什么，对她来说，裴珩都只是一个副本里的诡异而已。 嗯……长得好看的诡异。 “好的妈妈，您看着办吧。我先去吃点东西。” 说完正想走开，一个工人手里握着一个首饰盒走过来。 “夫人，别的杂物都已经整理好了，这个盒子看起来很精致，您收着吧。” 这个首饰盒黎灵认识，一家很有名的首饰店专门订做的，光是这个盒子价格就不便宜。 上次她带铁柱和白思琪一起给侯文博买生日礼物，曾路过这家首饰店。 黎灵伸手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铺着黑色天鹅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枚钻石吊坠。 黎灵突然有点生气。 铁柱突然出现，被黎母当成儿子一样疼，黎父也逐渐开始接纳他。 他却又突然跑了，然后留下这么个东西，是想表达感谢？ 不欠黎家的人情？ “啪”的一声合上首饰盒塞进黎母手里，“您收着吧，我突然想起有事，出去一趟。” 黎母看出她不高兴，没忍心拦着她出门，追在身后叮嘱一句：“路上小心点，晚上有客人，记得回来吃饭。” 黎灵头也没回匆匆答应一声，下楼出门。 黎母摇了摇头，再次轻叹，还是把首饰盒放在黎灵的梳妆台上。 黎灵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是待在家里到处都是关于铁柱的回忆，心里堵得塞。 站在路边发了会儿呆，想着还是去研究所一趟吧。 上次宋清明特意找她核实别人对她的举报，并且态度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于情于理，她都该去问个结果。 宋清明看到黎灵，放下手里的电话，含笑迎上来。 “想有件事想找给你，你就来了。到我办公室坐吧。” 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去外面走走吧。” 研究院里有片白桦林，是建成那年种的，如今直径也将近二十厘米了。 宋清明拍了拍高耸笔直的树身，颇为感慨。 “黎灵，异世降临也有几年时间了，我们研究院一直在寻找异世出现的原因，想从根本上结束异世，让一切回归正常轨道，只是收获甚微。” “不但没能结束异世，副本却越来越多，以这样的速度增长下去，不久的将来，所有人都将被迫成为副本玩家。” “你能理解这些对人类世界的影响吗？” 黎灵点了点头。 副本里危机重重，并不是所有玩家都可以通关安全离开副本。 另一方面，每个人五天就要进入一次副本，正常的生产生活都会受到影响，人类别说发展了，连正常的生存所需都不见得能保证得了。 宋清明知道她聪明，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研究院一直有意组织固定玩家队伍，给予最顶级的装备和防护措施，目的是为了毁灭副本，减少副本的数量。” “事实上队伍已经正式成立了，而且已经进入过两次副本，但是，因为每次进入副本的时间有限，想要寻找到毁灭副本又能保证自身全身而退的关键点，难度实在不小，所以这两次行动虽然每个队员都完成任务，对副本本身却没能造成任何影响，等于是任务彻底失败。” 黎灵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弊，还是选择了拒绝。 “宋研究员，我知道你一直很照顾我，但是，你的要求我不能接受。” 宋清明眼中难掩失望，不死心地问道：“黎灵，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是真的很看好你，你不加入固定队伍真的太可惜了。” 黎灵对宋清明印象也不错，也就不说那些场面话了。 “我个人喜欢自由，最怕被种种任务之外的东西束缚，所以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吧。” 宋清明大概明白了黎灵的想法，无奈叹了口气。 “好吧，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 “不过你能不能再帮我探索一个副本？就当是帮我个人一个忙。” 黎灵颇感意外挑了挑眉，宋清明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竟然用个人人情来请求她的帮忙，莫非这个副本很重要？ 她猜得没错。 宋清明的语气沉重起来。 “我有一个堂弟，从小一起长大，上次折在这个副本里。叔叔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本身又很乖巧懂事，出事后叔叔差点崩溃自杀，求到我面前，让我无论如何为堂弟报仇。” “我目前已经得到五张这个副本的通行证，如果你愿意帮我，其中一张就是你的。其他四个队员，你可以按照你的要求随意挑选。“ ------------ 第一百五十六章：奇葩相亲 黎灵只是不喜欢参合到权力、利益之争中去，并非拒绝探索副本。 事实上她本来就很希望探索这种超出正常水平的副本。 收获与危险并存，这种副本的奖励也不是普通副本能比得了的。 何况还能自己挑选搭档，并且研究院会提供最周全的防护，这种好事哪找去？ 黎灵点了点头。 “好，只是偶尔参加一次活动的话，我倒是没什么理由拒绝。” 宋清明明显松了口气，当即带她去挑选小队成员。 路上向她介绍道：“固定队员目前有十三名，每个人都各有擅长的东西，每次行动前会根本副本需要搭配组合。” “为了增加队员之间的默契度，特意为他们划分出一片区域，平时他们生活、训练都在里面。” “等下会给你他们个人资料，以及副本的一些资料。” 这次的副本名为“失落的神庙”，只是C级，却已经吞噬了五支进入副本的玩家。 仅有一名玩家活着出来，却被副本中的经历吓得神志不清，目前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通过这名玩家的一些胡言乱语，研究院方面大概推测出，副本里超自然能力的物种存在。 场面应该极为恐怖，否则也不会把一个成年人吓到精神失常。 黎灵听完宋清明对副本的介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心里其实有点不以为然。 人类关于超自然生物的传说从古至今就没断过，其实大部分来自于人类自身的想象和对未知的恐惧。 还有一部分是自然界毒素造成的幻觉。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其实都和人类自身有关。 自己不害怕，真有鬼神，又能奈我何？ 队员的资料很详细，黎灵翻看一遍，随手挑选出几个。 “就她们吧，我相信她们不会让我失望。” 宋清明接过资料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向黎灵确认，“你确定？” 黎灵笑眯眯道：“我确定。” 宋清明张了张嘴，想劝她再考虑一下，队员们正好走进训练室，到了嘴边的话便不方便说出口。 迟疑间，黎灵已经主动迎上去和队员们打招呼。 队员大多听说过黎灵毁灭副本的能力，对她既好奇又羡慕，围着她攀谈。 寒暄几句以后，黎灵拉着三名女队员的手回到宋清明面前，笑盈盈地说道：“我们即将成为临时搭档，想借一间宿舍培养一下感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宋清明巴不得她对固定队有感情了，会同意成为其中一员，连忙满口答应下来，并且亲自挑出一间最大最舒服的宿舍给四人。 三名女队员年纪都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 年龄最大的苏木短发高个儿，性格沉稳，很有大姐大的气度。 身材娇小丰满，总是笑容满面的叫欢意，还有一个身材单薄清秀，容貌长得像初中生的队员，名叫冰可乐。 黎灵以为这是她的外号，她一脸无奈地解释。 “每个人听到我的名字，都认为是外号，其实是我的本名。我爸给我取这个名字的原因是，我妈怀我的时候，每天都想喝冰可乐，又不能喝。我爸就哄她说，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叫冰可乐，就当她已经喝过了。” “很不幸，我妈当时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 黎灵不禁莞尔，“看来你父母感情一定很好，生在这样家庭中的小孩都很幸福。” 冰可乐也笑了，“是啊，很幸福的，上个月他们还给我添了个小弟弟。” 说笑一阵，黎灵想起黎母的叮嘱，提出先回家，明天早上来报道。 到家一看，客人已经来了，整整齐齐一家五口。 黎父黎母正陪着客人聊天，看到黎灵回来，笑着叫她过去给她介绍。 “这是你卢伯伯，这是你卢伯母，这是你卢伯伯的儿子卢其涛，这是你卢伯伯的两位千金，卢可伶，卢可俐。” 黎灵笑着叫人，卢家人也都很开心地和她打招呼。 之后坐下继续聊天。 卢伯母拉起黎灵的手。 “一转眼灵灵都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伯母的红豆汤，你还记得吗？” 黎灵表示她不记得了。 卢伯母也没往心里去，继续说道，“我逗你说，你既然喜欢吃我家的红豆汤，就给我做儿媳妇吧，什么时候想吃我都给你煮，你就追着我叫婆婆，可爱死了。” 黎灵只想说，尴尬死了。 也不知道这些长辈怎么想的，那么喜欢提别人小时候的糗事。 黎母担心她不高兴，赶紧转移话题。 “你们坐了几个小时飞机，一定累了吧，我带你们去房间休息一会儿，晚点我们一起吃饭时再聊。” 客随主便，卢家人跟着黎母去客房。 黎灵听到卢伯母小声对黎母说：“灵灵越长大越好看，我一见她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 “我们其涛也不错，要不让她们两个接触看看？” “真能做成亲家，我们两家变一家，多热闹啊。” 黎灵在心里轻轻吐了口气，默默收回踏上楼梯的脚。 她不介意长辈的调侃，但是相亲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晚饭时多了卢家五口，餐桌上很热闹。 卢可伶卢可俐是一对双胞胎，六岁，什么都要争，卢伯母帮忙安慰她们，还要忙着与黎母话当年，看着都累。 卢伯伯却是什么都不管的，只顾和黎父喝酒聊当年上学时的趣事。实在吵得不耐烦了，吼卢伯母一嗓子：“让她们别吵了，也不怕被人笑话，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教她们的。” 卢伯母脾气好，被吼了也不生气，依旧满脸笑容，该干嘛干嘛。 而卢其涛，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几句话。 黎灵对卢伯伯一家挺无语的，也有点同情卢伯母。 丈夫不作为，反而怪她没有教好孩子，日子过的肯定不容易。 吃完饭黎灵就想开溜，黎母借口去准备水果，拉着她进了厨房，小声叮嘱她：“卢伯伯是你爸爸高中时最好的朋友，还曾经救过你爸爸的命，你就当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忍一忍。他们住不了两天就会离开的。” ------------ 第一百五十七章：逃亡神庙1 黎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灵还能说什么？忍不了也得硬着头皮忍下去。 暗自庆幸第二天一起去研究院住宿舍，等她从副本出来，卢家人应该也离开了。 黎灵住宿舍的几天很开心。 其他三名女队员都很和气，热情又有分寸，不会随意打扰别人。 黎灵甚至想，以后有机会，偶尔和她们小聚几天也不错。 当然，这几天她也不是只享受与小伙伴小聚的快乐时间，队员们的日常训练她也一样参加，还特意跑了一趟精神病院。 那个在副本中幸存下来的玩家，经过十几天的治疗，情况并没有太多好转，眼神里都写着恐惧，只要一提副本两个字，就吓得大喊大吼完全没办法交流。 黎灵只能从他的喊叫中一直叫着“有鬼，好多血”，“不要吃我”等字眼，大概猜测副本中可能出现的场景。 到了进入副本当天，宋清明亲自过来给她们送行。 一直叮嘱她们要万事小心，任务完不成没关系，人平安出来就好。 黎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不管副本里情况如何凶险，她既然答应了宋清明，就没有半路退却的道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副本的名字叫“失落的神庙”，她怀疑与那个隐藏任务有关，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副本里遇到卢其涛，有卢伯伯的关系在，黎灵主动问他要不要加入自己的队伍，卢其涛没说话，摇头拒绝了。 黎灵也没勉强他，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环境，同时听着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进入副本：失落的神庙。】 【任务时间：五天。】 【任务目标，探索失落的神庙，找出神庙陨落的原因。】 【规则一：神像神圣不可侵犯。】 【规则二：神庙中可能有鬼魂出没。】 【规则三：神与鬼都不是万能的。】 【规则四：玩家之间不得交流副本信息。】 【规则五：头顶三尺有神明，不做亏心事，才能不怕鬼敲门。】 【规则六：玩家将在进入副本后十分钟内，暂时忘记自己的过去。】 黎灵顿感头痛， 这都是什么破规则，进次副本还得体验一次失忆？ 还有，都失忆了，这些规则听了和没听有什么区别，反正几分钟之后就全都忘了。 最主要的是，她的小伙伴们也会被忘掉，组队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过黎灵隐约也察觉到这个副本的可怕之处。 当一个人忘记过往，学习的经验，人生的阅历，统统都不复存在，展露在副本之中的，都是她最本真的人性。 如果玩家人性上稍有瑕疵，就有可能被副本趁虚而入。 难怪那么多玩家折在副本里，没能平安出去。 人都有两面性，就算是圣人也不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动过不好的念头。 这个副本，真的有够变态的。 但是，不管黎灵如果吐槽，进入副本就得遵守副本中的规则。 握了握三个小伙伴的手，“加油，我相信我们都能活着离开副本。” 三个小伙伴也重重的回握她一下。 “当然，我们都是最强的。” 此时几人置身于一座大湖中心的孤岛上。 说是孤岛也不准确，落脚的地方只有十几个平方米。 黎灵想了想，朝湖中走去。 既然副本的名字叫“失落的神庙”，那么，失落到湖里也不奇怪。 其他人也跟在她身后，围着孤岛附近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石块筑成的入口。 黎灵回头朝其他人笑了笑，当先潜入了入口。 入口之下还是湖水，黎灵在肺里氧气用光之前，总算看到前方有一座台阶，赶紧用最快速度游过去，台阶之上总算不再是湖水。 黎灵趴伏在水面前大口喘息了几口，缓解肺里因缺少氧气而火烧火燎的难受。 耳边传来一阵骨架碰撞的“咔嚓”声，黎灵抬头看过去，还真是一副骨架，肩膀上扛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朝她走来。 黎灵此刻已经进入失忆状态，并不认得眼前骨架是什么生物，直觉却告诉她，危险， 于是黎灵就跑了！ 台阶之上是石块筑成的环形长廊，分散出几条通道，黎灵朝着最近一条通道中，一头冲了进去。 扛刀骨架人也拔腿追了上来。 黎灵边跑边回头确定两者之间的距离，一不小心撞到一团软软热热的东西上。 回头刚想说声对不起，却发现她撞到的是一具挂在墙上的，刚被开膛破肚的羊。 此时羊血还是温热的，滴滴嗒嗒往下滴着，在地面上汇成一滩。 黎灵胃里一阵翻腾，赶紧退开两步。 身后骨架人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她一头又钻进了另外一边长廊。 长廊两侧房门残缺的房间里，涌出几个套着褴褛长袍的骷髅，手里挥动着用不知道什么动物腿骨做成的权杖朝她头上打来。 黎灵被前后夹击，只能凭借身体灵活东躲西藏，渐渐被逼到墙角。 眼看大刀砍到面门前，黎灵情急之下抓起身边一副枯骨一通乱挥乱打。 幸运的是，她暂时抵挡了这一波足以致命的围攻。 不幸的是，打斗的声音引来更多骨架人。 黎灵身陷其中，欲哭无泪。 骨架人不讲武德，竟然车轮战。 她只有一人一双手，能打得赢一轮，两轮，却不可能无限打下去，早晚得死在骨架人手上。 正不知如何是好，胸前突然感到一处微烫，手伸进衣服摸到一把匕首。 匕首通体猩红，柄端缀着几块光华璀璨的宝石。 小是小了点，比她的手长不了多少，好歹是件正经武器，总比没有好。 黎灵愣神的片刻功夫，骨架人再次发起群攻，好几柄一米多长的大刀朝着她头顶砍来。 被砍中头骨都得碎掉。 黎灵来不及考虑匕首与大刀的武力值差距，握紧匕首朝着骨架人挥扫过去。 一阵刺耳的割裂声过后，黎灵惊喜地发现，围攻她的骨架人，竟然都被拦腰斩断，骨架散落一地。 没想到这把小小的匕首竟然如此锋利！ 黎灵担心匕首用多了会卷刃，小心收回胸前暗袋，捡了一把大刀提在手里。 ------------ 第一百五十八章：逃亡神庙2 黎灵有大刀在手，沉甸甸的颇有安全感，顿时勇气大增，主动朝其余骨架人发起进攻。 骨架人喉咙里闷闷发出几个音节，黎灵没听清是什么，猜测应该是放狠话恐吓她。也没往心里去，双手握着大刀一通乱劈乱砍，没想到还真被她将十几个骨架人都砍断了。 长袍骷髅的神智似乎比骨架人高一些，意识到不是黎灵的对象，四散而逃。 边逃边发出尖叫，似乎是在召唤同伴。 黎灵赶紧追上去一一砍倒，她应付这几个骨头人都觉得手臂酸痛了，再多几个，她非累死不可。 她目前是失忆状态，连任务内容都不记得了，但是好奇的本能还在，驱使她在暂时解决掉眼前的危机之后，继续向长廊深处摸索进去。 长廊两侧分别有若干个房间。 黎灵不会傻乎乎地直接走进去，而是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声音，溜到每个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 一看之下，差点当场吐出来。 每个房间当中都有一个石块堆成的台子，有的房间里，台子上，台子周围，散落着几十个人和动物的头骨。 有的房间里，台子上躺着新鲜的尸体，几个长袍骷髅围在旁边撕扯肉块入进嘴里。 还有的房间里，台子上架着火铁锅，锅里咕嘟咕嘟煮着什么，锅边上支出来一只戴着戒指的手。 肉香味飘进黎灵鼻子里，她实在忍受不住，捂着嘴赶紧跑开了。 长廊尽头还是长廊，黎灵一路躲避着骨架人和长袍骷髅，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身处何处。 渐渐也看出一点门道来。 骨架人力大而无智，只会无脑进攻，地位最为低下。 长袍骷髅比骨架人多一些灵智，而且各有高低。 白袍的最差，黑袍的比白袍的等级高，黑袍头上礼帽的等级最高，类似于小领导，每个身边都簇拥着几个小弟。 黎灵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向前。 好奇心是有限的，谁知道再往里面走，会遇到什么。 拿小命去满足好奇心，这笔买卖不划算。 想退出去，又发现自己迷路了，同样危险重重，心一横，还是决定继续往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遭遇了几波骨架人和长袍骷髅的攻击，都被黎灵一一化解了。 长廊还看不到尽头，黎灵累了，找了个空的房间溜进去，没敢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和一堆残缺的头骨一起蹲在墙角。 她想睡一觉，又担心睡着了遭到攻击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把小命睡没了。 想继续往前走，双腿沉重如铁，实在走不动了。 想着暂时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且做了一个梦。 梦里来到一个圆形的大厅。 大厅四周墙上点燃着造型古怪的油灯，一群黑袍戴金冠的骷髅正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不时有呼扇着肉翅的蝙蝠在大厅顶上一掠而过。 “呼呼……” 黎灵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幸好她醒了。 刚睁开眼，就看到几个骨架人举着大刀从门口冲进来。 解决完骨架人，黎灵拍了拍起煞的衣摆，迈步继续朝长廊深处走去。 她脑中空空，梦中的场景不是她能凭空想象得出来的，她要去看看，是什么力量在无声呼唤着她。 长廊套着长廊，走到尽头又是另外一条。 黎灵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眼前终一地出现一个圆形大厅。 但是和梦中的大厅不一样。 眼前的大厅比梦中的大厅更大，圆形周围伸展出几条长廊，应该是整座建筑的中心。 黎灵顿时精神一振。 动了动提着大刀的手指，目光坚定地走了进去，站在入口处朝里面张望。 圆形大厅极大，比研究院的礼堂还要大出不知道多少倍。 不时有一群个头巨大的蝙蝠结队掠过。 黎灵下意识屏住呼吸，这玩意儿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毒，万一吸进肺里中毒就麻烦了。 下意识的举动正好救了她一命。 蝙蝠这东西最灵的是听觉，一旦发现外敌入侵，就一拥而上，不吸干最后一滴血绝不罢休。 黎灵站在入口站了好一会儿，想等蝙蝠飞走再进去。 却发现蝙蝠一群接着一群，足有十几群，每一群都有数百只之多。 而且它们好像是在有意识地守护着大厅的几个入口，不间断地盘旋飞舞。 所以黎灵想要前往另外的入口，一定会与这些蝙蝠遭遇。 黎灵心里有点打鼓，这玩意儿黑呼呼，眼睛赤红发光，看着就不是好对付的。 但是不过这一关，她又无法继续前进。 犹豫良久，黎灵还是决定试一试能不能消灭这玩意儿。 当然，她也不是无脑冲进去开战，一旦引到整个大厅里所有的蝙蝠，她的下场会很惨很惨。 而是躲在入口处，等其中一群蝙蝠飞到附近，故意弄出声音，把它们引到长廊里。 事实证明黎灵的决定是正确的，这玩意儿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数百只一起向她扑来，却又极为灵活，黎灵的攻击大半都落了空。 黎灵竟然到大刀笨重，对体力消耗很大，攻击成功率却不高，果然扔下大刀，换成匕首，果然省力了很多，攻击成功率也大为提升。 一番殊死搏斗后，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蝙蝠尸体。 黎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靠在墙上缓了口气，继续引来下一群蝙蝠。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大厅里的蝙蝠总算被她消灭殆尽。 黎灵也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了，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瘫倒下来平躺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次她没敢再让自己睡着，休息片刻便咬牙站起来，朝着距离最近的一条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比之前她进来的通道宽很多，也干净很多。 隔几米距离，两侧墙上侧有相对的两盏油灯。 黎灵不敢大意，顺着一侧墙根往前走，走出大概五十米，旁边出现一道转角。 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往前，走到尽头再说。 尽头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圆形大厅，连骨架人和长袍骷髅都没见到。 ------------ 第一百五十九章：逃亡神庙3 大厅和黎灵梦里的大厅很像。 黎灵觉得，这么大的一个房间，建造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不可能只是为了空在这里当摆设。 说不定是另有机关，自己没发现而已。 便绕着空荡荡的大厅走了一圈，在墙上戳戳敲敲，又把每盏油灯都试着搬动一下。 结果大失所望，大厅真就只是一个大厅而已，并没有发现隐藏的暗室之类的存在。 黎灵只好原路返回之前转角，顺着转角的方向走进去。 这次总算有了发现、 黎灵看着眼前足有三层楼高的沉睡着的巨龙，惊讶的张大嘴巴。 她是失忆，不知道眼前的庞然大物是什么。 但是真的很大，一口能吞下十个她，不惊讶才怪。 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巨龙睡得很沉，呼吸平缓，看起来不像很容易吵醒的样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几次停下来观察巨龙睡得好不好，确定没有被自己吵醒才再次向前。 最后站在巨龙脚趾边上，黎灵仰头看去，只能看到巨龙的鼻孔。 有些东西果然只能远看不能近观，比如巨龙，远看庞大威严惊心动魄，近看好像除了大也没什么感觉了。 黎灵颇感失望，不过并不想白来一趟，伸手在巨龙足有一米来长的脚踝上拍了拍。 “嗨，大家伙，你好。” 想着要不要在巨龙趾甲上刻个到此一游什么的，最后还是没敢。 万一把巨龙吵醒了，她连逃出生天的机会都没有。 黎灵朝巨龙挥了挥手，向它告别。 “我走了大家伙，有缘再见吧。” “算了，还是别见了。你好好睡，祝你做个好梦。” 黎灵已经把声音放到最轻，和耳语差不多。 而巨龙的耳朵距离她足有好几米远。 没想到话音刚落，巨龙就动了动背上的巨大肉翅，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是谁，小家伙，你为什么要吵醒我？” 黎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跑。 没想到巨龙声音沉闷如雷鸣，语气却很温和。 不像生气的样子。 黎灵看了看出口，想着自己跑肯定是跑不掉了，既然巨龙没有直接一口把她吞了，说不定是吃素，和它聊聊天一高兴没准放她离开。 于是笑眯眯地转身回来，挥手朝巨龙打了个招呼。 “你好大家伙，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之前的事都忘了……” 说到这里，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她对谁说过这句话，或者是谁对她说过。 一时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取得巨龙的好感，保住自己的小命。 “大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这么大？” 巨龙学着黎灵的样子动了动龙爪。 “我叫奥丁尔莱，米卡多托，其拉其格鲁斯……” “等一下。” 黎灵高举双手打断巨龙的话。 “请原谅我的无礼，只是我脑子笨，你说那么长一串我根本记不住。” 巨龙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我妈妈也总说我笨，没关系，你可以叫我奥丁尔莱。” “你好，奥丁尔莱。很抱歉我不记得自己名字了。” 黎灵向巨龙重新问好。 “你个子这么高，一定是巨龙族群里的强者吧。” 巨龙扭了扭脖子，黎灵似乎从它眼中看出一丝难为情。 赶紧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却听到巨龙说道：“我只有三千岁，还是个孩子。” “我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强者，可惜，他被邪恶的人类巫师害死了。” “还有我的母亲，也被人类联手打败，倒在血泊之中，而我，已经被关在这里五百年了。” 说起家庭惨剧，巨龙眼中闪动痛苦和愤怒的光。 黎灵心里咯噔一声，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迁怒自己，她只是迷路来到这里而已。 巨龙像是听到她的心声，怒火渐渐平息下去。 重新趴卧下来，龙爪兽在脸上。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身上没有那些人身上邪恶的味道。” “你走吧，我很想念我的父母，不想在你面前哭出来。” 这孩子，真够可怜的。 黎灵上前拍了拍龙爪，默默离开了大厅。 再次回到中心大厅的入口，发现刚才消灭的蝙蝠军团，竟然再次出现了。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与之战斗一波。 想了想又回到巨龙身边。 “奥丁尔莱，我亲爱的朋友，我能借你的地方休息一下吗？” “我已经和骨架人，长袍骷髅，还有那些黑呼呼会吸血的玩意儿战斗了足足一天一夜，我太累了。只有你这里是安全的，我只好来你这里寻求片刻的休息。” 奥丁尔莱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张开一侧肉翅，示意她过去。 等黎灵依偎在它身边，它合拢肉翅将它遮住。 闷声闷气说道，“你睡吧，我会护着你的。” 黎灵真的累坏了，脑子都有点不太清楚，没有听出奥丁尔莱语气中的毅然决然，依偎在它身边，很快睡着了。 巨龙低下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默念着：“朋友。我也有朋友了吗？” “妈妈，如果你还活着，知道我有朋友了，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对不对。” “妈妈妈妈，你是不是还活着，我好想你。” 巨大的泪珠滑出眼眶，巨龙赶紧用龙爪接住，不让它落在地面上。 “不不，我不能哭，更不能流泪，我答应要护着我的朋友好好睡一觉的。” 巨头小心翼翼调整肉翅的姿势，给黎灵留出足够的空间，然后虚虚拢在她身上，也渐渐睡着了。 黎灵这一觉睡得极沉极香。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到尖细的鸣啸声。 睁眼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巨龙用肉翅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她只好保持原本的姿势不动，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恶龙，你还是不肯屈服吗？” “你的族群都已经被我们彻底毁灭了，如果你不知好歹，不愿意弃暗投明，我决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我们龙族一向爱护弱小，从不做恶事，你们才是恶人！” “我是不会向你们屈服的，死都不会！” ------------ 第一百六十章：逃亡神庙4 黎灵身处巨龙肉翅隔出来的，狭小却温暖的空间，听着外面一群人对巨龙威胁恐吓。 后来这些声音不见了，她动了动，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肉翅收紧，压着她的身体动弹不得，她只好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压力松了松，黎灵从巨龙的肉翅之下钻了出来。 才发现巨龙受了很重的伤，可以说是遍体鳞伤。 一侧肉翅上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流出的血却不多。 “你，这是怎么了？” 黎灵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巨龙，连安慰都无从安慰起，心疼地轻抚着它还算完好的一块皮肤，轻声问道。 “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痛不痛？” “很痛。” 巨龙神色疲惫地回答道，声音沉闷中透着虚弱。 “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总是想让我哭，我哭了，他们就暂时不折磨我了。” “我不想让他们如愿，就故意不哭，他们对我的折腾就一次比一次重。” “刚才我怕他们发现你，本来想哭一哭的，又想之前都不哭，这次突然哭了，他们可能会怀疑什么，就没哭。” 黎灵的心疼之中又添了几分内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也许巨龙不会受伤这么严重。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 巨龙想摇头，稍一动又疼得趴伏下去。 “我想离开这里，可是我知道我们都做不到。” “你走吧，不要忘了我，也许有一天你变得很强大，就会想到救我出去的办法。” 黎灵更内疚了。 巨龙当她是朋友，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它做。 但是，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黎灵拍了拍巨龙的头，没说再见便转身离开。 走到入口悄悄回头看去，巨龙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她。 黎灵心头一紧，快步跑回到巨龙身边。 “不行，我没办法丢下你不管。我一定要为你做点什么，否则我会一辈子内心不安的。” 巨龙尽力抬起肉翅，想学她的样子摸摸头，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悲剧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为此责备自己。” 黎灵坐在巨龙身边，试着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说你的族群都被邪恶巫师毁了，只有你一条龙活了下来，被带到这里关起来？” “是啊，都死了，还有我几十个没出壳的弟弟妹妹，也都被邪恶巫师打破了。” 真够惨的。 黎灵不禁摇了摇头，尽量不带感情地继续分析。 “你说他们一直用尽手段逼你哭？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啊，邪恶巫师做事，我们是没办法理解的。” 巨龙的声音越来越朦胧，似乎随时重新沉睡过去。 黎灵认为它说得不对。 不管是什么人，做事都会有一定逻辑。 邪恶巫师也一样。 囚禁巨龙这样的庞然大物并非容易的事。 却不要龙血龙肉，费尽手段只为了逼它哭。 莫非巨龙的眼泪比血和肉更珍贵？ 黎灵咬着嘴唇冥思苦索，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用力推了推巨龙，不让它再次沉睡过去。 “喂，奥丁尔莱，你的母亲真的死了吗？” 巨龙挣扎着睁开眼，有点不高兴黎灵问这个问题，语气闷闷说道。 “是啊，我看到她流了很多血，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黎灵再次推了推它。 “不对，我认为你母亲还活着。” 巨龙顿时睁大双眼。 “怎么可能，妈妈很厉害，是龙族中除了我爸爸最厉害的龙，她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救我。” 黎灵按了按额头。 “她不来救你自然是救不了你。你自己也说了，它当时流了很多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肯定受了很重的伤。” “邪恶巫师完全可以趁她昏迷时囚禁她，逼迫她屈服。就像对你一样。” “逼你哭，是为了用你的眼泪打动她。你明白我说的吗？” 巨龙当然希望它的母亲还活着，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要去找妈妈，我要救她离开这里。” 可是身体虚弱，动一下又无力地趴伏下来。 急躁地不停扑动着肉翅，密密麻麻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别乱动，乖，再动伤得更重，更没力气救你母亲了。” 黎灵赶紧安抚它。 巨龙低声咆哮。 “该死的邪恶巫师，用邪恶的法阵困住我，不断吸取我身上的力量。” “等我重获自由，我要烧光他们。” 黎灵同情地拍拍它。 “好了，先不要激动。你先睡一觉吧，尽快补充体力，我去帮你找到你说的法阵，想办法破坏掉。” “到时你重获自由，就有足够的力量救你的母亲了。” 巨龙不放心地叮嘱黎灵。 “邪恶巫师很强大，你一定要当心，尤其要当心他们的迷心术。” 迷心术，应该是某种可以蛊惑人心的法术。 黎灵用力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你睡吧，记住，不要着急。不要激动。只要我们努力，总会想到办法离开这里的。” 黎灵转身往外走，巨龙又叫她回来。 迟疑片刻从嘴里吐出一颗指甲大的珍珠。 “这是我的本命龙珠，本来有拳头那么大。被邪恶巫师吸取力量只剩下这么一点点。” “龙珠有护心清神的功效，你带上它就不会被迷心术迷惑了。” 黎灵很感动。 巨龙是真的把生死至交相待，才会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她就更不能接受。 “那些邪恶巫师说不定又会来折磨你，你还是留着龙珠，保护好自己吧。我很聪明，不会那么容易被迷惑的。” 巨龙只好收回龙珠，眼巴巴看着她离开大厅。 喃喃着说道：“妈妈，你真的还活着吗？” “我的朋友虽然是人类，却很好很正直，你见到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黎灵离开巨龙所在的大厅，回头看了看长廊深处。 那里有一处比巨龙所在更大的大厅。 却空无一物，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做的。 入口处，黎灵像进来时一样，吸引一群蝙蝠飞进长廊，一一消灭，然后溜进了第二条长廊。 ------------ 第一百六十一章：逃亡神庙5 这条长廊和巨龙所在的长廊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狭窄很多不说，两边的油灯都少了至少一半，长廊里光线昏暗，地面也凹凸不平，一不留神就得拐到脚。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阴寒刺骨的穿堂风，还有头顶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阴森森的好尖啸声。 如果黎灵胆子小一点，说不定会被直接吓晕过去。 好在她虽然暂时失望，性格都没有任何改变，这些古古怪怪的声音，影响不到她。 不过是真的冷，在长廊里行走几分钟，黎灵就感到骨头都像被冷得快裂开一样，连动作都缓慢迟钝起来。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冷晕过去。 黎灵双手互相摩擦着取暖，有点想打退堂鼓。 或者先去其他长廊里看看情况，再来这里也不迟。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每条长廊各有存在的意义，却都是围绕着同一个目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她暂时不得而知。 等她将每条长廊的作用都搞清楚了，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黎灵刚转身往回走，就见前方一个人影正飞快向她奔来，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其实长廊里光线昏暗，那人慌乱逃命，压根没注意到黎灵，直接从她面前冲了过去，身后竟然追着一大群蝙蝠。 黎灵不打算管这件闲事，紧贴墙站着，屏息静气，打算等蝙蝠群过去，她正好溜出长廊。 没想到那人冲到进长廊没一会儿又冲回来。 这次身后不但跟着一群蝙蝠，地上还密密麻麻追着几百条蛇。 黎灵正好走到一盏油灯下面，那人看到黎灵愣了愣。 能看出他对黎灵是多有戒备的，大概是想到追兵，心一横朝她冲了过来。 边喊：“朋友，帮帮我。” 黎灵的内心是拒绝的。 只是蝙蝠还好说，几百条蛇看着就头皮发麻，她也应付不来呀。 到底说不出让他一人找个安静地方去死，不要连累别人这种话，取出匕首紧握在手中，打算能帮就帮一把，实在帮不了也不必勉强自己陪那人送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转眼之间来到黎灵面前，重重喘息几下，投给黎灵一个愧疚又感激的眼神。 “谢谢你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报答你。” 黎灵深深看他一眼，又平平转开视线看向“追兵”。 这种带着强迫意味的“朋友”，就像不速之客一样，让人心情不爽，不要也罢。 黎灵和那人联手之下，很快将“追兵”消灭干净。 黎灵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转身往中心大厅走，那人朝长廊深处看了看，快步追在她身后。 “你已经去长廊尽头查看过了吗？能不能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黎灵不想搭理那人，回答要多简洁有多简洁。 “没去。” 那人似乎有些不相信，脚步顿了顿才再次跟上她。 “刚才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我也是没办法……” 这话黎灵就不爱听了，你没办法你怕死，就拉别人给你垫背？ 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懒得理会他，淡淡“嗯”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 那人看出黎录不高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黎灵只当他不存在，绕开蝙蝠溜进另外一条长廊。 这条长廊和巨龙所在的那条差不多，不过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带着石头傀儡的灰袍骷髅守卫。 黎灵第一次和石头傀儡动手，因为不了解对方的硬度和力道，差点吃了大亏。 那人扛着灰袍骷髅权杖敲在背上，帮黎灵补刀击溃石头傀儡，朝她一笑。 “刚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太慌乱了，才会下意识遇到同类并肩作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黎灵看了看他没说话。 理由说得过去，她也可以理解。 但是，做了就是做了，理由是什么，重要吗？ 那人见黎灵不说话，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与她联手一一除掉灰衣骷髅，不知不觉来到长廊尽头。 同样是一间圆形的大厅。 大厅当中树着一根两人合抱粗，大概两米高的柱子。 柱子顶端一团莹莹红光，被什么东西罩着。 柱子周围，围着一圈火盆，火盆里燃烧着的，赫然是人骨与碎裂的龙蛋！ 烟雾不知被什么力量引导，呈直线，涌向柱顶红光，与红光融为一体。 “朋友，这里有古怪，我们快出去吧。” 那人脸色苍白，用力按着胸口，勉强挤出一句提醒，便低着头退出大厅。 黎灵看着火盆里的龙蛋，想到了巨龙。 它说过，它的弟弟妹妹都被邪恶巫师打破了。 看来邪恶巫师正在利用这些破损的龙蛋，进行着什么邪恶的阴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与巨龙的母亲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巨龙的母亲又在哪里？ 是不是破坏了这些火盆，就能还巨龙母亲自由？ 黎灵想着，不禁摇头笑自己异想天开。 别说这个想法有几分是真的，就算是，邪恶巫师连巨龙族群都能毁灭，他们布下的法阵，又岂是她能破坏掉的？ 算了，还是把整个地图都探索完再说吧。 黎灵决定离开，转身之时不知是不是太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扶着墙缓了缓，又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便也没当回事，继续往下探索。 这是圆厅周围五条长廊中的最后一条。 可以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成队扛着武器的骨架人来回巡逻。 这条长廊中的骨架人明显也与之前遇到的不一样。 灵智高出许多，与人类正常水平差不多。 骷髅身上的袍子依旧分成黑白灰三色，但是都包着花边，手里的权杖也不再只是一截木棍，顶端有做成金属月牙形的，也有镶嵌宝石的。 一看就知道等级高出许多。 长廊中生物太密集，而且相互之间距离极近，黎灵和那人在入口处观察了半天，硬是没找出悄然溜进去的方法。 ‘“这条长廊守卫森严，极有可能是整个建筑的核心部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去。” 那人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兴奋，低声说道。 ------------ 第一百六十二章：逃亡神庙6 黎灵深深看那人一眼，对他这种自来熟的语气颇为反感。 只是初次见面，谁跟他“我们”了？ 最主要的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同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 那人全神贯注紧盯长廊深处，盘算着如何才能顺利进入，没有察觉到黎灵对他的排斥。 正好有一小队骨架人从二人藏身不远处走过，他突然嘬起嘴唇发出一声呼哨，顿时引起骨架人的注意，咔嚓咔嚓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我先上，你找机会再出手。” 男人自顾自叮嘱黎灵一声，冲出了藏身之处，迎向骨架人。 黎灵就无语了，她答应帮他了吗？她自己怎么不记得？ 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跟骨架人拼命不管，无奈还是找机会出手，解决掉骨架人。 那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朝黎灵露齿一笑。 “幸好你及时出手，否则我恐怕要交代在这了。” “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人。”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对他的自以为是很反感，有可能不理他？ 黎灵更郁闷了，有一种被人拿捏的憋屈感。 冷着脸不说话，默默朝长廊深处走。 不想联手也联手了，索性就把长廊探索完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成功率高一些。 这条长廊两边分散出几条比较短的通道，通道两侧相对有几个房间。 二人消灭掉几队骨架人和长袍骷髅后，体力都有点吃不消，不约而同想到溜进那个房间先休息一会儿。 却听到某个房间里传来女孩子充满惊恐的尖叫声。 黎灵下意识想走近查看，被那人拉住了手腕。 “这里危机重重，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黎灵深深看一眼他的手，他像手背被刺到一样，缓缓收了回去。 “你是你，我是我，只是暂时联手，没有任何私人交情。请你不要这么自来熟。” 黎灵沉声说道，没理会他做何反应，顺着墙角溜到尖叫声传出的房间门口，探出半个头朝里查看。 却见一个身材娇小丰满的女子，手脚被束缚住平放在台子上，几个手里拿着尖刀，锯子的长袍骷髅围着她，似乎在研究从哪里下刀合适。 几个骨架人在角落生火架上铁锅，不时朝女子投来贪婪的目光。 没错，骨架人没有眼睛，黎灵却从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看到了贪婪。 这些东西是想生吃了女子啊。 黎灵本来也没想管闲事，但是同类被吃，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迟疑不到一分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刚装满水的铁锅里。 把几个骨架人吓了一跳，转动着脑袋四下打量一番，一眼看到了黎灵，提上大刀朝着她一窝蜂一样冲了过来。 结果显然易见，都被黎灵和那人解决掉了。 之后黎灵如法炮制，把距离台子稍远一些的分别吸引出来，一一消灭。 最后只剩下围在台子周围的一个灰袍骷髅和四个白袍骷髅。 黎灵眼看那几只要对女子动刀子，顾不得多想，直接冲进了房间。 长袍骷髅的注意力立时被她吸引，扔下台子上的女子，尖啸着向她围冲过来。 这几只灵智明显高了很多，尖啸声中隐隐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黎灵心志坚定，都不免感到一阵阵心悸，那人早在听到第一声尖啸时就变了脸色，动作比之前慢了好几拍。 此消彼长之下，黎灵应付起来就格外吃力，要不是反应快，差点被权仗敲中脑袋。 那权杖顶端上一颗不知什么金属做的骷髅头，敲中脑袋非当场头骨碎裂不可。 饶是黎灵反应快，腰差点扭成一百八十度堪堪躲过致命一击，肩膀上还是被敲中，疼得差点掉眼泪。 好不容易消灭掉所有危险，自己扯下半边衣领一看，肩膀上一块碗口大的青紫，已经肿起老高。 大爷的，这些东西下手真狠！ 黎灵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缓了口气把台子上的女子放下来。 女子吓坏了，泪流满面拉着黎灵的手，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黎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等她自己哭够了，情绪平稳下来，才问她。 “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我之前没有遇到你。” 女子扯着袖子抹去满脸泪痕，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黎灵。 “我从湖底游进来，就被……这些东西抓住了。” “我吓坏了，不记得他们是从哪条路带我来到这里的。” 好吧，黎灵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只是想找个话题，分散一下她的恐怖感。 见她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便说道，“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说不定等下那些东西又会出现。” 女子的脸色顿时又苍白起来，很显然，并没有真正从恐惧之中走出来。 黎灵暂时也没办法照顾她情绪，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当她走出房间，女子紧紧跟在她身后，迟疑了半天小声说道：“还有两个女孩子和我一样被抓了，我看到她们被带去那边的房间……” 没说完便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她不忍心看着同类遇害，自己却无力相救。 想请黎灵帮忙又实在张不开口，这可是拿命在拼在赌的事，她与黎灵只是一面之缘，黎灵凭什么为她的想法拼命？ 黎灵轻声叹了口气。 “走吧，我们先去救人。” 那人似乎想说什么，黎灵冷冷看他一眼。 “人，我是一定要救的，你如果不想一起，可以先行离开。” 那人无奈叹道：“好歹我们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何必对我这样冷酷。” “是，我刚才是想自保，可是自保是人的本能，我不愿意为陌生人拼命有什么错？” “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排斥我。” 黎灵性格吃软不吃硬，之前与那人联手过程中，那人的确没有退缩过，想了想便也缓下语气。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与人交往太深，这里危机重重，集合所有力量才更有可能平安离开。” “你愿意加入的话，我自然欢迎。” 那人深深看黎灵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跟在她和女子的身后。 ------------ 第一百六十三章：逃亡神庙7 黎灵本来以为女子轻易被抓是因为实力弱，没想到她不但不弱，甚至并不比黎灵差多少。 也没见她用什么武器，一双玉白小手坚硬如铁，力道惊人。 一掌便能拍碎骨架人的脑袋。 黎灵就纳闷了，以她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一进来就被抓？ 入口附近的骨架人明明连灵智都没开，见到敌人只会挥刀劈砍，半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没忍住问女子，女子顿时红了脸。 “我，我是被环境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 黎灵顿感无语，挑了挑眉没再多问。 三人按照女子的记忆，找到另外两个被抓的女子，解救出来，稍作休息之后，组队深入长廊。 人多力量大，原本十分棘手的诡异数量问题，变得没那么难以解决，一路上不算顺利，至于也没有遇到太大危险，慢慢向着长廊深处前进着。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其实用去五人整整两天时间。 终于达到长廊尽头的大厅时，五人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 两天来的生死与共，让五人之间生出一种近乎亲人的感情和默契。 相视一笑，一起走向大厅入口。 然后又一起被吓了一跳。 大厅里密密麻麻起码有数百个长袍骷髅，等级最低的都是灰袍带金色花边。 权杖上的装饰也更加华丽，大半是水晶，还有一部分是各色宝石。 块头至少有拳头大，站在神坛之上的三个红袍骷髅头上戴着钻石王冠，权杖上装饰的竟然是人头骨大小的钻石。 这玩意硬度极高，被敲一下不死也得重度脑震荡。 当然，权杖的最大作用可不是直接当成武器敲人脑袋，而是施展法术。 三个红袍骷髅此时就在主持着什么仪式，嘴里念念有词，不时取一些什么东西丢进面前的青铜鼎里。 青铜鼎里的液体黑绿黑绿，糊乎乎咕嘟咕嘟冒着泡，看起来就很恶心的样子。 神坛下的长袍骷髅们却一脸狂热的看着，不时配合红袍骷髅的咒语，高举双手发出欢呼声，或者跟着嗡嗡应和着。 黎灵眼角狠狠抽动了几下。 直觉告诉她，仪式完成，将会出现极为恐怖的情况。 至于是什么情况，她自然无从得知，只是从靠近门口开始，心里就感觉极度不安和烦躁。 “怪物太多了，我们先不要进去。” 那人在门口观察片刻，低声提醒。 其他几人都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黎灵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不行，我们不能让仪式完成。” “可是怪物太多太密集了，我们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分次把他们引出来。” “是啊，万一被群攻，我们都不够那些东西分餐的。” 那人知道黎灵不待见自己，没敢开口反对她，其他几人柔声说道。 黎灵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仪式完成，如果你们不参与的话，就马上离开，不要被我连累。” 几人相视一眼，都没有半点迟疑地选择站在黎灵这边。 “既然你决定了，我们肯定要和你一起行动。” “别忘了我们是一个小队，之前你救我们的时候，也没有退缩，现在我们怎么可能抛弃你？” “就是，我们本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和他们拼了，消灭一个够本，消灭两个赚一个。谁怕谁。” 黎灵心里暖暖的，说客气话没意义，用力握了握她们的手。 “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去找你们。” “说定了，我们以后都是最好的朋友。” 黎灵又看向那人，那人连忙举起双手。 “我也是小队的一员，自然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不要小看我。” 黎灵第一次对他笑了笑。 “我只是想说，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 那人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没事，我都忘了。” 神坛之上，红袍骷髅的咒语声越来越急促，朝青铜鼎里扔东西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五人没有时间多说什么。 稍稍分派了一下任务，互相提醒小心。然后，同时蓄力，猛然冲向距离最近的几个长袍骷髅。 五人都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其实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打法也就没有任何顾忌，只要能尽可能多地消灭长袍骷髅，引起足够大的混乱，破坏仪式，五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五人的突然出现，如同热油里滴进了一滴水，顿时引起现场一片混乱。 当然，这种混乱不是害怕或者惊慌，而是兴奋。 “新鲜肉食！” “美味！” 距离五人最近的长袍骷髅一窝蜂地朝着他们扑过来。 三个红袍骷髅站在高高的神坛之上，对下面的混乱看得一清二楚。顾及着仪式正在进行中，没有开口阻止。 今天的仪式至关重要，如果能够顺利完成，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进入人类世界，并且得到人类的身体。 到时在无人防备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很从容地一步步蚕食掉人类世界，成为人类世界的主人！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准备了近千年，不能因为几个小小的人类就毁于一旦！ 等仪式结束，用不了多久，整个人类世界都将臣服在他们脚下，到时他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再说只是五个人类而已，手下那些长袍骷髅自然能搞定，不需要他们三个亲自出手处理。 然而，黎灵五人看着平平无奇，却十分狡猾，在长袍骷髅的围攻之下，老鼠一般四处逃窜，抓住机会便消灭掉一个长袍骷髅。 抓到什么就乱扔乱砸，转眼之间就将整个大厅闹得一片混乱。 所有长袍骷髅都被卷入这场混乱之中，偏偏又抓不到他们。 三个红袍骷髅不免气恼，只能强行压抑着，集中注意力在仪式上。 红袍骷颅急，黎灵等人更急、 五人实力再强，毕竟怪物数量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 ------------ 第一百六十四章：逃亡神庙8 五人在东闪西躲的过程中，身上不可避免受了一些伤，好在还没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但是再坚持下去，失败被抓到是必然的结果。 别的不说，体力上就比不过这些长袍骷髅。 黎灵高声提醒其他人，“当心一点，我试试接近神坛。” 其他人同时答应一声，配合她的行动，帮她引开身边团团围绕的敌人。 如此一来，其他几人的压力更大了。 黎灵暂时顾不上这些，边躲避身边敌人的围捕，边朝着神坛方向移动。 好不容易移动到神坛边上，正好抬头看到一个红袍骷髅将桌上最后一件什么东西扔进青铜鼎里。 青铜鼎里的黑绿色液体，顿时剧烈沸腾起来，喷涌出大量蒸气。 蒸气在半空中汇聚，不断翻滚压缩，红袍骷髅的咒语念得更快。 不好，仪式马上就要完成了！ 黎灵情急之下一脚踢开身后的敌人，借着反作用力跳上神坛，从怀里抓出一把什么东西，看都没看就扔进了青铜鼎里。 她的想法很简单。 青铜鼎里的液体，很有可能是仪式的关键，就像药品的配方，本为是救人的，加入其他物品就可能成为害人的。 所以，先找点什么东西扔进去就对了。 能不能影响到仪式的结果，她心里也没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黎灵身上只有那把在副本里得到的匕首，一着急就把它扔进了青铜鼎。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匕首落进青铜鼎里，液体瞬间静止下来。 静止，也就意味着不再有蒸汽汇入半空中的那一团。 三个红袍骷髅眼看仪式马上完成，却被黎灵突然跳出来打破了，气得吐血的心都有了。 三柄权杖同时举起，钻石中射出强光，一齐朝黎灵身上射去。 黎灵心知躲不过，也懒得躲了，回头满眼愧疚地看了看几名同伴，在心里对他们说了一声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非要破坏仪式，也许他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然而，自己义无反顾地来了，他们也义无反顾地加入进来配合她。 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几人可能面对怎样的命运。 却无力再为她们做什么，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对不起。 眼前三道强光就要射到黎灵身上，几个伙伴都忘了身边的敌人，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黎灵朝几人微微一笑，微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毁灭。 没想到，匕首从青铜鼎中疾飞而出，挡在黎灵面前，竟然将三强强光挡了下来。 “啪嗒”，强光散去，匕首掉落在地主。 黎灵有瞬间失神，好在反应能力还是快的。俯身捡起匕首，冲向三个练袍骷髅。 本来黎灵绝对不会是三个红袍骷髅的对手。 但是，红袍骷髅刚才主持仪式耗费了极大的巫术之力，仪式被强行打断，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一些反噬，刚才气极之下打向黎灵的强光，已经用光他们最后的巫术之力。 失去巫术之力的巫师，比起普通骨架人还不如。 竟然以三敌一都不是黎灵的对手。 红袍骷髅慌了，尖啸着对手下发出救主的信号。 黎灵的伙伴意识到反击的机会来了，使出浑身解数缠住那些长袍骷髅，给黎灵争取时间。 黎灵见红袍骷髅不是自己的对手，顿时精神大为振奋，手握匕首合身而上，几下就将三个红袍骷髅斩成了碎片。 首领全部折在黎灵手里，长袍骷髅们大为恐慌，场面也更加混乱。 一部分发了疯一样攻击她的小伙伴，想给他们的首领报仇。还有一部分惊恐失措的没了斗志，尖叫着到处乱窜。 黎灵眼看同伴局势危急，来不及缓口气，直接跳下神坛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长袍骷髅与他们的首领之间有什么联系，首领死后，黎灵明显感到长袍骷髅们的实力在快速下降。 高声鼓励其他人。 “再坚持一下，他们的实力在减弱。” 其他几人刚才光顾着自保，分不出心思想别的。 此时被黎灵提醒，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顿时精神倍增，出手更加犀利。 一番拼杀之后，所有长袍骷髅被全部消灭。 五个人都累坏了，也不在身边堆满长袍骷髅的零碎骨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缓过一口气来，相视一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一个小伙伴笑着朝黎灵竖起大拇指。 “你好厉害，我刚才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还是活了下来。” 其他两个女孩子也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 “你的匕首是不是有什么来历，我刚才看到它自己从青铜鼎里飞出来，还帮你挡掉了致命攻击。” “是呀是呀，借我们看看好不好？” 正常情况下，提出看别人的武器是大忌。 但是现在几人都处于暂时失忆状态，对之前的一些人生经验和处事原则都不记得了。 又一起经历过生死，感情比普通朋友亲近很多。 几人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黎灵也没吝啬，从胸前暗袋时取出匕首递给几人。 “其实我也没想到它会自己飞出来。也可能以前知道，现在都不记得了。” 匕首在几人手下转看一圈又回到黎灵手上。 她也打量了一眼，不禁挑起了眉头。 她记得发现自己身上有匕首时，匕首是二级，被动技能只有吸血。 此时却已经升到三级，并且多出一个“魅惑”的主动技能。 【魅惑：施法时间，2.5S，可令单一敌方单位服从自己的指挥，持续时间，40S。冷却时间8h.（对龙族、不死族生物无效）】 黎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技能说明她是看懂了，思考的是补充说明的部分。 她在另外一个大厅里已经亲眼看到过巨龙，那么，不死族又是什么鬼？ 或者说，不死族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鬼魂之类的？ 不死族真的可以永远不死吗？ 或者在一定条件下，拥有无限复活的能力？ 黎灵想不明白了，挠了挠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拉着小伙伴起身。 “走吧，我们先把其他怪物都清理干净，然后，介绍你们认识一个朋友。” ------------ 第一百六十五章：逃亡神庙9 建筑很大，需要清理的怪物数量也很多。 五个人几乎没有停顿，累极了才稍作休息，清理完所有怪物也用了整整一天时间。 黎灵稍稍算了一下，从她进入这里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半。 “呼，终于清理完了。好累。” 那人杀掉最后一只两米多长的青皮白花蛇，用衣角擦去武器上的黑色污血，再将衣角割掉扔在地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的武器很特别，大致上看来像一把尺把长的蛇形短剑，剑身细长，很薄，乌漆麻黑的，直视久了会有种心慌的感觉。 黎灵打量一眼他手上的武器，默默转开视线。 由于暂时失忆，她们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自然也没办法向对方介绍自己。 只能以“你”“我”相称。 当然更不可能记得自己的武器的来历什么的。 所以黎灵对那人的武器感到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想着离开这里以后，和那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联系，见不见得到面都不好说，好奇他的武器就更没有必要了。 稍作休息后，黎灵把几人带到了奥丁尔莱面前。 几个人看到它的反应，和黎灵当时很像，捂着嘴惊讶地瞪大双眼。 黎灵感到好笑，上前拍了拍奥丁尔莱。 “喂，大家伙，醒醒，我回来了。” “我和我的伙伴们已经把那些害你的怪物都杀死了，自由了。” 叫了好几声，奥丁尔莱才缓缓睁开眼睛，闷声闷气说道：“真的吗？那些邪恶巫师都死了？” “对呀，我还能骗你不成？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出去看看。” 奥丁尔莱不是不相信黎灵，而是在他的记忆之中，邪恶巫师是极其恐怖的存在，毁灭了他的幸福生活，带给他无穷无尽的痛苦。 突然黎灵告诉它，那些让它憎恨又恐惧的邪恶巫师都不存在了，它一时之间反而接受不了。 挣扎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向大厅外走去。 喃喃说道：“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一个小伙伴小声在黎灵耳边说：“你说介绍给我们认识的朋友就是这个大家伙？” “看起来脑子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黎灵给她一个不认同的眼神。 “大家伙块头大，以它的年纪算起来还是个孩子。而且被关在这里折磨了五百年，突然重获自由，激动之下情绪难以自持是正常的。” “哦。对不起，我没想到它受了这么多苦，不该这样随意议论它。” 小伙伴红着脸道歉，黎灵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不要再说这些就好了。” 黎灵不放心奥丁尔莱，快步追上去。 却发现他在入口处停了下来，鼻翼翕动，一脸期待又不敢期待的样子。 “大家伙，发生什么事了？” 奥丁尔莱语气忐忑地说道：“我好像闻到妈妈的味道。” “难道她还活着？” “妈妈妈妈，她在那里。” 说着，朝着长廊尽头跑去。 尽头的大厅黎灵去过，明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怕它生出希望又失望，心理上更加受不了，赶紧跑上去。 奈何个头相差太大，奥丁尔莱轻松跨出一步，够她跑十几步的。 已经把速度放到最快，还是没能追上奥丁尔莱，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腿太短了。 好不容易追到大厅门口，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本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大厅中央，趴伏着一只比奥丁尔莱体型还要大上一倍不止的巨龙。 奥丁尔莱头撞在她脖子上，大滴大滴掉着眼泪。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 母龙眼神温柔地看着它，“妈妈受了很重的伤，被那些邪恶巫师使用巫术困在另外一个空间，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 “好孩子，你还活着，妈妈真高兴。” 另一个空间，是不是就像小说里写的乾坤袋之类存在？ 当然，能容纳地下母龙的空间，一定比乾坤袋大得多。 黎灵不想打扰母子相聚的美好时刻，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迎上母龙的目光，朝她挥挥手，既是打招呼也是告别的意思。 便想离开大厅。 却被母龙开口叫了回来。 “你好，你就是奥丁尔莱说的朋友吧？很高兴见到你。” 黎灵出于礼貌转身走到巨龙母子面前。 “您好，我也很高兴能得到奥丁尔莱的友谊。” 母龙恋恋不舍地看了奥丁尔莱一眼，开口向黎灵说道。 “我快死了，可是我的儿子还是个孩子，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你可以答应我，帮我照顾他吗？” 奥丁尔莱大惊失色，紧紧盯着母龙的脸，“妈妈，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不要你死。” “傻孩子，妈妈早就该死了，只是一直想见你最后一面，才咬牙撑到现在。” 母龙爱怜地用额头蹭了蹭奥丁尔莱，“儿子，不要难过，妈妈是去见你的爸爸，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你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奥丁尔莱哭得说不出话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滑出眼眶，在地上汇集成一个小水洼。 母龙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虽然有很多话想对奥丁尔来说，为了他能在自己死的活得更好一些，不得不狠下心来将视线转向黎灵。 “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善良又聪明的孩子，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帮我照顾我的儿子好不好？” 黎灵挺为难的。 她不是不想照顾奥丁尔莱，可是在人类世界出现一只庞然大物，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她暂时失忆，不记得自己在人类世界的身份，不过应该不是那种大权在握之类的高官，想护住奥丁尔莱，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黎灵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母龙笑了笑，低头从口中吐出一个拳头大的光华璀璨的龙珠。 “儿子，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几百年的苦，如今又要先你而去，无法亲自照顾你，妈妈对不起你。” “你把妈妈的龙珠吃下去，妈妈帮你与它合为一体，你就可以化为人形，也就能在人类世界生存下去了。” ------------ 第一百六十六章：逃亡神庙10 起初奥丁尔莱说什么都不同意吸收掉母龙的龙珠。 龙珠是龙族的能量本源，失去龙珠，健康的龙会失去活力，生命也会很快走到尽头。 何况母龙早已伤重将死，离开龙珠，她很快就会没命的。 在母龙的一再坚持之下，奥丁尔莱才流着眼泪吞下她的龙珠。 如果可以选择，它宁愿陪伴母亲一起死了算了。 它的族群都被邪恶巫师毁灭了，如今连母亲都要死了，留下它一条龙孤单单的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母龙却态度格外坚定地要求它好好活下去。 奥丁尔莱也只好听妈妈的话。 吞下她的龙珠，在她的帮助下与这颗龙珠建立起联系。 经过这一番折腾，母龙更加虚弱了。 目光疲惫地看着黎灵，几乎是在哀求她。 “请你一定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我会在天上每天为你祈福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黎灵实在不忍心再拒绝。 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一定会把奥丁尔莱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的。” 本来想说当成亲儿子一样照顾。 想到奥丁尔莱虽然在它自己的族群里还没成年，但她儿子却有点太老了。 再说她连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更别提为人母的体验了。 所以，还是当弟弟吧，双方都自在一些。 母龙眼中的光泽渐渐熄灭，咽下最后一口之前，朝黎灵重重点了一下头，表示对她的信任和感谢。 刚刚找到母亲，就经历与母亲的生离死别，奥丁尔莱差点哭晕过去。 黎灵安慰了它好一会儿，它才止住眼泪，请黎灵帮忙找来一些木头，将母龙的尸体烧掉了。说这是它们族群的葬礼方式。 黎灵想提醒它，母龙尸体比五层楼还大，这一烧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去。 到底没忍心说出口。 让她没想到的是，母龙的尸体看似庞大，片刻就化为了烟雾飞散了，最后只留下半个手掌大的一块龙骨。 龙骨颜色洁白如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还带有一点淡淡的芬芳。 黎灵捡起龙骨递给奥丁尔莱。 “收着吧，想妈妈了就看看。” 奥丁尔莱凑上去依依不舍地亲吻着龙骨，最后却说：“你答应替我妈妈照顾我，就像我的新妈妈一样，这块龙骨送给你吧。它有很神奇的作用。” 黎灵表示她不需要。 主要是当别人母亲什么的，她真的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没那么严重，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说着，郑重将龙骨交到奥丁尔莱龙爪里。 “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最后的东西，再神奇我也不能要。” 奥丁尔莱其实也舍不得把妈妈的龙骨送人，只是从小妈妈就教它，不能凭白要别人的东西，或者接受别人的帮助。 想了想吐出自己的龙珠。 “妈妈把它的龙珠给我了，这个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送给你。” “它虽然没有妈妈的龙珠威力大，却也拥有空间之力和净心之力。你如果不收下，我就不跟你走了，也不需要你的照顾。” 熊孩子果然不分族群都存在，这么快就敢威胁自己了。 黎灵只好暂时收了龙珠，和匕首一起放进暗袋里。 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还给它。 大事都办完了，几人一龙准备从入口离开建筑。 奥丁尔莱说了，它们龙族天生就会潜水和飞天，当然，它没飞过，就被抓到这里来了，能不能飞不敢确定。 不过坐在它背上游水离开孤岛应该没问题。 没想到，几人一龙来到入口处，却发现那段石阶不见了。 起码以为自己记错了，不死心地又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石阶，才意识到问题大条了。 “这是什么鬼，难道有什么神秘力量打算把我们关死在这里？” 那人不免急躁地说道。 其他几个虽然没有说出来，神情却看得出来，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黎灵心里也急，却不能表现出来。 否则所有人都崩了，更加寻找不到离开的办法。 语气淡淡说道：“邪恶巫师的老巢，自然会有一些超出常理的地方，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里出不去，我们再找别的出口就是了。” 她的淡定让其他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从头开始寻找出口。 可是几人重新把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类似出口的地方。 最后又回到中央圆形大厅中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着急。 几人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好几天，没吃没喝的，还与那些怪物不知道打了多少架，体力再好也坚持不住了。 如果找不到出口，最多三天就得饿死。 黎灵问奥丁尔莱：“你在这里几百年，就没有听说一些出口的事？” 奥丁尔莱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可能听过，也可能没有，我一直觉得我会死在这里，所以没有留意过。” 黎灵就无语了。 不得不支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发愁也没什么用，我想到一个地方，也许有点希望。” 找到这么久，失望了这么多次，连黎灵也不敢太自信了。 带着众人来到那条阴风阵阵刺骨的长廊。 “有风，说明有空气流通，我想出口就在这条长廊上。” 对此其他人都有不同的意见。 “可是我们刚才明明已经把这里也找遍了呀。” “是啊，还有必要再找一遍吗？” “我好累，实在走不动了，我们放弃吧。出不去大不了就死在这里。反正人总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黎灵把几个人一个一个拉起来。 “不行，再累也得找下去。我就不信了，有什么地方是进得来出不去的。” “我们跟着风的方向走，总能找到出口。相信我。快快，都起来，找！” 在黎灵的威逼之下，几个人重新迈开沉重的脚步寻找出口。 可是并没有新的收获，一直找到尽头的大厅，也没发现哪里看起来像出口。 这下几人的情绪更崩了。 直接瘫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一个小伙伴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好累好饿，让我死吧，让我尽快结束这种绝望吧。” ------------ 第一百六十七章：冲出神庙 在无望和极度疲惫中奔走和寻找，清楚感知到自己的体力一点点流失。 如同被钝刀子一点一点收走自己的生命。 这种感觉让人绝望到崩溃。 黎灵用力握了握那个小伙伴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还没到绝地，我们不能放弃。” “我不行……”小伙伴泪流满面，眼神狂乱而无望。 “你可以，我们都和你在一起。”黎灵语气坚定的说道。“就算最后还是会死，至少我们死在一起，不会寂寞，对不对？” 小伙伴终于稍稍冷静下来，喃喃道：“对，我们都在一起，死也不会分开。” 安抚好小伙伴，黎灵抬头看向大厅的穹顶。 那人隐约猜到黎灵的想法，“你认为，出口在上面？” 黎灵点了点头。 所有房间都找过，墙壁和地板也都敲击过，都没有找到出口。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穹顶了。 那人略一思索，也觉得黎灵的想法有些道理。 那么问题又来了，穹顶很高，几人就算踩在奥丁尔莱的背上，也有很大一段距离。 奥丁尔莱默默看了一眼黎灵，煽动双翅试着飞起来。 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被囚禁太久，忘了该怎么飞，试了几次，竟然没能成功。 “唔，我记得妈妈是这样教我的……” 奥丁尔莱尴尬地挠挠头，把头埋进两爪之间，不敢看黎灵。 黎灵拍拍他的龙爪，“再试试，我相信你可以的。” 奥丁尔莱也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继续试了几次，总算歪歪扭扭飞了起来。 众人发出一声欢呼，鼓励它多飞几次，飞稳一点，别人就可以站在它背上到达穹顶。 奥丁尔莱又飞了一会儿，还是飞不稳，又累又沮丧，突然发脾气，一头撞向穹顶。 众人担心它撞破头，大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奥丁尔莱已经一头撞上穹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穹顶被它撞出了一个大洞，大量湖水灌进来。 “冷静，稳住！” “互相拉住手，拉紧了，不要被水流冲散了。” 黎灵提醒完众人，深吸一口气，跑向被撞得头晕眼花，掉落在地上发蒙的奥丁尔莱身边。 “快醒醒，我们需要你。” 奥丁尔莱脑袋还有点晕晕的，听到黎灵说需要它，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努力支撑起庞大的身体来到她身边，伸开肉翅让她爬到自己背上。 又去接其他人也都爬到它背上，然后不约而同仰望着穹顶大洞里不断灌入的湖水，等着水满之后从洞口游出去。 洞口在水流冲击之下不断扩大，几人一龙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湖水总算灌满整个建筑，奥丁尔莱背着众人，挤开洞口，游出了建筑。 在阴森森暗无天日的湖底建筑中待了好几天，终于重新来到阳光下，众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间没人说话。 奥丁尔莱又哭了，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进湖水里。 “妈妈如果和我一起出来就好了。” 黎灵无意中看了一眼湖水，突然发现奥丁尔莱的眼泪掉进湖水里，竟然凝结成一颗一颗混圆的珍珠，颇感惊奇。 “喂，大家伙，我还担心我养不起你，你看你的眼泪能变成珍珠，还这么大颗，肯定很值钱。”“以后我们没钱吃饭了，你就哭一哭，我跟着你吃香喝辣的。” 黎灵故意逗奥丁尔莱。 奥丁尔莱傲骄地一扭头，“看我心情。哼。” 其实心里很高兴，原来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需要别人养活的。 众人坐在奥丁尔莱的背上不知游了多久，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黎灵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房间里，面前有个看起来五，六岁，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顿时惊讶得瞪大双眼。 “你是谁家的小朋友，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 小娃娃也对着她瞪眼。 “我是奥丁尔莱，你最好的朋友，你忘了？” 奥丁尔莱？ 副本内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黎灵脑海中，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失落的神庙。】 【恭喜宿主获得经验200000，金币200000.】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宝箱一个。】 黎灵好奇盯着奥丁尔莱看了半天，双手揉上他肉乎乎的小脸。 “没想到你那个大个块头，变成小娃娃这么可爱。” 奥丁尔莱皱眉推开她的手，傲娇地说道：“不许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好吧，你不是小孩子，我是，行了吧。 黎灵见他身上一片布都没有，拿出自己的一件半袖帮他套在身上。 奥丁尔莱还是第一次化成人形，更是第一次被人类的衣服，嫌弃的扯了扯。 黎灵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先穿着，我换身衣服带你去买适合你的。” 其实黎灵更想自己上街，又怕把奥丁尔莱一个人留在家里，会出现什么状况，只好带上他一起。 开车来到商场，看了一眼他身上长及膝盖的半袖，决定让他一个人暂时在车上等一会儿。 “我去帮你买衣服，很快回来，你不要乱动这些东西。乖一点。” 奥丁尔莱对人类世界好奇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并不想离开黎灵。 勉强点了点头，闷闷说道，“那你快一点。” 黎灵关好车门，用最快速度买好几件童装，出门却遇到黑鹰的伙伴。 几个男人故意堵住他的路，打头的一个一脸轻蔑地指着她。 “你害死我大哥，这笔账就这样算了？” 黎灵担心奥丁尔莱一个人在车上等久了着急，无心应付这些人，冷声说道：“让开。” “不服气调查结果，可以去向研究院申诉，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几个男人顿时来了脾气，不但不让，伸手抓向她。 “就知道你不会认，现在就跟我们去研究院当面对质。” 黎灵皱眉拍开眼看要抓到她衣领的手，“我再说一遍，不想死的赶紧给我滚。” “哟吼，真以为自己误打误撞毁灭几个副本，就有多了不起了是吧？” “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只是C级而已。” “别跟她废话，抓住她带去研究院。” ------------ 第一百六十八章：养只小龙 C级和C级也不一样。 就好像之前黎灵应宋清明邀请，进入的“青山精神病院”副本一样。 副本等级并不是高，却连续吞噬了多位高手，其中还包括几支固定队。 而有一些同样为C级的副本，过关却很简单，几乎是人人都争相进入刷经验和金币。 可见同级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人与人之间也同样如此。 黎灵实力只有C级，与拦住她几个男人的C级却不能同日而语。 对方有五人，个个人高马大，显得她更加娇小柔弱。 连路人都看不过去了，纷纷替黎灵抱不平。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生，好不好意思哈？” “兄弟几个听句劝，打赢了也没面子，不如各走各路。”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闹事，跟我们年轻的时候可不一样喽。” 几个男人朝路人瞪眼，“谁敢管老子的闲事，就和她一起被老子教训。” 路人不敢再多管闲事了，却也不忍心走开，不远地围着看热闹。 黎灵担心奥丁尔莱一个人在车里待久了会害怕，没心情应付几个男人。 见他们不听警告，非要当众闹事，便也不用客气。 一个男人挥拳打来，她侧身滑步出手如电抓住对方拳头，顺着他发力的方向一拖一带，脚下一绊，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直接扑倒在地，额头撞上金属门框，瞬间肿起鸡蛋大一个大包。 出师不利！ 另外几个男人认为是同伴太心急，出现了失误，一拥而上扑向黎灵。 黎灵身法灵动飘逸，如落叶在几个男人之间盘旋穿梭，看准机会便予以反击。 几个来回之后，几个男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几人身上却或多或少都着了她的拳脚，疼得龇牙咧嘴。 “还打吗？” 黎灵淡然问道。 她已经有意放水，只想给这几个男人一点教训，否则现在几个人恐怕命都没了。 几个男人也看出自己不是黎灵的对象，狠狠瞪她一眼，转身挤入人群离开了。 路人都颇感意外和惊奇地看着黎灵，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实力这么强，看来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 黎灵朝路人们笑笑，当是感谢刚才他们的仗义执言，然后快步走向停车场。 奥丁尔莱在车里等的无聊，直接睡着了，嘴角挂着一串口水，呼哈呼哈打个呼噜，黎灵开车门上车都没能吵醒他。 黎灵看着他的睡颜好笑又心疼。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在心里提醒自己，下次要记得在车上放条毯子，小孩子贪睡，备条毯子在车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 快到家时，奥丁尔莱醒了，黎灵让他把新买的童装换上。 “等下回家我说什么你点头默认就行了，我家里只有父母，而且很好说话，你不用害怕。” 奥丁尔莱化成人形之后，脾气傲娇也很多，闻言边换衣服边小声嘀咕。 “我才不害怕呢，我是龙族，我无所畏惧。” 黎灵有点怀念他还巨龙时乖乖听话的样子，当然，这话就没必要直接说出来了。 等他换好衣服，车子刚好开进黎家车库，黎灵端详他两眼，点头肯定。 “不错，很合身。” “走吧帅气的小王子，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黎灵突然带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回来，众人都好奇围过来。 “哎哟，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是谁家的孩子呀，我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 “是呀是呀，看起来很乖，比我家两个调皮鬼可爱多了。” “你是小哥哥还是小弟弟呀，我们一起玩吧。” 黎灵没想到卢伯伯一家五口还住在家里，不过来者是客，她虽然不太喜欢家里吵吵闹闹的，还是上前客气地打招呼。 奥丁尔莱不习惯被人如此热情地盯着看，下意识躲向黎灵身边寻求安慰。 黎灵招呼大家一起坐到沙发上，把奥丁尔莱搂在怀里，向众人解释。 “我朋友的弟弟，她出差一段时间，没人照顾弟弟，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他的名字叫奥丁尔莱，性格有点内向，熟悉一些就好了。” 卢其涛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黎灵却只是礼貌淡定地回以微笑。 离开副本以后，黎灵恢复了记忆，自然早就认出卢其涛就是副本里一起出生入死的几个伙伴之一。 但是却没想有更深的交往。 她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需要看缘分，性格也很重要。 虽然卢其涛并没有什么不好，奈何她就是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所以，还是敬而远之吧。 与众人寒暄几句，黎灵借口给奥丁尔莱准备房间，带他先上楼。 奥丁尔莱明显松了口气，黎灵察觉到了，没有说破。 把紧挨着自己房间的客房门打开，让他参观一下。 “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一间，喜欢的话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出门就能找到我了。” 奥丁尔莱一脸纠结地问她：“我不能和你住一个房间吗？” 黎灵蹲下来与他平视，“不行哦。你现在以人类身份生活在人类世界，就要按照人类的习惯生活。” “人类的小朋友像你这么大，都会有自己的房间，所以你也不能和别人住一间了。” 理解他初入人类世界的不安，摸了摸他的头顶，有意换了个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从现在开始，这个房间就属于你了，你可以想想怎样布置，或者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好提前准备。” “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可以答应你。” 奥丁尔莱闷闷看了一眼房间，无精打采地说道：“我们龙族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金银、珠宝、都可以。你看着弄一些就行了。” 黎灵表示他想多了。 金币她是有很多，家里不缺她的零用钱，完成副本得到的金币奖励她一直放在那里没动过。 也不是买不起一些比较昂贵的东西。 但是没有正常人会把儿童房当金库，所以，奥丁尔莱这个要求，她是没办法满足了。 下午为了哄他开心，带他去逛街，买了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 第一百六十九章：奇葩卢家人 黎灵知道奥丁尔莱不喜欢卢家人的过分热情，带他逛完街，又带他在外面吃完晚饭才回家。 家里一群人正在自己动手弄肉和菜，说要在后花园里烧烤。 黎灵可以不吃，不能一点不沾手，显得不待见客人。 送奥丁尔莱回房间，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一起烧烤。 奥丁尔莱自然是不愿意的，她也没勉强，让他自己在房间摆弄新买的小玩意儿，自己下楼露个面，打个招呼，尽一尽地主之谊。 弄菜的时候旁边没有外人，黎灵小声问黎母。 “卢伯伯一家不是说只住几天，怎么还没回去？” 黎母轻叹一声。 “你卢伯伯前几年在外面生意做得大，把一家子都接过去，没想到现在生意失败，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只能回来。” “房子什么的都赔进去了，暂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爸爸念旧情，打算把我们空着的一套三居室简单装修一下借给他们先住着。” “装修还需要几天时间，就留他们先在家里住着。” 黎灵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没做过生意，不过也听说过一些人生意本来做得挺好，转眼之间破产的事。 这时候赶人走肯定不好，多忍几天就是了。 但是，让她头疼的是，卢伯母一有机会就把话题往她小时候和卢其涛青梅竹马，相处得多好多好的话题上引。 瞎子也看得出来，她是有意想把黎灵和卢其涛拉起一对。 卢其涛本来对谁都客气又疏离，话都很少主动说，没什么存在感。 副本回来之后，也有事没事就找黎灵聊天。 黎灵又不好直接不理人，颇感头疼。 正好奥丁尔莱也不喜欢过分热闹，她索性经常带他出门到处逛。 一方面是让他更快地了解人类世界，另一方面也=是躲着卢家人。 卢其涛看出她的法，这天晚上特意在门口等她。 “黎灵，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人打扰你们了。” “我妈那人有时候有点不知分寸，你别放在心上。” 话说得很客气，黎灵却并不领情。 卢其涛真想让她少受一点困扰，该去和他母亲谈，而不是让她体谅和包容。 不冷不热地说道：“客气了，卢伯伯是我爸爸的老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就算只是陌生人，该帮也得帮不是。” 说到陌生人，不禁想到铁柱。 也不知道他离开黎家以后去哪里了，现在过得好不好。 卢其涛似乎也知道自己要求黎灵包容他母亲，是强人所难了。 尴尬的轻声解释，“我妈那边，我也跟她说过好几次，她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却依旧我行我素，我也拿她没办法。” 黎灵笑了笑没说话。 她没兴趣在背后议论别人，能忍的，她看在黎父的面子上可以尽量忍耐一下，忍不了的时候，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晚饭时卢伯母再次说起黎灵小时候和卢其涛一起的趣事。 语气夸张地感慨道：“不是我说哈，灵灵和我家就是有缘分，说是一家人一点都不夸张。” 又转头看向黎灵，语气热切地问她：“你说是不是啊，灵灵。” 黎灵假装没听到，专心教奥丁尔莱用筷子，又帮他剥了两只虾放在碗里。 其他人都看出她不想理会卢伯母的问题，也尴尬地不说话了。 偏偏卢伯母还不死心，也可能压根没看出来黎灵的暗示，又追问了一句。 “灵灵，你说卢伯母说的对不对，你和我们卢家的缘分不是一般的深啊。” 这下黎灵想给她留面子，假装听不到都不行了。 黎灵也不打算再忍了，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含笑看向卢伯母。 “我是我爸妈生的，当然和他们缘分更深。” 卢伯伯看出气氛不对，在桌下踢了卢伯母一脚，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卢伯母却踢开他，表示不用他管。笑着继续追问黎灵。 “可是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嫁人以后在婆家待的时间比在娘家待得更久，所以说啊，还是和婆家的缘分更深。” 黎灵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 “卢伯母说得有道理。” “可是我舍不得父母，所以打算招个上门女婿，以后陪我一起孝顺我父母，生的孩子也跟我姓。” 卢伯母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 她可只有卢其涛一个儿子，而且高大帅气，多少女孩子倒贴想做他女朋友，她都没看上呢。 怎么舍得他给别人做上门女婿，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勉强扯了扯嘴角，“这样啊，倒是想得挺周到。” “不过愿意做人上门女婿的男孩子，家境一般都不好。哪里配得上你。” 黎灵一脸天真自豪地搂住黎父的手臂。 “我爸爸会赚钱啊。我未来的上门女婿家境好不好都没关系，我爸爸钱多着呢，养上我一辈子都用不完。” 这话听在卢家人耳朵里更扎心了。 尤其是卢伯伯。 他和黎父是高中同学，年纪相同，学历也相同。 大学毕业以后也是自己创业做生意。 结果自己生意失败，房子车子都卖了，外面还欠了一屁股债。一家老小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灰溜溜回到老家，厚着脸皮找黎父帮忙。 黎父的生意却做得顺风顺水，家大业大，算不上豪门也差不多了。 这样一对比，更加感觉自己没用。 忍不住又怪卢伯母，好好的非要说这些干什么。 亏她还好意思说别人家境不好，也不想想卢家目前的状况，又比谁好了？ 别说黎灵的父母不舍得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来，换成他是黎父，也一定不会同意。 毕竟女儿可是小棉袄，心肝小宝贝，怎么能嫁到别人家去受苦？ “闭嘴，吃个饭就听到你在那叨叨叨，赶紧吃完一边待着去。” 卢伯伯心情不好，语气烦躁地训斥卢伯母。 卢伯母原本是想着，黎家只有黎灵一个女儿，嫁给卢其涛嫁妆肯定少不了。 黎灵本身长得也过得去，也算配得上卢其涛。 所以才极力撮合她们，没想到被黎灵怼了，还会卢伯伯当众训斥，顿时脸上挂不住哭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章：得寸进尺 黎灵是真的感觉烦了。 卢家人遇到困难，她们全家以礼相待，尽量帮忙。 没想到卢伯母却贪心不足，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倒也不是说卢家破产了，经济上与黎家差距大，就不配和黎家做亲家。 而卢伯母都多少年没见过黎灵了，完全不了解她长大变成什么样的性格，一见面就撮合她和卢其涛，说没有其他想法，谁信？ 本来黎灵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已经尽量忍了又忍。 今天被卢伯母一再追问，躲都躲不掉，只好开口怼回去。 卢伯伯如果还懂一点人情世故的话，就该把这个话题淡化下去，而不是当众训斥卢伯母，激化矛盾。 卢伯母有错在先，就算卢伯伯的处理方法有问题，她也该尽量压着脾气，说完这顿饭，给大家都留几分体面。 晚上两夫妻关起门来，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有什么架不能吵的？ 她却不管不顾，在饭桌上就哭了起来。 边哭还边数落卢伯伯这几年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有多少红颜知己，最后连生意都做不好，害得她们母子无家可归，寄人篱下。 卢伯母一哭，可怜可俐两个小丫头也哭起来，扑上去用力推打卢伯伯。 “坏爸爸，我们不要你了。” “不许你欺负妈妈。” 黎父黎母一脸尴尬，又不得不劝。 黎灵却是没那么好的脾气，拉起奥丁尔莱，帮他擦了擦手，直接带他上楼。 说不生气还是会有点生气。 回到房间闷闷坐在窗边，不想说话。 奥丁尔莱不懂人类的人情纷争，口袋里翻出一个小雨具坐在地上自顾自摆弄的高兴。 黎灵忍不住向他吐槽。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果然没说错。” “我们全家好心好意帮助卢家，卢家还想得寸进尺。” 奥丁尔莱头也没抬，懒懒说道：“做不来朋友就绝交好了，何必气着自己。”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黎父这人最为念旧，但凡之前有点交情的人，遇到困难他都做不到视而不见。 卢家一家子遇到这么大困境，黎父怎么可能忍心把人赶出去。 长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再忍他们几天吧，反正我过两天又要进副本了。” 想到她进入副本之后，奥丁尔莱要一个人待在黎家。 搂住他的肩膀叮嘱他，“相处这几天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爸妈人都很了解相处人，也很尊重人。你只管安心待在家里，需要什么和他们说就是了。” 奥丁尔莱不客气地耸肩甩开她的手，“我不是送你一颗龙珠吗？龙珠具有空间之力，我直接进入龙珠里的空间，你去哪我都可以跟你一起去。” 黎灵回忆了一下，在副本里奥丁尔莱送她龙珠的时候，好像的确说起过什么空间之力，只是她一直没往心里去。 “快给我说说，空间之力是怎么回事，还有，我怎么没看到空间在哪里。” 黎灵从暗袋里取出龙珠放在手心里托着，递到奥丁尔莱面前，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虚心求教的态度极大满足了奥丁尔莱的虚荣心，肉乎乎的小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 “很简单的，我来教你。” “你只要凝神想一想空间，空间就出来了。” 黎灵按照他说的试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效果。 奥丁尔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 “我知道了，龙珠和你之间还没有建立联系，所以你的命令对它不起作用。” 说着，就拉起黎灵的手，想要找东西刺破她手指，放几滴血出来滴在龙珠上，建立联系。 黎灵赶紧缩回手。 “我以为这东西随便是谁都可以用呢，没想到还要建立联系。”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能要。” 这话奥丁尔莱不爱听了。 小脸立马拉长了下来。 “我们已经说好，龙珠归你，你现在反悔是觉得我小气吗？” “不是……”黎灵无力抚额，试着地他讲道理。 “我知道你把龙珠送给我，是对我极大的信任和肯定，但是，这个东西真的太珍贵了，我受之有愧。” “哼。” 奥丁尔莱傲骄地一扬下巴。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不贵重的东西哪里配得上我们的友情？” “送给你你就拿着，否则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的友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灵再拒绝就显得矫情。 只好伸出手指，由着他用一把小刀在指尖上划了道小口子，挤了几滴血在龙珠上。 血一接触到龙珠表面，就被迅速吸收进去，龙珠的颜色原本是莹白色，吸收完鲜血后，也变成了正红色。 奥丁尔莱双手握住龙珠低声念了几句什么咒语，然后把它送回到黎灵面前。 “现在它是你的了，不管你们相隔多远，你只要一个念头，它就能回到你手上。” “我知道你不肯接受龙珠是为我好，想把它留给我以后慢慢吸收其中的能量。” “但是能量可以从任何地方得到，龙珠却只有两颗，一颗在我腹中，直到我死前才会取出传给……别人，还有一颗现在是你的。” “如果仅仅是吸收能量的话，就太浪费了。” 黎灵不得不承认，奥丁尔莱说的是对的。 便也不再纠结贵重不贵重的问题。 把龙珠拿在手上翻看几遍，笑了笑收进暗袋之中。 “那就谢谢你了。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奥丁尔莱这才重新露出笑脸，教她如何用意念进入龙珠中的空间。 黎灵试了几次，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出现在一个空荡荡的地方。 她身周一米远的地方是有光线的，再远些就是一片黑暗。看不清这个空间具体有多大。 又用意外回到现实。 把自己第一次进入空间的感觉和奥丁尔莱分享一下。 奥丁尔莱笑着说道：“空间的好处多着呢，随着等级提升，甚至可以装得下日月星辰，自成一个世界。” 黎灵颇感惊奇，问他：“那它现在是什么等级？有多大？能在里面做什么？” 奥丁尔莱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又不愿意在黎灵面前承认。想了想说道：“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都告诉你了，就少了很多探索的乐趣。” ------------ 第一百七十一章：回到他的世界 黎灵被奥丁尔莱气笑了。 来到人类世界这几天，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含糊其辞了。 也没舍得拆穿他，把龙珠重新收进暗袋里。 第二天就到了进入副本的时间，黎灵有点担心龙珠能不能被她带进副本。 万一不能，奥丁尔莱被关在里面好几天，多无聊啊。 特意准备了一堆吃的喝的玩的，提前放进空间里。 奥丁尔莱一脸嫌弃地说她想多了，过一会儿却主动把自己最喜欢的几件玩具，拿给黎灵，要求她放进空间。 黎灵算发现了，这家伙化成人形以后，傲骄又口是心非，让人又气又好笑。 第二天黎灵进入副本，满眼都是大红。 春晓坐在她床前边绣花边流泪，喃喃自语道，“小姐，大小姐一向不喜欢您，捉弄您。” “她嫁进来做正妃，您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黎灵顿时感到头疼。 这怎么任务还能连续剧呢？ 早知道自己还会回到裴珩的世界里来，上次就多结交一些朋友，受气的时候也有人帮一把。 春晓担心黎灵的处境，心烦意乱，不小心刺破手指，放下锈绷想处理一下。 一抬头看到黎灵眼睛睁开着，顿时又惊又喜，眼泪流得更凶了。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 “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黎灵闷闷说道：“也许只是回光返照呢。” 心里其实真的是这样盼着的。 奚五儿在这个世界彻底死了，她就不用经常跑来一趟。 这个世界说是任务又没任务奖励，说不是任务，又不得不来，不划算不划算。 春晓听她说这话，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小姐已经走了，您也走了，春晓一点念想都没有了，还怎么活？” “好了，别哭了。”黎灵抬手帮春晓擦擦眼泪，“我逗你玩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春晓放心不少，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 “我去告诉王爷，说您醒了，他一定很高兴。” 黎灵可不想现在就见裴珩。 她不知道两次来这里间隔了多少时间，发生了多少事。 上次离开前，裴珩明明坑了奚洛儿和奚家一把，怎么这次一来，就赶上他们成亲。 总之，她对目前的情况两眼一抹黑，立刻见裴珩并不明智。 想到这里，开口叫住春晓。 “先不必去告诉王爷，我有点口渴，你帮我倒杯水吧。” 春晓倒了杯温水来，黎灵边喝水边从她嘴里套话。 才知道现在距离她上次来，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这半年里发生的事还挺多。 裴珩坑了奚洛儿和奚家一把之后，南方突然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好几个地方发大水。 洪水直接造成数百人伤亡，数万百姓失去家园。 紧随其后的便是粮食价格飞涨，疫情爆发。 加上地方官员赈灾不力中饱私囊，导致百姓民不聊生。 一些百姓眼看活不下去了，便组团打劫。 起初只是抢些吃的，后来发展成占山为王的劫匪，再后来就成了叛军。 皇帝派裴珩和裴珅一起带兵平息叛乱。 这两兄弟之间经过几番钩心斗角，最后用时三个多月总算完成了任务。 班师回朝之后，被皇帝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 嫌弃他们没用，带的精兵良将，竟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两兄弟都被罚了款。 这还不算完。 国师替奚洛儿出头，向皇帝告裴珩的状。 说奚洛儿是得天独厚的女子，裴珩却将婚姻当儿戏，戏耍奚洛儿。 老天爷看不过去，才降下天灾对他以示惩戒。 这番话牵强得很明显，皇帝却信了。 准确地说也不是相信，而是相信的性价比最高。 江南洪灾引发反腐地震，从上到下足有百名官员落马。 如果深查下去，京官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牵涉其中，其中不乏高权重之辈。 皇帝表示伤不起。 他是帝国的大脑，官员是他的左膀左臂，手臂都断了，他的雄才大略谁来帮他实现？ 所以皇帝选择相信国师的话，将民怨引向裴珩，派刑部调查裴珩戏弄奚洛儿的事。 裴珩身边那几个私下里去见奚洛儿，说服她主动安慰裴珩，趁虚而入的下人很快被查了出来。 这几个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老老实实把自己做过的一切招了。 没人相信这些事是下人们自作主张，都认为是裴珩让他们做的。 毕竟下人插手主人的婚姻大事，说出去都觉得是个笑话。 其实裴珩真是冤枉的。 那几个下人都是他生母娘家带来的，他平时多有敬重，又忙于夺嫡，很少监督他们，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总之，下人的证词坐完了国师对裴珩的指控。 裴珩百口莫辩之下也只能认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惩罚的问题。 皇帝为了安抚国师和奚家，提出将裴珩除族流放。 国师又不同意。 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天灾的起因是裴珩以婚姻大事戏耍奚洛儿，那么，只要让裴珩娶奚洛儿为妻，老天爷的怒火自然就会平息了。 皇帝连舍去裴珩这个亲儿子都舍得了，何况只是娶一个儿媳妇？ 欣然采纳了天师的建议。 春晓叹了口气，“王爷冒死进宫求圣上收回赐婚，被圣上派人打了一顿，在床上养了快一个月才能下地。” “下地第一件事又进宫去求圣上，连宫门都没进去。” “实在没办法了，才同意这门婚事。” “王爷说了，不管他娶谁做正妃，都不会影响您的地位。” “还说大婚之后找个机会见圣上，帮您求个侧妃的位份。” 黎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圣旨都下了，皇帝又怎么会因为裴珩求情就收回来？ 又觉得有点可笑。 侧妃也好，侍妾也罢，不过都是正妃手里的玩意儿，想弄死她就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还是得感谢裴珩这份心意。 春晓留心看黎灵的脸色，见她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又开口说道：“王爷真的对您很好，府医和太医都说你活不过来了，不如早点让你入土为安，王爷一直没同意。” 黎灵笑了笑，“嗯，见到他我要谢谢他。” ------------ 第一百七十二章：他的世界12 黎灵从春晓口中套话，对眼下的情况大概了解得差不多了，想着还是见一见裴珩的好。 于是让春晓去请他过来，自己扶着床沿下地，稍稍活动一下手脚。 躺了大半年，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刚在屋里转了两圈，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回头看向门口，正好裴珩掀开门帘进来。 四目相对，黎灵第一个念头是，这家伙瘦了好多，眼睛都有点突出来了，这是多少顿没吃饭。 裴珩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皱了眉。 “刚醒就下地乱走，着了风寒怎么办？” 不由分说，上来把她打横抱起送回床上，扯过被子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黎灵看一眼四个墙角放着的火盆，嘴唇动了动没敢说热。 一时之间两个人一躺一坐都没有说话。 主要是之前不太熟，好像有很多话想说，说了又有点不合适。 最后裴珩主动说起他和奚洛儿的婚事。 “我会让人守着你的小院子，不允许她踏入一步，你不必担心，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 黎灵笑了笑，突然感觉裴珩有点幼稚。 奚洛儿能利用国师向皇帝施压，下圣旨赐婚，自然也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哪天也给她按上一个不尊正妃，惹怒老天爷的罪名，皇帝杀她比按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皇帝为了皇位安稳连亲儿子都舍得出去，还会护着她？ 裴珩似乎看出黎灵的心思，迟疑片刻轻声说道：“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有任何人的权力高于皇权，我与奚洛儿成亲只是权宜之计。” “奚洛儿如果一再以天灾之说要挟圣上，她和奚家的死期也不远了。” 这个道理黎灵懂，但是皇帝弄死奚洛儿之前，一定会先弄死她。 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给奚洛儿罗织罪名。 她才不想当任何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我本就是福薄之人，受不起王爷如此厚待。要不您还是让我出府吧。” “知道您心善人好，随便赏我几千两金银，让我在外面衣食无忧，我一辈子都对王爷感激不尽。” 黎灵说的真诚无比，裴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在怀疑我？” 这不是怀疑不怀疑的事。 黎灵按了按额角，耐着性子给裴珩讲道理。 “王爷是金枝玉叶，心怀远大理想。” “我呢，只是个出身低微胸无大志的小女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所以，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最后一句黎灵没说出口，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裴珩听懂了，脸色渐渐冷凝下来。 “进了我的门还想轻易离开？除非你死了，我让人给你风光大葬。否则，没门。” 说完，甩袖子走了。 显然气的不轻。 黎灵揉了揉脸，在心里哀叹，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第二天是裴珩和奚洛儿大婚的正日子。 天不亮前院就忙活起来，人声、脚步声嘈杂，连黎灵都被吵醒了。 春晓怕她难过，安慰她：“小姐别伤心，王爷待您极好，之前您昏迷那么久，他一空就过来，亲自照顾您，比我照顾得还细心。” 黎灵笑了笑，“我知道，我不伤心，你快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别着凉了。” 嘈杂声持续到中午才渐渐平息。 外面送来一桌席面，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还有一小瓶上好女儿红。 黎灵吃着菜想象着前院宾客有多热闹。 入夜以后，黎灵本来打算趁着前院客多热闹的机会，从后门开溜。 刚到小院门口就被拦了回来。 门外把守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卫兵，听黎灵说要去花园走走，一脸歉意却态度坚定地说：“王爷有命，您的小院里不出外不进。” 好吧，看来裴珩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了。 黎灵只好早点睡觉，安慰自己，反正过不过几天自己就离开了，只当是来这里好吃好喝的度个假。 剧情却没有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她刚睡着没一会儿，院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坐起来一看，裴珩喝得满脸通红，酒气熏天被人扶了进来。 “五儿，本王不要什么正妃，只要你。” 裴珩一头栽倒在她身边，看着她痴痴笑着说道，然后头一歪，直接睡着了。 黎灵暗暗磨牙，这男人是怕自己死得太慢还是怎么的。 明知奚洛儿不待见自己，大婚当晚还故意跑到自己这里来，让奚洛儿脸上挂不住了，能放过自己？ 表面上却只能故作淡定地和下人客气两句，喊春晓把人送出去。 裴珩睡着了，半条腿挂在床边，黎灵瞪了他半天，他也没醒过来。 到底不忍心看他着凉，又是拖又是搬地把人弄到床上，盖好被子。 想去和春晓挤一晚，手腕被裴珩握住了。 “五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本王？” “我说过，你只要安心在这个小院子里过你的日子，外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可相信？”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吧。 黎灵想了想，决定和裴珩实话实说。 “王爷，我不是不相信您，而是不相信人心，不相信圣上。” ‘“而且我这人吧，虽然各方面都一般，却不喜欢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与其指望您护着我，我更愿意自己护着自己。” 裴珩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䞘身下床。 “奚五儿，我不放你走的。” 黎灵就想不明白了，她和裴珩真正相处的时间，两天都不到，至于这么情深义重吗？ 第二天一大早，黎灵的地位就来了个天翻地覆大转变。 房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一日三餐也只有清粥小菜加馒头了。 对此黎灵倒是没什么感触，裴珩这翻脸不认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懒得为这点事生气。正好她来之前在空间里存了不少吃的喝的。 不想吃清粥小菜就从空间里拿些出来打牙祭。 春晓发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来不肯接受她的分享。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个月，奚洛儿来了。 ------------ 第一百七十三章：他的世界13 奚洛儿当了正妃，穿的戴的都上了一个档次，更加显得华贵美艳。 居高临下打量一圈房间，最后眼神轻蔑地落在黎灵脸上。 “说你是贱丫头可有说错你？” “攀上王爷又如何，还不是没几天就被王爷厌弃关在这里不闻不问？” 黎灵坐在小板凳上正在看话本书，听见奚洛儿的话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好歹我还得过王爷几天宠爱，正妃娘娘可是一直独守空房呢吧。” 本来她是不想理会奚洛儿的。 想到裴珩信誓旦旦说会护她一世周全，如今才过几天，奚洛儿就打上门来，心里就来气。 气坏自己不如先气一气别人，也就没客气反唇相讥。 奚洛儿的脸上顿时红白交错，咬牙瞪着她。 “来人，这个小贱人以下犯上，给我狠狠的打。” 黎灵想好了，奚洛儿的人真敢动手，她绝对不会忍着。 这个身体没有实力，搏斗技巧她却记得，打跑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好出出这段日子被关出来的一肚子闷气。 可惜裴珩没给她出气的机会，奚洛儿话音刚落，裴珩便大步从外面进来。 奚洛儿一惊，继而神情更加愤愤。 迎上去忍着脾气叫了一声“王爷”。 酸溜溜的说道：“妾身来看看妹妹，您这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是担心妾身还是担心妹妹。” 裴珩没理会她的话里有话，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我说过，这个小院不允许你和你的人踏足一步，这个小院里的人，也不允许你和你的人为难，你当我死了不成？” 奚洛儿被打得脸歪向一边，娇嫩嫩的小脸蛋上顿时浮起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不可置信地瞪着裴珩，手指抖啊抖指向黎灵。 “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你难道忘了，我是圣上赐婚给你的正妃？” 裴珩没理会她的话茬，沉声斥道，“带上你的人滚出去，以后再让我发现你踏足这个小院，我绝不饶过你。或者你也可以试试，我敢不敢弄死你。” 奚洛儿捂着脸，羞愤难当地哭着走了，她带来的那些婆子丫鬟呼拉拉跟在她身后。 裴珩看了黎灵一眼，也转身走人。 “王爷。” 黎灵想着人家帮了自己特意跑来替自己解围，总得说点什么。 “男人打女人，挺没风度的。” 裴珩脚步一顿，脸色更冷了。 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他又不是闲的没事喜欢打女人的人，还不是为了给她撑腰，断了奚洛儿没事找她麻烦的念头？ 不感激他就算了，还敢嫌弃他没风度？ 却听到黎灵继续说道：“下次您想打谁吩咐我，我帮您打。” 裴珩一肚子气瞬间烟消云散，瞪了她一眼走了，嘴角却不自觉地带出几分笑意。 下午管书房茶水的老伯带了两个厨娘来，把小院后院的茶水间整理一番，添了些厨具之类的，给黎灵起小灶。 黎灵当丫鬟的时候见过老伯好几次，每次都对她很和气。 黎灵闲着无聊，跑到小厨房和他聊天。 老伯趁着没人给她说起裴珩让人收走小院贵重物品的原因。 “王爷迟迟不与王妃圆房，平日里也不往她那里去。王妃主动求见，他也是三句话不到就把人打发了。” “对您好，担心王妃在圣上面前说您的坏话，一个狐媚惑主的罪名，您就背不起。” “王爷只好故意冷落您，让王妃找不到话说。” 还真是够用心良苦的哈。 既然你累我累大家累，何必不放她出府，省去多少麻烦。 黎灵对老伯笑了笑，“王爷是好人，我们遇到这样的主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幽幽叹了口气。 月上柳梢头，裴珩一身宽袍大袖踏月而来，月华之下更加显得他好看得不染凡尘。 黎灵在心里哀叹，这男的长成这样，让人想生他的气都生不起来，啊啊啊，这属于严重犯规了好吗？ 裴珩的话却没有多脱俗，一进门就说：“饿了，弄点吃的来。”？ 春晓赶紧跑去小厨房，不多时端回两碗面来。 一碗大的放在裴珩面前，小的那碗里只有几根细如发丝的面条，放在黎灵面前。 黎灵有点哭笑不得，这些人对她还真是挺忠心的。 见缝插针给她和裴珩培养感情的机会。 面已经端来了，不吃也浪费，黎灵坐到桌边，一勺一勺喝汤，陪着裴珩吃面。 裴珩看起来是真的饿了，没一会儿就把一大碗面都吃完了，连汤都没有剩下一口。 吃完了，一抹嘴，长出一口气。 “晚上我留宿，你让人帮我把明早上朝用的衣服送过来。” 黎灵傻眼了。 “不是，王爷，我们还不太熟，要不……” 身为现代人，黎灵倒是不介意和裴珩发生点什么。 裴珩长的这样，睡一睡她又不吃亏。 但是！ 两人话都没说几句，就睡在一起，黎灵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裴珩眼神意味深长地从她过分小巧的胸前划过。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我只是想着从侧门出去距离近一些，你想什么呢。” 黎灵暗暗咬牙。 这男的是在嫌弃她身材差吗？ 呸，她还没嫌弃他小呢。 当晚裴珩睡在黎灵的床上，黎灵抱着被子去和春晓睡。 春晓却死活不开门，苦口婆心劝她。 “小姐，王爷待您不薄。” “以后您在王府的日子是好是坏，全看王爷的心情，您别再和王爷赌气了。” 黎灵就很无语，她什么时候赌气了。 只是不想和陌生男人睡，也是她不对了？ 奈何春晓的房门紧闭，她又没有穿墙的本事，只好又抱着被子回房间。 好在裴珩没再奚落她，自己脱去外面的长袍，便直挺挺躺好。 黎灵站在地上纠结了一会儿，看他好像没有想怎么样她的意思，才轻手轻脚从床脚溜上去。 房间里只留了墙角一盏灯，光线昏暗，黎灵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没想到躺下一会儿就开始犯迷糊。 睡着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裴珩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香。” ------------ 第一百七十四章：他的世界14 裴珩听着黎灵渐渐平缓的呼吸声，无声长出一口气。 手指动了动，慢慢伸进黎灵的被子里，勾住她一根手指。 他从小失去生母，被圣上交给丽妃抚养。 丽妃原本无子，对他倒是千好万好。 后来丽妃有孕，生下一个儿子，便处处看他不顺眼。 当然，他有皇子的身份在，丽妃不敢直接弄死他。反而在人前对待更加慈祥宽和。 关起门来却对他不理不睬，偶尔心情叫他到身边说话，也都是教他要疼爱弟弟保护弟弟。 后来丽妃的儿子夭折了，丽妃认定是他害死的，要和他拼命。 他当时只有九岁，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本来就不很重视他，为了平息丽妃娘家的怒火，直接把他赶到感业寺思过，给夭折的弟弟祈福。 这一去便是三年。 等他从感业寺回来，宫里已经又多了几个皇子皇女，皇帝身边也更加没有他的位置。 直到他十五岁时，皇帝带领所有皇子进山狩猎，遭遇了刺客。 他奋不顾身替皇帝挡下致命一刀，自己差点挂了。 皇帝才正视起他这个儿子，让他随其他皇子一起去上书房读书习武。 于是他懂了一个道理，人，要有用，才能活得久，活得好。 所以他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而黎灵是个例外。 他想夺嫡，他想做皇帝，是不假。 却从来不认为需要听从什么人的预言才能成功。 与其说他当初从奚家带走奚五儿是看中她的预言能力，不如说他想恶心奚家人一下。 奚老将军手握重兵，自以为在皇位更迭中可以占据重要地位。 对皇子们的巴结讨好，不主动不拒绝，其实就是看不起皇子们。 其他皇子巴结奚老将军，裴珩也不得不如此。 否则就成了异类，而异类的下场通常不太好。 而奚洛儿嘴上说对他情深义重，却动不动用奚老将军手里的兵权和对她的疼爱说事，想压着他的头把人娶回来供着。 简直可笑！ 他的野心需要巴结一个女人来完成？ 那这野心不要也罢。 所以在奚五儿跑到他面前示好的时候，他欣然接受，就是要让奚家和奚洛儿知道，他不是非他们不可。 之后原本打算随便把奚五儿丢在后院，反正府里也不缺她一口饭吃。 没想到却发现奚五儿很……有趣。 大部分时候是诚实的，偶尔耍弄点小心机，也耍弄得那样明显。 让裴珩有种安心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身边心机深沉的人太多太多，就连寒影和他说话都会说一半留一半。 而奚五儿的坦然就显得难能可贵。 裴珩不自觉地对她好奇。 后来奚五儿救了他的命。 他大为震惊和感动。 当然，寒影等人也做得到这一点。 但是，寒影等人原本就是他养在身边多年的暗卫，而他和奚五儿之间连交情二字都谈不到。 他觉得奚五儿傻，傻得让人心疼。 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很多人劝他放弃吧，救不活了。 他都不肯听，几乎日日来她房中休息。 别人只说他重情义，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其实他是贪恋在奚五儿身边的安心感觉。 他甚至想过，如果奚五儿昏迷一辈子，他也要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奚五儿醒来了。 他当然是高兴的，却不得不在她面前端起王爷的架子。 想见她，和她说说话，或者什么都不做，各忙各的，感觉都不一样。 每次走到她门前，却又止步。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裴珩掬一束长发放在枕上，也渐渐睡着了。 一夜无眠。 黎灵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裴珩的身影。 春晓正在帐外轻手轻脚收拾东西，听到黎灵醒来，过来打起帐子。 “对不起呀小姐，昨晚我没给您开门。” “我是为您好。” 说着抱歉，脸上却满是喜色。 眼睛有意无意朝床单上瞄。 黎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惊呼一声“糟糕”。 姨妈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而且还把床单弄脏了。 洗漱更衣后，回到房间。 春晓一脸郁闷地收走脏掉的床单。 黎灵就纳闷了，她有没有睡裴珩，怎么春晓比她还在意。 吃完早饭，黎灵想着奥丁尔莱一个人在空间里待着无聊，便说自己要休息，打发春晓回自己房间待着。 然后关门，进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几天没见，奥丁尔莱好像胖了。 原本就肉乎乎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多肉，忍不住捏了两下。 “都怪你，弄这么多吃的放在这里，我又没别的事做，整天从早吃到晚，可不就吃胖了？” 奥丁尔莱一脸幽怨地拍开她的手，坐在角落里生气。 好吧，又是她的错。 不过奥丁尔莱这样胖下去也不是办法，黎灵和他商量。 “你之前不是说空间可以升级？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帮我个忙，需要什么东西我来想办法。” 奥丁尔莱挠着头脑想了半天。 “空间升级的办法……最直接的是龙珠的主人修为提升。这一点你做不到。” “不然……不然就弄一些灵玉、灵石什么的给空间增加能量。哦，你也没处弄这些东西去。” “再不然就种东西，对，我记得妈妈和我说过，种东西收获就能给空间增加能量，不过升级速度很慢，我们龙族都不会用这种方法。” 黎灵能有个空间已经很知足了，升级也只是给奥丁尔莱找点事情做，省得他闲着整天吃个没完。 “就种东西吧，怎么种你教我。” 奥丁尔莱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她。 “既然是种东西，肯定要有土壤和种子啊。” 好吧，的确是自己犯傻了。 黎灵摸摸鼻子离开空间。 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如今好歹是裴珩的爱妾，挖土什么的活轮不到她来做。 窗台上倒是摆了几盆兰花蜡梅什么的，却都是有数的，枯了还要送回花房，突然少了几盆肯定会引起人怀疑。 黎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裴珩开口。 想来他不会在意这些小事，而他同意，其他人更不会多说什么。 ------------ 第一百七十五章：他的世界15 吃晚饭时，黎灵看裴珩心情似乎不错，趁机开口道，“我在家里就喜欢自己种点花花草草，如今闲着无聊，不知道能不能也在房间里弄一些。” “不需要多名贵难得的品质，随便种点什么都好。” 裴珩皱了皱眉，“你不喜欢花房送来的话，我带你去挑一些合心意的，你亲自弄这些，让人以为我王府里养不起几个花匠。” 还是担心黎灵身体刚好起来，种花种草累坏了，说出口就成了嫌弃。 黎灵也不去在意他的语气，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就是喜欢弄这些，不信你问春晓。” 春晓突然被点名，不由愣了愣。 她知道奚五儿不喜欢弄这些，也可能是心情一直不好，没心思弄。 想着可能是“黎灵”喜欢，便也点了点头。 “是，小姐的确喜欢弄这些。” 裴珩这才点了点头。 第二天让人送了几大盆土和百合根茎来。 这东西好，埋在土里多几个少几个没人发现。 黎灵趁人不备弄了几个进空间，教奥丁尔莱如何照顾。 奥丁尔莱听得半懂不懂。 黎灵只当给他找点事做，也没想他能种得多好。 没想到隔了一天又去空间，却发现前天刚种下的百合花根茎已经抽出尺把长的植株。 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会耗费你的龙珠中的能量加快它生长了吧。” “没有，我才舍不得浪费龙珠里的能量呢。就随便种着，它自己就长成这样了。” 奥丁尔莱也不是很清楚，想了想迟疑说道。 “我好像记得妈妈说过，空间的植物生长很快。记不清了。” 好吧，果然有空间的都是大佬。 本来不是，拥有空间以后很快也会是。 这样的生长速度，几天就能收一批水稻小麦，想不发家致富都难啊。 知道了空间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之后黎灵但愿能弄到什么东西的种子，都会偷偷藏一些送进空间。 小厨房更是被她光顾了好几次，各种豆子被她拿了个遍。 种子是有了，缺的还是土。 黎灵又把主意打到了花园里。 央求裴珩允许她去花园里移植几株梅花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裴珩知道她闷在小院里这么久，出去走走无可厚非。便抽空亲自陪她去。 黎灵挖土挖得开心，边挖边用意念送一部分到空间里。 正忙着，奚洛儿又来了。 似乎是为了彰显正室地位，在自己家里穿了整套大红宫装，头上戴着五翅凤冠，还有一堆金钗玉簪，黎灵都替她的脖子感觉累。 神态高傲看都没看黎灵一眼，径直走到裴珩面前。 “王爷好兴致，此情此景可堪入画，名字妾都替您想好了，就叫携美寻梅图，您意下如何？”“正好圣上圣体微恙，见到这样美景，一定龙颜大开，病也好得快了。” 我看是自己死得快了吧。 皇帝老子生病，裴珩这个儿子不进宫侍疾，却带着小妾逛花园，皇帝知道了，没病也得气出病来。 黎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就说奚洛儿一定会用皇帝来压着自己，果然没猜错。 有心反击几句，有心看看裴珩如何应对，便没吭声。 裴珩冷冷一笑，“王妃对圣上的身体倒是十分关心，令本王汗颜啊。” 凑到奚洛儿面前阴恻恻说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以为你和你的人，有机会走出王府半步？” 威胁完，转头问黎灵，“前面还有一片白梅，要不要也一并移植几株回去？” 这应对方法还真够简单粗暴的，不过她喜欢。 黎灵笑盈盈点头，“好呀，多谢王爷体恤。” “裴珩！” 奚洛儿眼看二人说说笑笑，压根没把自己这个正妃放在眼里，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如此待我？” 裴珩转头凝视她的双眼，沉声说道：“如果你的一片真心，就是仗着你爷爷手里的兵权，明里暗里暗示我，有众多权贵倾慕你，我若想娶你便要处处遂你心意。” “就是利用天灾，说动国师替你出头，用圣旨逼迫我娶你。呵呵，这样的真心不要也罢。” 奚洛儿被裴珩道破心思，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却又觉得自己没错。 身为女子，原本就有许多不得已。 她给自己找个合心意的夫君，想在未来夫君心里提升自己的地位有什么错？ “裴珩你别忘了，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 “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都有意于此。你母家无权无势，拿什么和其他皇子争？” “只有我可以帮你，所求的也只是你的一点点尊重，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裴珩淡漠一笑。 “不需要，我已经向圣上请旨前往封地，你想去我也不会拦你，如果不想去，我也可以请旨与你和离。” 说完，拉起黎灵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灵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好像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小声问他：“王爷真的打算去封地？太子之位不要了？” 裴珩从小不受皇帝重视，封地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远在辽东，那可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说是说天高皇帝远，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却是远离了权力中心，夺嫡的事只怕要泡汤了。 黎灵不相信裴珩会为了护着她而放弃皇位。 裴珩也没虚言哄她，“几个皇子各有母家支持争来抢去，我势单力薄夹在其中只有当炮灰的份。不如暂时跳出争斗圈子，专心发展自己的势力。” “只是辽东环境恶劣，你可禁受得住？” “如果禁受不住，我……可以将你安置在别处。” 黎灵心里暖暖的，之前自己离开王府，这个家伙死活不同意。 现在怕她身体熬不住辽东的环境，却主动要把她留下。 可见是真的很关心她。 “不用，我看着弱，其实身子骨强壮得很。” “再说我又不是娇养的千金小姐，没那么娇贵。” 裴珩斜她一眼，“你是在暗示奚洛儿是千金小姐，不让我带她去封地？” 黎灵还真没这样想，纯粹说顺口了。 ------------ 第一百七十六章：他的世界16 被裴珩一说，黎灵才发现“千金小姐”几个字似乎意有所指。 却也没否认，嘿嘿一笑。 “本来我没有这样想，不过王爷如果能不带她去，我也很高兴。” 裴珩眼角不禁带上几分笑意，不习惯与人说笑，转身背着手走开。 黎灵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口。 “王爷等等我，雪天难行，借你一臂之力，你别介意哈。” 好个“一臂之力”，裴珩瞥她一眼，不动声色放慢脚步。 裴珩向皇帝请旨要去封地，本以为皇帝怎么也会留他过完年。 没成想皇帝御笔一挥，着他十日内离京。 美其如约到封地与百姓一起过年同乐，以示皇恩浩荡。 皇恩浩不浩荡黎灵不好说，不过裴珩的心情一定不好。 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晚饭后从空间取出一小包糖果，剥开一颗请他尝尝。 这种糖果她在副本里给他吃过，后来身边就一直带着。 裴珩看了看黎灵的指尖，伸手接过糖果放进嘴里，被酸得微微眯了眯眼。 黎灵笑眯眯说道：“这种糖果的味道很特别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裴珩深深看她一眼没说话，把一整包糖果都接过来，收进腰间荷包里。 王府搬家不是个小工程。 十天之内上下人等忙着收拾东西忙的脚不沾地，对于不重要的东西看管的自然没那么上心。 黎灵趁机又弄了不少土壤进空间。 奥丁尔莱这段时间在空间里闷坏了，起初对种花什么的还有点新鲜感，现在也没有了，见到黎灵就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黎灵捏了捏他的小肉脸安慰他，“等出了京城找机会放你出来，再以收养的名义把你带在身边，你就不用总在空间里待着了。” 奥丁尔莱满心不乐意地等着。 到了离京的日子，皇帝派了个黄脸老黄门来赏了一些东西，勉励几句，就算尽了当爹的义务。 裴珩一脸淡定地接旨谢恩，然后给老黄门塞了个红包。 老黄门满脸是笑地走了，裴珩这边也骑上高头大马下令出发。 一路晓行夜宿，前往辽东封地。 此时已经是十月过半，路上积雪难行。 到辽东没个个把月肯定到不了。 黎灵和春晓坐在一个马车里，捧着手炉踩着脚炉，吃着点心聊着天，日子过得倒还不算难受。 奚洛儿却快疯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奚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又冷，马车里又闷，几个丫鬟也闷着闷脑不懂哄她开心。 吃的就更别提了，驿站里的饭菜放在奚家，比猪食还不如。 何况经常连驿站都遇不到，只能以干粮和开水充饥。 奚洛儿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让别人过得舒服了。 这天傍晚在驿站后院下来，冲过来就挥手给了黎灵一个耳光。 奚五儿的身体还是太弱了，对危险也缺少本能的警觉。 黎灵刚下车回头和春晓说话，脸上就挨了一巴掌，顿时气得咬牙。 想也没想反手打了回去。 别说是奚洛儿，就是裴珩打她的脸，她也一定要还手。 奚洛儿没想到一向软弱任由她欺负的奚五儿敢还手，毫无防备之下被打得脚下一个趔趄。 抓住丫鬟手站稳，又扑上来要打黎灵。 “小贱人，反了你了。” “我是正妻你是妾，打你都是给你脸了。你敢还手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要上报给圣上把你五马分尸。” 黎灵表示她不是被吓大的。 冷笑着伸手擒住奚洛儿的手腕，用力甩了回去。 “你去上报好了，我等着。” 说完，带着春晓头也不回地走了。 奚洛儿坐在地上气得乱哭乱骂了一场，丫鬟们不敢劝她，只能跪在旁边等她哭完。 驿站里有个帮厨的临时工看到这一幕，是个四十来岁瘦长脸的女人，眼珠子转了转，入夜后悄悄来敲奚洛儿的门。 奚洛儿哪里肯见这种低贱的人，让丫鬟把她赶走。 她却悄声对丫鬟说了几句话，丫鬟迟疑片刻转身进屋，转告给奚洛儿。 “她说她会做法，帮我除掉那个小贱人？” 奚洛儿皱了皱眉头，“说了让你们把她赶走，你们是聋了不成？” 丫鬟不敢怠慢，赶紧出去赶人。 奚洛儿没有见那个女人，是不相信她的能力。 女人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她师父可是国师，手段多着呢。 连求雨祈福都会，摆弄一个小小奚五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晚便写了封信，着奚老将军派来保护她的暗卫，亲手交到国师手里。 那女人没敢说动奚洛儿，又来找黎灵，说辞都是一样的。 黎灵自然也没见那女人，却想到了在副本中见到裴珩的事。 这个世界国师的地位十分崇高，难道真的只是帝王稳固政权，愚弄百姓的手段？ 会不会真的存在一些超自然的东西，法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否则很难解释裴珩出现在几个副本里的事。 那么，她出现在这个世界，背后是否有什么原因？ 黎灵想得一个头两个大，还是没能想出原因。 暂时放到一边不想了，不过却对奚洛儿和国师提高了警惕。 裴珩为了体现与手下同甘共苦的一面，吃饭什么的都和护送他的卫兵、侍卫在一起。 晚上就寝却必定会来黎灵这里。 黎灵也习惯了，反正他每次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也从不会对她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他愿意来就来吧，多个人房间里还多一份人情，显得更暖和些。 当晚裴珩过来以后，黎灵想了想决定提醒他一下。 “下车的时候和在后院后奚洛儿打了一架，被一个的根本的女人看到了……” 黎灵把事情经过给裴珩说了一遍。 “你说你这样欺负奚洛儿，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对你做什么手脚？” “比如给你下个诅咒什么的？” 裴珩瞪了她一眼，什么叫他欺负奚洛儿，分明是奚洛儿欺到他头上来，他只是不肯屈服而已。 黎灵看懂他的眼神，讪讪笑道：“哎呀，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裴珩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扔进她怀里。 “奚洛儿写给她师父的，你自己看吧。” ------------ 第一百七十七章：他的世界17 黎灵捡起信，发现上面的火漆已经拆开了，便打开看了看。 越看越触目惊心。 奚洛儿也太狠了，竟然写信给她师父，让她师父帮忙给裴珩下绝情咒。 虽然不知道绝情咒具体有什么作用，不过光看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却也觉得奚洛儿傻。 直接给裴珩下专一咒，痴情咒的不香吗？ 其实是黎灵有所不知，她说的这两种咒不是没有，而是难度很高，起码五颗星。 连国师都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 万一失败，施咒之人要受到很严重的反噬。 轻则吐血，重则减寿。 更重要的是，这两种咒术并不是施咒成功就万无一失的，说不定哪天中了咒的人就突然醒悟过来。 同样会对施咒之人造成反噬。 前朝有位公主就曾对一名男子使用过痴情咒。 很幸运的是，这位公主施咒成功了。那名男子抛弃相濡以沫的发妻和一双可爱儿女，与公主做了夫妻。 不幸的是，公主只幸福了三年，那名男子的痴情咒莫名失效了。 当即与公主恩断义绝，回到发妻身边。 公主痛失爱侣，加上被痴情咒反噬，当场吐血不止，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就算前朝皇帝倾一国之力为她四处寻医问药，依旧没能救回她的性命，拖了几个月吐血而亡。 所以之后，没人再敢轻易施展这两种咒术。 奚洛儿有自知之明，国师虽然疼爱她，却没到为了她不顾自身的地步。 就算她提出请国师对裴珩施用痴情咒，国师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请求国师对裴珩施用绝情咒。 裴珩不爱她，她一样是皇帝赐婚，明媒正娶的正妃。 而奚五儿失去裴珩的欢心，还是个屁！ 黎灵看完了奚洛儿写给国师的信，按照原样折回去，皱眉沉思片刻。 裴珩虽然在忙自己的事，却一直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怔怔出神。 语气凉凉问她：“怎么，怕了？” 他希望黎灵对他是专注而奋不顾身的，又觉得不太可能。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现实。 何况黎灵一直不愿意与他圆房，大概连夫妻之情都没有。 问，是因为心里还有一丝丝期盼。 同时心里又在为黎灵开脱。 女子本弱，希望过安稳的生活本没有错。 奚洛儿身份摆在那，又处处针对黎灵，她没有安全感是应该的。 或者自己该给她置办一些房产田地商铺什么的。 万一哪天自己着了奚洛儿和国师的道，黎灵也不必留在王府受奚洛儿的气…… 正想着，黎灵轻轻叹了口气。 “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这话说得奇怪，裴珩挑眉看她。 黎灵轻声细语解释。 “人活着能做的事很多，没必要整天陷在情情爱爱里，搭上自己或者别人的性命更是不值得。” “再说……” 黎灵想说，奚洛儿又不是真的对裴珩爱的死去活来不可自拔。 说穿了不过是不甘心而已，有必要这样纠缠不放吗？ 裴珩却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听她说情爱不重要，不值得，顿时心头火气，用力推开门直接走了。 黎灵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愣愣看反弹回来的房门，转头问春晓：“他这是发什么疯？” 春晓也不明白，很认真地想了想，突然大惊失色。 “小姐，王爷该不会已经着了大小姐的道了吧。” 黎灵觉得有这种可能。 奚洛儿本身就是国师的关门弟子，就算学术不精，一些小术法小手段应该也能学到几个。 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 黎灵犹豫了三秒钟，抓起破披风披在身上就往外跑。 边跑边叮嘱春晓，“我出去看看王爷去哪了，你在房间里守着，万一他回来，你让他不要再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外面又冷地面又滑，春晓想陪黎灵一起去，又怕裴珩回来见不到黎灵又出去找她，两相里走岔了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犹豫之间，黎灵已经一溜烟下楼了。 外面是真的冷，入夜后寒风呼啸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黎灵一出门差点被倒卷的寒风呛得喘不过气来。 扶墙侧头缓了缓，才往外面走去。 门口附近有几个卫兵正凑在火堆旁边取暖，黎灵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裴珩。 卫兵指了指驿站外的一片红松林。 “王爷说想静静，让我们不要跟着。” 黎灵心里堵得慌。 裴珩好歹是个王爷，说不让人跟着，这些人就不能在附近护着些？ 真就大模大样地坐在这烤火？ 万一裴珩遇到野兽，或者掉进哪个冰窟窿里，出了什么事，这些人难道不用负责任？ 卫兵们的行为，可见裴珩的地位有多尴尬。 黎灵眼下没时间与这些卫后计较，快步朝红松林里跑去。 那几个卫兵还不冷不热地嘲讽她，“当宠妾也不容易，大冷天的也不能放过邀宠的机会。” “这话你算说对喽，长得再美，不会讨主子也没用。” “等我哪天发财了，我也买几个小妾，让她们天天围着我转，费尽心思讨好我。” “拉倒吧你，我们这些当大头兵赚那三瓜两枣的月钱，什么时候能发财。” 黎灵不理会卫兵们的嘲讽，快步跑进红松林，月光映着积雪，倒是不显黑暗。 四处张望片刻，并没有看到裴珩的身影。 倒是有一行脚印延伸向松林深处。 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多加几个人一起找，想到刚才卫兵对裴珩的态度，也懒得去求他们了，一个人顺着脚印找过去。 脚印在一棵合抱粗的老树下消失了，黎灵心头一紧，正在担心裴珩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一个雪团从头上落下来，落在她脚尖前。 黎灵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抬头朝树上看去。只见裴珩正坐在树杈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顿时好气又好笑。 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扮演文艺青年了？以为自己很高冷吗？ “喂，你要在上面坐多久。” 黎灵站在树下等了一会儿，阵阵寒气从脚底升起，忍不住开口问道。 ------------ 第一百七十八章：他的世界18 黎灵是很乐意欣赏雪夜月下美男图，奈何寒气逼人，她只是忍痛喊打破眼前静谧美景。 裴珩看都没看她一眼，语气淡淡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这句话，本王就可以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黎灵无奈抚额。 “是是，奴婢有罪，那么请问殿下还打算在这里坐多久？奴婢真的很冷，再站一会儿只能麻烦殿下给奴婢请个好一点的外科大夫了。” 裴珩本不想理她，既然情爱不重要，为所爱之人奋不顾身不值得，她就去做她认为值得的事好了，何必还要来找他扰他清静？ 又有点好奇她能说出什么高论来，没忍住问道：“着了风寒为什么要请外科大夫？” 黎灵故意夸张长叹，“因为奴婢的双腿要被冻断了，请个好点的外科大夫替奴婢截肢呗。” 裴珩沉默片刻，跃身从树上跳下来，背着手朝驿站方向走。 “殿下，奴婢走不动了。” 黎灵发誓，她真不是卖惨求同情。实在是双腿冻得没了知觉，迈不开步了。 “真是麻烦。” 裴珩嫌弃地皱眉，回转来双手抱起她，迈步走回驿站。 进院时那几个卫兵还在烤火，假装没看到裴珩，等他路过身边时才假模假式地起身行礼。 裴珩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抱着黎灵径直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回到房间，春晓连忙迎上来帮黎灵脱去鞋子揉脚，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双脚心疼得直掉眼泪。 裴珩也看到了，心里不自在。 却不改傲娇本性，“本王出去走走，你非要跟来干什么。显忠心也不是这样显的。” 黎灵笑了笑没往心里去。 春晓忍不住替她抱不平，怯生生说道：“小姐担心王爷这么晚出去会遇到危险，急着去追您，连皮靴子都没顾上换……” 裴珩闻言不禁沉默起来。 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手段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别说穿着单鞋跑到大雪地里去，只要能得到皇帝的怜惜，光着身子睡在雪地里都做得出来。 但是他相信黎灵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黎灵像宫里那些女人一样，所求的是恩宠，是地位，是娘家的飞黄腾达。 他可以满足她，现在没这个能力，以后有了，一定都给她。 可是黎灵什么都不要，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处理。 坐了一天马车，黎灵很累了，脚暖过来之后便铺床睡下。 一时之间又睡不着，轻声和裴珩说话。 “你截了奚洛儿的信，她不会发现吗？” 裴珩平躺着，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拇指无意识地互相绕着圈。 “发现又如何？她敢声张吗？敢向本王讨公道吗？” 这话说的也是，黎灵代入奚洛儿一下，如果是她做出这样的事，被裴珩发现了，大概最想逃跑。 其实如果她是奚洛儿，明知裴珩不喜欢自己，就不该跟着他跑到辽东来。 正好皇帝病了，儿媳妇留在京城侍疾名正言顺。 过几年等裴珩在别的女人身上的心思淡了，再想办法挽回他的心。 实在挽回不了，正妃的身份在那摆着，又有娘家撑腰，日子过得能差到哪去？ 何必自降身份和一群女人抢裴珩。 说起这个，黎灵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喂，你以后当了皇帝，是不是也要三宫六院，佳丽三千？” 其实也不用等他当皇帝，藩王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绝对权力，本就有个王宫，宫人。 娶几个侧妃，夫人的，还不是由着他高兴？ 裴珩心中一动，黎灵问这个问题，莫非也开始吃醋了？ 女人善妒是大忌，不能惯着她这个毛病。 但是，女人嘛，有点小性子，偶尔妒一妒，也不算什么大错，或者也可以网开一面…… “看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 这话裴珩已经说得很有空间了。 想着以黎灵的聪明，应该能听得出他在暗示，不用娶那么多。 黎灵点了点头，翻身扯紧被子，打了个哈欠。 睡意朦胧地说道：“辽东女子高挑美艳，性格也爽朗率真，王爷不妨多挑几个。” 说完，鼻息淡淡平缓。 裴珩被她一句话说得睡不着了。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竟然鼓励他多弄几个女人回来？ 这是有多不把他当回事！ 或者是担心他多找女人，故意说反话？ 女人就是麻烦！ 黎灵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醒来神清气爽，精气神满满。 再看裴珩，却眼圈发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黎灵不禁同情他，当个王爷没落到什么好处，还得提防这提防那的，连自己媳妇都不可靠，真是可怜。 吃过早饭，向驿站买了一些干粮、咸菜，继续赶路。 黎灵到后面坐车时，奚洛儿大概觉得她师父收到她的信以后，马上就会给裴珩施用绝情咒，黎灵即将失宠，现在犯不着现在理会黎灵，一脸高傲从黎灵身边走过去。 黎灵只觉得她可笑又可悲，还有点心疼她雪白修长的脖子，每天坐马车就够累了，还要撑着几十斤的首饰，到老肯定得颈椎病。 今天天气暖好，路也平顺，马车速度比平时快一些，快到中午时探路的侍卫回来报告说，前面二里外有座土地庙，可以做落脚之用。 黎灵总算等到“偶遇”奥丁尔莱的机会，心里高兴，眼角眉梢不自觉地带上喜色。 下车时裴珩一眼看到了，不觉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转开视线。 美人他见得多了，宫里最多的就是美人。 他虽然不受重视，王府里也有几十个容貌出众的侍女。 黎灵的容貌与这些美人相比，只能算中等水平。 但是，看到她笑盈盈的模样，裴珩还是会感到莫名心动，不自觉地也跟着心情好起来。 黎灵下车后便直奔土地庙后院，只说肚子不舒服，也没人留意她。 片刻后从后院回来，手里拉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大冷的天，别人都恨不得把棉被穿身上，小男孩却只穿着一身单衣，光着脚，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春晓哎呀一声迎上去，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裹在他身上，将他抱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九章：他的世界19 侍卫们已经在土地庙的大殿之中生起几个火堆，春晓抱着小男孩坐在火堆旁边烤火。 奥丁尔莱不怕冷，别说只是辽东，就是仙界北冥之地，能冻死灵君的极寒，对他来说也只是感觉稍有不适而已。 又不耐烦被陌生人接触，小脸紧绷着坐着一动不动。 要不是事先黎灵一再叮嘱他不要乱来，他早就挣开春晓跑开了。 裴珩皱眉问黎灵，“这孩子是哪来的？” 黎灵一脸无辜地回答道：“就在后院啊，我找茅厕的时候发现他的，看他穿得这样单薄，身边又没个大人，就把他带过来了。” 裴珩眉头皱得更紧了。 “给他点吃的，就让他走吧。” 不是他心狠，而是他这么多年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有些杀手专门利用小孩子接近目标。 对于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就算只是孩子，他也不得不提高警惕。 黎灵听话的点了点头，“好，等我问问他家大人在哪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冻死。” 裴珩知道她心软，也没多说什么。 侍卫在火堆上方架上几根木柴，吊上双耳锅，煮了几锅开水，干粮在火上烤烤，配着开水咸菜就是一顿午饭了。 奥丁尔莱在空间里小嘴就没停过，并不饿，也看不上这样简陋的食物，在黎灵的眼神警告下，勉强啃了半块干粮，就说什么都吃不下了。 怕黎灵发现他吃得太少，悄悄把剩下的半块干粮藏进衣服里。 偏偏被春晓看到了，心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小家伙这是饿了多久，一点干粮都不舍得吃完，留一块下来。” “小姐，我们带上这个小家伙吧，我照顾他，不会给您和王爷添麻烦的。” 黎灵想给春晓点个赞，这丫头正好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而且比她自己说更显得自然。 黎灵反而故意迟疑起来，“我们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再带上个孩子，更是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麻烦来。” “要不你问问他家人有哪里，想办法送他回去吧。” 春晓于是低头轻声细语问奥丁尔莱。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你家大人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奥丁尔莱谨记黎灵的叮嘱，问什么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春晓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抬起一双泪眼向黎灵求情。 “小姐，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不记得这些也是正常。” “他家大人应该不在了，否则怎么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穿得还这样单薄。我们带上他吧。” 辽东气候寒冷，地里收成又低，每年冻饿而死的百姓不知凡几。 家里没了活路，卖儿卖女，甚至将亲生骨肉扔到深山老林的事并不少见。 不是这里的百姓心狠，而是实在养不活，非要养着，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只能忍痛舍弃一个，确保其他人能活下去。 这是环境造成的，那些放弃骨肉的人，心里比谁都痛苦。 黎灵一脸为难的看着裴珩。 奚洛儿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冷笑着嘲讽道：“自己都寄人篱下为奴作婢的，还学别人积德行善？天生的贱命，积德再多也改不了奴才命。” 这话裴珩就不爱听了。 本来他为了安全考虑是不想同意黎灵带上奥丁尔莱的。 但是奚洛儿当着他的面，对黎灵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贱命，他听着心里实在不舒服得很。 抿了抿薄唇，淡声说道：“五儿有这样善心，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本王深感欣慰，就留下这孩子吧。” 奚洛儿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一个侍妾“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置她这个正妃于何地？ 要让她这个正妃也向奚五儿学习不成？ 呸，她也配！ 黎灵憋笑憋的快内伤，奚洛儿还真是神助攻，以后有机会得好好感谢她一番。 马车再次上路，黎灵车上除了春晓又多了个奥丁尔莱。 以后在经常相处，一直叫小家伙显然不合适，黎灵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小奥。 奥丁尔莱心里不情愿也得忍着，谁让他想跟着黎灵呢，留在黎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春晓是真的很疼爱奥丁尔莱，坐在晃动不止的马车上，手上也没停了帮他赶制棉衣。 还把自己唯二的厚披风中的一件改小了给他穿。 黎灵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春晓看着睡着的奥丁尔莱，轻声说道：“我小时候每天都盼着有人能可怜我，给我一口吃的，给我一件衣服穿。” 自己淋过雨，就想为别人撑一把雨。 黎灵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马车晓行夜宿，于十日后赶到了辽东郡郡城，一众官员在城门口列队迎接。 打头的是个身材瘦小的老白胡子老头，远远看到车队便招呼着众官员随他一起跪倒在地，先山呼万岁，超远距离向皇帝问好请安。 再高呼“王爷千岁千千岁，臣等恭迎王爷。” 礼仪十分周到。 裴珩算着路程今天回到郡城，免不了要接见一下官员，早起时特意换了一件正式一些的袍服，外面披着皇帝赏的一件白狐狸皮，大红羽纱面的披风。 端坐于马上，当真是公子如玉，神君下凡一般。 官员们给他面子，裴珩也不敢托大，距离几个马身便扳鞍下马，快步来到近前，伸手扶起打头的老头。 “王大人，京城一别已三年有余，本王甚是挂念。” “诸位请起，多谢诸位替本王守着封地，诸位辛苦了。” 众官员哪里真的等着裴珩扶，他一伸手，便都自己爬起来，抱拳行礼，问候寒暄。 王大人一脸欣赏地看着裴珩。 “王爷能来，我们再高兴不过，城外风寒，快快，先进城再说。” 裴珩欣然应允，说什么都不肯上马，与王大人把臂而行。 不时回头与众官员攀谈几句，众官员也十分热情地附和着。 互相之间看起来十分和谐亲切。 然而裴珩和众官员应酬一番，回到王宫径直来到黎灵的新住所，一进门脸色就阴沉下来。 ------------ 第一百八十章：他的世界20 “这些老狐狸，是把本王当傻子看啊！” 裴珩挥退送茶进来的宫女，端起杯碗拔两下茶沫，又重重放回茶几上。 “漂亮话说得不少，问起历年税收却没个准话，这不是把本王当傻子是什么？” 黎灵让春晓带奥丁尔莱先去后面玩，想了想坐到裴珩旁边。 “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人虽然可恨，暂时却也离不了他们。” “王爷还是先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裴珩转头瞪她。 “这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有官员任免权，怎么就非他们不可了。” 黎灵知道他是被气糊涂了，含笑提醒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您刚来辽东，他们却在此地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 “您是可以免了他们的官，把他们赶回京城去，甚至直接把他们下大狱，之后呢？您能把他们背后的关系网连根拔起吗？” “拔起这些关系网，又要带出多少泥土？” 裴珩知道黎灵说的是对的，却还是气难平。 “难道我就这样被他们戏弄？” 黎灵端起茶碗递到他手上，“您只是一时被他们气糊涂了，等您冷静下来，一百种手段调理他们，急什么啊。” 裴珩接过茶碗捧在手里，掌心的温热像黎灵的话，慢慢暖热他的心底。 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 “五儿，你说我真的能成功吗？” “当然。” 黎灵没有半点迟疑，点头说道。 语气要多坚定有多坚定。 说完其实心里也有点不确定了。 梦境之中，裴珩的确在五年后，不，准确的说是四年半以后成为了太子。 但是梦境之中发生的情况，和现在有很大不同。 比如他和奚洛儿之间的关系。 在梦境之中，奚洛儿不管是真是假，一直表现的很爱裴珩。 可是现在几乎已经和裴珩撕破脸。 也许从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很多事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那么裴珩还会像梦境之中一样，成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吗？ 不知道是不是黎灵的开导起了作用，裴珩之后面对众官员显得平和从容很多。 也不再催着他们交出历年的税收账目。 反而将自己的私房钱取出一半充盈公账，说好明年开春就先修一修知府大堂。 众官员都放下心来。 觉得裴珩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被打发到封地来，无异于流放。 又怎么敢挑战他们这些地头蛇？ 不过该有的防范措施还是要有的，万一裴珩哪天突然翻脸，虽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终归是麻烦。 防范措施最直接有效的便是送美人。 美人好啊，既能缠着裴珩让他无心政务，又能吹枕头风替他们遮掩，最不济，也能打听消息，裴珩真有什么动作，也能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早做准备。 只要有钱，哪里都不缺美人。 环肥燕瘦，清纯妩媚，各类美人一个一个被送进王宫。 裴珩来者不拒，人送来便照单全收。 收下之后也没闲着不用，夜夜笙歌，处处留情。 只是有一条，玩乐可以，亲昵调情也没问题，只是不肯招任何一个侍寝。 美人们半是含怨半是试探地问他。 “王爷是嫌弃妾粗鄙，不堪侍奉枕席吗？” 裴珩满脸的惋惜和遗憾，摸着美人如玉的小手。 愁眉慨叹，“非也，美人如玉，本王喜爱还来不及。只是……后宫中有只母老虎，拈酸吃醋不肯让本王与美人们亲近。” 美人们起初还以为他说的母老虎是奚洛儿，着实讨好了一番。 后来发现奚洛儿只是个摆设，十天半个月连裴珩的面都见不着，还不如她们这些人。 倒是一个叫奚五儿的侍妾十分得裴珩宠爱。 每晚必去她宫里休息，还特意养了个小童陪她解闷。 于是美人们又转移目标开始讨好黎灵。 每天一大早就来她宫里报到，今天这个送首饰，明天那个送亲手做的糕点，后天那个又送江南新运过来的衣服料子。 黎灵被她们吵得烦不胜烦，晚饭时打量裴珩脸色，似乎心情挺好，便和他商量。 “我只是个小小侍妾，每天被这么多美人讨好，心里不安呐。要不您和她们说说，别再往我这来了？” 裴珩冷眼盯她一眼。 “吃我的穿我的，替我分担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要你有什么用。” 一句话把黎灵堵得没话说。 喝了两口汤，又缓下语气。 “有些事年后就能见分晓，你且忍耐几天。” 黎灵知道裴珩不会忍那些官员太久，对此倒没什么想法。 而是好奇另外一件事。 “王爷，年后，这些美人要如何处置。” 裴珩语气淡漠的说道：“充作官枝，还能如何？” 黎灵都忍不住同情那些美人了。 长的美不是她们的错，却因为美貌不得不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之后更是要忍受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悲惨生活。 可是又没办法替她们向裴珩求情。 不管这些美人本来性情如何，在被送进王宫之前，必定受过专门的训练。 又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嫁到普通人家她们根本适应不了，说不定反而会害了婆家。 算了，自己于这个世界不过是个过客，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这几天黎灵也在发愁。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裴珩对她有种不一样的依赖。 担心她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他会接受不了。 还有，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 如果是彻底离开也就算了，大不了就当自己投胎转世，再不想这个世界的人和事，来个一了百了。 万一又是昏迷什么的，裴珩能不能受得了不说，奥丁尔莱是留在这里还是和她一起离开？ 如果离开之后再回来，又要如何向别人解释？ 种种问题越想越头疼。 黎灵索性不想了，突然想起好一会儿没见到奥丁尔莱了，问春晓，“小奥去哪了？’ 春晓正忙着给奥丁尔莱赶制过年穿的新衣服，听到黎灵问，抬头一脸茫然的朝里屋看看。 “刚才他说去门口堆雪人，还没回来吗？” ------------ 第一百八十一章：他的世界21 黎灵意识到情况不对，却也没太担心。 奥丁尔莱毕竟是龙族，就算如今化成人形，也比普通人类机警。 不会轻易被人坑了。 想是这样想，还是忍不住担心，和春晓一起披上厚披风，出门找奥丁尔莱。 满王宫找了个遍，却并没有找到奥丁尔莱的身影。 黎灵这下是真的急了。 奥丁尔莱不见了，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被人抓走了，二是他意识到情况危急，躲到空间里去了。 努力回想一下奥丁尔莱母亲临死前，把自己的龙珠给他的时候，可有说过她的龙珠也有空间，越着急一时越想不起来。 不管了，就算把王宫翻个个儿，也得把奥丁尔莱找出来。 只凭她和春晓两个人想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黎灵跑去找裴珩向他借侍卫。 裴珩见她冻得小脸通红，抬手摸了摸，触手冰凉。 忍不住唠叨，“小孩子贪玩乱跑是常有的事，让人去找一找就是了，你自己跑出来吹风干什么。” “你先回你宫里等着吧，我过会儿把人给你送回去。” 黎灵也知道他找人比自己方便，只好听他的话先回自己宫里。 这段日子裴珩也看出黎灵对奥丁尔莱的重视，不忍她着急，扔下处理一半的政务折子，亲自点了一百名侍卫，各宫打听寻找。 黎灵走到通往奚洛儿住处的岔路口时，心里突然一动。 其他美人巴绀她还来不及，知道奥丁尔莱是裴珩特意养在她身边陪她解闷的，对奥丁尔来不知道有多热情。 这几天光是玩具和零食就送了一大堆。 偌大王宫之中，有理由，而且敢对奥丁尔莱动手，只有奚洛儿。 黎灵脚步一转走向洛奚儿的住处，春晓迟疑一下追上来，小声劝她。 “小姐，王爷让我们回宫等着，我们先回去吧。” “大小姐一向不待见您，您去问她，不是送上门给她欺负吗？” 黎灵这会儿哪里管得力那么多，再说她又不是真的奚五儿，奚洛儿想欺负她也得有那个本事。 走到奚洛儿的宫门前，脚步没停直接闯了进去，直奔大殿。 守门的两个老宫人正在门房里烤火取暖，发现有人闯宫，赶着出来阻拦的时候，黎灵已经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奚洛儿正侧坐在主位上，两个宫女一个帮她揉肩膀，一个跪在她坐椅旁边帮她捶腿。 奚洛儿看到黎灵，似笑非笑曼声道：“妹妹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逛逛。”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这样直通通闯进来，奚洛儿竟然没有搬出规矩惩罚她，太不对劲了。 黎灵稳了稳心神，紧盯奚洛儿的脸，沉声问道，“你把小奥藏在哪了？” 奚洛儿微微一笑，踢开捶腿的丫头，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走到黎灵面前，逼视着她的双眼。 “你在质问我？” “奚五儿，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我奚洛儿才是这王宫的女主人，别说一个小玩意儿，就是你的生死，也一样握在我手上。” 黎灵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奥丁尔莱不能出事，更不能现出真身。 她不知道奚洛儿从国师那里学了多少手段，是不是足以伤害到奥丁尔莱。越是不知道越是担心。 “奚洛儿，你把小奥放了，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呵……”奚洛儿凉凉一笑，坐回座位。 “这鬼地方气候寒冷，本宫已经几日未曾出屋了。腿脚都待沉了。你帮我捶捶。” 宫女配合她的话，把手里捶腿用的美人拳递到黎灵面前。 黎灵笑了，眼中却一片冰冷。 她原本不想过多掺和到这个世界里来，也不想过多干扰这个世界的正常走向。 所以面对奚洛儿的打压和挑衅，黎灵只是点到为止适当反抗，让自己不吃亏就是了。 从来没有主动还击过。 奚洛儿不会以为，自己被打了，只能忍着，真的不敢还手吧。 谁给她的自信！ “奚洛儿，我数到三，你不把小奥交出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奚洛儿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必数到三，你现在就可以让我看看，你是如何不客气的。” 好，这话是你说的，别后悔。 黎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奚洛儿的衣领，把她整个身体提了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一脚踩上她胸口。 再次沉声问道：“还不说吗？” “我不介意给你陪葬。你可是奚家嫡出大小姐，而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私生女。” “你是正妃，我是侍妾。啧啧，我陪你一块死了，还是我占便宜。” 奚洛儿吓坏了。 想撑着颜面严词拒绝黎灵，又怕她真的发疯同归于尽。 最后还是脸色铁青着指了指旁边的小门。 黎灵随便指了个宫女，“去，把小奥给我带出来。” “他少一根头发，你们所有人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宫女小脸煞白迈着小碎步进了小门，片刻后把奥丁尔莱带了过来。 黎灵一见奥丁尔莱哪里还有心情理会奚洛儿，快步迎上去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奥丁尔莱似乎对她质疑自己的实力十分不满，小脸扭向旁边。 “没有，我只是看这个姐姐生得好看，和她来这里吃点心而已。” 黎灵松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宫女也扶着奚洛儿坐起来，帮她顺着胸口。 奥丁尔莱路过奚洛儿身边的时候，扭头依依不舍地问她：“姐姐怎么摔倒了，痛不痛？” “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啊，不要又摔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黎灵就很无语。 自己为了找他，顶风冒雪跑遍了整个王宫，最后还把裴珩折腾着一起找他。 他倒好，对奚洛儿比对自己还好。 离开奚洛儿的住处，忍不住数落他。 “你不知道奚洛儿是故意把你藏起来，引我着急吗？” 奥丁尔莱理直气壮地说道：“知道啊，可是她长得那样好看，我不忍心让她不开心嘛。” 见黎灵冷着脸不理他，他也意识到自己过得有点过分，主动去牵黎灵的手。 “小灵灵不要生气嘛，我下次出门一定告诉你一声，行了吧。” ------------ 第一百八十二章：他的世界22 “小灵灵是你小名？” 裴珩亲自带人在王宫中寻找奥丁尔莱，没找到，想来黎灵这里问问他自己跑回来没有，没想到正好听到奥丁尔莱的话。 黎灵偷偷瞪了奥丁尔莱一眼，笑盈盈迎向裴珩。 “你别听小奥瞎说。” “王爷辛苦了，快进屋喝杯热茶。” “小奥还不过来谢谢王爷，王爷为了找你，大冷天的亲自带人在外面找了半天。” 奥丁尔莱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黎灵面子的，听话过来向裴珩行礼道谢。 裴珩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连这小子都知道黎灵的小名，她却没告诉自己。 被自己无意中听到，还矢口否认。 分明没把他当自己人。 淡淡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黎灵等他走远，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用力戳了一下奥丁尔莱的脑门。 “嘱咐你多少回了，人心险恶，没事不要乱说话，更不要轻信别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你怎么就记不住。” 奥丁尔莱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你在我心里最漂亮，你的话也不能信吗？” 黎灵愣了愣，抬手要打他。 臭小子才来人类世界几天，还学会钻空子了。 看来是时候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奥丁尔莱朝她扮了个鬼脸，转身就跑，黎灵在后面紧追不放。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又忙碌。 快过年了，宫里宫外都在忙着大扫除，做衣服，打首饰。 官员家夫人带着嫡女进宫请安，不去拜奚洛儿，反而来拜黎灵。 黎灵侧面和裴珩提了一句，她受这些人的拜见名不正言不顺。 意思是把发这些人去拜见奚洛儿吧，好歹奚洛儿吃着王宫的饭，总得为王宫做点贡献。 裴珩当时深深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过了两天一队黄门从京城赶来，传旨加封裴珩为辽王，黎灵为侧妃，还给她加了个封号，为静。 裴珩之前为辽东王，现在是辽王。 一字之差，从郡王到亲王，待遇却有极大不同。 不但每年俸禄翻了不止一倍，亲兵侍卫、宫人侍女的配给也跟着往上翻。 当不当侧妃的，黎灵倒无所谓，最好奇的是皇帝怎么突然想起封他为亲王了。 有问题就得问，不然憋在心里容易生病。 裴珩陪传旨的黄门应酬到入夜，回到黎灵这里一身的酒气。 黎灵让人侍候他洗漱更衣煮醒酒汤，自己眼巴巴地等他弄完，问他怎么突然成亲王了。 裴珩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空碗扔回茶几上，笑的意味深长。 “五日前大朝会上，老四和老六互相揭短，老二在旁边煽风点火，皇帝盛怒之下千打五十大板。” “封我当这个亲王，不过是想立个靶子，让他们停止自相残杀而已。” 黎灵心头凛然。 皇帝不待见裴珩她一直都知道，所以也指望他突然对裴珩多好。 她心惊的是，京城到辽东，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而几个皇子内讧是五天前发生的事，裴珩远在千里之外，却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可见他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人手。 并且这个人手地位还不低，否则不会了解皇帝封裴珩为亲王的真实用意。 还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裴珩的人手能说动皇帝御笔册封一个小小的侍妾，这是多么大的抬举。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王爷好厉害……” 黎灵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低低赞了一声。 裴珩笑了笑突然起身。 “睡吧，明天一早要送那几个回京城。” 黎灵躺在裴珩身边，闻着他身上清新淡雅的男人香，很快睡熟了。 奚洛儿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没想到皇帝会钦封黎灵为侧妃，还破天荒地赐了封号。 难道爷爷得罪了皇帝，皇帝通过抬举黎灵，打压自己，来向爷爷表达不满？ 那师父呢？ 师父一生在皇帝面前说一不二，难道也不肯为她说话了吗？ 还是说，皇帝也不重视师父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黎灵都成了侧妃，只比她这个正妃差一级。 是有资格上族谱，赐王牒，管理宫中事务的。 还真被奚洛儿猜中了。 黎灵被册封为侧妃的第二天，裴珩就把宫里有头有脸的宫人都召集起来开会。 主题只有一个。 “王妃身体柔弱，后宫事务交由侧妃管理。所有人等不得违令。” 奚洛儿身体柔不柔弱，宫人们心里都有数。 裴珩说她柔弱自然就是柔弱的。 本来就都知道裴珩与奚洛儿关系不睦，对黎灵宠爱有加。 此进见黎灵已经有取代奚洛儿之势，更加可着劲巴结黎灵，不把奚洛儿放在眼里。 官员的夫人们听说，往黎灵这跑得更勤了，一口一个“靜妃娘娘”，连那个“侧”字都直接省略了。 黎灵觉得这不是好事。 把怠慢奚洛儿的几个宫人狠狠处置了一番，又把之前因为同情奚洛儿，被其他人排挤的宫人提拔成小管事。 那些夫人的求见，她能推也都推了。 裴珩听说了，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还念头姐妹之情。 黎灵回答得很诚实。 “我和奚洛儿本来也没有什么姐妹之情，只是怕人说您宠妾灭妻，以后拿这个做借口抹黑您的名声。” 裴珩心里暖暖的。 女子天性善妒，黎灵却为了顾全他的名声，主动向奚洛儿让步，这份心意他领了。 腊月二十九，新年前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 天刚亮裴珩就带着阖宫上下祭拜祖宗，遥拜皇帝，然后摆了桌家宴，美人、夫人、淑人，但愿有点名份的都齐聚一堂。 黎灵也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王宫里有多少女人。 家宴自然少不了奚洛儿的份，至少黎灵听裴珩说要办家宴，让她提前和厨房确定菜单，就派人通知过奚洛儿。 酒宴都开始一会儿了，奚洛儿才来。 黎灵这段时间忙，有些日子没见过奚洛儿了，突然一见，发现她瘦了很多，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还是掩盖不住眼底的青影。 要说同情是真没有。 奚洛儿走到今天，一半是她自己做的，一半是奚家的“功劳”。 黎灵犯不着同情她。 ------------ 第一百八十三章：他的世界23 奚洛儿穿着代表正妃地位的正经宫装，头戴五羽赤金凤冠，精心化了妆，却还是掩盖不住她的憔悴。 向裴珩行礼后，便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沉默着也不动筷子。 裴珩没理她，准确的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也没理会任何女子，喝酒吃菜的间隙，只偶尔和黎灵轻声闲聊几句。 之前为了安众官员的心，裴珩故意装出贪恋美色，不务正业的样子，在这些女人面前虚与逶迤。 今天是家宴，他不想再装了。 只想和黎灵安安静静说会话，喝点酒。 然而这样简单的心愿却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女人们不甘被冷落，争着抢着向裴珩敬酒。 一个个媚睚如丝言语撩拨，媚态百出。 裴珩心里的火气渐渐要压不住了。 黎灵赶紧笑着提议。 “明天正日子，王爷要与百官同乐，不能陪我们姐妹一起守岁。” “今日便算是守岁了吧，妹妹们何不表演些节目助兴？” 女人们都受过专业训练，个个能歌善舞，乐器也都会几手。 巴不得有机会在裴珩面前展示，技压群芳，听到黎灵的提议，个个踊跃报名参加。 一时间大殿里丝竹声声，歌舞旖旎。 黎灵松了口气，低声向裴珩笑道：“过年是高兴的日子，没必要为了一些小事坏了心情。” 裴珩也含笑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奚洛儿的心。 自从黎灵被册封为侧妃，奚洛儿就吃不下睡不着。 每天盼着派出给国师送信的暗卫带回好消息。 然而，好消息没来，人也不见回来。 奚洛儿又派了两波暗卫去京城打听消息，也像第一个一样，如泥牛入海，再无半点消息。 再发现不了情况不对，奚洛儿就是傻子了。 她开始担心她写给国师的信有没有被裴珩发现。 又不敢问裴珩，不问又更加不安…… 好不容易睡着，又常常梦到裴珩或者黎灵来杀她，惊醒后心跳如鼓，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总之这段时间，她没有一天过得安稳。 接到家宴的通知，她从家里带来的两个丫鬟，都劝她不要来。 与其眼睁睁看着别人风光，不如关起门来过自己人的日子，眼不见心不烦。 她还是来了。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裴珩会为了一个奚五儿，而抛弃她的一片痴情。 此时亲眼见到裴珩对黎灵的言听计从，奚洛儿的眼睛刺痛，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败在了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奚五儿手里。 家宴菜还没上全，奚洛儿就提前回宫了。 也没人挽留她。 回宫后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一个人关着门待了很久。 把她遇到裴珩起，两人之间的来往都回忆了一遍。 烧掉了她为裴珩绣的手帕，缝的腰带。 然后用一把匕首割破了手腕。 血流了一地，奚洛儿感觉不到痛，反而很轻松。 她无意中在国师的藏书中发现血咒的法子，当时看着触目惊心。 如今用自己的生命证明这个法术有没有用。 她要诅咒裴珩和黎灵生生世世相爱，却永远都无法结为夫妻。 让他也尝尝爱而不得的痛苦。 冬天天黑的早。 宫人知道奚洛儿心情不好，被赶出内殿也不敢打扰她。 直到天快黑了，四处点灯，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敲门。 敲了几遍却滴没有得到回应，宫人莫名心慌，壮着胆子推门而入，才发现奚洛儿已经死了，尸首都凉透了。 当场吓得失声尖叫，连滚带爬的报告给裴珩。 彼时裴珩正歪在黎灵身边看她画画。 家宴早就散了，裴珩的公事也已经暂停了，闲着没事就喜欢在黎灵身边待着。 画画这事是裴珩提的，说是别的女人都会点什么，她这个当侧妃的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非让她也表演一手。 黎灵被他逼的没办法，又实在不擅长那些琴棋书画的，想着自己小时候学过简笔画，便答应画幅画。 裴珩否在她身边，对她的画评头品足，不是嫌这一笔画歪了，就是嫌头和身体比例不对。 气得黎灵不画了，他又哄着她继续。 两人正闹着，宫人一脸惨白冲进来跪倒在地，嘴唇哆嗦了半天。 “王王爷，王妃妃死了。” 黎灵眼角抽抽，赶紧问他：“你别着急。慢慢说。” 示意春晓给那宫人倒杯水喝，缓缓心神。 宫人一口气灌进去一碗水，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王爷，静妃娘娘，王妃死了，割腕了，血了一地。” 裴珩气得脸色铁青。 奚洛儿这个女人就是来克他的。 明知他不想娶，用尽手段非要嫁给他。 大过年的又闹出这么大的事了。这是成心不想让他的日子好过。 再生气也不能不管，下地穿鞋。 春晓取来厚披风，黎灵接过帮他披上。 “王爷稍等等，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外面又下雪了，你老实待着吧。”裴珩按着黎灵坐回暖炕了，沉着脸大步出门。 黎灵也不能真的不露面，换了身素色衣服也赶了过去。 棺材还没送过来，奚洛儿的尸首放在一块门板上，底下垫了六个方凳。 黎灵看着她脸上诡异狰狞的笑，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握紧，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娘娘，您怎么了？” 春晓察觉到她不对劲，和宫人一起把她扶到外面。 雪越来越大，寒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疼。 黎灵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吩咐春晓。 “去问问王爷在哪，我要见王爷。” 春晓去了一趟，回来说裴珩在书房和幕僚开会。 黎灵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刚才看着奚洛儿脸上的诡异表情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心奚洛儿临死前对裴珩做了些什么。 以她对奚洛儿的了解，不做点什么，就这样白白放弃正妃之位，奚洛儿一定很不甘心。 听春晓说裴珩好好的。 黎灵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还是想亲眼看到他好好的才能真正安心。 书房里，裴珩和幕僚们开会商量，如何向皇帝汇报奚洛儿自尽的事。 ------------ 第一百八十四章：他的世界24 虽然奚洛儿是自尽，但是奚家重兵在握，在皇帝面前比裴珩更有面子。 奚洛儿又是奚老将军的心头肉，很可能将她的死算在裴珩头上，向皇帝施压，惩治裴珩。 必须想个万全的办法应对，弄不好裴珩这个王爷都当不成了。 幕僚们对上报的死因，意见基本分成两种。 一种是隐瞒下奚洛儿是自杀的，而是报个急病暴毙。 辽东气候严寒，奚洛儿从小在京城长大，奚家又对她百般娇养。 生个病没了很正常，想必奚家也不会怀疑什么。 另一种是如实汇报。 毕竟京城到辽东快马加鞭只要三天。 而奚洛儿是亲王正妃，停灵至少也要停个九天。 奚家接到消息必定来人，万一要求见奚洛儿遗容，很容易发现不对劲。 裴珩也倾向第二种。 幕僚们没见过奚洛儿的遗容，他却是亲眼见过的。 那种表情连他都不禁被吓了一跳，奚家人如果看不出什么来，不是傻子就是瞎子。 持一种想法的幕僚劝他三思，一旦如实向皇帝汇报奚洛儿的死因，只怕皇帝直接把他的玉牒收了，他连面见皇帝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正争执不下，黎灵推门走了进来。 幕僚们纷纷退了出去。 裴珩迎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冻得通红的小脸。 “不是说了让你在房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王爷，我想见国师。” 本来黎灵只是想亲眼确定裴珩一切正常，路上想着几次在副本里遇到他，心越来越慌。 她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裴珩的世界里。 而且这一次一待就是几个月，明显已经不是普通副本任务的时长。 那么多次的机遇，几个月的相处，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任务吗？ 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 现在她想做的是，避免他出现在副本里。 无论是被当成实验品关在精神病院里，还是被当成邪神禁锢在雕像里，都绝不是让人愉快的经历。 她一想到裴珩在遇到她之前，不知道还经历多少这种遭遇，就心疼得受不了。 她要见国师，她相信国师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她也相信自己有办法说服国师。 裴珩紧皱眉头看了黎灵一眼。 他一向不喜欢国师，当初他生母怀他时，国师便预言大夏国内有灾星即将降生，会给大夏国带来接连不断的灾难。 皇帝不可能因为一个预言就把所有快出生的婴儿都弄死。 私下里派人调查，对宫中怀有身孕的女子格外厌弃。 他出生时生母难产，本来是可以救的，却因为这个预言，皇帝不允许御医救他生母，巴不得他生母一尸两命，少去一个灾星的可能。 他的生母拼着性命生下他，鲜血流尽而亡。 皇帝一向不待见他，也与这个预言不无关系。 这种兴风作浪的事，国师做的不是一件两件。 裴珩实在对他喜欢不起来。 黎灵突然提出要见国师，裴珩心里是很反感的。 换成别人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早就翻脸了。但是对黎灵却不舍得苛责。 “国师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心头一动，看向她的目光深沉几分。 “你为什么突然想见国师，莫非也想做国师的弟子？” 说完，感觉很有可能。 黎灵和奚洛儿同样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奚洛儿死了，黎灵急着见国师，除了拜师又能有什么事？ 成为国师的弟子，在京城不说横着走也差不多了。 黎灵没留意到他眼神中的探究，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爷没有发现奚洛儿死前的表情很可怕吗？我担心她对你做了什么，必须要请国师帮助确定。万一真是如此，想必国师会有破解的办法。” 裴珩心里松了口气。 他不希望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子，也是贪慕虚荣之辈。 就算是，他也希望黎灵的荣华是自己给的。 “不必担心太多。奚洛儿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她如果真有什么高明手段，也就会到死才用出来。” “而且国师也不会见你。” “雪越下越大了，可有带了手炉出来？没带的话我让你帮你取一个。” 这是不想再和黎灵谈论这个话题了。 黎灵无奈先回自己的住处。 心里却一直觉得不踏实。 奥丁尔莱心情也不好，坐在她身边长吁短叹。 黎灵问他怎么了，他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那样想不开，为了个男人就不活了。” 黎灵就很无语。 小破孩子懂什么漂亮不漂亮的，这家伙长大肯定是个色批。 “去去，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在我旁边火上浇油。” 奥丁尔莱对她深表同情。 “是呀，你男人中了漂亮姐姐的死咒，马上就不要你了，你肯定心情不好。” “放心放心，你男人不要你，我要你。” 黎灵心头剧震，握住奥丁尔莱的肩膀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你说什么死咒？说清楚一点。” “死咒就是以生死为代价的咒术啊。” 奥丁尔莱挣开黎灵的手。 “我是通过你男人身上的气息感觉到死咒的存在，别的问我我也不知道。” 黎灵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更加坚定了要见国师的想法。 她所知道的，这个世上有可能破解死咒的人只有国师。 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国师一面，请他帮忙破解裴珩身上的死咒。 裴珩是不会同意她去京城求见国师的，黎灵在考虑要不要偷溜出宫。 还在纠结间，国师来了，与国师一起来的还有奚老将军的长子，也就是奚洛儿的父亲，一个堂叔，两个叔伯兄弟。还有皇帝派来的两个位分不低的老黄门。 奚家人一来就要求开棺，说是想见奚洛儿最后一面，其实是为了亲眼见证她的死因，与裴珩上报的有没有出入。 国师阴沉着脸在旁边不说话，两个老黄门也装鹌鹑。 可见奚家人这个要求是在皇帝面前报备过，得到允许的。 裴珩一言不发，上前亲自掀起棺盖。 虽然用冰镇着，好几天了，尸首还是出现了一些斑点，味道也实在不好闻。 ------------ 第一百八十五章：他的世界25 奚家人亲眼见证奚洛儿的确如裴珩上报的一样，是割腕自尽而亡。 趴着棺材边上痛哭一声。 然后抹去眼泪开始向裴珩兴师问罪。 “我女儿从小性格温婉大度，如果不是受到非人折磨，又怎么可以自尽？” “王爷身边既然早有知心人，何必娶我妹妹，又冷落于她。” “可怜我侄女对王爷一片痴心，没想到大婚不及三个月，便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我的傻侄女啊，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回家与你母亲、婶娘诉一诉委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奚家人哭的是奚洛儿，句句却都在指责裴珩宠妾灭妻逼死奚洛儿。 裴珩等他们吵完了，才沉声说道：“当初奚洛儿是如何嫁进王府的，你们不会不知道。” “我不说，是不想伤了两边的脸面，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虽然本王被你们奚家强按着头娶了奚洛儿，却也没有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她半分。该有的体面也都给她了。她不知足是她自己的问题。” “你们如果非要给本王安上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也随便你们。” “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说完，甩袖子走人了。 奚家人更生气了，当即就吵着要写折子上呈皇帝替奚洛儿申冤。 见国师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奚正德，也就是奚洛儿的父亲，开口说道。 “国师，洛儿得您青眼，收为关门弟子，却将儿女私情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实在是不争气，我替她向您赔罪。” 说是赔罪，其实是想拉上国师一起针对裴珩。 奚老将军重兵在握，在朝中地位超然。 但也正因如此，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尤其是要针对的还是皇子。 皇子再不好，再不得皇帝待见，那也是皇家自己的事。 被一个臣子屡次施压，不得不自治自家儿子，皇帝心里能好受？ 万一往拥兵自重这个方面想，奚老将军就完蛋了。 一时之间不完蛋，早晚也得完蛋。 国师就不一样了。 在皇帝面前有面子不说，最主要是什么事扯上天道，神道，皇帝心里不乐意也不好反驳。 所以奚正德才想拉上国师一起，去皇帝面前告裴珩的状，非把他的皇子身份给搅没了才解气。 国师张嘴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 “静妃娘娘驾到。” 奚家人早就听说裴珩身边有个红颜知己，椒房专宠。连后宫的大小事务都越过奚洛儿这个正妃，交给静妃管理。 妥妥的红颜祸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奚家人不敢当面把裴珩怎么样，对这个祸水却不必客气。 几个男人握紧拳头，等着黎灵进来，就先打她一顿。 说得好听是侧妃，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个妾，打一顿裴珩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没想到门帘打开，走进来的却是奚五儿。 奚五儿在奚家存在感不高，不过总是见过的。 奚家几个男人不禁愣在原地。 “奚五儿，你这个……” 奚正德回过神来，顿时暴跳如雷。 没想到是这个死丫头抢了本该属于奚洛儿的荣华和宠爱。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带她回京城，由着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不对，应该在她一下生就弄死！ 想骂“小贱人”。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合适，临时改了口。 “你这个不孝女，竟然诈死逃出府，跑来勾搭男人。” “和你那个下贱的娘一样，当初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黎灵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娘既然是下贱的女人，你又为什么要与她同床共枕三年之久？” “莫非你也一样下……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体会吧。” 论怼人，黎灵自信从没输过。 奚正德一怒之下就想动手打人。 黎灵自然不会惯着他，动也没动定定直视着他的双眼。 “我是上了王牒的皇家儿媳妇，你确定要打我？” “不怕皇帝认为奚家拥兵自重，藐视皇族？” 奚正德的手停在半空中，到底没敢真的打在黎灵脸上。 “死丫头，待我处理完洛儿的丧事，就回京求见圣上，定要让圣上治你个狐媚惑主，以下犯上之罪。” 黎灵又笑了，眉眼弯弯十分愉悦的样子。 “奚将军这是连圣上的主都能做得了？难怪京城中人人都说，奚老将军是大夏的柱石，没有奚老将军，大夏这座大厦早就塌了。” “你闭嘴！” 奚正德担心的正是皇帝认为奚家功高盖主，黎灵却偏偏拿这事说事。 连“大夏柱石”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这个死丫头是故意想害死奚家全家啊！ 黎灵笑了笑，目光转冷。 “奚将军，本宫一向胆小，一害怕就喜欢胡言乱语。” “你们如果是来祭拜正妃的，便按照宫中的规矩来，如果再大呼小怪，吓到本宫，本宫不敢保证自己能说出什么话来。” 奚家人被黎灵几句话逼到老虎背上。 想发作又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一个个铁青着脸色到底没敢再开口。 黎灵过来也不是为奚家人来的。 她的目标一直是国师。 几句话压住奚家人，转身面向国师，微微笑了笑。 “国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奚正德见黎灵主动向国师攀谈，以为她想抱国师的大腿，顿时又有话要说。 奚五儿只是他在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女，地位比府里的高等下人还不如，也配结交国师？ 没等他开口，黎灵一个眼神逼得他又把嘴闭了起来。 气哼哼的去忙奚洛儿的丧事。 黎灵若无其事地含笑看向国师。 “贫道没有什么话想与你说。”国师一脸高冷，连正眼都不看黎灵一眼。 黎灵像是没看出国师压根没看得起她，依旧笑盈盈地说道：“国师看中的奚洛儿的，无非她本身预知未来的天赋，以及她的出身。” “而这两点我都有。我还有一个她没有的优势，那就是王爷的宠爱。” “国师法术再强大，得不到圣上的支持也只能沦为野路子。弄不好还会安上个妖言惑众的罪名，难道国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 第一百八十六章：他的世界26 国师终于舍得用正眼看黎灵。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黎灵朝国师走近几步，悄声说道：“我知道国师也在担心皇帝百年后，您的地位不保。” “我可以保证王爷对国师改变看法，并且继续给予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荣宠。” 国师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上下打量黎灵。 “凭你？” 黎灵一脸笃定，含笑点头。 “没错，凭我。” 国师步步紧逼。 “男人的宠爱不过是一时新鲜，你认为你可以得宠几年？” 黎灵回答得十分坦然。 “不需要很多年，只要在王爷登上至尊之位之时，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依旧是我，就足够了。” “我相信以国师的能力，一定可以得到王爷的认可，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国师的眸色转深，顿了顿继续问道。 “你虽然也出身奚家，奚家却恨不得将你立刻弄死。凭什么认为奚家会接受你，给予你支持？” “因为利益。” 黎灵微微挑眉，回答得理直气壮。 “现在我是奚家唯一的女儿。奚家不支持我，还能支持谁？” “当然，奚家也可以从旁枝弄几个女孩回来认养在长房名下。可是不是自己生的，中间到底隔着一层，需要时间培养一下感情。” “还要培养她们的气质，才情，勾搭男人的手段。这些做完需要多少时间？” “皇帝近年身体多有不适，早在半年前就有立太子的打算。等得了奚家做这么多吗？” “所以奚家一定会支持我，不信我和国师打个赌？” 国师心里已经承认黎灵说的是对的。 但是黎灵是害死他关门弟子的凶手，就这样同意与她合作，国师到底心有不甘。 更重要的是，他堂堂国师，凭什么受一个小丫头要挟。 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年纪都差不多，而且更得皇帝重视，成为太子的可能性远远大于裴珩…… 黎灵似乎看穿国师的心思，眉眼弯成新月。 “国师可听说过，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 国师秒懂。 正国裴珩不受皇帝重用，又没有母家的支持，自己帮他登上太子之位，他才会更加感激国师，自然也会更加倚重国师。 其他几个皇子背后都有势力强劲的母家，夺嫡成功自然也更亲近母家，与国师隔着好几层。 说不定那几位皇子的母家，为了争权夺利，更紧密地控制新皇，甚至会与国师反目。 国师暗暗心惊。 黎灵一个小丫头看样子还不足二十岁，就能想到如此深刻的地步？ 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裴珩有意拉拢自己教她说的？ 如果是裴珩的意思，就更值得深思。 黎灵知道上赶着不是买卖的道理，话说开了，就不必再追问国师的答复。 反正人就在辽东的地盘上，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见面。 “国师大人远道而来，一定十分劳累了，不如我派人选送您去驿馆休息？” 国师深深看了黎灵一眼，缓缓点头。 于是黎灵派人安排马车送国师去驿馆。 那边奚家人还在对着宫人指手画脚，安排奚洛儿的丧事。 黎灵直接下了逐客令。 “几位，正妃娘娘的后事，自然有宫规可循，就不劳几位费心了。” “几位不妨先到驿馆休息，每日清晨我会派人请几位进宫祭拜娘娘，午时后却不便留几位在宫中了。” 这话还真不是黎灵故意找奚家人麻烦。 王宫其实就是小型皇宫，内苑都是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几个大男人随便进出，逗留太久？ 奚正德瞪着眼睛又想发火。 “我们是洛儿的骨肉至亲，她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们连祭拜都要受你的阻挠。” 黎灵没惯着他。 “既然进了皇家的门，就得守皇家的规矩。再说，你们明知灵堂设在内苑，却连一个至亲夫人都不带，几个大男人跑了来，难道是想让王爷为你们把内外大防的规矩也改了？” 内外大防是天下人都要遵循的规矩，谁想改这个规矩，就是在挑战所有人的底线。 奚正德被黎灵气得心口疼。 这个死丫头，刚才就诬陷奚家有拥兵自重之心，这会儿又给他们扣不知礼义廉耻的大帽子？ 这是有多恨奚家，多想置奚家所有人于死地啊。 手指指着黎灵的鼻子抖啊抖。 “你你你，你这个……” “请奚将军慎言，我说过了，我胆子小，害怕的时候就喜欢胡言乱语。奚将军想试试？” 奚正德表示他不敢试，其他奚家人也不可能允许他试。 扶着他离开了灵堂。 黎灵回头看了一眼奚洛儿的牌位，目光转冷。 本来她对奚洛儿的死，多少有点自责。 毕竟奚洛儿那么年轻就没了，挺可惜的。 而自尽的原因多少与她有点关系。 但是，奚洛儿的死，并非单纯对生活的绝望，更多的是想用她的死报复裴珩，那么，黎灵也就没必要同情她。 反而会很恨她。 成亲是奚洛儿按着裴珩的头成的，就该有婚后夫妻关系不睦的准备。 被裴珩冷落也得自己受着，或者想方设法勾搭他，争宠什么的，黎灵都可以理解。 奚洛儿却选择了最残忍又最缺德的方式。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第二天清晨，宫门一打开，奚家几人已经等在宫门外。 一个个眉毛上，胡子上都挂着白霜，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挪动冻得僵硬的身体走到侍卫面前，请他帮忙向裴珩请求，他们要进宫祭拜奚洛儿。 裴珩听侍卫形容奚家人的惨状，气得脸色都变了。 明知宫门开启时间，还提前跑来门外冻着，分明是故意做样子博取百姓同情。 目的很明显，坐实他无情无义的恶名！ “让他们滚，只要本王还活着，他们就别想祭拜奚洛儿。” “王爷。” 黎灵手里提着个食盒从门外进来，开口打断他的话。 含笑看向侍卫，“王爷因正妃娘娘仙逝心情不好，你去请奚将军和家人去灵堂吧。” 黎灵和裴珩的命令不一样，侍卫不敢听她的，偷眼看裴珩。 ------------ 第一百八十七章：他的世界27 裴珩沉着脸点了点头，侍卫这才敢出去带人。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裴珩皱眉看黎灵，“叮嘱你多少次，没事在房里待着不要乱跑，闷了我让人请戏班子给你解闷，非不听。” “清早外面有多冷，风吹了头着了风寒怎么是好？每次都要我提醒？” 语气不善，却满满都是关心。 黎灵早已习惯他的外冷内热，含笑将食盒放在桌上，去拉他的手。 “王爷，昨晚您一夜没回去安歇。我来陪您用早膳。” “我的手暖着呢，不冷。” 裴珩握着她温软的小手，心情渐渐安稳下来。 边一口一口喝着清粥，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说起昨晚通宵开会的内容。 “几个黄门挂着钦差的名，却一直打哈哈，可见圣上那边已经给他们下了命令，如何处置我，看奚家的脸色行事。” “不得不让人早做防备。” “还有这段时间派人暗中调查发现，辽东半数土地，都被王大人为首的几名官员巧立名目侵占，百姓无地可种，本王也无税收入账，这笔银钱全部落入王大人等人的荷包里……” 裴珩见黎灵怔怔出神，显然没听他说话，不禁气闷。 什么事比他还重要。 “想什么呢，是不是奚家人为难你了？” 黎灵回过神来，推开面前的碗筷。 “王爷，我想拜国师为师。” 果然，没有人能逃得过名利与虚荣的诱惑。 裴珩顿时对黎灵感到失望，脸色转冷。 “你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你不会攀附他人，一夜之间就改了主意？” “奚五儿，你真让我失望。” 说完，起身一甩衣袖。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王爷，我不是为了这个。” 黎灵去拉裴珩的衣袖，被他甩开，又拉了上去。 这次裴珩没有再甩开她，也没有回头看她。 语气疏冷疲惫，“五儿，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去攀附别人？” “王爷，我没有想攀附谁，换种说法，我想要的，不需要攀附国师或者任何人，已经得到了。” 黎灵轻轻摇了摇裴珩的衣袖，语气温软。 “我是为了王爷，为了王爷的宏图霸业，才希望您与国师、奚家拉近关系。” 不管黎灵想的对不对，至少她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着想。 裴珩的态度缓和下来，顺着她的力道又坐回到桌前。 “王爷，我知道您与国师、奚家多有隔阂，但是目前他们是您最有可能掌握在手里的力量。何必不加以利用？” 黎灵站在他身后，轻轻帮着按揉着额头，缓解他一夜未眠的疲惫。 “有些人可以以心结交，成为朋友，有些人只要有用便可加以利用。这一点还是王爷教我的，您自己怎么忘了？” 裴珩沉默半晌，抬手握住黎灵的手，将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我知道了，你想怎样做就去做吧，将来……” 黎灵掩住他的嘴，“我知道王爷想说什么，其实不必说。” “真心相待之人，心中常感亏欠，想把最好的都与对方分享。” “所以有些话不必说。” 知道裴珩开了一夜会很累了，黎灵没有多做逗留，催着他在书房后面的小房间睡一会儿，便离开了。 裴珩躺在床上默念着黎灵的话，不禁想。 自己见到好玩的，好用的都想给黎灵弄上一份试试，算不算对她真心相待？ 黎灵离开裴珩的书房以后，回房换了身正式点的衣服，去驿馆去见国师。 昨天她已经把国师即将面对的尴尬局面帮他分析过了，也承诺要帮他和裴珩牵线结成利益联盟，是时候向他一声答复，如果国师不肯，她也好再做别的打算。 国师一身灰色棉布道袍，花白头发用根竹枝挽在头顶，舍弃那些华丽尊贵装扮，反倒显得更加仙风道骨。 黎灵默默在心里为他点了个赞。 上前含笑施礼问好。 国师对她还是没有多少好脸色，不过至少回了个礼，比起昨天态度已经算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黎灵随他到客厅落座。 国师也没东拉西扯，直接问黎灵：“你确定可以做到你昨天承诺的？” 黎灵笑得笃定，“当然，这件事中最为有利的便是我，我自然会不遗余力促成此事。” 与其和国师谈情义、理想，不如直接谈利益，更能让他安心。 国师双眼眯成一条缝盯紧黎灵的双眼。 “如果我说，王爷身上中了洛儿下的死咒，若想平安到老，生生世世都无法与你结为夫妻，你还愿意这样做吗？” 黎灵其实如此费尽心机替裴珩拉拢国师，正是为了看他身上的死咒之事。 国师一语道破，黎灵想都没想，重重点了点头。 “当然，名分什么的不重要。我当侍妾也当得很开心。” 这是黎灵的真心话。 比起那个虚无的位份，裴珩的真心相待才更重要。 奚洛儿就是前车之鉴。 国师就很无语。 他说的做不成夫妻是这样理解的吗？ “侍妾也不行，最好死生不复相见，相见的结果不是生离便是死别。” 黎灵傻眼了。 她在副本里遇到昏迷不醒的裴珩，以为他是诡异，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相处这几个月裴珩外冷内热对她真心相待，她也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裴珩了。 国师竟然说他们最好不要再见面，见面也不会有好结果？ 死咒！死咒！ 奚洛儿竟然如此歹毒！ “国师大人，这个死咒可有化解之法？” 国师缓缓摇头。 “咒术成于因果，除非你能让洛儿死而复生。” 黎灵心神俱震，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冷静。 其实她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本来以为只是个任务，完成便会离开。 如今就还是任务进行中吧。 可是，为什么那么心痛！ 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国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破解死咒吗？” 黎灵终究心有不甘，低低问道。 国师沉吟片刻，“倒也不是完全无法可想。只是……”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可是了。 黎灵心急追问。“有什么办法，国师大人但说无妨。” ------------ 第一百八十八章：他的世界28 国师语气迟疑地说道：“本来死咒的确无法可解。” “但是情之一字关乎本心，所以，情况特殊。” “加上洛儿疏于修炼，道行浅薄，所以咒术也……多有漏洞。” 黎灵不想听他讲这么多大道理，只想知道用什么方法破解奚洛儿在她和裴珩身上下的死咒。 国师却唠叨个没完，从天道说到人道，反正全是黎灵听不懂的东西。 好一会儿才说到重点。 “若想化解此咒，你和王爷要经历十世离别。” 十世？ 一世的煎熬就够磨人，够让人受不了的了，还十世。 再说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谁还记得前世的人和事？ 再有什么经历和心情，也都是不一样的心情。 黎灵不能接受这样的破解方法。 ‘“还有没有其他方法了？” “要立竿见影，短时间就能办到的那种。” 国师看着她抿了抿嘴唇，想说死咒能破解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还想立竿见影，简单是痴心妄想。 黎灵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高，但是她能求的人只有国师。 放软语气说道：“国师大人，您也从青春年少过来过，忍心看着我和王爷相爱不能相守，终生承受锥心之痛？” “再说，我好好活着，好好在王爷身边，才能时时替您与王爷沟通，也才能更加稳固您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呀。您说对不对？” 理是这么个理…… 国师暗暗咬了咬牙，决定下血本帮裴珩和黎灵破解死咒。 “十世离丧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尽快经历完十世。” 黎灵眯了眯眼，又听了半天国师之乎者也，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大概意思，就是弄个法阵帮她穿越，穿越后与那个世界的裴珩生死死别一回，凑足十次就能破解死咒了。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穿越什么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黎灵心念一动，脑海中响起阔别已久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失落的十世记忆（一）。】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也没说有什么任务奖励，任务时间什么的，黎灵还是果断选择了接受。 国师建法阵需要一些材料和时间。 黎灵派人把他送到城外白云观，以为奚洛儿祈福的名义做这些。 自己先回王宫。 马车进了宫门就被侍卫送去了裴珩的书房。 睡了一觉，裴珩气色好多了，含笑站在门口看着黎灵一步步走向他。 黎灵心里酸酸的，差点掉眼泪。 她马上就要连续穿越十次，谁知道再回到裴珩时，已经是何年何月？ 她不在的日子里，裴珩会不会想她？ 一定会的，但她宁愿他不会。 不忍心让他承受漫长的孤独和思念。 裴珩见黎灵眼圈泛红，眉头紧皱沉着脸瞪向秦晓。 “是不是国师为难五儿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护着些。” 春晓紧张得舌头打架，两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我，娘娘与国师大人说话时，奴婢并没有在旁边。” 黎灵连忙替她解围。 “王爷，这世上没人能为难得了我。” “是风吹了眼而已，您别错怪春晓。” 裴珩这才神色稍霁，牵着黎灵的手走进侧殿。 桌上已经摆好了午膳，因为全宫为奚洛儿守孝，只有清粥小菜，一滴油水都看不见。 裴珩把人都打发出去，从桌下摸出一小罐肉松，打开，在黎灵的粥碗里加了一些。 “这还是你教厨子做的，尝尝？” 黎灵心里暖暖的，眼眶又不自觉地红了。 “王爷，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本来黎灵是打算借口去白云观，跟着国师学技术什么的，向裴珩隐瞒穿越十世的事。 但是，面对裴珩的关心，一时没忍住还是实话实说了。 “裴珩，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还有，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也不要完全忘了我呀，偶尔想想我，好不好？” 裴珩断然打断她的话。 “你别听国师胡说八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像是怕黎灵突然消失，裴珩冲动将她紧紧抱在胸前。 “五儿，你别信那些，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分开我们。” “王爷，我的名字叫黎灵。” 黎灵伸出手臂环在裴珩腰间，声音闷闷地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从我看奚洛儿的遗容开始，我就怀疑她对您下了什么诅咒。” “后来小奥说在您身上闻到了死咒的气息……小奥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东西，所以才被家人抛弃。” “国师在灵堂第一眼看到您，就看出死咒的存在。所以王爷，不是胡说八道，而是真的。” “我知道您对我的心意，我也舍不得您。正因如此，我才要尽我所能破解这道死咒。” 裴珩舍不得离开黎灵，更舍不得她一个人承受十次离丧之痛。 “我陪你一起去，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分担。” 这不是分担不分担的事。 说实话黎灵真的不想和裴珩一起经历十次离丧。 怎么说呢。 她一个人穿越，会想着，另外那个世界的裴珩与这里的裴珩没有共同的记忆，就像一个新的人，只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心里还能勉强接受。 如果真是跟裴珩一起穿越，不得不一起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不管裴珩受不受得了，她自己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就算最后破除死咒，和裴珩在一起了，她也会有心理阴影。 所以还是由她自己来面对这一切好了。 黎灵把自己想法说给裴珩听，裴珩应该是理解了她的感受，把她抱得更紧了。 却没有再提和她一起穿越的事。 “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管经历了什么，我都在这里等着你。” 裴珩其实想说不让黎灵穿越什么的，听起来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不能做夫妻，大不了就做朋友，知己，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不到，心爱的女子近在咫尺，却无法相守，这种煎熬他坚持不了太久，他相信黎灵也是一样。 最后只能忍痛与黎灵暂时离别。 ------------ 第一百八十九章：他的世界29 黎灵不知道穿越之后，自己的身体还会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 提出以为奚洛儿守孝祈福的名义前往白云观。 裴珩说什么都不同意。 “按照你说的，穿越就是灵魂离开身体，去往别处，谁知会出什么事？不行。我不能每看到你好好的，会疯掉的。” 黎灵没办法，只能同意留在宫中。 商量完穿越的事。 黎灵再次提起奚家，建议裴珩通过她，与奚家建立利益联盟。 裴珩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最有利的方法，长叹一声抚了抚黎灵的头。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早上你说的起的时候我态度不好，是我不对。” “晚上我陪你去见裴家人吧。” “不必，裴老将军手握重兵，在朝堂中地位超然。” “裴家上下也因此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王爷亲自去见他们，他们非但不会感激您礼贤下士，反而会认为您巴结他们。” “我一个人去就够给他们面子了，您如果担心我的安全，倒是可以给我派几个侍卫。” 后宫中女人出行，坐什么马车，几个人跟着，都有一定的规格限制。 黎灵现在的身份是亲王侧妃，正常规格是八个宫女，十八个侍卫。 裴珩直接给她派了一百个侍卫。 浩浩荡荡来到驿站门前，引得百姓争相挤在不远处看热闹。 黎灵在门前递上拜帖求见奚下德。 奚正德气得头顶冒烟。 拜帖是很身份相对平等的两人之间才用到的社交文书。 哪个当女儿的求见父亲，能用这个？ 直接摆手说不见。 黎灵才不管他同不同意，递上拜帖过了一会儿，就大模大样直接进去了。 驿馆的下人不敢拦她，奚家的下人想拦，奈何黎灵带了百多个侍卫，几下就把人都押到旁边，想拦也拦不住。 奚正德生了一肚子气，想喝口茶却发现茶碗空了。 骂骂咧咧喊下人添茶，房门一响，却是黎灵走了进来。 “你，你来干什么？” “给我滚出去！” “别人怕你我却不怕，大不了我到皇帝面前理论，看你这妖妃还能猖狂到几时。” “我若是娇妃，亲手将我送到王爷身边，替我隐瞒身份的奚庭勉又该当何罪？” 黎灵压根不理会奚正德的虚张声势。径直走到主位前。 春晓赶紧帮她放上厚厚的软垫，黎灵才款款坐下。 又有两个宫女送上手炉脚炉，黎灵双手抚着手炉坐得舒舒服服的。 笑眯眯看着奚正德，似乎在用眼神催促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奚正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黎灵跟着裴珩离开奚家的事，事后奚庭勉和他说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一个呆头呆脑，长得也一般的庶女，养几年也不过随便嫁了，还指望她替奚家争什么荣光？ 不管怎么说吧，奚庭勉帮了黎灵，否则哪有黎灵今的荣华富贵。 没想到今天倒成了黎灵顶撞他的理由。 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黎灵似乎看透他的想法，笑得眉眼弯弯。 “您看，这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我想奚将军不会不明白吧？” “说实话，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和奚家扯上关系，凭一己之力，我也可以成为王爷身边最得宠的女子。奈何我出身奚家，这层关系是扯不断的。” “以后我是好是坏，都与奚家脱不了干系。奚将军说是不是？” 奚正德作为奚家主持日常事务的家主，自然不会是傻子。 之前几次在黎灵面前失态，只是因为太生气，还有一个原因是自恃黎灵父亲的身份，没把她放在眼里。 看出黎灵并非自己印象中那个一无是处，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女，奚正德反而很快冷静下来。 目光沉沉打量着黎灵。 “你来见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就喜欢和爽快人说话。”黎灵朝奚正德伸手示意请座。 “你是来和奚将军谈生意的。” 黎灵在奚正德处逗留了大半个时辰，离开后奚正德拿起桌上写到一半的信，看了看，揉成一团扔进火盆。 深思片刻重新提笔。 “父亲大人，洛儿已经仙去，奚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却还要继续在天子脚下讨生活……” 奚老将军收到奚洛儿自尽的消息，当场提剑要亲自前往辽东杀了裴珩给奚洛儿报仇。 被家里人死死拉住。 老泪纵横痛哭一场，之后便病了，心口闷，喘不过气来，眼睛赤红，视线模糊，嘴唇上一圈大火泡。 拖着病体前往辽东是不可能了，奚老将军派奚正德亲自替自己去辽东，质问裴珩为什么要逼死他的爱孙。 还要把祸水奚五儿打死给奚洛儿出气。 奚正德走了几天，奚老将军就在床上躺了几天。 吃不下睡不安，想起奚洛儿就会痛哭一场，这几天哭的次数比他一辈子加起来还多。 收到奚正德的信，还以为他已经办完自己交代的事。 打开一看，没想到他是替裴珩和奚五儿求情。 还条分缕析支持裴珩成为太子的种种好处。 奚老太爷气得心口更闷了。 他戎马大半生，打仗可不只是用蛮力，这点道理他会不懂吗？ 正是因为看中裴珩没有母家支持，得到奚家支持，自然会对奚家感激万分。 当初他才没有坚决反对奚洛儿倒追裴珩。 说直接一点，本来他就在几个皇子里最看好裴珩。 可是！ 那是奚洛儿活着的时候，奚家支持裴珩，奚洛儿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如今奚洛儿被裴珩逼死了，奚正德却还在权衡利弊，简直不配做奚洛儿的父亲！ 老仆见他面色不对，赶紧给他灌下一颗救命的药，顺了半天胸口，奚老将军的这口气才缓过来。 想让老仆把奚正德的信烧了，再写信过去骂他一顿，却又想起他信中的一句话。 奚洛儿已经死了，奚家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不禁又犹豫了。 这一犹豫就犹豫了小半天，直到夜幕降临，老仆指挥着下人开始点灯。 奚老将军才语气疲惫地吩咐：“拿纸笔来，我给正德写封信。” ------------ 第一百九十章：第一世1 奚正德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是想到奚老将军对溪洛儿的宠爱，听闻死讯时的痛不欲生，心里还是感觉没底。 信送出去，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惹奚老将军生气责备。 这也是奚老将军太过强势的原因。 在军营里如此，在战场上如此，在家里也如此。 以至于奚正德孙子都满地跑了，在老父面前还像小时候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回信终于来了，奚正德深呼吸几次才壮着胆拆开，看到信上奚老将军同意他的建议，与裴珩合作。 但是向裴珩提出一个要求，奚五儿永不为后，奚家会另外送一名美貌和才情都胜过奚五儿的女子入宫为后。 奚正德高兴又为难。 高兴的是，老爷终于肯定自己一次，为难的是，奚五儿是奚家与裴珩之间的纽带，换个人不一定能做得到。 最主要的是，裴珩对奚五儿的宠爱，他这几天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说的。 奚家提出这样的要求，裴珩怎么可能同意？ 但是又不能反抗老父的决定，奚正德只好硬着头皮去见裴珩。 几番犹豫试探之后，小心翼翼转述了奚老将军，以为裴珩会断然拒绝，甚至生气发脾气，骂他一顿什么的。 没想到裴珩只是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他。 就好像……早就料到奚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样。 裴珩并不能预知奚家会有什么要求，只是黎灵对他说过死咒的事，两人无论多么相爱，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开。 果然，分开他们的力道开始发力了。 “知道了，皇后的事先放着吧。本王还不至于为了讨好你们奚家，连正妻之位都要受你们奚家摆布。” “不对，应该说，你们奚家强行塞给本王一个正妻，难道还要再来一个？” 奚正德无话可说。 当初的确是奚洛儿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裴珩，奚老将军才跑到皇帝面前求圣旨。 唉，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奚洛儿出嫁。哪怕她剪了头发当姑子，起码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裴珩对奚老将军的要求没有直接拒绝，但是奚正德看他的脸色，也知道他心里不乐意。 同为男人，奚正德能理解他的心情。 堂堂皇子，将来还很有可能登上九五之尊，却连娶谁当皇后都得被人按着头，的确够憋屈的。 算了，反正男人嘛，不会太把女人当回事。 等奚家扶持裴珩坐上皇位，再提出送奚家女为后，想来他也不会好意思拒绝。 大不了还像奚洛儿一样，扔在正宫里不加理会就是了。 奚正德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奚老将军的吩咐，告辞之前得说两句客气话。 最方便且好用的话题就是奚五儿。 “天暖些了，烦请王爷替我叮嘱五儿，莫要贪玩着了凉，春寒入骨，是要做病的。” 父亲表达对女儿的疼爱，原本无可厚非。 只是前几天奚正德还一副恨不得生吃了黎灵的模样，如今再听他事无钜细地关心黎灵这些琐事，裴珩实在听不下去。 也没心情和他寒暄浪费时间，直接让人送客。 然后去看黎灵。 这几天知道黎灵即将穿越，裴珩心中万般不舍，一有空就来看她。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看她一眼，都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到来黎灵的住处，正好国师也在。 裴珩面对国师还做不到谈笑风生，淡淡点头后坐在一旁听他和黎灵商量穿越的事。 “法阵已经炼制完成，我推算了一下，今夜子时三刻，正是最佳时机，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黎灵含笑点头，“国师大人辛苦了。” “今晚准时恭候国师大人。” 国师性格高冷，说完正事便走了。 裴珩不管宫女还在旁边，拉起黎灵的手直接把人拉进怀里。宫女羞红脸赶紧低头退了出去。 “黎灵，我……我舍不得你。却又想早些打破那个死咒，我是不是很自私。” 额头相抵，裴珩语气迷茫地轻声问黎灵，像个失措的孩子。 黎灵双手托起他的脸，笑盈盈地看他。 “不会呀，我去破解死咒，王爷努力达成心愿。” “都是在为我们更好的未来努力，何来自私一说。” “将来我当你的皇后，后宫三千佳丽都归我管，我多威风。” 说到皇后，裴珩想起刚才奚正德转达的奚老将军的要求，十分心疼黎灵。 “怎么说你也是奚家的骨肉，奚老将军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多见不得你好。” 黎灵明白他的感受，他又何尝不是不被亲爹疼爱的可怜孩子？ 这一点上两个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我本来也没当自己是奚家女，随便他们怎么样吧，又影响不到我。” “等我解开死咒回来，你的皇后之位一定要留给我，否则我就不理你。” 娇嗔的模样，让裴珩心口悸动，没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相处这么久，同床共枕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亲近的举动。 两人都红了脸，气息微乱。 “灵儿，我会等你回来，不管我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正妻之位我只留给你。” 黎灵想说，万一皇帝再次硬塞给他一个正妻，再不情愿也接受吧，大事为重，她在乎的是他这个人，他的真心，不是那个名分。 对上他真诚热烈的眼神，到底没说出口。 “好。相信你。” 亲昵的时间总是显得特别短暂，转眼之间，时间就来到了子时。 裴珩把所有宫人都打发走了，自己守着黎灵。 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说没说完。 国师大人如约而至，裴珩依依不舍地放开黎灵。 黎灵按照国师的要求，平躺在床上，头顶点燃一盏油灯，身周环绕几件法器。 国师一番祝祷之后，黎灵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似乎能听到裴珩在窃窃与她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楚。 一着急，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张黑丑的脸。 “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煮饭，想饿死我们啊。” 脸丑就算了，脾气还这么坏，黎灵愣神的功夫，手臂上已经着了一板子。 ------------ 第一百九十一章：第一世2 黎灵手臂吃痛，赶紧跳下床，眼前一黑穿点晕倒。 额头上一阵刺痛，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黎灵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手感很熟悉，是血。 自己这是穿越了？ 一来就头破血流还被逼着煮饭？ 也太惨了吧。 黎灵早就预想到穿越后的日子不太好过，所以对目前的困境倒是没什么感触。 对眼前跳着脚边骂骂咧咧，边要打她的妇人也没什么怨恨。 就当她是副本里的诡异，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都很正常。 但是一直被打骂不做正事也不是办法。 黎灵开口求饶，“等等，我先包扎一下额头再去煮饭，不然血滴进锅里多恶心啊。” 声音稚嫩软糯，听起来只有十来岁，把黎灵自己都吓了一跳。 妇人一想也有道理，总算暂时停下打骂。 临走时还嘀咕着：“赔钱货，别以为撞破头就能偷懒。” 黎灵听到了，也只是挑了挑眉，找了半天没找到干净的布，只好把一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底边剪下一条，绑在额头上。 然后去灶房煮饭。 这个家庭极穷，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 能煮的只有混杂着番薯干和野菜干的杂粮米粥。 就是这样的粥，妇人也没舍得给黎灵多吃，捞干的盛走两大碗，锅底剩下小半碗给了黎灵。 黎灵也没往心里去，这样的食物让她吃她也吃不下。 也懒得再招妇人的骂，蹲在灶口两口吃完了。 刚洗好碗，院门一响，进来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哎哟，花大娘今日贵脚踏贱地。” 妇人见到花大娘，立时堆下满脸笑，迎到门口挽住她的手，巴结的不要太明显。 “嗯，我这里有门几辈子也求不来的好亲事，想着你平时没少孝敬我，就给了你吧。” 妇人以为花大娘是助她老梅开新花的，黑脸胀成紫红，扭扭捏捏道：“还是花大娘疼我，等我嫁个好人家，一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只是我家柱子和那个死丫头怎么办？婆家能同意我带过去？” 花大娘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你都快四十了，哪个男人能看上你？” “我是来给你家灵儿说亲的。” “镇上裴财主家的公子病了，昏迷了好几天醒不过来，裴财主从省城请了好几位大夫回来，都不中用。” “裴老夫人想给裴公子娶个媳妇冲冲喜。” 妇人一听是给黎灵说亲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那个死丫头下生就克死她亲娘，没几年又克死她亲爹，要不是我命硬，只怕也早被她克死了。嫁给裴公子还不把裴公子也……” “不成不成，万一出什么事，裴家怪罪起来，我和柱子可受不起。” 花大姐一脸恨铁不成钢，“裴家可是说了，聘礼给一百两银子！银子！” “人送去裴家，是冲喜还是冲丧，和你有什么关系，总不至于让赔命。” 妇人一想也有道理，裴家就算生气，有黎灵在面前，肯定火气也是朝她发。 “我就气不过那个死丫头害得我年轻轻守寡，自己却嫁到财主家吃香的喝辣的……” “罢了罢了，个人有命，就让她去吧。” 一百两银子，买房子置地，一辈子吃喝都不愁了，将来再给柱子娶个好媳妇，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管黎灵的死活干啥。 于是黎灵的亲事就被两个女人三言两语说定了。 裴家那边着急给裴公子救命，也不讲究什么吉不吉时了，花大娘回去一说黎灵愿意嫁，裴家当天就过了一辆马车把人拉进了裴家。 坐在马车上时，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宿主前世为裴公子冲喜成功，后与裴公子日久生情，约定裴公子考中功名后圆房。裴公子一举考中进士，被当朝丞相榜下捉婿，娶了丞相之女为妻。】 【宿主听到消息大病一场，不久就香消玉殒。】 【请宿主想办法改变这一世的命运。】 改命运？ 怎么改？ 冲喜不成功？不与裴珩日久生情，还是阻止他进京赶考？ 黎灵看着床上高烧烧得满脸红通，嘴唇干裂起皮，昏迷不醒的裴珩，都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好笑了。 这是她第几次遇到他昏迷？ 是不是每次都要以这种方式见面？ 此时的裴珩还是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单薄柔弱。 双眼紧闭躺在挂着红色幔帐的大床上，显得那样脆弱。 裴珩是裴财主唯一的儿子，裴老夫人的心头肉，光是贴身丫环就有八个。 围着裴珩喂水擦洗，黎灵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黎灵也不着急，找了个位置坐着等。 果然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位头发花白，被一群丫环簇拥着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看裴珩身边都是丫环，黎灵反而坐在旁边没事人一样，顿时不乐意了。 怒视着黎灵低喝道：“买你回来是给珩儿冲喜的，你倒躲在旁边偷懒？” 黎灵笑盈盈起身，朝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夫人莫生气，您让我待哪里我就待哪里。” 这话说的老夫人心里别扭，却也没心情细究，把围在床边的丫环赶到一边，命黎灵坐过去。 “你就在这守着珩儿，他什么时候醒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老夫人深谙用人之道，在黎灵面前挂了根胡萝卜。 “如果你救回我的珩儿，就是裴家的恩人，裴家的家业有你一份。” 黎灵在心里为老夫人点了个赞。 姜是老的辣，老夫人画的一手好饼。 裴家的家业有黎灵一份，听起来的确诱人。 可是黎灵既无娘家可依，又无兄弟可靠。 孤身一人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能活几天，还不是裴家说的算？ 就算许她整个裴家又有什么用，她也得有命花才行。 “老夫人客气了，我娘已经收了府上一百两银子，把我卖给府上了，为府上做事是应该的，不需要奖励。” 这话说的实在……够诚实，够透彻。 也够让人尴尬。 老夫人表情不自觉抽动了几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转身带着人走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第一世3 黎灵便听话地坐在裴珩床边，几个丫鬟偷偷朝她翻白眼。 裴珩是她们唯一突破阶级屏障的机会，还想趁着他生病好好表现呢，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黎灵，真是气死人了。 黎灵装傻没理丫鬟们，自顾自脱去临时在成衣店买来的过分宽大的喜服，取下头上充门面的两枝小头花，在裴珩身边躺了下来。 “喂，你怎么可以睡在少爷身边，不要脸！” 黎灵一大早就被妇人打起来干活，之后又和一只大公鸡走了一遍婚礼流程，这会儿已经很累了，懒得理会丫鬟们的各种小心思。 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我已经和你们少爷成了亲，睡在一起有什么不要脸的？” “你们看不惯可以去报告给老夫人，让她赶我出去。” 话未说完，人已经朦胧着睡着了。 丫鬟们的确想把她赶出去，又怕惊动裴珩，导致他病情加重，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忍了。 裴珩接连高烧几天不退，其实不是一直昏迷，有时朦胧中也能听到看到，只是总像隔着一层雾气，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 恰好听到黎灵说“成了亲”，“睡一起”几个字，挣扎着睁开一道缝，一眼看到近在眼前的黎灵的脸。 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也不是说黎灵有多丑，只是本来家里就穷，后娘又不曾善待她，常年吃不穿穿不暖，还得操持家务，割草种菜。 早把黎灵糟蹋得没个孩子样。 小脸又黄又黑，皮肤粗糙，嘴唇干裂起皮，头发枯黄如杂草。 裴珩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边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顶个的美人胚子。 见惯了美人如花似玉，再看黎灵这脸饱经风霜的小脸，落差太大，可不就吓着了？ 这一吓出了一身透汗，高烧竟然退了。 连大夫都直呼“奇迹”。 老夫人认为是她给裴珩娶媳妇的决策起了决定性作用，心情大好，再看黎灵就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当然，也没觉得多可爱。 想着黎灵好歹救了裴珩一命，就算以后肯定要给裴珩娶高门淑女做正妻，也不能太委屈了黎灵。 让人给她收拾出一间小院，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两个丫鬟，让她住了进去。 每天吃的喝的自有人送来，换季的时候也少不了她几件衣服。 只是有一条，让她没事别去裴珩面前转悠。 主要是担心黎灵长的丑，吓着她的宝贝孙子。 另外也担心万一黎灵对裴珩有什么非分之想，闹出乱子来。 只能说老夫人还是很了解裴珩的。 裴珩听说黎灵是他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都不要黎灵。 老夫人只好哄着他：“算命的说了，你过了十八就大吉大利再无波折，到那时再休了黎灵不迟。” “反正你也见不到她，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老夫人一句话，黎灵成了裴家后院的小透明。 没人提起她，甚至没人想起她的存在。 她自己也轻易不出小院，和两个丫鬟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黎灵想得很清楚，她现在年纪太小了，就算裴珩眼瞎看上她，一年两年也圆不了房，成不了真正的夫妻。 还不如各过各的，各自安好。 时间匆匆过去两年。 黎灵十六岁了。 两年来裴家没少了她的吃喝，亏损的身体如同得到雨露滋润的小树苗一样，迅速抽条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出嫁的大有人在，十六岁有的都当娘了。 黎灵却一直住在小院子里，连裴珩的面都没再见过。 这天丫鬟荷叶去帮黎灵取新做的春衫，回来时脚步匆匆，额头上一层薄汗。 喘吁吁对黎灵说：“娘子，少爷考中了秀才，听说上秋就进京去考状元。” “您，您可怎么办呀。” 黎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裴家压根不让她见裴珩，自然是不想承认她这个儿媳妇的身份。 裴珩中了状元，也不用中状元，但凡得了个功夫，自有大票达官显贵抢着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到时自己在裴家就尴尬了。 休了她，她救过裴珩的命，外人会说裴家无情无义。 留下她，无异于在新娘子心上扎了一根刺，新娘子不舒服，她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黎灵拍了拍荷叶的肩膀。 “先去洗洗脸吧，少爷出息是好事。” 心里却在想，是时候见一见这位裴公子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傍晚时裴珩喜欢在红香水榭中读书，且不喜欢有丫鬟在旁边打扰。 黎灵让荷叶打听清楚之后，某一个傍晚走出了小院。 备考在哪个朝代都是十分辛苦的。 裴珩看书写字到很晚，抬头伸展一下手臂，一回头，看到月光之下，莲池岸边，一个碧色衫裙的女子，也捧着本书在看。 顿时惊为天人。 本来黎灵的容貌算不上极美，重要的是意境。 是环境衬托出来的仙气。 只是不敢打扰裴珩看书，怕一见面就闹得不愉快，没办法进行下一步计划，所以在这里看书等着，准备和裴珩来一场偶遇。 没想到被裴珩误认成仙子。 裴珩不敢唐突了仙子，整了整衣帽慢慢走到距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下来拱手行礼。 “你是仙子吗？为何会来到我家？” 黎灵被这话逗笑了。 没想到裴珩也有肤浅好色的一面。 故意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朝他盈盈一笑。 “因为我钟意公子呀，特意下凡来与公子一会。”‘ “公子可愿与我共赴巫山，一尝鱼水之乐？” 裴珩俊脸羞得通红，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在下，小生不才。” “得仙子青眼小生三生有幸，只是家中长辈早有叮嘱，年满十八之前不得与女子……与女子接触，小生不敢有违家中长辈的教诲。” 黎灵笑得更欢了。 裴珩也太实在了，长辈说什么就听什么，真是个乖宝宝。 只是可怜了他身边那些丫鬟，也不知道得难过成什么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时间有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找裴珩了。 黎灵收住笑开始说正事。 ------------ 第一百九十三章：第一世4 “其实我是你媳妇，就是两年前老夫人花一百两银子买来给你冲喜的那个。” 黎灵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吓！” 裴珩闻言既惊且怒，又有一种被戏弄的羞耻感。 手指指着黎灵抖啊抖。 “你你你，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想勾搭我与你圆房？” “呸，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配不配。” 黎灵没和他一般见识，依旧笑盈盈的。 “不是，我是来和你商量和离的事。当然，你如果休了我，我也不介意。” 这话大大出乎裴珩意料。 又有点不相信她说的。 裴家家大业大，半个县城的铺子都是裴家的。 还有良田千顷，牛羊成群。 府中最低等的下人，吃的穿的都比普通百姓好。 这女人舍得离开裴家？ 黎灵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幽幽一叹。在池边坐了下来。 “我当然也知道裴家待人宽厚，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只是你去京城考中进士，自然要另聘淑女为妻。我这个买来的媳妇留在府中实在尴尬。” “所以还不如自己求去，于府上，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裴珩觉得黎灵有点可怜，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他第一次见到黎灵时的心里阴影太大了，后来做了好几次噩梦。 虽然现在黎灵变得好看了，他还是不可能接受黎灵当他媳妇。 “你既然想离开，和老夫人说一声就是了，不用特意来见我。” 黎灵又叹气。 “这话我没办法和老夫人说，说了，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裴家注重名声，我呢，好歹算是救过你一次，却把我休了，外人会怎么说？” 裴珩一想，也愁容满面叹息连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才好？” 黎灵在心里对裴珩挺失望的。 十八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大人了，很多人都已经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裴珩却还像个孩子，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 唉，纯纯是被长辈养傻了。 “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裴珩一听黎灵有主意，顿时眼前一亮。 不知不觉间往她身边凑近几步。 “你有什么主意只管说出来，我们共同斟酌。” 黎灵含笑说道：“不如我们圆个房……” 裴珩立马又要炸毛，黎灵连忙安抚他。 “你先听我说完。” “我们假意圆个房，然后你再装个病。” “到时老夫人肯定要问罪于我，我就说是我为了稳固地位主动勾搭你的。老夫人不就有理由把我赶出裴家了？” 系统提示说得不明不白，只要求黎灵改变前世的命运，却没说从哪个节点改起。 从两年前黎灵嫁进裴家开始，就一直在琢磨这事。 冲喜不成功，裴珩就死了，她不忍心。 阻止他进京赶考，她做不到。即便万分之一的可能做到了，县城里也不是没有容貌家世才情比她好的女子。 总之，就算裴珩不赶考，不中进士，一样轮不到她来坐裴家少夫人的宝座。 那就只能从圆房这件事上入手。 裴珩妈宝是妈宝，单纯也是真单纯。 却也并非有都是坏处，起码感恩之心还是有的。 圆了房就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说不定还真就能捏着鼻子认了她这个媳妇。 万一运气好，她一次就有了娃，以裴珩的性格更是不会抛弃她和娃娃了。 这一切的前提是，先把圆房的事办了。 至于说假圆房之类的话，都是黎灵骗裴珩的，少年少女血气方刚，在一个床上滚几圈，什么事发生不了？ 如果裴珩到那一步还能管住下半身，她敬他是条汉子。 黎灵自觉计划完美。 裴珩纠结半天，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丫鬟叫他。 匆匆留下一句，“等我回去想想，想好了再来找你。” 说完，快步迎着丫鬟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 黎灵气的咬牙。 自己都准备牺牲几辈子的第一次了，这家伙竟然还要犹豫。 真是气死人了。 但是这种事裴珩不配合，她一个人也完成不了，黎灵只能回到小院等消息。 等了一天，两天…… 黎灵等了三天，裴珩压根连面都没露，也没让人给她捎句话。 黎灵等不下去了，傍晚时分又来红香水榭找裴珩。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总行了吧。 没想到裴珩的确在红香水榭，但是身边有个红衣美人相伴。 两个人也没读书，相对而坐赏月喝茶，谈笑妍妍。 气得黎灵想进去揍裴珩一顿。 放着正事不办，让她在小院干等着，自己在这里陪佳人，真够可以的。 当然，揍人什么的只能想想。 黎灵现在不能让裴家长辈知道她往裴珩这跑，不然小院非给她封了不可。 正想先回去，红衣女子的侍女提着水壶走出来，一眼看到黎灵，笑着朝她招手。 “这位姐姐，我不知府上的路怎么走，能请姐姐帮我要一壶开水来吗？” 这是把她当成裴家的丫鬟了。 黎灵倒也没生气，她本来穿着就简单，也不耐烦往头上弄什么金的玉的，说起来比体面的丫鬟都不如。 裴珩和红衣女子听到丫鬟的说话声，转头看过来，正好对上黎灵的视线。 红衣女子声音清脆，笑着向黎灵道歉。 “我家丫鬟不懂事，让她打水她倒麻烦起别人来了。” 黎灵被人当成丫鬟，裴珩面露愧色想说什么，黎灵朝他使了个眼色，不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万一红衣女子无意中向人说起自己跑出小院，自己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含笑接过丫鬟手上的水壶，打了一壶开水回来。 第二天让荷叶出去打听了一下红衣女子的身份。 是老夫人一个远房侄孙女，名叫林红娥，父亲当年是个穷秀才，受裴财主接济才得以继续学业，考了好几次终于考中了进士。 如今在户部当着七品官。 官不大，年纪不小，再进一步几乎没可能。 但是，好歹是官身，比起裴财主的商人身份要高贵许多。 林大人记着当年裴财主的恩情，打算把女儿嫁给裴珩，老夫人也很满意。 ------------ 第一百九十四章：第一世5 “娘子，您快想想办法吧。” “老夫人屋里的梅香的娘，亲口和我说的，老夫人可喜欢林小姐了。” “只是老爷还有点犹豫，想等少爷考中之后再讨论婚事。” “但是老爷一向听老夫人的话，最后这件事肯定还是老夫人做主。” “少爷真娶了林小姐，您可怎么办呀。” 荷叶和荷花原本都是打杂的丫鬟，又没有个人脉关系什么的，否则也不会被发配到黎灵身边。 两个丫头陪黎灵住在小院里两年多，对外面的事看看热闹也就算了，自己倒也知足，不去幻想那些得不到的东西。 黎灵对她们又很好，所以她们是真把黎灵当成亲姐姐一样关心。 黎灵也知道林小姐嫁进裴家，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不对，准确的说，老夫人一定要给裴珩定下林小姐，就会再让自己活着，谁让自己是裴珩的人生污点呢，早洗白早清净。 这也就不能理解，前世的黎灵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裴珩在京城刚被丞相看中，她就一病死了。 其中有多少隐情，没必要纠结。 只要这辈子不要再这种情况再发生就是了。 傍晚时黎灵想去红香水榭再找一次裴珩，如果还见不到他，她就得改变计划，裴珩拖得起，她可拖不起。 刚出小院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裴珩。 裴珩手里握着一本书在一架蔷薇下来回徘徊，一脸为难的样子。 黎灵心里冷笑，哼，渣男，如果不能在圆房这个节点上改变命运，我就可以有打断你的腿，让你与仕途无缘。 再想办法弄垮裴家，到时看哪家还舍得把女儿嫁给你。 你最好珍惜最后一次机会，乖乖把圆房的事办了。否则，哼哼。 黎灵站在原地不动，裴珩纠结了半天，总算看到她。 “你……” “昨天的事对不住。” 这个时代尊婢等级森严，裴珩自问，如果被人误会成下人，心里一定很难过。 所以才会主动前来向黎灵道歉。 黎灵淡然笑了笑。 “你说的是被林小姐当成婢女的事？” “无所谓，我本来也是老夫人花一百两银子买来……” “不是，你不要这样说。”裴珩急吼吼打断黎灵的话。“我们是过了婚书的，那一百两银子是聘礼，你，你不要自轻自贱了自己。” 好吧，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还有点善良之心，懂得尊重别人。 黎灵的语气不自觉缓和了下来。 “裴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有……” 裴珩犹豫着看了黎灵好一会儿，“你上次说的那个主意，我觉得可行。” “但是，你确定不会，不会，临时变卦吧？” 鱼儿上钩，黎灵笑得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怎么会，我自知配不上裴公子，怎么敢生出非分之想亵渎裴公子呢？” 也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而是他从来没把黎灵当过媳妇…… 算了，反正就要和离了，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 裴珩胡乱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晚我在红香水榭等你。” “你一定要来啊。” 裴珩怕明晚之后，自己再没有勇气做欺骗长辈的事，对黎灵叮嘱了好几遍，怕丫鬟找不到他，又匆匆走了。 黎灵有点想笑。 又说不清好笑在哪，第二天天黑后，如约来到红香水榭。 她来找裴珩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进入红香水榭里。 打量一眼环境，不禁感叹裴家对裴珩真是宠得没边了。 水榭建在莲池边上，一半探入水面。里面大概有四五十个平方，并没有做隔断。 四面窗子大开，的确比别处清凉不少。 墙角放着做成仙鹤形状的香炉，香味清新淡雅，闻一闻就知道价格不菲。 墙上挂着几幅画，黎灵不太懂，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便宜货。 总之，无论是用的，还是装饰品，都是顶尖的好，就连坐垫上都是江南苏绣的。 黎灵打量摆设，裴珩坐在矮榻上搓着大腿红着脸，不敢看她。 虽然是假的，但是，这可是他第一次与女子如此近的接触。 这这这，等下要如何操作？ 黎灵打量完摆设，裴珩的脸红已经蔓延到耳根子，不禁感觉好笑。 怕自己一笑羞恼他了，咬着嘴唇强忍着。 想了想，上前拉扯他的衣服。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裴珩一副被流氓调戏的小媳妇的模样，惊慌失措紧紧抓着衣服。 黎灵忍着笑意说道：“既然说了是偷……总之，假的更要做得像真的一些，否则也骗不过老夫人的眼睛啊。” 裴珩犹豫了半天，默默松开手。 衣服一件一件被黎灵扯开，落在地上。 微凉的空气让裴珩脸红得更厉害了。 感觉黎灵的手搭在他的腰带上，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只觉黎灵的手烫得吓人，像握着一块烙铁。 “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烫。” 细看黎灵的脸色也不对劲，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更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发烧了？” “快快，我送你回小院，让大夫给你抓几副药吃。” 春末夏初，夜里还是凉的，黎灵昨晚看话本子看得迟了，没盖好被子，早上起来就觉得鼻子堵着，身上也酸得厉害。 一整天都没胃口，躺在床上不想动。 又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与裴珩圆房的机会，天黑时强撑着身体赶来赴约。 “没关系，我身体没那么娇贵。赶紧把正事办了吧。” 水榭建在莲池边上，天黑以后凉风阵阵，黎灵原本就着了风寒，越来越感觉不舒服。 担心计划要泡汤，一把扯下裴珩的腰带，整个人扑了上去。 “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我吗？只要过一会儿你的丫鬟发现我们的事，报告给老夫人，明天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裴珩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双手握着黎灵的肩膀，想推开她又有点犹豫。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裴珩突然说道：“我……你也没说要安排丫鬟报告啊。” 甚至因为害羞，他还特意交代丫鬟，他今晚要读书到很晚，让她们晚一个时辰来接他。 ------------ 第一百九十五章：第一世6 黎灵发烧脑子有点不清醒，努力集中注意力才听清裴珩的话。 心中一喜。 裴珩没安排丫鬟更好。 本来她就打算来个假戏真做，还特意让荷叶和荷花在裴珩的丫鬟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着，务必多拖延一段时间。 “别想那么多，我好冷，裴公子抱抱。” 黎灵对这事的认知水平，也仅限于上学时生理课教的内容。 对于如何勾搭裴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贴贴蹭蹭应该没错，先抱抱再说。 裴珩担心她高烧太久烧坏了，挣扎着要起身。 黎灵抱着他不放，两个人纠缠了一会儿，气息渐渐粗重起来。 一刻钟以后。 裴珩看着烧得满脸通红，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黎灵，无奈叹了口气。 心情很复杂，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很遗憾。 裴珩没有去分析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穿好衣服打算抱起黎灵送回小院。 试了两次发现抱不动。 不是黎灵太重，相反，黎灵身材娇小纤细，比起林红蛾小了一圈。 是裴珩太弱了，实在很打击人。 裴珩还不算傻，抱不动就用背的，也并不轻松，死撑着把黎灵送回了小院。 荷叶和荷花还奉命苦守在小路上，小院里一个人没有。 裴珩只好把黎灵送到床上，想去帮她请府医过来看看，正好黎灵清醒一些，拉住他的衣角。 “不要惊动别人，否则我在府里真的待不下去了。” 裴珩感觉黎灵很可怜，府里对她很不公平。 明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只能住在这样简陋的小院里，只有两个丫鬟服侍。 穿的戴的也都和丫鬟差不多。 连生病了都不敢轻易看医生，怕会担上传染病的罪名。 “你别怕，一切都有我呢。” 裴珩越想越觉得裴家亏待了黎灵，执意要去请府医。 黎灵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我说不用看大夫就不用看。” “你帮我倒杯水吧。” 裴珩只好先帮黎灵倒水，黎灵头痛欲裂坐不起来，他又满屋子乱转找了把小勺子来喂她。 黎灵喝完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眼皮沉重想睡觉，又怕裴珩出去请大夫惊动人，手抓着他的衣角不放，睡着了也不放开。 裴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试着抽衣角没抽出来，到底没忍心扒开黎灵的手，坐在床边陪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睡到半夜被荷叶荷花惊醒了。 “哎呀，少少少爷，您怎么在这？” “您的丫鬟在红香水榭找不到您，报告给老夫人，老夫人让人封了二门到处找您呢。” “再找不到怕是要报官了。” 正说着，院外传来嘈杂脚步声。 两个丫鬟急得额头冒汗。 “少爷，您快躲一躲，被人发现您在这里，娘子的命可能就没了。” 裴珩本来听说有人找他，心里也有点慌。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老夫人疼他比眼珠子还疼，所以从来不做让老夫人生气的事。 这次却因为疏忽睡着了，导致老夫人如此担心，实在是不孝。 此时却莫名镇定下来。 “不要慌，一切有我替你们做主。” 话是这样说，两个丫鬟还是不放心，却也不能硬把裴珩塞到哪里去，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到院子等着检查。 片刻后，一二十个管事娘子提着灯笼走过来。 还没到院门前就吵吵着叫门。 裴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拉开院门沉着脸看着管事娘子。 “这么晚了，你们如此吵闹，不怕打扰少奶奶休息？” 少奶奶？哪有少奶奶？ 管事娘子们愣了愣，反应过来。 满脸惊喜地围上来。 “哎呀呀，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奴婢们差点把整个后院都翻过来找您。” “老夫人担心坏了，快快，跟奴婢回去见老夫人。” 压根没人理会“少奶奶”三个字。 裴珩冷着脸站着不动。 “你们在别处也是如此大呼小叫的？” 那怎么可能。 主子面前大呼小叫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嘿嘿，少爷莫怪，奴婢们也是着急找您，才一时失了分寸。” “是啊少爷，您还是先去见老夫人吧，别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裴珩虽然单纯，却也知道下人对待黎灵的态度，主要取决于老夫人，和这些下人理论没什么用。 低声交代荷叶荷花照顾好黎灵，自己和管事娘子们去见老夫人。 林红娥正在老夫人身边陪着她。 老夫人见了裴珩如同见了真龙，扑到他身上拍了两下，哭着骂他。 “越大越不听话，一个人在后院乱跑，万一摔了哪里，却让我怎么活。” 又怕他累了着凉了，反过来安慰他。 “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我让珍珠给你读话本子。” 林红娥体贴地起身告辞：“表哥回来就好，这么晚了，我先回去了，老夫人也快休息吧。” 裴珩送她出门，说了几句客气话。 这边管理娘子已经把，在黎灵的小院找到裴珩的事说了一遍。 裴珩回到屋里，老夫人脸色难看地坐在榻上。 “珩儿，你不好好在水榭读书，跑哪去了。” 裴珩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走到老夫人面前，一撩袍摆跪了下来。 “惹祖母担心，是孙儿不对，孙儿给您赔不是。” “孙儿刚才去看黎灵了，在她那里说话忘了时间。” 这是裴珩第一次对老夫人说谎，却并不觉得不应该。 通过种种方面，他已经清楚感觉到黎灵在府里的尴尬地位，如果实话实说，老夫人一定会赶她出去。 老夫人大怒，一掌拍在炕几上。 “一定是那个死丫头勾搭你，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裴珩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手搭在老夫人膝盖上，低声说道：“祖母，我们对黎灵太不公平了。” “当初没有黎灵，说不定孙儿的命早就没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身份最低微的贱命救了孙儿的命，我们都对那个感激不尽，可以对黎灵……” 老夫人觉得自己没错。 像裴珩说的，任何人救了裴珩的命，裴家上下都会感觉不尽。 那是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和裴家，和裴珩没有关系。 ------------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世7 欠了别人的人情，给钱也好，送房子送地也罢，还了这份人情也就是了。 黎灵却是裴珩名义上的妻子，直接影响到裴珩的前途。 甚至影响裴家三代的整体素质。 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不能让黎灵坐。 “珩儿，祖母都是为你好，远的不说，就说你林表妹，就比黎灵强百倍。” “与林家结亲，对你的前途大有好处。” 裴珩正色道：“祖母是不相信孙儿能靠自己的努力，考中进士，让我们裴家发扬光大？” 不是相不相信的事…… “珩儿，官场上的事你不懂。” “祖母……”裴珩摇头老夫人的膝盖，打断她的话。 “我是不懂官场的事，我也知道祖母是为我好，为我们裴家好。可是孙儿想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心愿。” “孙儿记得小时候您经常对孙儿说，祖上从一文不名的佃户如何起家，孙儿也想做那样的人。” 老夫人这下终于沉默了。 她当然希望裴珩成为有担当的男子汉，但身为长辈，从小看着他长大，自然又心疼他太辛苦。 算了，裴家不指望别人，日子过得也没有差到哪去。与林家结亲的事，裴珩不愿意就算了。 “可是黎灵出身太低，大字不识几个，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让你娶这么个媳妇，实在委屈了你。” “你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就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我们裴家不会亏待了她，我把她认做孙女，给她添一份厚厚的嫁妆，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保管她一辈子吃喝不愁，总行了吧。” 不行，差得远了。 “祖母，我觉得黎灵没有您说的那样不堪。” 裴珩回忆起几次与黎灵的见面，俊脸微红。 “她，脑子聪明，考虑事情也考虑得很周全。口才也不差，与她的两个丫鬟相处得也进退有度。” 老夫人又不乐意了，感情黎灵处处都好，是自己目光短浅老眼昏花，看不清好人了？ 裴珩看她脸色，就大概猜到她的想法，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祖母，孙儿知道，您是心疼孙儿，觉得天底下的女子都配不是孙儿，才会对黎灵有成见。” “但是您与她接触久一些就会发现，她真的，挺好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人不得不给裴珩几分面子。 否则，伤害的是祖孙两个的感情。 老夫人沉着脸说道：“以后再不许你黑天白夜地跑去小院找她，更不许做什么亲近的举动。” “算命的说了，你必要满十八岁才能圆房，否则于你的性命上有大碍。” 裴珩红着脸点头，“祖母放心，孙儿不是不知礼的人。” 老夫人这才脸色稍霁，将他拉起来坐在身边。 “明晚给你林表妹办接风宴，你让黎灵也来吧。” 这是给黎灵接受考验的机会了，裴珩大喜过望，正想替黎灵答应下来，突然想起黎灵还病着。 “祖母，黎灵着了些风寒，请府医去看看，抓两副药吧。” 老夫人皱眉瞪了他一眼，“黎灵病了你还在那里，万一染了病气可怎么好。” 到底还是让府师过去小院帮黎灵把脉抓药。 黎灵喝了药，一晚上身上的汗就没停过。 早上醒来感觉有点虚，不过其他症状都没有了。 正喝粥，听荷叶说裴府为林红娥办的接风宴的规格有多高，一个小丫鬟跑进来。 “娘子好，少爷让我给您送封信。” 信自然是裴珩写的，问候黎灵几句，让她需要什么只管派人去告诉他。 又说晚上的接风宴，本来老夫人是打算请她的，她正病着，再劳累着，受了风寒就更不好了。所以他帮黎灵拒绝了。 说了一大堆，语气客气又亲近。 黎灵心里暖暖的。 转念一想，光是话暖心也没用啊。 上辈子的黎灵和裴珩日久生情，还不是被名利拆散了？ 还是得把正事办了！ 黎灵拿着裴珩的信思考了半天，决定还是去参加接风宴。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睡一觉就好了，不能轻易放弃这次在裴家人露脸，给自己刷好感度的机会。 接风宴酒菜丰盛，气氛也很热闹。 黎灵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有顿住了。 裴珩先迎了过来，低声说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强撑着过来，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黎灵深深看他一眼，含笑说道：“难得有这次机会，我也想凑个热闹。” 来者就是客，当着林红娥的面，裴家人包括老夫人都不好赶黎灵离开。 所以黎灵才非来不可。 其他如家宴之类的，自己非要来，显得没脸没皮，被赶走的可能性也太大。 不知道裴珩有没有体会到黎灵的用心，轻叹一声将她带到席上。 黎灵在王府待过，行礼问好那一套难不住她。 给几位长辈行过礼问过好。 裴珩介绍她和林红娥认识。 林红娥意味深长地看着黎灵，没有当众说破当日见过黎灵的事。 接风宴因为黎灵突然出现，气氛明显没那么热闹了。 黎灵像是没有意识到别人对她的顾忌，尽量表现得落落大方。 中间林红娥请假去更衣，突然提出请黎灵陪她一起去。 裴家人都有很意外，不过也没有阻止。 黎灵跟着林红娥走出宴会厅，林红娥幽幽叹了口气。 “我是该叫你姐姐，还是嫂子？” “你还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黎灵能理解林红娥的心情，她本来是来裴府相亲的，谁知相亲对象突然冒出来个媳妇，搁哪个女子身上都接受不了。 但是黎灵也很无辜啊，相亲的事又不是她安排的。 林红娥忽然又笑了，调皮地朝黎灵眨眨眼。 “其实我想谢谢你。我有喜欢的人了，家父却非要我来裴家。” “说我们林家欠着裴家天大的人情，只有结亲才能还得清。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宝贝疙瘩似的。” 黎灵也笑了。 结亲还人情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林大人认为林红娥多好，而是成为亲家后更方便共享人脉资源。 ------------ 第一百九十七章：第一世8 林红娥说出心里话，整天人都轻松多了。 挽着黎灵的手说，和她说悄悄话。 “嫂子，你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表哥，真的是把他当哥哥看待，想到和他做夫妻就浑身难受。” “再说老夫人对表哥有多疼爱，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的，真的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吓着。你说，我万一嫁过来，以后夫妻间有点口角，老夫人肯定不会饶了我。我多可怜啊。” 想到黎灵就是她口中说的那个“可怜人”，林红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嫂子别怪我乱说，我就是喜欢说话，这几天在裴家要装作温良贤淑的样子，可憋死我了。” “与嫂子投缘就多说了几句。” “没事，我也喜欢说话。”黎灵好脾气的笑笑。 不管林红娥这番话是真心话，还是为了挽回面子故意说的，都是第一个向她示好的人，没必要得罪了。 接风宴之后，林红娥几乎每天都来小院找黎灵说说话。 裴珩隔三差五来一次，小坐片刻就走。 不过每天都会让丫鬟给黎灵送点东西。 有时候是他认为可口的点心，有时候是一些不知从哪弄来的胭脂水粉。 老夫人那边没什么动静，存在感一直很低的裴夫人派人给黎灵送了几套新衣服。 黎灵觉得日子继续这样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却也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命运车轮从来没有停止向前滚动。 林红娥在裴府住了大半个月，林家派人来接她回去。 临别时林红娥眼泪汪汪拉着黎灵的手舍不得放开。 “嫂子，你以后有空了一定记得来看我呀。” 老夫人看见了，微微动了动眉头。 本以为黎灵出身低微，来裴府后也没有安排人特意教导过她，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和小手段，勾搭的裴珩心软。 没想到林红娥与她相处几天也把她当成亲姐妹一般。 之前听裴珩说，她和两个丫鬟相处得也很好。 不禁对黎灵产生几分好奇，这个女子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处，让接触过她的人都愿意亲近她？ 送走林红娥以后就派人去告诉黎灵，让她明天早晚去请安。 没有明确黎灵的身份，好歹没有再把她关起来不让她见人。 黎灵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每天一大早起来，先穿过大半个后院去给老夫人请安，再去给裴夫人请安。 再穿过大半个后院回自己的小院。 之后才能吃早饭。 晚饭前又得来这么一圈。 平时还好，赶上阴天下雨，实在辛苦得很。 连荷叶都忍不住抱怨，“过几天热起来，每天走这么远的路，非中暑不可。” 不是不乐意请安，而是嫌弃路太远。 黎灵也挺发愁。 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和裴珩单独见面，什么时候才能把正事办了啊。 主仆三人正相对发愁，裴珩来了。 “我请示过老夫人，她已经同意给你换个住处，就挨着母亲的院子，到时你就不用每天早起请安了。” 两个丫鬟都很高兴，替黎灵向裴珩道谢。 黎灵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换了院子之后，应该会给我多派几个丫鬟吧？” 裴珩愣了愣，露出一脸尴尬。 “之前的确是委屈了你，以后肯定不会了。” 黎灵摆了摆手，打发两个丫鬟出去。 “我是担心以后人多眼杂，我更没机会单独见你。” 裴珩又愣了，想到一种可能，俊脸瞬间红了。 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该误会黎灵的意思。 “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就成，就算当着丫鬟的面也没关系。” 黎灵目光深深地盯着他。 “我想和你圆房，这种话也可以当着丫鬟的面说吗？” 当然不可以！ 裴珩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结结巴巴说道：“胡，胡闹。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 黎灵幽幽叹了口气。 “我并没有胡说，既然不能和离，总得尽快圆房我才心里踏实不是？” 裴珩支吾了半天，吞吞吐吐说道：“这事不急，祖母请人给我算过命，要满十八周岁才……” “你相信我，我总不会辜负你就是了。” 说完，要跑。 被黎灵拉住了衣袖。 “裴珩，你喜欢我吗？” “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天长地久，没我活不下去那种。” 这个问题真是……羞死人了！ 裴珩甩开黎灵的手撒腿就往外跑，回房第一件事就是交代丫鬟，把他藏在书房里的话本子都烧了。 果然先生说的没错，这种书看不得。 过了端午节，夏天就算过去一半。 裴家考虑到裴珩进京赶考，吃住方面都不能太差了，提前派人去租房子，了解京城风土人情和几位考官的出题风格。 裴珩也在做最后的复习，准备提前去京城适应环境。 黎灵愁得吃不下饭。 裴珩去京城，中进士，被丞相榜下捉婿，都不能她能阻止得了的。 还是得在圆房这件事上下工夫。 但是从那天她向裴珩提起圆房的事以后，裴珩总躲着她。不得不见面的时候也要喊几个丫鬟在身边。 防她比防贼都厉害。 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 否则受到系统惩罚不说，死咒也没办法解开！ 黎灵蹲在院里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勾搭裴珩圆房。 荷叶出来提醒她，“入夜外面蚊虫多，娘子快回屋吧。” 一语未了，裴珩来了。 黎灵起身看着他，用眼神问他，不是一直躲着自己吗？今天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来了。 裴珩看懂了黎灵的眼神，脸又不自觉地红了。 强作镇定来到黎灵面前，荷叶识趣地躲回房里。 “黎灵，我这几天考虑过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像话本子里写的一样，离开你就活不下去。” “祖母年纪大了，我不能让她老人家再为我操心，也不能让父母对我失望。” “但是我会很难过很难过。”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不会做无信无义的男子，也不会像话本子里的负心汉一样，为了攀附富贵就抛弃发妻。” ------------ 第一百九十八章：第一世9 “你相信我，不管我能不能考中，秋闱结束后我都会尽快回来，与你……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黑暗中，黎灵翻身把纱被搭在腰间，轻轻叹了口气。 就因为裴珩这一句话，她决定赌了。 赌他不会食言，赌他不会骗自己。 的确是很冒险。 赌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心里又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无论几世轮回，裴珩依旧是裴珩。 因为环境、身份等等方面的不同，可能性格也会不同。 但是本质上的东西不会变。 否则，裴珩还是裴珩吗？ 黎灵又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睛。 她相信裴珩，赌上一切都陪他赌。 裴珩出嫁比大家闺秀出嫁都差不了多少。 光是贴身的小衣小裤袜子，老夫人就让人给他准备了两大箱，说是他从小穿不惯外面的针线，还是自己家里的舒适。 至于其他吃的用的，备用的丹药等等，更是不在话下，必须要备得足足的。 足足用了二十辆马车才装下。 饶是如此，老夫人还是觉得准备不足，委屈了裴珩。 出行当天，天气晴好。 一大早所有人都到老夫人房里集合，向裴珩送上祝福后，又一起送他到门口登车。 老夫人眼泪就没停过，拉着裴珩的手一遍遍叮嘱。 看得黎灵羡慕不已，又觉得有点好笑。 有人当成宝贝一样疼当然是好事，只是这疼得也太过了些。 眼看再不走就无法在天黑前赶到预订的客栈了，裴珩不得不放开老夫人的手，走到马车旁边又回过身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黎灵面前。 从怀里取出一个半旧的荷包交给她。 “这里面是我从小戴着的护身符，送给你。” “等我回来。” 这么多人眼巴巴看着，黎灵不好多说什么，用力点了点头。 裴珩这一走，裴府都显得格外安静。 老夫人每天什么事都没心情做了，扳着手指头算着裴珩走到哪了，还要几天能到京城。 黎灵挺同情老夫人的。 或者说同情这个时代的女子。 在家被要求做乖乖女，什么都听长辈的安排。嫁人了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老了老了，孙子就成了她们的精神寄托，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着。 这样想着，有事没事便往她住处跑两趟。 也没什么共同语言，陪她一起算裴珩的行程。 老夫人也没什么人能聊天，渐渐也开始和黎灵说起裴珩小时候的事。 裴珩几岁会走了，几岁会背诗了，几岁因为调皮被先生打手板了，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话老夫人和别人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别人听得多了，也不觉得稀奇了，老夫人念叨的也没有成就感。 黎灵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配合着做出惊讶或者赞叹的表情，老夫人念叨得更起劲了。 某天老夫人念叨着裴珩的事，突然叹了口气。 “黎灵，你是个好孩子，之前是我想差了，委屈你了。” 有老夫人这句话，黎灵之前受的任何委屈都值了。 再说她也没觉得受委屈。 裴财主是个孝子，裴夫人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老夫人接受了黎灵，她们也不会从中作梗。 之后黎灵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了。 等裴珩从京城回来，老夫人已经把黎灵当成了小棉袄，走到哪都要带着。 裴珩颇感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老夫人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太过溺爱自己，才会有失偏颇。 裴珩回家的第二天，老夫人在自己屋里摆了一桌席面，把一家人叫到一起吃了顿饭。 饭后老夫人提出让裴珩和黎灵圆房。 “下个月初三是珩儿的生辰。过完生辰就满十八岁了。也该圆房了，争取来年让我抱上重孙子。” 黎灵低头假装害羞。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笑呵呵地表示同意。 老夫人又说：“当初两个孩子成亲，办得太过简陋也是无奈之举，这圆房也是大事，摆酒请客一切都按最高规格来，不能再委屈了两个孩子。” 裴夫人柔声说道：“母亲说的是，只是怕宠坏了珩儿两口子。” “宠不坏，两个孩子都乖着呢。这事听我的。” 老夫人一锤定音，别人不敢再有异议。 人散后老夫人留下裴珩和黎灵，让丫鬟取自己的首饰匣子来。 黎灵以为她是想赏自己几件首饰添喜气，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老夫人从首饰匣子的暗格里取出一叠房契地契来。 “这是我的嫁妆，不入公账。以后就交给灵儿收着吧，收息也是你拿着。” 黎灵连忙婉拒，“老夫人，这可使不得……” “我说使得就使得。”老夫人把那一叠都放到黎灵怀里，故意板着脸不让她说下去。“ 女人要有几个钱傍身，才不会被钱绑住手脚。” “以后你难免要陪珩儿出门应酬，总不能添件衣服都得等着公账每月那点分例。” “祖母给你就拿着，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黎灵不拿反而显得矫情。 于是谢过老夫人，把那一叠让荷叶收好。 又陪老夫人说了几句话，知道她老人家睡得早，便先离开了。 裴珩回来之后，两个人还没机会说话。 并肩走回住处，黎灵轻声说：“我没想到你回来得这样快。” “嗯，我怕你担心，考完就赶着回来了。” 裴珩看着她笑了笑，帮她把伸到头旁边的树枝挡开。 “再说我也怕万一考中，被哪个大官榜下捉婿什么的，话本子上经常写到这样的桥段，大官家的小姐脾气都大得很，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娶了个祖宗回来，我可受不了。” 这理由还真够实诚的。 黎灵深深看他一眼，有点想咬他。 圆房宴办得很热闹，除了把亲友都请了个遍，还在门口安排了流水席，任人随便吃喝。 人人都夸菜好酒好，裴家大方。 吉祥话说上一大堆。 黎灵再次穿上了红嫁衣。 这次是府里几个绣娘熬了两个晚上赶出来的。 要说比苏绣蜀绣什么的肯定比不上，却也是用了心的，比起她第一次穿的那件简直是天壤之别。 头上也不再只是两朵小红花，而是老夫人和裴夫人给她的金玉首饰，沉甸甸地压得脖子发酸，算是甜蜜的负担。 ------------ 第一百九十九章：回归本体 拜天地拜祖宗拜长辈，除了没有坐花轿，几乎把成亲的流程走了一遍。 之后又是坐床，撒帐，喝交杯酒。 黎灵开始心不在焉。 都已经到一步，只差圆房那一步了，系统还没有提示她任务完成。 总不至于裴珩不能人道，所以…… 她怀疑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 但是任务没完成，她就得继续。 坐在大红喜床上坐到半夜，裴珩喝酒喝得满脸通红，被人扶着进来了。 黎灵顿时紧张起来。 脑海里大声喊系统，不会真的让她和裴珩把最后一步也做完，才算完成任务吧。 虽然裴珩是裴珩，毕竟不是那个裴珩，让她真的圆房，她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啊。 “娘子。” 丫鬟都退了出去，裴珩趴在床上伸手拉住黎灵的手。 “我回来了，我喝多了。头好晕。” 黎灵无奈，帮他倒了杯水，凑到他嘴边喂给他喝。 裴珩喝完水似乎清楚了一点，翻个身仰卧着，再次拉着黎灵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娘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你之前问我喜不喜欢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喜欢，越来越喜欢。”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娶你。” 黎灵想问他，既然如此，上辈子为什么会背叛了“黎灵”，娶了丞相的女儿。 如果这辈子他依旧留在京城等放榜，依旧被丞相看中，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 想了想又没问。 对裴珩来说，那些事并没有发生，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如果她不是通过系统知道了他和“黎灵”的人生轨迹，很可能也会支撑他在京城看完发榜再回来。 至少这一世，裴珩没有留在京城，后面那些事也没有发生。 命运常常因为一个小小的理由，在某个路口转了方向，也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系统一直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黎灵只能耐心把日子过下去。 直到裴珩七十六岁那年离开人世，而她也在两天后在睡梦中离开。 算一算，她们共同生活了六十年。 其间经常了很多风雨，官场倾轧，生意滑坡，家业严重缩水。 黎灵一直未曾生养，裴夫人主张为裴珩纳妾生子。 等等等等。 好在她们一起坚持了下来，就算在最艰难的境地，也没有放弃对方。 黎灵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脑子还有点茫然。 瞪着帐顶的浅紫色流苏一时回不过神来。 耳畔传来裴珩和春晓的低语声。 “明天让人送两盆迎春进来，灵儿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哪天醒来第一时间看到，一定会很高兴。” “是，王爷只管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娘娘的。” “嗯，你先出去吧。” 帐外传来西西索索的衣物摩擦的声音，然后一侧帐子被掀起，裴珩只穿着一身素衣进来了。 四目相对，裴珩从惊讶到狂喜，抱起黎灵紧紧搂在怀里。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灵儿，我很想你。” 抱得太紧，黎灵有点不舒服，却忍着没提醒他，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的脖子。 “我也想王爷，每天都想。” 黎灵在穿越后的世界过了六十年，回来问过裴珩，才发现这个世界只过去二十天。 这意思是一日三秋？ 那她就放心了，裴珩不用孤苦几十年。 两人相拥在一起，裴珩缓缓说起这二十天里发生的事。 “奚洛儿已经发丧了，棺材暂时停在白云观里，七七过后运往京城。” “发丧前奚家送了几个女眷过来，其中两个说是奚洛儿的堂妹，要留在宫里。” 黎灵笑了笑，看来奚老将军对自己“害死”奚洛儿的事还在耿耿于怀，还没放弃让其他奚家女取代自己位置的打算。 “人既然送来了，王爷只管收着就是。王宫里从来不会缺女人，不差这两个。” 裴珩握了握她的手。 “我已经派人回京城，请圣上安排两个工部的人，过来重新测量辽东郡的土地，和统计人口，相信圣上会同意。” 土地和人口，是一国，一郡的根本。 历朝历代的藩王巴不得把这两样的数字上报得越小越好。 一方面可以少交税，另一方面，也是隐瞒自己的实力。 皇帝明知如此，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裴珩却反其道而行之，皇帝当然不会反对。 “还有一件事……” 裴珩突然多了几分犹豫。 “我向圣上替你请旨晋位，如果奚家从中作梗，只怕没那么容易。” 就算没有奚家，皇帝也未必会同意。 裴珩从来不在皇帝的太子人选范围内，自然不希望他背后的支持者太有用。 如果不是奚洛儿请国师出面，死活要嫁给裴珩，皇帝恐怕会给他安排个没有实权的官员的女儿做正妃。 “奚洛儿尸骨未寒，提这事恐怕会惹得圣上不高兴。” 裴珩皱眉轻叹一声。 “灵儿，恐怕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最迟到我登上那个位置，我总要让你与我并肩而立，一起接受群臣朝拜。” 有这份心意，黎灵就很开心了。 “睡吧，您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第二天一大早国师就来了。 黎灵含笑问好，请他在上首落座。 国师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你，感觉怎么样？” 黎灵知道他问的是穿越的感觉。 笑盈盈地回答道：“国师好奇，可以自己试一试。” 好奇国师是真的好奇，离魂术什么的，只在极少数秘典中有过记载，并没有什么人亲自验证过。 说实话，黎灵能不能成功离魂，离魂后还能不能回归本体，国师心里也没底。 好在成功了。 好奇归好奇，亲自尝试还是算了吧。 万一出了岔子可就回不来了。 国师在黎灵这里小坐片刻，与她约定好三日后再进行第二次穿越，便离开了。 三天，刚回来又要离开，黎灵有点舍不得裴珩。 这三天里恨不得化身小挂件挂在他身上。 偏偏赶上奚洛儿头七，裴珩要去白云观守一夜灵。 黎灵舍不得分开那么久，眼巴巴地看着他让人准备东西，眼神就像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 第二百章：他的世界30 裴珩也舍不得离开黎灵。 想了想，把刚系上的玉石腰带又解下扔回桌上。 “我也不去了，就说我受伤了，或者感染了风寒。” “不行，王爷这样别人会说您人走茶凉，人情淡薄。” 黎灵拿起腰带重新帮他系在腰间，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我和王爷一起去？” 裴珩摇头。 “你去了要在灵前执妾礼，在冷天得跪几个时辰，不生病才怪。” “再说内外有别，你去了也只能和奚家的女眷在后堂，见不到我。” 这样啊，那还是别去了。 黎灵眼神顿时暗淡下来，裴珩犹豫了一下。 “除非你扮做我的小黄门，或者侍卫。” 黎灵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 “我一直想试试侍卫的装扮，就这样办吧。” 裴珩让人取了一套侍卫的职业套装过来，给黎灵换上。 直接笑出声来。 黎灵身材虽然不矮，但生得很瘦，侍卫个个人高马大，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像偷长辈衣服穿的孩子。 “王爷不许笑！” 黎灵双手提着过宽的裤子，欲哭无泪。 裴珩连忙收住笑安抚她。 “还是扮成小黄门吧，侍卫要在门外站岗，太冷了。” 也只如此了。 最后黎灵扮成小黄门，混在人群里倒是不怎么起眼。 来到白云观之后，国师认出黎灵，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当众说破。 仪式过程很繁琐，又是跪又是拜的。 裴珩身为王爷自然不能亲自跪拜，便由身边的小黄门代劳。 辽东的春天来得迟，立春后依旧很冷。 大殿的门开着，呼呼的寒风灌进来，几个火盆根本不起作用。 黎灵跟着其他小黄门跪拜了好一会儿，仪式结束时，四肢都僵硬了。 裴珩赶紧找个借口叫她叫进精舍，帮她搓暖手，又倒热茶喂给她喝。 黎灵身上渐渐有了暖意，感觉终于活了过来。 正在你侬我侬，国师来了。 “我刚才在灵前给王爷算了一卦，有人在王妃的八字上动了手脚，恐怕于王爷的运势上有碍。” 裴珩皱了皱眉，“你说的是那个王妃。” 这下轮到国师无语了。 “我说的是洛儿，王爷的发妻。” 裴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八字关系重大，只有家中直系长辈知道。 能在奚洛儿的八字上做手脚的人，有几个随便一想也知道。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灵知道裴珩对国师有心结，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便笑盈盈地替他问道：“不知这妨碍大不大？有没有办法化解？” 国师沉吟片刻。 “从卦象上来看，洛儿应该是天煞孤星的八字。奚家人可能担心她的八字影响婚嫁，所以找人做过法事，改过八字。” 意思是说，奚家人不是故意坑裴珩。 裴珩不想去纠结这一点，虽然有黎灵牵线，他和奚家暂时结成同盟，但是感情上却还是十分排斥。 彼此也都知道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必要，随时可以反目。 “我只想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灵儿。” 国师摇了摇头，“洛儿命犯天煞孤星，强行改命本就是逆天而行，若她命硬不死，则王爷一世孤苦，她如今没了，也是她命中有此一劫。” 黎灵和裴珩同时想到一种可能。 “国师的意思是说，她下的死咒作废了？” 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就不必再承受离别之苦，黎灵也不用冒险离魂穿越。 国师再次摇头。 “死咒是死咒，跟这个是两回事。” 裴珩想把他赶出去，煞有介事说了半天，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 好在国师接下来的话，还算对裴珩和黎灵小有安慰。 “不过由于奚家人帮洛儿改过八字，所以死咒的效果大打折扣，静妃娘娘不必再受十世轮回之苦，只要再经历六次就可以了。” 好吧，六次也不算少了。 黎灵笑眯眯送走国师，回来关上门，一头扑进裴珩怀里。 “六次，每次就算二十天好了，差不多半年也就完成了。” 这不知是半年还是一年的事，裴珩更担心她多次离魂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边心疼，一边让她去。 天黑前还要去灵前祭拜一番，黎灵和裴珩抓紧时间休息。 正说着话朦朦胧胧要睡着，门外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王爷在吗？民女准备了一些姜汤给王爷驱驱寒气。” 裴珩不耐烦起来，就要把人骂走。 黎灵轻轻掩住他的嘴，悄声笑道：“我还挺好奇，奚家准备让什么样的女子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五爷先休息，我去看看。” 裴珩亲了亲她的手，目光温柔又宠溺。 黎灵打开门，一见门外的女子，顿时惊为天人。 这名女子容貌与奚洛儿有七分相似，眉眼却更加温婉。 如果说奚洛儿是高冷的月中白桂花，眼前的女子就是瑶池小白莲。 男人对奚洛儿是征服欲，对眼前的女子却是想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黎灵不禁暗自感叹，奚家还真是出美人儿啊，可惜自己没有沾上这方面的光。 女子朝着黎灵柔柔一笑。“小公公好，我准备的姜汤多些，等下小公公也喝一碗。” 看看，人家这才叫回来事。 比起奚洛儿的高冷，不把下人放在眼里，眼前这位有亲和力多了。 黎灵袖着手没去接食盒，笑眯眯说道：“王妃头七这样大日子，连王爷都要茹素，以示对王妃的尊重和追思，这姜却是五荤之一。” “女子本弱，何况小姐如娇花软玉一般，耐不住严寒少用些倒还使得，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卑贱之身，受点冷不算什么，奴婢实在不敢领受小姐的好意呀。” 女子脸色顿时胀得通红。 光想着讨好裴珩了，却忘了忌讳。 倒显得她自己贪图享受，不愿意为奚洛儿守孝似的。 这时再解释什么都没用了，女子只好咬牙认下黎灵的话。 满脸羞愧地说道：“是我想得不周到，多谢小公公教导。” 说着，从袖子取下一对玉镯递到黎灵手里，“还请小公公不必告诉王爷了吧。” ------------ 第二百零一章：第二世1 从白云观回来的第二天，黎灵又要接受离魂术，穿越到与裴珩的某一世去了。 裴珩的不舍自不必说，两人靠在一起几乎说了一夜的话。 这一次，黎灵一觉醒来，听到了隔壁幽幽的歌声。 坐起身来四下看看，发现身处一个很小的房间里，到处都挂满了衣服，款式和颜色，应该是演出用的。 而她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紫色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 黎灵下地找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小门，悄悄推开一条缝，音乐声瞬间挤了进来。 “爱情……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游戏……没什么了不起……” 黎灵掏了掏耳朵，凑到门缝上朝外一看。 发现门外是一个霓虹灯闪烁的舞台，台上一个穿着粉色大开叉旗袍，披着白色狐皮披肩的女子，正在扭动着身体唱歌。 台下坐着高矮胖瘦不等的男人，个个穿西装打领带，头发上涂着厚厚的头油，被霓虹灯一照，亮得刺眼。 穿着清凉的侍女穿梭其中，不时被男人揩一把油。 侍女们也不生气，笑闹一番，从男人手里接过一两张钞票，卷成一卷夹在打开的领口里。 黎灵猜，她应该穿越到民国时代的魔都了。 看穿着和歌女、侍女都不太一样，后来看到舞台的另一边冲上台一群伴舞，才想起来。 这种地方女人的三分大概分为三种，歌女，舞女，侍女。 而舞女是最不值钱的那种。 没有歌女挣钱多，却露得最多，而且经常被男人带走，至于带走做什么就不必多说了。懂的都懂。 黎灵就很无语。 自己的命有这么苦吗？不是低等女仆就是不被后娘待见的继女，这次更好，直接成舞女了。 到底是哪位命运大神往死里坑她？ 但是，来都来了，任务还是得完成的。 刚想到任务，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失落的十世记忆（二）。】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依旧没说有什么任务奖励，任务时间什么的，黎灵也依旧果断选择了接受。 【宿主这一世父母早亡，与体弱多病的弟弟相依为命，为了给弟弟治病，不得不进入歌厅从事舞女职业。也在舞厅遇到了男主，与男主渐生情愫，男主却与他人有婚约。男主回家向长辈说明与宿主的感情，长辈以死相逼男主与未婚妻结婚。】 【男主不同意，被长辈关在家中。男主为了与宿主相见，跳楼逃跑时失足摔死。宿主得到消息后也殉情自杀。】 黎灵听完“裴珩”和“黎灵”的前世，只能感叹一句太惨了。 又觉得剧情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部电影里看过。 想了想没想起来，也就不去纠结了。 十里洋场，纸醉金迷，这一类的故事应该不是个例。 黎灵沉思中，外面一曲终了，台下老少爷们儿们纷纷朝台上扔钞票，扔金戒指，金手镯什么的。 歌女和舞女们扭着身体朝台上抛媚眼，扔飞吻，乱哄哄好一会儿才结束，幕布落了下来。 歌女自有单独的休息室，舞女们急匆匆跑进小门，准备换衣服开始下一场的表演。 看到黎灵站在门口，都挺关心她。 “你头晕好一点没有？不行和老板请个假回去休息吧，晕倒在台上就完蛋了。” “刚才这一场打赏的不少，你没参加分不到钱，可惜了。” “下一场没有我的位置，要不我替你上场？” 舞女们个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却都很善良热心。 黎灵心里暖暖的。 “我还是请个假吧，你们已经替我演了好几场，太累了。” 其中一个头上戴着大朵红花的舞女走过来拉她的手。 “别请假，请假一天扣三天的薪水。再说你弟弟三天两头生病，请假已经够多了，再请假老板万一开除你，你和你弟弟怎么办？” 黎灵感激地看着她，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想了想决定自己上台，不麻烦别人替自己了。 本来对在一群男人面前穿成这样跳舞有点抵触，但是这就是她这一世的现状，再抵触也得接受。 黎灵自己是不会跳舞的，好在身体自有记忆，表演很顺利，并没有出现问题。 结束后依旧是打赏阶段。 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油光的男人指着黎灵，“下来陪我喝一杯，我给你打赏一万块。” 这个时代钞票没那么值钱，一万块也只能买十斤大米而已。 黎灵自然是不肯的，就算钞票值钱也不肯。 矮胖男人自觉丢了面子，骂骂咧咧叫经理来评理。 在这里，顾客是妥妥的上帝，经理大骂黎灵一顿，勒令她必须要陪矮胖男人喝酒。 黎灵正准备发飙，换份工作而已总不至于离了这里就得饿死。 角落里站起一个高挑男子。 “这位老板，我们来这里不过是找乐子的，没必要置气。” “来来，兄弟敬您一杯，稍后我们往宋公馆消遣去。” 宋公馆曾经是一位大人物藏娇的金屋，大人物没风光几年就倒台了，他藏的娇失去金主供养，日子过不下去，做起了皮肉生意。 起初只是偷偷摸摸处几个相好，后来发现这门生意来钱快，索性公开了做，还买了几个小姑娘在身边教导，勾着男人往她那跑。 每家歌舞厅背后都有大人物撑腰，矮胖男人气头上没细想，现在冷静下来也怕得罪大人物，顺着男人的台阶就下来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去，音乐声再次响起。 黎灵扒着小门瞪着台下的裴珩，怀里搂着个十分妖娆的女子喝交杯酒，气得想咬他。 自己为了改变与他的命运，累死累活的，他倒风流快活得很。 结束所有演出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黎灵是真的累了，狠狠心打算花几角钱叫辆黄包车回去。 门口附近却只有一辆黄包车，黎灵担心被别人抢了先，小跑着过去。 没注意到一辆轿车正经过门口马路，差点被撞到。 轿车在距离她的小腿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黎灵吓出一身冷汗。 ------------ 第二百零二章：第二世2 “你怎么开车的？” 黎灵瞪向轿车，却见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裴珩。 裴珩穿着一身白色双排扣西装，胸前小口袋里夹着一条酒红色手帕，头发按照如今流行的款式，用头油全部拢向脑后。 同样的款式，别人这样穿这样弄，看起来就是油腻，裴珩却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果然还得看脸，好看的人披条麻布袋都好看。 黎灵心情很复杂，不太想见裴珩。 她还没想好如何化解两人之间的身份落差，见面了只会更添纠结。 这一世的情况和前世还不一样。 前世的“黎灵”出身穷苦，好歹家世清白，对“裴珩”又有冲喜救命的恩情。 只要个人不是太差，裴家勉强接受她也不是不行。 这一世“黎灵”却是舞女，最低贱的职业，名声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裴珩”却是还在读大学的名门公子哥，裴家人无论如何不会同意他和“黎灵”在一起。 别说正式结婚，就算只是来往亲密都怕影响“裴珩”的名声和前途。 唉，真是愁死人了。 黎灵愣神的功夫，裴珩已经含笑走到她面前。 “这位小姐，有没有吓到你？” “在下是否有幸送小姐一程？” 送送送，长得好看又有钱了不起呀。 “不用！” 黎灵一口回绝，绕过他身边往前走。 “小姐不必客气。这么晚了，让如此美丽的小姐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是所有男人的耻辱。” 油嘴滑舌，裴珩怎么成了这样。 “不用！” 黎灵烦躁地摆了摆手，像在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 裴珩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小姐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下只是想帮你一点小忙而已，就像刚才在歌厅里一样。” 黎灵扭头深深看他一眼。 刚才在歌厅里，一个酒客要求黎灵陪他喝酒，黎灵不同意，是裴珩帮忙解的围。 当时她的妆浓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现在卸了妆就像换了一个人，还以为他认不出来，没想到他认出自己来了。 看来这家伙没少跟风月场中的女人来往，练出这样的“火眼金睛”。 “我说了，不用不用不用。” “你帮我解围，我就要以身相许作为回报？” “我真的只是想顺路送你一程而已。” 裴珩的语气无奈中透着一些委屈，让人忍不住心软。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走路回去，总是会有一些不方便。” 借口！ 假好心！ 她怎么是一个人回去，她包里还有几角钱，足够坐黄包车…… 对了，黄包车。 黎灵转头朝刚才停放在路边的黄包车看去，竟然不见了。 附近好几家歌舞厅，散场后门口中的黄包车总是供不应求，被别人捷足先登也是常有的事。 黎灵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又蹦又跳几个小时，脚很痛，腿很酸。 算了，坐他一次车怎么了，他总不至于问自己要车费。 黎灵瞪了裴珩一眼，坐进车里。 裴珩一笑，也坐了进来，吩咐司机开车。 十里洋场的繁华热闹，在散场后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遍地杂物、纸屑和落寞。 黎灵的心情也是。 无法突破的身份屏障，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看着车窗外的眼神疲惫又无助。 “你身上有一种浪漫主义的忧郁，像诗人笔下的玫瑰，像……” “如果你有一个体弱多病，为了给他筹医药费，不得不露着大腿在一群男人面前跳舞，你也会忧郁的。” 黎灵面无表情地打断裴珩的夸夸其谈。 裴珩一脸尴尬地闭上嘴，沉默一会儿取出一叠钞票递到她面前。 “这些钱你先拿着，解一解燃眉之急。其他的我再帮你想办法。” 黎灵垂眸看了一眼，面值一万，这一叠够她租几个月房子了。 “多谢裴先生的好意。” “请问哪一张是您自己赚来的，我只接受哪一张就好。” 底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裴珩这种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的公子哥，离开裴家的资助，一天都活不下去。 在家里自然也没有话语权。 与其想办法过裴家父母那一关，不如先从培养裴珩独立生存能力开始。 说不定成功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这话真的很扎心。 裴珩握着钞票的手僵在半空中，钞票好像在烫手。 黎灵看着他微微而笑。 “我称呼错了，应该叫您裴公子，而不是裴先生，请您别介意。” “我到了，请让我下车吧。” 黎灵下车扬长而去，裴珩坐在车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本是一片好心助人为乐，没想到被黎灵如此抢白。 他还在读大学，不会赚钱怎么了？ 等他学成之后，从军从政经商都不在话下。 一个靠在歌厅伴舞为生的欢场女子凭什么看不起他？ 可是，为什么感到羞愧？ 那个小舞女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也许还要更小一些。 已经在独自抚养体弱多病的弟弟，而自己却只知用着家里的钱在外挥霍。 黎灵很穷，赚的钱都用来给弟弟治病，租住的房子自然不会有多好。 小巷子七扭八歪，房子里更是低矮简陋到极致。 就是这样的房子，黎灵也租不起一整间，而是和一个带着两个孩子，靠替人洗衣为生的女人合租。 大约二十平米的空间被薄木板隔成两份，黎灵和弟弟住在其中一份。 黎灵尽量小心地开门关门，老旧的木门不可避免地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造孽哟，每天深更半夜回来，不知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里屋女人的骂声清晰可闻。 黎灵只当没听见，打了点水简单洗漱一下，掀开布帘，弟弟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脸色苍白地蜷缩在被子里。 “姐，你回来了。” 弟弟的声音也因体弱而低哑。 眼睛微红，显然听到了里屋女人的话，正在伤心。 黎灵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 “以后不用等我回来，早点睡，身体才会壮实起来。” “你不是一直想去学校读书吗？等你病好了，我就送你去。” ------------ 第二百零三章：第二世3 弟弟眼睛一亮，又很快暗淡下去。 “姐，我的病真的能好吗？” “吃了那么多药，花了那么多钱，还是整天病着。姐，你别管我了，也不用赚钱给我买药了。” “不给你买药，姐姐也要赚钱养自己呀。” “睡吧，小孩子不用那么多，一切都有姐姐呢。” 黎灵再次抚了抚弟弟的头，吹熄了油灯。 第二天黎灵天一亮就被合租女人的开门声吵醒了，撑起半边身体朝布帘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一大早龙人清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做什么大生意，能赚个金山银山回来呢。” 这是对昨晚女人的话的反击。 说她几句没什么，她也不打算往心里去。 但是这样的风言风语，女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说，弟弟整天在家里听着，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心情不好，病更难好。 反击一句算轻的。 女人很生气，想和黎灵大吵一架，又怕误了接活的时间，嘟囔着走了。 黎灵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升起铁皮炉子煮上粥。 趁着等粥熟的时间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 今天是个大晴天，一早就阳光明媚的，黎灵又把被子拿到院子里晒晒。 院子同样狭小，晒个被子还是没问题的。 忙完这些，粥也熟了，黎灵叫醒弟弟，帮他披了件褂子下地吃饭。 虽然身体弱，也不能一直在床上躺着不动，没病都躺出病来了。 早餐只有两碗白粥，一小碟萝卜干，有黎灵陪着一起吃，弟弟的小脸上都是满足笑容。 黎灵边吃粥边和弟弟聊天。 “我身上有几角钱，等下去买一把青菜，中午炒个青菜配米饭吃。” 弟弟有点舍不得。 “萝卜干很好吃，不用费钱买菜了。” 不是好不好吃的事，营养跟上不上，身体自然好不起来。 “我嘴馋了。” 黎灵说馋了，弟弟马上改了口。 “那就炒个青菜，青菜比萝卜干好吃。” 黎灵含笑摸了摸弟弟的头，心里暖暖的。 这边刚吃完早饭，正在洗碗，院子里女人又吵嚷起来。 “这是我立的竹竿，扯的绳子，可不是给别人白用的。” 黎灵走出来，取下刚晒起来的被子，深深看了女人一眼。 同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社会最底层，应该互相体谅帮助才对。 女人却总找她的麻烦，难道打压自己能让女人感觉生活没那么艰难？ 黎灵想搬家。 和这样的人做邻居，自己出去上班还好一点，弟弟整天听着这些的风言风语，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但是搬家需要钱，而她最缺的就是钱。 去菜市场买青菜的时候，黎灵留意了一下有没有能做的小本生意。 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乐观。 市场管理混乱，穿制服的只管乱收费，还有各种地头蛇肆意敲诈，小商小贩几乎没有生存的空间。 不仅如此，几乎没有女人做生意，偶尔有，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即使如此，也不免被男人调戏揩油。 光是这一条，就断了黎灵想做小生意的念头。 这里的物价很畸形，白米很贵，青菜却很便宜，黎灵也没舍得多买，一小把够她和弟弟吃一顿的就行了。 猪油在锅里化开，渐渐散发出浓郁的油香味，洗清切好的青菜丢进去，“刺啦”声让人听着就感到愉悦。 弟弟在屋里闻着香味，用力吸着鼻子。 吃饭时，夹菜的手抖了又抖，每次只夹一小片，咀嚼半天才舍得咽下去。 真可怜。 黎灵给弟弟碗里夹了几筷子青菜，“多吃点，身体好起来就不用吃药了。” 正吃着，里屋女人的两个孩子来了。 两个都是女孩，大的十来岁，小的也有六、七岁的样子。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手上都黑乎乎的。 手指头咬在嘴里，嘴角挂着口水，站在桌边盯着青菜，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弟弟心软，悄声问黎灵：“姐，给大妞二妞吃一点吧。” “不给。”黎灵把盘子里的青菜划拉到自己碗里，筷子敲了敲弟弟的碗边。 “快吃，不要多管闲事。” 两个女孩子大概经常看别人的饭碗被人嫌弃，早就习惯了，眼巴巴看着两人吃饭，又默默走开了。 黎灵在院子里洗碗，弟弟坐在门槛上看着她。 “姐，你以前不是经常告诉我，要与人为善，为什么刚才不让我给大妞二妞一点吃的。” 黎灵趁机教导弟弟。 “与人为善的前提是对方也得善，或者，至少知道你是在为善，会对你心存感激。” “还有，与人为善之前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为善的能力，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是傻子。” “菩萨还得先镀金身再普度众生呢，我们哪一点比菩萨强？” 弟弟听得似懂非懂，乖乖点头。 反正姐姐说的都是对的，他只管听话就好了。 院墙外，裴珩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小巷子。 昨晚黎灵的话让他一晚上没睡好，今天一早就起来，跑去歌厅打听黎灵的住处，想告诉她，她说得不对。 他不是不事生产的废物，读书是积蓄力量的必要过程，他以后的成就会很高。 可是这些话在听到黎灵教导弟弟的话以后，就显得很苍白无力，说不出口了。 回到学校后还在思考着黎灵的话。 很震惊，也有点心疼。 黎灵的年纪比自己还小，没读过多少书，能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本身聪慧之外，更多是来自生活的磨砺吧。 “裴君，你怎么在这里？” “天气这样好，没有陪你的红颜知己们出游寻找灵感？” 说话的人是裴珩的同学，诗社里的好朋友。 也是经常一起出门风月场的富家公子哥，胡玉书。 平时两人之间经常开一些这类的笑话，今天裴珩却觉得刺耳，怎么都笑不出来。 诗和女人，都不该是玩笑的对象。 “玉书，你有赚过钱吗？” 胡玉书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露出一脸震惊和嫌弃。 “裴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出这样庸俗的问题？” ------------ 第二百零四章：第二世4 裴珩一阵脸红。 平时他们这些公子哥在一起，从来都不提“钱”这个字，必定要提的时候，也会换种说法。 “孔方公”，“黄白之物”。 总之，说出这个字就像被铜臭熏臭了一样。 一定是被黎灵那个问题把脑子搞乱了，才会脱口说出这个字。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问他。 “衣食住行哪一件不是用钱买来的？” “不提钱是因为不缺钱，真到无米下锅的时候，还能做到如此清高，视钱财如粪土吗？” 晚上裴珩没有去歌厅，而是等在歌厅门外。 黎灵下班出来，他迎了上去。 “黎小姐，你说得对，我现的还没有赚钱的能力，不该挥霍父母的钱财。” “我现在没有车，你还愿意让我步行送你回去吗？” 黎灵打量一眼他身上的学生制服，笑了笑没说话。 默默看了一眼路边的黄包车，迈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不管这话有几分真诚，能坚持多久，起码这一刻裴珩的眼神是很真诚的。 裴珩跟在她身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个人脱去酒客与舞女的身份，只是陌生人。 这个时候提起与身份有关的话题显然不适合。 裴珩沉默半晌，眼看快到昨晚黎灵下车的路口，终于憋出一句话。 “我对你没有恶意，也没有看不起你，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黎灵停下脚步，抬头眸色深深的看着他。 “我也很想和你交朋友，但是你太穷了，除了父母给你的，你一无所有。比我还不如。” “你什么时候能赚钱养活自己了，再来找我吧。” 这是黎灵的真心话。 不管她让自己变得多优秀，从事过舞女这一行，就是她身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也已经注定，裴珩的父母不会接受她。 她只能要求裴珩做出改变，变得强大，不需要依附父母。 到时两人完全可以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或者出国结婚，选择会多得多。 当然，她也可以自己赚钱养裴珩。 虽然难，办法总是有的。 但是，长期不对等的关系，难免滋生其他矛盾。 她辛苦赚钱养家，他却嫌弃她不温柔不浪漫，再搞个小三小四什么的。 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做。 总之，裴珩自己立不起来，别人再着急也没法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黎灵都没有再见到裴珩，不知道他是生气不理她了，还是有了别的找乐子的地方。 黎灵心里不担心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却又一直抱着一点希望，裴珩轮回十世百世，本质上也还是裴珩，一定不会甘心当软骨头的。 这段时间她也很努力。 当舞女虽然不体面，地位低下，收入却比普通女工高得多。 黎灵把歌厅当成后世的那鱼，不得罪酒客也不迎合，踏踏实实靠每天的打赏也能赚点小钱，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并且在月初搬了家，新房子也没有好太多，至少是个独门独院，不用再听别人的闲言碎语。 弟弟的体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光吃药作用不大。 更需要平时的调养和适当运动。 新房子的小院比之前大一倍，黎灵沿着院墙种了一圈青菜，让弟弟每天帮忙浇水松土。 黎灵每天会去菜市场买一小块肉，给弟弟煮一点瘦肉粥，再加点青菜下去。 运动多了，营养也比之前好了。 弟弟起初走动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小脸发白，一段时间后情况也渐渐好了很多。 生病看医生的次数也减少了。 黎灵和弟弟的生活在一天一天变好。 裴珩这段时间却深受打击。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笨，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一件赚钱的工作。 起初他想买诗。 这个行当自古有之，很多后世推崇的大文豪都做过，不丢人。 可是接连几次投稿给报社，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音。 真的很扎心！ 他一直认为自己颇有文采，诗社每次举办诗会，他的作品都能名列前茅。 一定是报社那些人不懂诗！ 但是，懂不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卖诗这条路走不通。 裴珩又想到了写小说。 这种东西上不得大雅之堂，不过是些笔墨游戏，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而已。 以前他是有点看不起那些小说作者的，即使对方是热销榜上的榜一大哥，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不过，为了赚钱嘛，受些委屈也是能接受的。 奈何小说投稿到报社，同样没有被发表。 裴珩有点崩。 自以为傲的才华一再被否定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裴珩一气之下约上之前经常一起玩乐的同学，在最好的餐厅摆了一桌。 酒菜都要最好的，吃着喝着，感觉心情好多了。 他又不是穷得吃不上饭，等他毕业想做什么父母都会帮他安排好，为什么要自己赚钱那么辛苦？ 他就应该趁着现在纵情享乐，才不负青春年少大好时光！ 酒足饭饱一行人走出餐厅，边商量着接下来去哪消遣。 裴珩一眼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黎灵。 天气进入初冬，黎灵穿着一身旧得发白的棉旗袍，头上包着块格子围巾，身边跟着个十来岁大的小男孩，正在向黄包车车夫推销棉手套。 手套是藏青包，厚厚实实，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黎灵笑得温婉甜美，声音轻柔，“大哥你先戴上试试，感觉好再买。” “用的都是全新的厚棉布和山东来的棉花，掌心这里加了一层皮子，几年都用不坏。只要两块钱，真的很划算的。” 车夫试戴后，有买的有不卖的，黎灵都笑盈盈地道谢，收到的钱交给身边小男孩，让他收起来。 转身时也看到了裴珩，目光意味深长地从他和他身边的公子哥们身上扫过，拉着小男孩走开了。 裴珩突然感觉脸皮发烫，甚至不敢去看黎灵。 同学催他：“看什么呢这样出神，我们已经商量好去千乐门舞厅跳舞，就等你了。” “我突然感到头疼，不去了。” 裴珩逃也似的走开了。 ------------ 第二百零五章：第二世5 裴珩感到很羞愧。 黎灵一介柔弱女子，独自抚养体弱多病的弟弟，艰难可想而知。 由此又联想到风月场那些女子。 哪有人生来低贱，她们也不过是被生活逼迫，不得不挣扎求生而已。 她们被人看不起，被嘲笑谩骂，却没有放弃生活，坚强的支撑起生活的重担。 反观他自己。 受到一点打击就自暴自弃，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担当？！ 他以前常常觉得那些女子可怜，但是他其实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因为他连面对失败，坚持理想的勇气都没有。 裴珩感到胸口堵胀，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在公寓里快步转了几圈，这种感觉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烈。 不行，我要写点什么！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 裴珩奔到书桌旁边，拿起钢笔，一口气写下了洋洋洒洒几页稿纸。 他写他偶遇一个姑娘，姑娘容貌青涩温婉，全身上下散发着浪漫的忧郁气息。 他被这种独特的气质吸引，悄悄跟在她身后，目送她走进歌厅的后门。 他很难过，觉得他的一时的心动被亵渎，却忍不住想再见到她，于是每晚坐在歌厅的角落里，看着她在舞台上衣着暴露的搔首弄姿。 他想通过看她，断了心里对她的那一点心动。 某天姑娘被酒客骚扰，他在角落想，如果姑娘屈服了，他也可以就此断了对姑娘的念念不忘，彻底解脱了。 姑娘却像只扎了毛的刺猬，宁愿得罪酒客丢掉工作，也不肯玷污了自己。 他看着舞台上浓妆艳抹的姑娘，却像看到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白莲，那样高贵，令他心动不已。 裴珩停下笔，揉了揉执笔太久酸痛的手腕，一抬头，看到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进他的玻璃窗，通宵未眠难掩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如阳光般朝气蓬勃的笑。 裴珩很累，一觉睡到午后才醒来。 翻看书桌上自己昨晚有感而发的几页稿字，觉得文笔太粗糙了。 想扔掉又有点舍不得。 这是他的真实感受，以后也许再也写不出来了。 忧郁了一会儿，把它们折好放进信封，投进了公寓门前的信筒里，寄往报社。 如果能投稿成功，他打算一直写下去。 写他遇到过的那些身处社会底层，却自强不息的坚强女子。 他没想通过这些东西赚钱，只是希望有更多人看到这些故事，能对这些女子多一份尊重。 裴珩对这份投稿没有抱太大希望，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一位自称报社主编的人打来的电话。 说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希望可以和他签约，将这个故事以连载的方式在报纸上发表。 只是有一些细节方面，比如歌厅的名字不能实写，还需要斟酌，希望裴珩尽快来报社面谈。 裴珩很是惊喜，不过还是强调。 “我写的不是风月小说，只是一些女子的故事。” 主编笑道：“我们是正规报社，风月小说并不符合我们报纸的整体风格。裴先生不妨来报社坐一坐，有什么问题我会如实为您解答。” 裴珩直到坐在报社主编的办公室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精心打造的诗文小说，投稿都没通过，一篇随手写的故事竟然通过了，而且还得到主编的亲自约见。 王主编是位气质儒雅中透着精干的中年男子，说完发表的细节后，并没有着急结束这次会面。 “从裴先生身上，我看到了您对这个世界的悲悯和热情，这一点十分难得。” 裴珩不是十分理解他的话。 含笑客气了几句，王主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亲自送他到门口。 小说被发表的事，裴珩没有张扬。 之前他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就非要嚷嚷的人尽皆知。 如今看来却只觉得这种行为太过幼稚，像个爱出风头的孩子。 不过他想和黎灵分享，写这篇小说的灵感来自黎灵。 准确的说，故事本身就是发生在他和黎灵之间的。 得到别人的认可，自然也有黎灵一份功劳。 裴珩想着不能空着手上门，买了两盒点心，两包新式果子糖。 路过一家商店时，看到橱窗里一条羊毛披肩，感觉颜色很合适黎灵，便也买下来让店员包装一番提在手上。 去黎灵之前住的地方找她却没找到，打听一番才知道她搬家了。 之前与黎灵合租的女人在他身后酸溜溜的说道：“哎哟哟，那个女子别看年纪小，却是有大本事的嘞，不知道有多少相好上赶着给她钞票用，她哪里会耐烦住在这种地方。” 裴珩皱了皱眉头，没忍住转身回来，正色向女人说道：“黎灵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样说她是诽谤，要吃官司的。” 女人不敢再说黎灵的闲话，转身拍了大妞一巴掌。 “小赤佬，整天弄得脏兮兮的，养你有什么用。” 裴珩来到黎灵新家的时候，黎灵和弟弟正准备吃饭。 今天是弟弟的生日，黎灵买了点肉包了顿水饺。蛋糕太贵买不起，买了几块饼干叠在盘子里，旁边围上几颗水果糖，看着也很可爱。 生活清苦，也不能少了仪式感嘛。 弟弟很开心，小脸看着都多了几分血色，正准备开动，门外传来敲门声。 黎灵要去开门，弟弟抢着去了，片刻把裴珩带了回来。 “姐，这位先生说是你的朋友。” 来者就是客，黎灵也不能真和裴珩断了来往，笑了笑添了副碗筷请他坐下一起吃饭。 饭后弟弟乖巧的躲回屋里，留下空间给两个人说话。 “黎小姐，我的小说投稿成功了。主编答应下个星期开始发表。” 黎灵说过，让他会赚钱再来找她，裴珩便先说小说发表的事。 “哦，恭喜裴先生。” 黎灵一脸姨母笑看着裴珩，眼里都是欣慰。 她就说裴珩不会那么没用，只是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给他一点刺激，他就能强大起来。 裴珩继续说道：“我写的是与你有关的故事，所以，稿费我认为应该归你所有。” ------------ 第二百零六章：第二世6 裴珩提出把稿费送给黎灵，黎灵考虑了一下没有拒绝。 赚钱的意义是花钱，这点钱对裴珩来说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对她和弟弟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裴珩看见他赚的钱，让她和弟弟的生活变得更好，会更有成就感，也会更有赚钱的动力。 但是男人只会赚钱还远远不够。 说完稿费的事，黎灵问裴珩：“裴先生下午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黎灵第一次开口，裴珩就算有事也会说没事。 何况他也是真的没什么事可做。 北方正在闹战乱，学校里人心惶惶，一部分师生主张打仗，每天四处演讲，写大字报。 另一部分师生认为不该打，要以和平为主，谈判能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动刀动枪。 大部分师生觉得这些事还是要听政府的，学生的本职是安心读书。 总之，学校也不再是不染俗世的象牙塔。 裴珩属于相信政府，只想安心读书的那一部分。 学校里乱糟糟的，他除了上课并不愿意待在学校里。 之前喜欢和同学一起交往些名媛之类的，如今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大半时间在公寓看书，偶尔一个人坐车去郊外走走。 “没事，我最近闲得很。” “黎小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 黎灵可不敢吩咐他这位大少爷，“我弟弟想去学校读书，只是他身体一直不太好，想找个相对宽松些的学校让他先过渡一下。” “教多少知识倒在其次。” “我对这些了解得不多，所以想请裴先生帮忙打听一下。” “读书好，读书方能知礼，方能明德，方能见性……” 黎灵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裴珩，他一高兴又开始夸夸其谈。 黎灵含笑听着，心里颇感无奈。 算了算了，人无完人，裴珩这一世本就是个理想大于现实的公子哥，多说几句就说吧，听着就是了。 想想也挺有意思，她认识的那个裴珩话很少，只在与她相熟之后话才多一点，在外人面前就是个高冷男。 与这一世的裴珩简直像是两个人。 莫非是这一世话说得太多了，所以那一世就不想说了？ 裴珩答应黎灵，尽快帮她弟弟找到合适的学校，真就上心找了几天，最后找到两间他认为合适的来找黎灵商量。 “一间叫方远小学，方远是创始人的名字，环境很好，老师也都很和蔼，对了，学校提供午餐，可以省去你很多麻烦。” “另外一间叫盛文小学，其他方面和方远小学差不多，校长是我父亲一位故交，我给他打声招呼，他会对小弟多加照顾。” 黎灵含笑问他：“那么，这两间小学每年的学费是多少？” “提供午餐的餐费又是多少？除了学费和餐费，是否还需要缴纳其他费用，比如校服、看护，等等。” 一连串问题，裴珩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他压根就没考虑费用方面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去了解。 “我，我再去问一问。” 本来想说费用不是问题，他包了，转念一想，稿费已经答应送给黎灵了，他花的依旧是父母的钱。 黎灵不会接受的。 又跑去两间学校了解一番，两间学校收费情况相差无几，都是黎灵承担不起的数字。 裴珩回到黎灵面前，感觉没脸见她，垂头丧气的感觉自己好没用。 如果他能赚钱多一些，也不至于想资助黎灵弟弟上学都做不到。 黎灵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打听费用的具体数字。 “其实这件事也怪我太着急了一些，我弟弟的身体也不算完全好起来，不如等来年开春再说吧。” 裴珩心里别扭，小声说道，“读书上进的事应该能等。” 突然眼睛一亮，“不如我每天来教小弟读书吧。” “我肯定比不上学校里的老师教得好，好歹教他识字算术，以后他上学了也能适应得更快一些。” 黎灵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那就麻烦裴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本来也每天闲着没事做，无聊得很。” 黎灵套路裴珩教弟弟读书，主要目的是给他长件事做，让他没时间和那些狐朋狗友去胡闹。 另外一方面嘛，也是给两人创造多一些见面机会。 裴珩缺点多多，但是言出必行一点是能做得到的。 答应黎灵每天教她弟弟识字算术，真就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她门口。 就算下雪也没停过一次。 几天后觉得教着不方便，自己花了一个晚上时间，手写了一本启蒙教材出来。 黎灵翻看两页一脸赞叹地点了点头，午饭特意给裴珩煮了一碗她自己包的馄饨。 裴珩觉得比他当初考中魔都大学，收到父母送他的轿车还高兴。 裴珩一般上午来黎灵这里给她弟弟上课，中午黎灵肯定会留他一起吃午饭。 菜色很家常，多是院子里自己种的青菜、萝卜，配米饭。 隔几天会有一道瘦肉汤或者排骨汤。 其实裴珩觉得鸡汤更适合补身，尤其是女子，他母亲就经常让家里的保姆煮鸡汤。 但是他现在知道很多事是受钱的限制，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所以没有再提这样不着边际的建议。 而是每天回到公寓坚持写稿子，想多赚些稿费改善黎灵和她弟弟的生活。 至少一个月总要买上一只鸡煲汤，这点小小的心愿不过分吧。 近来裴珩常常为钱的事发愁。 黎灵弟弟的学费，她们的房租，过新衣总要添几件新衣服…… 突然发现，原来真实的生活如此琐碎又现实。 不知不觉间，时序进入深冬，寒假快到了。 学校师生都在准备回家与家人团聚，在此之前自然要和要好的同窗告个别。 胡玉书来裴珩的公寓找了好几趟，总算遇到他。 “裴君，最近你在忙什么？都不见你来参加社团活动。” “上个礼拜三青湖过生日，包下千乐门请众人玩了一晚，也没见到你出现。” “你该不会是入了那位红粉佳人的温柔乡，乐不思蜀了吧。” ------------ 第二百零七章：第二世7 裴珩能想象到胡玉书描述的场景有多热闹，之前他也热衷于出入这些场合。 每次他出现都如众星捧月一般。 那时他认为出入这样的场合，参与这样的场合，并且在其中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是长大成人的象征。 如今却清楚地认识到，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笑脸，于他不过是虚假的繁华。 那些人看中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家世背景，他的出手阔绰。 说到底，看的是他的父母。 此时再听胡玉书说起这些，裴珩只感到无聊。 成长并不是喝几杯酒，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与那些名媛虚情假意的周旋就能证明的。 至于什么是真正的成长，裴珩其实还没想明白，不过却能肯定，绝不是之前他过的那种无聊又奢靡的生活。 胡玉书见他沉默，担心地皱紧眉头。 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裴君，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听说华美医院新添几位从国外请来的名医，而且还各自带了金发碧眼的女护士。我们就去华美医院吧。” 裴珩看着胡玉书故作成熟留起的两撇小胡子下，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嘴，突然感到一阵从内心里升起的腻烦。 酒精，女人，聚会。 胡玉书的心里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他之前怎么会和这种人成为好友？ “家父打电话来，令我在放假前替他拜访几位世伯，所以我最近应该都没时间。” 裴珩一向重情义，到底还是没忍心直说对胡玉书说，他已经厌倦了之前那种混乱的生活，也不打算再与这些人来往了。 找了个既管用又让大家都下得来台的借口，婉拒他接下来可能提出的邀请。 裴珩的世伯？ 胡玉书顿时面露羡慕和紧张。 “正该如此，世交自然是不能轻易断的。” 想了想又试探着说道，“我们明年便该毕业了，不知令尊给你安排的是什么职务？” 裴珩的父亲也算一方政要，胡玉书自然而然地认为，裴珩毕业就会进入政府部门，而且绝对是个有里有面的肥差。 如果能带上他，他这辈子就没什么可愁的了。 裴珩不想再应付胡玉书了。 含糊说道：“家父还在斟酌，一时并没有合适的职位。” “我赶时间出门，就不陪你说话了。下次再聚。” 打发走胡玉书，裴珩特意换了身正式一些的衣服，带上给黎灵和她弟弟的礼物去找黎灵。 昨天他从黎灵家里回来后，收到报社送来的第一笔稿费。 不多，只有几万块，甚至不够家里每个星期给他的零用钱的一半。 却是他第一次自己赚到的钱。 他当时就想返钱给黎灵送过去，突然想到快新年了，正好以送新年礼物的借口，给黎灵和她弟弟添置一些东西，于是拿出这段时间存下的零用钱，跑到街上逛了一下午。 黎灵看着堆满桌面的礼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黎小姐，请让我先说。” 裴珩把稿费端端正正放在礼盒上。 “买礼物的钱的确不是我自己赚的，而是我这段时间省下的家里给我的零用钱。” “但是心意却是真诚的，请你相信我，下次我再送你和小弟礼物，一定是用我自己赚来的钱。” 过犹不及，裴珩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她如果不接受这份心意，他一定会很伤心，也会打消他的积极性。 黎灵笑了笑。 “那我就谢谢裴先生的好意了。” 黎灵同意收下礼物，裴珩比自己收到礼物更开心。 一个一个打开礼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看。 “上次我见你棉袍的底边磨坏了，给你买了件大衣，放心，我请店员帮我试过，你一定合穿。” “这件是给小弟的大衣，小孩子长得快，我特意买的大一号，应该能多穿一年。” “这套梳子是银质的，经常用对头发好。” “这枚胸针正好配那件大衣，还有这个发夹。” “对了，小弟上次说想要一支钢笔，我也帮他买好了。” 全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有这些钱，甚至可以在偏一点的地方买个小院子了。 他却都买了这些穿的戴的，却没考虑她这样的身份，住在这样的地方，穿成这样出门别人会怎么看她？ 说不定还会引起贼人上门。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黎灵在心里暗暗叹气，脸上却带着微笑，他挑选礼物的眼光给予肯定。 裴珩介绍一通，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为了庆祝我第一次赚钱，中午我请你和小弟出去吃饭吧。” “你们有没有喜欢的餐厅，我觉得华美医院附近一家餐厅还不错。” 突然想到胡玉书说起华美医院新来的女护士时的猥琐语气，心里别扭，又改了主意。 “还是去我学校附近吧，有几家菜的口味也不错。” 黎灵心里挺感动的。 不为出去吃饭，而是裴珩愿意公开带她去他学校附近，可见是真没有看不起她身份的意思。 却不愿意惹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在家里吃吧，我的手艺不比大厨差哦。” 吃饭时裴珩说起寒假的安排。 “我回去家中也没什么正事要做，不过是与世交来往应酬而已，烦人得很。” “放假后我会尽量拖延回去的时间，依旧每天来给小弟上课。等新年前几天再回去就是了。” 黎灵有点于心不忍。 裴珩是独生子，在外读书父母不知有多想念牵挂。 却又不想他过回之前那种公子哥的生活，纠结片刻还是劝他早点回去。 裴珩只好同意。 想到没几天就要暂别，不禁神情间有些依依。 吃过饭也不舍得离开，借口给小弟布置寒假作业，一直磨蹭到黎灵去上班。 裴珩今天没有坐车来，好在路不远，便步行去送她。 路上没忍住提起黎灵的工作。 “家父在这里也有一些世交，在政府里有一席之地。帮你安排一个轻省些的工作不成问题。” 就算去总统府工作，也抹不去她当过舞女的污点，黎灵不想依靠裴父的人脉换工作。 ------------ 第二百零八章：第二世8 当然，想是这样想，话不能说的这样直接。 黎灵转头朝裴珩笑笑。 “多谢裴先生的好意，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再说我并没有什么才能，担心会丢令尊和裴先生的脸面。” “你这样聪明，想学肯定学得会。” 裴珩想说服黎灵，想了想又放弃了。 政府里那些男人也不见得多高尚清高，黎灵进入政府工作，说不定反而会受到骚扰。 还是等他以后想办法多赚些钱，帮她开个小生意吧。 裴珩是在寒假一星期后回家的。 本来还想多拖延几天，裴母一天三遍电话打来催他。 最后都使出装病的手段了，裴珩只好先回家。 一进家门就被裴母好一通埋怨。 “魔都到吴城开车不过一两个小时，你平时学业繁重不回来看我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放假了，还要我三催四请才肯回来。” “你说，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了？” 裴珩无奈又好笑的上前搂住裴母的肩膀。 “妈，您能不能不要每次有什么事就装病，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糊弄我显得我很傻。” “装病怎么了，只要管用就好。” 裴母唠叨两句，又高兴起来。 “你快回房去洗澡换件衣服，我帮你买了好几身新衣服放在你房间里。” “等下宝珠会来，你可得打扮的时髦些，别让人家嫌弃你。” 林宝珠是裴珩从小订的娃娃亲，两人的母亲是手帕交，两位父亲又都在政府任职，政见也大抵相同。 所以两家走的很近。 裴珩从小就知道林宝珠是他的未婚妻，长大了就要成亲，共同生活。 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结婚生子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与林宝珠或者哪个女人结婚，都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却不想见林宝珠。 他与黎灵相处大半年时间，在她身边总会感到踏实而温暖。 看到黎灵笑，他也想笑。 黎灵稍有不开心，他就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无措又急切的想要弥补，想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他有开心的想，第一时间想和黎灵分享，遇到不开心的事，只要看一眼她的笑脸，心情就会好起来…… 他不知道他对黎灵是不是爱情，但是却想和她一直这样相处相伴下去。 想到他余生几十年都要与其他女人生活在一起，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妈，我累了，想先睡一会儿，林小姐来了你帮我道个歉。” “珩哥哥，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要不是昨天给姆妈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呢。” 裴珩话没说完，林宝珠已经进来了。 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 “我刚回来，你们聊。” “珩哥哥。”林宝珠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拦在裴珩面前。 “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男人年轻时有几个红颜知己是常有的事。但是你不能冷落我。”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裴母顿时紧张起来。 “宝珠，红颜知已是怎么回事？珩儿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姆妈，我才没有乱说。” 林宝珠嘟起樱唇，娇嗔的瞪了裴珩一眼。 “是方可和李哲告诉我的。” “珩哥哥在外租房包养了一个在歌厅跳舞为生的女人，不但养着那个女人，连那个女人的弟弟也一起养着。” 语气中的醋意藏都藏不住，却故作大方说道：“这些事我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相信珩哥哥只是一时贪玩而已，所以也没打算提。” 方可和李哲从高中时就是裴珩的同学，只是不属于同一个圈子，接触并不多。 这两个人对他的事了如指掌，连黎灵有个弟弟的事都知道，可见是有意打听过他的行踪。 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你让人监视我？” 裴珩眉头紧皱看向林宝珠，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宝珠理直气壮的扬起下巴。 “我是你的未婚妻，关心你有什么不对？” “你不做亏心事，又何必怕我监视你。”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没有哪个正常人愿意被人时刻盯着。 裴珩更不愿意。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养着黎灵和她弟弟，一直是黎灵独自支撑着姐弟两个人的生活。 甚至他经常在黎灵家吃饭，提出给她一些伙食费，都被她拒绝了。 说他是弟弟的老师，没收学费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哪能再要他的伙食费？ 林宝珠这样说是对黎灵的人品的诋毁！ “林小姐，你我都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指腹为婚之类的戏言，就不必当真了。” “即使你我已经结婚，各自的人格也是独立的，你没有权力让人监视我。” “还有，你口中的那个女人，远比你我更加坚强自尊。” 林宝珠怒了。 裴珩竟然把她和一个舞女相提并论，还说她不如舞女！ 更可气的是裴珩为了那个舞女，竟然矢口否认两人之间的婚约！ “裴珩，你别太过分！” “婚姻大事是两家父母的意思，不是你想不认就不认的。” 裴珩想说什么，被裴母拦了下来。 “宝珠，亲事不会变，我和你裴伯伯都会帮你骂他的。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你们都冷静下来再说。” 和林宝珠的母亲是手帕交是一回事，亲事不会轻易改变也没错。 但是林宝珠让人监视裴珩，事关他的尊严，裴母却不能忍。 再说，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给自己的儿子娶个强势的儿媳妇，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被女人管成妻管严。 所以，再喜欢林宝珠，这件事上，裴母也绝对会站在裴珩这边。 林宝珠气冲冲的走了。 裴母关起门来训儿子。 “宝珠让人监视你是她不对，但是你怎么可以在外面养女人？” “我和你爸一直认为你是一个知道分寸的孩子，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真是要气死我了。” 裴珩有点抓狂，双拳紧握低吼道：“我说过了，黎灵很自尊自爱，从来不肯接受我的钱。就算我想送她一件小小的礼物，都要想尽借口她肯勉强接受。” ------------ 第二百零九章：第二世9 勉强接受也是接受了。 当然，裴母无意纠结这件事。 舞女嘛，不过是些哗众取宠，靠着讨好男人混口饭吃的女人，没必要为她们多费心思。 裴母担心的是裴珩的名声。 苦口婆心劝他，“你的前途我和你爸早就替你打算好了，也早就替你铺好了路。” “等你从大学毕业，就可以进入政府核心部门，有你父亲和你林伯伯的帮助，最多三年你就可以坐到副市长的位置。” “那时你才多大，前途会有多宽广，不用我跟你细说了吧？” “珩儿，你听话，跟那个女人断了，不要被一些不值得的人坏了自己的名声。” 关于前途这些话，裴母之前也说过不止一次，裴珩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此时听来却格外刺耳。 “妈，是不是在你和我爸心里，我就是一无是处，离开你们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裴珩语气疲惫地问道。 裴母愣了愣，“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的儿子当然是最优秀的。我和你爸只是帮你勉强一些不必要的挫折而已。” “妈，你不用说了。”裴珩深吸一口气，说出这几个月一直在心里想说，却一直担忧该不该说的话。“我不想进政府部门工作，也不想当什么副市长。” “毕业后我打算申请留校当老师，一边写作。” “如果申请不被接受，我就去高中，小学，总之，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只想过安稳静静的生活。” 裴母急得眼圈都红了。 裴珩如果不喜欢林宝珠，她就算拼着得罪几十年的手帕交，也会想办法帮他退掉这门亲事。名门淑女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林宝珠一个。 甚至裴珩如果坚持要和那个舞女在一起，大不了她出钱帮他养在外面。 男人嘛，自古三妻四妾都是常有的事。 那些政府高官个个在外面不是也养着小公馆？ 只要做得不显山露水，就没人会当一回事。 但是！ 裴珩竟然说他不想进入政府部门工作，而是要去当什么老师！ 老师也不是不好，教书育人很高尚。 可是却不适合裴珩。 她和裴珩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偌大家业，官场经营多年的人脉都是为他准备的。 对他也一直寄予厚望。 难道夫妻两个多年的心血和筹谋，只因他一句轻飘飘的“没兴趣当副市长”就落了空？ 问题的关键肯定在那个舞女身上，一定是她给裴珩灌了什么迷魂汤！ 裴母想到多年精心培养的儿子，被一个舞女勾搭着不听自己的话，难过又气愤。 语气也强势起来。 “我和你爸多年的心血，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我相信你只是一时被美色所惑，生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接下来你哪里都不要去了，老老实实在家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回学校读书吧。” 裴珩也急了，“妈，你没有权力剥夺我的人身自由。” “你是我生的，我亲手养大的，我有责任也有权力，要求你打消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裴母是铁了心地认定裴珩被黎灵带坏了，不顾他的反抗，让人把他带回房间关了起来。 黎灵这几天眼皮一直在跳，想了种种办法也没起什么作用，反而越来越严重。 上场前化妆时，眼皮也一直在跳，眼线画了几次都画不好。 不禁心烦地摔下眼线笔。 同伴问她：“眼皮还跳？这都几天了？你该不会是要发财了吧。” 同伴的嘴像是开了光，第二天一早，就有一大叠钞票摆在她面前。 “黎小姐，我已经调查过你的身世背景，对你和你弟弟的遭遇十分同情。” 裴母一身低调奢华的装扮，在黎灵租住的小客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也愿意相信你和我儿子之间是纯粹的感情，但是，你们真的不适合。如果你希望我儿子过得好，请你放过他吧。” “如果我的话让黎小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好吗？” 裴母言辞恳切，将那一叠钞票朝黎灵这边推过来一点。 “这些钱还请黎小姐收下，回老家买间房子，和你的弟弟过安稳的生活。” “你的弟弟很聪明懂事，黎小姐也不希望他一直生活在你的身份的阴影之下吧。” 黎灵能理解裴母的心情，也很佩服她的格局，没有用权势压自己，而是尽量用对她和裴珩都比较能接受得了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如果换成她是裴母，很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甚至处理的方式没有裴母这样体面。 但是黎灵没办法答应裴母的要求，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和任务，就是与裴珩长相厮守。 “裴夫人，裴珩在哪？” 黎灵相信裴珩不会当缩头乌龟，知道他母亲来找自己，装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担心。 担心他像前世一样做出过激的行为。 裴母皱了皱眉头。 觉得黎灵有点不识抬举，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明显了，如果黎灵还要点体面的话，就该乖乖收下这些钱走人。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一个弱女子搬家不方便，我可以让我的司机送你。” 黎灵幽幽叹道：“裴夫人，如果你把裴珩关起来的话，请把他的窗子封起来吧。” 暂时无法得到裴父裴母的认可，至少要先保证裴珩的安全。 他们总不至于把裴珩关着一辈子，以后再找机会见面就是了。 裴母很生气，这个女人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不会以为裴珩会为了她跳楼吧。 想是这样想，难免还是会担心，匆匆放下一句，“请黎小姐尽快做决定，否则下次就不是我来和你谈这些了。” 然后上车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救护车。 管家正一脸焦急地带着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护人员往后院跑。 裴母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好扶住了车门。 “我的珩儿，我的珩儿不会有事。” 缓过神来拔腿往后院跑。 ------------ 第二百一十章：第二世10 裴珩跳楼了。 被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好话坏话说尽，裴母只是不肯放他出来。 他就想着从阳台跳出去，与黎灵见上一面，正式向她表白。 告诉她，自己无论受到何种阻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和林宝珠解除婚约，和她在一起。 再回来想办法说服父母。 父母一直很疼他，他相信只要自己对黎灵的心意足够坚定，父母总有一天会接受她的。 他的房间在三楼，下面前半米高的花坛，这个高度跳下去应该没事。 之前几天就一直想跳，年前后院里下人来来往往，清理杂草修剪树木，增设路灯什么的，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今早隔着房门听到管家吩咐下人，“夫人出门，我们也不能偷懒，尤其不能怠慢了少爷。让厨房煲少爷最喜欢的汤，放到温度适口再送进去，别烫伤了少爷。” “后院收拾得差不多了，留下两个人守在少爷门口，他随时需要什么东西都赶紧弄来。其他人和我去把贫老的东西送出去。” 裴母不在家，下人们也多有外派，正是逃家去见黎灵的好机会。 裴珩从阳台上看着下人们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远，推开窗跳了下去。 没想到想得容易，真跳下去根本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几乎是直挺挺摔在了花砖地面上。 好在只是三楼，好在天冷穿得厚实，好在他落地时，下意识护住了头。 裴珩被摔断了一断腿，内脏受到震荡有点内出血。 在病院病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身上的伤势才大致痊愈，行走间还有些不便，骨折过的地方会很酸，也不敢吃劲。 胸口也有点发闷，呼吸不畅的感觉。 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裴母就在医院陪了他一个月。 裴父知道他为个舞女要死要活，气得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几天后还是来医院看他，只是没忍心住到底骂了他几句。 骂完又心疼，要求医院一定要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手段，无论如何要治好他。 裴珩很感动。 却不后悔。 父母爱他是真的，却忽略了他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 却不忍心再强硬地与父母对抗，而是在伤势趋于平稳后，慢慢向裴母提起黎灵。 也没藏着掖着，从他们的相遇说起。 说他得知黎灵是舞女后的失望和退缩。 一直说到他与黎灵简单却温暖的相处。 “妈，黎灵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子，你了解她以后，一定也会像我一样喜欢她。” 裴母在经历这一场惊心动魄以后，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不管裴珩想从政也好，想执教也罢，人好好的就是最重要的。 对黎灵的抵触也淡了一些。 “珩儿，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可是黎小姐毕竟做过舞女，这是谁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她回去老家过平淡的生活，没人知道她的过往还好。我们这里距离魔都太近，很多官员平时也会去魔都消遣，难保不会有人见过黎小姐。” “不管你从事什么职业，你娶了一个舞女当妻子的风言风语，都会一辈子如影随形地跟着你。” “且不说我和你爸的脸面要往哪放，到时黎小姐该如何自处？” “你执意和她在一起，是害了她。” 这话如果在几天前说，裴珩没准还会犹豫一下。 但是裴母告诉他，是黎灵提醒她要把裴珩的窗子封起来，她才急着赶回家中。 当然，裴母说这番话的时候，是骂裴珩不争气，心思被黎灵拿捏得死死的。 裴珩听到这些话，心里暖暖的。 黎灵懂他的坚持，也相信他不是背信弃义之辈。 为了他的安全，宁愿裴母将他关起来，独自面对裴母的质疑。 他又怎能辜负了黎灵！ “妈，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 “也请你相信我和黎灵，一定不会被任何困境打倒。” 裴母看着裴珩的双眼。 他的眼中没有如火的热烈，只有如山石般的坚定。 惊觉儿子长大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动不动就吵嚷着求关注，撒娇的小孩子了。 裴母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你先把伤养好，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裴珩出院回家，距离新年只有两天了。 他有意当着父母的面吩咐自己的司机，“今年春节格外冷，恐怕黎小姐的柴火准备得不够。” “你帮我买一些送到她家里去，再看看她缺什么，直接帮我买了吧。” 裴父的脸色很难看，裴母暗示的拉了拉他的衣角。 夫妻两个回到房间。 裴母幽幽叹道：“珩儿的心已经长在黎小姐身上，拉是拉不回来了。” “那也不能由着他这样胡闹。”裴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冲冲说道。 “不由着他还能怎么办？再把他关起来？” 裴母心情也很不好，想想娶个当过舞女的儿媳妇进门，会受到多少嘲笑，就一阵阵心堵。 关是不能再关了，万一裴珩又跳楼，下次运气可就不一定这样好了。 再说，总关着也不是办法。 直把人关傻了，关疯了，夫妻两个哭都找不到调。 本来是想商量对策，结果最后只剩下相对无言。 不约而同在心里感叹，“生儿子有什么用，长大了都是别人家的。还不如生个女儿来得贴心。” 此时林宝珠的父母却并不这样想。 裴珩住院期间，林宝珠主动去医院看望他，还给他带了自己亲手烫的鸡汤。 她依然不认为自己让人了解裴珩在外面的情况有什么不对。 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适当放低一些姿态，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本来想着她已经主动示好，既往不咎了，裴珩该对她感激涕零，倍感亏欠才是。 没想到裴珩却对她十分冷淡，对他说五句话，他只勉强回上几个字。 没说几句就说自己累了，要休息，把她赶了回来。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林宝珠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闹着让林父对裴家施压，一定要做成这门亲事！ 裴珩不是为了个舞女要死要活吗？ 她偏要嫁给裴珩，看他还敢不敢再去找那个舞女！ ------------ 第二百一十一章：第二世11 林母看着林宝珠倔强的小脸，无奈又心疼。 “囡囡，婚姻不是儿戏，若裴珩真在外面乱来，你嫁给他，婚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是做母亲的肺腑之言，也是林母的切身体会。 林父年轻时与青梅竹马牵扯不断，心思都在外面，她最知道个中滋味有多难熬。 林宝珠不听，用力跺着脚。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裴珩，输给一个舞女，我不甘心！同学、朋友知道了，让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林母又心软了，看向林父。 “要不，我们出面和裴家说说？” “总要让裴家管住裴珩，才放心些囡囡嫁过去。” 林父皱了皱眉，取下嘴里烟斗。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整天把这些情情爱爱的当命根子。” “裴泽同近来政见上十分激进，多次支持主战言论。上面对他已经多有不满。” “如果继续下去，恐怕他的职务要有所必变动，甚至能不能留任都是两说。”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裴珩！” 林宝珠听不懂这些，也不耐烦听，嚷嚷一句气冲冲跑走了。 林母却是听得懂的，顿时紧张起来。 “姐夫一向稳妥，怎么这次如此冲动不顾后果？打仗能是什么好事，要出人命的。上锋会同意才怪。” “熬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位置，若是因为一时冲动得罪了上锋才是得不偿失呢。” “你快劝他不要如此了。” 林父没再说林母头发长见识短，瞥向她的眼神却把这句话表达得淋漓尽致。 打仗出人命是天经地义的事。 关键是值不值得。 北边刚一开打，北平那些大员们就在和灯塔国谈判，申请战争援助。 有灯塔国护着，不打比打仗更划算。 当然，求人庇护肯定要给人好处，灯塔国提出在东边三座海岛上建军事基地。 大员们还在和灯塔国扯皮，不过最后肯定是会同意的。 海岛而已，与北平与魔都隔着山隔着海，灯塔国想用就给他们用一用，又没有什么妨碍。 裴泽同却极力主张要打，满嘴里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口号。 谁劝他就和谁急，就差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别人是卖国贼了。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爱国似的。 他一个人作死也就算了，别人都知道林、裴两家关系好，还有儿女婚约在，疏远裴泽同的同时，也有意无意冷落林父。 林父想到这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他是该找裴泽同好好谈一谈，如果林泽同再这样胡闹下去，这儿女婚约也不必存在了。 每年正月初六，两家都会小聚。 今年轮到裴家去林家。 裴珩却不愿意去，裴母喊他换衣服他也不换。 其实裴父也不想去。 近来他与林父在政见上发多有不和。 明明他的想法没有错，别人不理解他，不支持他，也就算了。 林父一向与他交好，竟然也认为他的想法是错的。 令他颇为郁闷。 他想等年后和林父好好谈一谈，今天见面难免提起政事，闹不愉快，让家人跟着担心。 裴母劝完这个劝那个，一个都劝不动。 最后自己也丧气起来，靠坐在沙发上抚着额头生闷气。 “多年的老朋友了，婚事成不成总要见一面，把话说开，这样闷着算什么道理。” “你们不去就算，我一个人去。” 赌气一个人出门，刚走到门口，林家一家三口提前礼品来了。 裴母颇感尴尬和心虚。 婚约的事怎么说都是裴珩不对在先，林家却主动登门，让她更感汗颜。 把人请到客厅坐下，让下人上茶上水果点心。 林宝珠自以为父母出面，定会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傲然地扬着下巴，也不像平时在裴母面前那样殷勤。 裴母心里不是滋味。 不管有没有婚约，林宝珠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当成女儿一样疼爱的。 林宝珠这翻脸不认人的态度，真是让人寒心。 林父林母的态度也不如平时热络，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就聊不下去了。 裴母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把裴父和裴珩盼来，想着总算人多些有什么话也好说。 没想到林父和裴父直接去了书房，关起门来不让人打扰。 林母还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主动问起裴珩的学业，想缓解气氛。 林宝珠却不肯配合她，态度倨傲地质问裴珩。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愿意和那个女人断清楚，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不必了。”裴珩态度很坚决，断然回答道：“我已经向黎小姐正式求婚了。” 林宝珠大为惊讶气愤，站起身正想发飙，书房门“彭”的一声打开，把她的怒气暂时吓散了。 林父气冲冲从书房冲出来，一把拉起林宝珠的手臂。 “走，我们回去，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林宝珠慌了。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来替她出头，给裴珩施压娶她的。 她不想退亲，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嫁给裴珩当媳妇，她的所有朋友也都知道。 退了亲让她怎么和别人解释缘由？ 被人知道她输给一个舞女，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爸，我不要退亲，我生是裴家人死是裴家鬼。” 到底被林父阴沉着脸拖走了，林母也追着父女两个走了。 裴珩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高兴肯定是高兴的，却也担心裴父怎么会突然与林父起冲突。 走到书房门口，见裴父一脸悲怆疲惫地靠坐在那里。 看到裴珩，裴父强打精神招手叫他。 “儿子，你不愿意进入政界的想法是对的。” 裴珩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裴父不会突然转变想法。 裴父沉默片刻，又说道：“刚才我接到上锋的电话，年后将调我去林业部门任副部长。” 林业部门是清水衙门，正部长都整天无事可做，副部长就更别提了。 一向是上风“发配”不听话，又不方便直接辞退的手下的所在。 裴珩担心地看着裴父。 裴父在政府里打拼半辈子，突然遭到降职，肯定很难过。 “爸，您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 ------------ 第二百一十二章：第二世12 裴父摆了摆手。 “我已经向上锋提出辞职了。” 裴珩想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不等他开口，裴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不必劝我，国难当头，北平那些大员却只想着敛财，完全不将民族气节放在眼里。” “这样的政府，我……” 想说什么，却又有所顾忌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年后就和你母亲回老家去，宦海沉浮二十几年，我也想好好休息休息。” 老家距姑苏城两百里左右，就在太湖边上，是个十分清静的小村落。 村民多以耕织、捕鱼为生。 环境清幽，民风也纯朴和善，做为养老之地倒也合适。 “既然爸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嘴劝您了。” 裴珩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的说了一句，“等我毕业，说不定也和黎灵一起回老家，找间小学校教书。” 裴父和林父闹掰了，他和林宝珠的亲事自然也不会再有下文。父母是不是可以接受黎灵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非父哪里看不出裴珩的小心思。 瞪他一眼，语气无奈的说道：“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我和你母亲最早要到二月中旬动身。” “元宵你把人请回家来坐一坐吧。” 裴珩大喜过望，连说几声谢谢，当即就跑出去，喊司机备车，亲自去邀请黎灵。 新年期间，歌厅也放假几天。 黎灵提前备好了几天的米面肉菜，还奢侈了一把买了几斤橘子，关起门来和弟弟一起过年。 听到敲门声，弟弟抢着去开门，还嚷嚷着说：“说不定是裴先生来了。” 这段时间，黎灵一直有意为弟弟增加营养，适当增加他的运动量。 弟弟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不再动不动就生病，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除夕守岁时，黎灵帮他量了身高，竟然长高了几公分。 身体渐渐好起来，孩子爱动的天性也渐渐露头。 黎灵也不去管他，心里在想，裴珩此时怕是正被缠在应酬当中，哪有空来看她。 就算有空，他父母也不会允许他过来的。 没想到片刻之后，弟弟竟然真的拉着裴珩走进来。 黎灵惊讶的站起身，眼中难掩喜悦。 “你怎么来了，你……” 话没说完，裴珩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黎小姐，我对你倾心已久。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的男朋友，以结婚为目的交往吗？” 黎灵垂眸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黄金的底座，祖母绿的戒面，贵气逼人，却实在不像年轻女子戴的。 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很荣幸。” 裴珩脸上都是满满的幸福，跳起来把戒指戴在她中指上。 大了一圈，挂在手指上像是偷来的。 他自己却没发现，喜滋滋的说道：“这是我祖母当年的嫁妆，谁都没舍得给，让我留给我未来的妻子。” 黎灵沉默片刻，把戒指取了下来，找条红绳串起挂在胸前，小心收进衣领里。 “这样贵重的礼物，弄丢了就太可惜了，还是贴身放着才能安心。” 自己送的礼物得到如此重视，裴珩幸福又感动。 手指搓动一会儿，鼓足勇气拉住黎灵的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拉女子的手，以前和那些所谓名媛混在一起，搂搂抱抱的事也做过。 拉黎灵的手却格外紧张，担心她会不会认为自己轻浮，会不会生气。 如果生气他该怎么哄…… 好在黎灵的手只是顿了顿，就安稳的停在他的掌心里。 紧张的感觉瞬间消散，裴珩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悄悄收紧手指，将黎灵的手握得更紧些。 说起他父母邀请黎灵的事。 黎灵颇感意外。 她还来不及发挥呢，裴父裴母就接受她了？ 这，算不算躺赢？ 其实并不是，她虽然没有在裴珩父母面前表现自己，却循序渐进引起导裴珩，这可比她表现自己难多了。 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既然长辈邀请，黎灵没有不去的道理，而且决定带弟弟一起去。 她和弟弟相依为命，以后也会生活在一起，早见比晚见好。 裴珩提出带她和弟弟去买几身新衣服，黎灵含笑拒绝了。 “就这样去吧，我想伯父伯母不会介意。” 裴父是第一次见黎灵，见她只涂了点口红，衣着简单朴素，却也并不显得寒酸，暗暗点头。 如果黎灵穿的太时髦打扮的太过花俏，他反而不放心。 或是太寒素又显得失礼，有假装的嫌疑。 这样刚刚好。 裴母再见黎灵，心情很复杂。 其实她第一次见黎灵，就对她印象挺好，可惜出身终究有瑕疵。 唉，果然世事难有十全十美的时候。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气氛说不上热闹，有裴珩从中调节也不会过分冷落。 饭后裴父去了书房，裴珩提出去街上看花灯。 裴母借口累了不想去，黎灵也没往心里去，拉上弟弟客气的向她道别，坐着裴珩的车一起去了。 裴母听着车声开出大门，叹了口气去书房找裴父。 “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这么堵的慌。” “那位黎小姐好是好，可是配咱们珩儿终究是差了些。” 裴父放下看了一半的报纸，无奈看她。 “当初可是你说的，只要珩儿能好好的，娶谁你都能接受。” 裴母瞪他一眼，忽然又笑了。 “你说的对，只要珩儿好好的，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何况黎小姐也并不像我们相象的那样差。” 过完二月二，裴父裴母启程回老家。 这边的房产等等，暂时交给下人打理，等裴珩毕业之后正式和黎灵完婚，就转到他的名下。 黎灵赶来送行，裴母拉着她的手走开几步悄悄交给她一个小包。 低声叮嘱她。 “这是我的一些私房，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帮你准备的嫁妆。” “不多，做些小生意应该够的，别要去那种地方上班了。” “我和你裴伯伯都知道你是好姑娘，那种地方玷污了你。” 黎灵心里暖暖的。 裴母并非寻常贵妇一样古板高傲，是裴珩的福气，也是她的福气。 ------------ 第二百一十三章：第二世13 黎灵目送裴父裴母的车消失在车流里，手里的小包沉甸甸的。 不禁感慨，上辈子是老夫人帮她置办嫁妆，这辈子是裴母，不知道哪一世，她可以拥有正常的父母，不必再依靠婆家接济。 有了裴母的经济支持，黎灵年后没有再去歌厅上班。 和裴珩一起找了好几天，找到一间正在转让的杂货铺子。 杂货铺子开在盛文小学对面的巷子里，顾客多是附近的居民，小小一间，收拾的很整齐干净。 店主着急回老家替儿子完婚，价钱开的比市价低三成。 弟弟正好也打算在盛文小学读书，接送都很方便。 黎灵和裴珩都挺满意的，很快便付清钱款，办理了过户手续，当成了老板娘。 裴珩每天课不多，特意在铺子里间安了张书桌，闲暇时便伏案写小说。 他的小说销量一直很好，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以为，只有那些香艳的描写才能吸引看客的兴趣，有点担心连载几次就被报社停更。 不过想一想又觉得并不意外。 国人大抵良善，纵情声色只是无聊时的消遣，却也并不妨碍他们关心社会最低层。 某天王主编竟然找到杂货铺来，请裴珩写一些社评。 裴珩感到为难。 他于时事上并没有倾注太多注意力，也觉得战事也好，政事也罢，都是政府的责任。 他只想守着黎灵过安稳的小生活。 王主编语气沉重的说道。 “北平以北的大片国土已经沦落在敌军铁骑之下，政府却还在拖沓，迟迟不肯做出反击的决定。” “这样下去，很快国将不国，又哪里还有净土让我们逃避？” “裴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是一位对世间有悲悯和热情之心的人，你真的有眼睁睁看着大好国土被敌人蚕食，我们的同胞在战火中苦苦挣扎而无动于衷吗？” “我们的确做不了什么，只能为他们发声，唤醒更多国人的热血。” 裴珩没有当场答应王主编的要求，心情却十分激动，久久平静不下来。 他的确想为弱者做点什么，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决定会连累到黎灵和弟弟。 黎灵是知他的顾虑后，沉默片刻，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和弟弟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 裴珩的感动无法用语言形容，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之后便开始按照王主编的要求，写一些抨击政府不作为的社评，当然，用的都是笔名。 裴父知道以后，并没有阻止他，只是提醒他要多加小心，政府十分不喜欢这一类激进的言论。 七月，裴珩顺利拿到魔都大学的毕业证书。 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黎灵和弟弟回老家，并于八月初完婚。 婚礼办的很热闹，几乎所有亲友都到场向一对新人送上祝福。 婚礼过后，裴珩原本想带着黎灵在老家住一段时间，再考虑找工作的事。 八月中旬却接到王主编的电话。 王主编在电话里语气沉重的告诉他，“北平沦陷了。” 北平是国都，代表的是所有国人的尊严。 一朝沦陷，但凡还有良知的国人都接受不了。 其时裴父也在书房里，听到电话里王主编的话，震惊之下抢过电话。 “你在说什么，北国怎么可能沦陷。” 不怪裴父不顾礼数，语气强硬。 北平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期间多次受到外敌入侵，最为惨烈的一次，被敌军围困月余，日夜不间断的进攻，也没能打开北平的大门。 北平的军事防御十分严密，敌军再强大，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拿下北平。 王主编没有纠结裴父的语气，“说实话，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裴公有同样的反应。” “然而这就是事实，消息是我们报社派驻在北平的记者发回来的，绝对不会出错。” 裴父跌坐下来，脑子里轰轰作响，胸口一阵闷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头顶亮着白炽灯，呼吸间都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意识渐渐回笼，裴父长叹一声，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裴父是气怒之下引发心脏病，住了几天院依旧回家静养。、 裴珩想接受报社的邀请成为记者，前往北平。 北平沦陷后，很多设施被毁，民宅被烧。 百姓大批逃难，报社在北平的驻点也不能幸免，还有两名记者牺牲了。 他想接替这两位记者的工作到北平去。 去看看沦陷后的北平被敌人糟蹋成什么样子。 去记录敌人的残忍和百姓的悲惨。 问一问那些大员，他们在北平刚刚发生战事时就扔下百姓逃往蜀地，脸都不会红吗？ 裴珩想去北平却不敢和家里提。 不是担心被阻止，而是不忍心令病重的父亲更加难以安心，令母亲和新婚的妻子为自己日夜牵挂。 犹豫了好几天，还是忍不住在黎灵面前提了几句。 黎灵依旧是那句话。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是正确的，我和爸妈都会支持你。” “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裴珩双眼湿润，将黎灵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天好向父母提出回魔都工作，暂时瞒下去北平的事。 裴母不放心他出门，“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家里一时并不需要你工作贴补。” 裴父却像看透他的心思，帮他劝裴母。 “年轻人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只是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裴珩说服黎灵留在家里，帮他照顾父母，其实是担心她孤身在魔都会不安全。 黎灵含笑听着，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 裴珩只当她是同意了，向家人和黎灵告别后，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前往报社报到。 三日后黎灵也向裴父裴母提出去魔都。 一段时间的相处，裴母更加将黎灵当成女儿一般看待。 不舍的抚了抚她鬓角的头发。 “你和珩儿都是我的孩子，哪一个出去我都不放心。” “本来你和珩儿刚结婚，是该厮守在一起才是，只是外面如今乱得很，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 第二百一十四章：第二世14 黎灵知道裴母是关心她，但是就像裴母担心她一样，她同样担心着裴珩，在魔都至少能第一时间从报社知道他的消息。 她坚持要去魔都，裴母劝不住也只能随她，临行前将吴城的房产等等文书一并交给她。 叮嘱她遇到困境就将那些产业卖掉救急，不要舍不得。 这是对黎灵极大的信任，黎灵大为感动，用力抱了抱裴母，裴母眼角湿润，一把推开她。 “快走吧，再不走我就反悔了。” 黎灵也想到魔都可能会陷入战乱，没有带弟弟一起，将他托付给裴珩父母照顾。 令她没想到的是，战乱会来得这样快。 她刚到魔都的第二天，便前往报社向王主编了解裴珩的情况。 王主编一脸歉意地说道：“裴珩是前天出发前往北平的，那边情况复杂，通讯基本瘫痪，我也只能等他联系我，并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她只管等着就好。 裴珩一定会回来的。 黎灵在心里安慰自己，在裴珩的小公寓住了下来。 这里有电话，王主编可以随时打过来。 晚上担心裴珩的安危睡不着，索性披衣下地打算找本书看看。 却听到远处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紧接着楼下马路上便是一片奔走哭喊的嘈杂声。 她推开窗子让声音更清楚一些。 “不好了！炸死人了！” “敌人的飞机来了！快跑啊！” 魔都继北平之后迅速沦陷。 黎灵坚持等了两天，通讯设施被炸毁，电话打不通了，每天冒着遭遇飞机轰炸的危险，跑去报社打听裴珩的消息。 每次却都能听到王主编在骂人。 骂敌人残忍，“竟然对全城范围无差别轰炸！这是严重违反国际法的！这是屠夫行为！” “我们要请求政府，向国际法院起诉敌人！” 也骂政府。“魔都附近驻军不少于数十万，竟然连一颗还击的子弹都没打出就撤退了。” “这些䘵蠹，卖国贼！” 黎灵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想提醒他，指望那些上位者拯救是没用的。 巴掌打在身上才知道痛，是最粗浅的道理。 北平也好，魔都也罢，沦陷与否都不影响他们升官发财，他们自然不会愿意打仗。 裴珩一直没有消息，黎灵想继续等下去。 奈何魔都被敌人的飞机连续轰炸了三天，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百姓能逃的也都差不多逃了。 黎灵只得先回吴城。 吴城的情况比魔都好一些。 却也没有好多少。 百姓都在担心，哪一天吴城也被战火波及，一部分逃往内地，大部分还在观望。 大批难民从魔都涌入吴城，造成物价飞涨。 好在管家老成，裴家原本有两间粮米铺，仓库里存放有一些粮食。 管家在听到魔都沦陷之初，就让人把粮米铺关了，仓库里的粮食留在一小部分，大部分运回大宅藏在地下室里。 黎灵到来之后，管家悄悄把粮食的事告知她。 叹息道：“不是我心狠不同情那些难民。” “太多了，救不过来，根本救不过来，只能先保全我们自己这些人。” 黎灵又问他，为何不把仓库里的所有粮食都运回来，要留一小部分在那里。 管家说道，“毕竟铺子开在那里，谁肯相信一点存粮没有？搬家了仓库，就将祸事引到家里来了。” 黎灵觉得管家是有大智慧的人，给予他真心的肯定。 管家老脸一红，连连摆手。 “不怕少奶奶笑话，这些话都是我老婆教我的。” “她可是读过书的，要不是车祸撞断了腿，也不会嫁给我这个糟老头子。” 黎灵对管家的老婆十分好奇，提出方便的时候想见见她。 管家谦虚地说道：“哪里当得起少奶奶去看她，承蒙夫人照顾，给我们两口子在后院分了间房子住，她平时就在家里侍弄些花草，我这就叫她过来。” “还是我过去吧，正好我也喜欢花，可以和嫂子多交流交流。” 黎灵考虑到管家嫂腿脚不灵便，主动去后院看她。 却见小屋前，一个三十来岁，容貌清艳乌发浓密的女子，神情恬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给月季花剪枝。一举一动都像画一样美好。 女子感受到黎灵的目光，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黎灵心里狠狠抽动了一下。 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奚洛儿。 莫非奚洛儿和裴珩的缘分是从这一世纠缠在一起的？ 也不对呀，看奚洛……管家嫂的年纪至少有三十了，比裴珩大了好几岁，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管家给两人做介绍，管家嫂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向黎灵问好。 “我腿脚不方便，并不去前面，还没见过少奶奶呢。” “一直听我当家的说少奶奶温和宽厚，盼着什么时候能见您一面呢。” 话说得很得体，符合下人的身份，又不会显得过分殷勤。 黎灵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后世如何暂时不去考虑吧，总不能把还没发生的事怪到管家嫂头上。 希望只是她想多了，管家嫂出现在裴家只是巧合。 北平沦陷，魔都沦陷，政府面对各界压力，终于出面向敌人提出抗议。 同时调派物资救助难民。 只是物资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层层官员中饱私囊，分到百姓碗里的只有薄粥。 好在此时刚入秋，天气尚可，否则难民饥寒交迫，更不知要添多少孤坟。 但是并不只有温、饱两件事。 难民中有大批孤儿，政府无力全部解决，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黎灵每次出门都能遇到好几个，有时实在看不下去，出门时带上几个饼子，分给孤儿吃。 可是这点食物不但没救到孤儿，反而引起身体强壮者的抢夺，孤儿被打伤也不敢言语。 黎灵考虑了几天，再遇到年纪幼小的孤儿，便带回大宅扶养。 管家不免担心。 “少奶奶是菩萨心肠，只是我们的粮食也只有那么多，战事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停止……” 黎灵知道他的顾虑，其实她也在担心这个。 但是又实在做不到对孤儿无动于衷。 ------------ 第二百一十五章：第二世15 “能撑多久算多久吧。” 黎灵只能给管家这样的答复。 管家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随着收养的孤儿越来越多，地下室里的粮食也在飞快减少。 好在战事暂时停止，难民陆续离开吴城，物价有所回落。 但是也不能坐吃山空。 黎灵接手了裴家的几间铺子，开始做起生意来。 战时想赚不昧良心的钱，太难。 黎灵把保留了一间米粮铺子，其他几间都改成了高级成衣店，化妆品店。 反正什么时候那引起有钱人依旧有钱，千金小姐，阔太太们的钱依旧好赚。 裴珩在北平待到快过年才回老家。 听说黎灵来了吴城，于是又跑来吴城接她回家过年。 却发现家里俨然成了孤儿院，收养了一百多名孤儿。 这些孤儿最大的九岁，最小的尚在襁褓之中。 裴珩对黎灵生出浓浓的钦佩。 “我就说我眼光没错，你是位女中豪杰。” 黎灵笑了，眼中却满含热泪。 她每天人前人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担心裴珩的安全。 收养这些孤儿，一方面是心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替裴珩积德？ 好在裴珩平安回来了。 次年二月，政府与敌人的谈判以失败告终，敌人再次发起进攻。 政府迫于国人压力，不得不同意开战，却连连失利节节败退。 黎灵和裴珩不得不将在吴城收养的孤儿转移回老家。 报社因为言论过分激进，被政府找借口封停了，并对王主编等几名激进分子展开秘密抓捕。 王主编在某个深夜竟然找到了老家来。 裴珩激动又担心，将他请进客厅里，想给他泡菜。 王主编开口笑道：“茶我就不喝了，两天没吃东西，肚子里在唱空城计，有什么吃的帮我弄一些吧。” 厨房里只有一些晚饭时剩下的米饭，裴珩帮他盛了一大碗端来，颇为不好意思。 “只有这些，您先吃着，我再让人准备一些。” “不必，现在能填饱肚子已经是幸事。” 王主编端起碗，配着咸菜将一碗米饭吃完，又灌下一大杯开水，长长吐出一口气。 “吃饱的感觉太舒服了。” “裴珩，我是特意来向你告别的。” “这里容不下我，我又何尝愿意看这些䘵蠹的嘴脸。” 裴珩与王主编来往不多，却十分敬佩他的人品，听说他要离开，满脸急切地问：“您要去哪里？我们还能见面吗？” 王主编在他耳边悄悄说出一个地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从哪里来，现在已经完成我要做的事，回到那里去。” “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也能来看看，那里虽然条件艰苦，却有着最可亲可敬的一些人。” 裴珩听说过那个地方，只是他听到的都是一些负面的东西。 不过，那个地方对政府来说，是异类，是叛逆，是匪类，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说。 他通过王主编重新认识了那个地方，郑重点头，“好，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 七月，战火逐渐蔓延到老家方向，距离老家不足二十里的小镇已经被敌人占领。 裴父的身体一直没能康复，裴珩担心敌人打过来，他的身体会支撑不住，得到他允许之后，将他和裴母送到香江休养。 前脚送走父母，后脚林宝珠就找上门来。 如今林父的顶头上司当了吴城市长，林父跟着水涨船高，也混到了副市长的位置。 林宝珠也在秘书处谋了个差事，言谈举止比起之前多了几分成熟干练。 “裴珩，你如果同意和我结婚，我可以当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 林宝珠强势依旧，当着黎灵的面向裴珩提出这样的要求。 黎灵有点心疼她，这孩子是魔怔了，明知裴珩不喜欢她，还非要嫁给裴珩。 非要赌这口气，何必呢？ 裴珩自然不会答应林宝珠的要求，林宝珠冷笑着连说三个“好”字，威胁意味不要太明显。 第二天就来了几个当官的，说是怀疑黎灵私下收养孤儿，实则是人贩子。 当场把老家的房子封了，孤儿们全部装上敞篷卡车，运回公办孤儿院。 还要带黎灵去局里问话。 村民都知道黎灵收养孤儿的义举，也都是亲眼看见她与孤儿相处时的温和疼爱。 不敢拦着当官的带走孤儿，但是带黎灵去局里，村民们却不肯答应。 自发站出来拦在黎灵面前。 “有什么话就在这问，我们都可以做少奶奶的证人。” “做好事还把自己做到局子里去了，还有没有天理，以后谁还敢做好事？” “赶紧走，再啰嗦就别想走了。” 几个当官的不敢犯众怒，灰溜溜跳上车跑了。 黎灵和裴珩感谢村民们的仗义执言，关起门来却不免担心。 不用猜也知道今天的事是林宝珠背后指使的。 他们担心的是，吴城并没有哪家孤儿院能一次消化这么多孤儿，硬塞进去，这些孤儿肯定得不到良好的照顾。 裴珩很气愤，林宝珠任性没必要用孤儿做手段，要挟他。 更可气的是，林宝珠一个小小的市府秘书肯定指挥不动那些当官的，必定是得到林父的支持。 这种以权谋私的事做得这样肆无忌惮，哪里有半点为民做主的样子？ 这就是政府的现状，裴珩很失望，不禁想到王主编那晚说的话。 “黎灵，我们离开这里吧。” 十月，裴珩和黎灵辗转来到王主编说的那个地方，受到热情的接待。 十二月，裴珩和黎灵作为王主编的助手前往香江，筹建报社。 正好父母和弟弟都在香江，方便照顾。 次年九月，黎灵产下一子，裴珩父母十分高兴，裴父的身体也渐逐康复。 这一世，黎灵和裴珩共同生活了五十年，共生养四男二女。 黎灵一直担心裴珩和奚洛儿之间的牵扯是不是从这一世开始的。 只是刚发现管家嫂长着一张与奚洛儿一模一样的脸，没多久就来了香江，也无从查起。 好在这一世的任务完成了，裴珩身上的死咒又少了一层。 ------------ 第二百一十六章：回归本体 黎灵醒来时是午后。 早春的阳光已经有了几分暖意，透过浅红色窗纱照进屋里，让人心里都跟着暖暖的。 窗外两个宫人在小声说话。 “娘娘总是病着也不是办法，天长日久王爷哪里受得了，说不定就去宠爱别的女人了。” “瞧你说的，娘娘没病，王爷的宠爱也长久不了。这男人啊，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哪里可能一辈子只宠一个女人的？” “你说的也是，我上回看见王爷和春晓姐姐眉来眼去的，恐怕宫里很快要多一位贵人了。” “春晓姐姐是娘娘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环，和我们不一样，多些体面也是应该的。我们这些人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只能等下辈子喽。” “却也不一定，王爷每日都来看娘娘，说不定哪日也会看见你我。” “你可别有不该有的想法，万一给春晓姐姐知道了，皮不剥了你的。” 黎灵微微出神。 什么时候开始，宫人们怕春晓胜于怕自己了？ 黎灵没兴趣让谁怕自己，只是这宫里现实如此，谁在王爷面前有体面，其他人自然会怕她三分。 她当然相信裴珩不会对春晓有别的想法。 那么，春晓呢，春晓还是当初那个，与她在奚家小院里相依为命的小丫鬟吗？ 正想着，门帘轻响，裴珩走了进来。 春晓紧随其后，接过他的披风收起，打水来给他净手，递毛巾给他擦手，再将手炉放进他手里。 一连串动作十分娴熟，如行云流水一般。 春晓是黎灵的丫环，这些是她的本职工作，做的好，做的熟练，本来无可厚非。 也许是受宫人议论的影响，此时黎灵看着她与裴珩之间的互动，格外刺眼。 裴珩暖热了走，走到床边，俯身端详黎灵的脸色，黎灵下意识闭紧双眼，假装还在沉睡中。 “还没醒吗？我弥撒着该醒了。” 裴珩语气中难掩失望，摸了摸黎灵的手，轻声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王爷，娘娘总是病着也不是办法，您看能不能从京城请几位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黎灵穿越的真相只有裴珩，黎灵和国师三人知道，其他人，包括春晓都以为黎灵是生病昏睡。 黎灵心里一暖，春晓还是心疼她的。 有点后悔不该怀疑春晓对裴珩有什么想法。 心里有个小人在为自己辩解，“不能怪我乱想，谁让裴珩长得那样妖孽，那些小宫女见到他，一个个都脸红心跳，恨不得一天八趟往他面前献殷勤。” 黎灵正想睁眼，给裴珩和春晓一个惊喜，却又听到春晓说道。 “我听说圣上十分看重香火，对其他几位王爷家的小世子都很是疼爱。” “娘娘总是这样病着，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世子呀，要不您平时多往其他娘娘、贵人宫里去一去？” 黎灵心里咯噔一声，春晓的语气俨然就是位大度贤惠，为丈夫子嗣着急的妻室的口吻。 裴珩自然也听出不妥当之处，皱了皱眉，没有接春晓的话。 “照顾好灵儿，本王晚上再来陪她。” 裴珩起身走人，春晓追着去送披风，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黎灵坐起身来，看着窗外春晓的身景莫有所思。 傍晚时分，裴珩忙完事情回来陪黎灵。 黎灵在他进门进“恰好”醒来，裴珩十分高兴，拥着她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扶她下床梳洗吃饭。 晚上也没去书房加班，和她一起靠坐在一起说悄悄话。 裴珩问起黎灵穿越的事，黎灵没敢提孩子不孩子的，几句话含糊带过。 裴珩忽然说起最近做出的一项决定来。 “我打算放一批宫人出去，本家有亲人在地，便送归本家。本家没有亲人的，让官媒给她们找个合适的人家出嫁。” “一来呢，宫里用不着这么多宫女，放一批出去也能省一笔开支。” “二来这些宫女入宫服侍多年，也该让她们回去与家人团聚团聚。” “三来也能解决一部分娶嫁问题，你不知道，咱们辽东地界，还有不少男人娶不上老婆呢。” 有句老话说，只有剩男没有剩女，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方面百姓都愿意生养男子，给家里增加劳动力，弃养女婴的情况并不少见。 另一方面，有钱有势的人可以纳几个小妾，而女子却不能同时嫁几个男人。 所以，男女比例从来都没有平等的时候。 黎灵点头，表示对他的想法的支持。 猜到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些，一定还有后话，含笑等他继续说下去。 裴珩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着春晓从你在奚家时就嗖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放出去找一门好人家嫁出去，生儿育女过普通人的生活。” “当然，你如今时常病着，身边离不开信得过的人，等你的病完全康复了，再和春晓提这件事就是了。” 黎灵想说什么，外间传来盘子落地的声音。 片刻后春晓一脸苍白的进来。 “我失手打破了东西，请王爷和娘娘恕罪。” 黎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 春晓是个好姑娘，对裴珩有点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从她生出这份心思开始，就不能再待在自己身边了。 黎灵想着怎样和春晓说让她出宫的事，第二天春晓主动找到她，直接跪在她面前认错。 “娘娘，我不想出宫，不想离开您。” “我从小就是孤儿，走到哪都受人歧视欺辱，只有小姐关心我，我也和小姐约定过，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如今小姐不在了，我见到您就像见到小姐一般。求您不要让我出宫。我以后绝不敢对王爷有非分之想了。” 黎灵沉默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她能理解春晓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却不能接受她拿与原主的情义说事。 这个春晓，实在是留不得了。 当晚见到裴珩时，便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春晓跟了我一场。我不想委屈了她。烦请王爷让人给她找个住处，再置办一间小铺子，让得过几年自在日子吧。” ------------ 第二百一十七章：第三世1 裴珩对身边人一向十分厚待，由此及彼，也很支持黎灵对春晓的照顾。 “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一定让人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只是春晓出宫以后，你身边没个信得过的宫人照应，我到底不放心。” 黎灵想说，动了心思的女子，比外人更危险，到底没有说。 “没关系，有宫规约束着，王爷又一天三趟往我这跑，那些宫人谁活得不耐烦地找不自在。” “再说还有小奥帮我盯着她们呢。” 说起小奥，裴珩不禁皱眉。 “那孩子聪明是聪明，却十分不肯上进，我请了两位老先生教他认字，他变着法的恶作剧，把两位老先生都气走了。” “我管他他倒是乖乖听着，转过脸去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真是要气死我了。” 黎灵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珩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又怕他生气不敢笑得太明显。 “小孩子嘛，贪玩些是正常的，王爷不必与他置气，过几年他大些自然就懂事了。” 心里却在想，皇族自称真龙天子，小奥却是妥妥的真龙，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裴珩的长辈呢。 再说，龙族只要提升修为就可以了，用不着读书上进，小奥能耐得住性子学那些才怪。 这话裴珩并不认同，想着黎灵好不容易回来，马上又要离开，相处时间宝贵，没必要为了小奥与她争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却决定以后两人的孩子不能让黎灵管教，还是得自己教才行，否则都被黎灵宠坏了。 春晓出宫的事宜早不宜迟，隔天黎灵就把出宫的决定通知了她。 春晓大为震惊，想再求黎灵，黎灵却不想听她的借口了。 直接说道，“春晓，我知道你与奚五儿的情义，也很敬重你对她的义气，但是你对王爷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却拿这件情义做借口想让我心软让你继续留在身边。是你亲手毁了这份情义，也懂了我对你的敬重。” “看在奚五儿的面子上，我请王爷帮你在王宫置办了铺子和宅院，还会给你一笔银钱傍身，你完全可以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做人别太贪心，否则一切都没有了。” 春晓看黎灵态度坚决，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默默收拾东西离开了王宫。 黎灵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怨恨自己的，否则不会连一句辞别的客气话都不说。反而更加坚定自己让她离开没有错。 安排好春晓的事，黎灵再一次准备前往她和裴珩的前世。 小奥闹着要和她一起去。 “宫里都是女人，再不然就是像女人一样的男人，实在无聊死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保证听你的话。” 黎灵却不能带他去。 国师自己对这个离魂术都没有十足把握，黎灵每次穿越都担心被传到哪个未知时空去，带上小奥谁知会不会把他遗落在哪里。 “你要在这里守护我的安全，防着那些宫人被人收买害我。” “还要帮我盯着王爷，别让他被哪个狐狸精勾搭走了。” 黎灵本来是找借口留下小奥，不想关于狐狸精的话，正好被裴珩听到。 裴珩无奈又好笑，迈步进来，捏了捏她的鼻子。 “小孩子面前乱说这些做什么，我是那么让你不放心的人吗？” 黎灵边笑边躲，半个半假地说道，“男人心海底针，我怎么知道王爷会不会见异思迁？” 两人玩笑几句，外面宫人提醒国师来了，才收起玩笑的心思。 国师依旧高冷，面无表情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进入正题。 黎灵回握着裴珩的手，朝他笑了笑，渐渐阖上双眼。 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香喷喷的房间里。 身上盖着杏子红的绫被，头下枕的是粟玉枕。 连床帐用的都是质地细密，薄如蝉翼的浅红色霞影纱。 这玩意儿产量极低，向来只作为贡品供应皇宫使用，逢年过节皇帝也会赏赐一些给大臣。 在民间流通量极低，价格也很是不菲。 能用得起这样好的东西，自己这辈子的身世不会太惨了吧。 正想着，帐外一名身格苗条的丫鬟轻声说道：“小姐醒了吗？” “大人让人请小姐到书房说话。” 从丫鬟的穿戴和对她说话的语气来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低。 黎灵很高兴，终于不是再给人当丫鬟了。 事实上黎灵这一世不但不是丫鬟，光是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就有八个。还有十几个二等的，十几个三等打杂的。 比她在王宫当侧妃的规格也没差多少。 乐想想就美滋滋。 黎灵充分享受到什么叫衣来伸手，几乎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动手，包括穿衣，梳头化妆，都有丫鬟侍候她完成。 喝水都有专人帮她扇凉了，温度刚好适口才端到她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啊。 黎灵坐在梳妆台前，等着丫鬟帮她梳头，边听着系统提示意。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失落的记忆（三）】 【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 【宿主的身份是当朝宰相的独生女。十分受宰相夫妻宠爱。三年前女扮男装前往书院求学期间对师兄暗生情愫，归家前借口为家中妹妹作为媒为由，约师兄来家中提亲……】 咦，这一段有点熟悉啊，该不会是那个关于蝴蝶的故事吧。 【师兄却在进京途中病倒，得一女子相救，为报女子恩情与女子成亲。而宰相被奸臣所害，全家男子被斩首，女子充作官奴。后师兄考中状元携妻、子进京，偶遇宿主，将宿主带回家中。宿主不会师兄夫人所容，迫害致死。】 黎灵直呼伤不起。 她还以为自己拿到王炸剧本，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当丫鬟的命运。 自己这是跟丫鬟的身份有多深的缘分啊。 但是剧本如此，黎灵再不情愿也得往下走。 前往书房的路上一直在纠结。 是先去找师兄，赶在他欠下别的女人救命之恩前把他拦下来呢，还是先想办法避免宰相爹被人陷害。 ------------ 第二百一十八章：第三世2 黎灵这一世的宰相爹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清秀气质儒雅，满身的书卷气，又不失成熟男人的淡定从容。 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叔圈顶流。 看到黎灵，朝她微微一笑，命下人去取她最喜欢的杏仁茶。 黎灵想到不久后，宰相爹就要被砍头了，眼圈一红。 宰相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谁惹了小姐生气？” 黎灵的几个丫鬟齐刷刷跪了下来。 “大人，奴婢们并不敢惹小姐生气。” 看来这位宰相爹的脾气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温和，黎灵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不关丫鬟们的事，是我午睡做了噩梦，心里害怕。” 宰相爹脸色稍霁，挥手把丫鬟们赶到门外，温声安慰黎灵：“别怕，有爹在，没人敢欺负你。” 黎灵眼中含泪，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梦到爹爹被奸臣所害，被圣上下旨砍头抄家，我和母亲被充作官奴，没日没夜地打扫茅厕……” 宰相爹的眉头皱了起来。 事实上他近段时间已经察觉到有人对他不利。 不，准确地说，从他一路平步青云开始，就有无数人嫉妒他，想取代他的位置。 只是圣上向来信任他，事事倚重他。 甚至十天半月不上朝，将国事尽数交予他处置。 他相信无论多少人在背后做手脚，都撼动不了他在圣上心里的地位。 所以一直也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但是黎灵的话，却让他不禁心里犯嘀咕。 梦，人人都做过，有好有坏，多离奇的事在梦中都有可能发生。 但是，黎灵梦的这样具体，就让人不免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爹爹，您在想什么呀？” 黎灵正是想用噩梦提醒宰相爹，不要看轻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更不能过分相信帝王的倚重。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对自己的妻子，儿子，都能说杀就杀，何况一个宰相。 没了黎宰相，还有王宰相李宰相，只要能为帝王所用，谁来做这个宰相之位，对了帝王并没有什么区别。 “爹爹，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害您啊？” “圣上真的会相信别人的话，不相信您吗？” “我记得新年我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她还说我像她亲生女儿一样，将来要把我嫁给太子呢，我和母亲被充作官奴，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替我们在圣上面前求情？” 还能为什么，因为黎家倒台了，黎灵在皇后眼中自然就没用了…… 黎宰相心中一凛，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简单的道理，黎灵从小娇养在深闺不懂很正常，他却在瀚海沉浮二十年，竟然也忽略了。 黎家祖上也曾出过数位天子近臣，其中一位甚至受封为侯，何等风光。 之后却也渐渐没落，到他这一辈，家中不过只有几亩薄田，勉强支撑日常开支。 他的运气算好的，乡试府试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到过太大的挫折，殿试时被圣上一眼看中，钦点为探花。 之后娶了当时的礼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在翰林院修了三年书，正巧遇上江南考场舞弊案发，上到知府，下到县令都被问责，大量职位空缺。 他在礼部尚书的一番运作之下，下放江南做了三年县令，之后便是通判、知府。 每次政绩都是全优，不出意外地在知府任满后回京进入礼尚，并于五年前从前任礼尚书手中接过了官印，次年顺理成章进入内阁，成为圣上身边最年轻，也最为倚重的大臣。 别人用三十年都不一定能走得通的路，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走完了。 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高度。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成功是努力加上一些幸运，才能得到圣上的格外青睐。 但是现在细细想来。 当年殿试时，圣上对自己赞赏有嘉，过后却也没有再特别关注。 如果没有礼部尚书的动作，大概他早被圣上忘到脑后去了，如今还在翰林院编书呢。 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在翰林院里，白发状元也不是没有。 所以，压根没有什么格外青睐，无非觉得他还有用，仅此而已。 黎宰相闭了闭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脑海中浮现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前，提前拉他的手说的一番话。 “你的路走得太顺了，也不知对你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他当时是怎样回答的？ 已经记不清了，却可以肯定，心里一定是十分不服气的。 认为老人家想法太多，担心的太多，太过悲观了。 “灵儿，上次你说王家女儿养了一只白色的巴儿狗有趣，我让人给你弄了一只来，你带回去吧。” 又转头吩咐丫鬟，“谁敢惹小姐不高兴，我定不会饶她。” 黎灵也不知道自己的提醒对宰相爹有没有起到作用，却也不好一定说太多，心事重重地回到闺房。 入目之处，件件皆是精品，丫鬟们都清秀乖巧。 黎灵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一切很可能都不复存在，心里只有郁闷。 没有就算了，得到又骤然失去，真不是正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算算系统提示的时间，裴珩应该快出发进京来找她了，郁闷之外更添几分焦躁。 三年前“黎灵”闹着要去书房求学长见识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多一点。 黎宰相夫妇万般不舍，劝了又劝，无奈“黎灵”一定要去，想着她年纪尚小，又不着急出嫁，便心软同意送她去书院。 却也说好，只能去三年，之后便回家做千金大小姐，不得再轻易出门抛头露面。 黎灵想再次出门，比登天还难。 再说这个世界男女大防十分严苛，孤身女子在外，被人掳了卖了，都不会有人同情，再别提相助了。 别人只会指责她不守妇道，活该被掳。 黎灵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离府去找裴珩的办法，第二天早上起来，嘴角上急出一个颗水泡，碰一碰就钻心的疼。 给黎夫人请安的时候被她发现，心疼得不行，立马让人通知黎宰相，进宫请太医来。 ------------ 第二百一十九章：第三世3 “娘，不用了。” 黎灵听得心惊肉跳，赶紧开口阻止。 “只是地龙烧得有些热了，所以有点上火而已，喝点凉茶就好了，没必要请太医。” 太医是给皇帝一家子专用的，连皇族远一点的亲戚得了重病要用，都得请皇帝的旨意才行。 自己只是上火长了个水泡，黎夫人就要给她请太医，语气还那样理所当然，可见之前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平时没事还好，真到了宰相爹被清算那天，这就是一条重罪。 黎夫人一听是地龙的问题，顿时大怒，当即就要把服侍黎灵的丫鬟拿来打板子。 “你们就是这样服侍小姐的？这样要紧的事上都不留心，要你们有什么用。” 黎灵冷汗都快下来了。 苛责下人也是严重影响官员名声的过错之一。 自己的宰相爹娘这是专挑容易被人抓小辫子的事干啊。 黎灵又是撒娇又是卖萌，好不容易哄好了黎夫人，同意不打丫鬟们的板子，一人扣三个月的工钱以示惩戒。 黎灵回到房间就直接瘫坐在美人靠上。 心好累。 这一世的爹娘并不坏，只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一个科举仕途平步青云，都不知人间疾苦，自然少了一份对人情世故的深刻理解，和对底层人的同理之心。 他们不会犯原则性的错误，小事上却处处是可指摘的槽点。 也难怪落得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黎灵看出他们是真的很疼爱她这个女儿，有心替他们把槽点补起来，一时之间却无从下手。 想了想，就从身边的人和小事开始吧。 “绣纹，翠柳，你们两个把我的私房银子取一部分出来，把丫鬟们刚扣的工钱补上吧。” 绣纹和翠柳小脸一白，齐齐跪在黎灵脚下。 “小姐，奴婢犯了错您只管打骂，千万不要赶奴婢出去。” 黎灵抚额，想起这一世的“黎灵”也是任性娇蛮的性格。 突然表现的温和宽厚，丫鬟们接受不了。 一脸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让你们补就补，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是缺你们几两银子的人吗？” 这个态度就正常多了，绣纹和翠柳默默站起来，低着头去办事。 黎灵一个人在房间里发了半天呆，决定给裴珩写封信，把约见的时间改一改。 裴珩自然就不会遇到后来的娘子了。 说写就写，黎灵提笔一气呵成，封好交给府中下人即刻送去书院。 三天后送信的下人风尘仆仆回来了，说是裴珩已经在黎灵写信那一天离开书院，但是并没有直接进京，而是要沿途游览一番。 黎灵顿感欲哭无泪。 从书院到京城，一路上名胜古迹数不胜数，谁知道裴珩这一游会游到哪去。 当然，非要找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求一求她的宰相爹，发一封通告公文下去，用不了几天就能把人找出来。 黎灵有一瞬间想请宰相爹帮助，也仅仅是一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滥用国家公器同样是重罪，她就别为自己的事，再给宰相爹的罪状上添墨加彩了。 黎灵没去找黎宰相帮忙，黎宰相先让人来叫她去书房。 “灵儿，你以后不用害怕做噩梦了，为父已经把意图为谋我们的坏人清理掉了。” 啥？ 宰相爹又做啥了？ 只听黎宰相继续说道：“南阳知府赵行舟之前是我的学生，我也一向很看好他。” “没想到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暗中收网我的所谓犯罪证据，想要陷害我。” “我已经派人请他拿下，不日将押解回京。” 说着，含笑拍了拍黎灵的头。 “灵儿是为父的福星，若不是你做噩梦讲给为父听，为父还没想起调查这个狗东西呢。” 黎灵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赵行舟是黎宰相的学生，不管年纪多大，肯定比他入仕晚。 十几年的时间里爬到知府的位置，肯定没少受黎宰相提拔。只要他正常履职，以后这样的提拔也少不了。 赵行舟脑子进水了才会陷害黎宰相。 “爹爹好厉害。” “年前赵行舟的夫人和女儿来拜访母亲，给女儿又是送衣服又是送首饰的，话里话外暗示女儿在您面前替赵行舟说好话，将来升做京官，一家子跟着进京享受呢。” “当时女儿还觉得她们十分和气，没想到竟然包藏祸心。” “幸好爹爹火眼金睛，看穿他们的真面目。” 黎宰相不禁皱起眉头，想到书房里赵行舟从南阳带来的一对镇纸。 东西是前朝的，价钱不便宜，黎宰相看重的却不是这个。 他在江南任县令时，赵行舟是个穷学生，穷到从夏到冬只穿一件儒生袍。 人却很聪明勤奋。 黎宰相生出几分爱材之心，资助他完成学业。 赵行舟也没让他失望，从乡试到县试到府试，连中三元。 一朝考中进士后，在黎宰相面前以学生自居，扫晚辈礼，十几年没变过。 所以出了这档子事，黎宰相除了生气，更多的是难过。 他想不明白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学生，怎么会突然对自己拔刀相向。 越发想将他押解入京重重治罪，其实不乏爱之深责之切的无奈。 黎灵的话却让黎宰相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为什么。 赵行舟为什么要害自己。 大夏朝除了皇帝，还有谁比自己更能让赵行舟仕途顺畅。 还有谁能比自己，更加不遗余力地提拔赵行舟。 “灵儿，你先回去，为父要着人前往南阳，详查赵行舟一案。” “爹爹，女儿替您去查。” 南阳正是书院所在地，三年前黎灵闹着要去书院读书，黎宰相夫妇正是想着南阳有赵行舟护着她，才会勉强同意她前往。 黎灵想去南阳找裴珩，黎宰相想派人去南阳调查赵行舟的案子，两件事凑在一起，正好黎灵都办了。 “胡闹，你哪里懂查案的事。” “再说你都满十六岁了，你娘正帮你物色婆家，被人知道你出门乱跑，哪家敢要你。” 黎宰相可不舍得黎灵去查案，受那般辛苦。 一口拒绝又怕黎灵难过，缓下语气哄她。 ------------ 第二百二十章：第三世4 黎灵却铁了心地要去南阳。 “我在书院读过书，还看过很多前朝名捕的探案录，我肯定会查案。” “我依旧扮作男子，您再给我块侍卫的腰牌，谁能看出我是女子？” “再说，女儿才不嫁人呢，一辈子给您和娘养老。” 前两句对黎宰相来说就是扯淡，最后一句却让他心底暖胀。 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差。 最后黎宰相经不住黎灵软磨硬泡，终于点头同意她前往南阳。 也如她所愿给了她一块侍卫腰牌。 当然，查案的事黎宰相自然不敢指望她，另外派了两个自己十分信任的侍卫，明面上是给黎灵录手下打杂，其实是让他们去查案。 这两个侍卫是黎宰相收养的一对孤儿姐弟。 姐姐叫齐红，弟弟叫齐青。 齐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家中小有资财。齐家夫妇突然相继病逝，留下齐红姐弟，家财被几个叔叔强占，姐弟两个流落街头。 后来偶遇黎宰相，黎宰相见他们可怜收养了他们。 名为侍卫，其实是黎宰相的助手，对他们十分信任。 他们姐弟也没有让黎宰相失望，交给他们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尽心尽力。 前一世黎宰相倒台后，齐红姐弟是唯一暗中帮助过她们母女的人。 只是他们也受黎宰相连累生活十分困苦，能帮到的并不多。 黎灵担心与裴珩错过，第二天一早就和齐红姐弟一起出发了。 齐红经常出门办事，早就习惯扮男装，三人扮成小商贩，驾着一辆骡车往南阳去。 路上遇到书生模样的人，黎灵都会打听一下对方是否见过裴珩，一直也没打听到，只能压下心里急切，先到南阳办赵行舟的事，再想办法打听裴珩的行踪。 没想到刚到南阳就听说裴珩联合几家书院的学生，为赵行舟请愿。 已经在知府衙门前静坐了一天。 黎灵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又赶到知府衙门。 只见数十个青袍书生盤腿坐在衙门口，不说不动，也并没有吵闹争执。 坐在最前排的可不就是裴珩。 黎灵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该如何劝这些人散去。 自古民告官，民先担三分罪责。 书生妄议朝政，指摘大臣，也会被当成刺头，于科举不利。 衙门里走出几个衙役，语气无奈地劝书生们。 “诸位回去吧，罪臣赵行舟的案子是黎宰相亲自定的，除非圣上出面，别人谁敢为赵行舟翻案？” “诸位将来是要中状元当大官的人，更不敢得罪了黎宰相，回去吧回去吧，别拿自己的大好前程当儿戏。” 黎灵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衙役的话分明是在给黎宰相抹黑，暗示他一手遮天，滥用职权。 这哪里是劝书生，分明是在拱火。 果然如黎灵所料，原本还安静坐在地上的书生，在衙役说完那番话之后，纷纷䞘身，群情激奋地替诉说赵行舟当知府这几年里的政绩。 大到兴修水利，小到自掏腰包资助贫苦学生。 桩桩件件书生们记得清楚，围观的百姓们也听得清楚。 也渐渐被带入到为赵行舟不平，对黎宰相不满的情绪之中来。 衙役大概是担心起民乱，喊了一群同伴出来，挥着杀威棒想驱散百姓。 百姓们不肯离开，双方推搡间，一名老人被推倒，躺倒在地，哎呦哎呦直喊着腿断了。 百姓们的情绪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黎灵好不容易挤到裴珩身边，将他拖出了人群。 裴珩没想到会突然见到她，眼中闪过惊喜，却也不肯随她离开。 “赵大人是好官，如今受奸人所害，我们要替他申冤。” 黎灵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赵行舟的案子另有隐情。” “闹大了圣上会不会认为他裹挟民意要挟朝廷？” 裴珩挣扎的动作顿了顿，看着黎灵的眼中浮现几分犹疑。 “黎贤弟，你怎么突然来到南阳，你与黎宰相有什么关系？” 黎灵离开书院时，并没有向裴珩表明自己的身份。 此时此地也不方便和他详细解释，将黎宰相给她的侍卫腰牌握在掌心，拉着裴珩的手摸了摸上面的字。 裴珩的神色一凛，眼神顿时冰冷。 “你果然是那狗官的爪牙，如果你是来劝我与你同流合污的，我劝你免开尊口，别让我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这家伙，真是气死人了。 黎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伟大，很正义？” “我都和你说了，这件案子另有隐情，你连了解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吗？” “切，我还不屑与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做朋友呢。” 说完，跳上路过一块牵马石，朝吵嚷得越发混乱的百姓喊道：“老少爷们听我这个外乡人说句公道话。” “赵大人的官声一向清明，咱们绝不能看着他被人往头上泼脏水。” 百姓们顿时被他的话吸引过来，轰然应和着。 “对，赵大人是好官。” “不能眼看着好官蒙冤。” “请圣上治黎宰相的罪。” 黎灵朝百姓们压压手，“老少爷们听我说听我说。” “咱们在这再怎么叫喊，圣上听不见也没用。” “不如我们为赵大人写个万民书吧。我正好往来于京城和咱们南阳做些小本生意，可以把万民书带去京城。想办法呈交给京里的官老爷们。让京里的官老爷们看到咱南阳百姓的心声啊。” 百姓们大多没上过学，字都不认识几个，顿时为难起来。 “这万民书的办法是好，可是由谁来写呢？” 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书生们的身上。 被这么多人用殷殷期待的目光看着，书生们顿感自豪，互相谦让一番，最后请裴珩执笔。 裴珩站着没动。 他总觉得黎灵说的万民书是糊弄百姓的，他写了就是做了黎灵的“帮凶”。 黎灵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位公子是担心被赵大人连累，不敢动笔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裴珩不想写也得写。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当场揭穿黎灵的身份，百姓们自然不会再相信黎灵的话，也就不必再写什么万民书了。 ------------ 第二百二十一章：第三世5 裴珩却没有这样做。 脑海中浮现与黎灵同窗三年，朝夕相处的许多画面。 他不能相信那些同窗之谊，那些默契都是假的。 黎灵说赵大人的案子另有隐情，他就姑且信她一回。 裴珩写好万民书，在场百姓争先上前按手印。 最后满心期待地交给黎灵。 裴珩意味深长地说道：“希望这份万民书，能真的有机会送到圣上面前。” 黎灵收好万民书，笑盈盈说道：“当然，不管赵大人的案子如何，这份万民书，一定会出现在圣上的御书案上。” 百姓们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大事，似乎平凡的人生都有了不同一般的意义，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书生们也打算离开。 黎灵叫住裴珩。“你不是要为赵大人请命吗？我正是为这件案子来到南阳的，不知你敢不敢与我一起查明真相。” 这有什么不敢的！ 裴珩想也没想郑重点头。 却又面露犹豫，“我进京途中被毒蛇咬伤，是一对来南阳投奔亲戚的祖孙所救。” “那位老丈年事已高，于路途中感染了风寒，正在客栈中养病，我需要先回去安置一番” 裴珩的救命恩人已经出现了！ 黎灵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还没找到住处。” “这样热心救人的老人家，我也想问候一番。” 裴珩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老人看着得有七十多岁了，一路奔波又感染了风寒，脸色蜡黄躺在床上，俨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床边一名青衣白裙的女子坐着垂泪。 看到裴珩等人的脚步声，起身相迎，眼里都是对裴珩的依赖。 “裴公子，这位是您的朋友？” 女子眼神怯生生的，匆匆扫了黎灵一眼，便侧过身低下头去。 十分害羞守礼的样子。 黎灵心里却咯噔一声，这女子分明就是奚洛儿。 她在这一世竟然就与裴珩相遇，并且做了一世夫妻？ 而且“黎灵”母女还是死在她手上的。 看来三个人的牵绊不是一般深，难怪后世见面就抛如水火。 黎灵心情复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扫了奚洛儿便转开视线，看向床上的老人。 耳边听得裴珩低声与奚洛儿交谈。 “我接了件差事，这几天可能会忙一些，你照顾好老丈，有什么事让小二去找我，万万不要与我客气。” “嗯，裴大哥有什么事只管去忙就是了。” “我这里有一些钱，你放在身边先用着，老丈的药费我再想办法。” “裴大哥帮我们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用你的钱。” “老丈于我有救命之恩，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黎灵不禁悄悄撇了撇嘴。 救命之恩自然要报，可是有必要这样你侬我侬的吗？ 裴珩只是和自己一起去查案，又不是去天边，用得着这样依依不舍吗？ 裴珩事无巨细安排好奚洛儿祖孙，才和黎灵一起出来。 对黎灵，他的语气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现在去哪里？” 黎灵面无表情地说道：“牢里，见赵大人。” 赵大人的牢房挺干净，稻草上还铺着一床棉被。 人也看着精气神挺足，并没有吃什么苦头的样子。 看到黎灵，赵大人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起身想什么。 黎灵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赵大人，黎宰相知道您是受人诬陷，特意带着我等前来调查。” “多谢……小哥儿。”赵大人看了裴珩一眼，顺着黎灵的话改了称呼。 “是我没用，令老师为我操心了。” 黎灵是买通看守进来的，没有太多时间说客气话，直接说重点。 “这件人很有可能是指对黎宰相的，大人只是被利用而已。” “我想知道，案发前，您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赵大人沉思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府之地每天大小事务何止百件，所见之人又何止百人。我实在想不起什么人可疑了。” 黎灵换了种问法，“可有人在大人面前打听过黎宰相？” 赵大人脸上的苦笑更深了。 人人都知道他是黎宰相的学生，关系亲近，见面话里话外都想通过他攀上黎宰相，向他打听黎宰相的喜好的人何其多。 黎灵也感觉自己问得有点傻，可是赵大人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全，送到圣上面前恐怕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查起。 帮她们把风的看守频频看过来，黎灵知道时间快到了，叮嘱赵大人。 “牢里艰难，大人好歹忍耐些，我会尽快查明真相，还大人清白。” 赵大人嘴唇翕动几下，忍不住低声请求：“我受些苦没什么，只是我妻儿……” 赵大人并不曾纳妾，与夫人育有二子一女。 长女赵淑慧比黎灵小一岁，两个儿子都未满十岁，所以和赵夫人一起关押在女牢。 女犯在牢中没有人权可言，被看守随意玷污也是常有的事。 黎灵明白赵大人的担心，朝他郑重点头。 “大人放心，我会保证夫人和小姐的安全。” 赵大人默然朝黎灵深施一礼。 离开大牢后，裴珩没忍住问黎灵。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赵大人对你似乎十分信任。” 黎灵理解他想问的，其实是自己在黎宰相身边的地位有多高，笑盈盈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我的厉害之处你还没见过呢，是不是特有神秘感？” 裴珩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好了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都会告诉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调查赵大人的案子。” 黎灵摸着下巴思考片刻。 “赵大人的案子是被他的一个书童揭发出来的，就从这个书童查起。” 书童叫小四，十七岁，东山村人，小时跟村上的私塾先生读过两年书，是三年前通过人伢子卖进赵府的。 黎灵和裴珩扮成货郎前往东山村打听小四。 村民都说小四从小聪明懂事，只是父母缘太浅，六七岁时就成了孤儿，是村民们接济他长大的。 既是孤儿，就没有什么能被人要挟的地方，他诬陷赵大人到底图什么呢。 ------------ 第二百二十二章：第三世6 黎灵决定见一见小四。 小四如今作为证人身份，被官府安排住在专门的住处，以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没有重要理由也不允许他往外乱跑。 不过黎灵想见的人，自然总有办法见到。 当晚小四就被齐青装在一条麻布袋里扛回了客栈房间。 裴珩看向黎灵的眼神里，越发多了几分探究，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什么都没问。 麻布袋口的绳子被齐青取下，小四坐在袋中脸上没有半点惊怕。 似乎吃准了没人敢伤他性命。 黎灵深深打量他几眼，笑容可掬地问他：“据我所知，赵大人待你不薄，不但在一年前就还了你的卖身契，还允许你与他的两位公子一起读书，你为什么还要诬陷他？” 小四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赵大人表面对我好，其实就是想让我替他卖命做腌臜事。” “如果真想给我个前途，为何要让我跟着两个小儿学那些我早就会的东西？” “而且，我从小无父无母，受尽人间苦楚，凭什么他的两个儿子生来就什么都有。” 小四在官府也是这样说的，黎灵却一个字都不相信。 “小四，我们已经去东山村打听过，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一定有人或事，让你不得不昧着良心做伪证。” “让我猜一猜，你是孤儿，自然不会是被父母亲人所累，还有什么人比赵大人对你来说更重要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女子吧？” 小四眼神闪烁起来。 “你胡说，我没有。” 黎灵冷笑。 “你为了一个女子可以背叛对你有知遇之恩的赵大人，可见是无情无义之辈，将来难保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背叛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为你所钟意，真够倒霉的。” “我没有，我不会。”小四明显着急起来。 脸色通红，额头上一层细密汗珠。 黎灵继续在他心理上加压。 “你说不会就不会。当初你在赵大人面前，不也是表现得忠心耿耿？如今却又如何？” “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遇到更漂亮更合你心意的女子，到时还有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身之地吗？” “反正忘恩负义的事做一次是做，两次也是做。” “我说了，我没有！” 小四急怒之下，跳起身来，双眼冒火般瞪着黎灵。 “赵小姐同如仙子一般，我看她一眼都觉得在亵渎她，怎么敢对她，对她生出那样无耻念头！” “我只盼着她能一世平安顺遂，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情愿！” 黎灵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赵大人一旦被定罪，赵小姐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官奴就是流放，运气不好的话，充做军寄也是可能的。” “这就是你说的，希望她一生平安顺遂？” “不会的，那人说，赵大人不会被定罪的，只是去京城走个过场就会官复原职。” 小四嘴上这样说，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也已经意识到，这种说法并不牢靠。 黎灵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揉着被震得隐隐发麻的手心，冷声说道：“你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你没听人说过女牢里是何种情况？” “赵小姐这样如花似玉般的女子又可能遭遇怎样的惨剧。” “就算如你所说，赵大人不久之后便会官复原职，越小姐经历的这些就都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了吗？” “你还敢给我说你无辜。” 小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跌坐在地捂着脸失声痛哭。 “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 “那人对我说，黎宰相只有一个女儿，想纳赵小姐为亲生儿子，还说京城那些大人物的家眷手段十分毒辣，经常发生正室容不下小妾，去母留子什么的。” “我想帮赵小姐可是没有办法。” “那人又说，如果想保住赵小姐，就得让黎宰相的丑恶嘴脸大白于天下。” “教我先指认赵大人，进京见到圣上再改口说是受黎宰相胁迫，至于黎宰相陷害赵大人的目的，自然是想霸占赵小姐……” 黎灵表面一片淡定，背上却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心里一阵阵后怕，幸好自己来了，否则赵大人押解入京之日，就是黎家大厦倾覆之时。 拿到小四口供，黎灵让齐青把他原路送回去。 齐红担心问道：“小……四这一处，只怕性命难保。” 黎灵冷笑道：“他该死，莫非你还同情他？” 这不是同不同情的事，小四是至关重要的人证，他死了，谁来证明赵大人的案子是有人暗中构陷？ 裴珩也正有此疑虑，凝神听黎灵解释。 “没有小四这个人证，赵大人的案子就不能成立，自然不用再进京受审。” “至于构陷不构陷的，你们认为与小四联络那人，会告诉他真实身份？” 这么一想，好像小四是没什么用处。 但是好歹是一条人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齐红还不觉得怎样，裴珩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齐红退下后，裴珩沉默片刻，朝黎灵深施一礼。 “贤弟，我不了解真相就妄下结论，你骂得对我的确过于自以为是了。” “我向你赔个不是，万望贤弟不要与我计较。” 黎灵看着他，突然一笑。 “都是一家人，计较二字从何说起。” 一家人？ 虽说同窗也可以算兄弟，但是一家人的说法还是有点过了吧。 黎灵挑眉问他：“你忘了我早就把我妹妹许配给你了？” “我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你这次就和我一起进京，向家父提亲吧。” “嗯，争取年前把亲事办了，到时我就是你大舅哥，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关于亲事，本来裴珩觉得黎灵性格温和有礼，一看就教就很好。 这样家庭里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了。 所以才同意进京向黎灵的妹妹提亲。 但是现在他知道黎灵与黎宰相关系亲近，对于这桩亲事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他不想被人说自己是为了攀附才娶黎灵的妹妹。 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 第二百二十三章：第三世7 裴珩不想被人误会攀附权贵，又不想在黎灵面前承认自觉身份地位上配不上黎灵的妹妹。 支支吾吾找借口。 “家中父母健在，我不想离家太久令父母担忧。” 黎灵淡然回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且我记得你答应我进京提亲的时候说过，你父母十分开明，并不反对你自己找亲事。还经常鼓励你出门游历开阔眼界。” 自己说过这些话吗？ 好像说过。 那时自己与黎灵白天在一个教室上课，晚上住在同一个寝室，性格、习惯又十分相合，几乎是无话不谈。 连一些对父母都不好意思提起的小小心思，都向彼此倾诉过。 这个借口不行再找一个。 裴珩急中生智，突然想到奚洛儿。 “老丈救我一命，我已经答应替他照顾奚小姐。” 黎灵呵呵一笑，“只是照顾而已，买房置地，当成自家姐妹一般备厚份礼送她出阁就是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照顾还嫌不够，我也可以让我父母认奚小姐为义女，以后当成一门亲戚走动。她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有人替她撑腰。” “我不是那个意思……”裴珩想说他是娶奚小姐为妻。 黎灵抢在他说出口之前开口打断他的话。 “裴珩，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母亲为了我与你的约定，已经替我妹妹推掉好几宗亲事，你不会现在想反悔，把我妹妹撂在半路上吧。” 裴珩的推辞就说出不口了。 沉默半晌长叹一声，“贤弟，是我想差了，我自会与你进京。” “只是老丈眼看不行了，我总不能让奚小姐一个弱女子操持他的大事。所以进京一事需要再往后拖延一段时间。” 黎灵深深看他一眼。 “没问题，正好我也十分想念旧日的先生和同窗，想要拜访一番。你只管忙你的事，忙完了我们一起起程。” 反正黎灵是想好了，天大的事也没有裴珩重要，她就在这和裴珩耗上了。 当晚裴珩也住在同一间客栈，第二天一大早，奚洛儿就来找他。 黎灵的房间与裴珩只有一墙之隔，隔音效果没多好，她凑到墙上就能听到隔壁，裴珩与奚洛儿之间的对话。 “裴大哥，爷爷昨晚又咳了半宿，早上看他脸色更不好了，我担心……”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去了，我可怎么活。” “奚小姐不必担心，我答应老丈要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 “裴大哥，这世上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放心吧，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黎灵气的咬牙。 之前的奚洛儿虽然讨厌，好歹端着高冷女神的架子，自尊心还是有的。 这一世的奚洛儿却是妥妥的绿茶，让人听她说话就觉得恶心。 不行，不能再让裴珩和她多做接触，不然说不定哪天，裴珩就得着了她的道。 让齐红买了两份早餐回来，提着去裴珩房间。 奚洛儿见到他，点了点头当成打招呼就走了。 裴珩神情有些不自在，不觉得地解释，“奚小姐是来说老丈的病。” “呵呵，裴大哥与奚小姐都是知礼守礼之人，自然是聊老丈的病，不然还能聊什么。” 黎灵笑盈盈地招呼裴珩坐下一起吃早餐。 “你与奚小姐男女有别，虽然事急从权，你不得不与她一路同行，但是经常见面总会多有不便，从明天开始，奚小姐的事就交给齐红吧，你不要再私下见她了。” “对了，齐红是女子，只是为了在外办事方便，才做男子装扮。我让她明天开始换回女装就是了。” 裴珩皱了皱眉头。 他和奚小姐之间真的没什么。 奚小姐的确长得美，性格也很温和。 但他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既答应了要进京向黎灵的妹妹提亲，又怎么可能见一个美貌女子就动心思？ “贤弟，你这分明就是在防着我。” 语气中有几分不被信任的委屈和不快。 黎灵抬头朝他一笑。 “男女之间本就要处处设防，不同处于幽室，不共坐不相接，这不是《礼》书上规定的吗？难道我理解错了？” 裴珩无言以对，只好低头喝粥。 之后却谨守礼仪，不再与奚洛儿单独见面。 奚洛儿来找他时，他不能避而不见，便大开房门，与奚洛儿之间必要保持三步以上距离。 奚洛儿慌了，之前裴珩也很守礼，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却也没有如此分生，莫非不想娶她了？ 这种话身为女子又没办法当面问裴珩，只好另外想办法。 某天深夜奚洛儿只在中衣外披了件袍子就跑来找裴珩。 “裴大哥，爷爷，爷爷……” 裴珩刚打开门，奚洛儿便扑进他怀里，全身颤抖着指着她房间的方向。 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女子身体独有的温软贴在裴珩身前，裴珩尴尬得额头冒汗。 他还是第一次与女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想推开她手却不敢接触到她。 “奚小姐，这大半夜的天气还冷得很，您可别冻着。” 齐红及时赶来，用一件宽大的披风将奚洛儿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顺势将她带离裴珩身边。 奚洛儿眼中闪过一抹愤恨，刚才她分明感到裴珩的心跳加速，气息不稳。 只要再加把劲，他就会合自己生米都成熟饭。 这个死丫头却偏偏在关键时候跑出来搅局，害她一番心血全白费了。 奚洛儿不甘心错过这次大好机会，哭哭啼啼向裴珩道歉。 “裴大哥，我刚才一时情急，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往心里去。” 裴珩心里其实挺为难的。 虽然如奚洛儿所说，并非有意，可是抱都抱了，贴也贴了，他还无意中看到她胸前半片酥白…… 如果不负责，实在说不过去。 “奚小姐言重了。” 黎灵从隔壁走了出来，“你只是心急你爷爷的病情，拳拳孝心令人感动。谁会在你背后嚼舌根子？” 言下之意，议论奚洛儿行为不端，就是不重视孝道。 同时也是在提醒奚洛儿，你可是为了你爷爷的事来找裴珩的，再纠缠别的话题，可就露馅了。 ------------ 第二百二十四章：第三世8 对，爷爷的病！ 奚洛儿双手在披风下紧握，掌心被指甲抠出几道深深的月牙。 泪眼汪汪看向裴珩。 “裴大哥，爷爷吐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老丈一把年纪的人了，重病在床好几天，吐血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裴珩连忙去看老丈，黎灵也跟在他身后。 要不是她派齐红去女牢夜访赵夫人，刚才正好回来，在房间里说话。 恐怕裴珩和奚洛儿都的事就做成了。 都不必真的做了什么，奚洛儿大半夜穿成那样和裴珩搂搂抱抱，被外人看到会怎么想怎么说？ 到时裴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黎灵想起刚才的一幕就一阵后怕，对奚洛儿更多了一些忌惮。 这世上美人儿不多，却也不算少。 长得美，有心机，还能放得下脸面的女人，才真正可怕。 黎灵进门时，奚洛儿从她身后赶上来，转头看她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黎灵没来得及细看，她又垂下眸子，从她身边过去了。 因为老丈病重见不得风，房间关着窗，空气里有浓重的血味。 老丈的脸色在油灯下苍白中透着蜡黄，不见半分血色。 胸口久久才起伏一下，很显然，大限将至，已是油尽灯枯了。 裴珩想去请大夫，老丈撑着一口气拉住他的手。 “裴公子，不用请大夫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大夫来了也没用的。” “我有几句话想和裴公子说说，洛儿，你去帮我倒杯水吧。” 奚洛儿抹着眼泪转身走了，黎灵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渐深沉。 “老丈您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裴珩并不嫌弃房间里气味难闻，在床边蹲了下来。 老丈闭了闭眼，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活了七十多岁，也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可怜我的孙女，从小没有父母，我又没本事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跟着我受了不少苦。” “我这一去，放心不下的唯有这个孙女，裴公子，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你能不能……” 黎灵猜到老丈想说什么，抢先开口道：“老丈您只管放心。” “您是我妹夫的救命恩人，我们全家，还有我妹妹，都会善待您的孙女的。” “如果您同意，我会请我父母认您孙女为义女，当成自家姐妹一样看待。” 老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极为失望，又像是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握着裴珩的手突然一紧，又慢慢松开。 人已没了气息。 裴珩掩面痛哭。 他是真的为老丈离世而难过。 老丈为人善良慈祥，待裴珩就像对待自己的孙辈一样。 虽然相处不多时间，裴珩对老丈的感情却很深。 本来上次请的大夫说，按时用药，饮食上加以调养，过段时间老丈还有康复的希望。 他都打算好了，到时请老丈住到自己家中去，当成自家的长辈一样照顾。 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老丈的病情急转直下。 下午请的大夫也说奇怪，不过又说老人上了年纪，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裴珩回忆着与老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哭得不能自己。 黎灵没劝他不要哭，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低声吩咐齐红叫来齐青，一起替老人准备后事。 老人不是南阳城人，死在客栈虽然处理的事情很多。 官府那边需要报备一声，还要和掌柜沟通。 当务之急是先买一副装裹给老人换上。 这是老丈留于这世上最后的体面，不能马虎了。 掌柜那边听说老丈没了，为难地拍手打掌，连呼不吉利。 齐红二话没说，直接拍了一百两银票在他面前，他才不言语了，还派了两个小二帮着齐红打下手。 客死异乡的事并不是没发生过，又有医案在大夫手里，官府那边也没有过分为难，只派了两个衙役和一个仵作过来，例行公事查问一番，便给办了正常死亡，准许安葬的证明。 奚洛儿这边也已经换了上孝服，跪在老丈身边垂泪不止。 围观群众都说她可怜。 也有心思不正之辈，假意关心同情，实则想把人拐回家去。 黎灵让齐红买了几个中年仆妇陪着奚洛儿。 她知道裴珩心地纯良，又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看不出奚洛儿绿茶。 如果奚洛儿出点什么事，裴珩会认为是他没有完成对老丈的承诺，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防着奚洛儿又趁人不备跑到裴珩面前卖惨。 之所以买仆妇而不是丫鬟，是担心丫鬟年纪小，心眼不够多，心也不够狠，轻易被奚洛儿拿捏了。 仆妇就没那么好忽悠了，又身强力壮，奚洛儿不听话，直接就可以把人扛走。 嗯，还是仆妇更好用。 奚洛儿心里对黎灵恨得直咬牙。 黎灵对她这样严防死守，她根本找不到与裴珩单独相处的机会。 难道真的要看着裴珩娶黎灵的妹妹，再像垃圾一样被黎家人随便找个男人把她嫁了？ 不！ 她从第一眼看到裴珩时起，就决定要嫁给他。 绝不能放弃！ 奚洛儿先是想着收买仆妇。 和仆妇说她有多可怜，又说仆妇每天陪着她就像她的亲人一样。 以后她绝对不会亏待仆妇，云云。 仆妇听得认真，满嘴里对奚洛儿感激不尽，能遇上奚洛儿这样的主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是，奚洛儿稍稍一提让她们不用整天陪着自己，偷空休息一会儿之类的话。 仆妇就大摇其头。 “奴婢不辛苦，奴婢以前在家里一个人操持家务侍候一家老小，从天不亮忙到日头落，那才叫辛苦。如今陪小姐说说话聊聊天就是享福啊。” 画饼无用，奚洛儿又把裴珩这段时间，裴珩给她的一些银子，拿出来给仆妇让她们拿上，去外面吃点肉食。 孝期茹素，一点荤腥都不能沾。 奚洛儿想着仆妇肯定熬不住，支开她们就可以趁机去见裴珩。 仆妇银子照收，却说：“多谢小姐赏赐，我们在家吃糠咽菜习惯了，那些鱼啊肉的反而吃不惯。” 竟是油盐不进，寸步不肯离开奚洛儿身边。 ------------ 第二百二十五章：第三世9 奚洛儿出身贫苦，这些银子还是裴珩给她的。 全填陷进仆妇的腰包，却连个水花都没见着，气得心口一阵阵发闷。 却也意识到，仆妇是黎灵买来的，卖身契在黎灵手上。 黎灵肯定是对她们发了话，让她们看死自己。 自己想再多办法也收买不了她们了。 所以，一切的根源还在黎灵身上。 老丈下葬前一晚，奚洛儿让仆妇去请黎灵过来灵堂，只说老丈的事多得黎灵照应，她要当面表示感谢。 还有一些下葬的事想请教黎灵。 黎灵原本不想见奚洛儿。 她帮忙料理老丈的后事，是看在裴珩的面子上，不想让裴珩事后觉得哪里没办好，亏欠老丈。 至于奚洛儿会不会感谢她，她又不在意。 不过又想看看奚洛儿突然要见她，有什么幺蛾子，于是还是去了。 奚洛儿先是向她行礼，说了几句道谢的话，说着说着，往她面前越凑越近，突然扑到她身上，拉扯开自己半边衣领，露出一抹雪白香肩。 “救命啊！非礼呀！” “裴大哥快来救我！” 奚洛儿突然来这么一出，黎灵和仆妇都没防备，竟然被她得手了。 仆妇又气又愧，赶紧过来把她拉开。 正好裴珩赶来，奚洛儿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边挣扎着边朝着他哭喊。 “裴大哥，他……他非礼我！’ 裴珩不是很相信奚洛儿的话。 他和黎灵朝夕相处三年，自然清楚黎灵的为人。 但是，奚洛儿的惨状又摆在面前…… 裴珩迟疑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奚洛儿哭得更悲惨了：“裴大哥，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黎灵不忍心裴珩左右为难，扬眉问奚洛儿。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我，我说不出口。”奚洛儿扭过头去，一脸羞愤的说道。“就算我说了，在场都是你的人，又有谁会替我直言？” 黎灵无奈叹口气，“好吧，那就当我非礼了你吧。“ 此言一出，反而是裴珩最为激动。 “贤弟，你不可赌气胡说。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裴大哥，你怎么护着那贼人？”奚洛儿美目中泪光盈然，不可置信地瞪着裴珩。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莫非裴大哥还不肯相信我？” “或者你是想包庇贼人？” “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爷爷的，我爷爷尸骨未寒，你就，你就置我的冤屈于不顾，我，我不活了。” 说着，就挣扎着要去撞墙。 奚洛儿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 她也知道以裴珩和黎灵的关系，闹大也不可能把黎灵送官坐牢。 她要的是和黎灵。 只有和黎灵撕破脸，黎灵才没有理由继续在裴珩面前装好人，实则弄几个老婆子监视她。 到时裴珩就能自行安置她，她也不会连见裴珩一面都没机会。 当然，她也知道裴珩大抵不会解除和黎灵的妹妹的婚约。 毕竟黎家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裴珩怎么可能放着有钱人家的女儿不娶，娶她。 她顶多给裴珩做妾，她也认了。 她听人说过，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个个高傲强势，哪像她这样温柔体贴。 裴珩慢慢就会发现她比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好，心思自然会偏到她身上来。 这样想着，奚洛儿哭得更厉害了。 口口声声闹着没脸见人了，不想活了。 “好吧好吧，你说我非礼你，我承认了可以了吧？” 黎灵面露无奈摊了摊手。 “这样美貌的小娘子，哭得我心都碎了。” “别哭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本来黎灵还担心奚洛儿就算另嫁他人，也不会对裴珩死心。 她也不可能真的让人每天把奚洛儿当成犯人一样看管。 到时裴珩万一着了奚洛儿的道，不知又要闹出多少故事，牵扯出多少因果。 没想到奚洛儿主动给替她想了个好办法。 她直接把人娶回家就完了。 黎家后院空房子不少，再派几个人看着奚洛儿，奚洛儿长出翅膀都飞不出去。 啥？ 负什么责？谁让他负责了？ 奚洛大惊失色，赶紧做出一副羞愤不已的样子。 “我就算死也不会屈就你这个贼子。” “唉。”黎灵故意长长叹了口气。 “我以为奚小姐为了勾搭我不惜自毁名声，心里还有点感动。想着把你纳回家里，好好养着。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既然奚小姐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只是奚小姐清白名声毁了，以后哪个男人还愿意娶你，戴这顶现成的绿帽子？” “要不你出家吧，这辈子是废了，出家修一修来世，说不定下辈子能生个好人家？” 奚洛儿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后悔光想着与黎灵闹翻，却忘了女子名节大于性命这条。 急切看向裴珩。 “裴大哥，我没有被贼子毁去清白。” “怎么没有。”黎灵抢先开口，“你头发乱了，肩膀也被我看到了。” “对了，还抱了你，在你脸上亲了好几下……” “你住口！”奚洛儿心神大乱，脸色涨得通红，厉声打断黎灵。 “你胡说，我只是扑到你身上，哪里有你说的那种事。” “哦……”黎灵意味深长地拉长声调。“原来是你主动扑到我身上来的啊。” 奚洛儿情急之下说错话，红头涨脸解释：“裴大哥，我着急说错了。”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被毁掉清白。” 裴珩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失望。 “奚小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奚洛儿到底还是见识少，被黎灵几句话就乱了心神，把实话说了出来。 此时面对裴珩的失望眼神，心跳声声如雷电，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编下去了。 虽然失望，裴珩却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闭了闭眼睛缓下口气。 “奚小姐，老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不管你。” “我会尽快帮你找到你的亲戚，还会给你一些银钱傍身，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黎灵在心里为裴珩点了个赞，这家伙虽然心软了些，不过总算还能守得住做人的底线。 ------------ 第二百二十六章：第三世10 奚洛儿自己自作自受，对于裴珩的安排无话可说。 第二天裴珩安葬了老丈，打听奚洛儿的亲戚的人也送回消息。 那个亲戚是老丈的侄子，开了间铺子做收售二手成衣生意，不算大富大贵，日子也颇过得去。 自家有一女已经出嫁，一个儿子十二岁，读过几年书不读了，在铺子里学着做生意。 裴珩让人把这家人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把身上带着准备进京用的银钱都给了奚洛儿，然后把她送到了那户亲戚家中。 解决完这桩大事，裴珩松了口气。 “贤弟，这段时间多亏你帮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丧事如此琐碎。” “我身上银钱用完了，丧事上还欠着你不少，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我家里一趟，我再取些银钱？” 黎灵本来是该登门拜访裴珩的长辈，却不敢去。 如今她是女扮男装。 日后两家做了亲，裴家长辈自然也会知道她以男装身份上门过。 误会她是离经叛道之人就不好了。 第一印象很重要。 黎灵借口还要调查赵大人的案子，婉拒了裴珩的邀请。 裴珩也没有多想，自回转家中取银子。 黎灵还真不是骗裴珩，她的确在查赵大人的案子。 准确地说，是谁在暗中操纵一切，意图谋害黎宰相。 小四不出意外地死在官府为了保护重要证人特设的宅子里。 死因很离奇，是被馒头噎死的。 没人相信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会吃饭把自己噎死，并且门外就有多名衙役，没有一人听到他呼救。 现场也干净得过分。 没有半点挣扎求救的痕迹。 所有人都认为小四是被人所害，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黎灵了解了个大概，就没有再关注小四的死。 既然对方敢在这种场所动手，自然早已设计好不被人找到证据，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查的是那个煽动民意的衙役。 但是衙役也死了。 一家四口误食老鼠药，一个都没活下来。 至于定义为误食的理由，当时是早上，胡同里人来人往，并没有看到陌生人出入他家。 而且有多名邻居证明，前一天衙役家娘子出门买老鼠药，说是家中这几天闹老鼠，把她新给大宝做的一双鞋咬坏了。 老鼠药是自家人买的，又没有外人出入过他的家，自然是误食了。 黎灵和齐红齐青三人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苦于找不到线索，只能先回京城再说。 正好裴珩也从家中回来了，几人一起起程。 都是年轻人，一路上看着风景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来到京城后，裴珩想着先找家客栈住下，再登门拜访黎灵父母。 黎灵却不同意。 “来到我的地盘，你只管听我安排就是。不过先给你提个醒，有些事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你不要大惊小怪。” 裴珩还想推辞，黎灵直接吩咐齐青，“回府。” 裴珩只好作罢。 让他没想到的是，骡车竟然直接来到宰相府。 黎灵伸手到车窗外，朝门房亮了亮腰牌，门房就开了角门，撤去门槛。 骡车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内院。 “贤弟，你到底是谁？” 裴珩此时还猜不到黎灵的身份就是傻子了。 却不敢相信，开口向她求证。 黎灵笑盈盈地回答道：“没猜，就是你猜的那样。” 黎宰相只有一个女儿，难道黎灵是黎宰相的侄子？ 黎灵在宰相府来去自如，莫非黎宰相有意过继侄子承继香火？ 裴珩心情有点复杂，不过也还稳得住。 直到他随黎灵来到黎宰相书房，黎灵亲亲热热朝着黎宰相叫了一声：“爹爹。” “女儿回来了，您和娘有没有想女儿？” 裴珩瞬间石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裂开了。 黎灵竟然是女子！ 也就是说，他和一个女子同席同食同室相处了三年！ 难怪她天气再热，也从不肯拉起袖子纳凉。 天寒时同窗挤在火盆前取暖，她也总是躲得远远的。 三年中黎灵身上点点滴滴不同于男子之处，此时也都有了答案。 她自然不会与男子相同，因为她压根就不是男子！ 黎灵向黎宰相问候几句，转身拉上裴珩回到黎宰相面前。 裴珩还处于震惊中，只顾呆呆盯着她，连面对宰相大人该有的紧张客气都忘了。 “爹爹，这是我同窗三年的师兄裴珩，也是我的心上人。” “他这次是来向您和娘提亲的，请您同意。” 这下石化的人又多了一个黎宰相。 “灵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给我和你娘提过。” 因为害羞呗，还能因为什么。 想着裴珩拿着自己交给他的信物来提前，爹娘自然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就没有提前说明。 当然，这是前“黎灵”的少女心思。 黎灵却觉得没什么可害羞的。 更不想因为害羞导致亲事再生波折。 黎宰相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震惊过后很快淡定下来。 “提亲的事先放一放再说，你先去见你娘吧，你娘每天都盼着你回来。” 黎灵猜，黎宰相是想单独“审问”裴珩。 凑到他耳边笑盈盈说道：“爹爹，耍一耍威风就行了，把人吓跑了，女儿可不依您。” 投给裴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从后门出去找黎夫人了。 黎夫人见到女儿像见了活宝贝。 拉着小手诉说了一番思念牵挂之情。 黎灵笑盈盈听着，问什么乖乖回答什么，哄得黎夫人高兴了，才把裴珩上门提亲的事告诉她。 黎夫人愣了愣，拍了拍她的手背。 “到底是我生的女儿，有我当年的风范。” “我当年也是自己看中你爹爹，逼着你太公替我将他抓回来成亲。” 黎灵颇感惊讶。 “我听外婆说，当年您是抛绣球招亲，被爹爹抢到了呀。” 黎夫人摆了摆手，“你外婆是怕在你面前承认我主动想嫁你爹爹，没面子，才故意那样说的。” “抛绣球是真的，不过到场的只有你爹爹一个，有你太公盯着，他不敢不接绣球。” ------------ 第二百二十七章：第三世11 黎灵想象着当年黎夫人“逼婚”黎宰相的场面，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来。 虽说是黎夫人娘家“逼婚”，婚后夫妇二人感情却很好。 黎夫人在任何人，包括那些皇亲国戚面前，都高冷任性得很，唯独在黎宰相面前是小鸟依人的解语花。 黎宰相也对黎夫人忠贞不二。 前几年黎夫人因为没有生儿子，想给黎宰相纳几房小妾，人已经做主买回来了，黎宰相却说什么都不要。 为此还发了一场脾气。 这也是黎灵记忆中，他唯一一次在黎夫人面前发脾气。 这件事之后，夫妻二人的感情更好了。 黎夫人也不再纠结生不生儿子的事。 只说二人百年后，家产都给黎灵，至于上坟烧香什么的。 人死都死了，那些虚礼又有什么用？ 黎宰相“审问”裴珩一番，带他进内院来见黎夫人。 黎灵见裴珩神色间有几分沉郁，悄悄问他，“是不是我爹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你不要介意，我爹就是太疼我了，才会对我的亲事多几分考虑。” “没有，大人十分和善，并没有为难我。” 裴珩心情复杂地看着黎灵。 他其实纠结的是黎灵，还是难以接受，兄弟突然变未婚妻。 黎灵大概猜到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过，有些事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你不必大惊小怪的。” “一时不习惯没关系，以后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裴珩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穿女装时什么样。” 男女终究有所不同，再斯文的男子穿女装也会感觉别扭。 万一黎灵也是如此，裴珩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悔婚。 黎灵斜睇他一眼，却也没有拒绝。 和父母打声招呼，裴珩暂时住在家里，请母亲安排人手打扫客房。 然后先告退回房间洗漱更衣。 再回来时，已经换成了女装，却也是位明眸皓齿的佳人。 裴珩愣愣看黎灵一会儿，突然脸上一红，匆匆转开视线。 黎灵换回女装，感觉怎么不一样了呢。 黎灵看出裴珩的紧张，主动和黎宰相说起赵大人的案子。 “小四是受人指使诬告赵大人，却是想在面圣时改口供，将您拖下水。” 黎灵将小四的口供交给黎宰相过目。 “还有一个衙役也十分可疑，我想追查下去，他全家却突然都死了。我只能先回来。” 黎灵相信自己的宰相爹并不是腹中空空的草包。 否则皇帝再瞎也不会让他当宰相。 他只是因为和赵大人的私人感情太深，才会听见赵大人诬陷自己，就一时冲动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黎灵前往南阳，想要做的其实就是证明赵大人没有背叛黎宰相的想法，其他的事，黎宰相自然有能力追查到底。 又把自己去大牢里见赵大人说的话，向黎宰相复述一遍，由裴珩执笔，南阳百姓具名的万民书也交给黎宰相，然后带着裴珩去客房。 黎府是圣上赐的，原本是某座王府的一半。 装修自然不用说，一步一景，处处精致自是不必多说。 裴珩却无心欣赏风景，一路上只管偷看黎灵。 黎灵察觉到他的目光，只管大大方方由着他看。 “贤……妹，你不嫌弃我家世低吗？” 黎灵随手扯过一片叶子在指尖把玩，“若是嫌弃，我还会一再叮嘱你进京吗？” 好吧，这个问题是有点傻。 裴珩脸色渐渐红了起来。 “我，我会用功读书，争取早日考中进士。” 黎灵笑了。 “你不怕别人说你所有的努力和成就，都是我爹对你的额外关照吗？” 裴珩认真思考好一会儿。 坦然说道：“我只管努力做我想做的事，至于做不做得成，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好像农人辛苦耕种，却因天时不合没有收成，难道来年就不必再辛苦了吗？” “若是风调雨顺收成较之往年好，难道就能说农民这一年没有辛苦吗？” “别人的嘴长在他自己身上，想说什么由着他说就是了。” 黎灵的笑意直达眼底，心里颇感自豪。 果然是她喜欢的那个裴珩没错，这样的心胸，绝非同龄人可比的。 接下来几天，黎灵每天一早就来客房找裴珩，有时在院中寻个清静处读书，闲聊。 有时也会换上男装带他在京中游览。 似乎又回到二人同窗的时光。 黎夫人对裴珩也十分温和慈爱，黎宰相公务繁忙，只有晚餐是一定会回来一家人一起聚在一起。 对待裴珩虽然不像黎夫人那样事事关心，却也没有故意为难过他。 偶尔还会过问一下他的功课，给予一些指点，就像寻常人家的侄伯长辈没什么区别。 裴珩也渐渐习惯了与黎家人的相处，计划几天后返回南阳，向父母禀告提亲之事。 黎灵想和他一起去南阳，这次黎宰相说什么都不允许。 黎夫人也劝她：“对裴公子不能缠得太紧，要让他主动想缠着你。” 黎灵只好亲自跑到街上买了一堆特产，给裴珩带回南阳。一直送他到城外十里亭才回转家中。 本来以为黎宰相的危机解除，自己之后只管在家里当千金大小姐享受生活，等着裴珩来娶她就行了。 没想到黎宰相回家时间越来越迟，话也越来越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黎灵担心地问他是不是查不到陷害他的人。 黎宰相沉默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 “查不到，所有线索都断了。” “外面关于小四的死众说纷纭，有说赵行舟杀人灭口的。” “也有说是我与赵行舟暗中有什么交易，之前没谈拢，利用小四向赵行舟施压，如今赵行舟妥协，小四也就没用了，成了弃子。” 其实还有更离谱的说法，黎宰相怕黎灵担心没说。 “唉，我如今才明白，老尚书当初告老时与我说的那番话，实在不是危言耸听啊。” 黎灵感到很欣慰，她的宰相爹终于意识到官场险恶，不再是“傻白甜”了。 ------------ 第二百二十八章：第三世12 朝堂上对黎宰相的流言，在圣上的强势打压下总算渐渐平息下来。 一切好像又回到之前的样子。 年前黎灵收到裴珩的来信，信上说他已经禀明父母，他和黎灵的亲事已经得到黎灵父母的允许，他父母定下年后全家带着媒人一起进京，上门正式提亲。 随着信一起来的，还有两车土特产，作为给黎家的年礼。 黎灵颇为感慨，她当了好几世裴珩的妻子，只有这一世是两家正正式式谈婚论嫁。 真是挺不容易的。 黎灵把信读给父母听，然后写了回信，黎夫人替她准备了回礼。 新年期间宫中娘娘办宴会，请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家眷进宫同乐。 自从黎宰相上任以来，每年黎夫人和黎灵都是宴会上的C位。 今年黎灵懒得去，黎夫人也很支持她。 “不去就不去，年年不过是那几道不冷不热的菜，说些不冷不热的话，烦人得很。” “再说你马上要和裴公子订亲了，这样的场合还是少去一些为好。” 黎灵心里暖暖的，赖在黎夫人身边撒娇。 “娘，要不您也别去了，就说您怀了小弟弟，我在家照顾您。” “扯淡。”黎夫人笑着戳她额头，笑完又叹。 “我倒是想给你添个弟弟，将来你也有个依靠。” 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地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有个娘家弟弟撑腰，在婆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黎灵无意间提起黎夫人的伤心事，赶紧往回找补。 “我才不需要别人替我撑腰呢。爹和娘把我教得这样聪明，婆婆一定很喜欢我。” 这话黎夫人爱听，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 宫宴黎夫人虽然不耐烦却也还是去了。 主要目的是把黎灵即将订亲的消息传出去，省得那几位娘娘总是话里话外，想替自己的儿子求娶黎灵。 黎灵是黎夫人的心头肉，才舍不得她进宫去看别人脸色。 正好借着这次宫宴，断了那几位娘娘的心思。 没想到天还没黑透，黎夫人就提前被丫鬟扶回来了。 黎灵正在黎夫人房中替她“值班”。 一府上下人等好几百，难保没有个大事小怪的，黎夫人不在，她自然要帮着处理。 看到黎夫人脸色不好，靠在丫鬟身上，赶紧迎上去。 “娘，您这是怎么了？” 黎夫人摆了摆手，虚弱无力的说不出话来。 丫鬟替她说道：“夫人刚坐席就吐了，偏偏过年期间，宫里讨吉利，不许太医进宫，我们就赶着把夫人扶回来了。” 说话间现请的大夫来了，黎灵避到内间，竖起耳朵听着大夫对黎夫人一番望闻问切。 “恭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 喜脉？！ 黎夫人绝没想到，黎灵已经十六岁了，她还能再怀上孩子。 惊喜傻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管事娘子给大夫打赏了红包，送出二门，回来围着黎夫人道喜。 黎夫人才渐渐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黎灵也很为黎夫人高兴。 这个时代的女人，没能为夫家生下一个儿子，夫家也许不在意，外人面前却难以抬起头来。 黎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觉得愧对黎宰相。 明里暗里吃不少药调理身体，却一直没能怀上。 如今总算又怀上一个，不管是男是女，总算能圆了她再做一次母亲的梦想。 黎夫人怀了身孕，黎宰相比谁都紧张，立马要求她每天什么事都不许过问，卧床养胎。 还是管事婆子说，一直躺着对黎夫人身体不好，他才作罢。 家务事却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她操心，正好黎灵马上订亲，离成亲也不远了。 正该理理家务练练手，于是把家务事都交到黎灵手上。 黎灵暗自抚额。 这个剧本元素够多的，原本以为是破案，没想到又成宅斗了。 当然，也没人跟她斗，下人们偷奸耍滑是有的，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黎灵每天闲得快长蘑菇了。 好不容易盼到三月，裴珩带着父母和一位堂婶来了。 裴珩的父母看起来都是老实人，笑眯眯地没有太多话。 那位堂婶却十分热络圆滑，否则也不会特意请她来做媒人。 当朝宰相家的嫡出大小姐，自然没什么可挑剔的。 裴家人除了说好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一切也得依着黎灵的心意。 亲事很快订了下来。 约定好十月就让二人成亲。 之所以把时间定在十月，是因为秋闱在八月。 之前裴珩要专心读书。争取考个好名次。 八月考完，九月一整个月准备，十月成亲时间正好来得及。 在京中住满一个月，回南阳过年也不耽误。 还有就是，黎夫人的预产期应该在七月，黎灵还能在家多陪陪她坐月子。 为了方便接下来的流程，裴珩特意租了个小宅子，一家人暂时在京里住着，媒人堂婶先回去，九月再派马车接她来。 一切都确定下来，裴珩也开始静下心来读书。 只是隔几天总会来看看黎灵，说说话。有时候也陪黎灵父母一起吃顿饭。 黎灵却是不好去见裴珩父母的，只能经常送一点东西表达敬意。 其实黎灵有点担心，陷害黎宰相的人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哪天又会出什么事端。 好在她担心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好像转眼之间就到了七月。 黎夫人的预产期快到了，孩子却一直没动静。 不过请大夫看过，都说情况良好，不需要太过担心。 黎夫人还说，七月的生日不好，坚持到八月再生也好。 七月二十五那天夜里，黎夫人却突然发作了。 疼了整整两个时辰，在天明时分产下一个儿子，上秤一称，足有七斤八两。 黎灵是没出嫁的女儿，不能到现场陪着。 后来听管事娘子说，弟弟一落地就哭得地动山摇，哭完了自己睁开眼睛，一看就很聪明。 黎灵觉得这话应该有巴结的成分。 不过弟弟的确长得壮实，吃得也多，两个乳母喂他才勉强够。 刚满月就长到十斤重，谁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 ------------ 第二百二十九章：第三世13 黎夫人生了儿子，多年心愿终于完成，再没有什么遗憾，气色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唯一觉得孕期没能亲自帮黎灵准备嫁妆，有点对不起女儿，和黎宰相商量，办完儿子的满月酒，就把管家权拿回来。 “儿子镇日吃了睡睡了吃，有乳母照顾也不用我费心，我好好帮灵儿置办一些嫁妆，那些下人就能懂什么好东西。” “对了，我想着把我嫁妆里的几个铺子给灵儿，方管事是经年的老人，人又老实可靠，账上是一把好手，也给灵儿用，能给她不少事。” 说了半天，却见黎宰相怔怔出神，娇嗔地推他一把。 “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黎宰相回过神来，“一些公务上的事。” “你刚才是说灵儿的嫁妆是吧。就照你说的办就好。” “我还有些公务，先出去一趟。” 说完，急匆匆走了。 黎夫人纳闷，“怎么这样急慌慌的，刚下雨天气凉起来，也不知加件披风。” 让下人拿上披风追着送出去。 正好黎灵过来看弟弟，听到黎夫人的话，突然心中一动。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觉得黎宰相最近不对劲，黎夫人也发现了。 早出晚归不说，在家里话也越来越少。 怎么多了个儿子，反而还不像之前一样高兴了呢。 晚上黎宰相没有回来吃饭，黎灵陪黎夫人吃完饭，聊了会儿天，便说要回房间休息。 其实是去外书房找黎宰相。 黎宰相果然在这里，看到黎灵找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爹爹，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黎灵打量着黎宰相的神色，黎宰相不自在地转开目光。 “还不是一些公务上的事，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吧，我马上也回内院了。” “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来问问您，为什么躲着我娘和我。” 一家人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黎灵有什么说什么。 黎宰相还想遮掩，还没开口就被黎灵打断了。 “爹爹不想说我也可以不问，大可不必费心思敷衍我。” “我心中好奇，自有法子查明真相。” “其实并不难，让人去衙门里打听一下您离开的时间，再对照一下你回府的时间。大概也能猜到您去了哪里。” “或者也有一种更直接的方法，前些日子我闲着无聊查对了一下府里下人的花名册，发现少了两个婆子四个丫鬟，还有一个叫秋来的小厮，我……” “灵儿。” 黎宰相一脸狼狈地打断黎灵的话。 “我在外面养了个外甥，有了身孕。” “你相信为父，我没想对不起你娘，只是……唉。” 在黎灵的眼神催问下，黎宰相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年前那段时间应酬众多，一次便服在酒楼喝酒时，偶遇一对卖唱的祖孙俩被隔壁客人调戏。 黎宰相心善，救下那对祖孙，又拿银子给两人做路费回乡。 没想到老人被那客人吓到了，当晚就高烧不起，没过两天竟然没了。 剩下一个孤女，被客栈赶了出来，正好又被黎宰相遇到。 “为父只是看她可怜想帮她一把，让人给她租了间小院子先办完她爷爷的丧事就送她回乡。” “没成想……” 丧事是办完了，孤女却说家中无有亲人，又被人霸占了房产，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回去之后只能沦为那恶霸的玩物。 黎宰相又心软了，想把她收到府里当个丫鬟，她又有重孝在身，只能让她在小院子里继续住着。 再后来的事黎宰相当着黎灵的面说不出口，不过黎灵也猜得出大概。 孤女可怜，黎宰相时不时前往关怀，两人就混到一块去了呗。 这样的桥段并不新鲜。 “灵儿，是为父错了。为父也想向你娘承认错误，可是正好赶上你娘被查出喜脉。” “你娘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年岁又大了，万一受不了刺激出点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黎灵冷笑。 “你若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就不该瞒着我娘，难道要等那女人把孩子生下来，被别人告诉到我娘面前？” “你有没有想过我娘的脸面往哪放？” 这个时代男人可以纳妾，但是得由正室做主挑选。 以示对正室的尊重，和男人洁身自好。 当然，有几个正室是出于自愿给自家男人纳妾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至少大家的面子上都过得去。 真要是被别人先发现黎宰相瞒着正室养外室，对官声是极大的影响，黎夫人也会被人笑话。 黎灵越想越生气。 自己这个宰相爹明明很聪明，怎么总办糊涂事。 “这件事现在您就跟我回去和我娘说吧，该怎样处理也得听听她的意见。” 黎宰相满脸疲惫和愧疚地点点头。 “我知道这事不该瞒着你娘，这就去向她赔礼。” “你就不必去了，先回房休息吧。” 老爹在外面养女人，被女儿发现已经很没面子了，再当着女儿的面在妻子面前做小伏低，以后老脸还往哪放？ 黎灵叹了口气，“好吧，我明早再去给我娘请安。” 当晚不知黎宰相和黎夫人怎么说的，第二天早上黎灵去给黎夫人请安时，黎宰相已经去外书房了。 黎夫人眼睛红红的，眼下一片青乌，显然夜里没睡好。 “灵儿，我没想到你爹会做出这种事。” 黎夫人打发走下人，对着黎灵又开始抹眼泪。 “我以为我和他是不同的。没想到……” 黎灵能理解黎夫人的心情。 如果是盲婚哑嫁也就算了，自己看中的男人，又一向伉俪情深，却在自己拼上性命给对方生儿子的过程中劈腿，这种打击哪个女人都受不了。 “娘，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黎灵拉住黎夫人的手，把自己最担心的事说给她听。 “去年我去南阳，其实是我爹被人设计陷害，差点与赵大人反目……” 黎灵把南阳之行大概和黎夫人说了一遍。 黎夫人听得心惊肉跳。 “灵儿，你怎么没早些和我说这些。” “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把那女人接回来。” ------------ 第二百三十章：第三世14 黎夫人虽然从小娇养，该有的后宅智慧还是有的。 一眼就看出那个女人的存在，不止是她们夫妻之间的问题。 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被黎宰相的政敌抓到把柄，对黎宰相不利。 先把外面的大事处理好了，夫妻间的矛盾关起门来有的是时间慢慢解闷。 黎宰相昨晚向黎夫人将他养外室的事合盘托出，请求她的原谅。 被黎夫人赶出了内院，在外书房一整晚都没睡，一直在后悔不该让黎夫人伤心。 却也有点委屈，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思。 就连黎夫人主动送到他门上的都不要。 不小心犯了错，是他不对，可是黎夫人也不必这样不依不饶吧。 在衙门办公时也没什么精神，好不容易盼到下衙，想着去和那女人说一声。 等孩子生下来，就给她一笔钱让她回老家去，或者在京城帮她找个老实男人嫁了。 马车来到外宅门前，却发现门上挂着把锁头。 赶紧让人去后门上向老苍头打听，才知道那女人被黎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接走了。 黎宰相又催着车夫回府，一路急行来到内院。 却并没有见到黎夫人，只有黎灵坐在花厅里处理家事。 黎宰相等下人退下，问黎灵，“你娘呢？” 黎灵淡淡说道：“爹是想问那个女人吧。” “我让人把她关在后院空屋子里了。” 黎宰相心情复杂地看着黎灵。 黎灵也淡然看回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伸得太长竟然管到父母房里的事？” “不是。”黎宰相到底心虚，不自觉地错开视线。 “哼。” 黎灵起身将黎宰相按坐下来，“爹爹，您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却不自知，幸亏我昨晚问您，您没有再瞒着我，否则等外面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咱们全家的脑袋也该搬家了。” 黎宰相不明所以地看着黎灵，想说她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养外室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也不过是私德上有些瑕疵，不至于掉脑袋吧。 黎灵就猜到他不相信。 “爹爹，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是在南阳时，用尽手段想给裴珩做妾的女子。” 没错，黎宰相养的外室，正是奚洛儿。 黎灵把裴珩与奚洛儿之间的事，以及奚洛儿意图自己非礼她的事，详详细细向黎宰相说了一遍。 “爹爹，奚洛儿的爷爷的死，本身就颇有蹊跷，大夫明明说他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他却突然吐血，难保不是奚洛儿为了勾搭裴珩大半夜往她房里去，造成与她独子的事实，故意在她爷爷的药里动了手脚。” “还有，她爷爷明明已经死了，又哪来的另一个爷爷带她进京卖唱？当然，这一条也可以解释成卖惨博取看客同情的小手段，可是她这个爷爷又死了。” “而且死得还这样突然，您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疑点还有很多，比如黎宰相与奚洛儿的几次偶遇。 一次是偶然，两次三次就是故意了。 黎灵没有细说，缓了口气说到重点。 “最重要的是，我和娘都相信您的人品，尤其在女人这方面，怎么就突然在奚洛儿身上动了心思？” “您好好回忆一下，您当初在她那里，可有吃喝什么东西？” 黎宰相越听越心惊。 奚洛儿如果只是一介异乡孤女，自然没有能力将他的行踪查得那样清楚，制造种种偶遇。 所以她背后一定有人。 至于是什么人，就不必说了，肯定是想害他的人。 也不必回忆那件事发生的细节了，他已经意识到整件事都透着不对劲。 黎宰相莫名打了个冷战，才发现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灵儿，多亏你机敏，发现种种疑点。” “人在哪里，我要亲自审问她。” 黎灵相信黎宰相对黎夫人的感情是真的。 却不放心他再单独见奚洛儿。 面对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绝大多数男人都难免会心软几分。 万一黎宰相再被奚洛儿的鬼话骗了，黎夫人真就不想活了。 “爹爹，单看奚洛儿这个人，她身上发生的事，其实还是内宅女人之间爬床上位的手段而已。” “不如就交给女儿来处理吧，您呢只管专心追查她的背后之人。” “我给您一个建议，就从你遇到奚洛儿那天，与你一同在酒楼吃酒的几人查起。” 那人几次三番想对黎宰相不利，黎宰相也想尽快查到真相，想了想便同意了黎灵的建议。 “好。家里的事还得你多费心，外面的事交给为父。” 黎宰相无心在内宅安坐，去外书房与门客开会。 黎灵轻轻吐出一口气，去内室找黎夫人。 黎夫人昨晚没睡好，歪在床上养神。 黎灵先去旁边暖阁里看了一眼弟弟，小家伙吃饱了，睡得正香。 回来劝黎夫人，“娘，您休息一会儿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看我爹，也要看着我和弟弟不是？” “唉，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缓缓就好了。” 黎夫人坐起来，挽了挽秀发，从床边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 “这里是我的一些私房，你收着吧，也不必写在嫁妆单子里，以后家里如果遇到什么难处，还要你护着你弟弟。” 黎灵不敢收，也不想收。 “娘，照顾弟弟是我的本分，再说你和爹爹给我的嫁妆已经够丰厚了，我怎么会缺银子用。” 黎夫人坚持让她拿匣子收下。 “我这几天心里总是慌慌的，感觉要出什么大事。” “若是家中无事，自有收成不必动用这些，若是家中有大事发生，这些就是你和你弟弟安心立命的根本，你只管收着就是。” 黎灵只好把匣子收下，只当是安黎夫人的心，想着等弟弟长大了，再把这些东西给他就是了。 黎灵安慰黎夫人一番，本来打算去审问奚洛儿一番。 外面下人来报告说裴珩来了，她便先去见他。 还没说上几句话，看管奚洛儿的婆子急匆匆跑来找她。 “小姐，不好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死了。” ------------ 第二百三十一章：第三世15 出了人命就是大事。 黎灵握了握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问那婆子，“人是怎么死的？” 婆子一脸心虚，低头不敢看黎灵。 “小姐吩咐我们要看好那个女人，是奴婢们疏忽了。” “那个女人突然闹着说要吃点心，刘家帮她去厨房取，前脚出门她后脚又要说肚子疼。香儿红儿帮她去取药煎药，她又嫌药太慢了，让奴婢去催着些。” “奴婢想着只是去后院几步路的功夫，出不了什么事，去说了一声，回来却打不开门了。” “等奴婢几个把门撞开，那个女人悬在梁上已经咽了气。” 黎灵没有怪婆子，奚洛儿一心求死，总能寻到机会。 “小院里的人和东西都不要动，等待官府查问。” “派人去礼部请爹爹回来。” “再派两个人去官府说一声。” 有条不紊把事情吩咐下去，黎灵才想起裴珩还在这里。 “家里出了事，我就不陪你说话了，你先回去吧。” 事情出在内宅，裴珩不好过问，却也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前等黎宰相，又随着他的马车回来了。 只说有什么需要他跑腿打杂的事交给他办就好。 黎宰相没说什么，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慰。 就算是宰相家出了人命也是要经官的。 官府来了几个衙役和仵作，对奚洛儿的尸首查看一番以后，当时没说什么。 黎宰相以为就没事了，让人把奚洛儿好生安葬了。 没想到去买棺材的下人刚到门口，就被官兵拦了回来。 只因仵作在奚洛儿身上验出大量皮肉伤，上报给官府，官府不敢隐瞒，当即上报给圣上，说是怀疑黎夫人虐打妾室。 恰巧又有大臣具本弹劾黎宰相强占良田，逼死原主的事。 圣上一怒之下召刑部联合吏部彻查黎宰相。 看在多年君臣的情分上，没有将黎家人收监，暂时派官兵看管在府中。 裴珩也正在黎家，想留下陪着黎灵一家，被官兵强行驱离了。 黎夫人生气又委屈，她连那女人的面都没见过，何来虐打之说。 别说这个女人身份可疑，黎宰相再好女色也不可能往她屋里去。 就算是正常的妾，对于主母来说也不过是件商品而已，用得着虐打吗？ 黎宰相也委屈。 说他强占良田纯属扯淡，他的确想给黎灵添几块田地在嫁妆里。 原主突然死了，他原本不想要那块地，嫌不吉利，是原主的儿子求着他说，原主病了几年，家里为原主看病已经欠了外面不少钱，才不得已卖田地。 如果他不买，原主连棺材钱都凑不出，他才勉强将那块田地买了下来。 黎宰相夫妻各有一肚子委屈，奈何被关在门中，见不到圣上的面，这些委屈也没人听。 原本想着，就算是定罪，总也有见圣上的机会，自然就有机会为自己申辩。 没想到关于黎宰相的罪状越来越多。 强抢民女，伤人致死，贪污索贿…… 除了没有通敌卖国，几乎所有罪名都占了个遍。 当然，其中有一大部分经查证后确定是诬告，但是也有一部分是人证物证俱全的。 连赵大人也牵扯其中。 圣上震怒，连见黎宰相都不想见了，直接下旨撤职，抄没家产，全家流放三千里。 这还是朝中几位老臣是黎夫人的爷爷的学生，念旧情替他求情，圣上才法外开恩。 否则就不止是撤职流放那么简单了。 圣旨送到黎家，黎宰相急怒攻心直接晕倒了。 黎夫人也脸色惨白手脚发软，跪坐在地上起不来。 黎灵反而是最淡定的。 让下人把父母送回房中，和抄家的官兵商量。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允许我们带几件御寒的衣服上路。” 官兵倒也没有为难她，冷着脸点了点头。 黎灵带着下人回到内院，各处都贴了封条，她也没去理会，让众人各自回去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带上。 有下人哭哭啼啼问她：“小姐，我们这一去，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黎灵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她觉得这样的结果挺好的。 黎宰相聪明是聪明，性格却太过单纯心软。 在朝堂上就是个傻白甜。 倒不如激流勇退，去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个富家翁过安稳日子。 她唯一不放心的是裴珩。 算着日子，秋闱的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也不知他考中了没有。 若中考中了，娶她这个罪臣之女，便无法再进入朝堂。 她相信裴珩不是无情无义之辈，可是她和裴珩之间本就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还有裴珩的父母，肯定也不希望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途。 唉。 先送家人平安到达流放地，再想办法回京找裴珩吧。 任务总是要完成的，就算给他当妾，她也必要熬过这一世。 只是想到她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裴珩，黎灵心里还是很难过。 去往流放地的路上，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 黎灵安慰完爹，又要安抚娘，还要时时关照弟弟。 那些下人眼看跟着主子要吃苦受累，也渐渐生出不敬之心。 黎灵也不理会他们。 只是保证自己一家四口不出问题就行了。 黎夫人从小妖养，走了一天路两脚上就起了满满的水泡，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了。 黎灵和押解的官差商量，能不能帮她找辆车坐。 官差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把她堵了回来。 押解犯人是苦差事，犯人有亲属帮着出银子打点还好一些。 黎宰相家中却只有他一根独苗，家产尽数被抄没，连饭都吃不起，哪里还有银子打点官差？ 官差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们看了。 黎夫人听到官差的话，挣扎着想要起来。 脚一沾地就疼得直冒冷汗。 下人们远远看着，没有一个过来扶她一把。 黎宰相不忍她受苦，提出背着她走。黎夫人不肯。 官差那边又吵吵嚷嚷催着众人上路，把黎灵的弟弟吓哭了。 乳母也不肯尽心哄着，拉着张脸小声骂，弟弟哭得更凶了。 黎灵把弟弟抢过来自己抱着，乳母撇了撇嘴走开了。 ------------ 第二百三十二章：第三世16 正闹着，从京城方向来了一辆骡车，裴珩一身粗布衣裤，戴着顶草帽，远远朝黎灵笑着挥手。 黎灵突然感到眼眶发热，扭过头快速眨去眼里的泪水，回给他一个暖暖的笑脸。 裴珩赶上来，先从怀里取出一包银子打点官差。 “几位辛苦，请几位喝杯水酒，几位别嫌弃。” 银子沉甸甸地压在手上，官差的脸上有了笑容。 “懂的懂的，不嫌不嫌。” 裴珩请黎家四口坐在骡车上，自己挥着鞭子当车夫。 黎灵凑到他身边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里，我自然要来。” 裴珩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糖果，递到黎灵手里。 “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吃吧。不过要省着些，我只带了这一小包。” 黎灵取出一颗放进嘴里，土法制的糖，甜度并不高，却一直从舌尖上甜进了心里。 青骡速度不快，胜在耐力强。 车轮不紧不慢的滚动声中，裴珩说起家里的事。 “我已经说服父母，要和你一起同甘共苦。” “咱们家里不缺银子，考进士不过是证明自己没有虚度时光而已，不考也没什么打紧。” “而且我相信泰山大人是清白的，以后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时如果想考，再去考就是了。” 黎灵念笑听着裴珩碎碎念，感觉心里暖暖的。 似乎流放的路也并不是很难行。 三千里路，骡车足足走了一个月。 路上下人有逃的，有病死的，也有想逃被抓回来打死的。 黎灵一概不予理会，也劝父母和裴珩当没看见。 一路上相处，裴珩也渐渐了解了黎灵的为人，知道她并非冷漠无情。 只是对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不会太过关注。 起初觉得她这样不好。 贤圣书上都在教人向善，常怀慈悲心。 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和她的家人如今身处泥潭，待下人再好，下人未必领情。 若是领情，不忍背弃旧主，不免要陪黎家人受苦。 所以，还不如各管各事，各寻活路。 到达流放地当天，正是原本定的两人成亲的日子。 如今自然不会有人再提成亲的事。 裴珩也没提，却把自己身上所有带来的银子都交给黎灵。 一家人在流放地租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这里是一个由官兵管理的屯堡，所有不是官兵的人都是流放的犯人。 也有一些是遇上大赦天下重获自由身的，只在这里待久了，习惯了，也就继续在这里住着。 近年天朝无战事，犯人们不需要充作役夫运送粮草，修筑工事。 主要工作是开荒。 女人很少，大部分犯人家属都充作官奴，很少有全家流放的。 少，却也还是有。 工作内容也便是给官兵们洗衣缝被。 也有一些女子不想过苦日子，或者被玷污了破罐子破摔，做起半公开的皮肉生意。 黎夫人和黎灵在这里就像两朵生在荒漠里的鲜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官兵有事没事便往小院来一趟，说是送洗衣服，其实就是想趁机揩油。 裴珩看着不是办法，和黎灵商量，想让人给家里带个信，再捎些银子过来打点，让她们可以不必再做工。 黎灵没同意。 不是做不做工的事，这里天高皇帝远，官兵就是土皇帝，想做点什么，是没办法用银子阻止的。 裴珩很发愁，黎宰相不止发愁，更多的是内疚。 如果不是他招惹上奚洛儿，也不会连累妻子儿女陪他一起受罪。 一路奔波加上心事重重，黎宰相病倒了。 裴珩用银子打点官兵帮他请了几天假，又买了一些药给他吃。 银子就见了底。 不禁愁上加愁。 “这里的东西贵得离谱，银子用得如流水，我还是写信回家，让家里再捎一些银子过来吧。” 黎灵笑了笑，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包银子。 “给你先用着。” “不过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你说这里东西贵，何不辛苦做个行商？” 裴珩惊讶地看着黎灵。 “你是怎么做到的？” 抄家时所有东西都不能带出来，能带几件换洗衣服已经是官兵好心了。 黎灵竟然有法子私带出这么多银子，这是有官兵故意放水吧。 黎灵笑眯眯的没解释。 她早在官兵封府，不许内外交通时，就考虑到可能会被抄家，早就将细软收入空间。就算黎家人什么都不做，也足够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只是没办法说给裴珩听。 “你别管这些了，只说愿不愿意做行商吧。” 行商辛苦自不必说，路上难保不会遇到劫匪之类的。 裴珩却也没有推辞。 “做行商却也是条门路，只是我要召集一些人手，一起行路才更安全。” 当行商什么的，不过是让她空间里的银子合理化的一个借口而已。 “不急，这事的确要好好斟酌。” 在流放地安置下来的第二个月，裴珩主动向黎灵父母提起成亲的事。 黎灵父母很感动，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办了场简单却温馨的婚礼。 第二年三月底，裴珩置办了一些当地出产的毛皮，药材，正式做起行商生意。 同年七月，裴珩从京城回来。带回几车货物的同时，也带回赵行舟取代黎灵的父母，成为新任礼部尚书，并且进入内阁的消息。 而且也有人传说，赵行舟与三皇子走得十分近，三皇子有意纳赵行舟的长女为侧妃。 是谁诬陷黎宰相，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裴珩想到自己之前为了赵行舟的案子，还曾联合同窗一起去官府门口静坐，对黎宰相多有不敬的事，不禁十分内疚。 黎灵笑盈盈地劝他：“我又何尝没有同情赵大人被我爹连累，为了帮他平反四处奔走？” “赵大人虽然为了升官动了一些手段，却也的确造福过一方百姓，你信他，帮他，也是很正常的。” 裴珩渐渐释怀，感动握紧黎灵的手。 “灵儿，当初在书院时，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如此心胸便让我自愧不如。” 黎灵笑着瞪他一眼，“我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你遇到我是捡到宝了。” ------------ 第二百三十三章：回归本体 三年后，三皇子私藏龙袍被二皇子举报，圣上震怒，将其逐出族谱，终身囚禁皇子府。 受三皇子连累，赵行舟被撤职抄家。 刑部查出三皇子与赵行舟勾结，陷害多位朝臣之事，其中也包括黎宰相。 圣上想起黎宰相的好来，下旨为他平反，官复原职，之前的宅子也依旧发还给他。 黎宰相此时已经没有了重回朝堂的心思。 流放后的生活虽然有很多辛苦艰难，却也难得的平静。 圣旨让他回京他不得不回，却以身体不适不由，坚决不肯再回归朝堂。 圣上心存愧疚，没有再勉强他，封了他一个只拿俸禄不干活，也不世袭的承恩公，让他在京城养老。 还打算赐给裴珩一个出身。 裴珩同样拒绝了。 这三年来他从做行商，到收购关外土地开荒种药材，再到与异族换取宝石、香料，回京城贩卖。 着实获利颇丰，在京中置办了不少铺子、田产。 如今已经不必再事事亲力亲为，只管躺在家里数银子就行了。 “我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朝堂上和那些人钩心斗角。 裴珩说起面圣的事，不再像当年在书院时的种种憧憬幻想。 边说着，边倚到黎灵身边，手掌轻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头一胎生了个儿子，从怀孕初期开始，黎灵就各种不舒服。好不容易熬足十个月，脸上的肉都瘦干了。 裴珩不舍得她再受孕育之苦，让大夫为她配了避子的汤药喝了两年。 黎灵实在是不喜欢喝中药汤，想着也许没事，停了几天，没想到就又怀上了。 好在这一胎怀相很好，除了早起时会有点恶心反胃，并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 裴珩陪黎灵说了会儿话，起身去外书房见客。 半路上停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黎宰相平反的事一直是他帮着办的，当年受到诬陷的案子详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令黎家倒台的导火索的那个死掉的女人，竟然正是奚洛儿。 奚洛儿已经死了，他没办法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纠结的是，黎灵肯定早已认出奚洛儿，却从没曾向他提起。 刚才他原本是想问黎灵一声，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不鼐告诉自己。 看着黎灵恬静的笑脸，到底还是没开口。 罢了罢了，奚洛儿的死是她自己造成的，并不与黎灵相干，提与不提燕不相干。 这一世裴珩与黎灵一起生活了五十年，生育一儿一女。 儿子子承父业做了大商人，将生意做到了海那边。 女儿却迷上了破案，整天扮作男装往刑部跑。 跑着跑着被一个刚进刑部做推官的小子拐跑了，裴珩知道以后，差点打断那小子的腿。 好在那小子人品还是过关的，求了三年得裴珩的原谅，总算抱得美人归。 婚后，黎灵的女儿也没少了往外跑，到处去查案办案。 生了孩子自己也不带，丢给裴珩和黎灵。 这一世，黎灵和裴珩的生活虽然小有波折，却一直生活的十分安稳。 唯一的小小不足，便是裴珩心中关于奚洛儿的小小就问，到离开人世那一刻，也没有向黎灵问出口。 黎灵结束这一世的任务回到王宫。 裴珩正支着一侧手肘看着她。 黎娄眼神迷茫片刻，缓缓绽开一个笑脸。 “你回来了，辛苦了。” 裴珩的声音有着刚睡醒时的沙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我正想你什么时候会醒来，你就醒了，可见不管你身在何方，都能感受到我的想念。” 裴珩很少把这种话挂在嘴边，黎灵愣了愣，红着脸搂住他的脖子。 “我也很想你。” 黎灵这次回来，王宫中总算有了几分春天的感觉。 树枝上添了几抹新绿，池中浮冰也化开了，宫人的脚步也多了几分轻快。 裴珩却更忙了。 之前裴珩主动向圣上提出重新测量辽东土地，彻底粉碎了官员瞒报收成的打算。 官员自然不会善罢干休，用消极怠工报复裴珩。 裴珩但凡发布个什么政令，官员们都有一百个理由推脱不行。 实在推脱不过，也必定要一拖再拖，实在拖不过才敷衍了事。 其他事拖就拖了，春耕关系着一年的收成，辽东百姓的活路，却是拖不得的。 裴珩和官员较上了劲。 支使不动官员，他便亲自跑到田间地头，了解农民的难处，想办法予以解决。 裴珩整天往外跑，眼看人都瘦了一圈。 黎灵很心疼却苦于帮不上什么忙。 突然想起空间里，让小奥弄得几块农田。 这段时间光顾着破解死咒的事，把这事忘掉了脑后。 带着小奥进入空间一看，之前种下的一棵桃树已经长成了合抱粗，枝头果实累累，压得枝条都弯了。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桃子，应该是之前成熟的没有及时采摘，自己从树上落了下来。 空间有保鲜的功能，地上的桃子还很新鲜。 小奥随手捡起一个在衣服上擦擦，直接放在嘴边啃起来。 果汁肉眼可见的充盈饱满，甜香气隔着老远都闻得到。 桃子虽然好，却不能管饱。 黎灵还是带着小奥多弄了一些土进来，种了稻谷下去。 然后托着腮看着这些稻谷以肉叟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 她在发愁，愁这些稻谷成熟了，该用什么借口拿出空间。 想来想去，想到了春晓。 不是想她这个人，而是想她是不是开起了小生意。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机会向裴珩提一提，弄个小铺子玩玩。 到时就说这些稻谷是从南边进来的。 这个想法似乎可行，黎灵兴致勃勃离开空间，让人打听到裴珩刚从外面回来，在书房。 便去书房找他。 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一个忘了叫丽贵人，还是叫玉美人的女人。 当初这些女人的位份还是她定的，只是平时也不怎么见她们，竟然都忘了。 丽贵人走到黎灵面前微微一屈膝就站了起来。 一脸娇羞地说道，“娘娘请恕婢妾失礼，婢妾有了身孕，太医叮嘱不可劳累。” ------------ 第二百三十四章：打入冷宫 黎灵脑中轰轰作响，又好像一片空白。 愣愣看着丽贵人，似乎并不认识她。 丽贵人见她不说话，嫣然一笑，继续说道：“娘娘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照顾王爷这些小事，就交给婢妾们就好。” 哦。 是的，她一向很少出来走动，裴珩也过得好好的。 这座王宫有她没她其实没什么区别。 “放肆！” “王爷的小事也是天大的事，服侍王爷在你这里竟然成了小事？” 小奥拉住黎灵，厉声喝斥丽贵人。 “娘娘脾气好，不代表你们可以藐视宫规，对王爷和娘娘不敬。” “来人，丽贵人言行有失，打入冷宫！” 丽贵人自恃怀有身孕，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被小奥一个小孩子训斥，顿时胀红脸，抢白道：“别胡说，我哪有藐视宫规？更不敢不敬王爷。” “倒是娘娘，王爷将宫中事务全权交予您处置，您除了打压婢妾等人，不许王爷亲近我等，还做什么了？” 小奥还想说什么，被黎灵按住肩膀。 “不必说了，我们回去吧。” 丽贵人自以为黎灵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得意地扬起下巴。 可惜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被黎灵的话打断。 “来人，将丽贵人打入冷宫。” “你方才说本宫不管宫中事务，有违王爷旨意，本宫认为你说得对。” “便从处置你言行有失开始，改一改要本宫这懒散的性子。” 宫人有几分迟疑，毕竟丽贵人肚子里怀着裴珩的孩子。 被黎灵冷冷扫了一眼，心头一紧，连忙一拥而上，将丽贵人押了下去。 丽贵人没想到她只是小小挑衅一下黎灵，想让宫中人都知道，她如今母凭子贵，连黎灵也要让她三分。 没想到就被打入冷宫，这也太离谱了吧。 黎灵分明是嫉妒她怀了孩子，借题发挥！ 一肚子委屈、不服，想挣开去找裴珩，有裴珩在，谁还敢欺负她？ 奈何宫人身强体壮，几双手将她抓得死死的，哪里能挣脱得开。 彻底被宫人们推入冷宫，将宫门从外封锁。 冷宫是一处空置的院子，平时无人打理，杂草生地有几尺高。 自然也没有宫人服侍，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呜呜咽咽像鬼在哭。 丽贵人很害怕，拍了半天门板，手都拍得红肿了，也没人应她。 到这时才后悔了，哭的脸都花了。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挑衅黎灵。却忘了黎灵的身份在那摆着，真与她计较起来，十个她都不够黎灵收拾的。 她知错了，真的知道了。 谁来救救她，她不想在冷宫里关着！ 黎灵一出手就将眼下宫中最得宠的丽贵人打入冷宫，宫人们看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畏惧。 她却并没有感到高兴。 她心里很乱，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堵着，上不去下不来，呼吸都不顺畅。 勉强和小奥聊天分散注意力。 “没看出来，小奥训起人来很有气势嘛。” “以前我爸爸也有许多姬妾，我妈妈就是这样管她们的。” 黎灵沉默了。 黎宰相与黎夫人也算是自由恋爱了，也会被奚洛儿寻到机会爬上黎宰相的床。 小奥的父亲是龙族的王，也如人族的王一样妻妾成群。 所以不管哪朝哪代，哪个物种，男人只要条件允许，都会有很多女人，不会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的是不是？ 晚上裴珩回来黎灵这里吃饭，打宫人打发出去，拉黎灵的手，被黎灵躲开了。 裴珩知道她介意什么，笑着搂住她肩膀，将她搂进怀里，凑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听说静妃娘娘大发雌威，将丽贵人打入冷宫了？” 黎灵没说话，她现在不想见裴珩。 她来这里这里是因为喜欢他。 若他不能给她以同样的喜欢，只当她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宁愿不要。 裴珩语气浅浅：“你把丽贵人放出来吧。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丽贵人怀的不是裴珩的孩子，还敢在宫里横行？ 是她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够清楚。 黎灵凌乱了，瞪着裴珩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裴珩只好详细解释给她听。 “那些官员们希望我贪图美色，不理会辽东事务，他们才有机会中饱私囊。我就让他们认为他们的美人计成功了，省得他们再弄出别的幺蛾子，处理起来太麻烦。” “美人环绕却一个都不碰，总拿你当借口，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就树了丽贵人这个靶子，让她们自己斗去吧。” 黎灵知道裴珩与官员几乎已经公开撕破脸，没有必要再敷衍他们。 所以丽贵人的事，其实只是为了保护她。 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软软依在他胸前。 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他：“你方才说丽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我都没碰过她，自然不是我的。” 裴珩的语气中有几分委屈，勾起她一缕秀发绕在指尖。 “是我不好，没有问清楚就发脾气。” 黎灵赶紧安抚，迟疑片刻轻声问道，“那丽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裴珩随口说道：“是一个侍卫的。” “如果丽贵人识相，事情过了，我会让她和那个侍卫一起远走高飞。” 黎灵觉得这样处理有点不靠谱，不过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就没再过问。 “那我打丽贵人打入冷宫，会不会浪费你一番谋算啊。” 裴珩勾了勾她的鼻子，“不会，你吃醋把人打入冷宫，又不得不把人放出来，不是更显得你不是她的对手？” 好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被关了一夜，吓得脸色惨白的丽贵人，又被宫人请出了冷宫。 前脚刚回宫，后脚裴珩的赏赐就到了。 珠宝首饰衣料脂粉的就不必说了，还有一份晋位册书。 丽贵人住了一晚冷宫，摇身一变成了丽夫人，宫中众女子个个嫉妒得眼睛发红。 只恨自己的肚子没有丽贵人那样争气。 ------------ 第二百三十五章：第四世1 发生了丽贵人的事，黎灵反思自己。 经历过多次穿越，反而让她患得患失。 如果放在之前，发现丽贵人有孕，她会直接跑去问裴珩。 而不是听丽贵人一说就相信了她的话。 这想一想，她对穿越产生了排斥心理。 每天只想赖在裴珩身边，寸步不离才好。 就连国师主动来找她，问她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离魂术，她也支支吾吾推脱掉了。 她又不是不去，只是偷懒几天怎么了。 没想到回到裴珩身边第五天，她一觉睡来，已经置身在一片密林之中。 耳畔有幽幽骨哨声传来。 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激活隐藏任务，失落的记忆（四）】 【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黎灵无奈叹口气，选择了“接受”。 她只是想偷懒几天而已，系统还真是不惯着她。 同时也纳闷，之前她在裴珩身边一待就是几个月，系统也没有要求她几天进入副本，这次是怎么了？ 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算了，系统是老大，系统高兴就好。 黎灵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与大师兄同款的皮短裙，站起身来，朝四下里张望。 她身处一片原始森林当中，树很高很密，林间没什么风，阳光也不大透得下来，阴凉阴凉的。 骨哨声还在响着，由远及近朝着她的方向而来，不多时头顶上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灵儿，我找到你了。” 黎灵抬头看去，枝叶间露出裴珩的脸。 脑海里却在响着系统提示音。 【宿主与男主青梅竹马，成亲在际，部落长老之女为阻止二人成亲，引来马帮将宿主劫走，男主为救宿主身受重伤，被长老之女所救。男主养好伤前往马帮驻地救宿主，长老之女随行制造种种障碍，男主赶到之时，宿主正与马帮少主成亲，男主与女主双双殉情。】 裴珩见黎灵不说话，从树上跳下来，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喂喂，我在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黎灵在想恶毒女配会不会是奚洛儿，回过神来朝裴珩笑笑。 “珩哥，我们成亲吧。” 不管女配是谁，她已经知道了剧本，在重要节点做出改变就可以了。 比如提前成亲，断了恶毒女配的念想。 “现在就成亲，我已经等不及了。” 裴珩愣了愣，害羞地侧过头。 “我我我，我当然愿意，已经盼着成亲盼了好几年。“ ”可是成亲要经过长老的同意，时间也由长老决定，再忍一忍吧，反正只是下个月二号，没剩几天了。“ 黎灵知道裴珩想歪了，也没解释。 幽幽叹了口气，不能提前成亲，那就只能想办法避开马帮了。 “我这几天想住在林子里，不回部落了。” 裴珩面露古怪上下打量黎灵。 “灵儿，你今天有点奇怪，你不是胆子最小，天黑之后绝不敢出房门半步？怎么会主动提出住在林子里？” “入夜后林子里会有很多毒虫野兽出没，你住在林子里会没命的。” 说着，拉住黎灵的手，按在胸口上。 “等我以后足够强大了，你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我保护你。” 好吧，出走这一条路也断了。 黎灵再次叹气，“没关系，我只是心里闷，并不是非要住在林子里而已。” 裴珩牵着她的手回部落，“你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是不是嫌嫁妆不够多？我明天再进山打几只野兽，肉留着成亲的时候请客人吃，皮子留着给你做嫁妆。” 黎灵摇头。 “长老的女儿总是偷偷看你，我担心她想抢走你。” 裴珩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你又胡思乱想，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洛儿只是把我当哥哥，她的心上人是方虎。” 洛儿…… 她猜的果然没错，看来三个人的牵扯从几辈子之前就开始了。 想想就头疼。 怎么哪哪都有奚洛儿的事，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回到部落，奚洛儿远远看到二人，便笑着迎上来。 同样是狂野风的皮衣皮裙，穿在奚洛儿身上就说不出的好看。 “珩哥，灵儿，你们回来了，我阿达从集市上带了几瓶酒回来，晚上请大家一起品尝，你们也来喝一碗。” 黎灵顿时提高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部落人数说多不多也有几百号，却被马帮一夜之间抢走数名女子和不少东西，难保不是这些酒惹的祸。 黎灵自己肯定不会喝，也不想让裴珩喝。 捂着肚子弯下腰，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肚子疼，就不去喝酒了，珩哥你和洛儿去喝吧，别辜负了长老的一片心意。” 黎灵病了，裴珩哪里还有心情喝酒。 半扶半抱着她的腰，向奚洛儿道歉，“灵儿病了，我去帮她煮些草药，麻烦你回去和长老说一声，等我和灵儿成亲的时候，一定请长老和大家好好喝一顿。” 奚洛儿假意问候黎灵几句，转过身却恨得咬牙。 黎灵分明就是故意的，否则怎么这么巧，早不肚子疼晚不肚子疼，请她和裴珩喝酒，她就肚子疼起来了。 分明就是装病，拉着裴珩陪她。 哼，过了今晚，你就再也见不到裴珩了，裴珩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裴珩把黎灵送回家，跑回隔壁自己家弄了把草药煮给她喝。 天色渐渐暗下来，火光在裴珩脸上跳跃。 黎灵趴在床上问他：“珩哥，如果我说我不喜欢洛儿，希望你以后都不见她，你会生气吗？” 裴珩往火堆里加柴的手顿了顿，不解地看向黎灵。 “你和洛儿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近来很不喜欢她？” 因为表面看起来再好的闺蜜，也有可能为男人反目成仇。 黎灵没办法和裴珩解释，只是执拗地问他，“你别管，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裴珩垂眸沉默好一会儿，“灵儿，洛儿是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有什么误会解释开就好。” 黎灵懂了，他不愿意为了哄自己高兴，与奚洛儿断绝往来。 心口堵得慌，翻个身不理他，却突然看到半山腰上，有一道光亮一闪而过。 ------------ 第二百三十六章：第四世2 “蠢货，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许点火把，不许暴露行踪，你们是聋了是吧？” 马帮少主抢过手下刚点燃的火把摔在地上，重重踩灭。 手下小声嘀咕，“林子里到处都是毒虫，不点支火把我，我害怕。” 抢劫是好，却也得有命享受抢劫来的成果才行。 为了这笔生意，已经在深山老林里埋伏了大半天，身上不知道被蚊虫叮咬出多少红疙瘩，又痛又痒，还得埋伏多久才能动手啊。 少主也知道手下不满，沉声说道：“这笔生意财物我一概不要，都给你们分。我只要黎灵。” 每次少主要分走一半，如果他不分的话，其他人分到手的都加了一倍。 这样的话，好像受点罪也值得。 一个手下八卦道：“少主，你说的那个叫黎灵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处，竟然让您这样上心，莫非是天上难见地下难寻的美人儿？” 少主瞥手下一眼没说话。 只要有钱，集市上有得是美人，用得着这么大心思抢？ 黎灵可比美人重要得多，她是转世投胎到人间历劫的神女，只要把她弄到手，就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顾，得到天道福运加持。 到时他想当大酋长都不是不可能。 想要哪个部落的美人，部落敢不乖乖给他送来？ 当然，这些话就不必和手下说了。 手下都是群无脑的废物，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懂。 去部落附近打探消息的手下回来了，兴奋的双眼放光。 “少主，部落里的男人都喝了加了料的酒，睡得像猪一样，可以动手了。” 少主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动手！” 与马帮众人面对的方向，黎灵拉着裴珩往林子里走。 裴珩不放心地提醒她：“这么晚了，林子里有毒虫野兽出没，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黎灵不依。 “下午我在林子里发现一株玲珑草，得到它，我就可以请长老帮我炼制变得更美的丹药了，珩哥难道不想让我变得更美吗？” 玲珑草又叫美人草，据说有让皮肤变白，延缓衰老的功效。 用玲珑草炼制的美颜丹在集市上价格昂贵却供不应求。 只是玲珑草只在深夜开花，花时只有几分钟，且开花时才有功效。这也是它价值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裴珩理解黎灵爱美的心思，更加内疚自己不够强大。 否则他可以直接给黎灵买美颜丹，不必她大半夜的冒着生命危险跑到林子里来采玲珑草。 既然黎灵想要，他就帮她弄来。 “你跟紧我，我带你过去。” 黎灵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总算把裴珩骗进林子里，避开马帮。 至于部落里的其他人，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保护，只能祝福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珩哥，灵儿。你们去哪？” 奚洛儿一直盯着二人，见二人往山林里走，急急忙忙追了上来。 裴珩说道：“灵儿在林中发现一株玲珑草，我们去采回来炼美颜丹。到时也分你一颗。” 奚洛儿不稀罕什么美颜丹，她最想要的是裴珩。 “这么晚了，林子里多危险啊，还是不要去了吧。灵儿想要美颜丹，我们可以多打些猎物，去集市上换啊。” “灵儿，你一定也不希望珩哥为你去冒险吧。” 黎灵心里冷笑，留在部落里才真的危险吧。 脸上却笑眯眯地挽住奚洛儿的手臂。 “洛儿这样关心珩哥……和我，我真的好感动哦。可是我想变得更美，才配得上珩哥啊。” “洛儿陪我们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洛儿又比我们聪明，我们三个一起，一定不会遇到危险的，对不对？” 拉上奚洛儿，是担心她给马帮通风报信。 她和裴珩两个人，可不是马帮的对手。 奚洛儿脸上笑容僵了僵，脚下不动声色往后退。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快去快回。” “别呀，洛儿。”黎灵挽着她的手不放。 “洛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啊。唉，我就知道洛儿有了新朋友，已经不愿和我一起了。” “我记得小时候，就算我说想跳到后山黑龙潭里寻宝，洛儿也二话不说陪我一起……” 奚洛儿扯了扯脸皮，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我没有不想去，灵儿是我最好的姐妹，同生共死我也绝无二话。” “只是担心我阿达喝醉了会朝我阿娘发酒疯。” “不会啦，长老伯伯人最和气，我如果有这样的阿达，做梦都会笑醒。”黎灵说着，拉着奚和走进林子，根本不给她再找借口留下的机会。 奚洛儿心里恨得咬牙，脸上却也只能挤出笑脸陪她一起。 玲珑草本来就是黎灵骗裴珩进山的借口。 三人在林子里找了半天也没见到玲珑草的影子。 奚洛儿好几次提出先回部落，黎灵都说：“想起来了，就在前面。” 只要硬着头皮陪她继续往前找。 到后来裴珩都察觉到不对劲来了。 “灵儿，我记得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来过三次了，你确定你真的发现玲珑草了？或者是你认错了也有可能吧。毕竟玲珑草本来就很少见。” 黎灵算着时间，三人进入林子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眼看天都亮了，马帮应该已经离开了。 露出一脸疑惑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明明记得就在附近的呀。” “也可能是我认错了。都怪我，害你们陪我浪费这么久的时间。你们不会怪我吧。” 裴珩自然不会怪黎灵，还摸着她的头说她傻傻的很可爱。 奚洛儿在心里已经把黎灵骂得狗血淋头，嘴上却也只能说：“你只是看错了，怎么会怪你。” “还是快点回去吧，万一我阿达问起来，肯定要生气的。” 三人回到部落里，发现到处都是血迹。 长老被吊在树上，身上好几个血窟窿，双眼瞪得大大的，已经咽气了。 那一晚，部落共损失青壮男子五十多人，还有百来人受伤，十几名年轻女子和值钱的东西都被浩劫一空。 包括代表部落尊严的三足金乌旗。 ------------ 第二百三十七章：第四世3 幸存下来的人都说，当时马帮一个戴着巨大耳环的男人，把男人们挨个严刑拷打，逼问黎灵的下落。 没人说得出来，就被那人一刀一个砍死了。 奚洛儿引来马帮，想让马帮抢走黎灵，裴珩自然就是她的了。 没想到害人不成，反而害死了亲爹，看向黎灵的目光像刀子般锋利。 “黎灵，那些人原来是你引来的，你是部落的敌人，我要杀了你！” 黎灵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系统提示并没有说，部落遭遇马帮损失有多大。 如果她当时在部落中，马邦抢到人和东西就走开了，这些人不会死。 却也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首先她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然后，就算有，她也不可能为了保全别人而牺牲自己。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活菩萨，没有那么高的思想境界，也做不到普度众生。 “奚洛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如果马帮真是我引来的，他们还需要逼问我的下落吗？” “马帮杀人放火什么事做不出来，做之前还得找个借口？” 黎灵的话让众人无话可说。 但是，马帮的确是冲着她来的。也许她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众人却也很难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依旧像之前一样面对她。 黎灵能理解众人的心情，也不去与众人计较态度问题。 只要不把她当成内鬼弄死出气就行了。 拉着裴珩的手回到家里，裴珩站在门口沉声说：“灵儿，长老是我们的长辈，他被马帮害了，我要去给他报仇。”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娶你。” “你，如果不想等我，我也不会怪你。” 黎灵长长叹了口气。 “我收拾几件衣服陪你一起去。” 裴珩心情复杂地看着黎灵。 他当然希望能和黎灵一直在一起，又不希望她陪着自己一起去送死。 最后还是劝她：“马帮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你送上门去不是去送死？” “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一定保护好自己，活着回来娶你。” 值钱的东西，比如皮子，粮食，都被马帮抢走了。 黎灵收拾了半天也只是找到几件马帮看不上眼的旧衣服，也不管薄的厚的，一股脑用块布包起来，递给裴珩。 “长老也是我的长辈，我没有害他，他却因为我而死，我不为他做点什么，心里过意不去。” “拿着，你也收拾几件衣服吧，马上要入冬了，别没报仇先把自己冻死了。” 裴珩默默拉过她手上的包袱，回去把自己几件衣服也包在一起，扛在肩膀上，和黎灵一起准备离开部落去找马帮报仇 奚洛儿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 裴珩劝她回去，她不回答，也不走。裴珩只好也帮她拿上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三个人一直同行。 奚洛儿整天沉默着不说话，黎灵也找不到借口赶她走。 不知不觉同行了快半个月时间。三人遇到了第一场雪。 山林的雪很美，却也冷得骨头缝都疼。 三人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还是扛不住呼啸的北风。 好不容易找了个山洞生火取暖。 裴珩取出一小块肉干放在火上烤软一些，用自制的匕首分成三分，一人分了一分。 部落里的粮食都被马帮抢走了，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是靠打猎为生。 天越来越冷，兽类出来的也少了。 他们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任何猎物，存着的一点肉干也得省着吃。 黎灵边嚼着没油没盐干硬腥涩的肉干，边和裴珩商量。 “这样没头没脑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些马帮以打劫为生，肯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走。要不我们去集市上的打听打听？” 裴珩想说什么，好几天不说话的奚洛儿突然开口。 “黎灵对马帮倒是了解得很。” 黎灵正想怼回去，她又换了语气。 “马帮的目标是黎灵，与其去集市上打听马帮的消息，不如把黎灵在集市上的消息传出去，马帮自会找上门来。” “只是不知道黎灵愿不愿冒险做这个诱饵。” 裴珩皱了皱眉，轻声说道：“马帮人数众多，又个个心狠手辣。集结而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还是我们找到马邦，找寻他们落单的各个击破更稳妥一些。” 奚洛儿为了害黎灵，把亲爹都搭了进去，更不能让她活着。 闻言冷笑着反问道：“马帮的人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不怕被人寻仇吗？行踪是那么好打听的吗？珩哥是打算找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护着黎灵，可是我阿达的仇我一定要报，你们不愿意帮忙，我自己来。” 裴珩无言以对，双拳紧握咬死了不肯让黎灵当诱饵。 黎灵心里暖暖的，幽幽一叹。 “算了，既然洛儿这样说了，我们就顺着她的心意吧。” ‘“我和珩哥会送你到集市附近，之后就各走各路吧，如果你想假借我的名义引出马帮，也不必客气，只管用就是了。” 奚洛儿没想到黎灵会顺着她的话，真的和她划清界线，不可置信的看着黎灵。 “你！” “我阿达是受你的连累惨死的，你就这样置我于不顾？” 黎灵一脸无奈的摊开双手。 “我和珩哥是想给长老报仇，却不是没脑子蛮干，搭上自己的性命是小事，报不了仇还有什么脸面去底下见长老？” “你有你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打算，道不同不相谋，只能各走各路了。” 奚洛儿咬着嘴唇沉默半天，还是服了软。 “刚才是我冲动了，我听你们的。” 黎灵笑了笑没说话。 她知道奚洛儿不会放弃害她，她只是没有证据拆穿奚洛儿的真面目面而已。 暂时忍着，也只是不希望伤了与裴珩之间的感情。 所以，也没必要惯着奚洛儿。 三人商量好后面的计划，雪停以后便朝着集市方向出发。 下雪后山路更加难走。 好在三人年轻力壮，饥一顿饱一顿，冷一些累一些都还扛得住，走了三天后，总算看到集市的影子。 ------------ 第二百三十八章：第四世4 集市位于几个比较大的部落之间的空地上，由一个神秘势力控制，所有人不管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地位，进入集市范围就都只有两个共同的身份，商人或客人。 任何人在集市上都不许闹事。即使遇到生死之敌，也只能出了集市范围再决生死。 否则，不管谁对谁错，敢在集市范围动手，就会受到集市主人的严厉惩罚。 曾经有一个部落长老的儿子被仇家杀了，部落长老重金请了一个杀手追杀仇家。 仇家躺到集市里来，杀手为了尽快拿到奖金，不顾集市的规矩，把仇家杀了。 没过三天，杀手和那个出钱请杀手的部落长老的尸首就挂在了集市的大门上。 一直挂了七天，硬是没人敢把尸首放下来。 这件事之后，再没人敢在集市上闹事。 集市也成了很多人的避难所。 黎灵没有关于集市的记忆，裴珩却说几年前长老带他们来过。 还给黎灵买了一副用兽骨做的梳子。 黎灵越发觉得系统出了问题。 之前她每次穿越，都会拥有原主的全部记忆，这一次却有很多记忆漏洞。 不过不是重要的事，她也没太纠结。 三个人在集市一角的客栈里租了个小房间住了下来。 本来至少该分两个房间，但是房间价格不便宜，而他们身上没有多少钱，只能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 裴珩让黎灵和奚洛儿睡床，他打地铺。 黎灵和奚洛儿都不愿意和对方一起睡，裴珩也不好意思让女孩子打地铺他睡床上。 最后床空着，三个人都打地铺。 第一晚黎灵睡得很好。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到裴珩问奚洛儿，“外面冷，你去哪里。” 奚洛儿好像是说去方便，黎灵没太听清楚，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知道奚洛儿必定要再次联络马帮，通风报信，索性主动提出来集市，给她这个机会。 反正只要她在集市范围内不出去，马帮就不敢对她动手。 第二天一早，裴珩出去用这段时间收集的皮子换了些干粮。 回来分给黎灵一块，小声抱怨。 “集市上什么都贵，只有皮子和人不值钱。” “那么大一包皮子才换到这些干粮，勉强够吃几天。” 黎灵把干粮放在火上烤着，朝他笑了笑。 “不是皮子不值钱，是我们的皮子不好。” 这话裴珩就不服气了。 “我都是挑着最好最完整的皮子留下来的，哪里不好了？” 不是完整不完整的问题。 黎灵想了想，“你帮我找几样东西，再弄些皮子回来，我来处理一下，就值钱了。” 削皮子的方法她不但知道，而且还十分精通。 至于为什么会这些，自然是因为小时候好奇心重，什么都想学。 黎父黎母也惯着她，她想学什么就帮她请最好的老师，准备最齐全的用具让她学。 她学几天没兴趣不想学了，黎父黎母也不会说她一句。 黎灵想起黎父黎母，心里酸酸的难受。 “你相信我就是了，我还会糊弄你不成？” 裴珩半信半疑的出去一趟，把她要的东西都弄了一些回来。 黎灵在院子里一通操作，弄得到处都是怪味。 其他客人捏着鼻子骂骂咧咧，跑去找店主投诉。 裴珩好话说尽，才没有被赶出客栈。 好在经过黎灵处理的皮子，变得油光水滑，品质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 裴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摸着柔顺了不知多少倍的皮毛，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灵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门手艺。” 黎灵调皮一笑，“梦里一位神仙教我的。” 裴珩不信，却也没有深究，把皮子拿到集市上，果然卖了个高出预期不少的高价。 这下他们不用再担心没钱住客栈和吃饭了。 黎灵和裴珩商量，“马帮的消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听得到的，我们得做长久准备。” “不如先在集市外围租个单独的小院子住着，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做皮子生意。手上的钱多一些，也能添置一些顺手的武器。” 裴珩一想有道理，和奚洛儿商量。 奚洛儿没说同意也没反对，反正她说什么黎灵也不会理会的。 心里却急得很。 马帮在集市上有个铺子，专门卖抢来的赃物，也方便收集客人的信息。 奚洛儿已经通过这个铺子给马帮少主递了消息，告诉他黎灵此时就在集市上。 马帮少主也给了她回信，说他正在前来的咱上。 黎灵却一副打算在集市上长住的样子，马帮少主等久了，难保不会怪到她头上来。 有钱好办事，裴珩很快租好了合适的小院子，三人搬了进去。 裴珩每天早上去集市上低价收入皮子，拿回小院交给黎灵处理，之后裴珩再拿到集市上高价卖出，顺便打听马帮的消息。 消息很多。 不少人都被马帮打劫过，但是马帮的老巢在哪，还真没人知道。 裴珩心里着急也没用，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打听。 只有奚洛儿每天无所事事，有一天突然提出要去集市上找份零工，不能白吃白住。 裴珩劝她：“集市上人来人往乱得很，你一个年轻女子做工难免被那些男人占便宜，还是不用去了吧。” “实在闲不住就帮灵儿打打下手。” 裴珩是个重情义的人，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浓厚，闹掰了挺可惜的。 有意给黎灵和奚洛儿创造机会相处，希望她们能回到之前好朋友的状态。 黎灵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埋头继续处理皮子。 奚洛儿从鼻子里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自顾自出去了，显然也不领他这个份情。 裴珩一片好心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心里不是滋味，蹲在黎灵身边帮她打下手，闷闷问道：“你们女孩子长大了，心思怎么这么重。有什么事不能说开了，非要弄得谁也不理谁。” 黎灵瞪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皮子晾起来。 这话该问奚洛儿，为什么要为了个男人害自己最好的姐妹。 裴珩也该负一半责任，如果他离奚洛儿远点，不给她任何想象的空间，她也不会这样不择手段。 ------------ 第二百三十九章：第四世5 奚洛儿出门当然不是为找工作，而是借口找工作，联系马帮在集市上的暗线。 这次暗线没再和她开玩笑，直接把她带到了后面的小屋。 一进门，一个左耳上戴着巨大兽骨耳环的高壮男人，满脸阴沉地瞪着她。 “奚洛儿，你别给老子耍滑头。” 男人大手抓着奚洛儿胸前的衣服，像提着一只无力反抗的小鸡崽。 压迫力十足的低声说道。 奚洛儿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汪汪地握住他的手背。 “我不敢，我真的已经很努力说服黎灵离开集市，可是她非要做什么生意，我怎么劝说都没用啊。” 足以让所有男人都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的娇柔样，对面前男人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猛然收紧大手，差点勒断奚洛儿的颈骨，直到她因为窒息脸色胀成紫红色，双手无力地挣扎着，才狠狠将她甩在地上。 伸出舌头舔去手背上，被奚洛儿本能挣扎中抓出来的血痕，将带血的唾沫吐在她身边。 “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还办不到，就去底下和你的死鬼老爹团聚吧。” 奚洛儿被吓塥了，双腿打颤一步一挨从后门离开，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还透着余悸的苍白。 回到小院子，黎灵已经处理完皮子，不知道去哪了。 只有裴珩一个人在清理善后，准备生火煮饭。 听到开门声，裴珩扭头看过来，见奚洛儿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站在门口，不禁皱了皱眉，起身迎上来。 “洛儿，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外面太冷了？” “还是受了什么欺负？我说过你可以不必出去工作，在家里帮帮灵儿，或者做些杂事就好。” 奚洛儿抬头看着裴珩，目光中有几分迷离。 她从小就喜欢裴珩，裴珩眼里却只有黎灵。 什么时候，他才会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呢？ “珩哥，如果……” 奚洛儿想问裴珩，如果没有黎灵的存在，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话到嘴边没敢问出口。 “如果我找到工作，说不定打听消息更方便一些。” 如果是为了打听消息，倒是可以理解。 裴珩点了点头，“那你记得找个轻松些的工作，不要累坏了。” 正说着，黎灵从屋里出来，看到二人站得这样近，眉尖紧紧皱了起来。 她知道裴珩对奚洛儿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性格单纯，把她当姐妹一样看待。 但是三人都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再这样没有边界感，早晚没事也得闹出事来。 何况奚洛儿本来就不择手段想得到裴珩。 奚洛儿看到黎灵便一言不发走开了，裴珩走到黎灵面前，小声嘀咕。 “长老刚遇害，洛儿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黎灵气得心口疼。 裴珩的脑子是被驴踢过还是怎么的，看不出奚洛儿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不对劲？ 还想让她对奚洛儿好，不如她直接退出，成全这两人算了。 想是这样想，任务却必须要完成。 黎灵只能耐着性子想办法。 早点拆穿奚洛儿的真面目，才能让裴珩远离她。 办法还没想出来，麻烦先找上门了。 一伙客人闹上门来，说黎灵处理过的皮子不牢靠，稍一沾水就脱毛。 黎灵对自己处理皮子的手艺还是十分有信心的，自然不肯认。 双方争执起来，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客人拿出一块据说从裴珩这里买到的皮子，当声浇了一盆水上去，不多时，却见皮子上的兔毛一片一片地脱落下来。 客人满脸气愤地指着一地湿淋淋兔毛，“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赔钱！赔十倍！” 以次充好十倍赔偿是集市的规矩之一。 如果真是黎灵处理的皮子有问题，客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指责黎灵。 “小小年纪做生意就这样不老实，就该让她受点教训。” “多少年没人敢在集市上以次充好了，这小丫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集市老板的厉害呀。” “要我说就是天生的狡诈之人，要钱不要命，以后可别和她做生意。” 奚洛儿在旁边一脸惊慌的假意劝黎灵，“要不就赔给他吧，免得引来集市老板，到时就不是赔钱这样简单了。” 黎灵差点被气笑了。 奚洛儿假的要不要这么明显，什么情况都没问清楚呢，就先帮着外人认定是自己的过错了？ 坑自己之前，能不能长点脑子，不然打回去都感觉没面子。 黎灵正想说什么，裴珩从外面回来，推开人群站到她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我们卖的皮子都是最好的，你说这块皮子是从我们这买的，就是从我们这买的了？麻烦你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会向集市主人投诉你诬陷好人，扰乱集市。” 那人既然敢找上门来，自然是有所凭恃。 闻言并不惊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 “这是我从你这里买皮子，写下的字据，上面有你按的手印。” “本来是为了方便回去对账，正好此时派上用场了。” “这里写着，昨天我在你这里买了二十张灰色兔皮，二十张鹿皮，没错吧？”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裴珩却还是寸步不让。 “你是在我这里买了灰免皮，但是集市上卖差不多的皮子的人何其多？你怎么能证明一定是从我这里买的。” 这话就有一些强词夺理了，毕竟他这里卖出去的皮子，经过黎灵的处理，成色与普通货相差很大，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客人不依不饶必要裴珩和黎灵赔钱，裴珩护着黎灵，打死都不承认自己以次充好，争执声越来越大，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知是谁把集市上的巡逻队找来了。 巡逻队成员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往那里一站就极有威慑力。 来到现场不问谁对谁错，直接挥着木棍，把两方都往外赶。 客人还想争辩，肩膀上吃了一木棍。 “主人定的规矩，但愿有人争执，不论对方对错，一律赶出集市。” ------------ 第二百四十章：第四世6 客人捂着肩膀，不敢怒也不敢再言，小声嘟囔着“自认倒霉”，往集市外走。 裴珩虽然无奈，却也没想太多，和巡逻队商量，容三人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奚洛儿双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帮着裴珩一起收拾东西。 黎灵皱眉看着这一切，心口狠狠抽动一下。 她不能离开集市，否则定然会落入马帮的手里。 “几位大哥，请留步。” 黎灵拦在巡逻队面前，神情诚恳又坦然的说道：“我想见你们主人，否则你们就把我直接打死吧，我是绝对不会背着不清不楚的黑锅离开这里的。” 大汉们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愣了愣，爆发出一阵大笑。 “小丫头，看你长得还有三分姿色，哥哥们好心劝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胡搅蛮缠的地方。” 黎灵不能走，不敢走。 赖着不走，可能死在巡逻队的木棍之下。 走，必定有马帮的人守在集市外面等着她。 一切又回到上一世的路上。最后也难逃一死。 反正走不走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黎灵双脚如同在地上扎了根，裴珩过来拉她，也不肯动。 只盯着巡逻队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眼睛。 “我不走，我要见你们的主人，我要洗刷自己受到的冤屈。” 看热闹的人刚要散去又渐渐围了回来。 当着巡逻队的面不敢大声说话，互相小声议论着。 “这个小丫头连命都赌上了，看来真是被人冤枉了。” “不一定，这些年轻人心眼贼着呢，故意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骗取咱们的信任呢。” “小丫头长得乖乖巧巧的，真被打死怪可惜的。” “怪得了谁，让她走她非不听，骨头哪有木棍硬。” 议论声中，只见大汉们手中的木棍高高扬了起来。 黎灵微闭双眼，挺直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裴珩扑上来抱住她，背对着大汉们，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奚洛儿双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臂，“珩哥，你快走开，这些人真的敢要人性命的。” “我不怕，我死也要和灵儿死在一起。” 裴珩缓缓却坚定地推开奚洛儿的手，低头朝黎灵笑了笑。 “我相信灵儿是被人冤枉的，我陪你一起向老天爷讨个说法。” 黎灵眼里酸胀，想笑又想哭。 这一世的裴珩心思单纯，脑子一根筋，也不懂和奚洛儿保持该有的距离。 对她的心却是最真诚的。 只是还不够成熟，她陪他一起长大就是了。 “住手！” 就在裴珩做好死于乱棍之下的准备时，人群之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竟然有人敢阻止巡逻队？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却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穿青色粗布袍子，披着件虎皮披风的男人，站在人群之后。 看不出有多强的实力，身上却有种让人心里发慌的气势。 “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却犟得很。” 男人从众人让出的过道走到黎灵面前，双眼微眯，俯首打量着她。 “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敢挑战老夫定下的规矩。” 原来这人就是集市的主人！ 人群里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裴珩满眼戒备地把黎灵的头护在怀里，似乎怕她被男人看坏了。 “有什么话冲我说，别欺负我女人。” 奚洛儿不死心地又凑上来。 “珩哥，集市主人自然不会委屈了黎灵，你这样护着，显得咱们心虚。” 黎灵心里对奚洛儿翻了个白眼。 从裴珩怀里探出头，朝集市主人笑眯眯地说道：“我只是乡野女子，自然没什么本事。也不敢挑战您定的规矩。“ ”只是我也相信，您是想让集市越来越壮大，越来越繁荣的。那么替受了委屈的商贩主持公道，让更多商贩愿意来您这里做生意，不是很正常的吗？” 集市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黎灵。 黎灵笑眯眯地看回去。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众人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集市主人突然笑了。 “小丫头伶俐得紧，我正好缺个女儿，帮我生一个？” “不要。”黎灵断然拒绝。“您一把年纪，当我阿达都嫌老了，我才不想嫁给您。” “而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这样护着我，我就算把命给他都嫌不够。” 众人心里都在说黎灵不识好歹，集市主人何等实力，只是年纪大了一点而已，比起裴珩这个穷小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也有一些心软的替黎灵捏了一把汗，担心集市主人翻脸要了她的小命。 集市主人一阵大笑，伸手拍了拍黎灵的头。 “你说得对，我的年纪做你阿达是足够的，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女儿吧，你总不会认为我不配，再拒绝我了吧。” “阿达。” 黎灵巴不得抱上集市主人这条大腿，立马脆生生叫了一声。 “哎！” 集市主人也爽快应了。 搂了搂黎灵的肩膀，“走，跟阿达回家。” “阿达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娶了十几个女人生的却都是儿子。” “你跟着阿达，要天上的星星阿达也给你弄来。” 众人惊呆了。 黎灵做什么了，就成了集市主人的女儿。 集市主人也是，这样轻易地就认了个女儿，看起来还很疼爱的样子，不觉得太随便了吗？ 早知道集市主人喜欢女儿，自家那几个丫头片子随便他挑就是了。 或者都送他都没问题。 黎灵笑着婉拒了集市主人的好意。 “阿达，我要和我的心上人在一起。而且我也喜欢做生意，自己赚钱自己用，多开心。” 集市主人只好随她。 刚认下女儿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 黎灵让裴珩去买了些肉菜回来请集市主人留下吃饭。 奚洛儿也想被集市主人收做女儿。 长老爹只在部落里有几分权威，在外面却没什么本事，哪里比得上集市主人，谁到他的地盘上都得给他面子。 再说，黎灵有的，她都要抢过来。 吃饭时，奚洛儿对着集市主人献殷勤，倒酒夹菜，就差直接叫阿达了。 ------------ 第二百四十一章：第四世7 黎灵被奚洛儿娇滴滴的夹子音，弄得饭都吃不下去。 裴珩也颇感尴尬，在桌下悄悄扯她的衣角。 不知是他的力道太小，还是奚洛儿巴结集市老板巴结得太投入，总之没给裴珩半点反应。 集市老板老于世故，对三个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微微一笑，突然抓住奚洛儿细白滑腻的小手，在掌心里来回抚摸了几下。 “这丫头长得好，性子又柔和，嗯，不错不错。” 奚洛儿心头一喜，忍着被陌生男人触碰的不适感，扭扭捏捏说道：“我不像黎灵有本事赚钱，又勇敢。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女子而已。” 集市老板呵呵一笑，手上用力，将奚洛儿拉进怀里，生着乱糟糟络腮胡子的脸就往她白嫩嫩的小脸上凑。 “女人只要会生暖床，会生孩子就好，要什么本事不本事的。” 奚洛儿大惊失色，用力推开集市老板跳起来。 “你，你做什么？” 裴珩也上前拦在她身前，满眼戒备地瞪着集市老板。 集市老板满脸诧异地反问：“你这样费尽心思勾搭我，又是给我倒酒，又是给我夹菜的，不是想做我的女人？” “我本来还看不上你这种妖里妖气的调调，看在你是我女儿朋友的面子上，才勉强想收下你，你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奚洛儿羞愤难当，抹着眼泪跑了，裴珩怕她出事，赶紧追了出去。 集市老板重新端起酒碗，神色自如地和黎灵聊天，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黎灵叹了口气，“阿达，您和她一般见识干嘛。” “你是我女儿，她恶心到你了，我替你出气，不是应该的？” 集市老板回答得一脸理所当然。 黎灵笑了笑没说什么。 集市老板吃饱喝足，一抹嘴起身走人。 黎灵送他到门口，被他按住了肩膀。 “不用送了，外头冷。” “你那个男人自己看好了，别被人抢了去。” “要我说那小子除了脸长得好，脑子里都是浆糊，不要也罢，哪天阿达给你找个更好的。” 黎灵笑着推他出门。 “天快黑了，阿达快回去吧。” 如果放在以前，她的男朋友敢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没准她都不想要了。 但是与裴珩经历了几世轮回，黎灵渐渐也感悟到一些东西。 人无完人，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问题，都是可以原谅的。 她相信裴珩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就算关心奚洛儿，也只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已。 她愿意陪裴珩一起成长。 黎灵等到大半夜，裴珩和奚洛儿才回来。 奚洛儿眼睛红红肿肿，一看就哭过。看到黎灵，狠狠瞪她一眼，快步回自己房间了。 裴珩在黎灵面前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灵儿，你刚才为什么不替洛儿说句话。” 黎灵差点被气笑了。 抬头反问道，“奚洛儿自己行为不当，不知检点，闹出一场误会，你让我怎么替她说话？” “再说，我也以为奚洛儿是想嫁给集市老板呢。” 裴珩抿了抿嘴唇，长长叹了口气。 “我已经打听到马帮经常在青牛山一带出没，明天我们就去青牛山吧。” 早点报了长老的仇，如果他还能活着，就可以把奚洛儿送回部落，和黎灵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 如果黎灵愿意再回到集市上来做生意也没问题，不想做生意，他也可以打猎，种田。总之不会让她饿着冻着。 到时见不到奚洛儿，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矛盾了。 黎灵皱了皱眉头。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直觉告诉她，应该和奚洛儿脱不开干系。 没道理裴珩打听好几天，都没有打听到马帮半点消息。 奚洛儿只是出去找了一会儿工作，裴珩就知道马帮经常出没的地点了。 却也知道，直接问裴珩，是不是奚洛儿告诉他的，裴珩一定不会承认。 果然如她所料，裴珩眼光闪烁着转开视线。 “不过是那些人说的，我也不认识，你不必问了。” 黎灵心里叹了口气。 “好，明天我们就出发。” 裴珩太单纯，奚洛儿说什么他都信。 只有让他亲眼看到奚洛儿的真面目，他才会死心。 第二天黎灵托巡逻队给集市主人捎了封信，信上说她要去找马帮替部落长老报仇。 便跟着裴珩和奚洛儿离开了集市。 天气越来越冷，旷野里狂风翻卷着雪沫，直往人衣领里钻。 三人被气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没走出多远，裴珩就已经感觉很累了。 回头看看奚洛儿和黎灵，更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要不我们先回集市吧，这样的天气马帮的人也怕冷不会轻易出来，不如等天气暖和些，再去青牛山？” 奚洛儿好不容易把黎灵从集市里骗出来，哪里肯轻易放弃。 更重要的是，马帮少主就在前面的桦林里等着，不去他会要了自己的命。 “马帮来去无影无踪，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们落脚的地方，过段时间说不定又跑到哪去了。还是快走吧。” 裴珩想着，她是为父报仇心切，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手拉上一个，帮她们分担行路的辛苦，继续朝青牛山方向跋涉。 眼看快到桦林附近了，黎灵突然蹲在地上不走了。 “不行了。我好累，一步都走不动了。” 奚洛儿看着不远处的桦林，着急又紧张，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 “这里风大，我们去前面树林里再休息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黎灵说话了，还是这样温温柔柔的语气。 黎灵更加肯定，树中一定有人，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走。 裴珩却觉得奚洛儿是打算和黎灵修复关系，颇感欣慰，帮她劝黎灵。“灵儿乖，我们去林子里休息，我找些柴生堆火，给你烤些干粮吃。” 黎灵却突然闹起别扭。 “又冷又累，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青牛山啊。我不走了。回集市上买辆牛车再去。” 牛车可不便宜，这个季节集市上的商贩少了很多，牛车更是不好买。 ------------ 第二百四十二章：第四世8 裴珩不忍苛责黎灵，站在她身后，尽量帮她挡去寒风。 奚洛儿看着，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黎灵，你根本没有真心想替我阿达报仇对不对？” “否则，怎么会连这么点苦都不肯吃。” 黎灵淡然反驳道：“替长老报仇是一回事，连仇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冻死在荒山野岭里是另外一回事。” “我正是为了给长老报仇，才更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我死了，总不能指望我变成厉鬼回来给长老报仇吧。” 凭奚洛儿这点道行也想套路她？做梦去吧。 奚洛儿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又躲到一边抹眼泪去了。 裴珩看着于心不忍，想劝黎灵对奚洛儿态度好一点。 黎灵抬手把他没出口的话直接堵了回去。 “我这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奚洛儿受不了可以回部落。或者你和她一路，我自己去青牛山好了。” 裴珩自然更放心不下她，只好闭嘴不再想着当和事佬。 磨蹭了一会儿，该往前走还是得走。 三人距离桦林越来越近，奚洛儿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呀哈哈，哪来的小娘子，大风大雪的好不受罪，快跟哥哥回家享福吧。” 林子里跳出十几条彪形大汉，拦在三人面前。 手里钢刀映着雪光寒光闪闪，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奚洛儿假装受到惊吓，惊呼一声扑进裴珩怀里。 “珩哥，我怕。” 裴珩全副心思都在防备大汉，没提防奚洛儿“偷袭”，被扑了个正着。 双手推她的肩膀，推开她，她却死死抱着自己不放。 “洛儿别闹，快放开我，这样我怎么动手保护你和灵儿。” 奚洛儿装作吓坏了的样子，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护着黎灵。 另一边，大汉们已经把黎灵围在了中间，林中又走出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左耳上挂着个巨大兽骨耳环的男人。 男人径直走到黎灵面前，俯首凑到她面前，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一遍。 嘴里热乎乎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到黎灵脸上，黎灵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捂着鼻子往后退开几步，伸手挡在身前，阻止男人继续靠近。 “喂，杀人不过头点地，没必要活活把我熏死。” 男人被当面嫌弃，眼中闪出一抹怒意。 “你忘了夏天时，你主动勾搭我的时候，对我多殷勤了？” “怎么当着这个小白脸就嫌弃起我来。好狠心的女人。” 男人正是马帮少主，说这话是奚洛儿的请求。 目的自然是抹黑黎灵，彻底断了裴珩对她的念想。 果然，裴珩听到男人的话，目光既惊且怒死盯在他脸上。 黎灵被冤枉偷人，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主动勾搭你？其实是因为我身中巴蛇剧毒，不得不找个男人将毒素过渡到他身上。” “中了此毒的男人，三日后便无法再行人道。如果无法在一个月内解毒，终生都无法再接触女子。” “当时我没来得及告知你，不知你事后有没有及时解毒？” 竟然是直接认下了偷人的事。 裴珩心意巨震，不敢置信地瞪着黎灵。 如果黎灵被人玷污，他可以不去介意。但是，黎灵却是主动勾搭别的男人。 就算事出有因，心里也会分外难受。 不能接触女子，事关男人的尊严。 男人两眼一瞪，“你这女人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中毒了。” 黎灵笑得一脸淡然，眼神里甚至有一点点同情。 “我懂，这种事不好当众说出来。” “各位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里收回来的道理。 众人看着男人的目光都有点古怪。 男人气得黑脸泛红，大手抓住黎灵的衣领将她直接提到自己面前。 “我再说一遍，今日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中毒的事纯属扯淡。” “哦，可能是我记错人了吧。”黎灵一派淡然地推开男人的手，顺手还拢了拢头发。 “既然今日之前我们没见过，你一上来就说什么勾搭不勾搭的，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想证明自己没有中什么毒，身体各个零件都正常得很，竟然成了难事。 气急之下想也没想，直接一指奚洛儿。 “是她让我说的，她说她看上你男人，正好你是天女转世，能给我带来财运。” “我把你带走，她和你男人在一起，两全其美。” 黎灵笑得意味深长，看向裴珩。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吧？” “你一直当成亲姐妹的奚洛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裴珩再次被震惊到，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奚洛儿怎么肯认，“你胡说，分明是你勾搭马帮少主，却把污水泼到我头上来。” “我的确喜欢珩哥，从小就喜欢，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珩哥的事。” “你没有做过对不起珩哥的事，那你敢不敢发誓，部落遭遇马帮洗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黎灵目光清冷，一步一步走到奚洛儿面前。 “你敢不敢发誓，你阿达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奚洛儿紧张的嘴唇都发白了。 下意识去看裴珩，“珩哥，你别听黎灵胡说，我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阿达？” 裴珩看着她的眼神却像在看陌生人。 “洛儿，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马帮少主？” 声音很轻，如同同伴间的耳语，在风声呼啸中几乎听不真切。 却如同一声炸雷在奚洛儿脑海中炸响。 她刚才太紧张，竟然直接说出男人的身份！ 奚洛儿慌了，双手死死抓着裴珩胸口的衣服，似乎一放开，就要失去很珍贵的东西。 “珩哥，你听我说。” “我不是故意害死我阿达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可是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 “我只想让你喜欢我一点点，我有什么错？” 裴珩缓缓推开她的手，目光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奚洛儿，我替长老为你感到耻辱。” “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再见到你，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 第二百四十三章：第四世9 奚洛儿心口如同被冰刺刺透，踉跄着后退两步，双腿一软瘫坐在雪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裴珩不再理会她，走到黎灵身边，满眼愧疚地握了握她的手。 然后取下腰间自制的匕首，双手握紧，转身面对马帮少主。 与奚洛儿绝交是一回事，替长老报仇是另外一回事。 他和黎灵从小都是孤儿，长老没少照顾他们，这份恩情，他一定要报。 “来吧，我们今天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马帮少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挥手示意身后手下一起上。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一定要把黎灵抢到手里。 大汉们做惯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十几个对上裴珩一个，个个脸上都带着轻蔑的冷笑。 步态随意地朝着裴珩围上来。 “慢着。” 黎灵突然从裴珩身后探出头来，看着马帮少主。 “请问关于我是什么神女转世的话，你是听谁说的？” “不会是奚洛儿吧？她为了从我手里抢男人，不惜把你们引到部落里来，她的话你也信？” 马帮少主动作顿了顿，眼中怒火翻涌。 这话的确是奚洛儿说的，他现在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她骗了。 但是，承认被骗更没面子。 找回面子的最好办法就是把黎灵抢回寨子。 至于她是不是神女转世，能不能给他带来财运，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他的女人多的是，不在乎多黎灵一个。 哪天玩腻了，扔给手下，还是转手卖了，甚至杀了，扔进深山里喂野兽，都看他心情。 “别听她废话，动手。” 马帮少主一声令下，十几条大汉手持武器扑向裴珩。 “住手！” 马帮少主的命令再次被人阻止，怒火高炽，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十骑高头大马从大路上顶风踏雪滚滚而来。 打头的正是集市老板。 马速飞快，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集市老板不等跨下黑马停稳便飞身跳了下来。 双脚一落地，抬手就抽了马帮少主一个耳光。 打得他一个趔趄，左耳上的耳环带着鲜血飞进旁边雪堆里。 “你！” 马帮少主不服气，握着圆月弯刀就想向集市老板动手。 集市老板揉着手腕，不以为然地说道：“敢动我女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夫在道上混的时候，你娘还不知道在哪呢。” 手下赶紧拦住马帮少主。 “少主，使不得呀。寨主说过，得罪谁都没关系，千万不能得罪集市老板，否则咱们全寨人的性命都没了。” 马帮少主咬咬牙，带着手下走了。 集市老板开口叫住他，指了指旁边的奚洛儿。 “把这女人也带上，省得留在我女儿身边碍眼。” 奚洛儿吓得尖叫起来，趴在地上疯狂给集市老板磕头。 “求求您，不要让他们带我走。我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奚洛儿知道，马帮少主吃了亏，不敢惹集市老板，肯定是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想到长老死时的惨状，双腿之间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黎灵掩住鼻子后退两步。 替奚洛儿向集市老板求情。 “阿达，看在我和她一起长大的份上，放过她这一回吧。” “相信她经过这次教训，以后不敢再乱来了。” 不是黎灵圣母，只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和裴珩成亲，共度余生。 只要裴珩不再受奚洛儿蒙蔽，奚洛儿不过是闲杂人等，没必要多添因果。 集市老板轻叹一声，拍了拍黎灵的头顶。 “你呀，心软是要吃亏的。” 却也没有再坚持让马帮少主带走奚洛儿。 黎灵又请他帮助，派两个人把奚洛儿送回部落。 奚洛儿哭得满脸眼泪鼻涕，千恩万谢地跟着集市老板的手下走了。 马帮少主也带着手下离开了。 黎灵拉了裴珩一把，“我们也回集市吧，等天气暖和了，再决定去哪里生活。” 回到集市上，他们刚退掉的小院。已经被集市老板出面买下，送给黎灵说是给她当晚妆。 人散后，裴珩把黎灵抱进怀里。 “灵儿，之前你让我离奚洛儿远点，我一直没听你的话，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对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心软重情义而已。” 黎灵回抱住裴珩的腰，侧脸在他胸口蹭了蹭。 要不是她运气好，认下集市老板当阿达，还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局呢。 温存过后，裴珩搂着黎灵的肩膀坐在火堆前取暖，问起她是如何发现奚洛儿和马帮少主勾结，想害她们的事。 黎灵也没藏着掖着，当然，也没有说出她穿越而来的事。 “部落出现那天，我就察觉到奚洛儿不对劲。” “只是没有证据，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你在集市上打听了几天，都没有打听到马帮的半点消息，她只是出去一圈，就打听到马帮在青牛山附近出没，也太巧了吧。” “还有，她出去一趟，就有客人跑来指责我们的皮子以次充好，分明就是想把我们逼出集市范围。” “要不是我们运气好，见到集市老板，我们是不是就如她所愿了？” “我猜到马帮的人会在附近等着我们，早上离开前给集市老板捎了封信，请他带人来救我们，就这样。” 裴珩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所以你在桦林前面，闹着不往前走，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黎灵笑眯眯地点点头。 “珩哥好聪明，一猜就猜对了。” “我哪里聪明，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裴珩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黎灵。 要不是黎灵聪明，看出奚洛儿的种种疑点，大概早就被她害了。 而自己却还不相信黎灵的话，差点成了奚洛儿的帮凶。 想到这个可能，裴珩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如果因为他对奚洛儿的轻信害了黎灵，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灵儿，我以后只听你的话。” 黎灵挑了挑眉，心里长舒一口气。 赌上小命总算让裴珩认清奚洛儿的真面目。 不亏。 “知道了，我以后也只听你的话。” ------------ 第二百四十四章：第四世10 黎灵和裴珩暂时在集市旁边的小院子里住了下来。 天气越来越冷，来集市上做生意的人也越来越少，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一个客人。 好在两人身上还有一些积蓄，集市老板又送了不少吃的喝的过来，两个人安稳过完这个冬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裴珩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担心马帮少主吃了一次亏不甘心，会在集市外面等着他和黎灵，也不敢出门。 每天身上力气无处用，憋得难受，只能折腾那些木柴。 黎灵也不忍心整天把他关在家里，提议让他去和集市老板说一声，和巡逻队一起训练。 黎灵考虑的是以后，她和裴珩不可能永远躲在集市里不出去。 裴珩非被关废了不可。 集市老板对她这个女儿有几分感情，又能护她多久，她心里也没底。 总之，提升自身实力总是没错的。 裴珩也表示愿意去，跑去和集市老板一说，集市老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之后裴珩每天一早起来，帮黎灵生好火，煮上一锅肉粥，就跑去参加训练，中午黎灵随便在外面买点吃的，晚上回来或者在外面打包一些吃的，或者回来煮饭，一起吃完之后早早休息。 有了正事做以后，裴珩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生意没得做，裴珩又整天不在家，黎灵难得清闲起来。 每天做做拉伸训练，其他时间都待在空间里。 空间里的土地在她每天的不断努力之下，已经扩大了好几倍，种出的水果，粮食，蔬菜堆成了小山，吃不完也没办法拿出去卖，只能先放着。 好在空间自带保鲜功能，不用担心种出来的东西会坏掉。 黎灵最近闲得很，索性在空间里弄起了养殖。 鸡鸭，羊兔，但凡她能摸得到的活的动物，统统弄进空间养起来。 眼看肉食也要开始成堆了，黎灵提出由她来买菜。 裴珩想着她可能是太闷了，借着买菜的机会出去逛逛也挺好，便同意了。 黎灵每天买一份肉和菜，再从空间里取两份出来。 裴珩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集市老板先坐不住了。 特意带了一车吃的喝的送到小院来。 “我怎么听说你每天只买很少一点肉？大冷天的饿着肚子怎么受得了。” “钱不够用了怎么不和阿达说，是不是把阿达当外人。” 黎灵无奈抚额，赶紧解释。 “没有，我最近吃得少，家里吃的东西还多着呢。” 人家顶风冒雪来给自己送东西，不请人留下吃口热乎的说不过去。 黎灵厨艺实在一般，跑到外面买了几个肉菜回来，请集市老板吃饭。 集市老板无酒不欢，两口酒下肚，舒服得长出一口气。 黎灵看他心情好像挺好，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阿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集市老板拍了拍她的头顶，“傻丫头，谁让你对我发脾气了呢，这是老天爷给的缘分。你叫我一声阿达，我当然要把你当女儿一样疼。” 黎灵觉得这话可信度不高，不过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相信了。 时间不紧不慢过去，转眼到了新年。 除夕夜，裴珩提前准备了一堆好吃的，一人倒了一小杯酒，和黎灵坐在火堆前取暖。 “灵儿，过完年天气暖和起来，我打算出去找马帮报仇。” 经过这段的训练，裴珩身体比之前更加壮实，气质也沉稳不少。 “我这一去凶多吉少，你，不必等我了，遇到疼你的人，就嫁了吧。” 黎灵指尖拈着酒杯挑眉看他。 “你不喜欢我了？” “到底都喜欢。”裴珩拉着她的手按在胸口，掌心紧贴着她的心跳。“除非它不跳了，我才会不喜欢你。” 黎灵笑了笑，一口喝掉杯里的酒。 “那就不要说这种话让人伤心。”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裴珩感动到无以复加，紧搂着黎灵，声音闷闷的。 “灵儿，我一想到你嫁给别人，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可是我不忍心你陪我一起死，更不舍得你一个人孤单单的一辈子。” “谁说你就一定会死了？” 黎灵推开他，起身从角落里拿出几个圆滚滚，皮球一样的东西。 “这是我帮你做的秘密武器，你只要将它扔到马帮密集的地方，这个东西就会炸开，再强壮的人被它炸到，都会伤得不轻。” 黎灵这段时间除了在空间里种田养殖，就是琢磨怎样帮裴珩一把。 她了解裴珩的性格，别人对他有一分好，他必要回报三分。 何况部落长老就像他的长辈一样，惨死于马帮之手，裴珩一定会为他报仇。 单枪匹马挑战整个马帮无异于送死。 黎灵自然不能眼看着不做点什么。 起初她想过，通过集市老板联合一些被马帮打劫过的人，召集一批人手，一起讨伐马帮。 后来想想又觉得不靠谱。 马帮个个都是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的亡命之徒。 联合的人手却不能保证个个视死如归。 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真到了生死关头，裴珩还是得靠自己。 想来想去，黎灵想到了土炸弹。 这玩意儿制作方法简单，材料也随处可见，使用方法更是有手就行。 只要注意不要过度颠簸，意外引爆就行了。 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报仇的最佳选择。 于是弄了些材料做了几个，打算当成新年礼物送给裴珩。 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能有这样大的威力？ 裴珩莫名紧张，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接过土炸弹，端详了两眼，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又放回墙角。 “行，有了这东西，我一定会很快帮长老报仇。” “到时我们就成亲，生一堆娃娃，缠着我们叫阿达阿娘。” 过完除夕就到了新的一年，但凡日子过得下去的，都会给家人置办几件新衣服，给娃娃们买上几颗糖块占嘴。 很多人带上一家老家来集市上逛逛开眼界。 裴珩和黎灵也换上新衣服，出门看热闹。 不巧，正好遇到马帮少主骑在马上，也来逛集市。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第二百四十五章：第四世11 遇到马帮少主，黎灵并不意外，让她没想到的是，他马前坐着一个奚洛儿。 奚洛儿身上穿着厚实的狐狸皮披风，头上戴着好几支镶嵌红宝石的赤金首饰，衬得一张小脸更加莹白如玉，引得集市上的男人都抬头盯着她看。 黎灵下意识去看裴珩，只见他眉头紧皱，瞪向奚洛儿的眼里像要喷出怒火来。 黎灵能理解他的心情，奚洛儿公然与杀父仇人共乘一骑招摇过市，丢的不只是她自己的脸，整个部落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拉住他的手，想劝他先回去，集市上不是寻仇的合适地方。 奚洛儿却已经看到裴珩，眼中闪过仇视又轻蔑的光，曼声叫住他：“哟，这不是裴珩吗？” “当初你不是当着部落的人的面，信誓旦旦说要替我阿达报仇吗？仇人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敢动手了，反悔了？” “也是，有些人的话，听听就好，不能当真的。” 黎灵担心裴珩被她激得失去理智，违反集市的规矩当场对她动手。 虽然集市老板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许不会对裴珩太过严厉的惩罚。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集市老板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偏袒裴珩太明显，以后还如何服众？ 连忙拉紧裴珩的手，一旦他想动手，说什么都要把他拉回来。 手被裴珩反握住，安抚似的捏了捏。 “奚洛儿，你不配和我说话。” “如果你还记得是谁杀害了你阿达，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说完，拉着黎灵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黎灵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笑盈盈看着他的侧脸。 “珩哥，你刚才好帅。” 裴珩抚了抚她的头顶，眸色沉沉，“灵儿，我今天就要杀了他们。” 这个“们”自然也包括奚洛儿。 黎灵其实挺心疼裴珩，最重情义的人，却不得不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反目成仇，挥刀相向，虽然奚洛儿该死，裴珩的心里一定也很难过。 “珩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还没等裴珩找上马帮少主，集市老板的宅子就遭到一群马贼的冲击。 马贼们完全就是你死我活的打法，手中武器扬起落下，只管往前冲杀，完全不去在意有没有刀砍在自己身上。 巡逻队员不是马贼的对手，一个个倒下，地面很快被鲜血染红，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马帮少主的马靠在一个中年男人的黑马旁边，脸上带着自得的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阿达，我早就说过，集市老板不过是只纸老虎，吓唬吓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就算了，真把我们也是吃素的。” 他身边裹着黑狐皮长袍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父亲，也就是山马帮的寨主。 闻言瞥了他一眼，“集市老板能在此地称霸多年，不会没有本事，你这样太过冒险了。” 奚洛儿上前柔柔说道：“寨主不必多虑，集市老板实力再强，又怎么比得上您和少主二人联手？” “只要他死了，他的手下又能拿您和少主怎么样呢？” 寨主早就知道奚洛儿的存在，毕竟美人儿虽多，美到奚洛儿这个程度的还是少之又少。 又是主动找到寨子，要做少主的女人的。 这种情况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只是寨主从来没把奚洛儿放在眼里，听到她这番话，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 女人可以有点小聪明，用来讨男人欢心就好。 大事上多嘴就很让人讨厌了。 这个女人把生死之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可见心思深重，绝对不能让她再留在少主身边。 竟然已经是动了杀心。 奚洛儿察觉到他的杀气，却只是回给他盈盈一笑。 没再说什么，退回到少主身后。 “阿达，洛儿说的并没有错，就算错了，您也没必要和一个女人计较。” 少主往寨主面前凑凑，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挡住奚洛儿的身形。 “阿达，等我们把集市老板杀了，就可以接手集市，收税收租，收到手软，还当什么马贼呀，带着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了。” 寨主不赞同对集市动手也已经动了，人都死了这么多，再说别的也没用了。 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少主的想法。 “务必要做到斩草除根，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是！” 少主眼中闪动着野心勃勃的光，圆月弯刀高举过头顶，高呼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啊！” 马贼们冲进集市老板的宅子，见人杀人，见东西抢东西，却并没有发现集市老板的身影。 杀完抢完，回来报告给寨主和少主。 寨主眉头紧皱，暗叫不好。 “不能让他跑了，快追。” 少主年纪还小，不知道集市老板的厉害，他当年可是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独行大盗。 关于他的传闻多为胜数，每一个都让人心里发毛。 后来因为一个女人金盆洗手，在这片空地上开起集市来。 传说渐渐淡去，年轻人们知道他名声的并不多。 但是寨主知道，，一旦给他跑了，他一定会回来血洗山寨，在场之人一个都别想活。 少主记恨当日桦林外，被集市老板打脸的仇，也想要他的命。 下令让所有人去追杀集市老板，奚洛儿拦在少主马前。 “我猜集市老板此时应该在黎灵家中，不如先去那里找找？” 这次冲南集市，少主的目标是集市老板，而她的目标是黎灵和裴珩。 她要把她们踩在脚下，看着她们后悔得罪她，看着她们害怕求饶。 奚洛儿没猜错，此时集市老板的确在小院里。 本来他是想来喝杯酒，和黎灵聊聊天的。 没想到酒喝到一半，一个巡逻队员身上血糊糊地来找他。 说马帮少主带人着大批马贼冲击他的宅子，队员们死伤大半，让他快跑。 那个巡逻队员身上中了十几刀，撑着一口气来给他报信，话一说完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集市老板气得当场就要去和马贼拼命，被黎灵死活拉了回来。 “阿达别冲动。双拳难敌四手，马贼人多势众，阿达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 第二百四十六章：第四世12 正说着，外面传来乱糟糟的马蹄声。 很显然，马贼这是知道黎灵与集市老板交情不浅，追到这里来了。 集市老板双眼赤红，挣开黎灵的手，紧握双斧就要出去迎战。 “女儿，是阿达连累你了，阿达对不起你，你快和你男人从后门逃命去吧，阿达替你们挡上一时是一时。” 黎灵怎么忍心让集市老板出去跟马贼拼命，不管他对自己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疼自己这么久是真的，这份人情她得领。 “阿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先随我来躲一躲。” 本来黎灵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让裴珩和集市老板知道空间的存在。 大门已经被马贼劈成碎片，眼看就冲进屋里来。 生死关头顾不了太多，黎灵一手拉着集市老板，一手拉着裴珩，意念一动，三人出现在空间里。 裴珩和集市老板都惊呆了。 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整片菜油油的蔬菜，整片郁郁葱葱的果树，枝上垂垂累累的果实，还有旁边栏里数百只肥鸡肥羊，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女儿，这是传说中的灵府？” 集市老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当然，空间他是没见过的，但是话本子里，看过很多关于仙人所建的灵府的描写。 开口问道。 黎灵呵呵一笑，从树上随手摘下两个熟透又红又大桃子递给二人。 “不是灵府，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 “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得来的，并不太了解。不过这里吃的喝的尽有，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集市老板想说，黎灵这话说得太客气了，这里就算住上一辈子都不用担心会饿死。 既来之则安之。 集市老板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来，吹着不凉不热，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啃着桃子。 表情竟然有点惬意。 黎灵见裴珩还呆呆站着，回不过神来的样子，过去拉他的手。 “别发呆了，吃个桃子压压惊，等下弄点肉和阿达一起喝一杯。” 裴珩转过头深深看着她。 “灵儿，奚洛儿说你是神女转世，是不是真的？” 否则怎么会有这处空间的存在？ 再想到之前部落遭遇马帮袭击那一夜，黎灵也有种种不正常的举动。 莫非她事前就已经预知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裴珩的心情变得复杂。 “灵儿，你事先知道部落会出事，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肯提醒其他人？” 黎灵轻轻叹了口气。 “我并不是什么神女转世，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是不想和奚洛儿一起吃酒而已，所以找借口说肚子痛，没有去和大家一起而已。” 黎灵不想骗裴珩，只是也没办法向他解释自己的来历，只能骗他。 “珩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认为我会骗你吗？” 裴珩怔怔看她好一会儿，长出一口气。 “是我想错了，你别介意。” 黎灵能理解他的心情，部落里的人就像他的亲人一样，何况惨死的人之中还有他一向敬重亲近的长老。 接下来几天，三人在空间里没出去。 集市老板年纪不小，好奇心却十足旺盛，几乎把空间每个角落都探索了一遍，甚至连树皮都要抠下来一块，放进嘴里尝尝。 探索完空间，集市老板好生感慨。 “丫头，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在你这空间里就好了，奶奶的，白白便宜了那些马贼。” 黎灵在跟裴珩学习烤全羊，闻言抬头盈盈笑道：“只要人好好的，想要多少钱都能挣得回来。我相信阿达有这个能力。” 这话集市老板爱听，腰间解下酒葫芦灌了一口，抹了一把络腮胡子。 “要不我怎么这么稀罕你呢，每句话都能说到我心坎里去。” “得了，在这里也待了好几天了，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出去吧。” 黎灵知道集市老板不是寻常人，自然更受不得委屈。 被人杀光手下，抢光财物，躲着不见人是不可能的。 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 “好啊，那我们就走。不过得先把这只羊吃完。” 三人吃饱喝足，黎灵先感知一下空间外面没有马贼的存在，三人才离开空间。 小院同样遭到马贼的洗劫，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剩下，不值钱的东西能毁的也都毁了。 出到门外一看，附近几户人家情况差不多。 人都不见了，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 做生意的大街上却依旧人来人往，只是巡逻队全部换成了之前的马贼，对着客人大呼小叫，见到漂亮的女人动手动脚。 客人稍有反抗，便会被他们拳打脚踢一顿。 三人躲在墙角看着，集市老板心疼地直捂胸口。 “奶奶的，老子费了十几年时间才把这个集市养得人气兴旺，这些家伙破坏起来倒是一点不心疼。” 黎灵怕他冲动行事，赶紧安抚，“别着急，总会有和他们算账的机会。” 集市已经成了马帮的地盘，三人商量之后，决定先离开这里，回集市老板的老家召集人手再回来向马帮报仇。 大街到处都是马贼，不方便行走，三人重新回到小院附近，从人少的方向离开了集市。 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原来是被一个马贼认出集市老板标志性的络腮胡子，报告给少主，少主带着几十个手下骑马追了上来。 平地上，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 三人不约而同往山上跑。 少主追到山脚下，不死心，也扔下马匹，带着手下往山上追。 这一追就追出了几个小时，依旧没有见到三人的影子。 明明刚才眼看着他们往山上跑了，紧随其后追上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不是带来野兽的嚎叫声。 有个手下心里打怵，小声提议。“少主，要不我们先下山吧，入夜以后野兽都出来找吃的，万一……” 还没“万一”完，脸上就吃了少主一记耳光。 “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被野兽吓跑，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给我点火把，继续找！” ------------ 第二百四十七章：第四世13 众马贼跟着少主在山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搜寻黎灵三人。 太阳落山后山里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又饿，走了几个小时脚都麻了。 马贼们一个个苦不堪言，又不敢抱怨，只能硬着头皮拖着脚步继续找人，别提多可怜了。 集市里，原本属于集市老板的宅子里，寨主正在一个人用晚餐。 厨子是新请来的，做得一手好菜。 桌上有肉有菜有汤，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寨主却提不起胃口，勉强啃了几口饼子，抬头问帮他倒酒的手下。 “放儿还没回来？” 手下见寨主脸色沉沉，心里紧张，倒酒的手不自觉地抖了几抖。 “回寨主，少主还没回来。” “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寨主满意。 寨主的女人虽然多，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 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可就绝后了。 饭也不吃了，起身打算亲自带人去找他。 奚洛儿端着一壶酒，从门外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外面冷得很，寨主喝一杯热酒再去吧。” 寨主不想理会奚洛儿，看在少主把她当个宝贝的份上，皱了皱眉，勉强接过她倒上的酒一口喝完，迈步准备出门。 门一打开，一阵冷风灌进屋里，寨主突然感到背上一凉，心口处一阵剧痛。 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你！你这个毒妇！” 寨主心知奚洛儿倒的酒有问题，双眼怒瞪，指着她。 想让人将她拿下，鲜血却一口接着一口喷涌而出，根本说不出话来。 奚洛儿脸上带着无辜甜美的微笑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是不是很想杀我？可惜，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你想问我为什么？很简单啊，因为你儿子害死了我阿达，我杀了你，是在为我阿达报仇啊。”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杀少主？因为我只要哄好了他，就可以成为马帮真正的主人，等我把马帮紧紧握在自己手里，自然会送他去底下与你团聚的。”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死了。” 寨主瞪着不甘心的双眼，高大健壮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最后却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 奚洛儿瞥上旁边的下人。 下人瑟缩着躲避她的目光，小声问道：“你，你真的会放过我的阿娘和妹妹对不对？” 奚洛儿吐气如兰，“当然，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反悔。” 但是，她答应下人，放过他的亲人，少主会不会放过，就不关她的事了。 下人也知道奚洛儿的话不能全信，但是世上最亲的两个人都在她手上，他只能选择相信她。 一咬牙，匕首深深刺入自己的胸口，倒在了寨主身边。 奚洛儿从容解开两人的裤子，摆出引人联想的姿势，然后飘然离去。 送菜的下人发现了二人的尸体，尖叫声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寨主突然死了，少主又不在，众人都乱了。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大一些的马贼，想起要找医生来查明寨主的死因。 拉了个医生过来一番验看，医生只说寨主是中毒死亡，别的话一个字不敢多说。 众人在自尽的下人身上翻出一封写给他阿娘的信，信上说，寨主侵犯了他阿姨和妹妹，还经常侵犯他，他要和寨主同归于尽，让阿姨带着妹妹离开山寨，找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生活。 众人自以为了解了寨主突然死亡的真相，把手下的尸首用刀乱砍一通，扔去野地里喂野兽。 光是出气也不是办法，得尽快把少主找回来，主持大局。 然后派出去找少主的人手一批接着一批出去，却不见一个回来的。 少主此时身在深山之中，身边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减少，却连是什么东西把人弄走的都不知道，心里一阵阵发寒。 想下山，却发现已经深入群山之中，寻不到来路了。 时间退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少主带着数十手下追着黎灵三人上山。 黎灵还没到山顶就走不动了，索性又拉上集市老板和裴珩回到空间，想着少主找不到人，过一会儿就撤退了。 没想到少主却非找到他们不可。 集市老板先憋不住了，他纵横黑白两道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让黎灵放他出去，与少主决一死战。 黎灵正劝他忍一时风平浪静，突然感知到有两个马贼从空间附近路过，心念一动，就把二人拉进了空间。 之后的事就不用多说了，三人如法炮制，不断将落单的马贼拖进空间。 集市老板手起刀落，马贼就没了气息。 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扔出去。 这也是少主一直没有发现马贼的下落的原因。 时间渐渐接近子夜，马贼们已经在深山老林里跋涉了几个小时，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再加上山间夜寒袭人，体力消耗极大。 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少主，我们跟着您出生入死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可是让我们在这里陪着你饿死累死，我们不服。” “是啊少主，先回去吧。寨主见不到您一定很着急了。” 少主早就想回去了，可是找不到来路，只能在山里转悠。 现在连手下都不听他的指挥了，赌气赶人。 “你们不想跟着我，只管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见得我离了你们，还真能死在山里。” 手下陆续走了，也有一两个忠心的继续跟着他。 少主颇感气愤，想着回去就让那些手下好看。 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连那两个忠心手下一起被黎灵拖进了空间。 裴珩手中的匕首深深刺进少主的胸口，少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大睁着双眼咽了气。 “长老，我和灵儿为您报仇了。” 裴珩第一次杀人，双手不自觉地打着颤，看着少主死了，捂着脸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黎灵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 集市老板的脸上闪过一抹莫名的表情，似乎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怅然。 ------------ 第二百四十八章：第四世14 马帮一夜之间失去了寨主和少主，以及少主带出去的大部分马贼，内部开始争夺寨主之位。 大致分成三方人马，先是争执，后来逐渐上升到互相攻击。 没几天就上升到拼命。 其实不难理解。 马贼本来就是为了好处聚在一起的。 现在有更大的好处摆在眼前，谁不想咬上一口？ 谁不想不让别人染指？ 总之，马帮分成三方势力乱战一通，最后落得个三败俱伤。 三方领头的不得不重新坐回一起，商量重归于好。再打下去人都死光了，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还没等三方商量出个谁来当老大，集市老板带人强势归来。 马贼不堪一击，被打得死伤无数，仅存下来的十几个落荒而逃。 奚洛儿也被裹夹其中。 集市老板重新拿回集市的控制权，黎灵和裴珩审问几个抓到的马贼，都没能打听到奚洛儿的下落。 集市被马帮侵占，破坏掉的秩序需要重要建立起来。 被驱逐的商贩和客人也需要时间重新吸引回来。 最重要的是，集市老板的威严需要尽快重新树立起来。 否则，以后谁想冲击集市就来这么一遭，生意还做不做了？ 集市老板带着手下把山寨驻地血洗了一遍，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活的就都给弄成死的。 回来后裴珩问他有没有发现奚洛儿，他只说并没有发现。 裴珩也只能暂时作罢。 奚洛儿此时却已经被一个逃走的马贼裹夹而去，在一个人口黑市上，以一千钱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做的就是这宗生意，每到一个集市上，都会采买合适的奴隶，凑足几百个，一起带到大城市，卖给那些有钱的大主顾。 至于这些奴隶会流向哪里，其实无非有几种情况。 身强体壮的大多会成为有钱人的家奴，做最脏最累的工作。 女奴隶年轻貌美的会成为有钱人的玩物，玩够了赏给手下继续玩，哪天被玩死了，直接扔在乱葬岗，连一滴同情的眼泪都得不到。 奚洛儿不想落到这种地步，每天很努力地迎合奴隶贩子，想让他给自己找一条好一点的出路。 奴隶贩子却只认钱不认人，讨好他照单全收，最后卖奚洛儿还是价高者得。 奚洛儿被卖给一个五十多岁尖头鼠目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丑就算了，还有特别的癖好，每个月都要从他家里抬出几个伤痕累累的女奴的尸首。 奚洛儿长得漂亮，又会哄男人，更得男人的欢心。 而男人表达对她喜爱的方式，就是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她，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哭嚎求饶。 奚洛儿的身上，几乎每一天都会添几道新伤。 每次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就会在心里一遍一遍念头裴珩的名字。 她恨裴珩，恨他对自己绝情。 如果他喜欢的不是黎灵，而是自己，他们此时一定已经在部落里成了亲，甚至可能已经有了娃娃。 裴珩每天出门打猎，她会在家里做家务，为他缝衣服，煮好饭菜等他回来。 美好的想象像泡沫，一碰就碎，迎接奚洛儿的是更加残忍的现实。 她恨裴珩，恨黎灵。 她所遭遇的痛苦都是他们给的。 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两个月，男人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的身份十分尊贵，男人见到他腰就没直过。 为了讨好客人，男人把自己最美的几个女奴都打扮一番送到客人面前，请他挑选。 客人一眼就看中了奚洛儿，她眼中没有怯懦，只有淡然。 客人觉得很新奇，一个女奴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于是指了指奚洛儿。 男人叮嘱奚洛儿要服侍好客人，还许诺她哄客人高兴了，就消了她的女奴身份，让她做正式的小妾 奚洛儿的确把客人哄得很开心，以至于客人直接向男人讨要她的卖身契，把她带到一座名叫“神都”的大城市里。 客人姓风名岚，是皇族中不起眼的一员。皇族血脉已经十分稀薄了，不过因为他的姑姑是当朝最得宠的贵妃娘娘，所以他也混了个好差事。 风岚住着皇帝赏赐的大宅子，家里少说有二百个下人。 当然，也有十几个姬妾。 奚洛儿走在大宅子里，就像村姑第一次走进皇宫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眼中不禁泛起野心的光。 她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而不只是一个依靠男人一时宠爱才能有好日子过的姬妾。 当她走进属于她的小小房间时，黎灵正和裴珩闹脾气。 起因是裴珩提出带黎灵回到部落成亲，但是要求她发誓，以后除非遇到生死关头，绝不再动用空间，包括她自己私下进入空间种田也不可以。 更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空间的存在。 黎灵不同意，她好不容易才把空间经营得有模有样，让她不进去她能忍得住才怪。 之前两人发生小矛盾，裴珩都会让着她。 这次却半分都不让。 “灵儿，没有不透风的墙，空间这样……奇异的存在，一旦被人发现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惹事来。” “就算我求你，不要去空间了好不好？你喜欢种田，喜欢养殖，我可以帮你弄块田给你种，抓几只兔子、山羊给你养。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灵再不情愿也只能同意。 裴珩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我就知道灵儿最乖，最讲道理。” 好嘛好嘛，他说什么都对。 集市老板还在忙着集市的事，没空陪黎灵回部落。 怅然若失地拍了拍黎灵的头：“你这一次回去是不是就不会再轻易来看阿达了？” “怎么会，阿达永远是我的阿达，我过段时间就来看你。再说我还想在集市上弄个铺子卖皮子呢。” 集市老板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行，你想做生意，阿达把最好的铺子留给你。” 黎灵和裴珩回到部落后，很快成了亲。 本来黎灵是打算两边跑做皮子生意的，可是部落长老死了，壮年男人也折扣了不少，剩下一群老幼妇孺，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了。 一致推举裴珩成为新任长老。 ------------ 第二百四十九章：第四世15 新任长老的日子并不好过。 部落里值钱的东西，包括粮食，之前都被马帮抢走了。 青壮男女也损失了一大半。 裴珩成为一上任，面对的就是没粮也没人的尴尬局面。 没人，现生养肯定来不及。 裴珩只能先想办法解决部落三百多张嘴的吃饭问题。 但凡还走得动的人手，都被他安排了工作。 老人和孩子在部落附近割草挖野菜，身体壮实的中年女人结伴往山林里采蘑菇。 他自己带着仅存下来的二十多个青壮男子，跑到深山老林里打猎。 黎灵见他每天早出晚归十分辛苦，更担心他打猎遇到危险，提出把空间里的粮食拿出一部分，暂时接济部落，只说是她用钱在集市上买的。 裴珩对这个提议明显很心动，但是最后还是拒绝了。 他不想冒任何风险，被人发现黎灵的空间的存在。 黎灵没办法说服他，只能把女人们采集的植物种子先在空间里种植一茬，成熟后再把种子还回去。 这样做是因为她发现空间有改良种子的效果，改良后的种子，种在普通的田地里，也能结出更多更饱满的果实。 忙碌与辛苦中，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 吃的东西多了起来，部落里的人脸上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笑容也多了起来。 夏至那一天，部落里的女人们拿着一件共同凑钱买的红布，并且大家一起动手做的衣服，来到黎灵和裴珩的家。 带头的嫂子笑着说道：“你和长老成亲的时候，新衣服都没穿一件。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做的，每个人都在上面动了针线，是对你们的祝福，请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时补上成亲时的遗憾吧。” 黎灵很感动，心里暖暖胀胀的，抚摸着衣服上细密的针脚，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和裴珩为部落的付出，大家看到了，记在了心里，这份祝福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裴珩的眼角也微微发红，代黎灵接过衣服，帮她披在身上。 “大家的祝福，我们收下了，请大家放心，我们以后会更加努力，和大家一起让部落变得更来越好。” 黎灵十分珍视那件红衣服，可惜却没机会穿。 她怀孕四个多月了，腰粗了一圈，小腹也微微凸起，平时穿着宽大不仔细看不出来，新衣服穿在身上，腰带都束不起来。 裴珩安慰她：“先收着，等你生完再穿，以后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我都给你买回来。” 黎灵笑着依在他胸口，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却也踏实，一辈子过下去也挺好。 可惜愿望很美好，现实却并不会事事如人愿。 第二年秋天，裴珩刚带人收完田里的粮食，集市老板来了。 这一年多里，集市老板只要不忙，就会往部落来走走，和黎灵说说话，和裴珩喝两碗酒。 尤其疼爱黎灵的长子，每次来都要把他扛在肩膀上，带着他满部落跑上两圈。 这次集市老板来，神情都十分沉重。 一进门就坐在当成凳子的木桩上，问黎灵要热水。 “肚子上被人拥了一刀，来不及包扎，丫头给我弄点热水来，我处理一下。” 黎灵又怀孕了，挺着肚子行动不便，正常情况集市老板不会舍得让她做事。 却还是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伤势不轻。 黎灵赶紧打了半盆温水过来。 集市老板解开紧紧束起的腰带，敞开衣襟，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黎灵差点当场吐出来。 “嘶，丫头，你站远点，别让这样腌臜东西污了你的眼。” 集市老板疼得咬紧牙关，牙缝里嘶嘶吸着凉气，还不忘关照黎灵一声。 黎灵的恶心反胃是生理反应，对集市老板的关心却是发自内心。 不但没有听话走开，反而洗了块干净毛巾递过去。 集市老板眼中满是欣慰看她一眼，接过毛巾擦去腹部的血迹。 黎灵这才看清，他小腹上被利刃划出寸许深，半尺来长，斜斜一道伤口。红的白的一层层翻卷出来，随着他的动作又涌出大量鲜血。 赶紧打开柜子取出一条新床单，扯成一条条放在他身边准备着。 集市老板却像小腹不是自己的一样，将随身带着的金创药在伤口上倒了厚厚一层，用布条一圈一圈缠起来。 包扎过后，集市老板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丫头，有没有什么吃的给我弄一口，别管冷的热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 黎灵把中午剩的几块干粮拿出来，在火堆上烤着，想着烤软一点容易下口。 集市老板明显是饿得狠了，不等干粮烤透，就抢过一个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转眼之间就把几块干粮都吃完了，又灌下满满一大碗水，脸色才好了一些。 “丫头，之前和你一起，想害你的那个女人又回来了，而且带着不少官兵，一来就把我的人都砍了，我要不是跑得快，恐怕也见不到你了。” “你快把你男人找回来，准备跑吧。我想着她恨你和裴珩定然超过恨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女人？奚洛儿？ 她手里怎么会有官兵？ 黎灵惊讶过后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奚洛儿本来就是一个有心机有手腕的女人，再加上美貌的加持，想从男人身上得到一些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 皱眉想了想，觉得事情很棘手。 如果奚洛儿靠上的是哪个江湖势力的头头，还没什么。 大不了拼刀子拼命，谁还怕了谁不成？ 但是奚洛儿带的是官兵，靠上的男人一定是什么官员。 民不与官斗，斗到最后一定是输。 “丫头，别发呆了。事不宜迟，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集市老板着急地提醒她。 黎灵回过神来，“阿达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叫珩哥回来，咱们再详细商量。” 裴珩正带着大家在打谷。 今年天时宜人，种子又经过空间改良，收成比起往年翻了一番，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微笑，干活都不觉得累。 ------------ 第二百五十章：第四世16 看到黎灵，大家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长老娘子来了，慢些走，当心闪着肚子。” “长老娘子的肚子圆圆的，这一胎肯定是女儿。” 都知道黎灵和裴珩想要个女儿，纷纷说她喜欢听的话。 黎灵笑盈盈地应和着，裴珩却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把手上的工作交给别人，迎了上来。 “午后日头辣，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黎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拉他走开几步。 “阿达来了，说他手下的人都被奚洛儿带着官兵杀了。” “他也受了伤，刚在家里处理完。” “珩哥，奚洛儿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先出去躲一躲吧。” 裴珩眉头紧皱，扶着她往家走。 “我们走了，部落这两百多口怎么办？” 黎灵有点着急。 “奚洛儿恨的是我们，不会把部落的人怎么样的。” 裴珩停下脚步，深深看她一眼。 “奚洛儿恨我们，她会杀光部落的人，让我们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 黎灵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她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杀的却是副本里的诡异，她不杀人，人就要杀她，她没得选。 所以她无法想象，奚洛儿会为了这样的理由，杀害部落里曾经亲如一家的人。 裴珩长叹一声，抚了抚她的头顶。 “灵儿，你带着我们的儿子逃吧。” “我不能走，我走了，这两百多条人命就没了。而我，会一辈子记得他们是被我连累而死的，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黎灵不想让裴珩死，不能让裴珩死！ 眼中神情渐渐坚定。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们想办法杀了奚洛儿。” 这下轮到裴珩着急了。 “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容不得闪失。听话，你先走，我安顿好大家就来找你。” 裴珩定然是想牺牲自己保全部落里的人，哪里还能来找她？ 黎灵反握住他的手，朝他嫣然一笑。 “你忘了我还有秘密武器了吗？真到了生死关头，我打不过还不会跑啊。” 裴珩拗不过她，把她紧紧搂在胸前。 “灵儿，都怪我当初没看出奚洛儿心狠手辣，一直把她当成姐妹，惹出今天的惹事来。” 裴珩总算醒悟了，黎灵深感欣慰，回抱住他的腰，侧脸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珩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我们想办法杀了奚洛儿吧。” 只有杀了奚洛儿，才能永绝后患，否则以奚洛儿偏激的性格，说不定哪天又会跳出来整幺蛾子。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奚洛儿手里的可是受过正规训练，装备精良的官兵，绝非山贼马帮那些乌合之众可比。 何况人数足有上千，密密麻麻把部落围得水泄不通。 部落的百姓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惊慌失措地聚在裴珩家门口。 经过一晚的情绪沉淀，裴珩听到官兵来到的消息，已经十分淡定。 扶着黎灵，抱着儿子，来到部落入口，大家挤挤挨挨跟在他们身后，似乎只有距离他们近一些，才能找到勇气。 奚洛儿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作工精致的袄子，戴着金灿灿的首饰，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冷然之色。 看到裴珩和黎灵相携而来，眼中顿时杀意涌现。 身上别人看不到的伤疤似乎又隐隐作痛。 “黎灵，裴珩，你们的日子过得不错啊，换怀里抱着的小杂种，是你们的孩子吧。我好羡慕你们啊。” 奚洛儿幽幽说道，目光如刀子一般从三人脸上割过。 部落百姓原本看到奚洛儿，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正想上前和她打招呼，却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劲，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茫然看着她。 奚洛儿对上百姓们的目光，嘲弄一笑。 “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一个杀了你们，让裴珩难过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只要你们杀了裴珩和黎灵，我就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女人们下意识将自己的孩子抱进怀里，男人们站在女人和孩子前面，用身体挡去奚洛儿看向她们的杀意凛然的目光。 每个人心里都在纠结。 自己的命，老婆孩子家人的命，和裴珩、黎灵的命，哪一个更重要。 奚洛儿脸上笑意更盛，目光缓缓在部落百姓脸上划过。 “我可以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一刻钟后，我就从……这边吧，一个一个杀起。直到裴珩和黎灵自杀，或者你们杀了他们两个。” 这是对人性最残忍的考验。 半刻钟后，有人目光开始闪烁，又过了几分钟，有人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一刻钟时间到，奚洛儿从身后官兵手中接过一把长刀，双手握着刀柄比划两下，似乎在适应用刀砍人的力道。 终于有人扛不住心里压力，哭喊着在奚洛儿面前跪了下来。 “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奚洛儿得意地笑着，看向裴珩和黎灵。 “你们看，这就是你们当成亲人一样看待的人，在他们心里，你们永远比不过他们的亲人。” 裴珩心情复杂地抿紧嘴唇。 说实话，他真的挺受打击的。 为了保护部落百姓，他已经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没想到部落百姓却选择放弃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保全自己。 黎灵感受到他的失落，握了握他的手。 扶着肚子上前两步，笑眯眯看着奚洛儿。 “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人性本就是脆弱的，我们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求问心无愧就是了。” “黎灵还是那么会说话，难怪哄得裴珩围着你转。”奚洛儿冷笑着拍了拍手，“那么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亲手杀掉你和裴珩的孩子，我就可以放你们所有人。” 黎灵也笑，笑得比她更加甜美。 “你想杀我们，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我只怕你不敢。” 奚洛儿不但想杀裴珩和黎灵，更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让他们从心里畏惧自己，后悔当初得罪自己。 ------------ 第二百五十一章：第四世17 奚洛儿紧盯黎灵，沉声问道，“你想赌什么？” 不管黎灵想赌什么，她都一定奉陪，让裴珩看看，到底谁更聪明。 “你随便选一座山，我们一家三口先于你们半小时上山，之后你带你的人来抓捕我们，抓到了，我们任你处置，抓不到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并且发誓永远不再打扰我们。” “时间嘛，就定一天好了。你可敢与我们赌这一局？” 黎灵眸光清亮，如波光闪动，笑吟吟看着奚洛儿，不像在赌一家三口的生死，倒像是闺蜜之间的小小玩笑。 只要奚洛儿同意放她们一家三口进山，她们就可以像当初对付马帮少主一样，一点一点蚕食掉她带来的官兵。 失去官兵的奚洛儿，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到时谁任谁处置，就不一定了。 “当然，你如果不敢赌，我也无所谓，反正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不在乎多活一天。” “算了算了，不赌了，你直接杀了我们一定三口吧，黄泉路上我们依旧是一家人，也不怕孤单寂寞。” “不像你，穿的再好，地位再高，也不过是攀附男人活着的可怜人，哪天男人看腻了你的脸，或者有了新欢，你就只能孤独终老喽。” 奚洛儿的眼中透出浓浓恨意。 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丝丝焦虑。 黎灵说的没错，她费尽心思靠上的男人，最初几个月对她呵护备至，几乎没有再看过其他姬妾一眼，每天都宿在她房里。 可是这样的宠爱也只持续了仅仅几个月而已。 新鲜劲一过，便又带了两个女人回来，也不常往她房里来了。 这次她能求得一千官兵前来找裴珩和黎灵报仇，还是她假孕又假装被他眼下最宠爱的小妾害的流产，他为了安抚她，不追究小妾的责任，才勉强同意。 以后只怕再不会多看她一眼。 想到漫长余生，一个人关在小院子里无人过问的孤独，奚洛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目光更加凛冽。 就算她要孤独终老，也要先让裴珩和黎灵死在她面前！ “你说不赌就不赌，经过我同意了吗？” 她不但要让裴珩和黎灵死，还要让他们死的绝望。，后悔曾经得罪过她。 部落周围都是山，奚洛儿随手指了其中一座。 “就这座山，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黎灵与裴珩对视一眼，相互扶持着走上山路。 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逐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不紧不慢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山中树高林密，很快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一小时候后，奚洛儿保养得白嫩细腻，涂着红色指甲的手一挥，一千官兵弃下步行，往山上追去。 百姓不约而同上前几步，想拦下官兵，为裴珩和黎灵求情，在奚洛儿一个冰冷眼神下，又都停下了脚步，低着头默默退回原来的位置。 山腰上，黎灵找了块山石坐下来歇脚，边探头朝山脚方向张望，看到官兵已经开始上山，不禁挑了挑眉尖。 “你说这些人被奚洛儿折腾着又是杀人又是爬山的，心里得有多烦她。” 裴珩目光看着一处怔怔出神，没有听到黎灵的话。 黎灵能理解他的心情，拉了拉他的衣角。 “大宝饿了，你带他到空间里吃点东西吧。” “哦。”裴珩回过神来，看着官兵距离还远，往上托了托儿子的身体。 “我先进去，你也别耽搁太久。” 黎灵摆摆手，揉揉儿子肉乎乎的小脸，将他父子二人收进空间。 自己就地取材找了几块拳头大的石头，照准官兵的额头扔了出去。 这个身体从小在山林间长大，力气不比男人小多少。再加上前世的训练，黎灵一扔一个准。 被砸中的官兵顿时额头流血，怒骂不止。 黎灵扶着脸坐在石头上，笑盈盈的说道：“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你们不会介意吧？” “哎呀呀，都怪我手上没个轻重，竟然把几位额头砸破了，这要是破了相，可不好找媳妇了。” 调侃的语气让官兵更加怒不可遏，嗷嗷叫着朝她冲过来。 山上没有路，树枝横逸交错，看似近在眼前，想要到黎灵面前，却弯弯绕绕走上好一会儿。 几个被砸破头的官兵冲到黎灵刚才坐的地方，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想着她挺着大肚子走不快，应该躲在附近，便分头寻找起来。 这一找，自然就把自己给找没了。 其他官兵追上来的时候，连这几个人也找不到了，于是继续分头找，继续失踪…… 几次之后，总算有人意识到不对劲。 起初以为是那些人中了陷阱，想想又觉得不会。 山上地方就这么大，真有陷阱他们不可能看不到。 再说前前后后已经失踪了几十人，得多大的陷阱能装得下？ 官兵心里不禁想到一个可能。 这种深山老林的地方，莫非有山精鬼怪作祟？ 顿时个个头皮发麻，脚步似有千斤重，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他们都是经过大场面，刀锋上见过血的人。 如果对方是人，不管多厉害，多狡猾，他们都不带怕的。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但是，对方是山精鬼怪，他们肉体凡胎，拿什么跟这些东西拼？ 和送菜有什么区别？！ “奶奶的，老子不干了。大不了受一顿军棍，总比白白送命的强。” “老子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不是为了替哪个主子讨女人欢心，被一个女人差遣着团团转的。老子也不干了。” 官兵怒气冲冲下了山。 奚洛儿皱眉质问他们：“人抓到了吗？谁允许你们下山的？” 官兵们冷笑。 “老子是天朝的兵，拿的是天朝的兵饷，你想差遣老子还不够格。” “你不过是个靠讨好男人活着的卑贱女人，敢对老子指手画脚，老子一刀先砍了你。” “嘿嘿，哪天你男人不要你了，老子们倒是可以光顾光顾你。” 奚洛儿气得脸色发白，双手在袖中抖个不停。 却不能让官兵就这样走了，否则部落百姓就能活撕了她。 “我有风大人给令牌，你们不听指挥，就是不听军令，是要被砍头的。” ------------ 第二百五十二章：第四世18 砍头也比喂了山精鬼怪强，再说，弄死这个女人，不就没人知道他们不听军令了？ 风大人问起来，就说这个女人不耐一路奔波之苦，急得死了。 或者说她被裴珩两口子弄死了。 总之，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奚洛儿死了，还不是由着她们随便编借口？ 奚洛儿察觉到官兵眼中的杀意，顿时怒气变惊恐。 连忙放软语气，试图挽回刚才对官兵的威胁。 “是我心急语气不好，哥哥们不要与我一介女流一般见识。” “山高林密行路辛苦，我让这些人给哥哥们煮些茶饭填填肚子。” 部落百姓站着没动。 他们不傻，看出奚洛儿其实没有能力指挥官兵。 巴不得官兵把奚洛儿弄死。 似乎这样，他们才能洗清对裴珩和黎灵的愧疚。 官兵们见奚洛儿服软，有点纠结要不要杀她。 说实话对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下手，有点不忍心。 但是不杀，又担心她回到京城，在风大人面前告状。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杀了吧。 再美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风大人一向花名在名，府里的女人比就像地里的庄稼，一茬接着一茬就没断过，不过太在意其中一个的。 不过直接杀了太可惜了，不如先让自己尝尝滋味。 恶念会传染，一个官兵动了恶念，很快就会有更多人与他志同道合。 奚洛儿的惨叫声持续了几个小时，最后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部落百姓虽然恨她，用家人的性命威胁他们杀害裴珩和黎灵。 让他们发现自己人性中自私的一面，却也不忍心看她活活被官兵折磨至死，默默捂住自家娃娃的耳朵，躲回家里房门紧闭。 奚洛儿惨死的时候，黎灵和裴珩正在空间里遛娃。 他们的孩子没满一周岁，还没有正式取名字，便叫他小名“大宝”。 黎灵经常偷偷从空间里取羊奶和水果给他加餐，裴珩知道了，也没说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 所以大宝比一般孩子壮实，七个多月就会爬了，而且爬起来飞快。 黎灵挺着大肚子根本追不上他，裴珩要把大宝用布带拴起来，集市老板一百个不同意。 “娃娃就是要皮实好动才会长得壮实，拴什么拴，我看着。” 自己捂着还没愈合的肚子，追在大宝身后。 裴珩看不下去，只能扶他坐在一边休息，自己陪着大宝到处跑。 黎灵坐在火堆前看着汤锅，锅里煮着鸡汤，香味一阵阵飘出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集市老板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酒葫芦，被黎灵瞪了一眼，讪讪收回手。 “你怎么和我家那个女人一样，喜欢大惊小怪的，受点傻就不让我沾酒。” 这还是集市老板第一次提起家里人。 黎灵顺着他的话说道：“关心你才会管着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不喝酒总行了吧。” 集市老板无奈叹口气，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丫头，我带你回我家，见见我家里的女人吧。”“你叫我一声阿达，该叫她一声阿娘，她也一直盼着有个女儿，肯定会很疼你。” 黎灵看了看不远处陪着大宝玩的裴珩。“还是听珩哥的吧，他同意去我就去。” 集市老板对此倒是很支持，“对嘛，女人就是该听男人的话，我找你男人商量去。” 捂着肚子跑到裴珩身边说了几句什么，片刻后裴珩抱着大宝回来了。 “灵儿，我也打算换个地方生活，你想去见见阿娘，便去吧。” “只是你的肚子可受得住？” 集市老板赶紧说道：“我家不远，坐马车慢慢走也不过三天路程，车上多铺几层垫子，不碍事的。” 黎灵深深看他一眼，含笑向裴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于是，三人在空间休息一晚。 第二天，算着快到与奚洛儿约定好的时间了，裴珩先出去，确定那些官兵退去没有。 山上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朝山脚下张望半天，也没见到有官兵。 难道奚洛儿已经提前认输，带着官兵离开了？ 裴珩觉得奚洛儿不会主动认输，但是官兵的确不见了，疑惑地回到部落里，才知道奚洛儿死了。 已经过去了一整夜，奚洛儿的尸首还保护着惨死时的模样。 裴珩转开视线，默默站了一会儿，脱下身上的袍子盖住她的尸首。 脑海中想起三人一起长大的场景，眼角有些发红。 安葬了奚洛儿之后，裴珩和部落百姓打了声招呼，交出代表长老身份的骨杖，带着黎灵和大宝离开了部落。 百姓默默隔着几十步距离，跟在他们身后，送他们走出十几里。 裴珩一次都没有回头。 集市又乱了，集市老板心气也散了，索性不做生意了，决定回家养老去。 三天后，三人坐着马车，进了一座城，城不大不小，说不上多繁华，也不在什么枢纽位置上，看起来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集市老板的家也是同样风格，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任何人都想不到宅子的主人，曾经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剁一剁脚，方圆五百里的地面都得抖三抖。 曾经如此威风八面的男人，在他夫人面前却威风不起来。 夫人一见面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另一只手叉着腰数落他。 “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是不是又惹事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改掉了逞勇斗狠的毛病，真是要气死我了。” 集市老板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羞得老脸通红，好在有满脸络腮胡子遮着看不出来。 “娘子娘子，先别骂，我给你带了一个人回来，你快看看。” 夫人这才察觉到黎灵一家三口的存在，看到黎灵的第一眼，就震惊的张大嘴。 “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集市老板趁机从她手中抢救出被揪得通红的耳朵，揉了揉。 “娘子，你不是一直盼着有个女儿吧，这丫头对我脾气，我就把她认下了。特意带回来给你见见，你高兴吧？” ------------ 第二百五十三章：第四世19 夫人眼里泛着泪花，重重点头，“高兴，高兴。” 伸出双手想摸摸黎灵，又不敢摸的样子。 黎灵到这会儿还看不出不对劲，就是傻子。 夫人的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夫人和她的关系呼之欲出。 黎灵倒是没什么抵触心理，觉得夫人从小抛弃她，让她当了十几年孤儿有什么问题。 毕竟她不是原主，有些感觉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她只是好奇，她的阿娘怎么可了集市老板的夫人？ 集市老板肯定不是她亲阿达，否则早就可以相认了，没必要藏着掖着，用义父义女的身份与她相处。 那就是夫人再嫁。 再考虑到集市老板从前的身份，其中故事一定很精彩。 集市老板把众人招呼到客厅坐下，让下人送了一桌子各种点心水果。 夫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两眼盯在黎灵脸上就没移开过。 “灵儿，你认出阿娘来了对不对？” 黎灵坦然点头，“是啊，您和我长的这样相象，认不出来才有问题。” 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拉着黎灵的手哭得说不出话来。 集市老板哄了半天，夫人才收住眼泪。 算音重重的对黎灵说道：“当年是阿娘对不起你，你不要恨阿娘。” “不恨，我只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黎灵目光清澈的看着夫人，轻声说道。 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我和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到了年纪，被长老做主成了亲。” “却在一次与你父亲一起去集市上卖皮子的路上被山贼劫了，你父亲被山贼打了一顿吐血昏迷在地。而我被掳回了山寨。” “我现在的男人当年也是江湖上混的，不过他不动普通百姓，专做黑吃黑的生意。在山寨中发现了我，把我救了出来。” 原本故事起于英雄救美。 黎灵缓缓点了点头。 夫人缓缓情绪继续说道：“他为了救我，中了机关，伤的很重，我……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就，就陪他在山里养伤，一来二去就……就生出感情来了。” “灵儿，我和你父亲本来就是长老做主配成的夫妻，并无半点感情，遇到他才知道什么叫心动，什么叫暖心。” “但是我们一起是发乎情止乎礼，想着等他的伤养好了，找你父亲正式离弃了，再在一起。没想到我已经怀上了你。” 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你父亲被山贼所伤，无法再娶妻生子，也不忍心拖累我，很爽快的同意放我再嫁。只是提出把你生下来，交给他抚养。” “我当时的确没有考虑太多，只想着能和心上人一起生活，便同意了你父亲的要求。” “可是随时年纪越大，我越来越觉得欠你太多，让他去打听你的消息，才知道你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夫人说到这里，再次痛哭起来。 后面的故事，她不说，黎灵也大概猜的出来了。 夫人自觉亏欠了黎灵，便让集市老板弄了个集市，方便就近打听她的消息，万一她遇到什么困难，也好及时出手相助。 黎灵心里的疑问有了答案，便也不再追问细节了，拍了拍夫人的手背。 “阿娘不必纠结于过往，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并没有错。我父亲早逝也和你没有关系。” “反正是我，应该谢谢你和阿达暗中照顾我这么多年。” “要不是阿达护着我，我可能早就被马帮劫走了。”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集市老板保护，她还有空间，大不了带着裴珩在里面躲一阵子再说。 当然，集市老板保护她的心意，她得领情。 夫人满眼欣慰的摸着黎灵的头。 “灵儿是个心地纯净的好孩子，阿娘以后不会再亏待你。” 夫人说到做到，恨不得把十几年的母女之情，一股脑都还给黎灵。 不但将多年的私房都拿出来给黎灵做嫁妆，甚至向集市老板提出，把一半的家业都给黎灵。 要知道集市老板可是有三个亲生的儿子，这样的要求实在过分了。 集市老板却一口答应下来，还理直气壮的说：“女儿就是用来疼的。儿子饿不死就行了，想要什么，让他们自己出去赚去。” 黎灵其实不需要这些钱财，有空间在，她种田就能种出金山银山。 她感动的是集市老板和夫人对她的疼爱。 黎灵和裴珩商量之后，在城里安了家，与集市老板做了邻居，抬抬脚就能回娘家的感觉，不要太好。 裴珩和集市老板的长子十分投缘，一起做起皮子生意，有黎灵的技术做后盾，生意一直做到了京城里。 达官显贵都以穿着“裴记”出产的皮子为荣，价格高得离谱，依旧供不应求。 黎灵这一世同样活了五十年，共生育了二子二女。 长子放弃家业继承权，跑去当兵，一路从普通士兵，做到了大将军。 次子也无心做生意，到处寻找美景作画，不足二十五岁就成了举国闻名的画家，曾有人用京城里三进的宅子换一篇他的画作，还换不到。 长女不爱红妆也不爱武装，只爱美食和厨艺，每天钻在厨房里研究吃食，然而研究出来的成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好在裴家家大业大，不在乎浪费一点食材，只要她高兴比什么都好。后来遇到一个不嫌弃她煮饭难吃的年轻人，一高兴就嫁了。婚后才知道年轻人是太子，之后便有了厨神皇后的种种传说。 最后生意落在小女儿身上，小女儿倒是没抱怨什么，踏踏实实做生意，孝顺父母。 黎灵暗自庆幸，儿女中总算有一个正常的，没想到小女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次去关外收皮子便一去不回了。 带着手下收服了一批马贼，之后一路打到了漠北王城，当上了漠北的女王。 这一生，怎一个跌宕起伏了得。 黎灵离开这个世界前，在想，这一世的人命真够波澜壮阔的，但愿下一世能平凡一点，哪怕继续当小丫环也没关系。 ------------ 第二百五十四章：回到现代？ 黎灵再睁开眼睛，阳光正斜斜从窗外照进来，看着映的身上的铃兰花纹路，黎灵愣了愣，惊跳而起。 她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个在现代，与父母一起生活的家里！ 她不是不想回家，经历过好几世，这一世的父母最亲近最疼爱她，她想父母快想疯了。 但是突然回来，裴珩等不到她一定会很着急很担心。 还有小奥，还是个孩子，被丢在那个时空里，万一发狂现出巨龙真身，后果不堪设想。 到这个时候，黎灵才发现在另外一个时间里，她有多少牵扯。 呼…… 不要急不要急，再睡一觉说不定就回去那个时空了。 黎灵重新躺好紧闭双眼。 却睡不着，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黎灵烦躁地跞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既然暂时回不去了，就先不要想太多了，正好也陪陪这一世的父母。 想下楼看看家里有谁在，路过小奥的房间门口，忽然听到关闭的房门里有声音。 阿姨做家务正常情况下都会打开门，方便通风，今天怎么把门关起来了？ 黎灵推门一看，顿时愣住了。 铁柱在正从浴室里走出来，发梢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洗过澡。 “你，回来了？” 这个房间之前是铁柱住的，后来铁柱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再后来小奥来了，黎灵就让小奥住在这里。 没想到铁柱突然回来了。 铁柱随手拿起架子上小奥的一件玩具，在手里摆弄几下又放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黎灵。 “是啊，很意外吗？” 黎灵生气了。 这人莫名其妙出现，自己什么都没问，把他当成朋友一样看待。 他离开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现在又突然跑回来，还一副她对不起他的样子。 真是气死人了！ “的确挺意外的，正常人如果不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离开的时候都会打声招呼，留份人情在。” “哦。大概我不是正常人吧。” 铁柱没有半点惭愧的淡淡应道。 “我饿了，你要不要一起下楼找点吃的？” 这到底是谁的家？ 这男的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黎灵追着铁柱下楼，在楼梯上拦住他。 “之前你的来历我可以不过问，但是你去而复返，我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不问清楚。” “你问。” 铁柱淡然点头，眼中甚至有几分鼓励。 “你是谁？” “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我家来？” 黎灵一开口就是一串问题，其实她还想问铁柱前段时间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还会回来。 铁柱的视线却从她肩膀上越过，看向她身后。 “伯母，我回来了。” “还是伯母家里的饭菜好吃。” 黎母笑得眼角纹都出来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伯母再去后花园拔些菜，等下让阿姨烧给你吃。” “我陪您一起去。” 铁柱越过黎灵身边，挽住黎母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去拔菜了。 气得黎灵想打人。 这里明明是她的家，却搞得她才是外人。 今晚黎灵总算找到单独和铁柱说话的机会。 懒得和他说那么多了，直接问重点。 “你打算在我家住多久？” 他的身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想说她也懒得更问。 确定他不会连累家人最重要。 铁柱扶着腮深深看她一眼。 “这个问题还真是无情啊。” “我才刚回来，你就急着赶我走，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黎灵抿紧嘴唇，看着他不说话。 铁柱无奈叹息一声，端正了神色。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住多久。” “有很多事我自己都不清楚，更没办法向你解释。” 黎灵想说他扯淡，却心中一动。 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和她无法决定是否前往裴珩的世界一样？ “你……从哪来？” 铁柱幽幽反问，“你猜。” 猜个屁。 黎灵瞪他一眼，“爱说不说，反正我已经知道你从哪来的。” 自己经历了几次穿越，黎灵对穿越客十分淡定。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穿越客比起神秘大佬，对家人来说反正更安全。 黎灵没有查别人户口的爱好，确定铁柱不会威胁到家人的安全后，便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先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轮到铁柱无语了。黎灵对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追问他的身份，好像他是杀人放火的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一样。 然后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什么都猜到了？ 这丫头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还是心太大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相安无事，大有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很快四天过去，明天又到了进入副本的时间。 黎灵回房间的时候，铁柱追了上来。 “干嘛？” 黎灵一手撑着门框，把他挡在门外。 铁柱手撑在门上，不让她关门，也不说话。 两人僵持一会儿，还是铁柱先开口。 “黎灵，我其实是……一个皇子。却不受重视，只有一个老宫人一直把我当亲人一样关心我，铁柱这个名字也是他帮我取的，说是民间的说法，贱名好养活。他希望我平平安安的。” 铁柱一口气说完，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我经历了很多艰难才长大成人，不甘心生于皇家，受尽苦难却无缘于皇位，与几个兄弟争夺皇位。却被一个女人下了诅咒陷入昏迷，我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能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来来去去。也能知道自己痛了饿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黎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铁柱的经历怎么和裴珩这样相似？ 想了想打开门，放他进来慢慢说。 铁柱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叹了口气。 “后来我遇到一个女子，她的声音让我很舒服，我的意识渐渐恢复，却记不起她的样子。” “我醒来时在水里，下意识抓住了一把钓竿。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以为我会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某天却在睡梦中回到了我之前的世界。” ------------ 第二百五十五章：他是另一个他 “等一下，你在本来的世界的名字叫什么？也长成这样吗？” 黎灵几乎已经肯定，铁柱就是裴珩，但是他的人生却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所以，是平行时空里的另外一个裴珩吗？ 他为什么变了样子？ 他记忆中那个声音好听的女人，是自己吗？ 黎灵认为铁柱就是裴珩，又不希望他是。 她在副本里遇到的裴珩，受了太多苦，想想就很心疼。 “我在本来的世界里，名字叫裴珩，是皇帝的第三子。” 铁住既然坦白向黎灵说出一切，就没打算再有所隐瞒。 “长得和现在不一样，个子高一点，眼睛大一点，其他也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眼前的铁柱就是有点小清秀的普通年轻人，裴珩却是黎灵见过的最美的男人。 嗯，就是最美。 因为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好看，只有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黎灵闭了闭眼。 不得不接受铁柱就是裴珩的事实。 所以他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铁柱没察觉到她心里醒意翻腾，继续说起他的人生经历。 “我回到原本的世界，我的兄弟已经登上了皇位，并且让人将我投入大牢，罗织了我的数十条罪名，判我终生被囚禁。” “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买通看守从牢里逃了出来，联合几个同样被新帝打压到尘埃里的皇子，收拢之前的人手，在新帝登基大典上，把他杀了。” 铁柱说到“杀”字，语气淡然得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让黎灵心里打了个冷战，却又莫名心疼。 只有经历过太多苦难的人，才会对生死如此不屑一顾。 不禁轻声问他：“你带人杀了新帝，自然会取代他的位置，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铁柱的眸色转深。 “因为我忽然记起那个唤醒我意识的女子的脸，就用帝位与国师做了个交易。” 黎灵愣愣看着他，心跳如雷，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铁柱拉起黎灵的手，语气幽幽淡淡，“灵儿，你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 黎灵脑中轰然巨响，感觉铁柱的掌心如烙铁般烫着她的手背。 铁柱果然是裴珩！ 他为了来找自己，交出了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了帝位！ “你，你好傻。” 黎灵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翕动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 “我才不傻，你比一切都重要。” 两人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 黎灵突然皱眉，捏了他一下。 “既然你已经想起之前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故意躲躲藏藏的？” “是不是看我被蒙在鼓里很可笑？” 铁柱暗叹一声。 他其实对国师所说的离魂术没抱太大希望，刚回到这里一时不知如何面对黎灵，才想暂时冷静一下。 反正人都在一个屋檐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 现在黎灵找他算账，他也只能认了。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两人一起也算经历了几辈子，裴珩还是第一次服软认错，黎灵用了不小的力气才压低不自觉向上弯起的唇角。 笑意却不受控制地染上双眸。 “哼，这次暂且原谅你。” 第二天一早又将进入副本，黎灵和裴珩都深深地不舍。 互相叮嘱对方，在副本里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再不舍，时间也在一分一秒过去，不会为任何人慢下脚步。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铃兰花纹的窗纱照进房间，二人相拥着进入了睡梦之中。 醒来时，黎灵已经回到了王宫之中，鼻端萦绕着龙涎香的淡雅深邃的香气。 黎灵有片刻出神，这个世界对她来说算副本的话，她的几次穿越又是什么？ 副本中的副本？ 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 她知道裴珩夺嫡的结局是平安的，就足够了。 想到裴珩，他正好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微凉的雨气。 在床边火盆上烤了烤手，才掀开幔帐。 却见黎灵已经醒来，喜悦瞬间让双眼亮了起来。 “你回来了，我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 黎灵起床洗漱后，两人一起坐在窗前品茶赏雨。 裴珩说着这段时间情势的变化。 “春耕已经基本完成了，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如果能下到明天，就不用担心出苗不齐的情况了。” “王大人前几天想用告老拿捏我，却不知我正找不到赶他离开辽东的机会，他主动把借口送上门来，我岂会放过？直接便在晨会上同意放他解职还乡，还送了几本特产给他。” “原本那些唯王大人马首是瞻的官员，私底下一定给过他，与他共进退的承诺，他解职后也有几个跟着提出辞职的，我也一并同意了。其他官员便犹豫了，王大人为此十分气恼，在家里砸了一套雨过天晴的笔洗。” 絮絮碎碎，黎灵听得却暗暗心惊。 王大人可是辽东官员的领头人物，裴珩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是同意他解职，足见裴珩已经暗中掌握了真正能影响辽东局势的势力。 裴珩来辽东才多久，竟然就已经做了这么多，难怪他敢在毫无支持的情况下，向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发起挑战。 黎灵震惊过后，很快恢复了淡然。 她的男人，一直都是如此优秀，她该早些习惯才行。 “王爷威武，王爷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黎灵随口一句夸奖，比那些大人连篇累牍的吹捧，更让裴珩高兴。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眼中笑意差点溢出来。 “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该打。”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宫人急慌慌跑进来。 “启禀五爷，圣上差人请您即刻回京。” 裴珩的神情顿时冷然，“什么人来传的旨意？” 裴珩有暗棋在圣上身边，暗棋的地位还不低。 暗棋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却突然接到圣旨，宣他回京，还催得这样急，处处透着不正常。 他担心的是其他皇子假传圣旨，想在半路上加害他，不得不问清楚。 宫人咽了口口水，回答道：“是圣上身边的高公公来传旨的，正在大殿前等候王爷。” ------------ 第二百五十六章：短暂休整 圣上最为信重的黄门是李成福和刘逢宝。 宫人口中所说的高公公名叫高来喜，算是二等。 除非圣上已经对皇宫失去掌控力，否则没人能在暗中差遣高来喜离宫好几天。 裴珩心放下了一半。 另一半依旧高高悬着。 回京不是其他皇子想害他，并不说明他就安全了。 皇帝也有可能对他动杀心。 但是，他想到这种可能，也不得接旨收拾东西马上回京城。 否则就是抗旨，高来喜即刻就能让人将他拿下。 到时回京依旧要回，方式却变成坐在囚车里被押解着回。 黎灵想到铁柱的话，拉住裴珩的手。“我陪你一起回京。” 铁柱的人生她来不及参与，这一世说什么都不能再让裴珩一个人受那么多苦。 而她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很多事，她相信她还可以改变裴珩被其他皇子打击，囚禁的命运。 国师和奚家虽然答应她，会与裴珩合作，但是两者想要的不过是更大的利益。 一旦裴珩在几个皇子中露出败落之相，他们不会护着裴珩，反而会落井下石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她要和裴珩一起面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她相信能帮得上他的忙。 就算帮不上忙，也要陪他一起面对，不让他永远孤军作战。 裴珩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学她放低声音。 “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忘了吗？” “听我的，我离开王宫的时候，会带走一部分侍卫，你趁着混乱出宫。” “白云观后山有我让人修的一间密室，里面备有清水和食物，你在里面不要出来，完成我们的大事。” 他说的大事是黎灵还要穿越三次，破解他身上，奚洛儿留下的死咒。 黎灵觉得他这样说是为了不让她一起回京城涉险，还想坚持一下。 裴珩却突然沉下脸，一把推开她。 “本王回京是去面见圣上，又不是为了玩乐，带着个女人身边算怎么回事？” “看来是本王素日太宠你，把你宠得不知轻重，再啰嗦就让你去冷宫清醒清醒。” 训完，带上手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灵只好按他说的，把小奥收进空间，换上小黄门的衣服，趁着侍卫交接的机会，溜了出王宫。 白云观在城外，少说有几十里路。 走过去两条腿非断了不可。 身上穿着小黄门的衣服，又不好雇马车出城，正犹豫间，看到春晓在路对面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黎灵笑了笑，主动走过去。 春晓看她一眼没说话，转身默默在前面带路。 黎灵随她走进巷子，进了一间黑漆半落的小小木门。 “你，先喝本茶吧。” 春晓给黎灵倒了杯茶，站在桌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黎灵接过茶杯，将里面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是普通的茶，入口有点苦涩。黎灵放下杯子，擦擦嘴角向春晓道谢。 “正好口渴，多谢。” 春晓抬头看着她的双眼，“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害你？” 黎灵笑了。 “你又不知会今日会遇到我，茶在桌上是一早泡好的，你倒茶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并没有发现你下毒。” “除非你每天泡好一壶毒茶等着我送上门来，否则你哪有机会下毒害我？” 黎灵眸光转动，笑意加深。 “再说我们之间又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非要说起当初，你身为我的丫鬟，却惦记我的男人，是你的错才是，你好意思反过来恨我害我？” 春晓幽幽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了下来。 “茶里没有毒，我也的确没想过害你。”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脸怪你。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却鬼迷心窍，说出那些话，是我对不住你。” 黎灵其实能理解春晓喜欢裴珩，谁让裴珩太美太优秀，春晓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点小心思不是很正常的吗？ “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我借你的地方换件衣服。” 春晓把黎灵让进里间，在门外帮她防着人，顺便隔着门板和她说话。 有些话当着她的面说不出口，隔着一道门板，看不到她，反而说得顺畅。 “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好，有王宫侍卫经常光顾生意，别人也不敢欺负我。” “刚才我看到王宫骑马出城，又看到你穿成这样溜出宫，就猜到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没地方去的话，就先在我这里躲一躲吧，如果你还信我的话。” 黎灵从宫里出来的着急，没有带合适的衣物，想起空间里收着一件部落百姓为她缝制的嫁衣，便取出来换上。 衣服是红色的，款式却并不华丽，穿上就像结婚没多久，回娘家的小媳妇，并不显得突兀。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自然是信你，才敢跟着你来这里。” 黎灵推门出来，在春晓面前转了一圈。 “我这样穿没问题吧？” 春晓瞬间感觉回到二人主仆朝夕相伴的日子，黎灵也总是问她的意见。 “没问题，很好看。” 黎灵捏了她的小脸，“我说过了，过去的事不必多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了改过就是了。” “我有地方去，就不在你这里久留了，以后有空再找你聊天。” 黎灵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回来，递给春晓一颗桃子。 “不要问是从哪来的，你知道我有点不凡之处，想吃就吃，不想吃扔了也没关系。” 春晓目送黎灵的身影走出小院，慢慢拿起桃子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桃皮薄如蝉翼，果汁饱满，味道甘甜。 春晓却尝到一点苦涩的味道，喃喃说道，“黎灵，如果我没有对王爷生出非分之想，你会一直把我当好姐妹吧。” 黎灵雇了辆驴车来到白云观门前，等驴车走远，顺着观外小路绕到后山，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裴珩说的密室。 入口是两块天然生成的相互支撑的青石，里面堆着藤蔓，掩着一道碎石块遮去的洞口。 里面就能看出人工开凿的痕迹了。 密室不大，条件也一般般，应该刚建好不久，还没有完全风干，空气中有淡淡的土腥味。 ------------ 第二百五十七章：第五世1 黎灵对环境什么的要求不高，再差也不会比她在副本里的环境更差。 在墙角的皮垫子上坐了一会儿，想起自己从中午起就没吃东西，回到空间里弄了锅鸡汤吃饱，又睡了一觉。 醒来想到空间可能游离于各个世界，如果一直待在空间，是不是就不用被系统强迫进入副本。 自由的同时，却也失去回到她与裴珩的前世的机会，赶紧从空间出来。 却差点摔在地上。 抬头一看，已经身处一片乱葬岗上，刚才差点绊倒她的，正是一具体温还没完全消失的尸首。 再看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姑娘。 【恭喜宿主激化隐藏任务：失落的记忆（五）。】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有得选吗？ 自然是“接受”。 【宿主是南璃国国王和王后唯一的女儿，在周岁时就被立为王太女，六岁时南璃国被北歧国大将军所灭，王室成员尽数被大将军斩杀无一活口。宿主侥幸未死，却因过度惊吓失去记忆，男主是北歧国大将军的儿子，天性善良，救下宿主后隐瞒宿主身份带回家中，宿主长大后，与男主互生情愫，身份却被大将军查知，欲杀宿主，被男主拼死保住性命。宿主得知国仇家恨后，却毒死男主全家，之后自杀殉情。】 妈妈咪呀，这个剧本也够狗血的，桥段还这样老套，系统这是拿不出好剧本了吗？随便哪个网站热销榜上找一找不好吗？ 黎灵沉默五分钟，无奈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想到脚下的尸首是这一世的娘，跪下来，伸出小手帮她合上双眼。 她只是个不满六岁的小娃娃，能帮亲娘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成群的野狗在附近游荡，似乎随时可能扑过来把她撕成碎片。 黎灵踮起脚尖朝远处张望，盼着裴珩快点来救她。再迟一会儿，这个剧本就要结束了。 好在她的希望没有落空，大路上远远传来马蹄声。 黎灵连忙跪坐在尸首旁边，捂着眼睛呜呜咽咽痛哭起来。 “少爷，这里还有个孩子活着。” 有人发现了黎灵，报告给裴珩。 “我来看看。” 裴珩的声音很轻缓，缓缓来到黎灵身边，看了她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 伸手按在她肩膀上，温声说道：“不要哭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黎灵没敢抬头，怕裴珩发现她压根没有眼泪，伸手脏乎乎的小手拉住了他的雪白狐狸皮披风的一角。 “不得无礼！” 下人想训斥黎灵放开手，刚开口就被裴珩温声打断了。 “没关系，她只是孩子不懂这事，你们声音轻一些，不要吓坏了她。” 黎灵被裴珩抱上马背，坐在他身前，小小的身体被他裹在披风里。 此时的裴珩还只是个少年，身体单薄瘦削，可是黎灵如今感受着他的体温却格外安心，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裴珩把她带回军营，在大将军面前只说她是街上捡来的小乞丐，长得很乖巧，打算把她收在身边当丫鬟。 大将军知道他的性格一向良善，将军府里不知有多少他捡回来的猫猫狗狗。 这次捡个娃娃回来，虽然夸张了点，也不算太离谱，也没往心里去，点头同意了。 大将军刚血洗完王宫，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 裴珩自然要在此地等他忙完，每天也不出门，不是念经抄写经书，就是和黎灵说话。 问她从前的事，她一概摇头说不记得了。 裴珩没想到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娃娃，会说谎骗他，也就相信了。 经常看着她发呆，良久，摇头叹息一声，“忘了也好。” 一个月后，大将军处理完后续工作，南璃国正式消失，版图被纳入北歧国。 大将军也不是只会杀人，还很擅长治国之道。特意留下一个前南璃国王族的旁枝小辈带回北歧王都。 请北歧王给那个旁枝封了个齐国公，软禁在王都，以示对南璃百姓没有恶意，会与北歧百姓一样一视同仁。 这些事都是黎灵从裴珩的书童文竹口中知道的。 裴珩性格不像大将军，像将军夫人，文静得过分。 平时没有重要原因，连大门都不出，也不过问外面的事，除了看书写字，就是对着池水发呆。 文竹的性格却十分好动爱说话，陪着这样的主子实在闷得难受，不敢打扰裴珩，便把听来的新鲜事念叨给黎灵听。 裴珩怕黎灵听到南璃王族的事会难过，却发现她完全无动于衷，想着她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自然也忘了，文竹口中的那些人都是她的亲人。 在裴家的日子，黎灵过得很平静。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里，大将军经常不在府中，带着兵马四处征伐，为北歧的版图增加一块又一块土地。 北歧王也没亏待他，一年前封他为镇国公，位列四公之首，近来大将军又攻下漠北三城，听说北歧王要封他为一字并肩王。 黎灵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哪个当国王的，愿意有另外一个人的威望高于自己。 武将功劳太大，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借着陪裴珩读书的机会，一脸天真地指着史书上皇帝诛杀有功之臣的故事问他：“少爷，这里面的皇帝好坏，大臣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要诛杀大臣。” 裴珩拿过她手上的书看了两眼，笑了笑。 “皇帝的想法我们普通人哪里能猜得透，看这些害怕，就不要看了。上次我让你背的经书你背熟了没有？背一遍给我听听。” 黎灵本来是想提醒裴珩，大将军功高盖主，还是想办法激流勇退的好。 没想到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反而要考她背经书，顿时泄气。 “经书那么多字，我哪里背得下来。” 说着，借口要帮文竹补衣服，跑了。 裴珩对着她的背影摇头，又觉得她这样天真无邪挺好。 在心里暗暗盘算，她也不小了，平时和文竹聊得来，要不要搓合成一对？ ------------ 第二百五十八章：第五世2 黎灵其实并不会做针线活，活了几辈子，她不会厨艺，针线也不会，这个时代女子需要掌握的技艺，她好像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让她学却又学不下去，索性不为难自己了。 想着在外面转一圈，浑过时间再回去，正好遇到将军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送一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妇人出去。 这样的穿着是媒婆的标配，黎灵等管事娘子送完人回来，凑上去赔着笑脸套近乎，打听媒婆上门的目的。 管事娘子一脸骄傲地说道：“是丞相看中了咱们少爷，想把他家的大小姐嫁过来。” 这位丞相家的大小姐黎灵听说过。 名叫殷素素，年方十六，长得漂亮又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厨艺也十分出众。 是丞相和夫人的掌上明珠。 除了相貌稍逊一筹，其他各方面，比前世的奚洛儿还要更加出色。 黎灵心里堵得慌， 她这个被灭了国的公主，样样都比不上殷素素。 不对，准确地说，她一无是处，长得也一般般，拿什么和人家比？ 也有点纳闷，前世有没有丞相主动向裴珩提亲这一出，如果有，裴珩为什么会放弃殷素素，看上自己？ 回到裴珩住的小院想问问他。 却看到他正对着一幅画像发呆。 画像已经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让黎灵惊讶的是，画上的女子年纪还小，却明眸皓齿，已经是个小美人胚子了。 黎灵敢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画中人，却觉得有几分眼熟，晚上洗漱后无意中看了一眼镜子，才发现，她长得和画中人有几分相似。 怎么说呢，她算是画中人的低配版。 黎灵心里更堵得慌了。 原来前世裴珩喜欢她，只是因为她和画中人那几分相似。 被人当成替代品，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黎灵“啪”的一声合上镜子，决定从明天开始，主动勾搭裴珩。 她就不信了，她还比不过一张画。 想到就做。 第二天早上，黎灵特意穿了件新衣服，帮裴珩端茶的时候假装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一歪倒进他怀里。 裴珩扶她站稳，皱了皱眉头。 “针线房怎么做事的，裙子做得这样长，走路都不方便。快换下来送回去让她们改短一些。” 说完，茶也不喝了，去书房看书写字，像没事人一样。 黎灵气的跺脚，回房换了身衣服，想着得让裴珩淡化她是小丫头的印象，换了个成熟一些的发型，还戴了两支金簪。 这次她不敢再直接往裴珩身上倒了，规规矩矩端茶倒水，研磨添香。 没过一会儿裴珩又皱了眉。 “你头上的簪子晃得我眼花，我床下抽屉里有钱，你拿一些去买几个珠串戴吧。” 黎灵快被气哭了，扭头跑了，一天没理他。 晚上到底还是要尽本分帮他铺床，铺好了，站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决定来个单刀直入。 “少爷，您快弱冠了，身边还没个人，会被人非议的。” 裴珩放下书，挑眉看她。 “是不是哪个下人在你面前嚼舌根？” 从他十五岁开始，府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丫鬟，就有事没事在他面前晃悠，将军夫人也有意无意提过几次，要给他送几个暖床丫头。 都被他拒绝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念念不忘的女子，不想辜负别人。 黎灵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想必是有心之人在他这里找不到机会，便把主意打到了黎灵头上。 分明是欺负她年纪小不懂事，看来是该好好整顿整顿这些人了。 裴珩把刚脱下的外袍又穿了回去。 “你先回去睡吧，我去夫人那里一趟。” 黎灵傻眼了，难道他被自己提醒，突然意识到该有个暖床丫鬟，去向夫人开口讨要？ 她这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裴珩，你就是头猪。” 黎灵气得睡不着，更担心裴珩真弄个女人回来。 睡着了没一会儿又惊醒，好不容易熬到天明，赶紧起来去文竹那里打听消息。 文竹也是一脸懵逼。 “不知道啊，少爷去夫人那里，不让我跟着，我总不能偷听吧。” 打听不到消息，好歹小院里没多出人来。 黎灵在心里安慰自己。 提心吊胆等了几天，没等来暖床丫头，倒是等来了府里的大整顿。 心思不正的，爱嚼舌根的下人，统统都被整顿出去。 下人们一个个空前规矩老实，走路都一板一眼的。 文竹的表姑就在被整顿的行列，向黎灵唉声叹气诉苦。 “我表姑没了差事，每天来我家哭哭啼啼，求我在少爷面前替她说句好话，依旧让她回府里做事。” “少爷却说整顿下人的主意，是他向夫人提的，没有再开口走后门的道理。” “真是奇了怪了，少爷素日从来不管这些事，这次是怎么了。” 黎灵想起那天裴珩问她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之后就去了夫人那里，不禁心虚。 “可能是少爷长大了，体会到夫人持家的辛苦，想帮她分担一二吧。” “水应该烧开了，我去提一壶来泡茶。” 文竹想叫住黎灵，提醒她，少爷只喝专门让人从城外山里打来的山泉水，不喝普通水，黎灵却已经一溜小跑跑远了。 黎灵几次勾搭裴珩，都以失败告终，还惹出这些风波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而丞相家的大小姐和裴珩的亲事，大将军和夫人都十分满意，已经到了两家互相走动，只差正式订亲的阶段了。 正好府里的荷花开了，夫人邀请殷素素来赏花。 其实是让两位正主见一面，互相没有十分讨厌对方的话，这门亲事就基本上没跑了。 黎灵觉得这事和她没有太大关系。 系统给她的信息里，并没有提到殷素素这个人，这门亲事成不了。 但是，黎灵跟着裴珩去花园里“偶遇”殷素素，才发现她竟然就是画中人。 黎灵惊呆了，然后发现裴珩也一脸意外加震惊。 看来他之前并不知道殷素素的身份。 不过不重要。 现在他知道了，肯定会同意这门亲事。 ------------ 第二百五十九章：第五世3 果然，裴珩看向殷素素的眼神都和平时不一样。 透着少年面对心上人想看不敢看，不敢看又心痒痒的羞涩喜悦。 黎灵在旁边看得直咬牙，暗戳戳盘算如何棒打鸳鸯。 不知道是不是她目光太过热烈，殷素素看过来，朝她柔柔一笑。 “这个小丫头好生面善，虽是第一次见，却像故人一般亲近。” “以后有空常往我家里去玩，我正好少个说话的人。” 态度要多温和有多温和，完全没有身份上的居高临下，像个体贴和气的大姐姐。 黎灵蠢蠢欲动，想打散鸳鸯的大棒，有点落不下去了。 裴珩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热切。 他从小研习经书，笃信众生平等。对下人也一向尊重。 难得遇到一个与他志同道合之人，自然倍感亲近。 “殷小姐闲来无事可以常来陪陪我母亲，她常为没有女儿遗憾，你来了，她就不寂寞了。” 黎灵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裴珩是真的很满意殷素素，否则不会主动开口邀请未婚女子来家里玩。 难过事小，完不成任务事大。 殷素素再好，她也要想办法把裴珩抢回来。 黎灵狠狠心，露出一脸天真无邪。 “少爷好自私，殷夫人肯定也很希望女儿在身边陪伴啊，你怎么可以和殷夫人抢人。” 裴珩脸上一红，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唐突了，赶紧往回找补。 “是啊，是我想得不够周全，殷小姐别介意。” 殷小姐也觉得尴尬，施施然站起身来，“在花园里逛了这样久，我有些累了，就先告辞了。” 黎灵挤兑走殷素素，却并没能影响两家对亲事的认可。 很快将军夫人就请了正式的媒人向丞相提亲。 按照流程，丞相要先拒绝两次，第三次再同意，以显示娘家对女儿的珍爱。 黎灵愁的整天拉着小脸，吃饭都不香了。 她想得头大也想不明白，系统给的剧本里，明明没有女二的存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殷素素。 她不怕多出来一些波折，担心的是因为她的穿越，让剧本发生了变数。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正想着，夫人派人叫她去房里，说裴珩在夫人房里，选好明天去丞相家拜访穿的衣服。让黎灵拿回去挂好，别弄皱了。 黎灵年纪虽然小，却是裴珩身边待得最近的丫鬟，平时他的衣食住行都由她来安排。 夫人以前也见过黎灵好几次，没把她这个小丫鬟放在心上，也没怎么理会她，今天却深深看了她两眼。 等她捧着衣服离开之后，语重心长问裴珩。 ：“我记得这个丫鬟当初还是你自己从外面捡回来的，在你身边有好几年了吧，你打算如何放置她？” 正常情况下，少爷成亲前房里贴身照顾的大丫鬟，会在订亲之后就另外安排个差事，最好是能找个婆家嫁出去，避免新娘子进门后尴尬。 但是黎灵的情况不正常，出嫁吧，年纪太小，继续留在裴珩身边吧，没名没分却管着他的衣食住行，将来新娘子进门，得从她手里接过这些工作。 新娘子心里肯定不舒服，她也不会太好受。 夫人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你把她送给我吧，正好我房里有两个丫鬟放出去嫁人了，缺人手。” 裴珩不敢告诉夫人，黎灵是前南歧国的王太女，怕她对黎灵不利。 只好硬着头皮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灵儿服侍我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还是让她留下吧。” 夫人无奈叹了口气，“也罢，你想留就留吧，丞相家的小姐自然知书达理，大度得体，不会连个暖床丫鬟都容不下。” 不怪夫人误会，裴珩一向对身边人都表现得十分冷淡，谁来谁走并不放在心上。 却唯独为了黎灵，反对夫人的提议。夫人理所当然把黎灵当成他的亲近之人。 “灵儿她不是……” 裴珩想解释说，他和黎灵-之间是清白的，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担心夫人为了避嫌会把黎灵安排去别的位置上。 和夫人聊了一次，裴珩开始正视起黎灵的存在。 她的真实身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则于她，于大将军府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裴珩之前想过等黎灵长大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现在却犹豫了。 世事无常，万一她哪天身份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放在身边看着才能放心。 黎灵发现裴珩在看她。 他看书看了一个小时，就看了她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这次更是看了足有十分钟，手放在书上一下都没翻动过。 黎灵想假装没察觉，她这几天一直在发愁，无力阻止裴珩和殷素素的订亲，又怪他这一世竟然喜欢上别人，所以不想理他。 但是被看得久了，脸上都快被他盯出洞来，忍不住还是问他道：“少爷，您是想喝茶吗？” 裴珩回过神来，掩饰地翻了两下书。 “不喝茶，你……” “你坐下，我和你说说话。” 黎灵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裴珩却又沉吟着不说话了，十分为难的样子。 黎灵心里一动，猜到一个可能，不禁心下凄凉。 果然五年的陪伴，还是抵不过白月光啊。 “是不是夫人要赶我走呀。” “少爷，我不要离开您，死也不走。” 黎灵扑上裴珩的大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裴珩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背。 “想什么呢，没人要赶你走，是我想你，要不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黎灵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住掏耳朵的冲动，追问：“少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直留在您身边。” 裴珩在心里再次思考了一遍，确定把黎灵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色说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不管我成亲与否，你都是我身边的头等大丫鬟。” 所以自己的嘴应该是开过光，上辈子结束前，随便念叨了一句，宁愿下辈子当丫鬟，也不想再经历那么多大风大浪了。 这辈子系统就真的给她安排了个丫鬟剧本，而且是终身制的。 ------------ 第二百六十章：第五世4 黎灵不想当裴珩的丫鬟，而是要做他的女人。 身份悬殊当不成正妻，做妾也成，总之要和他一起白头到老，才算完成任务。 自然不会同意他的安排，露出一脸天真困惑的神情。 “府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丫鬟到二十岁就要嫁人，也不能再当丫鬟了。” 裴珩自然也知道这条规矩，不只是大将军府里如此，整个北歧国养得起丫鬟的人家，都是如此。 抿了抿唇角，沉声说道：“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妾。我会请夫人出面，正式给你个妾的身份。” 惊喜来得太突然，黎灵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他眨了眨眼。 有名份的妾和暖床丫鬟不一样，算是半个主子。就算裴珩哪天出了什么意外，离开人世了，他的妾也可以继续住在府里，享受该有的待遇。 从她知道殷素素就是裴珩的白的月光以后，一直以来努力目标就是他的妾。 没想到这么简单达成心愿，惊喜程度远远高于天上掉馅饼。 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赶紧一口答应下来。 “愿意愿意，我可太愿意了。” 裴珩看着她热切涨红的小脸，眼中染上了一抹笑意。 裴珩的执行力不是一般高，决定要把黎灵一直留在身边，第二天就跑去和夫人说给也个身份的事。 夫人很为难。 她不是裴珩的生母，一直没生养过，老了要指望裴珩。 疼裴珩是真的疼，不过却也不敢太管他。 裴珩平时很少开口提什么要求，难得提一次要求，夫人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但是，殷素素还没过门，裴珩纳妾，对殷素素是极大的不尊重，万一因此闹崩了这桩亲事，可就太只可惜了。 和他把这些道理说了一遍，裴珩却一口咬死了，他就要黎灵做妾。 甚至说，如果夫人不同意，他就直接请大将军做主。 夫人见他心意已决，只好无奈同意。 让针线房给黎灵做了两件新衣服，赏她几件首饰，尽量低调地把纳妾的流程走完了。 当晚裴珩在黎灵房里睡了一晚，仅仅是“睡”而已，连手都没碰一下。 黎灵有了正式身份，心里踏实多了，想着，纯睡就纯睡吧，反正一辈子那么长，不在乎一晚两晚的。 做了妾，黎灵的日子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本来裴珩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丫鬟，如今依旧只有她一个。 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裴珩和殷素素的亲事正式订了下来。 府里人人都很高兴，包括下人。 见过殷素素的下人都夸她脾气好，待人温和，其他下人自然也盼着有个和气的主母。 喜事不止这一件，大将军得胜归来，又立了一个大功。 皇帝亲自到城门口迎接，让他的马与自己并驾而行。 这可是北歧国前所未有的荣耀，百姓们都称颂君臣之谊。 府里下人也个个与有荣焉，走路都带着风。 大将军回府，夫人准备一场家宴，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将军提出要见见黎灵。 还心情甚好地和裴珩开了句玩笑。 “为父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绝色丫鬟，能让我们大少爷动凡心。” 裴珩却笑不出来。 当年南璃王族都死在大将军之手。 他怕黎灵见到大将军，想起从前的事。 更怕大将军认出黎灵来。 虽然黎灵当年只是几岁大的孩子，但是与她的母亲，也就是南璃王妃十分相似，万一…… “阿爷，灵儿就是个很普通的丫鬟，不必见了。” 大将军却来了兴致，非要见黎灵。 裴珩无奈，捏着一把汗让人把黎灵叫来。 黎灵从大将军回府，心就一直吊在嗓子眼。 她可以不记恨大将军的杀父杀母之仇，灭国屠族之恨。 大将军却不会轻易放过她。 怎么办？要不要装病不去见大将军？ 想想又觉得这个办法不好，显得她心虚。 最后还是乖乖去拜见大将军。 跪拜之后，便深深低着头，希望大将军不要太把她当回事。 大将军打量一眼黎灵单薄的身材，眉头皱了起来。 “这丫头太瘦了，不好生养，明日为父亲自帮你挑几个壮实的。” 裴珩顺势挥手打发黎灵离开，“让她回去吧，别坏了阿爷的心情。” 大将军没说什么，黎灵低着头慢慢退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大将军回府的第三天，就亲自带着裴珩和礼物去拜访丞相。 准亲家见面分外亲切。 一向治家严谨的丞相高兴之下，破例让殷素素到花园，隔着一道小水池，远远向未来公公行了个礼。 这还是裴珩第二次见殷素素，心情很激动，回到家里一直平静不下来。 黎灵劝他早睡，他扶着额角长长叹了口气。 “半点睡意都没有，躺着也是辗转煎熬。” 黎灵其实挺好奇裴珩为什么有殷素素的画像却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趁着今晚他心思浮动，便有意无意套他的话。 裴珩也挺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的，黎灵问，他便答。 “我是在去南……边一处地方的路上遇到殷小姐的。” “当时我水土不服病了，和几个下人落在后面，又遇到狼群，差点丢掉性命。” “是殷小姐救了我，我醒来看到她在月光下含笑的眉眼，以为是天女下凡，那个画面我一直忘不掉。” “可惜殷小姐离开的匆忙，我来不及问她的芳名。只能画了一幅画，时常拿出来看上一眼，遥寄对她的感激之情。” “灵儿，能娶到殷小姐这样善良的女子为妻，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黎灵觉得他说的情节有点熟悉。 原主的记忆里好像也有这么一段。 当时的原主还是王太女，从小被南璃王和王妃当成男孩子一样教养。 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骑着马，挽着一张为她特别定制的小弓出城打猎。 某次打猎时遇到一个被狼群包围的少年。 原主让侍卫赶走狼群，救下少年。 少年一直昏迷不醒，原主只当他是被吓晕了，嫌弃他胆子小。 让侍卫给他喂了药，就直接离开了。 ------------ 第二百六十一章：第五世5 原主的记忆很模糊，支离破碎的，黎灵无法确定她当年无意中救下的人是不是裴珩。 是不是其实也无所谓。 殷素素脾气好，对黎灵来说是最佳正妻。 没有殷素素还有别的大家闺秀，总之轮不到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鬟。 至于把当年真相告诉裴珩，让他娶她做正妻。 黎灵压根没想过。 大将军的地位如日中天，裴珩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自然也备受关注。 如果她真成了裴珩的正妻，她的祖宗十八代都得被人扒出来。 到时她肯定活不了，裴珩一家也得受连累。 反正任务目标是和裴珩一起生活一辈子，何必冒这么大风险争正妻之名。 黎灵反而盼着殷素素快点嫁过来，就更没人会关注她这个小妾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好。 殷素素嫁是嫁过来了，表面上对她也很和气。隔三差五赏她东西。 但是，暗地里却让陪嫁丫鬟排挤她，暗戳戳用外人察觉不到的小手段折腾她。 黎灵有苦难言，别人，包括裴珩却觉得殷素素大度，也就更加不会在意黎灵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没过多久，黎灵就被架空了。 原本她管着裴珩的衣食住行，自然第一时间就交给了殷素素。 之后殷素素的几个陪嫁丫鬟又把她的日常工作都抢了，黎灵经常好几天连裴珩的面都见不到。 黎灵不死心，还想挣扎一下，主动找殷素素说，她吃着府里的，用着府里的，不做事心里不踏实。 殷素素显然早有准备，直接让人弄了一堆针线活让她带回自己的房间里做。 还体贴地叮嘱她，“不着急，什么时候做完都成，别累坏了自己。” 黎灵欲哭无泪，表示宅斗这一块她压根不是殷素素的对手，完败。 好在只要她这个妾的名分还在，任务就不算失败，大不了她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做针线，熬过几十年也就是了。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黎灵一个人关在小房间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时间久了人都有些呆呆的。 黎灵担心自己再被这样关下去，人都要被关废了，天黑以后一个人到花园里走走，透透气。 没想到竟然偶遇到裴珩。 裴珩坐在池边一块石头上，手托着腮对着池中残荷出神，眉宇间满是疲惫。 看起来没有半点新婚的惬意。 黎灵站在不远处的花架子后面，心情复杂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她喜欢裴珩，希望他生活得平静幸福。 却也怨他喜欢上别人，而且从成亲开始，再没关心过她。 最后还是默默转身离开了。 黎灵没想到，她并没有和裴珩说话，还是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殷素素就把她叫到面前，先关心了一番她的身体，又说她整天做针线辛苦，难为她心静坐得住。 然后指了指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介绍说，“我看你对针钱十分感兴趣，特意托我嫂子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姑姑教你。” “这位就是梨姑姑了，她在宫里的时候，可是尚衣局里手艺最发的绣女。” 黎灵吃了这么多次哑巴亏，还看不出来殷素素是想整治她，就是脑子有问题。 索性也把话说开了。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少奶奶，让少奶奶为我这样费心。” “我只求一块安身之处，并不想与您争什么，这样还不行吗？” 殷素素含笑看着黎灵，语气依旧轻柔，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你的存在就让我坐立不安。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黎灵这人吃软不吃硬。 殷素素既然摆明了容不下她，不死不休，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斗就斗，谁还没看过几集《环环传》。 殷素素不是要关着她吗？她非要往裴珩面前跑。 当即便转身去了裴珩的书房。 文竹在门口蹲着打哈欠，看到黎灵抬头朝她一笑。 “好些日子没见你，你不来，我一个人快闷死了。” 黎灵回他一个笑脸，迈步进了书房。 裴珩正在窗前抄写经书。 黎灵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的笔抽出来摔在地上。 裴珩一脸错愕看她，“你这是发什么疯？” 黎灵直接说重点，“裴珩我想起我是谁了，还有，当年救你的人是我，不是殷素素。” “你……” 裴珩眼神中三分紧张三分震惊还有三分担心。 “灵儿你听我说，两国交战，死伤难免，动辄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也是常有的事。” 黎灵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劝我，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没有恨谁，想着为亲人报仇什么的。” “从我在乱葬岗被你救了，我就只是黎灵。” “我要说的是，殷素素骗了你，当初救你的人是我。” 裴珩盯着黎灵的双眼看了半天，没有找到仇恨，暂时相信她不想报仇。 坐回椅上幽幽叹了口气。 “你说的我早就知道了。” “我每次和她提起当年之事，她吱吱唔唔，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我就猜到救我的恩人另有其人。” 黎灵抿了抿嘴唇，“我想用我当年救你的恩情，换一个要求。” 裴珩抬头深深看她，“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我想出府。我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过平静的生活。” “而不是每天被人当成犯人一样关在房间里。再关下去我会疯掉的。” 裴珩有片刻迟疑，“你是不是对素素有什么误会。” 黎灵冷笑，“你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做上十天半个月针线，再给我说这话。” 裴珩沉默好一会儿，无声叹了口气。 “我有一座小庄子十分清静，距离城门又不远，买什么东西也十分方便。” “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就送你过去。” 他说的“送”，而不是派人送。 黎灵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她没办法在殷素素眼皮子底下勾搭裴珩，就跳出大将军府，就不信殷素素的手伸得那样长。 黎灵去庄子上的消息不胫而走。 下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少奶奶看着脾气好，才来多久就把灵儿挤兑到庄子上去了，实在厉害。” ------------ 第二百六十二章：第五世6 这话很快传到殷素素耳朵里，气得摔断一把镶金嵌玉的象玉梳子。 气完让丫鬟找出几两燕窝拿去送给将军夫人，假装无意提起黎灵搬去庄子的事。 “我本是好心，不舍得让灵儿妹妹操劳，看她喜欢做针线，特意给她请了位师傅教她，没想到竟然被她误会，赌气搬到庄子上去住了。” “我心里实在不安，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府中人心不宁，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府里待下去。” 这话将军夫人就不爱听了。 本来房里东风压了西风的事，她肯定要站在殷素素这一边，谁让殷素素是正妻呢，就算错也是对的。 但是，因为一个小妾的事，就说到有没有脸面在府里待下去这话，分明就是在要挟夫人不帮她撑腰，她就要回娘家去。 没有哪个婆婆愿意被儿媳妇拿捏的，夫人也不例外。 愿意准备好的一肚子安慰的话，变成了教导。 “原本我不该管你们小夫妻房里的事，只是你既然在我面前提起，我便也说几句，你若不爱听可以不听。” “灵儿从小在珩儿身边长大，性子也很老实，如果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了，大可不必动气。影响你们小夫妻的感情就不好了。” 知道黎灵会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还抬举她做妾，老太婆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添堵吗？ “夫人教训的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夫人别和我一般见识。” 不冷不热应付完夫人，又回房间生气去了。 与此同时，黎灵正和裴珩坐在去往庄子的马车上。 黎灵从小在裴珩身边，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平时还不觉得怎样，突然要送她去庄子上，想着以后不能想见就见到，心里十分不舍。 却知道她在府里住得不开心，不放她走，才是害她。 一路上对她千叮万嘱，还是觉得不能放心。 到庄子上把庄头并一众庄户都接到来，交代他们要照顾好黎灵。 如果有人对她不敬，定要严惩。 黎灵含笑催他回去，“你不放心经常来看看我就是了，快回去吧，免得少奶奶不高兴了，又拿我出气。” 裴珩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是傻子，殷素素嫁过来之后，处处限制他。 他身边的下人本来就不多，殷素素也要换上她自己的人。令他十分憋屈，感觉喘不过气来。 不禁在想，黎灵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妾，殷素素都容不下，是不是以后自己什么事都要听她的？ 回到府里，殷素素对他格外热情，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把她两个陪嫁丫鬟推到他面前。 “灵儿妹妹去庄子上散心，少爷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我也不放心。” “这两个丫头虽然不如灵儿妹妹体贴细致，却也老实本分，就让她们服侍少爷吧，少爷别嫌弃她们粗手笨脚的就好。” 裴珩眸色转深，定定看着殷素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她心里，自己是好色之徒，非要弄几个小妾才行是吗？ 殷素素被他看得心虚，下意识转开目光。 想到自己是裴珩的正妻，已经大方地替他安排暖床丫鬟了，谁知道不得夸她一声贤惠？ 有什么可心虚的？ 又转头过来，与裴珩对视。 夫妻二人一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大概一分钟。 裴珩的心凉了个彻底，语气淡淡说道：“我这几天要抄一本经书，暂时睡在书房，这两个丫头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说完，转身走人，头都没带回得。 两个丫鬟尴尬得手脚不知该放哪里好，殷素素看着就心烦，把她们赶回下人房待着。 府里就没有真正的秘密，殷素素的一番操作很快又传得人尽皆知。 夫人颇感头疼，把裴珩叫来，劝他：“你和你媳妇刚成亲，脾气互相还不了解，有什么事互相商量着来，别因为一些小事伤和气。” 裴珩默默听完，心里对殷素素更加失望。 在黎灵这件事上，他自问没有亏待殷素素的地方，殷素素却生出这些事端来，连长辈都跟着烦恼。 不禁在想，是不是女子成了亲，都容不下别的女人。 想不明白，特意跑去庄子上问黎灵。 黎灵回答得很诚实，“如果男人能允许自己媳妇有其他男子相处，女子就能接受自家男人身边有其他女人。” 这个答案和书上大相径庭，裴珩不解又无奈。 黎灵又说，“书都是男人写的，自然处处替男人说话，谁又在意女子是不是强颜欢笑？” 裴珩无言以对。 回到家里主动和殷素素闲聊，想缓和一下关系。 殷素素自以为他是服软了，反而端起架子来不理会他，想让他长个教训。 裴珩的心情又不好了，直接搬去书房睡，打算各自冷静一下。 裴珩一连几天睡在书房，殷素素也是一肚子委屈，觉得他不体谅自己，晾着她让她被下人嘲笑，也赌气不去请他回来。 裴珩清静惯了，每天看书写字，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殷素素却越来越沉不住气，让两个陪嫁丫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书房送东送西。 这种女子的小把戏，裴珩从十五岁以后就没少见识。 不但没动心，反而对殷素素深感失望。 殷素素出嫁时，娘家一共给她八个陪嫁丫鬟，个个容貌出众，各有擅长。 为的就是帮她笼络裴珩，防止他在外面乱来，动摇殷素素的地位。 这两个不行，就换另外两个，八个丫鬟走马灯似的往裴珩书房跑。 裴珩烦不胜烦，无奈躲去了庄子上。 庄子上条件不如府里，胜在一个清静。 裴珩每天看书写字，黎灵也不吵他，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似乎又回到之前的两人相伴的日子。 裴珩偶尔会想，如果他当初没娶亲就好了。 如果他当初娶的是黎灵就好了。 又笑自己胡思乱想。 黎灵的身份最好一辈子躲在后宅不见外人。 娶她，难免要有一些人情往来，她的身份早晚瞒不住。 裴珩在庄子上的第五天，殷素素哭哭啼啼回娘家诉苦。 想让丞相向裴珩施压，向她低头。 ------------ 第二百六十三章：第五世7 丞相对殷素素的要求一向有求必应，这次却劝她：“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回去向女婿赔个礼，说几句软话，这点小事就过去了。” 连一向疼爱自己的亲爹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殷素素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肚子委屈回到娘家，又一肚子委屈回来。 两边都是家，却都没人替自己着想。 殷素素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亲自跑到庄子上请裴珩和黎灵回府。 她已经是裴家妇，娘家再好也指望不上，万事还是要靠自己。 先放低身段把人哄回来，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整治黎灵。 她就不信裴珩会一直把一个丫鬟出身的妾放在心上。 黎灵低眉顺眼听着殷素素的关心，不时配合地点头摇头，一脸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但是殷素素提出让她搬回府里，却说什么都不答应。 只说自己原本就出身低微，住在庄子上反而自在。 气的殷素素差点绷不住脾气，谁在乎她自不自在，她不回去裴珩就会时不时往庄子上跑，这才是重点。 最后还是裴珩发话，让黎灵一起回府，她才一脸不舍地同意。 回府之后，裴珩直接让黎灵搬到书房后面的小房间住，每天负责他在书房时端茶倒水的工作。 殷素素压着脾气没反对，却也提出黎灵一个人做这些太累，派一个她的陪嫁丫鬟替她分担。 裴珩怕了那些陪嫁丫鬟，想拒绝，黎灵却替他答应下来。 之后一段时间，裴珩和殷素素相安无事。 一个月后，殷素素被查出喜脉。 没过两天，北歧王封大将为一字并肩王的诏书也下来了。 大将军直说，是他的好孙儿给他带来的好运气。 殷素素顿时成了府里的宝贝疙瘩，连夫人都自觉让她三分。 她却表现得十分谦逊，似乎比刚嫁进来时更好脾气。 裴珩见她怀孕后十分辛苦，之前的种种情绪也渐渐淡了。 二人关系逐渐破冰。 时间又过去两个月，殷素素的生日到了。 夫人提出办次家宴替她庆祝，她百般推辞，客气话说了一大堆。 夫人理解她是担心劳累伤到孩子，只说满了三个月，不必那样小心翼翼，她这才红着脸同意。 家宴很热闹，大将军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在家里却没什么架子，反而十分爱说笑。 席间人人都满脸喜悦，黎灵尽量降低存在感，没人问她话，她绝不开口。 裴珩担心她面对大将军心情不好，酒席进行到一半就让她先回去。 殷素素拉住黎灵的手，“灵儿妹妹，之前都是我不懂事，你别记恨我。” “以后我只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灵儿妹妹也是家里的一员，这种场合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回去。” 说着，眼圈泛红，差点掉下泪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黎灵只能陪她演戏，重新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殷素素突然提起南璃王族被灭的事。 黎灵觉得她是故意的，心里暗暗提防。 殷素素绕了半天圈子，终于说到重点。 “我记得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南璃王的独生女，也就是王太女，她的相貌竟然与我有几分相似，而且名字里也有个灵字。” 黎灵脑海里浮现出丞相带着殷素素拜访南璃王的场景。 殷素素和原主年纪差不多，容貌也有几分相似，在场之人都说是缘分。 此时大将军听到这番话，深深打量黎灵。 他记得黎灵的确是在南璃国都附近，被裴珩捡回来的孤女。 黎灵瞬间明白了，殷素素今天是冲自己来的。 索性直接站了起来，“没错，我正是黎灵。” 这句话出口，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连殷素素都没想到她敢直接承认，愣了愣，心里生出狂喜。 连忙用力压下不自觉上扬的嘴角，露出一脸忧虑。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被王上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吧” 说着，意有所指地捂住了小腹。 暗示得很明显，万一被治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大将军脸色阴沉站起身来，拔出挂在旁边的佩剑。 “有什么如何是好，杀了这个南璃余孽，请求王上的宽恕。” “阿爷万万不可。”裴珩把黎灵拉到身后，护在她前面。“当年那件事发生时，灵儿还是孩子，她是无辜的。” “无辜？”大将军眉头皱锁，杀意凛然。“南璃王族个个都该死。” 黎灵笑了，想推开裴珩，自己面对大将军。 裴珩却站着不动，反而在身后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乱来。 黎灵只好绕过他身边，直视大将军的双眼。 “我和大将军打个赌，如果你此时杀了我，不出三个月，定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大将军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冷笑道，“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对王上忠心耿耿，王上对我恩宠有加，不是你几句话就能动摇得了的。” 黎灵脸上笑意加深。 “大将军应该读过史书吧，从古至今，武将功劳越大，越没好下场，这可不是我编出来的吧。” “从你屡立战功，不断为北歧开疆拓土开始，王上对你的忌惮之心就在不断增加。” “从丞相主动表示要和你做亲家，王上就已经开始在为杀你做准备。” “文臣武将极少通婚，为的就是怕引起王上忌惮。丞相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依旧这样做了，只能说明，他也是知道王上对你的杀心，或者说，他正是参与策划的一员。” “你胡说！” 殷素素厉声打断黎灵的话。 父母对她爱如珍宝，怎么可能舍得她成为罪人。 黎灵看着她，眼中露出几分怜悯，“据我所知，丞相出身寒门，入朝为官时，朝中并无助力，他所能依靠的只有王上对他的宠信。” “为了巩固在王上面前的地位，牺牲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别忘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疼爱也不会比家族的兴盛更重要。”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那我问你，我是黎灵的消息，你是从哪得来的。” ------------ 第二百六十四章：第五世8 黎灵是南璃王太女的消息，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她上次回娘家，偶尔在书房外听到的。 殷素素脑子里轰轰作响，似乎有什么正在坍塌开来。 她听到自己声音干巴巴地说：“你是南璃余孽是事实，狡辩也没用。” “少爷养大你，你还有几分感恩之心的话，就不该连累满府老小。” 黎灵定定看她，轻声问：“大将军如今已经是一字并肩王了，又立下铲除南璃王太女这样大的功劳，你打算让王上奖励他什么？” 轻轻淡淡一句话，如同炸雷让现场鸦雀无声。 大将军紧握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又缓缓松开。 他不是没读过书的莽夫，却忘了“功高盖主”这句话。竟然要一个小丫头来提醒他。 但是这并不能消弥他对黎灵的杀意。 黎灵的身份丞相已经知道了，不杀她，一个包庇藏匿南璃王室余孽的罪名，就够满府几百条人命死上一回的。 至于说他功高盖主，王上会如何整治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黎灵看出大将军杀她的心意坚决，往裴珩身后躲了躲，探出半颗脑袋看着大将军。 “其实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保住大将军的一世英名和满府性命，我也可以逃过这场死劫。” 裴珩也护着她帮她说话，“阿爷，您就听听灵儿的办法，再做决定好不好？” 大将军看在裴珩的面子上，冷哼一声，没有当场动手诛杀黎灵，这就是给她机会开口的意思。 黎灵朝裴珩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大将军，你把我带去见王上吧，就说我当年隐瞒身份骗少爷带我回府，将我养大。” 黎灵早慧，三岁便能背诗识字，五岁便能骑马射箭，这是南璃、北歧都知道的事。 也是所有长辈口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说她隐瞒身份骗裴珩，也不会有人怀疑。 “你主动承认罪责，王上反而不好治你的罪，你顺势用一字并肩王的王位抵过罪责，从风口浪尖上退下来。” 大将军眸色深深看她，“你就不怕王上杀了你？” “不会，他不但不会杀我，反而会封赏我。”黎灵回答得信心满满。“南璃已经并入北歧五年之久，民心已经渐渐安定下来，我的存在对王上，对北歧都没有威胁。” “留下我，给我个封号，每年出点银子养着我，对王上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能为他博得宽厚仁慈的美名，进一步稳定南璃以及新拓入北歧版图的民心。” “到时南璃百姓只会骂我恨我，贪生怕死认贼做父什么的。总之对大将军和王上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将军久久沉默，他承认他被黎灵说服了。 将军夫人不懂权术、政治，却知道一家人安安稳稳活着最重要。 拉了拉大将军的衣角。 “将军，我觉得这丫头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黎灵正式恢复身份，再得了封号，府里还有她殷素素的立足之地吗？ “父亲，母亲，不要听这个南璃妖女胡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女定然没安好心。” 黎灵回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女人何若为难女人，我说过，我只求一处安身之所，你何必苦苦相逼。” “若你能容我，又哪来今日之事。” “你为了与我争风吃醋，将丞相与王上密谋的事透露出来，恐怕丞相也不会轻易原谅你。你想想该怎么向他解释吧。” 殷素素快气疯了。 又很害怕。 黎灵说的没错，她就是容不下黎灵，才会在娘家无意中听到黎灵的身份后，特意选在今日全家人都在场的时候揭穿黎灵。 当然是想让大将军杀了黎灵，没想到却让自己陷入绝境。 她现在万分后悔，除掉黎灵的办法有千百种，她却选择了最蠢的一种。 如今后悔却晚了。 事关大将军府存亡，不会因为殷素素的反对就改变主意。 大将军当即脱去长袍只着一身素衣，带着黎灵和裴珩进宫向王上请罪。 果然如黎灵所料，王上不但没有降罪于大将军和裴珩，反而态度和蔼亲切地表扬裴珩心善。 又给了黎灵一个南离郡主的封号，顺便把她的小妾身份提了一等，变成了平妻。 本来该赐个宅子给她，她已经是裴家妇了，便赏了她一些金银首饰衣服料子之类的。 总之，事情圆满了结，皆大欢喜。 其实王上心里别提多恶心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扳倒大将军的借口，还被他抢先化解掉了。 王上还得赔上这些赏赐。 好在收回刚封给大将军的一字并肩王，也算小有安慰。 这件事功亏一篑的根本原因在于大将军入宫请罪的时机刚刚好。 王上怀疑是丞相与大将军暗中勾结，透露了消息。 自此不再信重丞相，没过多久便找了个借口撤去他的官职，打发回南阳老家了。 这是后面的事，暂时不提。 只说黎灵摇身一变，从丫环出身的小妾变成了南璃王太女，如今的南离郡主，在大将军府的地位也成了平妻，与殷素素平起平坐。 对别人可能没什么影响，难受的只有殷素素。 黎灵没想和殷素素过不去，何况她还怀着孩子，为难她就更说不过去了。 但是殷素素却无法接受黎灵的身份转变，觉得满府里的下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黎灵！ 报复黎灵，将黎灵赶出大将军府的念头，几乎让殷素素陷入疯狂。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让她付出一切都愿意。 想了种种办法，黎灵都不接她的招，最后把主意打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竟然让人偷偷弄了堕胎药给她服下，然后栽赃给黎灵。 当然，作为母亲，她还没有残忍到拿孩子的命换黎灵的命的程度。 事先一再让丫鬟向卖药的大夫确认，这种药少服一些，抢救得及时一些，还是能救回孩子的。 药服下没多久，殷素素就见了红。 几个丫鬟害怕却又不太害怕，嚷嚷着去请夫人。 ------------ 第二百六十五章：第五世9 夫人听说殷素素见了红，顿时也急得不行，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自己扶着丫鬟的手，用最快速度赶来看她。 一进屋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再看殷素素，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也无，满着大汗仰躺在床上哀嚎。 夫人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却又抱着一丝侥幸，催着下人快把大夫请来。 大夫被下人半扶半架着赶过来，替殷素素把脉后，抹着脑头上的汗水，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夫人两腿一软瘫坐下去，难过得想流泪。 裴珩已经二十出头，好不容易才有孩子，竟然又没了。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夫人打点起精神安慰殷素素。 殷素素却像疯了一样，大喊着孩子不会没救，一定还有救。 夫人只当她是过度心痛失去理智，也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抱着她柔声安慰她。 “你还年轻，好好调养身体，很快还会有孩子的。” 殷素素在夫人怀里，渐渐冷静下来。 她没有真的想害死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死了，更不能让黎灵活着。 哭哭啼啼说起事先编了的台词，“都怪我没保护好孩子，令母亲担心。” “可是我平时并不敢乱吃东西，也不敢乱走乱动，昨天大夫来把平安脉还说一切正常，今日怎么就……” 一切正常孩子却突然没了，肯定是有缘故。 夫人立即着人彻查，是谁害了孩子。 一番调查之下，殷素素的一个陪嫁丫鬟跑到夫人面前自首。 “三日前南离郡主找到奴婢，拿给奴婢一包药，说是少奶奶之前欺负她，她要让少奶奶肚子疼几天，吓唬少奶奶出气。” “奴婢，奴婢贪图她许给奴婢的五百两银子，便，便答应了。”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地上。 “是奴婢该死，害了少奶奶和孩子。” “请夫人重重责罚奴婢吧。” 这么大的事不能只听陪嫁丫鬟的一面之词，夫人让人把黎灵叫来，和丫鬟当面对质。 黎灵听完丫鬟的话，当场笑了出来。 陷害她都做得这样敷衍，是有多看不起她的智商。 “夫人，这丫鬟是少奶奶从娘家带来的，如果能被我轻易被我收买，只能说丞相夫人连识人、治下之能都没有。” 转头居高临下看着丫鬟。 “你说害人的药是我给你的，还说我给了你银票，那你知不知道，每一张银票上都会有暗记，只要拿去银庄查询，便能查出是何人兑换的？” 丫鬟懵逼了，她根本没听说过暗记什么的，肯定是黎灵胡说诈她。 “夫人，奴婢说得句句属实，绝不敢欺骗您。” 丫鬟没听说过暗记，夫人却是知道的。 见黎灵一脸淡然，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与她无关。 完全是殷素素自己的手笔。 夫人气得胸口发闷，摊上这样残忍又愚蠢的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她不是裴珩的亲娘，不好直接发落殷素素，让人把裴珩叫来，问他的意见。 裴珩听说殷素素流产，虽然早已没有夫妻之情，却还有几分怜惜之意。正在房里安慰她，听到地从叫他，便让殷素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起身前往夫人房里。 却听到夫人说，这件事是殷素素自己作的，目的是诬陷黎灵。 裴珩如遭雷击，久久无法言语。 他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母亲对自己腹子的孩子下手。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愿相信也得信。 裴珩沉默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母亲，素素毕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犯了错，害的却也是她自己。” “这件事不必再提了，只当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自己离开的吧。” 夫人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裴珩的决定。 裴珩和黎灵一起离开夫人房间，并肩回后院。 “灵儿，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替你作主，怨恨我？” “其实我刚才很生气，对她很失望，后悔当初娶她。可是我想到你在庄子里和我说的话，我无法接受我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相处，我身边有别的女人，她自然也不会开心。” “失去孩子，想必她已经得到了教训，不必再追究对错了。” “等她身体恢复了，是去是留，按她的意思办吧。” 裴珩一口气说了很多，黎灵静静听着。 等他说完，含笑反问：“少爷说的什么，我没听懂。什么你我他的，我只知道厨房准备了叫化留下晚膳时用，晚上又有口福了。” 裴珩满眼感激的着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向夫人自首的丫环，夫人没打也没罚，依旧让她回殷素素身边服侍。 殷素素看她平安无事回来，就知道自己害死孩子的事败露了。 一时怕被休弃，一时又觉得自己没错，都是被裴珩和黎灵逼的。 惶惶然神思不属，自然也没心思好好调养身体，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落红一直没断干净。 脸色青白透着蜡黄，目光呆滞迟钝，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裴珩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踏入殷素素的房间，见她如此憔悴，想起相亲时见到她时的惊喜和期待，不免心生恻隐。 “你不必想太多，养好身体要紧。” “我不怪你，却也无法再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你如正常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 “你若想回娘家，嫁妆你只管带走，若是不想回娘家，我便搬出去住，这里留给你。” 本来裴珩是想和殷素素和离的，一别两宽，重新开始新生活，对两个人都好。 但是就在两天前，丞相因为被人举报强占百姓土地，被王上罢了官，一家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 裴珩便没忍心强行提和离的事，是不去是留，决定权交给殷素素。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娶别的女人。 不是他对殷素素感情有多深，而是他已经有了黎灵这个平妻，再娶谁都是二女侍一夫，不知要生出多少风波。 殷素素捂着脸痛哭失声。 ------------ 第二百六十六章：第五世10 殷素素亲手害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想诬陷黎灵。 放在谁家都不会再容她。 裴行却给她保留了一处安身之地。 她不强再抱任何奢望，主动提出搬出正妻的院子，搬去后院一处位置偏僻的小院。 只是向裴珩提了两个要求。 一个是请他帮忙把八个陪嫁丫鬟都找合适的人家嫁了。 另一个是在小院里安置一个小佛堂，每天闭门不出，在佛前诵经为来不及出世的孩子祈福。 夫人觉得殷素素留在府里，占着正妻之位，耽误裴珩再娶，开枝散叶。 在裴珩面前提了几次，他都不同意休弃殷素素。 夫人只好把抱孙子的希望寄托在黎灵身上。 虽然黎灵的出身有点复杂，但是女子出嫁从夫，生下的孩子自是裴家的。 每天变着花样的让人往黎灵房里送补汤，帮她调理身体，盼着她早点怀孕。 还让身边擅长妇科的婆子找借口去看黎灵，预测她能不能一举得男。 婆子去看了一回，回来支支吾吾不敢说结果。 夫人急得催她：“有什么只管说，吞吞吐吐反倒让人着急。” 婆子这才往夫人面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奴婢看着郡主，还是个没开瓜的雏。” 夫人惊呆了。 “你确定？” 夫人点头如捣蒜。 “奴婢不会看错的。” 夫人懵了，裴珩死活要留下黎灵，却又没碰过她，到底图个什么？ 黎灵也在问裴珩相似的问题。 “当初在南璃都城城破之日，你为什么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乱葬岗找我？” 裴珩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书，按了按眉心。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不止三遍。”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是不想父亲杀戮太重，想着能救回一个算一个，并不是特意找你。” 黎灵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撇了撇嘴坐回小凳子上。 小声嘟囔，“你就没对我有点好奇？” 好奇自然是有，还有点羡慕嫉妒恨。 毕竟黎灵的存在，似乎就是在为长辈心目中的好孩子提供模板，当年有多少孩子被长辈嫌弃过，“你看看人家南璃王太女……” 读书一再被打断，裴珩也看不下去了，索性放下书，自己动手煮茶。 时人流行泡茶，保持茶叶原本的清新口感。 裴珩近来却迷上了前朝盛行的茶道，有空便自己动手煮一杯，闻着茶香感觉心情都平静了。 裴珩手生得极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煮茶的动作优雅从容，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黎灵对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又凑回他身边。 “少爷，你能不能和夫人说说，不要再给我送补汤了，每天一大碗，我都喝胖了。再喝下说不定走路都走不动了。” 裴珩转头看她，正对上她的小脸。 黎灵五官一般般，胜在皮肤白嫩细腻，这样近的距离都看不到毛孔，如同上好的官瓷一般。 身上淡淡的清新甜香味，若有似无地飘进裴珩鼻子里。 裴珩面皮一热，错开目光，专注盯着手里的茶具。 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快了好几拍。 “好，我会和夫人说。你没什么事也该多走动走动，整天关在院子里，不胖才怪。”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黎灵垂眸盯着他泛红的耳根，笑得像只偷吃到小鱼干的猫。 说到出去走走，黎灵提议一起去庄子住几天。 “秋高气爽的，庄子上的风景一定很美。说不定还能赶上秋收，我们也凑凑热闹，亲身感受一下百姓的辛苦。” 裴珩也被她说动了心思，索性连夫人和大将军也一并请上，只当是一家人去度个假。 大将军对黎灵还是有隔阂，人在面前也极少理会。 黎灵也没有主动去讨好他，反正自己的平妻身份已经稳了，还是王上亲自提升的，大将军也不能随便赶她走，她犯不着委屈自己热脸贴冷屁股。 夫人倒是越看黎灵越喜欢。 要不是黎灵冒死提醒，他们一家人说不定已经在底下团聚了。 就凭这一点，夫人就愿意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庄子上的条件比不得府里，首先地方就小得很，裴珩和黎灵只能住在跨院里。 却也因为地方小，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家人好像更加亲近了。 在庄子上几天，裴珩被黎灵拉着田里山上到处跑，还第一次下河摸鱼，体验到从小都没有体验过的乐趣。 连夫人都说，他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多了，也更有烟火气了。 回府之后，裴珩特意画了幅乡趣图，画上几个孩子在溪边嬉戏，个个神态不一，十分生动。 黎灵看过后却提议：“少爷，我们去采果子的那片山林实在好，不如让大将军抢来？” 裴珩皱眉瞪她，这孩子是不是玩傻了，喜欢那片山林买来就是，怎么可以用抢的？ 黎灵却笑眯眯的按他坐回矮榻上，站在身后帮他揉肩膀。 “我是大将军好。大将军的功劳太大了，唯有自污，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裴珩眉头皱的更紧了。 “灵儿，如果南璃还在，你继位成为南璃王，也会诛杀功臣吗？” 黎灵回答得很诚实。 “那要看是怎样的功臣。一般的功臣当然没必要，声望、成就高过我，我肯定不会允许他留在朝堂之上。” 君主要保证权威性，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裴珩沉默很久，最后还是把黎灵的建议转达给大将军。 大将军在窗前站了几乎一夜，没有人知道他在那漫长的黑夜里想了些什么。 只知道他第二天一早就带上几个手下去了黎灵说的那片山林打猎，兴致高涨时，把山林主人叫来，扔了一张百两银票过去。 “这片林子我看中了，这是买林子的银子，别说我欺负你。” 山林主人捧着那张轻飘飘的银票欲哭无泪。 那片山林之前是丞相家的，半山腰上还有一处温泉庄子。 丞相获罪离京前家产都转手，山林主人费了好大心思才买下来，想着在手上放几年升值。 大将军竟然只给了一百两银子，连他当初请客喝酒的钱都不够。 ------------ 第二百六十七章：第五世11 能买得到这样好山林的人，自然不会是平头百姓，背后也有不凡的靠山。 很快弹劾大将军强占百姓土地的折子就递到了王上的案头。 王上很生气，当场就拍着桌子说，大将军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有人诬陷他。 派专人查明是什么人诬陷大将军。 一查之下，才发现大将军的黑历史不要太多。 强抢民女，侵占农田，空报军饷…… 大错没有，小错几乎占了个遍。 时间持续的时间竟然已经长太数年。 王上对大将军深感失望，念在他劳苦功离的份上，没忍心治他的罪。 只是收回他手上的兵权，镇国公的封号依旧让他保留着，赏赐给他的大将军府也依旧给他住着。 还给裴珩在兵部安排了一个正四品的闲差，裴珩以身体虚弱为由拒绝了。 大将军带兵征战习惯了，突然闲在家里无事可做，骨头缝都疼。 每天拉着张脸，一点小事就发脾气。 黎灵原本不愿意管大将军的闲事，但是，家里气氛压抑，下人个个大气不敢喘，她看着也难受。 又给裴珩出主意。 “听说大将军一身武艺出自嵩山，不用实在可惜了，不如开间武馆，教孩子练武，不指望赚钱，让孩子们跟着学学，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裴珩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转达给大将军。 大将军斜着眼睛瞥他，“这主意是黎灵出的吧？” “以前可没见你这样关心我的事。” 裴珩讪讪一笑，“灵儿也是为您好，您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过。” 大将军倒是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特意跑到南城平民聚居的区域租了个很宽敞的院子，开了间武馆。 学费定得极低，每天还管两顿饭，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大多读不起书，放养着到处乱跑，倒不如送到武馆学武。 学不学得成不说，至少每天有人管着不闯祸，就算是大收获了。 武馆一开张就生意火爆。 大将军也很高兴，每天一大早起床，换上粗布衣裳，出发去武馆开课，晚上天快黑才回来。 每天身边被孩子围绕着，把一个个调皮鬼教成懂规矩，听指挥的好孩子，大将军十分有成就感。 也开始盼着裴珩早点生个孙子给他抱。 这话念叨给夫人听，夫人娇嗔地瞥他一眼。 “珩儿可是说了，不会再纳妾，连暖床丫鬟也不要，要生也只能和灵儿生，你不反对？” 大将军知道她是想缓和他与黎灵的关系，绷着脸皮说道：“我只认我的孙子，管他是谁生的。” 其实大将军也看出黎灵是真心为裴家好。 只是当年他亲手杀了黎灵的父母，灭了南璃国，这是多么大的仇恨。 实在拉不下脸来接受黎灵成为自己的家人。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 黎灵也在一天一天长大。 几次想勾搭裴珩都没成功，黎灵也就放弃了。 反正系统任务的目标是和裴珩生活在一起，又没规矩非要有夫妻之实，这样像朋友一样相处也挺好。 一直到黎灵满十八岁生日那天，夫人为她办了场家宴庆祝。 黎灵想到几年前夫人为殷素素庆祝生日，结果闹出那么多风波，不禁暗自感慨。 脸上却不曾表现出分毫，亲亲热热地赖在夫人身边向她道谢。 “有夫人疼我，我这辈子值了。” 夫人也是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人了，喜欢小辈对她亲近。 这几年黎灵经常陪她说话，哄她开心，夫人对黎灵是一百个满意，只当是自己多了个女儿。 闻言捏了捏黎灵的小脸，“你这张小油嘴被我惯坏了，连我也敢调侃。” “看在你平时还算乖巧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送你一份小礼物。” 抬手示意丫鬟拿来一个匣子。 黎灵接过来差点没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珠宝首饰，难怪这样重。 “夫人，这也太贵重了。” 夫人让丫鬟直接把匣子送到黎灵房里去。 “不贵重，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的东西早晚也是你的。你只管安心收着吧。” “你父亲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父亲”这个称呼，让大将军老脸一红。 别扭扭地从袖子抖出一把匕首来。 “西域来的，弄了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在上面，我瞧不上，拿给你玩吧。” 匕首只有半尺长，手柄和外鞘上镶嵌着满满的各色宝石，拿着都觉得压手。 黎灵表示她也不想要这个东西。 不带这东西，可能还没人注意她。带上反而会引来贼盗，纯属没事给自己找事。 但是大将军送她的礼物，心里再嫌弃也不能表现出来。 黎灵笑眯眯地接过匕首，向大将军道过谢，转手就悄悄递给裴珩。 “你帮我拿着吧，太重了，我怕把我的手腕累出病来。” 家宴结束后，黎灵洗了个澡准备休息。 想着席间的热闹又亲切的气氛，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裴珩却提着两个自斟壶踏着月色而来。 发梢上还带着水汽，显然也是刚洗漱完。 “这么晚了，怎么有兴致找我喝酒。” 黎灵迎上前，伸手想接过酒壶，却被他拉住手腕一拉一带，站立不稳直接扑进他们怀里。 “我是来取我等了几年的东西。灵儿，你让我等了太久。” 十年后，大将军的武馆教出了一位武状元，面见王上时，激动地说起自己的师父。 王上十分好奇，让人把武状元的师父请来一见。 没想到请来的却是大将军。 十年没见，王上已经老了很多，大将军虽然也老了一些，却面色红润神态安然，看着比十年前更精神。 王上不禁感慨。“我记得你比我还大几岁，如今看起来却比我年轻多了。” 大将军洒然一笑，“草民如今含饴弄孙，有空教教孩子练武，日子过得清闲，自然就老得慢。” 王上想象着他说的日子，也心生向往。 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让他让出王位，他是一万个不答应。 “老裴，你给我说句实话，当年你那些黑状，是不是都是你自己安排的。” 大将军又笑，“王上还是不要问了，就像我一定不会问您，当年是不是想通过丞相之手杀我。” ------------ 第二百六十八章：回归密室 王上请大将军喝了一次酒。 几个下酒的小菜很简单，也没让人在旁边服侍，曾经的君臣一人一把自斟壶，对坐在桌前喝酒聊天。 话题从大将军成为王上的侍卫开始，一直聊到大将军陪着王上南征北战，数次相互支持着死里逃生。 一壶酒的时间，大将军和王上把他们如兄弟手足一般，并肩作战的经历重温了一遍。 酒喝完了，话题戛然而止。 大将军起身抖抖袍摆，跪地向王上告辞。 王上看着他匍匐在地的背，当年他身受重伤，大将军也曾这样跪伏在他面前，让他趴在背上，之后一路背着他走了近百里山路，救出他一条性命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越走越远，没有兄弟只有君臣了呢？ 王上从腰间取下经常佩戴的九龙玉佩递给大将军。 “这东西跟了我几十年，送你做个念想吧。” “如果有一天，你或者你的后辈遇上难事了，便拿上这东西进宫。” 进宫做什么，王上没说，大将军也没问。 恭恭敬敬谢过恩，揣起玉佩离开了王宫。 走出宫门才发现天快黑了，落日余晖挂在高高的宫城之上。 大将军眯着眼睛看着那抹殷红由浓转淡，最后沉入黑暗，才坐上马车回家。 家人都在等他回来吃饭。 黎灵在十年间一共生了三儿二女。 要不是裴珩担心她生太多伤了身体，特意请名医为了配了没有副作用的避子汤，恐怕还不止这个数。 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也有三岁了，房间里都是娃娃吵闹说笑的声音。 大将军一进门，娃娃们一起扑上来，搂腰的搂腰，抱腿地抱腿，争抢着叫祖父。 大将军一向端肃的神色柔和了下来，抱起最小的，叫着几个大的，一起走向餐桌。 三年后，几位王子为了争夺王储之位，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 手段各出无所不用其极，王上得知后将几人叫到面前，想给他们讲讲兄弟手足，相亲相爱的道理。 结果几位王子当着王上的面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拔刀相向，直如几辈子的仇人相见一般。 王上气的当场吐血，昏迷十几日后救治无效驾崩。 宫里传来七七四十九声钟声，大将军一声一声数着，缓缓流下一滴眼泪。 王上驾崩得太过突然，来不及留下传位的旨意，几位王子各自拉着人马打起了乱战。 也有王子找到大将军，请他出面替自己站台。 大将军装病才推脱过去，举家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住在一处小村庄里。 村庄依山傍水，乡邻淳朴。 虽然没有锦衣玉食，生活却格外舒心自在。 裴珩每天寄情于山水，看书弹琴画画，隔几天在门口挂上一块木板，教村里儿童识字。 时间又过去五年，大将军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一群儿孙，大将军颇感不舍，却也欣慰。 唯独对不起黎灵。 歉疚的话却说不出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黎灵和裴珩的几个孩子，无论男女，个个饱读诗书，却没有一个入朝为官。 或者在乡间教书，或者寄情于山水，或者嫁于耕读之家相夫教子。 究其原因，可能是受裴珩淡然处世的态度影响。 黎灵像睡了长长一觉，在裴珩修建于山中的密室醒来。 回忆之前平凡的一生，感觉颇为满意。 虽然过程中也有苦恼艰难，谁的人生又能毫无波折，一眼望到头呢？ 黎灵吃了一点带来的肉干恢复体力，换了身衣服离开密室。 她想下山打听一下裴珩的消息。 却在密室附近发现几串脚印。 这里不算深山老林，常有樵夫砍柴，有脚印不足为奇。 但是这几串脚印的花纹却是京城戍卫营特有的。 京城的兵不远千里跑到辽东的山里，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闲着无聊来旅游，领略北国风采的。 黎灵更加急切地想知道裴珩的消息。 寻着人烟稀少的小路下了山，却发现城门口的卫兵都换了。 正在惊疑不定，猜测裴珩可能出了什么事。 却见四皇子骑马从城门里出来，城门口等待检查入城的百姓排着长队。 四皇子大概嫌百姓碍了他的路，挥起鞭子乱抽了一通。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瑟缩着挤在一起，无助又可怜。 黎灵心里焦躁不已，裴珩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允许四皇子在辽东郡城里作威作福。 但是出了什么事，她想象不出来。 等四皇子骑马走远，黎灵混在百姓中进了城，一路遮遮掩掩地来到春晓家。 春晓见到她吓了一跳，赶紧拉她进门，自己站在门外左右张望一番，确认没人注意到黎灵，才紧紧关上门。 “娘娘，您怎么来了？” “王爷出事了，王宫前贴出了告示，王爷谋害圣上，被下了大牢了。” 黎灵脑中轰然一声巨响，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春晓赶紧扶住她，见她脸色青白，扶她在床上坐下，自己跑去厨房煮了碗面汤端进来。 “您先吃点东西吧，天大的事也得吃饱了才能解决。” 黎灵感激地看春晓一眼，端起面汤一口一口吃完。 春晓看着她轻叹一声。 “娘娘必定是要去京城的，我这里有一些钱，足够我们路上盘缠了。” 黎灵虽然心里急躁还是第一时间抓到了重点。 “你就不必去了，赶路辛苦，而且我这一去京城，可能凶多吉少。” “那我就更要跟着您了。” 春晓态度格外坚决。 “你走了，也许不会再回辽东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黎灵替原主感到欣慰，春晓虽然犯错过，本性却还是好的，对原主也足够忠心。 自己人之间不必说那么多客气话，黎灵按了按春晓的肩膀。 “好，我们一起回京城。” 黎灵说回京凶多吉少不是吓唬春晓。 裴珩已经被定罪，说明圣上是下了决心要杀他。 必定会清除他所有势力，所有亲近之人，斩草除根。 其中少了谁都不会少了黎灵了。 奚家不和裴珩继续合作，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 第二百六十九章：救裴珩 春晓找了两身男装出来，和黎灵换上。 “我出去买辆马车，您放心，我这里钱够用。” 黎灵摇头。 从怀里取出一包金珠子交给春晓。 “马车太慢，买马，挑好的买，别省钱。四匹马，马歇人不歇。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 裴珩出事已经好几天，不知道在牢里受了多少苦。 她要去看他，确定他还是全须全尾的才能放心。 她要知道国师和奚家对裴珩的态度是否发生了变化，是没能救下他，还是第一时间放弃与他合作。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圣上打算什么时候杀他。 要赶在圣上动手前把他救出来。 这些需要事先做好种种准备。 总之，她提前一小时到京城，都有可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区区千里而已，辛苦两天怎么了。 为了用最快速度赶回京城，黎灵和春晓都尽量轻装简从。 除了一身换洗衣服，几块干粮之外，就没有再带任何东西。 路上还真是像黎灵说的那样，二人轮流骑乘四匹马，吃东西都是在马背上进行的。 每天只留半个小时时间，停下来洗漱换衣服，活动身体。 骑马时间太久，速度太快，第一天二人大腿内侧的皮就都被坚硬的马鞍磨破了。 里裤沾着血肉粘在伤口上，脱下时如同在剥皮，痛得二人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当天涂了药，感觉稍稍好一点，休息片刻再上马，反而更疼。 黎灵赌气似的连连催动马匹加速，痛到麻木就不痛了。 二人只用了不到三天就赶了一千里路，在城门外下马时，双腿已经没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好在此时已是仲春时节，不冷不热，也没有下雨，路上还算顺利。 城门外多地是客栈。 主要为赶不及进城的客人做临时歇脚所用。 价钱不贵，条件也一般。 黎灵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讲究太多，找了家看着干净的，租了两间单房。 再急也得一步步来，她需要休息一会儿，恢复状态。 春晓买了两碗汤面，一路上二人都是在马背上啃干粮。 干粮冷了又硬又干，磨得牙床都破了。 好不容易有热汤热饭，吃一口整个人都感觉暖和多了。 二人太累了，汤面吃了没两口，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扑到床上，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黎灵醒来后看了眼时间，中午刚过，起来重新给腿上的伤口涂了一层药膏。 洗漱换好衣服，又重新买了一碗面吃完，然后去见奚正德。 奚正德见到她，眼神复杂，似乎想骂她忍着没骂。 沉默片刻语气冷硬地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黎灵也没时间和奚正德虚假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内容很明确，奚家助王爷登上皇位，王爷保奚家稳坐朝中头把交椅。” “如今王爷获罪，奚家做了什么？” 奚正德脸色更加晦暗。 “你还敢和我提合作。圣上和国师一直属意的都是四皇子，从来没有打算让裴珩坐那个位置。” “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了你的鬼话，同意和裴珩合作。” “如今圣上有意册封四皇子为太子，提前替他除去障碍，裴珩获罪就算了，连奚家也遭到连番打压，短短几天时间，奚家入朝为官的几个子侄都被撤职，恐怕连老将军手里的虎符都保不住了。” 虎符代表对兵马的绝对指挥权。 失去虎符，奚家会像失去牙齿的老虎，任人宰割。 奚正德为了答应和黎灵合作的事，被老将军哭了几天，连家都不敢回。 也难怪他越说越生气，连基本的贵族礼仪气质都绷不住了。 黎灵反而心里踏实了。 圣上打压奚家，她就有说服奚家继续合作的可能。 奚正德的愤怒恰恰说明，奚家不愿意放弃手里的兵权，她成功的可能性又翻了一倍。 “奚将军不必动怒。” “我倒是觉得，继续与裴珩合作，对奚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个屁！ 再合作奚家都要从京城消失了。 他再信黎灵的鬼话，就是脑子有问题。 话不投机半句多，奚正德一个字都懒得多说，直接起身走人。 黎灵拦在他面前。 “奚大人，裴珩之前为了奚洛儿的事，对奚家心存隔阂，如今正是他最艰难凶险的时候，奚家没有放弃他，依旧一心一意扶持他，你觉得他坐上那个位置的一天，于情于理，甚至只为悠悠众口，好意思不对奚家大施恩赏吗？” 不是恩赏不恩赏的事。 裴珩已经被打入天牢，天牢！ 可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他活了几十年，就没听说过谁进了天牢还能活着出来的。 裴珩死都死了，怎么坐那个位置，奚家又能指望他给什么好处？ 黎灵笑得一脸淡然，好像裴珩不是被打入天牢，而是进宫参加晚宴似的。 “戍卫京城的兵马有一半握在老将军手里，想接王爷出来，还不是老将军一句话的事？” 奚正德被惊呆了。 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黎灵。 这还是他那个胆小如鼠，笨头呆脑的私生女吗？ 不对，他早在辽东时就知道这丫头擅长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 但是，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让老将军带兵马劫天牢。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有这样的念头。 黎灵坐回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回桌上。 手指指尖轻扣桌角，不冷不热地说道：“奚将军可想好了，四皇子可不是大度之人。” “当初老将军自恃手握重兵，在几位皇子间挑挑拣拣，为奚洛儿选女婿。” “我猜得没错的话，四皇子上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收回老将军手上的兵权，把奚家打压到尘埃里。” “到时奚家这只没了牙的老虎，拿什么保护自己？” 奚正德想象着奚家被四皇子血洗的画面，目露恐惧，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 第二百七十章：真孝顺 在被人杀和杀人之间，奚正德选择了后者。 但是他没有信心说服得了奚老将军。 奚老将军毛病一大堆，对圣上忠心这一块是没得说。 就算明知奚家死路一条，也极有可能为了一个忠义之名，带着全家洗干净脖子，等着圣上来砍。 黎灵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奚将军快过五十大寿了吧。还这样事事听老将军的话，实在是难得的孝顺啊。” 奚正德老脸一红。 尽孝还分年纪吗？他就算一百岁，也是奚老将军的儿子，听他老人家的话怎么了。 却听黎灵说道，“孝顺孝顺，孝在前顺在后。” “让奚家平平安安的，让老将军能够踏踏实实颐养天年，才是为奚家好，为老将军好，才是真正的孝顺啊。” “奚将军却只想着顺，没想着孝，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奚正德第一次听说，“孝顺”二字还能这样解释。 但是现在也不是孝不孝顺的事，而是老将军根本不会听他的。 黎灵脸上笑意更深，语气里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东西就在那里放着，奚将军拿来用一用就是了。” “奚家早晚都是奚将军的，您只是提前用一用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 “您现在不用，很快想用都没得用了。” 她说的“东西”是什么，奚正德心知肚明。 就像所有怕被父母责备，却又忍不住想做点父母不喜欢的事的孩子一样，奚正德被黎灵的话深深打动了。 他不是一直想做一件大事，证明自己不是父亲口中的废物。 证明他和父亲一样可以做一番大事业。 如今奚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如果他能力挽狂澜的话，一定会震惊到所有人！ 奚正德一咬牙，干了。 裴珩身在天牢，随时都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黎灵与奚将军约定，当晚子时他拿着虎符从家里出来，二人汇合后一同前往铁翼营调兵。 戍卫京城的军队有两支，一支是奚老将军手中的铁翼营，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人。 另一支名为铁羽，兵符在圣上手中亲自掌管着。 黎灵突然有点同情圣上。 京城重地，兵马有一半在奚老将军手上。 这和自家床上睡着另外一个大汉，呼噜声还比自己响，有什么区别？ 当皇帝的也不容易，也有许多不得不忍的人和事啊。 黎灵在心里感慨一句，前面不远，已经可以看到铁翼营门楼上林立的战旗。 战旗是一支军队荣耀的象征，打赢一场重要的战役，才能加上一面。 这背后不知有多少兵马的牺牲，奋战。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战场上血淋淋的现实。 黎灵穿着侍卫的衣服，跟在奚将军身后进入铁翼营。 营长刘福根边整理衣服边迎了过来。 “将军怎么来了，是不是老将军他……” 刘福根从一个小兵，一步步爬到营长之位，全靠老将军当年慧眼识珠，看出他果敢睿智，是个可造之材，之后对他着意培养，才有今天跺跺脚，京城地面都得抖三抖的刘营长。 刘福根对老将军有种超乎寻常的介于对父亲和主人之间的感情。 甚至比奚正德这个正牌儿子还着急老将军的身体。 奚正德压下心里的羡慕嫉妒恨，拉他走进大帐。 “刘兄弟，奚家和家父都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愿不愿意助奚家一臂之力，度过这场难关。” 刘福根听奚正德说要调动兵马劫天牢，救裴珩。 看着他的眼神转深。 “这虎符，应该不是老将军将给你的吧。” 奚正德滔滔不绝的说服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干瞪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黎灵从他身后站了出来。 笑眯眯地直视着刘福根的眼睛。 “当然不是，老将军是什么性格，刘营长应该更加清楚，将军只能瞒着他来找您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逼着刘福根当场做决定。 否则不会这个时间来，更不会直接带着虎符。 刘福根深思不过三分钟，便决定跟着奚正德干了。 朝中人人皆知他是奚老将军的人，奚老将军倒台，第一个受连累的就是他。 近来随着四皇子夺嫡的呼声越来越高，他已经感觉到别人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与其提心吊胆等着别人的刀先砍过来，不如放手一搏。 刘福根是在战场上一路拼杀出来的，很有几分杀伐果断在身上。 既然决定了，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当即点出五百精兵交给奚正德。 “你带这些弟兄先去天牢，我带人把铁羽营主要将领控制住。” 圣上近来睡眠时间越来越长，睡眠质量却不好。 经常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难道昨晚睡得沉一些，早上醒来感觉身上轻松不少。 “来人。” 寝宫里静得落针可闻。 这是圣上的要求，他需要宫人服侍，又不愿意被打扰，他身边的宫人个个练就当隐形人的本领。 但是今天这样的安静，却让圣上莫名心悸，忍不住开口叫人，想亲自验证宫里是否一切正常。 “圣上，您醒了，我来服侍您更衣吧。” 应声而来的不是宫人，而是裴珩。 圣上瞪着一双震惊的眼睛，厉声喝问裴珩，“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滚！” 裴珩笑了笑，走到龙榻旁边席地而坐。 “圣上怎么病的脑子不清楚了。” “您忘了您把我打入天牢，要让我悄无声息地死在天牢里，给我亲爱的四弟让路？” 圣上的瞳孔骤然紧缩。 对，裴珩该死。 从他出生起，就各种天灾人祸不断。 他早就想弄死他，却被国师一直劝着，说一堆“天道”“因果轮回”什么的大道理。 他才勉强让裴珩活到现在。 但是他快死了，死前要把裴珩先弄死，清除掉这个祸害，江山才能更加安稳，新皇的皇位也能坐得踏实。 他果然是位圣明又睿智的君主。 ------------ 第二百七十一章：圣上驾崩 “出去，滚回你的天牢去，我不想见到你。” 圣上浑浊的老眼里写满厌弃，布满老年斑的手，用力拍着床边。 “滚滚，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祸害出生，该把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娘一起扔进火里烧死。” 亲生父亲如此恶毒的诅咒，任谁听了都会受不了。 裴珩却神色淡淡，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玉牌。 在掌心里抚摸几下，又放回怀里。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你给她的第一份赏赐。” “当时她刚被太医查出喜脉，你很高兴，冒着雨跑来看她，将这块白玉牌亲手放在她手里，说是你从小戴在身上，有驱邪静心的功效。” “我娘死时，把它放进我的襁褓，交代宫人，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告诉我，她和你一直都很爱我。” 有这回事吗？好像有。 圣上叟前浮现出贞嫔的轮廓，却早已不记得她的容貌。 只记得他也曾宠爱贞嫔一段时间。 贞嫔性子温和，从不与人争强好胜，他在贞嫔这里很放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给贞嫔晋升为妃，甚至也可能是贵妃。 但是不能再高了，毕竟她的娘家门第太低。 之后就算不宠爱她了，有空想起来也会去她宫里坐坐，享受片刻轻松…… 可是意外发生了，就是眼前这个让人讨厌的孽种。 “来人，侍卫！” “拿毒酒来，拿白绫来，把这个祸害给我弄死。” 裴珩眼中闪出冷然，语气低低幽幽，如怨似叹。 “圣上不必喊了，我能来到这里，自然已经把整座皇宫都控制在我手里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天牢，怎么掌控皇宫的吗？” “是铁翼军帮了我。” 圣上气得脸色胀红，双眼几乎从眼眶中突出来。 “我就知道姓奚的老贼会害我天朝！” 裴珩本来是想见见圣上，问他在预言之外，对自己有没有半分父子之情。 圣上却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裴珩就算再渴望得到亲情，也没办法骗自己说，圣上这样是爱他的。 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 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圣上的脸。 圣上老了，这两年一直断断续续病着。 皮肤暗淡松弛，到处是褐色的斑斑点点。 半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裴珩突然没兴趣再和他说话了，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你不想见我，我又何尝想见你。” “如果有得选，我宁愿选择生于百姓之家。清贫也好，劳累也罢，一家人亲亲热热守在一处，而不是互相如同仇敌一般，恨不得将兄弟手足统统杀死。” 裴珩轻声自言自语，不知圣上听到了没有，一步一步走出了寝宫。 在他身后，宫门缓缓关闭，把最后一缕阳光也关在了门外。 圣上哀嚎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驾崩了。 裴珩披麻戴孝在灵前守了整整二十七天，整个人瘦成了一把骨头。 二十七天后，圣上被葬入皇陵，奚老将军为首的武将一致跪求裴珩登基为帝。 二十七天，对应三九之数，就当成民间的守孝三年。 否则新帝三年什么都不做，天下非乱了套不可。 在此其间，裴珩留在辽东王宫里的那些女人和亲信，被侍卫护送着回京城，暂时住在裴珩之前的王府里，等裴珩正式合计之后再重新定位分，搬进后宫。 王府地方比不得辽东王宫大，这些女子争强好胜惯了，每天为了一点小事闹闹吵吵。 后来还是黎灵被她们闹烦了，把人都集合到正厅门前训斥一通，罚跪半个小时，女人们才消停了。 小奥也回来了，记恨黎灵每次出门都把她丢在王宫里，赌气好几个小时没理她。 后来还是黎灵悄悄告诉他，空间已经升级了很多，存着很多好吃的，他才渐渐消了气，趁人不备钻进了空间。 饱餐一顿之后，抚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表示他原谅黎灵了。 裴珩为先帝守孝完成，就该正式讨论新皇继位的事。 由于圣上驾崩前没有留下传位的旨意，朝堂之上为了推举哪位皇子为新帝，吵得不可开交。 文官集团更属意四皇子，以奚老将军为首的武将却坚定地站在裴珩这边。 四皇子早在圣上驾崩当天，就因伤痛过度吐血昏迷。 太医流轮前往四皇子府治了快一个月，也没见半点起效。 文官们心里明白，四皇子的病来得蹊跷，分明就是裴珩害的。 但是文官面对手握重兵的武将，半点胜算都没有。 怎么争？没法争！ 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大老粗武将，根本就不讲道理，动辄就要挽袖子干架！ 没教养，粗鲁！粗鲁不堪！ 文官集团争不过武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接受裴珩这位新皇。 裴珩在登基前一晚，见了国师一面。 他被救出天牢当晚，便将四皇子和国师都控制了起来。 国师在地牢里关了一个月，脸色苍白不少，态度却依旧高冷。 裴珩也没兴趣和他废话，直接问重点，“你既然是站在四皇子一边的，为什么还要告知灵儿死咒的事，还要帮她想办法化解？” 国师淡然瞥他一眼，“我没有站在任何人一边，我遵循的是天道。” “你是恶星所化之冤孽，天朝在你手上会毁掉的。” “黎灵是有大来厉的，在她在你身边，没人能伤得了你。” “所以我用破解死咒做借口，将她调离你身边。” 裴珩被他气笑了。 真以为会几个术法，就可以自诩天道代言人了。 既然他遵循天道，就早点送他归天吧。“ 裴珩一刀刺进国师胸口。 国师显然没想到裴珩真敢杀他，又眼露出困惑又震惊的神色。 想问他，他是天道所授的国师，连圣上也不敢对他不敬，裴珩却亲手杀了他，不怕遭到天谴吗？ 一张嘴，鲜血却大口大口喷涌而出，国师的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 “妖言惑众，抬去烧了。” 本来裴珩不一定非要杀了国师。 从小想害他，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他早就习惯了。 ------------ 第二百七十二章：生生世世 但是国师提到了黎灵，裴珩不能冒任何黎灵身份出纰漏的风险，直接让国师永远闭上嘴巴。 国师死了，百姓都开始担心，没有国师沟通天地，谁来保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黎灵在辽东时拜过国师为师，此时这个身份就派上了用场。 以国师关门弟子的身份继承了国师之位，搬进了历代国师才有资格居住的摘星楼。 摘星楼极高，已经突破这个时代的建筑水平。 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圆形，穹顶也是半圆形的。 黎灵对这些不感兴趣。 摘星楼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能充满神秘感。 她却在现代见过形形色色的建筑，什么圆顶什么大露台，不过就是小儿科。 她感兴趣的是历代国师积累下来的藏书。 尤其是其中介绍术法的部分。 每天泡在藏书馆中，没人提醒大概连吃饭都不记得。 裴珩刚当上新皇，要忙的事也很多，忙完经常已经是深夜，见黎灵还没回宫里，便从密道直接找了过来。 这个时代对国师的定位很高，简单来说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所以修条密道连通摘星楼与皇宫大内，并不是多稀奇的事。 正好也方便了裴珩见黎灵。 裴珩一身宽袍缓带走进藏书馆，却见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他，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灵儿，你在看什么，让我看看。” 裴珩伸手拿走黎灵手上的古籍，担心她整天看这些，受影响太多，弄得神神叨叨的。 黎灵手上的古籍已经有很长的年头了，纸巾薄脆泛黄，字迹都快看不清了。 “你慢点慢点，别弄坏了。” 黎灵见裴珩动作粗鲁的抢过古籍，随意哗啦啦地翻看着。顿时心疼得不行，又不敢抢回来，担心把古籍抢坏了。 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连声提醒他。 裴珩从来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事，也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书籍，翻了几页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又把它还给黎灵。 黎灵赶紧用袖口在古籍上地抚了两遍，小声嘀咕：“别误会，我没有嫌弃你手脏的意思。只是这种古籍看一本少一本，多小心保护都不为过，手上的皮脂对它都是伤害。” 动作别提多轻柔，里里外外抚了一遍，才小心翼翼放回匣子里，放在架子上。 “我们出去说话吧。” 黎灵担心裴珩又会心血来潮对哪本古籍“动手动脚”，挽着他的手臂离开藏书馆。 “你今天回来得好像比昨天迟一些。” 裴珩不乐意了。 别的女人对自家男人关心备至，他这位静妃娘娘倒好，连他回来的早与晚都不记得。 也不怕他被别的女人勾搭走，分明就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黎灵见他傲娇的毛病又犯了，赶紧放低身段哄他。 “这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背着我乱来，才放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吗？” “我以后一定注意，明天开始，每隔一个小时就派春晓去打听你的行踪。” 裴珩被她气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你还是让春晓省省力气吧，她跟着你走南闯北，也挺不容易的。” 黎灵顺势依进他怀里，手指勾着他的腰带揉着。 “既然圣上都开口了，我就不折腾她了。对了，你还没说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裴珩从身后搂着她，侧脸贴着侧脸。 “我去丽嫔宫里了。” 丽嫔？是谁？ 黎灵依旧分不清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谁是谁。 想了半天，依稀记得应该是唯一怀了“裴珩”孩子的女子。 之前她不是贵人吗？什么时候成嫔了？ “我想让你当皇后，那些文官不敢反对我登基，心里又不服气，便在立后之事上搞事情。” “奏折不要钱似的写了一箩筐，列举你不适合当皇后的理由。” “他们说什么我是不会在意，只是其中有几道折子，提到了丽嫔肚子里的孩子，说她诞育龙子有功，该立她做皇后。” “倒是提醒了我，有些事是该处理一下了。” ，黎灵不想武断去猜，他口中的“处理”是如何处理。 沉默片刻轻声问他，“她，非死不可吗？” 丽嫔是有点讨厌，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没少欺负人。 但是，说到底不过是是这个男权社会的牺牲品，一生一死都不受自己决定。 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裴珩紧了紧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刚才你在看什么书？那些字我个个认得，放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懂，你给我说说奇妙之处？” 换话题，就表示她的猜测是对的。 黎灵无声叹了口气，也不再提起丽嫔的事。 女子的悲剧是这个时代造成的，不是她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得了的。 也许她可以借助国师的身份，加以引导，却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初见成效。暂时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我呀，不告诉你。” 两人玩闹片刻，黎灵坐起身来，手指拢着头发。 “我是在那本古籍上看到一个说法。缘份深厚的两个人，其实是前世结下的因果。” “你看我们已经纠缠了十世，还能遇见彼此，这得是多深的因果啊。” 因果吗？ 如果是真的，他希望更深一些，生生世世都与黎灵相遇相知相伴。 重新将黎灵抱进怀里，额头贴着她的。 眼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灵儿，我不管什么因果不因果，我只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 这何尝不是黎灵的心愿？ 只是照古籍上所言，她在破解死咒的同时，也在圆二人每一世的因果。 因果圆满了，二人的缘分也就尽了。 黎灵双手捧住裴珩的脸，主动在他下巴上亲了亲。 “裴珩，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来找你。” 裴珩为了立后的事，每天与文官斗智斗勇。 奚家在这一点上却表现得对黎灵十足冷漠，不但不帮忙，反而在文官指出黎灵生母身份低微，且有异族血统时，给文官作证。 裴珩很生气，下朝后来向黎灵吐槽。 “奚家待你这般无情，我真想把他们统统杀了。” ------------ 第二百七十三章：立后？ 黎灵当然不能让裴珩真把奚家人杀光。 奚家人的生死对来她说无关紧要。 但是是奚家从天牢里救出裴珩，又拥立他登上皇位。 他一上台就杀功臣，史书上会怎么说？ 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到时他那些兄弟又会蠢蠢欲动，天下大乱都有可能。 “奚家全部人加起来，都不抵你的名声重要。” “他们对我好不好，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再说只是当皇后嘛，其实简单得很。” 裴珩压抑下满腹汹涌的杀意，问她，“哪里容易了，我为了这事和那些人拉扯了这么多天。” “还是没有半点办法，你有主意给我说说。” 说着说着，语气中多了几分委屈。 “你有办法不告诉我。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黎灵是真没把当皇后这事当回事。 主要也是最近沉迷古籍，对别的事都没放在心上。 见裴珩委屈了，赶紧安抚。 “别生气别生气。” “我这不也是刚想出来的吗？” 裴珩还在抱怨，“我怎么舍得对你生气，只是真的着急。” “我只想要你与做我皇后，与我并肩而立，其他任何人都不行，我都不要。” 黎灵感动地在他脸上亲了亲。 从袖袋里取出一颗糖果塞进他嘴里。 “乖，奖励你的。” 裴珩眸色转深，低头和她一起分享糖果酸酸甜甜的味道。 片刻后，黎灵稳了稳气息，重新说正事。 “想当皇后很容易啊。我明天去奚家说一声就是了。” “只要奚家支持我，那些文官也只能闭嘴。” 这倒是，就像当初奚家拥立他当皇帝，文官再不乐意也只能默认。 所以，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黎灵不知道裴珩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见他情绪平稳下来，哄着他早点休息。 第二天换了身正式些的衣服去奚家。 奚正德见面就是冷嘲热讽，“不知国师大人降临，有什么贵干吗？” 黎灵淡然一笑，“好歹父女一场，在您有生之年，多见您几面，就算全一全父女的缘分吧。” 这是什么话！ 好好的跑上门来咒自己死？！ “奚五儿，你是不是以为当了国师就了不起了！要不是我奚家拥立裴珩，他有机会当皇帝？而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子侍妾，还是死了男人的，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充入掖庭为奴为婢。” “一旦得了势就来我奚家门上耀武扬威，难怪不怕……” 原来奚家不止是对她不满，主要的怨气还在裴珩身上。 这是怪裴珩没有给他们自以为该有的殊荣？ 黎灵幽幽一叹。 “我说的是实话，奚将军何必动气。” “不知奚将军知不知道何为杯酒释兵权，何为狡兔死走狗烹。” 奚正德神色一凛，不服气地道：“你什么意思，裴珩要过河拆桥？” 黎灵笑了笑，眸色深深看着他。 “奚将军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没有任何人的权力能大过皇权，没有任何人能左右帝王的决定。” “奚家拥立圣上有功，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事实。但是拥立之后却妄图拿捏圣上，你认为圣上能忍奚家多久？” 奚正德老脸涨成猪肝色，气鼓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一肚子委屈。 为了偷拿虎符的事，被老头子骂了好几天。 他想着，裴珩坐上皇位之后，会对他大加封赏，起码弄个什么候啊公的当当。 让老头子看看，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没想到裴珩登基好几天了。 半点封赏他的意思都没有。 奚正德不气才怪。 怨裴珩，也怨黎灵，用得着的时候想起他来，用过了也不知道替他在裴珩面前替他说句好话。 死丫头没良心，而且蠢。 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有他这个亲爹撑腰，过不几年她就会被裴珩丢到脑后去。 听到黎灵说，裴珩对奚家动了杀意，奚正德又怂了。 又不想被黎灵看出来，故作镇-定地说道：“奚家没有对不起裴珩的地方，裴珩忘恩负义，就不怕被天下人戳破脊梁骨？” 黎灵突然感觉奚正德这人挺有意思的，坏，却胆小。 简单来说就是标准的小人。 不过小人比莽夫强，至少好管理。 “圣上的脾气，我还真说不好他会不会真动手。” 黎灵往奚正德面前靠近几步。 “但是我舍不得他被天下人耻笑，更不希望他为了奚家大开杀戮，令天下不安。” “所以我来和奚将军商量商量，要不大家各退一步，立后的事上，你替我说几句好话，我呢，也在圣上面前吹吹枕头风，让他放奚家一马？” 奚正德不敢冒掉脑袋的风险，虽然不乐意，还是答应了黎灵的要求。 黎灵走后，奚正德才回过味来。 黎灵什么都没做，他却要帮她坐上后位！ 气得拍碎了一管白玉杆的毛笔，又心疼得不行。 黎灵为后的事在奚正德的支持下，很快解决了。 她也没有真的只拿不放，向裴珩给奚正德讨了个承恩侯的封号，裴珩还加了个温泉庄子，当做赏赐。 立后大典空前隆重，顺便把奚正德的封赏也一并公布了。 奚正德顿时腰杆子硬实了起来。 之后隔三岔五就带人去裴珩赏他的温泉庄子上游玩。 温泉庄子不稀罕，但圣上的赏赐却和别人的不一样。 奚老将军知道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本来就很不喜欢黎灵，就算拥立裴珩为帝，也想着另外送几个奚家女入宫，取代黎灵的地位。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他也说不上来。 就是一种本能的不喜欢。 奚正德却被黎灵拿捏得死死的，看来以后奚家真的要成为黎灵手里的棋子了。 想到自己出生入死大半辈子，打拼出来的家业，最后却是为黎灵准备的，奚老将军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年纪大了本来就经不住事，火气一大，把年轻征战时落下的病根都勾了起来。 五脏六腑如同火烧，每条骨头缝都酸疼。 倒在床上一病不起，奚正德赶紧请大夫，裴珩也派了太医来为他诊治。 ------------ 第二百七十四章：整理朝堂 奚老将军养了两个月才终于能下地，只是精气神都短了一大截，脸色灰扑扑的，透着沉沉暮气。 自知活不了太久了，把奚正德叫来。 叮嘱他：“你呢，从小就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才干。以后我不在了，你就好好守着家业，不要好高骛远做一些你能力不及的事。” “将来庭儿成才了，自然会让奚家再现辉煌。” “尤其不要与奚五儿走得太近，更不要相信她的话。你和庭儿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走得太近，奚家会被她吞得渣都不剩。” 这话奚正德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他从小就没脑子，没才干。 凭什么家业兴旺非要靠庭儿！ 他在老爹眼里就是这样一无是处吗？ 如果放在以往，奚正德也就忍了。 但是，他刚被封侯，而且完全是靠自己的挣来的。 对奚老将军的话就有点忍不了了。 “儿子自然是比不得父亲雄才大略，却也不至于把家业都败光了。” 说完，生硬的行个礼，转身走了。 气得奚老将军捂着胸口直喘气。 气过之后还得为奚家考虑，管不了儿子只能想办法削弱黎灵对裴珩的影响力。 又要保证裴珩和奚家的关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送奚氏女入宫，取代黎灵。 方法虽然老套，却最管用，成功率也最高。 鉴于之前送到辽东的两个奚家女，在黎灵手上完败。 连个水花都没有，如今早不知道被丢在哪个角落去了。 这次奚老将军亲自在挑选了两个侄孙女，让奚正德送进宫去，只说是陪伴黎灵的。 要说奚老将军看人的眼力还是好。 两个奚氏女，都是极为出色的容貌，仪态谈吐也十分得体。 性格上一个柔婉一个娇憨，都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准确的说，别说男人喜欢，连黎灵都觉得可爱的。 但是可爱是可爱，二女进宫的目的是来和她抢男人的，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二女说是来陪自己的，黎灵也没给她们位份，放在自己宫里当女官，平时负责整理书房，保存藏书什么的。 二女倒是挺乖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也不抱怨。 黎灵觉得这样挺好，女子本就不易，她们能安分守己，自己也没必要把她们怎么样。 过两年等她们年纪大一些，帮她们做个媒，找个靠谱男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对大家都好。 黎灵当了皇后，其实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宫里的事她懒得管，不得不管就都丢给春晓。 春晓愁得不行，苦口婆心劝她：“娘娘，再大的事也比不上您和圣上的感情。” “圣上在外处理国事，你却不肯管理好后宫，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时间久了圣上会伤心的。” 黎灵不以为意，捏了捏她的脸。 “这不是有你吗？等你以后嫁人了，我再亲自管就是了。” 春晓说不动黎灵，只好无奈继续帮她管着后宫的事。 但她只是个管事宫女，并不能完全服众。 尤其是刚入宫的小主，自以为家势显赫，对裴珩多有帮助，对春晓十分不放在眼里。 春晓受了委屈也不说，还是黎灵无意中发现的。 心疼得不行。 也挺内疚。 春晓跟着她没享受到仗势欺人的福，倒是受了不少㐍，受了不少罪。 黎灵索性改了宫里的规矩，就按朝堂上的规矩，所有人都排个品级官阶。 别管是妃子还是宫女，品级低的服从品级高的管事。 连官名都和朝堂上一样，也有丞相，尚书，知府之类的。 改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春晓封了个女丞相，以后再没人敢不服从她的管理。 春晓很感动，也很担心。 “娘娘，您为了奴婢不受人欺负，做出这么大的改动，一定会有人不服的。恐怕又要生出事端。要不还是算了吧。” 黎灵笑眯眯摸了摸她的头。 “你想多了，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方便自己偷懒。乖，去干活吧，女丞相的俸禄不是那么好拿的。” 春晓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抿了抿嘴唇，赌气跑走了。 正好这一幕被裴珩看到，皱了皱眉。 “你别把这些人都惯坏了。” “我看这个春晓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就打发出宫吧。” 黎灵挽住他的手臂，撒娇地摇了摇。 “人无完人，谁能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只要有用，又能约束得住，就可以一用。” 黎灵越来越发现，裴珩身上有些暴戾因子，行事风格也有点极端。 遇到问题总想着快刀斩乱麻，斩草除根。 说好听点叫杀伐果断。 超过界线就是残暴。 想想之前的梦里，天神因为裴珩过于残暴而连连降下天灾以示惩罚，他却直接将神像砸了。 神神鬼鬼的事她不好评价有几分真假，但是，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很重要。 以裴珩这样火爆的性格，别说烹小鲜了，连厨房都得烧了。 “圣上近来脾气大得很，是不是遇到烦心的事了，说给我听听，不一定能帮得上你的忙，好歹帮你出出主意。” 裴珩席地而坐，将黎灵横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间，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南诏国诈降，毒杀我朝二十万兵马，方拓被擒。” “灵儿，我真的好恨。明明可以将南诏一举攻陷，那些官员却说什么大国气度，以和为贵，以德服人。” “非要和南诏议和。如今折兵损将，又互相推卸责任。” “我刚才坐在那里，看着那些官员的嘴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不留。” 黎灵能理解裴珩的愤怒，却不能眼看着他成为暴君。 抬手取下他的皇冠，手指轻柔梳拢着他的头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利益就有纷争，就有倾轧。” “杀了这一批，下一批也不见得比这一批更好。” 裴珩不服气，语气沉重又无奈。 “难道我要一直忍受这些蠢货的牵制？” 那倒也不一定。 黎灵想到一个念头，眼前一亮。 ------------ 第二百七十五章：第六世1 “这些人当官当久了，脑子里只有权势，不如我们挑选一些寒门子弟入朝为官，改善一下官场环境吧。” 这个时代权力最大的不是皇帝，而是氏族。 有些氏族存在的时间比皇族还久，几百年的经营，土地和资源大多集中在他们手里。 关系更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皇帝也不得不对氏族多有让步。 如果性格软弱些，恐怕就会成为氏族手中的傀儡。 黎灵想到了科举。 寒门难出贵子。 倾全家甚至全族之力供出一个，自然野心勃勃。 有野心不可怕，只要他们忠于裴珩，裴珩给他们充分发挥才能，达成野心的空间，是双方共赢的好事。 当然，科举一定会给氏族带来冲击，也一定会受到氏族的种种阻挠。 想全面施行下去并不容易。 但是，世上又哪有容易的事。 总比裴珩被氏族逼迫得火山爆发来得好。 裴珩听黎灵详细说明科举的好处和作用。 惊喜地紧握她的手。 “灵儿，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样聪明。你就是我的福星。” 黎灵怕他希望太大，遇到阻挠会更加急躁，赶紧给他降温。 “氏族一定会反对的，就算勉强施行下去，也会想尽办法破坏。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裴珩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只管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的。” 黎灵想说，“有辜”也不能滥杀。 想了想还是没说。 裴珩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尽量控制，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是多鼓励，少打击为好。 宫里的新规定，也遇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 起初那些小主们觉得有趣，还算配合。 但是，后来发现改了新规矩之后，处处受限制。 还被等级高的宫女管束，便不愿再遵守新规了。 黎灵可没惯着她们。 当初征求意见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同意的，哪容得她们说反悔就反悔。 违规的小主，不管等级多高，一次警告，二次罚款，三次就上体罚，降等。 重拳出击之下，后宫中反对的声音总算平息下去。 当然，这也是裴珩在前朝，抗住那些小主们的家人的压力，才能如此容易解决的。 一帝一后，一夫一妻。 互相配合着解决种种问题，感情也在这个过程中越发牢固。 不知不觉，黎灵回到这里已经一年了。 办完先帝的周年祭后，也该准备穿越，前往她和裴珩的前世，继续破解死咒了。 拖了这么久才去。 主要是黎灵不忍心让裴珩一个人面对改朝换代的辛苦。 还有一个原因，她不知道她和裴珩的因果圆满之后，二人之间会不会发生变化。 所以一直犹豫着不敢去。 但是，不敢去也得去。 先解决死咒的问题比什么都重要。 黎灵除了皇后，身兼国师之职。 借口闭关参悟天相，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会引起外人注意。 临别前一晚，裴珩抱着她坐了很久。 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天亮时，黎灵在裴珩怀里睡去。 裴珩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冷水洗去一夜未眠的疲惫，穿戴好朝服朝冠，迈步往前庭走去。 黎灵为他所付出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不能辜负她的这片心意。 黎灵醒来后，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激活隐藏任务：失落的记忆（六）。】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 【宿主是修仙世家的天之骄女，十四岁进入第一大宗天目宗后，便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男主是出身草根的修仙废材，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为了化解二十岁前暴毙的命运，以仆役身份进入天目宗，曲意讨好宿主，目的是从宿主身上吸取气运。宿主心思单纯，被男主感动，不惜一切代价帮他。男主却误以为新入宗门的师妹才是最后的救赎，抛弃女主转而追求师妹，女主伤心之极，自暴元婴与二人同归于尽。】 这剧本，还真够一言难尽的。 黎灵本来挺满意系统给她挑了个修仙剧本。 修仙诶，什么呼风唤雨，什么撒豆成冰，想想就很刺激。 但是，裴珩怎么可以骗她，利用完就丢一边？！ 渣男！ 妥妥的渣男！ 黎灵正想着渣男，渣男就来了。 裴珩穿着一身代表仆役的青灰色短衣长裤，手里捧着一束刚从山间采来，还带着露水的野花来到黎灵门前。 正了正衣领，抬手扣门。 黎灵正被他的渣男行为气得心口疼，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冷声让他进来，便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看都不看他一眼。 裴珩却没有半点不满，将花插进桌上花瓶里，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动作轻柔地帮她梳理头发。 边温声细语地说道：“你的头发又黑又浓密，像上好的丝绸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黎灵心情复杂地从镜子看着裴珩。 她和裴珩相处了几辈子，最了解他有多骄傲。 有点心疼他为了自救，低三下四讨好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语气也缓和下来。 “修仙之人体质更为纯净，容貌上也会与普通人不同。” “等你进入炼气期，就能亲自体会到了。” 裴珩面露苦笑，“我是天生的经脉堵塞，想要打通经脉，需要用极品暖玉髓，还要有人替我以真气催化药力。” “虽然这次宗门比斗大会的头名，奖励便是暖玉髓，可是我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敢奢望得头名？” 黎灵只觉一阵茶气扑面而来。 抿了抿嘴唇，故意说道：“我替你弄来就是了。” “万万不可。” 裴珩断然拒绝，眼中却闪过惊喜。 “比斗中人人争胜，手段尽出。我舍不得你为我冒险。” “唉，命该如此，我也不敢奢望什么，只是想到我只能陪你区区几十年，就要先你而去，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就心痛难耐。” 黎灵眼角狠狠抽了几下。 裴珩大哥，你可以不要茶的这样明显吗？ ------------ 第二百七十六章：第六世2 裴珩再茶，再渣，黎灵也不能真的不管他。 想到以她目前的修为，想在比斗大会上拔得头筹并不容易，便跑去找她师父。 她师父身为宗主，暖玉髓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也不至少就没有。 问他讨一些，应该不会不给她吧。 没想到讨要暖玉髓的话一出口，就被宗主赏了两颗白眼。 “你说你挺聪明一姑娘，怎么就看不出那小子是在利用你呢？” “不给，有也不给。你赶紧给我和那小子断了。” “比斗大会上，邀请了不少宗门的优秀子弟，到时你好好重新挑一个。” 黎灵看出宗主是真的关心她，为她的恋爱脑着急。 说实话，要不是与裴珩经历了几辈子，知道他本质上不是渣男，黎灵也挺受不了自己的。 上前挽住宗主的手臂，在他雪白的胡子上抚了两把。 “师父莫气，裴珩也不容易。” 宗主一瞪眼，黎灵赶紧换了态度。 “当然，他不容易也不能坑我，我现在已经看出他没安好心了，不打算再被他坑。” “看在他这一年多，为我也算花费了不少心思，暖玉髓还是给他吧，就当是还了他的人情，也断了和他的因果。”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暖玉髓给的好像也不亏。 宗主对黎灵期望甚高，觉得宗门里如果能出一个化神，必然是她。 用一点暖玉髓，断了她和裴珩的因果，很值得。 但是宗主不相信黎灵突然省悟，半信半疑向她确认。 “你确定给那小子暖玉髓之后，就不再和他来往了？” 黎灵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反问宗主。 “您觉得我敢骗您吗？” 事实证明，黎灵敢。 宗主听说她把暖玉髓交给裴珩，用真气帮他催化药力，助他打通堵塞的经脉后，还每天教他宗门心法，气得白胡子都立起来了。 让人把黎灵叫过来，劈头盖脸一通骂。 “你竟然敢骗我，真是要气死我了。” “你这样的徒弟我也不敢要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黎灵可不想被逐出师门。 天才也需要成长的土壤，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她得到的资源比普通弟子多得多。 再说宗主是真的关心她，把她当成亲人一样，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舍不得失去这份亲情。 赶紧上前帮宗主抚着胸口顺气。 “师父别气，听我慢慢道来。” “我帮裴珩并非只因他讨好我，而是他的经脉打通之后，其实天赋极高。” “您不是总念叨说，-宗门已经数百年没出过化神大能？我才想着帮裴珩一把，说不定他日后真能有一番大成就。” 宗主爱才，却更重德行。 “裴珩天赋再高，为了从你手中得到资源，刻意讨好你，欺骗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不会让这样居心叵测之人留在宗门的。” 之前裴珩只是个无法修炼的废材，有坏心能做到的坏事也有限。 如今连黎灵都说他天赋高，那就是真的高。 为恶的空间更大，宗主不敢让这样的人留在宗门，养虎为患。 黎灵有点着急，这怎么越替裴珩解释，宗主越生气了呢。 语气不免也急躁起来。 “师父，您这样武断地判定裴珩是恶人，实在太不公平了。” “他只是在自救而已，和饿极之人抢夺别人的食物，其实是同样的道理。” “他接近我是抱着不好的心思，可是他没有偷没有抢，而是委屈自己讨好我，花尽心思哄我开心。” “他的所作所为，哪一条算是大恶之人了？” “就像普通百姓人家，谈婚论嫁也要考虑对方的家境，能带给自家的好处，难道都是大恶之人吗？” 宗主觉得黎灵说得不对，一时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再坚持要把裴珩逐出宗门。 黎灵见他态度松动，也缓下语气。 “师父，裴珩之前是有错，可是他也是没办法，如今他可以修炼了，再加以引导，一定会把之前的错误想法都改掉的。” “您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宗主不说话，黎灵想了想又说。 “要不您给裴珩三年时间，三年后如果他还不改正，您想怎样我都不再阻拦。您看成不？” 三年，对于修仙之人，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点点时间。 如果能用这点时间，令宗门多出一个优秀的弟子，似乎也不是不行。 宗主被黎灵说服了，瞪了她一眼。 “那就说好了，三年，多一天都不成。” 黎灵哄好宗主，回到自己的住处。 亲传弟子待遇就是好，住处都是独门独院，不像普通弟子，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 裴珩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师姐，我有一处不太理解，想请教您。” 裴珩的手中没有捧花，而是捧着一册玉简。 黎灵看着舒服多了，让他随自己到修炼用的净室。 帮他答疑解惑一番。 裴珩表示感谢后，试探着提起比斗大会。 “听说到进高手强云，如果能有幸到场观摩，一定会对修炼大有裨益。” “可惜那样的场合，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仆役可以进入的。” 黎灵按了按额角。 “裴珩，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傻？” 茶味闻多了脑仁疼。 有些话还是尽早说开了的好。 裴珩愣了愣，吹捧的话张口就来。 “师姐怎么会傻，在我心中，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黎灵抬手打断他的彩虹屁。 “好，既然你说我不傻，为什么会认为，你那些小伎俩能骗得过我？” “我帮你，是因为同情你，也是爱惜你的天赋，想为宗门添一员优秀弟子。” “麻烦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 裴珩到底还年轻，心机不够深沉。 被黎灵当面说破心思，脸上挂不住，支吾了几句找了个借口跑了。 匆忙的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黎灵对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说破裴珩的心思，他会很难堪。 可是不说破，他会一直认为，别人对他的帮助，是他骗来的。 ------------ 第二百七十七章：第六世3 没有感恩之心，没有敬畏之心，行事很容易跑偏。 黎灵只能拆穿他，让他知道别人并不都是傻子。 能被他骗的，都是信任他的人。 所谓不破不立，希望裴珩会有所改变吧。 接下来好几天，裴珩都没来找黎灵。 黎灵也没去找他，而是每天往宗主面前跑，死说活说地替他求来个特招的名额。 只要裴珩去宗门办个手续，就是正式弟子了。 几天后，裴珩来找黎灵。 看起来瘦了一些，眼神却沉静了不少。 “师姐，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黎灵笑了笑，把宗主的字条递给他。 “你拿上去办手续吧。” “以前你缺少很多东西，为了自救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对我曲意逢迎，以后不必如此了。” 裴珩眼神复杂看了看那张字条，接在手里，默默朝黎灵行了个礼。 裴珩被特招为内门弟子，引起宗门里一片议论。 大部分是不服气，觉得他就是个靠讨好黎灵上位的小白脸。 也怪宗主偏心，宠黎灵宠到没原则。 不敢在黎灵面前叨叨，就在裴珩面前冷嘲热讽。 黎灵知道了，也没去过问。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裴珩的确是走自己的后门，成为内门弟子的，自然该承担后果。 裴珩忍了很多次，最后没忍住和别人打了一架。 刚入门成为炼气期的修为，自然不是别人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当场吐了一口血。 弟子内斗是宗门大忌，何况把人打到吐血，这可不是小事。 黎灵跑到替宗主管理日常事务的大师兄那里。 大师兄各打二十大板。 罚裴珩闭门思过，而主动挑衅，又下狠手打架的几个，被逐出了宗门。 众人这才意识到，黎灵的地位不是他们可以挑战的。 别说是她的相好，就是她的一条狗，别人也不能随意招惹。 赆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说三道四。 黎灵对这个处罚结果还算满意，反正裴珩受伤吐血也得养一段时间不能出门。 闭不闭门思过没有太大区别。 送给大师兄一套自制的小房子，作为谢礼。 黎灵的特长是炼器。小房子只有巴掌大，用口诀催化之后，却可以变成正常大小的三室一厅。 出门时带在身上，随时随地解决住宿问题，不要太方便。 大师兄很高兴，拍着黎灵的头顶笑着道谢。 “小师妹长大了，懂事了。” 黎灵暗暗脸红。 原主从小就是修仙天才，一心沉迷在修炼之中，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是过于“单纯”了些。 黎灵从大师兄处出来，采了一捧野花去看裴珩。 裴珩看到花，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黎灵假装没留意到，在他把花插在花瓶里。 “路上看着这些花开得好，就给你带一些过来。你每天不得出门，看着它们心情也会好一些。” 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不是一朝一夕，讲讲大道理，就能做到的。 要从点滴小事上慢慢影响。 比如送花这事，对裴珩来说，是哄黎灵开心，博取她好感的筹码。 对黎灵来说，却是因为自己喜欢，才想分享给自己在意的人。 同样是一件小事，本质却天差地别。 裴珩看着窗口恣意绽放的花，眼圈发热。 每个孩子出生时都会请卦师看运势，看根骨。 他一出生就被认定为天煞孤星，修仙废材，被家人丢给一个老仆人抚养。 老仆人七老八十，手脚都不管用了，照顾一个婴儿能有多细致？ 裴珩完全是靠命大活下来的。 十岁时老仆死了，他彻底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没人为他打算，他只能靠自己。 刚满十岁的孩子，硬是靠着两条腿，一路乞讨着来到天目宗，又想尽办法成为了仆役。 人人都看不起他，疏远他，欺负他。 从来没有人会想着送他什么东西，哪怕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 裴珩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腾的酸意。 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为曾经的行为后悔。 裴珩伤势养得差不多了，闭门思过的惩罚时间也过去了。 正好也到了比斗大会开始的时间。 他作为内门弟子，是完全有资格参加的。 当他穿着内门弟子的莲青长袍，站在队列中时，第一次感觉天是那样蓝，阳光是那样明媚。 比斗大会十分精彩。 不但本门中弟子可以自愿报名参加，还特意邀请了数十位其他宗门的优秀弟子参加。 本门弟子比斗分出名次之后，又举办了一场友谊赛，让本门弟子与其他守门弟子切磋，互相学习。 高手比斗，自然更加精彩。 但是皇天宗一个叫熊奇的弟子，在战胜天目宗本界比斗大会头名的弟子后，竟然站在台上大放厥词。 “在下在皇天宗不过是个三流角色，没想到在天目宗却连一个对手都找不到。” “天目宗号称第一宗，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话，每个天目宗弟子都不能忍。 个个双拳紧握，对着熊奇怒目而视。 但是想上台挑战吧，又自知修为没有熊奇高，冲动上台挨打，反而更给宗门丢脸。 黎灵有意让裴珩在这样的场合表现一番，将腰间荷包解下塞到他手里，推了他一把。 “上去狠狠捧那个小王八蛋，荷包里的东西随便用。” 荷包虽小，却是一件空间法器，里面能装下五头牛。 当然，黎灵不会往里面装牛，而是装满了丹药，符箓，法器什么的。 裴珩接过荷包，想问她这种替宗门找回面子，露脸的机会不多，她为什么不自己上。 又没有问出口。 朝她郑重点点头，跳上比斗台。 接下来的几分钟，堪称诡异，给在场弟子留下了深刻记忆，一直到他们老迈时，偶尔还会对晚辈说起。 裴珩修为比熊奇低了一大截，一招都接不住。 他也不和熊奇正面打。直接从荷包里一把一把掏符箓和法器出来，往熊奇身上丢。 掏着掏着，掏出一座粉红色，飘着轻纱窗帘的小房子，正好砸在熊奇头上，直接把他砸晕了。 ------------ 第二百七十八章：第六世4 小房子是黎灵自己炼制出来的法器，一落地就成了三室一厅。 既漂亮又实用，在场众人却来不及羡慕。 而是个个面露古怪不知说什么才好。 原因自然是熊奇被压在下面。 熊奇是皇天宗的头号种子选手，所有师尊长辈的心肝宝贝。 被压在房子下，皇天宗的带队长老心疼得不行。 恼羞成怒跳着脚喝令裴珩。 “快把这东西收起来，放我宗弟子出来。” 裴珩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愣愣回答道：“我不会。” 不会？ 不会！ 他自己丢出来的法器，竟然说他不会收起来？！ 皇天宗长老感觉自己被一个后生晚辈戏耍了，转头就向天目宗宗主讨说法。 “贵宗弟子果然优秀，为了赢，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天目宗宗主也觉得今天这事有点难以处理。 不过裴珩是替本宗讨回面子，宗主自然要护着，不让别人欺负他。 至于他的做法是对是错，等外人走了，自家人关起门来再讨论就是了。 “呵呵，鄙宗小辈实在顽皮，让清山长老见笑了。” “先不说这些，把贵宗这位……熊奇是吧？” “先把贵宗这位高徒救出来再说。” 小房子被几人合力抬起，熊奇还在昏迷中，皇天宗长老又是喂丹药，又是灌真气，把人救醒。 人醒来了，坐地上满脸羞愤指责裴珩作弊。 裴珩想说什么，被天目宗宗主抬手制止，默默退回队列。 心里生出一股绝望，担心宗主会怪罪自己，取消刚刚特批给他的内门弟子身份。 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让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又化为泡影。 也有些怨黎灵，上台是她怂恿的，东西也是她给的，自己被指责她却不吭声。 悄悄去看黎灵，却见她笑眯眯地看着台上，没事人一般，心里更加认为她为了自保已经舍弃自己。 正心思浮动间，却见天目宗宗主神色一凝。 “清山长老，我的弟子学术不精，只能用这些小道的玩意儿取胜，自该受罚。” “只是贵宗高徒在我天目宗门内，大放厥词，羞辱我全宗上下，我却要向贵宗讨教一声，是何道理。” “莫非贵宗看不上我这等鄙宗小派，有意断绝往来？” 皇天宗的确不服天目宗老大的地位，但是，天目宗的底蕴在那摆着，其他宗门想超越，起码百年之后。 与天目宗反目？ 做梦的时候想想就算了。 皇天宗长老脸色缓和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朝天目宗宗主拱了拱手。 “鄙宗弟子年少轻狂，在下替他给您赔个不是。” 说着，转头瞥了一眼裴珩。 “倒是贵宗这位高徒，实在让人耳目一新呐。” 比斗大会是天目宗三年一度的盛会，宗主不想为了一个熊奇破坏了气氛，皇天宗服软，便也不再揪着不放。 “过奖过奖，这些没用的弟子，正事上不上心，整天就知道败家，花费大把灵石琢磨这些小道的玩意儿。” 这话就很凡尔赛了。 炼器是小道？ 再说，其他宗门想拿着灵石给弟子们败家，还没有呢。 一场风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长辈们打个哈哈就算过去了。 弟子们也分出名次，领取奖励后陆续离场。 按理说，裴珩替天目宗找回面子，师兄弟们该对他表示感谢。 但是，他获胜的方式太一言难尽。 最主要的是，师兄弟们就没有和他关系好的。 突然表示亲近，未免让人觉得捧高踩低，所以也没人祝贺他。 裴珩也无所谓别人如何看待他。 默默跟在黎灵身后离场，忍了好久没忍住，低声问她：“师姐知道宗主不会怪罪于我？” 黎灵没回头，淡淡答道：“你为宗门出气，宗主为何要怪你？” 裴珩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冰封的心，一角，开始慢慢融化。 裴珩突然成为内门弟子，又在比斗大会上替宗门找回面子，渐渐引起师兄弟们的注意。 主要是正视起他和黎灵的关系，暗自羡慕他可以得到黎灵提供的大量资源。 偶尔也会悄咪咪地想，早知当初，自己也勾搭黎灵了，万一成功了，享受特殊待遇的就是自己。 对比一下自己和裴珩的容貌差距，又觉得还是自己努力来得实在些。 无论别人是羡慕还是嫉妒，抱着怎样的心思接近，裴珩一概不予理会。 在黎灵的小院子里求来一间厢房，以她的仆役自居，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其他时间都投入到修炼中来。 黎灵自然十分支持他。 要心法给心法，要灵石给灵感，要丹药给丹药。 每年新年和他的生日，还会额外送他一份礼物。 有时是自己炼制出来的法器，有时是买来的天材地宝。 转眼之间，三年匆匆而过。 即将迎来裴珩十八岁生日。 黎灵和宗主的三年之约也快到了。 黎灵对裴珩三年来的努力和进步看在眼里，对他能通过宗主的考核信心满满。 三年来不间断地参悟道法，让裴珩更加沉静淡然。 修为快速提升的同时，体质得到大幅改善，容貌也更加精致，隐隐有出尘之意。 用精致这个词来形容男子似乎不太合适。 却是事实，实在难以找到其他词汇代替。 被黎灵带着，第一次走进宗主的灵府，裴珩心内难免紧张。 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不敢分神。 黎灵就显得自在很多。 朝宗主行过礼，就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师父我把裴珩带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有点您看当的风采？” 宗主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几分宗主的威严的。 抬起眼皮扫了裴珩一眼，被震惊了一下。 这孩子长得也太好了吧。 黎灵竟然说他像自己当年，这是在说他当年长得也好？ 宗主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拍了拍黎灵的头顶。 “胡说。” “你先出去吧，为师和裴珩聊聊。” 宗主赶走黎灵，关起门来和裴珩聊了两个小时。 裴珩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块椭圆形的白玉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他的名字。 裴珩的表情似悲似喜，嘴唇翕动好一会儿，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朝黎灵深深一礼。 ------------ 第二百七十九章：第六世5 宗主赐给裴珩的白玉牌，代表的是亲传弟子的身份。 也就是说，裴珩已经正式成为宗主的弟子，成为黎灵的师弟。 黎灵很为他高兴，学着师父的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 “你的天赋很高，又肯努力，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更高兴的是，宗主愿意收他做亲传弟子，对他的人品肯定是很满意的。 宗主的亲传弟子，能享受到普通弟子做梦都享受不到的资源。 参考黎灵就知道，每个月什么事都不做，就可以从宗门领取数百灵石。 各种丹药，材料，不太稀有的，只要她不浪费，都随便她取用。 裴珩现在担心的不是能否有成就，而是他的命势。 天煞孤星，二十岁之前暴毙。 像两个魔咒日夜折磨着他。 裴珩当初讨好黎灵，就是想通过她找到破除这两个魔咒的方法。 三年来，他修炼之余翻阅了大量典籍，并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如果命势无法改变，两年后他的生命便走到尽头，再多努力，再多成就不过是一场空。 裴珩担心，宗主也担心。 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亲传弟子的，宗主活了五百多年，也只收了五个亲传弟子，少一个都像从身上割下一块肉一样疼。 宗主为了裴珩的命势，关在藏书楼顶层好几天，终于从一本古籍上找到破解之法。 裴珩很感动，觉得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嫌弃他，至少宗主和黎灵是真的关心他，比他的那些所谓亲人，对他更好。 宗主用古籍上的方法帮裴珩算了一卦，算出他只要和命定之人结缡，就能破解命势。 命定之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摆在裴珩面前。 裴珩对着那行小字呆坐了一整夜。 宗主的洞府内。 黎灵趴在窗口看着脚下裴珩投在窗上的身影，无奈叹口气。 “师父，人性本就脆弱，你何苦用这样的方法试他。” 宗主拈一颗从后山上采来的玲珑果，微酸的口感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试试怎么了，如果他连生死都堪不破，还谈什么参悟大道。” 果子实在酸得难以入口，宗主擦了擦手站起来，走到黎灵身后，和她一起看着裴珩。 “你呀就是个没良心的。师父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我们修仙之人的寿命较之普通人漫长得多，如果裴珩对你心意不够坚定，很难一直陪你到最后。” “傻孩子，你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要相信他能经受得住这场考验。” 黎灵抿了抿嘴，还是替裴珩说话。 “不管他受不受得住考验，在他二十岁生日之前，您还是把真正破解命势的方法告诉他吧。” 师父被她的恋爱脑气着了，最后还是无奈同意。 情情爱爱皆是个人缘法，别人再劝也没用。 裴珩十八岁生日那天，黎灵送他一柄青霜剑。 这把剑没有十大名器名声那样大，却实实在在是一把好剑。 拿在手上如握着一痕秋水。 黎灵笑眯眯地说道：“这把剑是我磨着师父带我去山下拍卖会买来的，用去师父一年的零用钱，心疼得他拈掉几根胡子。” “又请三师叔炼了一只五阶驭水兽的兽魂进去，你没事多练练，一定很合手。” 说着，帮他系到腰间，却被他按住了手背。 “师姐，我已经向大师兄申请了一个院落，明天就搬过去住了。” 裴珩垂眸不敢看黎灵的眼睛。 黎灵的笑容顿了顿，拂开他的手，帮他把青霜剑系好，端详两眼，满意地拍了拍手。 “嗯，我就说这把剑配你。” “搬出去自己住，更需要一把衬得起身份的武器呀。不然怎么在讨好你的师妹们面前耍帅？” 裴珩有点着急，深深看着黎灵的双眼。 “师姐，我是说我搬出去住，不和你住在一起，不再照顾你。” 心口沉沉，如果压着一块大石头，不痛，有一种钝钝的麻木感。 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我，我找到能改变我命势的命定之人，正是今年刚收入内门的一位师妹，我要在二十岁生日之前得到她的青睐，与她结缡。” “师姐，请你不要恨我。” “不，你本就该恨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 黎灵掩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情我愿的事，没有谁对不起谁。你能提前告知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遇到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毕竟我还是你的师姐嘛，你也要让我体会照顾师弟的乐趣对不对？” 黎灵的语气很轻松，裴珩反而迷茫了。 他能感觉到黎灵是喜欢他的，面对他的背叛，黎灵为什么没有半点难过？ 黎灵是真的不难过。 只要系统没有宣布任务失败，就说明裴珩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最主要提，她相信裴珩本质上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裴珩搬出黎灵的小院，自然又引来师兄弟们好一通议论。 不过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倒是有不少师妹猜测他和黎灵分手了，开始对他蠢蠢欲动。 那段时间宗门上下谈论的都是裴珩。 连大师兄都忍不住问宗主，“裴珩除了长得比我好看点，还有哪里比我强，当年我年轻时，怎么没有这么多师妹关注我。” 宗主没理他，转头叫来黎灵，交给她一卷古籍。 “这是我从藏书阁里发现的一本上古炼器之法，你不是一直喜欢琢磨这些玩意儿吗，拿回去看看吧。“ 黎灵知道宗主是担心自己刚和裴珩分手，心情不好，故意找些她喜欢的事让她做，心里暖暖的。 抱住宗主的手臂摇了摇。 “师父，您对我真好。” 宗主交给裴珩的生辰八字，对应的是新入门的一个名叫王语烟的女弟子。 王语烟出身中等世家，也是家人疼爱长大的小公主。 性格很活泼开朗，与师姐妹们相处得都不错。 喜欢民间的小零食，首饰之类的…… 裴珩打定主意要尽快获得王语烟的好感，同意与他结缡，对王语烟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 ------------ 第二百八十章：第六世6 裴珩下山到民间的集市上，用一颗下等灵石买了一堆王语烟喜欢的首饰、零食。 堆在桌上像座小山。 他却不想送去给她。 也不是不想，而是懒懒的不想动。 最后还是去了。 王语烟接过裴珩送她的一支梅花形状的发簪，惊喜的小脸通红，心跳快了好几拍。 回头看看用羡慕眼神看着她的师姐妹们，自豪感瞬间爆棚。 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多，多谢师兄，我很喜欢。” 裴珩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喜欢就好，下次下山我再替你带来。” 裴珩主动送王语烟礼物，王语烟自然要回礼。 一来二去关系便熟悉起来。 王语烟会向裴珩请教一些修炼上的问题，裴珩也会送她几瓶增强修为的丹药。 随着二人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不少人私下议论他们在一起了。 闲话传到二人耳中，二人都没有否认，似乎已经确定了关系。 宗主心疼黎灵，也对裴珩失望，特意叫黎灵来安慰她。 黎灵反倒表现得很淡定。 “师父想多了，我好着呢，最近又琢磨出一件新法器，给您先试试？” 黎灵最近的确很忙。 有些事她可以帮裴珩，心劫却只能他自己度过。 只不过，也只能说她们的缘分尽了。 所以她在裴珩明确表示，要去追求王语烟之后，就没再关注他。 而是关起门来专心研究宗主给她的炼器古籍。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她怀疑如果不是失恋，宗主压根不舍得给她看。 不知道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当然，同在一个宗门，裴珩和王语烟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她耳朵里来。 裴珩陪王语烟下山去看烟花了，王语烟给裴珩亲手绣荷包了…… 要说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但是想想，裴珩是为了救他自己的命，好像也没有太难受。 黎灵在炼器方面的天赋极高，专心研究几天的成果，比普通人研究几年还高。 她这次研究出来的是飞行法器。 将灵石放在对应的小型法阵里，法器就能飞起来，速度比马车快。 只是耗费的灵石不是小数目，需要宗主的支持。 宗主坐在飞行法器上有点激动。 感慨道：“听说大成登仙后，可以腾云驾雾。师父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如今就当是体验一把当仙人的感觉。” 修仙之人穷其一生都在追求大道得成。 但是成功者少之又少。 宗主已经五百多岁，距离大限不过百年，修为却从几十年前就停滞不前。 黎灵安慰他道：“法器怎么比得上真正的腾云驾雾，我还等着师父登仙后跟着您去仙宫长长见识呢。” 说笑间，正好看到脚下，裴珩和王语烟在山间青石路上并肩而行。 路边有朵小花，王语烟似乎很喜欢，凑近去看。 裴珩踩下来，替她簪在鬓角。 画面很美，看在黎灵眼里却格外刺眼。 宗主也看到了，拍了拍黎灵的头顶。 “我们回去吧，再飞一会儿，我的私房要被这败家玩意儿烧光了。” 飞行法器除了烧灵石，嗓音也很大。 轰隆隆从天上飞过，像打雷一样。 王语烟抬头满眼羡慕地看着飞行法器，和法器上的黎灵。 “如果我能像黎灵师姐一样，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就好了。” “黎灵师姐好厉害，能哄得宗主如此疼爱她。” 裴珩皱了皱眉头。 想说黎灵没有刻意哄宗主，她对人好就是真的好，并不是为了得到回报。 但是又没说。 过了几天，皇天宗后山出现了一座秘境，给各宗发来邀请函，请各宗派人参与探索。 秘境是外世界的碎片，其中多有灵植灵兽，运气好也会出现一些上古大能留存的法器，心法什么的。 正常情况下危险系数不高，是新手历练的绝佳副本。 随机出现，在哪个宗的地图上，就由哪个宗通知其他宗派人一起探索。 反正秘境地图够大，单凭一个宗也探索不过来。 还能做到风险分摊，是共赢的好事。 虽说秘境地图够大，却也不能所有人都进入。 宗主打算从年轻弟子中挑选出二百名比较出色的，前往皇天宗参与秘境。 亲传弟子中，黎灵的三位师兄早已成名多年，就不参与了。 参与也得不到多少益处，反而浪费时间。 所以名额让人其他人。 黎灵本来也不想去，三师兄却从外面回来，每天缠着她炼制法器。 关键是他提的要求都很抽象，不是七彩斑斓的黑就是五颜六色的白。 搞得黎灵一个头两个大，烦不胜烦，索性也同意去秘境。 裴珩自然也是要去的。 其他一百九十八个名额，就要通过综合评估决定。 王语烟很羡慕黎灵和裴珩可以免试通过。 每天跑到裴珩面前念叨她听来的秘境的种种神奇之处，向往之情溢于言表。 裴珩自己当了好几年绿茶，对她的茶言茶语不要太了解。 每次只是听着，不做回应。 眼看快到公布名单的时间了，王语烟急了，跑下山买了几件法器送给裴珩。 “师兄去到秘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些东西虽然比不得黎灵师姐炼制的好，却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师兄不要嫌弃。” 裴珩眼前浮现黎灵送他青霜剑石，含笑的双眼，心里沉沉地喘不过气。 “你如果想去秘境，直说就好，我能帮到你的一定帮。” 王语烟眼中闪烁猛喜，又强自压抑。 “每位师姐妹都想去秘境历练一番，我还是不去了吧，把机会让给比我天赋强的人。” 裴珩突然不想说话了。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王语烟为什么非要半推半就呢？ 心里说不出的腻味。 腻味过后，还是到宗主面前，替王语烟说情。 谁让他有求王语烟，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正好黎灵躲三师兄躲到宗主这里来，隔着屏风，裴珩没看到她，她却把裴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宗主没打算给王语烟特殊待遇，一口拒绝了裴珩的请求。 黎灵却笑盈盈从屏风后出来，替裴珩和王语烟说好话。 ------------ 第二百八十一章：第六世7 “师父，去秘境不过是采采药，打打怪兽，又没什么危险，谁去不是去，我看王语烟师妹就很合适，您就同意让她去吧。” 黎灵都开口了，宗主自然不会拒绝，沉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裴珩满脸尴尬地向黎灵道谢。 黎灵笑盈盈说道：“师弟不必客气，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秘境之中虽然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不过人心之险比之灵兽有过之而无不及，师弟还是提前做足准备为好。” “是，谨遵师姐教诲。” 裴珩向黎灵深施一礼。 却听到黎灵惊呼一声，快步朝屏风后跑去。 正不解是何意，却见门外走来一位白袍玉冠，面容清朗的年轻人。 单论容貌，年轻人不及裴珩。 却眉目清湛，笑意盎然，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正是裴珩还没有机会拜见的三师兄。 三师兄也没见过裴珩，朝他友好笑笑，便看向宗主。 “我刚才分明看到师妹往您这里来了，怎么不见她？” 宗主沉着脸训他，“你这个做师兄不知道多疼爱你师妹，反倒一回来就折腾她，亏你还好意思叫师妹。” “走走，我派灵儿替我办事去了，不在这里，你别乱找了。” 三师兄立时露出一脸委屈，从怀中取出一只玉镯。 “我哪有不心疼师妹，这是我特意重金为她求来的乾坤袋，是不是很特别？” 宗主顿时警惕起来。 “你一向是一颗灵石都存不住的主儿，哪来的重金弄这些东西？” 三师兄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看师尊库房里堆着那些灵石，快发霉了，便拿来先用用。” 气得宗主直跳脚，挥着拂尘要打他。 三师兄连喊冤边逃。 吵吵闹闹，显得极为亲近。 裴珩默默看着，心里羡慕不已。 王语烟如愿得到进入秘境的名额，在师姐妹面前好一通炫耀。 师姐妹羡慕她运气好，能得到裴珩的青眼。 王语烟有点得意忘形。 脱口说道，“哪里是运气好，我花费的心思多着呢。” “不说别的，每天一大早起来，在师兄的必经之路上与他偶遇，你们哪个做得到？” 师姐妹们不是不能起早。 只是打盘一个周天就是几个小时，参悟道法更是忘我。 怎么可能在固定时间地点出现，只为偶遇男人？ 师姐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王语烟的行为。 说她聪明吧。 浪费那么多修炼时间。 说她傻吧，他还真把裴珩师兄哄到手，得到的好处更多。 唉，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反正她们是做不来。 王语烟的话恰好被裴珩听到了。 裴珩本来是看到三师兄为黎灵准备乾坤袋，也想送王语烟一个。 他的是宗门里发放的，很普通的荷包款式，重在一个储物方便实用。 在门口听到王语烟的话，默默站了一会儿，又默默离开了。 他想到了那一年多，刻意讨好黎灵的时候。 自问他在那一年多里，有没有真正喜欢黎灵。 答案是没有。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他想的是自己的目的能否达成，而不是情情爱爱。 王语烟很像那时的他，所以，对他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算计，他说不出来，也不愿意去想。 走回到自己的住处，又想，他对王语烟何尝不是报有其他目的，半斤八两，谁也别觉得委屈。 进入秘境后，天目宗的两百人不可能一起行动。 各自寻找相熟的小伙伴组队，迫不及待开始探索之旅。 裴珩自然和王语烟一队，还有王语烟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 王语烟见黎灵落了单，主动邀请她。 “黎灵师姐不嫌弃我们的话，不如一起呀，人多也能热闹些。” 黎灵笑了笑，“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 王语烟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低头道歉，“是我冒昧了。黎灵师姐比我们修为高，自然不愿意被我们拖累。” “语烟！” 裴珩不等王语烟说完，沉声打断她的话。 满脸尴尬看向黎灵，“师姐，语烟年纪小不懂事，您别与一般见识。” 黎灵深深看了王语烟一眼，笑了笑，转身走向一条小路。 裴珩转身低声训斥王语烟 “你怎么可以对师姐不敬？” 王语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泪在眼圈里转。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黎灵师姐记恨你，想帮你缓和关系。” 为什么记恨，自然是裴珩移情别恋。 裴珩闭了闭眼，转身往前走。 “我和师姐的事不劳你费心。” 小姐妹们悄声劝王语烟：“黎灵师姐毕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哪里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王语烟脸上一副后悔莫及，担心又委屈的模样。 心里却在想，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让裴珩和黎灵的关系越来越差，否则她怎么能安心。 秘境里灵植很多，灵兽也不少。 黎灵没有任务压力，随便走走看看，遇到品级高的灵植随便采几株，不至于空着手回宗门就是了。 走累了，便取出自己的小房子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喝喝茶，吃吃东西，不要太惬意。 一开始还遇到好几波同门师弟兄，别人都在忙着采灵植，抓灵兽，不像她一般清闲，渐渐被她落在身后。 到后来，几乎已经见不到其他人，有种孤立于世的空阔感。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山坳，小溪旁斜斜长出两根水间竹，年份足有千年以上。 黎灵随手采下，收进玉镯里，却发现旁边草窝里有一颗蛋。 蛋有她的拳头大小，蛋壳莹白，透着珠宝般的光泽。 黎灵颇感兴趣，想着带回去给师父认一认。 说不定能孵化出什么灵兽来，孵不出来也可以煮来吃。 伸手去取，指尖已经感觉到蛋壳的光滑，旁边突然飞来一张铁网。 要不是黎灵缩手的速度够快，被砸中非断了手骨不可。 铁网罩在蛋上，铁网飞来的方向跳出几条人影。 “哈哈，总算被我们拿到了。” “还是熊师兄厉害，用套弄死了母鸟，否则母鸟就算把蛋琢碎，也不会让我们拿到。” ------------ 第二百八十二章：第六世8 黎灵挑眉看着眼前几人。 领头的正是皇天宗的熊奇，还有几个看起来是他的跟班。 熊奇也看到黎灵，小小惊艳了一下。 看清黎灵身上穿的是天目宗的衣服，又撇了撇嘴，目露好不屑。 天目宗一向自称第一宗，却数百年没有出过一位化神期大能，元婴也仅存五位，早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皇天宗就不一样了。 百年来就涌现出十名以上的元婴长老，金丹真人不计其数。 很快就会超越天目宗，成为第一大宗。 熊奇不想理黎灵，打算取回蛋便走人。 铁网却被黎灵踩住了一角。 熊奇眯起眼睛，危机感深深地俯视着黎灵。 “小丫头，别惹哥哥动手，哥哥手底下来可没个轻重。” 黎灵淡然一笑，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细白如玉的手腕。 熊奇的目光在上面流连片刻，勾起一抹猥琐的笑。 “妹妹这是打算色诱哥哥吗？哥哥倒是不介意陪你玩玩。不过这颗蛋却不能给你。” 黎灵朱唇轻启，耳语般说道：“你想多了。” “我是打怕你的时候，血溅到我的衣服上。” 熊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伸就想抓黎灵的衣领。 却见黎灵手腕一翻，一股极为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熊奇担心中毒，连忙退开几步。 黎灵趁机取到那颗蛋，收进玉镯。 “并来我只是好奇这颗蛋生的好看，不要也无妨，不过你让我很不开心，所以你要的东西，我非要抢来，不给你。” 气得熊奇跳脚，招呼几个跟班一起冲上来要教训她，更重要提抢回那颗蛋。 黎灵身材娇小，熊奇几人个个高出她一头，身材也大了她一圈。 被围在其中，看着实在无助可怜。 这一幕恰好被裴珩一行人看到了。 裴珩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前帮黎灵。 打不过熊奇几人，至少拖些时间，让她安然离开。 却被王语烟抱住了手臂。 “师兄，那几个人好凶，我好怕。” 裴珩耐着性子安抚她。 “你在这里和师妹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师姐有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王语烟却死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黎灵师姐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手里肯定有很多保命的东西，不会有事的。” “如果她都应付不来，你去也没用啊。” 这不是有用没用，而是态度问题。 裴珩和她说不清楚，甩开她的手，快步冲到黎灵身边。 “你们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熊奇笑了。 “欺负女子不算本事，那就欺负欺负你。” 黎灵看着裴珩，欣慰又无奈。 拉他到自己身边，腰间解下相思白绫。 “区区几个莽夫还不是我的对手，你往旁边让让，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黎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熊奇等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身上脸上不知道着了多少下白绫的抽打。 白绫看着柔软无力，却是一件天级法器。 灌注具气后，便柔柔韧无比，随黎灵的心意上下翻飞，让人防不胜防。 熊奇的脸上被抽出几条红印子，一边眼角肿起，看着别提多滑稽了。 却连黎灵的衣角都没碰到。 无奈停手认输。 黎灵也没有不依不饶，笑盈盈道声“承让”，就放他们走了。 自己也重新将白绫事在腰间，打算离开此地。 王语烟跑过来，眼泪汪汪上下打量裴珩。 “师兄，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 黎灵觉得王语烟茶的有点过犹不及，朝裴珩笑了笑，转身走人。 听到王语烟在背后，声音不高不低地嘟囔。 “师兄不顾自身安危救她，她却连句感激话都不说，分明没把师兄放在眼里。” 黎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转身回到二人面前。 “我的确没把裴珩放在眼里，而是一直放他在我心里。” “正是因为自己人，才无需过多客气，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语一出口，裴珩大受震动。 脑子里轰轰作响，如同雷声滚过。 黎灵竟然说把他放在心里！ 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把他放在心里！ 至于黎灵后面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王语烟又气又急，眼泪都出来了。 “黎灵师姐，你明知师兄是我的……是我的未来道侣，为何要当众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实在是不知羞耻。” 黎灵脸上笑意加深。 “小妹妹，难道你的心里只有道侣，没有父母，亲人，手足，没有师门？” “如果是，我只能说你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如果不是，你凭什么骂我不知羞耻？” 论挤兑人，黎灵还没输过。 平时不与人做口舌之争，只是她不想而已。 不等于她是软杮子好欺负。 王语烟被堵得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黎灵嫣然一笑，潇洒离去。 秘境探险活动持续二十天，圆满结束。 天目宗人人都有所收获，交完宗里的任务，自己还能剩下不少，都很高兴。 黎灵直接把玉镯上交给宗主，只留下那颗蛋。 宗主一见那颗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这可是上古神鸟，三足金乌的蛋啊。” 黎灵觉得宗主大概老眼昏花认错了。 三足金乌早在上古时期就灭绝了。 再说，秘境中她分明听到熊奇等人说，把这颗蛋的母亲弄死了。 三足金乌是那么容易弄死的？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这颗蛋真是三足金乌的蛋，熊奇他们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宗主解释给她听。 “我可以确定，绝没有认错。” “那几个小子认不出来，是因为三足金乌极通灵智，产下鸟蛋后担心被人抢夺，并不亲自孵化，而是交给灰羽鹤代为孵化。” “灰羽鹤虽然也是上古时期存的禽类，性格却极为温和，没什么战斗力，经常作为日常坐骑所用。它们的蛋和三足金乌的蛋十分相似，只是三足金乌的蛋会更加具有光泽感。” “这一点还是我早年无意间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那几个小子又如何知道？” “他们大概以为是灰羽鹤的蛋，虽然珍贵却也不算稀有，所以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 第二百八十三章：第六世9 黎灵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随便捡到颗蛋就是三足金乌的。 上古神兽诶！ 从来只存在于古籍或传说中，如今自己手上竟然有一颗三足金乌蛋！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黎灵很高兴，兴致勃勃和宗主商量。 “师父，神兽蛋一定大补，你说我们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 “要不烧一锅蛋花汤，请几位师叔、师兄一起分享？” “没准儿能增加几年修为。” 别人得到神兽蛋，非得当成宝贝疙瘩一样供起来不可。 这丫头却要拿来吃。 就算要吃，别人一定是自己躲起来独享，哪舍得分给别人分毫。 宗主感动又无奈，佯作怒意拍了拍黎灵的头顶。 “吃什么吃，这可是神兽蛋，孵化试试，说不定可以孵出神兽来。” 黎灵有不同意见。 “师父，上古到如今得有一万多年了吧，能孵化出神兽早该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要我说还是不要白费事了。” “吃了没准儿能帮你突破瓶颈，达到大成。” “神兽再珍贵也没有师父重要啊。” 宗主被感动得不行。 他就说黎灵最乖最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连神兽蛋都舍得给他增进修为用，真是没白疼她。 感动是感动，却不能纵容黎灵糟蹋东西。 “不许胡说。” “神兽蛋的事也不许再对外人说了。” “你找个妥当的地方把神兽蛋藏好，孵不孵化得出来，就看天意吧。” 妥当地方，自然是空间里。 黎灵其实也挺好奇三足金乌是什么样。 不过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一万多年都没孵出来，到自己手里就成了？ 却也有点小小的期盼。 作为代理妈妈的灰羽鹤还没放弃，也说不定就真能孵化出小金乌呢。 总之，别管结果如何，先把神兽蛋收在空间里放着吧，反正又不占多少地方。 来到这个世界后，黎灵没少往空间里弄灵植灵兽。 却发现种植灵植后，空间升级得更快。 如今已经足有好几十个篮球场大。 还出现了一座二层小竹楼。 楼前一口灵泉，泉水又甜又清，喝一口全身都舒坦。 黎灵从灵泉出现后，就一直在喝灵泉水，并没觉得这水有提升修为什么的效果。 却也实打实解决了空间里的用水问题，总比没有好。 黎灵想着是在小溪边发现神兽蛋的。 猜它大概喜欢潮湿一些的环境。 便也照样在灵泉旁边用灵草做了个窝，把神兽蛋放在窝里。 又用一些灵草盖在上面。 起初几天还有兴致每天进空间看看神兽蛋有没有什么变化。 几天后感觉神兽蛋一直都那样，也就懒得去看了。 又过了几天，想着空间里的一批烈阳花该开了，正好收来做颜料，给新炼制出来的法器上色。 没想到进入空间却发现，种的几块灵田里的灵植都蔫头耷脑的。 几种喜水的灵植，比如水间竹，叶边都干枯发黄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灵泉罢工了？ 查看一番却发现不是灵泉罢工，而是灵泉水被神兽蛋“偷喝”了。 只见原本莹白如玉散发着柔光的神兽蛋，似乎涨大了一圈。 颜色也变成粉红。 透过蛋壳还能看到里面有一点红光缓缓流动。 我去，这是要孵化出小神兽了？ 黎灵惊喜过后又有点担心。 这还没孵化出来呢，就快把灵泉水喝光了，真孵化出小金乌，还不得把空间烧了？ 担心也没用，总不能把神兽蛋扔了。 主要是扔也不知道扔哪里合适。 有点后悔招惹来这么一尊大神。 提心吊胆好几天，总算等来神兽出壳的那一刻。 “这是个啥呀？！” 黎灵看着刚从蛋壳里钻出来的小东西，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 小东西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脖子细长，只有头顶和肩膀位置有几根灰扑扑的羽毛。 实在看不出哪里有神兽的威仪。 黎灵觉得宗主应该被古籍骗了。 这怎么可能是小金乌，如果是，她倒立洗头。 担心伤害宗主的自尊心，黎灵没敢告诉他实话。 宗主问起神兽蛋来，她只说还没孵化出来。 至于那只小东西，她直接丢在空间里。 反正灵田里经常会有虫子，可以给它当食物，灵泉水也随便它喝，总不会饿死它就是了。 黎灵对小东西大失所望，不怎么想搭理它。 小东西对黎灵却亲热得很，每次她进空间，无论小东西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摇摇晃晃冲过来，蹭她的脚。 黎灵不禁心软了，觉得自己以貌取鸟实在不应该。 每天抽时间进空间，给它带点灵米换换口味，和它说说话。 至于名字，黎灵想了好几天，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给它取名叫逐日、猎影之类的。 最后给它取名叫小灰灰。 小灰灰长得慢，每天吃吃喝喝不停，一个月也没长出二两肉。 好在身上多了一层绒毛，看着没那么丑了。 黎灵有一次把小灰灰带给宗主看。 没敢告诉他这是神兽蛋里孵出来的，只说是在山里捡来的，问他认不认识是什么鸟。 宗主认了半天没认出来。 黎灵也就放弃琢磨小灰灰的品种了，只当它是只常见的小鸟养着。 不知不觉间入冬了，下了第一场雪。 雪后的天目山美得像世外仙境。 年轻弟子们不愿错过此等美景。 纷纷组队接取进山猎杀妖兽的任务。 做任务是顺便的，主要是欣赏山中美景。 宗主劝黎灵也去。 “做不做任务的事小，随便逛逛散散心。” 黎灵不想去。 这样的时候，裴珩和王语烟肯定也会进山。 天目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不定就遇到他们了。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才是裴珩的命定之人。 他现在和王语烟在一起，只是在度心劫。 但是感情上还是很不喜欢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不想进山却被三师兄硬拖着去了。 这次宗主没护着她，黎灵只好妥协。 进山后三师兄打了只黄羊，收拾干净，就地架火烤全羊。 这种羊专吃灵植灵草，肉质肥嫩香而不腻，只用一点盐就能烤得香气四溢。 ------------ 第二百八十四章：第六世10 羊烤好了，黎灵想动手扯条羊腿先尝尝。 被三师兄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去，小姑娘家家的，这样粗鲁，等着。” 黎灵只好忍着不断分泌的口水等着。 只见三师兄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雪白绣花边的餐布，铺在石头上。 又取出一把刀子叉子，整齐摆放在餐巾上。 最后是两个青玉小盘子。 羊肉切成一片一片，像花一样码放在小盘子里，递到黎灵面前。 黎灵看呆了，吃肉的动作都不自觉优雅了很多。 三师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自己拿起另外一盘吃起来。 二人正吃着，却见裴珩一身又是灰又是血的从树中飞出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紧接着王语烟和几个女弟子惊慌失措地从林中冲出来，围在裴珩身边。 王语烟抱着裴珩的头，急切问他：“师兄，你没事吧？” 裴珩挣扎着半坐起来，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我没事，你们赶紧离开，我来拖住妖兽。” 几人大概是被妖兽吓蒙了，都没发现黎灵和三师兄坐在附近。 黎灵不禁挑眉。 可以说，裴珩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修为如何她比谁都清楚。 虽然他正式开始修练的时间不长，只是三年多。 提升速度却很快，比得上别人修练十年的，已经摸到了筑基期的门槛。 有点好奇到底多厉害的妖兽，能把他伤成这样。 正想着，林中追出一条十几丈长的巴蛇，蛇头有个肉冠，鳞片上隐隐有金色纹路。 竟然是千年以上的蛇妖！ 黎灵更纳闷了，蛇妖生性狡猾，大多躲在人迹罕至之处修炼。 这里距离天目宗不远，平时经常有弟子在附近活动。 按理说蛇妖不该在附近藏身啊。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主动激怒了蛇妖，才让它不顾一切追到这里来。 想弄清是谁激怒蛇妖很简单，看它追着谁进攻就行了。 黎灵猜是王语烟。 其他几个女弟子身上都没什么伤。 王语烟身上有伤却不重，就知道，肯定是裴珩护着她。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只见蛇妖从林中冲出来，跃过距离它更近一些的几个女弟子，双眼血红直扑王语烟。 王语烟惊声尖叫，推开裴珩就往后跑。 裴珩眼神复杂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默默站起来，撑着一口气拦在蛇妖面前。 三师兄叉起一片羊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叉子随意指了指裴珩的方向。 “我看他快不行了，小师妹不管管？” 管肯定是要管。 只是他在为别的女人拼命，自己却要帮他善后，心里不舒服。 黎灵擦了擦嘴角叹口气，站起来去帮裴珩解围。 蛇妖追杀仇人一再被阻拦，凶性大发。 张着血盆大口，不断吞吐着猩红的蛇信，发疯一般朝着裴珩进攻。 裴珩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肋骨断了两根，还在勉强支撑着。 黎灵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你的小师妹已经跑远了，你不用撑着了。” 裴珩没想到会遇到黎灵，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却更不敢退了。 他退了，蛇妖发狂之下，会攻击黎灵。 黎灵笑眯眯地将他轻推向三师兄方向。 “别忘了我是你师姐，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看看我是怎么降妖伏魔的。” 裴珩见她说得轻松，没有半点逞强之意，便听话地退开了。 却还是担心，哪有心思吃东西，站在旁边盯着她，眼神都不敢错开。 三师兄没事人一样招呼他到旁边坐。 “原来你就是小师弟，我们还没正式见过。” “我是你的三师兄，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裴珩这才过去，眼睛却还盯着黎灵。 三师兄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两眼，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放心不下，为什么又要放弃？” 裴珩身体僵了僵，没有回答。 三师兄也没想让他回答，问过，便当风吹过，自顾自继续摆弄着烤羊。 黎灵劝走裴珩，自己站在巴蛇面前。 巴蛇想继续进攻，却见黎灵朝它抬手示意它暂停。 “先不着急拼命，我们讲讲道理。” “你能有千年道行也不容易，我呢，也不想这么早死。” “不如就这样算了吧，你继续回你的洞府修炼，我也继续回去过我的日子，何必打打杀杀呢？” 令她没想到的是，蛇妖已经粗通人语，只是语调十分古怪。 “那个女人杀了我的孩子，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妖兽等级越高，产子率越低。 好不容易生一个，还被人杀了，也难怪蛇妖发狂。 黎灵挺同情蛇妖的，如果换成她，她可能会追杀仇人几辈子。 但是，同情是同情，却不能真让它杀了王语烟报仇。 谁让她是人，而蛇妖是妖呢。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 “但是你也该考虑一下后果。你修行千年实属不易，如果因为一时冲动，杀伤了人命，必然会引来鄙派的绞杀。到时天目山你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去别的地方，难免又要和其他妖争地盘，最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黎灵好声好气和蛇妖讲道理。 蛇妖渐渐冷静下来，知道她说的是正确的。 深深看一眼王语烟逃离的方向，转身隐入山林中。 裴珩看呆了。 他没想到黎灵会放蛇妖离开。 “师姐，那是蛇妖啊，我们为什么不斩杀它？” 黎灵坐回原位，取了一盘羊肉慢慢吃着。 “众生平等，我和它无冤无仇，杀它干什么。” 裴珩沉默良久，细细品味着她的话。 黎灵见他想得出神，手上的羊肉凉了都忘了吃。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不见得我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 “就当我是不想被蛇妖破坏了今天的好心情，所以哄它离开吧。” 师兄弟三个吃完一只烤全羊，三师兄送给裴珩一瓶固元丹，让他回去好好休养身体，和黎灵先离开了。 裴珩目送他们的背影走远，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王语烟正在门口等他。 看到他连忙跑过来，扶住他的手臂。 ------------ 第二百八十五章：第六世11 “师兄，你没事吧？” 王语烟一脸关切地打量着裴珩。 裴珩只觉得讽刺。 她如果真关心自己，刚才逃跑时就不会那样决绝，头也没回一下。 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蛇妖。 裴珩没说话，王语烟不觉心虚。 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师兄，刚才我急着离开，是想赶回来请宗门派人前去救你。” 裴珩更不想说话了。 他和黎灵三人一只烤全羊都吃完了，也没见半个人去救他。 他倒不是怀疑王语烟没有上报宗门。 只是宗门救人，总得派兵点将，安排好人手，再赶过去，需要多少时间？ 恐怕赶到之时，他已经进了蛇妖的肚子。 连根骨头都找不回来了吧。 王语烟见裴珩还是不说话，眼泪流了出来。 哭哭啼啼说道：“师兄，请你相信我。” “我……我早就将你当成我的道侣一般，就算陪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裴珩知道，如果他此时顺着王语烟的话，要求她与自己结缡，她定然会同意。 困扰他十几年的命势也能顺利化解了。 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裴珩在小院子里休养了半个月，才把内伤外伤养好。 这段时间王语烟每天都会跑来看他，给他送吃的用的，百般哄他高兴。 裴珩也没有再提蛇妖的事，面对她的关心也会配合地做出该有的反应。 二人好像又回到之前的样子。 裴珩心里却明白，关于蛇妖的记忆，他一辈子都磨灭不了。 裴珩痊愈没多久，就到了新年。 宗主派人把五个亲传弟子都召到他的灵府，一人送了一套新衣服，一些灵石，让他们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算是新年礼物。 新衣服都是天蚕丝做的，面料轻薄冬暖夏凉，还有一定的防御作用。 价值自然不便宜，而且天蚕丝数量稀少，没有点关系，有灵石也买不到。 裴珩原本就长相俊美，穿上这身新衣服，更加显得飘然出尘，如同天上仙君下凡一般。 引得女弟子们争相偷看他。 王语烟得意之外，又添了许多担心。 每天寸步不离裴珩。 女弟子多和他说句话，王语烟都得吃上半瓶子醋。 吃醋正常，问题是她吃醋又不直接和裴珩说。 总是阴阳怪气气跑女弟子，搞得裴珩烦不胜烦。 除夕夜，民间有守岁的习俗。 宗门里没那么多规矩，却也难得热闹，在广场上办了场篝火晚会。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随意吃喝说笑。 前方搭了个台子，谁有兴致也可以上台表演个小节目。 年轻弟子们尤其爱热闹，气氛十分热烈。 宗主和几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大概四十来人，自然坐在距离宗主最近的几堆篝火旁边。 黎灵作为其中唯一的女弟子，备受众人瞩目。 特别是女弟子们，看到一向高不可攀的真人、师兄们围着黎灵讨好，个个都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如果我也能像黎灵师姐一样，成为宗主，不，随便哪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就好了。” “谁不想呢，只是我们哪有黎灵师姐那样高的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普通弟子吧。” 这些话别人只是说说而已，王语烟却恨得牙痒痒。 她不傻，人情世故方面，甚至比大多数女弟子都聪明老练。 她当然看得出裴珩其实一直没有放下黎灵。 本来她是想着，哄裴珩把她引荐给宗主，她有信心比黎灵更会哄宗主开心。 早晚取代黎灵的地位。 但是现在她想杀了黎灵。 所有黎灵得到的东西，都该属于她。 想杀黎灵却并不容易。 一方面，黎灵基本不出门。 不是在自己的小院里琢磨法器，就是到宗主的灵府聊聊天，尽尽孝道。 偶尔出门，不是这个师兄跟着，就是那个师兄陪着。 另一方面，王语烟的修为差着黎灵一大截，又没有黎灵身上那些保命的东西。 真动起手来，十个王语烟绑在一块也不是黎灵的对手。 拼修为拼不过，拼法器还是输。 想杀一个人的心思一旦成型，却不会因为这些困难而停止。 王语烟每天都在想着怎样才能杀了黎灵。 想来想去，还真被她想到一个办法。 过完元宵赏过花灯，新年就算过完了。 宗门中又恢复到正常的作息。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休眠了一个冬天的妖兽也活跃起来。 不少弟子进山猎杀妖兽，换取宗门奖励。 王语烟也和裴珩商量。 “师兄，我最近剑法有些迟滞不前，不如我们也进山吧，磨炼一下剑法，顺便采几株朱颜草，下个月我姐姐过生日，我想让人带几颗驻颜丹给她做生日礼物。” 这个季节正适合找朱毅草，裴珩也没多想，答应下来。 王语烟又说。 “反正也是进山，不如接两个猎杀妖兽任务，赚些灵石，等天气再暖些，添置几件新衣服。” 顺手的事，裴珩也没拒绝。 可是任务接到了，人也进山几十里路了。 王语烟突然说她癸水来了肚子痛。 裴珩提出送她回宗门。 王语烟一脸愧疚地说道：“都怪我，忘了日子。早知道就不来了。” “还接了好几个任务，完不成要扣灵石的。” “不如师兄先去做任务吧，此地距离宗门不算太远，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裴珩向她确认两遍，她都说一个人可以回去，不用裴珩送。 裴珩也担心完不成任务受罚，便继续往山里走。 等他走远，王语烟取出她从山下买来的疾行符贴在脚上，用最快速度赶回宗门，去找黎灵。 “黎灵师姐，不好了。” “师兄进山猎杀妖兽，遇到上次的蛇妖，师兄身受重伤，快支持不住了。” 王语烟连门都没敲，直接冲进黎灵的小院，大声哭叫道。 黎灵不禁纳闷，上次蛇妖也受了伤，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出来寻仇。 不过看王语烟头发散了几缕，衣服也破了几条，还染着几块血迹，便也信了三分。 “裴珩在哪里？我去看看。” 王语烟主动提出带路，黎灵点了点头，拿出飞行法器，带着她一起往山里飞去。 正好被宗主看到她和王语烟一起离开宗门，脸上神情都很着急的样子。 不禁担心，让三师兄追了上去。 ------------ 第二百八十六章：第六世12 黎灵按照王语烟指点的方向，驱动飞行法器朝山中飞去。 的确是上次偶遇裴珩被蛇妖追来的方向。 一路飞过烤全羊的山脚，又越过一座山峰，黎灵感觉到不对劲。 以裴珩和王语烟的脚程，走这么远至少需要几个小时，而现在距离天亮没多久。 他们两个没道理大半夜进山。 总不会是为了给蛇妖送早餐吧。 黎灵问王语烟 “裴珩在哪？” 王语烟一指不远处。 “就在那里。” 突然色变惊呼：“不好，师兄被蛇妖吞了。” 黎灵告诉自己不要慌，裴珩真被吃了，也能在蛇肚子里活一会儿，只要她速度够快，就能把人救回来。 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边凝神仔细观察。 只见王语烟指点的范围附近，一条蛇腹碾压过的痕迹，蜿蜒延伸进山林里。 黎灵降下飞行法器，顺着痕迹一路追下去，王语烟紧紧跟在她身后。 追到一个山洞口。 王语烟捂着心口，大叫了一声：“师兄，我来救你。” 头也没回追了进去。 黎灵皱了皱眉，颇为不赞同她的冲动行事。 也只好跟了上去。 刚进入山洞没几步，头顶一阵风声，黎灵想收脚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黎灵从头到脚罩了个结结实实。 熊奇和他的几个跟班举着火把从山洞里走出来，王语烟跟在他们身边，看着黎灵一脸嘲讽、得意的笑。 “没想到你就是天目宗宗主唯一的亲传女弟子，看着也不怎么样。” “不过哥哥可以勉强同意与你结缡，只要你哄着你师父多为你准备一些嫁妆。” 熊奇说着，凑到黎灵面前，伸着鼻子闻了闻。 “好香，喊一声好哥哥，我便放你出来。” 王语烟急道：“熊奇师兄万万不可，此女甚是奸猾，愤会花言巧语，放她出来当心她……” 黎灵打断她的话：“当心我哄骗得熊奇晕头转向，忘了潜入天目宗地盘，劫持天目宗弟子的目的，将我放了，让我有机会向宗主告发你勾结外人谋害同门？” “不过你担心的也对，这个熊奇看着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修为又低，你勾结谁不好，勾搭个这样没用的东西。” 黎灵语气浅淡，却字字锋利如刃。 王语烟被问得恼羞成怒，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和熊奇师兄已经结拜为兄妹，帮他拿下你，就是我送他的见面礼。”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末，故意放慢动作，当着黎灵的面打开。 “知道你修为高，可是再高的修为，在阖欢香面前都没用。等你和熊奇师兄双修之后，勾搭外人的罪名无论如何都扣不到我头上。你还是想想，该问宗主要多少嫁妆，毕竟女子有嫁妆傍身，日后才不会被道侣嫌弃呀。” 熊奇等人发出一阵猥琐又得意的大笑。 却没发现，黎灵身后转角处，三师兄和裴珩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 裴珩在王语烟离开后，意识到不对。 王语烟没病还要装病，在他面前撒娇扮柔弱，这次真不舒服，却一再拒绝自己的陪伴，正常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珩不放心，返身回宗门，半路上遇到三师兄。 宗主发现黎灵和王语烟一起坐着飞行法器进山之后，担心她有危险，派三师兄追了出来。 三师兄换上疾行靴一路追进天目山，遇到裴珩便给他几张疾行符让他贴在脚上，与自己一起。 飞行法器速度并不比疾行靴快，只是飞在半空中可以无视地形，却也目标明确。 二人几乎是跟在黎灵和王语烟身后进入山洞的。 裴珩看到黎灵被网罩住，当即便想上前搭救，却被三师兄拦了下来。 二人站在转角后，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裴珩。 王语烟敢于谋害黎灵，正是因为他把王语烟带到了自认为有资格和黎灵相争的高度。 否则王语烟不过是门中普通弟子，与黎灵地位天差地别，连嫉妒的念头都不配有。 说到底，是他连累了黎灵。 裴珩很自责，如果因为他的缘故，令黎灵受到伤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三师兄拦下裴珩，不让他第一时间出面，就是想让他看清王语烟的真面目。 此时三语烟和熊奇等人，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三师兄便放开了拉着裴珩手腕的手。 意思很明显，让他看着办。 另一边，王语烟迫不及待想将黎灵踩入泥潭，挥手将手中阖欢香朝她面门扬去。 自己则紧捂口鼻往后急退。 阖欢香只对女子有效，对男人没什么影响。 熊奇等人也用不着这玩意儿，怪笑着伸手去拉扯黎灵。 裴珩忍无可忍冲了出去。 “住手，你们这些畜牲！” “都给我滚，否则我会杀了你们，一个都不放过！” 黎灵默默叹了口气。 她本来可以躲回空间里，只要不沾上阖欢香，反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裴珩突然跳出来，她只能站在原地不动，实打实吸了满鼻子的阖欢香。 不禁在想，这玩意儿味道还挺好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熊奇等人做贼心虚，发现有人顿时心惊肉跳，想跑。 待看清只有裴珩一个后，又重新得意洋洋起来。 “该滚的是你才对，或者你想和哥哥们一起找乐子？” 裴珩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侮辱黎灵的字眼，拔出青霜剑攻向熊奇。 当初黎灵教他剑法，送他青霜剑，他今日便用此剑守护黎灵。 青霜剑如出龙，剑中兽魂显现，咆哮着扑向熊奇。 熊奇不敢硬接，招呼几个跟班一起反击裴珩。 王语烟的丑事被裴珩撞破，本来心虚不已，裴珩为了黎灵拼命，她又觉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 “裴珩，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心里却一直装着这个女人。” “她除了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哪一点比我好？如果你愿意把我引荐给宗主，我必定比这个女人更得宗主欢心，等我也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天目宗早晚是我们的。” ------------ 第二百八十七章：第六世13 裴珩恨王语烟甚于恨熊奇。 更恨自己连累黎灵，受今日之羞辱。 剑锋突然一转，直冲王语烟面门。 他可以为了改变命势，忍受王语烟种种，却不能允许她伤害黎灵分毫。 王语烟没想到裴珩会真的对她出手，惊呼一声往后急退。 躲过了青霜剑却没躲过剑中兽魂，侧脸被冰寒之气所蚀，皮肉顿时干瘪皲裂。 “啊！” 王语烟发出撕心裂肺一声惨叫，踉跄着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熊奇等人没想到裴珩出手如此狠辣，担心打不过他，落得和王语烟同样下场。 摸出身上带着救急的几十张惊雷符，一股脑朝他身上扔去。 黎灵就在他身后，身陷网中行动不便，裴珩不敢躲不敢退。 一柄青霜剑舞得车轮一般，荡开惊雷符。 那惊雷符却在沾到剑气的同时便连连爆开，震得他手臂发麻，内息动荡。 黎灵眼看裴珩支撑不住了，无奈叹口气，拉住他的衣角，带他躲回空间。 与此同时，山体受不住连番打斗和惊雷符的冲击，轰然垮塌下来。 除了三师兄距离洞口比较近，又穿着疾行靴，勉强冲出山洞，其他人都被压在了山石之下。 三师兄看着漫天烟雾碎石，万分后悔自己为了看热闹，没有第一时间现身，处理掉皇天宗那几个小杂碎。 害得黎灵被埋在山石之下。 凭他一已之力挖开山石不知要何年何月，用最快速度赶回宗门上报给宗主。 宗主一听黎灵被埋，气得大骂他“废物，没用的东西，连小师妹都保护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三师兄被骂得不敢抬头，眼泪都下来了。 “徒儿确实没用，只是师尊还是先让人救小师妹吧，过后再罚徒弟也不迟。” 宗主派人进山挖山石救人，暂时不提。 只说裴珩抱着必死的心理，以己身护在黎灵面前。 却突然感到眼前一花。 重新恢复清明时，眼前却换了天地。 只见一座二层竹楼，旁边一架葡萄，楼前有一眼清泉，用石块砌有一个水池，池中泉水半满，另有一个缺口，清泉顺着缺口流进竹筒。 竹筒的另一边连接着十几块灵田，田中种植着几十种灵草。 再过去是一片稻田，稻田尽头又是一片果树…… 一只灰扑扑的……鸡？还是鸟？从远处扑腾着翅膀，跌跌撞撞跑过来。 裴珩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愣愣站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黎灵想扯下身上渔网，阖欢香的药效发作，全身无力，扯了几下没扯动。 反而累得她气喘吁吁。 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喊裴珩来帮忙。 裴珩把黎灵从渔网中解救出来，满脸羞愧地说道：“师姐，都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我，她也没机会害你。” “我……” 话没说完，衣领却被黎灵抓住了。 黎灵双手抓着裴珩的衣领，将他拖到自己面前。 两眼迷离地盯着他，嘴里的热气直往他脸上扑。 “师弟，把我送到房间里去，不管我发生什么都不要理会我，更不要放我出来。” 黎灵知道自己是阖欢香发作了，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让裴珩把她关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直往他身上贴。 裴珩握住她的双手，顿了三秒，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黎灵眼前一阵阵发晕，声音里都透着娇嘀嘀的妩媚。 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裴珩，我不要你报恩，我为你做过什么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没有欠我什么。” “放我下来，听话，我能撑得过去。” 裴珩的额头抵住她的，气息与她的缠绕在一起。 “我也是自己愿意的，你也没有欠我什么。” 小灰灰好不容易跑回来，还没来得及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保护黎灵，就见她被一个男人抱进了小楼。 楼门当着它的面关紧，任凭它又叫又跳又啄，硬是没人理会它。 小灰灰很忧伤，对着灵泉水打量自己好一会儿，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长成父母那样威武的模样。 宗主亲自带着全宗门的弟子挖山石，挖了三天三夜，终于挖出了王语烟和熊奇等人。 也不知这两人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熊奇的几班都成了尸首，这两人竟然还活着。 只是一个被裴珩的剑魂蚀伤了半张脸，又被山石砸断一条腿，另一个更是被砸得头破血流，身上好几处骨头粉碎性骨折。 再加上三天水米没沾牙，挖出来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 宗主见到这两个，怒从心头起，一人赏了一巴掌，直接废掉了二人的丹田。 丹田乃是真气储存蕴养之所，废掉丹田，等于断掉这两人的修仙之路。 宗主压根没把这两个放在眼里，废掉就扔一边不理了，继续催着弟子挖山石找黎灵。 三师兄纳闷，山体垮塌时，裴珩和黎灵分明和王语烟等人距离极近，怎么就没影了呢。 不但人没了，连渔网也不见了。 莫非是自己的头这几天被宗主打了太多次，被打傻了，记忆混乱了？ 想和宗主说，又怕再招来一顿打，正踯躅间，山石堆中传来一阵呼救声。 听声音，正是黎灵的。 待众人将山石清理掉一部分才发现，几块大的山石劫持起一个空间，裴珩和黎灵恰巧躲在里。 宗主拉着黎灵上下打量，见她毫发无伤，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黑眼圈在了一些，看起来憔悴了一些，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习惯性地抬手拍她的头。 又舍不得。 手掌落下时变成了抚摸。 “傻丫头，你师父是宗主，有什么事你不会多喊些人帮你？” 黎灵讪讪笑着挽住宗主的手臂。 “师父教训的是，下回我一定记着。” 宗主瞪了裴珩一眼，想骂他几句出气，被黎灵摇头手臂撒娇劝住了。 黎灵回到宗门休息了两天，宗主派人喊她去大殿。 说是皇天宗的清山长老来要人。 黎灵到时，大殿时已经吵起了一锅粥。 清山长老跳着脚骂宗主是“老杂毛”。 宗主也指着他叫“钱麻子”。 ------------ 第二百八十八章：第六世14 清山长老和宗主是发小。 自有许多“新仇旧恨”不足为外人道，总之一见面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不过这次清山长老不是为了吵架来的。 熊奇是皇天宗最出色的新秀，据说天赋比当年的祖师爷还高。 整个皇天宗都盼着这颗新星冉冉升起大放异彩，给皇天宗的整体实力拉高一个档次。 没想到这颗新星还没长成，就被天目宗宗主一巴掌拍飞了。 清山长老心疼得快吐血。 非要宗主给个说法不可。 天目宗宗主却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指着清山长老鼻子质问：“你皇天宗的弟子，没经通报出现在我天目宗的后山里，却要做何解释：” “总不会是我请他来和我私会的吧。” 清山长老大骂天目宗宗主为老不尊。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可见你天目宗有多不要脸面。” “熊奇出现在天目宗，是因为你让天目宗的女弟子勾搭他来的。” 清山长老甩出证据，正是王语烟给熊奇的传书符。 传书符是符，用过之后几天之内其中的消息就会自动消息。 但是熊奇等人此行要做的事不光彩，离宗的时候没敢告诉别人。 被人发现他们离宗出走后，清山长老调查之下，在他房里发现了王语烟发给他的最后一封传书。 熊奇和王语烟的计划已经在之前的传书中商量好了，最后一封上，只是和他确定时间和地点。 清山长老把熊奇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觉得每个宗门都嫉妒皇天宗有这样好的弟子，都想害他，阻止皇天宗迅猛发展，一家独大。 尤其要防着天目宗，便用特殊手法保留下传书上的信息，以作向天目宗要人的证据。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人已经废了，要回去也治不好。 要人的证据变成了讨公道的证据。 天目宗宗主听完传书的内容，呵呵冷笑。 让人把王语烟押上来，直接扔在清山长老脚下。 “这个畜生勾结外人谋害同门，你要说法，给你就是了。” “但是你们皇天宗弟子熊奇，私闯我天目宗后山，意图谋害我宗弟子的事，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说法。” 清山长老不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能干出这种下作的事。 双方又吵了起来。 黎灵掏了掏被吵闹声震得发麻的耳朵，轻声细语地提议。 “当事人就在这里，不如问问他们自己？” “担心他们不肯说实话的话，可以直接搜魂，反正他们已经废了，活着也没什么用。” 搜魂之法极为痛苦，后遗症极为严重。 轻则痴傻，重则当场送命。 所以，只有在审问重犯时才会使用。 熊奇听说过搜魂的厉害，吓得脸都白了。 “我说我说，王语烟传信给我说，黎灵是天目宗主的亲传弟子，十分受宠，如果能拿捏住她，起码能拿到天目宗宗主一半的私藏。” “我就按她说的时间，提前潜入天目宗山中等着，打算把黎灵先睡了，让她不得不与我结缡。” 竟是一口气全招了。 招完，扑到清山长老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师叔，弟子不该动贪念，可是，是王语烟那个妖女蛊惑我的，您带我弟子回皇天宗吧，这里太可怕了。师叔，弟子知道错了。” 这几天熊奇在天目宗，苦头的确没少吃。 黎灵的几个亲师兄，加上师叔家的师兄，几十个，轮流折腾熊奇给她出气。 师兄们和黎灵的感情不见得多深。 但是，黎灵是宗主唯一的亲传女弟子，她受欺负，关系着整个天目宗的脸面问题。 熊奇不想再受折磨了，哪怕回到皇天宗挨打受罚，都比待在天目宗强。 清山长老是为熊奇讨说法的，结果吵闹了一通，却发现是自家弟子的错。 老脸顿时被打得啪啪响。 对熊奇的疼家都变成了厌嫌，一脚将他踢出老远，恨不得从来没来过天目宗。 但是，生气归生气，弟子是自家的，问题还得解决。 双方一商量，黎灵还活的好好的，熊奇和王语烟罪不至死。 但活罪难逃，将二人配成一对，逐出宗门，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熊奇和王语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意外之喜，对这样的处罚结果倒是没什么不满，有不满也没人理他们。 倒是黎灵想请宗主留下王语烟，被裴珩拦住了。 “师姐，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如果没有你，我苟活再长时间也没有意义。” “如果上天垂怜，许我来世为人，我定然来找你。” 黎灵笑了笑，没敢告诉他，王语烟是他的“命定之人”的说法，原本就是宗主对他的考验。 主意是宗主出的，让他自己解释去吧。 时光荏苒，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裴珩的二十岁生日快到了，他提前开始为自己准备“后事”。 原本以为死亡来临，他会有很多委屈，很多惶恐。 真到了这一天，却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有。 比如他拿出这几年在宗门存的灵石，高价买了一些龙髓脂，请宗主帮他点魂灯，向冥王祈求死后早些转世为人。 比如他用镇魂木刻了个小人儿，将自己一点神识封在其中，留给黎灵，作来世相见的凭证。 再比如他将黎灵的小院附近都种上她喜欢的蔷薇花，让她一睁开眼就能看到。 再比如…… “什么？你怀孕了？！ 裴珩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奔赴轮回的准备，没想到黎灵却在这个时候被查出了喜脉。 裴珩顿时不淡定了。 他要做父亲了，那他轮回转世后，比自己的儿女年纪还小，要如何与他们相处？ “不行，我要找师父尊，请他老人家帮我逆天改命。” 裴珩不想死了。 准确的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活着。 之前不想死，是不甘心受命运摆布。 如今想活着，是想陪伴照顾妻儿。 黎灵想拦下他，告诉他，宗主早就帮他改变命势，他什么都不用做，也不会早死。 他却跑得飞快，黎灵没拦住。 ------------ 第二百八十九章：第六世15 黎灵索性不管了，由着宗主自己向裴珩解释去吧。 明明做几次道场，烧几道符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搞得那么复杂考验裴珩。 害得裴珩多担惊受怕这么久，裴珩烧了他的仙府都不过分。 宗主听完裴珩的请求，故作为难地沉吟了片刻，才一脸勉强地点了点头。 “看在灵儿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只是做这种事对真元消耗很大，如果能有一些飞白鱼补身……” “我去弄。” 裴珩不等宗主说完，一口答应下来。 飞白鱼肉质鲜美，灵气丰沛，对提升修为大有好处。 却只在天目山中一处寒泉中才找得到。 且生性胆小，动作灵活，稍有异动便逃得无影无踪，很久不再出现。 想捕获飞白鱼，需要整个人沉入寒潭之中不动，待身体和气息与寒潭融为一体，飞白鱼认为没有危险了，才有机会突然出手捕获得到。 寒潭中待得久了，又不能用真气护体，被寒气侵袭的后果，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小命都可能没了。 所以轻易不会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去冒这个风险。 裴珩没敢告诉黎灵，他要去替宗主捉飞白鱼。 黎灵还是无意中听三师兄说，快有飞白鱼汤喝了，才知道这么一回事。 气得跑去找宗主算账，揪下他好几根胡子还不解气。 “那个寒潭在哪，我去找人追回来。” 宗主心虚地看了一眼刻漏，裴珩出发已经好几个小时了，黎灵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咳，灵儿啊，为师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被珍惜。” “再说裴珩那小子是纯阳之体，这点寒气伤不着他。” 黎灵无奈，“如果裴珩有半点闪失，我就烧了您的藏书阁。” 裴珩去了一天一夜，带回三条巴掌长的飞白鱼。 自己却一头栽倒，高烧三天三夜才退。 宗主让三师兄煮了一锅汤，给黎灵送来一碗。 黎灵差点连碗一起扔了，想着这鱼是裴珩冒着生命危险弄回来的，不吃才是浪费。 都给裴珩喝了补身体。 可能是纯阳之体对寒气有天然克制，也可能飞白鱼汤补身效果好。 总之，别人在寒潭里泡了这么久，少说要养上三五个月。 裴珩在床上躺了一星期就渐渐恢复过来了。 宗主打发三师兄给他送了一块玉玦来，只说逆天改命已经完成了，让他随身带着这块玉玦，就能保他平安无事。 裴珩相信宗主不会在这么大的事上忽悠他，生日那天还是难免紧张。 怕黎灵担心，故作轻松不让她看出来。 却在她睡下之后，守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睁着眼睛一直坐到天亮。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进棱格窗，裴珩长长出了一口气。 折磨了他二十年的命势终于化解了，他可以安安心心陪伴黎灵和孩子，再也不用担心，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离她们而去。 一年后，清山长老强行突破化神失败，在皇天宗倾尽全力救护之下，保命一条性命，却进入伪化神状态。 所谓伪化神状态，是指元婴受损严重，元法继续修炼，反而不断消耗本体真元。 本体真元消耗光了，寿阳也就到头了。 清山长老生命进入倒计时，回忆起漫长生命中的种种难忘之事，想起宗天目宗宗主来。 二人原本是比邻而居的发小，却因一个女子产生隔阂。 一个远走他乡，机缘巧合下拜入皇天宗，另一个心存愧疚也放弃了那名女子。 如今数百年过去，当年的青衣女子，如今早已成为一捧黄土，而二人也渐行渐远，回忆往事，只余唏嘘。 清山长老寂灭前，让人把他的本命玉牌捎给了天目宗宗主，说，下辈子希望和他做兄弟。当然，他当大哥，天目宗宗主给他当小弟。 气得天目宗宗主破口大骂了半天，骂完，却捧着那块玉牌哭得老泪纵横。 清山长老的寂灭，对整个修仙界都是一件大事。 不少宗门的宗主亲自参加葬礼，宗主不方便离宗的，也会派门中身份最高的长老代为前往。 天目宗宗主没有去参加葬礼，也没在宗门。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黎灵隐约猜到，他应该是去想办法留住清风长老的那一点神识了。 一个月后，宗主回来了。 所有人问他这一个月去了哪里，他都笑而不答，问急了还要生气骂人。 私下里却对黎灵说，“老东西还想做我大哥，呸，再过几辈子他也只配做我小弟。” 黎灵没有过多关注宗主和清山长老的恩怨，她的预产期过了好几天，肚子却一直没动静。 活了几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黎灵挺担心的。 怀疑是不是修仙之人体质发生改变，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每天提心吊胆的，饭都吃不下。 裴珩也担心孩子，却更担心黎灵愁坏了。 对他来说，孩子什么的，不过是锦上添花。 黎灵才是他如寒冬般生命中的一团火。 这团火灭了，他的生命里只剩寒冷孤寂。 好在这天夜里，黎灵终于发动了。 这一次生产比前面几辈子都痛。 到后来黎灵已经有点恍惚了。 半清醒半昏迷中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妖艳的女子。 女子眸色深深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 幽幽说道：“你的同门害死我的孩儿，我原本想杀了你和你的孩子报仇。” “可是同为母亲，我又不忍心了。罢了罢了，暂且放过你们母子吧，只是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我需要你还的时候，会来找你。” 女子说完，化为一条银角青龙腾空而起。 黎灵感觉腹痛一顿剧痛，然后又很快一松。 “出来了！” “是位小公子！” “恭喜恭喜！” 修仙之人极少有生孩子的。 一方面是一心追求大道，没时间和精力生养孩子。 另一方面也是体质有所改变，想生也没那么容易怀上。 黎灵平安产子，整个宗门都为她高兴。 每天都有人来看她给她送吃的喝的。 ------------ 第二百九十章：第六世结束 被人关心，黎灵自然很感动。 但是清静惯了，突然被这么多人关心，感动之外也有点苦恼。 索性让裴珩应付客人，自己带着孩子搬进了空间。 最高兴的是小灰灰，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黎灵和小娃娃身边。 小娃娃每天只知道吃吃睡睡，小灰灰能蹲在他身边看他一整天。 黎灵颇感好笑，抚摸着它头顶新长出来的三根翎毛问它：“你也想当妈妈生个小娃娃？” 小灰灰斜着眼睛瞥她。 人家可是纯爷们，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长大而已。 小灰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依旧头大脖子细，走路跌跌撞撞。好歹身上长出一层绒毛，看起来没那么丑了。 黎灵依旧没看出它哪里和神兽神鸟能沾上点边儿，不过已经淡定了。 管它是什么，相缘就是缘份，养着就是了。 见它越来越有个鸟样，不会丑得太过引人注目，坐完月子以后，便把它带出空间，让它能经常沾沾人气。 五十年后，小灰灰终于等来大发神威的机会。 当天是天目宗宗主的化神大典。 五百年来，数以百万计的修仙者，只出了这么一位化神大能，对整个修仙界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事。 都宗门的宗主和有身份的长老都带着本门最有潜力的种子选手前来参与盛会。 场面十分热闹。 王语烟却带着一群邪修来搅局。 当年王语烟因为勾结熊奇谋害黎灵未遂，被宗主废去丹田逐出宗门，与熊奇做了夫妻。 熊奇同样被废了丹田，意志也废了。每天除了喝酒什么正事都不做。 喝醉了还要打骂王语烟一通，怪她出的馊主意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 王语烟也恨他，如果不是他没用，连裴珩都打不过，也不至于连累她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熊奇打骂她，她修为全无无力还手，一天夜里趁他烂醉如泥，用裤腰带把他勒死了，然后逃跑去投奔邪宗。 王语烟利用自己出身天目宗的优势，很快得到邪宗宗主的重视，用秘法帮她重新获得修炼的能力。 之后王语烟用了二十年时间，将邪修的功法练到炉火纯青，又用了二十年干掉了前宗主，成功上位。 再之后的十年，她一直在为血洗天目宗积蓄力量。 邪修的功法有违天道，正道人士不屑修习，却也的确威力巨大。 邪宗宗众一出手，就收割了一大批天目宗的年轻弟子的性命。 宗主不得不暂时延后化神，亲自出手与之相抗。 过程很惨烈，双方死伤无数。 王语烟眼看再拖下去，邪宗要败。 而一旦让天目宗宗主有机会化神，以后更没有邪宗立足之地。 一狠心，用本命精元祭奠出炼魂旗，抛上半空中。 炼魂旗是千年前邪宗宗主的本命法宝，据说为了炼成此旗，收了数十万生魂在其中。 却也因此被天道反噬，炼成此旗后便吐血死亡。 这面炼魂旗也不知所踪。 之后千年里，也有无数邪宗宗众想得到此旗，却一直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没想到竟然在王语烟手里。 炼魂旗飞入半空中，顿时阴风席卷，遮天蔽日。 修为低一些的被阴风一吹就心惊肉跳，道心不稳。 修为高的，比如各宗宗主，也觉得胸口沉闷，真气凝滞。 所有法术都要通过真气催动，真气都凝滞了，还怎么打？ 战状立时发生大逆转，邪宗宗众趁机对正道之士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黎灵和裴珩也和所有人一起，尽全力抵御邪宗，却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眼看正道之士成片成片倒下，黎灵和裴珩也到了强弩之末。 黎灵在考虑，要不要趁乱将宗主收进空间，先躲过灭顶之灾再说。 却只见小灰灰突然扑腾着翅膀，比例不太协调，显得过于笨重的身体跃入半空中，张大嘴，对着炼魂旗喷出一道烈焰。 小灰灰长了五十多年，个头儿也没有篮球大，喷出的一条烈焰对比遮天蔽日的炼魂旗来说，就是一点星星之火。 邪宗宗众都惊呆了，继而爆发出一阵大笑。 会喷火的灵宠并不少见，但是这么丑，还这样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还是第一次见。 王语烟手中也露出几分讥诮，正想说点什么，打击一下黎灵。 没想到那点星星之火沾上炼魂旗，便迅速蔓延开来。 炼魂旗中生魂哀嚎翻滚，只消片刻便化为灰飞烟灭。 这！是什么情况！ 邪宗宗众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就遭到正道人士的反击。 最后团灭，连王语烟也没能逃出生天。 一场差点覆灭整个正道的危机，被小灰灰一口火喷没了。 小灰灰成了拯救正道的大英雄，各宗各派都送来谢礼。 什么龙筋编的鸟窝，什么凤羽织的披风，甚至还有用天蛟角制的脚环。 小灰灰得意洋洋地把这些礼物统统交给黎灵，像在告诉她。 它不是吃白饭的，也是可以赚东西回来的。 宗主化神飞升后，有意将宗主之位传给裴珩，裴珩拒绝了。 他只想陪着黎灵，连儿子都没心思多理会，何况这些琐事。 宗主也没勉强他，把宗主之位传给了黎灵的大师兄。 裴珩和黎灵过了两百多年逍遥日子，最后手拉着手同时走到生命尽头。 他们一生只生了一个儿子，后来接任了宗主之位，在他们离世三年后，顺利化神，飞升成仙，小灰灰随他而去，到最后也还是灰扑扑的模样。 黎灵这次穿越时间格外久，裴珩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想尽办法唤醒她，都没能奏效。 又不敢贸然采用特殊手段。 纠结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眼看她已经昏睡了快两个月，裴珩忍不住了，握着她的手恶狠狠威胁她：“你若再不醒来，我就每天纳一个妃子到你床前向你敬茶。” 却听到黎灵幽幽说道：“你敢？！” “你若纳妃，我便养几十个面首给你看。” 裴珩抱着黎灵喜极而泣。 温存过后问她：“面首是什么？” 黎灵翻身扯紧被子，夸张地打了个哈欠，“什么面首，我听都没听过。” ------------ 第二百九十一章：不怕人惦记 黎灵这次回来，距离离开已经足足有三个月，时序也进入了夏末秋初。 江南御田今年的新米刚送进宫来，春晓让厨房用新米磨成末，蒸了几盘米糕给黎灵尝鲜。 黎灵和裴珩吃着米糕，喝着牛乳茶聊天。 裴珩说起她不在这段时间里的国事。 科举制度已经在两个月前就发往各地。 但是寒门子弟极少有读书的，就算想通过科举改变命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说寒窗十载，少说也得先读上五、七年书。 太久了，裴珩等不了。 于是另外想出了一个推举制度。 也就是由各地官府推荐当地品德优良，资质聪慧的年轻人入京，前提是这些年轻人必须是寒门子弟。 裴珩审核后，觉得适合当官的，就给个小官当当，不适合当官的也赏个“孝廉”的称号，再赏点银子赏几本书，鼓励他们回去多读书，多为乡邻做好事。 黎灵觉得他的这个办法很好。 对朝廷来说，多了一个选拔人才的途径。 对年轻人来说，进京开阔眼界，又能得名得利。 对裴珩来说，也是发现、培养亲信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让更多年轻人了解裴珩对人才的重视，更加积极地增加自己的学识，为之后的科学制度大范围推行打下基础。 “圣上英明神武，是天下百姓之福。” 黎灵笑眯眯拍了裴珩一记马屁。 被裴珩拉到怀里，轻咬了一口她小巧的耳垂。 “这样敷衍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羞得一众宫女红着脸低头退了出去。 黎灵双手虚搂着裴珩的脖子，小声问他：“圣上故意吓走宫女，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被人听到的话要和我说？” 裴珩满眼赞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她坐回原来的位置。 手指沾着牛乳茶在桌上划出几条线。 “南诏国不过弹丸之地，人口不足百万，却仗着地势之利，屡屡犯我朝边境，劫掠我朝百姓。” “三个月前更是诈降，杀害我朝二十万精兵，我怎能由着他们继续存在？” “但是南诏国身处群山之中，强行攻打将士折损太大，便是打赢了，也得不偿失。” 黎灵缓缓点头。 南诏国的情况她多少听说过一些。 有群山密林为屏障，的确易守难攻。 而且南诏民风彪悍，男女老少人人皆可上阵。 再加上擅长制毒用毒，天朝只守不攻，也不免多的兵员损耗。 裴珩见她听懂了，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南诏国诈降后，我便派寒影率领三百死士前向南诏国打探地形，昨日寒影终于送回地图，我打算亲自带兵马踏平南诏。” 黎灵不禁暗暗心惊。 死士可不是只要敢于以命换命就可以。 而是身兼杀手、细作、特种兵等多重身份的复合型人才。 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得出来的。 裴珩当皇子时处处受限，还能秘密培养三百名以上的死士，就知道他的心机有多深沉。 何况培养死士花费巨大，说是烧钱也不为过。 黎灵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裴珩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笑了笑主动开口替她解惑。 “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几年前无意中发现皇陵有一道暗门。” 黎灵惊讶得瞪大双眼。 所以这家伙是偷偷挖自家祖坟，拿随葬品出来换钱养死士？ 历代皇帝死后，随葬品都不少。 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真能淘几件卖掉，倒是的确能换到不少银子。 只是，这可是挖祖坟诶，裴珩就不怕他家祖先半夜托梦骂他。 裴珩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她的头。 “皇陵里的东西多得很，我只是随便拿了几件，祖先就算知道也不会介意的。” “我出征这段时间，会让奚正德监国，你帮我盯着他点。” 黎灵神情古怪地看看裴珩。 他是想让自己管理国事，又怕百官不服，所以搬出奚正德挡在前面当工具人吧。 不过，这个办法的确很管用。 总比裴珩为了让自己暂理国事，而和百官斗嘴皮子强。 黎灵倒是不在乎谁当工具人，只是担心裴珩带兵出征的安危。 裴珩安慰她。 “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定会一举踏平南诏国。除去我朝心头大患。” 南诏国已然对天朝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就是不得不尽快除去的存在。 黎灵担心裴珩也没用，只能一再叮嘱他，万事小心，什么都没有他的安然更要紧。 裴珩出征前一晚，寒影提前进宫混入侍卫之中，第二天以侍卫身份随裴珩出征。 黎灵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他了，感觉他眉目间多了几分沧桑。 寒影却还记得，黎灵正是当初舍身救回裴珩性命的小丫鬟，看向她的眼神中都是感激。 黎灵突然感觉寒影挺有意思。 长得也不差。 能成为裴珩的心腹，能力肯定也没得说。 想着以后有机会向裴珩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家室，没有的话，替他和春晓做个媒。 裴珩出征离京后，奚正德作为监国好一通嘚瑟。 准确的说，从他接到任命他为监国的圣旨开始，就得意的不知如何是好。 恨不得让人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奚老将军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却已经管不了他了，只好闭门不见他，眼不见心不烦。 却更加担心黎灵会利用奚正德，对奚家不利。 让人频频往宫里捎话给两个奚氏女，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 趁裴珩得胜归来，心情正好的机会，把正事办了。 两名奚家女帮黎灵管着宫里的藏书阁，对她们的一举一动，黎灵自然了如指掌。 奚老将军第一次让人捎信进来，黎灵就知道了。 却没有阻止。 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想勾搭裴珩，不在乎多这两个。 勾不勾搭成，就得看她们的本事了。 但是，奚老将军让人捎带阖欢香一类的东西进宫，黎灵就不能忍了。 让春晓直接把两个奚氏女叫到面前。 开门见山问她们，“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两个奚氏女都不是傻子，不但不傻，而且很聪明。 黎灵的话一出口，她们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双双伏首在地。 ------------ 第二百九十二章：奚正德上套 “奴婢想活。求皇后娘娘开恩。” 两个奚氏女没有为自己开脱，也没有诉说自己有多少委屈不得已。 只求黎灵能放她们一条活路。 黎灵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用拖泥带水，聪明人自会掂量轻重。 “你们想活，可以。”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继续在宫里安分守己当女官，过两年年纪长成，我替你们找个合适的婆家出嫁。” ：二，即刻放你们回奚家。你们自己决定。“ 两个奚氏女没有半分犹豫选择了第一种。 她们本就是奚家的旁支，家中情况并不好，全靠奚老将军接济，一家人才能活得下去。 即刻出宫，难保不会被奚老将军责备，甚至连累家人无法再得到他的接济。 更重要的是，她们两个都是美人儿。 没有权势庇护，美貌对她们来说便是祸害。 倒不如老老实实在宫里混几年，由黎灵出面替她们找婆家。 婆家看在黎灵的面子上，也不敢对她们不好。 黎灵敲打两个奚氏女几句，打发她们回去该干嘛干嘛。 春晓端着茶点进来，一一摆在黎灵面前。 “娘娘说了半天话，喝杯茶吃点点心吧。” “厨房刚送来的桃花酥，我看着挺好。” 黎灵按她坐在身边，自己动手帮她倒了一杯茶。 “你如今可是宫里的女丞相，这些端茶倒水的小事交给别人去做。” 春晓端起杯子，温热熨烫着掌心，很舒服。 “奴婢永远是娘娘的奴婢，什么女丞相，不过是闹着玩而已。” 黎灵正色道：“你这话说错了。” “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奴婢。” “宫里的事有你帮我管着，我才能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不是奴婢，是我的助手，合作伙伴。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 春晓眼中酸涩，用力点点头。 她何其有幸，遇到对自己姐妹相待的小姐。 小姐离开后，黎灵一直也以平等的身份待她。 裴珩离京后，黎灵依旧不过问宫里的事务，全权由春晓管理。 每天只在藏书阁里看书，或者到花园里散散步。 看似无比清闲。 其实黎灵时时关注着前朝。 以她对奚正德的了解。 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没事他也要搞出点事出来。 小事黎灵可以不予理会，大事上却不能由着他乱来。 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就要及时做出反应。 果然不出黎灵所料。 奚正德当了几天监国，发现没什么国事需要自己监。 想来想去想到了男婚女嫁。 男婚女嫁与每家每户息息相关，一旦被他改了规矩，天下谁会不知道他的大名？！ 原本朝廷规定，女子二十、男子二十五岁，未成亲便由官府帮忙做媒。 不接受的，便要收重税。 奚正德提出这两个年龄定得偏大了。 应该减少两年。 也就是女子十八岁，男子二十三岁，便要强制婚配。 提案一经在朝会上提出来，就遭到百官的一致反对。 都说他异想天开，想一出是一出，吃饱了撑的…… 奚正德不服气。 他可是和幕僚熬了好几个晚上，做了各种论证，才写出来的这个提案。 百官不赞同还对他冷嘲热讽，肯定不是提案不行，而是这些人对他羡慕嫉妒恨。 奚正德和百官吵了一上午，大有舌战群儒的气势。 奈何他吵得口干舌燥，百官就是不同意。 最后只能赌气宣布散会，打算回去和幕僚们商量一番，明天朝会继续吵。 刚走出大殿就被黎灵手下的宫人请去了她宫里。 “你说那些人有多过分，我为了这个提案，熬了好几个通宵，你看看，眼圈都黑成什么样了。” “他们却听都不听清楚就反对，还说我吃饱了撑的。” 奚正德见到黎灵，就大吐苦水。 桌子拍得啪啪响。 黎灵已经听宫人大概说了朝会上的情况，耐着性子把他的提案翻开看了两眼。 词句倒是挺华丽的，但是内容纯粹就是扯淡。 黎灵神色淡淡把提案扔回桌上。 “你觉得你委屈，怎么不想想天下女子委不委屈。” “那些养育女子的家庭委不委屈？” 奚正德愣愣看着黎灵，“女子早晚要出嫁，早嫁晚嫁能有多大区别？” 区别可大了去了。 有钱人不在乎家里多双筷子，普通百姓生活艰难，好不容易养大个女儿，还没来得及为家里做点事，就得赔上嫁妆嫁去别人家。 妥妥的赔本买卖，谁家愿意做？ 真按照奚正德的提案推行下去，弃养女婴，杀害女婴的情况会更严重。 不要说什么血浓于水，亲情可贵，在生存现实面前，亲情也得让路。 长此以往…… 也不用长此以往，三五年之后，女婴的数量就得大幅减少。 十八年后，将会无女可嫁。 奚正德不相信自己的想法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却又不得不承认黎灵说得有道理。 脸上退去志得意满，讪讪说道，“我也是好心。” “想着让百姓早早婚嫁，能多添人丁。” 人口是国家的基础。 有人才能发展国力。 但是，不是用这种拔苗助长的方法，逼着百姓不得不成亲，不得不生子。 黎灵轻叹一声，拍了拍奚正德的肩膀。 “我知道奚大人是一片好心，只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这件事就不必提了。我有一件大事想来想去，只有奚大人亲自去办，我才能放心，只是……” 黎灵想着，不能让奚正德太闲，否则说不定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想给他找点事做。 故作为难，引他自己好奇。 奚正德果然上套。 追问道：“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和我还客气什么。” 黎灵这才说道：“方才奚大人说，想增加人口，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 “倒不如想个法子，将男子从琐事中解脱出来，才能出去做大事，建功立业。” 奚正德有听没有懂，面露不解盯着黎灵。 黎灵笑了笑，耐心解释给他听。 “我想着，女子同样食五谷，穿棉、麻，没道理只在家中享福，却让男子在外辛苦。” ------------ 第二百九十三章：女子工坊 黎灵这话说到了奚正德的心巴上。 应该说，认为男子养家糊口，女子无用的男人大有人在。 “正是如此。” “男人在外不易，女人却个个在家吃穿不愁，还不知足。有了金的又要玉的，吃了肥鸡又要肥鸭。” 奚正德想起他的十来个小妾，糟心不已。 黎灵喊他来，可不是听他吐槽家事的，赶紧拉回正题。 “所以我想办女子学堂，让女子学一些技能。比如识字，算术，等等。” 奚正德蒙了。 “女子不出大门，学这些技能有什么用？” 黎灵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听她说完。 “有些工作并不需要多少力气，比如木器雕刻，绣工，账房，只要够细心就能完成。女子分担这一部分工作，就能省出大量人手，去做更重要的事。” ‘“以后会手艺的女子多起来，我们还可以办一些女子工坊。” “奚大人以为如何？” 奚正德想了半天，觉得可行。 “好好，女子能做多少事是小事，给她们找些事做，让她们没有心思争风吃醋最要紧。” 黎灵又面露难色。 “只是开办女子学堂和女子工坊，必定会被百官反对。” 奚正德不等黎灵说完，站起身一拍胸口。 “这事交给我，我和他们吵……讨论去。” “我看看这回还有谁敢拦我，谁又能拦得住我。” 送走奚正德，黎灵松了口气。 春晓问她：“娘娘，您是真的想办女子学堂？” “可是我经常听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您办女子学堂，教女子才能，这不是违背古人的意思？” “古人就一定是对的吗？” 黎灵的问题让春晓一愣，便笑了笑，拍了拍她头。 “有才也好，无才也罢，与品德无关。就像有才能的男子，同样也会有品德不好的。” “春晓，女子和男子一样，都生于天地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力量弱于男子，不得不受制于男子，我们自己却不该看轻了自己。” 这个时代的女子，接受数千年男尊女卑的洗脑，自己都认为女子只能依附男人生存。 又怎能得到男子的尊重？ 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黎灵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女子们多一些喘息的空间。 办女子学堂的提议，果然遭到百官的反对。 奚正德这次是铁了心要做件大事名留青史，扯着脖子和百官们在朝堂上吵了好几天。 后来百官都被他吵烦了，想着，女子学堂就算办起来，也不会有人来学。 有人来学，学的也不过是识几个字，算几个数，能顶得了什么大用？ 索性让他折腾去吧。 女子学堂办起来了，报名者寥寥。 有钱有势的家里自有教养嬷嬷，教家中女子读书写字。 有点家资的人家，不需要女子出门工作，自然也不用学这些。 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子，十来岁就开始帮着做家务，照顾弟妹，也没空上什么学堂。 奚正德一腔热血再次受到打击，跑来向黎灵吐苦水。 黎灵早就料到女子学堂没那么容易办起来。 提出先办女子工坊。 奚正德被打击得有点想打退堂鼓。 黎灵给他出主意，“正好圣上出征，急需一批军衣送去南诏，就以这个为借口，先把工坊办起来。” “百姓尝到甜头了，以后自然就能接受女子工坊的存在。” 又特意提醒他。 “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是，眼下是女子工坊能不能顺利办起来的关键，你可多留点心，别让那些人压榨女工太厉害。” “得让女工们实实在在赚到钱，以后才会愿意继续来工坊做工。” 奚正德觉得这次肯定稳了，感觉自己又行了。 兴致勃勃办女子工坊的事。 黎灵不可能完全相信他能把这件事办好，让春晓挑了几个老成持重，心思纯正的宫女亲自去女子工坊做管事。 在奚正德那边只说女子管理女子更方便。 奚正德也没往心里去。 他做这些只为扬名，为了让别人，尤其是奚老将军知道他有多牛多厉害。 当然也希望女子工坊办得红红火火。 只是他这个人眼睛大肚子小，野心大，胆略和能力都跟不上。 否则黎灵还真想好好培养他一番。 有他在前朝替自己和裴珩冲锋陷阵，有些事情好办得多。 这批军衣是按件算报酬，只要每天可以做满两小时，谁都可以来。 一些家庭主妇想着替家里赚些零用钱，便每天抽空来工作两个小时。 十天后第一次结算工钱。 做得多的领到几百个铜钱，做得少的也赚了百来个铜钱。 女子们都很高兴。 钱虽然不多，扯几尺布给孩子做件衣服是够的。 或者，总能给家里买上两斤肉打牙祭。 也很意外。 原来她们也是可以赚到钱的，并不是一定非要男人养活。 真的赚到钱，女子们的工作积极性大大提高。 每天尽量多地抽时间来工坊上工。 最高兴的是奚正德。 他总算做成一件正事，裴珩没白让他监国。 两个奚氏女听说女子工坊的事，商量了好几天，来找黎灵。 希望黎灵可以让她们也去工坊帮忙。 哪怕只是做普通女工也好。 黎灵问她们，是不是在宫里太闷了。 两个奚氏女异口同声说：“我们从小依附奚老将军生活，我们的家人也是如此。” “我们想做点事，让自己没那么无用。” 黎灵能理解她们的心情。 依附别人，就要处处受制于别人。 虽然她们如今在宫里有工钱可拿，本质上来说还是要看黎灵的脸色过日子。 黎灵哪天不高兴了，打她们一顿，甚至杀了她们，她们都无计可施。 做工就不一样了。 做多赚多，做少赚少，靠的是自己。 想要自立自强，黎灵自然劫持，第二天便让春晓带上她们。 不过也要防着她们口是心非，趁着出宫搞什么幺蛾子，叮嘱春晓多留意她们一些。 过了几天春晓回来说，两个奚氏女很勤劳很努力。 也没有仗势欺人之类的。黎灵才渐渐放心。 ------------ 第二百九十四章：带回女子 女子工坊办得越来越红火，让百姓意识到，女子也同样可以为家里增加收入。 来女子学堂打听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大多数百姓还是认为，女子会做做针线，煮饭带孩子就行了。 至于赚钱什么的，本来就是男人的事。 女子能在家务之余做些手工活，贴补一下家里好是好事。 赚不到也就算了。 没必要为女子费那么多心思。 黎灵知道这些观念在百姓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想改变没有那么容易。 办女子学堂也好，办女子工坊也罢。其实黎灵都没有费太多时间和心思。 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是担心裴珩，盼着南诏传回来的消息。 消息很多。 大军到达南诏边境了。 双方正式交战了。 大军被瘴气所阻，前进不了了。 每一个消息都牵动着黎灵的心。 好在裴珩并没有出什么问题，隔几天也会写封信给她。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时间十分漫长。 一打几年十几年也是常有的事。 黎灵预测裴珩这次出征时间也不会短，至少一年才回得来。 他身上的死咒还没有化解，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出乎黎灵意料的是，三个月后，南诏再次投降了。 黎灵很高兴，每天扳着手指算着裴珩的归期。 一个月后，裴珩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天朝女子以纤细沉静为美。 这个南诏来的女子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身材健美，皮肤微黑，大眼睛灵动活泼，全身上下透着青春活力。 裴珩只是简单介绍说，女子名筑瑶，是南诏大酋长的孙女，便让人送她去驿馆休息了。 黎灵也没多问。 晚上裴珩应付完群臣后回到黎灵的寝宫，和黎灵说起南诏之行。 话题不可避免提到了筑瑶。 南诏虽然只是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国，内部却还分成三个势力。 不断滋扰天朝的是南南诏一派，在南诏势力最大，之前诈降的事正是他们干的。 另外两个势力，一个是以为大酋长为首的北南诏，势力第二大。 南诏王室只能排第三。 三个势力都自称正统，数百年来打得不可开交。 大酋长和南南诏势力内斗了几十年，依旧还是老二。 这次裴珩派寒影联系大酋长，承诺灭掉南南诏后，以天朝的名义册封北南诏为正统。 大酋长这才同意与裴珩里应外合，将南南诏势力一网打尽。 裴珩靠在黎灵腿上，扯开睡袍的领口，露出锁骨到肩膀上长长一道伤疤。 伤疤刚愈合没多久，颜色还很嫩。 语气中透着委屈向黎灵邀功。 “当时留了好多血，我都没下马，一直追杀到南南诏的老巢，生擒了他们的首领才处理伤口。” 黎灵心疼不已，俯身在伤疤上亲了亲。 “圣上辛苦了，明天我让厨房给你煲汤补补。” 裴珩像得到主人爱抚的大猫，舒服地翻个身。 “筑瑶是大酋长唯一的孙女，大酋长提出将她送给我，我没必法拒绝。” “你看着什么位分合适，明天让人拟个诏书把这事办了吧。” 黎灵觉得这样对筑瑶未必是好事。 她不了解南诏，也不了解南诏的女子。 但是生着那样一对灵动眼睛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喜欢受后宫规矩的束缚。 “圣上，我觉得筑瑶像天上飞的鸟，你和大酋长却想把她关进笼子里，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裴珩沉默片刻，拉住了黎灵的手。 “灵儿，南诏的情况复杂，我手里也要有些制约大酋长的东西。” 黎灵理解裴珩身为帝王的无奈。 就像这后宫里的女子们，何尝是他想弄进来的？ “好吧，明天我先见见筑瑶再说。” 第二天黎灵前往驿馆看望筑瑶时，她正在高高兴兴试穿天朝女子的衣服。 黎灵却不得不给她泼冷水。 帮她理了理头发，教她走路行动都要放轻放慢。 “这样才能保证头饰不会掉下来。” 筑瑶试着按照黎灵说的走了几步，就感到全身不自在，拔下头饰扔在一边，跌坐下来。 “不行不行，太累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黎灵顺着她的话说道：“天朝女子除了行动要慢，说话也不能高声，不能大笑，不能直视男子。” 筑瑶傻眼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朝女子也太难了吧。” “还好我们南诏没有这么多规矩。” 黎灵便问她，“南诏的女子们平时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说起自己的家乡，筑瑶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们南诏的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上山打猎，下河摸鱼。” “也可以习武，还可以上阵杀敌。总之，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黎灵含笑听她说完。 “这些事在天朝都是女子做不得的。” “很多天朝女子，一生只出过两次门。” “一次是从娘家嫁到婆家。” 筑瑶追问，“还有一次呢？” “还有一次，死后从家中到墓地。” 黎灵淡淡说道。 筑瑶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会，女子有很多事可以做。” 黎灵向她描述宫中女子的日常。 “天一亮便起床，洗漱更衣上妆后，前往正宫请安。” “之后回自己宫里吃早餐，之后可以赏赏花，串串门。晚上早早吃过晚餐，洗漱更衣上妆，等着圣上召幸。” 筑瑶沉默了。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更别说过几十年了。 黎灵知道她需要时间考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回宫后裴珩问起她有没有想好给筑瑶的位分。 黎灵正色说道：“筑瑶如果进宫，我会想尽办法帮她逃跑。” “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稳固与南诏的关系吧，不要把主意打到筑瑶头上来。” 这还是黎灵第一次反对裴珩的决定。 裴珩不禁扬起眉尖。 “筑瑶是不是给你下咒了，你怎么帮她不帮我。” 这不是帮谁不帮谁的问题。 女子不该成为男人的牺牲品。 黎灵知道和他说不通这个道理，索性任性一回。 “我就是看筑瑶顺眼，想护着她，怎么着吧。” ------------ 第二百九十五章：第七世1 黎灵难得任性一回，后果很严重。 一连几天腰酸腿痛，想再去驿馆看望筑瑶都无法成行。 筑瑶却主动进宫求见她。 黎灵让人把筑瑶带进来，摆了一桌子茶点招待她。 筑瑶是来向黎灵道谢的。 “来天朝之前，我一直向往天朝的繁华，多谢娘娘点醒我。” “天朝固然繁华，却不适合我生活。” “皇帝已经封我为南诏公主，我马上要回南诏了。” 筑瑶边说，边把桌上的茶点都尝了一遍。 话说完，站起来擦了擦手。 朝黎灵郑重行了一礼。 “多谢皇后娘娘，您是好人，天神会庇佑您的。” 天神庇佑不庇佑的不重要，帮助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避免悲剧发生就很开心。 黎灵送走筑瑶，心情大好。 裴珩回来以后，和他商量，准备最后一次穿越。 她已经想通了。 她和裴珩之间，有伴侣间的真心真情，有伙伴间的肝胆相照，有朋友间的无话不谈。 这般种种，都比因果二字来得重要。 如果非要把一切都归结为因果，她和裴珩之间，每天都在缔结新的因果。 从前的因果了结了，才能更加坦然地迎接新的因果。 裴珩刚从南诏回来，没几天黎灵又要离开。 心里万分不舍，抱着她不说话。 黎灵捧着他的脸，温声细语安慰他。 “这是最后一次了，回来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裴珩抱着她的手臂稍稍松开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 “等你回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九层天，碧宵宫。 “唉。” 一声长叹打破一室宁静。 黎灵扶腮靠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满园奇花异草，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没想到她这次穿越再次拿到仙侠剧本。 这也就算了，更过份的是，她这一世的身份是连华帝君的女儿，活了三千岁才算刚成年。 少说还能活个万把年。 按照以往“一日三秋”的时间比例。 等她过完这辈子，裴珩可能早不知轮回几世了。 黎灵想到裴珩一生孤寂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任务已经接了，完不成还是个死。 黎灵拍拍脸，告诉自己打起精神来。 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这次任务完成，化解掉裴珩身上的死咒，比什么都重要。 “帝姬，西王母设蟠桃宴，迎接东盛仙君回归天庭，派人送来请帖。” 黎灵正想着心事，青衣小童双手捧着一张请帖，恭声禀报。 黎灵听到“东盛仙君”几个字，心头一紧。 东盛仙君正是裴珩。 系统给出的提示是这样说的。 【宿主在蟠桃宴上对男主一见钟情。男主却在千百年与邪魔的战斗中忘却情爱二字。宿主执意追随男主奔赴战场，一次战斗中，男主为救宿主而死，宿主为了寻找起死回生的灵药，答应与落桑仙君的婚事。男主死而复生，从外人口中得知宿主为他做出的牺牲，才发现他对宿主也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感情。男主前去阻止宿主与落桑仙君成亲，为了向落桑仙君证明他对宿主是真心相爱，当众剖心为证，死在宿主怀中，宿主也追随他而去。】 真够惨的。 也够笨的。 黎灵拒绝承认，做出这种傻事的女的是前世的她自己。 明明可以用勾搭解决的问题，非要剖心剖肺，脑子是修仙修出问题来了吧。 边在心里吐槽着，边来到西王母的仙山。 不少仙君已经到了，看到黎灵，别管相熟不相熟，纷纷向她赔着笑脸打招呼。 谁让她爹是连华帝君，地位比西王母也差不了多少。 天庭也讲人情世故，甚至比凡间更崇尚实力为尊。 黎灵含笑一一向众仙家颔首示意，先去拜见西王母。 却见裴珩正在西王母下首坐着。 裴珩穿着一身银白华服，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 黎灵悄咪咪在想，她的裴珩，在天庭这种美色如云的地方，也没人比得上。 黎灵目光灼灼盯着裴珩，裴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转头向西王母告辞。 “邪魔依旧在凡间横行，我回来只是取一件东西，即刻便要回凡间，辜负您一片盛情，实在是罪过。” 理由很充分，西王母也不好强留他。 却也不想放他走。 这场蟠桃宴正是为迎接裴珩回归天庭特意举办的。 还没正式开始，正主儿就撤了，让她的面子往哪放。 黎灵连忙解围。 “东盛仙君可还记得，当年你答应带我去凡间历练，可还作数？” 裴珩双眼微眯看了黎灵一眼。 他确定自己只见过黎灵几次，每次不过是官方客气，从来没有说过这番话。 黎灵却煞有介事地凑到他身边，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仙君不会不认账吧？我可是为了去凡间，日夜刻苦修炼。” 裴珩觉得黎灵有点不要脸。 当面说谎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便无心理会她。 断然拂开她的手站起身来。 “娘娘，我该前往凡间了。” “失礼之处万望娘娘海涵。” 说完，不等西王母做出反应，直接飞走了。 黎灵瞪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 忽而一笑，赖向西王母身边。 “娘娘，我可是为了帮您解围，才故意得罪了东盛仙君，您就可以向众仙解释，是因为我的缘故，东盛仙君才生气离开的。” 西王母与连华帝君关系挺好，对黎灵也多几分长辈般的亲近。 听她这番话就知道她有所图，瞥她一眼。 “想要什么直说，去凡间，免谈。” 黎灵不依，嘟着嘴追问。 “为什么呀，凡间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什么去不得？” 如果只是龙潭虎穴还好了。 仙、凡、邪魔在凡间打了近千年，凡间早已成了人间炼狱。 西王母耐着性子劝黎灵。 “你爹闭关，我便是你的长辈，断然不会允许你去凡间受罪。” “你非要去，等你爹出关，允许你去你再去。” 黎灵顿时泄气。 连华帝君闭关已经五百多年了，看样子还得五百年才会出关。 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她要另外想办法，无论如何都得往凡间走一趟。 ------------ 第二百九十六章：第七世2 仙界去凡间，只能从南天门外的落仙台下去。 两处都有天兵天将把守，没有天庭开的通行凭证，根本过不去。 黎灵试了一下，被四个天兵恭恭敬敬请了回来。 半路遇上落桑仙君。 落桑仙君主动提出带她去凡间。 黎灵鼻子里冷哼一声，扬着下巴走开了。 上辈子“黎灵”和“裴珩”就是被他害死的。 这辈子又主动套近乎，肯定没安好心。 落桑仙君摸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一句，“有意思。” 黎灵想来想去想到织女。 织女私下凡间与牛郎相遇，肯定知道不通过落仙台去凡间的办法。 跑去织女宫中，织女正半躺在玉竹榻上午睡。 黎灵不敢打扰，坐在旁边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等织女醒来，委婉提出自己的问题。 织女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幽幽说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礼貌吗？” 黎灵为了去凡间勾搭裴珩，脸皮也不要了，讪讪道：“凡间传说了几千万的爱情故事，残缺才唯美嘛。” “唯美个屁。” 织女冷声吐槽。 “狗东西藏我衣服，否则我能和一个莽汉生活在一起？” 黎灵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 “织女姐姐，你就帮帮我吧，等我爹出关，我让他送你谢你。” 连华帝君的面子，织女还是要给的。 “我倒是的确知道一个去往凡间的办法，只是私下凡间可是重罪，你……” 黎灵秒懂。 “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告诉我这个方法的。” 织女点点头，指点她在傍晚时，从瑶池一角一直潜下去，就能看到一个出口。 黎灵谢过织女回到碧宵宫，仙丹仙果灵石法器收拾了一大堆。 想想还是不放心，溜进连华帝君的炼丹房，弄了几瓶丹药收进乾坤袋。 修为越高，炼丹技术越高。 连华帝君亲手炼制的丹药，可不是随便谁都搞得到的。 有这些东西在手，不怕帮不上裴珩的忙。 只要裴珩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她就有信心，让他再也甩不掉自己。 黎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从织女说的通道来到了凡间。 来到凡间才知道仙魔大战有多残酷。 江湖干涸，遍地焦土，生灵涂炭。 凡间的社会秩序早已崩塌，天理人伦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母亲会在饿极时将亲生的孩子煮熟果腹，兄弟姐妹也会为了争抢一滴水，互相打得头破血流…… 黎灵打听到，裴珩率领的天庭大军驻扎在浔邑附近。 再一打听，浔邑距离此地少说有五百里。 腾云驾雾的话，五百里不过转眼之间就能到达。 但这五百里，有四百里处在邪魔占领的区域。 黎灵在半空中飞，等于是给邪魔树了个活靶子。 黎灵决定走路过去。 有人的时候慢慢走，没人的时候用疾行靴，不显山不露水，说不定还能消灭掉几个落单的邪魔，也算是立一件功劳，到辈珩面前也好说话。 黎灵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完美。 于是收起一身仙气，从百姓手中买几件普通衣服，一路向浔邑而去。 半路上遇到一个女子，女子被家人绑着，准备将她送给一个据说可以呼风唤雨，有大神通的道长。 本来黎灵是不打算管人族的闲事。 早在几万年前，仙族和人族就订立了互不干涉的协议。 帮忙不见得就能落好。 但是女子哭嚎的实在可怜，黎灵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打算看看再说。 这一看不得不了。 把家中女子送给道长的络绎不绝，而道观所有在山头上，弥漫着浓重的怨气。 黎灵隐去身形进入道观，发现所谓“仙长”却是一名邪修。 那些女子都被他拿来祭炼本命法器了。 黎灵这就不得不出手。 当邪修就当邪修，非要披着修道之人的外衣。 这不是给修道之人脸上抹黑吗？ 黎灵灭掉假仙长，把地牢里还活着的几名女子放出来，让她们自己回家去。 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子，却抱着她的大腿，死活不放手。 “我父母都被叔叔一家吃了，我回去也不过是被他们当猪养，养肥了也会被他们吃掉的。” “求求您带我走吧，我给您当牛做马。” 黎灵不需要牛马，但是也不忍心推女子回火坑。 决定暂时带上她，找个路过人族城市的时候，给她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带着女子，黎灵就不方便用法器什么的，只能像普通人族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 闲着无聊问起女子的名字和年龄。 女子轻声细气地说道：“我姓奚，没有名字，十三岁。” 姓奚？！ 黎灵眼皮一跳，想到了奚洛儿。 他细打量女子几眼。 女子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奚洛儿那样绝美的程度。 心里暗暗笑自己想多了。 世上姓奚的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每个都是奚洛儿。 自己也太草木皆兵了。 女子没有名字，请求黎灵赏赐给她一个名字。 只说黎灵救了她，就像她的再生父母一样。 黎灵不想与她有太深的牵扯，委婉拒绝了。 两天后，二人来到一座人族城市。 城市里还算正常，各种生意也都挺红火。 黎灵对女子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方便一直带着你。” “在这里给你找个住处，再给你些银子，你自己好好生活吧。” 女子想到以后要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不免心中忐忑。 又不敢拖着黎灵不放，眼里含着泪水勉强点了点头。 黎灵安置好女子，继续往浔邑走。 浔邑城外就是仙族与邪魔对峙的主战场，百姓早就逃走了。 黎灵走了一整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但是妖兽越来越多。 小妖小兽的黎灵也不去理会。 又走了一天，终于来到仙族的地盘。 裴珩正在大帐中和手下商量作战计划，听侍卫禀报，有一仙君求见。 还以为天庭派人给自己送什么消息。 又觉得不太可能，天庭与他有专门的联系渠道，按理说不会突然派人来…… 迎出去一看，吓了一跳。 ------------ 第二百九十七章：第七世3 “你怎么来了？” 裴珩皱眉瞪着黎灵，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 黎灵假装没看出来，笑盈盈说道：“东盛仙君答应过要带我来凡间，却食言了，我只好自己来了呀。” 裴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当即就叫侍卫，要把黎灵送回天庭。 黎灵取出一路上猎杀的妖兽妖丹放在桌上。 故意幽幽叹了口气。 “是你先答应我要带我来凡间，却食言。我不计前嫌，偷溜下来助你斩妖除魔，你去狠心送我回去。” “我这一去，必要受到天庭的惩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万一我想不开，留下心魔什么的，这因果可大了去了。” 仙族最重因果。 裴珩神色果然有所松动。 黎灵又放软语气。 “仙君请让我在凡间再留几日，我多杀些妖魔，回天庭也好将功补过。” “好吧，你好自为之吧。” 裴珩懒得理会黎灵。 让侍卫给她安排个住处，便又回大帐和手下开会。 黎灵却追了上去。 “我和仙君一起住吧，别的地方我住不惯。” 裴珩心里烦得不行。 之前也有一些仙二代仙三代下凡。 说得好听是要杀妖魔，一个个娇气的不行。这也不想做，那也做不好。 说白了就是仗着祖辈父辈在天庭的地位，下来刷功德的。 偏偏还自以为是得很。 裴珩最烦和这些仙二代打交道，自然对黎灵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 忍着不对她发脾气，已经给她很大面子了。 好在黎灵比起别的仙二代倒是识趣很多。 进入大帐后，老老实实待在角落，也没有自以为是地乱发言。 裴珩渐渐忘了她的存在，专心和手下开会。 黎灵听得昏昏欲睡，想着没人注意自己，眯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还真就睡着了。 却突然被一道女子的声音惊醒。 女子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温温柔柔的。 只是黎灵对裴珩身边出现女子这件事格外在意，大脑识别到女子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不是奚洛儿，又松了口气。 掩嘴打了个哈欠，打算再睡一会儿。 却听到女子对裴珩说道：“仙君上次受伤，对真元损耗很大。我特意回青丘替您寻来凝碧丹，相信对您的伤势会有所裨益。” 黎灵这次是真的醒了。 仔细打量说话的女子。 却见女子乌云松挽，眉眼含笑，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更加显得女子柔婉妩媚。 似乎感觉到黎灵的目光，女子微微侧首看过来，对她柔柔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 黎灵心中警铃大作。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此女对裴珩有想法。 裴珩妥妥一个钢铁直男。 柔能克刚。 此女明显是刻意在裴珩面前展现柔婉的一面。 看来自己遇到劲敌了。 裴珩却没想那么多，接过凝碧丹道了声谢。 女子又细细说明此丹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然后施施然离开了大帐。 裴珩转头看到黎灵，不自觉又皱了眉。 “你若想留在这里，便要守我的规矩。” “我让侍卫给你安排了住处，你过去吧。” 黎灵暗暗撇嘴，对别人就温声和气，对自己就满脸不耐烦，仙和仙的差距有没有这么大。 黎灵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尤其发现裴珩身边出现劲敌。 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双手捂着小腹哎哟哎哟两声，眼里便含了泪。 “我肚子疼，走不动，要不你背我过去吧。” 裴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他面前玩这种装病的把戏，是有多看不起他的智商。 待要不理她，又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忍着不耐烦拉住她一边手臂。 “我送你回去。” 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如果黎灵得寸进尺，他就亲自把人扔回天庭去。 黎灵没敢再作死，乖乖被他“送到”住处门口。 是一个两个人在其中转身都费劲的帐篷。 本来裴珩还担心黎灵住惯了琼楼玉宇，对住处会有不满。 已经做好她敢抱怨，刚好送她回天庭的准备。 黎灵却捂着肚子坐到地铺上，朝他摆了摆手。 “多谢仙君，这里挺好的，我先休息了。” 裴珩默默走出帐篷。 突然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有些仙初到凡间，的确会有身体上的不适应。 也许黎灵没有骗他，真的肚子疼呢？ 又拉不下脸回去，便让侍卫煮了一碗灵草汤给她送去。 凡间灵气稀薄，再加上仙魔大战，灵草灵植没有生存的环境，基本上灭绝了。 灵草汤中的灵草是从天庭带来的，放的时间太久，其中灵气已经消耗了不少。 黎灵喝着却觉得甜甜的。 裴珩到底还是关心她的，再加把劲，裴珩就会重回她的手心。 接下来一段时间，黎灵成为仙军中的一员。 与其他仙族一起，与邪魔进行战斗。 有空的时候也会向人打听给送裴珩凝碧丹的女子的事。 才知道她是青丘一族的族人，名叫宁婉。 宁婉母亲是青丘族，父亲却是人族修士。 当年宁婉的母亲执意嫁给她父亲，被族中除名。 后来被她父亲抛弃，回不去青丘，只能把她托付给曾经族中的好友，带回青丘。 恳请族人收留她。 宁婉从小聪慧乖巧，很得青丘族长的喜爱，这次仙魔大战，特意派她来刷功德。 宁婉对所有人都很关心，与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战斗中也很努力，从来不抱怨，还很照顾比她修为低的人。 几乎没有说她不好的。 战斗有输有赢，总体上来说，仙军稍占优势。 但是想清除掉所有邪魔，还凡间清明，还要经过很漫长的努力。 裴珩忙起来几乎忘了黎灵的存在。 偶尔想起来，问起侍卫。 侍卫却说黎灵表现很好。 服从命令，受了伤也不抱怨。 很出乎裴珩意料。 想着，既然黎灵不惹麻烦，留她在军中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没想到黎灵平时不惹麻烦，惹就惹出来个大的。 “什么，你说黎灵私自离开营地，去劫持妖族少主？” 妖族以狼族为首，狼王只有一个独生子，名叫千寒，只有七岁。 狼王对这个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 第二百九十八章：第七世4 劫持狼王的儿子的确对妖族会起到一定制约作用。 但是，狼王的儿子是那么好劫持的吗？ 弄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这不是添乱吗？ 裴珩气得直咬牙。 宁婉柔声安慰他：“黎灵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考虑得未免简单了一点。” “想必还没走远，我去想办法找她回来。” 大营之外到处都是邪魔和妖兽，这么危险的事，裴珩自然不会让宁婉去。 “你别去了，还是我去吧。” 宁婉不肯，两人拉扯半天，最后决定分头去找。 裴珩顺着侍卫说的方向一路追下去。 起初还能找到一些疑似黎灵留下的痕迹。 走着走着，痕迹便找不到了。 正想着是不是黎灵临时改变了方向。 忽然发现草丛里有异响，凝神看去，却见黎灵蹲在草丛里朝他招手。 “你怎么在这里？” “你可知未经允许便私自离营是重罪？” “明日我便送你回天庭。” 黎灵拉他在身边蹲下，拉一下没拉动。 语气无奈轻叹。 “我说我是被骗的，你相信吗？” 裴珩不相信。黎灵满嘴谎言，谁知道她哪句是真的。 黎灵看出他的想法，再次长叹。 “我可以用我父亲的名义发誓，我真是被骗的。” 黎灵抬出连华帝君，裴珩不得不相信她真是被骗了。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更严重了。 自相残杀可是大忌，罪责比私自出营大多了。 黎灵见他神色松动，再次拉了他一下。 “没凭没据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你和我一起在这里等着吧，骗我的人肯定不会只为了哄我出营逛风景那么简单。” 二人一起蹲在草丛里，隐去仙气，静静等待。 不多时等来一群妖兽，东张西望显然在找什么人。 “不是说就在这附近，你们谁发现了？” “没有。” “没有。仙族那些胆小鬼怎么敢一个人出来，上头到底从哪得来的消息。” “闭嘴，不该问的别乱问。上头让找就认真找。” 裴珩想出手，被黎灵拉着衣角阻止了。 “几个小妖而已，不值得仙君亲自动手。” 裴珩也就没现身。 妖兽没找到目标，离开了。 裴珩和黎灵也回大营去。 路上裴珩问黎灵，是谁骗她出来。 黎灵耸了耸肩膀。 ”不知道。“ 不知道？ 裴珩又想皱眉。 黎灵耐心解释，“我真的不知道。” “下午我在帐中休息，听到外面有人说起妖族少主，还说抓到妖族少主，狼王肯定会退兵什么的。” “我本来没理会，没过多久又听到有人说这些。” “人就在帐外，不是说给我听还是给谁听的？不就是想引着我出营，被你责怪吗？我索性顺了他们的意，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裴珩想说黎灵想多了，别人只是恰巧在她帐外闲聊，不一定是她想的那样。 又说不出口。 这些人在她面前说这些，不就是吃准她刚来，正是争取表现的时候。 黎灵茶艺上线，委委屈屈说道：“我还以为是仙君嫌我烦，故意让人哄骗我出营，借口我不守规矩，送我回天庭呢。” 裴珩抿了抿薄唇没说话。 他的确想借着这件事劝黎灵回天庭。 至于故意骗黎灵的人，他也会找出来加以重罚。 黎灵先说破了他的心思，他反而不好开口了。 黎灵又叹。 “仙君如果实在容不下我，我回去便是了。” “只是我想让仙君摸着良心说一句，我可有给你添麻烦？战斗时可有偷懒耍滑，可有与伙伴通力配合？” 裴珩十指握紧，无言以对。 黎灵再接再厉。“如果我不是连华帝君的女儿，只是一名普通仙族，成为您的手下，您会认为我不够资格吗？” 这话就颇为扎心了。 回答“是”。 显得裴珩对连华帝君有意见。其他仙二代来刷功德分，他都接受了，却唯独不愿意接受黎灵。 回答“不是”。 他的确是不想让黎灵留在凡间，口是心非的话他说不出口。 不过，黎灵的确没有添乱，表现一直很好，比很多仙二代都强多了。 二人回到营中，宁婉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看到黎灵平安无事，满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帝姬没事就好。” “功德再重要，也比不得帝姬的安危重要。若是帝姬出了什么事，让仙君如何向连华帝君交代。” 问都不问，就给黎灵安上一个好大喜功的罪名。 连裴珩都觉得不合适，想替黎灵说明，她是被人骗了。 却感觉到黎灵偷偷拉他的衣袖，到了嘴边的话就没说出口。 黎灵笑盈盈说道：“多谢宁小姐关心。宁小姐说的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什么事都得一步一步来。” 宁婉心中一动，觉得黎灵话里有话。 细看她神情，却见她笑意盈然，目光诚恳，完全就是一副没有半点心机的小姑娘的模样。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不会，青丘一族感觉本来就更为敏感。 何况她从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这种事练得炉火纯青。 黎灵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单纯。 二人眼神在半空中交会，几乎能闪出火花来。 经过这件事，裴珩没再提送黎灵回天庭的事。 黎灵自己当然更不会提。 倒是宁婉时不时提一句连华帝君，想勾起裴珩对仙二代的反感。 奈何裴珩全副心思都在仙魔大战上，压根不会去揣摩宁婉的言外之意。 让宁婉的小心思都落了空。 转眼之间，黎灵来到凡间已经三个多月了。 对天庭来说，却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黎灵认为少说还得几百年才能出关的连华帝君，此时正坐在大殿里喝茶。 茶是灵茶，引瑶池水灌溉，茶香清幽回味无穷。 连华帝君却觉得不满意，沾了沾唇便放下茶盏。 西王母也没心思喝茶，按着额角无奈长叹。 “我让人拦着灵儿了，没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织女头上，从她口中打听出私下凡间的方法。” “说到底是我没有完成你的嘱托，我亲自去凡间把人给你找回来。” 连华帝君拂了拂衣袖。 “不必，那孩子也该吃些苦头，由她去吧。” ------------ 第二百九十九章：第七世5 西王母一惊，“灵儿的安危关系到天庭的安稳，任性不得啊。” “她首先是我的女儿。” 连华帝君加重语气，同时站起身来。 “我如何管教女儿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横加干涉。” 语气十分不客气，西王母脸色也难看起来。 最终还是忍了，道声“告辞”，起身拂袖而去。 殿门缓缓关闭，连华帝君坐回帝位。 帝位是用北冥之地的寒玉制成，对提升修为大有裨益，却寒冷刺骨。 黎灵在战斗中绞杀了一只九阶妖兽，裴珩奖励她一瓶回元丹。 黎灵很高兴地收下，转头分给予她一起作战的伙伴。 丹药什么的，她的乾坤袋里有很多。 这瓶回元丹对她来说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对别人来说，却可能是救命的良药。 当然该送给更需要的人。 没想到她一个善意的举动，却让不少人在背地里说起了酸话。 说她是连华帝君的女儿，看不上这些丹药才赏给别人。 说她其实看不起人，送东西给别人，只是为了显摆。 黎灵听说后，跑到裴珩面前“哭诉”。 “我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好伤心好难过。感觉以后都不敢再爱这个世界，不敢再对别人心存善意了。” 裴珩觉得没那么严重。 几句闲话而已，听听就算了，没必要往心里去。 但是黎灵哭得那样惨，想着她毕竟从小没受过委屈，又是女子，心思重些也正常。 便尽量软下语气安慰了她两句。 黎灵顺势扑进他怀里，裴珩下意识想推开她。 却听到她抽抽搭搭地说道：“多谢仙君安慰我，我心里好受多了。从小到大，除了我爹和西王母娘娘，别人都因我帝姬的身份疏远我。” “仙君还是除了我爹，第一个愿意安慰我的人，我好感动，以后在我心里，仙君就像我爹一样。” 裴珩眼角抽了抽。 他的确比黎灵早出生几万年，但是也不至于能当她爹。 黎灵脸埋在裴珩胸口上，笑得像只偷吃到糖的小老鼠。 既然是把裴珩当“长辈”一样看待，黎灵再缠着他就名正言顺多了。 每天各种借口往他帐中跑。 当着外人的面还好一点，私下里经常对他“动手动脚”。 不是挽着他的手臂，就是靠在他肩膀上。 受了委屈还会趴在他怀里哭。 裴珩烦不胜烦，提醒她注意分寸。 黎灵就会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 “我和我爹就是这样相处的呀，有什么不对的吗？” 裴珩无话可说，只能默许她的行为。 想着过段时间回天庭，顺便把她带回去。 裴珩能忍，宁婉却忍不了。 宁婉为了勾搭裴珩，做了很多事。 每次战斗她都冲在第一个。 不管多讨厌的人，都耐着性子结交。 用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才让裴珩对她有几分好感，却半路上突然杀出个黎灵来！ 小丫头看着天真无邪，心机却深得很，才来几天就巴上了裴珩。 再这样下去，裴珩非被她哄骗到手不可。 宁婉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看上的人被黎灵夺了去。 就算黎灵在天庭是帝姬，在凡间也得给她让路。 宁婉一心想除掉黎灵。 起初只是散播一些谣言想气跑她。 却没什么作用。 反而给黎灵理由更加有事没事往裴珩面前跑。 宁婉很生气。 一狠心，私下把黎灵的身份透露给狼王知道。 “你说连华帝君的女儿此时就在仙军之中？” 狼王果然对这个消息十分感兴趣。 又觉得不太真实。 以连华帝君在天庭的地位，他的女儿根本不需要自己跑来刷功德。 专管打听消息的小妖信誓旦旦。 “大王，小的不敢骗您。上次对战中，我亲耳听到青丘那个女人和她的手下说，一定要保护好连华帝君的女儿。就算打败仗都没关系。” “还说连华帝君的女儿万一出了事，他们所有人的命都不够赔的。” 这样说来，倒有几分可信。 狼王眯着眼睛沉思片刻，计上心来。 俯首在小妖耳边说了几句，小妖领命而去。 狼王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坐回宝座上。 “拿下连华帝君的女儿做要挟，天庭必定要撤兵，到时凡间就是妖族的了。哈哈哈。” 却没发现门缝里一双眼，在听完他的话以后，闪过一抹兴奋的光，悄悄溜走了。 狼族与人族不同，幼崽出生就能自行行走。 满月就能扑杀小一些的猎物了。 千寒也是如此。 他从一岁起就一直跟在狼王身边，是在大军中长大的。 只是狼王疼他，不让他上战场，让他很着急。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杀敌了，凭什么不让他去？ 在狼王面前吵闹了好几次，狼王就是不同意，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无意听偷听到黎灵的消息，便一个人偷溜出营地，打算把黎灵弄回来，让狼王肯定他的能力，同意他上战场。 离开营地后，千寒化身为狼，朝仙族大营附近狂奔。 跑着跑着，突然脚上一痛一紧，身体被倒吊在半空中。 却原来是仙族在营地外围布置了不少陷阱，千寒没听人说过，所以没加防备，不小心就踩中了其中一个。 千寒又气又急，又挣扎不开，差点当场急哭了。 心里万分后悔，不该不听狼王的话，万一落在仙军手里，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现在哭也来不及了，只盼狼王早点发现他不见了，赶在他被仙族发现之前把他救回去。 黎灵赖在裴珩帐中，蹭过晚饭才回自己的住处，刚坐又听到帐外有人说起狼族少主。 “我听说狼族少主经常跑到营外窥探我们的动向。” “如果能抓到他，就立大功了。” “是啊，到时当个将军都有可能。” 称灵挺无奈的。 这些人骗她都不能换个说法吗？ 不过她现在很闲，倒是想看看这些人还想做什么。 于是顺着那些人的心意，一个人离开了菪地。 当然，离开前她利用天庭高层专用的传音符给裴珩传了个消息。 提前报备一声，省得他又怪自己乱跑。 ------------ 第三百章：第七世6 黎灵离开营地，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 走着走着，发现树上倒吊着一个娃娃。 娃娃看起来只有几岁大，白白胖胖，大眼睛十分精神。 黎灵笑了。 如今是初冬天气，前天已经下过头一场雪，地面上还残留着一层浮冰。 普通人族的娃娃穿成这样跑出来，不被冷死才怪。 更重要的是，这里可是仙魔大战的主战场，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族存在，这个胖娃娃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偏偏胖娃娃还没发现自己有多蠢，朝着黎灵哭哭啼啼地编瞎话。 “救救我，我的脚好痛。” 黎灵压了压笑意，故意问他，“哎呀，你是哪里来的娃娃，不会是邪魔变的吧。” 他才不是邪魔那种阴气森森的丑东西，而是狼族里最帅气的狼！ 千寒撇了撇小嘴，继续装可怜。 “我不是邪魔，也不是狼族，只是一个人族。” “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了，我爹带我投奔亲戚，半路上遇到邪魔，我爹被邪魔抓走了，我一个人跑到这里，不小心中了陷阱。” “姐姐好漂亮，一定是好人，请你救救我。” 千寒自以为瞎话编得很完美，待黎灵放他下来，他就把黎灵咬死。 说什么都不能让人知道他中过陷阱这件事。 却没发现黎灵憋笑憋的快内伤。 黎灵故意一脸为难地考虑了一会儿，眼看千寒快急得露出本来面目了。 才上前把他放下来。 千寒脚上一松，还没来得及现出狼身，却发现黎灵又用一根绳子捆住了他的上半身。 挣扎了一下，竟然挣脱不开。 “漂亮姐姐，你快放开我呀。我不是邪魔，真的！” 黎灵摸了摸他的头顶，“我也没说你是邪魔呀，只是此时天黑路滑，我担心一时没注意让你滑倒了，所以有这根绳子牵着你。” “你暂且忍一忍，回到仙军营地，我就放开你。” 千寒额头上汗都下来了。 听说仙军大营入口都有照妖镜，防止妖族化成人形混进营地作乱。 他不能去仙军营地，绝对不去！ “哇呜呜，我要回家，我要我爹。” 这是千寒的真心话，可惜黎灵不理他，不由分说拖着他往仙军营地走。 走到半路上遇到了裴珩。 裴珩收到黎灵的传音的时候，正准备洗澡。 担心她出事，随便裹了件袍子就赶来了。 黎灵瞄一眼他领口露出一痕胸口，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裴珩眸色深深看了千寒一眼。 千寒只觉心底一寒，下意识低下头去。 却听到裴珩问黎灵，“这是哪来的？” 裴珩当然也看出千寒的来历不简单。 黎灵含笑说道：“树上捡来的，他自己说是跟着他爹投奔亲戚，路过此地的人族娃娃。” 说着，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裴珩眼中也不禁染上几分笑意。 这小妖编瞎话都编得这么假，是故意来逗人发笑的吗？ 黎灵笑完了，凑到裴珩耳边低声说：“妖族并不会拉这么小的妖兽上战场吧。” 当然不会。 妖兽一向重视幼崽，遇到危险，父母为了护着幼崽，命都可以不要。 怎么可能舍得让这么小的幼崽上战场？ 再说这么小的妖兽，牙齿还没长齐，上战场能起什么作用？ 裴珩想说不会，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狼王的儿子。 看向千寒的眸光更加深沉。 如果眼前这个娃娃真是狼王的儿子，可损伤的空间就太大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保护好他的安全。 黎灵主动承担起看管和保护千寒的任务。 让他暂时住在自己的帐篷里。 裴珩考虑之后，觉得这样的确比关在大牢里安全。 不过还是多加了一层结界在她的帐篷上，以防万一。 回到帐篷，黎灵掩口打了个哈欠，朝千寒摆了摆手。 “我先睡了，你累了的话，也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千寒也看出来了，黎灵从开始就没相信他说的那番话。 担心自己被黎灵杀了，哪里睡得着。 坐在角落里咬着嘴唇不吭声。 黎灵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千寒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脚上被陷阱扎破的伤口肿了，有点感染的迹象。 有点不忍心，想了想取出治疗外伤的丹药化开，帮他敷在伤口了。 黎灵身边的丹药都是从天庭带来的，效果自然不必说。 敷上也不会有普通丹药的刺痛感。 凉凉的很舒服。 千寒在睡梦中，眉眼舒展开来，睡得安稳多了。 醒来后发现帐篷里只有他一个，黎灵不知去哪了。 活动一下手脚，发现脚上的伤已经愈合了。 千寒想出去看看仙军的营地什么样，又怕被人发现他是妖，会欺负他。 正犹豫着，黎灵端着一盘食物进来了。 “你醒了，洗漱一下过来吃东西吧。” 黎灵语气淡淡，像是招呼同伴。 千寒目光复杂看着她，没动。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没有，阳谋倒是有一个。 黎灵也没瞒着千寒，边吃东西边详细向他解释。 “我们打算用你做筹码，和你父亲谈判，把他拉到仙军这边来。” 千寒到底是从小在狼王身边长大的，比普通小孩子成熟很多。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 “他说过他和白虎星君有仇，只要白虎星君还在天庭一日，他就不会向天庭服软。” “本来是不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黎灵含笑看千寒一眼。 “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他会为了你重新考虑的。” 千寒气结，这女人脸皮太厚了，要挟人这种事都不遮掩一下的。 黎灵笑着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小脸，把食物推到他面前。 “吃吧，多吃点。” “别饿瘦了，让你父亲以为我们亏待了你，就不好了。” 千寒原本想赌气不吃，却真的饿了。 最后自欺欺人的想。 吃，不吃白不吃，吃穷这些仙族。 妖兽大营里，狼王发现千寒不见了，派众妖快去找。 话未说完，一个小妖拿着一张传音符跑了进来。 “大王，这是一个仙军送来的，说少主在他们手里。” ------------ 第三百零一章：第七世7 传音符是裴珩发来的。 内容只有简单两句话。 千寒在他手上。 请狼王面谈。 狼王听完传音符，脸色阴沉坐在宝座上，沉默良久。 仙君的威压透过传音符，让小妖们心惊不已，瑟缩在旁边不敢言不敢动。 裴珩的声音消散好一会儿，小妖们才像重新活过来一般。 “大王，不能去啊，仙军必然有诈。” “是啊是啊，仙军都是怂蛋，正面打不过我们就出阴招。” 狼王当然知道裴珩邀请他面谈，必然有所图谋，但是千寒在他手里，不去也得去。 但是不能太上赶着，要显得不那么重视千寒，避免裴珩提条件时狮子大开口。 “我爹同意来救我了吗？” 千寒第不知道多少遍问黎灵。 一只妖，身处仙军营地，千寒浑身不自在。 黎灵理解他的不安，放下看了一半的话本子，耐心向他说明。 “狼王回了消息过来，不过暂时还没有同意见面。” 千寒满眼失落低下头。 黎灵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头顶。 “你爹肯定是很疼爱你的。否则如你所说，他对白虎星君有心结，消息都不会回。” “只是谈判总要你来我往几回，上赶着不是买卖，沉不住气就会落了下风。” 千寒还是无法释怀。 他只是个孩子，不懂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只知道他爹说过，他比世上一切都重要。 为了他的安全，放弃一些利益难道不值得吗？ 黎灵正想再安慰他几句，帐外传来宁婉的声音。 “帝姬在吗？我给您送食物来了。” 千寒心里一紧，无措地看向黎灵。 黎灵也不禁皱眉。 平时也没见宁婉这样殷勤，这时候却来了，又不能不让她进来，真是烦人。 竖起手指示意千寒不要出声，凑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先去到我的灵府避一避，过会儿我放你出来。” 千寒没有反对，黎灵将他收进灵府，然后若无其事迎到门前。 宁婉手上端着几样食物走进来，边说话，眼睛边不动声色四处查看。 “帝姬这两天没出门，不知是不是身体不适，我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打扰，很打扰，所以你可以走了。 黎灵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露出和气的笑。 “不打扰，身上确有些不自在，正盼着有人来说话。” 宁婉没发现可疑的情况，说了几句客气话离开了。 黎灵索性也进到灵府，却见千寒正对着灵池里的锦鲤跃跃欲试。 黎灵这个灵府是她三万岁成年时，连华帝君送她的礼物。 有山有水，亭台楼阁，仙草灵植应有尽有。 林间还养着一些灵兽灵禽。 完全就是一方小天地。 黎灵知道千寒小孩子天性，关在小小帐篷里肯定憋闷，让他在灵府里随便玩。 千寒小大人一样感叹。 “这样好的地方，得花费多少灵气，太浪费了。” 黎灵被气笑了，拍了拍他的头。 “又不用你的灵气，你瞎感慨什么。不玩我们就出去。” 相比起在小帐篷里关着，千寒自然更愿意在灵府待着。 四处跑了一圈回来，好奇地问黎灵。 “天庭就是这样吗？” 黎灵实话实说。 “没这样浮夸，不过差不太多。” 千寒托着下巴陷入深思。 良久之后，幽幽叹道：“我爹不喜欢白虎星君，不会同意去天庭的。” 这下换黎灵好奇了。 “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不喜欢白虎星君吗？” 千寒回答不上来，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知道。 傲骄地扬起下巴。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气得黎灵又想拍他的头顶了。 黎灵陪千寒在灵府玩，忽然感知到裴珩来了，便将他接到灵府里。 裴珩环顾一眼，心里感叹，连华帝君真的很疼黎灵，这样大手笔弄个灵府供她玩乐。 也就没再关注灵府，和黎灵说起最新消息。 “狼王同意见面了，地点定在古桥镇。” 古桥镇位于双方营地之中，周围一圈小山，的确是敌我双方见面的好地方。 黎灵想到什么。 “邪魔那边，应该不会愿意见到我们和狼王谈判吧。” 裴珩微微一笑。 “当然，不过狼王应该比我们更担心，我们不急。” 千寒听不懂二人的话，却直觉他们在算计狼王，小脸冷冷看他们一眼，转身跑开了。 黎灵轻轻叹了口气。 人族有句话，宁为太平狗，不作乱世人。 其实战争中，就算是仙、妖、魔，日子同样不好过。 弱者都渴望和平，而强者却总想占有更多资源。 人族向往的世界大同，不知有没有实现的一天。 本来裴珩还担心不方便带千寒去见狼王。 一来要防着狼王假借谈判之名，暗中埋伏抢回千寒。 二来也要防着邪魔暗中对千寒动手脚，赖到仙军头上来。 被邪魔得逞，狼王带领的妖族，与仙军之间的仇恨永远不会消弭。 黎灵带了灵府下来就方便多了。 第二天双方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在古桥镇见面。 黎灵和千寒在灵府里没出去。 透过灵池上方的投影看着外面的情况。 千寒看到狼王的身影出现在投影里，激动地摇黎灵的手臂。 “我爹来了，你快放我出去，我要见我爹。” 黎灵在他嘴里塞了颗灵果，“安静待着，还没谈好条件呢，现在放你出去，你不怕你爹见了你心神大乱，什么条件都答应？到时吃亏的可是你们兽族。” 千寒吐出灵果，呸呸吐了两口，皱着小脸抗议。 “都说我不吃这种酸不拉叽的果子，你再欺负我，我就让我爹咬你。” 黎灵好气又好笑。 “这还没过河呢，就想着拆桥了？你就不怕我临时改主意不把你还给你爹了？” 千寒自然是怕的，嘟着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又小声说：“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黎灵的确不会伤害千寒，她再不济也没有对一个小娃娃动手的兴趣。 斜了千寒一眼，习惯性地又去拍他的头顶。 “算你还有良心。” “以后在你爹面前多替我说几句好话，有什么好东西记得给我留一份。” ------------ 第三百零二章：第七世8 千寒其实想问黎灵，他爹真会为了他，同意与仙军合作吗？ 如果谈判谈崩了，黎灵会怎么处置他？ 还会像现在一样，给他食物，允许他随便在灵府里玩吗？ 或者会把他当成囚犯一样关起来。 又没问。 提心吊胆盼着谈判早点结束。 奈何投影只能看到影子，却听不到声音，不知谈判进展到哪一步。 黎灵忽然感知到裴珩叫她出去。 想了想便也带上了千寒。 千寒见到狼王，顿时眼泪盈眼眼眶。 “爹，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 狼王见千寒身上没有伤，精神气也挺足，应该是没受什么苦，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动作僵硬地朝裴珩抱了抱拳。 “不管谈判结果如何，我都记你一个人情。” 裴珩要的可不是人情，而是整个兽族。 就算兽族不能投向仙军，也得让他们退出战场。 “不必客气，谈判结果出来之前，你的儿子是绝对安全的。” 至于之后安不安全，就要看狼王的态度了。 狼王见过千寒，确定他是安全的，按理说黎灵就该带千寒回灵府了。 连千寒都有这样的自觉，眼睛死死盯在狼王脸上，却也没有闹着要去找他。 黎灵实在见不得骨肉分离的痛苦，拍了拍千寒的头顶。 “去找你爹吧，我可不耐烦侍候你了。” 在场之人都被惊呆了。 谈判才刚开始，黎灵就把人质放了，还怎么谈？ 甚至连狼王都在想，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仙军有什么阴谋。 黎灵面对各种眼神，笑了笑。 “我相信狼王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再说我遇到千寒本来也是意外，换与狼王一次面谈的机会，值了。” 狼王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不过千寒总算可以回到身边了，先别管是不是阴谋，把人带回来再说。 千寒回到狼王身边，父子两个自然有一番关心问候。 裴珩心情复杂地看了黎灵一眼，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其实他是很欣赏黎灵的善良的，但是和敌人谈善良，显得有点傻。 黎灵任由他打量着，假装没察觉到他的目光。 其实她心里也很嫌弃自己，穿越成仙，就真以为自己要普度众生了？ 狼王和千寒叙完父子情，谈判继续。 裴珩的目的很明确，要求兽族弃暗投明，与仙军合作。 狼王拒绝的也很明确，只要白虎星君还在天庭，他绝对不与仙军合作。 谈判似乎暂时僵持住了。 黎灵忍不住好奇问狼王，“你和白虎星君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又不是让你和他亲如手足，只是一个阵营都不可以吗？” 狼王神情别扭地转过头，拒绝回答黎灵的问题。 “这是我的事，不便告知。总之我绝对不会与白虎星君为伍。” 不为伍就不为伍吧。 裴珩本来的真实目的，也只是要求兽族退出战场，保持中立。 于是摆出退而求其次的态度，提出这个要求。 狼王知道他不做出一些实质上的让步，是不可能活着离开古桥镇。 论实力和修为，狼王自诩不比裴珩差多少。 奋力一搏的话，并非没有机会全身而退。 但是千寒却难保不会受到波及。 他要保护千寒，难免束手束脚，最后很有可能父子两个都落在裴珩手里。 考虑过后，同意了裴珩的要求。 双方当即签订了停战契约，裴珩和狼王一人取一点真元注入契约之中。 以后如果哪一方先破坏契约，就会受到天道的严厉惩罚。 谈判圆满结束，狼王准备带千寒回兽族。 兽族突然退出战场，邪魔那边必定有话说，狼王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千寒跟在狼王身后走出一段距离，突然转身跑回黎灵面前。 从左耳上取下耳环放在她手中。 “这是我狼王一族特有的耳环，是身份的象征，送给你，我长大了会来娶你。” 黎灵很想笑，小屁孩才多大就惦记娶媳妇了。 想把耳环还给千寒，他却已经跑远了。 摇了摇头，暂时收进灵府里。 下次见到他再还给他吧。 一抬头，却见裴珩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黎灵不自觉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裴珩平平移开目光，当先往仙军营地方向走去。 黎灵只好压下心里好奇跟上去。 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讨论邪魔会如何处置兽族突然退出。 狼王又会如何应对。 如今仙军与邪魔的战局基本持平，仙军有一定优势却不多。 兽族突然退出，对邪魔来说是巨大损失。 裴珩正在考虑，趁此时机对邪魔展开一次比较大的进攻，没太把黎灵的话听进去。 黎灵突然惊呼一声，引起裴珩的注意力。 却只是指着半空中的新月，一脸惊喜地说：“看，今晚的月亮好美呀。” 裴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月明星稀，一缕轻纱似的薄云缠绕在新月旁边。 是挺美，但是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黎灵却不由分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仙君，整天想着正事，会老得很快的，偶尔赏赏月，放松一下，对身心都有好处。” 裴珩觉得黎灵有点矫情。 月而已，每天不都挂在那里。 有什么好赏的。 但是手臂被黎灵挽着，兴高采烈地说着关于月的传说。 裴珩很难专心考虑战局，只好耐着性子陪她赏月。 心里不禁纳闷。 黎灵是帝姬，想要一颗月亮挂在灵府里，连华帝君都会想办法帮她弄来，她却看个月亮都能高兴成这样，实在让人理解不了。 其实黎灵身上，颠覆他对仙二代认知的还有很多。 她娇气。听几句闲话也会趴在他怀里哭半天，口口声声说伤心了，对这个世界不再爱了。 转眼之间又高高兴兴地与同伴谈天说地。 她矫情，花啊草啊月啊，都能成为她大发感慨的对象。 正事上却理智得不输于他。 尤其在千寒这件事上，看似她一时心软，谈判还没开始就放了千寒。 其实仔细想来，谈判的目的是与狼王化干戈为玉帛，黎灵敢于先释放善意，这样的胸襟胆魄，有几人做得到？ ------------ 第三百零三章：第七世9 黎灵察觉到裴珩走神，悄眯眯往他身边贴过来，地上二人的影子也紧紧贴在一起。 宁婉知道裴珩有要事离开营地，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更没想到他和黎灵一起。 看到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眼睛刺痛得发红。 “帝姬和仙君回来了，这么晚了去赏月，倒是好兴致。” 宁婉脸上挤出一抹温婉笑意，迎上前打招呼，想探听二人出营去做什么。 裴珩未及答话，黎灵先笑道：“月而已，没什么好赏的。” 说着没什么好赏的，脸上满满都是满足和幸福。 “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朝宁婉摆摆手，潇洒离去。 宁婉气坏了，却也担心，黎灵和裴珩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 否则黎灵之前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赖着裴珩，今天怎么转了性，这样大方的先离开了。 待要问裴珩，又问不出口，怕引起他的反感。 回到自己的住处，气得撕碎了一个枕头。 看着碎片满地，心情更不好了。 她连生气发脾气，都要选择不被人发现的方式。 为什么她活得这样憋屈。 什么时候她才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以她在青丘的地位，这个目标永远不会实现。 青丘族长会给她找个门第不错的男子成亲，男子看在青丘族长的面子上大抵不会拒绝。 但是，私底下却不会太过重视她。 她成亲后还是要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若是想嫁个家世普通的男子，青丘族长肯定不会同意。 她是青丘族长面前的红人，嫁得却不好，是在打族长的脸。 宁婉想到自己的尴尬处境，心里就憋着一团火。 只有嫁给裴珩，她才能摆脱这种处境，谁都不能破坏她的计划。 邪魔果然对兽族突然提出退出战局，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魔王派出好几波使臣，试图说服狼王，继续带领兽族与邪魔合作。 狼王咬死了不再参与仙魔之战。 魔王觉得被狼王打了脸，派出杀手想杀害千寒，震慑狼王。 同时私下接触巴蛇一族，试图说服巴蛇族脱离兽族，与邪魔合作。 给出的条件十分优厚。 赶走仙军后，魔王承认巴蛇一族为百兽之首，并且把三分之一的土地划归它们管理。 巴蛇一族动心了。 但是狼族势力强大，又极为记仇。 谁招惹了他们就是不死不休。 巴蛇一族不敢轻易得罪狼族，除非魔王派兵清除掉狼族。 狼王突然撤兵，无疑于狠狠打了魔王的脸。 魔王自然巴不得清除掉所有狼族解恨。 却又不想白白便宜了巴蛇一族，让它们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提出与巴蛇一族联手清除狼族。 巴蛇一族连着开了几天会，同意了魔王的要求。 之后两方联手，对狼族展开了血腥的清除行动。 狼族损失惨重，大半族人倒在血泊中。 狼王孤身引开巴蛇一族的追兵，狼族残余的部分族人，才得以找到机会，躲入深山之中。 狼王也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身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道伤口，最严重的在肋下。 生生被巴蛇撕咬下一大片皮肉，还中了邪魔的寒毒，伤口边缘发黑，寒气一阵阵往他心脉里钻。 “千寒，你不要管爹了，快逃走吧，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狼王渐渐体力不支，眼前一阵阵发黑，嘴唇被寒毒侵袭，已经挂上了白霜。 千寒抹了一把眼泪，用力撑住狼王半边身体，半扶半拖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我不会不管爹爹，我会救你。” 但是，怎么救。千寒心里并没有半点把握。 到处都是狼人的尸首，到处都是鲜血有战火，何处才是他和狼王的安身之所。 身后追兵却越来越近了。 千寒甚至已经听到风中传来邪魔阴恻恻的怪笑声。 心情更加沉重，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狼王爱怜地看着千寒，眼前浮现出千寒从小到大一幕幕画面。 千寒睁眼了。 千寒会走路了。 千寒第一次捕捉到猎物了……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上天赐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狼王闭了闭眼。 他不能再拖累千寒了，否则他们父子都会死。 他很庆幸有千寒这个儿子，唯一的遗憾不能陪千寒长大。 但是他相信，他的儿子是最勇敢坚强的，也是最聪明的。 就算没有他的陪伴，也会长成最强大的狼王。 比他还要强大！ 狼王狠了狠心，想敲晕千寒，自己引开追兵。 却突然听到旁边树丛里有人叫他。 “狼王，千寒，过来过来。” 谁，是谁？ 狼王视线模糊的眼看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心里一松，陷入了沉沉昏迷之中。 狼王醒来时，身处一片草地上。 头顶是浓阴如盖的月桂树，旁边是流水潺潺的小溪。 微风吹在脸上，像温暖的手，很舒服。 这是哪里，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仙境了？ 坐起身四下张望，却看到小溪对岸，千寒正在垂头丧气被黎灵数落。 “你说你，饿了想吃东西给我说一声就行了，非要把好好的小鹿弄死。你知不知道这两只小鹿是从南极仙翁那里讨来了，为了讨这两只小鹿，我爹费了多少心思。“ “哎呀呀，真是要气死我了。” 狼王心里有点不高兴。 南极仙翁的鹿就不是鹿了？大不了自己再去讨两只赔给她就是了，用得着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训他儿子吗？ 却也纳闷。 千寒的脾气从小被他宠得无法无天。 最听不得别人批评。 便是批评的话也要温和地说。 否则千寒就会闹脾气，甚至故意反着来。 什么时候这样乖巧老实过，被数落半天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黎灵数落了一通，心里的气渐渐散了。 沉着脸指使千寒。 “弄都弄死了，扔了也是浪费，你去收拾收拾，我们烤鹿肉吃吧。” 千寒顿时高兴起来，小跑着去收拾鹿肉。 正好看到狼王醒来，更高兴了。 拖着两只死鹿跑到他面前，“爹你醒了？看，南极仙翁的鹿，吃了肯定大有好处。” ------------ 第三百零四章：第七世10 狼王看着满脸傻笑的儿子，不想说话。 感情黎灵数落他半天，他光记着吃了。 狼族少主的尊严呢？！ 都被他忘到脑后去了是吗？ 鹿肉很香，滋滋冒着油花。 千寒盯着鹿肉连连吞口水，一遍一遍问黎灵。 “烤好了吗？应该差不多了吧？” 黎灵差点被他小馋猫的样子逗笑了。 看看烤得差不多了，扯了条鹿腿递给他。 “慢点吃，两只鹿足够我们吃的了。” 千寒被烫得嘶嘶喝喝，却不舍得放手，朝着鹿肉呼呼吹气，稍凉一些就迫不及待往嘴里放。 扯下一大口鹿肉用力咀嚼着，享受的长出一口气。 “太好吃了，黎灵，爹，你们也多吃点。” 狼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从小亲自带大的儿子，有了好吃的竟然先让别人吃。 让他这个当爹的情何以堪。 黎灵吃了两块肉就不吃了，狼王也清净手。 起身朝黎灵郑重一礼。 “多谢仙姑救命之恩。” 黎灵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我只是刚好路过，救你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不过……” 狼王心里一紧，果然黎灵会提要求，不管提什么，只要他做得到，一定会去做。 却听黎灵说道：“不过我可不可以八卦一下，你和白虎星君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我没别的意思哈，就是好奇而已。” “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狼王沉默片刻，还是说了。 却原来狼王和白虎星君曾是同门师兄弟，而且私下里关系还挺好，不说亲如手足也差不多了。 后来他们同时喜欢上授业恩师的女儿。 本来约定好，在一次比斗大会上，谁名次高谁就开始正式追求小师妹，名次低的自觉退出，以后也绝不再提曾经暗恋过小师妹的事。 “谁能想到白虎那小子使诈，在比斗大会前一晚把小师妹睡了。” 时隔几万年，狼王提起当年之事，依旧气愤难平。 “你说是不是他卑鄙无耻，我怎么可能和他这种小人为伍？！” 黎灵没想到是这个缘故让狼王这么多年耿耿于怀。 幽幽叹道：“你说的小师妹，如今是白虎星君的夫人吧。” 狼王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黎灵再次长叹。 “关于白虎星君和他夫人的事，我刚好略知一二。” “他夫人曾经有一个心上人，一直等着她的心上人表白。可是那个心上人却迟迟不肯开口。” “她只好请白虎星君帮忙，用激将法逼心上人开口。可是计划即将完成时，她却中了蚀心咒，白虎星君找不到她的心上人，只好自己帮她解咒。” “事后想和心上人解释，请他原谅，他却负气出走，再不肯相见。” “再之后仙族与人族划分地界，仙族回归天庭，白虎星君和小师妹只好离开凡间。到天庭后并没有马上成亲，而是做了很多年朋友，一万年前才成亲的。” 狼王绝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呆呆站在原地，脸上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他认为自己被白虎星君坑了，恨了白虎星君几万年。 却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如果他当年听到消息，能勇敢一点，问一声为什么。 而不是懦弱的不敢面对白虎星君和小师妹，逃出师门，也许他已经和小师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往事不可追。 当年的误会已经开花结果，小师妹也已经成为白虎星君的夫人。 狼王再后悔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但是！ 他要报仇！ 蚀心咒他知道，是邪修的一门心法。 和人族的阖欢散效果差不多，还要更阴毒一些，不能及时解咒，女子会受蚀心透骨之苦。 时隔数万年，他已经无法追究当年是哪个邪修为小师妹下的咒。 那他就杀尽天下邪修，一解错失良缘之恨。 狼王心里有了余生的奋斗目标，养伤也格外尽心。 黎灵给他用的是连华帝君出品的仙丹，效果不是一般好。 只用了短短几天日子，狼王的伤便完全好了，精气神看着比没受伤之前还要好上不少。 养好伤，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狼王想把千寒托付给黎灵。 黎灵觉得无所谓。 千寒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一脸严肃地说道：“爹，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帮你一起替死去的族人报仇。” 狼王老脸一红。 他杀邪修其实是为了私情，目的并没有那么伟大。 不过，私情也好，大义也罢，杀邪修就对了，并不冲突。 千寒和狼王离开前，再次向黎灵强调。 “我给你的耳环一定要收好，是我们将来成亲的信物。” 黎灵笑容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小屁孩懂什么成亲不成亲的。我的年纪做你娘都绰绰有余。” “赶紧滚蛋，再提成亲这种话，我就揍你。” 听在狼王耳中不禁暗自紧张。 他的心只属于小师妹，千寒的娘也不过是他想要一个继承人，在族中找来的工具人。 黎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暗示他什么？ 他可不是随便的人。 招呼着千寒赶紧离开了。 黎灵离开营地好几天了，原因是她听说狼族被邪魔和巴蛇一族联手袭击，想着能不能搭救几个。 没想到竟然遇到狼王和千寒，自然要救他们一救。 事先和裴珩打过招呼，等狼王养伤这几天，也一直有和他通消息。 所以裴珩对她倒没有太过担心。 见到她，招手叫她到大帐。 “回来了。” “狼王的伤好了？” 黎灵简单说了一下狼王和千寒的情况。 裴珩不禁感慨。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狼族和邪魔的梁子结大了，倒是不必担心哪天又勾结到一起。” 黎灵觉得，邪魔这么快对狼族动手，其中可能有裴珩的推波助澜，却没问。 兵不厌诈，就算裴珩在这件事上动了些手脚，也并不能说明他是坏人。 问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呢？ 裴珩叫她来，是和她商量，最近他打算回一次天庭，补充一些丹药。 问黎灵，要不要顺路送她回去。 黎灵的回答自然是肯，她和裴珩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可能半途放弃。 ------------ 第三百零五章：第七世11 裴珩说不动黎灵，只好自己回天庭。 动身前，黎灵却又改变了主意，主动提出要一起回去。 裴珩没想太多。 二人回到天庭，先去见过西王母。 西王母一见黎灵就好一通埋怨。 黎灵傻笑着听着，却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直到听西王母说，她爹连华帝君提前出关了，才不禁紧张了一下下。 从西王母的仙山出来，裴珩向黎灵告别。 被黎灵死死拉住了衣角。 “仙君救我，我爹知道我私下凡间，肯定会狠狠打我。我不敢回去。” “还请仙君到我爹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 裴珩觉得黎灵这话有些夸大其词了。 从连华帝君送她的灵府就能看出来，连华帝君有多疼她这个女儿。 怎么舍得打她。 黎灵却说得信誓旦旦。 “我爹对我是真的好，打我却也是真的会打。不信你问我的丫环，好几个都亲眼看到过。” 裴珩信以为真，以为连华帝君对黎灵爱之深则之切。 裴珩觉得自己当了黎灵这么久的上司，有义务帮她劝劝连华帝君，对她不要那么严厉。 尤其是不能再动手打人，于是同意陪黎灵去见连华帝君。 见面寒暄几句后，便语重心长地劝连华帝君。 “帝君管教女儿我本不该多嘴，只是，我一直认为女儿是用来疼的，不听话也不能打，黎灵又不是不听道理的人，有什么话好好和她说就是了。” 连华帝君眸色深深看了黎灵一眼。 黎灵朝他满脸讨好的赔笑脸。 连华帝君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裴珩还有点不放心，又说了几句，才离开碧宵宫。 裴珩前脚刚走，连华帝君就让人关门。 黎灵眼皮狠狠跳了两下，下意识往后躲。 “爹，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连华帝君幽幽说道：“关门自然是要打女儿啊。” “白白背了这样的骂名，我不打几下岂不是亏了。” “哎呀爹爹，我就是为了哄东盛仙君来给您过过目，随口编了几句瞎话，您还跟我计较啊。” 黎灵拉着连华帝君好一通撒娇。 “爹，东盛仙君帅吧？女儿哄他回来给您当女婿，您是不是超有面子。” 这话连华帝君就不爱听了。 女儿不该认为亲爹最帅吗？ 最主要的是，他连华帝君的女儿，什么时候需要主动哄男人了？ 三道六界，四海八荒的男子，都该排着队，由着他女儿挑选才是。 黎灵抚着他胸口顺气。 “爹，别的男子再好，再殷勤主动，女儿都不要。” “女儿只要东盛仙君，您就遂了女儿的心愿吧。” 黎灵都这样说了，连华帝君还能说什么。 冷着脸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反对的话，算是默许了她的请求。 黎灵欢呼一声，小跑着去追裴珩。 连华帝君在她背后，长长叹了口气。 黎灵刚走没一会儿，西王母又来了。 听说黎灵再次下凡，西王母一脸不赞同。 “连华，你糊涂啊。黎灵的身份一旦被邪魔所知，你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到时黎灵的安危自不必说，整个天庭也将陷入动荡之中。” “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连华帝君沉默良久，久到西王母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 才听到他说道。 “黎灵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有人的喜怒哀乐，她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我们却处处限制她，她有多可怜？” 这下换西王母沉默了。 “当初黎灵的事，你也是同意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总之，我不能允许任何人，破坏天庭的安稳。” 西王母也离开了。 大殿重新陷入沉寂。 连华帝君僵坐半天，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当年，当年…… 当年的事他的确是亲口同意的，可是三万年的相处，他看着黎灵从一个小不点，一点一点长大。 会哭了会笑了。 会朝着他甜甜地叫“爹爹”了。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是，也被三万年的温情捂热了。 他不管天庭会变成什么样。 他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像所有普通女子一样，拥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黎灵追着裴珩再次来到凡间。 宁婉一见到他们就一脸愁容地说道：“帝姬与仙君离开后，邪魔和巴蛇一族对我们在洛城外的营地发动了进攻。” “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还有很多兄弟身中奇毒。” “我想尽办法也无法解毒，还请帝姬和仙君想想办法。”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黎灵和裴珩虽然回天庭不过几个小时，凡间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裴珩先去查看仙军中毒的情况，黎灵自然也跟了上去。 只见仙军中毒后，脸色青黑，皮肤一层层溃烂，画面惨不忍睹。 裴珩也无法解这种毒，看向黎灵。 黎灵摸着下巴想了想。 “这种毒我也没见过，不过对皮肤具有腐蚀性，可以用三清丹试试。” 三清丹中蕴含清气，可以祛除污浊之气。 只是清气只存在于天庭三清山附近，而且不是一直存在，偶尔才能捉捕得到。 所以比灵石珍贵多了。 普通的仙，包括裴珩，都只听说过三清丹，却连见都没有见过。 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黎灵却一口气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整瓶，交到裴珩手里。 “正好我见我爹的炼丹房里有这个，就顺手带了一瓶下来，化在水里擦洗皮肤，应该会起到一点作用。” 受尽折磨，几乎已经绝望的仙军，听见说自己有救了。 又哭又笑朝着黎灵连声道谢。 裴珩想的只是仙军有救了。 宁婉看着黎灵的眼神里却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有个好爹了不起呀？ 没了连华帝君的光环，黎灵算个屁。 但是，谁让人家会投胎，投在连华帝君夫人的肚子里了呢。 仙军用过三清丹，身上的剧毒很快清除掉了。 发黑发臭的腐肉自动脱落，渐渐生出新皮肉来。 裴珩心里松了一口气，特意跑来黎灵的帐篷里向她道谢。 “多亏有你带来的三清丹，否则这些仙军不出一个月都将不在了。” ------------ 第三百零六章：第七世12 黎灵要的可不是裴珩的感激。 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仙君若真想谢我，不如陪我喝一杯？” 喝一杯就喝一杯，黎灵为了救仙军的命，连三清丹都主动贡献出来了，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黎灵拉着裴珩进了灵府。 灵府也有朝暮，还能随主人的意愿变化。 此时正是黄昏，残阳映在山巅，灵池中一片瑟瑟。 二人坐在月桂树下，一人手中一把自斟壶。 裴珩爱酒。 曾在瑶池会上连品三百杯，大醉不醒整整一年。 吓得西王母以为他醉死过去，亲自将他封印在寒冰洞里。 他酒醒后，西王母便不再允许他肆意饮酒。 之后邪魔入侵凡间，人皇连发三封求救信到天庭。 裴珩自请为将下凡，再之后千年，整日与邪魔交战。 眼前所见皆是血腥，心中所想皆是如何取胜。 有多久没有这般轻松惬意地饮酒了。 黎灵喝了两口酒，脸颊便泛红艳若桃花。 装作醉意酣然的样子靠在裴珩身上。 “我不行了，头好晕。” 自己吵着喝酒，才喝几口就醉了。 裴珩无奈又好笑。 想扶她回房间休息，黎灵却顺势抱住了他的腰身。 侧脸贴在他的小腹上蹭了蹭。 裴珩身体一僵，扶着她的双肩想推开她。 却听到她语气娇憨的说道。 “东盛，我好喜欢你。” “不是像喜欢我爹一样喜欢” 裴珩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黎灵，我并没有结缡的想法。” 这是实话。 裴珩是天地灵气所化，悠游于三界十万年才渐通灵智。 虽然后来渐通七情六欲，却对情之一字淡之又淡。 来到凡间后，每天面对的都是生灵涂炭，更加连“情爱”二字都忘了。 突然被黎灵表白，裴珩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呆立片刻后，轻轻扶起黎灵的肩膀。 “黎灵，你喝醉了，先去休息吧。” 黎灵等了几个月，总算等到表白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赖在他身前不放手。 “我没醉，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就是喜欢你。” “看到你就心里欢喜，听你说话也欢喜，就算犯错被你批评，也很欢喜。” “裴珩，我想留住这份欢喜，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喜欢任何人，和谁在一起不都是一样的？” 这不是喜欢谁的问题，他压根没想结缡，也没想过让另外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裴珩将黎灵送回房间。 见她满脸通红，不住嘀咕着什么。 担心她醉后发生意外，犹豫了一下，来到窗外席地而坐。 一个人喝着酒，等她睡得安稳才离开。 黎灵睡了一觉醒来，第一时间去找裴珩。 裴珩却对她冷若冰霜，爱理不理。 似乎又回到她最初来到凡间的时候。 黎灵却暗暗高兴。 看来她昨天的话还是起作用了，否则裴珩完全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在乎才会刻意避嫌啊。 裴珩不理她，她假装没察觉到，依旧赖在他身边。 水滴石穿，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裴珩就算是块千年寒冰也有被她捂化的一天。 傍晚时分，哨兵传来消息，附近有大批邪魔和巴蛇集结，极有可能趁夜色对营地展开大规模进攻。 裴珩觉得情况不正常。 兽族退出后，邪魔的整体实力缩减至少三分之一。 这时候对仙军发动进攻绝非明智之举。 背后定有阴谋。 宁婉温声说道：“不管邪魔是真的想进攻营地，还是虚张声势，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这话说得在理。 裴珩派兵点将，做好应敌的准备。 本来之前的几次战斗，裴珩有意将黎灵安排在自己的阵营里。 虽然烦她，却不能真让她出什么事，否则在连华帝君和西王母面前不好交差。 这次被黎灵突然表白，裴珩有意疏远她。将她安排进了宁婉的阵营。 黎灵说什么都不同意。 前世裴珩身中剧毒，连华帝君和西王母都救不了他。 这一世她要寸步不离守着裴珩，不让他再次出现意外。 二人僵持不下。 宁婉柔声相劝：“帝姬虽然身份高过仙君，在人前也该给仙君几分薄面。” 这是明劝暗讽她仗着身份高贵不服从裴珩指挥？ 黎灵早受够了宁婉时不时的茶里茶气。 冷然反怼道：“等你长出九尾再和我说话。” 帝姬之尊，天庭之中除连华帝君与西王母，再无仙可匹敌。 连青丘族长在她面前，也要俯身贴耳。 宁婉一个血脉不纯的青丘族人，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黎灵本不想以身份压人，宁婉却偏拿她身份说事，那就让她知道，什么人是她招惹不起的。 宁婉脸色一白，咬着唇默默退后低下头。 裴珩脸色更加难看了。 语气也冷了三分。 “帝姬身份尊贵，还是留在营中方为稳妥，不必出战了。” 黎灵也来了脾气，喜欢他，却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是软杮子。 勾唇冷笑。 “东盛仙君还知道我乃帝姬，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听你的？” 裴珩的首领尊严受到打击，脸色铁青拂袖离开大帐。 黎灵轻轻吐出一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邪魔竟然真的对仙军营地发起了猛烈进攻。 裴珩统领仙军进行反击，无暇去考虑与黎灵的“私人恩怨”。 一片黑沉沉邪气凝聚的云，趁着夜色缓缓飘向仙军头顶。 双方正在激战之中，半空中突然降下一阵阴气森森的妖风，朝着裴珩扑来。 裴珩运起真气在身周凝成护盾，妖风却突然转身扑向宁婉。 宁婉反应慢了半拍，来不及做出防护。 裴珩凌空朝她扔出一件护身法器，同时提气纵身跃向她身边。 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 两人之间隔着几十米距离。 裴珩跃入半空中，原本各自为战的邪魔突然扔下对手，任由对手的攻击打在自己身上，全数将手中魔器用尽全力掷向裴珩！ 裴珩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催动真气加厚身周护盾，想硬抗下这波攻击！ 裴珩修为不低，但是想要毫发无损，硬抗下这么多道攻击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已经做好重伤的准备。 忽然眼前一花，一片七色云霞在眼前爆开！ ------------ 第三百零七章：第七世13 裴珩如今瞳孔大震，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着在面前闭上眼睛的女人，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却原来是黎灵舍身护在他身前，替他挡下所有攻击。 七色云霞是她的护身法器，爆开也就意味着彻底损坏掉了。 黎灵软软倒下，裴珩伸出双臂抱她在怀。 “仙君，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与他人结缡。” 黎灵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完最重要的话，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她不是无脑替裴珩挡枪，而是事先考虑清楚了。 前世裴珩重伤昏迷，她四处求药未果，只能同意与落桑仙君的婚事，换取救命解药。 系统提示中并没有出现连华帝君，黎灵无法判断他是不赞同她与裴珩的婚事，故意袖手旁观，默许落桑仙君向她提条件。 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总之，前世连华帝君没有出手救裴珩。 这一世换她身受重伤，不信连华帝君还能坐视不理。 有个好爹又不是丢人的事。 分明是最大倚仗，为什么不充分用起来。 黎灵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当时她被数十件魔器同时攻中身体。 要不是有西王母所赐的霞衣护体，当场就得陨落。 饶是大半攻击被霞衣抵消，还是被阴寒之气侵入肺腑。 凡间与天庭之间有天道屏障，屏障范围内真气紊乱。 裴珩担心她经受不住，没敢送她回天庭。 而是连发三道仙符向天庭求救。 其实他不发仙符，西王母也已经知道黎灵出事了。 霞衣是西王母自手炼化，爆开之时西王母便所有感应。 西王母第一时间告知连华帝君。 他二位受天道所限，都无法来到凡间，只知黎灵的护体霞衣遭到损坏，却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急得差点硬闯天道屏障。 好在裴珩的仙符来得及时，二位了解到黎灵只是受伤，性命无碍。 心疼的同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收拾了一堆治病疗伤，固本培元的丹药，派黎灵的两个贴身丫鬟冬儿和环儿下凡照顾她。 黎灵半躺在灵府中的床上，边喝补药边听冬儿和环儿向她讲述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摆手示意不想喝了。 冬儿放下汤碗，帮她用清水漱口。 黎灵问她们，“东盛仙君没事吧？” 冬儿和环儿对视一眼，轻声细气说道。 “东盛仙君没事，帝姬受伤昏迷不醒，东盛仙君守在您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帝姬情况稳定下来，东盛仙君才回去处理公务。” 黎灵含笑点头。 看来这次受伤没白受，裴珩对她总算不再无动于衷。 晚饭前后裴珩来看黎灵。 见她已经醒来，愣了愣，眼中闪过惊喜，神色却显得僵硬。 当初黎灵一句，“你像我爹一样”，让裴珩以长辈自居了这么久。 在黎灵受伤后，发现自己有多舍不得，恨不得替她受阴寒侵体之苦。 想到她有可能会香消玉殒，心脏就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才意识到黎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的心里。 此时竟然不知如何面对黎灵。 黎灵却没事人一样，笑盈盈凑到他身边，自然而然挽住他的手臂。 “快来，尝尝冬儿的手艺。” 轻松自在的语气，就像她舍身救裴珩，昏迷一个月都不曾发生过。 裴珩心里莫名一松，随着她走到案几旁。 冬儿的手艺很好，加上食材都是从天庭带来的富含灵气，味道不是一般好。 两人安静吃完晚餐，黎灵挽着裴珩去溪边散步。 “仙君，我收回之前的话。” “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你，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你想和谁结缡就和谁结缡。” 男人都重尊严，仙君也不例外。 被人挟恩图报，在一起也会心存隔阂。 黎灵得把话说开了。 裴珩愣了愣。 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黎灵昏迷前好像说过未经她允许，他不可与别人结缡这种话。 只是当时他满脑子都是黎灵舍身护他的画面，她说了什么，压根没听进去。 “嗯，知道了。” 裴珩还是无法适应心思的变化，话说得更少了。 黎灵娇嗔地白他一眼。 随手折下一茎草叶，将一点真元封在草叶上，再将草叶封入随身佩戴的白玉牌。 替裴珩系在腰间。 “这个东西好好带着，能护你三次。” 裴珩身为仙君，并不缺保命的东西。 黎灵送他封印着自己真元的白玉牌，其实是试探他对自己的心意。 裴珩没有拒绝，手指轻抚白玉牌细腻滑润的表面。 片刻后从衣领中拉出一枚玉玦，放在黎灵手中。 “这块玉玦是我初开灵智时，自己做的，技术粗糙，你戴着玩吧。” 其实玉玦的来历并非如他说的那般不值一提。 而是他出现之时就与他一同出现的。 可以说是他本命的一部分。 黎灵用自己的命救他护他，又以真元相赐。 他以本命玉玦作为还礼，是应该的。 裴珩陪黎灵闲聊到很晚，待她累极而眠，才回到大帐之中。 狼王父子正在帐中等他。 裴珩眼中残留的温情退去，沉声问狼王。 “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邪魔突然一齐舍弃自身性命攻击他，定然是事前商量好的。 黎灵受伤这段时间，裴珩一直在调查，邪魔突然发起攻击的原因。 结果很快出来了。 原来是魔王担心狼王脱身后，会报复邪魔，到时腹背受敌，更加没有胜算。 所以抢在狼王与仙军联手前，先行进攻仙军。 这个理由听起来何情何理，直觉却告诉裴珩，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恰好狼王听说邪魔对仙军发起大举进攻，特意赶来，想看看有没有帮得上仙军的地方。 裴珩便请狼王帮他暗中调查，邪魔的反常举动是否另有内情。 狼王当时一口答应下来，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如今总算来找裴珩，想必是查到一些东西。 狼王果然没有让裴珩失望。 “的确查到一些东西。” “仙军内部有人与魔王私通消息。不过具体是什么内容，我没调查出来。” ------------ 第三百零八章：第七世14 上古时期，仙、魔、人界限并没有那般分明。 大家求的都是大道，各凭本事就是了。 但是魔族行事偏激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获得更多资源，不断侵害仙族和人族。 仙族和人族不得不联手，一起对抗魔族。 最后魔族战败，销声匿迹了几万年，再次卷土重来。 之后仙魔之战就没有彻底平息过。 每次魔族退败，不知躲在何处休养生息几万年，便会再次出来作乱。 仙族和人族也曾尝试过搜寻魔族，想要将其彻底清除，却总是无法做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如今。 这一场仙魔之战又已经进行了一千多年，无数仙族陨落了。 谁和魔王私下传递消息，就是对仙族的背叛，是仙族和人族共同的敌人。 到底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种事。 黎灵没去关注灵府之外的事，专心在灵府里养身体。 她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一点阴寒之气残留在经脉里，需要一段时间慢慢驱散。 阴寒之气虽然只有一点点，不清除干净却很有可能损伤经脉，后患无穷。 她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以后才不会给人要挟她和裴珩的机会。 避免前世的事发生。 醒来的第三天，冬儿说灵府外来了一位客人求见黎灵。 黎灵用神识查看了一番，竟然是落桑仙君来了。 黎灵记着前世他逼死裴珩的仇，不想见他。 又想知道他所为何来，于是还是接见了他。 落桑仙君是替西王母来探望黎灵的。 问候过黎灵的身体，转达了西王母对她的关心之后，才坐下来说自己的事。 “我已经得到西王母娘娘的同意，给东盛仙君打下手，以后与帝姬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请帝姬多加照应。” 呸，鬼才要照应你。 跟你很熟吗？上来就要求“多加照应”？你以为你是谁？ 黎灵心里吐槽，端着帝姬的架子淡淡“嗯”了声。 “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 落桑仙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起身向黎灵一礼，慢慢退出了灵府。 站在灵府外眉眼透出满满笑意，侧首“啧”了一声。 “真是有意思的小姑娘。” 落桑仙君虽然不招黎灵待见，修为却实在不低。 几次出手都对邪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为人也很随和，平易近人。 很快在仙军中树立起不低的口碑。 黎灵身体完全痊愈之后，回到军中，落桑仙君已经混得如鱼得水。 看到黎灵便自来熟地迎上来打招呼。 “帝姬脸色稍显苍白，却更添柔婉之姿。” “让人忍不住想怜香惜玉一番。” 黎灵大怒，这种话无异于当众调戏，他是怎么敢的！ “你可知以下犯上是什么罪？” 落桑仙君皮皮笑道：“我只是想夸帝姬绝美，病容亦是倾国倾城，只是不会说话，帝姬别生气嘛。” 黎灵突然冷笑。 “你还不够资格让我生气。” “从现在开始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看到你。” 说完，甩袖子走了。 落桑仙君对着黎灵的背影，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 他并非没脸没皮的登徒子。 在天庭中，不知多少美貌女仙主动接近他。 他都提不起兴致，却觉得黎灵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 所以见到她，便不由自主地想逗她。 想想，自己的想法还真有点变态。 黎灵不想见到落桑仙君，更不想让裴珩和他多做接触。 特意跑去找裴珩，叮嘱他：“离那个落桑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裴珩皱眉看她。 “落桑仙君可有冒犯你？有的话我替你教训他。” 黎灵抿了抿嘴角，赌气说道：“反正他不是好人。你没理他就对了。” 意思就是落桑仙君并没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黎灵不让自己理他，完全就是任性而已。 裴珩无奈又好笑，还觉得黎灵有点可爱。 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是仙军统领，落桑仙军是我的手下，我怎么可能故意不理他。” 见黎灵着急，又赶紧补充一句。 “除了公事，我私底下和他保持距离，总行了吧。” 这个回答还算让黎灵勉强满意。 点点头没再说落桑仙君，换了个话题。 “我怎么没见到宁婉，她没在军中吗？” 宁婉对裴珩有非分之想，裴珩这个大直男感觉不到，黎灵却看得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黎灵一回营地就让人打听宁婉这段时间的动向。 裴珩没有多想。 “青丘族长过生日，宁婉请假回去拜寿，请了几天假。” 黎灵眼珠一转，挽住了裴珩的手臂。 “这次仙魔大战，青丘也派了数百精兵出战，这份人情我们不能假装看不见。” “我们也去给青丘族长拜个寿吧，顺便在她面前多夸宁婉几句。” 裴珩觉得没这个必要，他已经备了一份寿礼请宁婉代为转交给青丘族长。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亲自去一趟。 再说黎灵身体刚刚痊愈，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黎灵却挽着他的手臂好一通撒娇，非要去一趟青丘不可。 “拜寿只是一方面，宁婉在军中虽然没有太大的功劳，却也尽职尽责。” “她在族中的处境你也知道，实在可怜得很。我们替她在青丘族长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没准儿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黎灵执意要去青丘，是想公开她和裴珩的关系。 再给青丘族长一点暗示，让青丘族长给宁婉安排个亲事。 宁婉订下亲事，自然不敢再肖想裴珩。 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是妙啊。 而且还能暂时避开落桑仙君，岂不是两全齐美？ 黎灵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仙君就同意了吧，青丘距离又不远，军中事务暂时交给落桑仙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几天就回来了，好不好呀好不好呀。” 裴珩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 将公事交代给落桑仙君，带着黎灵前往青丘。 青丘距离此地不过五百多里路，裴珩驾起祥云，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 二人在青丘城门外按下云头，展眼望去。 ------------ 第三百零九章：第七世15 二人只见青丘城中为了庆祝青丘族长的生日，到处张灯结彩。 青丘族人也早早换上新衣服，在街头与客人打招呼。 青丘族是狐妖，却是得到天庭认证的狐妖。 所以地位比之普通妖族要清贵许多。 历代族长处事都十分圆滑，与天庭保护良好关系的同时，也没有看不起其他妖族。 一直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几方中立的位置。 不少妖族派人来给青丘族长拜寿。 到处都是笑语煊赫，看起来十分热闹。 裴珩和黎灵默契十足地收起身上仙气，只作普通客人进入城中。 立马有青丘族人迎上来，满脸堆笑欢迎他们来到青丘城。 慰问他们一路辛苦，热心为他们介绍住处。 二人客气一番，只说自己想再城中走走看看，那名青丘族人笑着离开了。 黎灵悄悄向裴珩笑道：“都说青丘族处事圆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连一个小小族人客气话说得都如此动听，宁婉倒有点不像青丘族人了。” 裴珩没有背后议论别人的爱好。 不过黎灵只是在夸青丘族的待客之道，顺口提到宁婉，裴珩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 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宁婉……” 想评价一句宁婉的性格，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 平时相处也只是在谈公事，私下里几乎连话都没说过。 如果非要让他说出宁婉的几个特点的话，似乎只有老实，不多话，不招人烦而已。 “宁婉是不太一样。” 二人说笑着，随便找了家客栈，入夜寿宴开始前，以裴珩的名义递了张拜帖给青丘族长。 青丘族长没想到裴珩会亲自前来，连忙亲自到门外迎接。 “不知东盛仙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仙君恕罪。” 青丘族长天生一副媚骨，却不妖，更不腻。 巧笑嫣然一番话，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黎灵身为女子也不禁想，如果自己是男人，定然会对青丘族长动情。 事实上青丘族长从不缺君下之臣。 除了与几位妖族族长保持亲密关系以外，府中还养了数十面容清俊的面首。 偶尔在路上遇到外貌出众的少年，也会来一场浪漫的偶遇。 裴珩二人被请进府中。 寿宴还没正式开始，席间便已经高朋满座，笑语煊赫。 青丘族长笑道：“东盛仙君怎能与这些蠢物为同席而坐。请随我来。” 将二人让到一条画舫上，亲自看着下人上了几道精致小菜，又亲手奉上青丘特有的美酒。 才暂时告退，去应付其他客人。 “这酒好香。” 酒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黎灵好奇执起酒杯，凑上去闻了闻酒香。 顿时感觉心中一热，双颊染上两抹晕红。 青丘的酒里有特殊香料，有催动情欲的效果。 黎灵本来年纪就小，酒量就实在一般，只是闻了闻就感觉到不适。 裴珩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沉着脸把人半扶半抱起来，掠过水面回到岸，准备带她离开。 青丘族长追了上来。 “仙君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可是嫌我这里酒菜不周？” 裴珩怪不到青丘族长身上，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提前告知黎灵。 冷冷盯了青丘族长一眼，抱着黎灵快步离开了。 宁婉从暗处走出来，低头站在青丘族长身后。 “多谢族长助我，我定然不忘族长大恩。” 青丘族长妩媚的脸上神情冷然。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你好自为之，若是获罪于东盛仙君，我是不会替你求情的。” 宁婉默默行了一礼，身形化为一道青烟追着裴珩而去。 她身上有一种特殊香料，与另一味香料中和在一起，便会让人陷入幻境。 而另一味香料，就下在裴珩刚才喝的茶里。 宁婉打算主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在裴珩身边。 就算当不成他的夫人，至少也要做他的姬妾。 以后再想办法上位。 她脱离青丘的机会只有裴珩。 何况她之前已经做了那么多，早已没有退路。 所以今晚，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宁婉眼看裴珩抱着裴珩抱着黎灵进入一家客栈。 她便紧随其后，从门缝中溜了进去。 却发现房间里没人。 怎么可能，她不可能看错的。 宁婉把不大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 连衣柜和床下都没有放过。 还是没有看到裴珩和黎灵的身影。 急得心头火起。 又担心裴珩察觉到自己的意图，提前离开了。 宁婉压根没想到黎灵有灵府。 或者说，宁婉没有灵府，也不认为自己可能会有。 所以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 在房间查看半天，没找到裴珩和黎灵，只能满脸颓然地离开了。 灵府之中，黎灵的脸还是红的，吃了一枚清心丸，体内躁动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正和裴珩对坐在灵池旁边，欣赏着投影中宁婉脸上变化不定的表情。 她本来是想暗示青丘族长给宁婉找门亲事，断了宁婉对裴珩的念想。 没想到还没来及得开口，就被酒香所迷。 更没想到的是，宁婉会追到客栈来，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她棒打鸳鸯，哪比得上裴珩看清宁婉的真面目，主动远离她来得彻底？ 投影中，宁婉一脸颓然离开房间。 黎灵也挥去投影，替裴珩将茶杯添满。 “我爹对茶要求极高，从种到采到制，规矩多如牛毛，稍有一点不顺口就都不要了。我喝着都是一个味道，你觉得怎样？” 裴珩心里很不好。 他对宁婉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但是，好歹这几年也一起对抗邪魔，没有感情还有交情。 宁婉却暗中算计他。 心情不好，喝茶也喝不出味道，不忍拂了黎灵的好意，端起茶杯沾了沾唇。 黎灵含笑看他一眼。 “你也不必想太多，也许宁婉是听说我喝醉了，赶来客栈表达关心呢。” 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表达关心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敲门，而是化作青烟从门缝里溜进来。 发现房间没人后，还到处查看。 这是关心人该有的样子吗？ ------------ 第三百一十章：第七世16 “你不必替宁婉找借口了。” 裴珩越想越气，越加替黎灵不值。 亏得黎灵还一片好心，同情宁婉在族中身份尴尬。 特意赶来青丘，想要替她在青丘族长面前说好话。 宁婉就这样回报他和黎灵。 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黎灵此来青丘的目的达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也不知道千寒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与他的族人团聚。” “希望这场仙魔大战早点结束，妖族也好，人族也罢，都禁不起这样折腾了。” 黎灵真的是无意间提起千寒，却让裴珩心中一动。 宁婉敢私自溜进他和黎灵的房间，是不是还敢做别的。 不觉想起宁婉种种可疑之处。 每次他离营，回来时都能偶遇到宁婉。 每次他受伤，宁婉总是恰好知道对症的药，并且别人求不来的药，她总有办法找到。 宁婉了解所有作战计划，并且有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营地的能力……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会生根发芽。 短短一瞬间，裴珩甚至连宁婉投靠邪魔的动机都推测出来了。 宁婉在青丘身份尴尬，在军中又没有特别亮眼的表现。 就算大战结束后，论功行赏，她也不会得到很高的奖励。 最主要的是，她是青丘族人，不可能征调她到天庭。 她表现得再好，依旧要回到青丘，不尴不尬的身份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邪魔承诺给她更大更为实际的好处，她会不会背叛仙军？ 其实宁婉关注裴珩的行踪，时不时与他“偶遇”。 想方设法帮他弄药，都是为了在他面前刷好感觉。 但是裴珩压根没往男欢女爱方向考虑。 宁婉在他面前戏弄的女子特有的小心思，却成了她的可疑之处。 如果黎灵知道裴珩所想，一定会哭笑不得骂他一句直男。 然后再对宁婉说一声活该。 把心思动到裴珩这个大直男身上，也是宁婉命中有此一劫。 此时的宁婉就很难受。 当她无意中在街上看到裴珩和黎灵，就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 以裴珩端方的性格，只要睡了，就一定会对她负责。 她就可以摆脱不堪的命运。 没想到裴珩和黎灵却突然不见了。 宁婉很担心自己的意图是不是被裴珩发现了。 有没有发现其他的。 她心情很乱，很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却不得不回到族长府，继续参加寿宴。 族长听说她没有完成目的，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族长半点没留情，宁婉被打得跌倒在地，脸上顿时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全身瑟瑟发抖，连痛都不敢叫一声。 族长接过身边少年递上的手帕擦了擦手，将手帕丢在宁婉身上。 “你马上离开青丘，如果东盛仙君问起来，我会说你在寿宴上露个面就离开了。” “以后你也不必再回青丘，更不许以青丘族人自居。” 宁婉心下茫然。 她恨青丘，恨她在青丘尴尬的身份。 但是她从小在青丘长大，族长赶她离开，禁止她自称青丘族人。 她能去哪，她又是谁？ 宁婉鼓足勇气，抬头楚楚可怜看向族长。 “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 青丘族长面前露出厌恶的神情。 “不知道去哪就去死。” “或者去找你父亲。” 冷冷说完，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开。 宁婉听到族长语气淡漠地说：“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收留这个杂种，还花费心力将她养大。” “真是没用的东西。” 族长身边的清秀少年含笑温声劝解。 “就当是个玩意儿，不好了，扔掉就是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 裴珩回到营地后，发现宁婉不在，问侍卫，都说她还没回来。 宁婉的假期结束好几天，依旧没有出现。 裴珩派人去青丘查问。 得到的回复是，宁婉只是在寿宴开始前给族长磕了几个头，就离开了，连寿宴都没有参加。 族长还以为她公务繁忙，也没敢留她，云云。 到这个时候，裴珩几乎已经认定，将作战计划泄露给魔王，暗自勾结魔王的人是宁婉。 但是没有真凭实据无法给她定罪，派出几波侍卫寻找，也没有找到。 最后只能暂时定为失踪。 一个月后，狼王来见裴珩。 这段时间，狼王一直在杀邪修。 狼族损失惨重，族人青壮为了掩护老弱撤离，几乎都牺牲了。 狼王只能孤军奋战，打不过邪魔大军，便徘徊在附近，寻落单的邪修再出手。 一个多月的时间至少有近百名邪亻折在他的利爪之下。 杀邪修的同时，顺便帮裴珩打听邪魔大军的消息。 这次过来是因为他中了寒毒，向裴珩讨些解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裴珩对狼王也没小气，不但当即就把他需要的解药给他，还额外送给他一些疗伤、补充真气的丹药。 说完正事后，狼王毫不犹豫：“冒昧问一句，你身边那位女子如今身在何处？” 裴珩不禁皱眉。 虽然仙军只也有不少女仙，但是他经常接触的只有黎灵和宁婉。 狼王是认识黎灵，与黎灵打过交道的，不会用“那位女子”称呼她。 所以狼王问的是宁婉？ “你说的可是宁婉？你见过她？” 狼王的神情有点不自然。 ‘“也不能说见过，应该说闻到。” 嗅觉灵敏是狼的天赋之一，只要接触过的人，就算对方改头换面，也能通过气味发现。 狼王整日在邪魔大军附近转悠，寻找落单的邪修。 无意中察觉到宁婉的气味进入邪魔大军营地。 想问裴珩，又担心宁婉是裴珩派去邪魔大军中的卧底，所以刚才没好意思直接问。 裴珩听完狼王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猜到宁婉与魔王勾结，其实心里希望是他猜错了。 宁婉毕竟是与他一起战斗过几年的战友，不管是顾念交情还是仙军统领的面子，裴珩都不希望身边出现叛徒。 事实摆在面前，裴珩不得不彻底相信，他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真的出现了。 ------------ 第三百一十一章：第七世17 宁婉此时的确在魔军营中。 被青丘族长毫不留情驱离青丘后，她对青丘的恨达到了极点。 她也恨裴珩，恨他无情，自己几年来真心待他，他却无动于衷。 黎灵才来几天，他就和黎灵勾搭在一起。 还不是看上黎灵帝姬的身份？ 最恨的还是黎灵。 明明是帝姬身份，在天庭享福不好吗？ 非要跑到凡间来和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抢男人！ 宁婉果断投靠了魔王。 其实从几年前她被青丘族长指派，带着几百族人协助仙军不久。 就被魔王擒住过一次。 当时她吓坏了，全身颤抖跪在魔王面前请求他放过自己。 她当时只求脱身，说了很多。 说她从小被父亲抛弃，母亲早死。 说她受尽欺凌，所求不过是一处安身之地。 她自己都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 又是哪一句让魔王心软。 竟然同意放过她，要求只是在她方便的时候给魔王传递情报。 她逃离开魔王之后，后怕的双腿发软。 之后她一直没有给魔王传递过消息。 并且努力把被擒的事忘掉。 这件事只有她和魔王知道，她不承认，魔王也拿她没办法。 直到黎灵来到仙军营地。 起初她把黎灵的消息透露给魔王，并没有想害死黎灵。 只是想把她吓走。 不是她有多善良，而是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很早就学会审时度势。 黎灵帝姬的身份，一旦陨落了，天庭必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说不定就查到她身上来。 她没能吓走黎灵。 裴珩与黎灵的关系却日渐亲密。 她急了，再次联系魔王，主动提出合作。 几年相处，她知道裴珩责任心极强。 所以向魔王提出，对战中故意让魔军攻击自己，裴珩必定来救。 裴珩受伤了，她再出面救回裴珩性命。 裴珩欠她一个条件，她提出嫁给他，他不会拒绝。 计划好好的，眼看就要成功了。 她记得她当时兴奋得全身血液都涌入心脏，心口闷闷胀胀的。 却没想到黎灵舍命救下了裴珩！ 她的计划也彻底失败了！ 宁婉想起过往，脸色越发冰冷。 一个邪修没脸没皮凑到她面前。 “婉儿小姐今日用的什么香，直往人心里钻，赏脸让我细细闻闻。” 被宁婉一掌拍飞到半空中，重重跌落在地。 邪修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满脸阴沉没敢再说什么。 魔王将她拉坐在腿了，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婉儿越来越高冷，也越来越得本王喜欢了。” 宁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拍开他的手。 “你答应我会很快除掉黎灵，为什么还不动手。” 魔王脸上笑意加深，抱起她走进寝宫。 “放心，本王已经安排妥当，不日便可行动。” 黎灵自然不知道魔王和宁婉要害她，正陪裴珩开会。 说是“陪”，其实是裴珩开会，和手下商讨作战计划，她坐在他身后的角落里，扶着腮昏昏欲睡。 为了提神，不会真的睡着，隔一会儿用袖子遮挡，悄悄往嘴里放一颗玲珑果。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绽开，她便微微蹙眉，抿紧嘴唇。 落桑仙君注意她好一会儿了，见她又一次偷吃东西，故意点她的名。 “不知帝姬可有高见。” 所有人的视线一齐投向黎灵。 黎灵嘴里含着果子，开口不是，咽下也不是。 抿着嘴唇呆愣在那里。 裴珩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以为她想不出“高见”尴尬，开口替她解围。 “帝姬身体刚刚痊愈，精神不足，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黎灵用三清丹救了很多仙军的命，大家对她都很感激。 也体谅她身体不适，起身送她到门口。 黎灵路过落桑仙君面前时，朝他狠狠翻了个白眼。 裴珩注意到了，送她回到住处后，温言开导她。 “我看落桑仙君行事并无不妥之处，如果不是太大的恩怨，不如就过去吧。” 前世落桑逼死了裴珩，这恩怨大不大？ 黎灵没办法把这个理由说出口，勉强点了点头。 裴珩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你先休息，我过会儿来陪你。” 黎灵不想离开裴珩，一分钟都觉得煎熬。 “你在我的灵府里加入一点真元，我在里面，也会感知到你在外面做什么。” 灵府是绝对的私人物品。 没有黎灵这个主人同意，连华帝君都无法随意进出。 如果想强行进入，灵府便会自爆。 黎灵提出让裴珩将真元加入灵府，便是与他共享灵府的意思。 之后灵府就是两个人共有的，裴珩可以随意出入，也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改变灵府的景致。 甚至可以将灵府分成几块。 总结一句话，加入真元之后，裴珩就是灵府的另外一个主人。 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可比现代给房子加名重要多了。 裴珩从黎灵舍身救他，开始正视他和黎灵之间的感情。 却没想到黎灵对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心里暖暖胀胀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感动。 呆呆站了一会儿，紧紧握住黎灵的手。 他不是没有能力建造属于自己的灵府，没建造只是觉得没必要。 他在乎的也不是黎灵与他分享灵府，而是黎灵对他不设防的态度。 “以后我的一处都有你的一半。” 大直男说不出甜言蜜语，这句话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浪漫的告白。 黎灵含笑靠在他胸前，心里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踏实感。 她分享的只是灵府，而裴珩愿意将真元交给她，等于是接受她随时了解他的行踪。 何尝不是更加珍贵的分享。 两人之间的关系，从这件事上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裴珩在黎灵面前开始话多起来。 不管是大事小事，公事还是私事，想起来都会和黎灵念叨几句。 也会对她提出一些小小的要求。 要求她一定要等他一起吃饭，不可以和男仙说太多话。 黎灵觉得这样的裴珩真实多了。 也越来越像那个傲娇又别扭的裴珩。 这段时间魔军一直没有出来作乱。 裴珩却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魔王一定在憋大招。 ------------ 第三百一十二章：第七世18 不出裴珩所料，魔军没有再进攻仙军营地，而然突然袭击了一座名为希城的人族城市。 一夜之间，几乎杀光了城中所有人族百姓。 幸存下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黎灵听到希城二字，不禁想起那个奚姓的小姑娘。 黎灵来浔邑前把那个奚姓小姑娘安置在希城，不知道她逃出来了没有。 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魔军的营地布有重重法阵，仙军轻易攻不下来。 如今一部分魔军前往希城，正是歼灭他们的大好时机。 裴珩和手下商量后，决定率仙军前往希城围剿魔军。 双方在希城外百里处遭遇，大战随即开始。 仙军稍有优势却不多。 这一仗打得十分胶着。 打了三天三夜，没分出胜负。 裴珩不免有些急躁。 万一魔王带另一部分魔军赶来，仙军将落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局面。 但是贸然下达撤退命令，军心涣散被魔军追着打，损失也不会小。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黎灵提出由她带一部分精锐绕到魔军背后，前后夹击魔军必败。 想法是挺好，裴珩却担心她的安危，不放心让她去。 黎灵用力握了握裴珩的手。 “再不解决掉这一仗，我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放心吧，我身边保命的东西多着呢，没有十万魔军要不了我的命。” 裴珩只好同意了她的计划。 帮她理了理披风，“我等你回来。” 黎灵带的小队仙军为了行动迅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人数并不多。 顺利绕开魔军后，正打算发信号通知她们已经到位，让他配合一起发起进攻。 黎灵却突然发现，身周的仙军身影渐渐模糊。 明明就在眼前，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声音也越来越遥远。 黎灵也是参加过几次战斗的人，知道魔军邪魔外道的手段不少。 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慌。 先取一枚清心丹压在舌底，以备不时之需。 清心丹丹如其名，有清心凝神的功效，就算黎灵中了幻境，也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黎灵随着仙军继续往前走，同时暗暗警惕危险突然出现。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十分高大，却很瘦。 全身上下裹在黑色披风里，只露出皮包骨的半张脸。 黎灵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男人。 男人也在打量她。 一会儿之后，男人先开口。 “原来你就是连华的女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黎灵笑盈盈反唇相讥。 “我爹厉害就行，我不需要怎么样。” 这话很扎心，男人变了脸色。 “你落在我手里，不怕我杀了你？” 黎灵扬眉反问：“你敢杀我，为什么不动手？” 男人沉默了。 他的确不敢杀黎灵。 仙界与凡间之间有天道屏障，修为高到一定程度，通过屏障时会受到十分严重的反噬。 所以天庭真正的大佬，比如连华帝君、西王母几位，没有重要理由不会轻易前往凡间。 如果魔王杀了黎灵，别人不说，连华帝君就算拼上老命也会亲自来凡间替她报仇。 魔军尚且打不过仙军，何况连华帝君亲自出手。 魔王不敢杀黎灵，却不愿意承认。 故意语气阴森森吓唬她。 “我为什么不敢杀你。大不了我杀了你躲起来，你爹再厉害，能把三界六道翻过来？” 那是不能。 黎灵一脸无所谓的笑笑。 “那你杀了我吧。不过你可想好了。你花费几万年才聚集起这么多小弟帮你入侵凡间。你跑了他们肯定一个都活不了。” “你再想卷土重来，又不知要到几万年以后。” “你为了杀我一个不怎么样的帝姬，搭上几万年的努力，值得吗？” 答案肯定是不值得。 魔王也不是真的想杀黎灵。 杀了黎灵，并不能决定胜负。 挟持她威胁天庭退兵才是最划算的。 魔王阴则则笑道，“我不杀你，你活着比死了对我的好处更多。” 黎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见到魔王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挣扎、反抗不过都是白费力气。 而且显得很傻。 魔王大手一挥，一道墨黑魔气化成绳索缚住黎灵。 黎灵乖乖跟在他身后，心里在想，幸好她的灵府中有裴珩的一点真元，他应该已经通过真元发现自己被魔王抓走了。 黎灵被魔王带回魔军大营。 宁婉看到她顿时两眼放光，拔出匕首就想给她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被魔王挥手阻止了。 宁婉满脸不解和委屈。 “你答应过我要杀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魔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坐到宝座上。 “这个女人对我们很重要，杀不得，你不是想嫁给东盛吗？我用这个女人要挟他娶你，他肯定不会拒绝。” 不会拒绝又如何，娶了她之后还是会亲手杀了她。 更重要的是，裴珩为了保护黎灵而娶她，让她情何以堪。 宁婉没想到魔王会临时变卦，狠狠瞪了黎灵一眼，走了。 黎灵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幽幽说道。 “你最好派人保护好我，否则宁婉那个女人肯定要偷偷杀了我。” 魔王自信满满。 “不会，她不敢。” 黎灵看他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事实证明，魔王对女人的嫉妒了解得还不够深刻。 当天夜里宁婉就迷倒看守溜进了黎灵的牢房。 黎灵坐在墙角似睡非睡，感觉到宁婉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 “黎灵，你是帝姬，受尽所有人的宠爱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 宁婉双眼血红瞪着黎灵，兴奋的声音带着颤抖。 手中匕首雪亮，映在她脸上，让她原本温婉的脸显出森森寒意。 黎灵看着她淡淡一笑。 “你没有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如果你一进来就杀了我，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你非要说几句废话，炫耀你的成功，现在想杀我却没机会了。” 说着，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看着宁婉摇摇头。 “你够坏，却不够聪明，简单来说就是蠢。” “难怪你在哪里都不被人待见。” ------------ 第三百一十三章：第七世19 宁婉被黎灵几句话快气疯了。 同时也暗暗警惕，黎灵是不是藏有保命甚至反杀的手段。 也怕节外生枝，不敢再费话浪费时间，握紧匕首刺向黎灵心口。 这一刀进去，便是西王母亲自下凡，也救不回黎灵的性命。 宁婉没想到的是，黎灵的保命手段会是魔王。 眼看匕首距离黎灵心口越来越近，宁婉眼中泛起嗜血的光。 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整个人如一片落叶飞向旁边，重重撞在牢房墙上，震得牢房晃了三晃，掉落大片灰尘。 宁婉摔在灰尘里，全身骨头都很痛，不知断了几根。 茫然抬头看向黎灵，视线却对上魔王冷漠的脸。 “宁婉，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魔王的声音很轻，似乎不带丝毫火气。 却让宁婉在打心里涌起一阵寒意，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是你答应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只是在做你答应我的事。” 魔王看着她惨白的脸，突然笑了。 “黎灵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个蠢女人。” “竟然连男人在床上时说的话都信。” 宁婉意识到今日自己凶多吉少，眼中透出绝望。 却不甘心就此赴死，挣扎着趴起来，跪伏在黎灵和魔王面前。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从小孤苦无依，只求一处安身之所。” “放过我，我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黎灵的确很同情宁婉的遭遇，就算与她抢裴珩，也没有对她动过杀心。 但是，这不是她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 魔王更不会同情宁婉，他连同情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手一抬，就打算收了宁婉的神魂炼成傀儡。 黎灵皱了皱眉，开口阻止。 “这个人对你没用了，给我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魔王嗤笑道：“帝姬是打算以德报怨，度化这个女人？” 黎灵没理会他的嘲笑，淡然说道：“不同意就算了，我也只是一时心软，其实并不想救她。” 魔王自然会同意做这笔生意。 用一个傀儡换连华的女儿的一个人情，赚大了。 交易当场完成。 魔王把宁婉扔在牢房里走了。 宁婉眼神复杂地看着黎灵，全身忍不住的发抖。 她庆幸黎灵向魔王开口，让她躲过变成傀儡的命运。 又担心黎灵想亲自折磨她。 黎灵坐回墙角，淡淡看她一眼，将身上治伤的药扔给她一瓶。 “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你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吧。” 黎灵其实挺郁闷。 她可没有当圣母的爱好。 这一世却总做这种冲动又不捞好的决定。 真是烦死了。 黎灵被魔王擒获的第三天，裴珩来了。 黎灵在牢房里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也不关注，反正总会有人来救她，关不关注没什么区别。 是魔王和裴珩谈判不顺利，一脸阴沉地跑到牢房里，准备朝黎灵发泄一下。 刚一开口想说点吓唬人的话，就被黎灵堵了回去。 “既然已经开始谈判了，我建议你对我好一点，否则我有点伤啊痛啊，说不定给你的好处会打折扣。” 魔王看着黎灵，突然笑了。 “你没有发现，你比我更像魔。” 黎灵反问：“魔是什么？” 魔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魔王陷入沉思。 他曾是人族修仙门派中的一名弟子。 从小天赋过人，被家族寄予厚望。 几乎是花费倾家之力才将他送入门派。 在门派里，他却变成了最普通的一员。 并非他不努力，而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天赋，在门派中只是平平。 再加上家族能提供给他的帮助太少太少。 不像同门家族不是一方豪富，就是各地名流。 总之，他的自信心受到极大的打击。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子。 女子出身名门，本身也十分优秀。` 他悄悄喜欢上那个女子。 女子对他也很和气，每次遇见，都会含笑看他。 他相信女子也是喜欢他的。 为此十分自豪。 经常幻想和女子在一起后，幸福快乐的画面。 但是没过多久，女子却和大师兄走在了一起。 他恨，恨女子背叛他。 恨大师兄家境比他好，天赋比他高。 也恨家人为什么要将他送到门派来，既然送他来了，为什么不给他多一点帮助。 他设计害死了大师兄和女子。 还想害死欺负他的几个同门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他只好逃…… 魔王从回忆中醒来，眼神淡漠得如同寒潭。 看黎灵一眼，转身走出了牢房。 裴珩用放弃分分之一地盘为代价，救出了黎灵。 黎灵见到裴珩很高兴，笑盈盈跑到他面前。 裴珩上下打量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没事就好，我带你回去。” 魔王故意在黎灵身后说道：“帝姬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黎灵回眸浅笑，“好啊，必然不会忘的。” 她知道魔王这样做是想离间她和裴珩之间的关系。 她索性大大方方承认有约定的存在，不然反倒显得她心虚。 魔王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渐深邃。 回到营地，裴珩提出送黎灵回天庭。 她被擒后，裴珩向连华帝君和西王母请示如何处置。 二位大佬都很着急。 回复说不惜一切代价救回黎灵。 否则裴珩也没有权力用这么大代价换回她。 黎灵不舍得离开裴珩，赖在他身边不想走。 她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旦回天庭，连华帝君和西王母打死都不会再同意她下凡了。 “要不你就说我受伤了，不方便回天庭？” 裴珩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黎灵讪讪嘀咕，“好吧好吧，我休息两天就回去。” 接下来两天，裴珩一直在灵府陪黎灵。 二人默契地不提战事，也不提即将面对的分离。 品茶赏景自己动手弄吃的，专心享受来之不易的相处时光。 两天后，黎灵不得不回天庭了。 再拖下去，她担心连华帝君会拼上修为下来找她。 黎灵很舍不得离开裴珩。 这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面。 裴珩也舍不得黎灵，送给她一个自己雕刻的人偶，让她带在身边。 ------------ 第三百一十四章：第七世20 黎灵收好人偶，靠在裴珩胸前腻歪了一会儿，然后退开两步朝他笑笑。 “我走了，你也早点回来。” 裴珩默默看着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看向宁婉。 黎灵回天庭自然不会带上宁婉，把她交给了裴珩。 裴珩不会像魔王一样残忍，却也没打算放过宁婉。 对于叛徒，心软一点都是对所有陨落的伙伴的不尊重。 裴珩当众宣布了宁婉的罪行。 仙军先是不敢置信，之后群情激昂，要求裴珩处死宁婉。 宁婉还试图卖惨求饶。 奈何没人再听她这一套。 处决了宁婉这个叛徒，裴珩开始专心对魔军展开反攻。 魔军节节败退，一年时间，将用黎灵换来的地盘，又输回去一大半。 魔王震怒，对仙军展开疯狂反扑。 战势越发胶着。 天庭收到裴珩发来要求增兵的仙符的时候，黎灵正赖在西王娘身边，撒娇卖萌求她同意自己再次下凡。 听到仙符内更是急得不得了。 “娘娘，您就同意我下凡嘛，魔军如此嚣张，我身为帝姬，有义务为寰宇清明贡献一份力量。” 西王母被磨得头疼，无奈叹道：“凡间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想下凡。” 黎灵轻声说道：“凡间是没什么好的，但是东盛仙君在那里呀。” “有他在的地方，再不好也好。” 西王母说要考虑一下，哄走黎灵，对着瑶池中刚开的睡莲出了会儿神，驾起祥云来找连华帝君。 “连华，黎灵对东盛的执念太深，恐怕不是好事。” “我打算办一场瑶池会，会上帮她另寻良人。” 连华帝君皱了皱眉。 “黎灵还小，在儿女情长上多上心几分也是正常。” “她喜欢谁由她去就是了。” 这话西王母不赞同，沉声说道。 “执念是一切悖妄的根源，你忘了当年黎灵的母亲……” “够了。” 连华帝君勃然而起。 “我说过，黎灵先是我的女儿，才是……” “总之我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她的人生。” 西王母语气也强硬起来。 “黎灵是你的女儿，却关系着天庭的安稳。我可以不管你的女儿，却不能不管天庭。” “如果黎灵有危害天庭的动向，我不会心慈手软。” 说完，甩着长长的袖子走了。 连华帝君一脸颓然跌坐下来。 低声自言自语，“你又何曾心慈手软过。” 黎灵求西王母允许她下凡无果，想再求一求连华帝君。 煮了一碗灵雉汤端来大殿，却在后门口听到西王母和连华帝君的对话。 不禁纳闷。 她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竟然能影响到整个天庭。 想不通索性去问连华帝君。 藏着掖着自己胡思乱想，最后弄出一堆误会来，可不是她的风格。 连华帝君听到脚步声，脸上换上端方的表情。 黎灵将托盘放在几上，跪坐在他脚边，头倚上他的膝盖。 “爹爹，您为什么让自己这么累？” 连华帝君的手顿了顿，落在她头顶。 她的问题，连华帝君无法回答。 太多责任压在他肩膀上，他再累也要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黎灵侧脸在他膝盖上蹭了蹭。 又说：“爹爹，我刚才听到你和娘娘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连华帝君沉默了很久。 黎灵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与我息息相关，我有权力知道。” “唉。” 过了很久，连华帝君长长叹息一声，人也像老了十几岁。 “当年我也曾参加过仙魔大战。” 三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战况异常激烈。 那一界的魔王实力格外强悍，一出手就占据了凡间三分之二的地盘。 甚至对一些隐居在海外的散仙也不放过。 连华帝君当时成亲没多久，不得不披上战甲下凡驱魔。 他的夫人，也就是黎灵的母亲放心不下，也报名参加了增援。 却在战场上被魔王掳走。 连华帝君听到消息，急得一夜白头。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夫人。 没想到，夫人却与魔王发生了感情。 黎灵轻声问连华，“我是魔王的女儿吗？” “不。你是我的儿子。” 连华帝君沉声说道，语气不容任何人质疑， “你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黎灵点点头，“那我母亲呢，她和魔王走了吗？” 连华帝君闭了闭眼。 “她死了。” 黎灵的母亲是仙二代，在天庭中出生长大。 所处的环境一直很单纯。 她的性格也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魔王却是与仙族完全不同的人。 她以为她爱上了魔王，为他可以抛弃一切。 却没想到魔王只是利用她，探听天庭的情况。 醒悟后，她日夜悔恨，想回到天庭，才发现她已经走不了了。 后来她趁着魔王出征，拼死逃出了牢笼，回到天庭。 却也身受重伤，生下黎灵后，便香消玉殒。 死前告诉连华帝君和西王母，她将魔王的一点真元封印在腹中孩子体内。 后来连华帝君正是凭这一点真元，追查到魔王的藏身之处，用菩提老祖赐下的一段桑枝，将魔王永久封印了。 仙魔大战结束，连华帝君获得了极高的声望，和大量的功德。 他想做的却只是将黎灵体内的魔王的真元驱除掉。 只是已经晚了。 那一点真元已经和黎灵的真元融为一体。 如果强行驱除魔王的真元，黎灵不死也会失去仙根，只能去凡间做一名普通人族。 连华帝君再次长叹。 “黎灵，为父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为父没有为了追查魔王的下落，耽搁了时间，也不会在你体内留下这样的隐患。” 黎灵朝连华帝君笑了笑。 “那我不是更该怪我娘，将魔王的真元封印在我体内？” “仙魔大战是关系到仙族和人族的大事，你们做的都没错。” “我谁都不怪。” 连华帝君没有提当时西王母持怎样的态度。 不过黎灵大概能猜得出来，她一定是提议弄死黎灵，永绝后患。 幸好连华帝君没听她的。 ------------ 第三百一十五章：第七世21 连华帝君担心黎灵对西王母心存芥蒂。 黎灵笑盈盈地请他放心。 “我说过了呀，我谁都不怪。” “再说当年事情发生时，我只是个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现在我这样可爱，如果让娘娘再选一次，她肯定不舍得牺牲我。” 连华帝君对此不置可否。 他也不在意别人怎样想，只要他的女儿不会受到伤害，能像普通女仙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他就于愿足矣。 黎灵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当年您和娘娘是不是达成什么协议？我是说关于我的。” 连华帝君再次沉默，片刻后低低说道。 “我们只是担心你如果受到刺激，会激发体内的魔性。”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黎灵却听明白了。 如果她表现出激进、偏激等等，接近魔性的东西，就会被当成魔族一样处理。 至于是立刻弄死，还是永久封印，就得看连华帝君和西王母的想法了。 好吧，难怪其他仙都可以下凡，只有她不可以。 原来是她入魔的可能性比其他仙大。 黎灵坐在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爹爹，我给您端来的汤，您趁热喝。” “你和娘娘不放心我去凡间，我不去就是了。不过不要想着另外给我找男人，我只要东盛。” 说完，一身轻松地走了。 连华帝君默默端起她送来的汤。 汤已经冷了，微微有些腥味。 连华帝君还是一口一口都喝完了。 黎灵暂时去不了凡间，便给裴珩发仙符。 这玩意儿对其他仙来说很珍贵，她的抽屉里却有一大堆。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说说她在做什么，或者冬儿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点心。 裴珩第一次收到黎灵发来的仙符，还紧张了一下，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后来发现只是一些日常，无奈又好笑。 心底却觉得暖暖的。 他没办法逐条回复黎灵的仙符，便把想对她说的话存在一块玉牌里。 等到回归天庭之后再交给她。 让她知道，自己也在想着她。 仙魔大战一直打了五十年，才终于结束。 魔族死了一大半，极少的一部分逃遁而去，不知所踪。 其中也包括魔王。 裴珩和人皇交接完地盘，准备回归天庭了。 黎灵听到消息，早早到南天门等着。 见到裴珩，便飞身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 “裴珩，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裴珩眼底发热，拍了拍她的头顶。 “我也想你。” 一起回归天庭的仙军，看着二人相拥的身影，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落桑仙君微笑着，眼中划过一抹失落。 西王母办了一场瑶池会，庆祝仙军大捷。 宴席上仙果仙酿无数，仙姬丝竹歌舞不绝。 每个人都很开心。 尤其是黎灵，一直陪在裴珩身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就没停过。 落桑仙君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对满场热闹视而不见，视线一直缠绕在黎灵身上。 他以为他只是觉得黎灵有趣，和其他性格寡淡的女仙不一样，才对她多几分兴趣。 再见她却发现，他对她不只兴趣那样简单。 看到她笑意盎然依偎在裴珩身边，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西王母来到他身边坐下。 抬手示意仙姬送上一壶仙酿，替他倒上一杯。 “落桑，你有心事？” 落桑从黎灵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西王母。 “姑姑，你说我哪里不如东盛。” 这个问题西王母不想回答。 因为在情爱面前，人与人是不能比的。 “你想与黎灵结缡？” 落桑沉默片刻，苦笑。 “我想不想，又有什么意义。” 西王母转头看向黎灵和裴珩，淡淡说道，“只要你想，就有意义。” 瑶池会后，裴珩开始准备打造灵府的材料。 仙魔大战中，他得到大量功德，用这些功德从天庭换材料的话，基本够了。 他却想把灵府弄得更完美一些。 黎灵心疼他每天跑来跑去辛苦，劝他差不多就行了。 裴珩捏了捏了她的鼻尖。 “连华帝君疼爱你如珍似宝，我不能比他差了。” 黎灵好气又好笑。 他和连华帝君比什么，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 不过裴珩这份心意可贵，黎灵不能不领情，便也陪他四处寻找。 为了一块纯净无瑕的寒玉，他们特意跑了一趟昆仑仙岛，帮上古天帝种了两个月忘忧草。 回到碧宵宫，连华帝君心疼女儿做这种粗活，没给裴珩好脸色。 裴珩走后黎灵挽着连华帝君的手臂撒娇。 “爹爹，东盛仙君对打造灵府如此上心，是为了我以后住着更舒服，我和他一起努力，很开心。” “您就别怪他了，好不好嘛。” 连华帝君心里不是滋味。 女儿长大了，在别的男人面前更加乖巧。 让他这个当爹的情何以堪。 另一边，裴珩遇到了落桑仙君。 准确的说，落桑仙君在等他。 “东盛仙君，恕在下冒昧，你本身修为普通，又没有雄厚的背景，你有没有想过，你能给黎灵什么？” 落桑仙君盯着裴珩的眼睛，语气中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咄咄逼人。 “而我不一样，西王母娘娘是我的姑姑，我可以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资源和机会。” “我才能给黎灵更好的一切。” 裴珩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说出这番话，便可知你并非真正喜欢黎灵。” “让我来告诉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考虑这些身外之物，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拥有了最珍贵的一切。” “你连情爱二字都不懂，凭什么认为你可以给黎灵幸福？” 落桑仙君无言以对，对着裴珩的背影暗暗握拳。 落桑仙君没能让裴珩知难而退，第二天来找黎灵。 “黎灵，我们才是门当户对，我姑姑也十分劫持我们在一起，你……” “放肆，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黎灵不等他说完，便厉声打断他。 她在裴珩面前没脾气，不代表在别人面前也如此。 她已经明确表示对落桑的厌烦，他还敢找来，更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 第三百一十六章：第七世22 黎灵没把落桑仙君放在眼里，却不得不忌惮西王母的态度。 如果她一定要在自己和裴珩的事情上作梗，后面会很麻烦。 黎灵考虑了一天，决定还是要请连华帝君做主。 连华帝君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缓缓说道：“知道了，我会和西王母说这件事。” 连华帝君去找西王母，关起门来不知说了些什么。 回来之后便开始张罗黎灵和裴珩的亲事。 仙族对男女之情看得很淡，亲事却格外隆重。 想想也很合理， 众仙都一心求得大道，突然有仙想不开要成亲了，众仙自然要趁机热闹一番。 再加上连华帝君的地位，众仙不管有没有得到邀请，都到场对一对新人送上一份祝福。 只有落桑仙君没来，也没人问起他。 流程走完，宴会散场。 黎灵和裴珩躲在裴珩新打造的灵府里清点礼物。 准确的说，是黎灵在清点礼物，裴珩满脸无奈又宠溺地陪她一起。 “哇哦，好大的珊瑚，让我看看是谁送的。南海龙王，啧啧，难怪都说龙王有钱，这样好的珊瑚，大概西王母都拿不出来。” “这是什么？白水晶？” 黎灵大惊小怪地不时感叹，裴珩嘴角渐渐带上笑意。 他所求的不就是黎灵能一直这样高高兴兴的。 成了亲，黎灵依旧是黎灵。 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身边多了个疼她的人。 连华帝君却一天比一天沉默。 某天突然对黎灵说，他要出门一趟，却没说去哪里。 黎灵好奇追问，连华帝君拉着脸不理她。 只是交代裴珩，“照顾好黎灵，否则我回来跟你没完。” 说完，便驾起祥云飞走了。 黎灵不禁纳闷，连华帝君的身份，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劳动他亲自出马。 跑去向西王母打听。 西王母也说不知道，黎灵只好耐心等连华帝君回来。 等了一天又一天，一直等了一年，连华帝君终于回来了。 只是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很显然，身上受了重伤， 黎灵大惊失色，急声问：“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连华帝君撑着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没事，只是中了点寒气，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从今日起我要闭关，任何人不得来打扰我。” 黎灵急得快哭了。 裴珩搂着她的肩膀，帮她分析。 “以父亲的修为，能伤到他的寒气只可能来自北冥极寒之地。” 黎灵咬了咬嘴唇，想到一个可能。 气冲冲去质问西王母。 “是不是你逼我爹去北冥之地？你为什么就见不得别人好？” 西王母面无表情看着她。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也算你的长辈，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黎灵咬了咬嘴唇，态度软了下来。 “娘娘，我爹受伤了，我着急说错话，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到底出了什么事。” 西王母淡淡憋她一眼。 “还不是为了你。” “你体内有魔王一点真元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连华是北冥，替你切断和魔王之间的联系。” “就算哪天魔王再次苏醒，你也不会再受他影响。” 黎灵听得不是很明白。 “娘娘，世上到底有几个魔王？” 这个问题，西王母也回答不上来。 “可能有一个，也可能有很多个。” “心生恶念便可为魔，所以从上古时期开始，仙、人、魔之战从未真正平息。” 黎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是一念神魔的意思呗。 想开了就是仙，想不开就成魔。 西王母没想到她有如此慧根，面露慈爱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是个好孩子，以前我那样对你，实在不应该。” “我这里有一株九色彩莲，可除一切病厄。你带回去为连华补身吧。” 九色彩莲黎灵听说过。 一万年生根，一万年长成，一万年开花。 花分九瓣，每瓣都呈现不一样颜色，神奇得很，当然，也是极为珍贵。 偌大天庭可能也没有几朵。 西王母肯送一朵给连华帝君，黎灵感激不已。 也后悔刚才冲动之下，不问青红皂白就武断地认为是西王母有意为难连华帝君。 “娘娘，您真好，就像我亲娘一样。” 西王母好气又好笑，抬手作势要打她。 “胡说，还不赶紧回去，当心你爹再拖一会儿，便身死道消了。” 黎灵抱起装有九色彩莲的玉匣子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连华帝君闭关的灵府门前。 将玉匣子放在门口，轻声朝里面说。 “爹爹，娘娘送您一株九色彩莲补身，我已经替您谢过她了。” “您别舍不得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 玉匣子“咻”的一下飞进了灵府，里面远远传来连华帝君的声音。 “保命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舍不得用，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没事别来吵我。” 连华帝君闭关了五百年，才驱散体内寒毒恢复健康。 出关时却没见到裴珩和黎灵。 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养女儿有什么，养大了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连亲爹闭关这么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召来黎灵的贴身丫鬟问黎灵二人去哪了。 冬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信是黎灵写的。 信上说，西王母推算出她和裴珩有不得不度的劫难。 所以先去度劫了，争取早点回来，陪连华帝君。 连华帝君不免担心。 度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度的。也不知他们去了哪一方天地。 黎灵已经回到了皇宫里，继续做好的皇后。 原本以为这一次穿越回来，可能已经是几百年以后，没想到却只过了五天。 连裴珩都不禁担心。 “怎么这么快回来，莫非你离魂那一世，我们都早死了？” 黎灵笑着咬他的手。 “别瞎说，我们每一世都要长命百岁。” 裴珩可没那样乐观。 每天被朝政搞得焦头烂额，感觉能活到半百都是得天之幸。 黎灵回来了，裴珩也有了可以倾诉心事的地方，当晚借着三分酒意，拉着黎灵蓝岛到深夜。 ------------ 第三百一十七章：人生如戏 黎灵发现裴珩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在外人面前，他冷静睿智杀伐果断。 在她面前却傲娇又别扭，甚至有点孩子气。 不过这样的裴珩却让黎灵爱得死去活来。 裴珩每天忙着前朝的事，能陪黎灵的时间有限。 不过不管他忙到多晚，只要一忙完，都会回到黎灵这来。 吃点东西，说说话，然后相拥而眠。 为些前朝又有了不满的声音。 折子一封接着一封递进来。 态度温和的劝裴珩要雨露均沾。 态度强硬地指责裴珩独宠黎灵，是在步夏桀、商纣的后尘，很快就会变成昏君。 甚至好几个大臣指名道姓骂黎灵是红颜祸水，乱世妖姬。 裴珩把折子上的内容转述给黎灵听，黎灵只觉得好笑。 她自问长相一般般，还没有红颜祸水的本事。 裴珩不满地拉她的发尾。 “你还笑，快气死我了。” 黎灵连忙安抚得顺他的胸口。 “莫气莫气，要我说这些大臣就是太闲了，才会盯着圣上后宫里那点事大做文章。” 黎灵只是随口一说，裴珩却大受启发。 第二天就派几个闹得最凶的大臣负责处理京城越来越多的乞丐。 其实也不是裴珩没事找事。 之前几位皇子为了争皇位，乱战了好几个月，搞得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渐渐都汇集到京城来。 乞丐多了，治安问题也多起来。 每天少说有上百起乞丐抢夺财物，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却关系百姓生活安稳。 再不好好管管，乞丐的胆子越来越大，说不定连入室抢劫的案子都敢犯。 更有不少逃犯混迹在乞丐中间。 总之，解决乞丐扰民问题，刻不容缓。 派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来解决这个问题，也是向百姓表明裴珩的重视态度。 没想到几个大臣大事上高谈阔论挥斥方遒，处理这种小事却个个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也就算了，还死撑着不愿意承认。 几个人一商量，把所有乞丐都赶出了京城。 乞丐们没了吃饭的地方，围在城门口哭嚎撒泼。 那几位又派衙役挥着棍棒驱赶。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乞丐们被逼急了，也豁出去了。 与衙役撕扯起来。 双方各有损伤，当然，乞丐们吃亏更大一些。 但是这件事不是谁吃亏不吃亏的问题。 而是一京之都，门外却乞丐成群，还敢与官方对抗，传出去裴珩的脸都要丢光了。 天朝的威严也将荡然无存。 裴珩气得在朝堂上大骂几个大臣无用。 那几位仗着资格老，还不服气，还敢和裴珩顶撞。 “那些流民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驱逐出京城算便宜他们了，依照我的意思，统统关进大牢，饿他们十天半月的，看他们还敢不敢做乱。” “圣上为了几个流民对我们几个老东西大加指责，这是看不上我们了，想找借口赶我们告老还乡呢。” “呜呜呜，先帝呀，您怎么走得这样早，留下我们这些陪您出生入死的老东西受气。” “让我随先帝去吧，谁都别拦着我。” 一群老头子在朝会上大哭，其中一个抖抖瑟瑟要撞柱子。 朝会闹腾如菜市场。 裴珩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心里默念着黎灵经常对他说的话。 “遇事莫要急躁，先想想除了杀人，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没有再杀也不迟。” 才没有当场让人把几个老头子砍了。 朝会闹成这样，自然开不下去了。 裴珩匆匆退朝，气冲冲来找黎灵。 黎灵正在书房查阅宫规。 裴珩身上的死咒已经解了，她以后也不必穿越了，宫里该她管的事也得慢慢熟悉起来。 扔给春晓管也不是不行。 只是春晓如今迷上了开办女子工坊，每天连宫都不乐意回。 黎灵不忍心将她困在这深宫之中。 想管人就得先了解规矩。 正背条条框框背得头昏脑胀，裴珩大步走了进来。 黎灵颇感诧异地迎上前，未及说话，便被他紧紧搂进怀里。 “灵儿，让我抱一会儿，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压抑得住杀人的念头。” 黎灵静静被他抱着，感受他的心跳从焦灼到平稳。 才轻轻挣脱他的怀抱，牵着他的手坐回矮榻上。 “圣上遇到什么烦心的事，说给我听听。” 裴珩本来就想向她倾述，被她问起，便把朝会上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黎灵思考了一会儿，微微笑了起来。 “我觉得这是好事。” 裴珩不解，扬眉看她。 黎灵耐心解释道：“那几位大臣仗着辅佐过先帝，一向不将您放在眼里，百姓们不知就里，提起那几位只说三朝重臣，居功至伟。” “您想对他们做点啥，碍于百姓悠悠之口也不好轻举妄动。” “如今您把关系到百姓安稳的事交给他们办，他们办砸了，正好让百姓看清他们无能无仁爱之心的真面目，也就不会再众口一词说他们的好话了。” 裴珩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黎灵笑了笑又说，“等我见奚侯爷一面，让他在那几位面前架一把火，撺掇他们用辞官吓唬您。” “到时您一定要拿出最诚恳最卑微的姿态挽留他们。他们以为您有所顾忌，定然会想进一步拿捏您，获得更大的好处。” 黎灵停了下来，裴珩不觉追问她：“然后呢？” “然后呀。”黎灵拉起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然后您就顺势同意他们的请辞，再当众哭一哭，说一些舍不得他们，却不忍心他们一把年纪还受苦受累的话。” “这样里子面子都有了，他们还挑不出您的错来，只能地落牙齿和血吞。” 裴珩也笑了起来。 轻捏了一下黎灵的鼻尖。 “还是你机灵，这个法子好，就是要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黎灵倚向他肩头。 “应该说，是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黎灵微服出宫秘密会见奚正德。 让他撺掇几个大臣辞官。 奚正德也看不惯那几个大臣倚老卖老，一口答应下来。 备了几样好酒好菜宴请那几位。 ------------ 第三百一十八章：新的出路 本来那几位大臣是看不起奚正德的。 以前奚正德靠奚老将军，如今又靠皇后女儿。 自己没本事，混得风生水起全靠命好。 平时手里掌握实权的大臣都不太搭理奚正德。 这次宴请，那几位却都参加了。 主要是想从他嘴里打听黎灵对这件事的看法。 如今朝堂之上谁不知道，裴珩很多事都会和黎灵商量。 奚正德别的本事没有，满口跑火车却是一流的。 别人问起黎灵，他便把黎灵大骂了一通。 说她不孝顺，不想办法帮他谋个实权。 只给他弄个有名无实的侯爷，一年那点奉养银子连丫鬟都养不起。 几个大臣不知不觉被他带动情绪，也骂起黎灵和裴珩来。 奚正德感觉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故意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站起来。 “可惜我没本事，我若像几位一样在朝中举足轻重，说什么都不能被两个毛孩子欺负到头上去。” 一个大臣叹道：“人家是君，我们是臣，又能怎么样呢？” “为臣为的不舒服，老子就辞官不干了。”奚正德眯着眼睛装醉，却偷偷打量几人的神色。 “几位可是辅佐过先帝的大功臣，上头那位敢放几位辞官？” “不怕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几个大臣互相交换一个眼色，都觉得奚正德说的虽然是醉话，却也有几分道理。 没两天，几个大臣的辞官折子就送到了裴珩的书案之上。 裴珩一激动，差点直接同意了。 好不容易才忍住，第二天上朝时，亲手一一把折子还给几位大臣。 拉着他们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几位是天朝的栋梁，几位不在朝中，朕的心里不踏实啊。” “如果是朕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几位看在先帝的情份上，体谅朕年轻不懂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几位大臣却还是不依不饶。 第二天又上折子请辞，这一次态度更加坚决。 裴珩又哭了。 看到他哭，几个大臣心里无比踏实，暗暗计划裴珩再挽留他们，他们借机将哪个子侄安排进朝堂上最为合适。 没想到裴珩哭了一会儿，一抹眼泪，痛声说道：“既然几位去意已决，朕也就不强留几位了。” “朕昨夜想了一夜，几位为天朝，为先帝奉献了大半辈子，如今年事已高，朕再强留几位在朝堂上操心费力，实在太残忍了。” “朕便准了几位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吧。也能享受几年儿孙绕膝的乐趣。” 几位大臣傻眼了。 他们没有“去意已决”，他们不介意在朝堂上多操心费力几年。 还有，最要命的是，裴珩说“儿孙绕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他们的儿子也得跟着他们一起回老家？ 几个大臣后悔了，但是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 请辞折子上已经盖上了玉玺，裴珩甚至已经下旨，给他们带回老家的盘缠和赏赐。 他们想不走也不行了。 几位大臣离京时，没几个人相送。 平时日主动巴结他们，一口一个老师叫着的手下，也都没来。 没了官位，就没有了巴结的价值，谁会愿意为他们浪费时间。 倒是奚正德来送他们。 带了好酒为他们送行。 几个大臣埋怨奚正德作套坑他们，不肯喝他的酒。 奚正德依旧把酒杯一个一个满上。 呵呵笑道，“几位说我坑你们，却不想想正是你们自己坑了自己。” “知道为什么我奚家扶持圣上上位，家里还出了位皇后娘娘，却连兵符都没保住，只落得个有名无实的侯爷？” “因为皇后娘娘告诉我一个道理，这天下终究是圣上的，谁妄想拿捏圣上，谁就没有好下场。几位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几个大臣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错得有多离谱。 暗自庆幸裴珩只是诱使他们辞官，而不是动用雷霆手段。 史书上从来不缺滥杀功臣的昏君，可是后世骂得再狠，被杀的大臣也是死了，骂不骂的，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几位大臣默默朝奚正德行了个礼，不过还是没碰他倒的酒，各自坐上马车离开了京城。 奚正德目送几个大臣的马车走远，笑了笑，一杯一杯把酒都喝了。 轻声自言自语一句。 “人人都笑我没本事，能好好活着，享受荣华富贵，才是真本事呢。” 打发走朝中几个刺头，裴珩的日子好过多了。 再发达什么政令，也没人敢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裴珩的心情大好，每天下了朝会先往黎灵这里走一趟，吃点点心再去书房处理政务。 嫔妃们渐渐摸出他的活动规律，隔三岔五在半路上与他“偶遇”。 裴珩向黎灵抱怨。 “这些女人烦得很，你想法子把她们都打发出去吧。” 黎灵含笑问他，“圣上打算把她们打发到哪去？” 裴珩想也没想说道，“反正我又没碰过她们，让她们自行婚嫁就是了，还能多添些人口。” 黎灵差点被他气笑了。 皇帝的妃子，就算一辈子不碰，也占了名分，中有另嫁的道理。 又有哪家敢娶？ “圣上先别急，我留着她们还有用呢。” 黎灵是打算把这些嫔妃培养成她的助手。 如今女子学堂和女子工坊办得越来越好，尤其是女子工坊。 原本只是借用慈善堂开办了一家，如今已经发展成五家。 之后还会越办越多。 黎灵的想法是将来每个城市都有女子工坊的存在。 这就需要一大批管理人才。 还有京城的慈善堂，一直以为几乎形同虚设。 其他地方想来情况也差不多。 正好借着办女子工坊的机会，也好好整顿一番。 宫里这些女子，个个都聪慧过人，又都是读过书能写会算的。 只要稍加培养就是难得的管理人才。 到时这些嫔妃们有了正事做，有了凭本事提升地位的机会，两眼也不会只盯着裴珩了。 裴珩觉得黎灵的想法很好，问她需不需要银子。 黎灵笑着拒绝了。 不过却提出让他帮忙请几位师傅，给嫔妃们授课。 ------------ 第三百一十九章：生财之道 黎灵不是不缺银子。 女子学堂是公益性质的，只收取极低的一点学费，连午餐都是贴钱进去的。 女子工坊接的是户部和兵部的订单，要到年底才能结算，工人的工资还是黎灵私人垫付的。 她很缺银子，但是知道裴珩更缺，不想给他增加负担。 裴珩是皇帝没错，大部分土地和资源却掌握在氏族手中。 大量人口没有土地，只能沦为氏族的佃农。 裴珩手里没有土地，没有人口，也就意味着没有税收，他想做什么都要处处看氏族脸色。 连召见各地寒门才俊给点赏赐，还要动用私库。 好在先帝存了一些私房，否则裴珩更加举步维艰。 没钱寸步难行，在哪朝哪代都是真理。 光省着也省不出钱来。 黎灵和裴珩商量，开商路，把空间里的物资运到异域换银子。 裴珩很赞同她的想法，但是人选却有点难找。 这个人必须要绝对值得信任，还要有负责心，不会动手脚中饱私囊。 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人，寒影。 寒影完美符合每一个条件。 正好裴珩也打算让寒影从暗卫转到幕前，以后才能对他委以重任。 于是开商路的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裴珩回到书房，把这件事和寒影一说。 寒影有些顾虑，担心自己没有经商过，会做不好。 裴珩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时什么感觉吗？” “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哭得不成样子，之后大病一场。” “谁都是从不会到会，你只管去做，有我和皇后替你兜底，你怕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寒影再有顾虑就是怂了。 于是接下这个任务。 组建商队用了几天时间，又在西城租了个仓库，万事俱备。 裴珩和黎灵某天深夜通过摘星楼和皇宫之间的通道溜出宫。 跑到仓库里把第一批物资存放在里面。 忙完了，看着堆到屋顶的粮食，两人相视而笑。 一帝一后，为了做生意，搞得跟做贼一样，也是前无古人了。 不过商队的收益极高。 寒影带的商队，都是暗卫出身，又请了两个熟悉异域的向导。 不用担心半路遇到马帮之类的。 很顺利地达到了异域，用粮食换回大批宝石、香料，皮子等等。 这些东西在京城可都是奢侈品，还人人争取购买。 在异域的价格却并不高。 商队往返一次，就净赚几十万两白银。 裴珩看着一箱一箱堆成小山一样的白银，不禁心生感慨。 他也在暗中有几处产业，还有座铜矿。 但是赚钱这样容易，他也是第一次见识。 多亏他有一位好皇后，妥妥的福星。 有了银子，很多事就好办了。 黎灵和裴珩商量一番，决定先去通州把女子工坊办起来。 这样就可以解决一部分流民的生存问题。 同时方便维修通州的慈善堂，让流民中的老弱有个安身之处。 流民的吃住问题解决了，老人孩子有地方吃饭避寒了，自然也就不会闹事了。 春晓作为通州之行的主要负责人，也将带领第一批女官离开皇宫。 临别前一晚，春晓回宫跪在黎灵面前。 黎灵拉她起身，她执意不肯。 “娘娘，我有几句话要说，等我说完自会起来。” 黎灵也只好让她说。 “小姐在我最危险艰难的时候救了我，把我当姐妹一样看待。是我一辈子都感激不尽的大恩人。” “你来了以后，我恨过你，也害过你，想让你走，让小姐回来。可是我其实知道，就算你走了，小姐也回不来了。” “小姐在的时候，经常受人欺负，每次我都会想，如果小姐能聪明一点，勇敢一点就好了。” “你就和我想象的小姐的样子一样，不，比我想象的更好。” “小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给了我一片更广阔的天空，让我知道我不是一无是处，只能当丫鬟奴婢。” “你也是我的大恩人。” 春晓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着说着，眼泪流了满脸。 黎灵听懂了，轻叹一声拉她起来。 “我和你说过，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要努力，生活总会越来越好。” “你能做女官，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我只是给了你发挥长才的平台而已。不必感谢我，你该感谢你自己。” 春晓抹去眼泪，一肚子的话只是说不出来。 黎灵说她只是提供了一个平台。 可是平台有多么重要。 有多少博学多才的男子尚且无处施展，只能苦守清贫。 而她何其有幸，能遇到黎灵，能有机会发现更好的自己，做更好的自己。 春晓明天就要出发去通州了，起码几个月不会回宫。 黎灵叮嘱她注意安全，遇到什么事以自保为先。 “你不是菩萨，也救不了所有人，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受了什么委屈先忍一忍，回来告诉我替你做主。” 春晓重重点头。 黎灵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路上多留意一下寒影。” 春晓以为寒影有什么不对劲，立时提高警惕。 “好，我一定替娘娘好好观察他。” 黎灵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想了想也没纠正。 反正都是“看”，怎么看都一样。 如果告诉春晓是想给她和寒影做媒，说不定她还不好意思“看”了。 春晓和寒影上路后，裴珩那边也送了几个师傅过来。 都是不得志的老学究，没有那么多心眼，教学也格外用心。 嫔妃们都觉得上学没用，被黎灵盯着不敢不学。 渐渐发现，上学比整天无所事事说闲话，钩心斗角有意思，不用黎灵盯着也积极主动多了。 黎灵更闲了。 每天便把大部分时间放在空间里。 空间里的物资有了变现的途径，就是妥妥的聚宝盆。 花费再多心思也值得。 小奥倒成了最忙的。 上午被黎灵要求，和嫔妃们一起上学。 下午嫔妃们休息，他被抓到空间里种田。 小奥向黎灵抗议：“你这是在压迫我。” 黎灵好气又好笑，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蛋。 “就压迫你了，怎么了？” ------------ 第三百二十章：两全其美 “你别忘了，是你母亲亲自把你交给我的，我就是你的养母，你敢不听我的话？” 之前黎灵觉得小奥活了三千多年，做他养母压力山大。 如今她是在天庭活过好几年的人，换算成凡间的时间，怎么也比三千年多。 再提“养母”两个字，就轻松多了。 而且，试过一次就发现，这个身份有多管用。 小奥不听话，她就搬出养母的身份，小奥立马老实了。 “你赖皮，你就是欺负我。” 小奥赌气归赌气，让他干的活还是不敢不做。 忙完了坐在竹楼前休息，黎灵看着捧着桃子啃得满脸汁水的小奥想。 小奥的母亲会不会是仙侠剧本里的巴蛇。 她记得巴蛇后来修成正果飞升了。 没准飞升之后也就变成巨龙了呢。 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好笑。 小奥和他母亲的五官都很深邃，一看就不像中原人。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小奥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看她。 “看我做啥，我脸上长花了？” 这熊孩子，说话越来越不招人喜欢。 黎灵捏了捏他的脸，和他商量。 “国师留下很多古籍，里面有一些提到心法什么的，我看不懂，你要不要看看，万一能看懂，也好学一学提升修为。” 小奥垂眸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他一直记得他被关在神庙里的漫长时光。 如果他修为高一些，也许就能救出母亲。 小奥在摘星楼的藏书室里关了好几天，总算淘出一本他能看懂的心法。 拿给黎灵看，黎灵只觉得满眼古怪笔画乱飞。 赶紧转开视线。 “这种应该是龙族的文字，我看着眼花。” 小奥笑得在地上打滚。 “终于也有你不懂的东西了，等我学会了教你。” 小奥皮是皮，学习的时候也很上心。 也不去上学了，每天躲在空间里琢磨那本心法。 黎灵担心没人指导他，他会学得很艰难。 没想到他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黎灵。 “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懂？” 黎灵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小奥练成心法第一重的时候，寒影回来了。 这一次时间久一点，寒影解释说。 “上次只去了西州和犬容，这次更西边的青夏和连羌主动邀请我们去他们的地盘交易，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异域环境比不得中原，风吹日晒雨淋，寒影看起来黑了一些，眼睛却更亮了。 比起做暗卫的时候，身上也多了些年轻人该有的阳光开朗。 裴珩不禁和黎灵感叹：“看着寒影，感觉自己老了。” “圣上是操心朝政太累了。” 黎灵心疼裴珩，想劝他偷空多休息，又知道朝政大事耽误不得。 偷懒的后果很可能要付出更多时间和精力补救。 但是看着他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又实在看不下去。 想了两天，让她想出一个好办法。 “什么，你让我做主考官，给那些嫔妃考试？” 裴珩怀疑自己听错了，提高声音向黎灵确认。 “正是。” 黎灵回答得一脸理所当然。 “嫔妃们本来就能写会算，又学了几个月，也学得差不多了。考完试我准备择其优者，先把宫里的内帐交出去。” “圣上来当这个主考官，既能欣赏美人儿放松放松，同时也能激励嫔妃们积极备考。” “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裴珩就没见过黎灵这种，把自家男人当工具人，当得这样理直气壮的。 “我不去，看到那些女人就烦。” 黎灵放软语气哄他。 “去吧去吧，嫔妃们好久没见过你了，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再说也省得那些大臣又说我把持圣上，狐媚祸主什么的。” 提起这个，裴珩的脸色难看起来。 “那些大臣就是太闲了，整天盯着朕的私事大做文章。” “等我忙完这阵，好好清理清理朝堂。” 黎灵含笑靠向他肩膀。 “理这些闲话做什么，等科举选拔出合适的人才，就把这些人统统换掉。” 两个人都知道，想要做到这一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经过很多的努力。 但是梦想总要有的，努力着努力着就实现了。 如黎灵所料，嫔妃们听说裴珩亲自主持考试，学习热情空间高涨。 个个挑灯夜读，恨不得一夜之间学成第一才女。 考场上，嫔妃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头上金的玉的戴了一大堆。 要不是身份所限不敢穿正红，恐怕要把黎灵这个皇后比到尘埃里。 打扮自然是为了勾搭裴珩，眼珠子差点贴到他脸上去。 裴珩看得心里直腻歪，黎灵却乐得不行。 好不容易考试结束了，裴珩一分钟都没多待，迈开大长腿几步就没影了。 嫔妃们失望之余，心里暗暗期待，考试考得好，会被裴珩注意到。 成绩公布出来以后，第一名的珍嫔高兴地当场飙泪。 珍嫔是户部尚书的小女儿，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在宫宴上远远见过裴珩一回。 当时就对他惊为天人，做梦都想给他当王妃。 后来裴珩当了皇帝，珍嫔入宫做了嫔，算算也有大半年了，却连裴珩的面都没再见过。 终于考了个头名，总可以被裴珩召见了吧。 珍嫔没等来裴珩的召见，却等来了黎灵。 黎灵问她愿不愿意协理六宫，主要是负责内账。 珍嫔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管帐可动手脚的地方多着呢，从来都握在皇后的手里。 黎灵这么大方，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负责？ 珍嫔怀疑黎灵是故意试探她。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妾对您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不敬之心，请娘娘饶命啊。” 黎灵赶紧把人扶起来。 “你别误会，我是觉得你聪明，有责任心，真心想把这件事交给你。你如果不愿意，我再问问容嫔，或者芳贵人。” 珍嫔这才信了七分。 管账是小事，证明皇后相信自己，以后在宫里也不用担心没有恩宠被人欺负了。 珍嫔连忙点头。 “妾愿意为娘娘分忧。” 黎灵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当即就把内账交了出去。 ------------ 第三百二十一章：盛世 转眼三年时间匆匆过去。 第一次科举终于经历种种阻碍，在京城举行。 裴珩不相信大臣，担心他们故意把科举搞砸了。 也是为了表示对科举的重视，亲自担任主考官。 副主考则是奚正德。 三年来奚正德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但是他贪生怕死，紧抱黎灵和裴珩的大腿。 是朝中难得的“纯臣”。 每次黎灵遇到不方便直接处理，只能剑走偏锋的事，都会交给他来办。 他也总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所以还是很有几分用处的。 这次让他当副主考，也是考虑到大臣们会暗戳戳破坏科举。 用他这个小人来对付小人，再适合不过。 只要黎灵和裴珩用他，奚正德就很高兴。 用他自己的话说，荣华富贵虽好，也得有命享用才行。 这种又能出风头，又不需要冲锋陷阵的事，他是求之不得。 科举举行了三天，共考了六个科目。 包括策论和水利等。 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小情况，不过都妥善处理了。 三天考完，裴珩特意召见了所有参考的学子。 学子们都出身寒门，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突然被皇帝召见，个个都激动得不行。 裴珩请他们一起游湖，又到朝会大殿上转了一圈。 学子们眼中含泪，都说这趟京城来得值了。 不管能不能考中，这辈子都没白活。 又过了十天，考试成绩出来了。 共有五百二十二名学子参考，裴珩取中其中一半。 也就是二百六十一人。 榜上有名者留京进行集中培训，再按照各自擅长的分派官职。 不中者，裴珩也赏了回乡的盘缠和亲笔题的字，勉励其回去继续努力。 不中的学子也觉得脸上有光。 可以说皆大欢喜。 大臣们，还有大臣们背后的氏族就没那么高兴了。 这次选中的二百多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就算得了官职，也得看他们脸色过日子。 但是裴珩说了，以后每三年就要科举一次。 遇到大事，比如皇后生子，边关大捷，或者皇帝整寿，还要多开一次恩科。 三年又三年，得有多少寒门学子进入朝堂？ 他们又能否将这些学子都打压下去？ 皇帝掌握了朝堂，接下来是不是要对氏族动手？ 氏族感觉到巨大的威胁。 开始频频向裴珩施压。 不是这个氏族谎称天时不好，不肯按时交税。 就是那个氏族说当地匪类横行，人口锐减，无力应付朝廷指派的徭役。 平安县更是从县令到书办到衙役集体辞职，导致整个平安县陷入混乱之中。 各地方官员几乎都是氏族的子弟，自然也帮着他们蒙骗裴珩。 好在裴珩和黎灵三年来，把科举后可能遇到的情况都推测了一遍。 也早就想好应对措施。 不交税？ 可以。 黎灵的空间里的存粮足够京城从上到下吃上三年。 不服徭役？ 没问题。 三年来女子学堂，女子工坊，慈善堂，几乎已经发展到天朝每个城市。 提升女子社会地位的同时，也切实改善了百姓的生活。 同时，也为裴珩和黎灵在百姓心里，树立起良好的口碑。 一地不服徭役，裴珩便从各地征调徭役过去。 寒景带领的商队，三年来从一支变成了十几支，商路也扩展到波斯和极北的沙国。 源源不断为裴珩带回大批财富。 他现在可以说是史上最不缺银子的皇帝。 征调的徭役工钱给得高高的，伙食和住宿条件也比百姓自己家里还要好。 百姓争抢着想被征调。 集体辞职？ 裴珩就更不怕了。 他现在手握二百六十一名寒门出身的各类人才，正愁该安排在哪个职位上。 当然，刚进入官场的学子，肯定不会很成熟老练。 却也因此，没有为官的经验，只能按照律法办事。 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反正平安县已经成成一锅粥，就当让学子们练练手。 氏族再兴风作浪，总不敢煽动百姓谋反就是了。 氏族见拿捏不住裴珩，开始慌了。 内部意见也不统一了。 有的想和裴珩硬碰硬，有的想向裴珩服软。 不用裴珩动手，他们互相之间开始内斗起来。 黎灵又派出奚正德从中推波助澜，火上浇油一番。 氏族之间先乱了起来。 氏族乱了，裴珩就有了动手的机会。 一出手就以雷霆手段，连根拔除了最大氏族方氏在朝中的所有力量。 方氏族长及得嫡长子被问斩，十岁以上男子共七十五人被流放。 妇孺皆充入朝廷为奴。 家产被查抄充公。 曾经赫赫扬扬，不可一世的方氏，就这样覆灭了。 其他氏族都沉默了。 他们到这时候才意识到，氏族势力再强，也强不过皇帝。 只看皇帝愿不愿意背负后世诟病整治他们。 处理完方氏当晚，裴珩喝醉了。 伏在黎灵腿上好一会儿不动。 黎灵感觉到腿上的温热湿意，轻轻抚着他的背。 裴珩被氏族打压了整整三年，是该发泄一下了。 氏族认识到他们之间凌驾于皇权之上，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立马转变了态度，争相向裴珩服软示好。 美女、珍宝、古玩，一车一车拉进皇宫。 裴珩一样都不收。 话说得客气，“百姓尚在为温饱挣扎，朕怎敢流连温柔乡。” 态度却十分坚决。 氏族见糊弄不过去，只好另外献上大片土地，连同之前租种土地的佃农。 裴珩这才满意了。 收下氏族献上的礼物，暂时也没有再对哪个氏族动手。 氏族暗暗肉疼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以为可以逃过如方氏一般的命运。 却不知裴珩只是担心一下子动了所有氏族，会让氏族们联手反扑。 不至于动摇国本，却也麻烦得很。 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炮制他们。 五十年时间对别人来说，可能很漫长。 对黎灵和裴珩来说，却觉得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 今天是裴珩八十岁寿辰。 二十年前他便禅位给他和黎灵的长子。 在位三十多年，裴珩和黎灵一起，终结了氏族影响皇权的局面。 科举为天朝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 开办了数百家女子学堂。 大大提升了女子的社会地位。 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 第三百二十二章：魔法学院1 裴珩和黎灵共生育了三子二女。 长子继承皇位，对朝政兢兢业业。 次子从小调皮好武，十六岁离宫出走，以平民身份进入军营，一路晋升到大将军。 如今镇守在边疆。 三子性格最像黎灵，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先是当了二十年乖宝宝，突然学二哥留书出走。 一走就走到了海上。 征服了一个海上小国，又以这个小国为跳板，把对天朝虎视眈眈上千年的扶桑国给灭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自立为王的时候，他把两个小国的国书都交给了大哥。 自己弄了条船队搞起了海上贸易。 生意做到了海那边。 裴珩二十年前禅位给长子之后，专心带着黎灵游山玩水，他们走遍了天朝的每一座城市，游览了每一座名山大川。 也曾经在荒野小村庄里隐居过一段时间。 还曾坐着三子的大船，游历了几个海上小国。 长女一直没有出嫁，对男欢女爱提不起兴趣，一心扑在女子学堂和女子工坊上。 经常亲自跑到落后地区，帮扶当地的百姓解决温饱问题。 在百姓中间极高，甚至有百姓自发为她建庙立雕像。 次女倒是一成年就嫁了。 嫁的是寒影和春晓的长子。 婚后不肯待在京城，跟着丈夫一起天南地北做生意。 今天是裴珩八十岁寿辰。 他预感到大限将至，带着黎灵回到京城。 儿女们都得前回来向他拜寿。 裴珩看着满堂儿孙，欣慰又不舍。 他握着黎灵的手，缓缓说道：“我快死了，死后你们要照顾好你们的母亲。不要让她感到孤独冷清，也不要让她劳累。” “我这一生有过很多愿望，也曾为了自己想达到的目的不择手段。” “我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你母亲，与她携手走完这一生，有了你们这些好孩子。” 裴珩说了一长串话，微微有些气喘，转头看向黎灵。 虽然两人都已经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满布，看向彼此的眼中还是盈满爱意。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过多言语，便已明白对方的心意。 黎灵在风铃细碎清脆的碰撞声中醒来，第一时间就跳下床，跑向铁柱……不对，裴珩的房间。 看他还在不在。 看到他坐在床上揉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朝他张开手臂。 “裴珩，你也回来了，真好。” 裴珩愣了愣，小心翼翼将她抱进怀里，耳根子悄悄红了。 对于黎灵来说，她和裴珩做了几世夫妻，亲亲抱抱举高高只是日常。 裴珩却并没有前世记忆，就算有，也只是模糊的记忆碎片。 所以对亲密举动忍不住害羞。 又爱面子不想被黎灵发现，每次黎灵对他做亲近一些的举动，都会兴奋又紧张。 黎灵渐渐看出他的不自在，追问好几次才得到答案。 突然发现逗裴珩害羞很有趣，有事没事就偷袭他一下，然后欣赏他耳根通红，又极力表现淡定的模样。 裴珩被惹急了，将她按在后花园的树上狠狠“整治”了一通，她才老实了。 在家里没待几天，二人又被系统强行拉进了副本。 黎灵在一片枯黄草地上醒来，坐起身四下张望。 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缓坡上，身后一株好像被雷劈过，只剩几根焦黑枝桠的枯树，缓坡之下是一片灰扑扑的尖顶楼房。 楼房与楼房之间的空地上修着花坛。 不过花坛里的花也是干巴巴的。 偶尔有几个穿着灰扑扑长袍，戴着尖顶帽子的人走过，看着也没精打彩的。 就连天空也是灰扑扑的，就像她与眼前的世界之间，隔着一片几百年没擦过的脏脏的玻璃。 黎灵不禁纳闷，自己不会又出现在类似精神病院的副本吧。 裴珩去哪里了呢，会不会和她在同一个副本？ 黎灵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也穿着与那几个人类似的长袍，边想着，边站起来往楼房方向走。 脑海中响着系统提示音。 【宿主身份：魔法学院学生。】 【任务目标：找出隐藏在暗处的恶魔，驱散黑暗魔法。】 【规则一：魔法学院人员等级森严，学生要绝对服从老师的命令。】 【规则二：不得向其他学生打听有关恶魔和黑暗魔法的消息。】 【规则三：禁止践踏草坪，枯黄的除外。】 【规则四：禁止大声喧哗。】 【规则五：禁止大笑。】 【规则六：禁止奔跑。】 黎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都是什么破规则，不许喧哗就算了，竟然连大笑都要禁止。 这是魔法学院还是戒律院？ 戒律院的要求都没这么严格。 吐槽归吐槽，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这可是关系到她小命的大事，马虎不得。 黎灵小心留意脚下的草坪，生怕一片枯黄中混杂几根不枯黄的。 因为这点小情况破坏规则，导致任务失败，就亏大了。 好在并没有。 草坪枯黄得很彻底，一根活着的草都没有。 黎灵用了一点时间才来到缓坡下。 还没想好先从哪里着手，就听到半空中响起刺耳的铃声。 黎灵猜，这应该是上课铃，正想加快脚步跑去教室，突然想起规则禁止奔跑，连忙收住脚步。 不出意外地，她迟到了。 走到教室门口时，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 黎灵只好硬着头皮敲门。 老师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该死的，你竟然又迟到了。” “知不知道你一个人迟疑，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 “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害别人的生命。” “赶紧滚回你的座位上坐好，午饭别吃了，把草坪通通修剪一遍。” 黎灵快哭了。 她刚来这里，哪里“又”迟到？ 再说，学校草坪那么大，她只是迟到而已，有必要罚这么重吗？ 规则要求完全服从老师的命令，黎灵想辩解都不敢开口。 万分委屈的回到座位上，同学没有一个同情她，反而都露出幸灾乐祸的嘲笑。 黎灵更郁闷了。 同时确定这个魔法学校的确不正常，一个有同情心的都没有。 ------------ 第三百二十三章：魔法学院2 中午下课后，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黎灵一个人修剪草坪。 边修边小声嘀咕：“都枯成这样了，修剪有什么用。” “你都知道没用，还这么认真干嘛。” 一道她熟悉无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黎灵惊喜地抬起头。 只见裴珩正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 裴珩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袍子，只是胸前多了一块红色的名牌。 准确的说，这个学校里所有人穿的衣服都一样。 只是老师的胸前会有红色的名牌。 主任的名牌是银色的。 而校长的名牌则是金色的。 黎灵不禁挑眉，“你的身份是老师？” 裴珩点头又摇头。 “我本来也是学生，不过我刚好发现学校在招聘老师，就找到主任试一试，没想到一次就通过了。” 裴珩低头摸了摸胸前的名牌。 “然后就有了这个东西。” 黎灵满眼都是羡慕，她怎么没发现学校招聘老师。 不过发现也没用，她并不会魔法，应聘肯定不会通过。 裴珩曲起食指轻弹她额头。 “我也不会魔法。不过我把系统给我的钱都给了主任，他就让我通过考试了。” 黎灵惊讶的张大嘴。 突然想到什么，凑到裴珩身边小声说。 “你说主任会不会是恶魔？不然他这样公然收受贿赂实在不正常。” 规则只规定不可以向同学打听恶魔的情况，又没有禁止向老师打听。 所以黎灵问的毫无压力。 裴珩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真正的大佬都隐藏在幕后。” 黎灵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加快速度随便修剪了一下草坪，就跑去找主任，请求参加成为老师的考试。 主任眨巴着小眼睛，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们的老师已经够了呀。” 没有直接拒绝就表示有机会。 就看她如何争取了。 黎灵学裴珩，把系统给的备用金都孝敬给主任。 主任露出满意的微笑，边沾着口水数钱，边说道：“不过我们还缺少一位辅导员，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虽然黎灵压根不知道辅导员的职责是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学生。 也就不用那受那么多限制，连连表示愿意接受这个职位。 拿到聘书后，黎灵才向主任打听辅导员要做些什么。 主任摸了半天下巴，才说道：“这是一个新设立的职位，具体做哪方面的工作，我还需要考虑一下，你先熟悉一下学校环境吧，我考虑好了再通知你。” 黎灵惊呆了。 主任竟然为了一点贿赂，现场设立一个职位给她。 要说他没问题，傻子都不信。 好在总算摆脱了学生身份。 黎灵高高兴兴去找裴珩，炫耀她刚得到的名牌。 裴珩神情古怪地问她：“你也把系统给的备用金都给主任了？就没想着留一点？” 黎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裴珩叹了口气，“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食堂的饭菜很难吃，而且贵得吓人。” “而且不允许任何人去校外就餐。” 这是明晃晃的把学生当猪宰呀。 不过主任都见钱眼开了，食堂什么样也能想象得到。 黎灵也发愁了。 “那我们没有钱，接下来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裴珩思考片刻，目光转向连走路都暮气沉沉的学生。 “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成为这个学校的一员，没道理不按照这个学校的风格行事。” 黎灵秒懂。 “嘿嘿”一笑。 “好。就从我之前的同学开始，谁让我被老师罚，他们嘲笑我。” 黎灵的辅导员身份在做坏事时格外便利。 下课后她走进教室，抬手示意同学不要离开座位。 学生满眼不解的看着她。 黎灵向学生展示了一下她的名牌。 “我现在是你们的辅导员，本着对你们负责的态度，决定课后辅导你们的功课。” “当然，并不是免费的。每人每节课收十个金币。” 这个价格听起来很天价，其实对比食堂高得离谱的价格来说，只是小儿科。 仅仅够应付她和裴珩的一日三餐而已。 学生听说又要收费，不禁紧张了一下下，还以为黎灵要狮子大开口。 听到黎灵说每节课只收十金币，一个个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他们已经习惯各种收费了，十个金币而已，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太难以接受。 黎灵收齐一星期的补课费，走出教室时不禁在想。 她是不是太心软了？ 或者她应该收高一点，她和裴珩也能吃得好一点。 算了，她是来做任务的，和这些诡异赌气没什么意义。 晚饭后是所有人的休息时间。 黎灵钻进裴珩的宿舍，和他商量从哪里着手调查恶魔和黑暗魔法。 裴珩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黎灵说了半天才发现他在发呆，不满地撞了撞他的手臂。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裴珩回过神来，连忙安抚她。 “我是在想，一整天都没见过校长，他去哪了。” 黎灵也没见过校长。 于是二人决定从调查校长的行踪开始。 然后所有人对这个问题都讳莫如深。 甚至只要他们提起“校长”两个字，就躲他们远远的。 二人更加认定校长有问题。 也更加迫切想打听校长的下落。 还没等他们打听出什么来，先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我听说你们想了解校长的情况？” 主任肥腻腻油光满面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校长作为王国魔法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受到国王的亲自邀请，去王都参加魔法交流大会了。最快也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你们找校长有事吗？或者也可以先和我说说。我能帮到你们的，一定帮。” 黎灵发现主任提起校长，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却表现得太过了一些。 过犹不及，主任和校长的关系肯定不好。 或者说，主任心里肯定并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尊敬校长。 黎灵有意刺激主任一下，笑盈盈说道：“我们只是想请教校长，怎么才能成为主任。听说主任的薪水是我们的十倍。” ------------ 第三百二十四章：魔法学院3 当着主任的面前说想当主任，无异于在老虎面前跳广场舞。 黎灵已经提前想好了对策，如果主任生气，她就劝主任想办法成为副校长。 显然主任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眼中闪过一抹愠怒，又突然露出贪婪的笑。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成为副校长。”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需要好好想想办法。” “等校长回来，我和他谈一谈。” 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语气，暗示黎灵多送钱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黎灵没有钱，不过现在是辅导员，想要钱随时可以有。 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校长回来。 “哦，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其实当辅导员更加适合我。” 黎灵和主任打了个哈哈，拉着裴珩离开办公室。 主任看着他们的背影，依旧笑眯眯的模样。 外面，裴珩低声说：“你刚才说想当主任，太冒险了。” 黎灵瞥他一眼，“任务时间只有五天，不对，现在只剩四天了。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找到，不冒险怎么办？” 裴珩只好承认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黎灵摸着下巴边想说道：“我刚才说想当主任，主任明显是生气了一下，我想他应该不是恶魔。” 裴珩不解，“这话是什么道理。” 黎灵详细分析给他听。 “被冒犯，生气，是人的正常反应。说明主任是有人的共性的，本能反应过后，才被贪婪占据主导位置。所以我认为，主任不是恶魔。” 这样说好像有道理。 裴珩更愁了。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嫌疑人，还被黎灵否定了。 只剩四天时间，连线索都没有，接下来要如何进行？ 黎灵拍了拍裴珩的肩膀。 “放心吧，我已经想到突破口了。” “主任不是恶魔本魔，也肯定和恶魔关系最紧密。” “你想啊，恶魔也不傻，肯定要控制权力最大的人，才方便用黑暗魔法污染学校嘛。所以我们还是从主任入手，调查他身边来往密切的人，肯定会有收获。” 裴珩暗暗觉得汗颜。 困境面前，黎灵这样镇定，他却先乱了阵脚。 不如黎灵，何谈保护她？ 裴珩打起精神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黎灵这个辅导员没有正经工作，每天有大量时间四处盯梢，打听小道消息。 首先是食堂。 吃饭是人最放松的时候，也最容易通过细节发现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当天晚餐时，黎灵第一个到食堂，最后人都走光了，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了，也没有看到主任过来。 黎灵向工作人员打听，才知道主任并不来食堂吃饭，一日三餐都由厨师长亲自给他送到房间里。 于是黎灵把注意力集中到厨师长身上。 食堂的饭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用餐时间由工作人员分餐。 厨师长准备好饭菜就可以提前下班。 所以当晚黎灵没能见到他。 担心第二天又错过，天一亮就起床，埋伏在食堂和主任宿舍之间的小路上。 当厨房长推着餐车走来时，黎灵“适时”出来，和他来了一次偶遇。 原本以为厨师长会是个胖胖的中年人。 没想到厨房长很年轻，最多三十岁。 而且长得还挺帅的。 金色中长发整整齐齐拢在耳后，天蓝色眼睛显得格外温柔。 有点雌雄难辨的感觉。 黎灵打过招呼，自来熟地问：“这是给主任送餐？要不我帮你送去吧。” 厨师长愣了愣，显然没人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这是我的工作，不方便麻烦你。” 黎灵为了完成任务，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脸皮这回事。 被拒绝还是跟在他身后，“让我送吧，我刚来，想讨好主任。”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几个金币放到餐车上。 厨师长垂眸盯着金币一会儿，眼神开始变得贪婪。 “好，那我就帮你这个忙。不过主任如果问起来……” 黎灵接过餐车，满口打包票。 “放心，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你被我连累的。” 厨师长拿上金币，高高兴兴地走了。 走出老远，还在低头翻看金币。 整个就是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黎灵沉思着走到主任宿舍门前，才拉回思索，轻轻敲了敲门。 主任边嘟囔着今天早餐送来迟了一分钟，边打开门。 看到是黎灵来送餐，颇感意外，探头看了看她身后。 “厨师长呢？” 黎灵直接就把厨师长卖了。 “他身体不舒服，让我帮他送过来。” 主任很不高兴，拉长着一张脸。 “该死的，肯定是装病偷懒，一定要罚他一个月奖金。” 黎灵没觉得对不起厨师长。 本来就是一次交易，厨师长收下金币的时候，就该有被出卖的觉悟。 再说，食堂的菜难吃又死贵，厨师长肯定没少捞油水，还在乎奖金这点小钱？ 黎灵推着餐车走进主任的房间，帮他把几个盘盘碗碗端到桌上，打开盖子。 只见只是早餐，厨师长却准备得十分齐全，有荤有素有蔬菜，色香味俱全。 给主任送的是营养餐，给其他人吃的就是猪食。 黎灵更觉得坑厨师长没毛病了。 主任坐到桌前，抬头看着黎灵。 用眼神问她为什么还不离开。 黎灵“嘿嘿”笑着，飞快把房间打量了一圈。 没发现可疑的地方，这才准备走人。 刚到门口却差点和一个老头撞到一起。 老头手里提着水桶拖把，应该是清洁工。 黎灵差点撞到他，他先点头哈腰道歉。 搞得黎灵很不好意思。 想帮他提一下水桶以示歉意，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这个学校从上到下都不正常。 她正常反而显得与这个学校格格不入。 伸出去的手，抢过老头手上的拖把用力摔在地上。 还在上面踩了两脚。 “该死的，你竟然敢挡我的路。“ ”你这肮脏的老鼠，我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老头腰弯得更低了，嚅嚅说着“对不起”。 黎灵演得差不多了，扬着下巴从老头面前走过去。 走到楼梯口，黎灵下意识转头看老头。 发现老头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老头慌张收回目光。 ------------ 第三百二十五章：魔法学院4 黎灵觉得清洁工老头有问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和裴珩说起。 裴珩边留意有没有人偷听他们说话，边问她：“为什么会认为清洁工有问题？” 黎灵尽量忍着恶心吃了两口，味道实在难以下咽，索性扔下勺子不吃了。 “直觉，女人的直觉。” “你别笑，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的。如果哪天我直觉你勾搭狐狸精，肯定就是事实。” 怎么说着说着还说到自己身上来了。 裴珩捏了捏她的鼻子，把自己面前的餐盘换到她面前。 “我这个味道还勉强可以入口，你吃我的。” 被人细心呵护的感觉真好。 黎灵心里暖暖的，吃了两口饭重新说回正事。 “也不全是直觉，我离开的时候，他以为我不会看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而且，清洁工可以自由出入学校每一个角落，想做什么都方便。” 裴珩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从清洁工开始。” 然而想盯清洁工的梢太不容易。 清洁工的工作时间经常在上课时，黎灵再小心总有被察觉的时候。 索性直接跑去找他。 清洁工的住处在宿舍楼一楼楼梯后面。 房间很小，小到只容得下一张床，床头位置叠放着被子和枕头，床下放着一个木箱。 床脚的一点空地上，还放着水桶和拖把。 清洁工茫然又惶恐地不停搓着手，看着黎灵，似乎想问她来这里做什么，又不敢问。 黎灵一眼把整个房间看完了，视线在床下的木箱上停顿了一秒。 然后看向清洁工的脸。 “我丢了十个金币，怀疑被你偷了，要对你的房间进行搜查。” 清洁工下意识抬了抬手，似乎想阻止的样子。 又连忙收回来，“我没有偷东西。” “我没有亲人朋友，这份工作让我可以有吃有住，我不会冒险失去工作的。” 黎灵不依不饶，一口咬定要搜查清洁工的房间。 正争执不下，主任出现了。 听二人说明情况，扶了扶圆框眼镜。 “黎灵辅导员丢了金币，要搜查你的房间你竟然敢阻止。难道你心里有鬼？” 出乎黎灵意料，主任竟然帮她说话。 清洁工只好瑟缩着退到旁边。 黎灵和主任进入房间，床上床下搜查了一遍。 木箱也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两件旧衣服。和一块十分老旧的怀表。 怀表的皮链条已经多处开裂，几乎要断掉了。 表盘却保存得很好，一点污渍和划痕都没有。 黎灵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闹腾了一通，时间已经很晚了，不方便去找裴珩，黎灵只好先回自己的住处。 却一直睡不安稳。 刚睡着就听到时钟滴答的声音。 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夜里却格外刺耳。 黎灵被惊醒，跳下床四处寻找，并没有发现时表的存在。 只好又回到床上。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才再次入睡。 滴嗒声又出现了。 黎灵还察觉不到问题，就是傻。 她再次坐起来，却看到清洁工的怀表正躺在她的枕边。 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又是如何出现的？ 难道在她睡着时，有人进入她的房间？ 黎灵有点慌。 跳下床把房间各处都检查了一遍。 确定门窗从里面锁得好好的。 墙壁和地板上也没有可以进入房间的暗道之类的东西。 黎灵回到床边，站着，看着那块怀表。 灯光下白色表盘好像在发光。 黎灵盯着怀表看了很久，看得眼睛都酸了。 正想转开视线，却发现表盘边缘冒出丝丝缕缕黑烟。 起初很淡，渐渐颜色越来越浓重。 到后来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黑烟。 黎灵想跑出房间，想起规则禁止奔跑，压着狂乱的心跳向门口走去。 黑烟却凝聚成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 “小姑娘，你演戏的技巧很熟练，但是演得太过了。” 黑影的声音似乎苍老又似乎年轻，语气似乎指责又似乎带着笑意，有种沙沙的质感。 让人心跳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话缩紧。 黎灵缓了缓神。 反问：“你是谁？” 这次黑影的语气明显带着笑意。 “我是所有人的主人，你们必须服从我的意志。” “做我的奴仆，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黎灵有意套话，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谁，我答应你，你会毁灭我。” 黑影大笑起来。 “你不答应我，现在我就毁掉你。” 黎灵还想拉扯一会儿，黑影显然没那么多耐心。 突然扑向黎灵。 “相信我，服从我，追随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声音连绵不绝，在黎灵脑海中轰轰作响。 黎灵感觉脑子快炸开了。 想躲避，身体却不听使唤，两脚像被钉在地板上，动都动不了。 渐渐地，黎灵感觉自己的心跳和轰轰声接近同一频率。 慌乱害怕的感觉也不见了，反而有点舒服。 双脚也能动了，虚飘飘像踩在棉花里。 脑子里那句话格下清晰。 “相信我，服从我，追随我……” 黎灵想，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突然感到胸前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一痛，从梦里惊醒。 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啊。 黎灵坐起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轻轻吁出一口气。 幸好只是一场梦，否则她差点答应成为恶魔的奴仆。 这还得了！ 胸前热热的感觉还在，是小奥送她的龙珠。 取出一看，龙珠表面蒙上一层淡淡的黑烟，似乎有光在流转，慢慢消化着黑烟。 黎灵这才意识到，梦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或者说，恶魔入侵了她的梦境，想在梦境中蛊惑她。 黎灵吓出一身冷汗。 幸好有龙珠守护她，在关键时刻提醒她，否则她已经任务失败了。 早上找到裴珩把夜里发生的事讲给他听，提醒他要加倍当心。 裴珩更关心她的安全。 双眉紧皱握紧她的手。 “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 黎灵自然也愿意和裴珩一起住，有他在的地方就很安心。 却拒绝了。 “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更好。否则出事就被一锅端了。” ------------ 第三百二十六章：魔法学院5 裴珩当然知道黎灵说的是对的。 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面对危险而已。 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有尽快找到恶魔，完成任务离开副本，才能真正安全。 黎灵梦境中出现了怀表，她认为清洁工就是恶魔。 裴珩却觉得不一定。 “恶魔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学校，没必要再为了隐藏身份，让自己从事那么卑微的工作。” 黎灵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所以恶魔还是主任？” “之前是我想多了？” 裴珩再次否定了她的推测。 “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人？ 黎灵和裴珩异口同声说道，“校长”。 没错，就是校长。 校长才是学校真正的主人。 也只有他能快速控制学校。 清洁工和主任很有可能是他的代言人。 替他出面管理、监视其他人。 至于所有人对校长表现出来的忌惮，很有可能来自本能的恐惧。 只是那些人并不知道校长就是恶魔本魔，但是本能的畏惧让他们不敢提起校长。 更不敢在他背后说他的闲话。 二人基本确定了目标人物。 既然校长就是恶魔，他就不可能像主任说的，去王都参加什么活动。 毕竟学校是副本主要场景，总不至于让他们换地图跑到王都去完成任务吧。 就算他们肯，时间上也来不及。 所以校长一定还在学校里。 但是在哪呢？ 学校说大不大，只有那么几个地方。 但是占地也有几平方公里，总不至于让他们把整个学校都挖地三尺吧。 黎灵忽然想到主任的早餐。 一个人吃那么多，应该吃不完吧。 二人决定潜入主任的房间查看，却没能如愿。 主任的房间在教师宿舍楼的三楼尽头。 想接近他的房间，先要经过六个相对的寝室门口。 而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一道门是开着的，里面有老师在休息。 黎灵觉得是主任故意安排的。 但是这个并不是重点，进不去是真进不去。 进不去只能等着恶魔再次找上门。 黎灵担心这次恶魔的目标会是裴珩，提出把龙珠借给他。 裴珩自然不肯，互相推诿一番，最后还是黎灵将龙珠收回，带在身边。 很快又到了夜晚，黎灵躺在床上。 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等着怀表的声音出现。 本来她还有点害怕，但是，恶魔不来找她，肯定会去找裴珩。 还不如来找她，至少她有龙珠的保护，而裴珩什么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黎灵渐渐睡着了。 几乎在她在睡着的一瞬间，嘀嗒声就出现了。 这次黎灵已经有了经验，没那么惊慌。 很镇定地看着怀表出现，黑烟冒出来，凝聚成黑影。 “小姑娘，你比我想象的难对付。我昨天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今天我不会再放过你。”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奴仆。” 黎灵语气诚恳地反问，“我不同意的话，你真的能毁灭我吗？” 黑影大概没有遇到过相似的情况，愣住了。 竟然有人敢问他这种问题，现在的人类已经这么勇了吗？ 黎灵以为他没听懂自己问题，好心解释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有毁灭我的能力吗？” “请原谅我问得这样直接。” “我听说恶魔只是善于花言巧语恐吓别人，并没有真正的实力。” “甚至你们恶魔连面都不敢露，整天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做坏事，我不怕你，你就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这样呢？” 黑影被激怒了。 身型膨胀好几倍，张牙舞爪朝黎灵扑过来。 黎灵等的就是这一刻。 左手龙珠护住心志清明，右手握紧猩红匕首，朝着黑影心口用尽全力刺了进去。 猩红匕首是黎灵之前在副本里得到的。 之后经过几次升级，更加不是普通武器可比。 黎灵全力刺入之下，黑影迅速飞散，化成一缕烟雾飞走了。 黎灵没有半分迟疑，直接追了出去。 烟雾速度很快，黎灵受规则所限，不敢奔跑，追着追着，烟雾就不见了。 不过黎灵从烟雾消失的方向推测，是飞到主任房间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裴珩就在宿舍门口等她。 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夜里有没有再次遇到危险。 黎灵自信满满一笑。 “我是谁呀，危险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裴珩含笑抬手，想揉一揉她的头发。 触手所及却是灰扑扑帽子的尖角。 “这帽子真丑。” 裴珩吐槽一句，看到其他老师出来，拉着黎灵走开。 现在已经确定校长是恶魔，此时就躲在主任的房间里。 两个人商量决定，趁着上午上课时间，直接去主任房间把他找出来。 如果遇到其他人阻止，大不了把人打晕。 反正这里的人只是副本里的数据。 就算弄死也不会有负罪感。 早饭后没多久，上课铃声响起。 学生全部进入教室。 老师不是在教学，就是在办公室备课，为接下来的课程做准备。 此时正是宿舍楼人最少的时候。 也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黎灵和裴珩径直走到主任门前。 房门被一把老式挂锁锁住了。 这点小问题难不倒黎灵，猩红匕首一出手，便切豆腐一样切断的挂锁。 裴珩正想推门而入。 一个在宿舍里休息的老师出来叫住他们。 “主任不在，你们有什么事去办公室找他吧。” 黎灵和裴珩对视一眼。 露出一脸纳闷不解的表情：“主任让我们来这里找他呀。” “难道是我听错了？” 边说着话，边凑到那名老师身边。 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他脖子后面。 那名老师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裴珩朝黎灵比了个大拇指，与她合力将那名老师抬回寝室，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做出那名老师在睡觉的样子。 然后回到主任房间门前，轻吁一口气，推开门，闪身而入。 再转身把门从里面反锁。 这样就算主任突然回来，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 他们就有更多时间对付校长。 有时候，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几分钟可以发生很多事，也能决定很多事。 ------------ 第三百二十七章：魔法学院6 主任的房间是个套间。 外间上次黎灵进来过，靠墙放着一组沙发茶几，对面同样靠墙的位置，摆着一整排到顶的书柜。角落里放着一把梯子，方便拿取上层的书。 里间的门同样紧紧关着，不过一推就开了。 里间比外间稍小一点。 对着门的位置是床，窗前是一张写字台。 床脚有道小门，裴珩进去看了看。 是一间浴室。 看起来很正常。 也没有校长存在的痕迹。 不应该啊。 昨晚她分明看到烟雾是逃向主任房间的方向。 黎灵不死心把墙壁都敲打了一遍。 并没有发现夹层。 还想把地板检查一遍。 裴珩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看头顶。 “我记得四楼的大部分房间都空关着，只有校长一个人的房间。” 待在别人房间，肯定没有自己的房间舒服。 黎灵去外间把梯子推进来。 裴珩踩着梯子把天花板检查了一遍。发现角落有一块可以移动。 推开天花板，探头进去一看，果然是另外一个房间。 准确地说是一间书房，只一间，就比主任的套房还大，装修得也要更精致一些。 应该是校长的房间没错了。 二人进入校长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 二人把每道门都推开查看一遍，并没有发现校长。 最后来到卧室门前。 如果校长躲着不见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了。 二人对视一眼，裴珩缓缓推开了卧室门。 床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长得说不上英俊，五官稍显粗糙刚硬。 但是配上两鬓斑白的头发，竟然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让人产生一种尊敬感。 然而，不管曾经的校长是多么让人尊敬的长者，如今都是恶魔本魔。 校长看到黎灵，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该死的，你竟然敢追到这里来。” 黎灵看穿他的虚张声势，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你受伤了吧，被我的匕首扎心的感觉怎么样？” 校长神情更显狼狈。 “你是不是认为你已经战胜我了？” “幼稚，整个学校的人都是我的信徒，你能杀光他们所有人吗？” 说着，突然抓起怀表朝地上丢去。 黎灵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这块怀表她分明在清洁工的木箱里见过。 也曾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什么时候又跑到校长的手里来了。 但是现在这个已经不是重点。 这块怀表很有可能是恶魔驱策他的信徒的工具。 校长扔怀表，肯定是在向其他人传递信号。 正如黎灵所料，短短几分钟后，门外就涌进一堆人。 打头的是清洁工和主任，身后紧紧跟着厨师长，所有老师。 黎灵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学生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整间学校从老师到学生，足有数千人。 就算站着不动让她和裴珩砍，都能把他们累死。 想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 任务完不成，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不如和这些人拼了。 裴珩也是这样想的，合身扑向校长。 校长虽然受了伤，反应却不慢，知道拼不过裴珩。 也没打算和他硬刚，直接化成一缕烟雾消失了。 好吧，现在真的只剩下二挑数千一条路可以走了。 黎灵打起精神，手握猩红匕首，缓缓迎向敌人。 不是她故意制造什么压迫感，而是规则禁止奔跑，她对这一条记得尤其清楚。 主任也有武器，是一把他经常拿在手里的教鞭。 而清洁工和厨房长的武器则是拖把和菜刀。 老师们有的挥舞教鞭，有的抡着厚厚的魔法书。 甚至还有几个老师朝黎灵和裴珩“咻咻”丢粉笔。 一场混战，主任当先倒了下去。 然后是厨师长。 清洁工看着老迈，反应却比年轻人还快，多支撑了好几分钟。 不过肯定不是裴珩和黎灵的对手。 三个领头的倒下了。 其他人却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前赴后继扑上来。 黎灵暗暗叫苦。 她和裴珩实力再强，也抵不过数千人的车轮战啊。 校长又溜了，不知道躲在哪里。 想来个擒贼先擒王都不行。 黎灵正一筹莫展，突然感觉到握在左手里的龙珠微微发热。 还没等她查看什么情况。 小奥从龙珠里跳了出来。 小奥一直在龙珠自带的空间里修炼龙文写的心法。 在裴珩的世界时，已经突破了第一层。 之后就没听他再说过有什么进展。 黎灵担心过度关心会给小奥造成压力，所以也没有问过他修炼的事。 此时小奥从龙珠中突然跳出来，把黎灵都吓了一跳。 却见他径直跃入半空中。 双手飞快变化了几个手势，之后十指指尖相对抵在额头上。 看起来就是在憋大招。 黎灵有种自家儿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小奥的修炼已经取得一定的成就，有他帮忙，黑暗魔法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 小奥没有让黎灵失望。 掌心中迸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 所过之处，刚才还一脸穷凶极恶的众人，像被人施的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垂头丧气瘫坐在地上。 我去，小奥这么厉害了吗？ 黎灵猜到小奥很强，没想到他这么强。 朝他投去羡慕又崇拜的目光。 “小奥，你太帅了。多亏你及时出现，不然我会体力透支累死。” 小奥悬停在半空中，傲骄地扬起下巴。 “我当然厉害了。我可是世上唯一的龙族。” 之前小奥从来不提他的身份。 就算只有他和黎灵，他也绝口不提。 他认为自己太弱，没能拯救他的母亲，不配提起。 如今他已经领悟了心法，修为提升了一大截，就算再被邪恶法师抓到，也自信可以反杀。 他终于可以骄傲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巨龙！ 世上唯一的，血统纯正的巨龙！ 黎灵拉了拉小奥的脚。 “别臭美了，快帮我找找校长去哪了，他才是学校里真正的恶魔。” 小奥同样保留了动物本能，稍一凝神就发现了校长的气息所在。 一指楼下，“在地下室里。” ------------ 第三百二十八章：离开学院 学校除了校长，大概没人知道有地下室的存在。 入口自然不会建在光明正大的地方。 而是在厨房的灶口旁边。 黑漆漆的狭窄甬道足有一公里长，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却也让人触目惊心。 只见一个大概一百平米的大厅里，地上堆满了瓶瓶罐罐。 踩在上面哗啦啦响，一不小心还踩碎几个。 显得格外渗人。 四圈墙边都是工作台，台上凌乱摆放着各种试验器具。 从大厅对面的走廊里进去，十几米之后又是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比第一个更恐怖，到处是人和动物的骨头。 黎灵看着眼熟。 这里的环境和她遇到小奥的神庙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没有邪魔法师的存在。 不过，如果给校长足够多的时间，没准他真能把学校里的几千人都变成邪魔法师。 黎灵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头皮发麻。 几千名邪魔法师，这得是多恐怖的存在。 幸好她们来了。 校长的计划只能落空。 三人追到最后一个大厅。 校长正学对他们站在一个法坛前，对着法坛上的青面獠牙的雕像念念有词。 这个雕像，黎灵就更眼熟了。 曾经在她进入的第一个古风副本。 也就是裴珩被禁锢在雕像里的那个副本里出现过。 那个副本的大波斯，也就村长，偷偷供奉的就是相同的雕像。 黎灵脑子有点混乱。 按理说副本之间应该是相互独立的。 这怎么还成连续剧了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先消灭校长，完成任务再说。 回到之后有大把时间让她专心分析这些副本之间的联系。 校长却已经完成了祷告，缓缓转过身来。 面向黎灵三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不该踏入我的领域。” “现在你们还有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服从我，成为我的奴仆，或者，死。” 这都是什么老掉牙的台词，系统就不能搞点新鲜的剧本吗？ 黎灵嗤笑一声，猩红匕首在指尖旋转。 “反派都这么啰嗦吗？” “那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你一下，放放狠话什么的。” “其实我不明白，你应该在你们王国，都算很厉害的魔法师了吧。” “好好的校长不当，非要当恶魔，研究黑暗魔法，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语气极为轻蔑。 校长勃然变色，手里的教鞭瞬间变成骨质权杖，一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愚蠢的人类懂什么，黑暗魔法才是真正强大的魔法。” “成为恶魔，我可以拥有数倍于人类的生命，我那些伟大的设想，才有可能实现。” 随着他不断晃动权杖，权杖顶端渐渐发出绿惨惨的光，突然朝着黎灵激射而来。 黎灵动都不带动的。 反正有小奥保护她，她有什么可怕的。 小奥却动作飞快躲到她身后。 紧紧抓着她的衣摆，急声道：“我只是领悟了心法，真气却有点少。” “使用过一次之后需要一点时间积累，你和你男人先帮我顶一下。” “一点时间”是多久？ 熊孩子现在才说，这是想害死她啊。 黎灵用最快速度转身搂住小奥的身体，朝旁边躲闪。 绿光擦着她的衣角，打到了墙壁上。 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块应声碎裂。 黎灵不禁后怕，这要是她躲得慢上一点点，绿光打在她身上，她已经没了。 黎灵和裴珩明显不是魔化后的校长的对手。 只能拖着，替小奥争取时间。 或者把校长的能量消耗完。 校长却像永动机一样，绿光一道接着一道朝着黎灵和裴珩发射个没完。 黎灵还要顾着小奥，躲闪得格外狼狈。 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裴珩提醒她，“让小奥先回空间。” 黎灵感觉自己就是头猪，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却发现空间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锢，打不开了。 于是只能继续护着小奥躲闪。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黎灵的体力眼看耗尽，动作不可避免地迟缓起来。 又是一道绿光射向她，她咬牙朝旁边躲闪，却慢了半拍。 眼看绿光打在她身上，黎灵闭上双眼，将猩红匕首横在身前。 想着能挡掉一点算一算。 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 裴珩却扑到她身上，将她护在怀里。 黎灵着急万分。 “你是不是傻，快走开。” 裴珩朝她笑了笑，“我不，你是比我自己更重要的人，你安全，我就算死了也安心了。” 黎灵想哭，想骂他傻，想推开他。 却看到在他背后，小奥突然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与绿光撞在一起。 顿时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光线。 黎灵不自觉闭上双眼，避免眼睛被强光伤害。 再睁开眼时，校长已经不见了。 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根黯淡无光的权杖。 小奥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 黎灵推开裴珩，走到小奥身边，满眼急切查看他的情况。 小奥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傲骄的笑容。 “我没受伤，只是真气耗尽有点累。” “恶魔已经被我消灭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超级厉害。” 黎灵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试了一下，空间已经可以打开了，连忙让他先进空间休息一下。 “有什么话我们离开副本再说。” 随着校长被消灭，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经验200000，金币200000。】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奖励，隐身符X1.】 【宿主是否离开副本？】 黎灵顿了顿，走过去把校长留下的权杖收进空间，然后和裴珩手拉手，选择离开副本。 回到现实世界，黎灵第一时间进入空间。 小奥正在灵泉边打坐。 脸色看起来已经红润了一些。 黎灵放心下来，在他身边陪他坐了一会儿。 见他一时没有停止打坐的迹象，才离开空间。 却发现裴珩在窗边发呆。 不禁纳闷。 “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副本里受伤了。” 裴珩转头过来，朝她笑笑。 “我感觉自己很没用，没有能力保护你。” 原本这家伙是自尊心又受到打击了。 ------------ 第三百二十九章：好消息 黎灵哄了裴珩半天。 裴珩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顶。 “分明我是没用，还要你来安慰我，我更没用了。” “我会尽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黎灵其实想说，强大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实力多强。 却没说。 变强并不是坏事，他想做就做吧。 下午白思琦和侯文博一起来找黎灵。 依旧是吵吵闹闹互怼个没完，却能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 看得出来侯文博会让着白思琦。 这可是质的飞跃。 黎灵很为他们高兴。 也在暗戳戳想，这两个人以后在一起，每天的日子该过得有多“热闹”。 白思琦眼神有意无意往裴珩脸上瞄，突然大惊小怪地说道：“黎姐，你有没有发现，铁柱变了，比之前好看了。” “都给你说过了，人家叫裴珩，铁柱是我开玩笑给他取的名号。” 黎灵送白思琦一个白眼。 不过也好奇地打量裴珩，发现裴珩的确比之前好看了。 在这个世界的裴珩，之前容貌普普通通，只能算清秀。 现在却越来越精致，越着其他世界里的裴珩靠拢。 这种变化是渐渐发生的，黎灵每天和他朝夕相处，反而不容易发现。 却被白思琦最先发现。 黎灵不禁纠结。 她当然也希望每天看到大气层级别的帅哥。 但是裴珩帅的太犯规，得有多少女生对他虎视眈眈啊。 纠结一分钟就不纠结了。 她和裴珩已经共同经历过几世轮回。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有信心的。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有多少女生想勾搭他，他都不会变心。 四个人坐在一起闲聊，说起最近进入的副本，正聊的开心。 黎灵的电话响了，是宋清明找她。 隔着电话，黎灵都能听出宋清明语气里的激动。 “黎灵，请你马上来研究所一下。你不方便过来的话，我去找你也可以。”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宋清明平时是很知性，很稳重的性格，什么事能让她表现得这样反常？ 黎灵答应马上去研究所。 裴珩三人没有受到邀请，不方便陪她一起去，便在研究所附近找了家奶茶店等她。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后，黎灵回来了。 连黎灵的神情都有些激动，裴珩三人更加好奇了，起身迎到她面前。 “黎姐，到底是什么事呀，快给我们说说。” 黎灵坐在来，拿起裴珩的饮品喝了一大口。 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惊悚世界可能快结束了。” 这个消息对裴珩来说还不算太震惊。 毕竟他是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没有原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经历惊悚突然出现的感触。 白思琦激动的小脸泛红，眼里渐渐涌出泪水。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我们终于可以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害怕哪天突然死在副本里吗？” “我们可以回到之前，每天上学放学考试，成绩不好被老妈唠叨的无聊生活吗？” 无聊，说明没有起伏，何尝不是一种安稳幸福。 黎灵理解她的心情，握了握她的手。 “其实还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宋研究员只是说，有这种猜测而已。” 有希望就比无望好。 白思琦和侯文博都很高兴，叽叽喳喳说着惊悚世界结束后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吃好吃的。 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平静下来。 白思琦着急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老妈，侯文博送她。 黎灵和裴珩也回到家里。 才说起宋清明对她说的话。 “宋研究员说，从大量玩家反馈的数据推测，很多副本是相关联的。” “副本本身也好，规则也好，各有残缺，各有重叠，也有互补的地方。” 黎灵觉得这样说太抽象，裴珩可能理解不了。 想了想，继续说道。 “就像一张画破碎成很多碎片。所以副本中的规则都是不健全，偏激的。” 裴珩的领悟能力比她认为的强。 “你的意思是，只要把所有副本都毁掉，就可以把这张画再拼回来，也就可以结束惊悚世界？” 黎灵点头又摇头。 至今已经出现的副本有几千个，而且还在陆续出现新的副本，怎么可能全部毁掉。 “其实我早就发现，有一些副本之间是存在联系的。” “比如魔法学校的副本里，校长在供奉的雕像，在之前一个副本里也出现过。” “而校长的地下室，环境和之前的另外一个副本几乎一模一样。” 黎灵稍稍停顿了一下，从暗袋中取出猩红匕首递给裴珩。 “我觉得，这些副本的联结点，在你身上。” 裴珩皱眉不解地看着黎灵。 黎灵轻吁一口气，把裴珩几次出现在副本里，以及她由梦境进入他的世界详细说了一遍。 裴珩并没有这些记忆，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黎灵说了半天话，说得口干舌燥，喝口水润润。 “你看，其实你才是副本里的终极大佬，我都为你拼命那么多次了，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裴珩嘴唇动了动。 “所以，你一个人拥有我们那么多记忆，却从来不告诉我？” 黎灵惊呆了。 这家伙关注的点在哪里？ 不过她早就习惯裴珩的傲娇，不傲娇就不是他了。 也习惯了每次他傲娇，第一时间安抚他。 “不是啦，这不是刚从副本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嘛。” 黎灵挽着裴珩的手臂，语气软软地说了一通好话，才把裴珩哄好。 继续说正事。 裴珩沉思片刻说道：“其实我脑海中偶尔会出现一些画面，一闪而过，有的能看得清楚，有的看不清。” “应该就是你说的记忆碎片吧。” 黎灵点点头。 “我觉得只要拼凑起你的记忆，应该就可以结束惊悚世界。” “我已经请宋研究员帮我筛选可能与你有关的副本，并且搞到那些副本的通行证了。” 研究所的力量和人脉远远比她个人强大得多，这些事请宋清明做，效率会高得多。 宋清明隔天就送了几个副本的通行证来。 ------------ 第三百三十章：火焰山1 “这些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搞到的，辛苦你和你的搭档了。” 宋清明把通行证交给黎灵。 没有说研究所为了搞到这些通行证，花费了多大的人力物力。 也没有说，其中两张还是她通过个人关系，欠了好大一个人情才弄到的。 相比于黎灵进入副本，毁灭副本，所要面对的危险，她所做的一切不过九牛一毛。 最主要的是，她们都在为结束惊悚世界而努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黎灵接过通行证看了看，每个副本的都是一式两份。 满意地点了点头。 “辛苦是应该的。” “任由惊悚世界继续下去，所有人都会越来越辛苦。” 黎灵说的不是客气话，而是事实。 随着副本不断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被强行拉进副本。 正常的生活彻底被打乱。 很多工厂停工。 学校停课。 田地无人打理。 这样下去，很快连食物都会消耗一空。 到时人类社会的秩序会被彻底打乱。 就像黎灵见到的仙魔大战时，百姓没有食物，为了果腹，吞食自己的亲人。 所以，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惊悚世界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正事，宋清明不动声色打量一眼裴珩。 想问黎灵，她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固定搭档。 而且还挺帅。 却没问，她和黎灵的关系还没到可以打听这种私人问题的程度。 三天后，黎灵和裴珩一起，使用通行证，进入了名为“火焰山”的副本。 她向宋清明提出的副本要求有两个。 一是古风，二是与黑暗魔法有关。 据宋清明所说，这个副本同时附和她提出的两个要求。 所以黎灵优先选择了这个副本。 “火焰山”这个名字，听起来和西游记有关。 事实是环境看起来的确和书中描写的场景高度相似。 一眼望不到的沙漠，酷热的气温。 面容枯槁有气无力，眼中写满绝望的百姓。 黎灵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仙魔大战的世界。 直到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才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宿主身份游客】 【任务目标跟随村民完成邪神仪式】 【任务时间：五天】 【规则一：村长是村庄的主人，所有人必须听从村长的指挥，不得违背村长的命令。】 【规则二：日落后，不得独自一人离开房间。】 【规则三：仪式开始后，不得大声喧哗。】 【规则四：不得与村民发生口角。】 【规则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尊老爱幼，】 【规则六：……】 竟然又是邪神仪式！ 黎灵下意识回头看向裴珩，确定他好好地站在自己身边，心里松了口气。 裴珩也在环顾四周，察觉到黎灵的目光，转回头与她对视。 “怎么了？” 黎灵笑着摇头，“没什么，这里环境太恶劣了，看看你让眼睛舒服一点。” 只要裴珩好好的就好，之前的事就没必要反复提起了。 “傻瓜。” 裴珩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阳光太强了，我们去前面的村子找个地方躲躲。” 村子里大概有百来名村民。 像黎灵和裴珩一样，以游客身份来到这里的玩家大概有二十多个。 村民对于玩家的出现，表现得很麻木，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们一个。 只有在游客分给他们一点食物或者水的时候，才会投来一个疲惫的眼神。 黎灵参加过一次类似的副本，所以没有浪费食物向村民打听消息。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看起来状态比村民好一些的老人走到玩家面前。 “亲爱的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我们这个小村子。”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你们可以叫我苍伯。” “三日后我们村子将会举行一场祭祀伟大的山神的仪式，并且将我们村里最美丽温柔的姑娘送给山神，祈求山神为我们降下雨水。到时请远道而来的朋友们一起参加。” 连缺水都和之前的荒村副本一样，只是这个副本更狠，直接用活人祭祀。 村长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甚至是与有荣焉，做他的村民真够倒霉的。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山神雕像就摆在村口一间空屋子里，随时接受村民的膜拜。 空屋子大门敞开着，黎灵站在对面就可以看到雕像。 看清雕像青面獠牙，眼皮狠狠抽动了几下。 这个村子的人把邪魔当山神，难怪日子过得这么惨。 村长没有要求玩家在仪式前帮忙做什么，黎灵和裴珩不打算干等着。 既然已经确定山神就是邪神，她们决定在仪式开始前，消灭邪神。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距离仪式只有不到三天时间，他们连邪神在哪还不知道。 直接找人打听，想必也不会有人知道，黎灵便向人打听附近哪里有山。 既然副本名字叫“火焰山”，邪神又隐藏为山神，那么，邪神所在的地方，一定与山有关。 黎灵没打听到火焰山，不过据村民所说，往西三十里有座翠屏山。 那里有充足的雨水，有树有野果野味，像天堂一样美好。 “你们为什么不去翠屏山生活呢？” 黎灵好奇地问村民。 村民目光沉重地看她一眼。 “因为我们上辈子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这辈子要接受山神的惩罚。” 黎灵猜这话应该是“山神”通过什么途径告诉他们的，目的很明显，让他们心甘情愿接受“山神”的统治。 裴珩提出另外一种可能。 “一定也有村民尝试过逃离这个地方，但是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水，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行走三十里，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换句话说，“山神”用干旱和酷热打造了一个牢笼，将这些村民禁锢在这里。 黎灵看着一望无际，被阳光晒得发白的沙漠，缓缓点了点头。 二人决定太阳落山后出发前往翠屏山。 规则要求日落后不能一个人离开房间，他们有两个人同行，并不违反规则。 沙漠日夜温差极大，太阳落山后气温会急速降低。 却比被大太阳晒成肉干好多了。 商量已定，二人找了个地方稍作休息保存体力。 ------------ 第三百三十一章：火焰山2 日落后，村子陷入沉寂，只有呼呼风声，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夜枭的怪叫声。 黎灵确定所有人都睡了，从空间取出一些食物，和裴珩吃得饱饱的，悄悄离开了村子。 沙漠的夜里是真的冷。 二人体力远超常人，还是被冷得瑟瑟发抖。 只能不断加快脚步，让自己尽量暖和一点。 好在黎灵随时可以从空间里取出食物补充体力，否则他们不被冷死也得被累死。 三十里路二人走得十分艰难。 在天亮时分终于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一片浓绿，应该是他们的目的地。 二人顿时精神一振，再次加快了脚步。 所谓看山跑死马。 翠屏山看着近在眼前，其实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太阳渐渐升起来，温度也在急速上升。 长时间看着沙子，眼睛都快瞎了。 黎灵和裴珩轮流闭上双眼，由另一个人拉着走。 让眼睛可以休息一会儿。 裴珩突然说道：“我以前睡觉都会睁着一只眼，担心有人会害死我。” “你牵着我，我却很安心。” 黎灵满眼惊喜看他。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裴珩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这个。” 黎灵安慰他。“没关系，慢慢都会想起来的。” 裴珩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想不起来最好。” 黎灵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个随时担心被人害死的人生，又能有多快乐。 彻底遗忘反而是好事。 两人在被蒸发前赶到翠屏山脚下。 清新的草树气息，让人感动得想流泪。 二人坐在树荫下吃点东西，稍作休息。 忽然听到山间传来一阵歌声。 说不上多动听，曲调也一般般，却能听说唱歌的人心情很愉悦。 歌声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二人附近。 二人抬眼看去，见是一个挑着担子的樵夫。 樵夫看到二人露出一脸惊讶，很自然地走到他们面前放下担子。 “二位不是附近的人吧，打哪来？” 黎灵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附近的人？” 樵夫在旁边树桩上坐上，摘下帽子当作扇子扇风。 “我砍柴卖柴二十来年了，附近几个村子都走遍了，不说人人都认得也差不多。” “我猜得没错的话，二位应该是来求见翠屏公主的吧？冒昧问一句，二位给翠屏公主带了什么礼物来？” 这怎么又出来个翠屏公主。 想见她还得带礼物？ 黎灵手伸进袖袋，其实是从空间里取出两块红宝石。 “我们带了这个来，不知道会不会被翠屏公主嫌弃。” 小奥的巨龙天性使然，最喜欢收集珠宝金银。空间里堆成了小山。 黎灵取出来的两块只能算是其中品质一般般的，却也有小孩拳头大小，红得深邃又纯净。 樵夫看得啧啧称奇，朝山上指了指。 “这样好的宝石，翠屏公主一定会喜欢。你们从这边小路上去，走不多远就能看到公主的府邸了。” 哪有公主的府邸建在山腰上。 黎灵和裴珩向樵夫道谢后走上小路。 樵夫也休息够了，挑上担子唱着歌走了。 黎灵和裴珩商量：“我们真去见那个什么翠屏公主啊？” “我们可只有两天时间了。” “见一见吧。” 裴珩略一思索说道。 “所谓的山神和翠屏公主住在同一座山上，必然有所联系。” 黎灵一想也是，于是顺着小路继续向前。 没一会儿来到一座高大的门楼前。 几名宫装女子在门楼前边给花浇水，边说笑不停。 看到黎灵和裴珩，女子们纷纷笑着迎上来。 “好漂亮的两个人儿，是来求见我们公主的吗？” “有没有带礼物来？没有的话，我们可就把这位姐妹留下来当礼物了哟。” 笑语盎然中，开口就是要礼物，透着小家子气。 黎灵取出宝石托在手心，女子们顿时两眼放光。 迫不及待引着黎灵和裴珩去见公主。 公主府修得挺像那么回事，亭台楼阁一样不缺。 过了好几道门，转过好几条回廊，才来到正殿前。 翠屏公主一见面，客气话都没说几句，就急不可待地问黎灵和裴珩要礼物。 黎灵几乎可以断定，翠屏公主绝对不是真正的公主。 真正的公主就算落魄到隐居山野，也绝对不会这样眼皮子浅。 故意拿出宝石给她看了一眼，引得她眼珠子差点贴到宝石上，又放回口袋里。 “本来想把这两块宝石送给公主做礼物，只是见到公主后才发现，公主比世上最美的宝石更加光彩夺目，这两块东西在您面前就是两块破石头。实在不敢拿它们来亵渎公主。” “等我二人回去，另外寻找更珍贵的礼物给公主送来。” 好听话谁都爱听。 翠屏公主被黎灵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 但是还是很想要那两块宝石。 “没关系，这两块宝石是你们的一片心意，我不嫌弃。” 你不是嫌弃，我还舍不得给呢。 翠屏公主越想要，黎灵越找借口不给她。 来回拉拉了半天，翠屏公主只好让人先带她们去休息，想着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总有办法把东西要出来。 黎灵和裴珩被安排在两间相邻的客房。 黎灵刚进房间还没看清里面的摆设，就听到翠屏公主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这是惦记宝石，追到客房来了？ 翠屏公主却没再提宝石的事。 而是夸她聪明会说话，问她要不要留在这里做宫女。 还很大方的承诺，只要黎灵愿意，直接给她一个女官的位置。 黎灵觉得公主的目的还是宝石，就算不是宝石她也不会同意。 公主被拒绝也没有多说什么，看她一眼，便离开了客房。 黎灵觉得公主前后表现反差有点大。 可能在憋什么坏主意，便去找裴珩，想提醒他一声。 没想到裴珩却不在客房，宫女说他去逛花园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裴珩连御花园都不逛，会跑到这里来逛花园？ 心是有多大？ 黎灵顿时焦急起来。 想着她和裴珩分开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算他被人带走，应该也没走远，跑出去乱找了一通，并没有找到。 ------------ 第三百三十二章：火焰山3 黎灵找不到裴珩，急了，扯过一个宫女，猩红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告诉我我的朋友在哪里，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宫女吓得小脸都白了，却咬死了裴珩是自己，主动，离开客房的。 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胁迫。 黎灵感觉宫女说的应该是实话，便放开了她。 “不好意思，我这人性子有点急。” 随手从空间里取出块宝石送给宫女压惊。 宫女顿时忘了刚才生死一线的惊恐。 “没关系没关系，没有招呼好客人，是我们失职。” 黎灵没心情和她打哈哈，想着裴珩是主动去花园的，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来不及通知她自己先去追查了。 便也往花园里找去。 花园说大不大，也不小。 黎灵找了一圈，每个亭榭都进去查看一遍。 甚至连假山的山洞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裴珩。 人到底去哪了！ 黎灵急得额头冒汗。 只好进入空间向小奥求助。 “你帮我寻找一下裴珩的气息，不要轻易动用真气。” 小奥在上次副本里为了保护黎灵，强行动用真气，导致真气耗尽，经脉受到很大的损伤。 在空间里修炼好几天还没完全恢复。 黎灵担心他现在用真气，会再次受伤，一再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 小奥不客气地给她一个白眼。 “我又不傻。” 从空间出来，凝神感觉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假山。 “山洞里有个暗道，裴珩被一个女人带到里面去了。” 黎灵把小奥收回空间，按照他的指点进入暗道。 里面黑乎乎的，隔很远墙上才有一盏半明半昧的油灯。 黎灵摸索着走进去几十步，左手边出现一个房间，里面灯火通明，一个女子坐在当中的座位上，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她。 黎灵的瞳孔缩紧，在门口停下脚步，与女子对视着。 黎灵对女子并不陌生。 正是曾经与她同住一个宿舍的室友蓝菲菲，当时关系还不错。 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互相占座什么的。 只是后来蓝菲菲和黎灵的疑似前男友乔思平勾搭在一起，并且在黎灵发现以后，搬出去和乔思平同居了。 乔思平其实并不算黎灵真正的前男友，他追求黎灵很长时间，黎灵觉得他人不错，不过还没有让她动心的感觉。 接受他好像没什么不好，不接受也没什么遗憾。 两可之间，乔思平被蓝菲菲勾搭走了。 黎灵也没往心里去。 不过蓝菲菲明知乔思平追求自己，还勾搭他，可见人品不怎么样。 黎灵自然不会再把她当朋友，也没再关注两人的消息。 三人毕竟在一个学校，有一些消息还是会自动传到她这里来。 听说蓝菲菲进入第一个副本后就没有出来，此时出现在这里，必定不是来和她叙旧的。 黎灵暗暗提高警惕，目光淡淡看着蓝菲菲。 蓝菲菲忽然一笑，从座位上走下来。 “黎灵，好久不见，你还和之前一样，喜欢装模作样。” “当初乔思平抛弃你，你明明很痛苦，却假装无所谓的样子，真是可笑。” 黎灵挑了挑眉，没接她的话。 对别人的挑衅，最有力的反击就是不理她，让她自己觉得没意思。 蓝菲菲眼中闪过一抹愠怒，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新欢，自然不会再把乔思平那个蠢货放在心上。” “不过你的新欢如今也在我手上，你就不担心，他也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黎灵笑了。 “大姐，你能别逗了吗？” “我猜你现在已经变成诡异了吧，我男朋友眼光再差，能看上你？” 一句话，正正刺中蓝菲菲的痛处。 蓝菲菲的脸色顿时青紫一片，五官都扭曲变了形。 尖叫着：“还不是怪你！” “你为什么不看好乔思平那个狗东西，让他有机会勾搭我。” “我以为他会保护我，没想到他却背后捅我刀子，遇到危险就把我卖了。” “你知道那种被诡异当成食物，一口一口撕扯的感觉吗？” “我今天就让你亲自体验一下。” 她勾搭别人的男朋友，还能把错怪到别人头上，也是个人才。 黎灵看着她扭曲丑陋的脸，淡淡反问道：“所以你就把灵魂出卖给邪神，成为他在副本中的傀儡？” “邪神？” 蓝菲菲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只要能让我重新活着，我管他是邪神还是什么。” “不过，你应该想不到吧，你的新欢和邪神的关系不浅哦。” 黎灵不自觉皱眉。 暗想，蓝菲菲的话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蓝菲菲一挥手，几个诡异不知从哪飘出来，打开她座位旁边一道小门。 门里是个稍小的房间。 裴珩双眼紧闭盘腿坐在房间中心，如同睡着了一般，青面獠牙的邪神站在他面前，手掌虚虚悬在他头顶，嘴唇不停翕动。 黎灵听不清邪神说了什么，直觉没什么好事，想冲过去叫醒裴珩。 却在门口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 任凭她如何拍打，甚至用猩红匕首又刺又割，那道屏障却依旧存在。 黎灵叫的喉咙都哑了，裴珩还是没有醒来。 “蓝菲菲，你快让邪神停下，否则我先杀了你。” 黎灵急得眼睛都红了，转身冲向蓝菲菲，想先控制住她，逼她放自己进入小房间。 却被蓝菲菲闪身躲开了。 “黎灵，你终于急了。” “你猜我会让你如愿吗？”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所有人，包括那个愚蠢的公主，都是我的仆人，你想杀我，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着，刚才那几个诡异又出现了，将黎灵围在中间。 黎灵虽然消灭了那几个诡异，却也被拦住了一点时间，蓝菲菲趁机逃跑了。 只能隔着屏障，眼睁睁看着邪神对裴珩为所欲为。 黎灵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深深的愤怒。 却什么都做不了，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闷痛。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眼泪滴在屏障上，竟然发出“滋滋”的响声。 随着眼泪流过的痕迹，屏障如同被刀子割开一般，出现了一个裂缝。 ------------ 第三百三十三章：火焰山4 屏障上的裂缝太小，黎灵钻不进去。 想继续哭，让眼泪把裂缝割开得更大一些，却哭不出来了。 黎灵只能扒着裂缝朝小房间里的裴珩大叫：“裴珩，醒醒，不要答应邪神的要求，不要被他蛊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喊声起到了作用，裴珩缓缓睁开双眼，朝她看了过来。 黎灵喜出望外，“裴珩你醒来了，太好……” 却在看到他眼中的冷漠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就算她是奚五儿时，与裴珩第一次见面，裴珩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黎灵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甚至带着几个小心翼翼。 “裴珩，我是黎灵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裴珩缓缓站起身来，屏障突然消失。 黎灵没有防备，扑倒在他脚下。 “黎灵？我记得你。你想要什么？” 裴珩垂眸，居高临下看着黎灵，如同看着一片落叶。 黎灵仰头满眼急切看着他，“裴珩，你到底怎么了？” 邪神突然开口，呵斥她：“放肆，鬼王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鬼王？！ 黎灵心内惊疑不定，从地上趴起来，不自觉后退两步。 看向裴珩的眼神中，也涌上了几分戒备。 “你是鬼王？” 转头看看邪神，正半弯着腰站在裴珩身后。 “这个邪神是你的手下？” 裴珩没有回答她，只是重复刚才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 黎灵不觉苦笑，她想要她的裴珩回来，可能吗？ 邪神对她的话表现出极大的轻蔑。 “鬼王统御幽冥，拥有与天帝同样至高无上的权力，怎么可能为了你，放弃一切变成普通人？” 是啊，至高无上的权力，永恒的生命。 她何德何能，要求裴珩放弃这一切，陪她做个普通人。 既然裴珩已经恢复鬼王的身份，她的任务就算失败了吧。 黎灵苦笑着摇摇头，取出猩红匕首抵在心口。 任务失败，她必死无疑。 却不想死在裴珩手里。 毕竟她拥有他们几世轮回的美好回忆。 更不想像蓝菲菲一样被诡异吃掉，或者成为诡异。 所以，她选择坦然结束自己的生命。 “裴珩，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我曾经劝过你的话。” “天道有缺，不要把事情做绝，也不要把别人逼到绝地。” “你，多保重。” 说完最后想说的话，黎灵缓缓闭上双眼，手上用力，心口皮肤已经感觉到猩红匕首锋利的寒意。 手腕却被一只手擒住了。 黎灵睁开眼，却见裴珩淡淡看着她。 “我允许你死了吗？” 黎灵很生气，很失望。 “你不会想亲手弄死我吧。还是想让我扔给你的手下？！” “裴珩，好歹做了几世夫妻，我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却连个痛快都不肯给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也对，你是鬼王，杀人不眨眼，压根没有良心，又怎么会痛。” 裴珩挑眉，“你还是第一次骂我，是不是很痛快？” “要不要我让你再骂一会儿？”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或者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认为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调侃意味？ 邪神替黎灵问出心中疑问。 “王，您不会想放过这个女人吧？” “这个女人发现了您的身份，她离开副本的话，副本会彻底坍塌。很有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破坏其他副本。” “这些副本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世界碎片，只要再多一点时间积蓄黑暗力量，就可以重新构建起黑暗世界。” “到时我们的黑暗世界的力量，远远大于普通人的世界，就可以吞噬掉普通人的世界。您将成为世间唯一的王！” 裴珩淡淡看他一眼。 “我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邪神一惊，缓缓低下头，退到他身后。 黎灵又惊又喜主动握住裴珩的手。 “你不当鬼王了？”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那么多？” 裴珩好气又好笑，拍了拍她的头顶。 “谁说当鬼王就一定要放弃你，这两者又不冲突。” “还是说你嫌弃我的鬼王身份？” 好像也没有。 鬼王诶，听起来很酷很厉害的样子。 “不嫌弃，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嫌弃。” 裴珩显得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淡淡瞥她一眼。 想问她刚才是谁听说他是鬼王，就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黎灵似乎猜到他的心思，靠在他身边撒娇。 “哎呀，不说这些了。” “你的手下刚才说，这些副本都是你的世界的碎片？” “我把你的世界碎片毁掉了，你怎么办？” 裴珩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边说道，“其实人与鬼并不是敌对的。生而为人，死而为鬼。” “都受到天道的制约。” “两个世界原本就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只是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强行剥离开了，就算没有副本的存在，对普通人来说也并不是好事。” 黎灵想了想，理解了他的意思。 人的身体走到生命尽头，灵魂却并不会马上消散。 没有幽冥的存在，这些失去身体的灵魂无处安放，早晚也会成为人类世界的负担。 “我懂你的意思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暗道，来到花园里。 “让我先想一想再做决定吧。” “我刚恢复记忆，还有点不太清醒。” 裴珩看到几个宫女在附近采花，停下了话头。 宫女们看到二人，笑盈盈走过来。 “二位是公主的贵客，晚上公主特意交代要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二位。” “这些花就是准备在宴会上用的，漂亮吧。” 裴珩一向懒于应付女人，黎灵与宫女们客气几句，二人回到客房。 “哎呀，邪神去哪了。” 刚才二人说话说得太专心，都没留意到，一直跟在裴珩身后的邪神不见了。 黎灵突然想起来，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裴珩，邪神不会背叛你吧？” 裴珩皱眉看了看窗外，却见原本晴空万里，此时已经乌云密布。 “你猜对了，邪神果然不愿意继续服从我的命令。” ------------ 第三百三十四章：火焰山5 说到底，副本是邪神的地盘。 裴珩这个鬼王刚恢复记忆，能力并没有一起恢复。 在副本里，拿邪神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副本是幽冥世界的碎片，规则并不完整，存在很多漏洞。 任何人在副本中，都要受到副本规则的重重限制，包括邪神本人。 裴珩提出，可以利用这一点找到破解的办法。 可是二人一条一条分析规则，分析了半天也没找到诱使邪神违反规则的可能性。 黎灵急得想抓狂。 “服从村长的命令……村长远在三十里外。” “尊老……老也在村子里啊。” “不与村民争执……村民同样不在这里。” “总不能期望邪神吃饱了撑的，自己跑去村里吧。” 裴珩按住她不断拉扯衣角的手。 “你忘了仪式吗？” “明天就是仪式开始的日子，邪神用严酷环境将村民禁锢在村子里，他想接受村民的祭祀，就必须亲自前往村子。” 黎灵眼前一亮。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任务本身就有漏洞。 任务目标是帮助村民完成仪式，那么明天仪式时间一过，不管完没完成，任务都该自动结束了。 多出来的两天，难道是系统出问题弄错了？ 事实是黎灵猜对了。 随着裴珩与现实世界的牵绊越来越深，对系统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只是黎灵现在对这些还不得而知。 “算了，反正明天仪式后，一切就结束了，不想那么多。” 当晚公主派了几个宫女来客房，邀请裴珩和黎灵参加酒宴。 二人已经知道公主是邪神和蓝菲菲的傀儡，双方又已经撕破脸，自然不会去。 谁知对方憋着什么坏心思，酒宴九成九是鸿门宴。 脑子有泡才会自己送上门去，给邪神算计自己的机会。 客气却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没想到公主带着一群公女，带着酒菜追到客房来。 理论上来说，公主是这里的主人，二人总不能不允许主人在自己家的客房吃酒宴。 所以没有赶公主离开，沉默地坐在桌前，不吃不喝也不动。 公主与他们说笑，让酒让菜，见他们没反应，也没生气。 自顾自喝了两杯酒，端着酒杯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尴尬了吧。” “一年前我还是落离国的公主……” 公主也不管裴珩和黎灵听不听她说话，自顾自说起她的身世。 公主是落离国的公主。 落离国王有十几个女儿，最疼的便是她。 有什么好东西也会优先赏赐给她。 一年前，她出门游玩的时候遇到一个孤女。 孤女自称名叫蓝菲菲，是中原一户官家的小姐。 因官家被人陷害获罪，家人四散流离。 蓝菲菲向往落离国风景壮阔，一路辗转来到了这里。 公主见她谈吐优雅，又是从中原来的大家闺秀，便将她收到身边做了宫女。 没想到蓝菲菲却暗中勾搭上二王子和三王子，最后又勾搭上了国王。 二王子和三王子本来就野心勃勃，互相别苗头，对王储之位虎视眈眈。 国王也知道这事，但是都是自家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不舍得割舍。 所以两边压制着，不让矛盾扩大。 蓝菲菲的介入，令两个王子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 各带一批兵马打了起来。 而国王也受到蓝菲菲的影响，对两个王子态度大变。 两方一开战，国王就派重兵镇压。 两个王子这时意识到，自己被蓝菲菲耍了，联合起来与国王对抗。 打了几个月，父子三人都打红了眼。 公主一看情况不妙，带着几车金银珠宝和自己的公主逃跑了。 经过一番辗转，离落在翠屏山。 公主泪盈于睫。目光殷殷看着裴珩和黎灵。 “你们给评评理，我好心收流蓝菲菲，她却祸害的我无家可归。” “我太倒霉了。” 黎灵只想呵呵。 落离国的国王才真的倒霉好吗？ 千娇万宠养大一个人女儿，女儿却引狼入室。 这也就算了，毕竟公主本来也不知道蓝菲菲会是红颜祸水。 但是，落离国出了事，公主不想办法替父子三人调停，说和。 至少该陪老父亲到最后一刻吧。 公主却一个人带着细软跑路了。 她还好意思认为自己委屈，她分明是落离国内乱的根源。 “公主既然知道是蓝菲菲害得你家破人亡，为什么还把她留在你身边。” 黎灵不好当面说公主很坑，只好换了个话题。 公主幽幽一叹，放下酒杯。 不知从哪扯出一块金镶玉的牌子在手里把玩。 “我不敢赶她走。” “我怕她把我也害了。” “名义上我是公主，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其实不过是她说什么我做什么的傀儡而已。” “你们是不是认为我见人就要礼物，是因为贪得无厌？” “并不是，我是想通过礼物了解对方的实力，想找到能帮我赶走蓝菲菲的人。” “我知道二位是有大本事的人，能不能帮帮我。” 黎灵一脸天真地问她：“如果我们同意帮你，你可以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公主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那个，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帮得上你们的忙。” 黎灵在心里对公主翻了个白眼。 让别人帮她，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这是把别人都当傻子还是怎么的？ “如果我们帮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公主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府里的东西，和人，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送你们做谢礼。” 黎灵点了点头，起身下逐客令。 “公主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们愿意帮你这个忙。” “不过具体如何操作，需要先商量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 反正明天他们会想尽办法除掉邪神和蓝菲菲，也算帮了公主的忙。 完成任务的同时，顺便弄点好处没什么问题吧。 刚才公主不是还说，她跑路的时候从王宫里拉了几车金银珠宝出来。 小奥最喜欢这些东西，弄来哄他开心。 都弄来不现实，弄一半总没问题吧。 ------------ 第三百三十五章：火焰山6 公主又坐了一会儿，话里话外的意思。 具体操作什么的，不需要商量，她都已经帮黎灵和裴珩想好了。 当天夜里趁着蓝菲菲睡熟，潜进她的卧室来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把人弄死完事。 黎灵和裴珩才没那么傻。 有邪神护着，蓝菲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他们弄死。 不管公主怎么说，她们只是打哈哈不接话。 最后公主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离开了。 黎灵和裴珩担心夜里邪神会作怪。 睡在一个房间，出点什么事，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 商量了几句明天仪式的事，渐渐睡着了。 黎灵担心邪神作妖，没敢睡太死。 好在整晚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不好的情况。 第二天天一亮，二人便醒来了。 收拾一下向公主告别。 村子里的祭祀在今天晚上，他们还有三十里的路要赶。 得尽快离开这里。 公主怕二人不会再回来，提出把黎灵带的两块红宝石做信物，暂时放在她这里。 黎灵认真说道：“公主，我们是去想办法替您卖命。应该您给我们一些信物才是。” “您怎么反而问我们要信物，就算我们不回来，您也不过继续之前的日子。” “我们却在赌上身家性命为您奔走。” 公主本来想着，把黎灵带的两块红宝石留下。 他们能想到办法除掉蓝菲菲自然最好不过。 万一走了不回来，红宝石也归她了。 左右她都不亏。 没想到黎灵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不得不承认黎灵说得有道理，忍着心头滴血，让宫女随便取了几件珠宝交给黎灵做信物。 “你们一定要回来呀，我会日夜期盼你们的。” 黎灵笑得意味深长，说道：“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取你公主府的宝物，到时就怕你会哭得找不到北。 黎灵和裴珩前脚离开公主府。 后脚蓝菲菲听说二人走了，跑来质问公主。 “我不是让你把那两个人拖住，人呢？” 公主缩着脖子，眼神飘忽不定。 “他们执意要走，我也留不住啊。” 蓝菲菲挥手甩了她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留着你有什么用。” 公主动作熟练地扑倒在她脚下。 “我真的尽力挽留了，还让人做好吃好喝的亲自招待他们。” “他们自己不识抬举，我也没办法啊。” 蓝菲菲咬牙瞪着公主，眼神像要吃了她。 却突然一言不发走开了。 公主松了一口气，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蓝菲菲是真的有想法弄死公主，自己做这座公主府的主人。 刚才也的确对公主动了杀心。 突然放弃，是因为听到邪神对她的召唤。 她回到邪神所在的密室之中。 不服气地问：“那个蠢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她有什么有用？您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邪神瞪了她一眼。 “今晚的仪式过后，我的实力就可以彻底被唤醒，到时就算鬼王也拿我没办法。” “等我除掉鬼王，取得他身上的鬼王令，整个幽冥世界重新复活。” “我们就可以吞噬人类世界。” “两个世界都握在我们手里，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有必要和一个蠢女人计较？” 这样的饼，邪神给蓝菲菲画了不知道多少个。 蓝菲菲再次听到还是热血沸腾。 “好，我都听您的。” “只是鬼王和黎灵离开，不会对我们的大业有什么影响吧。” 鬼王也正在为二人的离开郁闷。 但是他眼下实力比不上裴珩，黎灵看起来也不像好惹的样子。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今晚，只要今晚村子里的祭祀仪式能顺利完成。 他就可以取代裴珩，成为新的鬼王。 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为两个世界的主人！ 邪神和蓝菲菲有公主的马车代步，不需要像裴珩和黎灵一样那么早出发赶路。 天黑前卡着时间来到村子外面。 村子中心的空地上，村长已经带着村民们做好祭祀仪式的准备。 邪神远远打量了一眼，见供桌上摆着三牲，几样水果，馒头等。 桌前地上还坐着一个穿戴一新的美貌女子。 满意地点点头。 他不在乎这点世俗的东西。 但是，祭祀的规格越高，他获得的力量越大。 村子处在沙漠中央，能弄到这些东西，显然是付出很大代价的。 这样的重视程度，表明村民对他的虔诚程度不是一般高。 他当然很高兴。 不过村民们不知道，他们本身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之前邪神留着他们，是为了从他们这里源源不断得到祭祀。 如今邪神的实力即将恢复，只差临门一脚。 仪式上会收割掉所有村民的生命，用做人祭。 太阳完全落山后，蓝菲菲以圣女身份，捧着邪王的雕像来到村子里。 村民们都很激动，不用村长提醒，便排着队跪在路边迎接她。 蓝菲菲扬着下巴，一脸高冷的缓步走到神位前，将邪神的雕像摆放在上面。 然后面对村民，抬起双手。 先带他们歌颂了一通邪神的功德和伟大。 又吹捧了一通邪神的力量。 这是仪式的正常流程，村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配合得十分熟练。 但是，流程走到这里，本来下一步该由蓝菲菲宣布仪式开始。 这一次却出了意外。 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孩一脸天真地问蓝菲菲。 “圣女说山神力量可与天地相媲美，还说他爱我们，把我们看作他的儿子。” “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的，不给我们水喝？” “他为什么不和天地打个商量，让我们这里也可以经常下雨，地上长出很多花草？” 这样的问题让蓝菲菲差点端不住一脸端肃。 眼神冷冰冰看向村长。 村长连忙低声阻止小孩继续开口。 “不许胡说，你家大人呢？还不出来管管。” 小孩却像每个好奇又难缠的孩子一样，不得到回答就问个没完。 “我没有胡说啊，我只是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 第三百三十六章：火焰山7 规则要求所有人必须服从村长的命令。 村长命令小孩“不要胡说”。 那么，只要小孩的话不是“胡说”，只是说，就不算违反规则。 小孩盯着蓝菲菲的眼神，追问。 “圣女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刚才说山神视我们为儿女，又自称是山神的仆从，那我这个山神的儿子问你这个仆从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 蓝菲菲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见村长和村民都不吭声，显然也和小孩一样，想得到答案。 只好压下怒火，再次搬出村民都是上辈子犯下大错的罪人。 这辈子受苦是为了帮他们洗清罪过。 只要他们乖乖听山神的话，下辈子自然会投个好胎，享受荣华富贵。 这番话之前她已经重复过很多次。 已经在村民的心里根深蒂固。 再次听到，不自觉地深深低下头。 为自己上辈子犯下的罪过愧悔。 小孩却又开口了。 “那你能告诉我，我上辈子犯了什么大错吗？” “还有其他人，他们都犯了什么大错？” “是谁给我们定的罪，人证物证齐全吗？又是谁给我们定的刑罚？” “就算让我们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蓝菲菲彻底怒了。 让她现场编这些人的罪过，还得编出人证物证。 当她是日更一万的网文写手吗？ 就算是，也不可能在几句话的时间就编出这么多瞎话吧。 “吉时已到，先进行仪式吧。” “有什么话等仪式结束以后再说。” 邪神说过，只要这次仪式结束，他就可以彻底恢复实力。 这些村民也就没用了。 到时把他们全部杀光，自然也就不用继续编瞎话糊弄他们了。 村长深深低下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鼓点在耳边一声一声，越来越急促。 他闻到瓜果香。 那些瓜果是托过路的商人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价钱贵得惊人。 他偷偷看了一眼供桌前的女子。 那是他的女儿。 从小就乖巧听话，从来不会嚷嚷着要东西吃。 还会帮他分担家务，照顾弟弟妹妹。 他知道女儿已经有了心上人。 本来也打算存一些钱给女儿添置一些嫁妆，让他们在年底完婚。 可是，一整年没有下过雨，连野草都长不出来。 村民们实在撑不下去了，他只能将女儿作为供品送给山神。 村长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嘴里却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连一点口水都分泌不出来。 动一动，喉咙就干痛得厉害。 这种痛苦，从出生起就时时伴随着他。 本来都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此时却像一点星火，点燃了他的勇气。 他的头依旧深深的低垂着，却没有按照蓝菲菲的要求，宣布仪式开始。 而是说道：“请圣女回答一下那孩子的问题吧。” 起初声音低到他自己都听不清，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理直气壮。 是啊，他们从出生起就忍受着严酷环境的折磨。 忍受着饥饿和干渴。 他们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山神，希望得到山神的庇护。 他们做了那么多，几乎已经为山神奉献出一切，却还在忍受着煎熬。 他们为什么不能问一问。 村长抬起头来，看着蓝菲菲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们想知道，我们上辈子犯了什么罪。” “是不是无论我们做什么，这辈子都只能忍受无尽的煎熬。” 下辈子太遥远，先把这辈子的事搞清楚。 “请圣女回答我们。” 村民们心里也偷偷想过这个问题。 村长带头问出口，他们也双眼直直盯着蓝菲菲，急切地希望她能给出明确的答复。 副本是幽冥世界的碎片。 规则并不健全。 服从村长这一条，是邪神牺牲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力量，特意加上去的。 目的是保证不会有人动摇对邪神的虔诚。 就算有，只要村长阻止，那人也不敢乱来。 加上这条规则是，邪神压根没想过，有一天村长敢质疑他。 此时想修改规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 只能有意念指挥蓝菲菲回答村民的问题。 当然，瞎话随便她编，骗不过村民就是她的责任。 蓝菲菲急得额头冒汗。 随手指了指村长。 “你上辈子是杀了别人满门。” 村长不是傻子，对这样敷衍的答复肯定不能满意。 追问道，“我杀了谁满门，为什么要这样做？” 蓝菲菲脑中一片空白。 她怎么知道村长上辈子是谁，做了什么事。 硬着头皮往下编。 “你上辈子是天生的恶人，杀人不需要理由。” 村长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思路清晰，一下就听出这话有问题。 可是他一肚子反驳和委屈，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正急得满脸紫胀，只听人群里传来幽幽一道女声。 “既然是天生的恶人，恶意来自天意，并非村长与人结仇，为什么由村长来承担所有后果。” 这话正正说到村长的心巴上。 用力点头，表示正是他想表达的意思。 又往人群中投去感激的眼神。 可惜没听出是谁在替他说话，回头好好问问，一定要找到他的知己。 别人听不出黎灵的声音，蓝菲菲却一下就听出来了。 脸色顿时气得铁青 她从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黎灵就讨厌她！ 凭什么都是女生。 黎灵出身，相貌都比她好？ 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集点。 而她，永远是被忽视的小透明。 好像上天让黎灵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对比她的平凡。 蓝菲菲不得不遵守规则，硬着头皮回答村长的问题。 对黎灵的拆台就没那么客气了。 厉声尖叫道：“什么人敢对本圣女不敬！” “村长，你就是这样管理你的村民的？” 黎灵从人群中站出来，笑盈盈看着蓝菲菲。 “你分明已经听出我的声音，何必为难村长？” “你还真是在哪里都一样，永远只会躲在别人背后使坏。自己质问我都不敢。啧啧，真是没用。” 蓝菲菲气得脸都扭曲了。 手指抖啊抖指向黎灵。 “村长，我命令你，把这个女人拉出去烧死。” ------------ 第三百三十七章：尘埃落定 村长从来没有违背过蓝菲菲的命令，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过。 准确地说，是没有违背过邪神通过蓝菲菲传达的命令。 但此时，蓝菲菲命令村长烧死黎灵，村长纠结了。 服从的前提是希望得到庇护和对邪神的力量的畏惧。 如果这一切都存疑，还要服从吗？ 村长纠结了很久。 蓝菲菲因心虚而不耐烦，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我让你烧死她，你没听到吗？” 村长回头看一眼黎灵。 黎灵笑盈盈的，似乎眼前的事都与她无关。 是啊，她只是来村里游玩的游客，随时可以离开。 继续忍受煎熬的是他们。 村长抿了抿干裂发白的嘴唇。 鼓足勇气说道：“这是山神的命令，还是您自己的？” “当然是山神的。” 蓝菲菲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端正神态。 “妖女对山神不敬，山神十分……” 村长打断她的话，“这位姑娘只是……只是质疑您而已，并没有不敬山神。” “还请您回答之前的问题吧，我们到底前世犯了什么罪过？” 蓝菲菲回答不上来，急得额头冒汗。 突然脸形扭曲，尖叫一声，身体碎成不知几万片，化成黑灰散落一地。 而神位上的邪神雕像也裂开了一道裂缝。 一缕黑烟从裂缝之中直冲向天际。 村民们都惊呆了。 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按照他们的想象，圣女代表着圣洁，光明，温暖…… 等等一切美好的词汇。 这……样的死法，也太毁三观了吧。 让他们更为震惊的是。 随着黑烟远去，大片大片的阴云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头上凝聚。 云层中滚动着轰隆隆的雷声。 这是要……下雨了？！ 村民们顾不得再去思考圣女的死活符不符合他们的想象。 高兴得忘乎所以。 昏暗疲惫的眼睛亮了起来，对着天空手舞足蹈欢呼。 不知是哪个村民先恢复了一些冷静。 提醒众人，“快回家准备储水的工具。” 对对，这里一年也下不了几场雨，要多存一些水，保证一家老小不被渴死。 村民们纷纷冲回家里把所有瓶瓶罐罐搬出来。 供桌前，村长的女儿被所有人遗忘了。 愣愣坐在地上，“我，我怎么办啊。” 她身上绑着红绳，想动也动不了。 黎灵上前帮她解开绳子，扶她站起来。 “你们的山神本来就是假的，你可以回家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女子沉默片刻，突然在黎灵面前跪了下来。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们会永远记得你，感激你。” 黎灵拉她起来。 “你们好好生活就是报答我了。” 从知道副本是幽冥世界的碎片开始，黎灵就没有再把副本里的人当成数据了。 这些人分明都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啊。 和人类世界一样，也是世界碎裂的受害者。 说不定以后两个世界融合，她们还能偶遇。 邪神逃走了，蓝菲菲这个邪神的代言人死了。 黎灵等着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或者副本结束的声音，等了半天没等到。 只好主动问系统。 “我们任务完成了吧？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副本。” 任务完成了，却不能离开副本，这是什么鬼？ 黎灵试着向系统询问情况，奈何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那么两句。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稍后发放，离开副本的时间待定。】 待定就等着吧。 黎灵看向蓝菲菲带来的马车，拉上裴珩和小奥。 “走，我们先向公主领取任务奖励。” 大雨转眼即至，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大雨！ 对村民来说无异于一场盛宴。 等他们兴奋过后，想起感谢黎灵来，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一个村民指了指村外。 “我刚才好像看到恩人坐着圣女的马车往西走了。” 村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什么圣女，妖女才对。” “看见恩人离开不招呼大家一声，没用的东西。” 黎灵和裴珩此时已经来到公主府上。 公主听说蓝菲菲死了，双手合十念着几声“谢天谢地”。 黎灵笑盈盈说道：“公主让我们办的事我们已经办好了，承诺给我们的东西，该给我们了吧。” 公主的喜悦顿时打了个半折。 她现在只有这些东西了，给黎灵一件她都肉疼。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命令宫女去拿谢礼来。 “我早就准备好了，二位稍等。” 宫女拿出来的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件首饰，看起来还是旧的。 这是想过河拆桥？ 黎灵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朝小奥使了个眼色。 小奥鼻子动了动，指了个方向。 “不劳烦宫女姐姐们辛苦了，我们自己动手就好。” 黎灵话说得客气，动作可不客气。 带着裴珩跟着小奥直奔公主的宝库。 宝库门一打开，黎灵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 满满一屋子的金银珠宝，也不知道公主跑路的时候是怎么带出来的。 小奥最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满脸兴奋地看着黎灵。 “把这个房间一起搬进空间吧。” 公主随后追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万万不可啊，没了这些东西我如何生活？” 黎灵也觉得全部搬走过分了。 手一挥，取走五分之四。 “这些够你和你府里的宫女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公主不敢有异议，暗恨自己赶走蓝菲菲这个豺狼，又引来黎灵这个虎豹。 好在黎灵不会把她当傀儡，以后再想办法弄更多珠宝吧。 暂时无法离开副本，黎灵和裴珩先回客房。 小奥迫不及待要回空间欣赏刚得到的亮闪闪。 黎灵将他收进空间。 “你刚才帮了大忙，几个问题就把蓝菲菲干掉了，可以挑选几件最喜欢的珠宝作为你的奖励。” “其他的你暂时也可以玩，不过两个世界融合以后，我要把这些东西变现，捐给慈善机构。” 黎灵说话，小奥不敢不听，嘟着小嘴进入空间。 黎灵和裴珩等了几个小时，才终于等来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经验200000，金币200000.】 ------------ 第三百三十八章：世界融合 【请问宿主是否离开副本？】 黎灵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离开。 回到现实世界，刚洗完澡准备去隔壁房间找裴珩。 裴珩却先一步直接冲进她房间来。 “快看窗外。” 黎灵好奇什么事能让一向淡定如老狗……不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裴珩如此震惊，转头朝窗外看去。 只见原本如一块巨大琉璃的天空，裂成了无数碎片，碎片与碎片之间的缝隙处，不断有深蓝墨紫浓绿……总之各种暗色的碎片挤入。 天空被挤得变了形，不断发出如惊雪般的巨响。 随着空中异变，地底深处也连绵不断传来震动的感觉。 莫非要地震！ 黎灵连忙拉上裴珩冲出房间，黎父黎母和阿姨也正在赶来提醒她地震，快逃出房子的路上。 双方在楼梯上相遇，顾不得说话，互相扶持着跑到街上。 街上已经挤满了逃出来的人。 全都仰头满脸惊色的看着天空中的异象。 好好的过着日子，突然就出现副本，而且不由人拒绝强行拉人进入。 已经够提心吊胆了，这会儿天空又出现异象，莫非真到了世界末日，所有人都得死？！ 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 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 无力又绝望的感觉，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有人低低抽泣，很快便哭喊声一片。 黎灵同情这些人，却知道自己劝不了谁。 面对死亡，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索性拉自家人退到距离人群有一点距离的角落。 低声问裴珩。 “这是两个世界在进行融合？” 裴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无法肯定回答黎灵的疑问。 “应该是吧，希望不会是更坏的情况。” 黎灵缓缓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问出自己最担心的事。 “两个世界融合之后，你……去哪？” 意思是问他，是不是要回到幽冥世界继续做他的鬼王。 可不可以不去。 可是他不去做鬼王，能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吗？ 最关键的是，他愿意为了她，放弃鬼王的身份吗？ 裴珩没有半分迟疑说道：“回幽冥。” 看到黎灵瞬间露出失望的神情，又解释道：“幽冥世界破碎又重组，规则很可能出现漏洞，我必须回去确保这个世界可以正常运行。” “等我忙完这件事，就把鬼王的位置让出去。回来专心陪你。” 黎灵心里暖暖的。 虽然知道修补一个世界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只要裴珩愿意给她一个承诺，多久她都愿意等。 “好，我等你，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天空中的异象还在继续。 各种色彩挤入天空裂缝，如同墨块落入水里，逐渐晕染弥漫开来。 这个过程持续一直持续到凌晨。 所有人也一直在街上，眼巴巴看着天空的变化到结束。 然后惊喜地发现，似乎并没有不幸的事发生。 天空也只是比平时看起来更加深邃一些。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 人人喜极而泣，与身边的人拥挤庆祝。 黎灵的心情却低落起来。 惊悚世界结束了，也就意味着裴珩要暂时离开了。 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裴珩的手。 裴珩和她一样舍不得，却不得不强行让自己保持理智。 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温柔地能化成水。 “灵儿，我走了，等我回来。” 黎灵用力点头，用力让眼泪不要流下来。 她知道裴珩和她一样不舍得分开，一定会因为她的挽留而回头。 理智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裴珩深深看她一眼，像要把她的脸刻在心里。 转身走进夜色里。 黎灵冲动地追上去几步，又强迫自己停下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黎父心疼地搂住她的肩膀，帮她擦眼泪。 “乖女儿，好男人多的是，爸爸再给你找几个更帅更听话的。” 黎母嗔怪地瞪他一眼，把他推到旁边去。 “灵灵乖，别听你爸瞎说，珩儿是个好孩子，他去做正事，做完就会回来的。” 有父母的安慰，黎灵心情好受了一些。 怕他们担心，忍着眼泪扯出一抹微笑。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没事，我会等他回来的。”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两个世界融合以后，依旧残留下一些副本，系统也依旧的存在。 只是不再强迫拉人进入，而是由玩家自愿进入。 通过相应关卡，就会得到一些金币奖励，完不成也不会再有任何不好的后果，只是没有金币奖励，浪费一些时间而已。 倒是成了不少人刷金币，冒险的地方。 白思琦和侯文博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约她一起去刷副本。 这两个人打打闹闹好几年，撕破那层窗户纸之后，相处的别提多粘糊了。 计划用刷副本赚的金币买房子，然后结婚。 黎灵提不起兴趣，也怕那些副本对幽冥世界会有什么影响。 白思琦被拒绝了好几次，不死心跑到黎灵家来找她。 黎灵正在房间和小奥因为捐款的事扯皮。 她的想法是把空间里所有能变现的东西都变现捐给慈善机构。 只给小奥留几件他最喜欢的。 小奥不同意，赖皮说所有他都喜欢，不许她送给别人。 正争论着，阿姨敲门说白思琦来了，黎灵便问小奥要不要一起去和白思琦聊聊天。 小奥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我不去，白思琦没有之前的王妃娘娘好看，没兴趣和她聊。” 黎灵好气又好笑，熊孩子还会以貌取人了，想捏捏他的小脸以示惩罚，他却飞快钻进了空间里。 黎灵只好一个人下楼，“你直接来房间找我就好了，还像客人一样喊我下楼干嘛？” 却见白思琦身边坐着个女孩。 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黑长直齐刘海，大眼小嘴，看起来软萌可爱。 黎灵不禁扬了扬眉，“这是你朋友？” 白思琦露出一脸诧异，“我是在你家门口遇到她的。” 黎灵仔细看了看女孩，确定之前没见过。 客气问道：“请问你是找我的？” “是啊。”女孩一脸认真，“我可以吃一点东西，然后再回答你的问题吗？” ------------ 第三百三十九章：神秘女孩 黎灵就没见过吃这么多的女孩。 不但多，她吃得极为认真，神态几乎带着虔诚。 仿佛她吃的不是阿姨买来的普通点心，而是什么琼肴仙馔。 黎灵想问她：“真有这么好吃吗？” 想了想又没问，担心问了让她尴尬。 白思琦这个没心没肺的却直接问了。 女孩认真点头，“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白思琦顿时同情地想流泪。 帮她擦了擦嘴角，又把点心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不够我再帮你去厨房拿。” 黎灵却听出问题所在。 这种满大街的点心价格并不昂贵，女孩家境再清贫也不至于没吃过。 黎灵想到一种可能，这个女孩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念头让黎灵有点小激动。 另外一个世界诶，说不定女孩认识裴珩呢。 不认识听说过也好。 她可以听女孩说说裴珩。 女孩吃了很久，久到白思琦想等她吃完说说话都没等到。 侯文博给白思琦打电话，约她一起去看电影，白思琦只好先离开。 黎灵耐心等女孩吃完，才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把她难住了。 “我不知道诶。”女孩一脸为难，“我们都没有名字。” 黎灵皱了皱眉头，难道另一个世界都不取名字的吗？ 裴珩为什么有名字？ 或者是他来到人类世界之后才有名字？ “你们自己人之间怎么称呼的？” 女孩摸了摸头发，“我们……自己人……我不知道有没有自己人，可能有，不过我从来没见过。” 黎灵被女孩搞糊涂了。 “你到底从哪里来？” 女孩想了半天，还是摇头。 “不知道诶，我突然就出现了，自己都不知道从哪来的。” 黎灵揉了揉额角，“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住在这里，又为什么来找我？” 对于这些问题，女孩回答得就很流畅了。 “因为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呀。” ‘“我只认识你，只能来投奔你了，看在我们同生共死那么久的份上，你就收留我吧。” 女孩扫了一眼桌上的空盘子，小脸一红。 “我保证以后会少吃一点的。” 不是吃多少的问题。 这个女孩莫名其妙出现，说的话又云里雾里，把她留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黎灵颇感头痛，索性不问了。 女孩给她的感觉很单纯，不像坏人，留在家里就留吧。 她已经收留了裴珩和小奥，不在乎多一个。 不过女孩没有名字不方便，她建议女孩取一个。 女孩倒是听劝，不过取名字的事还是丢给黎灵：“好呀，我也早就想有个名字，不过我不会取名字，你随便帮我取一个吧。” 名者，命也，怎么能随便呢。 黎灵见她是真的不在意，问她“春晓”这个名字怎么样。 女孩点了点头。 “好呀，是你之前那个丫鬟的名字吧，很好听，我就叫春晓了。” 黎灵更迷糊了，她竟然连另外一个世界的事都知道。 她到底是谁？ 不问清楚黎灵不放心。 “为什么你对我的事了解得这样清楚？” “因为我是为你而存在的呀。”女孩眼睛又瞄向桌上的点心，摸着微鼓的小腹咽了咽口水。“我在你的意识里，向你发布任务，你到哪我就去哪，当然知道你的事啊。” “不过你放心，我的嘴巴很紧的，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 黎灵这次总算听懂了，也更加震惊了。 “你是系统？！” 女孩点了点头，“是呀，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春晓这个名字。” “我可以再吃一块点心吗，一块就好？” 黎灵心里有点乱，随手把点心盘子推到她面前。 “吃吧，别把自己撑着就好。” “你先坐一会儿，我自己待会儿静一静。” 黎灵坐在窗边看着春晓吃点心，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春晓的出现是好事。 证明两个世界真正融合在一起，所以系统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不过系统还能变成人，这一点实在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黎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春晓，我之前经历的几世，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或者只是一些意念构建的剧情？” 春晓咽下嘴里的东西，“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可构建不出那么多剧情。” 那么问题又来了。 “裴珩不是仙君，怎么又成鬼王了？” 春晓摸了摸头发。 “这个我也不知道诶，我是你的系统，只存在于你的意念之中，只知道你经历过的，看到过的。” 好吧，看来只能等裴珩回来，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裴珩什么时候回来呀。 黎灵想到裴珩，无声叹了口气。 他已经离开一个月了，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裴珩在另外一个世界忙得连思念黎灵都成了一种奢念。 世界破碎再重新组合，并不是像拼图一样一块块拼凑在一起。 每个副本都有玩家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对副本本身也会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 就好像拼图的每一片边缘都不规则，拼回去不是多出一个角，就是与相临几块出现了重叠。 有一些副本彻底坍塌了，拼图上出现了空缺。 虽然坍塌的数量对比起整张拼图来说微乎其微。 但是，一个世界的规则，每存一个漏洞，这个世界的完整部就缺失一部分。 再加上邪神为了满足自己取代裴珩成为新鬼王的野心，还刻意在一些副本里加入他认为必不可少的规则。 种种原本导致裴珩的工作量大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裴珩耐着性子一样一样完成。 偶尔闲下来就会想黎灵想到快发疯。 无数次都想带黎灵来到自己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好。 可是他知道黎灵不会只看着他一个人忙，来了就会想帮他分担，他又怎么忍心累着她。 只能忍着蚀骨相思，把时间都用在工作上。 尽快完成工作，才能回去陪黎灵。 ------------ 第三百四十章：撞邪 裴珩在忙工作的同时，也在追查邪神的下落。 邪神野心勃勃，一心想取代他，留在外面后患无穷。 但是手下派出去一批又一批，却没能追查到邪神半点消息。 好在邪神留在幽冥的命牌上那一点神识半明半暗，显示他的状态极为虚弱。 他现在最大的可能是躲在哪里恢复状态。 暂时不必担心他出来害人。 等裴珩完成幽冥世界规则的修复工作，亲自出手去收拾邪神。 裴珩每天忙得废寝忘食，黎灵却闲得快长蘑菇了。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事可做，只是裴珩不在身边，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黎父黎母也理解她的心情，不去催她，她便整日在家里发呆。 这天侯文博突然急吼吼地来找她。 一见面便眼泪汪汪地求她。 “黎姐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妈不同意我和思琦交往，逼着我和她分手。” 黎灵颇感意外。 她见过侯母，十分温柔慈祥的长辈。 白思琦个人还是家境都很说得过去，按理说侯母不会反对才是。 再说侯文博和白思琦已经交往这么长时间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之前没和家里说过。 侯母现在才来反对，必定会有很严重的理由。 “是不是你误会伯母的意思了？” “如果是我误会倒好了。”侯文博苦笑，“我妈反对得很激烈，甚至……甚至说我继续和思琦交往，她就不活了。我妈之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那就是侯母认为侯文博和白思琦性格不适合在一起。 “是不是你们吵架被伯母听到，才会反对你们的。” “哪有，我和思琦已经很久没吵架了好吗？”侯文博大感冤枉，“再说我们刚交往的时候，偶尔吵一架，我妈还护着思琦，让我给她道歉呢。” “黎姐，你帮我劝劝我妈吧，我妈一向很看重你，夸你年轻小却稳重懂事，让我多向你学学，你的话她会听的。” 侯文博和白思琦是黎灵经常来往的唯二的好朋友，他们的事黎灵自然不能不闻不问。 于是和黎母打了声招呼，和他回家去劝侯母，春晓也要跟着，侯文博没反对。 来到侯家，黎灵还没来得及开口提侯文博和白思琦的事。 侯母就拉着她的手让她劝侯文博和白思琦分手。 黎灵问她反对的理由。 她苦着一张脸说道：“白思琦那个女孩子性格太要强，嘴巴又厉害，我们文博多乖的孩子，以后要被她压在头上。” “唉，真让文博和她结了婚，恐怕连我和文博爸爸都没有好日子过。” 黎灵觉得侯母的想法太过偏激了。 白思琦性格要强，嘴巴不饶人是不假。 但是她本性单纯善良，是真心喜欢侯文博才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做出欺负他父母这种事。 侯母对黎灵的劝解一概不听，咬死了白思琦的性格不能要。 侯文博冲动地跳起来大叫：“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思琦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我就要和思琦在一起，你反对也没用。” “你看看你看看。”侯母一手堵着心口，一手指着侯文博，“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肯定是被那个女人带坏了。” “这要是真让你们结了婚，恐怕我连活路都没有。” “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儿子却是给别人养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死了省得惹你们厌烦。” 说着，就往阳台冲，要跳楼。 黎灵和侯文博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回来，安慰一通，侯母的情绪才稍稍稳定。 侯文博送黎灵出来，一脸疲惫。 “黎姐，你也看到了，我妈现在这样，我真的不想回那个家。” 黎灵很同情侯文博。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喜欢的女孩子。侯文博在中间的确很难。 “你有没有带伯母去看医生，说不定是因为身体原因导致的性格变化。” 侯文博摇了摇头。 “我舅舅就是医生，每年都会按时提醒我们全家体检，上个月才做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这样的话，黎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了。 “反正你和思琦也不着急结婚，先不要和你母亲闹得太僵，慢慢劝她吧，说不定哪天她就想通了。”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侯文博轻叹：“我只是觉得委屈了思琦，唉，我再想想办法。” 好朋友遇到难处却帮不上忙，黎灵的心情也不太好。 回到家，看到黎母也是一脸愁容坐在沙发上发呆。 黎灵上前握住她的手，“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黎母回过神，拍了拍黎灵的手背。“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本来很乖巧的孩子，突然很叛逆，谁的话都不听，每天不上学，和一群坏孩子混在一起。” 黎灵眉头皱了起来。 又是一个性格突然发生变化的。 会不会是另一个世界的黑暗力量融合到人类世界，带来太多负能量，对人类造成负面影响？ 希望这种负作用，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淡去。 事实却比黎灵想象的严重得多。 性情大变的人越来越多，阿姨大白天出门买菜，竟然被几个小混混抢了钱包。 听黎母和阿姨说，附近也有好几家在闹不合，兄弟反目，姐妹成仇的比比皆是。 就算是惊悚世界降临的时候，世道也没有乱成这样过。 阿姨低声感叹，“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日子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却不好好过日子，莫非是撞了邪了？” 说不定还真是撞了“邪”了。 黎灵感觉最近人们发生的变化，应该和邪神有关。 但是邪神藏在哪里，她一时之间却想不到。 裴珩不在，也没个人能商量，黎灵只好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一直抱着零食吃个没完的春晓，听到她的庆幸，却突然说道：“邪神躲在副本里。” 黎灵惊坐而起，“你怎么知道？” 春晓又露出一脸呆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反正就知道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黎灵不去和她纠结这些。 “走，我们去副本。” ------------ 第三百四十一章：孤儿院1 春晓说的副本位于城郊一所废弃的孤儿院里。 黎灵顺便叫上了白思琦和侯文博。 二人因为侯母的反对，最近正在冷战。 侯文博的态度一直很坚决，对白思琦不离不弃。 白思琦却很纠结，不想和侯文博分手，又不忍心破坏他和长辈的关系。 所以这几天一直不肯接侯文博的电话。 去家里找她，她也找借口不见面。 侯文博为此给黎灵打过好几次电话，请她帮忙在白思琦面前说好话。 刚好黎灵要去副本寻找邪神的线索，便把二人约在一起。 给二人创造见面交流的机会。 白思琦听说侯文博一起去，犹豫了好一会儿。 还是黎灵故意说，她听说这个副本里有隐藏小副本，需要二人帮忙，她才勉强同意了。 路上却一直把脸扭到车窗那一边，看都不看侯文博一眼。 好像窗外的风景有多好看似的。 侯文博哄她几句，她只是不理，也只能沉默了。 孤儿院废弃多年，院子里野草比人还高，房屋倒塌了一半，到处是断裂的砖头瓦片。 还没进入副本，就让人产生一种阴森可怕的感觉。 大概正是这个原因，这个副本成了探险爱好者都很热衷的地方。 黎灵等人来到副本门口时，还有另外两队正准备进入。 另一队里有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女孩，热情地和黎灵等人打招呼，邀请她们加入队伍一起探索副本。 以黎灵多次进入副本的经验，副本里队友之间能合作的地方有限，反而可能成为对手，便秀直接的拒绝了。 女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却没有再说什么。 依旧很热情地祝她们成功通关副本。 另外一队中一个黑衣男子却朝黎灵撇了撇嘴，“有些人就是过度自信，生怕和别人分享任务奖励。” 白思琦想反驳，黎灵拉了她一下，当先走进副本。 另外两个队伍合成一队，也紧跟着进来了。 两个世界融合以后，系统已经正式下线，自然不会再有提示了。 需要玩家自行摸索副本中的规则。 当然，违背规则就没命的惩罚也没有了。 只是会影响奖励的多少。 黎灵站在门口观察副本环境。 发现几乎就是孤儿院的复刻。 只是多了一二十个从三、四岁到十来岁的孩子，还有两个中年阿姨。 孩子们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没人乱动也没人说话，眼巴巴看着前面。 年纪最小的大概是坐久了无聊，动了动身体，立马被阿姨打了一巴掌。 “我去，这也太没人性了吧。竟然欺负这么小的孩子。” 刚才对黎灵冷嘲热讽的男人，竟然是第一个为这些孩子感到不平的。 黎灵不禁回头打量他一眼。 男人看着挺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高长相都挺一般。 额头前面的头发染成了红色。 一看着是十分喜欢出风头的性格。 男人察觉到黎灵的目光，朝她冷嗤一声。 “不敢进去就让开，不要挡着别人的路。” 黎灵默默退开两步，把路让给男人。 男人反正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走过她面前时，粗声粗气地说：“不要太自大，多点人组队更安全。” 小哥哥长得不怎么样，嘴巴又坏，心得还怪好的嘞。 男人走到阿姨面前，正想指责她欺负小朋友。 甜美女孩及时拉了他一把。 “不要冲动，这只是副本里的场景，” 男人愣了愣，对甜美女孩的态度就好多了。 “不好意思哈，我这人就是比较热心。差点连累到大家了。” 甜美女孩也没怪他，“不会呀，你这样的好心人已经不多了。” 黎灵没心思看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直接来到阿姨面前。 “请问我想领养一个孩子的话，需要哪些条件。” 阿姨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孩子们。 “登记个名字就可以了。不过我劝你不要领养这些坏孩子，他们都是天生的坏种，说谎，偷东西……我的天呐，他们就是恶魔。” 白思琦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坐着乖乖不动的孩子们，觉得阿姨更像是恶魔。 阿姨看懂白思琦的眼神。 不知是气还是急，脸色胀得通红。 “我可以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黎灵含笑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让这些孩子坐在这里吗？” 白思琦悄悄拉了黎灵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真相信这个阿姨说的话？” “现在可是大中午，太阳晒在头上。” “别说这些孩子，就是大人晒久了都会感到头晕。” “这个阿姨竟然就让孩子们这样晒着，可见有多心狠，我看她分明就是骗人的。” 黎灵也压低声音，却没有完全压低，刚好可以被阿姨听到。 “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相信阿姨的话是真的。” “阿姨和这些孩子无冤无仇，再恨这些孩子，也不会打算把他们晒死吧。” “这样做肯定有原因。” “再说你看这些孩子，脸色并不差，眼神里也没有很惊恐，可见平时被照顾得很好。” “所以我断定，阿姨说的是真的。” 黎灵的话说到了阿姨的心巴上。 一脸的遇知已的感动。 “对对，就是这位姑娘说的这样。” 黎灵笑盈盈问她，“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孩子们坐在这里晒太阳吗？” 阿姨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里经常闹老鼠，所以经常会准备一些老鼠药放着，也怪我粗心，早上用完忘了把抽屉锁好，不知道被哪个小坏蛋偷走了。” “不逼他们交出来，他们会毒死所有人。” 白思琦还是觉得那么小的孩子不会坏到什么程度，更应该担心被误服才对。 阿姨一脸不被信任的急切。 “之前已经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有个孩子偷了厨房的菜刀，夜里趁其他人睡熟，砍死了两个同伴。” “还有一次，一个孩子用鞋带勒死了一个……” 白思琦听得瞠目结舌，这还是孩子吗？ 这分明就是恶魔啊。 黎灵倒是表现得很淡然。 ------------ 第三百四十二章：孤儿院2 副本是幽冥世界碎片的投影，规则并不完整。 再加上邪神躲在这里，不间断释放恶意，副本里所有人都不能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待。 黎灵问阿姨，“我们可以帮你的忙吗？” 阿姨连忙点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帮我找回被小坏蛋们偷走的老鼠药，我会向你们表示感谢的。”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准备晚饭了，不找到老鼠药，谁敢吃东西啊。” 阿姨的求助，正是副本里的第一个任务，也是第一道关卡。 完成后才能继续往前。 黎灵接下这个任务。 阿姨顿了顿，说道：“叫小红和小胖的孩子，偶尔不会说谎，如果你们要了解情况的话，找他们两个问话会好一点。” 白思琦小声向黎灵抱怨：“这也算任务提示？” “偶尔说真话，谁知道他们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有提示和没有提示一样。” 黎灵笑了笑，“有就比没有好。” 想找回老鼠药，肯定要向孩子们问话。 黎灵把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几个直接排除在外。 阿姨存放老鼠药的抽屉在柜子上方，以他们的身高，踩着凳子也拿不到。 还剩下十一个孩子。 黎灵思考片刻，把五个女孩带到一个房间，先向她们问话。 白思琦问她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女孩子胆子小一点，更有可能说实话。 黎灵摇头。 “胆小的人更可能说谎。” “不过女孩子有一个弱点，可以利用一下。” 白思琦好奇地问她是什么弱点，她只是笑着却不回答。 五个女孩看起来都只有七到九岁大。 被晒太阳也好，被陌生人带进房间也罢，都没有表现得很慌乱。 黎灵把女孩子集中到一个房间，让白思琦和侯文博看着。 然后自己轮流把她们带到另外一个房间。 每一个都问了三个问题。 “你认为谁是这里最好看的女孩？” “阿姨对谁最偏心？” 女孩们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各不相同，又出奇的一致，没有一个说自己好看的。 对于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与第一个问题正好相反，都说阿姨最疼自己，好吃的都留给自己吃。 黎灵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看似天真无邪的脸，心里却在想，全是假话，没一句真的。 然后问出第三个问题：“是谁偷走了老鼠药？” 面对这个问题，每个女孩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给出同一个答案。 “是阿姨自己藏起来的。毒死我们再把下毒的罪名安在我们头上。” 黎灵对这个答案未置可否，把人带回房间里。 问完五个女孩，黎灵让侯文博把她们带回去交给阿姨，再带男孩过来。 同样是轮流问话，同样是三个问题。 不过第一个问题稍有改动。 “谁是孤儿院里力气最大的人。” 男孩的回答和女孩几乎一模一样。 某某是力气最大的人。 阿姨最疼自己。 老鼠药是阿姨自己藏起来，打算毒死他们的。 白思琦听到这样的回答，头都大了一圈。 “这些孩子胡说的也太离谱了吧。” “阿姨怎么可能这样做。” 拍拍脑袋放弃思考，直接问黎灵就好。 “你知道老鼠药是谁偷的吗？” 黎灵笑了笑，等侯文博送回男孩后，才说道。 “是阿姨。” “你认为孩子们的话是真的？”白思琦惊讶得睁大双眼，“你刚才不是还说，相信阿姨的话，这些孩子都是小坏蛋吗？”’ “没错，这些孩子的确是小坏蛋，但是阿姨也不是什么好江西。” 黎灵眸光深深看了一眼窗外，孩子们依旧在小板凳上坐着，阿姨也依旧在旁边守着。 “你别忘了这里是副本，人心之恶是没有极限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孩子们事先商量好，一起偷出老鼠药毒死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这番话也是他们提前编好的。” “但是他们之间出现了叛徒，把这个计划透露给阿姨。” “阿姨将计就计，提前把老鼠药藏起来，打算反杀。” 白思琦听得更加头大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所有人啊？” “还有叛徒又是谁？” 黎灵轻轻吁了口气。 “因为他们是恶人啊，对自己恶才是真的恶。” “至于叛徒，阿姨刚才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吗？小红和小胖。” “阿姨大概是担心我们找不到‘真相’，所以特意提到这两个孩子。而且事先一定已经教过他们，被问话几句之后，再假装被逼迫不过，只好说实话的样子。” 白思琦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都是些什么人，坏心眼这么多，给她三个脑子也想不出来。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孩子们既然计划杀死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为什么还要提前编出阿姨害他们这种谎话？死都死了，也没机会说呀。” 黎灵拍了拍她的头顶。 “他们都不会死的。他们只是假装与伙伴同生共死，各自却都藏着小心思。” “如果没有出现叛徒，他们的计划顺利实现，最后会死的只能是那几个年纪最小，无力参加计划的孩子和两个阿姨。” 白思琦表示自己还是太单纯，没有黎灵聪明。 不过好在任务完成了，阿姨听到黎灵的答案，不情不愿地取出一个小盒子交给她。 “这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你拿着赶紧走人，记得嘴巴闭紧一点，不许告诉别人。” 黎灵笑了笑，拿上盒子走人。 走出一段距离，看到另外两个队伍还在一个一个向孩子们了解情况。 甜美女孩追了上来，“请问，刚才的任务你们是怎么完成的呀，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提示。” 本来帮他们过关对黎灵等人也没什么影响，只是黎灵这次是来找邪神的，不想把别人也拖进来。 有意拖延其他队伍的时间。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给你点提示吧，人心之恶没有极限。” 然后笑了笑，拉上白思琦走人。 白思琦走出一小段距离，回头看了看。 “那个女孩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你为什么不帮她？” ------------ 第三百四十三章：裴珩归来 “我正是在帮她啊。” 黎灵无意和白思琦多作解释，指了指前面。 “前面好像有个小村子，应该是第二个任务场景。” 白思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下一个任务，不再纠结甜美女孩子的事。 “哇哦，小村子依山傍水，景象不错诶，和我们之前进的副本都不一样。” 这话倒是真的。 副本受黑暗魔法影响，所有场景都阴森森的。 黎灵也是第一次在副本里见到这样接近人类世界的场景。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村口。 村子不大，目测有二十几户人家。 村口有棵老槐树，树下一口井。 井边围坐着几个老人聊闲天。 看到几人，老人们露出和善的笑容。 “年轻人从哪里来啊，累不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再走吧。” 白思琦小声嘀咕：“这样正常的场景，应该不会有任务吧。” 上前礼貌地和老人家问好。 互相说了几句客气话。 话题渐渐说到田里的收成来。 老人们脸上都露出愁苦的表情。 “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庄稼长势不好，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收成。” “是啊，一家人都指望着田里的收成过日子呢，少了就要饿肚子喽。” 老人们目光殷切地看着黎灵几人。 “远方而来的客人见多识广，要不帮我们看看田里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副本的第二个任务。 黎灵爽快接受。 按照老人们指点的方向来到田里。 只见刚刚长到小腿高的稻子，全部都蔫头耷脑的。 野草倒是长得挺壮实茂盛。 努力锄草的农人们也都个个愁眉苦脸的。 “这样下去，今年冬天只能吃草根熬着了。” 黎灵几人都不懂种田，不过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田里有问题。 但是问题出在哪呢？ 黎灵想不出来，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问跟在旁边一直专心吃零食的春晓。 春晓嘴里含着糖果说话不方便，一指旁边的小山。 黎灵都没想到她真的知道答案，问她：“你怎么连副本里的情况都知道。有你在我们还动什么脑子啊，直接问你答案就好了。” 春晓把嘴里的糖果推到一边，含糊说道：“我不知道答案，是感觉到那边有邪神的气息。” 黎灵感觉自己有点傻。 放着春晓这个开挂神器不用，非要做任务，不是傻是什么。 几人按照春晓的指点，找到位于小山半山腰上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走势向下，进刚去还好，越往里面越黑暗，空气中带着腥臭味。 黎灵提醒白思琦和侯文博。 “你们当心一点，邪神实力不低，受了伤也不见得好对付。” 侯文博闻言，加快速度赶在她和白思琦前面，把二人护在身后。 白思琦心中一暖，就算冷战，这家伙也是护着自己的。 想到侯母反对二人在一起，又不禁心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深入山洞数十米后，总算来到山洞底部。 一堆人骨和兽骨堆成半米多高的一个祭台，上面供奉着邪神的雕像。 侯文博忍着刺鼻的气味，上前一把将雕像拿起来，用力摔在地上。 黎灵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雕像被摔得四分五裂，其中腾起一股黑烟。 同时，山洞里响起邪神气急败坏的声音。 “又是你们！” “你们已经多次坏过我的好事，竟然还敢找过来！” “这次没有鬼王在附近护着你们，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说话间，山体深处传来轰轰巨响，山洞四壁出现大条裂缝，头顶碎石滚滚落下。 “不好，山崩！” “快跑出去！” 黎灵最先反应过来，拉起白思琦和春晓，叫上侯文博，拼命朝山洞外跑去。 但是几十米的距离，再快也不可能一步踏出山洞外。 好不容易跑到距离洞口五六米的地方，已经能看到一抹暖晴的天空。 山体却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小山再小也是山。 整座山的土石落下，几人不被砸死也会被淹没窒息而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万一没死，被活埋在地下，一点一点感知生命消失的过程。 白思琦生心绝望，用力抱住侯文博。 “文博，我喜欢你，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加倍努力得到伯母的认可。” 侯文博也紧紧抱住她。 “不，你本来就是最好的，我会说服我妈接受你。” 黎灵眼看已经活不成了，不禁想到裴珩。 如果他回来，发现自己死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裴珩，你要好好的，说不定下辈子我们还会见面。 黎灵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山体崩塌的巨响却戛然而止。 她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裴珩身穿一件黑色绣金边的长袍，手握墨色权杖站在面前。 黎灵不自觉揉了揉眼睛，呆萌的动作逗笑了裴珩。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掌心的温度让黎灵相信眼前的裴珩并不是她的幻觉，惊喜地扑进他怀里。 “你回来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裴珩想说他也想黎灵，想得快发疯了。 旁边有外人在，他说不出口。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话吧。” 裴珩如今已经恢复了大半实力。 权杖一挥，便轻轻松松将眼前山石挥开。 几人平安离开山洞。 侯文博和白思琦看出裴珩身份不一般，好奇地打量着他。 裴珩朝二人笑了笑。 “谢谢你们一直陪着灵儿。” 二人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是黎姐不嫌弃我们，愿意和我们做朋友。” 白思琦壮着胆子问他：“你，是有什么超能力吗？” 否则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又能随手一挥，就阻止了小山崩塌？ 裴珩点了点头。 “算是吧。” 白思琦眼中顿时露出崇拜的眼神。 “姐夫，我早就看出来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就叫上姐夫了。 黎灵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好了，别卖萌了，我们还是先找到邪神吧。” “邪神身受重伤都不老实，在人类世界散布邪恶气息，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跑了。” ------------ 第三百四十四章：千夫所指 有春晓这个开挂利器在，黎灵对于寻找邪神下落这事完全没压力。 没想到她信心满满问春晓，邪神的藏身之处。 春晓却一脸呆萌地回答黎灵，她找不到。 黎灵追问她原因，她一指裴珩。 “鬼王在这里，干扰了我的感知。” 敢情还是裴珩的锅。 黎灵不知该怪裴珩的实力太大，还是怪春晓的感知太脆弱。 最后只能谁都不怪，顺着任务流程往下走。 几人回到村里，告知老人们庄稼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老人们还有点半信半疑，几个农人从田里跑回来，兴冲冲地对老人说：“田里的庄稼都精神起来了，冬天不用挨饿了。” 老人们这才相信了黎灵的话。 一个老人从家里取来一个巴掌大，样式老旧的首饰盒，用手细细摩挲了半天，交给黎灵。 “感谢远道而来的客人帮我们村里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没有什么好江西，这是我年轻时的嫁妆，送给你表示一番心意吧。” 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黎灵要不是知道这是副本任务，都不忍心接受她的礼物了。 正伸手准确接过来。 身后又传来那道有点熟悉的声音。 “老人家这么可怜，你帮她一下怎么了，还要接受她的谢礼，真是太没同情心了。” 黎灵的手顿都没有顿一下，接过老人手上的首饰盒收好。 转头看到甜美女孩正拉圣母男，阻止他继续多管闲事。 看甜美女孩的神情，也是对圣母男烦得不行，碍于在一个队伍，也可能是为了维持乖巧随和的人设，还没有发作出来。 这些人如何，都和黎灵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她有点吃惊，这几个人竟然能这么快完成孤儿院的任务。 甜美女孩不知对圣母男说了什么，圣母男一脸不服气，却还是闭嘴了。 “你好，我叫高琳。” 甜美女孩走到黎灵面前，笑盈盈说道：“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组队吗？” “第一关我们就差点没通过，后来还是按照你给我的提示的思路，才勉强通过的。” “你带带我们吧，我们可以不分任务奖励，只是跟着你们长长见识。” 完成任务后，每个玩家都会得到一定数量的金币。 高琳说的任务奖励，是指每关只有一个的小盒子。 至于盒子里有什么，黎灵还没有打开看过，并不知道。 黎灵不愿意和她们组队，倒不是舍不得那点任务奖励。 而是担心拖累她们面对邪神，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是，她没想到高琳等人完成任务的速度这样快。 几乎随后便跟上来了。 很有可能黎灵等人面对邪神时，高琳等人也会掺和进来。 组队和不组队没什么区别。 “好吧，我可以同意和你们组队，但是，你们要保证绝对服从我。” “并且不要太多话。” 最后一句是针对谁的，黎灵和高琳心里都明白。 高琳脸上一红，小声嘟囔一句。 “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多管闲事……” 两个队伍合成一个，默认高琳的队伍也完成了第二个任务，白得了一个任务的金币。 高琳挺不好意思的，“谢谢你啊黎灵，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黎灵性格比较慢热，刚见面就约饭这事，真心接受不了。 “不用了，我很少在外面吃东西。” 圣母男听到二人的话，又想指责黎灵，被高琳拉走了。 两队人走在一起，黎灵不好问裴珩幽冥世界的事，专心寻找邪神的下落。 没多久来到一个小镇。 镇上居民的表情都很麻木，麻木中又透着恶意。 看到黎灵等人，一个居民阴阳怪气地说：“又是哪里来的乡下人，镇子都被这些乡下人弄脏了。” 圣母男正想反驳，一个小孩突然冲过来撞到他腿上，然后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着：“乡下人撞了我，还要打我……呜呜呜……” 几人顿时被闻声而来的居民围了个水泄不通。 “哦哟，你们这些乡下人真是可恶，连小孩子都要欺负。” “赔钱，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就是要狠狠惩罚这些乡下人，让他们永远都不敢再来我们这里捣乱。” 无数根手指差点指到几人脸上，叽叽喳喳指责他们。 圣母男从来都是指责别人，何曾受到过这种千夫所指的待遇。 顿时脸色胀得紫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才没有撞人，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你们都是瞎子吗看不到？” “我没撞人凭什么让我赔钱？！” “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也没吃你家大米……” 然而他再极力反驳，一张嘴又怎么说得过几十张？ 他的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气急之下就要动手。 高琳处事圆滑，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默默站在旁边咬着嘴唇，似乎思考着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眼看圣母男和居民的情况越来越激动。 说不定马上就要动手。 高琳眼中闪过一抹瑟缩，低声对黎灵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不是我不想帮他，这种情况我们说得越多，对方情绪越激动。再说我本来也不喜欢他那种事事出风头的性格。” 对，就是这样，不喜欢他的性格，所以离开副本后不会再联系。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为什么还要陪着他受居民的勒索？ 像是在向黎灵解释，更像为自己的临阵逃脱找理由。 黎灵看着高琳笑了笑。 “我也觉得他不值得同情。” 高琳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听到黎灵继续说道：“但是你，更加不值得人交付真心。” 高琳脸色一白，又马上胀红。 “我……我保护自己有什么问题？” 黎灵语气轻而缓慢地回答道：“其实是没什么问题。” “你只是习惯了在人前维护体贴和善的人设，但是内心极度自私，而已。”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表里不一，嗯。这个词形容你再贴切不过。” “所以我说，你这种人不值得别人托付真心，做个酒肉朋友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对别人，别人又会如何对你？” ------------ 第三百四十五章：有情可原 黎灵的话让高琳愣在原地。 黎灵也不再理会她，转身看向小镇居民一张张因争吵而扭曲丑陋的脸。 突然断喝一声，“都别吵了。” “不就是要钱吗？说个数，我替他赔。” 这句话一出口，无异于把矛盾引到自己身上。 却并没有换来圣母男的感激。 反而一脸急奋地瞪着她。 “明明不是我的错，你们都是看到的，凭什么逼着我认？” “我不认！我也不需要你来装好人替我认！” 居民个个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啧啧，乡下人就是蠢，竟然想替别人出头，也不看看别人会不会感激她。” “小姑娘，我劝你少管闲事，你们今天无论如何是要赔钱出来的，他不赔就只好让你赔啦。” 黎灵环顾四周，也缓缓扯起嘴角笑了。 “没关系，我有钱得很，别说撞到一个小孩，就是买他的命也够了。” 这话居民自然不爱听，叽叽喳喳围着她吵个没完。 黎灵直接从空间中抓出一把金币，天女散花般抛到半空。 居民们的视线紧紧跟着金币，不由自主仰起头。 再追着金币落下。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好多钱！抢啊” 居民们顿时争抢着弯腰捡金币。 一把金币再多能有多少，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分。 没捡到的去别人手里抢，别人不放，两人扭打在一起。 很快，所有居民混战在一起。 压根没人想起黎灵等人的存在。 刚才诬陷圣母男撞他的小孩子，人小却机灵。 在乱哄哄逐渐失去理性的人群中游鱼般躲闪，毫发无伤的同时还抢到两枚金币。 从人群中溜出来准备逃跑。 被黎灵提着后衣领提了回来。 “喂喂，你们这些乡下人想对我做什么？” “我劝你们不要乱来，否则我们镇上的人会坑到你袖子都不剩。”i 小屁孩还知道居民们坑人。 黎灵冷笑，将他直接提起来，视线与自己平行。 “这场混乱因你而起，你却想得了好处就跑，世上哪有那样便宜的事？” “你猜猜现在还有人理会你吗？” “或者我把你拿到金币的事告诉所有人？” 孩子看看混战在一起的居民，小手紧紧握住了金币。 盯着黎灵看了一会儿，眼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请你放过我吧，我也是没办法。” “我家里人都得了一种怪病……你和我回家去看看吧。” 孩子的家就住在附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推开门，黎灵差点被潮湿闷热的空气呛到。 孩子却习以为常到麻木。 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指了指房间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黑乎乎地看不清长成什么样，只隐约看出是个头发很长的女人。 “那是我妈妈，曾经是镇上最美丽的女人。” “可是一年前，她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喜欢咬自己的手。起初我和爸爸并没有在乎，偶尔看到还笑她像个小孩子。” “可是没多久，她就……她就开始撕咬自己的皮肉，手上，身上……只要她能咬得到的地方，都被咬得血肉模糊。我和爸爸只好将她绑起来，嘴里塞上布，让她没办法再伤害自己。” 孩子母亲的情况，让所有人都很同情。 一个女孩子轻声问他：“你爸爸呢？他去哪了？” “死了。”孩子转头看了黎灵等人一眼，“半年前我爸爸也病了，他的病来得很快，身上突然出现很多小红点。涂了药也没有退去。反而越来越多。” “没过两天起红点的地方开始溃烂，脓水沾到的地方也会起红点。” “几天后他承受不住全身溃烂的痛苦自杀了。” 所有人都很同情孩子，自然不会再和他计较他诬陷圣母男的事。 反而都从口袋里取出一些吃的送给他。 本来还想送他一些钱的，只是现实世界的钱在副本里没用，只好送些吃的。 孩子看着众人，眼睛总算有了点温度。 “对不起，我不该诬陷你们。” “你们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治好我妈妈的病？” 众人都很想帮孩子这个忙，不管是不是任务，有没有奖励。 问题是怎么帮。 众人互相询问有没有医生，或者认不认识医生朋友。 答案是都没有。 黎灵却知道，孩子家里的情况，并不是生病，而是和邪神有关。 “你记不记得，你妈妈生病前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一样的事？” 孩子认真想了想。 “应该没有吧。” “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我爸爸工作失误会扣了很多钱，邻居说拜一个什么神，可以保佑家里事事顺利。妈妈不同意，说那是什么鸡之谈，和邻居争执了几句，没多久她就病了。” “本来邻居是妈妈的好朋友，因为吵架的事闹掰了，妈妈生病了她也没来看望过。” 看来线索在邻居身上。 黎灵摸了摸孩子的头。 “我们会想办法帮你妈妈治病的。你先带我去见你的邻居。” 邻居就住在隔壁，看到孩子满脸冷漠。 “你妈妈不听我的话，活该她生病，别来找我借钱。” 黎灵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金币，女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没想到你们这些乡下人还蛮有钱的嘞，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管说吧。” 黎灵向她打听邪神的事，女人的眼神更亮了。 “相信神，事事顺利。” 连黎灵的金币都不要了。主动带她进入里间，让她拜神像。 所谓神像正是邪神的雕像。 黎灵上前将雕像直接拿起摔在地上。 雕像被摔得四分五裂，一股极淡的赤烟从中腾起，朝着窗外飞去。 “追！” 黎灵一声令下，裴珩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高琳小队的人还一脸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要追什么。 不过黎灵现在是队长，她说追，所有人便也跟在她身后。 邪神留在雕像里的气息很微弱，追了没一会儿就消散了。 不过黎灵也大概摸索出邪神藏身的地方，几乎都是在一些阴暗不见阳光的地方。 四处寻找一番，找到一个树洞。 树很老树干很粗，半边树根空了。 里面摆放着一堆骨头，骨头之上是邪神的雕像。 ------------ 第三百四十六章：觉醒 黎灵二话没说，一把火连老树一起烧了。 火光顺着老树冲天而起，似乎连天空都被照亮了。 天际传来邪神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们这些人不要不知好歹，等我实力恢复，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然而裴珩在这里，邪神但凡敢露出马脚，就注意没有再存在的机会。 邪神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裴珩就捕捉到他的气息，正在不远处。 一路追过去，发现又是一个山洞。 有裴珩在身边，黎灵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高琳的小队几人，却心生畏缩，不敢再跟下去了。 黎灵也没勉强他们。 准确的说，本来就想让她们退出副本，只是她们必然不肯。 只要把她们带在自己身边，看着，也能放心些。 此进她们自己要离开，黎灵高兴还来不及。 圣母男本来不属于任何队伍，在副本门口被高琳拉到她的小队。 此时高琳等人离开也没叫上他。 圣母男纠结了片刻，最后也红着脸走了。 白思琦在他背后撇了撇嘴。 “只会耍嘴皮子的怂货。” “不是到处充当正义使者吗？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 黎灵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他只是普通人而已，遇到危险退缩是正常的。” 白思琦烦的是他嘴欠，老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这个指责那个。 不过，本来就是陌路人，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相遇，也就懒得理他了。 黎灵等人进入山洞。 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山洞里还布有幻阵，好在有裴珩在，幻境对所有人都没起作用。 越过幻阵，也就来到邪神的老巢，见到了邪神本人。 此时的邪神形容十分狼狈，本来青面獠牙，重伤在身，脸色青中透着白，看起来没有之前那样可怕，反而有点像小丑。 白思琦差点笑出来。 小声在黎灵耳边说道，“黎姐，你确定这是邪神？怎么看起来很滑稽的样子。” 山洞只有那么点大，白思琦的声音再小，邪神也听得到。 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 别说，邪神发怒时还是颇有几分恐怖的。 白思琦缩到黎灵身后，却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本来就滑稽嘛，还不让人说了。” 邪神想发怒，看到裴珩又不敢了。 跪伏在他面前，可怜巴巴地求道：“王，是属下错了，求您原谅属下这一次吧。属下以后一定对您忠心耿耿。就算您让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绝无怨言。” 裴珩经过调查，发现幽冥世界崩塌与邪神有直接关系。 正是他想自立为主的野心，导致那么多人经历人间惨剧。 裴珩如此再信他的话，就是傻。 “看在你侍候我多年的份上，这次我可以饶你不死。”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我罚你承受地心火三百年你可服气？” 邪神体质至阴，地心火为至阳，承受地心火三百年烤炙，是极重的刑罚了。 黎灵却不甘心，觉得裴珩罚轻了。 邪神犯下的罪过，让他当场烟消云散都嫌轻。 但是裴珩的话已经说出口，她也不好当众反驳他。 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裴珩回她一个眼神。 黎灵秒懂。 副本里还是邪神的地盘，裴珩虽然实力比邪神强，却也不想节外生枝。 先把人哄回幽冥世界，是死是活还不是裴珩说的算。 邪神似乎很感动，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半天。 裴珩催促他起来，他才捂着脸慢慢起身。 却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骨剑刺向裴珩的胸口。 裴珩没有防备，被刺了个正着，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情况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一瞬间都愣在原地，瞪着邪神。 黎灵最先反应过来，扑过去接住裴珩的身体。 “裴珩，你怎么样？” 手按着伤口，想替他止血，血却止不住，喷泉一样涌出。 黎灵急了，急得眼泪不由自主流了满脸。 怒视着邪神，咬牙一字一顿说道：“邪神，我和你没完！” 邪神仰头猖狂大笑。 “这把骨剑可是我用本体肋骨亲手制作的，上面附有至阴之毒，便是王母娘娘挨上这么一下，也得身死道消。” “你没了鬼王这个倚仗，又有什么本事与我没完？” “不过你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如果能乖巧一点，我可以勉强收你做个姬妾。” 黎灵气怒已极，脑海之中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碎裂声。 紧接着便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大的力量，从小腹下涌生。 黎灵不禁发出长长一声清啸。 在短短一瞬间，黎灵被封印的帝姬修为被打开。 挥手间便有排山倒海之力。 “邪神，你该死！” 黎灵伸手隔空朝邪神虚抓。 身上属于天庭的仙族纯正气息，令邪神产生一种本能的畏惧。 甚至连反抗都不敢，就被黎灵虚抓提起在半空中。 又被她狠狠掼在地上。 只是摔一下，对邪神来说算不了什么。 黎灵的仙族之力却压得他骨碎筋断，五脏六腑瞬间爆开，瘫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没一会儿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尸身沾到裴珩的鲜血，连同那把伤了裴珩的骨剑，转眼之间化成一堆黑灰。 黎灵怒极之下，一出手就要了邪神的性命。 更揪心的是裴珩的伤势。 封印解除，灵府也随之可以启用。 黎灵取出其中备用的仙丹放进裴珩嘴里。 片刻后，裴珩缓缓睁开了双眼。 虚弱地朝黎灵一笑。 “你又救了我一次，灵儿，我欠你的越来越多，只能生生世世一直在一起慢慢还你。” 黎灵想哭又想笑。 双手颤抖着捧住他的脸。 “说什么欠不欠的，我们本来就是要永远在一起。” 裴珩回握住她的手，眼中溢满柔情。 “你说的是，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裴珩留在黎灵的灵境里养伤，一个月后才完全恢复。 又要回到幽冥世界继续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这次黎灵坚持要和他一起去。 她的封印已经解除，恢复了天庭帝姬的修为，连裴珩都不是她的对手。 裴珩便也没再反对。 他们说过的，要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