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他，苟旦 他叫苟旦，不是狗蛋。也难怪，这样的名字难以不让人产生误解。与贱名好养活，阎王爷不收没关系，当年旦爸为了给儿子取名，前后琢磨了很久，最后旦爸找来一本字典随手翻了翻，他看到了这一字——“旦”：汉语常用字，最早见于商代甲骨文。旦的古字形像太阳从地面升起，本意是天亮，也即“早晨”、“破晓”之义，由此引申出“光明”、“白昼”、“一日之始”等含义。看完释义后，“苟旦”这一名字便拍板定了。 这么多年来，旦妈一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几乎没有叫过苟旦的全名，只是管他做旦旦。他爸呢？自己取的名字也不叫，只喊他阿旦。 在学校从小到大，一直都被老师同学们这么叫，连他自己也听习惯了，倒也觉得大家叫的都是他的大名——“苟旦”。 说来阿旦的学上得还挺坎坷。小时候脑瓜没开窍升不了学，硬是把六年制的小学读成了七年。到了初中后，数学和英语也进不了脑子里。可他尤其爱读课外书，学校图书室里的书，只要他感兴趣的，都会去借来看。 当初中寝室同学都在打牌赌钱时，他就趴在床上看书，最后还是遭人举报，全寝室被一锅端。苟旦虽然没有参与赌博，但是因为人比较老实，也被大家拉下了水，上课时还被班主任惩罚，和几个学生跪在讲台边上听课。 阿旦下课后，就喜欢拿着篮球到球场上自己玩。这一来二去的，他倒是喜欢上了篮球，也认识了几个球场上的朋友。但是这些并不能使他的成绩好转。初中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年，阿旦没有考上高中，旦爸不死心，拖着孩子去求初三的班主任。就这样，他又多上了一年初三。 这一年初三，让本就少言寡语的阿旦多遭了一次罪。学校安排每个学期各个班级轮着冲厕所，那时的厕所不像如今那般高大上，只需把冲水开关一按，大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学校的厕所坑是一条几米长，把所有坑道连在一起的茅坑，如果不拎水来冲的话，大便就会堆积得越来越多，发黑、发霉，并连带着尿液滋生出许多难闻的气味。 那天正轮到阿旦他们班冲厕所，有个男生正在后边蹲坑，阿旦没有看见，一桶水冲过去溅在了这家伙的脸上。这家伙擦完屁股后，跑过来朝着阿旦狠狠推了一下。阿旦道了个歉，那人走了。苟旦惊魂未定，心里却也想着——“好在没什么事儿了”。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这家伙就带着5、6个人找回了厕所里，他们二话没说，围着阿旦便是一顿暴揍…… 阿旦在地上翻滚着，无数个脚印落在他的身上，他手里那只冲厕所的桶也被踩得稀碎。同班一起打扫厕所的同学只在一边看着，竟也没有一个过来帮他的。这让阿旦过早地就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一次周末在家中，他鼓起勇气向父母坦白自个儿准备退学的想法，但是他根本说不清个所以然，换来的只是老爸的两个耳光。从那时起，阿旦在学校变得更加不愿说话，老师们也不愿花过多心思在这个并不突出，少言寡语的学生身上。 从此各类书籍开始成为苟旦的伙伴，他尤其酷爱读那些引人入胜的故事小说。 好不容易又熬到苟旦参加完第二次中考，这回复读后的中考成绩，历史和政治比去年多考了不少分，百分制的语文试卷，考了91的高分；可是物理、化学、数学、英语，这些所有科目，他考的分数加起来还不到70。这下旦爸才后知后觉：儿子可能真不是读书的料。夫妻俩商议后，把阿旦送去广东上了一所中专职业技术学校。 阿旦在广东上职校的时间里，与同周围同学还是那么格格不入，因为他不喜欢打游戏，不爱四处吃喝玩乐，更没有那根出去找异性联络感情的神经，就连在他梦里的世界，都是一片单纯。他只享受于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然后拉下他的床帘，把自己和整间乌烟瘴气的寝室分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苟旦还是那么喜爱小说，因为他仿佛在那些小说人物的身上，看到许多在现实中看不到的东西。他无比叹服故事里那些男女主人公不被困难打倒，精神超脱现实，追求美好未来的品质。同时，他也被小说中他看过的每一段爱情故事所吸引着，虽然那时他不知道自己的爱情会在何方。 苟旦有时候会想，书中那些主人公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却仍然活得那么精彩，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遭遇和困境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中专读完后，阿旦跟着许多同学一起去了广东某电子厂实习。实习期里，电子厂的流水线工作，机械重复的生活让他越发感到难受和乏味。不用上班时，他就躺在床上看书。他的床尾边的手提袋和枕头底下，放着许多书。 苟旦很多书都爱看，比如游记、历史书、国内外小说等，他常常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苟旦看书很少将作者的一些论述和观点视若至宝，或是说搬来指导自己。这绝不是他目中无人。苟旦打心底尊重每一位作者，他只是觉得每个人的生活应该由自己说了算。更多的时候苟旦只是从书中了解各种看待问题和了解事物的角度，并用心感受里面的故事。 好不容易熬到中专毕业了，他突然发现从广东走出去之后不知道该干嘛，他明白毕业就意味着失业，所以实习结束后，他一边继续在工厂里做工，一边寻求其它的工作机会。最后他还是留在广东做着一些零七碎八的工作，一待就是两三年。期间，他做过外卖员、快递分拣、超市收银、保安等等。这些工作的磨练使得阿旦开始愿意和更多人说话，心境开朗了许多！他发现，精神可以孤独，但人是群居动物，没有谁能在离开集体，健康快乐的生活。 苟旦还有一些业余爱好，下班后喜欢去到篮球场上和别人打球，还要求自己每次打完球后，再回去之前，必须得连续投进6个三分球后才走。 苟旦的老家附近有一条大坝河，上小学时候，每到夏季放学，他都要去河里滚上几个来回才屁颠着回家吃饭。那时的小苟旦可没少挨父母的打。在河边长大的孩子，对水天生就有一种亲密感和依赖感。在广东的这些年，苟旦也经常去游泳馆里游泳。也不是瞎游，他会在网上找教学视频来学。一段时间下来，就已经游得有模有样了。 苟旦所做的一切都在建造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快乐。从这里得到的快乐，远比身边的工友同事们打的那几局游戏，来得更加满足和持久！ 某天，一个电话把苟旦这样的生活节奏打破了。这是阿旦的爸爸从家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爷爷病危，正处弥留之际。 得到消息后，苟旦沉默了半晌。先前的流水生产线已经让苟旦感到厌倦和精神上的疲惫，也没有让他找到任何归属感，他不满意现在的生活。苟旦苦恼着：已经21岁了，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阿旦想着想着，把心一横，干脆就辞职回了老家。的确如此，如果没有这通电话，苟旦不知还要在广东待多久。 虽然要回家了，但是他心里明白，回去后可不敢和父母说自己辞了职，只能说等家里事情结束后还回来工作。 可是回去？他还能去哪儿呢？阿旦虽明白，只要不犯法，每一份工作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但是才20出头的年纪，总得为自己未来想点什么吧？他还没有学会欺骗自己，他不愿继续在广东挣扎，这些对他来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他迫切得到一种能看到人生希望和意义的活法。 爷爷去世，阿旦踏上了回家的火车。经过了火车、汽车再到摩托车，阿旦终于回了老家。当阿旦一脚踏进家里，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堂屋里的爷爷。这时爷爷满头的白发已经剃光了，脸上也没了血色。 苟旦的爸爸除了给爷爷整理遗容，还得忙前忙后，即使看到门口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他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儿，仅是朝着儿子点了点头。除次之外，这对父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阿旦看着爷爷躺在他面前，他熟悉的爷爷曾经是满头的白发，现在白头爷爷就那么剃成了秃头？永远的闭上了双眼。苟旦心里一紧，不禁掉下了几颗泪蛋蛋。 和常见的哭丧不同，阿旦没有跪在地上哭喊大叫。他只是背着自己大帆布双肩包，提着行李，傻站在一旁默默的掉眼泪。 慢慢，许多的回忆一下涌上了他的脑海。 家里奶奶死得早，爷爷从小看着苟旦长大的。他想起了小时候睡醒了，爷爷会搬来一根小椅子，然后捧来一把爆米花让他坐着吃；想起了乡下赶集的时候坐着爷爷赶着大马车，他一头钻进爷爷的咯吱窝里生怕跌出去；也想起了爷爷外出看见他漏大脚趾的小破鞋后，会用一根稻草来丈量他的脚底板，再回来时，就给他买来了一双漂亮的塑胶凉鞋。 小时候阿旦吃过最好吃的零食是爷爷给他捧来的爆米花；坐过最豪华的车是爷爷赶的大马车，穿过最舒服的鞋是爷爷买的凉鞋。 想着这些儿时的回忆，才没一会儿，他就感到浑身发软，一个趔趄，便蹲在灵堂前掩面抽泣。 突然！阿旦感到自己肩上的背囊被人拿了下来。他慢慢回头看去，看见母亲朝他的屁股墩儿下塞来了一根小板凳。旦妈一边拿着行李往儿子住的那个房间走，一边说：“你休息会儿后，来帮妈做点事儿”。 哭完了，阿旦擦干眼泪和亲戚寨邻们操忙着爷爷的身后事，在繁忙中，他才没觉得那么难受。 过了几天，爷爷的后事料理完了，阿旦心里还隐隐难受，这种难受不光是爷爷的离去，还有他对未来的迷茫…… ------------ 第2章：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苟旦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整天要么蜷缩在屋子里看书，要么搬来一根椅子坐到门前，看着爷爷生前种的那些梨子树和桃树发呆。阿旦每天早上起床都会端着盆，给这几颗树浇上一次水。浇完水后他又心满意足的回去发呆。但是，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以前上学时，苟旦不用想那么多，每天就是上学放学，吃饭睡觉。现在的他已经衍生出一种独立意识，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有几个人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干嘛？小时候确立的那些目标呢？当科学家？还是做飞行员？人呐！都是会长大的，那些我们都幻想过的种种，终究还是会随着我们年龄增长而消逝。但是！只要你知道曾经做过什么梦，只要不嘲笑自己，那未来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可能因为你的坚持，而发生一些改变呢？ 苟旦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梦想，想了这么几天，他还是一无所获。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是多么让人煎熬！不工作，闲在家里陷入一事无成的自我怀疑，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与折磨。工作了，为了挣几快大洋，看着自己离曾经幻想过未来那么遥远，那时又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 “当身体和精神都将被身边的一切所支配着，这样的我们还有什么是属于我们的？最后还不是随着大众社会的潮流，奔向死亡的终点。在到达终点前，回头一望：哎！我都干了些啥呀！我到底有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呀！谁没有年轻过啊？我现在正年轻着呢？干嘛就这么把自己提前给交代了呀？”苟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免再陷入这种在旁人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的愁绪中。 他又拿上一本书准备看看。苟旦犹豫了！在他看来，书本只能开散思维和扩展知识面，或者说对精神和思维起建设作用，但并不能真正解决他的问题。所以他还是没有打开书，他的心思好像还不在上边。他用虎口夹着书，把书按在桌子上。那一刻，他内心也开始变得纯净，呼吸节奏也变缓了。 乡间清晨的鸟儿在叽喳，阿旦站在他的小桌前，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窗外。他想：“从小到大，最让我痴迷的不就是看书吗？要不然…要不然，我去写小说？精神上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成为现实中的工作？能不能作为我未来的职业呢？”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是苟旦这十几二十年来，第一次有。苟旦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对脑海中突然闪现的想法，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 “咚咚咚！……”几声沉闷的声响将苟旦拉了回来。家门口的台阶上，父亲拿着锄头在地上顿了几下。他朝儿子喊道：“阿旦，起了，就跟我下地干点儿活。” 老爸在门外的喊声，使苟旦打了一激灵。他清了清思绪，书放下后，便扛着锄头跟着父亲下地去了。 苟旦家庭条件不算好，但也过得去。除了有几块薄地，家里还经营着一个小商店。地里的活儿，通常是父亲干得较多。母亲一般负责经营店子，在家收拾里外、做做饭。 看着儿子回家后整天就这么闷着，精神状态似乎有些萎靡。小时候阿旦就跟爷爷亲，旦爸想着他是还没从爷爷的离世中缓过神来，所以偶尔他要去做些什么事儿，即使一个人也可以干，但都会有意无意叫上苟旦和他一起。 来到地里，父子俩一人一把锄头，慢悠悠地锄着地。 “什么时候回去工作？”旦爸干着活儿，头也没抬。 苟旦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不去了，那边的工作辞了。” 父亲弯着腰，手里准备挥下的锄头微微迟疑了一下，没有对儿子突如其来的回答做出别的回应。 在地里，除了这两句简单的聊天外，俩父子也没怎么说话。 收活儿回家后，夜晚睡前，旦爸把情况告诉了妻子。旦妈说:“你说儿子就这么在家待着叫个什么，要不要托人给他找点事情做？” “他长大了，有的事情管不了那么多。”旦爸回应道。 “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旦妈又说。 “那你是让我用棍子打他出去吗？”旦爸说话的声音一时稍有些大。 旦妈：“吼什么吼？这事就该你管！” “你真以为我有多大本事，明天你先找儿子谈谈，关键看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别什么事都老想着等家里解决。”旦爸铁青着脸说。 旦妈说：“要不，你去和儿子聊聊？这几天我还没见你父子俩怎么说过话呢！” “不去，要去你去！”说完，旦爸侧过身，闭着眼，背对着妻子。 旦妈懒得和丈夫犟了，她起身路过儿子门前时，她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于是她轻轻地喊了一声：“旦旦，你还没睡呐？” 屋里的阿旦用着吃力且断断续续的声音支吾道：“睡不着，做几下俯卧撑。” 小时候，阿旦除了对文科类的学科有些兴趣外，从小学习成绩并不见好，可他倒是喜欢体育锻炼，阿旦在学习上花的心思远不及在这上边多，上学时他经常在运动会上拿得名次。现在他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好身材。 再多说几句，苟旦的篮球也玩得一溜。以前在课堂上，他每天都琢磨:怎么才能让身高长到一米九？可这仅仅是幻想，他一米七的个儿，自打毕业之后就一直没有再长高过。先前在广东时，下班后一屋的同事都会在寝室抽烟、喝酒、玩手机游戏，或者是找个地方打打麻将。苟旦就去球场去打球、游泳馆游泳或安静看书。 苟旦与身边的人交集不多，朋友圈也比较狭窄，和同事之间处于那种不好不坏的微妙关系中。 言归正传，听到儿子大晚上还在屋里做俯卧撑，旦妈朝屋里喊了一声：“那妈进来了啊！” “嗯……”苟旦回应道。 旦妈推开门走进去，他看见儿子赤膊上阵，做着特别的俯卧撑。只见儿子一双脚并拢抬高，压在床沿边；一双手平撑在地上的一双拖鞋上。 “这么做挺累的，你是不是有力气没地方使了呀？”旦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趣着儿子。 “没有啊，妈，我在广东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做，这是锻炼身体嘞！”阿旦随即起了身，也不做俯卧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妈，你看——腹肌！不光做俯卧撑，我有仰卧起坐没做呢！”苟旦说道。 这么些年来，旦妈陪伴儿子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旦妈看着她20多岁的旦旦那孩童般纯真，不由得轻抚了儿子的肩膀。她说：“旦旦，你早点休息吧！妈明天想和你谈点事儿。” “妈，干嘛等明天说嘛？要说现在说嘛！”阿旦回应道。 “好！那也行。”旦妈坐到了阿旦的床边，“旦旦，这几年你总共也没回几次家，在外边过得怎么样？” 阿旦：“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那你来家一个多星期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苟旦想告诉母亲——我要当作家。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说，因为这个想法，他自己都知道是那么幼稚，很难被人理解。就算父母不支持他有这个想法，那也无可厚非。就连苟旦自己看来，他的想法都是那么不切实际。再加上父母一辈子都待在这个穷山圪崂里，他怎会奢望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会被接受。他只会在理解他的人面前，才有可能说出心中所想。 阿旦沉思了片刻，回答说：“妈！其实我也还没有什么打算。以前学的东西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我还得再想想。” 旦妈：“不是妈说你，你现在也是大人了。爷爷走了，老爸老妈还能生活得好好的。要是哪天连我们也走了，你要怎么养活你自己呢？” “我知道，我只是还没有想清楚。” “光在家里待着，你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什么结果来。要不你先去外边找份工作干着，当你找到了自己愿意努力的方向后，妈一定支持你。” “这样行吗？”阿旦吃惊地问。 “那当然了！妈骗你干嘛。” 阿旦心想，可能母亲说得也对，就算要想当小说家或是个什么作者的话，怎能不去经历一些生活的艰难困苦呢？他握了握拳：“嗯！那我今晚就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你这傻孩子，明天你就要去哪儿呀？不用这么着急，你先睡觉，回头爸妈再商量一下。到时我来帮你一起收拾东西。”旦妈亲切地说。 过了几天，旦爸还是托朋友给儿子找了一份管吃管住的工作——某温泉小镇服务员。 ------------ 第3章：小镇初印象 东西收拾好了，临出发前的一天晚上，苟旦难以入眠，他感到身体轻飘，大脑昏沉！这算是苟旦从广东回来后的第一份工作，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里难免感到有些惶恐不安！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阿旦醒来，他准备起床，但这下他发现自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大脑的苏醒使他迅速感受到全身上下的酸痛乏力，整个脑袋里如同塞了铅块般沉重。 于是，他又躺回了床上。 那一刹那，他无疑是动摇了——“完了，生病了，算了吧，要不等病好了再去？”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又把他推下了床：“如果遇到一点问题就退缩了，干脆就永远地睡过去算了。” 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斗争中，理性还是占据了主导。他马上穿好衣服下床洗漱了。洗漱时他还在想，“怎么就感冒了？难不成是昨天睡前，穿着短袖在门口跑了几圈的缘故？” 除了这个原因还会是什么？虽说南方的冬季没那么寒冷，但是阿旦却也没有给予它起码的尊重，所以还是受到了惩罚。 昨天晚上，想着马上要面临的未知工作和生活环境，阿旦思绪混乱不安，便出去跑步。他一直都有这个习惯，开心和难受的时候都会出去跑一跑。我们的苟旦昨天跑完步之后，浑身发热。小伙全身是火，大冬天的回来就直接冲了个澡。冲完澡之后，他坐到桌前翻看几章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他想，自己有一天要是也能写出一本小说该多好！ 如果每个人都应该用一个梦想，来支撑着自己来走完这一生的话，苟旦的梦想无疑是成为一个职业作家。那样他就可以每天看书、写书，干着自己最热爱的事情。有什么成功，能比一辈子干着自己热爱的事儿更重要呢？ 虽然阿旦没有上过多少学，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他也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也知道自己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因为沉浸在书里的每一刻，一直都是他最单纯快乐的时光。如果谁都不坚持心中所爱的事物，等到70岁、80岁以后，回过头来一想，自己的这一生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干过，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天苟旦就要走了，拿上行李后，父母送他来到了离家不远的岔路口上等车。苟旦挥别父母，坐上了乡村开往隔壁县城的小型面包车。 在车上，司机为了增加人气，对这一路上拦车的乘客来者不拒，没驶出多远，一辆面包车就进化出了大型客车的能力。司机也极为专业，没有位置坐的乘客，就被安排到预先准备小板凳上。这样贴心周全司机，想必在各地乡镇也是不少。 苟旦被挤在一个靠窗的地方，他虽不用和别人一样，坐在小板凳上，但是他的这一面车窗是焊死的，所以只能低着头紧闭双唇，减缓呼吸，以免吸入车里因人气太多，而产生的太多人气。 车辆在精雕细琢打磨了几年，却仍未竣工的乡间道路上行驶着，车子伴随大大小小的路坑和石头颠簸，苟旦产生了一种做过山车的错觉。不一会儿，他头疼欲裂，肠胃翻涌，想跳下这辆“过山车”，回到地面。但他只能不停地变换自己的坐姿，摆弄肢体位置，以寻求最佳姿态来迎着“过山车”上下起伏。 过了一个多小时，阿旦终于回到地表上。下车后，来到了县城，他到一个银行服务厅大门口前蹲下，缓了好一阵儿，等身体舒服了一些，他才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温泉小镇。 温泉小镇，位于县城十几公里边上的旅游区，苟旦跟这里的人联系上后，先被安排在公司的人事部进行了面试。简单地问完几个问题，阿旦就被录用了。一路上的颠簸，能换来这样的顺利，可以说超乎了他的预料。 面试后阿旦才知道，虽说这里管吃管住，但被褥这些东西需要自己去买。但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问题是有没有钱罢了。苟旦打算将为数不多的钱拿出一部分来买铺盖。 工作人员把苟旦带到了工作地，并和部门领班进行交接工作。小镇有人事部、营销部、后勤部、保安部、卫生部、工程部、餐厅后厨、前台接待，还有一些搞园艺绿化的部门。苟旦所在的是温泉部，温泉部的工作范围较广，负责整个小镇大部分区域的运营，这个咱们可以后边再慢慢说。 在这里，苟旦第一次看见他的领班。眼前一个将近30岁的老哥上下打量着他，主动和苟旦拉了两句话后，就带着他把行李放到一个员工宿舍。宿舍是8人间，这里面住了七个人。领班指向唯一的空床说道：“你就睡这里。”但是苟旦看见这铺床上还堆着别人的一些东西，他问道：“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呢？”领班说：“你铺床的时候，归置到下边一个角落里就行了。” 苟旦的领班姓蔡，阿旦就直接叫他蔡哥。眼前的这个大哥显得和蔼可亲，阿旦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舒缓了不少。 行李放下后，蔡哥帮着着苟旦办理入职手续。紧接着领了工作服之后，又带着他到各个工作岗位上走了一圈，给他讲解一些工作的注意事项。 温泉小镇，规划面积约49285㎡。温泉引自地下PH值为7.81天然中性泉水。同时，民国风貌的建筑与林水交相呼应，形成了鸟语花香，山水互连、自然与人文和谐一体的风貌。它包含有温泉、住宿、餐饮、娱乐、文化等，是一站式的休闲娱乐地。 温泉小镇大楼底下有层楼，虽说是负一楼，但并不是幽暗的地下室。只是相对小镇大门和室外的交通要道而言，它处于较低的地势。这里是座大迷宫，员工宿舍和许多场所都在这儿。例如棋牌室、KTV、过夜区、儿童娱乐区、烧烤区、游戏厅、休息大厅、鞋吧、男女宾淋浴间、各种储物间和仓库等。这些地方纵横交错，就像分布在人体的毛细血管。 “迷宫”之外的室外区域有垂钓区、观鱼池 、小动物园、巨型常温游泳池、几十个温泉小泡池、别墅房，大教堂等。这些地方都将是苟旦将要涉及的工作岗位，领班带着阿旦逛一圈下来，苟旦感到后脊骨发凉，他像是在梦里走了一遭，除了把吃饭的地方给记住了之外，他整个人都是傻的。 的确如此，对每个新员工来说，没有个4、5天，是不可能把这个“迷宫”的各条路线给摸清楚的，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能否适应这份工作，甚至担心自己从员工宿舍出来都找不着上班的路。 苟旦对新工作产生了恐惧，想打退堂鼓，他不是怕吃苦，而是怕自己胜任不了工作，给别人造成麻烦。试想一下，我们谁到了一个新环境，不都是要好几天才能适应吗？难道你不是这样？况且阿旦还是在这样一个庞大的“迷宫”里工作。所以呀！咱们也体谅一下他吧！ 明天阿旦就要正式上班了，今天他主要任务是先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并买上一床铺盖。要不然他今天晚上就得睡床板。 小镇旁只有副食店，要想将物件置办齐全还得去3公里外，一个叫“逍流新苑”的地方，那里各类商铺和餐馆都很齐全。 苟旦手机打着导航往逍流新苑去了。 虽说跟着导航走，但期间也走了些冤枉路，再加上患了风寒，走将近40分钟才到达目的地。和以往在广东打工不同，这里遍地乡音，即使口音里夹杂着细微的差别，也足以让苟旦感到内心踏实。 苟旦在逍流新苑买了最便宜的铺盖和洗漱生活用品。除了这些，他还买了些水果，他想：来到员工寝室，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来说，给大家递上些吃的总是好的。 因手里的东西太多，被子铺盖也更不好拿，所以在返回时，苟旦决定奢侈一把——打辆车回去。苟旦虽然知道节俭的重要性，但他更明白钱财上的事儿，有时候是不该省的。 回到了宿舍后，屋里有个室友在睡午觉。苟旦静悄悄地收拾着床铺，以免打扰室友休息。 到了晚上，室友们回来大半。苟旦想着给大家一人送上一个橘子。可是他的这一举动并没有收到他想要的效果，全宿舍几乎没什么人收下他的“见面礼” 。 苟旦独自凌乱！他想：这都什么人呐！这是？咋都这么高冷哩？请吃橘子都不要？于是他只好尴尬地将那些橘子放回去，准备第二天塞几个给他的领班。 苟旦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着。这是他来小镇的第一天，工作上的事情对他来说犹如一团乱麻，真不知道等待他的明天，将会是什么样…… ------------ 第4章：别站着了，给我倒杯水 苟旦第一天被安排在早班，7：10分之前就要打卡，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10点，温泉小镇正式营业。 今天一早，6.20的闹钟响起，苟旦马上关闭闹钟，怕打扰其他熟睡的室友。然后，他再睡眼惺忪中下床洗漱。苟旦换好工作服后，并没去吃早餐，因为员工饭卡已经发放完了，要过两天才能配发。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今早是苟旦第一天上班，他整根神经是紧绷着的，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早餐这回事儿。 7点左右苟旦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这个“地下迷宫”窜来窜去，他记得昨天蔡哥领班和他说，早上会有老员工领着他一起干活儿，可是怎么老半天了也没见到哩？ 不一会儿，苟旦撞上了一位管温泉机房的老者，他叫住苟旦：“你是刚来的吧？没跟石旺他们在一起？” “嗯！我今天第一天上班，现在还不认识人！”对老者的发问，苟旦有些发懵。 “不要紧，你等一会儿，他们应该马上就过来了，石旺个子高高的一个。”老者淡淡地说道。 这位陌生老者的话，让迷乱中的苟旦安定了不少，他决定不瞎窜了，转而前往室外泡池区的必经之路去等着。领班和他说过，晚上温泉池用过的脏水都会被排干，第二天上早班的人需要把它们清洗出来后再重新放水。所以他在这里等着，准没错！ 对于温泉小镇来说，重中之重自然是这些温泉泡池。其它区域不一定每天都有人来消费，但就这些池子来说，附近办了年卡的居民，每天都会来泡上一会儿，其它的娱乐休闲区一般会有其他服务员兼管，流动性和弹性较大，说白了就是，有客人来消费，才派服务员过去。 要说弹性最差的岗位，那就是“鞋吧”了，它是唯一一个10点至晚上23：30的营业时间段里，必须有服务员在岗的地方，而它的恐怖之处还并不在此，后面会慢慢说道。 苟旦在泡池区的进口处候了一会儿，一个大高个走了出来，“你上早班的吗？”这就是刚刚那位老者说的石旺，和他在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同事。 “嗯！是的，我今天早班。”苟旦对石旺说。 于是石旺就带着苟旦去储物间取洗池子的器具。这些器具里包括：形如猪八戒钉耙的大长刷、几十米长的水管、桶、一台高压水枪和移动电源。这高压水枪可是一个大家伙，重量将近100斤，推出来都有些费力。 话说回来，苟旦刚来上班也不用担心太多，就是看别人怎么干；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怎么干。 当这些东西都运到泡池边上后，苟旦认真地看着石旺是怎么进行高压水枪的准备工作的。先是用一根十几米长的水管从水龙头上引水到桶里，然后将高压水枪机器上另一头的吸水管放进桶中固定好，最后把移动电源牵线到远处的插孔上通完电源后，再把高压水枪插头插到电源上。 阿旦怕自己忘了步骤，也担心操作不当引起触电，在和石旺相帮着干活的同时，时不时会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记录工作流程。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之后，石旺先拿着水枪清洗池子。整个温泉泡池区，分为A、B、C三个区域，各区域间，相隔四十至五十米不等，不同区域有地势差异，它们被一些不同的花草树木分隔开来，彼此互不相扰。 这三个温泉区，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泡池需要清洗，石旺想早点把它们弄完，在和苟旦打了个招呼后，他就扛上刷子、拉着一根几十米长水管和另同事洗刷别的池子去了。临走前，他还嘱咐阿旦先上储物间换一双高帮塑料水鞋后，再开始洗，要不然鞋子都会被弄湿。 照石旺所说，苟旦换好鞋后独自拿着水枪做清洗工作。这是属于较大型的高压水枪，后坐力不小，一只手不好控制，需要两只手来操控。当苟旦亲自操控着水枪，看着喷出去的水柱，把池子边上的泥垢冲刷得干干净净时，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治愈感！ 池边和池底有许多青苔和水垢，那些许多大小不同的砖缝，需要拿高压水枪来慢慢磨。所以高压水枪洗池子的优缺点也十分明显——洗得最干净，但是清洗速度也是最慢。所以这样的机器都是用来洗那些较脏的水池，一般的池子，只需用水管冲洗，刷子一刷就差不多能使用了。 苟旦洗了两个池子，花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其他两个同事把别的地方都洗完了，于是三个人相帮收拾着这些器具。其中高压水枪和水管收拾起来比较麻烦，水枪自身的那根出水管比较长，且柔软度较低，把它盘到机器上固定的位置，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手法。 水管呢？短的那根用来配备高压水枪使用的倒好收理，另外那根有几十米长的，要想一圈圈整整齐齐收拾好，要费一番功夫。首先得把管子牵到地势较高的地方来收理，把水管往高了收，能使管子里还未流出的水排出去，减轻水管重量，然后站在顶上一边牵拉，一边将水管盘成一圈圈叠放好，收完之后还需要拿绳子捆起来，要不然容易散乱。 这活儿看似简单，但对大多数没做过的人来说，上起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苟旦试了一下，他暂时还干不了这事儿。但阿旦也有自己的办法，还是先拍一个视频，回来再慢慢研究呗！ 所有区域的池子洗刷完毕后，有几个池子需要要投放温泉香料，阿旦就跟着大家学习投放香料，比如，不同的池子里要放哪些香料？剂量又是多少？这些都有讲究。 投完药的温泉水池，在周围树木花草植物的映衬环绕下，散发着独具特色的迷人光彩，它们有牛奶浴、薰衣草、玫瑰花、生姜等。除此之外，还剩另一个泡池需要在中午等药罐熬成的汤药好了之后，再倒入温泉中。 10点，温泉小镇正式营业了，其他排好班次的服务员也都陆续上岗。领班蔡哥就让石旺带着阿旦负责外场的温泉区，教他看外场需要做的一些工作，如巡查各个区域的温泉水温，散热太快的池子，如何给它加温？温度偏高的怎么办？茶水亭里，保温桶的水喝完了怎么去打？另外就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苟旦在区域岗位时，一位泡在池中的客人叫住了他。客人说：“哎！服务员，别站着了，给我倒杯水。” 这种语气顿时让苟旦的心里有了种难言的刺痛感。在服务业中，总能遇上形形色色的客人。也总有那么些人，仗着自己花出去的几个大洋就凌驾他人之上，贪婪地享受着那份好似处于社会顶层的优越感。 在这里，即使用这种语气叫你倒水，你怎么办？ 苟旦心想，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别人说完了，自己怎么做，那是他的事。苟旦没有抗拒和抵触，相反，他有着深深的自我认同感。在他看来，就他的工作性质而言，服务他人就是自己目前工作价值的体现。 苟旦管不了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只能管好自己怎么想，怎么做。他想：“我只要抬起头颅，就不会低人一等。人自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来这个世界吃苦头的，每个人所吃过的苦，终有一天都会转化成内心最强大的力量。”所以，对于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如今正值冬天，茶水亭的水基本上都是红糖和姜片熬制的姜开水。披着浴巾，陆续来泡温泉的客人，许多都先喝上几杯姜水后，再下到温泉里。有的保温桶里的水被喝了大半，石旺就引着苟旦推茶水车去厨房补充。就是在这时候，苟旦才解开了一个谜团…… ------------ 第5章：你比女生还要心细 来到后厨，苟旦发现他的舍友们几乎都在这里工作，和他同住的这些舍友不是大厨也是帮厨。后厨堆起来那些水果都是论箱装，而且什么种类的都有。 阿旦恍然大悟，为什么大家昨天看到水果就那么敬而远之了，看来这些家伙私下没少吃。这样想着，苟旦不由得抓了抓脑袋，会意地笑了笑。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点，小镇所有工作人员都轮流去员工食堂吃饭。员工食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刚好能容纳这些员工用餐。 员工食堂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专业的厨师和相关的助手，这些人不光负责员工们的用餐，还负责楼上餐厅来小镇游玩的宾客，他们每个人都戴高帽、穿白褂，显得尤为专业。员工菜品也是丰盛，几乎每天都有鸡鸭鱼肉和蔬菜水果。 到了食堂看到那么多员工，苟旦才发现原来温泉小镇有这么多的部门，大家都穿着不同制式的工作服。苟旦也没多少心思去了解这些情况，因为没吃早餐干了这么半天，肚子早已经咕咕叫唤。阿旦是和领班一起来吃饭的，因为他没有饭卡，所以领班就叫上他一起来。打完饭后，领班先走过去和一些的老员工们坐到一堆有说有笑，阿旦没有相跟过去，只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显然，苟旦还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氛围，为了避免内心的不安，他更喜欢一个人坐一边。这并非孤高自傲，只是相比热闹繁喧，他现在还搭不上话，反而更愿意享受那份独特的宁静。 吃过饭后，领班把阿旦调到了另一个岗位学习——鞋吧。在这个地方，说得好听一点就是鞋吧服务员，但说白了，就是个提鞋的，只是他们大多都不愿意这样称呼自己而已，顶多就是大家私底下偶尔调侃一下。 除了节假日和周末外，鞋吧一般情况下只需一个服务员就可以胜任，但是工作并不见得轻松。 客人买完票后，前台收银员会给他一个手环（用来打开换衣柜），手环上附带着一个夹子，手环和夹子上面都是同一个号码。这时候你要从消毒柜里取出拖鞋，提醒客人换鞋，把手环上夹子取下来夹在客人脱下的鞋子上。客人进去后，将夹上夹子的鞋提到前台一侧的鞋吧小屋里的鞋柜架子上放好。最后等客人泡完温泉出来，结完账归还手环时，再根据手环号，找出对应的夹子，把鞋子提出来还给他。 在鞋吧带着阿旦工作的是一个脑袋大大的女服务生，同事们都开玩笑叫她刘大脑袋。阿旦见到她第一眼就直接叫她姐。 这个女服务生活泼开朗爱开玩笑，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聊了几句后苟旦才知道人家只有17岁，他差点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阿旦从小对数字上的东西不敏感，所以客人出来后，他找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这个刘大脑袋一出马就给找出来了。并且刘大脑袋还问他：“你是不是有近视眼？” 阿旦从刘大脑袋的语气和面部表情判断出，这个问候是没有任何内涵的，只是单纯的好奇和疑惑。 苟旦撒了个谎，面对“你是不是有近视眼”的问题，他回答说：“是的，有一点。” 在鞋吧的工作体验完后，领班又将他调到了别的地方去学习。一来二去到了下午4点半，苟旦终于下班了。 第一天上班，苟旦接触了很多，回到宿舍后，他满脑子还是工作岗位上的各种事情。 苟旦来温泉小镇的时间是年底，来到这里干3天就是元旦节。那3天，苟旦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回忆各类工作事项，脑子里的弦更是从来没敢放松过，他非常恐惧和忧心还没弄懂的那些工作事项。 比如那台水底吸尘机怎么用？不同大小的KTV包房、棋牌室包房的价格；各类温泉门票、不同品牌啤酒、各种烧烤和套餐的价格是多少？男宾淋浴间的沐浴露、洗发露、浴巾、毛巾完了，怎么补上？放在淋浴间陈列架子上的毛巾平整面该怎么摆放才对？其它部门把洗好的浴衣、毛巾、浴巾送到布草间了，他们温泉部在接收时，该怎么点数和填写记录表？鞋吧里的拖鞋脏了，拿到洗鞋房后该怎么配兑消毒液？棋牌室的麻将机怎么用？KTV设备怎么开锁和调试？休息大厅的网络电视怎么开？儿童区的各种玩具按什么规格整理？各区域怎么开电源、又怎么关电源？…… 这些所有的疑问好似很简单，但对苟旦来说都是全新的东西，他感到压力巨大，晚上连觉也睡不着。 苟旦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温泉部的服务员，负责小镇大部分区域的照明开关，各区域开关面板内的小开关十分繁多，就连一些老员工们都不完全清楚。有的同事就曾经在下晚班关闭电源时，把人家保安室的监控器和厨房冰箱的电给掐了。 所以，阿旦特意请了石旺带着他把所有区域的开关都讲了一遍。并且他还拍了照片，做了文字记录——哪些电源开关需要开，哪些不能关；空调温度应该调到多少度，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关？这些都有讲究。 阿旦认为这么做是有必要的，那些开关密密麻麻，每个区域的开关面板里都有几十个小开关，稍不注意就会关错。另外，苟旦每天下班后都会记录下自己每天干了什么、学了些什么、哪些工作还不太懂。 看到阿旦对于工作的态度，领班十分欣喜，他对阿旦说：你比女生还要心细。 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苟旦连痔疮都犯了，每天去厕所都便血。但是他克服了工作中的种种困难。这样的状态持续没多久，他就把要紧的东西搞懂得差不多了。 元旦节前的一天，蔡领班给部门员工们开会时强调：元旦节就来了，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所有人把刺刀磨亮，准备迎接战斗了！ 对苟旦这样的新员工来说，根本就不明白温泉小镇的元旦节意味着什么。 ------------ 第6章：“元旦大战” 元旦节，伴着室内外大广播里播放的迎新年的欢快乐曲，温泉小镇达到了一年中的客流量的顶峰。这一天，苟旦和石旺是晚班。晚班是从14：30开始，上到晚上23：30。 刚上班，领班就安排人去支援鞋吧，换下那里的同事。石旺找来两双薄薄的一次性塑料袋手套，把其中一双递给了苟旦。苟旦婉拒了他的好意，说：“谢谢，我可能用不习惯。” “啥？你是想空手套白狼啊？”石旺和他开玩笑道。 苟旦也没说话，他想：“空手套白狼也能用在这个情境吗？” 苟旦为何不戴手套呢？虽说那所谓的手套能避免与客人鞋袜直接接触，但是干起活来总是不太顺手。所以，苟旦还是选择“空手套白狼”算了。 鞋吧和前台挨着一起，是整个温泉小镇的进口，所以鞋吧是整个战场的最前线。 看着人群络绎不绝地涌进小镇，石旺和苟旦从消毒柜里拿拖鞋给客人换，又要为结账出来的客人在鞋吧小屋里把他们的鞋找出来。出来客人穿的拖鞋，和进去客人换下的鞋，都要拿到鞋吧里，稍不及时，地上就会乱成一锅粥。 当然这个“粥”估计也没谁敢喝。 有的客人一来就来十几二十个，一出来也是很多人，服务员要给刚进来的人拿拖鞋，又要给出去的人找鞋。这种情况是最难做的，因为里边最多的时候能存几百双鞋。手环和夹子上的号码是配套的，需要拿着手环号，对着之前夹在鞋上的夹子，一双双去寻。所以常常在几百双鞋子中每找着一个，就像中奖一样开心。 后来，苟旦做了分类。一起来的客人，就把他们的鞋放在一起，当他们出来时，找着一个就相当于找着了一堆。但是，人特别多的时候管不过来，许多顾客并不知道要把夹子夹在自己鞋上，这就增加了服务员找鞋的难度。 游客的进出口都在这里，这空间并不算大的地方常常人声鼎沸。石旺和阿旦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彼此间的沟通都要靠喊，俩人常常手忙脚乱、头昏脑涨！也不知道是喧闹声引发的，还是让鞋子给熏的。 元旦节，工作群里的消息响彻不停：什么地方的设施坏了；哪里又需要整理了；鞋吧里的拖鞋快发完了；KTV里的客人吐了等等。 人手不够，最后温泉部门的经理亲自上阵，经理一个女子也推着车子去洗鞋房装了一筐又一筐拖鞋来支援前线，甚至还亲自跑到鞋吧一起为客人找鞋。客人太多，最后连浴巾都用完了，客人换好泳衣去泡温泉的路上也没个东西披着，洗完澡后也擦不了身子。这时除了安抚客人和限制客流外，就只能祈祷负责收洗浴巾的部门把干净毛巾送来。 为什么浴巾会用得这么快？因为女客们用起浴巾简直吓人。一般来说，披着一张浴巾出去泡温泉，然后把它挂好不要打湿，回来冲完澡后还能用来擦身子。但是有的女客去室外泡温泉就拿两张浴巾。上半身披一张，下半身裹一张。最后没保管好打湿了，便丢在泡池旁边。回淋浴间洗完澡后在架子拿一张擦头发，一张擦身子。所以她们一个人用上4、5张浴巾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后来是怎么解决这一问题的？ 领班蔡哥想出了一个高招，他专门派一个服务员拿着布草车推着浴巾到男女宾浴室门口派发，并向客人解释说：一人只能领取一张浴巾，没有多余的。当然，也会有客人以各种理由多拿两张。但是蔡哥的做法不再将浴巾放到淋浴间的架上让客人自取，已经大大降低了浴巾的消耗。 元旦节上晚班时，只要苟旦是在鞋吧的岗位上，他都要把这里堆成山的拖鞋整理好才下班。这些拖鞋分为男士女士，男童女童，长短不一，左右脚不一。要是几双还好，可是几百双堆在一起，配对的难度可想而知。阿旦把不同人群、不同鞋码和左右脚不同的鞋挑出来，归类摆放，然后再一双双去凑。能拼成一双的，就整整齐齐摆放在规定区域的拖鞋架子上。 大多时候，都是石旺和阿旦在一起搭班干活。下班时间到了，石旺说：“别干了，咱们下班了，等明天鞋吧的人来干，咱们再干下去是没有加班费的！” “没事儿，这些鞋跟咱们也有关系。我想把它整理完再走，要不然睡不着。要不你先回宿舍，我弄完就回去。”说这话的时候，阿旦连头也没抬，还是蹲在小山一样高大的鞋堆面前干活儿！ 石旺无奈摊摊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那我陪你干吧，要不然你得干到天亮。” 其实也不用到天亮。两个人相互配合，说说笑笑，到了凌晨1点钟就将凌乱的鞋山给移平了。 但俩人在元旦节的第二天还要上早班。 早上一起床，部门的宋经理就在工作群里提醒发消息：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现在室外温泉区的各条小道上结冰了，早班的同事记得去储物间里多拿些盐撒在地面上。 是的！在南方的冬天，有一种天气现象叫“凝冻”。石旺和苟旦匆忙吃完早餐，就赶到室外温泉区去了。果不其然，现在道路上全裹着一层冰。俩人商量着分工，一人先去撒盐，另一人去洗池子。阿旦揽下了撒盐的工作，他到储物间里把打工业盐打开，往一个桶里倒，桶装满了他就拎着出去，然后一把一把均匀地撒地面上。 盐一下地，地上的冰块就响起了炸裂声，再过一会儿，就化成了一滩滩水。阿旦一边走一边撒，一个没留神，还摔了一个屁股墩。好在桶里的盐没有打翻，苟旦爬起来拍拍屁股后，继续撒盐。 没过一会儿，眼看桶里的盐就要用光了，苟旦准备再回仓库去拿盐。这刚转身还没走出两步，他就看见石旺在肩膀上扛着两大袋盐缓缓向他走来。今天早上的寒风是那么刺骨，但看到这一幕，苟旦的那颗心却变得温暖了起来！ 放下两袋盐后，石旺发现室外的水龙头全都冻上了，根本拧不出水。于是他就到淋浴间里接了一大盆热水，然后用手一捧一捧地往水龙头上浇水，过了好几分钟，才将水龙头里的冰给化开。 一个多小时后，阿旦这边的盐也撒得差不多了，这时他停下来歇了一会儿，苟旦突然感到手上火辣辣地疼。阿旦手上原来就有一些小裂口，徒手撒了这么多盐，怎能不疼？但是苟旦也没管那么多，他只当是消毒了，转身就投入到与石旺一起清洗池子的工作中。 在俩人的默契配合下，水池也很快洗好，工程部的人也将温泉水放了进来。之后俩人一个去给温泉投香料，一个去厨房打茶水。 在今天这样特殊情况下，如果那个工作环节完成不好，整个温泉区将很可能无法正常营业。 宋经理对苟旦说，你们今天挺厉害！我还怕你们完成不了任务呢！ 不管别人怎么说什么，阿旦不卑不亢，只腼腆一笑。然后回上一句——“还行吧！” 虽说现在是元旦假期，但因为凝冻天气，来泡温泉的人群并不像昨天那么密集。人数骤降了三分之二还多，所以整个温泉小镇继昨天的繁闹之后，得到了难得的休整。 到了元旦节的第三天，苟旦上晚班，和昨天不一样，昨天还是滴水成冰，今天便已暖阳高照。这种现象在南方的冬天并不新鲜。 今天阿旦被安排在休息大厅，需要给客人调调电视，收收毛巾，也要兼顾收整儿童区和游戏区域，如果有人来打麻将或是去KTV，就需要给客人打开。 今天天气好转，来小镇游玩的人多了一些，苟旦的工作并不轻松，那个足有小半个篮球场大的儿童玩具沙池，已经被孩童们糟蹋得面目全非。 说来也真有意思！小镇上有许多野猫，大晚上跑来儿童沙池里来拉粑粑，拉完粑粑后，可爱的小野猫还自己刨沙给埋上，所以仅凭肉眼分辨不出沙里的情况，经常就有小孩儿在沙里过家家的时候抓着猫屎玩。家长看见了，就拉着苟旦吵架扯皮，硬是要找个说法。实在没办法，阿旦道完歉后，就独自拿着一把小铲子在沙池里四处找猫屎。 晚上收班的时候，阿旦去收拾休息大厅，清扫从儿童区泼散出来的那些沙子并整理各类玩具。这又是一项大工程。还好，很多时候石旺都会来帮他一起做。 元旦假期总算结束了，这场“元旦大战”忙完，苟旦躺到床上就打起了呼噜…… 刚进入梦乡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醒来后，竟有这般奇遇等着…… ------------ 第7章：“Sunflower” 一个星期后，阿旦已经完全适应了全新的工作，也学会和客人打交道了，有时他还会帮一些客人拍照片合影或短视频；当客人对温泉水温抱怨发牢骚的时候，以前都是老员工去调解，现在他也能去安抚客人并妥善解决。 如果有人说：“哎哟！服务员，你们这个水怎么看起来那么脏呀！” 阿旦会解释道：“我们每天都会换水的，这看起来不干净的东西是风把泡池旁边的花草树木的花粉和天热成分吹进来了。” 有人问：“你们这个水是地下温泉还是自来水加热？” “地下温泉抽上来的。”他回。 客人追问：“哪为什么还能加热的？” “地下的温泉抽上来，会有一个散热掉温的过程，温度要是不够，才会加热。”回答每一个客人问题时，阿旦都习惯带着他那憨实的笑。 每天吃饭时，阿旦已经和同事们坐在一起，虽然他的话不像其他人那么多，但也融入到集体中去了。一次吃饭时，苟旦部门的宋经理排在苟旦前面，阿旦目光散漫，不敢看她一眼。但是没想到宋经理自己打完菜后，亲自拿着勺子往阿旦的餐盘里乘了许多鱼肉，并亲切地说道：“多吃一点，你们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 这位年轻漂亮的部门经理突入其来的关怀，使阿旦诚惶诚恐。他向来都没有和领导打交道的经验，所以只能连连点头道谢…… 一天中午，领班蔡哥在部门会议散会时说：“大家坚守各自岗位职责，一会儿我去接完新同事后，会来检查各岗位工作情况。” “蔡哥！来了新同事？男的女的呀？”领班把话刚说完，石旺就开始起哄。 “女的！你这家伙，哪个女的来了都要被你吓跑！”蔡哥说。 一听要来同事，大家都摩拳擦掌，像极了下山的饿狼。这也不能怪他们，曾带阿旦看鞋吧的刘大脑袋也离职了，整个部门现在只有两个女性，其中一位女同志，孩子都上小学了，另一个是的部门经理。所以，听说来了女同事，“饿狼”们岂有不猎食之理？ 那天，蔡哥带着一个女孩大摇大摆地从温泉大门走了进来。那时正是新冠疫情期间，女孩带着两层口罩，外面一层N95，里面一层外科口罩，整张脸几乎不露出一寸皮肤。但即使如此，仅凭她的身段和那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气质，就不难判断出绝对有点东西。 至于这点“东西”多不多，有待后续验证…… 温泉部门的“饿狼”们看见“猎物”后，纷纷献媚，有的想过来拖行李箱，有的想拿包。可全都被领班赶到一边后，径直护着新同事往员工宿舍走去。 这天，苟旦刚好休息，他不用上班，也不知道有新同事过来，自然没在场。其实即使他在场，对这个场面也起不到什么影响。一来是他根本就没有这根筋；二来是因为这样的事也还完全轮不到他。 男女员工宿舍挨得很近，一条大“T”形通道尽头的左右两边，左侧的十几间是女寝，右侧是男寝。苟旦坐在床上看着他喜欢的书，他隐约听见领班的在给新同事安排住宿。但是他的心思还在书上，所以他还没有从床上挪动半步。 不一会儿时间，领班进到苟旦的宿舍来，苟旦马上抬头叫了一声——“蔡哥！” 蔡哥抬起右手往下扬了扬：“我下午有事儿，今天可能不在这里吃饭，我把饭卡给你，下午你先带着新同事一去食堂吃饭，你们没领到饭卡的员工，明天就能统一发。” “蔡哥，新同事是谁？”阿旦问。 “就是我刚拉进工作群里的那个，我跟她说过了，你不上班又在宿舍，去吃饭的时候叫她一声。”说完，领班把饭卡扔给苟旦后便走了。 阿旦一看时间，确实还没多久就要到饭点了。他在工作群里添加新同事微信好友。新同事还没来得及改备注，苟旦只看一个叫“Sunflower”的微信昵称。 不到一分钟，“Sunflower”就通过了好友验证。 “你是新来的同事吧？欢迎你。”这样打招呼的方式，让苟旦差点忘了，自己其实也刚来没几天。 “嗯，谢谢！”那边回复道。 “领班让我一会儿带你去吃饭，晚点我给你发消息，在宿舍通道门前等你。”阿旦说。 说完，阿旦又若无其事的看了一会儿书。 到了吃饭的时间，他给“Sunflower”发完消息后就等着新同事。 马上，一个女孩儿从女生宿舍那头走了出来。 阿旦不敢多看一眼，依然木讷地立在那里。 那女孩儿慢慢向他靠近，阿旦依然没有转头看她的意思。 “你是要去吃饭的吗？”一声女孩特有的美妙嗓音穿透阿旦的耳膜。 他迟疑:“嗯，我等个同事，有事儿吗？”阿旦这才看了女孩一眼。 “就是我”女孩说道。 “啊？你是‘S’什么吗？”阿旦不懂英文，不知道这个她的这个微信昵称怎么读，更不明白什么意思。阿旦两眼疑惑。 “嗯！是我，‘Sunflower’。”女孩说道。 “噢噢！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新同事是个男生。” “我不像女生吗？”女孩直接了当地说，让苟旦更加窘迫。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讲这句话就没再吐出一个字来。只是领着女孩儿在迷宫里一路穿行，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到了员工食堂，因为整个温泉小镇各个部门员工都是轮流换班吃饭，所以人还不是很多。女孩排在阿旦的后面，俩人在打饭的小队里往前缓缓挪动。 虽说饭卡里的钱每个月都会有自动充值，员工不用花一分钱，但是小镇管理严格，有着专门人员监督，每名员工必须刷卡用餐。当苟旦刷好卡后，就把饭卡递给身后的女孩儿。打饭的食堂人员就要从嗓子眼里冒出话，苟旦马上解释道：“她今天刚来的，明天才有饭卡。”就这样，这人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现在，自己同部门的同事们还没过来，苟旦就端着自己的餐盘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Sunflower”打完饭后就踱步走到了苟旦身边，放下了餐盘。随后，她将手里的饭卡递给苟旦说：“谢谢你！” “没事儿，不用谢。”说完苟旦就开始往嘴里扒饭。 苟旦没想到，“Sunflower”就坐到了他的右手边的位置上，俩人的右手和左手都快挨到了一起。刹那间，阿旦的心底从下往上，冒一股浓烈的青春的荷尔蒙的气息，在体内越烧越烈！似乎要喷涌而出……！ 从小学到初中，苟旦所有的同桌都是调皮捣蛋、脏兮兮的男生，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与一个女生坐得这么近。更别说是一起吃饭了。 “你家是哪儿的？咱们俩的口音一个样的哎！”女孩首先发话。 “我是…是阳青县的。”对于这个问题，苟旦回答得有点慌张！ 其实这一刻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忘掉，现在还能记得自己是哪儿的就算不错了！ “真巧，我也是阳青的，嘿嘿！”异地遇同乡，女孩儿好像起了聊天的劲头。 “噢噢！真巧。”说完，苟旦还是继续扒拉他的饭。可他不知道，他这么个大男生，这时居然脸红了！ 谁没有过这样的年纪呢？异性之间一句最普通的话，就能让一个青年掀起心中的波涛。 “我叫管明月，我看见群里你是叫苟旦吗？哈哈……” “是啊！可是你笑什么？” “我笑一笑还不行呀！你这个名字不知道的人，乍一听还以为你是狗蛋呢？哈哈……” “呵呵！叫了这多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那以后你可以叫我小管或者明月。” “嗯，好！” 吃着吃着，苟旦觉得饭菜有点干，于是他起身去打了两碗汤，给明月也递去了一碗。 这时候食堂里的人已经多了不少，一些同事也来了，他们都朝苟旦和明月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心里想着：“别看这小子一天到晚有点木木的，手还挺快呀！” 同事们都聚拢到苟旦和明月的那排员工餐桌，其中不乏有主动和明月搭讪的，但是明月要么惜字如金，要么就微微一笑而已。她那含蓄的面庞下有着独属她的冷静和沉着，甚至还透露出一分大多数女服务生不具有的高贵和典雅…… 想必管明月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了，所以面对这些异性同事的示好，她总能拿捏得死死的，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使这些人明白，这些伎俩对她没戏，从而知难而退。 吃过饭，到了晚上苟旦靠着枕头，十指交叉，叠放在后脑勺上。 他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虽说自己已经适应了温泉的各类工作，但今晚却还是让他难以入睡。 他的身体内外犹如烈火般燃烧，变得滚烫和炽热…… 之前属于他的那份独处的内心世界，现在不再平静！苟旦闭上眼睛，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躁动！ 就在这时，他手机上的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 ------------ 第8章：今夜难以入眠 “睡了吗？”苟旦看见发来消息的是“Sunflower”。 他马上回了一句：“还没呢。”随即，苟旦把备注改成“温泉管明月”。没过几秒，他又将“温泉”两个字给去掉了。 “你是来兼职的，还是长期的？”明月问。 “我应该不算是兼职吧！” “那你在这里干多久了？” “有一个星期了。” “啊？你也是刚来的吗？” “是的！那你呢，你干多久？” “我是来兼职的，大学还没毕业。” “大学生？那你大几了？ “大四了，马上也毕业了。听说这边挺好玩的，实习结束后在家待着也没意思，过来做寒假工。” “可是听说我们这里过年期间都是不放假的哎！你一个女孩子，父母同意你来吗？” “同意啊，怎么不同意，我已经和我爸说过了。” “那你在哪儿上的大学呢？” “就在咱们省城，那你呢？” “什么？” “我是问，你是在那儿上的大学？” “嘿嘿！我连高中都没上过，读的中专。” “没事儿，我这所谓的大学生来了，还不是要和你们做着一样的事儿吗？说不定，很多事儿我做得还没你们好呢！” “嗯，不过你们女生不用到外场去，不用洗池子，也不用清理水质。” “清理水质？温泉的水质要怎么清理？” “看是怎么个脏法，如果水面有漂浮物，就用一层膜从池面上拉过去，然后聚拢在一起，再用桶舀起来。这要两个人合作，一人拉一头才行；如果是水底有沉淀物的话，需要拿水底吸尘机吸出来。” “你懂的不少嘛！” “没啥，这个是我们必须要会的。” “那你平时喜欢干些什么？” “没事儿就喜欢看看书，还有一些运动锻炼。” “这么巧吗？我也喜欢运动，你知道我读的什么学校吗？” “学医？还是幼师？” “不是，我上的是一所综合性大学；而我们系和体育系就是挨在一起的。” “那你是学什么的？” “我的专业是英语。” “噢噢！那你英语应该很好吧？” “以前不行，后面努力一些才好点，最近我一直比较喜欢游泳。” “咦？我也喜欢游哎！” “这么巧！我们学校开有游泳选修课，我学过。有机会咱们可以去切磋一下，看看谁厉害！” “可以的！” “刚刚你说过喜欢看书，平时都爱看些什么书呢？ “很多类型的都有看，除了一些不太看得明白很少看。” “什么不太看得明白的？” “比如英语” “哈哈” “这样说的话你应该看过很多书吧？” “应该不算多，就是消遣一下时间而已。” “那我以后要多向你学习，因为我一般看的都是些英语杂志和英文小说。” “英文小说那都是原汁原味的，也不错呀。我就看不懂英文，国外小说只能看别人翻译过来的译文。” “你也不错，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男生，都是打游戏玩手机，像你这样踏实，又爱看书爱运动的不多。” “没什么，我那是闲的。” “你应该有20岁了吧？” “差不多，我21了。” “那你几月份的？” “4月29。” “我也21岁了，不过我2月12号生的。哈哈！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姐。” “不叫，咱俩都差不多。” “开个玩笑嘛！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不太喜欢笑呢？” “也笑的，可能是都笑给了那些客人了吧！” “那你以后对我们这些同事也多笑一点，多笑一点好！ “嗯嗯，好！你明天什么班？” “中班。” “我明天是早班，6点多就得起床。” “切！那你直接说你要睡觉了不就完了吗！” “这样说好像不礼貌。” “哈哈！我发现你怎么比我还像个姑娘！那算了，我还是不打搅你了，明天见。” “没有打搅，明天见吧！” 手机息屏后，苟旦再次陷入了沉思，甚至是一种陶醉之中。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生聊这么多话，而且在聊天过程中，竟然能感到那么亲切、那么舒服，好像是上辈子就认识的朋友一样。这一刻，他开始想：要是我能一直有这么个女性朋友该多好！哪怕她不是女朋友。 他还没敢奢望这个。 是啊！按理来讲，在如今的社会，像苟旦这样年纪的人，到了20多岁才谈恋爱，这都应该属于“黄昏恋”了。 苟旦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好像所有美好的事情都不应该属于我这一类人。现在的我，该奢求的也不是这些。”侧过身子，苟旦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中胡思乱想起来。 另外一边，管明月也在做睡前的准备，她正在洗着脚。两只女孩儿特有的纤细脚丫，在脚盆里上下擦摩着。明月的一双手扶在膝盖上，她低着脑袋，一边洗，嘴角一边不自觉流地露出一盏微笑。她在想：“今天这人真有意思，说话也怪里怪气的。可他身上为什么会有一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 没错！阿旦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对管明月来说，言不清道不明，这和她在大学里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和苟旦接触起来，管明月感到有一种莫名的踏实和自然…… 从高中到大学，明月不乏追求者，但因为家里老爸管得极严，她自己也没有遇到过让她动心的男生。所以，咱们的明月也还没有谈过对象。但是她今天一看到傻兮兮站在宿舍门前等着她吃饭的苟旦，那一颗少女心开始蠢蠢欲动！就是从对视的那一刻开始，明月的心脏便燃起了爱情的火焰…… 这个面部几乎只有一种表情的大男生，在安静的外表下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明月在大学里接触过的男生中没有一个像苟旦这样。她能从阿旦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这个男生是那么地有着自己的追求。明月敢肯定，他的内心一定蕴藏着一个纯粹而强大的精神世界。而这些东西正是吸引她的。 明月静静地平躺在床上，眼睛挣得大大的，嘴角有一丝浅浅的笑，她已经开始期待着明天再见到这个男生了。 今夜，对两人来说，注定难以入眠。 ------------ 第9章：12号 全新一天的工作开始了，元旦已过，小镇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临近中午饭点，阿旦想先到布草间里拉点浴巾回男宾浴室后再去吃饭。他推着车刚进布草间的门，身后又发出来其它布草车与地面摩擦的响声。苟旦转头过去，看见明月站在他身后。 “先进来吧。”苟旦一边说，一边把她的推车拉进屋子里。然后，他抓起一捆捆的浴巾先把明月的车给装满。紧接着，又帮她把车推到屋外去。 “谢谢！”明月笑着说。 “不用谢，你先去忙吧。”阿旦回应道。 苟旦这样做不是为了像别人那样讨明月的欢心，他只是单纯认为，男生帮着女生做点事是应该的。就像太阳东升西落那样理所应当。而且他这样做也不渴望得到任何感激，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中午领班给大家开会，宣布了一项通知，公司准备进行一场员工篮球赛，每个部门至少选派5人参赛。 来了这么几天，苟旦似乎都忘了这个世界还有篮球。突入其来的通知令他激动万分。 他想，我一定要报名！ 阿旦研究了一下蔡哥发到群里的比赛相关事项，总结了主要信息。下个礼拜举行比赛；比赛时间分为上下半场，各15分钟；前三名的部门将获得锦旗和奖金。 一散会，阿旦马上找蔡哥报了名。到了下午饭的时间，温泉部门都只有四个人报名。温泉部男生多，但是玩篮球的人少。蔡哥今年刚结婚不久，本想退居二线，回家多陪陪老婆，但现在也没了办法，就只好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刚好凑够了五个人，第二天就顺利把名单交上去了。 蔡哥把参加篮球赛的员工班次都调成了早班，这样他们下午就能去练球。下班换好衣服后，蔡哥带着大家来到篮球场。 几个同事的篮球水平怎么样，打了几个球就见了分晓。石旺一米八几的个子，在队里能打上绝对主力；蔡哥也有些实力，但是打球动作显得较为怪异，使的蛮力比巧劲儿多；苟旦呢？以前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玩篮球。技术是过关的，只是没有石旺那样的绝对身高。毕竟一米七和一米八几还是有区别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个儿高就能打好球。身高是篮球技术水平发挥的先决条件，可速度和技术也十分重要。其他的两个同事呢？这两个人在上学时也玩过球，但是工作3、4年了，技术没见长，肚子上的赘肉倒是长了不少。所以他们基本上就担当一下传球和防守的责任。 因为苟旦控球技术好，突破能力强，速度快，投篮精准，所以蔡哥就让他去打控球后卫。石旺个儿高，有篮下进攻能力，他就负责抢篮板，打内线。这一内一外的两个人，构成了整支队伍的进攻利器。 5个人练着球，商量着通知上说的每个部门需要有自己的队名和口号，那自己部门应该叫个什么队呢？ 石旺说叫帅哥队，又帅又能打；阿旦嘀咕说，可以叫奋斗队；还有的人说，干脆叫敢死队。 最后大家都觉得敢死队不错，都向蔡哥强烈建议。 蔡哥说：“叫什么敢死队？不吉利” 队员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队名，蔡哥眉头一皱突然大叫一声：“想到了，咱们就叫狼牙队吧！” “蔡哥，你想当狼牙山五壮士吗？”石旺打趣道。 “你懂什么呀！口号我都想好了。” 蔡哥眼珠子一转，“到时候我会问：你们是什么？ 回：狼牙！ 你们的名字谁取的？ 回：敌人！ 敌人为什么叫你们狼牙？ 回：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蔡哥，这样的口号会不会太嚣张了？”石旺说。 “什么嚣张，这多提气呀！”蔡哥大声说道 最后大家排除了石旺的“帅哥队”、阿旦的“奋斗队”、还有“敢死队”，一致同意采用蔡哥的“狼牙队”。 蔡哥为什么把队伍叫狼牙？老蔡有着极深的军人情节。几年前他征兵入伍，因体检不合格，失去了一个实现军旅梦想的机会。 老蔡喜欢看军旅题材的电视剧，比如《我的团长我的团》、《士兵突击》、《我是特种兵》，这部《我是特种兵》他更是看了无数遍了，里面的每一句台词他都知道。“狼牙”正是电视剧里特种大队的代号，那几句震天响雷的口号，也是特种兵们的铮铮誓言。 蔡哥想通过他的这一方式来释放自己的一份情感，只是这份情感，大家谁都还不明白，他也不愿意说。 队名和口号都有了，队员们又推举蔡哥当了队长。虽然老蔡不是队里打球最好的人，却是威望最高、最有责任担当的大哥。而且他成熟稳重，这些恰恰是当队长的必须条件。 选好队长后，蔡哥原地作了思想动员：“好！既然大家都选我当队长，就希望大家能拧成一股绳。以后我要是什么地方说得不好的，你们可以提出意见。但是，必须要服从指挥，5个人统一行动争取胜利，能不能做到？” “能！”大家齐声说道。 “能？那我怎么瞧着你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来！先站好，咱们站成一排，先练一下口号。口号我也说过了，刚刚都听到明白了吧？” 苟旦缓缓举了下手，弱弱地问了一句：“最后那句怎么喊的？我没太记住。” “我问的是，敌人为什么叫你们狼牙？你们需要回：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苟旦低着脑袋，蜷着手指头在心底一个个默数：“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数完之后，他回答说：“嗯！清楚了……” 于是这一群“小兵”便在蔡哥大队长的带领下，扯着嗓子练了一遍口号。 喊完口号后大家继续练球。在他们练球的同时，远处走来一个长发女生，她手里拎着几瓶水。 走近后，大家才发现这是管明月。 明月走过来，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负责打球，我负责送水，这是经理买的。” “那咱们一起来谢谢经理和明月的好意。”说完，蔡哥笑着走到明月面前接过那些水。他拧开一瓶，咕咚喝下一大口，“都来拿啊！愣着干嘛呀？” 大家显然是被明月的突然到来给惊诧到了！ 蔡哥抓着水一瓶瓶地扔到大伙手里。 明月看到阿旦还站在最后边，她亲手拿了一瓶水，大步走到他面前递过去——“呐！你不喝呀？” 苟旦喉结耸动，他感到自己浑身发麻，双手也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住那瓶水，并说了句“谢谢！”。这时他们俩好像调换了性别，苟旦更如同一位娇羞的女孩儿。 在管明月的到来和注视下，训练中大家练得格外卖力！但是苟旦连续投了几个球都没进。显然他还不在状态，脑瓜仍然迷糊。 队员们练完球后才去食堂吃饭。吃饭时，大家拿着手机在淘宝上讨论着要买什么样式的球衣，自己的球衣上要印上几号。管明月一个小姑娘，右手掌心撑在下颚边，坐在这帮大老爷们的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大家选了一套金黄色球衣。球衣胸前印“狼牙”两个大字，身后就印上“温泉部”和各自的球衣号码。 统计队员球衣号码的时候，苟旦在一旁悄悄地用食指在桌面上划了划，最后他选择了“12号”。 回到寝室，管明月坐立难安，那种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无处释放。因为她刚刚明明看到阿旦用着他那笨拙的手，在桌上比划了什么，她揣测到了苟旦选择“12号”的意图，只是她还不敢确定而已。 在寝室，苟旦拿着管明月给他的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躺在床上也看不进书，也想不进事儿，只是一直拿着那还剩大半瓶的水看个半天，看着看着，还会莫名发笑。 晚上睡觉了，苟旦把这瓶水捂在胸前，早上一起来，整瓶水都是暖暖的！对苟旦来说，从未有过一个女孩向他递过一瓶水，哪怕它只体现在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上。对苟旦来说，又岂是一瓶水那么简单呢？这瓶水成了苟旦的念想，他每天都会检查瓶盖有没有拧紧，生怕里面的水会蒸发出来一样。当瓶内起了一层水雾，他就摇一摇，晃一晃，把里面的水雾化掉。 篮球队接下来几天的训练中，又多了一个人来观摩。蔡哥的妻子是个幼师，这时正直寒假期间，南方的冬季并不像北方那么严酷，所以每天下午她没事的时候，都会来球场给狼牙队的训练加油，并做上一些后勤工作，一起做后勤的其实还有管明月。 蔡哥是过来人，他明白男人的潜力大多都与女性有关系。只要有女的在场，这帮队友就会卖力训练，所以蔡哥也把明月的班次都调成了早班，以便下午能有时间来训练场。 温泉小镇最漂亮的部门经理是温泉部的宋经理，这位经理也格外重视这次活动，不止一次来看过大家的训练，而且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三位漂亮的女士都在场，所以在训练中，队员们都在努力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在球场上都像打了鸡血。 所以说，蔡哥的办法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一天睡前，苟旦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在脑子里搜索着管明月的音容笑貌。那瓶矿泉水已经不足以一解相思了，苟旦想给她发消息，想找她聊天。可是他又很害怕，心底有一种难言的恐惧。思前想后，他决定从工作的角度去找她，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鼓足勇气，主动找一个女孩子交流。 ------------ 第10章：美好和希望 苟旦寻思了半天，这第一句话该怎么说呢！ “睡了吗？” “你也还没睡啊？我还有一些东西不太清楚正准备想问问你。” “没事儿，我这里做有工作记录，我马上给你发过去，你可以看看。” “嗯！好的！” 苟旦把他在工作中整理下的东西都复制给了她。明月看到那些文字和图片的详细记录后十分吃惊，对苟旦做事情的较真程度感到佩服。里边包括了KTV里的各个操作流程，细致到先按那个按钮，麦克风里的电池要怎么取、怎么放、怎充电；各区域电源开关面板的图片里的每一个小开关，管的是哪里的电源，该什么时候打开和关闭，哪些是不能打开，哪些是不能关。还有就是各种机器操控流程，与其它工作岗位的一些注意事项等。 明月看着这些东西，内心受到了某种触动。虽然这里的许多记录，她不一定用得着。但是她想，像苟旦这样一个只有中专文凭的人，竟能把许多普通的事情做到这般极致，怎能不叫人叹服！ 明月是大四毕业生，今年6月份就要毕业。她们学校那边下发通知，让毕业生打印一些相关资料表格填好后，邮寄回去。明月准备到逍流新苑去打印，她想叫苟旦陪同她一起去。 “你明天篮球训练结束后，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去打印点东西，可以陪我去吗？”明月说。 看到消息后，苟旦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兴奋！他差点就跳了起来。但平静下来后，他又开始纠结：“就目前的条件来看，我怎么能配得上明月呢？”随后，他转念一想：“或许人家只是单纯的找个伴儿，没别的意思呢？”所以他答应了。 人的身上都有这样一个通病，有的事情做决定时会有很多顾虑，但还是会毅然决然地说服自己，去选择那个内心其实早已认定的选择。 第二天晚上7点多，苟旦和明月打了一辆车一起去逍流新苑。 在复印店打印完东西后，明月说：“走，我请你吃烧烤！” “你想吃？要去的话还是我请你吧！”苟旦说。 “别磨唧了，走吧！” 在烧烤店里，苟旦不知所措，一颗心扑通扑通，这也是他第一次进烧烤店，以前他只吃过路边摊的。 明月问苟旦想烤些什么，他只说随便。明月苦笑：“既然说随便！那你就随便给个答案嘛！” 吃的选完之后，在等待的过程中，苟旦问明月想喝点什么。明月说，珍珠奶茶。说完她还补了一句：“你看，你问我喝什么我都能马上给出答案，要是我也说随便，那你怎么办？所以以后不许说‘随便’两个字。” 于是苟旦无奈地笑了笑，就起身买去了。 当苟旦回来后，明月看到他手里只买了一杯，她问道：“你怎么只买一杯？” “我可能喝不惯这个，一会儿要是渴的话，我喝点水就好了。”苟旦说。 烤好的串，慢慢都端到了桌子上。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聊天。明月的话要多一些，她说了许多大学里的事。这些事儿对苟旦来说很新鲜，他听得入神，因为苟旦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的大学生活。 明月讲了半天，阿旦也听了半天。明月说：“你也跟我讲一讲你的事儿吧。” 苟旦就把他在广东待了几年的一些事跟明月七七八八地说了一些。 吃完烧烤后明月提议说：“现在还那么早，咱们慢慢散着步回去好不好？应该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今天上班你不累吗？”苟旦说。 “不累啊！你要是累我背你呀！”明月笑起看着他。 “不了，一会要是你累了就告诉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背你。”苟旦为自己敢和明月如此地开玩笑而暗喜。 “哈哈！谁要你背啊！那我们走吧。” 当他们散步走到马路边时，看一排灯光树上全是五彩缤纷的小灯泡。明月来了兴趣：“真漂亮，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说完还没等阿旦回应，她就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 阿旦接过手机，他把镜头聚焦对准屏幕里的明月。当他看着明月在灯光树前做各种俏皮可爱的动作时，苟旦竟差点忘了按快门键。 等明月拿回手机，看到照片后，她佯装嗔怒：“你这拍照技术也太差了吧，把我拍得这么丑。” “我觉得还行吧！就是你老动，我跟不上。”苟旦说。 拍完照后，两个人往小镇的方向走去，风有点大，明月套上了自己卫衣上的帽子。她一边走，一边用脚上的黑色小皮鞋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在沉默中，管明月问苟旦：“你将来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儿吗？” “不好说，很可能会继续讨生活。” “那除了讨生活之外，就没别的想法吗？” “也有啊！” “什么呀？快说…快说…”明月也不踢石子儿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如果找不到我比较喜欢的生活方式的话，我就四处流浪打工，打半年工有了钱，我就租一间屋子，用半年的时间来看书和写作，以后的每一年都分为两年来过。如果将来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当个作家。我这么说，你不会笑我吧？”说这些话时，阿旦是那么认真！这也是苟旦第一次和别人袒露心声。 “我怎么会笑你呢？……哈哈哈哈！” “你不是说你不笑吗？早知道就不说了。”苟旦板着个脸。 “我这不是嘲笑，是高兴，你连这个都不懂。我觉得你的想法挺好的！未来的小说家……” “周星驰不都说了吗！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所以甭管能不能实现，人至少得有个思想来支撑着自己！”苟旦一本正经地说。 “对，你说的对！我赞同！” “明月，那你有没有梦想？”在冬日的夜晚中叫出明月名字，苟旦感觉整个人都被暖阳包围着！ “我呀？我也有，这是不是证明我就不是咸鱼了？” “对，不是咸鱼，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喜欢英语，我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去到最需要英语教师的地方去教书。” “你说得真好！”苟旦给管明月束了一个大拇指，从他的神情也不难看出，他对明月充满了敬佩。 这两个人对彼此都充满了不可名状的好感，他们何其相似，那么年轻、那么善良！没有被眼下的一切枷锁所束缚，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 就在苟旦和管明月聊着天时，一辆小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小车越开越慢，最后甚至还停了下来。 明月说：“你猜前面那辆车停下来干嘛？是不是想搭我们，好收咱们的钱？” “嗯！有可能，他要是问我们要不要坐车，我们就说没有钱。”苟旦刚说完，两人就笑作一团。 这辆车停下来到底要干什么？这个疑惑马上就解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裤和高跟长筒靴，画着眼影的30多岁女士，晃晃悠悠下了车。她脚下的步伐有些凌乱飘忽，踱了几步后，蹲在路边就开始哇哇直吐…… 从女士口中呕出来的粘稠状的物体，一下就掉在了路边。 看到这景象，明月赶紧贴到阿旦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地说道：“快走…快走…！” 一路上，俩人因为这点事儿就笑了大半天，笑饱了又继续天南海北的聊。阿旦说着广东的城市，明月说着她高中和大学的那些事儿。期间明月有试探性地问：“你应该还没对象吧？对未来的女朋友有没有什么要求？” “我……？” 显然，苟旦对明月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的准备。 “怎么？你以后不找对象？” “就我这样，哪个女孩儿能看上我呀！”苟旦苦笑道。 “有啊，怎么没有？”明月说。 “谁呀？” “我…我…我哪儿知道谁啊？”明月侧过脸去，支支吾吾地说。 2、3公里的路，对管明月和苟旦来说走得是那么惬意！但这条路为什么会那么短？为什么它一定要有尽头呢？当俩人再次踏进温泉小镇的大门，眼前的一切又将他们拉回现实。 明天他们还要早起，要应对各式各样的工作。 这就是现实。 在员工通道里，明月和苟旦互相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各自宿舍。 从这天起，苟旦和明月都知道，他们以后在小镇的日子，将会多出一份美好和希望，！！！ 而这份美好和这份希望，都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 第11章：我们目标是前三，不是第四 转眼间就到温泉小镇举行篮球比赛的日子，比赛是在附近的篮球馆里举行，馆里除了有较好的场地之外，还有专业的比赛计时器。 在前两场的比赛情况中，阿旦的狼牙队一胜一负。第一场他们赢了，可到第二场就败得丢盔弃甲。这领班一看，不能这么着啊！不能让士气丢掉。除了必要的思想工作，他还在每场比赛的开打前带领着队员们喊口号。 狼牙队大败及时调整后，下边的比赛该拿下的都拿下了。一路打到了第三名的季军争夺战，对手是营销部的野牛队，要知道篮球比赛举办了好几年，温泉部从来没有进过前三，所以能打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创造了历史。这时间就是再看看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最后两天的比赛安排是，先打完争夺第三名的比赛，最后一天打冠军赛。 这一天的季军之战，两个部门的许多同事都来了，两边的部门经理也亲自观战。 冬天的落日挂在天边，风吹得微凉。蔡哥带领着大家走进场馆内跑动上篮热身，随后又练了投篮。投篮练习的时候，宋经理还亲自去篮底下给大家捡球。在经理身体力行的带动下，个别同事也上去帮着队员们捡球、传球，让即将上阵的队员们能更好的热身。其中包括管明月，她拿到的每一个球都抛给了苟旦，苟旦每接一球都朝她笑一下。看到这一幕，有多少在场的同事们愤愤不平，在想：“俩人不会是在一起了吧？小姑娘到底是看上他啥了呀？” 他们不知道的是，苟旦和明月还保持在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里，谁也不敢轻易触碰那层窗户纸，似乎谁要是打破，就很容易使目前最舒服的交往模式破灭。 距离比赛还剩最后几分钟的准备时间，大战在即！两个部门的经理在一起寒暄。营销部的是一个姓倪的男性经理肥头大耳，一身油腻。他说：“小宋啊！你们今年成绩不错嘛，都打到这个份儿上来了！”。 “侥幸而已，让你见笑了。今年我们又多了一名能打球的人嘛。往年的人是什么样你也知道，输得多了大家都不愿报名，这次还差点凑不够5个人呢！” “哈哈哈！小宋你谦虚了。不过你们队里没有替补，这5个人能打完一整场吗？我觉得这次你们能拿到第四名也算不错了，回去不要怪他们。” “倪经理说笑了，我们目标是前三，不是第四，要不那咱们赛场上比比？”显然宋经理也不甘示弱，只是不愿再逞口舌之利罢了。 热身结束，队长蔡哥集合了队伍，但是这次他没有第一个讲话，是宋经理首先发话：“你们都是咱们部门最棒的小伙子！今天就放开了打，不管是打输还是打赢，我都给你们开个庆功宴。但是，每个人都要保证，必须要把最好的拼搏状态拿出来打他们好不好？” ”好！”5名队员齐声呐喊。 “兄弟们，站成一排，大声喊出我们口号来。”领班接过经理刚刚的话。 这一刻明月也跟着大家一起激动起来，她的两只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的阿旦，她发现这一时刻身披12号球衣的阿旦更充满了魅力！ 蔡哥开始带头喊话：“你们是什么？” “狼牙！” “你们的名字谁取的？” “敌人！” “敌人为什么叫你们狼牙？” “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口号声中，那属于男性特有的呐喊响，彻了整个球馆。宋经理带头鼓掌，同事们也拍手叫好！管明月最为激动，她看着苟旦满心欢喜，鼓掌的时候都是跳起来的…… 比赛开始！ 石旺中圈跳球，但他拨出去的球力量稍大，被对方抢到了。对方迅速发起快攻，极速推进到篮下，眼看就要上篮得分了。 蔡哥见状，脚底下蹬出了火花，奋力追上去补防。电光火石之间，就在对方上篮的那一刻，蔡哥从旁一跃而起，将球狠狠扇出了界外。 这是一个漂亮的盖帽！ 这时，温泉部的加油阵营里响起了一阵掌声和欢呼！ 宋经理朝倪经理那边扬着头看了一眼，好似在说：“让你狂！” 球场上，营销部野牛队挨帽的这名队员明显是懵的。他呆在那里，心想：“从哪儿窜出来这么个不要命的？” 蔡哥发力过猛，扇了他一个大帽后整个身体倒在地上。他准备爬起来，但是苟旦和石旺抢在他爬起之前就冲到了他的面前。两个人一人一手，将他们的队长拉了起来。 总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他在，你的心就有踏实感。而蔡哥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这个队的灵魂所在，这与他球打得好不好没关系，因为他一定是带头冲在最前面的。所以，苟旦也因为有这样一个队长感到踏实。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都去问蔡哥；在球场上，面对强大的对手，也是蔡哥挺身而出。苟旦因为有这么一个好领班、好大哥、好队长而无比高兴！ 篮球比赛中，开场的气势很重要，如果示弱，那么后续时间的比赛将会一发不可收拾。本来就是以弱打强，如果不打出气势，比赛根本赢不了。狼牙队没有失掉先机，上半场比赛中，两队打得有来有往，比方犬牙交错。到了半场休息的时候，两队队员都回到了场边休息区。经过上半场比赛的拼杀，蔡哥坐在球员休息区直喘粗气，全身大汗淋漓。 蔡哥的妻子在一边看着心疼极了。新婚燕尔，结婚才几个月，就看着丈夫在场上拼命。蔡嫂每一秒都是提心吊胆的！她拿着毛巾挂到蔡哥的脖子上后，扯过毛巾的一角为他拭去额头滴下的汗珠。 另一边，苟旦没有坐下去。他站在旁边两手叉腰晃着脚，放松着肢体。仅凭肉眼看去，他全身上下都没出什么汗，不是因为他在场上没好好打，而是因为苟旦不仅看书，有时间他也看一些篮球比赛。他知道，一个人强，不如全队都强。所以上半场他很少主动进攻，更多的是把球传给内线的石旺和其他队友，帮助队伍轻松得分。纵观整个上半场比赛，苟旦做的都是把球传好，并且他没有出现一次失误。 半场休息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家的心都揪在了一起，赛况越演越烈，比赛才打了一半，一时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第12章：这一次，他做到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的哨音响起！ 上下半场各15分钟，最后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比赛继续，野牛队开始改变战术，他们谁都不在外边投篮了，全都往内线里冲杀，即使上篮不成也要造你一个犯规。营销部野牛队的名字也没有白取，一个个身强力壮，打得十分生猛！况且他们还有替补，谁要是体力不支了，还能换下来休息一会儿。而苟旦他们的狼牙队是换无可换，5个人只能硬撑着打满全场。 下半场比赛进行了几分钟，狼牙队的队员们开始有些顶不住了，奔跑的双脚也像陷在泥潭一样。比分就是从这时开始被一点点拉开的，直到落后6分。眼看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再过一会比赛时间到就要输掉比赛。场边的倪经理洋洋得意，他走到宋经理的身边说：“小宋，你看吧！我都说了这次你们只能拿第四吧，这次季军肯定是我们的。不过没事儿，比赛结束后，我请客让咱们两个队的球员们一起聚个餐，大家热闹热闹好不好？” 宋经理没有说话，只瞥了一眼后就马上将目光投向焦急的赛场上。 此时一边的管明月也高兴不起来了，她满面愁容，两只手攥成一团，紧紧地握在一起！ 在营销部的野牛队又攻进一球后，已经领先到8分了，他们欢呼雀跃，似乎已经在提前庆祝比赛的胜利。 “不行！这样打下去准输。”苟旦心想。 苟旦示意裁判后，叫了个暂停。暂停中，队员们又回到了休息区。现在狼牙队的所有队员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管明月从场边的一箱水中抽出一瓶，递给了苟旦。阿旦接过水后没有打开，顺手放到了凳子上。还有几分钟比赛就要结束了，这时宋经理准备上前安慰自己的队员们，苟旦一下就挤到了前面来抢话，他说：“不能再这么打了，我还有劲儿，一会儿你们把球全部给我，咱们一会儿全部打快攻，但是你们不用全都跟着我跑，专注防守就行，不能再让他们得分了。” 这是苟旦到温泉小镇后，为数不多的主动发言。 蔡哥拍了拍苟旦的肩膀，虽然队长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没了说话的力气，但大家从队长的动作中得知，他同意按照阿旦说的去做。 大家都站了起来。五名队员、宋经理、管明月、还有蔡嫂和其他几名员工都把手放到一起，大喊了一声——“加油！” 回到赛场上，现在该是狼牙发球。蔡哥一发球，苟旦拿到球后便脚踏风火轮，极力直杀对方篮下，轻松就拿下了两分，其速度之快，令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一球，阿旦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进球后换到对方发球。就像阿旦暂停时说的那样：要专注防守，不能再让他们得分了对方发球进攻后，狼牙队的5名队员拼尽力气拦追堵截！阿旦紧盯着对方持球人，趁他不注意，一掌就掏掉了球。又是阿旦，他断球之后迅速发动快攻，单手上篮得分。还是像阿旦说的那样：你们不用管进攻，做好防守就行。所以，队员们都还没走出自己的防守区，阿旦就又进球了。 在接下来的攻防转换中，阿旦单枪匹马，扛着“炸药包”就往里冲！在野牛队的篮底下翻江倒海，用各种高难度进攻手段得分。毫无疑问，苟旦的体力是全队最充沛的，他运球过人、投篮、上篮，每个动作都一气呵成。身着12号金色球衣战袍的他在场上闪展腾挪，飘逸灵动！无论怎么防，对方一时间谁都不能按住苟旦这一进攻火力点。 比分很快就追上来了，他们只落后了2分。只需再进一球，狼牙队就能追平比分。 营销部的倪经理这下开始慌了，他手舞足蹈！大声朝着裁判喊着暂停…… “打个屁呀啊你们！蹦跶啥呢？还想不想赢了？给我上去防死12号那小子呀！”倪经理朝着队员们喊叫着。 这时，苟旦也已经汗如雨下，但是他知道还能跑得动。 暂停结束，比赛再次开始，胜负悬念跌宕起伏，现在只剩最后两分钟比赛就将结束。 上场后又是蔡哥带着大家拼命死防，让对手的得分很艰难。石旺抢下篮板球后，马上交到阿旦的手里，苟旦迅速推进，准备发起进攻。旁边离阿旦最近的一个野牛队的队员见况不妙，想进行围堵，上前就使了个暗劲，直接将持球推进的阿旦顶翻在地。裁判看见，当即就给野牛队吹了个防守犯规。 由于惯性，阿旦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停下来。这时他感觉嘴里有些液体往嘴角淌出来，他伸出手背一擦，发现是红色的。 看到这一幕，蔡哥拉开架势，上去就是要干架。 裁判员大步流星跑过来，立马拉开了这支狼牙队的队长。 看着眼前的苟旦被撞倒在地上打滚，嘴角也撞破出了血，场边的管明月甭提有多心疼了！那双眼睛红红的，一颗泪珠直接就划破了脸颊。但是刚一落下她马上把眼痕揩掉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狼牙队的其余四名队员把苟旦拉了起来，阿旦到场边喝了一口凉水漱了漱口后吐了出来。接着，他用毛巾把嘴角一擦，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扭了下身子，原地蹦哒了两下，示意大家自己没什么问题，又继续投入比赛。 比赛时间只有几十秒了，现在最后一次进攻机会还在狼牙队的手里，苟旦需要打进一个两分球，追平比方，然后进入加时赛，两队继续打加时。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投进一个三分球，反超比分，直接送对手回家。 球发到苟旦手里，他拿着球往篮筐附近寻找进攻机会。此时对手也跟着他寸步不离，野牛队谁都知道，只要把阿旦给防住了，这场比赛就能拿下。 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下，阿旦没有找到打进两分球的机会，他减速退到了三分线外。对方人员马上也跟了出来，紧紧的贴防他，对手想紧逼抢球，或迫使阿旦失误。 面对逼抢，阿旦没有惊慌，只见他连续两个体前变向换手运球，就晃过了面前的两个防守人。 这一招苟旦曾经在球场上练习过无数次，所以他知道自己不会失误，也不能失误！ 晃掉防守人后，现在苟旦的面前两米开外，空无一人。那一秒，他调整呼吸，两脚跃起，将球扬到头顶，轻轻地拨了出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万籁俱寂，连空气中也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噹！”…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可怕的沉寂，投出去球磕在篮筐前沿，弹了出来。 球场上的观众，异口同声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看来狼牙队还是逃不脱输球的命运了吗？ …… 但是！咱们狼牙的队长可不答应。弹出的球离蔡哥最近，他反应迅速把球重新夺到手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又把球又传给了阿旦。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谁知道这短暂的时间十几秒钟会有怎样的奇迹发生！ 拿到球后，还没有人来得及过来补防，苟旦再次获得了三分出手的机会。他眨了眨眼皮，顶着巨大的压力，再次将球给投了出去。 在早已凝固的空气中，篮球飞行的轨迹呈一条弧线划过长空，这颗球应声入网。 …… 场面沸腾了！这一次，阿旦做到了！ 但是比赛还没结束，裁判示意计时器上还剩最后几秒钟，狼牙队现在只领先一分，野牛队还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轮到对方发球，野牛队的队员站到底线准备发球给队友。又是阿旦，他健步如飞，从中间杀出再一次将球抢断。 1秒、2秒、3秒…… 比赛最后几秒钟全部走完了，裁判吹响了终场结束的哨声。 苟旦掐灭了野牛队最后翻盘的希望！ 现在可以庆祝了！明月也欢呼雀跃，部门里的很多同事冲到场内，伙同着几名狼牙队的队员一起把阿旦整个人举了起来，并抛向了空中！ 起伏中，阿旦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 第13章：那年春节 篮球比赛赢了，宋经理请队员们吃饭，大家围着饭桌拿着季军的锦旗合了个影。 宋经理一个劲儿的夸阿旦真厉害！阿旦说：“没有大家的努力，我也不行的。” “这次你怎么不说还行吧？”明月在一边笑着补刀。 庆功宴上，一伙人有说有笑，酒也喝了不少。只是阿旦滴酒未沾，从来也没参加过这样的酒局，他不会说场面话，在大家的夸赞和酒精弥漫的屋子里，他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哪怕阿旦早已经接受了这些同事们，但是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更不喜吹牛侃大山，这些使他觉着浑身别扭。 也不管大家是不是在兴头上，苟旦走到宋经理身旁，小声地在她耳朵边说：“宋姐，我想先回去了。” 从说这句话中的表情和语气中，宋经理不难听出，这不是商量，不管她同不同意，苟旦都是要走的。在这样闹腾的场面下，她看出阿旦非常不自然，所以就也十分干脆地让他回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阿旦已经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他和明月的关系还是那样，谁也没有打破这层窗户纸。 过年，温泉小镇不放假，照常营业。苟旦自打来这边工作也还没回过家，春节前他特意和蔡哥申请调休了两天假，以便在节前回趟家。 快到春节，苟旦想把公司发的春节物资拿回家中。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员工来说，春节物资虽然只有一箱橙子，但在回家的路途中一路带着它，苟旦像是抱这一箱金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到家后苟旦才知道，开了半辈子的摩托车的老爸买了一辆二手汽车。他很替老爸开心，他知道老爸前两年考完驾照后，因经济拮据，一直也没敢买车，这次终于是买成了。 阿旦回家，旦妈高兴，便让儿子去院子逮只鸡来宰。逢年过节的都是旦爸在干这事儿，咱们的阿旦哪儿杀过鸡呀？现在父亲又到地里去了，总不能等他回来再做饭，所以这个家中目前唯一的男子汉决定杀一次鸡。 在院子里，倒腾半天他总算是逮着了一只大公鸡。苟旦一只手拿住翅膀，一只手抓紧两只鸡爪。旦妈寻了两截绳子，一截捆翅膀，一截缚住鸡的两脚。 母亲绑好鸡后，苟旦上厨房拿刀。 “旦旦，要不让妈来杀吧。”提着鸡翅膀的旦妈对儿子说道。 苟旦皱一皱眉头，犹豫了一下，他说：“不…我来。” 说完苟旦准备上刀。 “别着急，你先拿个小碗乘点水来。”旦妈说。 “噢噢！对。” 准备工作做好，旦妈一手抓翅膀一手抓腿等着苟旦下刀。 苟旦深呼吸，吐了一口气，上去抓着鸡脖就拿刀子胡乱抹，鸡一挣扎，就掉了一地鸡毛。 当苟旦以为大功告成，准备拿碗接鸡血的时候，他发现这只公鸡仍在眨着眼睛，并且还发着呜咽声。 苟旦有点慌了，他说了句：“妈！它咋不死？” “算了，还是让妈来吧。” “不！妈，我觉得我能行，我再试一下。” 苟旦让妈退到一旁，并在身边拿来一个小木桩，把鸡头放了上去，运劲儿之后，把手一挥，一刀就彻底结果了大公鸡的性命。 这只鸡也随之变成了无头公鸡，身首异处…… 下午旦爸也回来了；再过三天就是大年三十，夜幕下一家人围在烧煤炉前吃了顿饭，这就算是提前过年了。 两天假期很快结束，苟旦还要继续回小镇上班。旦妈说：“你用手机开上导航，你爸送你过去你就不用转车了，我们也好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 旦爸没有说话，也默许了妻子的说法。于是，一家三口就开着车往温泉小镇进发了。 老爸的开车技术虽称不上熟练，但正常上路没什么问题，一路上跟着导航，他们没走冤枉路。 到了温泉小镇后，苟旦心想：爸妈难得来一次，一定要让他们进去转一转。反正今天苟旦也不上班，他也不违反什么工作原则，爸妈也不去涉及什么消费活动，进去参观一下总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阿旦就领着父母进去了。他就像个导游，一路上讲解着各个大大小小的地方。 逛了还没几分钟，一家人碰到了身穿工作制服的管明月。机灵的明月一瞧就知道这对夫妻是苟旦的父母，她上去就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好！” 旦爸旦妈一惊，看到小姑娘这样活泼懂礼，马上回应道：“哎！你好，你好……” “这是我的同事，她叫明月”阿旦腼腆的向爸妈介绍。 “你们不去泡一泡温泉吗？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客人。”明月的小脸上挂着笑容说。 “不泡了，让别人看见不太好，玩一会儿他们就回去了。”阿旦说。 “有什么不好的，一些员工家属不是也经常来里边泡吗？”明月似笑非笑的反驳他。 “不了！不了！他们转一圈就回去”。说罢，阿旦便带着旦爸旦妈走了，同时他还回头朝明月笑了笑。 一家人走出不到一分钟，领班就从后面追上了他们。蔡哥也喊了声叔叔阿姨，随后他和阿旦说道：没上班，带着父母来玩玩？” “嗯！他们逛一逛就走。”阿旦面无表情地应道，他知道领班不太喜欢员工带家属进来，苟旦想：“如果不行，我就花钱买票，再大大方方陪父母进去，反正我自己是不用买票的，小镇总不能让员工买票后才让进吧？” “你这儿子当得！拖鞋也不给叔叔阿姨拿一双，快去鞋吧拿三双鞋过来！”在苟旦还停留在自己刚刚的思绪里时，这时领班的话让他诧异。 “啊？……” “啊什么啊？噢！还有手环，记得拿手环开衣柜。” 苟旦因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愧难当，他照蔡哥说的话做，小跑着上前台那边把东西都拿来了。 “你好好陪陪叔叔阿姨吧，我还有别的事儿。”说完蔡哥一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蔡哥刚走，管明月马上就跟上来，她说：阿姨，您跟我走，我带您去换衣服。 女宾淋浴间里，明月给旦妈开了柜子，并仔细地说：“阿姨，这个手环号和柜子的号码是一样的；一会儿泡温泉回来冲完澡，拿手环在柜子的锁上感应一下，它就能打开了。” 另外一边的男宾淋浴间里，苟旦和老爸也在换衣服。那天，苟旦和爸妈泡了一次温泉，这也是二老这辈子第一次温泉。在泡温泉时旦爸不知道池里的水怎么样，还把脸放在里边吐泡泡。本来想带着二老来这里走上一圈的，没想到现在一家三口还泡上温泉了，阿旦心里难免受宠若惊！苟旦泡在温泉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也开始把头埋进了池子里吐起了水泡…… 泡完温泉后，父母回去了，第二天苟旦开始上班。苟旦在小镇外场巡查着各区域的情况。这时，明月穿着工作服就从室内走出去。苟旦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离得不远，苟旦便叫住了明月：“哎！你怎么出来了？女生一般都不来外场的啊？” 明月对着阿旦一笑，没说什么，然后就蹦蹦跳跳，往别墅区走了。 阿旦疑惑：那地方一般没客人预定的话，都不开放的啊？明月去哪儿干嘛？ 不一会儿，明月又回来了。 这次她主动和苟旦说话：“真遗憾！” “遗憾什么？”苟旦不解地问。 “这两天那边的花开得特别漂亮，可惜你回家了没看到，现在花都落得差不多了。”明月噘着嘴说。 “你看，这些区域不都有花嘛！怎么还跑到那边去看呢？”苟旦说。 “你不知道，那边许多高大的树上开的花，红色、粉色、白色都有，比这里的好看多了！” “喔！这么说还真是挺遗憾的。”苟旦回道。 明月走后，苟旦立在那里，他现在每次看到管明月都会很兴奋！他觉得，这个会在工作时间溜出来看花的女孩儿真是太可爱了！ 春节来了！温泉小镇室内外布置一新，贴满了对联和“福”字，四处挂满了亮晶晶的彩灯。 除夕，是一年中小镇客人最少的一天。那天下午，各部门没回家吃年夜饭的员工们都在一起过年，为了烘托气氛，食堂特意搬来了一台音响。 员工食堂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水果和瓜子点心，就连总经理也亲自陪大家吃饭。总经理满嘴都是过年的吉利话，一桌桌给员工敬着啤酒。 这一次，管明月和苟旦十分默契地坐到了一起，然后互道春节快乐！ 饭桌上，苟旦时不时给明月夹菜，俩人相互注目，然后又笑着相互沉默。 那天，员工们一边吃饭，一边在各种群里抢着过年的微信红包。抢完红包，许多人就拿着饭碗跟着音响里放出的音乐节拍，蹦的蹦，跳的跳。除夕夜万家团聚，而温泉小镇就是这些员工的家，那时的员工食堂是那么热闹欢腾！没有部门之分，也没有领导与员工之间的身份差别，过年的气氛到达了最高！ 就在这时，管明月拉着苟旦的衣袖走出了食堂。在食堂门口，明月对苟旦说：咱俩一起去泡温泉好不好？ ------------ 第14章：绚烂 温泉区的A、B、C三个区域，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没有什么人来，明月和苟旦在A区泡着温泉，另外一边的C区，泡着的是几个不认识的领导。 现在许多不用上班的员工，能回家的都回家，不回家的也都出去玩了。只有明月和苟旦悄悄跑来这里，两人泡着温泉水过着这个别致的春节。 “谢谢你！”苟旦对明月说。俩人穿着浴衣共泡一个温泉池子，温泉的热气在大年三十的夜晚蒸腾着、弥漫着。 “谢我？谢我什么”明月不解地问。 “我知道昨天是你告诉蔡哥我爸妈的事，不然他怎么会让我带着他们去泡温泉。” “嗨！你说这事啊！那叔叔阿姨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不和蔡哥说，就你那个胆子敢带他们好好玩吗？” “其实也不是，这是原则问题嘛！” “哪有人像你这样死脑筋的！” “怎么死脑筋了，现在我不是和你上这玩来了吗？你看，那边还有领导。”阿旦一边说，一边往C区那边指了指。 “行！行！行！那么就算你的脑子还有得救。” “嘿嘿嘿…”苟旦用笑声回应。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明月也不看着他，只是捧起水淋在身上。 “嗯，你问。”苟旦提起精神来。 “你那天在桌子上写了什么？” “什么？”苟旦嘴巴都要张圆了。 “我说…那天在食堂，大家准备买衣服打比赛，不是要选球衣号码喽！你在桌上比划了什么？” 阿旦怎么都没想到明月会问这个问题，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便只有把头埋到水里吐泡泡。 等他再将头伸出来的时候，才回答明月：“没写什么，就是瞎比划”。 “你是不是写我名字了？” “啊……？”这一声“啊”刚刚喊完，苟旦又把头埋下去吐泡泡，“对不起，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把头又抬了起来。 “当我傻呀？就你那一笔一划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瞎写的。” “你写了‘明月’两个字，想看看它有多少笔画。我名字是12划，所以你就选了12号球衣对不对？” 苟旦半天说不出话…… “我怀疑你暗恋我，是不是？”明月面带笑容，不紧不慢地再追加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行吧！”这小子用完了这辈子的胆量，半天鬼使神差憋出这三个字来。刚说完他就在心底抽自己：哎！我为什么这么回答呀！ 阿旦转过身子，不敢看明月，在极度沸腾的身体中，他的一颗心扑通直跳，好似就快要跳了出来，掉到温泉里去。 “还行吧”——这三个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模棱两可，但是明月却不这么认为。 “嘻嘻…那我知道就行了，你倒是转过来呀！为什么不敢看我？”明月说。 犹豫半天，苟旦终于还是转过了身子，那一刻他的脸比苹果还要红，一定是温泉水水温的催化和情感升腾的作用。 ““我觉得我们俩应该好好谈谈，你觉得呢？” 苟旦半天还是不说话。 “讲话嘛！”明月催他。 “讲什么？”苟旦呆住了，他的脑子在飞速旋转，只从嘴里支吾出这句话。 苟旦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先前应出的那一声“还行吧”对他来说，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舒适圈，他还以为他们之间可能永远不会跨向今天这一步。但是一个女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苟旦也明白，他必须要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要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恨自己一辈子。 “讲什么？这个你还用问我？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阿旦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和思想斗争，他想，算了，豁出去了，说了就说了吧。 “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是这是我自个的事儿，你不用管。”苟旦说这话的时候，他低着头，像极了一个偷了东西被当场抓住的小孩儿。 “为什么这么说，这也是我的事儿呀，我怎么能不管！”明月万万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现在高兴极了！ 明月说完，苟旦继续沉默良久，此时他内心却如波涛般汹涌。 还是明月主动发话：“那你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哎！你说，苟旦是说想，还是不想呢？他知道明月是大学生，做完寒假工之后，她就会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明月有着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是他苟旦目前还是一穷二白，将来的日子也看不到个头。 虽说苟旦也有属于他的骄傲，但那种骄傲在现实生活中还不值一文钱。缘分这东西又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呢？有时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你求不来，也挥不去。 苟旦知道，他渴望去追求这世间所有的美好；而明月不就是他应该追求的其中之一吗？在俩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彼此间早已经暗生情愫。谁又能说，爱情里必须得分一个高低贵贱、门当户对？明月刚刚的问题如此开门见山！苟旦该怎么回答？他那么喜欢这个女孩儿，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即使苟旦觉得自己现在可能还配不上明月，但在这时候爱情中迸发出了的神奇魔力，占胜了他内心的种种担忧和顾虑。 “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但是，我应该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做你男朋友。” 从这句绕口的话中，管明月一点都不怀疑眼前这个男生真挚而纯粹的情感！ “其实，我现在倒是不介意让你做我男朋友。这样吧！等十年之后，十年之后你要是不优秀的话，到时我再考虑换一个。”明月说。 “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我将来会发生改变？”这是今晚和明月的所有对话中，苟旦说得最清楚最响亮的话了，他其实也不确信，未来的他会成为什么模样，但是明月的话无疑给了他巨大的动力和希望。 “对！我愿意从现在开始就做你女朋友，因为我相信你十年之后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作家和小说家！”明月回答到。 咱们的明月真的是盼望着苟旦成为什么作家吗？不！绝对不是的。她了解眼前这个大男生的自尊心，她想：如果和他换位思考，可能我也会踌躇不前，担心承担不了这份爱情。明月清楚，如果不这么说，苟旦是很难接受这份感情。 这份从世俗的眼光来看，身份悬殊的爱就不配走向幸福吗？中专生和大学生的爱情是谁规定只能存在童话故事里的？ 不，它现在就在我们眼前…… 从这天开始，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同事，而是一对恋人！ 话都说完了，现在苟旦和管明月头枕在温泉池的边上，他们闭着眼睛，整个上半身飘浮在水面上，两人相距不到半米。苟旦偷偷看了明月一眼，随后，他的一只手在水中向明月寻来。他抓住了明月的手，明月也顺势握着他的手，慢慢地两个人在温泉水中来了个十指相扣…… “嘭！嘭！嘭……！” 在这个除夕的夜晚，小镇周围绽放起了绚烂多彩的烟花，苟旦和明月在温泉池升腾的热气环绕中，看着远远近近的灿烂烟花。 今晚，整个夜空被照得透亮！ 今晚，是一年的结束！ 今晚，是苟旦和明月爱情的开始…… ------------ 第15章：你我都可以让世界变得可爱一点 春节期间，头两天到温泉小镇玩的人还比较少，可一到大年初三，来往的客人就开始密集起来。今天苟旦刚上班，前台就接到电话，说是别墅区的一间屋子被客人预定了，被安排到别墅区清洗配套的私人泡池。 接到工作任务，苟旦独自扛着那把大长刷挑上一捆水管子就去了。 这片区域一共有三间别墅，这里周围都是树木花草，格外宁静。相比于别的区域，算是“人迹罕至”。 苟旦在独自清理着池边的一些落叶，这时明月拿着个收音大喇叭就过来了。看见明月，苟旦异常开心，他傻傻地问：“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有检查组的，需要不停的提醒客人扫码测温戴口罩。我跟经理说了，让你用喇叭录个音，放个喇叭在那里就省事儿多了。”明月说。 于是苟旦放下了手里的活，俩人蹲到了别墅小房的楼梯底下。在这里录，收音效果比较好。 试音试了好几遍后，到了最后一遍：“欢迎光临温泉小镇，请您扫码测温，戴好口罩”，苟旦才满意！ 录完音，苟旦目送明月离开，转而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录好音的喇叭刚开始是放在前台鞋吧附近的，喇叭传来苟旦那独居特色的播音腔嗓音，吸引了大家的好奇心。很多同事都会问道：这是谁说的呀？这么厉害！ 每当有人问，明月就骄傲地说：“是苟旦……” 后来因这一句“欢迎光临温泉小镇，请您扫码测温，戴好口罩”一直循环播放的魔性，十几分钟后大家都受不了了，就放到前台左侧7、8米处的一个楼梯拐角。这样也好，客人们从上边下来都能提前听到喇叭声，只是不知道哪个家长没看好自家调皮的小孩，后边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变成了一声声“我是SB、我是SB、我是SB……” 当天晚上轮到苟旦值夜班，因为KTV和棋牌室有客人时，要安排值班人员。值班员的主要任务是在客人走后，负责收理和关闭相关设备；提前给卫生部发消息，告知第二天需要清洁打扫的地方；另外就是做各区域的检查。 晚上23：30，同事们都下班休息了，苟旦还在做各区域的检查和收整，当看到汗蒸房门口的天花板漏水，他拍张照发给工程部；看到有用过的浴巾还没收拾，他拿到专门的收纳间；发现儿童区的玩具和沙池凌乱，他去收整；发现鞋吧里的拖鞋还没乱成一团，他继续弄。 就在苟旦蹲在鞋吧给鞋子一双双配对的时候，明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明月说：“KTV和棋牌室打麻将的客人走了吗？” “还没走完，你不是早下班了吗，怎么不去休息？” “我想来看看。” “这有啥好看的，你回去吧！” “我来帮你一起弄吧。”话刚说完，还没等苟旦拒绝，明月就蹲下来，投入到各类拖鞋的配对中。 整理鞋吧时，明月说：“咱们别老想着干活嘛！活跃一下气氛呗！你有没有什么才艺，给表演一个。” 苟旦苦笑着：“我哪儿会什么才艺呀！” “那唱支歌来听总行吧！” “可是我唱歌难听，不能吓坏你。” “那我可以勉强先唱两句，但之后你也必须上才艺才行！”明月命令式的口吻向他发难。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一首《两只老虎》被明月甜美的声线，唱得好像身边的环境已经不是堆满了杂乱拖鞋的鞋吧，更像是一所充满童趣的幼儿园。 听完这首《两只老虎》，苟旦整个人浑身酥麻！ “好了，该你了！”明月盯着他，期待他将会表演什么。 “那我给你来个广告配音吧！但我不保证好不好哦。”他？压了压嗓子，说：“本节目由，官方市场合作伙伴，独家冠名播出。”这一嗓子和苟旦平常说话时的音色完全不同，真就像电视里深沉又有磁性的广告语。 听后，明月放下手中的拖鞋，两只小手拍个不停：“你还会这一招呀，太厉害了！” “还行吧！以前看电视瞎模仿的，上不得什么台面。”苟旦不好意思地说。 一个小小的鞋吧，在管明月和苟旦的交谈中飘荡着欢声笑语。 鞋吧整理得差不多，KTV的客人也不唱了，几个男男女女从前台大门走来。苟旦听见声音，就拿着闸机卡给客人开门。客人走后，他朝着还在鞋吧里的明月喊了一声：“我要去关KTV和棋牌室，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宿舍去睡觉行不？” “你快去吧！”明月回应道。 苟旦独自来到KTV包间里，在这里他看到大屏幕上的歌曲《手心的蔷薇》的歌词还在滚动着；玻璃面的长桌子上还摆放着各种盘装的水果和炸鸡块、龙虾、和没怎么动过的烧烤盘等。 看到这一幕，阿旦心里不免发酸。他用餐时，哪一次都是将餐盘里的每一粒米饭吃得干干净净，哪怕一碗面他也会把汤喝光。看着眼前的吃食，苟旦真叫一个心疼！他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明天厨房的人来收盘子，这些东西都会倒掉，真太可惜了！要不然我…？ 他看过许多书，知道现在许多国家和地区还吃不起饭，想着这些再看看还算干净的吃食，他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在关闭好KTV设备把机器锁上、麦克风电池充电、把遥控器收捡好等一系列工作后，苟旦先去一旁边的卫生间洗手，回来便把包间里的灯光调到最暗。 他来到满是食物的玻璃桌前坐下来，拿起了一双还未拆封过的一次性筷子，在撕掉外膜后，开始往嘴里塞东西。到了这个时候，他确实肚子空空；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让他想到自己在广东没找着班上，挨饿的时候…… 苟旦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西瓜，他想尽快解决掉这些东西。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把它们都吃到肚子里，这就不算浪费了。 就在苟旦消灭食物的过程中，KTV包间的门响了。她推门进来了：“我说怎么半天不过来喽！原来躲在这里吃东西也不叫我。”明月进来把灯光调亮，坐到了苟旦的身边，她筷子也不用，拿起桌上的西瓜就啃！ 苟旦在一旁像被点了穴一样，口腔里包满了食物，但是他没有咀嚼。他语塞了！被明月这一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得呆若木鸡。就在苟旦发呆的同时，他手里攥着的一只小鸭腿也被明月给夺走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腮帮子上下继续蠕动，嚼着嘴里的食物。嚼着嚼着，他的眼睛竟在不知不觉中噙满了泪水。 其实在苟旦刚刚拿东西吃还犹豫不决时，明月通过包间门上的那块玻璃，就将里边看得一清二楚。她本想转身离开，不能让阿旦知道她看到了这一幕，但刚走开几步路，她的每一个步子是那么的沉重，让她停下来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要怎样做才能让里面这个人打破心里的那层障碍，获得尊重。而且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知道，我管明月始终和他站在一起。 多么可爱的苟旦… 多么可爱的明月啊！！！ 你我皆凡人，其实你我都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可爱一点点…… ------------ 第16章：一通电话 过年期间的温泉小镇非常热闹，这种热闹对小镇的运营管理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压力。经过了元旦节三天的狂轰滥炸，在什么场面下，苟旦已经得心应手。所以对他来说，这些天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在外边过年，这几天苟旦也没能好好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想想觉着有些对不住父母。 员工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里，苟旦拨打了父亲的电话。这通电话响的时间比较长，半分钟左右才接通，接通之后，苟旦听到爸爸那头的声音变了许多，明显和他以往熟悉的声音不太一样。除此之外，周围还传来一些七嘴八舌陌生人说话的嘈杂。 阿旦问候了家里的情况，不管他说什么，旦爸的回应基本都是：都还行，你好好上班就可以。 但是苟旦仿佛听到了父亲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模糊的声音——“输液了……” 大过年的爸妈在家过年，电话里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阿旦感到忐忑。“爸，你在哪儿呢？”苟旦问道。 “我在外边忙点事情。”突然，电话那边又安静了下来，好似父亲换了个地方接电话，现在只听见父亲的说话声。 “那我妈呢？我妈在旁边没有？让妈跟我说个话吧！” “你妈没一起来，她在家里。” “噢噢…好吧！” “你好好上班，我还有点事情，挂了啊。”父亲说。 电话挂断后，苟旦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凭着直觉他判断老爸一定有着什么事儿瞒着。 刚刚那声——“输液了”，怎能不叫阿旦起疑呢？ 苟旦压抑着骚动的心和不安的情绪，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疑团中，阿旦吃不下饭，他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母亲那边倒是没什么异样，他还能听见家里养的那条大黑狗的叫声，这说明母亲的确在家。 电话接通了，苟旦开始说话：“妈，我爸呢？” “你爸在外边有点事儿，他办事儿去了。” “哦！有什么事儿啊？” “一些小事儿，他办完就回来。” “妈，那你吃饭了没有？” “刚刚吃过，你呢” “我正吃着呢！” “你要是放假了也先在那边休息，来回折腾挺累人的。” “妈！” “嗯？…” “咱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呀？” “嗨！大过年的都挺好，能有啥事儿呀！” “妈！我想吃炸土豆。” “傻旦旦，都这么大了还想着炸土豆！” “多大不能吃嘛，你炸的土豆很香！” “好！下次妈给你炸。” “妈！我想你了……” “旦旦，妈也想你！等过些日子清闲了，爸妈再来看看你。” “嗯，说好了，不要骗我！” “行！记得好好吃饭。” “嗯！知道了妈。” 电话挂断了，但是苟旦心里的石头还是没有落下来，他的疑惑更深了，他老是觉得哪儿有毛病，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第二天早上苟旦上早班，他照常和石旺推着移动电源和高压水枪，拿着一些工具去洗池子。苟旦穿着水鞋拿着水枪，水借着高压的转换喷射出去，冲击在他脚边的池底下。 虽然在干着工作，但昨晚上一直没睡好，再加上早上起得又早，他到现在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阿旦现在还惦记着家里的事儿，他想：“到底怎么了，老爸说话不太对头，以前他说话的嗓门隔几条街都能听见，现在这是怎么了？”。 想着想着，阿旦分了神儿，手头一软，高压水枪的喷水头偏离了方向。随着苟旦“啊！”的一声，射出来的水，如刀子般切到了他大脚指头的地方。好在阿旦穿着水鞋，受到了一定的保护。但是要知道，大型高压水枪在近距离也能伤人，那短短的几秒钟就直接把他那只橡胶水鞋割开了一个窟窿眼。 苟旦回过神来，停住了工作，他马上闭掉电源，关掉水。坐到一边后，他慢慢脱下水鞋，脱掉袜子，看到自己大脚趾处已经被水枪冲出了一道血口子。好在这属于皮外伤，不算太严重，只是那血还在往外冒…… 石旺闻声赶来，接过了苟旦手里头的工作，并让苟旦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苟旦拿纸揩了揩血，来到温泉部门的员工临时休息室，拿了张创可贴把大脚趾受伤的地方缠住，这就算是处理好伤口了。他坐在休息室，脑子还是浮想联翩，思考再三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苟旦明白家里有事儿，父母一定有事儿瞒着，要是不搞清楚的话，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心气儿。 苟旦向领班告了假，东西都顾不上收拾，便一瘸一拐地到路边打了辆车直奔家中。 离家越近他就越闹矛盾，他内心纠结着：“车开慢点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我该怎么办；算了，还是再开快点吧，一定要赶紧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快到家了，苟旦一直在心里头默默念叨着：一定不会有什么事儿，也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儿…… 出租车开了三十多公里，现在苟旦终于进到家里的院坝中，他看见老妈还在猪圈门口叫嚷吆喝喂着猪，苟旦喊了一声——“妈！” 旦妈转过头来，手里的瓢差点没拿住：“旦旦…你咋回来了？” 苟旦面如土色：“我爸呢？”。 “他呀！他……”旦妈有点结巴，对儿子的突然出现没有丝毫准备。 “我爸呢？我爸上哪儿去了？”苟旦压着哭腔追问道。 母亲面容冷峻，俯下身子继续喂猪。她一边做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说：“你先进家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听着母亲的话，苟旦进家去了。 没两分钟，旦妈也进来了…… 旦妈本不想告诉儿子，但看来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 ------------ 第17章：一扇门 母亲缓缓走进家里准备说话，苟旦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爸在医院里。”旦妈说。 “在医院干嘛？他生病了？什么病啊？”苟旦连续追问。 “他没事儿。前两天，你爸开车把人给撞了；去县医院和省医都检查过，伤得不重，可是人家就不愿意出院，现在什么事儿都让你爸伺候着。”旦妈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是咋撞上的呢？”听到这个消息，苟旦由悲转喜，又从喜转悲。喜的是，天还没有塌下来，这个消息比他设想过的种种情况要好；悲的是，遇到这么一个老赖，不知道要折腾成啥样才肯罢休！ 旦妈继续回答儿子的问题：“你爸在落青坡开车起步的时候，后边的摩托车超到他前面，你爸来不及刹车就撞上了，现场警察也来了的，车现在也还在交警队。” “那现在在哪家医院？”苟旦追问。 “县人民医院里头。” “我去看看。” “你就不去了，你爸一个人可以应付。” “不行，要去！” “你真想去，就先把饭吃了。” “不了，我上县城再吃。” 旦妈自知留他不住，便告知了他医院的楼层和房间号。随后，她走出家门目送儿子离去了…… 来到县人民医院，顺着母亲说的楼层去寻，苟旦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这是一3人间病房，父亲在靠窗户的一铺病床边的小椅子上侧坐着，躺在床上的是一个约50岁的男性，这个男的背垫着枕头坐起身来，靠着床头，一只手拿着香蕉往嘴里送，只手拿着手机刷搞笑短视频。他视频里播放出的笑声，让苟旦觉得是那么刺耳。 苟旦径直走进去了，他走到床边没有和父亲说一句话，而是先和这个“病人”说话。苟旦说：“叔，我来看你 这有箱牛奶是买给你的。 “病人”有些诧异，因为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一小伙，他转头看了一眼旦爸。 旦爸自然是免不了惊讶的，但是这种惊讶瞬间就抹平了，旦爸说了句：“这是我家娃娃……” 苟旦看了看眼前的父亲，他现在双眼无神，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得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苟旦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父亲这个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苟旦继续说话：“叔，您看这样可不可以，由我先来照顾您，我爸先把家里的一些活儿处理好了再回来？” “你就回去上你的班吧！这儿用不着。”旦爸说。 “咦！爸，你咋这么说哩？我都请完假了，现在让我咋回去嘛？”说完苟旦就去拉住父亲的小臂，用力把父亲从椅子上给拔了起来。 旦爸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养儿子这么多年，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说起话来跟大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使他竟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么些年来父子间也是聚少离多，他一直为儿子操心，但在这一刻，旦爸发现儿子长大了，他既惶恐又高兴！ 在一番僵持和协商后，旦爸还是得以离开了医院。 在父亲回家的路上，阿旦给他发了条消息：“爸！这里交给我，你觉得现在该怎样办，那就怎么办。” 现在的情况，苟旦是上不了班了，他将家里的情况如实告知了蔡哥，想多请几天假，归期未定。蔡哥自然没有拒绝，还关切地安慰了他。 在医院里，苟旦想起了儿时的一些事儿。 小时候才几岁的阿旦贪玩，跑到人家田地里，成熟的稻子地被小阿旦开辟出了一条“阳光大道”，主人家找上门来后，老爸对他又打又骂，老爸吼得那么凶，但一个个巴掌落在他屁股上时却那么轻。现在他长大了，家里面对这个困难，如果要为父亲做点什么事的话，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式。 明月从蔡哥那里知道苟旦家里发生的事后，给苟旦发来微信：“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过两天我就会回来的！”苟旦说。 还行吧，这三个字几乎成了苟旦荣辱不惊的口头禅。面对问题时，他还是喜欢说上一句“还行吧”！ “对不起，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明月说道。 “什么对不起呀！再说了，这只是一点小磕碰，警察调解完就会没事儿的。” 此时的明月，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事情真就像苟旦说的那么简单吗？苟旦说过两天回来，真就是两天吗？他说的小磕碰，真就是小磕碰吗？面对这些问题，明月找不到答案。 苟旦先前被水枪弄伤的脚还没好，他跛着脚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照顾“病人”。得空时，他眯着眼皮休息，那双耳朵十分灵敏，一听到什么动静，就唤醒他马上卖着笑脸为这位不愿出院的“重病患者”代劳。 病房和医院楼层他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倒水送饭剥水果，他也忘了有多少回。有时“病人”的一些亲戚朋友来，他马上就弹射起身，把椅子给让出来，自己却站到墙角去。第一天这样，第二天也是这样，第三天还是这样。时间一长，“病人”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到了第四天，他妻子来了医院，她对苟旦说：“小伙子，把你爸叫来吧……” 几天的住院观察和医院的各项检查下来，再加上旦爸朋友托朋友、亲戚托亲戚的几番斡旋以及交警部门的协同下，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对方的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等费用加在一起，苟旦一家赔偿了4万多块钱。签署完双方协议后，旦爸和儿子一起回了家。 走出医院的那天，两父子并排着走在路上一言未发，但两颗心却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到家后，一家人宴请了一些亲戚朋友，到了晚上差不多12点，亲朋们才陆续走完。 送走客人后，阿旦准备收捡桌上的碗筷，酒后的旦爸两眼有些闪烁和迷离，但一颗脑子却还很清醒，他打了个酒嗝，两只眼皮上下闪烁着，并将一只手搭到儿子的肩膀上说：“你去休息嘛，一会儿你妈来收拾。” 没错！那天晚上父亲只和苟旦说了这句话。说完，他一只手撑在桌沿，整个身子倚着那张摆满碗筷和剩菜的桌子。 苟旦回到自己房间后把门一关，鞋也没脱就躺在久违的床上。在这之前，一直都是父亲管着他、护着他，现在，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心中被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和满足感填满满的！在恍惚之间，苟旦听到外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苟旦缓缓起身下床，轻轻地开了个门缝，透过这条门缝，他瞧见老父亲将自己整个抱成一团，面颊贴着两块膝盖骨蹲到饭桌下抽泣…… 这是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甚至连想都没曾想象过！ 是啊！谁家孩子不会长大？谁家父亲不会老？有时候，人的成长和衰老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儿。 是什么击溃了这位父亲心理防线，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他的儿子。 苟旦想去安慰一下父亲；犹豫间，他看见母亲过来拍了拍丈夫，但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拾掇着饭桌。 苟旦还是迈不出那一步，他决定装作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选择关上门躺回自己的床上。他觉得，这一扇门关上了，就能扮演好自己儿子的角色，就能保留一位父亲在儿子面前的尊严。 苟旦躺回床上，慢慢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苟旦听到手机铃声响了，便睁开眼睛，慢慢地伸出手，拿了起来…… ------------ 第18章：歌 “今天听你说事情完结了，我才终于放心，好好休息，我等你回来。”电话那头接通后，明月说。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但是我想用文字表达。”苟旦说。 “为什么呢？”明月不解。 “我嘴笨。”苟旦回答说。 电话也没有挂断，但是两个人都不再出声。 思索了一会儿，苟旦给明月发去了一段蹩脚的话： “离别多日，思念之情愈加煎熬，以至日夜难眠；每每思绪万千，炽情翻涌，汝之倩影挥之不去，吾良久难忘之；今思卿乃成一顽疾，吾恐已病入膏肓矣……” “在哪儿学这一套？”明月在手机的另一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自学成才！怎么样？我厉害吧？”现在的苟旦也学会开玩笑了。其实，这么久以来，能和明月一起说，苟旦觉得这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儿了！ 家里事情完毕的第二天，苟旦回到了温泉小镇。年已经过完了，小镇各部门的人都投入到了工作中，这几天来泡温泉的人不多，大家的工作清闲了不少。 这天，明月找到苟旦，明月亲口告诉他：这学期有两门课需要回学校去上，再过不了几天她就得走。 听到这个消息，苟旦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明月的离开早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他还不敢想象，以后的温泉小镇要是没了明月，将会变成什么样。 明月终究是要走的，她来温泉小镇只是兼职，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阿旦，回到属于她的大江大河。晚上睡觉前，明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来了一个多月，她认为自己最大的收获是遇到了阿旦。这是一个有着极强自我意识的女孩儿，她瞧不上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青年，她想找一个既有思想，又踏实进取的人做男朋友。现在，她的思绪又陷入了迷茫。她想，在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圈和未来的发展轨迹中，要是没了苟旦怎么办？如果和阿旦走在两条永远也不会相交的道路上，她又该怎么办？ 明月也认死理，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看错人，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奇迹，那我们就去创造奇迹。现实的阻碍和未来的理想化，让明月寝食难安，在这精神煎熬中，她难以入睡…… 在剩下的工作日子里，两个人都无比珍惜，他们吃饭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心也在一起。这些天，谁也没有提及以后的日子和未来的烦恼。相比于苦恼未来那些诸多不确定因素，他们更愿意享受此刻在一起的时光。但是时间是无情的，它不会因为人的珍惜就走得更慢。相反，越快乐的时光，往往越是短暂！ 离别前的某天晚上，明月和苟旦在小镇外散步。明月低着头，背着手，她不舍地对苟旦说：“等我走了，你每天早上起床记得喝水；有条件的话每次吃完饭都要刷牙；不要养成吃完饭马上就躺到床上去的习惯。” “嗯，我会的，你也是。”苟旦也没有看向她，面对明月的这些叮嘱，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那你给我我唱首歌吧！好不好？”明月说。 “你要不嫌难听，那我可以试试，唱什么呢？”苟旦回应道。 “你想唱哪首，就唱哪首。” 思索了一会儿，那首老歌马上浮现到他的脑海。“我给你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吧！”苟旦说。 “可今天没有月亮噢！”明月笑道。 “不，有的，一直在我心里。 听完这句话，明月脸上不由得泛起一阵红晕！ 阿旦开始一字一句地唱道：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虽然，阿旦唱得不是那么动听，但是在这样的歌声里，明月听得如痴如醉！ “你想不想抱抱我？”明月含情脉脉，娇羞地问阿旦。 “嗯……想！” 明月眯上眼睛，微笑着向苟旦张开了双臂，苟旦迎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明月。月光下，两人紧紧相拥…… 2月份下旬，明月办理离职手续，收拾好了东西，她即将踏上另一条征途，走向一个可能不会再有阿旦的未来。 最后的离别时刻终于来临！那天阿旦请了十分钟的假去送明月，阿旦陪着明月走向小镇旁的那条大马路。都说离别前，总有说不完的话语，但在这一刻两人选择将许多话深深埋在心底。这是他们自然而然达成的某种默契。 明月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后，并把另一个耳塞放进了苟旦的耳朵里。两个人听着同一副耳机走着，耳机里播放的是庄心妍唱的《以后的以后》…… 风决定要走 云怎么挽留； 曾经抵死纠缠放空的手； 情缘似流水 覆水总难收； 我还站在你离开 离开的路口； …… 是情深缘浅 留一生遗憾； 还是情浅缘深 一辈子怨偶； 没有我以后 一个人少喝点酒； …… 以后的以后 你是谁的某某某； 若是再见 只会让人更难受； 现在，谁也不知道这段感情终将何去何从。在他们耳边，这首歌曲悠扬飘荡着，苟旦和明月也走完了他们在温泉小镇的最后一段路程…… ------------ 第19章：省城重逢 2月份一过，明月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也开学了，这学期她只有两门课，只需要上几周，所以毕业对她来说就是眼前的事儿。 回到大学后，一切又回归到慵懒的生活节奏，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明月多了一份美好的思念和温存。现在每天的自由时间有很多，她每天都会带上保温杯去图书馆待很久；或是到学校的田径场里慢跑、游泳馆里游泳。 另一边，明月走了后，苟旦心里空落落的，每次经过和明月走过的地方，他都能唤醒无尽的回忆。现在唯一能让他感到慰藉的就是每天晚上睡前，还能和明月聊上一会儿天。而且，苟旦经常在下班的前几分钟，收明月发过来的消息——快下班了。 在最近这次的聊天中，苟旦知道了明月毕业后的打算。 “今天人多不多？累吗？”明月问。 “不算多，不累，就是有点想你！”苟旦已经愿意并乐意这样和明月说话。 “哈哈！真开心……” “你呢？今天有没有干什么特别的事儿？” “我今天去游泳馆游了会儿泳。” “嗯，游泳挺好的，我也想游！” “放假你来嘛，我带你上我们学校外边的游泳馆去玩。” “好的！都快毕业了，那你准备去哪里工作？” “我打算考今年的特岗教师。” “那什么时候开始考？” “一般是7、8月份。” “嗯，还有时间，加油备考！” 一直聊到了晚上十二点，两人才放下手机。苟旦想：反正从这里到省城也不远，或许我真的可以去省城看一看她。想到这里，苟旦整个人便处于一种兴奋状态。 一天，苟旦告诉明月：我和领班申请调休了，明天我就过来找你。之前明月还不确信阿旦真的会来，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高兴极了！ 苟旦到省城之后就直接坐公交来到了明月的学校。在苟旦到达之前，明月也已经收拾好东西提前在站台等着。用明月的话来说就是：你一下车就能看到我，一定会很开心！ 这一次见面两人都十分兴奋，现在的他们被现实分割成两个不同的生活板块。回想起小镇里的点点滴滴，遥远得如梦境一般，如今男女朋友的关系又从迷幻中走到现实，这一切又那么令人难以置信。 是的，只要有情，那么一切都挡不了这两个年轻人相恋。两人说上几句话后，明月领着苟旦到学校附近的餐馆里吃了点东西。饭桌上，俩人聊着天： “你在这里能玩多久？”明月说。 “来得及得的话就下午回，不行就明天再回。” “那你就今天好好玩，明天早上再回去嘛！要不然挺折腾的。” “也行，那一会儿看看吧！”苟旦回道。 “那就当说好了，今天玩不够可不能走！咱们先逛商场，去看电影，接着再游泳；我看你今天是回不去了！” “嗯，嘿嘿……” “想着马上就能去游泳了，真好！”苟旦傻傻地说。 “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啊！一会儿咱们比比，看谁游得快好不好？” “你一个大男生的，跟我这个小姑娘比，好意思嘛你？” “可以让你先游几米嘛！” “我才不要你让呢！比就比，谁怕谁啊！你要是输了每次放假都要过来陪我。” “那你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就每次都欢迎你来找我玩呀！”说完后，明月为自己定下的这一赌注笑得前仰后合。 “你带泳裤泳帽和泳镜了吗？”明月又问。 “没带。” “那你是想体验裸泳吗？不怕被人拎出游泳馆啊？” “哪儿有！去买一下就行了。”苟旦被明月的这句玩笑话，弄得尴尬不已。 “那买条泳裤就行了，泳帽和泳镜我这里有多的，但咱们还是一样一样来，先逛完商场看完电影再去游泳；要是先去游泳就没力气玩了。”显然明月都提前把事情想好了，苟旦对明月的细心感到温暖，甚至受宠若惊！ 他们打了一辆车，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一个大商场。苟旦告诉明月：这是我第一次来见你，我想给你买个东西做纪念。 在“sanfu”店里，苟旦陪着明月挑女孩喜欢的各种小玩意儿。他提着明月的包，跟进跟出，明月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但是一圈下来，明月也丝毫没有什么买东西的意愿，苟旦心里有些失落，他说：“没什么喜欢的吗？” “其实你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用不着买什么东西。”明月说。 “不！一定要买，你要好好想想你需要的东西。”苟旦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决。 想了半天，明月说：“那么我们去看看手表吧！” 明月又领着苟旦去逛了几家手表店铺。试了几块后，也没有满意的。 苟旦又让明月去挑衣服，每到一家店，他都主动找来许多漂亮的衣服来供明月挑选，这把商铺里的店员们惊得一愣一愣的；在店员看来，来陪女朋友逛街的大部分进店后都找个地方坐下玩手机，像苟旦这么用心的人却非常少。 几圈下来，一条黑色的纱纱裙穿在明月的身上十分漂亮，但是问完价格后，明月觉得价格贵就说自己不想买了，拉着苟旦出去了。 明月告诉苟旦自己只是想逛街，没什么喜欢的东西，说是下次过来再买。苟旦不答应，软磨硬泡之下，明月终于买下了一瓶香水和一个抱枕。 几层的商场逛下来之后，他们去到了一个书店。看着眼前的书，苟旦开着玩笑说：“有一天，你也能在这里看到我写的书放在这里卖。” “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喔！”明月说道。 从书店出来，他们来到了观影楼。那年《阿凡达》重映，他们就选择了这部电影，这是明月和苟旦一起在电影院里看的第一部电影。 从电影院里出来已经到了下午4点多，俩人出来喝了杯奶茶后就往游泳馆的方向去了…… ------------ 第20章：不辞而别 省城不少游泳馆有着加温设备，场馆一年四季都开放，明月和苟旦去的游泳馆也是这样，只是冬季为淡季，来往的泳客没那么多，馆里透过玻璃看到50米泳池里只有熙熙攘攘的20来人。苟旦买完泳裤后，俩人就各自走向了男女换衣间。苟旦动作比较快，换好衣服他就到进泳池的进口等着明月出来。 过了一会儿，明月身穿着身红白相间的裙装泳衣出来了，这身衣服就像刚从万花中飞来的花蝴蝶，苟旦看楞了眼！ “哎！我好不好看？”说完，明月原地转了一圈，腰间的小裙翩翩起舞。 “嗯…嗯！就你好看！”苟旦一个劲儿点头。 简单活动了一下，俩人便下了水。明月毕竟在大学上过游泳课，游得十分轻松。阿旦下水之后游的自由泳，虽然没有受过专业指导，但是他曾跟着很多游泳教学视频练习过，所以除了蝶泳游起来较费力外，其它泳姿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这是明月第一次看到阿旦游泳，她没想到下水后的阿旦就像一条大鱼，游得那么好！ 游了几分钟后，苟旦问道：“咱们还比不比试了？” “知道你厉害，但是我也不怕，比呗！”明月不甘示弱。 俩人打算游25米，从泳池中间往边上游，谁先到边就算赢。 在倒数3、2、1时，明月喊得很快，没等苟旦反应到位她就出发了。等苟旦出发时，她都已经游出去一两米了。明月游着蛙泳稳稳前进，苟旦在她身后划手打腿游着自由泳，还没几下功夫，他就追上了明月。就在即将反超的那一刻，苟旦还是减速了，看着明月游得那样努力和认真，他心想：让她赢吧…… 到岸后，明月洋洋得意地说：“你看，还是我赢了吧？” “是…是，你赢了！” “你没让我吧？” “没有哎！你真厉害！” “嘻嘻……才怪哩！但是小女子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哈…”。 俩人在泳道里畅游休息时，边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穿着工作服的游泳馆工作人员。从他们交谈中，苟旦听出来，另一个没穿工作服的人是来应聘泳池救生员的，但是他一看到这应聘人下水后的泳姿，就脸上一乐，他想：要是这样，我上我也行！ 游完泳后，天色渐暗，明月准备带着苟旦吃火锅。 这是个大型火锅店，能容纳上百人。苟旦没有来过这么大的地方吃饭，许多东西对他来说还是陌生的，但是有明月在，前前后后她都将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那天两个人吃了很久，聊了很多。对苟旦来说，这顿火锅是他吃得最幸福、最开心的一次！现在，他还会时常梦见那天吃火锅的种种场景…… 吃完火锅后，明月和苟旦在护城河的边上散步。河边的风有些大，苟旦把明月的手握得紧紧的，放到了自己的上衣兜里。接着，俩人又去夜间小游乐场玩了一会儿。玩投篮机时，苟旦和明月玩得不亦乐乎！明月累了，苟旦就一个人玩，他在机器前连续投中，几乎弹无虚发，而这天也是苟旦第一次进游乐场。 晚上将近10点，明月陪同苟旦在她们学校的不远处寻了间酒店。放好东西，苟旦就将明月送进了学校的大门。这不需要多说什么，这是他们冥冥中心里所认同的一种默契。 在酒店，阿旦打开空调，躺在床上发呆。一整天玩下来，他比上班还累，可内心却感到一种无比充实和快乐！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陪他这么玩过。对于这样的幸福，在梦里都没有出现过。 按照说好的，苟旦应该第二天和明月吃完中午饭后再回去，但是早上才6点多他就醒来了。一觉醒来后苟旦就再也睡不着，以前他从未奢求过爱情，现在的一切已经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清早醒来想了半天，苟旦在手机上给明月发去了这段文字： —— 我觉得这个人从上世纪就已经与我相识、相知和相爱，她早已不知不觉走进了我的内心世界，就像一个家里人，当我握住她的手的一刻，那是一种熟悉和温暖！ 从我今天第一眼见到你，就仿佛看见了未来的妻子，我相信你会是我最爱的人，也将是我精神与现实世界的情感寄托，我想把我所有的喜欢、所有的温柔与欢笑都给你。 “爱”字是那么重！有时我会怕我爱得不好，所以想要克制。从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以来，我没对你说过太多暖心的话语，我不愿把那些话挂在嘴上，想放在心里并用行动去守护。 我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学会，学会如何从做情侣到做好一对爱人。我们可以一起活泼、一起安静。 人生太长，真希望一辈子能有如你一般的人，相知相守……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弥补了太多得不到的美好，谢谢你拯救了我，是你让一个荒芜的沙漠变得鸟语花香。 什么是幸福？对我来说非常简单，或许是为一个好女孩打打伞、给她买香水、买礼物、陪她喝奶茶、陪她逛街、陪她看电影、陪她吃火锅、陪她散步。而这些我现在都有过了，谢谢你！ 认识你之后，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你知道吗？能和你一起看电影，就像梦想走进了现实，我想再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然后细嗅你身上的芬芳。 现在，我幻想着在未来的某天夜里，与你坐在一片苍茫的田野上，我们手挽着手，坐累了，你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吹着微风，欣赏那浩瀚的宇宙，夜空的星空，还有我身边的明月！ 最后我想说，我真的好爱你！ —— 发完这些文字后，苟旦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当他走出酒店大门后，又发出了一条消息： “明月，我先回去了；好好备考特岗教师招聘，勿念！” 在回去的车上，苟旦的脑子异常清醒。他总是那么喜欢思考，总想去做一些什么…… ------------ 第21章：小说 回到小镇，苟旦的一颗心再也平静不下来。省城回来后，苟旦多了许多思考，他开始思考是时候该做一些超脱目前工作的事。他想寻求一些改变！ 明月喜欢英语，所以正备考英语教师，她未来理想的工作状态就是做一名人民教师。而苟旦要是以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顶多是在温泉小镇成为一个服务标兵。他倒是不觉得服务员的工作低贱，苟旦也不在乎这个，他只是感到目前所做的一切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精神需要。他想：人就应该趁早去经历和体验不同的生活。 现在苟旦突然想明白了，他喜欢读书，喜欢小说，这个爱好几乎是贯穿他的整个青春年华。为什么要等以后去干什么？现在不就可以去做些什么呢？他是不是可以去写一部小说呢？想到这里，苟旦开始热血沸腾！ 写小说该怎么写？写哪种类型的？小说的框架和故事情节是什么样？写了又在哪里发表？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问题。苟旦和明月交流了他的这一想法，明月极力支持他，并鼓励他从现在就开始着手。 经过了几天探索和思考，苟旦决定完成他学生时代的梦想——“上一次大学”。 他计划写一部从初中到大学的小说，描述这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和感悟。苟旦打算以第一人称视角来讲述男主人公学生时代的励志故事，以一个最平庸的学生角度，来阐述青春期的苦闷迷茫和点点星光。小说可以在手机上写，然后在某个网站上发布。小说男主角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乔定青”。小说的名字就叫《年华》。 那天他难以压抑着心中沸腾的热血，写下了如下开篇前言： 大家好！首先，欢迎你来到《年华》！ 每次从梦中醒来都怅然若失，并感到有一双无形手在推着我，促使我做些什么。那就是现在要做的事。 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教室。看着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又想起了许多令我感动、感伤，同时又充满着生机与活力的故事。那些是我永远都无法忘却的回忆！ 我要感谢刘猛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正因为它，我才决定把“我”融入写作中去——“以小说言小说”！ 小说就是这样，经过加工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信则有，不信则无。还是希望大家记住，这只是小说。如果大家在看小说的过程中觉得在《年华》里找到了一些共鸣，谢谢你！ 大家都说小说的第一章挺重要的，我自然不会否定。但《年华》却不是这样，它没有那么优美，没有“烧脑”的剧本。在写作的时候，很多内容我是舍不得抛弃的，哪怕里面的一些东西在在大家看来可能是“鸡肋”，我也会把这个“鸡肋”烹饪出自己喜欢的味道。 每个人对青春的经历和感悟都不一样，这部小说没有包罗万象，但是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乔定青，哪怕只是曾经…… 欢迎你和我一起走进小说中的每个章节！故事很长，一时间不知该从哪儿讲起。我想，还是应该从我的初中开始…… （完） 写下这篇前言之后，苟旦算是真正迈出了写小说的第一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苟旦都在利用业余时间创作，完成他人生的第一部小说。《年华》开头的几章，苟旦有着现实生活基础，所以思维发散比较容易，常常迸发出各种灵感。可是苟旦也在担忧，要是写到主人公的高中生活，该如何下手？苟旦本人没有上过高中和大学，只读了个中专就去广东做了几年工，他知道这样的小说对他来说无疑是有难度的。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写，那就必须克服一切困难。 苟旦心想，我一定要写一部和别人都不太一样的青春校园小说。他收集许多相关的资料，研究了一番当前教育制度、各阶段学校教育现状和教学体制；同时他还去阅读大量的青春校园小说。当他看了这些小说后，发现这些它们大多缺乏力量感和代入感。 现在已经找到了许多切入点，苟旦准备在小说里展现他全部的精神世界和他认为青春应该有的样子…… 苟旦还请了明月来当“军师”。当他对高中生、和大学的学习和生活细节存在某些疑惑时，就去请教她。 苟旦几乎每天都在思考他小说里那个艰难的青春、美好的青春、充满了另一种别致气息的青春。他会想象自己上了高中会是什么样子？遇到什么样的老师和同学？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他想把这些写到他的小说里去，这一动手，就有释放不完的情感和源源不断的灵感，它们最终都变成一个个文字跳动到屏幕之上…… 因为休息的时间比较少，苟旦大部分时间只能放在现实的工作中，这大大影响了小说写作的进度。一时间，他丰富的精神世界得不到足够的物质基础作为支撑，他不得不一边工作，一边写。这样的日子对苟旦来说无疑是煎熬的，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精神上的存在感；痛苦的是，他还要为了工作中各种繁琐的事劳心劳力。 随着小说的深入和时间的推移，这样的煎熬让苟旦愈发难受！ 时间到了6月底，苟旦已经在温泉小镇当了半年的服务员。明月也毕业回了家，她正日夜奋战，准备迎接8月份的国家特岗教师招聘考试。 小镇的工作苟旦还要干多久呢？ 人最怕的就是安于现状，不愿意做出改变。 苟旦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辞职”。 对！为了使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小说成功出世，他必须要去寻求一份新工作，而这份工作一定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思考再三，苟旦想到了之前和明月去过的那个游泳馆。 ------------ 第22章：我把他好的这一面也写上去吧 贵红游泳馆建于2008年，至今已有十几年的历史。馆内设施齐全，许多教练员都有专业背景，其中一位还是省内一百米自由泳纪录保持者。 苟旦在网上找到游泳馆前台的电话，从中了解到现在还再招救生员。但应聘人如果没有国家救生员证的话，就只能提供实习生的待遇，工资特别低，只有考下救生员证后，才转聘为正式员工。 就工资而言，苟旦倒是没考虑那么多，最让他喜出望外的是除了给员工提供食宿之外，这里一个月还能休息八天。几番综合思考下来后，苟旦决定辞掉温泉小镇服务员的工作，到省城的贵红游泳馆去当见习游泳救生员。明月已经毕业，当她知道苟旦这一想法时，既高兴又遗憾；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要早点过来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非要等我毕业离开省城了才想通！ 苟旦决定马上行动，他告诉自己不能安于现状，不能再有拖延和顾虑。在顺利办好了离职手续离开的那天，经理和蔡哥都舍不得他，但为了理想，为了他所追求的人生各种可能性，苟旦还是挥别温泉小镇。那时他才发现，不管这半年过得怎样，当离开的时候带走的永远都是幸福和美好！离开那天，苟旦提着行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待了半年的温泉小镇后，跨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离开温泉小镇，苟旦来到贵红游泳馆，是个女馆长亲自给他面试。馆长对他说：你要想长期在这好好干，救生证就得考下来。苟旦连连点头称是。 聊了一会儿，馆长让苟旦下水，考察他的游泳技能。过程中，一个50米蛙泳、50米自由泳，接着是水下潜泳；整个流程下来很累人，但他还是顺利通过了面试。 苟旦又根据馆长给的地方，在一公里外的一个小区楼里找到了员工住所。苟旦被安排到一个两人间，这个两人间里唯一的那铺空床，铺好被子躺上去就嘎嘎作响。一番检查下来，苟旦才发现床架是坏的，而且随时有坍塌的风险。所以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提心吊胆不敢翻身，可是他转念一想：现在有个地方睡已经不错了，就算床真塌了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第一天到游泳馆上班，馆长把苟旦交给了救生组的主管。主管给他发了一件工作服和救生口哨，并告知一些救生员的基本注意事项。比如：上岗期间不能玩手机、泳客下水必须戴泳帽、不能让客人压泳池内的分道水线；有客人溺水，首先考虑用救生器材进行救援等等。 对救生员岗位来说，游泳馆里有几个观望台，需要坐在上边巡视泳池的安全状况。大家坐在观望台上时间一长就容易走神，为了保证工作质量，提升大家在岗时的注意力，游泳馆救生员上班实行的是轮岗休息制。比如今天救生员有6人上班，那么会先让4个人坐岗，其余两个人20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再去换下两个人，以此类推，轮番休息。当然了，这不是唯一的上班轮岗休息办法，但再怎么样都要保证最少也要有三个救生员同时在岗。有时候上班的人多，休息的时间自然也就多。 一次换岗时，一位同事走进泳池换人休息，苟旦叫住他问：“哥，你要换谁?” 同事抬头看了苟旦一眼没有说话；走了几步后，他冷不丁说道：“反正不是换你。” 苟旦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没想到同事走了几步后又回头说了一句：“下次别问我这样的问题，太低端了！” 吃瘪后，苟旦心里很不舒服，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决定要把这段对话写进以后的小说里去，并发誓，自己永远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 想必这也验证了那句话——“艺术来源于生活”吧！ 每晚游泳馆闭馆下班，救生员都会做一些收班工作，比如“拉膜”。所谓的拉膜就是为50米的泳池水面铺上一层保温膜。苟旦刚来还不清楚，就询问其他人，接着阿旦就在一旁看到了眼花缭乱的操作。 这是一项体力活和技术活。泳池面积比较大，需要拿5张大膜才能将整个池面盖完。竖着拉三张，横着拉两张，每张膜至少需要三个人一起弄才能有效完成。两个人在前边拉着跑，一个人在后边整理，要不然膜就容易被拉破。拉膜要把膜绷直，速度不能太慢，有的地方还需要快速奔跑，要不然膜面上会进水，这样加上水的重量后，膜就更拉不动了。 拉膜时手够不到的地方，需要现在岸上拿绳子绑上膜的边角后，两人合伙站在泳池的两边借着绳子拉。绑膜也是有讲究的，要是捆不紧，绳子掉了膜就会落入水中。所以要怎么绑、怎么打结，拉动的时候绳子才不会掉。还没那么简单。因为不光这样，绑绳的时候，还要转动膜的边角，进行折叠扭动。要想完成好这项工作真需要一些技巧。 别人弄的时候，阿旦就拍下视频，回来后照着视频，用鞋带和床单的一只角来练习。 再到下一次拉膜，游泳馆来了两个新人。老员工中有人问：“新来的人没拉过膜的举手，新员工中谁会捆的？” 见没人吱声后，苟旦说了句：“我会！” 苟旦上前操作了没一会儿，基本上就弄好了。所以有的东西要想做好，真的需要自己主动去学，用心去学。 一天上班时，苟旦在岗看了40分钟泳池安全，到他轮岗休息时，他回到休息区思考起自己的小说。想着想着，20分钟的休息时间就要结束了，他赶紧在包里拿出了一片面包吃几口后，就去换还没休息的同事。苟蛋一般都会提前一点到，走进泳池，他嘴里还嚼着刚刚还没吃完的早餐面包，他说：“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急，还有两分钟。”对方说。 “没事儿，两分钟而已，我提前一点。”苟旦回。 “不急，我等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吃完。” 于是苟旦就把满嘴面包嚼完，喝了几口水后，才回岗位上。这种感觉让苟旦难以形容，这名换岗休息的同事就是前两天，还说苟旦问低端问题的那个。 想了想，苟蛋觉得还是觉得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在小说里，我把他好的这一面也写上去吧！ 除了星期六好和星期天，救生员们每天中午都会有允许将近一个小时的轮岗休息时间，下水游泳锻炼。在这个时间里，大家可以下水游泳，也可以找个地方午休，这没有硬性规定。 每次到了这个时间点，只有轮到他，他都是马上换好衣服后就跳下水里，时间快到了才最后一个起水。因为除了写小说，他近期还有了一个新目标——“考国家游泳救生员证”。 ------------ 第23章：“还行吧” 初级救生员包括理论考试和实操考试；理论就是考笔试，实操要考的有：心肺复苏，岸上解脱，25米速游，20米潜水。 为了考下救生员证，一有时间苟旦就会下水根据各个项目练习，并且在游泳馆里借了一些救生员考试的书去看。 幸运的是，过几天相邻的一个省就有一批救生员培训考试，二话没说他就报了名。 明月知道苟旦要去参加救生员考试，想陪他一起去。 苟旦说：“你要备考特岗教师？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明月反驳道：“我还没出过省呢！我备考了这么久，也该放松一下心情了。” 等到苟旦考试时，俩人就一起去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远门。 到地方后，他们正大光明地在酒店开了一个两铺床的房间。到了晚上，一人躺在一铺床上。他们会一起讨论小说，也一起讨论电影。明月说她最喜欢的电影是《肖生克的救赎》和《中国合伙人》。苟旦说这些电影他都看过了，而且他还打算把自己对这些电影的认识写进小说里。他说，不光是这两部电影，他还会在小说里写一些对其它电影的观感。苟旦说到自己最近在手机上看了一部叫《一九四二》的电影，并推荐明月也看看，希望她看完写上一篇观后感。 当天晚上，明月在一张床上捧着手机看电影，苟旦坐在另一张床上翻看第二天要考的救生理论笔试。 看完电影之后，明月当即写下了自己的观后感： 《一九四二》观后感 “在男朋友的推荐下，我看了这部电影《一九四二》，他推荐的，就说明这部电影很值得一看。” “我揣着一颗敬佩与同情的心去观看这部电影，这是一部灾难片，在那个年代，吃饱，穿暖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对他们来说。” “看了这部电影后，我有深深的感触，挺难受的。里面有许多情节让我印象很深刻。譬如，人们在逃荒的路途中，许多人都被饿死，客死他乡，哀鸿遍野，尸体任由野狗撕咬，这是多么悲惨的画面，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拿起一张纸巾继续看电影。” “如果说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他连续好几天不进食，生命是什么样的？那么电影里面的小娘子孕妇，她是多么的坚强，在逃荒的艰难路途中，她是有上顿没下顿。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她的孩子降生了，如果是富裕的年代，这将是一个好消息，但这是一个逃荒的年代，孩子的降生是不幸的，因为他没有足够的食物，会被活生生的饿死，显然，小娘子她最终也没有逃过这个魔爪。” “如果我个人的牺牲可以给你带来生存的机会，那么我一定会牺牲我自己。电影中，学生星星以及其它女同胞，为了能有几斗米给亲人们解饥，逼不得已把自己卖给有钱的官人。正是青春年华，却不能在校园学习，懂事的孩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承诺是一种责任，更是体现一个人的品质的时候。栓柱为了找到孩子，孤身跳下了火车，说一定要把孩子找到。但是孩子没有找到，只留下了一个小风车。最后栓柱还被日军抓了，日军军官把他的小风车给抢了去。他想把风车拿回来但还是以失败告终，最后小风车被烧了，栓柱也牺牲了，这也许是因为一个承诺也许是因为这是一种责任，一种念想。” ”观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非常同情她们的逃荒之路。那个年代的官员更应该起带头作用，怎么能还有心思消遣、有心思吃喝玩乐，祸国殃民而不顾人民死活呢？人民是支撑一个国家的强大力量，不以人民为基础的国家，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那是旧社会、旧中国，现在我们的国家早已不同以往，但是无论在何时，团结就是力量，在灾难面前，我们应该团结，互帮互助，不能只顾一己之私。国弱则民贱，国强则民贵，我们应该为现在的美好生活感到幸福！” （完） 明月把这个观后感发到了苟旦手机上。 “不用这么着急吧？”苟旦说。 “不行，就要这么着急！” “那我先看看啊！”苟旦回应道。 看完电影在情绪的激荡下，管明月不假思索，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从这些话的文字语言表达来看，不免有些粗糙，一些文字形式不是那么规范。可是，它却表达了明月当时最真切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苟旦才说看完了。 明月追问道：“怎么样？” 苟旦说：“三个字评价——“还行吧”，但是以后你还得帮我一起完成小说呢！所以有的语言文字还需要加把劲儿！” “你就会说还行吧，我看你的小说应该改名叫《还行吧》；观后感应该是真情流露，又不是咬文嚼字；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呗！我刚刚都还没怎么思考就能写得“还行吧”，要是换我去写什么小说，咱俩还不一定谁厉害呢！” “好！好！好…那就你厉害，你比我厉害！”苟旦很喜欢明月和他斗嘴，他听明月说起话来，还真是头头是道。于是他们又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年华》里的一些故事情节，这一讨论就没完没了，不知不觉快到晚上12点，两人还乐此不疲继地讨论着小说内容。 两人都没有写过小说，明月会向他讲述一些自己高中和大学的学习生活，这些东西给了苟旦的小说很大的启发。苟旦没上过高中和大学，明月更多的时候还会做一些小说学校学习生活细节上的审查纠正。 从阿旦开始写小说以来，每当他写完一章小说，都会发给明月审视一遍。明月每次看完都能恰如其分地提出修改意见，并且附上一句：“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具体情况还需要根据你的思路和小说实际情况来完善。” 在苟旦参加完救生员的理论和实操考试后，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属于各自的地方。苟旦回游泳馆继续工作，等着考试结果出来，明月回家继续看书刷题备考教师招聘。 救生员考试过后没过多久，考试成绩可以在网上查询了。苟旦如愿以偿，理论考试和实际操作全部通过。拿到救生员证的那天，馆长对他说：恭喜你成为正式员工！ ------------ 第24章：坠入爱河 现在的苟旦已经在游泳馆签署了转正入职表，与其他救生员享受一样的工资和福利待遇，现在他已经算是在省城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了。当他把这一消息告诉明月后，明月比他还开心！也是这个时候，苟旦才突然意识到，从他和明月确立关系以来，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对方的父母，两个人的感情还没得到承认和祝福。虽然苟旦在这方面也不是个迂腐的人，但他认为这件事是很关键的！ 于是苟旦和明月说：“咱们交往有这么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你爸妈？” “怎么就想见我爸妈了？” “我想能早点和他们见面，看看他们的态度，这也是对我们以后打算嘛！” “哈…说得真好听！可谁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哟！” “那我还能怎么样呀！见了父母后，我就来娶你？” “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 “那你想得真美，谁要嫁给你呀！” “你不要嫁给我，我可找别人去了啊？” “你敢！你要这样看我揍不揍你！” “那我们什么时候上你家玩玩？” “你就不怕他们嫌弃你是一个中专生，配不上我这个大学生吗？” “我觉得能生出你这样孩子的父母，一定是天底下最开明的父母；而且即使嫌弃我，我早晚也要去的。” “你都说了要见双方家长，那我也想去你家再见见你爸妈。” “真想吗？” “嗯！不然呢？” “那好，我和主管说一下调班，连休三天，带你上我家。” “好…那这三天怎么安排？” “第一天去我家，第二天去你家，第三天下午我就回去上班；你说这样行不行？” “嗯，听你的。”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就这样，苟旦和明月打算去见双方父母，这一刻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只要跨过这一步，俩人就能走得更远！ 就像说的那样，第一天他们先去了苟旦家。在到家前，阿旦一颗心七上八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虽然已经提前和父母打过招呼，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到家后，父母热情的接待了明月。刚进门，旦妈两只手抓着明月的一只手笑着说道：“我见过你的呀！你先前是阿旦的同事，可现在你们已经是……” “妈，人家才刚来，你就先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下嘛！”苟旦怕老妈会越说越没边，所以提前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明月在一边也是堆满了笑容。 母亲可没管儿子说的话，现在苟旦在老妈面前就跟个透明人没什么两样，她对眼前的未来儿媳妇是越看越喜欢，两人手把着手坐到沙发上拉家常去了。 和旦妈聊了会后，旦妈先去做饭，就让苟旦陪着明月玩。他们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后，就准备去河边踩水。现在已是7月盛夏，苟旦给明月找来了自己穿的拖鞋和一条篮球裤给明月换上。裤子看着倒还好，只是这拖鞋明月穿上去后看着像一艘航空母舰，明月走路时脚掌会往前送，后脚跟差不多能空出一个巴掌的宽度。 穿着苟旦的裤子和鞋子，明月走起路来像极了一只丑小鸭，可她一点都不嫌弃，也没有觉得丑，反而感觉很开心。因为这个小村庄的宁静，让她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自然的轻松与愉悦，在这里没有谁认识她，也算入乡随俗了。 他们就来到了河边。河道中间的一个小岛把河切断成两条支流，河水的流量也被上游灌溉农田的大坝堵截，所以这片区域的河水最深处还没不过人。 小河道里，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前走，清澈的河水淌过明月的小腿。下游时不时冒出几只野鸭，周围都是柳树、花草和山丘。之前是在游泳馆，这次是明月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玩水，她满脸抑制不住兴奋和喜悦！：“真开心！这个地方真好！”明月感叹。 “适合养老吧？”苟旦开着玩笑。 “明天你要是到了我老家，才知道什么叫适合养老呢！” “为什么？”苟旦不解。 “什么为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 在潺潺流水中漫步，明月说：“你先不用拉着我，让我自己走嘛！” “不行，有些石头上有青苔，滑！” “怕什么，这水这么浅！” 苟旦还是不放心，没听明月的，他去找来一根树枝，俩人一人抓着树枝的一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往小岛上踩着水过去了。 走到小岛上，他们坐在岛边的一块石头上，把脚放在水流中。明月靠着阿旦的肩膀，他们时而看看水，时而抬头看看蓝天里飘过的一朵朵白云，明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靠着这个宽厚的肩膀，她感到无比的踏实。 过了一会儿，他们准备去小岛的另一侧玩。这一侧的小河流也不深，只是流速比另一边的快一些，苟旦见明月玩心大起，自然和她一起去。 苟旦走在前边开路，明月走在身后抓着那根树枝。苟旦告诉她，你要走在我踩过的地方，别去踩有些晃动的石头。就这样，明月紧跟着阿旦。 “啊…”突然！明月发出一声尖叫。 听到声音后，苟旦马上拧身回头；他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鞋被水冲跑了”明月说。 “冲到哪儿去了？”苟旦原地搜寻半天也没看见。 “那边去了…”明月用手一指。 顺着明月手指的方向看去，苟旦发现一只拖鞋正倒扣在水面上。说时迟，那时快！苟旦两脚趟着水，大步流星地就飞奔过去。还好发现得及时，鞋没有被冲到下游。鞋捡回来后，苟旦又亲自给明月穿好。这时明月才发现，苟旦的全身差不多湿透了。明月很是感动，那时她就在心底默念：嗯…这辈子就是他了！ 鞋也回来了，明月站在水中，捧起水泼散到空中，半空中水花飞出，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彩虹般的色彩。连续几下后，明月玩兴大起！她把捧起来的水泼向苟旦。苟旦拂起几颗水落到明月脸上，算是对她挑衅的回应。 尽兴后，两人准备往回走。明月坚持自己走，也不用阿旦带着。走着走着，明月已经适应后，速度也快了些。可她这一不留神，脚底踩到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上。脚一滑，整个身子瞬间呈一个往后倒的姿态。眼看就要滑到，明月赶紧一把抓住身边的苟旦。 阿旦呢！明月刚刚踩滑的速度之快，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被明月这一抓，他站在流水中也是一个踉跄，这下倒好，两个人都没站稳，双双倒了下去，坠入爱河之中了！ 水不深，明月摔个屁股墩，下半身全部打湿，苟旦赶紧起身把她从水中拔起，他没想到明月竟是眉开眼笑的，还说：“完了！完了！这下咱俩回家要挨骂了……” ------------ 第25章：来到黄虎山 苟旦和明月两人回了家，旦妈见后哭笑不得。换好衣服后，阿旦挨了老妈一顿骂，直埋怨他不照顾好明月。 晚上吃完饭，明月又是抢着扫地，又是抢着洗碗的，一顿操作让旦妈夸赞不已。旦妈将家里的空床，铺上了干净的床单被罩，让明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们到乡镇上赶了个集。旦妈要给明月买衣服，实在推脱不掉，明月才收下这份心意。 到了中午，苟旦就准备前往明月家。明月家在县城有着一套房，但是父母从外省务工回来后，如今一直在老家那边操持着一些琐碎的事，所以苟旦和明月只能去往明月的老家——“黄虎山”。 好在今天下午明月的小叔也要从县城开车回老家，所以下午明月准备和苟旦搭小叔的车回去。 县城距明月老家黄虎山的车程大概是40分钟，但这条路却一点都不平凡！ 从县城出发，头十几分钟，车子都开在一条平坦的大道上。后面一个左转弯后，车就开进了马路边的路口，从进到这个路口起，苟旦心惊胆战，整个人就悬了起来！ 这是条什么路？它几乎是条开往天宫的“天路”。地势狭隘险峻，最窄的地方也有车宽。如果有车相向驶来，许多路段根本没有会车的余地，车子一路上只能连续地鸣着喇叭。 路窄一点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人担心的是这条“天路”的许多路段没有护栏，在拐弯抹角的地方，要是方向盘打得晚一点就有可能开下山沟里，甚至冲到悬崖下去。 车子开进山路后，将近半个小时才到黄虎山。明月的老家在黄虎山的山顶，这里人烟稀少，手机也没有信号，在地势上也可称得是上全县最高的几座山了。 明月的父母长年在外省干活儿，很少回家，现在外边的活儿做完了，再加上外省的天气炎热，所以先回家休养两三个月。一家人通常在县城的房子里居住时间较多，老家这里也没安装电视，就连上网都只能到隔壁的小叔家蹭WiFi。 黄虎山不远处的田地里挖出有几块鱼塘，其中有一块是明月家的，苟旦和明月还在这里钓过鱼。现在苟旦才算知道为什么明月会说这里适合养老了，因为这里确实远离社会网络，一切都是原始的，能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有的人会说希望自己能在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喂喂鸡、养养鱼、种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种生活可能是别人的向往，但它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从生下来就。由此可见，我们少走了多少弯路！ 苟旦见到了明月的家人，爷爷奶奶和小叔的一家子住在一起，明月家里除父母以外还有她的弟弟。苟旦热情地叫明月的爸爸叔叔，令苟旦意外的是，二老对他只是简单的交流，竟然都没有问过一句他的工作和家庭情况。本来已经想好了一堆回答问题的话，苟旦没想到派不上用场 ，就只能咽回肚子里去了。 明月的弟弟叫大忠，今年刚读完大二，是一所综合性院校体育教育篮球专修的学生。听说苟旦也爱打篮球，俩人在院坝里安置的一个简易篮筐下较量了一番。除了苟旦投篮稍准占些优势外，俩人几乎不分伯仲。就这样，这位老弟也算是和苟旦相识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向滴酒不沾的苟旦破例陪管叔喝了顿酒。苟旦也实在，不会劝酒也不得懂拒绝，一倒酒就只知道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酒量有多好呢！其实这一顿饭吃下来，他脑瓜子迷迷糊糊，走起路来都直打飘。 在饭桌上时苟旦才得知，明月家里明天要杀头猪。苟旦小时候在村里也见过杀猪，但是一向都是在两旁凑热闹，现在他也是大人了，来到这儿怎么着也得出力。 吃完饭后，明月的弟弟突然说要开爷爷的四轮电动代步车，载苟旦到山下的表哥家去玩，要紧的是他也喝了不少酒。这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路况苟旦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其实是不想下去的。但是客随主便，大中一直喊着，拒绝也是不好的。 于是大中开着“老爷车”，带着阿旦往山下开去了。这种情况如果在县城里边被查到，就是妥妥的酒驾。虽说在这种大山里开车，不会有什么管制，但是酒后驾车，借着微弱的灯光在黑夜里穿行，弄不好小命儿都保不住！ 车一路往下开，苟旦就一路把心放到嗓子眼儿，手也紧紧地抓着车窗门把手。 车刚开到一半路程，苟旦就闻到了车里传来烧焦的气味，说不上是车里哪里出了问题。大中脚下踩着刹车，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一直放在手刹上，以便发生突发状况后可以马上拉起手刹。也就是说，现在他是凭着一只左手在把着方向盘开车。开车的人往往驾轻就熟，十分淡定，但坐在副驾驶上的苟旦看着这架势，后背直冒冷汗！ 好不容易来到山下，苟旦才知道来这里是要打麻将。知道阿旦不会打麻将后，大中跟表哥寻了铺床，就让他睡去了。到了凌晨四点左右，大中才来叫醒阿旦，两人又开着“老爷车”上山回家，准备杀猪。 苟旦和大中又回到了黄虎山，天还没亮，猪就从圈里被赶到了院坝。这是头500斤的大肥猪，阿旦和管叔请来的几个帮手，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弄上杀猪凳。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它按住，苟旦按的是腹部靠后腿的位置。当杀猪匠将刀子插进猪脖子的时候，猪挣扎得很厉害，苟旦就将他整个身体压在猪的身上，两只手牢牢地抓住它的大腿。但是阿旦用尽力气，那条猪大腿还是按不住。好在这头猪抽搐几下后便停止了挣扎，现在苟旦也终于知道那句“胳膊拧不过大腿”是什么意思了…… ------------ 第26章：2.6分 现在双方父母都见完了，苟旦回到游泳馆上班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月的父母不太关心他的情况呢？为什么都不过问呢？其实在来之前，明月就已经把苟旦的基本情况告知父母了，并且还请求父母说，别问阿旦那些会给他造成困扰和压力的问题，二老看着老实巴交的阿旦，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跨上了另一个台阶，一切生活又重新恢复到原来的节奏，明月也即将迎接特岗教师招聘考试。 明月报考了省内某市的特岗教师。学了这么几个月下来，终于到笔试的时间，这几个月中明月没有上任何考试培训班。培训班不便宜，她不愿朝父母要那几万块钱，她已经长大成人，未来的一切应该靠自己努力去获得，不应再去依赖父母。 特岗招聘笔试考完后，查询成绩时，明月发现她笔试排在了岗位第一。虽然分数超后面的竞争对手不算多，但也给了她足够的信心去应对接下来的面试。所报学校的英语老师只招一个，要等到最后笔试和面试都出来后，折算下来总成绩排名第一的人才会被录用，笔试成绩排前三名的考生将进入面试争夺这一个名额。因为第四名的成绩和第三名并列，所以她们报考的这所学校一共有4个人进入面试参与竞争。 面试以试讲的方式进行，那天，在明月的面试结束后自我感觉良好，这种好是几乎不能再好了。这10分钟的试讲她几乎没有出现什么失误，甚至有一些亮点。明月觉得成功似乎近在咫尺，这些备考的日子也总算告一段落，可以好好休息了。 等到明月听取自己的面试分数时，考官宣布——“18号考生，77.71分”。 整个面试环节管明月表现得比平时训练的状况还要好一些，但这77.71分的成绩确实不高。知道成绩的瞬间，她的脑袋就像被重锤给敲击了一下。她不太敢相信这是她的成绩，她看过往年的面试分数，知道往年录用的人面试成绩大多都在80分以上。随即！她安慰自己，可能这次面试考官打分比较严，或许大家的得分都不高呢？ 这次面试是阿旦陪她一起来的，明月的面试结束了，再回酒店的路上，她把手机开机后给她的阿旦发了句话：“考完了，几乎没有什么失误，成绩77.71分。”阿旦回了她两个举起大拇指的表情，并附上一句“快回来。” 明月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这条路昨天他们看考场的时候提前走过一次了，虽然这里离酒店总共也就几百米，可这一次走起来却是那么地费劲！ 明月是一个理性的人，她起初的自我安慰，在沉重的步伐中正在一点点走向消亡。她愈发强烈的直觉是——这次可能要失败了。在面试这一块儿，她很可能被别人拉开分差。明月的脑海中有这样的设想掠过：我是多么喜欢英语，我的梦想是那么简单，要是能当一名英语教师那该多好！可是现在……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个梦想可能暂时不会与她挂钩。但是也还没到最后的时刻，现在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成绩，总的排名还没下来，不能这么早下定论…… 回到酒店里，阿旦马上起身迎接她：“想不想喝水？要不要吃水果？” 明月朝阿旦一笑：“没事儿！现在不用管，我先缓一缓。”说完，她脱下自己面试时穿的外套挂到墙上，躺到了自己的那铺床上去。她闭上眼睛，明月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想做任何事，也不想说话。 明月不说话，阿旦也没打扰她。天气炎热，明月刚刚从外边回来，苟旦只是将空调默默调低一些。 几分钟后，明月开始坐起来主动找阿旦说话：“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我能给自己的表现打85分。” “我知道，昨晚看到你练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厉害！”阿旦说。 “嘿嘿！”明月笑。随后起来喝了几口水，吃了点水果。 休息了一会儿后，俩人收拾好东西后就下楼到前台去退了房。 走出酒店大门后，头顶的烈日已经晒得室外的空气像着了火！阿旦将明月的遮阳伞打开，用伞遮住了她，把自己暴露在烈日下。在他看来，夏天出行，是个男人都不应该打伞遮太阳，但是他愿意为明月撑起伞。 现在已经快到了中午一点，阿旦问明月：“你想吃什么？” 明月说道：““我想吃粉。”说完，她又反问阿旦，“你呢？你想吃什么？” 阿旦说：“我昨天看到旁边有家小火锅好像还不错呢！既然你想吃粉，咱们就吃粉去。” 还没过几秒钟，“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觉得小火锅应该会更好吃，咱们去吃小火锅吧！”明月对阿旦说。 “不不不…吃小火锅可能有些热，我们吃碗粉垫吧垫吧就算了。”苟旦拒绝她。 双方僵持不下后，倒是明月出了个主意：“那咱们剪刀石头布，谁赢听谁的。” 在达成一致后的比划之下，阿旦出了布，小管出了剪刀。 “走吧，吃小火锅去咯！”小管得意地嚷道。 咱们的明月真想吃火锅吗？她看着眼前的阿旦，为了陪她考试，这个人不知陪她转乘了多少躺车。可无论过程多么辛苦，他都没有半句怨言，一直都在身边默默地陪伴着。正是这样的陪伴，至始至终都没有让明月感到一丝孤独。明月觉得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是多么地幸福！ 相比之下，那碗粉已经不香了，苟旦提出的小火锅会更有滋味…… 考试回家后，明月等待着官方网站上招聘总成绩的排名发布。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因为明月知道自己的命运将随着这次通告而暂时被判决，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通告。 某天上午10点钟左右，明月看到网站上成绩排名发布了，她急忙点开，手指极速地向下滑动，寻找她所报考岗的排名情况。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打着鼓，当划到自己岗位排名的那一栏时，如同有一只大手将她的头狠狠地按到了水中。 这就是现实！！！ 只有一个招聘一个英语老师，明月排在了总成绩第三，距第一名差2.6分，也就是说她距梦想只差2.6分。 明月缓了缓后，打开手机微信，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阿旦。 ------------ 第27章：“十字路口”上的痛 管明月用颤抖的手在微信聊天输入栏上面打出一行字：“成绩出来了，有比我高的，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把这行字发出去前，她的手机上先弹这样一句话：我刚刚帮你查到成绩了，明年如果你还想考的话，我还陪你去。” 这一刻明月又好像被一只手从水里拽了起来，使她可以将头部露出水面，吸上一口氧气。 明月把刚刚那些字替换成了另一句话：“谢谢你，可是我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连累你那两天陪我奔波。” “没什么的呀，你的出现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慰藉，其实人生会经历不同的阶段，而每个阶段的过渡难得一帆风顺；早点经历失败也许是一件好事，而早成功不见得就是好事；因为难得的成功才会更加值得珍惜、更有滋味！人早点经历的失败会让你有机会去调整自己，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去建造一个更强大的内心，让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以应对人生中更多的艰难险阻。” “嗯，你说得真好！可我还是没缓过来，只觉得这样的失败好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哎！” “不，你不用这么想，人生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失败与成功之说，我口头上表达的成功与失败只是大多数人认知的那个层面；我认为所谓的成功，只是从一个阶段跨过一个阶段，可跨过这个阶段后，还会面临着下一阶段的各种各样的困难。喔！对了！我还认为，我命不由我…不由天，而是由心！成不成功，其实全看自己怎么想。” 阿旦最喜欢在深夜里思考问题，他所说的这些话也是他的心中所想。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他对明月分享了。 人在失落和失望的时候，真正能开解自己的人，其实从来只有自己。明月现在还不能走出来，从中考到高考，再到大学里的每一次考试，从来都是那么顺利。 知道成绩的那天，明月心里并不是最难受的，因为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那种对于人生的迷茫和无力感积攒下来后，痛苦和挫败感才如洪水猛兽般涌上心头！努力了这么久，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是怎么过来的…… 这么几个月以来，她都有着一个目标和念想，可是现在，它就那么破碎了，如今她该去追求些什么，该怎么把握人生的航线呢？ 谁能告诉她，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她该怎么办？ 成绩还没出来的这两天，明月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在枕头底下拿起手机查官网通告。而现在她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好几次拿起手机后却不知道干什么，只能默默地关掉手机，连手机都不想碰了。那样的心理落差和失落感正如潮水般涌来，带来一阵阵隐痛。她眼前一片灰暗，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为什么而活下去…… 是啊！人呐！上帝给予了这个动物高等的大脑神经，让我们不得不思考那么多复杂的问题。明月想，为什么以前的生活那么艰难，人们却那么容易满足，活得是那么开心；可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了，不愁吃也不愁穿，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人想自杀？社会文明的进步带来了丰富多彩的物质生活，那人的精神和信仰呢？ 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再想下去了。但是她还惦念着苟旦说的那句话：“我命不由我…不由天，而是由心！”她深深地被这句话吸引住了。 应该不少人都想过，人为什么会活着这个问题。这问题是没有任何答案的，有的人活着就只是为了挣钱；有的是为家庭，为了名，为了利。而我们的明月更趋于另一种活法——“为了自己的教育理想。”没错！明月和苟旦这两个人是多么的相似啊！钱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来说真的不能使他们快乐和满足，真正使他们开心的是，发掘自己存在的价值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儿。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感到内心世界的空虚和寂寥…… 这是这两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早就有的心灵默契，他们能走到一起，谁能说这不是缘分呢？ 越是对自己苛刻、越是不甘心沉沦于现实的人，内心则是越痛苦的人，只有那些不去思考的人才不会痛苦。苟旦和明月有许多相似之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已经多了一份亲切和依赖，只是现在明月更多的是沉浸在苦闷和挣扎中。 这次失败了，下一次教师招聘，明月得等到什么时候？整天待在家里无事可干，这对于任何感情丰富的年轻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明月觉得自己是在变相的“啃老”。可又该怎么办呢？现在她已经想逃离这个家了，家里的一些叔叔伯伯和亲戚朋友看她每天闲着，会问她的工作情况；不光家里，现在大学里的老师也一天一个电话的催她赶紧就业。明月感到似乎现在所有的压力都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难道明月要去找一份她根本不可能喜欢的工作，然后就是为了解决每天的那两顿饭吗？其实最让她痛苦的是，看到一些已经考上教师的同学在朋友圈里发的那些内容，甚至有些同学都不喜欢教学，只是为了教师这个称谓和所谓的稳定的工作。考上的一些同学，平时是个什么样子，明月比谁都清楚。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不能接受的。 不是嫉妒。明月向来佩服那些比她还踏实努力，比她还优秀的人。但是考得好，不如报名报得好。有些地区的岗位考试竞争压力很小，甚至出现无人报考的情况，所以才让某些”人才”“脱颖而出” 。这样的心里落差，让明月短时间无法接受。她觉得，要是哪个家长把孩子交给对自己都没有要求，教学也没有能力的老师，该是多么可悲可笑！ 累了！明月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么多了，因为她已经很累了！每天醒来她都感到自己全身充满了痛苦的细胞。 一天，明月对苟旦说：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有点迷茫。那几天，苟旦每天都会和明月通上3、4次电话，他知道明月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需要他。 苟旦在和明月聊天的时候，特意引导她说一些有趣的事情，这次明月说了她小时候在老家放牛的事儿。那时父母没出去打工，县城里也还没有房子，一家人在黄虎山以农业耕种为生。小明月经常要去地里帮父母收土豆，割猪草，放牛和喂猪。小时候家里穷，明月只能穿着一双解放鞋。到了夏天的时候，明月也渴望拥有一双漂亮的凉鞋。但是家里没有那个闲钱，于是爸爸就骗她说：卖凉鞋的人过世了，现在买不到凉鞋了。从此，小明月就没有再闹着买漂亮的小凉鞋，每天都穿着解放鞋走上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上学。 夏天还好！在冬天，因为离家远，明月带去学校的中午饭都只能吃凉的。到了深冬时节天气太冷，上学都要从家里带着一些碳，下课老师有时间还会帮着点燃取暖， 所以说，明月知道上学读书的不易，他想成为一名老师，也想为别人也点亮一盏灯火。 爸妈很早就教导着小明月不能说粗话，恐吓她，要是学别人说粗话了，下雨天就会遭雷公劈。单纯的小明月信以为真了，一次放牛的时候牛跑远了，可爱的小明月不敢大声的呵斥，只能待在原地直蹦跶，手足无措。因为她怕喊了要遭雷公劈。她只有哭着鼻子去和爸爸说牛牛丢了。知道消息后的老爸满山遍野地找到天黑，最才将牛儿找到牵回家。 明月还说，她上山放牛遇到下雨，就会躲到牛屁股下边。阿旦问她：那牛不会踢你吗？明月说：那牛很乖的，只要轻轻抓一抓尾巴，它就不动了。 明月还提到，她小时候经常和弟弟一起上山砍柴。柴太沉了背不动，两姐弟就把柴从半山腰上推着滑下去。 …… 农村的孩子，成长轨迹大多一样，所以苟旦和明月总能找到许多的话题。 每次和苟旦聊完天后，明月都会得到一种释放，从而忘却了烦恼。 就这样，苟旦陪伴着明月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没想到，明月的低谷期刚一过，她就马上得到了一个令人振奋人心的消息！！！ ------------ 第28章：一切开始精彩 明月在她大学英语系的毕业工作推荐群上，看到了这样一则消息——“应届毕业生支教计划”。 明月喜出望外，点开连续看了3、4遍…… 通知上说，本次支教老师的选拔，如果报名人数较少，就只进行面试；报名人多的话，就笔面都要进行。除了必要的考试外，大学四年的学习成绩和各方面的情况都将作为重要的参考指标。 这让明月欣喜若狂！因为她大学里的考试中，各个科目都在90分左右，甚至还有考满分的。另外，她在学校里获得的各项评奖评优也不少。 支教，对于管明月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儿。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或许比她考上特岗教师更有意义。因为她从很小就在黄虎山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她了解山里孩子的“与众不同”，她也更愿意为了这些孩子奉献一份力量。 小时候的那些生活体验告诉她，这次她非去不可！ 明月毫不犹豫的报了名，各学校报名参加支教的老师比较多，很快明月参加了支教选拔考试。在笔试答题中，明月发现这些考试题对于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试卷除了学科知识外，就是教师综合素质考题。学科知识的题占了百分之七十，综合素质占了百分之三十，最后明月考下来拿了93分的高分。 毫无悬念，在学校一系列的选拔考试和评估后，明月获得了本次支教老师的名额。经过几天的培训、体检等系列手续后，明月被分配到我国西南部的一个偏远山区学校任教。 这里比她的老家黄虎山好不了多少，虽然也是在大山，但好在这个地方手机还有信号。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儿不应该叫学校，对外而言它的名称只是一个教学点，只是这里的人都更喜欢把它称为学校而已。 学生们在两个教室里上课，一、二、三年级在一个教室，四、五、六年级在一个教室。除了教学点的另外一个负责人，和另外一个老师每天回家外，明月和另外两个女老师，住在教学点旁边的一个小平房里。 现在，我们的明月已经来到这所小学校任教，而苟旦还在游泳馆继续一边写小说，一边上班。如今他们相隔100多公里。 苟旦的小说写到现在已经有20多万字，也终于接近尾声了。虽然现在他和明月相距较远，但他们还是会一起讨论一些小说里的细节，并做最后的打磨和修改。 回顾《年华》的整个写作过程，苟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写小说是这样的感觉，从开始就跟着小说里的那些人物跑完了一个全新的旅程。而且在小说里，他以第一人称视角的描写，让自己上了一次“高中”和“大学”，和小说里的主人公一起迷惘，一起奋斗，一起恨，一起爱！ 当初从温泉小镇辞掉工作，并且在创作过程中克服了许多的困难和瓶颈才把小说完成，苟旦的内心洋溢着自豪感与成就感。在创造小说的过程中他爆发出来的那些能量，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沉醉于小说的故事中，他是痛并快乐着的。他好几次写到深夜4点多才睡觉，常常为了一个段落，一句话和一个词而思考半天；小说前前后后修改了无数次，就连在睡觉时，他都会想着自己的小说，每当发现有了更好的灵感和表达方式后，就爬起来把它们写进备忘录，写进小说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苟旦终于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小说作品，可以将这部20多万字的小说发表到网站上去了。 话说回来，现在苟旦和明月相隔两地，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山村。晚上他们还是会通上一会儿电话，在电话里，明月问阿旦：“你猜猜我现在在干嘛？” “备课？还是…批改作业？” “都不是，我正在站在外边看天上的月亮；你没听见蛐蛐的叫声吗？” “对！我听到了；你在那边待得习惯吗？” “我觉得挺好，其她的同事也挺照顾我。” “那就好！我打算这两天就把小说发布到网站上去。” “嗯！我也认为它现在可以了！这样的小说值得被更多的人看到；这部小说真的不一样，里面写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真挚！而且你的许多写作角度和思考很别致，它有营养，这在现在市面上的流行小说中很难看到。”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小说可能完成不了。” “打住…打住！怎么还谢上了呢？我只是提供一些建议，东西不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真的！我发现有你这个贤内助真的太好了；小说里的歧义和错别字，都是你一个个揪出来的。” “没事儿，是你写得好，所以我才有看下去帮你修改的欲望；但你里边的错误也太少了，我每次都要拿着放大镜找半天。还有，你的那些构思和文字表达倒是真的特别，而且很幽默，我怎么平时就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有幽默感呢？你写得真好！小说里的许多地方都有打动到我……” “写得好？不是因为和我们的这层关系才这么说的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嘛！我说好就是好；如果不是因为咱俩的这层关系，我会说你真是一个可造之才，加以培养的话，将来定能会取得更多成就，我要是出版商，我都会抢着签约你呢！” “别！别！别…你太会说话了；” “哈哈…我也是实话是说嘛！” “…明月！” “嗯…？” “过些天放假了，我想来看看你，成吗？有没有欠缺什么生活用品，或者说你想买些什么，到时候我都给你带过来。” “倒没什么，可是你要是过来的话，真的挺麻烦、挺折腾的！” “不行，我要来。这段时间我在准备考游泳教练证，考完之后就请个假来看你，你说怎么样？” “你要当游泳教练？” “嗯，是的！相比救生员，我现在更想做一些有挑战性的工作；你现在不也正是这样吗？”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一定支持你；好好的考，加油喔！” “嗯，我会的。你那边还需要些什么东西吗？到时候我好给你买啊！” “我个人目前不需要什么；要不……你给我买些铅笔、本子、还有橡皮擦之类的学习用品来吧！” “好的，我记住了！明月……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如果你想我了，我也想你了，那咱们晚上就出来看看天边的月亮好不好？虽然我们离得很远，但只要抬起头来，我们看到的就会是同一个月亮，以后你要是看到天上的月亮，那就代表着我！明白吗？” “可如果是阴天呢？”苟旦打趣道。 “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月亮一直都会在那儿，不是吗？”明月说。 没过几天，苟旦顺利地考下了游泳教练的证书，成为一名游泳教练员；小说《年华》也发布到网站上去了，许多知道苟旦写了小说的朋友，以及他以前的那些工友同事们，都帮着他在各种渠道上转载转发。 没想到，这才刚发布没几章的《年华》就受到很多人的喜欢和追捧。小说的评论量、收藏量和点击量也在一步步攀升！ 看到小说这样受欢迎，苟旦并没有觉得惊讶。相反，他觉得这部小说配得上这样的热度，跟自信和自傲没有丝毫关系，这是他在创作时就有过的直觉。小说能被大家看到，这是小说的幸运，也是苟旦的幸运！ 后来，苟旦请人给小说设计了一个封面。除此之外，他还印刷了《年华》的第一本纸质书，想等探望明月的时候，能亲手交给她。 另一边，明月已经当了一个多月的支教老师，适应了山区的教学模式和生活环境。阿旦和明月已经步入了正轨，一切开始精彩！ ------------ 第29章：我是老师，我必须要去 作为游泳教练，目前的这份工作对苟旦而言，是他目前所能从事的最理想的工作。苟旦已经有了自己更多的时间，现在他不用每天去救生岗位上坐岗，有课的时候就去上课，没课的时候他就和其他教练，在办公室里做一些招生和教学训练计划的安排。 根据课程安排和休息调整，现在阿旦已经有了三天的休息时间。他计算过，去明月支教的地方最多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所以三天的时间完全够了，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去买一些东西。还有，他还要亲手将那本《年华》亲手交到明月手中。网站上的小说版本还没更新完，目前这部纸质的实体书是独一无二的全本。 这天下班后苟旦就去采购东西，因为明天他就要去见明月了。买完东西，第二天起个大早，几经辗转，从火车再到其它交通工具，他终于在中午一点左右来到了明月教书的地方。 苟旦打电话告诉明月，说自己就要到学校了。那时是午休时间，明月马上从她居住的小平房走出来，快步走到学校的路口边等他。果然，她看见半山腰的阿旦身后驮着个背包，左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向山上爬来。 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明月小跑下去，一直跑到苟旦的跟前。现在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当两个魂牵梦萦的人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地方相见时，虽然只隔几米，那一瞬间却又说不出话，时间好像静止不动，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脸上都是幸福和喜悦。 “你真的来了…”明月开口说道。 “嗯，来了！” 明月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阿旦。阿旦的手一松，手里的东西也缓缓落在地上，两手搂紧了她。 明月带着苟旦来到她暂住的小平房把东西放下。苟旦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有各种学习用具，还有体育用品，比如：足球、羽毛球、乒乓球和跳绳；另外，他买来了面包和各种糕点小吃，甚至还带来了卫生棉…… 按课表，教学点下午第一节课是5、6年级一起上体育课，学校的几名老师中没有练体育出身的，明月突发奇想地对苟旦说：“现在你不是当教练了吗？下午能不能给孩子们上一节体育课？” “我？能行吗？我那是游泳教练。” “这里没那么讲究，你一直那么喜欢体育，也那么爱锻炼，所以由你来上这堂课，效果没准会比我们还好呢！” “可是…”苟旦舌打结，显然对于这个新任务，他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接受。 “别可是了，要是你都不行，那谁还行呀？好不容易来一次，你都不想体验一下我们平时的工作吗？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去教英语。” “好…好！那我来…我来！” “这才像样嘛！” 于是，苟旦就这样当上了临时的“支教老师”。 到了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大山深处的天空中已经飘来了浓厚的乌云。乌云虽然遮蔽了天空，但是孩子们听说有新老师要来给他们上体育课，大家的热情十分高涨！ 上课了，苟旦带着学生在院坝外跑了几圈，接着做完准备活动后，就拿出新买来的篮球和大家玩游戏。在这个新老师的带领下，孩子们玩得很欢！ 体育课上到一半，天空突然炸起了几声霹雳，亮起一道道闪电，大风也摇动着树叶哗哗作响！不一会儿，天上的雨滴像导弹般落在院坝里。看到这一场景，明月和苟旦赶紧组织学生进教室避雨。 才刚进教室没几秒，周围就开始下起剧烈的倾盆大雨！雨越下越大，院子里积了一个个大水洼。原本欢快的一堂体育课因这场雨骤停，到了下课的时间，它还是没有停下的迹象。明月让苟旦先到她住的那个小平房坐着休息，因为根据课程安排，学校下午第二节课明月还要给孩子们上其它的课。 在这所小平房里，苟旦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那本《年华》夹到怀里。他的外套里，刚好有一个大兜，能把这本书揣着。苟旦搬来一条小板凳，坐在屋里静静地等着她的明月下课回来。 这时的天就像被捅破了个一个大窟窿，雨水仍是不停地倾泻而下。苟旦起身站到门口，从屋檐流下的雨水溅起水花，打在他的脚下。看着眼前的大雨，听着噼啪作响的雨声，阿旦焦急地等待着下课！因为下课后，他就能好好和明月聊天了，他想给明月一个惊喜，把胸口揣着的那本书给她，因为这本书承载着他们的汗水、精神和爱情！ 好不容易下课了，现在的雨小了很多，开始变得稀稀疏疏。这里的小学，下午只上两节课。现在到了放学时间，明月就从学校那头过来了。苟旦迎着她笑了笑，但明月面色凝重，她说：“今天老师要送学生回家，很多学生已经被别的老师负责带走了，现在还剩3个留守儿童学生，他们住在学校的另一头，由我负责送他们回去。” 听完明月的话，阿旦收住笑容：“他们认识路的吧？下雨了这路一定不好走，让我去送。” “不行！我是老师，我必须要去……”说完，明月头也不回，朝学校大步流星地走去了。 看着明月纤瘦的背影在斜风细雨中远去，苟旦才发现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明月了。苟旦不可能坐得住，他小跑着追上去，他说：“明月，说什么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明月看着苟旦，点了点头。 学校里果然还有3个孩子在教室等着他们。天还是阴沉着脸，苟旦和明月两个人一前一后，领着三个孩子走出教室。 出学校后走了一会儿，他们走到了一条岔道上。明月说，前两天这边也下过雨，前边已经踏方了，现在我们只能走这条岔道小路。所以他们选择从这条岔路走。眼前的这条小路很窄，他们上道后只能一字排开，在泥泞不堪的土路上挪动。苟旦走在队伍里的第一个，明月走在队伍的后面，3个孩子被这一前一后两个大人夹在中间。 这条羊肠小道左边临山，右边是一个山体斜坡，时不时还能听到石头滚下山坡的声音。虽说现在没下什么雨了，但是他们领着几个孩子在这条泥泞小路中，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路况实在湿滑，加上地势又十分陡峭，苟旦在前边走得小心翼翼，每走几步他就会回过头来看看后边的情况。其实现在都不能叫走，因为不少路段他们都是手脚并用。 经过一个地方时，需要爬上一块大石头后才能继续往前走。苟旦先是俯身登上去，之后又在明月的帮助下，把孩子们一个个拉上来。 三个孩子都上来了，最后一个是明月，她还没有上来。 这时，痛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苟旦跪在石头边上，他让明月把手给他。明月前脚踏在石头的边缘，后脚在路边踩着。她将手递向了苟旦，苟旦刚触碰到明月的指尖，就听到了明月脚下打滑的声音…… 刹那间，明月身子倒在路面上磕了一下后，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顺着一侧山坡，滑了下去。 “管老师！管老师！……”三个孩子连连发出哭腔。 明月还在顺着山体往下滑，她曾试图去抓住一些石头和野草，但是她什么也抓不住，身体的重力和惯性带着她极速下坠！ 大约过了十秒钟，明月才在山坡下停住了。她一动不动地卧着，已经了失去意识… 这短短的十秒钟，苟旦的那颗心就像在刀山火海之上滚了一遭，眼前的一幕使他抓狂！差点就从明月掉下去的地方直接跳下去救人，但是苟旦回头来看了一眼三个学生。他们哭了，这个啼哭声似乎在提醒着他：现在我必须保持冷静！他赶紧将孩子们安抚到一边较安全的地方，随后他找到一个平缓的坡面向明月飞奔而下。苟旦一路跌跌撞撞，摔了好几次都是马上马上爬起来，他全身上下糊满了泥浆。 来到坡下，苟旦双膝跪倒在地，他抱起明月，发现明月已经双眼紧闭，满脸都是鲜红色的血；就连她小臂上的一处也还在往外冒血…… 阿旦擦了擦手，赶紧把明月手臂上冒血的伤口捂起来。 他摇着头喊：“不！不！不……” 随后，他拼命地晃动明月的身子，扯着嗓子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明月！明月！你醒醒呐！……” “明月…明月…你不要睡啊！” 阿旦的嗓子开始嘶哑，慢慢变成了哭腔！ 阴沉的天空下，又炸响了几声雷！ 苟旦感觉天旋地转，呼吸困难，脑子变得一片空白！眼里的泪，瞬间就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出来…… 他绝望的叫喊着，可是不管怎么晃动，不管他怎么叫，明月还是瘫软的躺在他怀里…… ------------ 第30章：再见 阿旦凭着仅存的一丝清醒和理智，拿出明月的手机。这手机在明月的斜挎的小包里还没有被摔坏，好在阿旦也知道解锁密码，他凭借着仅存的两格信号，拨出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通讯录上，明月曾经和他提起过的这里的老师，另一个是“120”。 …… 明月的父母知道消息后，放下一切事情，来到了医院。明月还是昏迷不醒，二老想让苟旦先回去工作，自己来照顾女儿。苟旦摇摇头，坚持要在医院陪着，他一直待到明月脱离了危险期。 明月现在还输着液，处于半昏迷状态。医生说，在目前的多项检查中，她没什么大碍，但身体还比较虚弱，等完全恢复意识苏醒过来后，再做进一步观察。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呐！听完医生的话，苟旦也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游泳馆那边还有许多学员等着苟旦回去上课，再加上明月父母的一再劝说，阿旦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需要上班工作的正常人。是啊，除了守在一旁，他此时在这里确实也做不了什么。这里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并且还有明月的父母陪护着。经过一番心理斗争，阿旦把那本小说《年华》放到了明月的枕头底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走之前，他一再请求明月的父母，什么时候明月完全苏醒过来，一定要马上打电话告诉他。 现在，苟旦不得不顶着巨大思念和痛苦回到游泳馆工作。在游泳馆的那几天，等不到消息，他就每天主动打电话给明月父母询问情况。 现在一到晚上，阿旦总是睡不着，在许多难熬的夜晚，他喜欢盯着窗外发呆。他忘了这是他第几次从梦中醒来，每次惊醒，那颗心好似奄奄一息！但他永远也忘不了，明月曾经和他的那些对话。 苟旦渴望回到梦中去，因为在梦里的世界，才会有活蹦乱跳的明月，才会有她的音容笑貌。 苟旦又在昏沉中睡去了，他仿佛听到明月在问他：“你还好吗？” 苟旦在梦里噙着泪回复道：“还行吧！” 到了夜晚，苟旦还是会出来看夜空中的月亮。因为明月和他说过：“如果你想我了，那就出来看看天边的月亮；虽然我们离得很远，但只要抬起头来，我们看到的就会是同一个月亮；以后要是看到天上的月亮，那就代表着我！无论晴天还是阴天，月亮一直都会在那儿……” 谁也没有想到，这名乡村支教老师，登上了地方卫视的新闻联播。管明月的事迹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 一天，苟旦在游泳馆里上游泳课。泳池的构造是：泳池内的一侧，用几块透明大玻璃与一个休息等待大厅连接起来，来到这个休息厅，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泳池内的情况。这时苟旦正上着课，突然听到身后的玻璃发出了几声清脆的敲击声！顺着敲击声，他缓缓地转过头望去，玻璃的密闭性很好，他和另一边的人说不上话。恍惚间，他猛地眨眼睛。 这不是别人，苟旦看到管明月正微笑着站在玻璃的那头，她一只手拿着那本《年华》，另一只手在朝他轻轻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