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序章 当我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强烈得让人本能地感到害怕,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我的眼睛被刺得生疼,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尖锐而凄厉,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有人在大声喊叫着什么,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紧张。随后,许多人的喧闹声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嘈杂而混乱。 “……啊,对了。是我在哭吗?”我在心里疑惑地想着。模糊的视野中,无数的人影在晃动,如同虚幻的梦境。我虽然从未经历过接生的场面,但眼前的这一幕也实在是太过热闹了。这么多人围在身边,让我感到有些压抑和不安。 “没经历过接生?对了,前世的我孤独地死去,没有结婚,自然也不可能经历这些。”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前世?对了,这是转生吗?”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前世的记忆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涌入我的脑海。那些记忆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生活,那些熟悉的场景、人物和情感,一一浮现在眼前。记忆的数量之多,让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要被这股洪流淹没。 从那之后,我的感觉变得十分奇妙。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刚出生的婴儿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这个过程既让人惊讶,又让人感到一丝恐惧。我一边像在看别人的事情一样感受着这种成长,一边努力回忆前世的事情,并将其牢牢记住。 “不,不对。不是成长得快,而是思考慢得惊人。因为大脑的处理能力有限,所以一个思考要花费很长时间。”我在心里默默地分析着自己的状况。这种缓慢的思考速度让我感到有些焦虑,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在这个感觉像快进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地变化着。轮廓和颜色逐渐清晰起来,我开始能够分辨出周围的人和物。不久,语言也能理解了,我努力倾听着周围人的对话,试图从中获取更多的信息。然后,我开始把握在这个世界里的“自己”。 ——每天都在变换的“母亲”……不对。这是乳母吗?即便如此,每天都换也太奢侈了。也就是说很可能不是现代?看着不断变换的乳母,我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些乳母们的穿着和举止都让我感到陌生,我开始猜测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环境。 ——我被抱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听到的话是我的名字吗?不,是昵称吗?或者是社会地位的名称?每次被抱起来,我都会听到一些陌生的词语,这些词语让我对自己的身份更加好奇。 ——视野中看到的所有人都像前世的西欧人。也就是说,我也是?观察着周围人的外貌特征,我发现他们都有着西欧人的面容。这让我对自己的长相也产生了好奇,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会是什么模样。 ——乳母们的衣服给人几百年前的感觉。与此不相符的是,房间却像是现代也会有的。或者这是反过来?这个房间是这个时代用最新技术建造的昂贵房间?房间的布置和装饰让我感到困惑,这种古今结合的风格让我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时代。 ——空气中能感受到前世没有的某种东西。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与自身的联系。这是能操控的感觉吗?难道是魔力?感受着空气中那股神秘的力量,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如果这真的是魔力,那么我在这个世界里将会有怎样的奇遇呢? “也就是说,这里是前世所说的中世纪到近代左右文明程度的、西欧风格的、有魔法的奇幻世界。”我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和挑战,让我既兴奋又紧张。 而我—— 当思考速度和时间的流逝终于一致时,我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华丽的王座上。王座高高在上,散发着威严的气息。我低头俯视着下方,看到一群男人正恭敬地低着头。他们的表情严肃而庄重,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命令。 “陛下。诸侯们来进行新年问候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也就是说,我是天生的皇帝。”这个事实让我感到震惊和无奈。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皇帝,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总之我全力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只能用哭声来表达自己的不安和恐惧。 一般来说,婴儿不会成为皇帝或国王。因为国家的顶点如果是婴儿的话,对国家来说有很多不便。如果因为继承法的原因婴儿成为了国王,通常会被暗杀。 有这样一个故事。法国卡佩王朝的约翰一世的故事。 父亲路易十世去世的时候,他只有女儿让娜,但王妃克莱芒丝怀孕了(让娜继承王位似乎有问题)。于是,路易十世的弟弟菲利普成为摄政等待生产。不久男孩约翰出生,约翰一出生就登上了王位。但是,出生还不到一周就死了。王弟菲利普成为菲利普五世继承了王位。 同样的故事在中国也有。东汉第四代皇帝和帝去世后,刘隆被迎进宫廷成为皇帝。他在出生一百多天后即位,政治被外戚(先代皇帝和帝的皇后及其一族)掌握。然后第二年就去世了。 确实,在医疗不发达的世界里,婴幼儿的死亡率很高。正因为如此,暗杀和病死很难区分。也就是说,暗杀被发现的概率和难度降低了。 “也就是说,我在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必须一直害怕被暗杀。”我在心里暗暗想着,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危险,我该如何保护自己呢? 但是现在,我还活着。这也就是说,让我活着比杀了我好处更多。 目前,我只是作为傀儡被允许生存。 “从现在起,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我在心里告诫自己。我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失去生命。 从那以后我拼命了。我必须弄清楚我是谁的傀儡,为什么我成为了皇帝。 但是也不能表现出聪明。因为如果傀儡不是无能和愚蠢的话,对掌握实权的人来说就不方便了。当然,即使有疑问也不能提问。只能分析有限的信息并进行拼凑。 “我要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权力结构。”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开始观察周围的人和事,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就这样,我首先了解了自己。 我的名字是卡迈因·德·拉·加尔=邦加尔德。很长。社会地位是皇帝。 国家是邦加尔德帝国。刚出生的孩子在当皇帝,所以肯定是正在崩溃中。看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我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在这个国家,现在掌握权力的有两个人。宰相和式部卿。似乎两人都是有皇族血统的公爵。 “这两个人究竟在谋划着什么呢?”我在心里猜测着他们的动机。我知道自己必须小心应对这两个人,否则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的帝国,这两个大贵族在争夺权力。也就是说如果我死了,这个国家肯定会分裂成两部分,内乱将会发生吧。 但是,这作为我活着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对这两个人来说,必须有我活着对他们更有利的理由。 “我一定要找出这个理由。”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知道只有了解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我才能找到生存下去的方法。 如果不能看清这一点,而变成了“不方便”的存在……我马上就会被杀死吧。 “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紧紧地握住拳头,心中充满了决心。我知道自己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个挑战,不能退缩。 说实话这就是惩罚游戏。这是什么人生啊。前世的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找到出路的。”我在心里坚定地说道。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并实现自己的价值。 ------------ 新生皇帝 我现在正在吃离乳食品。这里面要是有任何一种有毒,我马上就会死掉。我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吃下送到嘴边的流食。 前世的时候,多少也读过一些转生类的轻小说……但那些主人公们,在幼年时期也是在这样的恐惧中度过的吗?既没有转生外挂,也没有和神的对话,没有义务也没有请求…… 不过,前世是怎么死的我也不记得了。嗯,只记得前世因为不太信任别人,所以朋友很少。 而且我也不是那种能在瞬间豁出性命去救别人的好人吧。这么想来,这次转生肯定不是“奖励”。 也不是“错误的道歉”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会有和神的对话才对。但是……有没有可能记忆被消除了呢?不不不,就算是那样,没有外挂还成为暗杀对象也太不合理了吧。 这么说来,果然是惩罚吗?惩罚啊……我,做了什么吗……我只是个普通的一般人,没有那种能做什么大坏事的心理素质啊。 前世的记忆也很模糊……能想起父母和兄弟的脸,但想不起名字。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关于临死前的记忆更是完全没有。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该受惩罚的事。 ……话说这糊状物真难吃。这不会是毒药吧?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觉得有可能性的东西,就是前世明显没有感觉到的空气中的某种东西。 顺便说一下,侍女在院子里烧垃圾的时候,指尖能冒出火苗。 是魔法。确定是奇幻世界了。 心情稍微有点激动。 嗯,不过不管做什么,在一直被人监视的现状下,作为婴儿的我能做的也只有玩玩眼前这充满魔力的东西了。 玩具?积木之类的我也会玩哦。为了锻炼手和手指的控制能力嘛。 那么,这个充满魔力的东西……就叫它魔力吧。 如果能想办法随心所欲地操控它,是不是就能获得个人的战斗力呢?在中世纪或者近代,战斗力可是直接和生存能力挂钩的。无论如何都想学会使用它。 首先……摸一摸。嗯。什么感觉都没有。准确地说,虽然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感觉不到变化。而且,因为也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它是粒子状的还是会被风吹动。 那接下来……默念。聚集到这个手指上……聚集…… 不行。完全没有聚集起来的感觉。果然还是需要吟唱咒语吗? “啊——风啊,吹起来吧!” 嗯。嘛,肯定不行啦。我知道。侍女微笑着看着我。真可恶。 啊——不行了。搞不懂。明明感觉能操控它的…… “好了,陛下。该睡觉了哦。” 喂,乳母啊,你这样叫我真的很奇怪啊。能不能别这么叫?陛下啊?那可是陛下啊?国家最高权力者的尊称被你这么随意地叫……感觉像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好吧,被抱起来的我今天又躺在了有栏杆和华盖、闪闪发光却毫无用处的床上。 这金光闪闪的是啥啊。品味真差。 嗯,先不说这个。异世界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重要东西,我完全给忘了。 魔法道具。有魔法的话通常都会有这个。 而且我大概正在使用这个魔法道具。 我还是个婴儿,当然是随地大小便。这我已经习惯了。反抗也没用嘛。也没什么羞耻心和顾虑了。 这个世界的尿布,当然不是像纸尿布那么方便的东西,只是垫了一块布而已。 但是……那样的话每次小便不都会把布弄湿吗?很正常啊。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真奇怪啊?嗯,我认真地看了看下面,第一次发现。哎呀,我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呢?有个东西在那里。 在身体局部的前端,有个像很短的烟斗一样的东西。 我终于发现了这个东西后,一整天都在观察这个道具。 然后我发现,乳母们在换布的时候,也会一起把这个道具换了。准确地说,换的是前端部分。把这个转一下取下来,再装上同样的东西。 不过只有每天我被放进热水里的时候,才会从轴的部分取下来。 我之前没注意到是因为每次换布或者洗澡的时候,她们都会把我的眼睛移开……虽然习惯了,但还是会觉得尴尬啊。 那么,这个装在局部的道具……首先肯定是魔法道具吧。和吸水量相比,前端部分太小了。肯定是有某种魔法在起作用。 那么,具体来说,这个魔法道具里发动的是什么魔法呢?我想在无聊的时候思考一下。 嘛,首先我对这个世界的魔法法则、效果、限制和代价都一无所知,说白了完全是未知的概念……如果有精灵或者咒语之类的东西,我就完全没办法了,到时候只能在学习这个世界的神话和传说的时候再了解了。 所以首先在我能理解的范围内……也就是假设和前世没有太大差别来设想一下。 首先,吸收水分这个基本效果肯定是没错的。准确地说,我觉得是“吸水”或者“压缩”中的一种。每次洗澡的时候都要从轴上取下来,与其说是为了方便维护,不如说是为了防止误操作。 我也想过“传送”之类的……但那样的话就不明白为什么要定期更换了。 然后,下一个重要的是吸臭性。开始吃各种糊状物的我的大便,虽然自己说有点那个啥,但真的很臭。但是,戴着这个魔法道具的时候,小便完全没有味道。换前端部分的时候也是。 也就是说,这个魔法道具可能不仅能吸水,还能吸臭。 我不知道臭味能不能被压缩。而且前世的科学法则和这个世界的魔法法则可能也有不一致的地方。所以我个人觉得水分和臭味可能是被无差别地“吸走”了。 最后是性价比。 这个魔法道具,其实形状有差异。不,基本的形状和轴与前端的结合部分是完全一样的?但是其他部分有点歪,还有明显刻着什么标记。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诅咒呢,吓了一跳,但是侍女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啊,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忽略。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店铺标志”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工匠手工制作的独一无二的物品。这个标记是工匠们的宣传手段吧。 这样的话,现在又出现了可以再次利用的“传送”的可能性。当然,也可以认为有“吸水、吸臭”功能的同时还有“脱水”的魔法道具……但更可怕的是,这个独一无二的物品,有可能每次都被扔掉了。 不,一般来说不可能吧?做这种事。不管怎么说,效果和费用的比例太高了。这是完全浪费的行为。 但是……我,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啊。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吧。 没关系吧?民众不会发起革命吧?启蒙思想还没传播开来吧?下克上和断头台什么的饶了我吧……真的…… 啊,困了。今天就睡吧。 ------------ 小皇帝喜欢户外(运动) “陛下,今天我们去庭院玩吧。”听到乳母中的一人这么说,我稍微有点期待。庭院本身我是能看到的,但是还没出去过呢。 嗯,以前世的标准来说,与其说是庭院,不如说是“庭园”……最接近的印象来说,就像“植物园”。有那么大。总之非常大。 这么大的话还真有点让人兴奋呢。等我能自己走路了,好想在里面探险一下。 不管怎么说,听到能在这自然中玩耍,自从转生以来好久没有这么期待过了。到处都是草坪,光是躺在上面感觉就很舒服呢。 然而……结果只是被放在椅子上,在庭院的角落,就只是坐着。 去查查“玩”的意思再来吧。肯定是那种想法吧?觉得让皇帝躺在地上太不像话之类的。 唉,兴致一下子没了。 话说真热啊。怎么说呢,虽然知道会给我穿豪华的衣服,但这也太不透气了吧。 来点风就好了。要是能使用魔法就好了。想象一下,用魔力制造出风来。 “啊啊啊,风啊,吹起来吧。” 我不自觉地喊了出来。然后,一瞬间,风真的吹了起来。 ……嗯?我现在成功了……?不对不对,之前明明用不了啊。 ……好吧,现在没人看这边。那,想象用魔力聚集空气中的水分…… “啊啊啊,水啊,出来吧。” ——啪。 一团水在空中短暂地浮现,然后落了下来…… 哎呀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轻易就使出魔法了……嗯?那为什么之前不行呢……? 直接说结论吧。在庭院里能使用魔法,在房间里不能使用魔法。但仔细想想,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一个有能使用魔法的人(虽然不是所有人)的世界。那魔法当然也能用于暗杀。如果在宫廷里也能使用魔法,那就随时都能随便暗杀了。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只要让宫廷内无法使用魔法就行了。 也就是说,在屋子里,不管是魔法还是魔法道具,肯定有某种能让魔法无法使用的“东西”在起作用。 但是,装在我身体局部的魔法道具却能正常工作。这差别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先把这个问题放一边。首先是能使用魔法这件事。应该为此高兴才对。 在那之后,我好几次趁着侍女们不注意尝试使用魔法。这样我也稍微掌握了操控魔力的感觉。 不过,还远不能自然地使用魔法。目前只是集中精力才能勉强使出魔法。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也发现了。 就是在使用魔法的时候察觉到的……这个魔力,在我的身体里也有。 而且,利用体内的魔力来使用空气中的魔力,魔法就变得非常容易使用。想象一下就像用磁铁收集铁粉的感觉。这样既容易聚集魔力,也容易控制。 直接使用空气中的魔力……总觉得有点难。很难进行细微的调整,也很难控制威力,所以不太适合偷偷练习。还是通过体内的魔力来练习比较好。 顺便说一下,只使用体内的魔力无法发动魔法。如果能掌握诀窍的话也许能做到吧…… 从第一次使用魔法那天起,我就迫不及待地想使用魔法。 想到轻小说里偶尔会出现的“魔力总量”这种概念,如果是“使用魔法越多魔力总量就会增加”的情况,那我觉得应该每天都使用魔法。不过,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能看到状态的设定,所以就算增加了我也不知道。 也许我有点着急了。 但是要使用魔法就必须到庭院去。不,准确地说,是必须有人带我出去。 所以我每天都闹脾气。不管侍女们怎么哄我,乳母们怎么哄我,我都不管不顾地一直哭。然后,一被带到庭院我就马上停止哭泣。 这样就能让他们觉得“这孩子带到庭院就不哭了”,每次闹脾气就能被带到外面去。 ……嗯,也有因为着急而真的大哭的时候。 而且被乳母们哄的时候我也会定期睡着。哎呀,那些人真的很会哄孩子。前世我一坐上车就会马上睡着,她们的摇晃对我很有效。 总之,最近我几乎每天都能被带到外面去。 当然今天也来到了庭院。然后又被放在椅子上。 果然,附近没有人。每次来到庭院都是这样。这非常方便。 因为,似乎只有乳母能直接接触我。侍女们好像是辅助乳母。而且听她们双方的对话(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语言),乳母好像是比较高位的贵族,侍女好像是下级贵族。 而且我来到庭院后,乳母会先回房间一趟。毕竟我只是坐在同一个地方,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当是休息时间了。不过如果我闹脾气的话她应该会被叫来。 不能直接接触我的侍女们会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待命……不过说待命其实更像是在偷懒吧。毕竟只是看着坐在那里的我确实很无聊。 所以,我使用魔法也不会被发现。不过如果弄出火之类显眼的东西肯定会被发现,所以我使用魔法的时候会很小心。 然后,我对魔法进行了一些验证。差不多该得出结论了吧。 首先,关于魔力总量这种东西。不知道每次使用魔法的时候体内的魔力总量会不会增加。 不过大概就算通过体内的魔力使用魔法,体内的魔力也几乎不会减少。 这只是感觉上的说法所以不一定准确……但使用了几次的感觉是没有减少。毕竟只是“通过”体内的魔力在使用魔法。 所以,关于魔力总量现在先不用在意。 其次是关于魔法。虽然是凭感觉使用的魔法,但似乎很有深度。 就拿我现在使用的魔法来说,比如制造水球的魔法。在雨天后的第二天非常容易使用。如果是连续晴天,发动魔法就会稍微花点时间。 这大概是因为我知道空气中含有水分,无意识地聚集这些水分制造水球。也就是说,会受到湿度的影响。 与此相对,我也学会了制造冰的魔法。这个魔法不受气温、湿度和有没有水的影响。可以从无到有地制造出来。这个魔法是我想象游戏和动画里的描写学会的。结果很容易就做到了。大概真的只是把魔力转换为冰制造出来的吧。 基于这个,我想象游戏里的描写想用魔力制造水。但是,没有成功。还是会受到湿度的影响。也就是说,即使在脑海里想改变印象,但在深层心理里还是停留在把水蒸气转换为水的印象。 当然,如果花时间的话也许能改变这个印象……但现在比起这个,应该先增加能使用的魔法种类。 不管怎么说,我没有时间了。在让我活着的那些人改变主意之前,我必须尽快获得能让自己存活下来的力量…… ------------ 夕阳帝国 我两岁了。身体也能比较自如地活动了,也能进行对话了。准确地说,是到了即使对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年龄了。不过为了不露出破绽,我还是避免说两个以上单词组成的句子。 最近发生了很多变化。首先,一直只有女性在的我的房间里,开始有大叔和老爷爷进来了。 这个大叔是宰相,老爷爷好像是式部卿。他们俩都一边说着“向陛下请安”,一边走进来,推销自己的同时还指责对方。我觉得跟这个年龄的孩子说这些,一般也没什么用吧。这是在进行早期教育灌输吗?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就是让我活着的掌权者。而且这两个人的派系一直在争斗。 侍女们也不例外。伺候我的侍女一共有二十个。太多了吧?我也这么觉得。但一天能见到的大概只有十个左右。恐怕这十个人都是同一个派系的。也就是说两个派系轮流照顾我。 而且最近我一个人玩积木的时候,她们好像放松了警惕,开始毫无顾忌地闲聊起来。 在皇帝面前这么无礼。不过请继续吧。这可是宝贵的信息来源呢! 我竖起耳朵听她们的“闲聊”,结果听到了很多事情,所以我想把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整理一下。 首先,从那个看起来没老到能被称为爷爷,但身材高大的男人说起。 他是这个国家被认为最有权势的人,作为宰相站在这个帝国政治的顶点。嗯?顶点不是应该是皇帝吗?……那只是表面上。 这个被称为劳尔公爵或者双劳尔公爵的男人,卡尔·德·万=劳尔,实际上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大部分政治权力。在式部卿的派系看来,他“滥用职权,中饱私囊,操纵着帝国”。顺便说一下,我和他有亲戚关系。具体来说,他是我曾祖父弟弟的长子。也是我已经去世的祖母的哥哥。 ……也就是说,先帝也就是我的祖父和他的妃子也就是我的祖母是堂兄妹关系。顺便说一下,在这个国家,在祖父母结婚之前,堂兄妹结婚被视为近亲结婚是被禁止的。 为什么后来又合法了呢?大概是因为这个宰相卡尔的弟弟是这个国家宗教的最高领袖吧。 我说过吧?他在操纵着国家。听他们这么说,他还真是为所欲为呢。不过,随便吧。 接下来是那个真的很有“爷爷”感觉的……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那个对我一个劲儿自称“爷爷”的男人,菲利普·德·加尔=阿基卡尔。他被称为阿基卡尔公爵或者大公,担任式部卿这个职位,也是我的亲戚。我记得……他应该是我曾祖父的异母弟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祖父。在宰相的派系看来,他“操纵皇太后,胡乱增设官职,让政治陷入停滞”。 正如他们所说,这个男人分配给自己派系的都是新设立的官职。当然,这些官职都由国家发放俸禄。也就是说,这家伙也在把这个国家当作自己的盘中餐为所欲为。 不过,目前大致上是宰相派系占优势。摄政派系似乎相当弱势。那是因为本来应该作为派系代表行动的“摄政”完全没有露面。 顺便说一下,这个摄政这个官职,是在皇帝年幼的时候,辅助皇帝直到成年的角色。而现在,担任摄政职位的是我的母亲,阿克莱西亚。 现在,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是宰相,但在皇帝之后最有地位的是摄政。如果一方躲起来不露面,另一方掌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不露面的原因?哦,很简单。前几天她生的自己的孩子死了,她沉浸在悲伤之中。 哦,我忘了说了,我的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妈妈,明明有我这个亲生儿子皇帝,却不管不顾,和她的情人贵族又生了一个孩子。顺便说一下,那是在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有的情人。 那孩子当然会病死或者被杀死啦。她自己因为失去了和心爱的人的孩子,太过震惊而病倒了。 ……真让人无语。 大概,杀了那个孩子的就是你的外祖父阿基卡尔公爵吧。谁看那孩子都是个障碍啊。 哦,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对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妈妈没有一点对母亲的爱和亲情哦。虽然我想不起来前世母亲的名字,但我有前世母亲的记忆。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我实在不想把她称为母亲。 话说,连侍女都知道这种事,是不是有点太糟糕了?这在一般情况下应该算是国家的“耻辱”吧。感觉其他国家也可能会听到这些传闻。 ……这个国家没救了吧。 还有一件事。一直照顾我的乳母们都不在了。因为我已经完全断奶了。 据说乳母们大多是中立派贵族的妻子,所以她们不在了还真是有点难受。 所谓中立派,就是既不属于宰相派系也不属于摄政派系的人。虽然数量不多,但从倾向来看,在宫廷中实际推动政治的大部分人都是中立派。 也就是所谓的官僚吧。这些人很多都没有领地。与此相对,宰相劳尔公爵和式部卿阿基卡尔公爵,正如他们的头衔所示,都是在地方上拥有领地的贵族。他们旗下的贵族也大多在周边拥有领地。 唯一可能在我参与政治的时候成为盟友的势力就是这个中立派。对于没有领地的他们来说,帝国的崩溃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权威丧失。可以说他们的生活都与此息息相关。 与此相对,拥有领地的贵族可以投靠其他国家或者独立。 ……如果得不到中立派贵族的帮助,那似乎还是不参与政治比较好。风险太高了。 顺便说一下,为什么中立派的人会来当乳母呢?简单来说,因为这是一个婴儿死亡率很高的世界。 ……无论是宰相派系还是摄政派系,如果不小心从自己的派系中派人来当乳母,结果皇帝死了,就会被对方派系追究责任。 如果我死了,就必须选出下一个皇帝。那样的话,被追究责任的一方的傀儡即位的可能性很低吧。 总之,从现在开始,没有乳母了,只有宰相派系和摄政派系的侍女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感觉就像一直被敌人包围着。 不过,她们也不会主动来监视我或者教育我吧。最终,有权有势的人随心所欲地行事,很多人不得不服从。所以我有点同情她们。所以目前我还没有对她们产生不可原谅的感情。 宰相和式部卿?当然不能原谅。利用幼帝怎么想都不正常。而且,前世作为一个小市民,我本来就不喜欢有权势的人。 但我却偏偏生在了让人服从的立场上。说实话这和我的性格不合。我也想成为一个崛起的人或者自由的冒险者之类的,那样不是更好吗。 干脆等我再长大一点,就从这里逃出去,作为一个普通市民生活吧。反正如果一直生活在被暗杀的恐惧中,还不如过有自由的生活。 为了这个目标,我还得更加努力地学习魔法。 ------------ 法师的诞辰 我三岁了。会用的魔法一天比一天多,也越来越能熟练使用魔法了,我对此很是自豪。这可能是转生带来的一种优势吧。 因为还是婴儿所以不太灵活的手脚,通过每天的活动,逐渐能抓住东西了,这种感觉和操控魔力,让魔力随心所欲地被使用的感觉非常相似。 多亏了这个,我又学会了一些新魔法。其中,以后想重点修炼的有两个魔法。 第一个是直接操控空气中的魔力,来移动东西之类的魔法。我在脑子里兴奋地想着“超能力!”。不过现在还只能移动一片树叶、一块小石头之类的。 但是我发现操控自己用魔法制造的冰或者把土凝固成的小石子要容易得多。这种情况下,即使有一定的重量和大小也能操控。 现在这个魔法还没什么用,但说不定以后能像“幻想作品里那样!”呢。 第二个是操控热量的魔法。原本是想用冰冻魔法,试了各种方法后学会的魔法。使用冰冻魔法只需要单纯地想象“冻住”就行,但因为我奇怪地知道“热能”的概念,所以不想象“热的去向”就用不了。在这个过程中,我对“热本身”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操控了。 这个魔法非常方便,调节体温也很轻松。对于婴儿的身体来说,这非常棒。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把魔力纯粹地转换成“热”非常简单,而且转换效率很高。比起制造火焰,只是转换成“热能”,用更少的魔力就能产生更大的能量。 也就是说……把魔力转换成热能然后压缩,再释放出去……就可以作为一种攻击手段了。 虽然我才三岁,但已经成功获得了攻击手段。 不过,要产生一定的效果,需要持续“照射”。这方面以后作为课题,我想寻找各种改进方法,比如增加使用的魔力。 另外,我也逐渐能更好地操控体内的魔力了。以前在发动魔法的时候,体内的魔力只是作为“磁铁”来使用,但现在我也能在不发动魔法的情况下,让魔力在体内转圈圈了。 感觉上……体内的魔力比空气中的魔力浓度要高。只是让体内的魔力动起来,对控制魔力也很有帮助。最重要的是,只是让体内的魔力动起来的话,在屋子里也能做到。 ……可以说我正顺利地为逃跑做着准备吧。 不过,以我现在这个年龄,一个人生活在现实中还是很困难的。而且,如果身份暴露,肯定会被追杀。所以我想暂时还是老实点吧。 虽然我这个对当“皇帝”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但似乎作为皇帝的职责正在逐渐加在我身上。除了宰相和式部卿之外,我还和几个贵族(大概是大贵族)见了面。 嗯,说是见面,其实也就是他们单方面地向我打招呼而已。毕竟他们也不会对一个三岁小孩有什么期待吧。感觉就是我只要坐在那里就行了。 话说回来,在很多转生成为贵族的故事里,经常看到“记住贵族的名字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情节,真的有这种事吗?和我见面的贵族们都只是报上官职和称号,名字什么的根本记不住啊。 说不定有“忌讳名字”之类的文化呢。我也只是被称为“陛下”。只有一次,一个像前世的神父或牧师那样的宗教人士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我的房间里进行洗礼之类的仪式时,我被用名字称呼过。 ……不对,但是宰相和式部卿他们不是正常地报了名字吗?果然不是不能报出本名吧。 ……不过我也听说过,对自己的君主有时候会用“讳”来称呼。那两个人虽然没有忠诚可言,但也许是按照礼仪报上了名字。 嗯……搞不懂。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能问别人的话,应该马上就能知道了吧。但我不能问。因为我现在是个三岁小孩。 如果能不被发现地悄悄收集信息就好了,所以我也尝试挑战了幻影或者透明化之类的魔法……但完全没有成功的迹象。通过之前的魔法修炼,我知道如果想象得好就能发动魔法。但幻影和透明化的想象总是不太顺利。 光学迷彩什么的,我完全不知道原理啊。 是先能查到想知道的事情呢,还是先能逃走呢…… 真是的。真不方便。好想快点逃出去…… 另外,最近我终于能区分宰相派和摄政派的人了。 首先,宰相派的人称呼宰相为“双劳尔公爵”,称呼式部卿为“阿基卡尔公爵”。相对的,摄政派的人称呼宰相为“劳尔公爵”,称呼式部卿为“阿基卡尔大公”。而不加上“双”或者“大”来称呼他们的人就是中立派。当然,也有表面立场和实际立场不一样的人吧。但能大致区分出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觉得这是为了生存下去必不可少的信息。在和贵族对话之前能区分出来真是太好了。 晚上,我被放在闪闪发光却毫无用处的华盖下睡觉。巨大的床、巨大的房间,还有守夜的人一直在旁边。 人类,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我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了。在这种时候,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成了“卡迈因”。 不过幸运的是,有时候守夜的人会睡着。虽然从警备的角度来说是个大问题,但对我来说真是太好了。 确认坐在椅子上的侍女睡着了,我慢慢地把手伸向胯下。 ……你可能会问我要干什么,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早就想好好分析一下那个一直让我好奇的魔法道具尿布了。 我现在已经三岁了,能自己去厕所了。这个魔法道具只有晚上才会给我戴上,迟早会被拿掉吧。在那之前,我想尽可能地搞清楚它的原理。 哦,顺便说一下,厕所是水洗式的。原理不是像现代那样用杠杆冲水,而是有少量的水一直在流。我以前听说过“中世纪欧洲没有水洗式厕所”,所以有点小失望。 但据说在更早的罗马帝国时代就有了,所以也不算奇怪吧。 闲话休提。 我小心地把尿布拆下来,分成圆形部分和管子部分。 首先,管子部分……嗯。房间很暗,什么都看不见。 圆形的前端部分也一样。但是,这里能感觉到很强……或者说高密度的魔力。而且它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向空气中。 这么说来,大概作为动力的魔力能量不是使用空气中的魔力,而是使用这个前端部分的高密度魔力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点个灯……但万一吵醒了守夜的人就糟了,而且就算看了,以我现在几乎为零的魔法知识也不一定能理解。所以关于这个,这次就放弃吧。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试试。 就是用从魔法道具中流向空气中的魔力来使用魔法。先试试转换成热能。 ……一瞬间有了感觉,但马上魔力就消散了。 接着,我用手掌堵住魔法道具的轴和前端的连接部分,也就是“洞”,在魔法道具内把魔力转换成热能。 ……成功了。 然后我把手拿开……但是热能还留在手掌上……确实很暖和。 ……原来如此。 之前因为某种魔法或者魔法道具的效果,在屋子里不能使用魔法……现在我知道了具体的效果。 在屋子里让魔法无法使用的魔法或者魔法道具的效果,大概是“空气中魔力的固定化”或者类似的东西吧。 使用魔法的时候,把空气中的魔力“转换”成现象或者能量。 想象一下就像玩黏土。魔力就是黏土。把它揉一揉,做成什么东西。这个“做出来的东西”就是魔法。 但是,如果这个黏土完全干燥变硬了,就不能再揉了,也不能做成什么东西了吧。 也就是说,如果把空气中的魔力固定住,就不能“揉”它,魔法也就无法发动了。 能让体内的魔力动起来,能使用魔法道具,都是因为在“封闭的地方”,没有和空气中的魔力接触,所以魔法能发动。 所以像现在这样用手盖住魔法道具,在里面就能发动魔法。而且这个屋子里施加的魔法没有让已经发动的魔法无效化的效果。 当然,让已经发动的魔法“移动”或者“飞出去”也需要使用魔力。所以就算用现在这种方法发动了魔法,也做不了什么。 实际上,手掌上的热已经消失了。这是因为维持热能也需要使用魔力。 不过这次,我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用从魔法道具中流向空气中的魔力,一瞬间有了魔法发动的感觉。 也就是说,当新的魔力流向空气中的时候,在它被固定之前有一点时间差。 那么,如果能把体内的魔力释放到体外,并且瞬间发动魔法……在屋子里不也能使用魔法了吗? 好,试试看。 先把拆下来的尿布装回去,以防万一。 然后我让体内的魔力动起来,聚集到右手上。这很简单。问题是怎么把它释放到体外。 先改变魔力的想象。以前是想象成流体,现在把它想象成粒子状。大小要小到能通过皮肤细胞的缝隙。就把这个叫做“魔素”吧。 于是,魔素一个接一个地从手掌中流了出来。赶紧把它转换成魔法……先转换成热能。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果然体内的魔力浓度更高吧,手掌变得非常热。 同时也感觉到一阵无力。啊,体内的魔力被抽走了就会这样啊。 接着我就倒了下去,昏了过去。 ------------ 魔力恢复术 大家好,我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现在,我已经可以在室内使用魔法了。 这天,我突然醒来,发现周围都是医生。没错,我昏倒了。医生说我的伤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守夜的女仆脸色惨白,估计她觉得这是她的错吧。 我的身体里虽然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恢复了一些。也许这个世界的人类身体里有能产生魔力的器官呢。即便如此,我也没想到体内魔力被耗尽后会这么虚弱。我不会是失去了灵魂这么重要的东西吧?想到这,我开始焦虑起来。最关键的是,现在虽然能在室内用魔法了,可要是用一次魔法就晕倒,那也太不实用了。难道就没有能增加体内魔力的办法吗? 几天后,我隔了一段时间后第一次被允许去花园。我像往常一样偷偷练习魔法。我想学会一个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用的光系魔法(或者说,不会吵醒沉睡的毒蛇的魔法),所以我创造了一个糖果球大小的光球,然后用各种方法调整它的亮度。就在这时,女仆突然向我跑过来。我惊慌失措,想消除魔法,可又觉得这样太浪费了。毕竟用了不少魔力呢,于是我降低了光球的亮度。在魔法里,“调整”也会消耗魔力哦,可以让它更亮、更暗或者改变大小。不管怎样,我觉得这有点浪费,而且在我想解除魔法的时候,我想象着把它变成颗粒而不是液体。 然后,一点点魔法精华就溶解在了我的手掌里,进入了我的身体。这就是说,空气中的魔力会自然地进入身体。我觉得自己还挺有魔法天赋的呢,只用了一次就抓住了这种感觉,而且只用了很少的量。不过,当我把魔力吸收进身体里的时候,一开始不能吸收太多。我会感觉很饱,或者呼吸急促之类的。也许我的身体里的魔力已经饱和了。 就魔力来说,我觉得在室内用两三次魔法就会耗尽了。这时我才发现,我身体里的魔力变得更浓郁了。为了测试,我慢慢地让新吸收的魔力和身体里已有的魔力融合,直到浓度一样。渐渐地,我就不觉得那么饱了。从那以后,问题就在于吸收魔法力量、熟悉它,然后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多亏了这个,我才能吸收不少魔力呢。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身体状态还不错。问题是,要把魔法力量融入自己的身体里需要很大的专注力,也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和能在室内使用魔法的好处比起来,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也许大家都知道这种吸收魔力的方法呢,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我的优势了。嗯,那时候我觉得还可以吧。看来如果被当傀儡的话,就没办法接受好的教育了。我很高兴自己没有落后。女仆为什么跑过来呢?原来他们误会我捡了一块石头什么的。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女仆们把我当成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木偶。我的心情很复杂,因为我内心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我也很感激她们。宰相派只有宰相来了才会乖乖听话,摄政派只有式部大人或者摄政王来了才会老实。这真让人遗憾。不过也好,这样的话如果我问他们问题,大多数都会得到解答。在这个年纪,我在简单对话方面可能表现得一般。 这只是我的个人印象啦,但是所有的小孩子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都会问“那是什么”“这是什么”之类的……也许吧。对我来说,每天都有两派的人来照顾我还挺方便的。因为各派系之间有敌对关系,所以他们之间可能没有信息交流。因为我是转世过来的,已经有知识了,可能会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比如上厕所,我从第一次用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了。当时他们还说:“你已经学会怎么用了,真厉害。”也就是说,这个侍女以为前一天加入的对方势力的人已经教过我了。多亏了这一点,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听各种信息。但是,我不能听太多政治方面的内容。大多数问题都是关于我们周围的事情。 比如照明,我房间里用的东西都像我前世一样贴在天花板上。这似乎是一个魔法工具呢。不过,这个国家能使用这个的人好像屈指可数。我也学到了很多关于这个国家的知识。很久以前有个叫洛塔尔帝国的国家,后来被毁灭了。那个时候,这个地区分裂成了很多个国家,局势很动荡,这就是所谓的“大动乱时代”。同时,卡迪纳尔皇帝是已故洛萨皇帝的远亲,继承了他的遗产,建立了这个国家,邦达尔特帝国。我猜我是第八个皇帝。还有我住的这栋大楼,这是一栋单层建筑,没有二楼。就我前世来说,我会说它比豪宅大,但比大宅小。这栋建筑似乎只是皇宫里的一栋建筑。显然,这是我在达到某个年龄之前的临时住所。显然,帝国的皇宫是由很多宫殿组成的。因为历代皇帝都必须建造或翻新新的宫殿。 具体来说,皇宫大到必须骑马或者坐马车才能在里面走。这个国家还真是有够夸张,就这么自称“帝国”。这栋建筑是六世皇帝建造的皇宫的一部分,原来是当时太子的住所。啊,这个太子就是前任皇帝,也就是我的爷爷。我虽然不认识他的脸,但觉得住在爷爷度过童年的地方也不错。前世的时候,爷爷就不在了……也许这辈子也是。顺便说一句,这座闲置的宫殿显然是首相、式部领主等高阶贵族在帝都居住时的临时住所。我没有直接听说过,但显然像这样只有一层的宫殿被称为“王子的宫殿”。之所以没有二楼,是因为“虽然王子(在我的例子里是皇帝)住在一楼,但有人在二楼(皇帝头顶上方)是不尊重的”。嗯,这种想法可以理解,我前世也有类似的想法。那为什么王子的房间一定要在一楼呢?这可能和水以及小时候的限制有关吧。这栋大楼里有厕所和浴室。两者都有水流出,排水功能也很扎实。然而,水压相当弱。当然没有淋浴,厕所是冲水式的,但只是一个水不断流淌的洞。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没发明水泵之类的东西,如果把供水系统设在二楼以上的话,效率会很低。而且使用这个宫殿的王子还是个孩子。 也就是说,如果王子的房间在二楼,他就必须下楼梯才能使用,他们大概觉得很危险吧。事实上,自从我能走路以来,我就一直随心所欲地走来走去。女仆们基本上拦不住我,虽然她们可以把厨房之类的危险地方关上。经过这个猜测,我想:“要是我知道泵是怎么工作的就好了。”好吧,有些人可能觉得这很容易,但如果不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知识,你就不会知道或者会忘记它。 我真的很喜欢文科呢。我现在意识到我前世是多么幸运,可以轻松地在网上研究东西。安静地说说话。哦,对了。我还听到了另一个有趣的故事。本来,皇帝登基之前都要经过“登基大典”,然后举行“即位大典”。不过,我既然生下来就是皇帝,就没有做这两件事。目前宰相派和摄政派争论的主要焦点似乎是“什么时候”举行加冕典礼以及“谁”将皇冠戴在皇帝头上。也许戴皇冠的人拥有仅次于皇帝的权力,或者类似的东西吧。好吧,不管怎样,如果我要逃跑的话,那就是在加冕典礼之前。 ------------ 葬礼与圣一教传说 我四岁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到处走动,向女仆们询问各种问题,还偷偷地练习魔法。每天都在重复着这样的事情。 然而,今天早上情况有些不同。 “陛下,这是您今天的饭菜。”说完,女仆给我看了一套我从没穿过的礼服。 顺便说一下,这衣服的尺寸和其他人的比起来……嗯,我已经习惯了。换衣服的时候还被脱得一丝不挂。毕竟洗澡的时候,身体和头都是女仆洗的。这比洗澡的时候好多了。嗯,洗澡我也已经习惯了。 换好衣服后,女仆们带我走出了大楼。这是我第一次走出花园。可能是因为穿着正式的衣服,我感觉有点兴奋。这也许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呢。前世的我只是一个小市民,想到现在也许能“像皇帝一样”做一些事情,我就很兴奋。 外面有一辆马车和一些看起来像是卫兵的骑兵在等候。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马车,没想到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是我还太小了吗?按照指示坐上马车,里面铺满了垫子。 马车开始移动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垫子。马车颠得很厉害。要是没有垫子,肯定很危险。这还挺有趣的,就像一个小景点。 我对正式的衣服和漂亮的马车的反应是不是太像个孩子了?我的心理年龄也被身体年龄拖累了吗?这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种不愉快的可能性,我下了马车,跟着女仆们走。 我们到达的地方就像我前世的教堂一样。我不是基督徒,所以不知道它们有多相似。不过我觉得这栋建筑很有品味。背面的彩色玻璃马赛克在阳光下营造出神圣的氛围。描绘的是……一艘船和一位领导者?前世的我没有特别的信仰,但这里是一个让我心生敬畏的奇妙地方。只是讲台上的那些珠宝、黄金,也许还有银,破坏了这种气氛,实在是品味太差了。 好吧,我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就被带到了这里。我希望她们至少能告诉我这是要干嘛。 “你有什么?”我问旁边的女仆。 女仆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今天要举行葬礼。” “什么?” “是的,我们在为死者送行。” “谁?” “这……”女仆欲言又止。难道是首相或是式部大人死了吗? “是诺恩·德·阿莱芒先生。” “不,谁?” “是陛下父亲的妃子。”身后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那个女仆转过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久不见,陛下。”我回头一看,首相低下了头。嗯,没关系。或者说,是妾? “陛下的父亲去世后,所有人都很悲伤。然而陛下的母亲却把两个妃子锁在了一座黑暗的塔楼里。” 我大概明白了。我父亲过世时,摄政王还没出生呢。我母亲不是贵族,所以情况有点复杂。她囚禁了两个可能怀孕的妃子,即使发现她们没有怀孕,也还是把她们锁着。现在其中一个去世了,我们这次决定要举办葬礼。而且,看不到摄政王或式部领主,只有首相在…… 我懂了。我现在是被政治利用了吗? 所以,现在期望的反应是…… “可怜……”我同时做出悲伤的表情。是这样吗?首相。你想要的是这个反应吧。 “是啊,是啊。”首相用力地点点头,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也许这样让我感觉好一些,我们开始多交谈起来。 “相反,她杀死了陛下两岁的弟弟和他的母亲。尽管他是仆人,不是贵族,但她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我出生前他是王位继承人吗?不,我母亲不是贵族,所以这是个灰色地带。难道这个首相也可能搞错了…… 不管怎样……据我所知,我的祖父,也就是前任皇帝,在我父亲去世时应该还活着。摄政王可以为所欲为。 不,是反过来吗?很难想象这位前皇帝会任由事情发展,尤其是在他的孙子被杀死的情况下。所以他是还来不及采取任何行动就被杀死了吗?这是否意味着摄政王的父亲式部大人刺杀了他……? ……这个可能性很大。好吧,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现在无能为力。 “我不太明白。” 果然,这座宫殿似乎是个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杀死的地方。 我坐在椅子上,聆听牧师(可能是首相的弟弟)的讲道。显然,这个国家信奉的宗教被称为“圣一教”。在圣一教里,送死者的时候,似乎都会谈论“大圣”,这样他们就可以安全到达天堂,而不会迷路。这次好像是关于圣一教创始人的故事。 我开始讲话的时候,后台一阵嗡嗡声。也许谈论创始人的时候是在某个特别的人去世的时候,比如国王或皇帝。好吧,摄政派正在闹事。他们说宗教和政治密不可分,这似乎是真的。我不在乎,因为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现在,这个故事非常有趣。牧师说话的方式不怎么样,但我是个求知欲很强的人,所以我专心地听着,虽然有些字我不认识,但大部分我都能听懂。 概括来说,故事是这样的。 创始人“艾因”来自邻近的大陆,在那里他听到了“上帝的声音”。然而怀疑是魔法什么的,艾因很难相信。尽管上帝向他们展示了许多“奇迹”,但他们并不相信。因此,上帝指定“艾因”为“赐予者”。换句话说,上帝赋予了他神奇的力量。 艾因凭借自己的力量创造了许多奇迹,最终信仰了上帝。在那里,上帝吩咐艾因传播“教义”并引导人们。艾因作为一个“指挥家”,试图传播教义,但遭到了严厉的迫害。 在那里,他再次受到“神的声音”的指引,与一小群信徒一起踏上了漫长的旅程。困难接二连三地出现。然而,他凭借“神奇的力量”克服了这些困难,最终到达了这片大陆,“应许之地”。 最终,这些教义传播开来,那些履行职责的人被召唤到上帝面前。 这似乎就是圣一教的开始。听着这个故事,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这座教堂的四面墙上各有一幅玻璃画,似乎与这个故事相对应。艾因背后的入口墙上是他被赋予“神奇的力量”的画面。左墙是迫害的场景。而正面那张我一直很感兴趣的图片是航海的场景。右边的墙上是他如何到达这片大陆的照片。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但老实说我觉得很有趣。我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历史是我一无所知的。离开这里后,成为一个调查这些事情的历史学家会很有趣。 最终,讲道结束,棺材合上。我闭上眼睛,为她的死哀悼。虽然我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但我希望她安息。她一定是过着没有回报的生活,甚至连她的死都被用于政治目的,但她死后至少应该有一些平静。 对我来说,或者确切地说,对这里的其他人来说,随时进入棺材并不奇怪。这就是这样的地方。 这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地方。 ------------ 傀儡皇帝的困境与纷争 大家好,我是皇帝。今天我又以傀儡的身份竭尽全力了。 自从那次葬礼之后,我就发现不同的人不断地试图给我灌输对他们自己派系有利的想法。看来,如果能自己做决定,洗脑也可以算是一种不错的教育呢。感谢他们给我提供了这么多信息。 首先,为什么是我被当成傀儡呢?由皇帝来当傀儡有什么好处吗?收集信息很困难,因为每个人都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我之前的上一任皇帝是我的祖父爱德华四世。前任皇帝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我的父亲,前王储让。太子在前线指挥的时候阵亡了。先帝听到这个消息,悲痛欲绝,又愤怒不已,结果就去世了……有这样的事吗?这绝对是一场暗杀啊。 这样一来,虽然是在战争时期,但皇帝的位置却空了出来,一片混乱。阿基卡公爵式部领主和拉乌尔公爵总理领导者开始了奇怪的表演和演讲。这两个政敌……只会割让敌方贵族的领土。 然而,他们两人并不是盟友或者其他什么关系。只是刚好他们的目标暂时重叠了。两人立刻打算立一个对彼此都方便的人当皇帝。不过,政治冲突没有立即爆发是有原因的。没错,就是因为我。 更准确地说,是前太子正妃腹中的孩子……也就是说,我不知道自己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还不知道这个国家的继承法的细节,但似乎毫无疑问,男性直系后裔将拥有优先权。 一个儿子出生了,其他的继承人……首相和式部大人想要扶持的人都被杀死了。不是别人,正是这两个人下的手。 因此,这个国家只有两个人掌权。自然而然地,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政治斗争。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不发生武装冲突和内战呢? 原因之一是军事实力的差异。拉乌尔公爵的派系控制着帝国近一半的领土,似乎是帝国军事上最先进的地区。如果战争爆发,阿基卡领主没有获胜的机会。所以我不知道劳尔公爵对于自己掌握着这个帝国的最大权力这件事是怎么想的,但阿基卡公爵肯定很不甘心。 另一个原因是,如果我死了,下一任皇帝很有可能是阿基卡公爵。这是帝国的继承法所决定的,看来连拉乌尔公爵这样的奇人也无法忽视。毕竟,比阿基卡大人的继承顺序更高的人都被杀死了。如果战争爆发时我被暗杀,拉乌尔公爵就只能成为叛徒了。由于事情对阿基卡公爵有利,劳尔公爵的派系中可能会有一些人叛逃。所以,劳尔公爵只能无视阿基卡公爵是帝国第二的事实。 阿基卡大人不会杀我,很简单。太后摄政,因为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如果阿基卡大人要暗杀我,他就要承受杀死我孙子的耻辱。尽管他在继承权上与皇帝最接近,但很难想象贵族们会支持这样一个背负着耻辱的人登基。 然而,这一切都是只要我保持中立就可以。如果我偏向一方,被逼到墙角的人无论怎么做都可能会使用武力。 嗯,简单来说,我已经能够以一种微妙的平衡生存下来了。 嗯,最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我的母亲,终于开始行动了。显然,当我在葬礼事宜上被政治利用后,她感到了一种危机感。 ……现在已经太晚了。 好吧,作为一个希望两个派别以一种友好的方式互相粉碎的人,我对此表示欢迎。这样我就有机会逃跑了。 然而,她来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宫女未经皇帝许可擅自说话是不尊重的行为。结果,除非我和女仆说话,否则她不会回答,她开始对我产生疏离感。 嗯,我猜她是怕我对女仆产生依恋,而我母亲会被人瞧不起。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恨你。 嗯,今天她又来到我的房间了。那个老太婆一开始就这么说。 “陛下,您千万不要相信拉乌尔公爵,他肯定在策划什么坏事。” 真的很烦人。麻烦的是,装成无辜的孩子很麻烦。 我自然像个无知的孩子一样反问。 “哈哈,劳鲁科是谁?” 你说的是首相吧?我知道。 “这个人被称为首相。他打算接管这个国家。” “是这样吗?” 你现在不是真的不能碰我吗? “哦,对了,那个男人未经允许就将自己的儿子嫁给了你姑妈,这是不可饶恕的暴政。” ……是的?等一下,父亲前王储有妹妹吗?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我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故事的信息。 “我有一个阿姨!我不知道……” “嗯,你父亲有两个妹妹,一个是别国的女王,另一个是被拉乌尔公爵逼婚的,他肯定有废掉你的念头。哟。” 我假装听不懂,歪着头。你不擅长向孩子解释事情吗?别让我做不必要的表演。 “那個人是想立你姑姑當下一任皇帝。” “继我之后下一个成为皇帝的人将是那位祖母。”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跷跷板倾斜了…… “不,不会的。那只是皇法的问题。根据族法,你的祖父将会接手。” 哦,又是新信息。 “雫狐?那是什么?” 猛地吐出来!! 之后,根据我努力打听的信息……这个帝国的继承法似乎有两种。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建立方式。 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个地区原本存在的国家是洛塔尔帝国。一个叫做邦达尔特部落的不同民族流入该地区并成为贵族。 此后,洛塔尔帝国崩溃了,但皇位似乎流向了邦达尔特部落,他们继续追随洛塔尔帝国的残部。不知何故,它似乎成为了我们今天所知的邦达尔特帝国。 也就是说,这个国家就是“邦达尔特氏族统治的前洛萨帝国”和“邦达尔特氏族”。“继承法氏族法”和“洛塔尔帝国继承法帝国法”两者同时存在。 其中,《继承权法》是男性“优先”的继承法……也就是说,甚至允许女性成为皇帝的法律。另一方面,“宗法”是男性“限制”继承法……禁止女性成为皇帝的法律。 顺便说一句,自国家改名为邦达尔特帝国以来,还没有女性成为皇帝。 不,把它们放在一起!! 那个老太婆,我的母亲,给了我那个信息后,差不多该离开了。 “没关系,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所以,请你不要相信那个男人。” “是的。哈哈……我想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并不感到孤独,但我认为他们应该透露更多。 “是的,如果我见他太久,他就会开始对我产生戒心。” 不,你只是想享受与情妇的相遇。说到女仆,一切都偏离了主题。 “是啊是啊,你再来见我吧。” 嗯,如果我不知道的话,这些信息可能会令人困惑,所以我很感激。 我别无选择,只能拥抱这项服务……太臭了!!香水味!!你穿太多了,老太婆!! “陛下,我是赫克。” 摄政王离开后,管家赫克·勒迪夫立即来到我的房间。 自从侍女开始疏远我之后,这个男人就获得了摄政王、首相,甚至还有少数中立贵族的信任,一直打理我的私人事务。 ……听到这话,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他,但只是因为贵族方便,他才被信任。 比如我的喜好。 现在,由于我还年轻,大多数贵族都没有拜见我。不过,等他们长大到一定程度,说不定就会向我求情了。那时候,我需要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我可以向谁询问以获得准确的信息呢?这很容易。你所要做的就是贿赂那个一直跟踪我并询问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管家正在出卖我的信息,赚了很多贿赂钱。 因为这个人,我一直是个无能的婴儿皇帝,好一个木偶,必须执行他们的命令。但我现在无能为力。 ……现在…… 顺便说一句,女仆的数量也减少了。那个老太婆,我的母亲,说是因为我太小气了。而且,据说他不仅可以驱逐首相派系的人,还可以驱逐自己派系的人。可能你不懂政治…… 好吧,无论如何,我仍然没有任何盟友。如果我原谅某人,糟糕的结局就是可能会被即时暗杀。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中立贵族能够帮助我,但是……人类会根据对自己或家人是否有利来做出决定。还没成年的小皇帝没有办法判断。 即便如此,我的身体仍然散发着香水味。我突然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香水。 我想知道我前世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香水。如果我有这些知识,也许我能够从那时起衡量文明水平……但那是别的事情了。 “什么事,赫克?进来吧。” 当我回答时,薄门打开,赫克走了进来。 哦,顺便说一句,这个房间有双门。 隔音效果极佳的厚外门和足以让声音通过的薄内门之间有一个衣櫃大小的空间。担任管家是一种特权,似乎不需要皇帝的许可就可以进入这里。其他贵族要从外门进入,就需要管家的求情。 如果你要制定严格的规则,你应该更尊重我。 那个老太太?她一直无视规则,因为她是我的母亲。也许明天我会受到政治批评。 “我想见一个人。可以吗?” 告诉我你的名字。 “好吧。也好。” 嗯,大概不是这么说的…… “陛下,卡尔来了。” 大概是总理拉乌尔公爵吧。 现在,深呼吸…… “赫克!那家伙想杀我!!” 喊叫很累。 哦,第一人称?在亲生母亲那个老太婆面前是“我”,在其他情况下是“朕”。 我从小就被教导,皇帝的理想好木偶故事讲述了一个小孩子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雕像,但在母亲面前屈服并最终以第一人称说话的故事。 因为原来的第一人就是我。 “陛下,请与我说话。” “不是!!为什么会通过!!” 因为我告诉过你放我走。 “陛下,这是一场误会。” 哦?即使我没有要求你和你说话,也没有给我许可,你还是张开了嘴,对吗? “真凶!哈哈,你来了!!你想杀我。” “陛下,这都是误会。我的坏儿子和玛丽亚已经订婚了。如果玛丽亚嫁给其他国家,帝国可能会被其他国家接管,所以……作为首相,我是在配合考虑到这个国家的最大利益。” ……不,我是说让姨媽代替我繼承王位吧?无论是结婚还是订婚,你都是守護者,你自己掌控,自己贏。而且,如果他要杀我,他会立刻举行仪式,说是为了帝国。 你绝对不会被愚弄。但我会让你愚弄我。因为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嗯,是我胃・二・所以・的・故事・的・死亡・塔・? ……赫克泽尼·格巴嗯。当那个老太太走进这个房间时,你正在偷听,不是吗?那么,你表面上是中立的,但在幕后你却成了首相的支持者,对吧? 啊,是这样。如果那个摄政王不通知你就一直来这里,贿赂就会减少,你就无法享受了。如果太后过去的话,包括阿基卡勋爵在内的摄政派就能见到我。我猜他们好像要求我暂时不能联络摄政王,以换取我先向首相提供信息? 那么,这之后又是对太后的批评呢? “陛下的母亲,这是想占陛下的便宜啊!你别上當了,你難道忘了,她在沒有見過陛下的情況下,就已經有了一个小三的孩子了?” 你为什么大喊大叫?……啊,原来如此。孩子们被吼叫时会退缩。然后假装害怕。 “可是,你说你爱我……” “现在,皇上的母亲正盼望著能見到自己的主母,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得不这样做有什么可悲的呢? “……好吧。我明白了。我会照顧你的。” “哈哈,感恩幸福。” 好吧,我想我会尽力表现出我对负面批评的抵抗力很弱。 “你是我的朋友吗?” “哦……陛下,真是痛苦啊。当然了。卡尔永远站在陛下一边。” ……说谎者。哪张嘴说的? 此后,摄政王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我的房间。嗯,我猜他受到了批评。 作为回报,多了两名摄政派的侍女。 ……这就是zz。 ------------ 阁楼惊魂:魔法少年的危机与抉择 我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我五岁了,几乎每天都会和贵族见面。他们当中很多人把我介绍给他们同龄的女儿。换句话说,我猜这意味着我成为公主候选人,但我可没有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顺便说一下,大多数贵族都是男性。毕竟,在这个世界里,男尊女卑的观念可能很强烈。不过,也有一些女性拥有贵族头衔。而且她们似乎在魔法方面都很有天赋。很明显,这个世界的贵族原本就出身于“魔法师”世家。想想贵族产生的原则,这也说得通。在地球上,贵族原本是武士阶级。而在这个世界,能够使用魔法就意味着能够战斗。那么,战士阶级大部分应该都是魔法师。这样一来,现在的贵族中恐怕有很多都是魔法师。这就意味着魔法师的天赋很可能是遗传的。比起男性至上或女性至上的思想,也许会优先考虑巫师至上的思想。 对不起,我本来打算保守秘密,但如果我有“如果我不能使用魔法,我就不是贵族”这样的想法,我可能会被排斥。我们必须仔细观察这个领域。 顺便说一句,女孩们不太看好我。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体型是胖胖的。嗯,他们不让我运动太多,而且我必须吃很多食物,而且只有脂肪和甜食。体重增加是正常的。但是,最糟糕的情况是,最好保持原样。最多就是被她们鄙视,这样她们也会放松警戒。 ……我并不是因为女孩们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而感到困扰。如果没有这种情况,那也没关系。 我会见贵族,和他们一起吃饭,确认首相和式部领主的言论,并且秘密练习魔法。每天都是这样。换句话说,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练习魔法。至于吃的……你觉得冷的、油腻的食物好吃吗?嗯,确实,如果不是有毒的味道,我都不敢吃。在这个位置上,皇帝就是这样。 嗯,所以我的魔法修炼有了很大的进步。热量可以非常自由地操纵,并且现在可以非常精确地远程控制物体。我也学到了很多新的魔法。其中,我们专注于开发“创造无形屏障的魔法”和“治疗魔法”等逃脱后可以使用的魔法。另外,我现在可以使用“睡眠魔法”来强迫睡眠者入睡。这里的魔法做得很好,没有被抓住。不过,和往常一样,我不擅长创造水或风的魔法。除非你能想象,否则魔法无法发动。然而,半心半意地说“我知道”的效果并不好。“这就是游戏或动漫中的样子”的粗略图像可能效果更好。嗯,我们并不是不能创造水或风,只是效率很低。我现在对此很满意。 另一方面,主要有三种魔法却没有成功的迹象。是与“时间”、“空间”、“死亡”有关的魔法。无论你在这个领域有什么形象,你都不会成功。……我以为魔法没有太多规则,但也许有适当的规则和限制。 ……如果你想逃离这里,最好去研究一下。我本来是这么想的,现在想起来,我可能放松了警戒。 就像往常一样警觉女佣的时候,事情发生在我让他入睡并在床上练习魔法的时候。我决定尝试我以前从未使用过的“探测”咒语。如果我们要逃离这里,我们最好能够发现守卫。另外,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够穿墙探测。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发射用魔力制造的超声波。然而,他们受到室内“魔法固定”的阻碍,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于是我决定向各个方向施展微弱的“吸热”法术。温度比周围环境高的地方可以吸收大量的热量,如果相差不大,也只能吸收一点热量。然后,通过在你的大脑中将这些结果进行三维组装,你就可以粗略地确定周围的“高温区域,包括体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出去的时候继续注入魔力,回来的时候用热能代替魔力,就能解决“魔力固定”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在墙的另一边施放“吸热”魔法,你就可以穿过墙壁寻找敌人。顺便说一句,“在脑海中立体组装”是最困难的,我失败了很多次。 然而,当你重复它时,你就会习惯它。我也能清楚看到门外两个守卫的全貌。魔术成功了。我可以说我已经完全掌握了。 就在这时,我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什……么……人……在……那……里……天……哪……我……后……退……心……里……慌……得……不……行……。 我拼命压下即将扬起的声音。我感觉我的身体正在失去热量。这个建筑没有二楼。换句话说,那个人所在的地方是在阁楼上。我不知道他是刺客还是监视者。不管怎样,情况都很糟糕。随时做好结界的准备,以防发现是刺客。冷汗渐渐地流了下来。 如果是监视的话就更糟了。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但我几乎每天都在练习魔法。如果一直在那里,我就会对那位主人施展魔法……被发现的话可就惨了。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之外,我还没有见过有人在室内使用魔法。如果在室内能使用魔法的人很少,那就表示我拥有罕见的能力,人称之能干。 ……情况不妙,情况不妙,情况不妙!!发现自己的行为可能被发现了,我可能会被抹掉……要不要先杀了他?但我不认为这会改善情况…… 我该怎么办…… 结果那天我一夜没睡就醒了。 第二天,他还在阁楼。第二天也是。 那段时间我根本睡不着。显然,我感觉他们只是在监视我。不过,由于不知道主人的目的,所以不能排除暗杀的可能。 这样的紧张、恐惧和睡眠不足,感到不适是很自然的。 当我注意到阁楼的存在后,已经是第三天的早餐时间了。我把食物放回去,然后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我周围有很多看起来像医生的人。显然,他们以为我中毒了。 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可能会有人承担责任并被杀死。当被问及味道或气味是否有任何变化时,我否认了一切。最后我告诉他们我从前一天开始就觉得不舒服,显然已经确定我身体不舒服了。周围大人们紧张的气氛放松了。我也松了口气。 之后我就无法克制自己的睡意,又睡了。 最终,阁楼上的存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且,阁楼上的人似乎每天都换了一个人。当我用热感应魔法观察时,他们的体质似乎有所不同。然而,差异是如此微不足道,我真的不知道。而且首相和式部大人似乎还不知道我会使用魔法。女僕们估计也没有注意到。 我决定放弃了,想想看,如果我选择一个比我更会使用魔法的人作为刺客,我会很容易被杀死。那个时间就是那个时间。我决定放弃。 顺便说一句,即使在我知道了“毒”的存在之后,即使在我减少了食物的摄入量之后,也没有人怀疑任何事情。就这样,我才得以恢复正常的体型。 ------------ 帝国风云:蓝眸公主的婚约之约 “恶名”文化曾经被认为是一种可能,但似乎并不存在。即使是最初声称担任政府职务的贵族,在被问到姓名时也会立即回答。也许孩子们被赋予正式名字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们比自己的名字更短、更容易记住。事实上,大多数名字都很难记住。不过,即使在他们之中,我也能清楚记得那些看似中立的人。我想尽可能地与中立者保持良好的关系,即使只是在我逃离这里之前。 第一个是杰弗鲁瓦·德·宁巴尔,宁巴尔伯爵,财政大臣。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头秃,脸色总是苍白,经常捂着肚子。他是个能够维持一个濒临灭亡、财政状况逐年恶化的帝国财政的人。这也让你可以确信他处于最中立的立场。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都还是需要钱的。政治也不例外。如果财务负责人站在某一派别一边,权力的平衡就会彻底改变。然而,首相派和摄政派的抵制似乎都相当严重。他那不健康的外表甚至令人感到忧郁。 第二个人是沃恩公爵里克特·德·范·沃恩。在我出生前发生的那场战争中,他被授予了元帅的职位,最高军事统帅,并能够让帝国占据上风。然而,由于他的父亲(即王子)战死,他显然要承担责任,并被剥夺了元帅头衔。他因战伤而失去了一只眼睛,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了。没关系,但以他脸上的伤疤和武士般的外表,他绝对是那种很受欢迎的类型。当我们见面时,他带着他的女儿。她的名字叫纳丁……是吗?也许是因为我最近瘦了,连领主带来的女孩都用肉食动物般的眼神看着我,唯独这个女孩还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我的意思是,我必须一件一件地拿到“坐騎”。所以,在装傻的同时嘲笑、戏弄她是我的秘密乐趣。顺便说一下,绝不手软。 还有第三人称。阿尔弗雷德·勒沃德,沃德宫廷伯爵。他似乎在宣告:“我会支持在加冕典礼上给皇帝戴上皇冠的人。”他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他的政府职位的信息。然而,据我从另一个人那里听到的……他可能是间谍头子。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阁楼上的人的主人。不过,他不可能当着侍女和管事的面问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想我应该尝试找出答案……但这家伙非常强硬。他又不像面无表情什么的。然而,他却是个永远让人难以捉摸的人。所以我决定尝试不同的方法。首先,因为他没有宣示自己的官职,所以他在诸侯面前宣称:“好了,你们无事可做!”这完全是一种荒谬的侮辱,而且很可能会毁了他的脸。你不害怕吗?暗杀确实很可怕。不过,这个男人一开始显得很惊讶,但随后只是简单地回答:“我有工作。”甚至还笑了。这真是个复杂的反应。果然,他是帝国情报部门的负责人。然而,从那天起,阁楼上的人就变了。有時我没有动力,有时我想杀人。不,我很惊讶,刚才我竟然感受到了杀意。嗯,从这个反应来看,沃德伯爵是他们的主人是毫无疑问的。它的作用可以形容为监视和守护。如果我要逃的话,就得欺骗他们的眼睛……不过现在还好。 那天,我第一次被带进接待室。直到现在,我见各路领主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的。既然是这个有绘画和陶器的房间,那么今天很可能是外国使节来了。这终于算是我的外交首秀。当我有些兴奋地等待时,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出现了。看来她是受到了守财奴管家赫克·勒迪夫的引导,一进房间,她的脸上就洋溢着完美的笑容。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笑容,但太完美了。你立刻就能看出这是假笑。可以看出,她很紧张。 “陛下,这位是罗莎莉娅·范·查隆格·克鲁维尔,贝尔贝王国的第一公主。”被介绍给赫克的女孩进行了这个世界的问候(类似于礼貌,只不过她的双手交叉在肚子前,以便对方可以看到)。她的金发垂直卷曲……非常松散,浅蓝色的连身裙很适合她。 “第一次见到您,陛下。我是罗莎莉娅·范-查隆格-克鲁维尔。”那清亮声音的主人抬起头来。她那如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因焦虑而颤抖。简单来说,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说实话,我并不是因为这么漂亮的女人害怕我而感到沮丧。……首先,我不知道贝尔比王国在哪里,拥有多少势力,与帝国又是什关系。哈哈。你不期待一个像样的回应,对吧?嗯,我相信首相会作为外交官做出适当的回应。那为什么要派一个同年纪的公主来这里呢?我不是吹牛,只是我觉得我的名声没那么好。毕竟,他们是在执行贵族的命令。如此将一位公主……甚至是第一位公主送到我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的目标是订婚吗?还是你打算把我的回应变成外交问题?嗯,我不知道。首先,首相等人走到这一步,其意图可能与贝尔贝王国的意图不同。再说了,也不知道她的恐惧是针对我还是首相等人。唔。让我们在这里尝试一件事。 “我喜欢!成为我的朋友吧!”听到我的话,赫克、女孩罗莎莉娅以及侍女们都惊呆了。……这反应真好。看来这会成为一种习惯。赫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嗯?…不行,陛下。以陛下这个年纪,是不可能结婚的…” “那好吧。你看,我确信也有类似的事情。” “你订婚了吗…?”这次罗莎莉娅张开了嘴。令人惊讶的是,紧张和恐惧似乎消退了。是的。这比假笑好得多。这样的笑容会毁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哦,没错。你和你的头看上去都不错……那么,赫克,你是说这也不好吗?”说着,我公然装出心情不好的样子。我想我可以毫无羞耻地演这样的小戏。 “不行,这我得问问你…” “那你快去啊!你干什么!” “哈哈哈!对不起。现在!”赫克匆匆离开房间。……看刚才的反应,看来这次订婚对首相派来说是出乎意料的。还有,今天的女仆是摄政派的,但赫克跳出来后,她就独自离开了房间。他一定是在向式部领主或摄政王报告。这是一样的吗?我不知道这是否会被允许,我也不知道贝尔比王国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毕竟是订婚。就算通过了,你想丢掉也可以丢掉。再说了,诸侯想把女儿卖给我,也很烦人。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减少。这可能比不做好。而且,说实话,能和漂亮女孩成为朋友,即使只是为了逃走,也是一种好处。不,我不是萝莉控。看起来她长大后会更漂亮,所以我宁愿选择她。这可能是某件事的标志。 “那么,贝尔贝王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当我问罗莎莉娅时,她睁大了清澈的眼睛,然后露出可爱的笑容。 “是的,陛下。我的祖国是……”是的。女孩子要是能拥有这样自然的笑容就更好了。我听着她的介绍,就像我刚刚完成一项任务一样,但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不再说“我的国家”,她开始说“祖国”。……为了这个做好准备。 两周后,我和贝尔比王国的第一公主罗莎莉娅·范查隆格-克鲁维尔宣布订婚。 ------------ 傀儡皇帝的重生 刚住过。 ---刚刚住过。 那曾是毫无乐趣的生活。 他平凡无奇,既无特殊出身,也无特别不幸。被父母疼爱长大,上学、毕业、工作。仅此而已。 我没梦想,无亲人,似乎没理由不能死,却也没理由想死……可我不想死,这是生存本能。 前世的我大概就是如此平淡地结束一生吧……我真的很讨厌那样的生活。 虽然我没天赋、没力量,但仍渴望成为特别的人,却又不敢努力,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前世的我还活着。这或许就是我享受如今这种不知何时会被暗杀生活的原因吧。 我不想死,这是事实。身为人类……或者说作为生物的本能。因此,他愿意放弃特殊的皇帝身份。 可同时,我又觉得——我宁愿像以前那样过着无聊的生活…… 我做了个噩梦。准确来说,不算讨厌,但感觉也不好。 醒来,唤醒身体。今天比平常起得早。一般这时候,女仆要到约定时间才行动。不过今天,她很快就准备好了。 今天是五十年一遇的大事。因为今天是建国纪念日。当我看向女仆,想起了关于今天仪式的事。 这要从 150 年前说起。邦达特帝国第一位皇帝卡迪纳尔决定在“建国之丘”重建帝国。他即位后,走遍全国告知百姓。渴望洛塔尔帝国长治久安的人们欣喜迎接这个消息。 五十年后,第四位皇帝爱德华二世举行盛大庆典。这一天,平民百姓可以在听到“受到喜迎”时抬头欢呼。 同样的仪式在建国 100 年后也举行了,今天是建国 150 周年。显然这是一场游行。贵族们对“传统”很执着。今天首相和式部大人都会出席。 我被送上一辆豪华马车。外观奢华,还施加了强大的结界魔法。周围有大量骑兵卫队,全副武装。他们不是游行的主力吗?来自傀儡皇帝的疑问。 嗯,车里只有我一个人,很舒服。好久没独自待着了。我可以原谅任何事。据说只有皇帝和王后能坐这辆礼车。要是未婚妻在就好了。顺便说一句,我的未婚妻罗莎莉亚已经回贝尔比王国了。她是公主,这很正常……要是我表现不好,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嗯,还好我紧张地上了车。不过看来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从人们面前经过。参加者要先在建国山上的教堂祈祷,然后游行才开始。现在我在车厢里舒服地摇晃着。 是时候回忆罗莎莉亚讲的贝尔比王国的故事了。贝尔比王国在大陆最北端、帝国西北部的半岛上。农业用地少,主要靠矿产资源出口。虽然经济上依赖帝国,但无直接边界。是个贫穷小国,历史却很悠久,新历 163 年创立,今年新历 460 年,持续了近 300 年。 新历元年是“授礼者艾因”来到这片大陆的年份。这片大陆上大多数国家都是神圣整体国家,常用新历。贝尔比王国传统很多,现在的王族似乎继承了卡迪纳尔皇帝的血脉,是我的远房亲戚。但它不仅是小国,还不是帝国附庸国,目前正面临邻国入侵。首相和式部大人大概都持观望态度。然而皇帝却宣布订婚,首相们遭到敌国激烈抗议,很麻烦。不过帝国虽衰落,也不会卷入战争。这是我这个不能涉足政治的傀儡所能理解的。 与参加葬礼的教堂相比,建国山的教堂小而简单,但我喜欢这种氛围。这里在帝都之外,是个让人想再来的地方。 教堂祈祷结束,回到马车上。宰相等贵族也上了各自的马车,最前面的似乎已经出发了。队伍将进入帝都,期间百姓可以抬头欢呼。 我现在很害怕。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比百姓富裕得多。在贵族争斗、政治停滞的国家,百姓却过着富裕生活,这很难相信。本该改善这一切的皇帝却被大贵族摆布。所以百姓有理由恨我。虽然知道这种愤怒和怨恨有道理,但我还是害怕。 队伍继续前进,我听到前方传来欢呼。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不知道是不是贵族逼他们欢呼。终于,我的马车驶过帝都城门。 我听到欢呼声大得让空气都在颤抖。 “皇帝陛下万岁!!” “我们的希望!!我们的光明!!” 帝都的百姓都在对我大喊。满脸脏兮兮、瘦骨嶙峋的人们,带着灿烂的笑容,为少年加油。 “他们怎么这么高兴……” “那是因为我们对陛下的期望很高,前任皇帝陛下和陛下的父亲都是深受百姓爱戴的。”一名守卫听到我的低语回答道。 “是啊……呃……” 我愣了一下,身体开始颤抖。这很可笑。他们一边指责皇帝无力,一边又对皇帝充满希望。不知道他们对少帝有着怎样的感情和想法。但前世的我,可曾对一个人如此充满希望地微笑过? 人群拥挤……前世我见过,也是其中一员。但现在他们的目光只集中在我身上。这很可怕。当他们的目光变成仇恨和愤怒,欢呼变成怨恨,我会被残忍地杀死。但这种颤抖绝不是因为恐惧。 前世的我从未被人如此期待过。我曾是随时可能被取代的普通人。这种感觉,大概只是被人期待而产生的愚蠢喜悦吧。 但是……我发现了奉献一生的价值。 国家终有一天会灭亡,人最终都会死。这一切可能都是徒劳。尽管如此,我还是会为了皇帝的身份努力生活。这是我在震撼大地的欢呼中对自己的誓言。 【设定补充】 最初,女仆在“后宫”照顾人,男管家在“宫廷”照顾人。只有皇帝和 10 岁以下的王子能住内宫。卡米恩虽到了住后宫的年龄,但仍在朝廷履行皇帝职责,且能自由进出后宫。所以“女仆该给予多少照顾”“卡米恩的住所该叫王宫还是内宫”等问题常变。据说这会根据前一天政治争端的结果而改变。 另外,卡米恩认为“建国之丘”在“帝都之外”,因为它在城墙外,但看法因人而异。帝都从建立到现在一直在扩建,除了原有城墙,还有新建的外城墙。故事中,我们穿过了内城墙。也就是说,胭脂红甚至还不知道帝都的具体形状。 ------------ 近卫兵与幼帝的相遇 近卫兵……这是从洛塔尔帝国时代就延续下来的传统职位。 在士兵中,精英中的精英被选拔出来,他们的任务据说是“成为皇帝的盾牌并为之赴死”。他们受到国民的尊敬和畏惧。渴望这个光荣职位的人络绎不绝,竞争倍率极高。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因为第六代皇帝爱德华三世把这个职位“卖了换钱”,这就是臭名昭著的“卖官政策”。 只要付钱,谁都能担任这个光荣的职位。据说一下子就卖出去很多。结果,它变成了贵族和商人“装点门面”的工具。 第七代皇帝爱德华四世废除了这个制度,但爱德华三世卖得太多了。而且在爱德华三世时代,“近卫兵的任命权”被宰相掌握(销售由爱德华三世进行),爱德华四世无法收回这个权力。 所以现在的近卫兵,早已没有了曾经“精锐近卫”的模样。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都是不能战斗的人,就无法履行“护卫”的职责。所以会任命几个有实力的人。巴尔塔扎尔·施维亚尔就是其中之一。 平民出身的他被贵族上司们嫌弃,又被曾经所属的部队嘲笑“向贵族谄媚”。 对他来说唯一的慰藉,就是去常去的大众酒馆“鹅”,准确地说,是去见那里的招牌女郎。 “艾娜酱——听我说嘛。” “喝太多了哦,巴尔塔扎尔先生。明天你还要工作呢。” 招牌女郎艾娜,19 岁的她在这一带是有名的招牌女郎。在平民街区也是屈指可数的美人。不过,因为她父亲店主的长相太吓人,酒馆的客人数量和其他酒馆也没太大差别。 而被艾娜姑娘嫌弃的醉汉,就是巴尔塔扎尔。 “嘿嘿。差不多该回去了,近卫先生。” “烦死了,施瓦罗夫。别那么叫我。” 24 岁的巴尔塔扎尔正值壮年,但在酒馆里被常客和招牌女郎数落的样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说近卫工资高吗?” 被同桌的常客这么一问,巴尔塔扎尔皱着眉头回答。 “我单身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钱,结果越攒越多。而且干的都是贵族们的杂活,真让人恶心。” 这时一个人举起空酒杯。 “也就是说你请我们喝一杯也不会心疼钱包吧!艾娜酱,再来一杯!!” “好——好。你请的话我就喝一杯。” 巴尔塔扎尔自暴自弃的声音让周围的人欢呼起来,纷纷点酒。 “这是最后一杯了哦!” 艾娜姑娘一边接过巴尔塔扎尔的银币一边提醒道,然后迅速把点的单传给店主。 这时,从店里面隐约能看到店主的眼睛,显然没有笑意。 再不走的话,可怕的店主就要出来了。巴尔塔扎尔脑子里冷静的一部分这么想着,叹了口气。作为近卫,在贵族社会活到现在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管喝得多醉,思维还是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巴尔塔扎尔正自言自语着,这时点的啤酒送来了。 “对了,巴尔塔扎尔先生,听说你要去担任这次游行的护卫?” 艾娜姑娘问道,他回答说:“嗯,是啊。” “那你是不是能见到皇帝陛下了!?” “啊,传说中的幼帝陛下啊。要是和先帝陛下还有简殿下长得像就好了。” 听到酒友的话,巴尔塔扎尔不禁皱起了眉头。 “才五岁的小屁孩。生在富贵人家被宠大的孩子,肯定不怎么样。” “哎呀,不能这么说啦。” 艾娜姑娘用手指着他,巴尔塔扎尔的嘴角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被叫做施瓦罗夫的男人有点退缩地问道: “……那你真的有机会见到皇帝陛下吗?” “啊,应该有吧?我要加入‘皇帝马车最小要塞’的护卫队。” 巴尔塔扎尔一脸不耐烦地说着,把端上来的炒豆子扔进嘴里,然后灌了一口啤酒。 “那说不定你还能和皇帝陛下直接说话呢!!巴尔塔扎尔先生,你真厉害啊。” 听到艾娜姑娘真诚的感慨,巴尔塔扎尔露出受伤的表情,“意外地……”他轻咳一声说道。 “那要是有什么好玩的事一定要告诉艾娜酱哦。” “真的吗!太好了!!” “哦,不错啊。那下次来的时候就有下酒菜了。” 施瓦罗夫的话刚说完,店主就从店里面走了出来。 “别影响其他客人。” 巴尔塔扎尔又被当过兵的店主一拳打在头上,他喝完剩下的酒,说了句“我还会再来的”,就离开了酒馆。 他的背影散发着典型的单身男人的哀愁。 巴尔塔扎尔·施维亚尔出身平民。不过他的家族不是农民,而是世代为某个子爵家服务的侍从家族。 15 岁时,因为父亲战死,他代替父亲上了战场。21 岁时,被当时已经成为将军的子爵推荐,独自一人来到帝都。作为警卫队的一员,负责维护帝都的治安。今年,他因为实力被认可而成为了近卫兵。 一开始,巴尔塔扎尔对高薪的近卫工作很满意,但一个月后就厌烦了。 他被贵族看不起,被嫉妒,还被他们把麻烦事推给自己。对这些新上司贵族产生厌恶感,也不是没有道理。 尤其是,巴尔塔扎尔所认识的“贵族”是在战场上指挥军队的“有良知”的贵族,这也让他很苦恼。和他们相比,帝都里那些腐败的贵族的贪婪…… 他虽然感到很痛苦,但还没有辞去近卫的工作,一方面是因为他天生倔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回不了原来的地方。 去年还在一起的警卫队的老同事们真的很讨厌“巴结贵族”的巴尔塔扎尔。在帝都,讨厌贵族的市民很多。为什么呢? “先帝和皇太子殿下,是被某个贵族杀了……吗?” 这是帝都的市民都知道的“传闻”,而且很多人都相信。 巴尔塔扎尔也相信这个说法。甚至他还怀疑两个大公很可疑。 “但是这个传闻传播得太广了……只能让人觉得是有人故意传播的。” 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终于回到了位于贵族街区的家。 虽然说是贵族街区,但也不是只有贵族住在这里。 贵族基本上都和其他贵族家庭保持距离。当然,也有被称为“亲密”的贵族家庭,但换了一代之后,这种关系可能会有很大变化。 所以贵族的房子之间有很大的距离。在这些空地上,有给贵族服务的人和给宫廷服务的人住的房子。巴尔塔扎尔住的房子就是这样的。 终于回到了家……这是一个小而有庭院的房子,对于一个人来说太大了。他打开装饰华丽的门。这个没什么家具、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巴尔塔扎尔一个人生活着。 就像巴尔塔扎尔的家族世代为子爵家服务一样,一个家族通常世代为一个家族服务。所以,贵族街区没有适合单身的房子。 巴尔塔扎尔其实可以雇个女仆,但他坚持说“一个人自在”,谁也没雇。 ……可他又渴望与人交往,特意跑到平民街区的酒馆去。当然,他不会自己做饭,必须在外面吃也是一个原因。 他带着点醉意走进的房间,和其他冷清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乱七八糟的。其实可以说除了这个房间,其他房间都没用过。 “啊啊,明天还要工作,真麻烦。” 巴尔塔扎尔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当被子,躺了下来。 “下次买个床吧……” 对于很多平民来说,床是非常昂贵的东西。而这个男人却能买得起。 建国纪念日的早晨,巴尔塔扎尔也按照规定的时间准时上班了。不管他觉得多么没有成就感,没有动力,他本质上还是很认真的。 但是看到一大早就心情不好的上司,巴尔塔扎尔后悔了,“还不如迟到呢。” “啊,怎么了?” 巴尔塔扎尔跟上司搭话,上司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回答道。 “卫士队的人强行插队!他们难道不知道传统吗?” 巴尔塔扎尔对这个下级贵族上司一如既往的看不起人的态度很不爽,但还是因为好奇问道。 “卫士队?那游行的护卫是他们吗?” 卫士队是新成立的部队。顺便说一下,他们的职责和近卫完全一样。 这是“派系斗争”的产物。因为近卫长是宰相派的贵族,所以摄政派擅自新成立了这个部队。所以和已经“形式化”的近卫相比,他们简直太寒酸了。 (他们怎么可能护卫好……) 虽然巴尔塔扎尔觉得护卫皇帝很麻烦,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好。 “一半一半吧。啊,皇帝的马车由我们负责。好好干。” (……好好称呼陛下啊,你个猪猡) 巴尔塔扎尔在心里骂着这个矮胖的上司。他对年幼的君主没什么期待,但把君主当棋子的贵族,和他的价值观不合。 “哼。知道了就赶紧走。你一个平民,不是贵族却当了骑士。你把传统当什么了?” 上司好像察觉到了巴尔塔扎尔的内心想法,像赶人一样挥挥手。 “告辞。” (骑士身份是宰相强加给我的好不好) 巴尔塔扎尔离开房间,走向自己的爱马,心里很烦躁。 在有些国家,骑士是包含在贵族身份里的,但在帝国,骑士的地位很微妙。 这是“卖官政策”的影响。爱德华三世把以前只有贵族子弟才能担任的“帝国骑士法玛尔·阿克斯”作为新的“官职”拿出来卖。这也是“卖官政策”中卖得最好的官职。 结果,现在从雇佣兵到中层商人,甚至是土匪,都有很多人自称“帝国骑士法玛尔·阿克斯”。 不过,巴尔塔扎尔被任命的是以前就有的“近卫骑士库瓦利·阿克斯”,和为了卖钱而设立的“帝国骑士法玛尔·阿克斯”完全不同。可惜的是,民众不知道这个区别。 被贴上“骑士”这个不光彩的标签,也是巴尔塔扎尔厌烦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巴尔塔扎尔不是骑士,只是平民,刚才的上司可能都不会跟他说话。这就是身份社会。 ……对巴尔塔扎尔来说,上司不跟他说话他还更高兴呢。 最后,巴尔塔扎尔的心情在贵族们在“建国之丘”做完弥撒的时候才平静下来。 皇帝坐上专用马车,巴尔塔扎尔也跨上自己的爱马。 (陛下好小啊……那个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吗?) 巴尔塔扎尔暗自觉得“这个国家可能要完了”。实际上,经常出入平民街区的巴尔塔扎尔能从一部分帝都市民身上感受到这种氛围。 巴尔塔扎尔骑着马,跟在皇帝的马车旁边。他有点好奇刚才远远看到的小皇帝长什么样。不过一直盯着皇帝看太不敬了。巴尔塔扎尔面朝前方骑着马。毕竟他的职责是护卫皇帝。 (反正也不需要我吧……) 毕竟皇帝坐的这辆马车配备了各种防御魔法阵。性能非常强大,据说不仅能防御魔法,还能挡住实弹。 如果要暗杀坐在这辆马车里的皇帝,可能得用最近在劳尔公爵领地开始实用化的大炮才行。 (要是被那种东西打中,一个人根本挡不住啊) 巴尔塔扎尔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跟着队伍前进。 不久,泽库门出现在眼前。现在帝都在扩建,但原本的“帝都卡迪纳尔”是从这个“内城墙”开始的。所以,在建国纪念日的今天,住在“内城墙”外面的帝都市民也会聚集到这里。 穿过城门,欢呼声比之前大了好几倍。 “皇帝陛下万岁!!” “我们的希望!!我们的光!!” “哇哦。” 巴尔塔扎尔的马被这么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赶紧安抚马,但还是不小心靠近了马车一点。 “为什么,他们这么高兴……” 这时,巴尔塔扎尔听到一个小声的嘟囔。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陛下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啊……) 巴尔塔扎尔第一次听到皇帝的声音。以这种方式听到,他觉得有点奇妙。 (话说直接听到陛下说话是很光荣的事吧?) 他也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半平民,基本没机会有这样的经历。 (嗯?不过刚才那是自言自语吗?……如果不是的话,回答应该也没问题吧) 巴尔塔扎尔想回答皇帝,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会是个在酒馆聊天的好话题。如果告诉艾娜姑娘,她肯定会很高兴。 反正五岁的小孩也不可能记住自己的脸,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解释说“以为陛下在跟自己说话,不回答不礼貌”,应该也不会犯不敬之罪。这么想着,巴尔塔扎尔慢慢地把马靠近马车。 (为什么高兴……嗯,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喜欢“国王”之类的吧?) 而且“小孩”这个身份可能也是受欢迎的原因之一。虽然市民的生活渐渐艰难,但把矛头指向小孩子的人还是很少的。 但这么回答也不太好……巴尔塔扎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那是因为大家对陛下充满期待。先帝陛下和陛下的父亲都很受民众爱戴。” 说完,巴尔塔扎尔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应该能回答得更好。 年幼的皇帝呆呆地小声说:“是……吗……” 这时,巴尔塔扎尔可以说第一次看到了皇帝的眼睛。 金色的眼睛一开始带着欢喜的神色。果然还是个孩子,知道是对自己说话很高兴。巴尔塔扎尔这么想着。 但眼睛闭上再睁开后,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个孩子的眼睛。 (哇!?) 那是像要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有赴死决心的眼神。而且不是一般的决心。 曾经侍奉过的子爵,后来成为将军的他,在决战前就是这样的眼神。 (不对,是我想多了……肯定是这样) 一个才五岁的小孩,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巴尔塔扎尔这么告诉自己,这时皇帝又跟他说话了。 “你告诉了我好事。你叫什么名字?” 巴尔塔扎尔没有立刻回答本名,是因为他的直觉发出了警报。就像在战场上要掉进敌人陷阱的感觉。 (对不起了,施瓦罗夫,借你名字用用……话说我还不知道那家伙姓什么呢) “我是施瓦罗夫·勒·鹅,陛下。” 大概是因为刚才想到了艾娜姑娘,巴尔塔扎尔立刻从酒友和酒馆的名字里想出了一个假名。 “好,我记住了。” 听到幼帝这么说,巴尔塔扎尔低下头,赶紧把马从马车边拉开。 (哇,完蛋了。不该跟他说话的) 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用了假名,应该不会被发现是自己吧,而且陛下肯定很快就会忘记。巴尔塔扎尔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不过他还是有点害怕,所以之后去常去的酒馆也没提这件事。 但其实,他的命运可以说已经注定了。 简单来说,卡米恩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因为这一天,幼帝决定亲自统治国家。 ------------ 救国之路 罗莎莉娅在一艘驶向帝国首都的船上度过了她的七岁生日。 早上,船上的大人们向她祝贺后,立刻开始开会,脸上满是严肃。 他们是贝尔贝王国的外交官,主题只有一个:如何获得帝国的帮助?罗莎莉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有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拉乌尔公爵或阿基卡公爵,我可能会被当作人质送给他们。如果能打动他们,或许还能当妾……但要是不行……) 她出生和成长的贝尔贝王国,位于这个世界的东大陆西北部。曾经作为洛塔尔帝国的盟友,也就是附属国时,是最稳定的时期。 然而,随着精一派“继承派”的出现,和平被打破。他们把“封印之艾因”首次登陆东大陆的地点定为“圣地”,并要夺回这里。而这里就在贝尔贝特半岛顶端,离贝尔贝王国首都很近。 于是战争一触即发。一边是为避免战争甘愿当附属国的贝尔贝王国,一边是充满宗教狂热、把战死当“殉难”的继承派。战斗一开始就呈一边倒的局面。 而且根据诚一教的说法,贝尔贝王国所在地区曾有过一些王国,在圣艾因到来前,这里的国王为了解另一个大陆的信息而下令抓捕他,这被后来的学者认为是成市教在东大陆传播快的原因之一。但此时,在诞生大陆一直受压迫的圣伊奇提斯特舰队变得紧张,把这里描述为“邪恶”。对“继承派”来说,这片土地就是“迫害圣艾因的邪恶王国”。 贝尔贝王国曾试图把圣一教定为国教来避免冲突,但他们和帝国定为国教的西学不是同一宗派,结果继承派的攻势更猛了。他们把不同教派都视为异端,每次“圣战”都烧毁村庄、屠杀百姓。即使他们成立了国家“狂热之国”,暴行也没停止。 而原本可靠的洛塔尔帝国因动乱突然崩溃,贝尔贝王国在这两百年里每次战争都失去领土。如今,曾经只有一个城市的托米斯·阿西纳基继承派系彻底征服了贝尔比半岛东部,国力超越贝尔贝王国,今年更是把贝尔贝王国赶到半岛最北端,烧毁了仅存的农田,人民看来无法熬过这个冬天了。 “我觉得让皇室成员进入皇室会更好。” “一百年前不就失败了吗?邦达特帝国最终也没打破中立地位!” “也许我们应该向帝国寻求帮助。” “在天地山脉另一边,太远了!想个更现实的方案!!” “不过,据说两位大公之间政治斗争很激烈……向其中一个寻求帮助,另一个大公可能会站在对立面。” 这样的场景在船上重复了几十次,在皇宫里更是重复了上百次。 结果,国王只做了一个决定:“在向各个角落寻求帮助并得到其他国家合作之前,不要回来。” 国王随后派了他的女儿,第一位公主罗莎莉娅作为使团代表。其实国王很疼爱罗莎莉娅,只是无奈才像送人质一样把她送走。 罗莎莉娅也不是勉强登上这艘船,身为皇室成员,她有强烈的救国情结。 (我会尽一切努力拯救我的国家……当老妾也无所谓,但是……) 这真的能救国吗?她很焦虑。不管自己怎样,只要能保住国家就好。可要是救不了……努力就白费了。 有过这么悲惨的事吗? 然而,国王觉得这总比留在国内,在战争时被送到士兵手中好。罗莎莉娅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决定肩负起国家命运,接受任何处境。但心中还是有复杂的感情,以及被托付国家命运的紧张、恐惧和急躁,她现在已经精神崩溃了。 (话说回来,听说现在的皇帝比我还小……没听过什么好传闻,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正想着,船摇晃着,离命中注定的邂逅只剩一点时间了。船很快就会抵达帝国。 ------------ 罗莎莉娅与帝国皇帝的命运交响曲 当罗莎莉娅第一次看到帝都时,被它的庞大震撼了。 他们在阿基卡地区登陆,乘船逆流而上一周才抵达帝都卡迪纳尔。罗莎莉娅看到延伸的城墙很兴奋。 (说不定这样就能拯救王国了……!) 她满怀期待地踏入帝都城门。 然而,希望在短短几天内就破灭了。她没能见到两位大公,对贵族们的求助也毫无进展。 外交官们无奈地低下头。“殿下,去下一个国家吧,希斯玛菲王国或许能听我们说说。”但那个国家能否拯救被强大势力盯上的贝尔贝王国呢? 罗莎莉娅决定执行心中唯一的计划。 “我明白……但在离开前,我能和皇帝陛下说几句话吗?” “为了陛下?”外交官觉得没意义,但罗莎莉娅继续说。 “我对和我年纪相仿又地位至高的人感兴趣……不行吗?” (年轻的陛下或许能理解我们的困境……) 外交官们面面相觑,觉得公主自私。但想到公主和陛下都是贵族出身,也许能觐见,就同意了。 “我是赫尔克·勒迪夫,殿下。我带您去见陛下。”管家微笑着,但眼神毫无笑意。 罗莎莉娅怀着不安的心情拜见了卡迈因。 “第一次见您,陛下。我是罗莎莉娅·范查隆格-克鲁维尔。” 罗莎莉娅看到一个小男孩,传闻中的“小猪皇帝”并不符实,他身材标准。 (和他说我们国家的状况会被立刻赶走吗?这个年纪的人能懂多少?) 正想着,罗莎莉娅看到了皇帝的目光,很惊讶。金色双眸带着沉思,不像小孩。 “我喜欢!成为我的朋友吧!” “你订婚了吗…?” 罗莎莉娅感觉像在做梦。卡迈因又夸她的头发好看,罗莎莉娅感受到了关心。 卡迈因把管家赶走,像个被宠坏的小孩。 “那么,贝尔贝王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罗莎莉娅抓住机会介绍自己的国家。她发现皇帝虽没实权,但“皇帝的意愿”很有分量。 (订婚……对,我和这个人订婚了。) 这是卡迈因和罗莎莉娅第一次平等交谈。 (我要成为帝国的公主,支持这个人。) 卡迈因真心享受谈话,没注意到罗莎莉娅脸颊微红。 另外,帝国历史记载此时朝廷“陷入疯狂”。 起初,首相拉乌尔公爵反对订婚,怕和托米斯-阿西纳奎发生冲突。但阿基卡勋爵强烈支持,他派军舰护卫商船,托米斯-阿西纳奎的海盗活动停止了。 卡迈因夸阿基卡勋爵。于是,阿基卡勋爵低价卖食物给贝尔贝王国,还批评首相不尊重皇帝“愿望”。 拉乌尔公爵改变政策,批准合作,还无偿提供武器弹药。阿基卡勋爵也继续免费提供食物。 托米斯-阿西纳奎停止军事行动。 但这些物资表面上帝国不存在,两位公爵公然无视纳税和申报义务。帝国农民变穷,武器弹药短缺。中立派领主不满,但不敢对抗两派。 罗莎莉娅离开帝国去周边国家寻求支持。舰队返回贝尔贝王国时已是冬季,局势彻底改变,人民能熬过冬天,还夺回了一些城市。 在简朴的宫殿觐见大厅,国王和罗莎莉娅交谈。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推翻了……”国王对女儿说。 “陛下,不能这么说。国家得救了,您不该不满。” “只有我们两个时别叫陛下,罗莎莉娅……我不是不满。国家得救我很感激。” 国王态度不安,一个小孩的声音超过了他所有努力,他能不满吗? “抱歉,罗莎莉娅。婚约会延长一段时间。” 这是和被称为“愚蠢”的婴儿皇帝的订婚,他觉得罗莎莉娅可能不愿意。 “不能这样,父亲。撕毁协议影响国家信誉。而且没赢得战争,同样的事还会发生。” 从政治上讲,订婚不能终止。国王知道这是对的,但作为父亲,他希望女儿嫁个优秀的人,不是傀儡皇帝。 “没关系,父亲。我为成为公主自豪,要完成这个角色。” 国王感动落泪,没意识到女儿在掩饰尴尬。女孩的心已在别处。 (我要支持那个人……为此,我要学更多。) 到底是父母不了解孩子,还是孩子不了解父母呢? 王宫的亲子谈话平静和谐,几个月前这是不可能的。 顺便一提,罗莎莉娅的母亲女王什么都明白,很疼爱女儿。 ------------ 权力的游戏 我决定像皇帝一样生活。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必须除掉那些肆意操控国家zz的人。但现在如果我贸然行动,肯定不行。就算我成功了,我也没有执政的能力。一旦那样,国家就会分裂,战争将会爆发,留下的只会是一片荒芜的土地、衰弱的国家和崩溃的帝国。 所以,我要等待时机。我要一点点削弱宰相派和摄政派的权力,创建自己的派系,积累权力。 为此,我准备扮演小丑的角色数十年。然而,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宫廷里,我一个人无法做到。 所以,首先我得找到一个合作伙伴。幸运的是,我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是间谍头子沃德。我得尽可能自然地单独与他交谈,不能露出惊慌的神色。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每次我见到厄尔沃德,我都会拦住他。然后他会说:“我们做点工作吧。”接着就让他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务事。我曾经在其他贵族面前把一位宫廷贵族当成失业者。周围的人只会把我看作“自私的皇帝”和“被迫流落宫廷的贵族”。 问题是厄尔沃德会不会生气或者放弃我呢?不过,不管这个男人是否知道我的目的,他都只是配合着“工作”,脸上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有一天,我又重复了好几次那句话。我把沃德叫到了房间。 房间里,我看着沃德,心中有些紧张,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很高兴见到你,沃德。今天我们也做些什么吧。”听到我略带嘲讽的声音,管家赫克勒迪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显然,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现在房间里没有女仆,只有他和我。 沃德微微皱了下眉,一如既往地回答道:“陛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也有工作要做。”说着,他看向门口,也许是在留意房间外面的情况。我能感觉到他在探测房间外面的魔法……是的,那里没有异常。阁楼上只有一个人,是沃德的下属。 为了营造出这样的局面,我费了不少心思,做了很多迂回的事情。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定期进行魔法探测。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对这位宫廷贵族说道:“嗯,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这样说话,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自从重生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用帝王般的语气对他说话。 沃德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不,只是我做了我作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如果能让他成为盟友,他肯定会是个可靠的人。 “顺便问一下,阁楼上的人……他们是你的下属吗?” “相信您也注意到了。没错,我已经把国王陛下的侍卫托付给他们了。”他的话也许意味着他们也有监视的作用,但这并不重要。我觉得我不能完全相信他。也许是有些心烦意乱,我向阁楼上第一次发出噪音的人喊道:“我不在乎。继续走吧。”我并不打算对这件事采取任何行动。我可以原谅他的杀意。嗯,作为情报负责人,皇宫的沃德会采取什么样的回应呢?我再次试探着他。 现在的问题是,这位宫廷贵族到底抱着怎样的中立心态呢? “我听说你说过,你会追随为我加冕的人,是真的吗?” “是的。没错。”说实话,从这个男人的表情根本无法看出他的想法。我依然保持着自然的样子。 “到时候,如果是那个人的命令,你会杀了我吗?” “那要看情况了,至少我确定……我说了会服从,但没说服从多久。是世代相承,还是一瞬间?就算是,我也无法回答。”他反问我。他一点一点地给出信息,仿佛在给我暗示。他可能是想弄清楚我能理解这个故事的多少内容。 “那么,到那时你就不再理我了吗?”这个男人知道我可以在室内使用魔法。这是我的王牌,也是我的生命线。我不想与负责此事的人对抗。 “说我们会错过是不正确的。我们会跟随陛下。” “这是为什么?我是皇帝,你就别告诉我这些。”早些时候,当我问他是否会杀了我时,这个人回答说:“这要看情况。”对他来说,皇帝的存在并不是他可以无条件服从的。 “当然,那是因为陛下是洛萨的合法继承人,我沃德家族是洛萨的守护者。” 在洛塔尔帝国邦达尔特帝国这个国家成立之前,就有一个强大的力量统治着这片土地……也就是说,沃德家族是追随洛塔尔皇室的近亲吗? “这个国家并不是洛塔尔皇室的直系后裔,也不自称为洛塔尔。” “他们只是小角色而已,陛下。邦达尔特帝国是洛泰尔的合法继承者。” 我明白了。似乎有一些我不明白的执念。换句话说,这个人宣誓效忠的是“洛萨的继承者”,而不是帝国或邦达尔特皇室。由于我是洛塔尔的继承者,所以我一直保守着我可以使用魔法的秘密。 “那‘洛泰尔的继承者’里有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公爵吗?” “不,陛下。他们是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公爵。不多也不少。” “也就是说,现在洛萨的继承者只有我一个吗?” “这位是左先生,陛下。” 这个人是靠“信仰”还是“信念”生活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需要小心不要踩到地雷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不再被视为‘洛塔尔的继承者’?” “只要您别忘了,陛下是洛泰尔的继承者,那就没问题。” 邦达尔特帝国继承了洛塔尔的文化、语言和历史。相反,这个国家复兴了洛塔尔文化,该文化在洛塔尔帝国灭亡后的动荡时期被摧毁。换句话说,只要我们不不必要地破坏洛塔尔的文化或伪造历史,就没有问题……对吗? 不过,如果我有了孩子,就有可能立刻被废掉。当这个人被问到“你会杀掉我吗?”时,他只回答说:“这要看情况。” 不行,这次我要下定决心。我决定像皇帝一样生活。为此,我信任这个人并利用他。但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他。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前任皇帝和父亲的谋杀……不同之处……关于……塔……的……疑问……为什么?为什么你错过了?”当我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时,沃德伯爵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他闭上眼睛,回答道:“我的家族和下属中,没有一个人比我年长。自己……伤害……死亡……马……死亡……塔……” 我想我要为我错过的事情负责……但是…… “诚一宗是禁止自杀的吧?” “在洛塔尔帝国接受圣教之前,我们是他们的守护者。” 我明白了。这些人一旦犯了一个错误,就会被视为异端。就好像他们是仍然相信“洛塔帝国”的狂熱分子一样。 与他为敌,那就麻烦了……即使让他成为盟友,这也是危险的。但是,如果我不能让他服从到这种程度,我也无法成为皇帝。 “好。既然如此,到加冕典礼之前都没关系。皇宫伯爵,把手伸给我吧,我会从他们手中夺回这个国家,我们将重建一个名副其实的强大国家。” 沃德伯爵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陛下,这都是为了帝国。” 就这样,我多了一个合作者……或者说,一个共犯。 顺便说一句,当我们谈话时,我注意到一件事。 “先帝死后,我被赐予了一份好礼,因为我生为男孩……如果是女孩,你打算怎么办?” “没问题,那个女孩就是继承者。” “……那如果她没有怀上孩子,或者死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沃德宫伯爵第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回答。 “那时候,杀掉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公爵全家之后,我们就会自杀。”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暗殺前任皇帝和父亲肯定……是……这两个人的……计划……如果是王子……你……也……会……这样做……对吗? 那太好了……我想知道此時此刻她是否是今天最燦爛的笑容。 好吧,我不在乎我作为一个人是否会破碎。 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 少年的帝王之路 他决定要当皇帝,并且已经获得了一个盟友,但他却忘记了首先要做的事情。 “你会成为什么样的统治者呢?”这是应该最先决定的事情。所以,他想设定一个目标。 他也是一个普通人,有着一些愿望,其中最大的愿望就是他所说的野心,那就是“在后世被传为明君”。有一天,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他可不想被称为“过去的黑暗王子”,这也是他小小的骄傲。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要实行“善治”。然而,最大的问题是,“对谁来说是好的统治呢?”比如,一个“和平主义者”国王,从不与任何人开战,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可能是个伟大的国王,但如果他一直为了和平而牺牲国家利益,那就不能称为国家的伟大统治者。 他是帝国的皇帝,所以要为国家和人民实行好的统治。为此,他不惜毁灭或压迫其他国家。不过,他前世知道地球的历史,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会像地球历史一样发展,但可以作为很好的参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预测未来。但如果只着眼于短期的利润和繁荣,就无法利用这个优势。 他不想成为像亚历山大大帝那样的人,用一代人的时间建立一个世界帝国,却在自己死后让国家陷入毁灭。他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天赋。所以,他要制定一个能让帝国在他死后也能繁荣昌盛,不留下不必要恩怨的政策,为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播下解决的种子。换句话说,建立良好的统治将确保帝国未来数百年的繁荣,这是他的目标。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目标是否真的能持续几百年,就像现在的帝国,可能只需要一代人的时间就会被摧毁。 无论如何,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夺取实权。为了做到这一点,首相、式部大人和摄政王这些人必须被清洗。但这项清洗必须一击同时完成,不然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就会和他发生冲突,国家就会分裂,受苦的将是帝国人民。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先让首相派和摄政王派互相争斗,但不能引发内战。然后,在削弱双方势力的同时,尽可能地打造出自己的势力。问题是,这一切都必须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不然他们就会立刻踏上暗杀之路。 也就是说,现在是蛰伏的时候,获得权力,暗中掌握权力,消灭腐朽的贵族。如果是这样,他就扮演一个傻瓜或傀儡的角色,他不在乎现在别人怎么评价他,他只关心后人的评价。 嗯,他快六岁了。现在问题变成了教育。前任皇帝似乎是从四岁开始接受教育的,相比之下,他现在接受教育已经算晚了。也许他们不想教育皇帝,只想让皇帝成为傀儡,这在世界各地都很常见。 不过,由于前几天的订婚风波,看来无知也被认为是不好的。贝尔比王国好像发生了很多麻烦,中立领主们也批评他没有受过教育。于是,摄政派想趁机拉拢中立派,夺回政权,宣称“摄政将提供教育”。对此,总理派也承诺启动教育。目前,关于谁应该教什么以及谁来教的争论很激烈。 他可不想让人民的教育成为派系冲突的工具。但无论哪一派决定教育他,都只会传授对他们有利的信息和扭曲的知识。 他想拥有足够的知识来统治这个国家,在前世的知识中,并没有所谓的帝王之学。他首先想接受正规的教育,哪怕只是一些基础学科。 于是,在演完他一贯的麻烦戏码后,他把沃德宫伯爵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他看着沃德宫伯爵,心中有些忐忑。“我马上就要开始学习了。到时候,就决定由管事赫克来教历史吧?” “是的,正如我上次报告的那样。”沃德宫伯爵恭敬地回答。教育即将开始这件事也是他从眼前这个男人那里听到的。事实上,他最近得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通过这个人得到的。 根据先前的报告,最初向皇帝教授的十门科目是语言、算術、历史、宗教學、軍事學、魔法、藝術教育、自衛、政治和馬術。然而,预定给他的教育仅限于五个科目:语言、历史、宗教研究、艺术教育和马术。 他心里明白,他们不想给他武装力量或政治权力。“……我明白你们是想把我当傀儡,但这也太明显了吧?” 关于其他五个主题,沃德宫伯爵说:“我们会看看事情进展如何。”他知道,这可能一百年后都不会实现。 其中,宗教研究和艺术教育将由首相派系教授,语言和马术将由摄政派系教授。历史似乎是由管家赫克教授的,因为他是中立的。 这是他从沃德伯爵宫听到的消息。他知道一直依赖这个男人很危险,但是他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顺便说一下,从“批评中立领主”的时间来看,可以推测这个沃德宫伯爵是幕后黑手。他猜这个人跟他谈过并决定可以利用他。 “看来其他主题已经按照先前的报告敲定了。”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就让赫克撤退吧,之后领主就会来到殿前。” 本来,那些对历史持中立态度的人,似乎只是想教帝国的历史。然而,赫克在幕后与首相派系有联系。可惜他们只会向他灌输对首相派有利的历史。 “我不介意……但是你确定不介意其他科目吗?”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语言、艺术、马术,不管是谁教的,都是一样的。至于宗教……我不太想认真听。”他前世就一直不擅长做这样的事。他疑惑地问:“抱歉。……您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想看看我能发挥多大作用。”当他这么说时,白皇宮只是微笑着说:“对不起。” 机会来得很快。当他在宫殿的走廊里走着的时候,他看到他的管家赫克和式部领主阿基卡公爵在说话。 他心里一动,慢慢走了过去。当他们注意到他时,突然不再说话,低下了头。 “怎么了,你们?你们是好朋友吗?”他装作天真地问道。 “久违了,陛下。”阿基卡公爵回答道。 他也回应道:“嗯,好久不见。你为贝尔比王国立下汗马功劳,有你这样忠诚的臣民,我很高兴。”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可怕。 但不知道这一点的阿基卡公爵却激动不已。“哦!多谢您的好言,我会继续鞭打我这把老骨头,继续侍奉陛下的。” 不,我要你快滚去另一个世界。他心里想着,这家伙的反应真是让人恼火。他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祖父。 “你应该方便点来见我,我就见不到我妈妈了。”他继续说道。 “天啊!这样可以吗?”式部大人看起来很惊讶。旁边的管家,表情淡定。他心里想着,对不起,你们的蜜月关系已经结束了。他一边用钢铁般的意志压着即将微笑的嘴角,一边对着式部大人说。 “没关系,我叫你不要进来,你却来了。”这是真的。这时他才意识到赫克和首相派系有联系。 “...你是什么意思?”式部大人,你的真面目已经显露出来了。 在赫克开口说话之前,他继续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赫克和赛翔也是好朋友,我们常常单独聊天。”这当然是完全错误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即使现在,阿基卡大人身边还有很多人。侍卫、贵族、侍女……在这个宫廷里,你可能永远不会孤单。他相信首相也是如此。如果他们真的单独谈话,那肯定有问题。 “我、我误会了。式部大人!我绝对不会做那種事。”赫克急忙说道。 “什么?你说我的话是假話?我不会忘記!!我不会忘記妈妈让我小心的那一天!”他改变了话题,这次的目的是让式部大人不信任赫克。 “不、不,就是这样。” “夠了……陛下,我不可能懷疑您的話。” “嗯。那好吧。”他知道,没有理由只相信孩子说的一件事。但这会成功地引起怀疑。式部大人自然会调查核实事实。而这个管事,其实肯定和宰相派有关系。 这样一来,赫克就会安静一会儿。疑慮一旦產生,就不容易消除。 “我会回去的。式部京会像赫克一样和齊翔成为朋友。” 最后,他像个孩子一样,呼吁大家和睦相处,然后离开了现场。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真的成为朋友,那就有问题了。因为他想要镇压两派。 之后,历史课安全地分配给了沃德·米亚卡伯爵。 ------------ 六岁皇帝的困境与挣扎 我六岁了。自从来到这里,周围发生了好多变化。 先说说管家赫克吧,他的工作量减少了。准确来说,他现在只是摄政派的中间人,还得有另外的人来处理事务。这让我挺开心,不过想到他们利用我来赚钱,又觉得很伤心。这个新来的人叫紮马·米罗。 按照官方规定,赫克还是管家,所以摄政派办事还得通过他。于是,除了管家这个职位,又设立了一个新岗位。说起来这也是摄政派的一贯作风。这个新岗位叫“副工荞麦面”,被赋予了阿基卡文化区“首席仆人”的职位。而且,好像还多了个不怀好意的角色。 好吧,这个“总管”等会儿再说。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副工荞麦面介绍来的人是个九岁的女孩,叫蒂莫娜·鲁南。这孩子长得漂亮得让人误以为是个女孩,实际上却是个男孩。他总是跟我说一些奇怪的话,什么“谋杀、空气、方向、头发、手、胃、你”之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我真的希望他能放过我。 据摄政派说,摄政太后的意思是“我想给我的儿子找个未来的助手(也可以说是朋友)”,还有“体型差不多的人试毒味道更准确(好像是能忍受的毒药量和体重成正比)”。看来这个男孩就是根据这个意见被任命的。 嗯,我大概能明白这里面的杀意了。“首席仆人的角色”,在邦达尔特(拉乌尔公国,帝都郊区)文化区或者洛塔尔文化区(帝国大部分地区)都不存在,只有在阿基卡文化区(所以也叫阿基卡地区),存在着“机建文化”。这个“主仆”关系,换句话说,就是贵族的“宠儿”。也就是说,他被选来做我的“机建”对象。 ……为什么会这样?别问我,我对机建可没兴趣。 所以一开始,我对这里面的杀意很警惕,也有点生气。哼,既然你们给我来这一套,那我可不接受。我觉得你们这样看我很奇怪。 听沃德伯爵说了之后,我才明白状况。显然蒂莫娜对“机建文化”的厌恶是因为阿基卡的贵族。他的父亲是男爵,看来也明白这一点,一直拒绝其他阿基卡贵族的“邀请”。但是这一次,被告知是皇帝的要求,没办法拒绝,只能无奈接受这个提议。 ……他们未经允许就用我的名字,欺骗了我的意图。 他们践踏了这个男孩和我的尊严。这是错误的行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进一步了解后,发现这似乎是摄政老巫婆的武断决定。原本皇室成员出生在帝都,阿基卡公爵式部领主对机建没兴趣。但是摄政太后是在阿基卡地区长大的,因为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所以这次把这个孩子蒂莫娜·鲁南带来了。 我不否认机建文化的存在,但别把这强加给我。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老太婆。这和真正的家庭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不起,蒂莫娜。不,我不能说这种话,因为我现在还在装傻,只能默默忍受这股杀意。 如果我不尽快采取行动,感觉会遭受沉重打击。 同时,教育也开始了。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宗教课只赞扬这个国家的西方学派。每次听到“西方学派是对的!这是最好的!其他的都是异端邪说!”这样的话,我就想逃避。不行,我感觉我忍不住要喊:“你们都是垃圾!”这纯粹是浪费时间。 艺术教育也是,否定阿基卡文化,赞扬洛萨。没想到派系的影响这么大。 ……能不能别像嘲笑蒂莫娜·鲁南一样,在旁边辱骂和批评他?每次这样,我的杀意就更浓了。我真的快失去理智了。 语言课更糟糕。 首先,要教的语言太多了。邦达尔特语、圣一语(类似地球上的拉丁语)、洛塔尔语、阿基卡语、瓦隆语和提安纳贝语。很明显,在皇帝统治的国家,不同地区的语言差异很大。 太多了。而且还包括其他周边国家的语言。嗯,帝国的所有语言都深受洛塔尔的影响,所以学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另外,小孩子的头脑就是好,重复几遍就能记住。年轻真好。 然而,语言课上最大的问题是“不教字母”。所有课程都是听讲的方式,听、重复然后对话。就这样。想想看,我前世好像有不少欧洲国王不识字。也许就是这样。如果看不懂,即使发现了造假材料,也不会被人知道。 但这很麻烦。我希望能尽快学会阅读。另外,可不能让首相和式部大人知道。 但这相当困难。甚至在沃德伯爵教授的历史课上,也有两派的人盯着。 有很多事情想做却不能做。但现在,我只能忍耐…… 骑马课还不错。我只要了解这些马然后骑上去就行。多亏了这个,我现在会骑马了,所以没什么问题。 今天是沃德伯爵上的历史课。 “陛下,您还记得上节课的内容吗?” “嗯,我记得,上次讲到‘大分裂时代’之前。” 这个地区曾经存在的“洛萨帝国”在历史上被称为“前吉奥鲁斯洛萨帝国”。这个国家从公元前 101 年就存在了,最初是“洛塔王国”。 “洛塔尔前吉奥鲁斯帝国”持续了约 350 年,历经约 20 代,其中包括被称为“洛塔王国”的时期。早期到中期,是天王内山脉以西的霸权国家。顺便说一下,天王内山脉几乎位于这片大陆的中心,是一条南北延伸的绵长山脉。如果天气晴朗,从帝都就能看到陡峭的山峰。 新历 53 年,圣一教被接受。当时,与南部接壤的“卡南王子”信仰相同多神教的洛塔王国对卡南公国说:“虽然在实力上更胜一筹,但在宗教上必须是附庸。”处于一种独特的情况。同时,洛塔王国接受了神圣生态学并将其定为国教,还更名为“洛塔尔帝国”,名字来源于曾经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传奇势力“哈珀里安帝国”。就这样,它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国家,名副其实地享有繁荣。 然而新历 220 年,由于宰相的暴政,发生了被称为“大叛乱”的叛乱。222 年,帝都奥杜瑙陷落。虽然帝国很快就被收复,但帝国的权威受到削弱,许多边疆诸侯国纷纷独立。此外,由于宗教冲突(京都圣一西方派与京圣一继承派之间;国教是西方派),爆发了内战(234 - 239)。此后,叛乱不断,大分裂时代(245 年起)开始。 这是前面几节课的大致内容。 顺便说一下,上这门课的时候,我有时会很焦虑。因为沃德伯爵坚定的洛塔尔信仰随时都可能表现出来。 “太好了,不愧是陛下,我们继续吧,今天我们来讲邦达尔特帝国的建立。国家很多,请注意不要搞混了。” ……向皇宫的白请教历史课也许是个错误。 前洛萨的吉奥鲁斯帝国于新历 248 年灭亡。它被加富尔雇佣兵格拉基翁摧毁。 隔年,249 年,帝都陷落前夕,宰相带着一套历代皇帝用过的宝物逃离帝都,登上了皇位,成为洛塔帝国的继承者。这就是所谓的“费特里亚洛塔帝国”。 摧毁这一切的是“洛萨的后吉奥鲁斯帝国”。这是居住在农村的焦尔苏王朝王室成员征兵建立的国家。这个国家似乎是沃德伯爵的“合法继 承国”。 然而,由于他们是一个大国,他们恢复了前吉鲁斯王朝的政治,并且以国家偏远地区奥杜瑙为首都,结果被“塞尔黑帝国”摧毁。 这个“塞尔德 - 黑王朝洛塔帝国”是“费特里德王朝”的继承者,并以哈卢为首都。费泰里德王朝因拥有宝藏而自称为“洛塔尔帝国”,后来的吉奥鲁斯王朝因血统而自称为“洛塔尔帝国”,但与这个国家没有任何关系。 “费特王朝和塞尔德诺尔王朝有时被称为‘假王朝’。” 顺便说一下,并不存在“费特雷斯”或“塞尔德诺里斯”这样的种族,但他们代表着“逃犯、小偷、懦夫和不忠者”以及“那些招牌大、招摇的人,骗子和傻瓜”。这似乎是一个贬义词。 ……这是真的吗? “现在,在我们谈论邦达尔特帝国的建立之前,我将简要介绍邦达尔特人。” 邦达特人是居住在现在加富尔共和国所在地地区(帝国北部东部地区)的土著民族。其中一个部落(类似分支家族),加德部落,在前洛塔吉奥尔帝国中后 期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列为领主。大约在这个时候,被加富尔游牧骑马部落赶出家园的邦达尔特部落开始涌入,而原本只是一个分支部落的加德部落成为了加富尔部落的总家族。 由于这个领主的领土位于边疆,因此并没有卷入宗教内战或诸侯国的独立。但由于与加富尔人民族处于前线,因此在前吉奥鲁斯王朝灭亡期间,他们无法出兵。然而,他保护了一名皇室成员,后来导致了焦尔苏王朝的建立。这时,他嫁给了乔尔苏家族,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大的贵族“公爵”。 然而,后来的焦尔王朝将首都迁往位于该国偏远地区的奥杜瑙。 “不幸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加富尔王国宣布了‘帝国制度’。” 格拉基翁(加富尔国家中显然是“英雄”)的孙子,曾 经摧毁了前吉奥鲁斯王朝的加富尔雇佣兵,用他曾经从帝都掠夺的宝藏宣告了一个“帝国”。后吉奥鲁斯王朝,也是洛塔帝国的继承者……更准确地说,他们入侵了边境邦达尔特部落的土地。 两国之间的战斗非常激烈,一连串的战争也波及周边国家,被称为“国家战争”。这是因为加富尔民族从“王国”变成了“帝国”,最后变成了“共和国”。 在这场战斗中,塞尔多努瓦王朝入侵了后焦尔王朝。对此,邦达特部落内部爆发了叛乱(显然他们对原本只是一个分支的加德部落变成了一个教派感到不满),因此在焦尔王朝入侵时他们无法提供救援。 “不过,在乔尔苏王朝灭亡的时候,有一些士兵成功逃 离了被围困的首都,他们携带着帝国旗帜、国徽、皇冠和国玺。他们与乔尔苏家族有关系,而且,根据帝国法律,这些物品被交付给后来成为红衣主教的邦达尔特公爵,他当时正在镇压部落内部的叛乱,并进一步入侵塞尔多诺阿尔王朝的领土,将国家重新命名为邦达尔特帝国。 今年是新历 310 年。今年是 461 年。去年是‘建国 150 周年’。 即便如此,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有成果……这也太方便了吧?身为邦达尔特帝国的皇室成员,我或许应该相信这个故事……但更自然的想法是邦达尔特部落抛弃了焦尔 斯家族。 除非你有充分的准备和周全的计划,否则你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不管怎么看,红衣主教皇帝都在等待,直到有一个好的理由。 不过,如果他真的抛弃了他们,那么这个沃德伯爵,一个洛萨信徒,为什么乖乖地跟着他呢?还有我这个皇帝,我想知道他最终是否打算杀了我。或者……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还没说出来?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没关系,两位。” ……总有一天我得调查一下。 顺便说一下,蒂莫娜·鲁南也和我一起上课。我想只有在上历史课的时候我才会集中注意力,不会有任何杀意。 ……现在课程结束了,我又感到绝望了。受到未来助理候选人的威胁意味着什么? ……哈。 ------------ 皇帝的后宫生活 今天是我们上语文课的日子。看来,扮演讲师角色的贵族又要换人了。唯一一直没变的,恐怕只有历史课的负责人沃德王子了。 唉,就因为这个原因。当我觉得某件事很无聊、总是重复相同内容,或者坦白说觉得是在浪费时间的时候,我就会想办法逃避。毕竟我是皇帝,也没人能拦住我。 ……被充满杀意的目标盯着可真痛苦,说的就是蒂莫娜·鲁南。 然而今天,讲师一到,鲁南的杀意顿时停了下来。 “初次见到您,陛下。我是弗雷德里克·勒南。”我看出来了,这是鲁南的父亲。他们的脸部有些部位很相似,但和有着女性面孔的蒂莫娜不同,他有着一张无所畏惧的脸。 “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你们的语言老师,请多多配合。”说完,他礼貌地鞠了一躬。但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你的儿子带走呢。 ……我可不能这么说。这位男爵是摄政派的贵族。 虽然我没对他抱什么期望,毕竟他是派系贵族,但男爵的教育却很礼貌且正派。 首先,他会告诉你人物!哇哦。我原谅你了!我原谅蒂莫娜所有的杀意。真的,能接受我想要的教育,我太高兴了。这和以前讨厌学习的我完全不一样。 然而,那些监视的贵族们看男爵的眼神……不教读书显然是有压力的,那男爵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有不好的预感,但我得等等看。 我每天就这样度过,只认真学习语言、历史和骑马课程,跳过艺术和宗教学习。我偷懒的时候,就会去骑马、散步。其实我好想读更多的书,了解更多的历史和语言。但要是太明显,就会收到警告。 显然,这就是为什么我被认为是“马爱好者”。嗯,其实骑着马到处走走还是很有趣的。 ……动物不会背叛你。 不过,我只能在宫殿周围散步。这个宫廷大部分被围墙包围着。围墙本身不高(可能是因为阳光的关系,不能再高了),而且还有士兵把守,看起来是进不去的。没关系,我又没有逃跑的意思,但如果我成为统治者,我一定要看看普通人的生活。等我放松警惕的时候,我想出去走走。 今天,我又逃离了宗教学习,骑着马穿过宫殿内一片荒芜的空地。不过,还是不能让马全速奔跑。最多只能走得快一点。 我也没有最喜欢的马。每次骑的马都不一样。我猜他们是想阻止我独自逃跑。 对了,这个保镖是宰相派的人。马术是摄政派掌管的,但现在宗教学习的时候是宰相派的人在。皇帝要是逃课就太傻了,但他们也没打算把这时间让给其他派系。真麻烦。 好吧,那我改变主意,好好享受这次散步。今天我想去看看一直让我好奇的一个地方。 从我平常住的楼往东走,有一栋没用的巨大别墅,是六皇晚年退休的地方。再往东,城墙的另一边,有一座高塔。 对于军事设施来说,它太单薄了,看起来很脆弱。嗯,我对这个塔好奇很久了。我和离我最近的贵族交谈起来。 “哦,陛下……呃?”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我确定……是本拉伯爵。……也就是说,是近卫队队长吗?啊,这就是你在这里当护卫的原因。 侍卫长眉毛不自在地抽动着,似乎意识到我没记住他的名字,于是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休伯特·勒阿勒芒,本拉伯爵,陛下。” 不,我不想记住这个名字。他是首相的手下。 “嗯。班拉伯爵,那座塔是什么?”我指着塔问道,本拉伯爵顿时高兴起来。 “哦,那座塔?那座塔里囚禁着一个无辜的女人。”啊,是的,是的。我有点明白了。反正肯定和摄政老巫婆有关系。 “她的名字是维拉 - 西尔维·勒·夏佩利尔。她是查姆诺伯爵的女儿,也是陛下您父亲的妾。” “我以前听过类似的故事。”那场葬礼是我难忘的回忆。……也可以说,我们不该忘记。自从我出生,摄政王掌权后,她就一直被关在监狱里。 “那一定是关于马尔多萨侯爵诺恩·德·阿勒芒的事。” ……阿勒芒? “我本拉伯爵家族和马尔多萨侯爵是远亲,我不知道她是亲戚。肯定就是这样我也深感悲痛。因此,我的心也为维拉 - 西尔维·勒·夏佩利尔感到疼痛。” 我懂了。但我觉得他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肯定不会说“我充满了悲伤”。 “我为你感到难过。” “喔!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吗?摄政王也做出了很可怕的事。” 所以别表现得太高兴。显然他只是想根据刚才的话来批评摄政王。 “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回来的。”我觉得不太舒服。摄政王的恶意,政治纷争,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无能为力,连一个被囚禁的女人都无法拯救。 最近,历史课变得无聊了。 不是我对白皇宫的教学不满意。只是当我听到历代皇帝的功绩时,我没那么感兴趣。显然他们只会告诉我“好的部分”。毫无疑问,这是来自两派的压力。 或者更确切地说,教授历史的白皇宮本人也没那么大的热情。 目前,我的时间主要用来练习阅读和写作。 白皇宮教的就是历史。然而,他说,“阅读或写作更容易记住”,他让我阅读历史文本并写在纸上。 我觉得这是白皇宮典型的机灵举动。即使是旁边监视的两派之人也对此没什么怨言。首先,教我写作的不是沃德伯爵。 课程内容目前正从始皇到三皇进行。 第一位皇帝是红衣主教,即“祖宗皇帝”。由于他的记录,他非常出名,以至于连平民都避开给他的孩子取相同的名字,因为觉得这是不尊重的行为。 看得出来,他的战斗力相当不错。几乎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 仅仅一年的时间,红衣主教就收复了后焦尔王朝的全部领土,并乘势直逼塞尔德努瓦王朝的都城哈鲁。他登上王位的地方,正是位于这一带的山丘……也就是帝都‘卡迪纳尔’附近的‘建国山’。红衣主教随后亲自向全国人民宣布了这个消息……这就是开国大典的基础。 这一切很可能是对焦尔王朝的挑衅。毕竟,他在前线当皇帝,然后就离开了前线。然后,塞尔德诺尔王朝的军队看到红衣主教不在前线,认定这是一个机会。他们率领大军进攻。 得到这个消息,红衣主教立刻折返,赶往战场。包围并歼灭了塞尔德努瓦王朝的军队。 ……这是一项令人难以置信的出色技能。然而,在卡迪纳尔皇帝去世前的九年里,他征服了五个在前焦尔王朝(包括塞尔多努阿 尔王朝)崩溃期间独立的国家。 ……无论如何,这也太快了。而且他一生野战未尝败绩。老实说我都有点退缩了。 这次对“前洛塔尔帝国”的征服只剩下阿基卡和蒂阿纳贝两个王国,但这位不败名将无法战胜疾病而去世。 下一个登上王位的人是肥胖的皇帝爱德华一世。卡迪纳尔皇帝的长子,即位后迅速将阿基卡王国封为附庸,并征服了蒂阿纳贝王国。大约在这个时候,帝都竣工了,他以父亲的名字命名为“红衣主教”。 然而,他却突然去世,享年 38 岁。 第三位皇帝是他的弟弟查理一世,财富皇帝。击败了加富尔民族的入侵。就这么简单。 ……这种明显不方便的地方被掩盖的感觉。我猜他们是让我不要谈论这件事。沃德伯爵也无意隐瞒这个事实。 相信总有一天我有机会知道答案,所以我现在就静静地听课。 ------------ 皇帝的求知与困境 诚一京,这是这片大陆大多数国家指定为“国教”的宗教。这是所谓的一神教,其职责是保护圣人艾因留下的“神圣教义”,也就是所谓的“伟大原则”,这是我的宗教研究老师教给我的第一件事。可以说,这是唯一有点意义的课程内容了。 从那以后,宗教课上所讲的都是“西方学派有理,不承认异端”,可到底讲的是什么呢?异端和其他教派在教义上有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那个“伟大原则”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教义呢? 所以我渴望了解这个领域的知识。也许这是不对的。 那件事发生在弗雷德里克·雷南男爵教我圣语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阅读课文,对不懂的单词提出问题。 “雷南男爵,这个‘球界’是什么?” “那是‘球体世界’的缩写,陛下。这是圣经中经常出现的一个词,但是……我相信您不知道。” 看到我毫无反应,男爵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但这确实是我从未真正听过的词。我冒险试着和蒂莫娜交谈。 “我不知道。现在,蒂莫娜。” “是——是的。我也没有被教导过,神父。” 看来她在父亲面前能够诚实地做出反应,或许是因为有安全感吧。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听到她正确地说话。她的声音也很可爱……还没到变声期吗?这正常吗? “我懂了……” 男爵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仿佛下定了决心。 “这是陛下应该知道的事情。那么,今天我就教您有关一教圣教的事。” “首先,圣典是封圣者艾因被‘召唤’后,弟子们所编撰的‘言论’集。其中,他说:‘世界有,他说。’……严重地?那真是……太棒了。这个世界已经了解重力和旋转之类的东西了吗?” “难怪您会感到惊讶。好吧,作为一个易于理解的解释……陛下,您知道‘海’和‘船’这两个词吗?” “嗯。我没见过,不过我明白。” 知道这么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圣授艾因和他的追随者登上了一艘船,向东方航行,正如上帝告诉他的那样。在圣授艾因传达正确的教义之前,人们相信世界是平的,并且存在‘虚无’。” 你说的是所谓的地平线吗?想想看,古希腊也有类似的故事。在当时的学者中,球形地球的理论很普遍。 “他接着说,‘我们之所以没有跌倒,完全是因为神的大能。因此,只要我们保持正确的信仰,我们就永远不会跌倒。’” ……我懂了。也就是说,当你接受了实际现象之后,有没有向神求问原因呢?毕竟,当世界改变时,宗教也会彻底改变。 “现在,诚一宗教内有好几个宗派,其中有一个宗派与这片大陆上原本存在的‘末世思想’有关,那就是‘继承宗’和‘圣帝宗’……也许这也是?” 我想我的前世也曾有末日的念头。我对它了解不多,因为我不熟悉它。 “除了西方宗派之外,本没有其他教派。” “好吧,现在我就教您一些宗派之间的差异,同时也给您讲解一下诚一教的历史。” 艾因升天后,圣教会早期分裂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圣帝派”、“继承者派”、“京京派”。 首先,诚一教是首先在天王内山脉以东传播的宗教。天王内山脉是大陆中央从北向南延伸的陡峭山脉,即使在帝都这里也清晰可见。 如果说这座山脉以西的大国是帝国的话,那么以东的大国则是“帝国”。而“圣帝教”是这个帝国的国教,也是帝国成为“艾因承认的圣国”后第一个被作为国教保护的教派。这个故事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在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只有帝国将作为“选择的土地”受到保护。 随着帝国将教堂和其他设施作为国家项目建立为“祈祷场所”,诚一教会的信徒人数迅速增加。然而,有些老信徒却脱离了这个趋势。它们是“继承学派”和“幸京学派”。 “继承派”相信“天选之地”是艾因最初登陆的地方。另一方面,“保守”教派是这样一个教派:“首先,上帝的教义中没有‘末世’,我们也从未被告知要在教堂祈祷。” 对此似乎一直存在争议。简而言之,就是“哪一部分是‘神的教义’,哪一部分是‘艾因制定的规则和想法’”的冲突。 好吧,“上帝”是否真的存在首先是值得怀疑的……但我不会这么说,因为如果我说了我可能会被烧死在火刑柱上。 现在,诚一教派系更加分裂。 分裂的“保守派”中的温和派和“精工派”中的改革派联合起来,“正宗派”成为“与帝国敌对的国家的国教”天王内山脉以东。 即使在“继承派”内部,原教旨主义者也分裂成了“回归派”。 还有这个国家所信仰的“西方学派”的问题。 起初,洛塔尔帝国接受了继承派,并将其定为国教。然而,艾因等人最初登陆的地方,被继承派指定为“圣地”的地方,却是洛塔尔帝国的属地。旨在以武力夺回圣地的继承派与希望和平解决的帝国分崩离析。 帝国推出了新的“西方派系”。 ……嗯,也许是为了国家的方便而创建的? 顺便说一句,“西方学派”似乎被其他“诚一教”宗教批评为异端。 ……我猜你不能告诉我这件事。我的意思是,我能告诉这个人吗? “陛下,我相信‘西方学派’是因为尊重这片土地的风俗习惯才发展得更好,它的特点就是和谐,绝不能被用做征服其他民族的武器。” 唉,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 换句话说,男爵也知道这一点。这是“什么不该告诉忌讳”。 “这是一堂有趣的课。我喜欢它。请再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说着这句鼓励的话,心里却冷冷的,仿佛围观的首相派和摄政派的人随时都会抓住男爵。 不过,现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我感到如释重负,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忽视。 但三天后,蒂莫娜·鲁南失踪了。据解释,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接下来的一周,弗雷德里克·雷南男爵没有来上课。就在那时我终于得知男爵因异端而受到审判。 时间回到蒂莫娜·鲁南失踪的那一天。 此时,我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格奥尔格五世,“真圣大教主”,西方教派最高级的成员……首相的弟弟出手了。毫无疑问,男爵已经被抓获,而蒂莫娜·鲁南充其量是被软禁,最糟糕的情况是在监狱里。 晚上,我用魔法让守夜人入睡,然后向阁楼招手。 为了了解详情,我必须去沃德伯爵那里。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想用阁楼里的守卫当向导。 但阁楼里的人可不那么容易下来。 我心里烦躁,于是用尽全力揉捏热能,将其收缩。 最终,无法承受压力,当魔力开始散发光芒时,人终于下来了。显然这是一个男人。 “慢的。” 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尽管如此,男人却没有出声,只是低着头。 “带我去沃德伯爵那里。” 当我这么说时,那人终于低着脸说:“请您再考虑一下。”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快点。” 我能感觉到神奇的力量从我的身体流失。也许我很着急。 但同时,也有冷静的想法。根据具体情况,我应该能够帮助这对父子。 “你唯一的选择,要么被我杀在这里,要么乖乖带我走。我必须告诉你,我没有忘记,你曾经对我生过杀意。” 男人用扭曲的声音说:“我带您去。” ……你给我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 宫中夜行侠 我决定去找沃德伯爵询问详细情况,为了确定这件事,我再次去见了他。我让警觉的女佣对他施了催眠咒后,他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这栋大楼只有一层,所以这个房间自然也在一楼。也就是说,以我现在这个年纪,即使从这里出去,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但我必须尽快回来,因为如果被发现了,可能会有大麻烦。 为了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和回来。当然,不能留下任何我外出的证据。 首先,考虑到走廊上可能有擅长魔法感应的人在监视,我用反射魔法的结界覆盖在自己身上。我们把这个由墙壁连接而成的多面体裁剪命名为“屏障”。自然,魔法反射就转向了内侧。 然后,通过弯曲和连接神奇创造的障碍,我制作了临时鞋子。这样我的脚就不会弄脏了。必须小心不要留下任何证据。魔力反射结界内设置了一道结界,除了空气和魔力之外,不允许任何东西通过……甚至连气味都不允许。不然上面不但可能有落叶、污垢,就算有气味,也可能会被察觉。而这就是在室内可以使用魔法的极限了。我体内的魔力完全被抽干了。 最近,我因为魔法创造的障碍而遇到了许多麻烦。我刚开始能够设定它,但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到它。不过我很高兴我开发了这个魔法。顺便说一句,为屏障设定的条件越多,它的耐用性就越低。现在覆盖我全身的结界,只要受到一次魔法攻击就会崩塌。因为这次我主要专注于潜行。 我完成准备工作后就往外走。一旦出去,就容易多了,因为我可以吸收空气中的魔力。魔力反射是向内的……也就是说,只有从内部指向外部的魔力才会被反射。吸收魔力的时候不会发动。 只要保持窗户关闭,就不会有问题。当我体内的魔力恢复到一定程度后,我向那个男人喊道。 “让你久等了。请带我去看看。” 阁楼上的人……呃,那个估计是间谍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就跑了。 显然,宫廷贵族就在西边的一栋建筑物里。那个人跑过我以前玩耍的花园。 我自然是跑去追他,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孩子的身体。也许是因为我除了骑马之外不做任何运动,跑起来很吃力。这家伙跑得尽可能快。是故意的吗? 我可不能出汗……我希望我能漂浮或飞翔,但我做不到,因为我的形象不允许我这样做。我怎么会知道反重力的概念呢? 要抓住那家伙吗?……会变慢吗? ……原来如此,没必要特意一个人跑。由于不可能有交通工具,所以我需要创造一些可以运送我的东西。比如说……像魔像一样。 因为是在外面,土壤材料有很多。这很困难,因为必须在跑步的时候瞬间创造它,但如果尝试一下,这可能会成为一个新的魔法。可能会被守卫发现,但是……我已经很久没被发现了。嘛,就算魔法显露出来,如果是我也没关系。 这是我在打破魔法反射屏障后想到的。承载着我的土块,要坚固到不会倒塌,柔软到不会发出声音。 ——出来。 我面前的地面塌陷,以土壤为材料的魔像出现。 魔像抱起我,或者更准确地说,抱起我周围的结界,然后开始奔跑。 间谍满脸惊愕地转过身来,但我决定不理会他。或者说,我没有太多空闲时间,因为我使用的魔力比我预期的要多。必须确保它保持形状,让它运行,并加固它,因为土壤会逐渐溢出。 但这可能比增加强度和让地面震动更好。而且,它也利用了空气中的魔力。唯一困难的是控制。 就这样跑了一会儿,我听到间谍的声音说:“我们快到了。” “没有问题。这栋大楼里,包括周边地区,就我们两个人。” 我们是间谍吗?那么,相信你的话吧。好吧,一旦习惯了这个魔法,事情就会变得更容易。这可能比自己跑步更容易。 ……当我开始骑轻便摩托车时,我想起了我前世体重增加的时候。我们要小心一点。 就这样,我来到了白的房间。看来他睡觉的地方也在一楼。 窗户打开了,我解除了魔像的咒语,进入了宫殿的房间。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当我走进似乎是沃德伯爵的卧室时,他看着我解除咒语,脸上带着罕见的真正惊讶的表情说道。 ……啊,这么一想,我还是第一次全力使用魔法并向别人展示呢。 “我以为你是在假设,因为这是关于你的,白皇宮。” “我知道在王宫内使用魔法的独特之处,但是……” 我懂了。毕竟能够在室内使用魔法还是很特别的。 “如果你生来不同,魔法师神话故事一定会取得巨大的成功。如果你的目标不是皇帝,那么你最终可能会成为敌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听到了另一个我不知道的词……但我现在先把它推迟了。”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请解释一下情况。” “弗雷德里克·勒南男爵被怀疑犯有异端罪,正在接受教会领导的宗教裁判所的审判。” 我想就是这样。这是我前世听过的事情。通过酷刑逼供。还有执行。 ……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目前被关在监狱里。陛下的侍从被软禁在一个私人房间里接受观察。” “我想那堂课的内容毕竟不好。” “准确地说,这是一份声明,‘不要用它作为征服其他民族的武器。’” 他所教导的问题不就是其他宗派和西学的起源吗? 或者说,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班上好像有特务在监视着。 “你是什么意思?” “目前,在这个国家……特别是在拉乌尔公国,我们正在抓捕那些不信仰西方教的外国人,并强制他们皈依。推动这件事的人就是大真圣乔治五世。” 我懂了。换句话说,这是为了报复西方教派的最高政策在皇帝面前受到批评吗? 我和他没有太多交谈,但他似乎是拉乌尔公爵的弟弟,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充满野心的人。嗯,我猜他也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那你为什么不当场逮捕男爵?” “主要原因是,男爵并不是首相家族的成员,而是摄政派的贵族。” ……也就是说,男爵被俘虏了…… “摄政王派抛弃了男爵吗……?” 难道他们连自己宗派的贵族都视为可抛弃的吗? ……即便如此,他们却始终在进行派系斗争。 “……这还不是全部。式部大人……把男爵交给了宗教裁判所。因为那个塔,他们不可能交出男爵。” “……陛下。请您再考虑一下。” 沃德伯爵突然这么说。 ……这是否意味着我正在努力拯救勒南和她的孩子?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 “不冷静。” 白皇宮立刻回答。 ……他肯定不平静。毕竟我还是个孩子,身体年龄可能会让他有些担心。 “啊,也许是这样。不过即使我冷静下来,其余的部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说到这里,沃德皇宫叹了口气。然后,他开始说话,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首相的要求,而是真圣大导师乔治五世提出的要求。可以这么说吗?这是一场教派之间的游戏吗?” “换句话说,首相派系并不是铁板一块。” “摄政王派也是如此,陛下,式部大人和摄政王的想法似乎有出入,式部大人似乎认为政坛不需要女性。” 啊,这就是我对这两个人的感觉。首先,摄政王全权决定将蒂莫娜·鲁南指派给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也是由格奥尔格五世国王决定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你想利用它,那就这样吧。 或者说,从白皇宮的说话方式来看…… “同意这笔交易的是式部大人,而不是摄政王。” “摄政王可能不知道他们一开始就被俘获了。” 这是很有价值的信息。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来拯救他们。 “还有什么?” “看来首相是后来才得知这笔交易的。他可能会批准,但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权益未经许可就被用于交易而感到舒服,尽管他是我的弟弟。” “也就是说,根据情况,是可以逆转的……” 听到我的嘀咕,宫廷贵族再次叹了口气。 “陛下,不要乱动。” “我知道。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信息。除非我以某种方式自然地听到它,否则我无法动弹。” 我无力与两派敌对,所以这次我不能出手。如果出现第三派,首相和式部领主都会有所警惕。那么从现在开始事情就会变得困难。 “当然。不过陛下就算知道,也不应该动。哪怕有一丝惊动的危险,最好还是不要动。” 沃德伯爵的目光异常严肃。 我也能理解他的话。我想我应该继续当“愚皇帝”,直到我重新掌控政治的那一刻。我个人有责任不采取冒险行动……对这个人来说也是如此。皇帝……我猜他这么说是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量。 但是…… “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合理的更好。不用担心。我会取得值得冒险的结果。” 我确信,如果不能救出我的一位老师,我就无法肩负起国家的重任。 问题是,在那之前,男爵能承受宗教裁判所的酷刑吗? ……拜托,男爵。 ------------ 摄政之争 在我那日益模糊的前世记忆里,有一段关于我的小侄女的回忆。 这孩子呀,要是遇到不喜欢的事儿,就会很明确地说:“我不喜欢。 ”当她的父母想跟她讲道理的时候,她就会生气地喊:“我不喜欢!”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一旦这样,谁都拿她没办法。 我呢,也常常发脾气,发着发着累了才会睡着。 等我和姐姐都平静下来。 姐姐作为家长,就算跟孩子说“不吃饭就出去反思”,孩子也会生气地说“我不喜欢这样。 ”她是个假小子一样的女孩,跟她讲道理根本没用。 抱歉啊,我实在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就暂时借用一下这个事儿吧。 我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虽然可能不太好看,但毕竟是小孩子嘛,也很安全。 现在想想,如果皇帝做出了道理都没法阻止的事情,谁能拦住他呢? 这一周过得可真漫长。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听说雷南男爵被杀的消息。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还活着呢。 终于到了上语文课的时候。 讲师当然在,但是又来了一个人。 “第一次见到陛下,我是卡洛斯·勒·瓦德波,瓦德波伯爵。 从今天开始,我来负责陛下您的语言学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摄政派的贵族,担任的是内侍、军官之类新设立的职位。 我记得呢。 不过首先我得从这个人这儿拿到证词。 “你是谁?还有,雷南男爵怎么了?赶紧把他给我带来。 ” 伯爵的脸抽搐了一下,变得扭曲起来。 “不,从今天开始是我来教陛下您语言。 ”“我不需要你,把雷南男爵带来就行。 ”高贵的人都有股傲气呢。 尤其是一个孩子这么跟他说话。 他肯定能轻松找到他想要反驳的话。 “很不幸,男爵已经被关进监狱了。 把这样的异端带到陛下面前,实在是太过分了。 ”完了。 “什么?极中子……?”我在心里快速翻译着他的话:有了这个,我的男人、王子、但是、监狱、中等的、到、囚禁、和其他人、图片、和其他人、关于、手、胃、茹、孩子、和、的、知识、哇、塔。 耐心已经耗尽了。 “你不听我的话,谁这么自私干出这种事儿?我要把你也关起来。 ”“陛下,这不可能。 ”“你做不到吗?”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就算不相信也能理解别人说的话。 可我没接受过这样的教育啊。 “你是说,你身为皇帝就不能听我的命令!!”“是啊,不是,但是……”“所以,是你干的!?杀了这个人!”“不!不是我!!”我的话根本没道理,可我也没学过什么理论啊! “吵死了!赶紧杀了他!守卫,你在这儿干什么!!现在你也是叛徒了!” 从这儿开始,就只是看谁更坚持了。 一分钟内必须有个结果。 这就是皇帝的疯狂。 自然,他们会叫来能阻止我的人。 然后我向匆匆赶来的首相和式部勋爵提出了类似的抱怨。 “他们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最喜欢的人关进了监狱。 ”“我什么也没听到。 ”“他藐视皇帝。 ”再加上“叛乱”这个威胁的概念。 不听我的人很可能就是叛徒,想要杀了我。 所以我必须杀了他。 “杀了干这事儿的人!!”你们干了这么多坏事儿!! 然而,最终只是白费力气。 当然了,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被杀。 两人说:“我们会调查一下。 ”然后就跑了。 就算仔细调查,也没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对了,伯爵也灰溜溜地跑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问题从这里开始……我跑出房间。 好像不碰我这个神就不会被诅咒一样,没人敢拦我。 我就这样一直跑。 跑到了摄政母亲所在的大楼。 “陛下,您千万不能相信拉乌尔公爵,他肯定在策划什么坏事儿。 ”这是一位摄政王曾经说过的话。 也许,她对首相怀有敌意呢。 然而,她长期以来一直远离政治。 首相不想被干涉,式部大人也希望她不要做任何自私的事情,即使她是他的女儿。 式部大人可能不需要两个领导。 尽管他是“摄政派”,但他可能认为自己是这个派别的代表。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情……我把摄政王拖到了舞台中央。 “妈妈,妈妈,帮帮我。 ”我泪流满面,挣脱侍女的束缚,跑进摄政王的私人房间。 哦,这眼泪是用魔法变出来的呢。 “嗯,陛下。 有什么事儿吗?”……还好。 她没有在跟情夫鬼混。 老实说,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我得把这事儿告诉她。 但是……因为我还是个孩子,解释得可能不充分,也可能不真实。 很多小事儿就算不一样,也没办法吧? “首相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妈妈送给我的蒂莫娜·雷南和我最喜欢的弗雷德里克·雷南男爵关进了监狱。 ”蒂莫娜·鲁南跟这事儿没关系,“首相(这个派系的一部分)是自己干的(经过式部大人同意)。 ”哎呀,我犯了个错误。 “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 我只是要求男爵出来……可他们不理我……我确定他们正在计划接管这个国家。 你会被他们杀了的!”当然了,就算我叫他们杀人他们也不会听,而且一开始我也只是说想让男爵出现一次,式部大人也在其中,不过,也算是在误差范围之内吧。 “现在没关系了,我来救你。 ”“这是真的吗……可以相信你吗……?”我的表演太弱了,这似乎是个禁忌。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说的,但我觉得很蹩脚。 皇帝向母亲哭诉。 但是对孩子来说,向妈妈哭是很自然的事儿。 这就是为什么皇帝我向摄政母亲哭诉会被认为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儿。 就算这样,最终两派分裂成两派,变成了四派。 “是的,当然,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谢谢你……谢谢你……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我的妈妈。 ”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摄政王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儿已经得到了式部领主的批准。 但是如果她不采取行动,就会有被我讨厌的危险。 如果她出手了,他们以后就更有可能依赖我,我也能放心地回到我一直回避的政坛。 作为式部大人,摄政女儿可能会让你显得很有地位,但你能攻击首相派的可不只这些。 首先,作为交出男爵的交换,她得到了让步。 只要说一句‘情况变了’,她就能避免失去已经获得的利益,事实上,她可以说是受益最多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首相一定也会减少损失。 如果我说“是我哥哥自己干的”,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释。 乔治五世是西方派的首脑。 无论我说什么,摄政王怎么抗议,我都不能解雇他。 但他的脸就丢大了。 有了我,摄政王就能干预政治,摄政派就会变成“双头制”。 国王格奥尔格五世等人对强加给他们的责任感到不满,而首相派最终在派内引爆了炸弹。 充其量就是互相猜疑,互相打压。 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削弱双方势力。 按照原来的目标进行。 好吧,如果男爵被救了,我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剩下的就是及时完成计划。 ————————————————————————— 就算卡迈恩洒了茶,也不意味着“我不需要它,杀了我。 ”同样,当卡米恩向他的母亲哭诉时,他也不会马上被杀死。 如果从现在开始他只听母亲的话,宰相们一定会认为他是个累赘,然后暗杀他。 不过,这次的大动作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我们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 ------------ 皇帝的救赎与传承 这是一个充满遗憾的人生,所以这辈子,我想活得没有悔恨。 但我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天,被囚禁的蒂莫娜·雷南和受到宗教裁判所审判的弗雷德里克·雷南男爵被释放了。 蒂莫娜在被软禁期间似乎变得相当暴躁,他的脸颊下面有一道伤口。 宫廷医生对雷南男爵施加了治愈咒语。 得益于帝国最高等级的治愈魔法,他身体表面的伤口已经消失了大半。 然而,他的精神和身体已经支离破碎。 男爵到最后都没有谎称自己是异端,如果他那样做了,或许就能获救。 但是,男爵的身心已经渴望死亡,他放弃了。 ……我没能及时赶到。 “嘿?” “怎么了,男爵?”我参观了他和蒂莫娜一起疗养的房间后,应雷南男爵的要求,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首先,我们得开心起来。 ”男爵似乎连说话都很艰难。 可是现在的我,除了自己的身体,还无法准确地治愈任何东西,我也没有医学知识。 “多亏了你,海卡,我才得救。 ” “快点好起来吧,男爵……我还是来晚了。 ”我在想是不是还能做些别的事情。 就算这会让他不舒服,或许我也应该早点去征求别人的意见。 就算没有得到回应,他们难道不应该先采取行动吗? “嘿嘿,那我就帮你完成吧。 ”男爵喘了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提高了声音。 “陛下为何要帮我?”他瘦弱的右手搭在我床边的肩膀上,他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您不应该为了一个诸侯而行动,从现在开始,您将杀戮数万人,领导一个三千万人的帝国。 您不应该为了眼前的小事而行动,也许不应该。 不要忘记,三千万人的生命取决于您。 ” “啊……是啊,是啊。 ”我不应该轻举妄动,最终还是没能救他。 我真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我不敢相信我是皇帝。 ”啊,我发出了很久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轻柔声音。 我想变得特别,但即使我生为皇帝,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权力回应人民的声音。 “陛下。 ”男爵的手擦了擦我的脸颊。 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哭了。 “但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希望。 ” “我不知道。 即使人们谈论希望和光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手很温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没关系,陛下,按照您的意愿生活。 担心和迷失也没关系。 我相信您会选择正确的道路。 ” “……是吗?”我没能救你。 “我已经得救了,陛下。 您只是不知道我得救了多少。 ”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您不需要给我们带来希望,也不需要引领我们走向光明。 陛下,您就是希望,就是光明。 ” ……我很苦恼。 “我想要一些更具体的建议,男爵。 ”我似乎无法停止哭泣,我轻轻地将手放在放在我脸颊上的温暖手上。 ……啊,我想起来了。 前世,我就是这样照顾父亲的。 “前进。 前进,陛下。 您身后会有路。 ”“那才是皇帝。 ”男爵微笑着说。 ※※※※※ “嘿,你能和你儿子说说话吗?” “啊,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 ” 卡迈恩擦了擦眼泪,改变了主意,像往常一样离开了房间。 (如果您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做得很好,陛下。 ) 弗雷德里克·勒南男爵躺了下来,满意地闭上了眼皮。 弗雷德里克·勒南出生于阿基卡贵族家庭,是第三个儿子。 他有两个哥哥,从小就在帝都长大,成为了朝廷官员。 那时是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时代。 据说他是历史上最愚蠢的皇帝,一生遭受了八次重大失败。 帝国的财政和军事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就被摧毁了。 对于生长在如此疯狂帝都的腓特烈来说,皇帝是一个一心奢侈、统治国家的人。 所以当他的儿子爱德华四世登上王位时,他和许多其他贵族一样,对他寄予了希望。 腓特烈当时八岁,在帝国首都度过了接下来的美好岁月,近距离见证了爱德华四世的统治。 最终,希望变成了失望。 确实,爱德华四世比他的父亲更好。 然而,他的统治并没有能够阻止帝国的逐渐衰落。 一个只对父亲管理不善做出反应的人并没有能力重建一个陷入混乱的国家。 当他的两个哥哥生病并且他被要求继承男爵时,腓特烈认为这是正确的时机。 他自然对素未谋面的两个兄弟没有任何感情。 不过,他已经放弃了即使留在帝都也没有未来的想法。 最终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腓特烈十分宠爱他的儿子,给他起名叫蒂莫娜。 蒂莫娜长得和他的妻子一模一样,而且比他年长很多。 当我的妻子患上流行病后,情况变得更糟,只剩下他们父子俩。 然而,正当蒂莫娜想起什么时,有一件事发生了。 弗雷德里克和儿子一起出去参加聚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蒂莫娜带进了一个私人房间。 罪魁祸首是某个基建犯和恋童癖者……一个以色狼闻名的子爵。 在那里经历了可怕的经历后,蒂莫娜开始讨厌基建。 腓特烈对于没能保护自己的儿子深感遗憾,并决定,就算在贵族社会被孤立,他也会保护自己的儿子。 此后,他继续拒绝高级贵族的邀请,他们希望蒂莫娜成为他的首席仆人……换句话说,他的基建伴侣。 然而,摄政王说,皇帝胭脂红没办法,只能答应这个要求。 如果您拒绝,您可能会因冒犯君主罪而受到惩罚。 男爵的地位是贵族中最低的。 最重要的是,弗雷德里克认为卡米恩还年轻,一时半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他打发儿子走了,说了以下的话。 “他只是首席仆人。 我只是被吩咐这样做的,所以如果情况需要的话,你可以反抗。 ” 如果情况需要,腓特烈愿意献出自己的头。 已经病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无论如何,我决定将它用在我的儿子身上。 有一天,某种干预宫殿的事情发生了。 弗雷德里克听到了真相。 这不是皇帝的意愿,而是摄政王的判断。 因此,腓特烈最初自愿成为皇帝的讲师,只是为了向他的儿子传授事实。 他轻松地成为了一名讲师。 本来就没有贵族愿意经历这样的麻烦。 没有人对皇帝的存在抱有很高的期望。 弗雷德里克就是其中之一。 但对于与她爱子同辈分的孩子却无法接受满意的教育,他感到一丝同情。 于是他就教他写字。 即便承受着压力,对于已经因为儿子而被憎恨的弗雷德里克来说也无所谓。 自从开始教书以来,弗雷德里克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年轻的皇帝在正确认识时势的基础上接受教育。 他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就好像感兴趣一样。 他似乎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不感兴趣。 他尽量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但他吸收知识的速度却惊人。 弗雷德里克看到了卡米恩的潜力,表达了他的想法,尽管这可能被视为对教会的批评。 他明白自己将受到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并因此而死亡。 如果他的死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它将成为决定皇帝未来的指南。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发现了为年轻的皇帝冒生命危险的价值。 当弗雷德里克被从监狱里救出来时,他惊呆了。 在他疗伤的时候,他从那个爱管闲事的伯爵口中听到了细节,他觉得他是个多么不讲道理的人。 (毕竟我还是个孩子)那形影不离的身影确实是个孩子。 但同时,弗雷德里克想:或许,保留那种童心的人,才是领导人民的完美皇帝。 弗雷德里克随后意识到他的想法还不够。 它不可能作为未来的指南。 卡迈因已经完成了他作为皇帝的角色。 即使在他目前的状态下,他也将是一个比他的前任或他的前辈更好的统治者。 就此而言,大多数人都无法与之相比。 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吗? (所以这是我能留给他陛下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 ) “父亲。 ” “蒂莫娜。 你来了吗?”这句话就够了。 首先,蒂莫娜在弗雷德里克来教书的那天就知道真相了。 不过,一旦种下的戒心就很难摆脱,蒂莫娜对卡迈恩依然保持着警戒。 而且,与深爱的父亲强行分离是蒂莫娜敌视卡迈恩的另一个原因。 “是的。 关于陛下,也关于我自己的无助。 ”被软禁的第二天,蒂莫娜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并试图逃跑以拯救她的父亲,但失败了。 由于其暴力行为,他被束缚并受重伤。 他被关进监狱,无能为力,直到他和父亲获救。 弗雷德里克摸了摸儿子脸颊上的伤疤。 “你已经成为一个男人了。 ” “……我出狱后,陛下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 “嗯。 我明白了。 ” 然后,弗雷德里克用严肃的眼神告诉他的儿子。 “支持陛下,为此付出一切。 即使你的姓氏不复存在,血脉终结也没关系。 ”弗雷德里克鼓起全身的力气,声音颤抖。 “冒著生命危险。 陛下有才華,值得。 ” “是的,父亲。 我将成为陛下的盾牌和剑。 ”看到他眼中的坚决,弗雷德里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真的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 ” 三天后,弗雷德里克·勒南在儿子的陪伴下平静地去世。 ------------ 宫廷风云 雷南男爵的葬礼在几位亲戚和熟人的见证下,静悄悄地举行着。 蒂莫娜拒绝出席葬礼,她说:“如果我再参与其中,我就会变得可疑。 ”我本应该因为“我最喜欢的人未经许可被监禁”而大发雷霆,可他们似乎觉得现在自己被释放了,就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财政大臣和乔治五世都没有受到惩罚。 唉,暂时这样就好吧。 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不过,我也庆幸自己没有参加葬礼。 不管神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祈祷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我都忍不住会生出杀心。 雷南男爵目前被埋葬在宫殿内的贵族公共墓地,显然这是男爵自己的意愿。 我确信从现在开始,如果我有任何疑问,我会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 站在坟墓前祈祷。 本来今天是宫廷贵族们上课的时间,却因为葬礼取消了。 也许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我吧。 现在,应我的侍从蒂莫娜的要求,我这个主人得照顾她。 终于,我可以去扫墓了。 蒂莫娜跪在坟墓旁边祈祷,可显然皇帝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事实就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计划进行。 不知为何,我能猜到雷南男爵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批评教会。 当我触摸男爵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魔鬼、法律、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感觉在我体内涌动。 我意识到,这应该是土系魔法吧。 巫师的体内蕴藏着神奇的力量,这就是所谓的内在魔力。 我可以将其释放到体外发动魔法,但大多数人可能无法使用它。 一定是因为某种异常情况导致了魔法的发动,男爵的身体一部分逐渐变成了污垢,这肯定是出了错。 当然,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但我不能干涉别人的魔法,这是个错误。 同时,雷南男爵的情况很神奇,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比如魔法的发动会让他的身体产生奇怪的运动,高度也似乎在变化,还有手、胃等部位也变得很奇怪。 就算用结界魔法强行取消,我也没有医学知识,不知道哪些器官不能受损,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手术。 即便是能够使用治愈魔法的宫廷医生,似乎也无法干扰体内魔法的发动。 这并不意味着魔法是不可分割的。 我猜他认为自己宁愿死在这种疾病之下。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他能活得尽可能久一些。 “陛下,时间到了。 ”提摩西喊了我一声。 “我知道了。 ”我只能离开坟墓。 ……雷南男爵,愿你安息,我们都要继续前行。 男爵去世后,蒂莫娜因为年龄原因将头衔转让给了一位远房亲戚。 看来她打算继续担任我的助手。 “陛下,对此我深表歉意。 ” “啊,是啊。 谢谢你的辛苦付出……”白天,蒂莫娜和我一起上课,在我偷懒的时候默默陪着我。 晚上,她似乎在沃德伯爵那里学习剑术。 原本,阿基卡地区的“首席仆人”被称为领主的侍卫,显然他们也有很多工作要做。 基于此,蒂莫娜请求沃德伯爵教她武术,沃德伯爵也承认自己是首席仆人。 ……可我不这么认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别这样了吧。 换句话说,他对我变得很有礼貌,就好像我变了一个人似的。 坦白说,这很可怕。 说到事情的变化,朝廷内各派之间已经有了动静。 西方教会的领袖、财政大臣的弟弟乔治五世没有被推翻,但他的权威却大大削弱了。 看来他对自己的亲弟弟很不满意。 首相派的一些成员也同意这一点。 长此以往,派系就有分裂的风险,但首相自然想阻止这种情况发生,于是拼命镇压。 几乎每天,他都会见一位亲首相的贵族,可能是亲乔治五世的,每次他都试图从我嘴里套出“赞美之词”。 太麻烦了,我就按照首相的指示,说他想让我说的话吧。 显然,这就是我被称为“傀儡皇帝”的原因。 不过,摄政派的动向却有些不同。 式部领主阿基卡公爵,也就是摄政王的政治女儿所在的法庭,当我把这件事交给他时,他就回到了自己的领地阿基卡。 不,原本首相兼式部领主就因为民众和王子的事情,一年到头都不待在帝都,经常来回奔波。 不过,这一次,式部领主似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并且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 或许也因为如此,摄政各派之间并没有因为摄政王重回政坛而出现太大的混乱。 在帝都,摄政王掌管着各派势力。 我的工作就是调整这种平衡。 自从我向摄政王哭诉并利用他的那天起,我每天至少会见他一次。 嗯,我见首相的次数还不只这些呢。 现在摄政派声势浩大,如果以这种声势压垮宰相派那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一位宰相派的贵族,正在谈论一些让他好奇的事情。 “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会成为‘哈库雷亚的愚蠢’的重演。 ”从故事的发展来看,这似乎是一个关于摄政老女巫的故事。 已经好几天了,我决定找个机会问问宫廷贵族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知为何,当我爬上床准备睡觉时,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奇怪。 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人。 本以为又是一股势力入侵,却没有任何战斗的迹象。 我连忙让女佣人入睡,然后下了床。 接着,从天花板传来了声音,沃德伯爵出现了。 ……我真不觉得他有贵族的气质。 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有急事吗?” “不。 ” 嗯,那你为什么要来呢?……好吧,我猜他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如果不紧急的话,我得问问他想知道什么。 “皇宫伯爵,我听到了一些让我烦恼的事情。 ‘哈克莱亚的蠢事’是什么?” “原来如此,你是从一位宰相派贵族那里听来的,那我们来谈谈吧。 ” 据说哈克莱亚是后吉奥鲁斯王朝第三任皇帝的皇后。 后焦尔王朝本来就已经衰落,随着第三位皇帝英年早逝,这种趋势加速了。 当他登上王位时,他杀死了除一名争夺继承权的兄弟之外的所有兄弟。 然而他没有子嗣,最后因病去世。 显然,此时,王位的合法继承人是邦达尔特公爵红衣主教。 显然,他是三皇妹妹(在继承权之争时已经加入了邦达尔特部落)的长子。 然而哈克莱亚皇后不想让一个野蛮人当皇帝,于是收养了弟弟的儿子,立他为第四任皇帝。 哈克利亚很年轻,很明显她试图控制政治。 此时,不少贵族放弃了哈克莱亚,有的降入塞尔多努瓦王朝,有的则以“增援加尔富尔”为借口逃往邦达尔特公爵那里。 即便如此,厌恶蛮族的哈克莱亚也没有向卡迪纳尔求援,后来的吉奥卢斯王朝就崩溃得无影无踪。 我对红衣主教和沃德宫廷贵族的所有疑虑瞬间就解开了。 而“哈克莱亚的第二支舞”可能指的是摄政王控制政治。 我想告诉摄政王没关系,因为我小心翼翼地不给他太多权力。 不过我不会说。 ……那个人很麻烦,因为他很容易得意忘形。 “对了,皇宫伯爵有什么事吗?” “哦,原来如此。 ”我对他的双手故意移动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北部边境的蒂纳贝地区正在显示出独立的迹象。 ” ……我懂了。 一个故事告诉你紧急事务,但实际上这并不紧急。 “……请告诉我详细情况。 ” 这是半夜的课外课。 我有预感我会彻夜难眠。 ------------ 七岁小皇帝 北部边境,Teanabe 地区。 这里与托米斯 - 阿西纳奎埃里王国以及加尤希公国接壤,人们使用着一种叫做 Teanabe 的语言,有着独特的文化。 这个地区是邦达特帝国在“收复前洛塔尔帝国”时吞并的最后一个王国。 这里的贵族们一直扮演着中立者的角色,既不属于首相派,也不属于摄政派。 我,一个七岁的孩子,清楚地记得沃德伯爵半夜来到我房间三个月后,Teanabe 地区宣布脱离帝国独立的消息就传到了首都。 他们还自称为“Teanabe Union”。 这个消息一传出,朝廷顿时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乱成一团。 心慌意乱的首相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皇帝来说,这可真是个让人担忧的情况……毕竟他没有任何实权。 式部领主阿基卡公爵不在帝都,恐怕是因为他事先得到了这个情报,所以早早地就退回到自己的领地去了。 而另一方面,首相派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正在那里引起轩然大波。 顺便说一句,摄政王好像也不知道这件事。 唉,这对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矛盾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呢。 式部大人应该已经猜到了原因,不过很可能是因为距离的问题。 帝都卡迪纳尔几乎位于邦达特帝国的中心位置。 从帝都看去,阿基卡地区在西南方向,整个东部地区都是拉乌尔公爵的领地。 这一次,是西北地区的 Teanabe 地区获得了独立。 而且,摄政派贵族的领地大多在西边,首相派贵族的领地也大多在东边。 对式部大人来说,这件事就发生在他自己的势力范围前。 确实,帝都现在可没心思进行政治斗争了。 顺便提一下,帝都卡迪纳尔这个位置还有个特殊的意义,它代表着前皇帝去世被暗杀。 因为东南部和西南部(阿基卡地区东侧)的领土后来被转移到了其他国家。 如今,那个即使把政敌的土地交给其他国家也毫无愧疚的首相,为什么会对这次的独立危机感到恐慌呢?如果是一般的首相,面对式部大人的调侃可能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这次不一样。 原因就在于,在 Teanabe 地区独立的时候,似乎有“外国”在支持他们。 首先,给予帮助最多的国家可能就是宗教国家托米斯 - 阿西纳基。 这个国家之前一直和贝尔比王国交战,但是因为罗莎莉亚和我的订婚而停火了。 随着 Teanabe 联盟的独立,这个国家不再和帝国有直接的联系。 大家都认为,随着“Teanabe Union”这个缓冲国的建立,托米斯 - 阿西纳基将会再次入侵贝尔贝王国。 没办法,只能请求贝尔比王国全力以赴了。 然而,这个国家并不是让首相恐慌的真正原因。 真正引起恐慌的是另一个似乎也在支持独立的国家,那就是加富尔共和国。 加富尔共和国是一个很复杂的国家。 虽然名字叫共和,但实际上并不是人民当家作主。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贵族统治、贵族享受的共和国”。 邦达尔特部落和加尔弗部落之间的关系恐怕几百年都不会改善。 加弗部落偷走了邦达尔特部落的栖息地。 卡迪纳尔是邦达尔人建立的,还阻碍了加尔富尔帝国的扩张,导致帝国政府崩溃,后来才成为了皇帝。 在邦达帝国第六代皇帝的时候,还发生了“加富尔征服”的历史性失败。 对邦达特人来说,加富尔人就是他们的天敌。 当帝国政府崩溃的时候,这个加富尔共和国其实还是“加富尔王国”。 不过这个国王是贵族选举出来的,没有实权。 所以,周边国家现在普遍都称它为“加富尔共和国”。 我前面提到的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时期,它开始完全称自己为“共和国”。 看来这位皇帝企图干涉加富尔共和国《废王法》的颁布,结果遭到了压倒性的失败。 因为担心遭到反侵略,皇帝将帝国四分之一的土地赐给了他的弟弟,其中包括与加富尔共和国接壤的帝国东北部地区。 他的儿子现在被称为劳尔大公。 我想说的是,首相拉乌尔公爵的势力范围直接面向加富尔共和国,而 Teanabe 联盟的独立可以理解为企图分散帝国的军事力量……换句话说,就是在为入侵做准备。 顺便说一句,加富尔共和国本来就是一个游牧民族,他们的骑兵据说是大陆上最强的。 拉乌尔公爵之所以拥有强大的私人军队,拉乌尔公国有大量生产大炮,甚至首相没有脱离帝国独立,都是因为害怕被加富尔人统治。 抛开个人好恶不谈,这种“畏惧骑兵”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上已经发展出了马镫。 这很重要。 即使在地球上,马镫研制出来之前和之后,骑兵的战斗力和作战方式也有天壤之别。 我觉得针对重装加尔弗骑兵冲锋的明确对策还没有制定出来。 早期的火枪已经在地球上流传,但是在这里,它们的速度比在地球上慢得多。 这大概是因为这里有魔力吧。 好吧,首相,你可得尽力啊。 毕竟你没有真正的实力。 另外,这次的独立据说是沃德伯爵在某个势力的指导下进行的,但眼前的问题不止于此。 还有很多复杂的情况,可能有很多侯爵在背后参与,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几天后,首相也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看来他们正在为加富尔共和国做准备。 这让帝都的政治纷争暂时平息了……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事实上,情况恰恰相反。 剩下的就是激进的乔治五世国王和那个有侵略性的摄政王。 这就是问题所在。 事实上,皇宫里的气氛比之前更糟糕了。 嗯,皇宫因为两位前辈的失踪而陷入混乱,但对我的监视却突然放松了。 蒂莫娜在混乱中也有些迷失方向,不过她一直在守夜。 这是为了让我学习剑术和防身术。 皇帝的房间大得惊人。 即使在修炼了剑术之后,时间还是很充裕。 不过,不管监视多么松懈,白天还是会受到不间断的监视。 只有就寝时间,这个房间才非常适合秘密训练。 问题是会不会被发现。 换句话说……问题是我是否可以信任蒂莫娜,我的“下属”。 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没有感受到蒂莫娜的任何敌意,事实上,我感觉她对我有一种尊重之类的东西……但是我已经被很多杀意对待过了,所以我不知道能信任她多少。 顺便说一句,我的保镖哈库·沃迪德·宫坂说:“如果你觉得可疑,就立即杀了他。 ”作为一个保镖,一有怀疑就觉得不好了。 ……我想我们必须为类似的事情做好准备。 现在,我要隐藏我可以使用魔法的事实。 这是我的生命线。 除此之外,好吧,我会一点一点看看事情进展如何。 从这一天起,我就在该睡觉的时候,开始向来自阁楼的沃德皇宫伯爵学习剑术和防身术。 当然,我几乎彻夜未眠。 因此,白天我总是犯困,经常在房间里打瞌睡。 结果,我被昵称为“瞌睡皇帝”和“阿基卡疯子”。 这就是“秋卡鲁疯狂”的由来。 我猜他们觉得我睡眠不足是因为我和蒂莫娜晚上独自玩纳尼卡。 ……我才七岁啊!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蒂莫娜说:“你攻击我的时候还比现在年轻得多呢。 ”我无话可说了。 ……总之,我猜她是个“疯狂的卷发家伙”。 经常与乔治五世国王会面可能是个好主意,这样可以避免被视为摄政派。 虽然我很讨厌他。 ------------ 皇宫中的魔法博弈 自从 Teanabe 联盟独立以来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边境地带尚未发生战斗。 此时,王宫迎来了一位客人。 “哦,好久不见。 ” “久违了,陛下。 ” 来者是我的未婚夫罗莎莉亚。 或许是因为这次首相等人不在场,他的表情格外柔和。 我以前从未想过,当了皇帝就意味着会有这样的情况。 我,一个女孩子,竟然要嫁人了……这是我前世从未经历过的婚姻。 今年就要决定下来,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呢。 顺便说一句,罗莎莉亚可不是来玩的。 他是为了外交事务而来。 当我和罗莎莉亚订婚后,首相派和摄政派向贝尔比王国输送了大量物资。 此后,贝尔比王国与托米斯 - 阿西纳基早早停战,所以物资有了剩余。 现在帝国面临被入侵的可能,他们询问是否要归还物资。 虽然没有粮食了,但军需物资似乎还有剩余。 这就涉及到这一系列救援物资是“借出”还是“赠送”的问题。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各方并没有达成一致。 本来这件事应该询问宰相和式部大人,但他们两人都不在帝都。 “你更倾向于哪一种呢?” “如果不必归还,那我将不胜感激。 ” 嗯,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你就可以不用归还了。 ” 可惜首相和式部大人都不在场,只能由我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 与其他国家开展外交可以吗?嗯,确实,如果我试图夺取政权,干涉外交,可能会立刻被暗杀。 但这一次,我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想在未婚夫面前展示好的一面……不,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吧?如果贝尔比王国保持军事实力,对托米斯 - 阿西纳基能起到制衡作用。 “多谢陛下!” 罗莎莉亚说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收回之前的想法。 这家伙可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动机。 然而,罗莎莉亚无法立即回家。 他一直等到最后一刻,大概是想表明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听从天皇的话。 与此同时,我带着罗莎莉亚参观宫殿。 这里有首相和摄政王派系的保护和监视。 既然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要亲自引导她,但…… 我满心自豪地带着罗莎莉亚游览宫殿。 在守卫们看来,我一定像个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注意到自己的孩子。 实际上,我有一件事想让罗莎莉亚帮忙,而这次游览就是为此做的准备。 问题是罗莎莉亚的反应。 “陛下知识渊博,不是吗?” 这句话让我精神大振。 而且,这也有助于我的目标实现。 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太好。 但他这是什么反应呢?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敌意或疏远。 相反,他似乎对我很有好感……? 呃,为什么呢? 也许这背后有什么目的……也许是我误会了,那并不是一种好感?……有这种可能。 恶意、敌意和轻蔑很容易识别,但其他情绪就很难分辨了……这真让人不愉快。 这就是为什么评判别人很容易出错。 以后我得小心一点。 ……他知道我的目的吗?不,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这就是大图书馆。 ” “我听说这是大陆上最大的图书馆之一!其实,有一些我想看却找不到的书……陛下能让我看看吗?” “……哦。 当然可以。 ” 不,我从来没想到会这样。 “嗯,我找到了。 这就是我想读的。 陛下您想读什么呢?” “呃,嗯。 我想我应该读这个或者别的什么。 ” ……应该是这样的…… “哦?那是一本魔法书,陛下,真的有那么难吗?” “嗯。 妈。 ” “果然是陛下,很高兴陛下是个聪明人,我想我们会相处得很好。 ” ……哦,这很危险。 这孩子完全理解我,还在引导我。 “哦,对了,我想借一些书,陛下喜欢的书也可以借。 ” 是的,我这次的目的就是看魔法相关的书。 这是连沃德伯爵都无法教导的领域。 不过,我暂时要扮演“不会使用魔法的愚皇帝”的角色。 如果平常去借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 所以这次我打算扮演“一个虽然不识字却借了难读书籍的孩子,因为他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相处得很好”的角色。 因此,我很担心如何引导罗莎莉亚……但事情进展得出奇顺利。 毫无疑问,罗莎莉亚在同意谈话之前就明白了一切。 诶,这小子是什么人?他真的只有九岁吗? “多谢陛下!” 是的。 你的笑容很可爱。 但它开始变得有点可怕。 感觉不太妙。 我这明显是在扮演傻子的角色吗……?如果是这样,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他想从政治上捞取好处的手段吗? 他也有可能与某个派系有联系。 我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一个月后,罗莎莉亚回家了。 当时他似乎因为某些原因而感到沮丧……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 至少听听他要说的话可能是个好主意。 “那么,陛下,您有收获吗?” 一天晚上,沃德伯爵来到我的房间。 由于没有剑术训练,蒂莫娜睡在单独的房间里。 ……不对,守夜的人还是蒂莫娜吧?但因为她日夜跟着我,几乎不睡觉,所以我决定在她没有训练的日子强迫她休息。 然而,从表面上看,她今天仍在守夜。 她应该会在女佣人来叫醒我之前大约三十分钟,从阁楼来到我的房间。 阁楼比门更常用吗?这个阁楼。 “嗯,这本《传授魔法的思考》特别精彩,可能性一下子就扩大了。 ” 我自学了魔法,但看来我还是有极限的。 凡是充满了我们祖先智慧的书籍都值得一看,但这种“传授魔法”的想法简直太美妙了。 这是一项开创性的研究,使我们能够将 B 的概念“赋予”A 的魔力。 比如说我能使用的魔法中,速度最快的就是“压缩并发射热能,光线光束”。 这个魔法最大的缺点就是威力不足。 虽然可以穿透目标,但这只是热量的照射。 我只好继续打同一处地方。 嗯,如果你把它涂在皮肤上,表面可能会融化,但在实战中的威力还不够强大。 不过,如果用“赋予魔法”,给这股热能加上“火属性”,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照射面积会瞬间扩大,金属可以瞬间熔化。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威力远超想象,差点就被侍女发现了。 我当时真的很紧张。 然而,光线的优点,例如光速和照射的可持续性,仍然被保留。 真可谓是制胜法宝。 更棒的是,一旦你了解“传授魔法”的概念,应用起来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增加的魔力消耗也在误差范围内。 还有一点是它赋予的是“火属性”而不是“火焰”。 如果加上“火焰”,火焰的形状和火的“冷却”属性也会被加上。 然而,在“火属性”的情况下,不会赋予“冰冷”属性。 那是因为“水属性”的性质。 这就是所谓的“元素”的概念。 这是将某一种现象的象征属性概念化为“属性”的努力。 起初,作为一个沉浸在科学中的前现代人,我认为这是一个“以前的想法”,但是……事实证明,“元素”也有它的优点。 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需要纠正。 我还掌握了许多其他魔法,包括巫术、神圣魔法,以及更详细的“调理”屏障魔法。 ……说到魔法,我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 这可能更像是一种爱好。 我轻声说道。 “那么?皇宫的白,您需要什么?” “首先来说说之前的调查吧。 罗莎莉娅大人与任何一方都没有关系。 ” “我明白了。 这很有帮助。 ” 所以也许这毕竟是某种政治要求。 我能够遇到如此精彩的魔法书。 下次见面时,我会尽量表现得友善。 “那么,主要话题是什么?” “嗯,其实很有趣。 也被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 说完,皇宫的白从阁楼下来。 用绳索拉着一个被束缚着的人。 “我想还是让陛下决定。 ” “...解释。 ” 你不觉得我的反应很好笑吗?皇宫的白。 ------------ 帝国风雨-后宫叛乱 那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事情。 随着王储让在战斗中阵亡以及爱德华四世皇帝的去世,帝国失去了皇帝。 当然,对于谁将成为下一任皇帝,引发了争议。 此时,传言有三个人可能称帝。 这两名女子都是已故皇帝爱德华四世的姊妹。 第一个是埃莉诺,她是阿基卡·杜德奇侯爵的妻子。 第二个人是玛格丽特,她是拉米特侯爵的妻子。 第三个人是利兹,她是前伯里亞伯爵的妻子,如今已成了寡妇。 当战死于沙场的王太子让的孤儿出生时,皇位继承问题似乎得到了解决。 然而,被提名成为皇帝候选人的三个家族却对这个决定不满,纷纷起来造反。 首相和式部领主联手征服了这三个家族。 他们杀死了这三个家族的所有人,并有效地控制了这片土地。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反抗年轻的皇帝了。 ……那是……这就是“三科之乱”的大致情况。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让我一步步来解释。 首先,在我出生之前,真正的情况是摄政老女巫因为有情夫而胡作非为。 果然这家伙没干好事。 现在,这场皇位争夺自然就变成了宰相与式部君之间的派系之争。 首相向皇帝推荐了阿基卡·杜德奇侯爵的妻子埃莉诺,式部勋爵向皇帝推荐了拉米特侯爵的妻子玛格丽特。 顺便说一下,阿基卡·杜德奇侯爵和阿基卡公爵式部领主他们的领地毗邻,彼此之间冲突不断。 打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如果说阿基卡公爵领地是一座“郡”,那么阿基卡杜德奇侯爵就是一座“城市”。 问题在于,甚至在阿基卡王子被任命之前,阿基卡杜德奇侯爵家族就已经存在了好几代。 阿基卡公爵心想:“阿基卡杜德基侯爵也在阿基卡公国内,应该听从于我。 ”阿基卡杜德基侯爵则说:“你凭什么来管我?我得向我的人民负责。 ”两个家族自然就不合了。 在这种情况下,对式部勋爵怀有敌意的首相把阿基卡·杜德奇侯爵的妻子抬上了神轿。 拉米特侯爵和拉乌尔公爵总理的领地也是相邻的,并且存在冲突。 这是一个简单的“边界争端”。 这个时代没有航空地图,所以没有明确的界线。 如果有山、河之类的地标还好理解,但如果没有这样的地标,村子就成了地标,双方会说:“这个村子是我们的。 ”然而,不了解贵族处境的村民会搬到更好的地方,开发新的村庄。 结果,贵族之间就发生了“边界之争”。 同样,与首相发生冲突的式部勋爵让拉米特侯爵的妻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就这样,我在政治斗争愈演愈烈的时候诞生了。 情况完全改变了,因为我是特别的存在。 显然有一件从洛塔爾帝国时代传承下来的特殊法器与我有关。 这就是为什么我出生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看着我。 奇怪的是,首相和式部大人都不知道未出生的孩子是特别的存在。 他们也太不靠谱了吧。 好吧,无论如何,随着我的出生,我成为了合法继承人,首相与式部大人暂时联手。 阿基卡·杜德奇侯爵家族和拉米特家族被当作“敌人的敌人”,只是被放在下一任皇帝候选人的位置上。 如果情况发生变化,他们就有可能成为敌人。 另一方面,新生婴儿更有可能被随意操纵,这取决于他们的成长方式。 最重要的是,埃莉诺和玛格丽特都得到了她们丈夫的“支持”,而我没有。 所以他们选择了我。 现在,让我们进入主题。 首相与式部领主之间有一个秘密协议。 上面写着“阿基卡杜德赫侯爵属于阿基卡公爵,拉米特侯爵和贝利亞伯爵属于拉乌尔公爵。 ”总之,碍事的人被替换了。 贝利亞伯爵似乎完全参与其中。 于是发生了“三房之乱”,也就是所谓的“叛乱”。 这就是七年前,也就是我出生后发生的“三房之乱”事件的真相。 “那么,这个人是谁?” 跪在面前的男人还是个男孩,大概十三四岁左右。 被绳子绑住并蒙住眼睛,已经被折磨到了这种地步。 他的衣服大概是平民的,破破烂烂的,但是……奇怪的是,如果有人说他是贵族,他看起来也像个贵族。 “他是‘三房之乱’中被灭亡的拉米特侯爵家族的幸存者。 他似乎是靠做副业成功逃脱的。 他试图逃离这个国家,所以我们抓住了他。 ” “嗯。 所以呢?”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被帝国“通缉”的。 如果他的存在被发现,他将立即被处决。 而这个决定就是“三科之乱”的结果。 “还有一件事。 您可以自由决定是否要加上这件事。 您可以自由地做您想做的事。 ” 说到这里,沃德伯爵后退了一步。 ……也就是说,想要拿他当棋子,是不是要自己去谈判? 现在,我已经做好了随时施展魔法的准备。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可以的话,就点点头……好吧。 那么,你明白魔法现在是针对你的吗?” 眼前的少年全身颤抖,连连点头。 显然,他也感受到了魔法的力量。 那太好了。 “如果你再大声说话,我就会立刻割断你的喉咙,好吗?” 男孩再次点头。 好吧,威胁已经足够了。 “确保你能说话。 ” 男孩的嘴被沃德伯爵解开,但他没有寻求帮助。 “你叫什么名字?” “……法比奥。 我姓德努。 ” 果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只要他这个年纪不被这种情况吓得惊慌失措就可以了。 “那么?你为什么现在要试图逃离这个国家?你本可以早一点离开的。 ” “起初,我想在这个国家洗清自己的名声……但我所依赖的中立派系却随着 Teanabe 联盟的独立而分崩离析,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未来了。 ” 我懂了。 好吧,就算你在国外重建了你的家族,那在帝国里还是一个“造反的家族”。 尽管他意识到了风险,但他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为什么要试图洗清自己的罪名?你本可以活下去的。 ”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我,然后都死了。 他们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 我不能让它白白浪费。 ” 从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如果你有那个决心,到了这个年纪还能用吗? 此外,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试图搞笑,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他想以平等的身份与她交谈谈,就意味着他已经准备好承担起拉米特家族的责任了。 我个人喜欢他自信的态度。 “那就这样吧,你跟随我,做我的手脚,作为交换,等我成为皇帝,我会洗清‘三家之乱’的污名,将真相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 如何?” “皇……皇……?” 是的?这是什么反应……啊,我明白了。 我当然没有这么说。 而且,沃德伯爵也不会这么说。 ……我想这是为了不放弃任何先入为主的观念。 “你的眼罩也摘下来吧。 ” 皇宫的白摘下了眼罩。 法比奥似乎没有意识到正在和他说话的人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他睁大了眼睛。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八皇卡米恩,可以说,我是三房之乱的直接始作俑者。 ” 好吧,如果我没有出生的话,法比奥可能会成为“皇室的旁流”。 我忍不住恨你…… “是、不。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 “什么?你就继续用以前的说话方式吧。 ” 事实上,你说话的礼貌方式是有问题的。 伯爵皇宫和蒂莫娜。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啊……我会答应的。 所以,拜托了。 ” “我知道,我现在做不到,但是……我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 首先,首相和式部大人的“污点”就没有办法不曝光。 就算法比奥不在,我如果当上皇帝也会说清楚的。 只是这么说我就有了一名下属……不过我需要保险,对吧? “沃德宫大人。 ” “是的。 ” “这是命令。 法比奥,不能让他死,要时刻监视他。 ” 法比奥目前是一个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处决的存在。 如果让他死了,那么沃德伯爵自然也会被追杀灭口。 换句话说,这个命令的意思是监视法比奥,让他不背叛自己,但不止于此。 沃德伯爵也明白这一点。 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不明白这一点的朝臣。 “呼呼呼呼……咕咕咕……果然是陛下……非常感谢您。 我就虚心接受您的请求了。 ” 好吧,最终,接受测试的是我,而不是法比奥。 我很高兴我能够通过考试。 ------------ 趣味魔法大冒险:涉及有害材料的实验 法比奥将在沃德伯爵手下接受一段时间的教育,这意味着暂时不会有人要求我搬家。 目前,首相和式部领主都在返回自己的领土,他们对“其他国家”保持着高度警惕。 毕竟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们的实力萎缩,就很有可能遭到其他国家的侵略。 劳尔公国的人民和阿基卡公国的人民如今都是帝国的公民,我想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所以,我决定等待。 在这段时间里,皇宫里的生活将一如往常。 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尽我所能去做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些与我有关且对派系冲突没有任何影响的事情。 这天,我刚刚练完剑术,像往常一样结束了日常的训练。 我心中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便向宫廷贵人沃德伯爵询问道:“沃德伯爵,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据说某王室会服用稀释的毒药来让身体抵抗中毒,这可能吗?”我心里默默想着,嗯,前世我确实读过这本书,但是可不能让人知道我有前世的记忆。 这是关于皇宫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或许真的可以预见呢。 沃德伯爵回答道:“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样做总比不做强,对吧?”我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现实感。 嗯,他可是间谍头子,那些朝臣们或许早就习惯了毒药。 我转头看向一直在默默等待的蒂莫娜,问道:“蒂莫娜呢?” 蒂莫娜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我是陛下的毒药。 ”我很轻易就被拒绝了。 当然,对于不习惯于毒药的人来说,毒药的味道肯定不好。 因为这样你会得到更好的回应。 所以我说:“毒味的角色你就别演了。 ”但首先,如果是做作的话,你就分不清是不是毒味的角色。 我心里暗暗思索着,比如说,假设有一种物质,单独摄入时无毒,但几种物质组合在一起时,就会变成剧毒。 如果我将其中一种混入食物中,另一种混入药物或其他东西中,我就可能被毒死,而尝毒者却不会死亡。 可能还有无数其他的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觉得试毒者的存在极不可能完全防止中毒。 嗯,当我被问到想扮演没毒的角色还是有毒的角色时,我能理解为什么我会选择后者。 如果是 0%或 1%的可能性,我通常会选择 1%。 不过,我可以使用魔法。 我说:“啊,原来如此。 请准备好毒药,关于耐力、性别、头发以及其他人、钠、胃等方面的毒药。 也许有。 我对毒一窍不通。 ” “哦……我明白了,陛下。 ”沃德伯爵回应道。 正巧有一个魔法我想尝试一下。 在接下来一周没有训练的一天,沃德伯爵带来了一些毒药。 他小心翼翼地将装在玻璃瓶里的液体一一摆放好。 这些液体都是透明的,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还有一些饼干,里面含有少量的毒物,可以增强抵抗力。 稍后我们会用这些来做实验。 此时的我,心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想着要尝试一个新的咒语。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能够解毒。 于是,我走到窗前,准备施展魔法……但我却无能为力。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如果要进行尝试和错误,最好有足够的魔法力量。 顺便一提,那些能够“固定”室内魔力,阻止魔法被使用的魔具,似乎被称为“Fealing 魔具”。 嗯,我即将尝试的魔法的灵感来自于我前几天读过的一本魔法书,书的标题是“墙魔法拉电话理论”。 书上写着:“屏障魔法科斯特尔有一种东西叫做墙魔法。 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你免受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魔法。 这种魔法可以通过施法者的‘调理’而产生一定程度的改变。 例如,通过‘透过滤物理干扰(因为无法判断是否是攻击)’,或者变成反魔法专门的‘屏障魔法科斯特尔’,反之亦然。 如果你在制作它时增加使用的魔力量,或者不断地向其中注入魔力以使其在使用时不会破裂,那么你就可以纯粹地提高它的耐用性。 消耗的魔力自然会增加。 然而,这个魔法也有弱点,如果被魔法干扰而消耗魔力,即使消耗的魔力增加,也可能会变得虚弱甚至失效。 魔力因被称为‘调节’的魔法干扰而消耗。 假设普通的‘墙魔法’消耗的魔力是[3]。 当然,结果也是与魔力相匹配的‘3’。 如果你想增加强度,就加上[2]。 消耗的魔力是[5],结果也是[5]。 然而,如果你削弱它,你就是在做[3 - 2]。 结果是‘1’,但当时使用的魔力是‘3’和‘2’组合而成的‘5’。 用一个词来解释‘墙魔法拉电话理论’,那就是‘那么,你应该从一开始就以[1]的魔力创作出结果为‘1’的魔法。 ’” 也就是说,我要施展的魔法是只排斥毒的魔法,即“墙魔法拉电话”。 但在操作上却有问题。 我设置的屏障魔法科斯特尔的条件是不能让异味透过,因为我能清楚地想象出什么是气味。 然而,“毒”却不是这样。 太多的未知让我们常常想知道,“什么是毒?”“药在哪里结束,毒从哪里开始?”知识、钠、胃、野田,这些都让我感到困惑。 “排斥特定物质的墙魔法拉电话”是可能的,但重要的是我无法想象毒是什么样子,所以很难施展这个魔法。 但归根结底,魔法还是依赖于影像。 如果是这样,我别无选择,只能用我能想象的数量来替代。 预防中毒需要两个过程,一是“防止毒物进入体内”,二是“隔离毒物以将其安全地排出体外”。 为此,我决定将三个“墙魔法拉电话”结合起来。 首先,进行一个小小的魔法实验。 我让他从朝廷带来的小瓶子中挑选出最弱的一瓶毒药,然后打开瓶子。 万一毒药蒸发产生影响那就麻烦了。 我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实验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我施展魔法,创造出一个防止毒药的“墙魔法拉电话”。 这是我开始思考的地方。 前几天学到的“赋予魔法”不仅可以应用“属性”,还可以应用火焰本身。 那么,如果是毒,是不是也可以赋予呢?我心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我用魔法小心地操作,将一滴漂浮的毒药涂抹上“墙魔法拉电话”。 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生怕出现什么差错。 是的,这是成功的。 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 我心中涌起一阵喜悦,脸上露出了笑容。 现在,这个“已加毒”的“墙魔法拉电话”已完成。 我们假设这被称为“A”。 现在,屏障魔法科斯特尔的本质是设置为“阻止魔法”的两张卡。 当这些活动面(防止魔法等的面、施法者一侧的非活动面)相互碰撞时,会产生排斥。 屏障魔法科斯特尔当然也是魔法,同类型的“墙魔法拉电话”也具有相同的属性。 我制作了第三个“墙魔法拉电话”,这个“墙魔法拉电话”是一个预防成分的魔法,我们就当它是 B。 而现在,两个“墙魔法拉电话”面对面并碰撞。 “墙魔法拉电话 A”防止魔法,“墙魔法拉电话 B”当然是预防 A。 这两种魔法互相排斥,但排斥力却极为微弱。 毕竟,它只给出“1”的结果。 这就是“墙魔法拉电话”的特点。 这个“墙魔法拉电话 B”与预防“墙魔法拉电话 A”中的毒有关。 不同之处在于,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仅仅意味着不仅要防毒,还要防止被毒到。 在“墙魔法拉电话 B”中,如果毒物进入体内,就很难判断是不是被施过的毒物。 我操纵另一滴之前赋予过魔法的毒药,让它从 A 的非活动侧掉落。 我的心跳有些加快,紧张地看着毒药的下落。 然后,正如所料,有毒的水滴在“墙魔法拉电话 A”的上面漂浮着。 “呵呵,你手艺真好。 ”沃德伯爵全神贯注地看着,我真希望他别出声,因为这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心里有些烦躁,暗暗想着,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无论如何,实验是成功的。 我能够创作出“防止中毒”的最低限度的魔法。 我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接下来是“安全驱逐/隔离”魔法。 在我从书本上学到的魔法中,有一个“反击壁垒莱维里亚·库斯特”。 这个魔法可以设置并给予墙壁“反击”,并在受到攻击时启动“反击”。 非常厉害,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和速度,但也可能带来邪恶的后果。 最好一边用结界格挡一边用其他魔法攻击,这样可以灵活应对状况。 事实上,这个魔法是一个只能同时使用两到三个魔法咒语的人创造的。 这是一个很棒的发明。 我制作了一个低价版本的“反击墙莱维里亚泰尔”,将“屏障展开”设为“反击”,并在“物质接触动作面”时将其设为“反击”。 然后,将其正面朝下放在之前堆叠的两张纸的顶部。 这应该有效。 我再做一次同样的事情,从上面把毒药物丢下去。 第一片纸通过了,因为非活动面朝上。 第二片也过去了。 第三片是驱毒。 返回的“毒液”再次穿过第二片,与第一片接觸,引發“反擊”。 屏障包圍了一切。 “完美的。 ”我所追求的魔法已经完成了。 我可能真的很有魔法天赋。 总有一天,我会将王位交給我的孩子,退休,成为一名魔法研究员!我心中充满了憧憬,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个魔法是“墙魔法拉电话”,可以预防所有的毒。 剩下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从世界各地收集尽可能多的毒药,并创造这个“墙魔法拉电话 A”。 问题是这个系列的魔法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无法对付稀有毒药或没有样本的新型毒药,但是……我觉得作为皇帝,他们会聚集在一起。 我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这个魔法是否真的能够保护我。 为了检查一下,我再次重复相同的过程,创建三重魔法墙。 我用魔法创造水并从上方滴下。 水掉到了地上,没有被抓住。 这样,正常的食物和水就会通过。 接下来,我压碎了用于增强抵抗力的范例饼干,把它放在魔法墙上。 然后它反应正常,结界就搭起来了。 我对结果完全震惊了。 你所要做的就是把它放进口中。 前世我戴着隐形眼镜,自从创造了自己的魔法后,我还真不惧怕引入异物。 我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魔法真是太神奇了。 “如果可以预防,就没有必要增强抵抗力。 ”正在观看我的一系列实验的白宮香这样说道。 “如果你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毒药物,那么生孩子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 “是这样吗?”我问道。 “是的,就算生下來了,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我的孩子也瞎了。 ”……我懂了。 这是真实的经验吗?气氛也让我难以回应。 我心里有些沉重,不知道这个魔法是否真的值得使用。 “……即使是间諜,也可以使用这个魔法。 ”我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能模仿得这么熟练的人不多了。 ”沃德伯爵回答道。 啊,是这样。 “……还有,就算退休了,还有政務要做。 ”当我爬过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有人告诉我这句话。 胭脂红所使用的「毒防護系统」简述: 从上面: [C 墙]朝下。 赋予反擊魔法。 啟動后,将形成一个“屏障(保護魔法和材料)”,包圍所有[牆 A 到 C]。 [A 墙]朝下。 它被賦予了“毒藥”。 僅阻止魔法。 [牆 B]朝上。 防止[A牆]。 还可以防止毒藥施加在[A牆]。 解释会发生什么(由于它安装在喉嚨裡,即使毒物进入,它也会自然地从上到下进行): *先決條件:“僅对[A牆]上的毒藥有反應”。 1.「毒」穿過[C牆]。 由于非活性表面的侵入而无反应。 我心里暗暗想着,这一步似乎很顺利。 2.穿過[A牆]。 由于非活性表面的侵入而无反应。 我紧张地看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3.[B 牆]可防止中毒。 这是因为无法判断「来自[牆 A]方向的毒」是「对[牆 A]施加了毒」还是「未对[牆 B]施加了毒」。 我心里有些庆幸,这个魔法似乎真的有效。 4.毒藥穿過[A牆](从下到上)。 这是因为[A牆]“只阻擋魔法”。 我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担忧。 5.毒物接触到[C牆]的活性表面。 [C 牆]发生反应并形成「屏障」。 我松了一口气,这个魔法终于发挥了作用。 6.是什么引發了“反擊”腳輪胭脂红,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用魔法操控已经展开的结界,将其弹射到外面。 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个魔法真是太厉害了。 除了故事中胭脂红所解释的问题之外,还有「毒藥一旦發動就無法配製」的情況,以及「常用毒藥本來就故意不配製」的情況……換句話說,他被沃德伯爵背叛,有時,他們通常会被毒死。 我心里涌起一阵愤怒和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顺便说一下,白皇宮所說的“靈巧”与魔法本身是一样的,但指的是能够使“C 牆”和“A 牆”之间的状态“不存在”。 具体来说,它达到了只有显微镜发明后才能看到的水平。 我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魔法真是太复杂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等待着我去探索。 ------------ 小皇帝拒当“战场傀儡” 我八岁了。 随后,首相和式部大人同时抵达帝都,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来祝贺我的呢,但是……看来那只是我事后的想法罢了。 嗯,好吧,就算他们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我也不会为之所动。 这两个人的忠诚度实在是低得让我印象深刻,我的心可没那么容易被他们的阿谀奉承所打动。 不过呢,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啦。 这两人来到帝都,是为了商议某个计划。 换句话说,就是“讨伐 Teanabe 联盟”。 作为 Teanabe 联盟一部分而独立的中立贵族有一名侯爵和四名伯爵。 那个地区归拉乌尔公爵所有。 直接接触来看,那地方比领土还小呢。 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是继续警惕加尔富尔共和国的入侵,而是“打击容易打击的敌人”。 我心里暗暗想着,这事儿估计不会顺利。 首先呢,我觉得政治冲突不断的两派不可能“合作战胜敌人”。 好吧,不管怎样,我不知道他们是在争论还是在批评……或者也许他们正在认真讨论呢,但有一个话题出现了。 这是关于“皇帝战役”的。 换句话说,这个计划是让皇帝成为军队的“名义上的总司令”。 当我听到这个的时候…… “我不喜欢!!”我坚决地拒绝。 “如果陛下亲自指挥,全军士气一定大振,胜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东西!我不想死。 ”我再次拒绝了式部大人的劝说。 不,其实我并不是特别讨厌上战场。 相反,作为皇帝,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亲眼看看战场是什么样子,战争又是什么。 我前世可没有经历过战争呢。 这就是为什么在我采取政治行动之前,关于战争的知识我还知之甚少。 然而,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如果我竞选成功,那我肯定会声名大噪。 首相和式部大人自然会对我更加警惕。 如果这是一场重大胜利,那我就有立即被暗杀的危险。 那要是输了呢?我不仅会面临生命危险,还可能要承担责任。 最重要的是,一个“战事软弱的君主”可无法获得公民的支持。 首先呢,君主之所以要看贵族的脸色,是因为贵族可以强迫自己的公民“拥护国王”。 有时候这就是力量或者权力。 所以,很多统治者都认为,如果能控制贵族,就能控制百姓。 因此,贵族的权力就增强了,他们获得更多的权力来控制人民。 但是,如果能直接得到民众的支持,即使没有贵族的支持,也能有所作为。 然而,为了继续获得人民的支持,有效的治理是必要的,为此就需要官僚或者贵族。 所以我才不在乎贵族怎么看我呢。 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重要了。 当我重新掌控国家的时候,我只需要使用跟随我的贵族就可以了。 但民众不一样。 当我掌权的时候,我的命运将取决于我能否得到他们的支持。 一个国家的稳定,离不开人民的支持。 我从前世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无论政府多么糟糕,如果在战争中强大,就会获得一定的支持。 反之,无论你的政治多么优秀,如果你在战争中处于弱势,你就不会获得支持……嗯,也有例外,就像日立最弱的大名。 无论如何,我都要避免在我掌控局面之前发动战争。 “但是陛下。 ” “我不喜欢的东西我绝对不喜欢!!”本来就是首相和式部大人都推荐的,这太可疑了。 “你们两个这样不行吗?陛下都已经说了不喜欢了,再说了,如果陛下在战场上出了事,你们怎么办?”摄政老女巫,也就是我的母亲嘲笑道:“我代表我儿子的意见。 ”啊…… 如果是在其他国家,或许还能有一些结果,但如果我们在这个国家的第一场战斗失败了,人们很可能会说:“我只是第六位皇帝爱德华三世的翻版。 ”虽然我不太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但我还是觉得这个皇帝不讨人喜欢。 如果后世要有一个“历代无能君主排行榜”,他肯定能排进前十名。 毕竟,他是给了劳尔公爵和阿基卡公爵“堪比国家”的土地的人,也是让帝国倾斜的人。 帝国现在陷入如此僵局的原因……就是所谓的“这家伙的错”。 第六代皇帝爱德华三世……此人在位期间被称为“神轿天皇”,年仅十九岁就即位了。 很多人因为年纪轻轻掌权而破产,但这个人在这之前就已经很可怕了。 据说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孩子,以压迫别人为乐。 这个发现了“性”的男人变得狂暴起来。 首先,他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他强行把手放在女僕身上。 听到女僕的宣言,周围的人也纷纷使用了同样的魔器。 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情况。 之后他就开始随性地和女僕们打交道。 他的第二个也是唯一的儿子爱德华四世和他的两个妹妹都在同一年出生。 什么?那是因为他们都有不同的母亲。 三个侍女几乎同时生下皇室成员的景象只能用奇怪来形容。 然而,只有这四个孩子出生了。 表面上他感染了性病。 好吧,因为这家伙的暴行,没有贵族少女愿意接受成为侍女,所以他强行引进了平民和奴隶来代替她们成为侍女。 如果性病是从那里传过来的,那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事实上?……根据沃德州白宫宫古的说法,显然有一种“让人无法生育的药物”。 现在,当这个家伙十九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查理二世去世了。 既然是长子,当上皇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查理二世的次子查理·彼得发动了叛乱。 结果,他们战败了。 失去了帝国首都周围地区的帝国主义者通过让查理 - 彼得成为他们的“共同统治者”来实现和平。 试图控制局势。 然而,就在他登基的前一天,这家伙却做了自己的事。 弟弟查尔斯·彼得被暗杀。 那些支持他的人感到愤怒是可以理解的。 又将有一场战斗。 而这家伙又输了。 他只做无谓的事,无谓的进取,处决不服从的将领。 他是个不能用“白痴”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的傻瓜。 我越能做到这一点,孩子的时间马在牙齿想必皇帝的实力也是很强大的。 顺便说一句,“彼得叛乱”是一场没有领导者的叛乱,由于内部分裂而自我毁灭。 那是不对的。 之后这家伙又进攻天王内山脉另一边的帝和帝国,惨败,接着又入侵伽弗共和国,惨败。 无法压制贵族们的不满,他任命自己的一位弟弟为“拉乌尔公爵”,彻底放弃了帝国东部地区。 这导致了目前首相的权力。 顺便说一句,该国仍然与帝国处于战争状态,尽管之间有休战和停战。 随后,他用出卖爵位等“官阶”赚来的钱,进攻了当时只是一个小国的伽尤希王国,却被周边国家围困,惨败。 伽尤希王国从帝国那里得到了大量的补偿,换取了自称“伽尤希大公国”的权利。 结果,他们又没钱了,于是实行盐业垄断和奢侈税,并毫无悔意地入侵了加富尔共和国。 又是一场大败。 这是一个噱头吗? 随后阿基卡地区爆发了叛乱。 他执行征服任务并被击败。 ……这是恶作剧吗? 由于自己无能为力,这家伙任命他的弟弟……现任式部领主为“阿基卡公爵”,并留下他一个人。 结果就是今天这样。 钱再次耗尽,硬币被大量印刷。 当然,由于通货膨胀,我们没有得到多少钱。 这就是这个男人如此令人惊奇的原因。 这家伙说:“如果不赚钱,就卖掉它。 ”建造货币地方的竞赛销售到蚊子头发手死亡马鸬鹚。 我已经不是傻逼或傻逼的程度了。 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公爵惊慌失措,付了一大笔钱,设法将其拍卖。 金币造币厂为拉乌尔公爵所有,银币造币厂至今为阿基卡公爵所有。 当然,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公爵都拥有超越皇帝的权力。 因为他们有铸钱的权利。 ……我真的对金融之王尼恩巴尔特伯爵感到谦卑,他在这种情况下设法维持了现状。 现在,这个靠卖铸币赚钱的白痴,入侵了邻近帝国南部的阿帕拉达王国。 最终损失惨重。 帝国建立的官僚体系、常备军、皇帝的权威、国库,都在一代人的时间里消失了。 这家伙死于 423 年。 那是整整 40 年前的事了。 我想说的是,人们还清楚地记得这个白痴。 父亲让王储或者什么前皇帝爱德华四世,你知道它为什么受到大众的欢迎吗?“因为他不是爱德华三世。 ” 我之前已经提到过这一点,但如果公众认为他“像爱德华三世”,那么就很难摆脱这种耻辱。 可见影响有多大。 我敢肯定,如果我不是皇帝,我一定会笑。 但这并不好笑。 好吧,无论如何,我还是避免了必须参加的情况。 就说它很好吧。 次月,两位公爵都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并派出了各自的军队。 此外,每个军事指挥官都从自己的派系中任命了一名将军。 ……呃,这两位指挥官完全就是个失败者。 他们在想什么呢? 我很高兴我不必去。 我可不想成为“爱德华三世的第二次降临”,而且我还有可能在战斗中阵亡。 嗯,这次我被贵族们批评为不参战,说我是“懦夫皇帝”,但我并不在意。 然而,我听说有个丑陋的人,他的父亲康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要进入朝廷。 ——————————————————— 爱德华三世无法进入有史以来最黑暗王子的排名前十。 最终国家没有被灭亡。 有人会重建它。 ------------ 帝国宫廷之变:纳丁与潜在的外部势力 “我要重新打击你扭曲的本性!谢谢父亲派我来!!” 在帝国仅存的中立贵族中,纳丁是拥有最大领地的沃恩公爵里希特·德·范·沃恩的女儿。 他在人们眼中是个很有担当的父亲形象。 这是她来到我身边看着我时说的第一句话,而且还是当着首相、摄政贵族的面。 看来,沃恩公爵会给我送来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沃恩公爵在南部边境拥有领土,所以他和王室没什么特别紧密的关系。 他出身于“布”家族,虽然他的领地大约是劳尔公国的五分之一,但据说他的军事力量“可与劳尔的军队相媲美”。 对我来说,他是我掌握实权后会站在我这边的贵族,也是我希望能站在我这边的贵族。 纳丁,这个公爵的女儿,比我小一岁。 但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她每次见到我都会攻击我。 她骄傲自大,嘴巴很毒,天不怕地不怕。 街上的人似乎都叫她“荆棘公主”。 说实话,她真的很难对付。 不,我其实不介意被人瞧不起、被辱骂……或者说,这个女孩不介意被人瞧不起、被辱骂……她嘲笑戏弄我,只是觉得这真的很有趣。 问题是,作为一个傀儡皇帝,如果不发怒是很不自然的。 很多人会说:“我不喜欢这样。 ”所以我还得表演发脾气呢。 不过,就算是演戏,如果在这里发脾气的话,沃恩公爵的处境也会很糟糕。 首相和式部领主都对以武士闻名的沃恩领主保持着警惕。 这就是为什么当王子在战斗中阵亡被暗杀的时候,沃恩公爵尽管当时并不在场,但他的元帅头衔还是被剥夺了。 如果我在这里发脾气,他们肯定会很乐意以此为借口来攻击沃恩公爵。 但不发脾气又显得很不自然。 说真的,他们为什么要派这个家伙来……我觉得沃恩公爵真的不擅长政治啊。 蒂莫娜似乎注意到我遇到了麻烦。 她悄悄靠近我,小声说:“陛下。 她比陛下年轻。 ”嗯,年轻确实可能会比较冲动吧。 这理由看起来确实还不错。 当然,纳丁也能听到,她马上插嘴道:“我们只相差一岁!!”哎呀,吵死了,等会儿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现在就闭嘴吧。 “我明白了。 好吧,我想我会原谅你这么年轻。 ”哼,年纪小就是不懂事啊。 “不!”纳丁的脸变红了。 贵族们看着我,好像在说:“哪张嘴说你是成年人了?” 嗯,事实上,他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有一种理论认为,心理年龄会受到身体年龄的影响,让人变得更年轻呢。 提摩西眯起眼睛,对着正要再说什么的纳丁充满了杀气。 纳丁终于注意到了这令人不安的气氛,闭上了嘴。 不知道她作为元帅之女,是否能感受到这股杀意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在那之前先了解一下气氛嘛。 还有,蒂莫娜,你的杀意也影响到我了,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从那天起,纳丁开始住在宫殿里。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奇怪的使命感。 比如,当我试图跳过讲座的时候,她会站在我的房间前面,试图让我去参加讲座,或者她会拿出一把木剑说:“来吧!”然后让我练剑。 皇帝我觉得他们是想公正地对待这件事,但我觉得这都是不必要的负担啊。 如果想让孩子读书,我觉得把孩子留在那里是个好主意。 但为什么我只能被上面的人命令呢? “读这个!”比如说,她会强迫你读这样的书。 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因为这是一本贵族基础教育的教科书,小孩子确实应该多读读书。 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你说话的方式和判断情况的方式真的很差啊。 这样跟皇帝说话可没什么好处。 那些只把我视为傀儡的首相和式部大人,还有我的亲生父母摄政,就算是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也得小心点呢。 更何况还有几乎时刻监视着的女仆和两派的人在呢,我不可能在他们面前谈论这件事。 不,我觉得她本质上是一个好女孩,对吧? “那你是说我没读过?” “呃……是的,我正在读书……呃,抱歉。 ” 是啊是啊。 我觉得如果你认为自己犯了错误,道歉是件好事。 但我希望你能改改措辞啊。 这也太老实了吧。 “嗯。 嗯,我还没读过。 ” 纳丁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又开始嘲笑戏弄我。 当她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时,她提高了声音。 “你又这样取笑我了!” 这家伙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向坐在我旁边的提摩西娜投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然而,蒂莫娜却眯起了眼睛,瞪着纳丁。 ……那里有一个年轻人在嘲笑戏弄我,这难道不该怪她吗?真是让人失望啊。 顺便说一句,当我让她回家的时候,她大喊:“你没有理由对我发号施令!”不,帝国正在支付你的住宿费呢,好吗?国库都已经空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体谅一下啊。 ……呃,小孩子就是不懂事。 晚上我会进行剑术和自卫术练习。 这通常在天空放晴之前结束。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已经有了时钟,但也许因为它们还没有那么普及,我们基本的生活方式就是天亮就起床。 啊,我总是晚点儿醒。 不过,由于已经到了人们开始活动的时间,所以我结束了训练,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也觉得我比前世更像夜猫子了呢。 今天,训练也照常结束,沃德王子回家了。 我正想着要练习魔法,直到醒来的时候,我的侍从蒂莫娜却叫住了我。 “你起床后我去洗澡可以吗?” “哦,拜托了。 ”蒂莫娜的工作不仅包括守夜和毒物检测,还包括原本由管家完成的工作。 也就是说,向女仆们下达指示是蒂莫娜的职责。 老实说,我觉得他工作太多了,我一直告诉他要定期休息,但他说他“已经尽力了”。 ……我只是祈祷我压抑已久的愤怒不要突然爆发。 管家赫克被剥夺了工作,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抱怨。 毕竟,他的角色仍然是“与贵族的中间人”。 虽然摄政派的一些贵族,例如式部领主,会前来充当蒂莫娜的代理人,但大多数人还是会把贿赂送到他的手里。 本来,我并不是那种会为自己的管家工作感到自豪的人。 ……当皇帝的管家又如何呢? 顺便说一句,女仆醒着的时候就可以洗澡。 正如皇帝所料。 “哦,还有陛下。 ”蒂莫娜平常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不会谈论任何事情,但现在却异常地开始说话了。 “什么?” “瓦隆公主的女仆正在与外界联系。 ”尽管纳丁未经允许就留在这个宫廷里,但她仍然是公主。 她自己无法照顾自己。 不过,“让宫女(即别家贵族的女儿)照顾会很麻烦”,于是几名宫女跟着纳丁一起进入了宫廷。 ……或者说,女仆才是主角。 难道纳丁的“任性”只是个幌子,她的目的就是安排女仆在宫廷内传播信息吗? 不,感觉有些不对劲。 得认真考虑一下吗? 首先,纳丁不是那种能像我这样行事的人。 那是因为我演得好啊。 我对这个判断有信心。 那么,如果问我沃恩公爵是不是一个图谋利用自己女儿的人,我也会说不是。 我和他见过几次面,谈过几次话,他似乎是个真正爱女儿的合法父亲。 首先,沃恩公爵也有可能是通过主动与朝廷保持距离来确保“自己家的安全”。 据说沃恩公爵因战争而被剥夺了元帅职位,但如果他确实对战斗中的死亡负有责任,那么他就不能仅仅被剥夺元帅头衔而逃脱惩罚。 当然,首相等人对沃恩公爵的军事力量心存警惕。 所以,惩罚也有可能是一种妥协。 然而,“瓦隆公爵”被剥夺了元帅气头衔,因此被背负了“害死太子”的耻辱。 如果这样的惩罚用在一个非常重视家族“荣誉”的贵族身上,难怪他会抗议或反抗。 而且,就沃恩公爵而言,叛乱还有可能成功。 那些首相会采取如此冒险的举动吗?沃恩领主目前处于中立位置,但有可能会被调到其他派系。 然而,事实是沃恩公爵不再是将军了。 也就是说……他可能是自愿归还的。 当时朝廷的政局无疑是不稳定的。 更合适的说法是,沃恩公爵知道自己不太擅长政治,所以决定与朝廷保持距离,认为自己很幸运。 这样的公爵现在会冒险涉足政治吗?那会很奇怪。 那么,更自然地会认为沃恩公爵和纳丁的想法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他们感叹自己目前的处境。 皇帝,皇帝,你是否试图冒险返回中心呢? 但如果这真的就是全部,沃恩公爵应该直接来找我。 如果他关心派系的意见,他可能只是个封臣或下属贵族。 至少,这不是送走我女儿的理由……尤其是如果她知道我的谣言的话。 毕竟,他就是那个发脾气、指着贵族、一遍又一遍喊“杀”的人吧? 换句话说,这里面是否有人在扭曲信息呢? 如果是沃恩领主或其他帝国贵族的家臣那就好了。 他们之间只会发生内部争斗。 但是……如果是其他国家的人呢? 这是正确的。 这里是皇家法庭。 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长期以来,我只关注首相派和摄政王派。 那是因为他们总是在争斗。 ……这样荒乱的朝廷,不正是各国间谍的完美猎场吗? 啊,我明白了。 难道是因为沃德伯爵的部下在阁楼里,作为对抗其他国家情报的对策? 这意味着……既然如此,是否有势力试图通过纳丁的女仆获取情报,以躲避皇宫伯爵的反情报网络呢? “蒂莫娜,有可能是有外界势力干涉,你能吩咐宫廷伯爵仔细调查一下吗?尽快。 ” “……我知道了。 ” 问题是它会在哪里出现呢……我肯定在等待报告。 ------------ 帝国乱局:金羊公司引发的风暴 田边联合讨伐军被消灭了。 这个消息让朝廷陷入了一片混乱。 有传言说,他们派出了近三倍的兵力,却还是被击败了。 大部分领主都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加强防御。 正因如此,对我的监视也更加宽松了。 不过,要说派系冲突没有那么严重了,那可不对。 事实上,它变得更加激烈了。 这次失败引发了很多指责。 这意味着摄政王和国王乔治五世吵了起来。 说实话,我才不在乎谁该受责备呢。 就目前而言,如果把双方的主张放在一起看,当阿基卡的军队到达前线时,劳尔的军队已经远远落后于预期了。 阿基卡军队随后遭到快速推进的敌人的攻击并撤退。 此时,阿基卡的军队并没有通知劳尔的军队他们正在撤退。 劳尔的军队向那里推进,遭到攻击并被击溃。 而且阿基卡那边的物资还被抢劫了。 随后,重组后的阿基卡军队再次遭到攻击,又被打败了。 此外,劳尔的军队因为被抢劫而减慢了速度,被追上并摧毁。 这似乎就是这次行动的大致过程。 这些人不是白痴吗?顺便说一句,据说劳尔军队和阿基卡军队都留下了主力保卫自己的领土,并派出了一支完全由雇佣兵组成的军队。 这些人真是白痴。 如果他们赢了还好,但如果他们保留主力还输了……只有自大的英雄才会这样失败吧。 似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田边联盟会入侵帝国,所以现在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 问题是关于朝廷内部的反情报情况。 “我已获得沃德伯爵的许可进行报告。 ”平常都是白宫香直接来报告,但今天是蒂莫娜来报告。 所以,看来皇宫伯爵已经认定蒂莫娜是“值得信赖的”了。 “嗯。 拜托了。 ”“哈哈。 首先,关于朝廷内部的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伯爵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有一段时间了。 而且结论是……不可能根除。 ”嗯,我也觉得有这么多人,很难根除。 然而,我从蒂莫娜那里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劳尔公爵与阿普拉达王国有联系,阿基卡公爵与加富尔共和国有联系。 ” 阿普拉达王国是一个与帝国西南方接壤的国家,也是在我出生前不久从帝国手中(从首相、式部大人的政敌手中)获得了大片土地的国家。 还有加尔富尔共和国……嘿,他们真是叛徒,不是吗?也许距离毁灭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逃离帝都后,重建帝国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嗯?等一下。 与其他国家有联系的人,在这个时候一起组建了军队吗?“也就是说,那两个国家并没有介入这场战争……?”“是的。 而且,托米斯 - 阿西纳奎是唯一支持田边联盟的人。 ”也就是说,劳尔公爵、阿基卡公爵以及周边国家,在他们认为帝国军会获胜的战争中输了……? “而且还有来自皇宫伯爵的报告,据说与女仆有关的就是‘金羊’。 沃德大人说,‘那只手伸出的程度比预想的还要大。 ’”金羊公司……他们是上一个帝国时代皇帝的“客户”。 前任皇帝死后,他很快就消失了……他的代表人物希莱尔·费什纳是田边联邦起义军的成员,被视为阴谋家。 那家公司跟纳丁的女仆有关系?纳丁……也就是说,沃恩公爵家族是帝国南部的贵族。 然而,田边联盟位于帝国的西北部。 我明白了。 也难怪沃德伯爵会忽略这一点。 由于他们通常都是南方贵族,所以会认为他们与南方国家有联系。 当涉及到情报时,速度很重要。 南方贵族和田边联盟联手的可能性恐怕会被延后考虑。 但纳丁目前在帝都。 田边联盟的手伸过来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这很奇怪。 如果我的情报被扭曲并传递给沃恩公爵(公爵府),那么事情就会发生在帝国南部的沃恩公国。 “那个女仆是人还是金羊的合作者?”“不是。 调查结果显示,女仆本身是白人。 不过,她所举报的‘沃恩家族的使者’却是‘金羊’的人。 ”“嗯,那个人的背景调查呢?”“看来事情还没完全结束……不过是在沃恩公国。 关于他的出生、教育等情况,目前还在调查中。 看来他是一个人。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自己所连接的“目的地”是金羊公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金羊公司的情报网络就已经遍布整个帝国了。 这是一家不僅能智胜帝国,甚至能智胜邻国的公司……这笔资金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真正的问题是一家商会为什么要让国家独立。 从独立到最近帝国军被击退,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 金钱应该流动起来。 但商人是什么呢?金钱的赚钱成分,是会移动的东西。 考虑到这一点,我们自然会认为该公司对“田边联盟独立”将产生超过投资资金的利润充满信心。 “伯爵有没有说过金羊的目的?”“不,关于这个。 可能正在调查中。 ”嗯,我有麻烦了。 如果整个帝国都设置了陷阱,我至少想弄清楚他们行动的原则。 无论如何,在这个“资本主义”潮流还没有诞生的世界里,一家与国家同等水平的大型贸易公司……虽然不是直接独立,但也做得很好。 就像东印度公司一样。 ……啊,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 “喂,‘金羊’是一家船运公司吗?”“你觉得呢?但是到了那个规模,我们肯定有那个部门了。 海运比陆运更快。 ” 啊,我明白了。 在“铁路”或“汽车”出现之前,海洋的速度会更快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除非你适应得当。 “你有发现什么吗?”蒂莫娜面无表情地问。 嗯,看来我已经被白宫香接受了,所以我并不在意。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金羊的资金来源可能就是洲际贸易。 ” 首先,为什么金羊公司是前帝国时代的“注册”商人?皇帝对他的照顾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金羊公司与另一个大陆进行贸易,就会处理大量的商品。 这是得到皇帝照顾的充分理由。 如果可以使用船隻,那么沃恩公国出现间谍也就说得通了。 虽然公国本身并不面向大海,但流经境内的河流却与大海相连。 ……对了,在帝都这里,也有一条流入大海的河流。 他们的情报之手肯定在增长。 它也回答了田边联盟为何独立的问题。 不同的大陆……这片大陆,也是精一宗的发源地,位于“东方大陆”的西边。 田边联邦位于帝国西北部。 自然,那里通向西方的大海。 然而,直到现在,帝国的“海洋”仍由阿基卡领主统治。 在阿基卡领主掌控的海域,有他介入的风险。 不过,光是控制一座港口城市,真要和帝国抗衡的话,根本无法抗衡。 所以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认为按照自然法则,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是合理的。 这就是田边联盟的真正本质。 那不是一支混乱的军队。 而是世界规则模式下的商业协会的基础观点。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征服了田边联盟,并成功重新吞并了它,只要“金羊公司”继续存在,第二个和第三个田边联盟独立就会再次发生。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蒂莫娜张开了嘴。 “能赚到这么大的利润吗?”我明白了,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也就是说,“金羊公司”的代表人物希莱尔·费许纳可以说是打破这个常识的人。 优秀的敌人却很麻烦……“我觉得,这对于建设一个国家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更不用说毁灭它了。 ” 地球的探索时代始于“对未知的探索”。 这就是国家支持的原因。 结果,由此产生的巨額财富成为国家财产。 但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已知的重新发现”。 因此,“金羊公司”在没有得到国家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赚取了巨額财富。 如果这是垄断的话那就更糟了。 就连被譽为“日不落之地”的西班牙也与葡萄牙、英国、法国和荷兰交战。 如果这个被一家公司垄断了…… “它是怪物,如果我们现在不采取行动,就无法将它夺回来……”我真的很想要有关海洋状况和西部不同大陆的信息。 “我想从贝尔比王国那里得到情报,但是……”我可以问罗莎莉亚吗?不对,这么信任她还有危险吗? “提摩西,我想了解西大陆的情况,以及洲际贸易的现状,告诉皇宫伯爵,这是你的首要任务,你可以使用罗莎莉亚,或者如果你人手不够,也可以使用法比奧,但请务必小心。 如果还有一些动作就好了……”... ------------ 公主的魔法之路 所罗门·德·巴贝托尔特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成为了贝尔贝王国的侯爵。 他是现任伯比国王的顾问,也是一位优秀的将军,曾多次在前线击退托米斯 - 阿西纳基军队……同时,他还是罗莎莉娅的好叔叔。 罗莎莉娅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书,当女仆告诉她叔叔要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叔叔!我一直在等你呢。 ” “你好,罗莎莉娅。 听到你叫我,我从前线赶紧跑过来了。 ”这可一点都不夸张。 所罗门从罗莎莉娅出生起就看着她长大,对罗莎莉娅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 一想到可爱的罗莎莉娅,所罗门可是第一次全力骑着马赶来呢。 “嗯,听说你叔叔负责前线,你还好吗?” “当然,我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很好了。 ”这其实是个谎言。 罗莎莉娅把所有的工作都强加给了下属,现在前线指挥所已经陷入了混乱的局面。 不过,罗莎莉娅和她的部下根据自己的能力分配了“只要努力就能管理的工作量”,而托米斯·阿西纳奎由于认真地想拯救田边联盟,所以还在确定有没有入侵的可能。 虽然罗莎莉娅在工作和私人生活方面有些混乱,但毫无疑问她是个优秀的人。 虽然她是个善良的人,但有时也会滥用自己的优秀来为亲戚谋取利益。 不过,由于他们的亲戚是国王或公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说是理想的忠诚。 “那么,为什么叫我来呢?是要我帮忙吗?” “呃,叔叔。 ”罗莎莉娅拿起她刚才一直盯着看的厚书。 “我想让你教我魔法。 ”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巫师都是贵族。 最大的原因是魔法师的资格很容易遗传。 由于许多贵族都是巫师,他们的孩子也很可能成为巫师。 然而,即使是两个巫师的孩子有时也无法使用魔法。 或者说,即使能够使用,也有只能使用非常弱的魔法的人。 同样,具有巫师天赋的孩子有时是由非魔法夫妇所生。 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 然而,这些“平民出身”的巫师大多都未能幸存下来。 这大概就是巫师被说得比较高贵的原因吧。 当孩子们觉醒了魔法之后,他们当然可以控制它。 但实际上,大多数孩子并不知道如何控制,结果就失控了。 不过,如果孩子是贵族子弟,他身边的父母、侍卫、侍女都可以使用魔法,可以压制他的暴行。 这肯定是包含在女仆和保镖的工作职责中的。 但是,如果你出生在平民家庭,就没有人能压制你。 少数父母如果发现孩子有任何魔法迹象,就会当场杀死他们。 然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父母却很少。 结果,孩子的魔力失控,整个家庭被消灭,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整个村庄都被摧毁。 唯一的例外是为贵族服务的平民家庭。 巫师的孩子更有可能获得晋升。 即使对贵族来说,魔法师的数量也是越多越好。 因此,能够使用魔法的孩子们都会受到优厚的对待。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平民巫师”最终也成为了“贵族”。 这些情况在整个大陆都很常见。 但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这里,贝尔贝王国。 在贝尔贝王国,平民生下巫师后,如果将孩子托付给王国,就会得到巨额奖励。 因此,当平民发现这个孩子是巫师时,纷纷冒着生命危险去举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很简单。 法师是战场上的宝贵力量。 只要能够充分发挥魔法的潜能,孩子就是有价值的。 是的,这个贝尔贝王国把平民出身的巫师孩子培养成了为实战做准备的少年魔法师团。 然而,随着某位皇帝的行动,战局有所好转,这些少年魔法师团就变得没有那么必要了。 不过,花费巨额资金筹集起来的团队不可能立即解散。 目前,训练仍在继续,将他们打造成“精英部队”。 负责这支“少年魔法师生团”的教育和指导的正是所罗门。 恐怕没有比他更适合魔法导师这个角色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罗莎莉娅才打电话给所罗门。 “胭脂红大帝使用魔法?”当所罗门问罗莎莉娅为什么想学习魔法时,她回答说:“国王陛下会使用魔法。 ”所罗门认定这位“陛下”并不是伯比国王,立刻反问道。 “那是……真的吗?”很难相信。 关于卡迈因的传闻中,有各种说法,比如愚蠢的皇帝、胆小鬼、自私的人、傀儡……其中也有“他还不会使用任何法术”的传闻。 “是啊。 虽然我没见过,但我确信他能使用魔法!他把魔法藏起来一定有什么原因。 ”顺便说一句,罗莎莉娅也拥有成为魔法师的资格。 然而,由于她的公主身份,她的教育并没有被认为很重要。 虽然皇宫城堡比较简陋,但城堡内放置有“Fealing 魔具”也是很重要的。 “嗯。 不过如果需要罗莎莉娅的话,我想也是有必要的。 ”尽管对亲戚有些偏袒,但所罗门评价罗莎莉娅比她的实际年龄更聪明。 如果她这么说的话,那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需要调查这件事吗?不,我不应该冒着对罗莎莉娅产生怀疑的风险。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和大多数贝尔比贵族一样,贝尔比国王反对罗莎莉娅和卡迈因的订婚。 部分原因是不能信任卡迈因,但更重要的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很可爱。 现在国内的情况比较稳定,国王开始觉得没有必要强迫女儿结婚了。 另一方面,所罗门对这次订婚持正面态度。 然而,为了罗莎莉娅的幸福,他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她成为合法妻子。 当皇帝的话,娶多个妃子,插手侍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罗门希望罗莎莉娅能够成为合法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掌控一切。 然而,当时卡迈因并没有打算与罗莎莉娅以外的任何人结婚。 “好吧。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教罗莎莉娅魔法。 ” “非常感谢您,老师!”罗莎莉娅满溢的笑容让所罗门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很可爱……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让她成为我的合法妻子。 如果这让罗莎莉娅伤心……我不能让她活着。 ) 同时,据说某位皇帝突然受到了一阵震动袭击。 ------------ 倔强少女与不羁皇帝:帝都风云初起 里希特·德·范·沃恩,是沃恩公爵。 他的母亲奥利维亚曾是王储的奶妈。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里希特来说,吉恩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不可取代的主人。 里希特在之前的战斗中失去了一只眼睛,正在后方接受治疗。 当他以为吉恩在战斗中阵亡时,他非常遗憾自己当时不在同一个战场,没能及时赶到。 征战沙场、立下不少战功的让王储,受到了许多将士的崇拜。 这些“吉恩的直接臣民”中的很多人都留在了瓦龙勋爵身边。 他们对让的儿子卡米恩皇帝也寄予厚望。 所以,每当帝都传出有关胭脂红的传闻时,他们心中都弥漫着失望和不耐烦的情绪。 沃隆勋爵自知不擅长政治,与朝廷保持着距离。 王储让战死后,在和平谈判期间,曾经与瓦隆公国东西接壤的帝国贵族领土被割让给了其他国家。 为了加强自己领土的防御,他们不能卷入中央政府之间的争斗。 结果,襁褓中的皇帝卡米恩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教育。 最近,瓦隆勋爵因为对主人的家人做出了不适当的行为而感到沮丧。 对于见过这样的父亲的纳丁来说,卡米恩是“一个让父亲伤心的存在”。 纳丁对父亲的威严形象十分钦佩和敬佩,当她看到父亲郁郁寡欢时,她想到了这一点。 “如果卡米恩能做得更好,如果他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他的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 “父亲,我要去帝都!我要跟陛下学习,哪怕学一点也好。 我会密切注意,确保一切顺利!”起初,沃隆勋爵反对纳丁前往帝都的决定。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充满勾心斗角的诸侯宫廷里。 然而,为了讨伐蒂纳贝联盟,两派贵族都接到了消息。 当瓦龙勋爵得知女儿要离开帝都时,他决定送女儿离开。 另外,卡迈恩拒绝参战,说他不想死,这也是沃隆勋爵无法原谅的情况。 他们曾经一起在战场上奔跑,而他最好的朋友的儿子却因为不想死而拒绝参战。 前任主人让他觉得道歉也没有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己也想去帝都一趟。 但他听到消息说阿帕拉达王国已经开始有动作,无奈之下只能回应。 鉴于这种情况,瓦隆勋爵无奈地将此事托付给了女儿。 顺便说一句,阿普拉达王国的动向是首相的“对瓦隆勋爵的制衡”。 他们担心瓦隆勋爵会加入战争并增加自己的影响力……然而,也有一些人利用了这一点。 鉴于这种情况,决定让纳丁前往帝都。 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这是某人的意图…… 在来帝都之前,纳丁对卡迈恩的印象并不好,近距离见到他之后,印象更加糟糕了。 在纳丁看来,卡迈恩很可悲。 他逃课,整天睡觉,对人不尊重,就像个小学生一样。 纳丁对卡米恩抱有太高的期望,一方面是因为她把他和沃隆勋爵进行比较,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认识任何同龄的男孩,但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对于生性固执、讨厌失败的纳丁来说,回国不是一个选择。 有一天,纳丁发现卡迈恩毫无悔意地偷偷溜出了教室。 “你要去哪里!” 被纳丁吼叫的男人低声“哎呀”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工人喊道:“嘿,做点儿什么吧。 ” “我知道了。 ” 当皇帝的侍从站在纳丁面前时,她微微退缩了。 她讨厌这个男人毫无生气的眼睛。 如果卡迈恩只要一句话,他的眼神就仿佛会一下子把自己割成两半。 “……什么?” “陛下现在要去骑马了,我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琐事,还请您退下。 ” 听到这句话,纳丁用力握紧了双手。 “你是说这是一件小事……?全班都在说我是一件小事……?” “我就是这么说的,请退后一步。 ” 纳丁看起来快要哭了。 有人告诉她,她的努力和父亲的想法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她身后,有个男人,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哇”。 这是胭脂红。 如果让蒂莫娜来测试的话,她会不会做出最糟糕的反应?(不过现在已经证实了……这个人蒂莫娜,我讨厌纳丁) 卡迈恩这么想,决定亲自动手,成为纳丁的对手。 事实上,蒂莫娜对大多数人都不感兴趣。 可以说她是刻意不让自己对任何人产生好感或坏感。 这是沃德伯爵最初教给她的“牢记”,让她能够灵活应对主人的举动。 因此,她对纳丁并没有什么特别好或不好的感觉。 然而,她只把纳丁视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对手和一个“阻碍”。 “够了。 我们走吧,蒂莫娜。 ” 卡敏与蒂莫娜和守卫一同离开。 纳丁咬着牙,表现得好像她真的不在乎自己。 (我不会放弃……我不会放弃!) 女孩追着这群人。 当纳丁到达马厩时,卡迈恩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过卡迈恩以为如果他们四目相对,她又会说些什么,于是他赶紧移开视线,朝着马的方向走去。 虽然纳丁跟了这么远让他觉得她很有毅力,但纳丁却无法动弹。 事实上,纳丁并不擅长与动物相处。 如果她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或者它们会如何行动,她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做,感到手足无措。 如果我现在对卡米恩大喊大叫,马会不会发疯?纳丁听说不应该惊吓动物,她很困惑,因为她无法对卡米恩说出她想说的话。 然后卡迈恩走了出来,拉着马缰绳。 他一上马,就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纳丁喊道:“你也想骑吗?”他似乎觉得,如果让她成为帮凶,他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好的。 ” 纳丁不会骑马,她很快就回答了。 卡米恩意识到了这一点,用嘲笑的语气说:“为什么不能骑马?” “没什么特别的!我根本不想骑它!” 纳丁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的脸涨得通红。 有些事情卡迈恩能做到,而她却做不到。 这让她觉得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耻辱。 为了让胭脂红恢复原状,她必须比胭脂红更强大。 但是,如果她自卑的话,就无法完成她敬爱的父亲的要求。 “没办法了,嘿,到那个平台上去,伸出你的手。 ” 就在那时,卡迈恩向纳丁伸出了手。 “……什么?” “你想骑是吧?这匹马,两个大人骑着也好,就算是让你未来的丈夫骑着,也没什么好说的。 ” 纳丁犹豫了一会儿。 事实上,纳丁很好奇卡迈恩抚摸马时脸上的表情。 他的表情平静,就像在与一匹马交谈一样。 想了想,她握住了皇帝的手。 “好好扶住我,万一你摔倒了,我可救不了你。 ” 由于两人都是孩子,身高几乎没有差别。 所以纳丁骑在卡迈恩后面。 无论守卫如何拉着卡米恩的马缰绳,这都是危险的,因为他们看不到前方。 “这很危险,所以抱紧我。 给你的手臂施加更大的压力,抓住我。 ” 纳丁从来没有和她这个年纪的男孩如此亲密过。 但她第一次骑马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在意。 纳丁紧紧闭上眼睛,按照吩咐,用尽全力,抓住了这个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男人。 然后卡迈恩策马小跑起来。 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 纳丁终于习惯了,渐渐睁开了眼睛。 “你觉得怎么样?舒服吗?” 纳丁是卡迈恩问过的,但事实上,她没有资格担心这些事情。 不过,为了表现出一贯的强势,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不过从那里你看不到眼前的风景。 如果你想看的话,就得自己练习骑马了。 ” 话虽如此,卡迈恩继续说道。 “她是沃隆勋爵的女儿,她一定得会骑马。 我相信王子会对此更满意。 ” “……你对我父亲了解多少?” 纳丁心里嘀咕,“你总是让你父亲操心。 ” “哦,你终于开始感觉好些了。 我还以为你因为我的不尊重而退缩了呢。 ” 卡迈恩笑着这么说,纳丁却用力握紧了手臂以示抗议。 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力量传来。 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亲密的兄弟姐妹。 ------------ 法比奥与神秘贸易:贝尔比王国的挑战 “哇哦,感觉真好……”法比奥·德努埃现在更名为法比奥·德努埃·勒沃德。 他住在贝尔比王国的一个港口城镇。 原本,他正坐在码头的一根柱子上,为卡米恩下达的命令感到无比棘手,心中满是忧愁。 然而,这种消极的情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晕船所致。 (我要去见罗莎莉亚公主,询问她关于洲际贸易的事情,还不能让她察觉我的目的……这根本不可能嘛。 首先,我要怎么才能见到一个国家的公主呢?) 当然,如果他是作为卡米恩或者沃德伯爵的使者前往那里,或许能够被允许进入王宫。 但由于他没有任何官方证件,直接见到公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特工们可能会有一些情报。 )可是,他不能一无所获地回去。 法比奥想起过去几个月养父爱德华·沃德伯爵对他进行的斯巴达式教育,不禁打了个寒战。 然而,要执行这个仿佛要潜入王宫的命令实在是太难了。 养父爱德华·沃德伯爵虽然一直在教导他各种技巧,但对于这些技能,他还远没有熟练掌握。 (……我已经掌握了一些技术。 有些同伴也会一些,但在法比奥看来,他们都是些狂热分子,只有自己是个例外。 ) (首先,国王陛下想要的是洲际贸易和“金羊”的情报吧?我想贝尔贝国王在地理位置上应该很清楚,他想从罗莎莉亚公主那里打听什么。 )虽然……那个人,和陛下不同,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好险,国王陛下……因为已经停止了) 法比奥感觉好了一些,开始清晰地思考问题,于是他站起身来开始走动。 在一次对法比奥来说近乎黑暗历史的会面之后,他宣誓效忠卡米恩。 之所以说这是一段黑历史,是因为那次遭遇让他很不满意。 (你应该抓住机会推销自己啊。 )然而,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法比奥却缺乏冷静,他竭尽全力地维护着自己的自尊。 法比奥虽然是被迫宣誓效忠,但实际上,他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 (这就像是一栋曾经被毁坏的房子。 即使你出了名,也可能再次被打倒。 既然如此,我原本就认为最好的选择就是高险、高回报,站在劣势的一方,获取高额报酬。 ) 而且,他也很幸运,他应该侍奉的主人卡米恩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法比奥本人只和卡米恩交谈过几次,但从他的言语、行动和命令中,法比奥能够推断出卡米恩一定程度的性格和能力。 这是法比奥在长期躲藏期间所获得的能力。 (陛下为人善良是好事,他看别人都是扣分制的,作为臣民,我应该为自己的初始值高而感到高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当场处理。 )十三岁的少年冷静地评价着自己的主人。 (其实这个任务应该由我来做。 )沃德伯爵手下有很多优秀的间谍,如果只是想“查探情况”,光靠间谍就足够了。 不过,就像这个案子一样,当需要联系某个位于友好国家、对情况有所了解的人……或者说是贵族之类的人时,使用间谍就不太方便了。 毕竟,什么是间谍?他们是躲在幕后的人。 而躲在幕后的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在那里”,就会被怀疑,让对方产生不信任感。 而且,与贵族接触时,往往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 大多数间谍都是平民,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可以说这个任务与他们不相容。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需要的是能够在明面上活动的人。 当然,还有“皇室的仆人”可以在幕后行动。 他们与间谍无关,也没有这样的技术。 因此,无需惊慌。 然而,人手严重短缺。 (法比奥就是驾驶这辆车的人。 ) 法比奥被沃德伯爵收养。 他的身份足以充当贵族——朝廷伯爵的“代表”。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拉米特家族的现任家主。 当法比奥成为拉米特家族唯一的幸存者后,许多为拉米特家族服务的人都散了。 有的进城打工,有的则成为别人家的仆人。 然而,也有一小部分人发誓效忠法比奥并追随他。 多亏了他们,法比奥才能活到现在这个年纪。 没错,卡米恩还收买了拉米蒂特家族剩余的家臣,条件是“振兴拉米蒂特家族”。 名义上,他们是沃德伯爵的仆人,但他们也是和法比奥一起来到贝尔贝王国的。 他现在应该正在港口收集情报。 (我想这取决于每个人收集到的信息……) 他们在旅馆见面,检查他们收集到的信息。 法比奥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以免被谎言误导。 “原来如此,陛下感受到了危机感……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根据在港口收集的信息,近几个月来,金羊公司的船只一艘都没有出现在港口。 而且,还有一艘开往蒂亚纳贝联盟的船。 从地理上来说,这是有可能的。 他们有可能没有停靠贝尔贝王国的港口,而是直接前往了蒂亚纳贝联盟。 然而,没有一个水手加入金羊公司。 这显然是不自然的。 也就是说,金羊公司很有可能还去了其他商业协会的港口。 在调查了一艘看起来可疑的船只的进出记录后……那是一艘能够从另一个大陆运输贸易货物的大型、先进的船只…… “我的目标地点是卡南、里卡里亚、道罗特、蓬本什瓦克和大塔本岛国家……它们整齐地分布在帝国南部或东部的国家……但我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 法比奥被说服了。 毫无疑问,他们与西大陆有贸易往来。 一名幸存的家臣开口说道:“水手们说他们可能来自北方大陆……” 北大陆,极寒之地。 这片环境恶劣的大陆上,依然栖息着许多大型魔兽,而在东大陆已经灭绝的龙,则占据了生态系统的顶端。 这类魔兽的毛皮、獠牙、鳞片等材质在东大陆都十分稀有,交易价格也很高。 那些为了寻找这种稀有材料而殖民北方大陆的人被称为“冒险家”。 “听说北大陆的粮食可以卖到很高的价格,那里粮食短缺。 如果他们真的和北大陆进行贸易的话,他们开往北大陆的船只上肯定会携带粮食的。 但是,没有这样的记录。 ”这意味着他们正在进行的交易将产生比这更多的利润。 “我找不到其他似乎在与西大陆进行贸易的动向,难道是事实上的垄断……?”港口里的水手们对“北方”很感兴趣。 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西大陆带来了庞大的财富。 (既然是隐藏的,我想我们是查不到任何信息的……只能广泛收集情报,然后让陛下做出决定……)法比奥心想,皇帝虽然比他年轻,但看事情的能力一定比他高。 “那我想要一份关于金羊以外的事情的报告。 ” “我有件事要报告,市场上有一些我根本不知道的食物,价格相当昂贵,而且可能是进口产品。 ”冒险着的仆人如此报告。 如果他都不知道的话,因为他曾经活跃在北大陆,很有可能是从西大陆传入的。 “你应该买下那个。 养父给了他们充足的资金。 稍微贵一点也没关系。 我就交给你了。 ” “哈!” 一名女仆人打扮的女子举起了手。 “我还有话要说,这周内有一支大型船只将停靠港口,他们是希斯玛夫王国籍,所以我认为他们与金羊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也许能从他们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原来如此,我想联系一下他们……你给我准备一份礼物作为见面礼,我会以沃德宫伯爵家族的使者的身份联系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位回归主义牧师,他认为西大陆的‘圣地’应该被夺回……” “北大陆地图……” “你好,我在贝尔贝皇宫……” 他们努力提供尽可能多的信息,并使其尽可能准确。 他们继续不懈地努力,一切都是为了重建拉米特家族,一切都是为了洗清叛国罪。 顺便说一句,法比奥决定没有必要联系公主,但公主后来发现了此事并遭到了激烈的抗议,但那是另一回事了。 ... ------------ 受限2(接上章) 法比奥“皇帝仆人之子”的头衔虽说是张万能牌,在不少地方都能派上用场,却并非处处适用——毕竟这片大陆上的各国,都认定帝国正走向衰落。 希斯马夫王国……这个地处大陆北部的国家,便是“对帝国毫无期待”的国度之一。 希斯马夫王国舰队主力之所以同意与法比奥会面,核心原因是舰队领导层太过看重本国的政治立场。其实拒绝也无妨,只是他们没时间向国内请示;况且真要走请示流程,确认此事耗费的时间,很可能会惹对方不快。 两人约定在港口城市贝尔贝的一家高级餐厅碰面。这家餐厅名气不小,设有完全独立的包厢,很适合商谈要事——这是法比奥提出的建议。 (这是必要开支,没什么办法。) 话虽如此,法比奥此前躲藏了许久,没吃过几顿像样的饭菜。所以为了好好享用这顿晚餐,他特意省掉了当天的早餐和午餐。 “我会做好本职工作,但这和吃顿好的没关系。”法比奥在心里默念。站在他身旁、身着女仆装的卫兵们,正满脸惊讶地看着他,可法比奥本人毫不在意,依旧静静等候着舰队指挥官们的到来。 侍者领着三名水手走进包厢。其中一人面带爽朗笑容,微微欠身说道:“打扰了。”此人名为赫伯特·帕尼,是舰队的副司令。 第二人是位老者,名叫雷蒙多·兰普纳尼(原文“雷蒙德”为简称,此处统一用全名)。他是旗舰“帕特罗克拉里斯”号的船长,模样却更像海盗家族的首领——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足以证明他历经了无数场惨烈的战斗。 最后走进来的,是舰队总司令、巴约伯爵的次子乌戈利诺·迪巴约。 法比奥第一眼看到他,便心头一震。 乌戈利诺身形魁梧、气度不凡,堪称英雄之姿,甚至有几分君王风范。他神情纹丝不动,坚毅得宛如钢铁,就那样静静伫立着。 (这人恐怕是个难缠的对手……) “诸位,请坐。” 法比奥迅速稳住心神,引着三人入座,商谈就此展开。 彼此介绍完毕后,众人一边享用送上桌的套餐,一边随意闲聊。 然而全程主动开口的只有副司令赫伯特;船长雷蒙多·兰普纳尼兴致缺缺,只顾着专心吃饭;舰队总司令乌戈利诺则始终板着脸,一言不发。 事实上,舰队此次的目标与行动,早已在法比奥此前的调查中暴露。法比奥觉得这事十分有趣,于是没满足于单纯和对方接触,而是主动创造了这次面谈的机会——他们的目标,是环游世界,证明地球是球形的。 “对了……你今天邀我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甜点上桌时,赫伯特终于开口问道。看得出来,他是舰队里负责外交沟通的人。 “我听说你们正计划一场环球航行,想多了解些相关情况。” “啊,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有什么问题,我会尽量解答。” 法比奥立刻接话,赫伯特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我只了解北大陆,还有经文里提到的‘旧大陆’……但我听说,你们似乎有了其他新发现?” “没错,我们在东方发现了一块新大陆,那块大陆名叫‘西方大陆’。” “哦?……能和我说说更多细节吗?” “当然可以。” 目前这个世界已探明五大洲,其中圣教会的发源地“古大陆”被称作中央大陆,其余四块大陆则分别位于它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其中,北大陆是一片极寒之地,至今仍有魔兽出没;由于地处遥远东方的人类迁徙至此,如今这里定居着不少来自东大陆的人。 中央大陆便是经文里所说的“旧大陆”,曾经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东大陆,可无休止的战争让无数国家兴衰更迭,如今早已全面衰落。 南大陆的大部分区域被茂密丛林覆盖,居住着一个名为“兽人”的种族。 而五大洲中,唯一几乎无人知晓的,便是西大陆。 “我们这次航行的目标,就包括探索这片西大陆。” “哇!太了不起了!你们离完成这项名留青史的伟业,就差一步了。” (这么轻易就说了?……难道是陷阱?不对,用这种信息设陷阱,根本没意义啊……) 指挥官与船长的神情依旧毫无波澜。即便以心思缜密、眼光敏锐著称的法比奥,也没法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半点端倪。 “我相信我国陛下一定会对此感兴趣……那么,你们打算从西大陆开始探索吗?” “不,我们计划先前往中洲(即中央大陆),之后途经北洲(即北大陆)向西航行。很遗憾,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听到赫伯特的话,法比奥立刻转头看向他。 (希斯马夫王国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这不是现在该纠结的,当务之急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这种事告诉我?这应该不算国家机密吧?……对吧?) “我明白了。对了,你们这次航行,大概要花多久时间?” “还没定下来……主要是现在没法确定西大陆的面积。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是这样……我国陛下对经文十分感兴趣,而且他对‘地球是球形’的说法,多少有些怀疑。如果你们……等你们成功完成这次远征后,愿意来帝都一趟吗?我们会热烈欢迎的。” 这话完全是法比奥自作主张,但他心里清楚,这场航行恐怕要耗时数年;到那时,卡迈恩或许已经掌控了帝国的局势。 要是眼前这些人真有本事完成环球航行,成为载入史册的人才,卡迈恩肯定会想招揽他们。现在提前释放善意、拉拢关系,并不算早。 “非常感谢你的邀请,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不不,我知道这算不上什么承诺,不过……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们。你们听说过金羊公司吗?” 法比奥刚抛出这个问题,一直沉默的雷蒙多·兰普纳尼船长,终于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嗯……我们对这家公司了解不多,但如果是在我国境内,你其实应该直接调查——毕竟我国似乎把它背后的势力,当作了潜在敌对国家。” 很明显,雷蒙多·兰普纳尼嘴上说的是“公司”,话里却绕到了“国家”上——这说明他早就知道,金羊公司的幕后操控者是天那贝联盟。 就在这时,雷蒙多·兰普纳尼突然开口:“我想喝点酒,你们要一起吗?” 当然,雷蒙多·兰普纳尼知道法比奥还是个孩子,这话的潜台词其实是“我们该结束谈话了”。 法比奥扫了三人一眼,见他们依旧面无表情,也觉得再谈下去不会有新线索,便婉言谢绝,站起身来。 “不了,我才13岁,就不喝了。总之,我要说的事都讲完了……(你们刚才)没听清吗?” 法比奥话音刚落,就见赫伯特眼睛一睁,惊讶地问:“哦?你才13岁?” 赫伯特早就知道法比奥是个孩子,却没料到他年纪这么小。 “哦,对。不过可别被我的外表骗了。好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慢慢享用吧。” 法比奥一行人离开后,包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最先开口的是雷蒙多·兰普纳尼船长:“‘别被外表骗了’……呵?有意思,确实是这么回事,对吧,指挥官?” “太、太吓人了。” 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嘀咕的,正是舰队总司令乌戈利诺。 没错,这个男人虽说长着一副英雄或君王的模样,却从没打过仗,连握剑都不会。之前谈话时他一言不发,不是因为镇定自若,而是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刚才一门心思吃饭,就是怕自己说错话搞砸事,看来这份心思没白费……差一点就露馅了。” 刚才甜点一上桌,几人就开始和法比奥交谈。赫伯特之所以没和其他人商量,就直接回答了法比奥的问题,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身旁乌戈利诺的窘迫——再拖下去,乌戈利诺恐怕会露怯。 “那这么说,刚才轻易泄露那些信息,没问题吗?” “没事的,我们本来也需要这样做。得在沿途各个地方留下联系方式,不然到时候可能回不去——说到底,我们也只是被利用罢了。” 赫伯特耸了耸肩,接着说:“其实我倒无所谓,不过能近距离看看帝国覆灭的过程,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队长,你这话也太没格调了……不过,我确实也有点好奇。” “说不定,帝国会出乎所有人意料,重新崛起呢?”赫伯特小声嘀咕着,端起刚送上桌的茶,静静喝了起来。 ------------ 这不是孩子们该谈论的事 一天晚上,我突然察觉到窗外好像有人,心里一慌,怯生生地转头去看——只见那里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蒂莫娜,窗外有东西……” “应该是法比奥·德诺。” 我还以为是要讲什么恐怖故事,便跟蒂莫娜搭话,她却用和平常没两样的语气,直接告诉了我答案。 ……要是他们早知道是他,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刚才真的吓坏了。 “我也不确定他具体什么时候来的。” 是吗?还有,我的心思,真有这么容易被看透吗? 等我推开窗户,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法比奥。 “陛下,好久不见。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法比奥从窗户走进房间时,我问了个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你为什么不从阁楼那边进来?” “不,从阁楼进也没那么难。” 呃,明明就很难啊。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毫不犹豫地使唤蒂莫娜(去阁楼)。 “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亲自来向我汇报吧?” “我已经把各种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想着直接当面汇报,能更省时间。” “我知道了。” 既然这样,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用个隔音魔法吧…… “陛下,不必麻烦。今天值守的侍卫是沃德大人——他是自己人。” “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这种安排我们很少用,但养父托加是这么吩咐的。” ……原来是这样。朝廷伯爵的势力果然不小。罢了,现在先承这份情,好好利用这份便利也无妨;可等将来我能亲自执掌国事,这事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毕竟,一个能随意插手其他事务的家臣,终究是个隐患。 “那好,现在就说说你的报告吧。” “我明白了。” 看完蒂莫娜此前提交的报告,我又查看了金羊公司似乎从其他大陆进口的货物,不知不觉间,对这家公司的业务模式有了些头绪。 “我确认一下,中洲(中央大陆)那边,是不是已经战乱很久了?” “是的。也正因为这样,才有大量兽人佣兵和奴隶从中洲涌入南大陆。” 顾名思义,兽人是拥有动物特征的种族。他们的身体素质极强,据说都是天生的优秀战士。但这片大陆上几乎见不到人类以外的种族,我只能说他们“外形接近人类”,其实我自己也没见过真正的兽人。他们大多生活在南大陆,而南大陆上,人类又寥寥无几。 “我懂了。看来这就是金羊公司能赚大钱的原因。” “陛下,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其实,我没必要把自己的发现全都说明白。但或许,还是跟法比奥讲讲比较好。他看起来很有天赋,就把这些当作学习资料,让他好好研究,将来也好培养更多人才。 “金羊公司盈利的核心机制,很可能是三角贸易。” 连接东大陆、中央大陆和南大陆的商路,是金羊公司的生命线;反过来讲,只要这条商路还在,金羊公司就不会倒闭。 不过,这和我前世所知的三角贸易,大概还是有些区别的。 “陛下说的是……三角贸易?” 眼前这些,都是金羊公司进口的货物。有些我从没见过,但有些看起来格外眼熟——比如咖啡豆和可可豆。它们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不一样,用途却和我前世所知的几乎相同。而且这类作物肯定要生长在温暖的气候里,就像我们听说过的南大陆那样。 更何况,要是它们真的原产于中洲,那从中洲出身的圣人,没理由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可我们现在对这些作物一无所知,也就是说,它们的原产地很可能是南洲。 ……这么一想,他们说不定还进口糖。或者说,糖才是他们的核心进口商品。 “我们原本也会通过中洲,和南洲做贸易。正常情况下,做这种中转贸易能赚不少钱,但现在看来,连这笔利润都被金羊公司夺走了——毕竟中洲的那些国家,都成了他们的中转渠道。” “啊,我知道金羊公司的贸易范围横跨三大洲,可他们的利润,真的有这么丰厚吗?” 法比奥追问着,蒂莫娜则像往常一样静静站在一旁,显然在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 “关键在于供需完全匹配。首先,中洲战乱不断,各国兴亡交替,长期缺乏武器和兵力——这正是他们在贸易中的薄弱之处。” “于是,中洲各国就从其他国家进口武器和其他紧缺物资。既然是贸易,自然要付钱。他们或许会用黄金白银支付,但金银的数量毕竟有限。” 要知道,金银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它们能充当国际通用货币;可也正因为珍贵,数量才受到限制。 “等到没办法直接用金银给金羊公司付款时,中洲各国就会跟金羊的商人提议:‘不如这样,我们把战争中俘获的俘虏和奴隶,卖给南洲,用来抵账怎么样?’” “奴隶?可现在明明是兽人奴隶从南洲往中洲涌啊。” 我能理解法比奥的疑惑——交换奴隶,听起来确实没什么意义,换作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但我从前世的历史里,早就知道这种模式了……比如那些身为奴隶的军人,马穆鲁克。 “这待遇差别可太大了。兽人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强得多,对那些一心想巩固军事实力的中洲各国来说,兽人本该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可你想想,那些被当成奴隶肆意虐待的兽人,会真心为主人拼命战斗吗?” “这……恐怕不会。” “没错。所以中洲各国对兽人奴隶都很谨慎——要是惹恼了他们,引发冲突,只会自寻死路。但战争中俘获的人类俘虏和奴隶,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心里满是怨恨,要是把他们释放了,他们大概率会回到敌国,反而给我们添麻烦。所以,中洲各国手里其实积压了大量这类俘虏。也正因为这样,当金羊的商人用‘这些俘虏能换武器’来诱惑他们时,他们才会欣然同意。” 我之前对兽人的印象,一直是“被压迫、被奴役的可怜种族”,但现在看来,那些个体能力出众的兽人,其实没那么容易被人类掌控。 嗯,在这个世界里,能有一整块大陆成为“兽人领地”,恐怕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吧。 “原来如此。那些人类俘虏,会被运到南洲去。” “对。法比奥,你想,南洲的兽人会逼着这些俘虏,提高你之前查到的那些作物的产量——就是可可、咖啡这类原产于南洲的东西。之后金羊公司再把这些南洲产的货物进口过来,一边卖武器赚差价,一边倒卖这些珍贵的作物……这么一来,他们自然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就是所谓的供需匹配吧?可这么一来,兽人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啊。” 没错,照这么说,兽人其实分不到什么利益。要是没有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就算能多生产些可可、咖啡,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毕竟这些作物,都是靠奴隶劳动力种出来的。 除了这些奴隶,实在想不出中洲能给南洲提供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而且南洲的兽人,似乎也没有足够的财力,独自出口货物。既然这样,金羊公司说不定还在给兽人卖别的东西…… “这么说起来……兽人因为爪子比较锋利发达,应该不擅长做精细活吧?” “是的,我也听过这种说法。” “还有……中洲是棉花产地吗?” “啊,陛下这么一说,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事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嗯,不管在哪个时代,加工和销售环节,往往都是最赚钱的。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这三方之间的关系,不是单向的贸易,而是双向的循环。”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中央大陆的各国,会卖棉花给金羊公司换武器;金羊公司再把棉花加工成衣物;而急需衣物的南洲,就会拼命增产可可、咖啡这些‘货物’,用来换衣物。” “目前这还只是我的推测。” “对了,还有件事。” 一直默默听着的蒂莫娜,突然开口说道。 “提阿纳贝地区,最初是以羊毛加工业闻名的。” “原来是这样。要是真的如此,那金羊家族,恐怕早就开始在提阿纳贝地区活动了。” ……呃,这个提阿纳贝地区,难道和地球上的佛兰德斯差不多?……这个大陆上既然有羊毛,而且北大陆对羊毛的需求还很大……各位大臣当初为什么要让这么个地方独立啊?要知道,一个主要的羊毛产地,本该是重要的贸易来源才对…… 罢了,这事先放一放,以后再想。 “所以,在希斯马夫王国那边,我也看出了他们的打算。” 北大陆是“冒险者”的大陆。很多人为了寻找魔兽素材来到这里,开拓这片未开化的土地,还在上面建起了城市。这些城市不受东大陆任何国家的管辖,本质上都是独立的都市国家……总之,这些众多的城邦,只靠团结冒险者的“行会”,维持着松散的联合。 在这片北大陆上,唯一拥有固定定居点、称得上“国家”的,只有希斯马夫王国。但希斯马夫王国和这些城邦并非敌对关系,正因为彼此共存,局势才一直稳定。 可这份稳定,也意味着发展的潜力有限。 “希斯马夫王国其实也想进军中央大陆,只是他们还不清楚,自己需要从中洲进口什么,又能向中洲出口什么。所以他们才打着‘环游世界’的旗号,其实是另有所图。” 说白了,这次舰队的“环球航行”,只是个幌子,本质上是一次强硬的侦察行动——只要有“环球”这个正当借口,除非其他势力有意开战,否则根本没理由干涉他们。毕竟,金羊公司背后的提阿纳贝联盟,也需要一个表面上说得过去的由头。 “这支舰队会途经中洲,中途在北洲停留一次,把打探到的中洲情报留存下来。或许,他们还会顺便探查‘西洲’——这应该是他们的第二方案。” 他们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不跟中央大陆贸易,转而和西洲展开往来。但显而易见,比起对实际情况一无所知的西洲,已经摸清底细的中央大陆,肯定是优先选项。 “赫伯特那家伙,明明知道这些内情,却主动把消息透露给我,还顺带给我们留了新任务……这心思也太深沉了。” “啊,陛下,抱歉,之前我擅自邀请他远征结束后去帝都,没提前跟您请示。” “不,你做得很对。这么优秀的人才,我确实很想招揽——就算他最终不愿成为我的部下,能跟他搞好关系,也没什么坏处。干得好。” “……谢陛下夸奖。” 是啊是啊,法比奥这小伙子是真不错,看着他这么靠谱,我这个当皇帝的,心里也更有底气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没弄明白:金羊公司卖给中洲的武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算他们在独立之后立刻开始生产武器,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步入正轨。而且要是在独立之前,就有大规模生产武器这种可疑动向,那些一心想自保的势力,没理由坐视不管啊。” 要知道,整个帝国境内,能制造武器的地方,只有劳尔公国、阿基卡尔公国和瓦伦公国。而且迫于劳尔公爵的压力,另外两个公国的武器生产基地,一直只是低水平运转,根本产不出多少武器。 “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想到一种可能。” 蒂莫娜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 “前任劳尔公爵让·德·范拉乌尔,之前一直在密谋脱离帝国独立。” 这里要注意,这个让(让·德·范拉乌尔),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人。皇室成员的名字经常会重复,但我的名字不会——就像我父亲,前任皇太子也叫让,可和这位前劳尔公爵是两个人。 “我听说,当时为了争取独立,前劳尔公爵一直在拼命扩充军力。但现任劳尔公爵的方针,已经从前任的‘彻底脱离帝国、独立建国’,改成了‘成为帝国境内最尊贵的贵族’——也正因为这样,现任公爵一直在缩减军备。” 哦,不会吧…… “这么说,当时他们把不再需要的旧武器,卖给了金羊公司?” “啊,这么一提我才想到,之前武器升级后,那些淘汰下来的旧装备,到底去了哪里,一直没人说过。说不定,那些旧武器真的……” “军方一边在继续研发新武器,一边又在缩减军备规模,这么看来,把旧武器卖给金羊公司,是完全有可能的。” 嗯,那个叛徒(前劳尔公爵),当初说不定就是因为卖了武器,才最终输掉了争夺独立的机会……真是可笑。还有那位总理,也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我想知道,从劳尔公国运出去的那些武器,最终都送到了哪里……或许,派间谍去调查会更合适?” 要是真像我们推测的这样,就说明提阿纳贝联盟自己的武器生产,还没步入正轨。这样一来,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是啊,这事得暗地里进行。” “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蒂莫娜,这事就拜托你了。” 说真的,我还挺希望首相能出面处理这事的——毕竟,这都是他当初留下的烂摊子。 ------------ 小丑是谁? 调查结果显示,是总理——他把军中不再需要的武器,卖给了好几家商行。他大概以为这样能把渠道分散开,却没料到,那些商行全是金羊公司伪装的。 如今我们摸清了金羊组织的武器分配路线,要预判他们下一步的行动,也就有了头绪。 金羊公司的影响力正在四处蔓延。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正因为金羊公司从中作梗,宰相派和摄政派才会任命不同的指挥官,把军队拆得四分五裂,最后只能靠雇佣兵而非正规主力部队作战?毕竟,他们的目标都是讨伐提阿纳贝联盟。 首先要明确,两位王子之间,绝无可能“携手合作、共组一支军队”。虽说他们都想攻打提阿纳贝联盟,但终究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顶多只能达成“讨伐提阿纳贝联盟期间,暂时搁置政治斗争”的共识。对这两个长期不和的人来说,再进一步的合作,根本无从谈起——那位让我生气的王子,更是不可能妥协。 可即便如此,一支由两位指挥官统领的军队,还是在提阿纳贝联盟手里惨败,简直像是在说“请把我们逐个击破”一样,毫无章法。 如今帝都里已经开始互相推卸责任,而且议政大臣和礼部尚书,都不愿再派兵支援讨伐提阿纳贝联盟的军队。毕竟,两次败给同一个敌人,无疑会折损他们的颜面与威望。除非对方是“不打倒就不行的死敌”,否则没必要急着重组军队再战。 战争本就耗资巨大,防御战尤其如此——除了俘虏和敌人遗留的装备,几乎得不到任何实际好处。对一个国家而言,就算毫无益处,该打的防御战也必须打,甚至可以说,守护领土、抵御外敌,本就是国家存在的意义。但对金羊公司来说,情况完全不同:战争对他们而言,是损失惨重、收益微薄的事。说实话,他们或许根本不想发动战争,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最终还是会遭到攻击,甚至连何时开战、何时是最佳应对时机,都由不得他们决定。 所以他们才会故意煽动帝国组建军队,再将这支军队彻底击溃。他们要的是“胜利”,同时要把自身损失降到最低;而且,他们还要让帝国觉得,攻打提阿纳贝联盟毫无好处,甚至提前做好了后续铺垫,彻底断绝帝国再次入侵的念头——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再打下去,帝国只会亏损更多,他们也迟早要面对被攻击的风险。 这一连串的事,肯定都是金羊公司策划的。他们手段高明,实在令人忌惮,竟然能随心所欲地操控整个帝国,完全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但……既然如此,我们也能反过来推断:他们现在,根本不想让帝国重组军队,再派去攻打提阿纳贝联盟。 他们想把更多武器卖给中央大陆,可提阿纳贝联盟自己的武器生产,却迟迟没能步入正轨。难道他们手里已经没有武器可卖了? 不对。武器其实是有的,尤其是帝国军队——那些打防御战用过的装备,就是现成的货源。 也就是说,金羊公司的下一步计划,很可能是“阻止帝国再次入侵提阿纳贝联盟,同时收回之前借给提阿纳贝联盟士兵的武器和铠甲,转手卖到中央大陆去”。 要是真的如此……他们还能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有确定帝国绝不会再入侵,他们才敢放心这么做。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彻底摧毁帝国再次出兵的可能。 不管一个人多讨厌战争,面临被攻击的风险时,都不会蠢到毫无防备……啊,就像我前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有个爱好和平的国家,明明经常要应对紧急事态,却还有不少人蠢到说“要削减国防开支”,可不是嘛。 罢了,抛开那些不愿面对现实的特例,金羊公司也不是傻子——只要还有帝国二次入侵的风险,他们就绝不会忽视军事准备。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打乱金羊公司的三角贸易、阻碍他们的武器销售——要实现这一点,只要让他们觉得,帝国军队说不定还会再次入侵,就够了。 剩下的,就看我的操作了。 幸好我刚满九岁,又顶着皇帝的名号,想必宰相和礼部尚书,都会来宫里看望我。 吃完早餐,我正想着小睡一会儿,管家赫克就领着议长进来了——顺带一提,他连问都没问我“是否同意让议长进来”。……他到底把我这个皇帝,当成什么了? “陛下,好久不见。臣身为您的下属,在此向您致以最诚挚的祝贺(贺寿)。” 说完,议长单膝跪地,低下了头。这种洛萨式的问候方式很少见,通常只有表达极高敬意时才会用,可……不知为什么,我完全没感受到他的诚意。 顺带一提,洛萨帝国时期,确实有“宫廷礼仪”“宫廷专用语”这类繁琐的东西,后来全被邦古达特帝国的开国皇帝卡迪纳尔废除简化了。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太麻烦了”。这点我倒是很喜欢他——他复兴了洛萨文化的很多方面,唯独没恢复那些宫廷仪式。其实也难怪,邦古达特人本就不擅长应付这些琐碎的规矩,所以以前洛萨人总把邦古达特人当成“野蛮人”。 题外话就说到这。 我压下心里的想法,跟首相搭话:“哦!首相,好久不见。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也别太劳累,好好歇着。” 转世之后,我就没再琢磨过“生日”这回事。前世过生日,我会买些昂贵的水果送人,再买平时舍不得喝的精酿啤酒犒劳自己;可这一世的生日,完全成了一场政治活动,没半点私人庆祝的意思。 “谢陛下关心。” 好了,客套话也说完了,该谈正事了吧? “对了,首相,之前那件事,还有后续吗?” “咦……?您说的是哪件事?” “就是那个叫‘西娅’什么的叛军啊。你们不是该去镇压他们吗?怎么,还没动手?” 你之前不是骂我是“不可饶恕的叛徒”“大逆不道的叛徒”吗?不就是想把我拖进战场,让我难堪? “陛下,他们已经宣布建国了,要打败他们,没那么容易。” 哼,倒是一点都不掩饰。其实,我们之所以没法轻易打败那些叛军,根本原因就是你之前卖出去的武器。听说后来首相好像察觉到了问题,就没再卖过老式武器——可惜,现在才醒悟,早就晚了。 “原来是这样。中立派我信不过,阿基卡尔公国的士兵,我也听说实力不强。所以我本来以为,首相你是唯一的人选……可要是连你都办不到,那也没办法了。看来,我只能给瓦伦公爵下命令,让他去了。” 我说完这话,首相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但他其实只有两个选择。 瓦伦公爵早就把女儿送进皇宫了,我要是真下了命令,他肯定会亲自带兵出征。一旦瓦伦公爵和摄政派联手,首相这边的权力平衡,很可能会彻底被打破。而要避免这种情况,首相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领兵,打败提阿纳贝联盟。 ……还有别的选择吗?有,那就是在瓦伦公爵和摄政派联手扶持我(稳固皇权)之前,先杀了瓦伦公爵。可那样一来,我就会失去贵族们的支持——某种程度上,这跟拿我自己的性命冒险没区别……不过,这种冒险对我这个皇帝来说,也不算新鲜事了。 “陛下,臣不是说这事办不到,只是需要些时间准备。” “可我没听说,你已经开始组建军队了啊。” “组建军队确实需要时间,但陛下,请您再等等,臣一定会击败提阿纳贝联盟的军队。” 顺带一提,首相说的是“击败”,而不是我之前要求的“摧毁”。也就是说,这家伙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故意转移了重点——不过,这正中我的下怀! “哦,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宰相大人,果然有办法……我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这么做,也能平衡一下礼部尚书——他之前在贝尔贝王国的事情上得了不少赞扬,摄政派那位老夫人(也就是礼部尚书的父亲),还在到处不必要地宣扬,说“礼部尚书才是真正忠诚的臣子”。这么一来,大臣们对首相的不满,或许能减轻些。 那天晚上,我把这个“计划”告诉法比奥时,他疑惑地问我:“要是首相真的击败了提阿纳贝联盟的军队,权力平衡岂不是会偏向拉乌尔公爵(首相派系核心)那边?” 确实,如果宰相和礼部尚书,能打败一个两人之前都输过的对手(虽说他们之前没直接参战),宰相的威望肯定会大幅提升,到时候礼部尚书就再也没法跟他抗衡了。 但法比奥的想法,是建立在“首相会遵从我的意愿,彻底摧毁提阿纳贝联盟”这个前提上的——他还是太把我当回事,也太信任首相了。一个只把我当成傀儡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听话”又明智的事? 两周后,当“拉乌尔公爵的军队在边境,与提阿纳贝联盟的大军交战,并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时,我装作欣喜若狂的样子,特意召见首相,向他表示祝贺,还“请求”他给参战的士兵们赏赐。我对他说:“我一直盼着,能听到提阿纳贝联盟被击败的消息,今天终于如愿了。” 顺带一提,真正掌握赏赐权的是首相,所以最后给了士兵们什么,我也不清楚——想必只是随便找了些东西敷衍了事。财政部长说不定又在为经费发愁,肚子都要饿咕咕叫了,但也只能让他再忍忍。 如今,有了“拉乌尔公爵军队获胜”的报告,礼部尚书不会慌,朝堂上的势力平衡,也不会被打破。当然不会——毕竟,这份报告要是改得再准确些,内容应该是这样的: “拉乌尔公爵雇佣的一小队雇佣兵,在边境(提阿纳贝联盟一侧的附近村庄)掠夺,正要被提阿纳贝联盟的大军拦截时,雇佣兵先逃跑了;但因为没法向上级报告‘逃跑’的事,他们就找了被掠夺村庄里反抗的村民开战,最后击败了村民。” 没错,我可没说谎,只是“修饰”了一下报告而已。 这种伪造报告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我前世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关键就看报告里的真假成分占多少。人类的欲望要是不受约束,就会随心所欲地做事,就像有些地方随意宣告战局结果,又或是靠手段管控信息一样。不过,比起那些,首相这点手段,还算可爱些。 ……这件事,我会记下来,将来某一天,就把它当成指控首相的证据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一操作,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首相派几队雇佣兵,去袭击提阿纳贝联盟的领地——这比帝国自己组建军队简单多了,还能省不少钱。我敢肯定,以后首相为了稳固地位,还会这么做。 可就算是掠夺,本质上也是侵略。要是领土侵犯的事频频发生,提阿纳贝联盟手里的武器装备,还能顺利卖到中央大陆去吗? 傻子或许会觉得能,但可惜,金羊公司的首领是个天赋极高的人,他们绝不会放任这种“可能造成损失”的风险存在。所以,这些装备肯定卖不出去,他们通往中央大陆(以及东大陆据点)的武器出口渠道,也会陷入停滞——提阿纳贝联盟(之前误写的“茶锅联盟”)的武器贸易,算是被卡住了。 以我现在的能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这个举动,只能暂时拖延金羊公司称霸的脚步;等到提阿纳贝联盟领地内的武器生产步入正轨,我现在做的这些,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换句话说,在那之前,我必须彻底掌控朝堂政局——而这一天,想必不会太远了。 ------------ 塔中女神 “蒂莫娜,我们能不能出去走走?” 没有训练任务的夜晚,我望着窗外,轻声问道。 “陛下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我只是想出去透口气。” 我生来就是皇帝,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生活里只有“皇帝”这一个身份。事实上,前世作为平民的情感,还深深影响着我的日常——扮演年幼的皇帝时,我更像是在“演戏”,所以总盼着待在房间里的时间,能真正属于自己,能好好歇一会儿……可现实并非如此,我从来都没法独处。 当然,我并不是对蒂莫娜有意见,只是单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或者说,想暂时卸下“皇帝”的身份,拥有一段真正的闲暇时光。 只是我心里清楚,要是想一直坐稳这个皇位,就必须戒掉这种“想独处”的念头。 “……出去也可以,不过陛下要小心,别留下任何痕迹。”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我用多种屏障魔法将自己裹住,随后从窗户翻了出去。 接着,我……飞上了天空。 其实现在的我,还没法熟练使用悬浮魔法或飞行魔法——和平常一样,一想到重力、空气阻力这些乱七八糟的原理,魔力就没法顺畅调动。 所以此刻能在天上飞,完全是硬来的:先施展“库斯特尔防御壁”魔法,造出一个可以落脚的物理屏障,再靠操控魔力强行推动屏障移动,这就是我“飞行”的方式。这种方法耗魔力极快,效率也低得可怜,但……偶尔这么用一次,倒也没什么。 晚风拂过脸颊,格外清爽。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顺带一提,这个世界的月亮,表面纹路和地球的月亮差别很大——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里大概率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空中飘着,不知不觉飘到了宫殿的东端。眼前矗立着一座高塔,塔底连通着地下监狱,传闻已故皇太子让(也就是我父亲)的妃子薇拉-西尔维·勒·沙佩利耶,就被囚禁在这里。她嫁给皇太子让的时候才14岁,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24岁了。 ……我特意说“要是还活着”,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被囚禁在怎样的环境里,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知道”她的下落。或许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又或许,她正过着比死亡更难熬的日子。毕竟,把她关在这里的,是摄政派的人,而我对她的真实罪名、如今的处境,一无所知。 不过,我真的需要知道这些吗? 高塔侧面有一处类似阳台的地方,我猜如果她真的在塔里,大概率会待在那里。我放轻心情,慢慢朝着阳台的方向飘过去。 越靠近阳台,就越清晰地听到一阵歌声。 那歌声像是能穿透灵魂,清澈的嗓音里,满是挥之不去的孤独与悲伤。 我在艺术文化课上,听过不少这个世界的歌曲,却没有一首能比得上此刻的歌声。我彻底被吸引了,即便还没走到阳台,隔着一段距离,也听得入了迷。 我轻手轻脚地往下挪,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随着歌声颤抖,我抬头望去,只见阳台的窗户装着铁栏杆,里面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我慢慢凑过去,往窗内张望——房间比我想象中干净,虽然陈设简陋,卫生却打理得不错。只是房间的主人…… “谁!” 歌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只比我大几岁的少女,浑身发颤地盯着我。 哦,糟了,这下麻烦了。要是让她知道我这个皇帝,偷偷跑到囚禁犯人的高塔来……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没认出我是谁?既然如此,得先跟这个警惕性十足的少女搭话,要是她大喊大叫找人来,事情就更难收场了。 “你的歌很好听。” 这句话脱口而出。我知道现在不是称赞的时候,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必须先把这句话说出来,才能让她放松些。 “谢谢……” 和唱歌时截然不同,她的声音又细又轻,几乎快要听不见。我有些惊讶,这么娇小的身躯里,竟然能唱出那样有力量的歌声。 “真的太美了,我完全被吸引住,不知不觉就过来了。” “仙女……?” 少女可爱地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我已经记不清前世去世时多大年纪,可算上这一世,我活过的时间至少有三十年了。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叫“仙女”,想想都觉得别扭,甚至有点荒唐。 “嗯,差不多可以这么说。” ……不,不对,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可要是让她知道我是皇帝,麻烦只会更大,所以这个“仙女”的身份,暂时先这么定吧。而且,看着少女那双满是不安的眼睛,我实在没办法否认她的猜测。 少女闻言,轻轻拍了拍胸口,明显松了口气。真是的,就这么相信了?……这小姑娘也太单纯了吧,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罢了,现在要是转身走掉,反而会让她起疑心。我索性放宽心,打算跟她聊几句,走一步看一步。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首相他们有所怀疑,也不敢对我这个皇帝怎么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唱歌呀?” “嗯……因为下午的时候,会有小鸟和小猫过来陪我。” 少女说话断断续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怯懦。 “但是……到了晚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所以……我会觉得很孤单,就想唱歌。” 原来如此,难怪她的歌声里满是悲伤。 “这样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薇拉·西尔维……” ……原来,眼前这个少女,就是被囚禁在这座塔里的前任太子妃吗?……我之前听说,她今年应该24岁了,可看她的模样,最多也就十三四岁啊。 真的是她吗?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薇拉见我没说话,又歪了歪头。我清了清嗓子,压下心里的惊讶,继续说道:“那为了谢谢你的歌,我帮你做点什么吧?我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仙子,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一定会尽力帮你。” 只要是魔法能办到的事,我应该都能做到。所以还是赶紧帮她做点小事,扮演好“仙女”的角色,然后赶紧溜回去。 “嗯……我能做你的朋友吗?” ……哦。这个请求,可比帮点小忙难多了,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我有点犹豫,可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还是脱口而出:“当然可以。” ……没办法,被人用这么急切又渴望的眼神盯着,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呢? 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我隔着铁栏杆,和薇拉聊了好一会儿。从她的话里我才知道,她从14岁起,就被囚禁在这座塔里了。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这么多,大概率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言行举止带着稚气,对人毫无防备,仅凭“仙女”这个称呼就放下戒心,也能看出她这些年几乎没接触过外界,眼界十分有限。另外,她一紧张说话就会结巴,还特别害羞——之前能流畅地唱出那样的歌,大概是因为唱歌时,她完全投入了自己的情绪吧。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勉强看清,她有着一头银色的头发,眼睛是淡淡的绿色。 “嗯……你以后还会来吗?”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快要天亮的时候,薇拉带着一丝焦急,小声问道。 “……会的。我们就定在满月那天,我再来这里找你。仙子都是这样,只在满月的时候出来活动。” 这话我说得自己都觉得尴尬,比当初装年幼的皇帝出丑,还要丢人千万倍。 “真的吗!” 少女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甜甜的笑容。看着她的笑容,我忽然觉得,就算多扮演一个“仙女”的角色,好像也没什么——或许,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吧。 “下次,我还要听你唱歌。作为回报……我教你魔法怎么样?” 这么做也不算浪费,毕竟能在封魔的塔里,依旧能顺畅调动魔力唱歌,说明她在魔法方面很有天赋。 我当时想着,能为她做的,大概也就这些了。 “唱歌……我当然愿意。但是……我不会魔法呀,你知道吗?” “你试过吗?” “试过了……这个房间是密封的,有结界。没人教过我魔法,我自己也从来没能调动过魔力。” 这个房间里有封魔结界? 我按照平时的方式,试着调动空气中的魔力……比平时费力多了……嗯?阳台这里的结界威力就这么强,那整座塔里的封魔结界,肯定更加厉害。可刚才她唱歌的时候,明明能感受到她身上微弱的魔力波动啊…… ……原来如此,或许我真的遇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人。 “别担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毕竟,你可是能吸引到仙女的人呀。下次满月之夜,我们再见面!” 说完,我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就朝着自己的房间飞去。 回去之后,是不是该找本魔法入门书看看?……可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借这种书啊。 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话说回来,蒂莫娜见我回来晚了,竟然没有责骂我……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吓人! ------------ 薇拉·西尔维 “你就是薇拉·西尔维吧?殿下(让皇太子)已经向你表达了心意,你要相信他。” “是的,阿克蕾西亚小姐。能见到您,我很开心。” “你太可爱了!我真高兴,感觉就像多了个妹妹一样。” “我是诺恩·达莱曼。虽然我们分属不同派系,但说到底,都是支持殿下的人。咱们不能因为派系分歧,就影响到殿下。你说对吗?” “是的。谢谢您,诺恩大人。” “别这么紧张呀……我以后叫你薇拉小姐,好不好?” ——这是一场梦。是薇拉·西尔维初到帝都,成为让皇太子妃子时的记忆。 对14岁就成为让皇太子侧妃的薇拉·西尔维来说,阿克蕾西亚和诺恩,就像两位“温柔的姐姐”。 阿克蕾西亚主动接纳她加入自己的派系,诺恩则耐心教她礼仪等各种宫廷事宜。两人之间毫无派系相争的紧张感,反而能默契分工、配合得很好。 阿克蕾西亚或许并不深爱让皇太子,却以王室之女的身份为荣,始终尽职尽责地履行着正妃的义务;诺恩也清楚自己的定位——阿克蕾西亚负责辅佐让皇太子“公务”方面的事务,诺恩则照料他“私人”生活,两人就这样形成了稳定又和谐的协作关系。 初到帝都的薇拉·西尔维,对新生活没有丝毫不安,更没有不满。她满心期待着,等自己正式与让皇太子成婚,三人能一起辅佐他,共度往后的日子。 然而,婚礼终究没能举行。战争突然爆发,以军事才能闻名的让皇太子,立刻奔赴了前线。自那以后,薇拉·西尔维和他,几乎再没有过任何交流。 他再也没有回来。 皇太子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后,第二天,老皇帝也驾崩了。这些变故,薇拉·西尔维起初一无所知。她只亲眼见证了人心的转变——见证了人性中深藏的恶意,一点点暴露出来。 诺恩的身体日渐衰弱。她无法接受让皇太子战死的事实,始终抱着“他会回来”的念头苦苦等待,最后连意识都渐渐模糊……到了后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紧接着,不知受什么驱使,阿克蕾西亚突然下令,囚禁了包括薇拉在内的两位侧妃。而那个曾为让皇太子生下孩子的侍女,不仅自己被处死,连她的父母、乃至整个家族,都没能幸免。 薇拉·西尔维在阿克蕾西亚即将被(政敌)囚禁前,见过她最后一面。那时的阿克蕾西亚,既没有沉溺权力的傲慢,也没有沾染鲜血的疯狂,反而从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以及一份不容动摇的决心。 直到后来,她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中告知了新王(即“我”)即位的消息,薇拉·西尔维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腹中,已经怀上了让皇太子的孩子——也就是下一任皇帝的血脉。 若是让皇太子心爱的诺恩怀上了这个孩子,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吧。可命运,从来都如此残酷。 薇拉·西尔维被关进高塔后,见识到了太多不堪的目光:男人带着欲望的、假意怜悯的、居高临下的……还有那些支持首相的贵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农场里待宰的牲畜,满是恶意。 薇拉·西尔维的父亲查姆诺伯爵,原本与阿基卡尔公爵交情深厚。他的领地西边靠海,其余三面都与阿基卡尔公爵的领地相邻。可自从阿克蕾西亚擅自囚禁了薇拉,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查姆诺伯爵被迫投靠了首相阵营。从那以后,礼部尚书就一直觊觎着他的领地,首相也时常把他当作棋子利用,态度始终带着轻视。 也多亏了父亲对首相的“忠诚”,薇拉·西尔维的囚禁环境,比诺恩要好上一些——至少能保证基本的生存,不用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对首相的支持者来说,只要薇拉·西尔维活着,能作为“筹码”存在,她是否精神失常,根本无关紧要。 薇拉·西尔维彻底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为了保护自己,她不得不紧紧封闭心扉。这就是她在塔里的生活,日复一日,被困在这座阴暗的牢笼里。 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偶尔收到的信件——来自父亲,还有过去曾服侍过她的女佣的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了。 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也在这份漫长的孤独里,一点点濒临破碎。 每当有信件寄来,每当听到塔外的声响,每当看着鸟儿展翅飞走,每当闻到雨水的气息,每当沐浴着难得的阳光,每当黑夜再次笼罩……薇拉·西尔维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份孤独压垮了。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慢得仿佛在嘲笑她的煎熬。 “再也……不会有人来帮我了。杀了我吧……” 其实,那天出现在阳台外的“我”,不一定是仙女,或许是恶魔,又或是死神。若是来取她性命的,薇拉·西尔维想,自己大概会默默接受吧。更何况,她早已分不清自己神志是否清醒,说不定,那只是一场幻觉。 可那天的月光下,“我”虽身形娇小,神态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从容,看起来确实像传说中的仙女。所以,她才会不知不觉,脱口而出那句疑问。 “仙女……?” “嗯……我能做你的朋友吗?” 这句话,无疑是薇拉·西尔维发自内心的呐喊。说完后,她抬头望着眼前的“妖精”(即“我”),脸上满是不安,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当然可以。” 从那以后,薇拉·西尔维的时间,仿佛突然变快了。她要在满月之夜到来前,把想对“我”说的话都整理好,还要反复练习表达,想在见面时,能多跟“我”说几句话。 “嗯……是像这样做吗?” “差不多了,只差一点点。多试几次肯定能成的,薇拉很擅长运用自己的感官,慢慢来。” 更重要的是,她遇见了“魔法”——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位神秘的“仙女”(我)施展魔法时,完全无视了塔里的封魔结界,还说薇拉·西尔维也能做到。一开始,薇拉满心怀疑,可在“我”的耐心指导下,她渐渐找到了调动魔力的诀窍。 不知不觉间,她就迷上了魔法。那是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藏着无限可能,让她彻底沉浸其中。 薇拉·西尔维不再是孤身一人,连枯燥的囚禁生活,也变得不再难熬。 “我下次还会来的,薇拉。” “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对薇拉·西尔维来说,曾经停滞不前的时间,终于又重新开始流动了。 ※※※※※ 满月之夜,我再次来到这座监狱塔,教薇拉魔法。沃德伯爵最近似乎格外忙碌,所以晚上值守的压力小了些,我也有更多空闲时间出来。 一开始,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换换心情,才偶然来到这座塔,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认真地教起了薇拉魔法——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教别人用魔法。 要说薇拉学魔法吃力吗?其实并不。毕竟,她在魔法方面,是个难得的天才。有好几次,我还在纠结该怎么解释施法技巧,她就突然兴奋地喊道:“我成功了!”作为一个做什么事都常常碰壁、屡屡失败的人,我心里都忍不住有些羡慕她。 “怎么了?(看你走神)” “没什么,没什么。对了,薇拉,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嗯?好像是吧,我自己没太注意。” 我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她的变化很细微,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错觉,可慢慢发现,这种变化似乎在一点点变得明显。 “我想,大概是魔法的缘故吧。” 薇拉完全沉浸在学会魔法的喜悦里,开心地说道。 ……嗯?有这个可能吗?不过仔细想想,或许真的是这样——说不定是魔法,打破了之前抑制她生长的枷锁,让她能正常发育了。 “那现在,是我比你高一点吧?” “和我比吗?嗯,现在好像是你高一点。” 我相信,以后我肯定还能再长高的。不过说真的,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攀比的事。 “说起来,这座塔真的好高啊。不知道帝都的城墙,和这座塔比起来,哪个更高?” “城墙?哪一边的城墙呀?” 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让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哪一边?帝都不是只有一道城墙吗?” “不是哦,有两道城墙呢,你不知道吗?” 啊?这怎么可能,也太荒唐了吧?建国纪念日的游行队伍,明明只从一道城墙下经过啊。 见我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薇拉笑着提议:“你看,你不是能飞吗?不如飞上去看看?” 她语气轻松,显然是记得我能在空中活动。准确来说,我之前只是靠防御壁勉强“飘”着,算不上真正的飞……不过,稍微升高一点,看看城墙的全貌,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嗯,有道理,那我去看看。” 等我飞到高处才发现,帝都的城墙,竟然真的是双层的!更没想到,一直被说成是“帝都郊外小山”的“开国之丘”,竟然也在外城墙的范围之内……我竟然被骗了这么久!谁会在乎帝都从建立到现在,疆域扩张过多少次啊! “还好我是‘仙女’,能飞上去看看,不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薇拉看着我惊讶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那模样,活像个占到小便宜的孩子。看到她现在的表情,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放松自然了太多,我心里也跟着高兴,不过…… “你这是在说我幼稚,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而且我能感觉到,她其实早就不把我当成“仙女”了。 “谁让你说话这么直白呀。” “耶!(被说中了,有点小得意)” 我伸手捏住薇拉的脸颊,轻轻扯了扯。哇,没想到手感这么软,还挺好玩的。 “(你刚才)把铁栏杆融了?” 薇拉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阳台的窗户(铁栏杆有一处被我用魔法加热融化了缺口)。 “那之后怎么办呀?冷却了不就又变硬了?” “我的魔法,目前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啦。” 我有点得意地回了她一句。金属在高温面前,本就不堪一击;而且我还能精准控制热量,不让高温波及到薇拉身边。现在想来,还挺厉害的。 “那这个缺口,之后该怎么处理呀?” ……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等金属冷却后,确实会重新变硬,到时候缺口还在。虽然看起来可能有点突兀,但谁会特意留意监狱塔窗户上的铁栏杆,少了一小块呢? ……唉,现在想这些,也有点后悔了。而且薇拉说我“幼稚”,好像也没说错。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从更高的地方,好好看看整个帝国的样子,说不定能更清楚地了解现在的局势……我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 比珠宝更珍贵 “陛下,好久不见。” 沃德伯爵竟在白天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而且蒂莫娜没等我察觉,就悄悄退了出去……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走廊的守卫想必已经做好了戒备,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额外布置防护了。 “你最近好像一直很忙……之前那份报告,要是没时间说,就留到以后吧。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吗?” “陛下,还请您收敛些,不要再做那种轻率的举动了。” 听着这位宫廷伯爵严肃的语气,我心里琢磨着,他到底在责备我哪件事……啊,想起来了,应该是我去见薇拉的事。 “要是我说,我做的不是什么轻率举动呢?” “那也请陛下立刻停止。” ……嗯,他的态度还真强硬,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就算用强硬手段,也要阻止您”。 “行,先不说这个。你是在担心我和前皇太子妃的事,对吧?” 想必他已经查到,我经常偷偷去见被囚禁的薇拉-西尔维·勒夏佩利耶。她的父亲本就是支持首相的贵族,而且我还在教她魔法——要知道,薇拉之前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魔法天赋,现在被我公开引导,沃德伯爵会责备我,也在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 沃德伯爵语气急切地反问,看来他还没完全摸清,我在那座塔里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囚禁薇拉的那座塔,守卫最近已经换了人——这一点我能感知到,用魔法探查后也确认过,新换的守卫,是我们这边的人。按理说,负责情报的沃德伯爵,收到间谍的报告后,应该清楚这些情况才对……看来,他并没有掌握全部信息。 “你的间谍,有没有向你汇报过,我在塔里具体做了什么?” “汇报过,但报告内容语焉不详,我没能完全弄明白。毕竟塔周围有封魔结界,很多情况都被屏蔽了,间谍也只能事后提交些模糊的信息。” 我明白了,这就是间谍能力的极限。 现在他们站在我这边,不代表以后也会始终忠心。我本来就是想借机测试一下这个间谍的能力——再说,身为皇帝,不能盲目信任下属,必须清楚他们能做到什么、做不到什么。 ……其实还有一点,眼前这位间谍首领,现在对我还不算完全信任。 不过想想当时的情况,他们已经尽力隐瞒了。我特意交代过,让薇拉的父亲和以前的女佣,不要在信里提到我的存在——那些信件本就会被审查,毕竟薇拉的身份特殊,没人会完全信任她身边的人,间谍这么做,也是正常操作。但那又怎样?我早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这段时间沃德伯爵一直很忙,蒂莫娜·雷南便暂时接手了宫里探子的调度,那些关于我的报告,都先送到了蒂莫娜那里,被她拦了下来。也就是说,蒂莫娜其实早就掌握了所有情况,只是没跟沃德伯爵说。 ……嗯,这么看来,蒂莫娜并没有背叛我。 “陛下。” 沃德伯爵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好,现在该试着说服他了。 “那座囚禁前皇太子妃的塔,周围布有‘封魔结界’,对吧?” “……是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即便此刻情绪有些激动,他依旧保持着几分冷静——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理性的人,只要把道理说清楚,他应该能理解。 其实我敢这么大胆地去见薇拉,甚至教她魔法,原因很简单:因为薇拉本身,就值得我冒这份险,她有着比珠宝更珍贵的价值。 “我第一次靠近那座塔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讶。我听到了她的歌声,更关键的是,我能感觉到,塔周围的魔力,都随着她的歌声在波动。” 我说完这话,沃德伯爵猛地睁大了眼睛,低声喃喃道:“这不可能……” “等我再靠近些,就更惊讶了。她的歌声,竟然能让塔内的魔力剧烈震荡,震得我都快察觉不到封魔结界的存在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她后来告诉我塔外有结界,我根本不会发现那层屏障。” 当初听到那歌声时,我只觉得无比动听,清澈又有力量,让人忍不住沉醉。更难得的是,那歌声仿佛能穿透人心,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而魔力会随着歌声波动,更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 或许,当魔力产生这种“震荡”时,本身就会让人觉得“有吸引力”?这一点,我还没能完全想明白,也是我从未探索过的魔法领域。 毕竟我早就意识到,自己之前所理解的魔法,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太多未知的东西等着我去发现。 我能在封魔结界里使用魔法,靠的是强行调动体内储存的魔力,说穿了就是“硬来”,是种笨拙的蛮力技巧。但薇拉不一样——她能轻易触动结界内原本固化的魔力,只要我稍加指点,她就能立刻学会使用魔法。 她真是个天生的魔法天才。 “我很庆幸,我是第一个发现她天赋的人。” 除了我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拥有这种敏锐的洞察力,能察觉到她歌声中的异常。 “她,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能在封魔结界里使用魔法的人。” “……这么说来,之前担心的一个问题,倒是有解决办法了。” 等我将来真正掌权,必然会有人提出一个疑问:到底是谁,教皇帝学会了魔法? 沃德伯爵和蒂莫娜的魔法水平,都比不上我;而我自己,也没法解释清楚“为何能在结界里用魔法”这种特殊性。如果我能一直隐藏实力,完全不使用魔法,倒也能避开这个问题,但总有需要亲自应对危机的时候——比如冲锋陷阵,或是遭遇刺客袭击,到那时根本没法藏拙。 但如果我说,薇拉是我的“魔法老师”,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就算她的魔法技巧不如我,仅凭“能在封魔结界里使用魔法”这一独特能力,就足以成为我的“老师”。 即便不用明说“她是皇帝的魔法老师”,这个“不在场证明”也能成立。反过来,如果说“我是教她魔法的人”,反而会让人怀疑我们刻意隐瞒了什么,徒增麻烦。 为了“教我”魔法,她偶尔“离开”塔楼,来我的房间,也变得合情合理。毕竟她是被囚禁的人,要是让人知道她能自由进出塔楼、还教了皇帝魔法,只会引来更多猜忌,所以我们“隐瞒”这件事,也显得理所当然,周围的人肯定会相信这个说法。 要实现这一点,其实很容易。等我掌控了朝堂局势,就把薇拉从塔里放出来——这既是对她的报答,也能坐实“我曾受教于这位‘非正式老师’”的说法,让这个伪装的故事变得天衣无缝,只要我们认真对待,就不会露出破绽。 最重要的是,能让薇拉在宫殿里自由使用魔法,对我而言也多了一层保障。虽说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暗杀敌人、销毁证据,也有能力选择“要不要动手”,但万一行动失败,对方必然会反过来报复,我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既然如此,不如提前培养一个不会对我抱有敌意、还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的人——薇拉,就是最好的人选。 “沃德·帕拉丁伯爵,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薇拉的父亲查姆诺伯爵,有成为中立派的可能,对吧?请你暗中支持他,哪怕只是提供些帮助也好。关键是要保持和他的联系,让他达到‘表面上支持首相,暗地里却能随时转为中立’的状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陛下,您的意思是,不用给查姆诺伯爵过多支持,点到为止就好,对吗?” 看来,我算是说服他了。 “我明白了,陛下。……之前我阿尔弗雷德言行傲慢,思虑不周,还对陛下的举动抱有质疑,实在羞愧难当,还请陛下恕罪。” “不用道歉。你会担心,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你之前掌握的信息不全,有疑虑也正常。倒是有个问题……” 我疑惑的是,蒂莫娜为什么要隐瞒关于我的信息,不告诉沃德伯爵? “蒂莫娜·勒南大人说,陛下的所有举动都有深意,让我不必质疑……” ……这算什么?盲目崇拜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这想法不对。我也是个会犯错的人,你知道吗?……所以,能不能想办法,劝劝蒂莫娜,别再这么盲目信任我了?” “陛下,实在抱歉,这恐怕做不到。” 是啊……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有些可怕。要是将来我真的犯了错,像蒂莫娜这样盲目信任我的人,说不定会反过来辩解:“我认识的陛下,绝不会做这种事”,甚至会为了“维护陛下的名声”,做出极端的事来…… 光是这么想,我就觉得一阵发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这种担忧,又真实存在。 “算了,不说这个了,就按刚才说的办吧。你还是照常处理手头的事就行。对了,你最近一直很忙,有没有什么关于周边各国的情况,要向我汇报的?” “臣明白。那臣现在就向陛下汇报,近期周边各国的动向……” 顺带一提,这类汇报全都是口头进行的,因为一旦写下来,就会成为可被篡改或泄露的证据,风险太大。 那天的汇报,中途被晚餐打断过一次,之后一直持续到天亮才结束——周边各国的动向,远比我想象中更复杂,也更忙碌。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在密切关注着帝国的局势,等着看帝国会不会走向崩塌,好趁机做出应对。 看来,留给我掌控局势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话说回来,经过这件事,我更加确定,蒂莫娜其实早就知道我会使用魔法了——她肯定也知道,我能在封魔结界里用魔法。 ……可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也没问过我原因。这个人,真的太让人捉摸不透,也太可怕了…… ------------ 天通山脉 如同瀑布一般,无数的黑色雾气夹杂着血色的光辉将已经失去力量的杨言笼罩。 看到这一幕,葛朗台大人心中一惊,那个被土匪杀死的人,尸体怎么了消失了? 的确,萧子晋很疼爱萧傲柔,哪怕是萧傲柔跟杨风联手把他送进监狱里面,他也对萧傲柔痛恨不起来。 “既然所有的董事都已经同意了,那我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那以后叶贤就是咱们集团的销售部总监了。希望大家可以多交流,共同进步。”程平说道。 “是,大人。”他从不怀疑神秘客大人的命令,既然他说中计了,那一定是中计了。 “恩,这就再好不过了,我原本也打算让你混进修真联盟”。老和尚突然道。 话语顿了一下,耸了耸肩,面庞上火热战意浓郁弥漫,迈步而出,眼神直直的望向那有着令人极端心悸的波动汹涌弥荡的血色乌云,这黄衣男子嘴角略有弧度,却是蓦地嘿嘿开口,如此的笑道。 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BOSS亲力亲为,那么要那么多下属也没有用了。 “上帝之杖”已经发射过一次了,摧毁了一个敌方星舰,而他的天基武器只能支撑他再进行一次进攻,他们的所有武器都已告罄,现在能不能逃回地球,只能看上帝保不保佑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了。 孙昊迟当然不是看出来的,说的好听是猜测,说的不好听就是蒙的。只不过他这个蒙,危险程度很大,蒙不中就会落得一个活活摔死的惨状。 “不接受邀请?那就把什么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全部请出来,看看他同意不同意!”大斌直接说道。 若是她真的能戴得上卫卿卿的金臂钏,那还有什么漂亮衣裳是她穿不上的? 花仙子本就不是外面世界的人,她原本就是此地的一株带有剧毒的彼岸花,后修炼有成化为人形,故此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她现在知道的一些事情,还是从以往参加试炼的那些人当中听来的。 当初马林抓这些孩子的时候,魔族就告诉过他,必须是具有修炼天赋的才行,否则就不会把他的孩子放回去。 “什么?暗灵联合梦族进攻了光苍国?”楚泽一回到城内便是听到了这个振聋发聩的消息,而在听到离将重伤的消息之后,他的心中更是百般焦急,毕竟当初离将可是一路护送自己来到的时间之城,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季雨悠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了一些,生怕自己被她的间歇性发疯所传染。 “堂主果然好记性!”萧墨笑了笑,主动找了个座位坐下,仪态悠闲。 神婆唱跳着围着祭坛,我想,要是真的去抢微型铁心了,那么神婆一定是最最吃亏的,毕竟她跑动了这么久,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抢了吧? 在听到溟墨得到了月神殿百朝大赛的冠军之后,冥刃的脸上露出了骄傲而自豪的笑容,这就是他们的公子。 你的铁骑很横么?那我就用大炮轰平了你的帐篷,用火枪打死你的马匹,以己之长攻彼之长,就是这么个意思。 终于,在一个风雨雷电交加的晚上,元婷装作一脸害怕地爬上了林翰的床,并且紧紧扒着人家不放,林翰心软,允许她在他床上过了一夜。 可是即便这么多的生命力流逝,似乎也没有让妖王觉得丝毫的可惜,似乎这些生命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最后两人竞争,最后以八万金币的成交价被壮硕青年拍走。光头壮汉倒也没有出太高的价,毕竟这只是第一件拍卖品。 要知道,杨记修炼到半步轮回境已经有上百年,其实力还要远远在南宫泽之上。即便是中央圣域八大天王也不敢说能稳赢杨记。 江楚寒心里暗自笑着,脸上却还少不得客气一下,微微笑着冲着三人各地点了点头。 第一件事,宣布皇帝口谕,说明元帝经此一事,身体重伤暂不能主持朝政,所以让三皇子暂代监国,处理朝政事物,由宣王和汝阳王辅助。 她的话逻辑就是这么彪悍,让姬玉天垂头丧气不已,只能在心中大呼这是在歧视他,连溟墨都可以喊,自己却不能喊,这不是歧视他是什么,不过这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沐馨曦要想收拾他,可没人会替他求情。 “哈哈,没关系,待会等我熬出金鹏汤给你喝了之后,你的肚子就不疼了。”狮爷笑道。 当然,在何尚看来,最大的赚头还是跟着林天出海寻宝,虽然每次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危险,但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转的盆满钵满的。 不过叶风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之色,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去了,这时候,可不能示弱。 ------------ 王国的聪慧公主与帝国的“傀儡”皇帝 “啊……陛下,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窗外传来法比奥略显局促的声音,打破了庭院里的安静。 “……三天前你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这才过了三天,就急匆匆来报信?” 难道这三天里,又发生了什么值得专门汇报的大事?我放下手中的剑,朝着窗外喊道:“法比奥,进来吧。” “是。”他推门进来,语气依旧有些迟疑,“有件事来得突然,需要提前跟您说一声……您现在方便听吗?” 看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是有哪个国家出事了? “我刚才在跟蒂莫娜练剑术,现在刚结束,没什么不方便的。” 最近沃德伯爵忙着处理情报和周边各国的事务,没空指导我,就换成蒂莫娜负责我的剑术训练。顺便说一句,这么多次练习,我从来没赢过蒂莫娜,连能赢她的办法都想不出来——或许,我天生就没什么剑术天赋吧。 “陛下。” 蒂莫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见她递过来一个银杯。 ……这可不是普通的镀银杯子,而是纯银打造的。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常用银器来检测毒物,一旦接触到有毒的东西,银器就会变色。不过对我来说,银器没什么必要,毕竟我一直在用专门研发的解毒魔法,普通毒物根本伤不到我。 唉,没办法,宫里的餐具几乎都是银器,也没别的选择。 “啊,谢谢。” 刚练完剑,正觉得口渴,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今天泡的是大麦茶,清爽解腻。 没错,在这个世界,更准确地说,在我们这个帝国里,大麦茶和绿茶是最普及的饮品,上到贵族、下到平民,日常都会喝。至于花草茶和红茶,就只有上流社会才能经常享用了。不过就算是贵族,也不会把花草茶当日常饮品,大多时候还是喝大麦茶和绿茶。 一开始看到这里的人(外貌偏西方)捧着绿茶喝,总觉得有些违和,不过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我渐渐明白,不能用前世的常识来评判这个世界的事物。比如前世我在欧洲见过的橄榄,在这个世界里,我从来没见过,或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橄榄这种植物。 “好了,说说你的报告吧。” 递我大麦茶的蒂莫娜没有离开,依旧站在我身边——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想听听法比奥要汇报的事。 法比奥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其实是……贝尔贝王国的罗莎莉亚公主,很快就要来帝国王宫了。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所以通知得有些晚,还请陛下恕罪。” ……来王宫?是临时来访,还是要长期停留? “她来帝国王宫,是要做什么?” “是要住在王宫里,从今往后,她会以您未婚妻的身份,留在这里生活。” “……要住多久?” “嗯……应该是长期居住。毕竟您和公主早就订下婚约了,这样安排也符合惯例。” ……为什么要突然让她来住? 我心里满是疑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现在突然让她来王宫住?” “这……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贝尔贝王国那边提出的安排,首相大人已经同意了。” 是啊……连法比奥都不知道具体原因,我就更摸不着头绪了。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到底该怎么应对? 三天后,罗莎莉亚果然如约来到了王宫。 “陛下,好久不见了。” 她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像一朵盛放的鲜花,比上次见面时,又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少女成长最快的“黄金时期”吧。 “是啊,好久不见。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放心了。” “嗯!托陛下的福,我一切都好!” 罗莎莉亚的声音清脆又开心,和觐见厅里严肃压抑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旁的首相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开口问道:“公主殿下,听说您从今日起,就要在王宫定居了,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此刻,我正坐在觐见厅的王座上——这王座设在高高的台阶之上,通体镀金,样式庄重,据说还能根据我的身高增长,不断重新打造调整。说真的,这种设计未免太浪费了。 从我的视角往下看,支持首相的贵族们整齐地站在左侧,支持摄政王(那位老妇人)的贵族们则站在右侧。这么多贵族齐聚一堂,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场面堪比一场“压力面试”,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过,今天到场的,也只是恰巧留在帝都的权贵而已——首相来了,但礼部尚书和真圣大统领都没露面,摄政王倒是亲自来了。 “属实。我觉得,早点来到帝国,适应这里的生活和宫廷事务,总归是好的。”罗莎莉亚从容地回答了首相的问题,语气自然,挑不出半点错处。 我一直觉得罗莎莉亚很聪慧,这次也没让人失望。要知道,贝尔贝王国的宫廷礼仪,是从洛萨帝国时期延续下来的,远比后来简化了礼仪的帝国,要严格和复杂得多。她刚才那句话,看似是随口一提,实则是“场面话”,既符合身份,又不会暴露真实想法——言外之意,就是“我这么说,只是出于惯例,不代表贝尔贝王国另有目的”。 不出所料,听到她的回答,贵族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今天这么多贵族特意赶来,说白了,就是想通过罗莎莉亚,探听贝尔贝王国的真实意图。之前罗莎莉亚来帝国,都是以“外交官”的身份,目的明确;可这次不一样,只说“要在王宫定居”,却没说具体要做什么,贝尔贝王国的想法,完全藏在暗处。 贵族们对派系力量的变化最是敏感,自然想尽快摸清贝尔贝王国的立场——毕竟,贝尔贝王国的态度,说不定会影响两大派系的实力平衡,他们也得提前找好站队的方向。只是,此刻觐见厅里的气氛,却因为这份“未知”,变得越来越凝重。 说穿了,眼前这场对峙,本质上就是一场“外交博弈”:一边是年仅11岁的少女,一边是一群老谋深算的贵族。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但这就是外交——无关年龄,只看实力和智慧。 而我这个“皇帝”,只能坐在王座上看着这一切。 说实话,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点都不酷。可谁让我现在是个傀儡皇帝呢?根本没有能力介入这场博弈,更别说提供什么支持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右侧的摄政王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直奔主题,“既然如此,不知贝尔贝国王陛下,对此事有什么交代?” 看来,摄政王也想赶紧结束这场没头没尾的觐见,早点摸清对方的底细。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浓,飘到我这边,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顺便说一句,摄政王敢这么直接地称呼“贝尔贝国王”,而不用“陛下”之类的敬语,其实是故意的——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帝国地位高于贝尔贝王国”的信号,这也是帝国贵族面对小国时,常有的姿态。 ……摄政王这话,想必是早就想好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算计,对吧? 那么,罗莎莉亚会怎么回应呢?她的答案,在贵族们眼里,就等同于贝尔贝王国的态度。若是回答得不当,很可能会引发两国的外交矛盾。 我心里暗自琢磨:如果罗莎莉亚明确支持某一个派系,后果会很严重——毕竟,这相当于贝尔贝王国干涉帝国的内政。贵族们最反感的就是“外国干涉”,到时候,很多原本中立的贵族,反而会跑去支持“没被贝尔贝王国支持的派系”,反而让被支持的一方陷入不利境地。这种“反效果”,在以往的派系斗争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当然,私下里偷偷给某一方提供支持,或是暗中阻挠另一方,是各国都会做的事——毕竟这种“暗箱操作”可以随时否认,就算被察觉,也不会闹到公开的外交层面。可现在不一样,所有贵族都在场,罗莎莉亚的回答一旦被解读为“支持某一方”,就会被当成“公开干涉内政”,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可如果罗莎莉亚直接说“贝尔贝王国保持中立”,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中立”在贵族们眼里,有两种含义:一种是“风向标式的中立”,哪边赢就往哪边倒;另一种是“第三方力量式的中立”,想在两大派系之外,自成一派。以贝尔贝王国的身份,若是说“中立”,贵族们只会往第二种含义上想——毕竟,没人会觉得一个小国,敢在帝国的派系斗争中,以“第三方”自居。 贝尔贝王国的国力,确实比帝国弱得多。以往也有过小国公主嫁入大国后,母国被大国慢慢削弱,最终沦为附庸国的例子。现在帝国和贝尔贝王国的实力差距这么大,没人会觉得贝尔贝王国能影响帝国的决策,反而会怀疑:罗莎莉亚留在王宫,是不是想暗中帮贝尔贝王国争取利益,甚至想让帝国听从贝尔贝王国的安排? 说到底,贵族们从来没好好教过我如何处理外交事务,只把我当成傀儡,让我按他们的意思做事——现在面对这种局面,我只能靠自己分析,要是哪里想错了,说不定还会惹出麻烦……唉,或许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谁让我之前没主动去了解这些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在这里草率地“宣布中立”,和“公开干涉内政”没什么区别——关键不在于贝尔贝王国有没有实际行动,而在于贵族们会怎么解读。同样,要是罗莎莉亚含糊其辞,不给出明确答案,只会让贵族们的猜忌更深,反而更难收场。 在场的贵族几乎都把目光集中在罗莎莉亚身上,眼神里满是审视和探究,可她却依旧保持着冷静,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我国国王陛下说过,贝尔贝王国国力有限,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 嗯,这个回答很稳妥。贝尔贝王国目前只有帝国这一个邻国,还常年要应对宿敌托米斯·阿西纳基,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源,去干涉帝国的派系斗争——这话既符合事实,又表明了“不干涉”的态度。 但这种“中立”,还是不够稳妥,很容易引发贵族们的警惕。毕竟,派系斗争中的人,大多会这么想:“现在说中立,万一将来他们倒向对方,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趁现在,就把这种潜在的威胁消除掉。” 就在贵族们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时,罗莎莉亚话锋一转,再次开口,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容: “不过……我国也有一个长久以来的困扰,若是有人能帮我国解决这个问题,贝尔贝王国愿意全力支持对方。” ……原来如此!她口中的“困扰”,指的就是托米斯·阿西纳基;而“解决问题”,意思就是“贝尔贝王国会站在帮他们消灭托米斯·阿西纳基的那一方”。 这个回答实在太巧妙了,我差点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之前说“中立”,会让人觉得“贝尔贝王国随时可能背叛”;可现在,罗莎莉亚提前设定了“结盟条件”——想让贝尔贝王国支持你,没问题,只要你帮他们消灭托米斯·阿西纳基;不想结盟,那也没关系,双方互不干涉。 换句话说,把“要不要结盟”的决策权,完全交给了首相和摄政王两大派系。 这样一来,贝尔贝王国既保持了“中立”的姿态,又多了一个“可随时结盟”的选项,相当于手里多了一张灵活的牌。现在来看,两大派系若是想和贝尔贝王国结盟,就得派兵帮他们对付托米斯·阿西纳基,显然是弊大于利;但未来局势说不定会变化,到时候若是有需要,再满足这个条件结盟也不迟——对双方来说,都多了一条后路,也不用现在就把关系闹僵。 更何况,要消灭托米斯·阿西纳基,就得先击败挡在前面的提阿纳贝联盟。就算其中一个派系想和贝尔贝王国结盟,要满足“消灭托米斯·阿西纳基”这个条件,也需要不少时间,不会立刻影响到帝国当前的派系平衡。 而对贝尔贝王国来说,夺回被托米斯·阿西纳基占领的旧有领土,本就是长久以来的夙愿;若是能借帝国的力量实现这个目标,就算全力支持对方,也算是收获了满意的回报——既不用干涉帝国内政,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简直是一举两得。 这丫头,真是个难得的外交人才。能培养出这么聪慧的公主,贝尔贝国王,想必也是个极具远见的人吧。 “公主殿下。” 首相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您刚才说,早点适应帝国生活总归是好的,但在我看来,有些事,未必是‘越早越好’。” 看来,首相等人已经认可了罗莎莉亚的“中立+结盟条件”,不再怀疑贝尔贝王国另有目的。不过,他们原本就好奇,罗莎莉亚这次来帝都、要在王宫定居,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的回答,虽然解决了“立场”问题,却没说清“定居的原因”,算不上完整的答案。 若是罗莎莉亚只是个传递消息的信使,现在把立场说清楚,就该回贝尔贝王国了;可她要留在王宫,总得有个更合理的理由。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贝尔贝王国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让罗莎莉亚长期住在王宫。 罗莎莉亚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依旧从容不迫地回答:“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国没有资源干涉帝国事务,也不想做那‘第二梯队’的追随者,浪费时间等待。我留在帝都,是想亲眼看看局势的变化,等将来帝国的派系纷争有了结果,再做打算——到时候,或许就该回贝尔贝王国了。”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贝尔贝王国不想现在就站队,也不想等到最后,只能被动追随“胜利者”、只拿到少量回报;而是让罗莎莉亚留在帝都,近距离观察局势,等帝国的派系斗争尘埃落定,再第一时间和胜利者结盟——这样既能拿到更丰厚的回报,又能掌握主动权。 而帝都作为首相和摄政王两大派系斗争的核心之地,最容易看清局势变化,所以罗莎莉亚才要住在王宫里。这么一想,所有疑问就都解开了,逻辑也完全通顺。 好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足够清楚了,再问下去也没意义。 “首相,差不多了吧?”我开口打断了这场对话——罗莎莉亚虽然看起来很放松,但她毕竟只有11岁,这么长时间面对一群贵族的审视和追问,肯定早就累了,再拖下去,说不定会露出疲态,反而不好。“罗莎莉亚公主刚到帝都,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还是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首相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开口——在他眼里,我这个“傀儡皇帝”,根本没资格打断这种级别的对话。但他也没反驳,只是无奈地躬身行礼,同意了我的提议:“陛下说得是,是臣考虑不周。那今日的觐见,就先到这里吧。” “多谢陛下体谅,多谢各位大人。”罗莎莉亚优雅地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又平静,没有丝毫慌乱——看得出来,贝尔贝王国严格的宫廷礼仪,确实把她培养得很好。 贵族们看着罗莎莉亚的眼神,里满是“对比”——大概是在想“同样是年少,公主这么聪慧,陛下却……”。可他们从来没想过,我之所以会被当成“愚昧的傀儡”,都是他们造成的。要是早点好好教我处理政务,而不是只把我当摆设,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些人的罪孽,我可不会轻易原谅。 ------------ 一句台词,或是大侦探的推理 “我带你逛逛这座王宫吧!” “多谢陛下。” 觐见结束后,我去了另一个房间,找到了等候在那里的罗莎莉亚公主,然后以“未婚夫”的身份,带着她往外走。其实罗莎莉亚根本不需要向导——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帝国王宫了,早就熟门熟路。可我却一副昂首挺胸、故作傲娇的模样,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点。反观罗莎莉亚,始终温顺地应着,半点没露出厌烦的神色。 在外人看来,我这个皇帝,恐怕蠢得无可救药吧…… ——我倒希望,贵族们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刚才人多眼杂,贵族比平时多了好几倍,我心里一直提着劲,生怕自己“装傻”的样子太刻意,被看出破绽。直到此刻只剩我们几人,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同行的除了我和罗莎莉亚,还有蒂莫娜,以及一位陪着罗莎莉亚来的贵族模样的人。 我没完全放下戒备,但紧绷的神经,确实放松了不少。 “即便如此,陛下刚才在觐见厅里的样子,还是很让人意外。”罗莎莉亚突然开口说道。 我没太明白她的意思,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摆出那副“愚昧皇帝”的姿态应付,却听见她话锋一转。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配合。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假的。”罗莎莉亚说着,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压低声音补充道,“这可是秘密哦。” ……啊?没开玩笑吧? “我父亲(贝尔贝国王)其实特别反对我住在帝都,只是我没跟他商量,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后来他没办法,也就没再坚持让我回去了。” “嗯?” 不、不、不、不对!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脑子里飞快地回想刚才的场景——罗莎莉亚说“谁能解决贝尔贝王国的问题,就支持谁”,可她根本没明确说“问题”指的是托米斯·阿西纳基啊! 可转念一想,就算没明说,也没用。说到底,外交上的话,关键在于“对方怎么理解”。帝国的国力远强于贝尔贝王国,这种小伎俩根本瞒不过那些老谋深算的贵族,就算罗莎莉亚说的是谎言,帝国这边也能凭着自己的判断,认定“问题就是托米斯·阿西纳基”,根本由不得她辩解。 “不过没关系,我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官方表态,就算有人质疑,也没法证实真假。而且说到底,只要最终结果符合大家的预期,没人会追究过程的。”罗莎莉亚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平静地解释道。 她现在虽是公主,却没以“外交官”的身份来访——刚才在觐见厅里,周围的贵族都被“立场”“结盟”这些话题吸引,反倒忘了这一点。所以她说的那些话,本质上只是私人层面的表述,不算贝尔贝王国的官方立场。就算事后有人去贝尔贝王国求证,那边也只会回复“毫无根据”。 秘密谈判本就如此,没落在纸面上的话,随时可以不认账,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即便如此,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只要帝国这边认定了“贝尔贝王国会这么做”,后续若是有变动,责任还是会落到贝尔贝王国头上。反过来讲,要是贝尔贝王国之后的行动,真的跟着罗莎莉亚刚才说的“谎言”走,那谎言也就变成了“真相”,没人会知道当初她说的是假的——这样一来,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没错,刚才这些话,罗莎莉亚只跟我说了,除我之外,没人知道她在撒谎。 要是我现在把这件事告诉首相或摄政王,他们只会觉得是我在说胡话——毕竟,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傀儡皇帝”根本没能力分辨真假。可如果我坚持说“这是真的”,到时候出了任何差错,所有责任都会推到我身上。 可罗莎莉亚为什么只把真相告诉我?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信任我? “简单说,我算是‘离家出走’了。我父亲觉得这事要是闹大了,会成两国的丑闻,没法强行派人来把我接回去。不过作为交换,他要求我在帝都住够一段时间,不能中途偷偷回去……” 说白了,就是“逃出来”的。只是碍于皇室颜面,不能明说。我不知道贝尔贝国王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绝对不会公开“下令让公主回来”——毕竟罗莎莉亚现在在帝都,要是帝国这边觉得“贝尔贝国王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或是“故意让公主逃来帝都,另有图谋”,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说到底,罗莎莉亚能留在帝都,必须有一个让帝国“信服”的理由,而不只是“等派系纷争平息,再跟胜利者结盟”。之前她说的那个理由,其实也是谎言;现在看来,“离家出走,父亲不便强行接回”,反倒成了最合理的解释——只是这情况,和普通叛逆期孩子离家出走不一样,她根本没法轻易回去。 “……所以,你用一个‘比真相还像真相’的谎言,说服了贵族们,也给自己在帝都留了下来的理由,对吧?”我看着罗莎莉亚,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而你特意把真相告诉我,是想……” “没错!我想跟陛下好好谈谈,不是跟‘帝国的傀儡皇帝’,而是跟真正的陛下。” 原来如此。她早就看穿了我“装傻”的伪装,知道我不是真的愚昧。所以她才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撒谎、离家出走),把我拉进这场“秘密”里——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了“同谋”,之后才能抛开伪装,真诚地沟通。 这逻辑,这布局,简直步步为营!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就像一条自以为在捕猎的鱼,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捞上了船,只能徒劳地挣扎。 “当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啦!” ……这丫头,也太可怕了吧?要是这事被首相他们知道,我不仅会失去所有机会,甚至可能性命不保。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站在身后的蒂莫娜,竟然也冒出了冷汗——这种场景,还真是难得一见。 ……我现在的表情,恐怕就像一只被抓包的狐狸,又惊又懵吧? 好在没过多久,沃德伯爵就突然出现,及时介入了此事(真是谢天谢地)。他很快安排了一场深夜秘密会面,地点就在我的房间,还调来了所有可用的间谍负责警戒。唉,这么兴师动众,真是麻烦大家了…… “陛下,好久不见——这次,才是真正的见面。” 本该在自己房间睡觉的罗莎莉亚,此刻正站在我面前鞠躬行礼。 其实,之前被安排在她房间“假扮她睡觉”的,是我们这边的女间谍。罗莎莉亚才11岁,身材娇小,那位女间谍蜷缩在床上,倒是能勉强模仿她的身形——希望她能顺利蒙混过关吧。 “站在我身边的,是萨洛蒙·德·巴贝托特,他是我的叔叔,这次是陪我一起来帝都的,也是我的后盾。”罗莎莉亚介绍道。 我这才看清,这位叔叔,就是之前陪我们逛王宫的那位贵族——看起来三十多岁,以贵族的身份来说,算是很年轻的了。他的名字我有点耳熟,想了想才记起来,法比奥之前跟我提过,他是贝尔贝国王身边的得力助手,深得信任。 “陛下,臣与您初次见面。对外,还请您将我当作公主的贴身侍卫。”萨洛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可我心里很清楚,这绝对是借口——他身上的气场,根本不是普通侍卫能有的。 “萨洛蒙大人……您其实是贝尔贝王国军队的指挥官吧?”我刚想问他,身为军队统帅,为什么会亲自陪罗莎莉亚来帝都,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惊到了。 “陛下好眼力,没错。不过您放心,臣此次离开前线,不会影响战局,只是暂时抽调,没问题的。” ……这么说,托米斯·阿西纳基对贝尔贝王国的军事威胁,已经减弱了?不然,军队统帅怎么会轻易离开前线? 没等我追问,罗莎莉亚就主动开口,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消息:“其实,我们已经缔结了一个永远不会公开的条约——三国同盟。” 帝国以北的“天通山脉以西”地区,一共有七个国家,加上三个同盟国,局势本就复杂。最西边的是贝尔贝王国,它的死对头托米斯·阿西纳基,并不在这七国之中;往东是埃里王国,埃里王国南边是新成立的提阿纳贝联盟;夹在埃里王国和提阿纳贝联盟之间的,是加尤希大公国;与这三个国家对峙的,是加富尔共和国;再往北,还有占据了部分“天通山脉以东”领土的希斯马菲王国——这就是七个国家的全貌。 那么,罗莎莉亚说的“三国同盟”,毫无疑问就是…… “是贝尔贝王国,和埃里王国、加尤希大公国,对吧?” “没错!”罗莎莉亚点头确认,“与托米斯·阿西纳基接壤的埃里王国,已经出兵入侵托米斯·阿西纳基;而不与托米斯·阿西纳基接壤的加尤希大公国,则在牵制提阿纳贝联盟,阻止他们派援军支援托米斯·阿西纳基。目前,埃里王国的部分军队,已经进入了托米斯·阿西纳基的领土。” 原来如此!这么说,贝尔贝王国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终于有精力介入帝国的派系纷争了?而罗莎莉亚之所以坚持留在帝都,就是为了代表贝尔贝王国,和我敲定后续的合作——之前的那些谎言,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稳住贵族们。 这些事都发生在提阿纳贝联盟以北,消息很难传到首相或礼部尚书耳朵里。不是他们能力不够,而是原本负责监视北部边境的势力范围,如今已经被提阿纳贝联盟独立出去了,信息渠道被切断了。就连沃德伯爵——他早就预料到提阿纳贝联盟会独立,提前做了准备——也很难从提阿纳贝联盟以北的地区,获取到准确情报。 顺便说一句,法比奥他们这些能力出众的人,最近经常被派去北部方向,就是为了想办法打通情报线。 即便如此…… “你竟然能说服埃里王国和加尤希大公国,跟贝尔贝王国结盟?”我还是有些惊讶。 埃里王国和加尤希大公国都是老牌国家,之前一直对贝尔贝王国被托米斯·阿西纳基单方面入侵的事袖手旁观——他们不是不想帮,而是怕引火烧身,被托米斯·阿西纳基报复。可现在,他们竟然主动出兵,态度转变之大,实在出人意料。 “其实主要是靠叔叔从中斡旋,我国的外交官也帮了不少忙……不过,陛下之前与我的订婚,或许也起了不小的作用。”罗莎莉亚说到“订婚”两个字时,脸颊微微泛红,语气也有些尴尬,模样格外可爱。 不、不、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赶紧收回思绪,理清其中的逻辑:贝尔贝王国和我订婚,相当于和帝国(至少是我代表的势力)绑定在了一起。埃里王国和加尤希大公国看到这层关系,知道结盟后有帝国作为潜在后盾,自然敢放心出兵,联手对付托米斯·阿西纳基——毕竟,他们不用担心贝尔贝王国会中途退缩,也不用太怕托米斯·阿西纳基的报复。 “这么说来,你们现在就可以联手瓜分托米斯·阿西纳基的领土,将其占为己有;或者,等将来帝国稳定后,若是有征服其他国家的计划,你们也可以以‘盟友’的身份出兵,事后要求‘分一杯羹’,对吗?” “陛下观察得真敏锐!还有一个原因是,提阿纳贝联盟的成立,相当于在托米斯·阿西纳基、提阿纳贝联盟和加富尔共和国之间划了一条‘分界线’。”罗莎莉亚补充道。 啊,我明白了!要是这三个国家(托米斯·阿西纳基、提阿纳贝联盟、加富尔共和国)之后联手,埃里王国和加尤希大公国就会被半包围,陷入被动。所以他们现在主动出兵,算是“先发制人”,提前消除潜在的威胁,也算是一种“自卫”。 “原来如此……这些情报,对我们来说太宝贵了,在帝都根本打听不到。”我看向萨洛蒙,语气郑重,“那么,巴贝托特大人,您亲自来帝都,除了保护公主,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吧?” 一个军队统帅,不可能只为了保护公主,就轻易离开前线,他这么做,肯定有更重要的打算。 萨洛蒙抬眼看向我,眼神无比严肃:“臣只有一个目的——只要罗莎莉亚殿下将来能成为陛下的正室,其他的事,臣都可以让步;但在‘正室’这件事上,臣绝不会妥协。” “……啊,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该死,这家伙的眼神也太有压迫感了吧?不管是罗莎莉亚,还是这位萨洛蒙大人,贝尔贝王国的人,怎么都这么可怕…… 就这样,我意外多了贝尔贝王国、埃里王国、加尤希大公国这三个盟友,三国同盟也成了我们当前重要的国家战略。只要我和罗莎莉亚的婚约还在,他们就不会轻易背叛我——当然,未来局势要是变了,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准。 总之,现在除了应对帝国的派系纷争,还得兼顾和未婚妻罗莎莉亚的“新生活”。看得出来,她对我确实很信任,甚至带着几分好感。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谨慎,稍有差池,不仅会失去盟友,之前所有的计划,都会毁于一旦。 这种感觉,跟“捡到流浪猫,只能小心翼翼照顾,生怕它跑掉”的心情有点像,只是我现在的处境,可比那要惊险多了。 ------------ 没错,我们离开帝都吧 罗莎莉亚一行人回房后,我一边喝着蒂莫娜泡的茶,一边等着沃德·帕拉丁伯爵。为了这场秘密会面,间谍们费了不少心思,从头到尾精心策划;而沃德作为间谍首领,全程负责指挥调度,没出一点差错。 我正准备倒第二杯茶时,沃德像往常一样,从阁楼的通道走了下来——这是他进出我房间的常用方式,隐蔽又安全。 “辛苦你了,快坐吧,不用这么拘谨。”我朝蒂莫娜递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转身去给沃德泡茶。说实话,蒂莫娜的泡茶手艺,比宫里专门负责的女仆好太多了。之前我夸过她,她只说“这是分内之事”,可我印象里,她之前从没主动给我泡过茶,大概是没机会,也没这个必要吧。 坐在我对面的沃德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对间谍来说,策划这种会面,不算什么难事。” 阁楼里负责警戒的间谍,听到这话忍不住动了动,脸色微变——看来事实根本不是沃德说的那样,这次会面的筹备,远比他轻描淡写的要复杂。 “别这么说,筹备肯定费了不少劲。你替我转告那些间谍,我很感谢他们的付出。” “既然陛下这么吩咐,臣会转达的。” ……他这话说得,怎么有点“恩威并施”的意思?难道是故意这么说,想让我觉得他办事靠谱,同时也让间谍们更尽心?算了,不管是不是,只要间谍们之后能对我稍微友善点,别总一副戒备的样子,就挺好的。不过话说回来,沃德考虑得这么周全,也难怪能坐稳间谍首领的位置。 “臣还有件事想确认——关于刚才陛下和罗莎莉亚公主的会面,需要臣向您汇报细节吗?” “不用了,没必要。” 这场会面本就是沃德安排的,他提前肯定了解过大致内容,就算我不问,他也清楚关键信息。更何况,我“装傻”的真面目早就被他知道了,要是他觉得会面有问题,刚才就不会放任会议结束,早就站出来干涉了。 对沃德来说,他最看重的从来不是我的个人意愿,而是他家族“辅佐皇室血脉”的使命——只要我还是帝国的正统皇帝,他就会一直站在我这边,不会轻易背叛。 “你觉得,罗莎莉亚留在帝都,后续会有问题吗?”我直奔主题,想听听他的看法。 “短期内,应该不会有问题。”沃德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也只是短期内。” 听到他的话,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罗莎莉亚之前的解释,还有她在帝都给自己设定的“角色”,逻辑确实缜密,也成功骗过了贵族们。可问题是,那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任何实际支撑。 理性来看,罗莎莉亚这么做,其实是把自己放在了危险的境地。那些住在帝都的贵族,个个都不是善茬——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能随意给敌对贵族扣上“叛徒”的帽子,然后斩草除根。他们心里满是偏执和对权力的渴望,只要罗莎莉亚的“谎言”出现一点破绽,他们就会立刻对罗莎莉亚产生怀疑,进而感到焦虑,最后大概率会动手除掉她,以绝后患。 可惜,人类从来都不是完全理性的生物,情感才是驱动大多数人行动的根本——贵族们的猜忌和狠辣,只会比理性分析的更甚。 唯一能牵制这些贵族的,只有“持续的实际利益”。可罗莎莉亚是偷偷从贝尔贝王国逃出来的,根本没法给贵族们提供稳定的好处;一旦贵族们觉得她“没用了”“碍事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排除掉,甚至下死手。 事实上,我之所以经常召见沃德,也是因为他立场中立——即便他公开表示“会辅佐掌控实权的皇帝”,两大派系的贵族还是对他心存警惕。也正因如此,沃德才能暗中给两大派系都传递一些“安全的信息”(不会影响局势、也不会暴露自身立场的内容),以此维持平衡,同时也能帮我收集更多情报。 总之,再这么下去,罗莎莉亚他们迟早会出事。可他们已经逃离了贝尔贝王国,没有退路,也没法提供利益,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或许,我应该离开帝都,去全国走走。” “臣明白了——陛下是想以‘旅行’的名义,带罗莎莉亚公主离开王宫这个危险之地。” 哇,不愧是间谍首领,一点就透,根本不用我多解释。虽然“蜜月旅行”不是我们帝国的文化传统,但也不是没人听过;幸好我和罗莎莉亚有婚约在身,以“未婚夫带未婚妻了解帝国”的名义出行,既合理又不会引人怀疑,罗莎莉亚应该也会同意。 “没错。”我点头确认,“我对这个帝国的实际情况,了解得太少了。之前从领主们那里拿到的报告,要么含糊其辞,要么避重就轻,能了解到的信息很有限……所以我早就想亲自去全国各地看看,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带上罗莎莉亚一起。” 说起来,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大多停留在王宫和书本里——既不知道平民每天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了解地方贵族的日常运作。就算将来我成功夺回实权,要是对这些一无所知,也没法好好治理国家,迟早会出问题。 学习内政、外交、军事固然重要,可这些都离不开对“实际情况”的了解。如果只靠前世的常识硬套,最终只会一败涂地,那对整个帝国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 从眼下的局势来看,这个时机也刚刚好:一方面能让罗莎莉亚远离王宫这个“是非之地”,避开贵族们的猜忌和算计;另一方面,在外人看来,我只是个“因为喜欢未婚妻,所以带她四处游玩的孩子”,不会怀疑我有其他目的,也不会影响到帝都的派系平衡。 “你反对这个计划吗?” “臣不反对——这个计划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沃德的语气很客观,“但执行起来,还有几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果然,没那么容易。我猜也是,这么大的事,肯定会牵扯到很多方面。 “我想到了三个问题。第一,首相和礼部尚书,会同意我离开帝都吗?第二,我要是主动提出带罗莎莉亚旅行,可能会被他们认为‘我在听罗莎莉亚的吩咐,被她影响了’。第三,这种‘脱离派系掌控’的行为,说不定会被解读为‘我在偏向中立派’,反而引发新的猜忌。对吧?” 这次出行,我的核心目的是“走遍全国,了解实际情况”,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其他的问题都能想办法解决;可要是解决不好这三个问题,别说出行了,还可能让之前的计划都泡汤,那就危险了。 “陛下说得没错。”沃德点头,“关于前两个问题,其实有一个解决办法——把旅行的目的地,除了‘第一个地方’之外,全都交给首相和礼部尚书决定。” 把目的地的决定权交出去,他们就会觉得“能掌控皇帝的行踪”,可以只带我去看他们想让我看的地方,隐瞒那些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情况。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得放弃另一些东西。现在这种处境,我必须接受“被他们利用”的可能,才能换得出行的机会——当然,我也不会完全被动,总会找到机会了解到真实情况,不会真的被他们蒙在鼓里。 “至于第三个问题,解决办法在帕莱斯卿(指沃德自己)您身上——把您留在帝都。” “臣明白了……”沃德听完,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在琢磨这个安排的可行性。 看着他沉思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跟爸妈说“想在朋友家过夜”时的场景,心里又紧张又期待——现在的感觉,竟然有点像当时。 没过多久,沃德抬起头,语气坚定:“安保方面,臣会调动全国各地的间谍,确保陛下和公主的安全,不会出问题。至于臣,会尽量留在帝都,一边维持情报网络,一边牵制两大派系,不让他们趁机生事。” 太好了!这么说,他是同意这个计划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刚才说的‘第一个地方’……要是让首相和礼部尚书来定,他们肯定会为了让我先去自己掌控的领地,吵得不可开交吧?” 毕竟,他们心里都打着小算盘——要是我先去了某一方的领地,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偏向那一方”;而且他们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在我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争取好感。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孩子”,说不定会觉得“我的兴趣来得快去得快,要是先去了自己这边,说不定我玩腻了就不想去另一边了”。 “陛下说得对,他们大概率会争执不下。” “所以,第一个地方,就由你推荐决定吧——那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去的地方,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要说是“皇帝早就感兴趣的地方”,就算不是他们推荐的,也合情合理,不会引发“偏向谁”的猜忌,还能避开他们的争执。 “原来是这样……那臣有个提议,第二个地方,可以定在劳尔公国——那里靠近提阿纳贝联盟的边境,之前还发生过和提阿纳贝联盟的小规模冲突。” 沃德的心思很缜密:现在劳尔公国的情况比较特殊,有雇佣兵偷偷入侵领土,当地贵族却在刻意隐瞒;这种事迟早会暴露,礼部尚书本来就想找机会揭穿首相的“管控不力”,只要提议去劳尔公国,他肯定会点头同意;而对掌控劳尔公国的拉乌尔公爵(首相派系)来说,能让“皇帝的旅行目的地”排在第二位,也不算吃亏,不会强烈反对。 “这个安排很好,就交给你调整细节吧。” “臣遵命……不过还有一件事,陛下最好也体谅一下摄政王,旅行期间,定期回帝都看看比较好。” 啊,说得也是。摄政王那个老妇人,要是我长时间不在帝都,没人牵制她,说不定会趁机搞事,把帝都搅得鸡飞狗跳,到时候反而麻烦。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定期回帝都,冬天也会留在王宫,不会一直在外。这样算下来,要走遍全国,大概需要好几年时间……” “没问题,时间足够。等臣把各地的情报网络梳理清楚,拿到完整的报告,就放法比奥跟陛下一起出行——他能力出众,能帮陛下处理不少杂事。” “好,那我就等着了。” 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通知首相和礼部尚书,敲定出行的具体时间了…… ※※※※※ 消息传到贵族们耳中时,有人私下嘀咕:“皇帝还是这么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而此时的我,正对着罗莎莉亚说:“你既然特意从贝尔贝王国来帝国,肯定想多了解一下我的国家吧?” “嗯,确实……只是……”罗莎莉亚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旅行的事。 我没注意到她的神色,转头对着召来的首相和礼部尚书,直接下令:“我打算和罗莎莉亚一起,去全国各地旅行。除了第一个地方已经定好,剩下的目的地,就交给你们俩商量决定。到时候你们好好安排,既要让罗莎莉亚好好了解帝国,也要让我们玩得尽兴。” 这场后来被载入史册、称为“帝国之旅”的行程,就这么定了。在外人看来,这或许只是皇帝一时兴起、任性而为的决定;可只有我们知道,这趟旅程,不仅是为了躲避危险、了解国情,更是为了积蓄力量—— 而随着这趟旅程的开启,帝国乃至整个东大陆的历史,也即将迈入一个动荡却充满转折的时代。 ------------ 户部尚书的呼吁 宫里的宫女们私下传言,首相和礼部尚书两位公爵,碍于皇帝突如其来的“任性决定”,即便原本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也不得不重新调整,腾出时间处理旅行相关的事宜。 ……这话也对,但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很乐意。毕竟,我去他们各自的领地时,他们能亲自招待,在我面前刷好感;我不在帝都的日子里,他们又能毫无顾忌地在城里布局,推进自己的计划。这么好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答应? 可我这边,却遭到了一位贵族的强烈反对。 “陛下,请您三思!帝国国库早已空虚,根本承担不起您这次全国出访的费用啊!” 说话的是努姆巴尔伯爵若弗鲁瓦·德·努姆巴尔——他既是中立派贵族,也是帝国的财政部长,沃德伯爵曾评价他是“支撑帝国运转的最后一道堡垒”。 上一代皇帝在位时,帝国财政就陷入了困境,这么多年来,全靠努姆巴尔伯爵苦心经营,才勉强维持着收支平衡,没让财政彻底崩溃。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算是帝国最忠诚的臣子了。如今他这么激烈地反对,倒不是真的要阻拦我,更像是在“演戏”——毕竟,财政部长“为省钱反对皇帝出行”,既符合他的身份,也能让首相和礼部尚书放松警惕,算是一举两得。 “解决费用问题,本就是你的职责。”我故意摆出一副“不懂事”的样子,语气平淡地回应。 “陛下!臣等已经拼尽全力了!”努姆巴尔伯爵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是啊,我知道他做得很好。我也清楚,他因为常年操劳财政事务,压力大到头皮发麻,还落下了胃痛的毛病,又因为经常熬夜核对账目,眼下总是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可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让他受委屈。 目前帝国的财政状况,能用三个问题概括——没有“铸币权”、深陷“严重通货膨胀”、还常年面临“财政赤字”,这三点,就足以说明帝国财政已经走到了绝境。 第一个问题“铸币权缺失”,要追溯到前任皇帝爱德华三世时期。那位皇帝做过的蠢事不计其数,但在我看来,单是“出售帝国铸币厂”这一件,就足以让他“名留青史”——恐怕历史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荒唐的君主了。我前世没学过经济学,不懂其中的深层影响,但即便如此,也知道“把铸币权卖出去”是绝对行不通的事。 后来,爱德华四世(上一任皇帝)曾想重新收回铸币权,发行帝国自己的货币,可刚有想法,就被首相(拉乌尔公爵)和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联手干涉,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最致命的是,当初铸币厂被出售时,不仅铸造货币的设备被买主运走,连掌握铸币技术的工匠也被一并带走了。 每个国家的铸币厂都有严格的管控,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伪造货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密铸币工艺——换句话说,只有那些跟着设备一起被带走的工匠,才知道如何铸造符合标准的帝国货币。而现在的帝国,根本没有能力从零开始培养一批掌握这种技术的工匠,铸币权也就彻底没了指望。 其实,就算不能发行货币,帝国也能勉强运转:平民之间可以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征收赋税、给士兵发薪时,也能直接用粮食代替货币……只是这种方式效率极低,会大幅削弱朝廷的征税能力,长久下来肯定不行。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买下铸币厂的,正是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他们买下铸币厂后,竟然开始按照自己的标准,发行所谓的“帝国货币”。 也就是说,现在流通的“帝国货币”,根本不是帝国朝廷发行的,而且还同时存在两种不同标准的货币,混乱程度可想而知。更过分的是,这两个公爵极其吝啬,铸造货币时,大幅降低了金银的含量,使得货币的实际价值大打折扣。 如此一来,拉乌尔公爵领地发行的“帝国金币”,和阿基卡尔公爵领地发行的“帝国银币”,所谓的“信用度”——也就是作为货币的实际价值,几乎等同于零,和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这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严重通货膨胀”。货币贬值必然会引发恶性通货膨胀,这点就算是我,也知道是经济学的基本常识,历史上不少国家,都是因为恶性通货膨胀而走向崩溃的。 顺便说一句,虽然“劳尔金币”(拉乌尔公爵发行)和“阿基卡尔银币”(阿基卡尔公爵发行)没有任何公信力,但朝廷给士兵、宫廷仆人发薪时,用的还是这两种货币;贵族们支付商人货款时,也只愿意用这两种货币。 普通商人根本不愿意接受这种“劣币”,只有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麾下的商行,才会同意用这种货币交易。这就意味着,士兵和仆人拿到薪水后,只能去这两位公爵旗下的商行购物——久而久之,就连本该效忠皇帝的士兵和仆人,也变相成了这两位公爵的私兵,根本不听朝廷调遣。 最后是第三个问题:“财政赤字”。由于朝廷里的官员大多被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掌控,他们上报的赋税数额,比实际征收的少了一大截;两位公爵自己掌控的领地,更是明目张胆地少缴甚至不缴赋税。这些“省下来”的赋税,全都流入了地方贵族的口袋,只有极少一部分上缴到朝廷,进入国库。 可即便如此,两位公爵还以“帝国贵族”的名义,打着“防备饥荒”“灾后重建”的幌子,从帝国本就微薄的预算里挪用资金。一边是几乎为零的收入,一边是不断增加的开支,帝国的财政赤字,每年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现在有人会问:既然帝国财政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还没有崩溃? 答案其实很简单:摧毁帝国,对周边国家没有任何好处。 就算现在帝国覆灭,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掌控的领地,也会几乎完好无损地独立成两个新国家,实力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所以,周边国家即便想夺取帝国的领土,也不愿看到帝国彻底崩溃——在他们看来,让帝国像个“垂死的病人”一样苟延残喘,威胁性反而更小。 而且他们也不敢轻易夺取帝国领土,生怕一不小心加速了帝国的灭亡,给新成立的“劳尔国”和“阿基卡尔国”留下借口,让这两个国家以“复仇”的名义,反过来入侵自己。 至于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为什么迟迟不宣布独立,原因有很多,但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现在能从帝国身上榨取更多好处——既不用承担“独立”可能带来的风险,又能掌控实权、搜刮财富,自然没必要急着独立。更何况,帝国的朝政本就掌握在他们手里,独立与否,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努姆巴尔伯爵,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显然是被财政问题折磨得身心俱疲。 其实我虽然没有财政方面的专业知识,但脑子里倒是有一些自认为有用的想法,算是所谓的“内政小技巧”。可就算现在把这些想法付诸实践,也没用——朝廷官员都听首相和礼部尚书的指挥,最终的成果只会落入这两人手中,根本改善不了帝国的财政状况。 换句话说,不除掉这两位公爵,不夺回实权,帝国的财政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而这次全国旅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寻找能够帮助我解决这些问题的人——这也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取消旅行的原因。 “冷静点,努姆巴尔伯爵。不得对陛下大声说话。”沃德伯爵适时开口,打断了努姆巴尔伯爵的抗议。 努姆巴尔伯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其实我早就预料到,财政部长一定会来抗议,所以特意请沃德伯爵过来,充当“仲裁者”的角色,既不让场面太难看,也能顺势推进我的计划。 “陛下,现在就连商人都不愿意借钱给朝廷了,国库实在拿不出钱,求您不要再额外开支了!”努姆巴尔伯爵的声音低了些,但依旧满是急切。 “嗯?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我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继续“装傻”。 耳边传来一阵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糟糕,是不是有点太挑衅了,把他逼得太紧了? “努姆巴尔伯爵,先冷静下来,有话慢慢说。”沃德伯爵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呵斥。 “是……臣失态了,还请陛下恕罪。”努姆巴尔伯爵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情绪。 “旅行肯定要花钱,可国库没有这么多钱,所以求陛下还是不要去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恳求,压力几乎要扑面而来。 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我竟有些不忍。说实话,他的反对很有道理——作为财政部长,努力节省开支、改善财政状况,本就是他的职责。我由衷地敬佩他这份对工作的执着和忠诚。 但我也清楚,现在就算节省下旅行的费用,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改变不了帝国财政的困境,反而会失去寻找解决办法的机会。 “哦?是吗?那财政部长就放心吧,这次旅行的费用,我只让首相和礼部尚书中的一方来承担。” “……陛下!万万不可啊!要是我们欠他们的钱越来越多,朝廷迟早会被他们彻底掌控,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努姆巴尔伯爵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甚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看来,帝国现在已经欠了这两位公爵不少钱了……作为帝国的财政部长,作为一位心怀帝国的贵族,他有这样的担忧,再正常不过,我完全能理解。 可我也知道,无论努姆巴尔伯爵如何努力,如何节省开支,都只是在延长帝国苟延残喘的时间,根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帝国要想活下去,必须彻底“重生”——而现在的妥协,都是为了将来的重生做准备。 “你多虑了,那两位可是我忠实的家臣,绝不会做出这种掌控朝廷的事。”我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给反驳的余地。 沃德伯爵立刻配合我,开口说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那臣这就去把消息传达给首相和礼部尚书二位大人。” “沃德大人!你怎能如此纵容陛下!你可是帝国的支柱啊!”努姆巴尔伯爵猛地转头,怒视着沃德伯爵,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两位在帝都举足轻重的中立派贵族,就这样当众起了冲突——中立派出现裂痕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首相派和摄政派的耳朵里。他们大概会觉得,“中立派这下团结不起来了,暂时不用提防他们了”。 这样一来,他们对中立派的警惕性会大幅降低——对同样宣布“中立”的罗莎莉亚一行人来说,也能减少不少压力。 也就是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努姆巴尔伯爵对此一无所知,他此刻的愤怒和失望,全都是发自内心的。 等将来我彻底掌控朝政,夺回实权,一定会好好回报他的忠诚,弥补他现在的委屈……只是这些话,现在不能说,说了他也不会理解。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大概是负责通报的侍从,来告知首相和礼部尚书已经到了——接下来,就是敲定旅行的具体细节了。 ------------ 微服私访?御驾亲征? 不出所料,首相和礼部尚书都欣然同意承担我这次旅行的费用——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是拉拢我的好机会,没人愿意放弃。之后,两人就开始围绕我的行程展开协商,第一个目的地已经由沃德定好,剩下的无非是具体路线、陪同人员,以及食宿安排这类细节问题。我原本以为,这些琐事至少要纠结一阵子。 我初步估算,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敲定。 ……可没想到,他们只用了短短几天就达成了共识,快得有些可怕。 看来,在出发前,我得先处理好几件事。 当然,像打包行李这种杂活,我肯定不会碰——要是一个平时“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的皇帝,突然主动做这些,只会显得格外可疑,反而暴露自己。 “呼。” 我深吸一口气,沿着塔楼的阶梯慢慢走上阳台。刚站稳,就对上了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是薇拉。 “抱歉,薇拉,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薇拉·西尔维平时总是挂着笑容,听到我严肃的语气,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歪了歪头:“是要讲新的故事吗?” “啊……不是的,抱歉,我暂时没办法履行‘每个满月都来塔楼看你’的约定了。” 我记得前世的常识里,绝对不能违背和女孩子的承诺;要是实在做不到,一定要好好解释原因,再真诚道歉。现在我对前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可这件事却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格外清晰,甚至像警钟一样提醒着我。 ……不知道前世,是不是因为违背过类似的承诺,才让我这么印象深刻? “那……我们之后就不能见面了吗?” 薇拉的眼神瞬间变得焦虑,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比平时虚弱了不少,听着让人心疼。我心里一紧,吓出了一身冷汗——早知道她反应这么大,我应该换个更温和的说法。 “不是的,只是接下来几个月没办法过来,我会定期回帝都的,到时候一定会来看你。至少冬天,我肯定会待在王宫里,有的是时间见面。” “我知道了……” 她说着,缓缓低下了头。塔楼里的灯光很暗,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难过了……我心里有些愧疚,却又没办法多说什么。 “啊……等一下!” 突然,薇拉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装有栅栏的窗户边退开,转身走到角落里的抽屉旁,翻找起来。很快,她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回来,里面装着一对亮晶晶的饰品。 “你看……这个。” “这是……祖母绿耳环?” “嗯!” 不愧是贵族出身,这耳环上的祖母绿,个头大得惊人,是我前世根本没见过的规格。不过现在在王宫里待久了,见多了各种珍稀珠宝,倒也没太惊讶——毕竟,我房间里摆放的宝石,比这个还要奢华。 “给你,这个你拿着。”薇拉说着,从盒子里拿出一只耳环,递给我,然后又拿起另一只,“如果你往这个里面注入魔力……” 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魔力缓缓注入手中的耳环,动作熟练。记得以前她用魔道具时还很生疏,要费不少劲,现在倒是越来越轻松了。 “这样,我们就能隔着距离说话了。” “原来如此,是能远程沟通的魔道具啊。” “对!” 也就是说,相当于我们有了“能通话的工具”,就算我不在帝都,也能和她联系,不用一直见不到面。 “太好了,谢谢你,这对我来说帮了大忙。不过我之后行程可能很忙,没办法每天都和你联系,你能理解吗?” “嗯……我知道的。那这只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保管。” 按照薇拉教的方法,我将那只耳环戴在耳朵上——尺寸刚刚好,像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对了,这个该不会是单向的吧?只有我能联系你,你没办法联系我?” “不是哦,有点不一样……我这边能收到你的消息,也能回应你,但没办法主动发起联系。简单说,就是我不能主动找你,但只要你用手里的耳环找我,我们就能通话。” 啊,原来是这样——相当于我手里的是“能拨号的手机”,她手里的是“只能接电话的手机”,只有我主动联系,才能打通。 “你的意思是,我想找你的时候,随时都能联系上你?” “嗯……不过我有时候可能在忙,没办法立刻回应,但一定会尽快回复你的。” “已经很够了,这个想法太贴心了。”我真心觉得,薇拉考虑得比我还周到。 “不用谢。不过……你会不会觉得,我随身带着这种魔道具,很奇怪啊?” “有点意外,但不奇怪。这是你父亲给你的吗?” “嗯,我来帝都的时候,父亲让我把这个交给‘值得信任的人’,说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只是我之前一直待在塔楼里,觉得没机会用,就一直放着了。”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猜测,这或许是她父亲特意准备的,说不定是打算等她结婚时,让她交给未来的伴侣,方便联系。 “那你之前怎么没交给查姆诺伯爵(薇拉的父亲)信任的人?比如其他贵族,或者他的下属,岂不是更稳妥?” “不行的。父亲他……其实一直在派人盯着我,我要是把这种重要的魔道具交给别人,他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说不定会收回。” ……一直在盯着她? 查姆诺伯爵目前属于首相派系,虽然他的领地被摄政王派系的势力包围,但以伯爵的实力,敌对派系还没胆子直接攻入他的府邸,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可他还要派人监视自己的女儿,难道是……他在首相派系里的处境也不好,被首相派人盯着,连带着女儿也成了被监视的对象? 这么一想,薇拉的处境就很清楚了——她其实是首相派系手里的“人质”,查姆诺伯爵为了自保,只能任由首相监视女儿,不敢有丝毫反抗。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拉拢查姆诺伯爵、壮大盟友的好机会。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抱歉,耽误你这么久,我该回去了,这个耳环我会好好用的,不会弄丢。” “嗯。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好吗?” “放心吧。回头我用耳环联系你。” 我转身准备走下阳台的阶梯,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薇拉又开口了,声音轻轻的:“还有……要是你能看到我回复你的魔力波动很稳定,就说明我一切都好,没有出事。” “……好,我记住了,会留意的。” 这么说来,薇拉到现在,还没看穿我“装傻”的真实身份,一直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需要被照顾的小皇帝?也好,这样反而能让她更安心,不用跟着我担心太多。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约了罗莎莉亚去王宫的马场骑马。原本以为她是公主,可能不太擅长这种运动,没想到她上马、骑行的动作都格外熟练,姿态优雅又稳健——看来她是真的多才多艺,什么都会,果然是个天才。 不过,我约她去骑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不是为了和她独处,而是为了见另一个人。 我们在摄政王卫队的护送下去了马场,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娜丁。看来她最近迷上了骑马,一有空就会来这里。 “哦,那位是谁呀?”罗莎莉亚很快注意到了娜丁,转头问我,眼神敏锐,一下子就看出了我是故意带她来这里的。 “眼光真准,帮了我大忙了。”我笑着回应,然后朝娜丁招手,“娜丁,这里!” “这位是瓦伦公国的娜丁公主。娜丁,这位是贝尔贝王国的罗莎莉亚公主,也是我的未婚妻。你们认识一下吧。” “……很高兴认识你,罗莎莉亚小姐,我叫娜丁。” 娜丁先是瞪了我一眼——大概是还在为我“要去旅行、耽误学习”的事生气,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礼貌地跟罗莎莉亚打招呼。唉,不愧是受过正规贵族教育的公主,就算心里有情绪,也不会失礼。 顺便说一句,之前娜丁听说我要去全国巡演时,反应和财政部长一模一样,急得直跺脚,跟我说:“你怎么能丢下学习,跑去玩呢!太不像话了!”后来还是蒂莫娜跟她说“陛下的旅行也是公务,能了解地方情况,不算耽误学习”,她才没再强烈反对,但之后每次见到我,都会忍不住瞪我几眼,表达不满。 “不用叫我‘罗莎莉亚小姐’,直接叫我罗莎莉亚就好。我这个年纪的朋友很少,要是能和你成为朋友,我会很开心的。”罗莎莉亚性格开朗,主动拉近关系,语气亲切。 “好、好啊!那你也直接叫我娜丁吧。”娜丁没想到她这么热情,愣了一下,然后也放松下来,笑着回应。 “太好了!” ……咦?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她们就熟络起来了?也太顺利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她们能好好相处,之后要是娜丁也能加入旅行,大家也不会觉得尴尬。 “对了娜丁!我和陛下之后要去全国巡演,你要不要一起去呀?路上能多个人作伴,也能看看不同地方的风景。”罗莎莉亚顺势提出了邀请,正好说到了我心里。 “咦!?” 娜丁猛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我们会邀请她,整个人都懵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下意识地开始思考。 ……喂,笨蛋,别随便点头啊!你要是答应得太痛快,反而会让瓦伦公爵起疑心,说不定还会拒绝! 还好,娜丁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啊……不行,我不能自己做决定,得先问问父亲的意见。” 太好了……刚才我都快紧张死了,生怕她一口答应下来。 娜丁毕竟只是个公主,没有独立决定行程的权力,能不能去,最终还是要看瓦伦公爵的态度。不过也有例外——要是瓦伦公爵跟她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问我”,那她就能自由安排行程,甚至能在王宫里随意活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对现在的娜丁来说,这种“自由”反而会是负担——她没有处理派系纷争、应对复杂局势的经验,要是真的能随意行动,很容易被其他派系盯上,甚至被当成“棋子”利用,到时候反而会给瓦伦公爵添麻烦。 “好,我知道了。那之后我让沃德把‘邀请你同行’的消息转达给瓦伦公爵,看看他的意思。那我们先去骑马了,再见啦!” “嗯,再见。” 现在就看瓦伦公爵的反应了——不知道他从女儿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以他的性格,大概率会想借着“讨论娜丁是否同行”的名义,和我见一面,了解我的真实想法。 到时候我会故意“避开王宫”,不直接和他见面——瓦伦公爵一直刻意和王宫保持距离,不想被卷入派系斗争,这次要是想联系我,就只能主动找机会,这会是他唯一能私下和我沟通的机会。 不过我猜,首相和礼部尚书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瓦伦公爵的领地见面——他们怕瓦伦公爵倒向我这边,壮大我的势力。这么一来,最有可能的折中方案,就是选一个中立派系的领地,或者双方都能接受的地方见面。 至于后续具体怎么安排,暂时先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之后,我和罗莎莉亚在马场骑了一会儿马,又绕着王宫周围转了转……不过我知道,周围一直有首相和摄政王派来的人监视着,所以全程都在“演戏”,装作一副“只顾着玩、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没说任何重要的话。 “前面那栋楼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和其他建筑不一样。”我故意指着王宫深处的一栋建筑,问身边的蒂莫娜。 “回陛下,那是三世皇帝(也就是先皇的祖父)时期建造的宫殿,后来先皇在位时,又重新修缮过,偶尔会去那里处理事务。”蒂莫娜恭敬地回答,语气没有丝毫异常。 “嗯,就是这里了,我们去看看吧。顺便去祭拜一下先皇的陵墓——我记得陵墓就在这附近。” 蒂莫娜点了点头,领着我们往那栋宫殿的方向走,顺便去了旁边的皇家陵墓区。我注意到,历代皇帝的陵墓,规模越来越小——大概是随着帝国衰落,国库越来越空虚,连修建陵墓的钱都省了。 顺便说一句,帝国的第六任皇帝,是唯一一个没有陵墓的。据说他生前好大喜功,强行下令修建了一座比第一任开国皇帝还要奢华的陵墓,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可他死后,贵族们都很反感他的暴政,没人愿意按照他的意愿将他葬在那里,最后不仅没把他葬进去,还派人拆了那座陵墓——当时没人反对,甚至不少贵族都觉得“拆得好”。 先皇的陵墓很小,里面空间狭窄,大概只能容纳两三个人。而且祭拜先皇陵墓有规定,不同等级的人不能同时进入,就算进入,也要按等级排好队,等级高的站在前面,等级低的站在后面。 可先皇的陵墓实在太小了,根本没办法排队,所以最后只有我和罗莎莉亚被允许进入——罗莎莉亚是先皇生前定下的“准儿媳”,身份特殊,和我的等级相当,才有资格和我一起进去祭拜。 ……其实陵墓所在的区域整体很大,要是当初把先皇的墓室修大一点,也完全没问题。大概是先皇生前不喜欢铺张浪费,特意要求的吧。说实话,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没必要靠陵墓的规模来彰显皇帝的身份,太虚荣了。 我和罗莎莉亚按照祭拜的习俗,一步步完成了仪式——这种习俗不是传承自洛萨帝国,而是来自邦古达特人的文化,之前我们都特意做过功课,生怕出错。 ……看着罗莎莉亚熟练的动作,我由衷地感激——幸好有她在,要是只有我一个人,说不定还会搞砸。 不过说起来,平时来祭拜先皇陵墓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是平民——平民们很怀念先皇在位时的日子,觉得先皇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反观贵族们,对先皇的态度就冷淡多了,大概是因为先皇在位时,试图削弱贵族的权力,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先皇就是因为太过激进地想要收回权力,才被贵族们暗中设计,最后遭遇了暗杀。我这次特意来祭拜先皇,一方面是表达敬意,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吸取先皇的教训,不能急于求成,要步步为营,才能避免重蹈覆辙。当然,之后也需要借助罗莎莉亚和她背后的势力,一起对抗那些贵族。 “……接下来,我会继续在帝都‘制造麻烦’,吸引贵族们的注意力,为我们的旅行争取更多准备时间,也让他们放松警惕。”我凑到罗莎莉亚耳边,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罗莎莉亚轻轻点头,轻声回应:“陛下放心,若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帮忙。能陪在陛下身边,为您出力,是我的荣幸。” ……或许,我前世真的积累了不少功德,这一世才能遇到这么多愿意真心帮我的人。 “谢谢你,罗莎莉亚。有你在,我安心多了。” 祭拜结束后,我们没有再多停留,按照习俗整理好衣物,然后一起走出了陵墓——接下来,就等着旅行的日子到来,开启这场意义非凡的“帝国之旅”了。 ------------ 离开帝都 这是一个魔法与枪炮并存的世界。在这片名为东大陆的土地上,邦古达特帝国曾是数一数二的强国,如今却深陷重重危机,一步步走向衰败与崩溃——经济濒临崩溃、战败导致领土缩水、边境地区纷纷独立、贵族们则施行暴政,将帝国推向深渊。 而我,转世成为了帝国的皇帝“卡迈因”,登上了这艘即将沉没的“泥船”。 我的父亲(前皇太子)与祖父(先帝),据传都是被首相拉乌尔公爵与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所杀。对这两个深陷权力斗争的人来说,年幼的我不过是个好用的傀儡——只要我乖乖扮演“愚昧皇帝”的角色,不碍他们的事,才能活下去。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靠着伪装,在夹缝中活了下来。但这只是暂时的,我会一直扮演傀儡,直到有能力夺回实权、扭转帝国命运的那一天。 ——新历465年,冰雪消融之际,十岁的皇帝(我)迎来寿辰,宫廷举行了庆典,与此同时,“皇帝将巡视全国”的消息正式宣布。 我乘坐着施过防御魔法的马车——这辆被称作“移动小要塞”的马车,被大批军队护送着,缓缓驶出了帝都的北门“安多克门”。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走出帝都”。 此前我一直以为,五年前就曾离开过帝都,直到后来才发现那是错觉——我连帝都直辖地区的情况都没摸清,更别说帝国其他地方了。这件事也让我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国家的了解,远比想象中浅薄。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公开调查帝都的情况——那样只会引起贵族们的怀疑,只能私下向沃德·帕拉丁伯爵与蒂莫娜询问,从他们口中拼凑出帝都的全貌。 帝国的首都名为卡迪纳尔,是一座人工规划的城市。它始建于开国第一任皇帝时期,在第二任皇帝在位时完工,坐落于西河与拉姆德河的交汇处。在当时,这座城市规划规整,既有着坚固的防御工事,日常通行与生活也十分便利。 城市四周有天然的护城河:北边是萨伊河,西边是拉姆代特河,四面还修筑了城墙(不过为了防洪,萨伊河的部分河段会穿城而过),这样的布局,让它拥有了与帝国首都匹配的坚固防御——至少,人们一直是这么说的。 可惜后来大炮被发明出来,且逐渐普及,如今这些城墙是否还能起到“防御”作用,就很难说了。 如今被称作“帝都”的区域,比最初的“原帝都”范围更大:向西仅略微扩展,向东、向南则延伸了不少,尤其是东部,甚至超出了原帝都的领土范围。这是因为帝都逐渐“吞并”了原本位于东侧的两座城市——赛迪与杜德,将它们纳入了直辖区域。 现在的帝都,西侧与南侧被新建的“第二城墙”环绕,但由于城市扩张速度超出预期,再加上帝国财政日益恶化,东侧的城墙只修了一部分,就一直搁置着,到现在都没完工。 顺便说一句,这个城墙修建项目被放弃,还有另一个原因——首相拉乌尔公爵曾说过一句“皇帝的提议”:“很难想象,一堵墙能挡住配备大炮的敌军”,这句话一出,项目直接被停了。 这倒是能证明,拉乌尔公爵并非无能之辈,只是他的能力都用在了争权夺利上,而非治理国家——想到这一点,就让人觉得无奈又无力。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修建南城墙的时候,他怎么没站出来反对?哦,对了,他的领地在东部,如今只有东侧的城墙缺了一段——这么一想,他的心思就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故意阻挠东侧城墙的修建。 果然,这些贵族们,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在乎帝国的安危。 我这个傀儡皇帝,本就只是贵族们的摆设。离开帝都时,街道两旁没有庆典游行时的欢呼,甚至连驻足观望的人都寥寥无几——不过这也能理解,过去五年里,民众对“无能的皇帝”与“腐败的朝廷”,早已失望透顶。 “陛下,您看,这里是贵族聚居区,民众们不是怕您,是怕跟着您的贵族,所以才这么拘谨。再说,咱们带了这么多卫兵,在老百姓眼里,咱们哪里是‘皇帝巡视’,分明是一支过境的小军队啊。” 前方座位传来声音,我从车窗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随口应道:“是吗?” “嗯,我敢肯定是这样。” 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是我的未婚妻——贝尔贝王国的大公主,罗莎莉亚·范·查隆杰·克鲁维尔。她是个充满好奇心的人,明明知道我被外界称作“愚蠢的皇帝”“懦夫”,甚至还有“同性恋”的谣言,却依然选择来到我身边。 她聪慧又美丽,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对我的评价格外高,高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 “你说得有道理,这么多人马跟着,确实像一支小军队……” 这次随行的队伍,算上卫兵与仆从,一共有两百多人;除此之外,我们途经或驻扎的领地,当地贵族还会时不时派私兵加入,队伍规模只会越来越大。 当然,罗莎莉亚、蒂莫娜,还有不少不分派系、真心辅佐我的人,也都一同随行。这次第一站要去的是首相派的领地,所以首相派随行的人相对少些——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带了足够多的厨师与女仆,连管家赫尔克(出了名的吝啬)都忍不住吐槽,这规模快赶上正常需求的两倍了。 更何况,我们沿途大多住在贵族的宅邸里,自带的厨师与女仆根本没多少事可做,纯属浪费人力物力——要是能省下这些开支,说不定还能缓解一点财政压力。 我再次看向窗外。马车已经驶出了帝都的核心区域,眼前出现的是低等贵族的住所——这里住着的,大多是拥有“男爵”“子爵”头衔的贵族。按照宫廷习俗,当皇帝的马车经过时,这些贵族必须垂下头,直到马车完全驶过,若是不这么做,就可能被判定为“无礼”,受到处罚。 可实际上,没有一个人遵守这个习俗——他们看到皇帝的马车,只是随意鞠了鞠躬,甚至有人直接视而不见;但若是遇到高级贵族的马车经过,他们却会规规矩矩地行礼,态度恭敬得很。 ……这句话说得真直白,也精准地戳中了我这个傀儡皇帝的处境——在民众与低等贵族眼里,我这个皇帝,还不如一个有实权的高级贵族有分量。 我不会忘记这份落差!你们最好也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改变这一切…… 说到底,还是这些贵族太过渴望出人头地,想尽办法挤到帝都来。不管怎么看,这个国家的贵族都太多了——原本的“帝都卡迪纳尔”,四分之三的区域都是贵族区(据说原本住在这儿的平民,都被强行驱逐了),即便如此,男爵与子爵们的宅邸还是挤得满满当当,有些低等贵族甚至只能住在狭小的院落里。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第六任皇帝当年的“卖官鬻爵”政策——直到现在,这个政策的负面影响还在持续。想想那些挤破头也只能住狭小院落的贵族,再看看手握实权、肆意妄为的拉乌尔公爵等人,真是同人不同命,想想都觉得讽刺。 啊,我这辈子,一定要做点什么……再这样下去,帝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身旁的罗莎莉亚听到我的叹息,脸上露出些许担忧的神情,却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我——她总是这样,懂我的沉默,也懂我的无奈。 此次巡视的第一站,是与提阿纳贝联盟接壤的贝勒-诺夫郡。 若是单纯想查看对抗提阿纳贝联盟的战线,去位于东部、同样属于首相派领地的贝勒-托雷郡,会更方便些——之所以选择绕路,表面上说是“道路问题”。 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提出,“不管皇帝的马车性能多好,陛下年纪还小,根本无法在普通公路上完成这么漫长的行程”,这个理由听起来十分合理,最终被采纳。 按照计划,我们会沿着铺有碎石的“主干道”前进:先穿过马尔多萨侯爵的领地,向西北方向抵达贝勒-托雷郡,再向北经过库沙德郡,最后到达目的地贝勒-诺夫郡。 多谢他“关心”……不过以马车的魔法防护与减震效果,普通公路根本不成问题,他不过是借着“为陛下着想”的名义,故意安排绕路——库沙德郡的贵族是摄政王派的人,他无非是想让摄政王派的人有机会接触我,同时也能借机展示摄政王派的实力。 再说了,南城墙修建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关心”工程是否合理?哦,对了,他的领地在东部,只有东部的城墙没修完——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派系利益。 目前,我们还在帝都周边的皇帝直辖领地“皮尔迪郡”范围内,暂时不会有地方贵族前来迎接——按照惯例,只有驶出直辖领地,进入其他贵族的领地后,当地贵族才会出面接待。 “大家都想着尽快进入马尔多萨侯爵的领地,所以今天的行程不用赶,我们可以慢慢走。”罗莎莉亚说着,脸颊微微泛红,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这样……我们也能有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的样子格外可爱,我却忍不住心头一紧——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在担心自己的表情。 “喂,我的心思,真的这么容易看出来吗?” 刚才听到她补充的话时,我肯定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之前看到民众对马车视而不见时,大概也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这些情绪外露,对我这个需要一直扮演“愚昧、麻木的傀儡皇帝”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万一在贵族面前也这样,岂不是会暴露自己? “不会呀,平时根本看不出来。”罗莎莉亚笑着摇头,眼神温柔,“只有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表情才会丰富起来,会开心、会失落,也会思考……我觉得这样的陛下,很真实,也很可爱。” 我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想起之前在塔楼里,不小心因为薇拉的反应露出慌张神色,又或是用魔法熔化铁栏杆时,因为兴奋而难掩情绪,我才意识到,自己越来越粗心了。 这些反应,都是受生理年龄(十岁)影响,下意识做出的,可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暴露破绽。以后在贵族面前,必须更加小心,不能再这么随心所欲地流露情绪。 “对了,我有个疑问——这里明明是陛下的直辖领地,为什么要叫‘皮尔迪郡’呢?” 马车在碎石路上缓缓行驶,轻微的颠簸让气氛变得格外放松,罗莎莉亚突然向我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些贵族们绝对想不到,被他们视作“愚蠢”的皇帝,竟然能解答这种涉及帝国历史与领地命名的问题。 “因为邦古达特帝国,是‘继承’了洛萨帝国的领土与部分制度啊。”我耐心解释道。 “比如在洛萨帝国时期,马尔多萨家族就统治着现在的马尔多萨公国,领地名称与家族姓氏是一致的。” 顺便说一句,在这个世界,若是某个贵族家族灭亡,或是因为叛乱被剥夺领地,这片土地就会被重新分封给其他贵族,领地名称也会随之更改——这种与家族绑定的领地名称,被称作“领号”。 “邦古达特帝国建立后,决定延续洛萨帝国时期的领地划分与所有权,只是将部分领地重新分封给了开国功臣。” 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新分封的贵族,姓氏与原本的领地名称并不一致。打个通俗的比方,就像这片“马尔多萨公国”,现在的领主可能姓“阿莱曼”,头衔却是“马尔多萨侯爵”——姓氏与领号完全不同。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没人能说清:有人说是为了“复辟洛萨文化”,也有人说只是开国皇帝觉得“重新制定领地名称太麻烦”,干脆沿用旧称。 “所以,除了少数例外,那些‘头衔与姓氏一致’的贵族,都是从洛萨帝国时期就一直统治着这片土地的家族,传承了好几代。” “那‘例外’是指什么呢?”罗莎莉亚好奇地追问,眼神里满是求知欲。 “最典型的例外,就是皇室成员被分封领地的时候。按照惯例,皇室成员分封到某地后,会将领地名称作为自己的‘新姓氏’,以此彰显身份。” 我举了个例子:瓦伦公爵与多兹兰侯爵,是第三任皇帝查理一世第四子与第五子的后裔;而阿基卡尔公爵与拉乌尔公爵,则是第五任皇帝查理二世第三子与第四子的后裔——这一点,在贵族圈子里是公认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皇室血统,这些贵族的姓氏前,都会加上“范”(Van)这个前缀,这是皇室分支的标志性象征。 “自从邦古达特帝国建立以来,也有过几次领地重组,或是新设立贵族头衔的情况,但大多还是沿用旧制……这些细节知道就好,不用深究。”我话锋一转,回到最初的问题,“总之,皮尔迪郡在洛萨帝国时期,是由皮尔迪伯爵统治的,所以一直沿用‘皮尔迪’这个名称。更何况这里是帝都所在地,‘皮尔迪郡’这个领号,也算是代代相传的传统了。” 帝国的继承法规定,只有长子能继承皇位,次子及其他子嗣则会被分封领地,成为贵族。可“皮尔迪伯爵”这个头衔,却没有分封给任何皇室子嗣,反而随着皇位传承了八代,一直由皇帝直接管辖——这也是皮尔迪郡作为“直辖领地”的特殊之处。 “原来是这样……”罗莎莉亚恍然大悟,又笑着说,“不过我好像从没听过‘查隆杰’这个领地名称——我们家族的姓氏是查隆杰·克鲁维尔,按理说,应该有对应的领地才对。” 啊,差点忘了,罗莎莉亚的家族,是贝尔贝王国的查隆杰·克鲁维尔家族,姓氏由两部分组成。 “‘查隆杰’这个名称,对应的领地其实早就没有了。”我解释道,“因为你们家族,在邦古达特帝国建立之前,就已经以‘查隆杰家族’自称了——大概是当年洛萨帝国末期,皇室内部争夺继承权,你们家族的先祖为了避开纷争,主动脱离了皇室,迁徙到了现在贝尔贝王国的境内,之后才逐渐发展壮大。” 罗莎莉亚的家族,其实是洛萨帝国开国皇帝(被称作“枢机皇帝”)第四子的后裔;而“查隆杰·克鲁维尔”中的“克鲁维尔”,则是后来加上的——“克鲁维尔”是贝尔贝王国首都“克鲁里亚”的方言变体,字面意思是“来自克鲁里亚的查隆杰家族”,相当于在姓氏中加入了家族定居地的名称,也标志着家族正式在贝尔贝王国扎根。 这就是典型的“分家势力超过本家”——当年主动脱离皇室的小分支,如今成了贝尔贝王国的名门望族;而留在洛萨帝国(后来的邦古达特帝国)的皇室本家,却日渐衰落。 嘛,说起来,我所在的皇室分支,其实也差不多——我们原本是加尔德家族的分家,后来才因为机缘巧合,继承了皇位。 ------------ 无黑暗时代,文明稳步前行 当帝都的轮廓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时,马车窗外的景色,已然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田野,满眼都是鲜活的绿色。 面包是这个世界人们日常饮食的重要组成部分,看着这片农田,我猜种的大概率是能做面包的谷物——类似前世的小麦。可转念一想,这个时节,小麦已经种下了吗?可惜我前世对农业一窍不通,既分不清眼前的作物和地球上的小麦是不是同一种,也没法判断它的生长周期是否合理。 “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不愧是帝国,农业底子就是厚。”罗莎莉亚也在望着窗外,轻声感叹道。 啊,正好,她来自贝尔贝王国,说不定了解这些作物,我赶紧问道:“那田里种的,都是小麦吗?” “小麦……?”罗莎莉亚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我,“陛下说的‘小麦’,是指哪种作物呀?” 嗯?难道是我问错了? ……这么说,要么是这个世界的“小麦”不叫这个名字,要么,眼前的作物,根本就是和小麦完全不同的东西? 我换了个说法,重新问:“就是做面包的主要原料,那种谷物叫什么?” “啊,您说的是这个!应该是白麦。”罗莎莉亚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解释,“我们平时吃的面包,大多是用白麦磨成粉做的,偶尔也会掺些黑麦,口感会更粗糙些。” 白麦、黑麦……我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里,做面包的谷物是这么称呼的。 或许这种差异很正常,可我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总会下意识用“小麦”“水稻”这些熟悉的名字去对应,现在才意识到,这样的思维方式行不通——我活在当下这个世界,就得学着用这个世界的认知去看待事物。 至于“白麦”和我前世知道的“小麦”是不是同一种植物,我暂时没法确定,只能先把它当作“功能相似、名称不同”的作物来看待。 “抱歉,陛下,我其实也分不太清——田里的作物看着都差不多,我没法确定这是白麦,还是燕麦、青麦,或是黄麦、大麦……”罗莎莉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郁闷,像是在为自己的“不专业”道歉。 我心里也犯了嘀咕:连罗莎莉亚都分不清,难道这些作物的外形很相似?还是说,它们通常被种在同一片田里,混合生长? 我隐约记得,前世好像听过“轮作”这个词——就是在同一块田里,每隔几年种不同的谷物,这样能保持土壤肥力,不会让土地变得贫瘠。如果这里的农田是这样种植的,那分不清具体品种也很正常,而且这也说明,这个世界的农业技术,已经相当成熟高效了。 “没关系,不用自责,我也完全不懂这些,比你还不如呢。”我赶紧安慰她,免得她多想。 “陛下别这么说……对了!我之前听人说过,阿基卡尔公爵和拉乌尔公爵的领地,采用了一种叫‘三田制’的种植方法,据说能大大提高产量。这次我们要去他们的领地巡视,说不定能亲眼看到这种种植方式呢。”罗莎莉亚眼睛一亮,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 三田制……这个词我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是通过合理轮作,在三块田里分别种植夏粮、冬粮,再留一块田用来放牧或休耕,这样能保证土壤养分不流失,还能兼顾粮食生产和牲畜饲养……大概是这样?说实话,我也记不清具体的运作原理,只知道这种方法能提高农业效率,比单一种植要好得多。 但我清楚,这种高效的农业制度,能带来什么影响——生产力提高了,粮食产量就会增加,养活的人口也会随之增长;人口多了,原本的庄园制就会逐渐瓦解,农奴会慢慢脱离贵族的束缚,成为自由民,其中一部分人凭借积累,还能晋升为低等贵族。 ……原来如此!难怪帝都之外有那么多低等贵族——都是农业发展、庄园制崩溃后,逐渐形成的新贵族阶层。 沃德伯爵之前跟我说过,邦古达特帝国是东大陆屈指可数的农业大国。我之前以为,只是因为帝国拥有广阔的平原,适合耕种,现在才明白,除了先天的土地优势,高效的农业制度,才是支撑帝国农业地位的关键,也实实在在带来了人口和阶层的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罗莎莉亚提到,三田制是在阿基卡尔公爵和拉乌尔公爵的领地推行的,那皇帝直辖的皮尔迪郡,应该没有实行这种制度吧? 推行三田制,首先要做的就是土地调整——需要有实权的人牵头,统一规划农田,甚至要让原本拥有小块土地的农民,迁移到指定的农田耕种,或是按照要求种植特定的谷物。 可直辖领地根本没有这样的人:按理说,皇帝是直辖领地的最高管理者,可我这个皇帝只是傀儡;就算有负责管理领地的官员,也大多是首相或摄政王派来的傀儡,根本不会真心为帝国做事。他们怎么可能费心推行这种“能提高粮食产量、强化皇帝直属领地实力”的农业改革?对他们来说,这毫无益处,反而会削弱自己派系的影响力。 “说起来,我之前来帝都,都是走水路坐船来的,还是第一次走陆路,沿途的景色都很新鲜。”罗莎莉亚又聊起了别的话题,语气轻松。 “啊,水运确实方便。”我附和道。 如今这个世界,最快的出行方式就是乘船——和我前世知道的日本不同,这里的河流大多流速平缓,很少有湍急的河段,不管是货运还是客运,都很便捷。 “说起来,我还没坐过这个世界的船呢,有点想试试……”我随口说道。 说实话,我更想体验的,是坐船和坐魔法马车的速度差异——毕竟马车被施了魔法,不知道和平缓河面上的船比起来,哪个更快。 “要是陛下想坐船,也不是不行,只是安保措施要比现在严格得多。”罗莎莉亚认真地说,“当然,陛下自己会用魔法,能保护好自己,不过……” 嗯,她说得有道理。不过要说有什么顾虑,倒不是安保,而是现在乘坐的这辆马车——它的防御魔法太强了,就算遇到危险,也能撑很久,反而坐船会增加不确定性。 等等,魔法? ……等等,不对劲。我从来没在罗莎莉亚面前展示过魔法,也没跟她说过“我会用魔法”,她怎么知道我会用魔法? 魔法能力是我的生命线,是我在傀儡身份下,为数不多的王牌之一,除了蒂莫娜和沃德,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语气里难掩一丝不满——不是生气她知道了真相,而是不满自己的疏忽,竟然被她看出来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会用魔法的?” “是陛下带我参观大图书馆的时候。”罗莎莉亚坦然回答。 大图书馆?……哦,我想起来了,是之前以“想给她找有趣的书”为由,带她去大图书馆那次。 当时我确实拿起过一本关于魔法的书,可那是故意演的——我想扮演一个“为了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装厉害,特意拿起一本看不懂却显得高深的书”的幼稚皇帝,以此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可仅仅因为我拿起了一本魔法书,就该被判定为“会用魔法”吗?这里面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陛下,请恕我失礼。”罗莎莉亚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如果是普通的孩子,想装厉害的话,大概率会选那些封面华丽、厚度惊人,或是标题晦涩难懂的书——哪怕根本认不全上面的字,也会刻意拿这样的书。” ……她的眼神太过锐利,看得我有些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像青蛙被蛇盯上,根本无处躲藏。 “可陛下当时不一样。您除了那本魔法书,还拿了好几本书,但只有魔法相关的书,您是认真挑选的——没有只看封面和厚度,反而选了《附魔魔法实操》《防御魔法基础》这类偏重实用的书,甚至还拿起了一本总结魔法理论的《魔力波动研究报告》。”罗莎莉亚顿了顿,继续说,“其他非魔法类的书,您确实只是随便翻了翻,可唯独魔法相关的,您的眼神里有认真的光芒,不像是‘装样子’。” 啊,对啊!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我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当时有多粗心——明明想扮演“不懂魔法的蠢货”,却在挑选魔法书时,下意识暴露了自己的关注点,根本没注意到这种细节上的差异。 不过好在,首相派和摄政王派的人,好像都没发现这个破绽,不然我早就麻烦了……至少目前来看,还没出现异常。 “当然,我一开始也想过,陛下可能只是‘纯粹对魔法好奇’,才会认真选书。”罗莎莉亚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陛下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不会无缘无故花费时间在‘无关的好奇’上,所以我推测,陛下其实会用魔法,只是一直在隐瞒。” ……我心里其实并不意外,以罗莎莉亚的聪慧,察觉到这些细节很正常。只是她明明早就猜到了,却没有点破,反而配合我演戏,甚至在需要的时候帮我打掩护——我利用了她的聪慧和信任,现在想想,确实该跟她道歉。 “啊,很抱歉。”我轻声说道。 罗莎莉亚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即不解地问:“陛下,您为什么要道歉呀?我没觉得您有哪里做得不对。” “我明明隐瞒了会用魔法的事,还让你配合我演戏,这不是在占你的便宜吗?” 听到我的解释,罗莎莉亚眨了眨眼睛,愣了几秒,然后慢慢笑了起来,眼神温柔:“陛下要是这么想,可就麻烦了。”她顿了顿,语气认真又带着一丝期待,“所以请陛下不要道歉……不,我更希望陛下能继续‘麻烦’我——要是陛下有需要,尽管利用我就好,我很乐意帮陛下做事。” 我很庆幸她不介意我的隐瞒,可看着她的笑容,我又隐约觉得,那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让我心里莫名一暖,又有些愧疚。 “很遗憾,以后我说不定还会因为疏忽露出破绽,也还需要你帮忙掩饰。真的很感谢你,每次都能理解我,还愿意帮我。” “陛下放心!只要是为了陛下,我做什么都愿意!”罗莎莉亚立刻回应,语气坚定。 ……说实话,她这副“无条件信任、无条件支持”的样子,和蒂莫娜一模一样,既让我安心,又有点“吓人”——毕竟,被人这么毫无保留地信任,肩上的责任也更重了。 “对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会用魔法的事?”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只有我的叔叔萨洛蒙。”罗莎莉亚立刻回答,“不过您放心,我只是跟他提过‘我推测陛下可能会用魔法’,没有说任何证据,也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您之后留意一下他就好,他不会泄露消息的。” 我其实更希望,这件事只有我、蒂莫娜和沃德知道…… 但这次也没办法,罗莎莉亚能主动告诉我“萨洛蒙也知道”,还特意说明“没透露细节”,已经很坦诚了。之前是我自己没察觉到破绽,被她猜中了,不能怪她。 “啊啊……能有你这样的未婚妻,真是我的幸运。”我由衷地感叹道。 如果罗莎莉亚是我的敌人,以她的聪慧,恐怕早就看穿我所有的计划,让我陷入绝境了;幸好,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陛下,能成为您的未婚妻,我才是最幸运的!”罗莎莉亚说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里像是有星光在闪烁。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突然觉得,或许这辈子,我都“赢不了”这个女孩——不是指权力或智慧上的输赢,而是她的真诚与信任,总能轻易打动我,让我愿意放下所有伪装,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 十年来第一次 马车还在碎石路上缓缓摇晃,随着太阳渐渐升高,悬在头顶,整个巡视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过看队伍停下的样子,既没有急刹车的慌乱,也没人四处张望、神色紧张,应该不是遇到了袭击之类的危险……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停了?难道是出了别的麻烦? 没过多久,马车外传来了蒂莫娜的声音,清晰又平稳:“陛下,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原来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刚才还琢磨着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自己忘了时间——看来坐在马车里晃久了,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迟钝了。 我们下了马车,侍从们已经在路边搭好了宽敞的帐篷,饭菜就摆在帐篷里的桌子上,还带着一丝温热。说是“温热”,其实也只是比凉透了好一点,但即便如此,也比在王宫里常吃的冷食强多了。 ……有时候吃到这种温吞的饭菜,我都忍不住想落泪——实在太怀念前世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了。顿顿吃冷饭冷菜,时间久了,连心情都跟着变得低落。要是能有个微波炉就好了,那样随便热一热,就能吃到热饭,真是前世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顺便说一句,今天的饭菜,和在王宫里吃的没什么两样……没错,一模一样,连菜式搭配都没换过。 在王宫里,皇帝一天要吃三顿饭,顿顿都有固定的菜式和分量。这一点,和我前世知道的中世纪欧洲不太一样——我记得那里的贵族,要么不吃早餐,要么只吃点面包、喝点牛奶之类的清淡食物,一日三餐并不是常态。 就像“早餐”(Breakfast)这个词,本意是“打破(Break)斋戒(Fast)”,背后还带着宗教里“斋戒”的观念;但这个世界的国教圣一教,并没有“斋戒”的说法,反而把“一日三餐”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甚至和“信仰”绑在了一起。 这规矩,源于“圣徒艾因”的传说:据说圣徒艾因当年带着信徒,被驱逐出中央大陆,踏上了“远航之路”。那时候的船很简陋,航行条件极差,途中饿死人是常有的事。但传说里说,托“神明的恩赐”,只要信徒们心怀“真正的信仰”,就能每天吃到三顿饭,不会挨饿;反之,要是信仰不虔诚,就得不到神明的眷顾,连一口吃的都找不到。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没人会去争论这种“教义”到底对不对——因为它早就成了这个世界的常识,没人会质疑“一日三餐”的合理性。 罗莎莉亚曾经跟我说过,她觉得这个教义有点矛盾,甚至透着极端:“照这么说,要是有人一天没吃三顿正餐,岂不是就被认定为‘信仰有罪’了?”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宗教总要把这种日常小事,和“信仰”“罪孽”绑在一起,搞得这么极端。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教义,我们就算在赶路途中,也能吃到和王宫里一样的套餐——难怪当初首相和摄政王要各带一批厨师,原来是为了保证“一日三餐”的规格不缩水。 另外,我之前在马车厢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木碗,一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今天看到有人晕车,拿它来接呕吐物,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是呕吐袋的“升级版”,专门给晕车的人用的。 “陛下,午餐已毕,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侍从过来禀报,收拾桌子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之后,我们又被“请”回了马车,队伍重新出发。现在看着路边的景色,我都觉得,像是直辖领地在“催”着我们赶紧离开——大概是这里的官员,怕我们多待一会儿,发现领地管理上的问题吧。 “不!我不坐马车了!”我突然开口,语气坚定。 “陛下?!”蒂莫娜和罗莎莉亚都愣住了,疑惑地看着我。 我也没法跟他们解释太多,总不能说“再坐马车我就要吐了”吧?只能含糊道:“马车里太闷了,我想骑马,四处看看沿途的景色。” 就因为我这个“突然的任性决定”,最后只能骑着马——幸好出发前带了好几匹备用马——在卫兵的簇拥下,沿着路边慢慢探查,罗莎莉亚则留在了马车里休息。 要是首相或礼部尚书在队伍里,肯定不会允许我这么“绕道”,说不定还会以“安全”为由,强行把我劝回马车。但现在,首相还在前线忙着维持防线,礼部尚书则躲在帝都里没出来,没人会强行干涉我的决定——这也是我稍微安心的一点。 “陛下,前面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普通的农田。”跟在我身边的近卫长官邦拉伯爵,一边扫视着周围,一边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 “陛下,这里真没什么好看的,风又大,我们还是回马车里吧,免得着凉。”他嘴上说着“保护陛下”,却一刻不停地催促我回去。 不过看他这急切的样子,我反而更不想回去了——邦拉伯爵是首相派的人,罗莎莉亚刚才留在马车里时,神色就有点不对劲,说不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现在邦拉伯爵催得这么明显,我甚至怀疑,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他想隐藏,不想让我看到的。 周围还是一片乡村景象,没有集中的村庄,只有一座座低矮的房屋,零散地分布在农田之间——这种居住方式,大概该叫“散落村”吧。 我放慢马速,仔细观察着四周,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田埂旁,有几个农民正围坐在一起,像是在吃午饭。我心里一动,决定走过去看看——这还是我转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平民。 “陛下,请等一下!”邦拉伯爵立刻拉住我的马缰绳,语气急切,“这些都是低等的平民,陛下您身份尊贵,靠近他们,会玷污您的!” 哇,这话说得,简直像前世中世纪或近代的贵族,满是高高在上的傲慢。我以前跟邦拉伯爵接触不多,从没听过他说这种话……大概是他平时养尊处优,很少跟平民打交道,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耕种的农民吧。 “邦拉伯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故意皱起眉头,语气严肃,“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皇帝,会被平民‘玷污’?” 邦拉伯爵下意识地想点头称是,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边另一个人打断了——是侍从武官瓦德波伯爵,他是摄政王派的人,一直跟在队伍里,负责协助邦拉伯爵护卫。 “陛下,您千万别误会!”瓦德波伯爵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恭敬,“陛下在帝国子民心中,是‘绝对不可侵犯’的存在,就算这些平民身份卑微,也绝对不可能‘玷污’陛下——邦拉伯爵只是一时口误,不是故意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顺着瓦德波伯爵的话往下说,“既然不会被玷污,那我过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在这种情况下,顺着瓦德波伯爵的话走,是最稳妥的——毕竟帝国的制度里,确实把皇帝定位为“不可侵犯的象征”,瓦德波伯爵的说法,既符合制度,也给了邦拉伯爵台阶下,他就算再不愿意,也没法反驳。 即便如此……邦拉伯爵刚才的反应,也太反常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前面除了这些农民,还有别的东西,是他想隐藏,却又因为我坚持要过来,不得不“暴露”的?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现在,我只要顺着蒂莫娜之前给我的暗示,慢慢查下去就好——她早就提醒过我,直辖领地的管理,可能有问题。 我骑着马,慢慢靠近那几个正在吃午饭的农民。他们围在田埂旁的空地上,生了一堆小火,火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正炖着什么东西,冒着淡淡的热气……看起来像是粥? 大概是听到了马蹄声,他们抬起头,看到我身边围着一群穿着盔甲的卫兵,顿时露出了紧张又恐惧的神色,手里的勺子都停在了半空。嗯,换成谁看到这种阵仗,都会害怕,这也很正常。 他们应该认不出我是皇帝——毕竟我没穿龙袍,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的贵族服饰,随便跟他们聊几句,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我翻身下马,走到他们身边——他们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旁边的岩石上,手里都拿着一个木碗,碗里装着刚才看到的“粥”,用木勺小口小口地吃着。 “你们碗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指着其中一个农民的碗,轻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不那么有压迫感。 仔细一看,碗里的确实是粥,米粒颗粒分明,只是颜色有些暗沉,不像前世的大米那么洁白。 在我看来,这东西除了是“米”做的,再也看不出别的——和我前世常吃的大米,看起来几乎一样。 “……回、回大人,这是仙米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农民,犹豫了半天,才紧张地开口回答,声音还有点发颤。 “仙米粥?我没见过这种粥,能让我尝一口吗?” 这可是我转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米”做的食物,就算只是一碗粗糙的粥,也一定要尝尝——哪怕只是为了怀念前世的味道。 “陛下!!” 听到我的话,瓦德波伯爵和邦拉伯爵都变了脸色,瓦德波伯爵连忙上前,想阻止我,语气里满是急切;邦拉伯爵更是直接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恶,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看来在他们眼里,平民吃的东西,根本不配让皇帝碰。 这种反应,在现在这个时代,大概算是“正常”的吧——贵族和平民之间的隔阂,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陛下,这种东西太粗糙了,您怎么能吃……”瓦德波伯爵还在劝说,话没说完,就被蒂莫娜打断了。 “陛下,我来先试一下。”蒂莫娜走上前,从那个农民手里接过木碗(农民吓得手都抖了),用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小口,慢慢咽下去——她是在测试粥里有没有毒。 过了一会儿,蒂莫娜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陛下,没问题,粥里没有毒,也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 “陛下!那可是老百姓吃的东西啊!怎么能让您入口!”邦拉伯爵还是不依不饶,语气激动。 “没事,就尝一口,不碍事。” 我拿起旁边备用的干净木勺,从碗里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粥几乎没什么味道,只隐约能尝到一丝肉汤的咸鲜——大概是炖粥时加了点动物内脏或骨头熬的汤,还有一点点蔬菜的清甜,应该是放了些切碎的、不新鲜的蔬菜。 汤的味道很淡,淡到几乎尝不出来,很难相信这是“调味过”的粥;碗里的蔬菜,看起来也像是剩下的边角料,又老又硬。 最主要的是,这仙米本身的味道,实在太差了——米粒粗糙,嚼起来还有点硌牙,应该是碾米的时候没处理好,残留了不少米糠;而且就算熬成了粥,也没什么米香,和前世吃到的、又香又软的大米,根本没法比。 可为什么,吃到这碗味道糟糕的粥,我却突然想落泪呢? “这粥……味道确实不太好。”我赶紧压下心里的情绪,故意皱着眉头,装作嫌弃的样子,“不过倒是挺特别的,和平时吃的大麦粥不一样。你们要是能多加点调料,味道应该能好不少。” 其实我心里清楚,前世的日本大米,好吃到让人难忘,那是经过了无数人辛勤耕种、改良品种,才培育出来的好米;而现在吃到的仙米,味道差,是因为品种不好,碾米技术也落后,不是农民们不想做好吃——我刚才那句话,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想让他们看出我的异常。 说出口之后,我又有点后悔——不该这么随口说的,可现在再解释,反而更奇怪,只能算了。 “陛下,这些农民没有自己调配调料的权力,食材也都是按规定分配的。”蒂莫娜连忙上前,帮我打圆场,又对我说道,“如果陛下觉得口味需要改进,我们可以之后找当地领主的代表,跟他们反映这件事。” “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蒂莫娜,你带路,我们再往前面走走,看看其他地方。” 留下一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的农民们,我重新翻身上马,跟着蒂莫娜往前走去——刚才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个“贵族”,不仅会跟他们说话,还会尝他们吃的粥。 “陛下!仙米是给农民吃的粗粮,从来没有贵族会吃这种东西!”瓦德波伯爵还在旁边念叨,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说起来,我之前听沃德伯爵提过,这个世界的仙米,产量比白麦(做面包的主要原料)高不少,可偏偏被当成了“平民的主食”;反而产量低的白麦,成了贵族专属的粮食——产量高的给平民吃,产量低的留给贵族,这逻辑,也真是奇怪。 “陛下,您真的不能再碰这种东西了!传出去,会被其他贵族笑话的!”瓦德波伯爵还在劝,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吵了好一会儿,也没停下。 “有这种说法吗?”我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地问,“圣一教的教义里,有‘贵族不能吃仙米’的规定吗?” “咦……?不,没有,教义里没说……”瓦德波伯爵愣了一下,瞬间没了声音,再也不劝了。 圣一教的教义,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好用,一句话就能让对方哑口无言——毕竟没人敢违背教义,哪怕只是“疑似违背”。 “既然教义里没说,那我吃一口仙米粥,也没什么问题。”我淡淡说道,“再说,能吃到食物,本就是神明的庇佑,哪有什么‘贵族不能吃’的道理?” 之后,周围的卫兵和侍从们都开始窃窃私语,队伍里渐渐躁动起来;没过多久,当地领主的代表——一位子爵,也匆匆赶了过来,脸上满是焦躁,还时不时往邦拉伯爵那边使眼色。 我心里琢磨着,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可等子爵过来,问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才弄明白,原来邦拉伯爵(首相派)的人,在直辖领里担任了总督,负责管理这片领地。 ……说到底,现在的帝国,政治早就成了贵族们的“私人工具”,首相和摄政王各自掌控着自己的派系领地,直辖领被首相派渗透,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我本该表现出“惊讶”或“愤怒”才对,可实际上,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觉得“果然如此”——难道刚才瓦德波伯爵(摄政王派)咧嘴笑,就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等着看我和邦拉伯爵的反应? 但现在,我不能表现出“早已知情”的样子,必须做出“被蒙在鼓里,刚得知真相”的反应,这才是“傀儡皇帝”该有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直辖领地,会让首相的手下担任总督?”我故意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和“不满”。 听到我的话,邦拉伯爵和他身边的首相派侍从,瞬间都冒出了冷汗,站在原地,不敢说话;而瓦德波伯爵则明显松了口气,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他早就等着看首相派的人出糗。 要是首相本人在这里,大概不会这么慌乱,反而会冷静地找借口,说“这是为了帮陛下管理领地”,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机会“处理”掉我这个“碍事的傀儡”。 “陛下,请您稍安勿躁。”就在这时,蒂莫娜上前一步,拦住了我,语气平静地说道。 “首相大人是暂代陛下,处理直辖领的政事,守护这片土地,直到陛下成年加冕,真正掌权为止。在陛下的领地里设立总督,也是必要的——要是没有总督,陛下不在帝都的时候,谁来打理领地的事务,保护这里的子民呢?” “嗯。……既然是为了领地好,那就算了。”我故意装作“被说服”的样子,接受了蒂莫娜这番明显违心的话——虽然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为了领地”,而是首相想趁机掌控直辖领,但现在还不是戳破的时候,只能先顺着她的话走,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从蒂莫娜刚才的反应来看,她显然欠了首相一个人情,不然不会这么直白地帮首相派说话——这件事,之后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对了,之前好像给过蒂莫娜一瓶火柴,让她应急用,不知道她现在还带着没?不过就算带着,现在也用不上,想这些干什么。 ------------ 耳环 我吩咐完当地领主的代表(那位子爵),让他之后改进仙米的种植和加工方法后,便带着侍从们回到了巡视队伍中。 没想到刚才这么一绕路,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我们抵达马尔多萨侯爵提前安排好的住宿府邸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简单和侯爵的手下寒暄了几句,吃过晚饭后,侍从们便领着我和罗莎莉亚,各自回了安排好的客房。 这座府邸并不是马尔多萨侯爵本人的,而是他麾下一位子爵的财产。 据说,低等贵族的府邸里,大多没有布设“封魔结界”,所以这次随行的人,特意从帝都带了一套便携版的结界装置过来。这套装置比王宫里的大型结界小得多,携带方便,主要是用来防止有人用魔法暗杀——可现在,这结界却成了麻烦事,因为我想试用薇拉·西尔维托付给我的那对魔具(耳环)。 虽然不确定在封魔结界里,这对耳环能不能正常使用,但大概率会受影响;要是能在结界外面用,肯定更稳妥。 “蒂莫娜,现在客房外有多少守卫?”我环顾了一下客房——房间比我在王宫里的私人房间小不少,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我倒觉得更舒服些。此刻房间里,只有我和蒂莫娜两个人,这种“贴身跟随”的安排,一路上基本没变过。 “门口有两名卫兵值守,外面的花园里,还有沃德伯爵安排的几名间谍暗中戒备。”蒂莫娜立刻回答,把守卫分布说得一清二楚。 嗯,这么看来,我去窗外的花园里用耳环联系薇拉,应该没什么问题——卫兵和间谍都在远处,只要我设个隔音屏障,就不会被发现。 “需要你去跟那些间谍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留意一下周围吗?”我随口问道。 “不用。负责花园戒备的间谍头目,是名叫亨利·德·马罗特的年轻人,他出身于世代侍奉沃德伯爵的家族,做事很稳妥,不用特意吩咐,他也会做好戒备。” ……听到“年轻人”这个称呼,我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个少年,后来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说他刚入行不久,刚开始做间谍工作,经验还不算丰富,并不是指年龄小。 “原来如此。”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用了,没必要特意吩咐。他既然是沃德伯爵手下的人,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们多操心。” 刚才我还琢磨着,要不要让卫兵和间谍稍微退后一点,避免被他们察觉我用魔具;但转念一想,就算他们看到我在窗外摆弄耳环,也未必知道那是能远程沟通的魔具;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只要在周围设个隔音屏障,他们就听不到我和薇拉的对话,根本不用担心泄露消息。 “我出去一下,在窗外待一会儿,你们在房间里等着就好。” “是,陛下,属下明白。” 我走到窗外的花园里,先在周围布设了一个简易的隔音结界——这个结界只能阻挡声音传播,魔力和魔法都能正常穿透,正好适合用来用魔具沟通。 做好准备后,我拿出薇拉给我的那只祖母绿耳环,将自己的魔力缓缓注入其中。 “哦,亮了。” 随着魔力注入,原本暗沉的祖母绿宝石,渐渐发出了柔和的绿光,像被点亮的小灯盏一样,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薇拉,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对着耳环轻声问道。 下一秒,薇拉清脆的声音,就从宝石里传了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能听到!我能听到!” “太好了,看来这魔具运行正常,没受旅途影响。” “嗯!不管离多远,好像都能联系上。” 只是,这对耳环到底是靠什么原理运作的呢?难道是像前世的无线电一样,能发射某种魔力波动传递信号?而且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宝石耳环,没有任何发声装置,声音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我越想越好奇,心里甚至冒出了“拆开看看内部结构”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可不敢真这么做,万一拆坏了,就再也没法和薇拉远程联系了。 “……对了,薇拉,你知道这对耳环,是怎么实现远程沟通的吗?”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我还是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具体原理,只听父亲说,这对耳环原本是同一块祖母绿宝石,后来被工匠分成两半,做成了一对耳环,才拥有了这种魔力。” 原本是同一块石头?难怪能实现远程沟通,原来是这样才成为魔具的……可就算知道了这一点,我还是完全搞不懂其中的魔法逻辑。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理论,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知识,真是让人期待。 “这么说,查姆诺伯爵(你父亲)知道这对耳环的详情?” “不知道哦。”薇拉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这是我们家传了好几代的传家宝,父亲也只知道‘原本是同一块宝石’这件事,其他的都不清楚。” 传家宝?我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魔具,没想到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既不是用来防身的护身符,也不是普通的饰品,而是承载家族历史的传家宝。 我记得这个国家有个说法:如果传家宝被敌人偷走,家族成员会因为愤怒和羞愧,甚至活不下去。这么贵重的东西,薇拉竟然直接送给了我? “喂,把传家宝送给我,真的可以吗?这也太贵重了。” “……嗯,可以的。”薇拉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一丝认真,“我想把它送给陛下,这样就算陛下不在帝都,我们也能随时说话了。” 不行,就算她这么说,语气这么可爱,我也不能真的把别人的传家宝收下,之后一定要好好还给她……拆开研究的念头更是想都不能想了,刚才是谁差点想拆的?绝对不是我。 “……我知道了。这对耳环我先拿着用,等我回到帝都,一定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不过……我又有点担心,要是查姆诺伯爵知道,他的家族传家宝在我手里,会不会以为我故意抢走的,甚至想杀了我? “对了,你在塔里怎么样?虽然才分开没几天,还是有点担心你。”我赶紧转移话题,不想再纠结传家宝的事。 “我很好呀!你看,我今天吃了很多东西,比之前多了小半碗呢!”薇拉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听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像是在分享一件天大的喜事。 “哦?那太好了,听到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嗯!希望明天也能吃到这么多,最好能再多一点。” “明天还能吃到这么多吗?守卫那边没说什么吧?” 薇拉的食量,是肉眼可见地增加了——这其实是我之前安排的。 之前薇拉开始学习魔法后,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生长(之前因为营养不良,又无意识用魔力抑制了生长),沃德伯爵便建议我给她增加食量,补充营养。毕竟她现在处于生长阶段,营养跟不上,不仅会影响身体,还可能影响魔力的提升。 可问题是,薇拉还被囚禁在塔里,如果突然大幅增加她的食物分量,很容易引起守卫的怀疑。我当时还没来得及把塔里的守卫都换成自己人,没法明目张胆地调整,只能让沃德伯爵偷偷安排,一点点增加她的食量,尽量不被察觉。 可现在看来,薇拉的食量已经增加了不少,却没被发现——这说明,帝都那边负责监视薇拉的人,已经默许了这件事,甚至可能主动放松了监控,不然这么明显的变化,不可能没人察觉。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一开始负责囚禁薇拉的,是摄政王(阿基卡尔公爵派系),但他本身就没怎么上心这件事。毕竟,如果不囚禁薇拉,查姆诺伯爵大概率会投靠摄政王派系;可他偏偏囚禁了薇拉,反而把查姆诺伯爵逼到了首相派系那边,对他来说,囚禁薇拉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自然不会花心思严密监视。 至于首相派系,按理说应该会派人监视薇拉(毕竟查姆诺伯爵是他们的人),但首相当初是打着“薇拉被摄政王派系不公正囚禁”的旗号,才拉拢了查姆诺伯爵。如果他明目张胆地监视薇拉,甚至派人进入塔里查看,反而会让查姆诺伯爵心寒,所以他也不会做得太明显。 那么,到底是谁主动放松了对薇拉的监控,甚至默许增加她的食量呢?又或者说,是谁一开始主导了“囚禁薇拉”这件事? 答案只有一个——摄政王(那个老妇人)。 原来如此,看来我才离开帝都一天,摄政王在帝都的影响力就已经下降了,连他安排的监视,都没人认真执行了。 现在首相不在帝都,首相派系的人就算想调整对薇拉的监控,也不敢擅自做主;既然如此,能主导这件事的,就只有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了——也就是摄政王派系的核心人物。 这么说,我离开帝都后,反而让原本有些分裂的摄政王派系,重新团结在了一起?难道这就是之前阿基卡尔公爵,愿意把巡演后续的目的地,主动交给首相派系安排的原因?大概是他知道,只要我不在帝都,他就能更好地掌控派系,不用再担心内部纷争,所以才愿意在“行程安排”上让步,避免和首相派系发生冲突。 不过这次,我就不干涉摄政王派系的事了。阿基卡尔公爵不像首相那样,有好几个儿子可以制衡;他麾下的几个侄子,虽然名义上是一家人,关系却差到了极点,随时都可能互相算计,搞出阴谋诡计。但好在有沃德伯爵在暗中盯着,他们就算想搞事,成功的几率也很低。 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摄政王那个老妇人——没人知道他会在帝都做什么,说不定等我回去,又会搞出什么乱子。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失控的风险”,最好能在他彻底爆发之前,结束这次巡演,早点回到帝都。 之后,我又和薇拉聊了大概五分钟,大多是些日常琐事——比如她在塔里读了什么书,我沿途看到了什么景色。 握着这对能传递声音的耳环,听着薇拉的声音,我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手机——同样能跨越距离传递声音,同样能让人在孤单的时候,感受到一丝慰藉。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淡淡的伤感,也勾起了不少前世的回忆。 之后,我们在马尔多萨侯爵的领地又待了大约一周。这段时间的旅途平淡无奇,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甚至有些枯燥。我在王宫里见过马尔多萨侯爵很多次,和他的手下打交道也没什么新鲜的,每天无非是听领地官员汇报情况,偶尔去田里看看作物,日子过得很单调。 下一站是贝勒-托雷伯爵的领地,从这里出发,大概需要一天的路程,原本只是“路过”,不需要停留太久。可贝勒-托雷伯爵却是个贪财的人,为了多收税,竟然在我们要经过的那段路上,设了三个检查站——不仅针对普通商人,连过往的平民都要收取通行费,简直是雁过拔毛。 我觉得这种做法又贪婪又难看,完全不顾及商人的处境——这么频繁地收通行费,只会让商人觉得麻烦又吃亏,以后说不定就没人愿意往帝都方向走了,反而会影响领地的贸易。真希望当地的官员能阻止他这种短视的做法,可惜没人敢多说一句。 今天,我们终于安全抵达了库沙德郡——更准确地说,是刚进入库沙德郡边界附近的伯爵别墅,还没正式进入郡中心。 幸好及时到了,不然今天说不定要被迫睡在外面——之所以这么惊险,是因为队伍从贝勒-托雷郡进入库沙德郡的时候,出了大麻烦。 这两个郡,一个属于首相派系(贝勒-托雷郡),一个属于摄政王派系(库沙德郡),队伍一跨越边界,“领导权”就从首相派系的人,转移到了摄政王派系的人手里。可就是这么一个交接,却引发了双方的激烈争执,主要是贝勒-托雷伯爵和库沙德伯爵,为了各种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比如“队伍到达时间比计划晚了半个时辰,是谁的责任”“随行侍从的人数和之前上报的不一样,是不是有人故意多带了人”“首相派系的人在贝勒-托雷郡花了不少钱,却没及时结清,是不是想赖账”之类的琐事。 说到底,就是贝勒-托雷伯爵太抠门,一点小钱都要斤斤计较;库沙德伯爵又太敏感,总觉得首相派系的人在故意刁难,所以两个人才会对各种细节吹毛求疵,一点小事都能吵起来。 结果原本只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解决的交接,硬生生被他们吵了好几个时辰,延误了大量时间。 我实在觉得无聊,就在马车厢里靠着罗莎莉亚的腿睡着了,没看到他们吵架的场面——等我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吵,周围的侍从和卫兵都一脸疲惫,连蒂莫娜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累坏了。 至于我?我睡得特别香,醒来后精力充沛,一点都不觉得累——不得不说,女生的腿枕真是太舒服了,比马车上的软垫还软。 不管怎样,最后总算顺利进入了别墅,分到了客房。今天的客房格外宽敞,比之前住的都大,还带了一个小书房,算是意外之喜。 “蒂莫娜?” 刚好现在没什么事,我想再联系一下薇拉,看看她今天过得怎么样,便喊了蒂莫娜的名字,想让她去外面留意一下动静——可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 我以为她可能在客房门外守着,正准备释放一点魔力,探查一下门外的情况,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种熟悉的、魔力被封魔结界束缚的感觉,消失了——准确地说,是我完全感受不到周围有封魔结界的存在。 嗯?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确认,我试着集中意识,将魔力往门外探去,想看看门外是否有结界——可魔力刚到门内,就像撞到了无形的墙,根本无法穿透。也就是说,门外的区域,其实布设了封魔结界;反倒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客房,没有被结界覆盖? 可封魔结界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做到这么精细的“区分”?要么覆盖整个别墅,要么不布,没听说过能只覆盖“门外”,却留下“客房内”的情况。 我又试着将魔力透过墙壁,往隔壁房间探去——结果魔力刚接触到墙壁,就被一股力量挡了回来,根本穿不过去。 这不是封魔结界,而是防御结界——而且是那种既能阻挡物理攻击,又能阻挡魔法攻击的内向型防御结界,将整个客房都包裹在了里面,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魔力也出不去。 显然,这种结界需要提前精心准备,不可能是临时布设的。那么,布设结界的人,目标很明确——就是困在这个客房里的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男人,突然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客房中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冰冷地说道:“陛下,我们初次见面。恕我直言……为了我女儿的未来,陛下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嗯,不用想了,这肯定是一场针对我的暗杀。我心里很清楚,该来的,还是来了。 (补充背景:在帝国西部,流传着“传家宝分两半”的古俗——将家族传家宝分成两份,赠予自己“心爱之人”(不分性别,阿基卡尔地区也遵循这一习俗,同性之间也可赠送),只要两人各自持有一半,这传家宝就会成为“爱情的证明”,类似前世交换戒指的意义。 但随着时代变迁,很多传家宝在传承中丢失了一半;而且大多数传家宝,只有完整时才有意义,残缺的传家宝既没有魔力,也失去了家族象征意义,久而久之,这个习俗就逐渐被废弃了。 不过,这个习俗的故事一直流传了下来,对帝国西部的女子来说,“将传家宝分一半赠予心爱之人”,依然是她们心中“最浪漫的承诺”。 顺便一提,摄政王出身于阿基卡尔地区,自然知道这个习俗。如果他发现薇拉手里的传家宝(耳环)少了一半,还在我手里,说不定会认定薇拉和我有特殊关系,甚至会迁怒于薇拉,对她下毒手。 薇拉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除了我之外,她从来没把这对耳环展示给任何人看过,连她的父亲查姆诺伯爵,都不知道她把其中一只耳环送给了我。) 下一章,将进入战斗篇。 ------------ 校友会 房间中央,突然凭空出现一个男人。 这个穿管家制服的人,显然会使用魔法。从他“无声现身”的模样来看,他掌握的,要么是我尚未学会的空间操控魔法,要么就是精神类的操控魔法——无论哪种,都不容小觑。 而他的目标很明确:刺杀我这个皇帝。可暗杀从来都离不开“委托人”和“动机”。最直接的猜测,是首相派系或摄政王派系下的手,但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他们要是真想动手,不会选在这种时候——若他是首相派系的人,绝不会在摄政王派系的领地(库沙德郡)行动,免得引火烧身;若他是摄政王派系的人,也不会挑我刚进入他们领地、各方注意力都集中在此的时机,太容易暴露。 那会不会是其他国家的人?想借暗杀我,在帝国制造混乱?可这也说不通——就算我这个傀儡皇帝死了,贵族们也会立刻拥立下一个傀儡,或是由首相、礼部尚书直接掌权,轮不到其他国家插手。对我而言,继续做傀儡才更安全,没必要冒着风险反抗,其他国家没理由不清楚这一点。 那么,到底是谁要杀我?动机又是什么……等等,刚才这个男人说什么来着?“为了我女儿的未来”?难道我会成为他女儿未来的“累赘”?可我认识的人里,根本没有他的女儿啊——这里的“我”,指的应该是公众认知里那个“愚蠢的傀儡皇帝”,而非真实的我。 毕竟,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在大多数人眼里,“皇帝卡迈因”只是个没用的傀儡,或许在他眼里,我这样的“皇帝”,会耽误他女儿的前程,所以才要除掉我。 想通这一点,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有动机,就有谈判的余地。 “我会尽量让你死得没有痛苦。”男人语气冰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朝着我直刺过来。 但他忘了,此刻掌控局面的人,未必是他! “防御魔法·库斯特尔!” 我立刻展开防御结界,挡住了飞来的匕首。动作几乎没有停顿——或许是因为年轻,我的目光能清晰追踪他的攻击轨迹。可即便如此,对方的力量还是超出预期,结界上瞬间裂开一道缝隙。我果断撤去破损的结界,重新展开新的,同时悄悄准备了好几层备用结界,连终结技也在暗中蓄力。 “什么!?是替身!!” 男人见我“毫发无损”,立刻变了脸色,语气里满是震惊。 看来,我的魔力还能正常使用——刚才的内向型防御结界,并没有完全封锁我的魔力。而他一看到我能使用魔法,就立刻怀疑“眼前的是替身”,倒印证了我的猜测:他早就知道,“傀儡皇帝不会魔法”,所以才会这么惊讶。 “冰砾魔法·格拉基亚斯·拉帕尔!” 几片锋利的冰刃凭空凝结,朝着我飞射而来。用冰魔法暗杀确实高明——冰刃命中后会融化成水,连痕迹都能抹去,心思够缜密。 有意思。我当即催动专属魔法反击:将体内的魔力转化为热能,压缩后附着上火属性,再猛地释放出去。 “火焰射线·弗拉玛·勒克斯!” 指尖射出的白色热射线,瞬间融化了袭来的冰刃,余势未减地朝着男人飞去。可他却像凭空瞬移了一般,堪堪躲开了攻击,毫发无伤。 看来,他擅长的果然是空间操纵魔法,说不定还搭配了幻术——两种魔法结合,才让他的移动如此诡异。 “激光束?!” 连那个穿管家服的男人,此刻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激光束?他竟然说出了这个英文单词? 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激光束”是什么。能说出这个词,只有一种可能——他和我一样,是转世者!来自同一个家乡! “太好了,我越来越兴奋了。”我握紧拳头,心里又惊又喜。 他大概率也和我一样,把前世的知识融入了魔法之中。这样一来,我更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拿出全力,才能应对他的攻击。 我调整魔力输出方式,不再把火焰射线集中在指尖,而是让魔力在身体周围散开,形成二十个攻击基点——既然单点攻击能被他躲开,那就在大范围压制他的行动。 “火焰射线·弗拉玛·勒克斯——二十基点·齐射·佩尔德莱!” 无论战争还是单打独斗,最重要的,永远是掌握主动权。 二十道火焰射线同时射出,形成密集的火力压制——换做普通人,这一击足以结束战斗。可对面的男人能操控空间,地面上的直线攻击,对他根本起不到作用。 “贤者之狱·萨彭斯·卡尔克!” 一道诡异的光门在我眼前展开,射过去的火焰射线,竟全被这道“异次元之门”吸了进去,半点没伤到他。紧接着,他又催动之前的冰砾魔法反击,几片冰刃朝着我周围的地面射来。 但这根本不是攻击——那个展开“异次元之门”的男人,因为魔法的反噬,暂时无法锁定我这个目标。那些冰刃,只是用来封锁我移动范围的威慑,想把我困在原地。 就是现在!我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在房间各处悄悄做了手脚——把提前准备好的反射结界,贴在了墙壁和天花板的角落。 我先用防御结界挡住飞来的冰砾,静静等着他的“异次元之门”关闭,然后再次发动齐射:“火焰射线·弗拉玛·勒克斯——二十基点·齐射·佩尔德莱!” 只是这次,射线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我之前贴在周围的防御结界。 当然,要是普通的防御结界,射线打上去只会被抵消……但我贴的,根本不是普通结界。 “什么?!” 男人的惊呼刚落,无数道火焰射线就从四面八方朝着他射去——正是“火焰射线·弗拉玛·勒克斯”! 我刚才布下的,一共是四种结界。第一道是标准的防御结界,能挡物理和魔法攻击;而刚才被射线击中的,是我特制的攻击辅助型结界,分为两种:“镜状反射·莱弗罗防御结界”和“折射型·库斯特尔防御结界”。 顾名思义,“镜状反射结界”能像镜子一样反射攻击——我把它贴在男人周围的墙壁上,射线打过来后,自然会反射到他身上;“折射型结界”则是我自己创造的魔法,在面前布下好几层,能改变射线的轨迹,让攻击路线变得毫无规律,根本没法预判。 一开始我还担心,平面的二维结界不够用,特意做成了立体的——现在看来,这个准备没白费。 果然,男人意识到躲不开,即便被几道射线擦中,还是强行催动瞬移魔法,瞬间拉近了和我的距离——他大概是想近战解决我。 虽然他没看透我所有结界的原理,但也算聪明:射线经反射后威力会减弱,近战能避开后续的反射攻击,这步棋走得很对。 下一秒,穿管家服的男人就出现在我面前,手里的匕首直抵我的胸口,已经进入了近战范围。 你以为,我只会用结界挡攻击吗? “冰盾反击·古拉克·萨克蒂亚!” “……哈哈哈。” 只用来防御的结界,在近战中确实被动。但“冰盾反击”不一样——能在面前凝结冰墙,同时改变冰墙形状,化作冰刺刺向敌人,攻防一体,是教科书级别的实用魔法,我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就在我准备催动冰刺追击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却突然被拉开——男人又要瞬移?可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身后的空间泛起涟漪,一道火焰射线凭空射出,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没用的。”我轻声说道。 刚才布下的四种结界,最后一种是“反击型·莱维里亚防御结界”。我早就提前设置好,一旦检测到空间波动(他的瞬移魔法),就会触发火焰射线反击,拦截他的移动。 即便如此,刚才那道突然出现的射线,还是像从“异次元之门”里钻出来的一样——原来空间魔法还能这么用?这一点,我之前完全没料到。 “该死的!!” 男人的最后一次反击被挫败,显然意识到继续打下去,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他体内的魔力开始剧烈波动——不用想,他是想故技重施,用空间魔法瞬移逃跑。 这个决定很明智……但已经太晚了。 “防御魔法·库斯特尔!”我立刻向周围的结界注入更多魔力,加固防御,彻底封死他的逃跑路线,“火焰射线·弗拉玛·勒克斯——二十基点·持续乱射·托尔托拉!” 一道道火焰射线朝着房间各处射出,打在贴满反射结界的墙壁上,然后不断反弹——射线在房间里穿梭,根本没法预判轨迹。 “啊……哦哦!” 男人彻底慌了,第一次仓促展开防御魔法·库斯特尔,试图挡住反弹的射线。可他显然不擅长使用防御魔法,结界刚展开就被射线击穿,身上被划出好几道伤口。 也难怪——“火焰射线·弗拉玛·勒克斯”的穿透力本就极强,除非精准把控防御角度,再用魔力强化结界,否则根本挡不住。这么看来,他的魔法更偏向“攻击与逃跑”,在防御上反而有明显短板。 “为什么……”男人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语气里满是不甘,“你什么时候在房间里布下了那些东西?” “你说的是这个内向型结界(亚历克斯)吧?”我指了指周围的墙壁,“这是你为了掩盖暗杀动静,提前布下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察觉到魔法波动,对吧?” 而我,只是在你注意力集中在“贤者之狱·萨彭斯·卡尔克”(异次元之门)上的瞬间,在这个结界内壁,贴满了镜状反射结界(莱弗罗)。 一开始,我贴的反射结界尺寸都很大,所以射线的反弹轨迹还能找到些规律。后来你慢慢适应了,甚至有时间开口说话——这正是我要的,拖延时间,让你放松警惕。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我停下了持续乱射的火焰射线——用来防御和拖延的魔法,已经没必要再维持了。 “……你为什么停下来?”男人警惕地看着我,手里还在悄悄蓄力。 “因为你已经适应了刚才的攻击模式,对吧?”我看着他,语气平静,“这样吧,如果你能挡住我接下来这招,我们就谈谈。用实力证明,你值得我坐下来和你谈。” “谈判?”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谈判。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现在盟友稀少,若是能拉拢他——一个和我一样的转世者,掌握着空间魔法——对我后续的计划会大有裨益。刚才的攻击,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是“威慑”,目的就是在谈判中占据主动权。 所以,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有杀他的能力,也有放他的余地。 “没错,谈判。”我加重语气,“接下来,你全力防守就好——提醒你一句,这招的威力很强,你稍有不慎,就会死在这里。” 我抬手一挥,将身边一张桌子大小的物体(之前准备的魔力凝聚体)扔到他面前,然后解除了房间里剩余的所有结界——既然要谈,就先展现出一点“诚意”,也让他能全力施展防御魔法。 有些秘密,也该揭晓了。 “对了……你知道‘backdraft’(回火)吗?” “你说什么?!”男人脸色骤变,瞳孔猛地收缩——这个英文单词,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侥幸。 话音刚落,我扔过去的魔力凝聚体,瞬间爆炸。 ------------ 重要的第一步 先说说“回火”——这是我前世地球上传的常识:火灾发生在封闭空间时,燃料不完全燃烧会让火势暂时减弱,同时积聚大量以一氧化碳为主的可燃气体;一旦打开现场的门窗,氧气涌入,一氧化碳会立刻与氧气发生反应生成二氧化碳,这种剧烈的化学反应,就会引发爆炸,这就是回火。 要形成回火,需要五个关键条件:封闭空间、燃料不完全燃烧、引燃火焰、足量氧气,以及足够的可燃气体积聚时间。 在我所知的所有化学反应里,回火是最容易用这个世界的魔法重现的。具体做法很简单: 第一步,用魔法生成火焰,再用一层连氧气都无法穿透的“完美结界(亚历克斯)”将火焰包裹,彻底切断氧气供应;第二步,用魔力强行维持火焰燃烧,不让它熄灭——没有氧气,火焰只能不完全燃烧,持续产生一氧化碳;第三步,等结界内充满一氧化碳,就将整个结界移到目标身边,再解除结界;此时一氧化碳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会瞬间引发爆炸,人工回火就形成了。 这个魔法的最大优势,在于爆炸本身是纯化学反应,不受反魔法手段影响。 举个例子,我常用的“火焰射线(弗拉玛·勒克斯)”,本质是压缩后的纯热能投射,看似能突破普通防御,但它的热能来自魔力转化,本质仍属于魔力范畴,只要用“防御魔法(库斯特尔)”这类反魔法手段,就能挡住。 可这次的人工回火不一样——爆炸是化学反应,哪怕对方展开“防御魔法(库斯特尔)”,也没法阻止反应发生。对这个世界里“优先用反魔法应对攻击”的魔法师来说,这招堪称克制。 不过,我这次选这招,还有另一个原因:它有个明显的弱点——从结界解除、氧气涌入,到一氧化碳反应爆炸,中间有极短的时间差。我就是故意利用这个时间差,毕竟我根本没想杀他,只是要他“挡住这招”。而且我明明白白告诉了他“这是回火”,以他转世者的身份,大概率能反应过来,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能护住自己。 火焰与烟尘渐渐散去,穿管家服的男人浑身是灰,衣服被烧得破烂不堪,正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显然没了反抗的力气。 “……我认输。”他声音沙哑,带着疲惫,“没机会赢你,我魔力也耗尽了,没法再打了。” “看来,你用那道‘异次元之门’,把爆炸完全挡住了?”我问道。 “这招需要提前蓄力,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没魔力再用空间魔法了。” 真的吗?我心里暗自嘀咕——看他刚才的战斗风格,做事很谨慎,大概率还留了一手备用手段,只是不想再暴露罢了。 “没想到,要杀的目标竟然和我来自同一个家乡,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苦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嗯,确实够巧的。”我顺着他的话,话锋一转,“不过,你都猜了这么久,也没找到答案,不如先放弃‘我是替身’这个前提?” 男人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显然被我的话惊到了。 “难道……你就是皇帝本人?” “没错。”我点头承认,“我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装傻,扮成一个愚蠢的傀儡,就是为了活下去。也多亏了这份‘伪装’,我才能暗中积累力量,直到最近才敢慢慢行动。”我看着他,问道,“现在知道了真相,你暗杀我的理由,会改变吗?” “……不会,但事情的性质不一样了。”他沉默了几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刚才的攻击,根本不是要杀我,是为了谈判铺路。” 很好,看来他能分清“傀儡皇帝”和“真实的我”的区别,没有固执到底。 “既然想通了,那就谈谈吧……不过有一点要说明,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首先,能告诉我,雇你暗杀我的‘主人’是谁吗?”我开门见山,直奔核心问题。 “这件事,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嗯,这份忠诚度倒是难得。越是忠诚的人,反而越值得信任——只要能拉拢过来,就不用担心他背叛。 “行,那我不逼你。”我退了一步,换了个角度,“我们先假设,你要保护的‘小姐’(你主人的女儿),是帝国贵族家的人,怎么样?” 即便不知道具体身份,也要先锁定范围——从“为了女儿未来”这个动机出发,推测她的立场。 “如果‘小姐’的家族,是首相派或摄政王派的核心势力,那他们根本没必要杀我——一个愚蠢的傀儡皇帝,对他们掌控权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慢慢分析,“这么看来,‘小姐’的家族,要么是中立派,要么是某一派系的边缘势力,还有一种可能:家族属于派系核心,但‘小姐’的家人不是爵位继承人。” 我顿了顿,继续推导:“如果是中立派,沃德伯爵早就会察觉到他们的异动,不会让你这么顺利潜入;如果是派系核心但非继承人,那你今天的暗杀会更难——核心势力的动向被盯得紧,根本没机会单独行动。” “再看今天的情况:我们因为贝勒-托雷伯爵和库沙德伯爵吵架,延误了不少时间,可你还是精准找到了我入住的房间。用你擅长的空间魔法,在宅邸里躲藏确实容易,但想不被发现,前提是你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点进入这个房间’。而且,你能精准避开其他侍从和卫兵,说明你清楚宅邸里所有人的位置。” 我看着他,总结道:“能掌握这些信息,又能单独行动,‘小姐’的家族是‘派系核心但非继承人’的可能性,是不是最大?” 另外还有一点可以佐证:如果他们计划“暗杀后不暴露”,就该安排人在外面监视结果,可刚才爆炸这么大动静,外面没任何反应——说明这是他们的单独行动,没有其他同伙。 更何况,下级贵族的宅邸位置本就不固定,我这次入住也是临时安排;而且皇帝的行程属于机密,若我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杀,首相和礼部尚书都会陷入麻烦——能拿到这些机密,还敢单独行动,进一步印证了“派系核心但非继承人”的猜测。 “话说回来,‘小姐’的想法,是不是和她的家族不一样?”我试探着问——或许,是家族想杀我,“小姐”本人并不认同? 穿管家服的男人只是默默耸了耸肩,脸上没任何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你主人的核心诉求很明确:他们觉得‘愚蠢的傀儡皇帝’未来会成为累赘,所以要提前除掉我,本质上,是希望有一个‘能改变现状的皇帝’。”我点破了他的动机,“我明白,现在的帝国确实需要改变。” “但你现在却选择维持现状,不是因为满意现在的位置,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对吗?”他突然开口,反问我。 “没错。”我坦然承认,“以我现在的力量,不是不能强行夺权,但夺权之后呢?才是最大的问题。我没有足够的兵力,只能勉强守住帝都周边;要讨伐拉乌尔公爵(首相)和阿基卡尔公爵(礼部尚书),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那样做,只会让帝国陷入更大的混乱,进一步削弱实力,得不偿失。 “所以,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你让我一个要杀你的人,站到你这边?”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里满是嘲讽,“你这个‘皇帝’,还真是敢想。” “别急着反驳。”我打断他,“我没打算现在就让你当我的盟友,也没要你立刻帮我做事。我现在在等时机,你要是擅自行动,反而会打乱我的计划。” 我放缓语气,把计划说清楚:“我的提议是这样的:等我彻底掌控宫廷,把帝都周边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到时候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的军队,大概率会爆发内战。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帮‘小姐’接管她的家族,然后带着家族加入我这边。” 男人皱起眉头,显然在权衡——接管家族本身就有风险,更别说还要背叛原本的派系,投靠一个“曾要暗杀”的皇帝。 “……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第一,你主人的家族姓氏,能继续传承下去——不会因为站队错误,被其他势力清算。”我一条条列出来,“第二,关于你家族和旧派系的关系,还有你帮‘小姐’夺权的事,我会出面澄清,不会有人质疑合法性。第三,你家族里那些支持暗杀我的人,怎么处置全由你决定——可以赦免,也可以处死,只要只清除反对者,赦免其他人就行。而且,赦免的理由会定为‘你家族对皇帝的忠诚’,名正言顺。” 这样一来,被赦免的家臣,感激的会是“小姐”,而不是我——“小姐”接管家族后,更容易掌控人心,维持家族稳定。对我来说,盟友的家族稳定了,才能真正帮到我;要是盟友的家族内乱,反而会拖我的后腿,所以这些铺垫,都是必要的。 “我希望,事成之后,能给我晋升至少一个爵位。你能保证吗?”他又提出了条件。 “这要看你的表现。”我没有一口答应,“抱歉,我不会给无能之辈任何职位,但只要你有功,我一定会奖励你。而且你放心,等内战爆发,很多旧贵族会被清算,到时候会空出大量职位,只要你有能力,不愁没机会。” 事实上,以他的空间魔法实力,只要真心合作,等局势稳定后,我甚至可以让他独掌一支势力,不用依附任何人。 “原来如此,你早就把之后的事情,都考虑清楚了。”他语气里的嘲讽少了些,多了几分认可。 “当然。”我看着他,认真说道,“还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用‘男尊女卑’这种低效的观念治理国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才华,就不会让他们埋没。” 这不仅是拉拢他的关键——“小姐”作为女性,若能得到“才华不受性别限制”的承诺,大概率会更倾向于和我合作。而且,这个世界虽然还是男性主导,但没我前世那么极端,强调“唯才是举”,更容易打动他们。 “……抱歉,我现在没法立刻答应你。”他沉默了许久,说道,“但我会把你的条件,如实转达给‘小姐’和主人。” “没问题,我不着急要答案。”我点头同意,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刚才说的这些条件,不是只针对你家——等我掌控政局后,所有愿意加入我这边的家族,都会享受同样的待遇。” 提前说清楚这一点很重要,免得以后其他家族加入时,因为“待遇不一样”产生不满,徒增麻烦。 “原来如此,不是只给我们家开特例啊。” “哦?看来你知道,有些家族会因为‘特例’而猜忌?”我故意反问——他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他不仅会战斗,还懂些政治权衡。 通常来说,谈判时“先到先得”的好处要保密,这样能让对方觉得“尽早合作更有利”,也能防止其他家族效仿。但这次不一样——合作不是“立刻行动”,而是“等时机成熟”,而且时机由我决定。 简单说,等我开始讨伐两大派系的领地后,再让他们接管家族也不晚,理由可以直接说“现在是确保成功的最佳时机”。所以,提前公开“所有家族待遇相同”,反而能让他放心,不用担心我事后反悔,也不会有“被特殊对待而遭人嫉妒”的顾虑。 “……说起来,你刚才没杀我,还跟我谈判,就算是给我们的‘额外诚意’了吧?”他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了点调侃。 “算是吧。”我笑了笑,“那谈判就到这里。现在还有个实际问题……” 我环顾四周——房间里的桌椅等大件物品,我之前特意用结界护住,没怎么损坏,但墙壁、天花板和地毯,都被爆炸烧得焦黑,还沾了不少烟尘,惨不忍睹。 “这房间该怎么处理?总不能就这么放着,被其他人发现吧?” “用魔法能修复一部分,但可惜,我现在魔力不足,没法完全恢复成原样。”他说道。 “魔力不足?”我有些疑惑——刚才战斗时,他明明能随意调动空气中的魔力,怎么会突然不够用? “陛下有所不知。”他解释道,“魔法师战斗时,如果短时间内消耗大量魔力,会让周围区域的魔力暂时枯竭;要等其他地方的魔力慢慢流入,才能恢复正常。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很常见,更何况……刚才我们的战斗,消耗实在太大了。” 原来如此,是区域魔力枯竭的问题。我之前没注意到,是因为我体内储存的魔力足够多,还能正常调动,没受影响。 “我明白了。你刚才用的空间干涉魔法,确实很耗魔力。” “让陛下见笑了,空有空间魔法,却没能打赢。”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这么说,魔力的掌控还分“体内储存”和“外界调动”?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在外界魔力枯竭时,还能靠体内储存的魔力战斗——大概是因人而异吧,想这些也没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没关系,你稍等一下。” 我闭上眼睛,将体内储存的魔力,缓缓释放到空气中——不用太多,够他修复房间就行。 “...你在做什么?”他惊讶地看着我,能清晰感受到空气中魔力的变化。 “把我体内的魔力,释放到空气中补充。虽然比不上我们刚才消耗的量,但用来修复这个房间,应该够了。” “……难怪我打不过你。”他苦笑一声,语气里的自嘲更浓了。 “别这么说,你刚才战斗也很吃力,肯定累坏了。”我转移话题,“对了,这个房间没被宅邸的封魔结界覆盖,是不是因为你做了手脚——把这个房间和宅邸其他部分隔绝开,让它看起来像‘独立的小建筑’?而且你还调整了结界,阻止卫兵靠近,对吧?” 其实我没说的是,刚才战斗中,他有好几次都差点得手——尤其是从背后用匕首偷袭我的那次。 那时候,我正在结界里准备回火魔法,一直在维持不完全燃烧,要是被他的匕首击中,魔力波动会让魔法当场爆炸,我自己也会受伤。幸好他当时没冷静下来,没察觉到异常;我后来用“反击型·莱维里亚防御结界”挡下攻击,也是因为把主要魔力都用来保护回火魔法,根本没法分心移动。 战斗中我一步没动,不是因为自信,是因为身后有一张桌子大小的结界,用来护住回火魔法的核心;后来没追进他的空间魔法范围,也是怕持续乱射的火焰射线,不小心击中自己的回火魔法——说白了,我当时其实很被动。 也就是说,他当时要是继续从背后偷袭,而不是拉开距离用空间魔法,说不定结果会不一样。不过,这种“底牌”没必要告诉他,还是少说为妙。 “我只是在房间周围,插入了几毫米的‘异空间’,勉强隔绝了封魔结界而已。”他坦诚道,“而且……只要你愿意,随时能破坏这层异空间。你要是这么做了,封魔结界就会重新覆盖这里,到时候我没了外界魔力支撑,只能任你宰割。” ……啊?这么说,就算在封魔结界里,我也能靠破坏异空间,重新获得魔力?看来以后不能大意,得好好研究一下空间魔法和结界的关系。 说话间,男人已经开始用魔法修复房间——他调动空气中补充的魔力,指尖泛起柔和的光芒,触碰到焦黑的墙壁时,墙壁上的痕迹竟慢慢消退,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这是把“治愈魔法”的原理,用到了物体修复上——通过魔力修复物体的结构,和治愈伤口的逻辑一样。学到新东西了。 “修复好了。最后,为了感谢陛下留我一命,我想给您一个私人建议。” 房间已经恢复到被袭击前的样子,男人停下魔法,看着我,语气认真。 “好,你说,我听着。” “请您绝对记住——千万不要碰葡萄酒,更不能喝进嘴里。” 说完这句话,他像出现时一样,毫无声息地融入了房间的阴影里,彻底消失不见——看来他早就留好了逃跑的路线,若不是我提出谈判,他刚才大概率就借着魔力补充的间隙逃走了。 ……我是说,我现在还是个孩子,本来就不能喝酒啊。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不过反正我也没打算喝酒,暂时不用担心。 (补充分析:故事里,卡迈因说“继续从背后偷袭”是对方“正确的选择”,但即便如此,卡迈因也不会输——他会放弃回火魔法,只用火焰射线应对。 之前的卡迈因,像“固定的大炮”,只能靠结界反射j行固定攻击;但一旦调整战术,他就能变成“高轨道大炮”,一边移动,一边混合光束攻击和精准狙击,对方根本没法锁定他。 而真正能暗杀成功的“正确答案”,其实是“不用封魔结界,直接用剑偷袭”: 卡迈因之所以能反复发动强力攻击,核心是能自由调动空气中的魔力;一旦进入封魔结界,他只能靠体内储存的魔力战斗,攻击会变得被动。而且他的防身技能只有基础水平,在稀疏的攻击弹幕下,很容易被秒杀。 不过,想做到这一点,必须先解决蒂莫娜——她和卡迈因的主仆组合,在战斗中非常棘手,尤其是两人联手时,蒂莫娜会第一时间护住卡迈因。 另外,卡迈因的魔法之所以专注于反射、折射这类“曲线射击”,是因为他早就考虑到“身边有护卫”——作为指挥官,他的攻击方式,本质是“在不伤到盟友的前提下,提供远程支援”,这也让他的攻击多了不少限制。 这么看来,对方要想暗杀成功,“最低条件”应该是:先瞬间击杀蒂莫娜,再将卡迈因引入封魔结界,进行一对一单挑。 即便如此,暗杀的成功率,也只是从0%,提升到了10%而已。) ------------ 同床共枕 穿管家服的男人走后没过多久,房门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我应了一声“进来”,推门进来的果然是蒂莫娜。她快步走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接着动作一气呵成地跪坐在地上,头埋得很低,语气里满是愧疚。 “让刺客潜入陛下面前,甚至对陛下动手,这是我们护卫世代的耻辱。臣无能,愿受任何责罚。若陛下下令,臣现在就去追拿刺客,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以泄陛下心头之愤!请陛下下令!” ……这道歉方式也太极端了吧……咦,她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先不说碎尸万段后,谁来处理那具尸体——根本不用道歉。”我赶紧让她起来,“那个刺客实力不弱,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能避开护卫潜入,也不能全怪你。” 说实话,他能操控空间魔法,这一点真的太不公平了。我心里都有点嫉妒——毕竟我到现在都没学会空间魔法。 以前我还试着靠前世玩游戏的画面,琢磨空间魔法的原理,后来才发现根本没用。看来想掌握空间魔法,不仅要懂基础理论,还得在脑子里构建出精准的空间结构图像,难度比我想象中高太多。 按理说,作为皇帝,我应该责骂蒂莫娜几句,敲打一下护卫队;但仔细想想,这事真不能怪她——刺客的空间魔法太特殊,能避开常规警戒也正常。 而且说实话,要是刺客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大概率反应不过来;但那样的话,守在门外的蒂莫娜,肯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妥善阻止刺客。我相信她的能力,所以更没必要责怪她。 “可是……臣还是难辞其咎。”蒂莫娜依旧没起身,语气坚定。 “好了,别纠结这个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疲惫,“我是真的累了——刚才一场生死搏斗,身体累,心里更累。” “……那臣去请罗莎莉亚大人过来,陪陛下说说话,或许能缓解些疲惫?” “找她做什么?”我愣了一下,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刺客离开,到你进来,中间隔了挺久,你把他追到很远的地方了?” “没有。”蒂莫娜终于抬起头,语气平淡,“臣找到他时,他正要逃走,实在忍不了,就直接踢了他一脚,把他困住后,又放他走了。” 所以,她是用魔法抓住了试图瞬移逃跑的刺客,还一击就得手了?这种操作,对我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咦,我之前好像跟蒂莫娜说过,“不用追究刺客”吧?她这么做,会不会有问题? 等等,我只说“我自己不追究”,没说“不让别人动手”。所以就算她教训了刺客,也不算违背我的意思,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不说刺客的事了。”我转移话题,问到了关键,“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提阿纳贝联盟那边,有没有新动静?” “回陛下,臣正准备向您汇报提阿纳贝联盟边境的最新情况。” 我们这次全国巡视,表面上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访问“交战区域”——用帝国官方的说法,是去视察对抗“叛军”提阿纳贝联盟的前线,确认首相派的军队是否在“正常作战”。 首相特意亲自前往前线坐镇,就是为了演给我看,让我相信他们确实在认真对抗提阿纳贝联盟,没有敷衍了事。 可实际上,首相派的军队战斗力根本不强,为了不让我发现真相,他们肯定会把我周围的戒备做得比平时更森严——这戒备不是为了防提阿纳贝联盟的人,而是为了阻止我接触到那些知道真相的平民和商人,怕我从他们嘴里听到“前线根本没怎么打仗”的实情。 当然,这种掩饰根本是徒劳的——只要我想查,总能找到办法知道真相。 “根据间谍传回的消息,提阿纳贝联盟已经突破了部分边境防线。我们这次的巡视队伍,可能需要调整计划,推进到边境防线以外的区域,才能抵达前线驻地。”蒂莫娜汇报道。 “……让皇帝亲自去前线?”我皱起眉头,有点意外,“难道首相派的军队,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了?” 这次驻守前线的,不是之前的雇佣兵,而是首相亲自率领的公国正规军,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要让我这个皇帝去前线“打气”吧?难道真的是一边倒的溃败? “陛下放心,不是溃败。”蒂莫娜连忙解释,“前线目前几乎没有战斗——提阿纳贝联盟的军队已经主动撤退到后方,边境附近的村庄也都被村民废弃了。现在,拉乌尔公爵(首相)的军队,只是烧毁了那些空无一人的村庄,然后对外宣称‘击退敌军,取得胜利’。” 连像样的战斗都没发生? “会不会是陷阱?提阿纳贝联盟故意撤退,引诱首相派的军队深入?”我追问。 “有这种可能,但根据情报来看,概率不大。”蒂莫娜继续说,“提阿纳贝联盟没有隐藏兵力,甚至主动暴露了‘兵力比拉乌尔公爵军更强’的事实;而且之前逼近提阿纳贝联盟主城的那支帝国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综合来看,他们这次撤退,更像是刻意避开战斗,不想再消耗兵力。” “切,原来是这样。”我忍不住啧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失望,“情报都看完了?” 我本来还指望,首相派的军队能和提阿纳贝联盟拼个两败俱伤,互相消耗实力,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提阿纳贝联盟主动止损,首相派则靠烧空村“邀功”。 “他们这是在学商人那套,及时止损啊。”我无奈地说。 “陛下说得对。”蒂莫娜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提阿纳贝联盟通过撤退,把士兵损失和村庄放弃带来的消耗,控制到了他们能接受的范围;而拉乌尔公爵的军队,也察觉到了对方‘不想战斗’的意图,没有继续追击,避免深入敌后。” 该死。到头来,两边都在“保存实力”,只有那些被烧毁的村庄,成了无关紧要的牺牲品。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收获——至少我们确认了提阿纳贝联盟的军事实力,也达到了“阻止他们向中央大陆输送更多武器和雇佣兵”的目的。这次巡视,也只能先满足于此了。 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摄政王派系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我问道。 “陛下是担心,摄政王派系会趁机对拉乌尔公爵军动手,或者提供支援?” “不是支援,是担心他们搞小动作。”我解释道,“要是摄政王派系为了削弱拉乌尔公爵的实力,故意给提阿纳贝联盟提供不必要的支援——比如粮食、武器之类的,那就麻烦了。” 现在中央大陆战乱不断,而金羊公司(和提阿纳贝联盟合作的商社)正在那边趁机扩张,靠倒卖紧缺物资赚钱,比如武器、雇佣兵,每一样都利润极高。 可在战乱地区,最紧缺的从来不是武器,而是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 没错,是粮食。 而我们邦古达特帝国,拥有东大陆数一数二的“粮仓区”,粮食储备远超其他国家——要是摄政王派系把粮食卖给提阿纳贝联盟,再由对方转手卖到中央大陆,不仅会让摄政王派系赚得盆满钵满,还会间接增强提阿纳贝联盟的实力,对我们后续的计划极为不利。 “陛下放心,若提阿纳贝联盟只是为了骚扰拉乌尔公爵,就接受摄政王派系的粮食援助,再转手卖给中央大陆,臣会立刻派间谍密切监视摄政王派系的粮食动向,绝不让这种事发生。”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我指望你。” 说实话,我觉得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摄政王派系核心)应该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他现在正在帝都巩固派系势力,没多余的精力搞这种跨区域的交易;但我担心的是,他留在领地的几个儿子,那些人野心大又没耐心,说不定会为了利益,偷偷和提阿纳贝联盟接触。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憋屈。 “就算自己的领土被入侵,也只是‘主动割让’出去,根本不反抗……这样的势力,还能称得上是‘国家’吗?”我忍不住吐槽。 通常来说,要是领土被入侵,就算打不过,也会派军队拦截,实在处于劣势,就暂时撤退,等待反击的机会——这才是一个国家该有的样子。 像提阿纳贝联盟这样,不战而退,把领地拱手让人,就算是“止损”,也未免太窝囊了。那种“损失惨重却只换来微不足道胜利”的情况,被称为“皮洛士式胜利”;可反过来,“明明有实力一战,却因为怕损失而放弃领土”,根本算不上“策略”,更像是懦弱的妥协。 当然,有时候放弃领土确实是一种取胜的策略,但前提是“为了后续的反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纯为了“减少消耗”。 金羊公司大概也是用“止损是策略”这套说法,说服了提阿纳贝联盟的领主们吧——毕竟金羊公司只是个商社,只要能赚钱,根本不在乎提阿纳贝联盟是不是放弃了领土。 事实上,我猜提阿纳贝联盟的领主们,早就没了和帝国对抗的底气,兵力和物资都快消耗殆尽了,才会这么急于止损。 ……不过,这也不是没利用价值。 要是那些依附于提阿纳贝联盟的封建领主们,发现金羊公司所谓的“撤退”,根本不是什么“战略布局”,只是因为“实力耗尽,只能止损”,他们肯定会心生不满,甚至发动叛乱——毕竟,他们之前都是被“能打败帝国”的说法骗了,现在发现自己被利用,绝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利用这件事。如果提阿纳贝联盟后续能重新收复领土,那“止损是策略”的说法还能站得住脚,领主们就算有不满,也不会轻易叛乱。 可要是他们收不回领土,那就说明,拉乌尔公爵的军队肯定有“不能撤退”的理由——现在的局面,不是暂时的僵持,而是必须长期维持下去的平衡。 那么,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陛下!陛下!” 一阵淡淡的花香飘进鼻腔,伴随着轻柔的呼唤,我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嗯?罗莎莉亚?” 不知什么时候,罗莎莉亚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双手轻轻握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我下意识地环顾房间,才发现蒂莫娜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见我有人陪伴,又有了休息的意愿,就悄悄退出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道。 “我刚才去找蒂莫娜大人,问了下您的情况,她允许我进来看看……陛下,您刚才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罗莎莉亚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生怕我有哪里受伤。 看来她已经知道我被刺客袭击的事了……这种事果然瞒不住,也没什么隐瞒的意义。 “没有受伤,你别担心。”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蒂莫娜告诉你我被袭击的?” “不是。是我的女仆察觉到了房间里的魔法波动,还有外面的动静,告诉我可能出事了。后来我们准备集结人手过来支援时,才知道您已经解决了刺客……没能及时过来帮忙,真的很抱歉。”罗莎莉亚低下头,语气里满是沮丧,还带着几分自责。 我心里有点好笑——这事本来就和她没关系,她却要道歉。不过转念一想,蒂莫娜会允许她进来,大概也是觉得我需要人陪伴,变相在提醒我“该休息了”,就没再纠结道歉的事。 先不说这个。刚才战斗时,我特意布了隔音和隔绝魔法波动的结界,就算有残留的波动,也应该很微弱。罗莎莉亚的女仆能察觉到,还能判断出“出事了”,这说明…… “你的女仆,也是一位魔法师吧?而且实力相当不错。”我问道。 “……是的。”罗莎莉亚有些惊讶,没想到我能猜到。 “而且,你们既然能‘集结人手’,说明这次随行的,不止你和萨洛蒙大人,还有其他来自贝尔贝王国的魔法师,对吧?” “是……陛下会因为我私自带本国魔法师随行,惩罚我吗?”罗莎莉亚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不安。 “不会,当然不会。”我摇了摇头,“你想带谁随行,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我只是想多了解下情况,没别的意思。” 她毕竟是贝尔贝王国的公主,不信任帝国的护卫队,特意带本国的魔法师过来保护自己,再正常不过了——说实话,我也不信任帝国的护卫队,要是没有蒂莫娜和沃德伯爵的人,我根本不敢轻易出行。 “谢谢您,陛下!”罗莎莉亚立刻抬起头,眼神亮了起来,“这次随行的贝尔贝魔法师,只有三人成功潜入了别墅内部,其余十八人都分散在别墅外围,没有被帝国的卫兵发现。负责统领他们的,是我的叔叔萨洛蒙·德·巴贝托特。” 萨洛蒙竟然是这支魔法师队伍的统领。别墅内外的沟通本来就不方便,有他这个曾经的将军坐镇,肯定能协调得更好——毕竟他有丰富的指挥经验,比普通魔法师更懂如何部署兵力。 “这些随行的人,都是魔法师吗?” “是的。原本按照计划,只需要派三个人贴身保护我就够了。但叔叔说,人手太少的话,万一遇到危险,不仅保护不了我,还可能拖累陛下,引发不必要的混乱,所以才多派了十八人在外围戒备……” 罗莎莉亚说着,又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好像多派人手是她的错一样。 “这个决定,是萨洛蒙大人做的,对吗?”我打断她的自责。 “……是的。” “那这个决定就没错,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肯定地说,“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而且,他们作为魔法师,应该早就察觉到别墅内部的战斗已经结束,没必要介入,所以才一直守在外围,没进来打扰。”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听说过,在我和罗莎莉亚订婚之前,贝尔贝王国因为被托米斯·阿西纳基入侵,处境危急,差点就要把国内会用魔法的少男少女,都当作“士兵”送上战场。现在看来,萨洛蒙应该是在暗中保护那些孩子,把他们编入了自己的队伍吧?说不定这次随行的魔法师,就有当年那些孩子。 “刚才叔叔已经派人来汇报,说外围的十八人已经和别墅内的三人汇合了,一切都好。抱歉现在才把情况告诉陛下,让您担心了……” “不用再道歉了。”我无奈地说,“你一露出这种愧疚的表情,我就觉得不安,好像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可是陛下,一想到刚才您差点遇到危险,我就觉得很害怕,心里也很难受。”罗莎莉亚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绝对安全。”我安抚道,“我知道,皇帝亲自遇到刺客袭击,确实让人担心,但也不用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不然我反而会觉得心烦。” 我明白他们的担心——毕竟皇帝遇刺不是小事,但被人一直盯着“会不会受伤”,确实有点让人不自在。 “那……陛下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刚才经历了战斗,肯定累坏了。”罗莎莉亚转移话题,语气里满是关切。 她现在仰着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让人根本没法拒绝。 说实话,我还想再琢磨琢磨,该怎么利用提阿纳贝联盟“止损撤退”的事,对付首相派和那些封建领主;不过……算了,反正之后还要坐马车赶路,路上再想也不迟。 “好,我现在就去休息。” “太好了!”罗莎莉亚立刻露出了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咦?她怎么没动? 不回自己的房间吗?难道是要留在这里,看着我休息,确保我没事?可我们还没结婚,同睡在一个房间里,会不会不太合适? ……算了,我们现在都只是孩子,就算睡在同一个房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 不要离开视线 五月的一天,皇帝一行终于安全抵达贝勒-诺夫郡北部——也就是靠近提阿纳贝联盟边境的区域。 眼前这座北方小镇格外热闹,沿街满是往来的人群,热闹得像是在过节。 “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 马车厢里和往常一样,只有我和罗莎莉亚两个人——按照宫廷规定,这辆皇帝专属的马车,只有皇帝和未来的皇后才能乘坐。 可即便如此,只要马车停下,周围的贵族就会围着马车打转,要么凑过来嘘寒问暖,要么刻意展示自己的领地“治理成果”。没办法,我只能全程维持着“愚蠢皇帝”的模样,装作对一切都懵懂无知,实在让人厌烦。 “是啊,陛下。我们贝勒-诺夫郡的城镇,向来都很有活力。不过和帝都比起来,或许还是显得有些冷清,让陛下见笑了。” 说话的是蒂莫娜·勒·肖比尔,贝勒-诺夫伯爵的夫人,我记得她的官职是“狩猎专员”。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的嗓音格外沙哑,说话时又总带着一股自吹自擂的语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我平时很少出宫,帝都之外的情况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离开帝都的时候,城里倒是挺安静的,没这么热闹。”我顺着她的话回应,故意装出“不谙世事”的样子。 “那真是太可惜了!”伯爵夫人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惋惜,“我这些日子一直守在最前线,和叛军对峙,根本没时间去帝都,也不知道帝都如今的模样。请陛下原谅我的见识浅薄,只能跟您炫耀这小镇的热闹。” 她这话的潜台词,我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想暗示“我的领地比帝都还热闹,是不是很厉害”。 ……真不知道,试图在一个“傀儡皇帝”面前炫耀,有什么值得得意的。这家伙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让人反感。 说到底,这座小镇的“繁华”,根本不是什么“治理得好”,而是靠“战争繁荣”撑起来的——说白了,就是靠战争催生的需求,才让经济暂时活跃起来。说不定拉乌尔公爵(首相)还特意给这里拨了经济援助,就是为了把这里打造成“前线繁荣”的假象,好演给我看。 若是没有这场和提阿纳贝联盟的战争,这座地处边疆、资源匮乏的小镇,恐怕早就冷清得没人了,哪有现在的样子。 而且这个伯爵夫人,之前还定期去帝都见我,每次都拐弯抹角地嘲讽我“足不出宫,什么都不懂”,等看到我“没听出来”的样子,就心满意足地离开。所以我说“不知道帝都之外的情况”,根本是故意装的,怎么可能真的不清楚。 另外,她声称自己“一直在前线”,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蒂莫娜早就跟我汇报过:这位伯爵夫人根本没去过前线,反而在镇上搜刮士兵抢来的财物,从中抽取一部分当作“私税”,然后用这些钱挥霍享乐,日子过得奢靡极了。 我这次见到她,明显感觉她的体型比几个月前胖了一圈——当然,是横向的那种,一看就是长期养尊处优、缺乏运动的样子。 真希望帝国的贵族里,少些这样的人。要是所有贵族都像她这样,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弄虚作假,这个国家就真的没救了,迟早要被这些人拖垮。 “嗯,小镇确实很热闹,不错。”我敷衍地夸赞了一句,赶紧转移话题,直奔目的,“对了,前线在哪里?既然已经到了边境,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吧?” “当然不远!”伯爵夫人立刻说道,语气热情得有些刻意,“陛下您今天先在镇上住一晚,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去前线也不迟。今天我先带您逛逛小镇,让您看看我们贝勒-诺夫郡的风光……” 我真是服了。你一辈子都住在这个镇上,难道不知道这里离真正的前线还有很远吗?我刚才说“离得近”,明显是反话,你就没听出来?……啊,看来是真没听出来,要么就是故意装听不懂,只想拖延时间,不想让我去前线看到真相。 身旁的罗莎莉亚大概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又觉得伯爵夫人的反应有些可笑,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赶紧又捂住嘴,装作是不小心笑了。 第二天一早,原本计划和当地贵族、首相一起吃早餐,结果席间因为一些琐事,气氛闹得很不愉快。就在这时,蒂莫娜突然走了过来——这很不寻常。 蒂莫娜向来行事低调,尤其是在贵族和首相面前,更是很少主动开口,尽量不引人注目。可这次,她却特意穿过人群,当着首相的面,走到了我身边。 “陛下,早餐宜清淡,方才那道油腻的烤肉,您还是少吃些为好。”蒂莫娜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话。 但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我立刻明白,她是在提醒我——那道烤肉有问题,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嗯,知道了,我没什么胃口,不吃了。”我顺着她的话,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语气平淡,像是真的只是“没胃口”。 我没在首相面前说“谢谢”,免得引起他的怀疑,只用这句话代替了感谢。蒂莫娜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颔首,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 她这个提醒来得太及时了,真是帮了我大忙。 其实不是我忘了战争的残酷,只是我缺乏对“战争”的具体认知。我前世从未经历过战争,脑海里对战争的印象,只有书本和影视里的抽象画面,没有真实的感受。 ……可我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皇帝,掌管着无数人的生死,这种“缺乏认知”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放纵,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必须亲眼看看,战争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要改变的是什么。 所谓的“前线”,是首相亲自带路去的。我们沿着一条小路,爬上了一座能俯瞰四周的小山丘——马车根本开不上来,只能骑马前行。越往山上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浓得让人几乎窒息。 “好臭啊,这味道闻着,我的鼻子都快难受死了。”我故意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语气里满是孩子气的抱怨。 “哈哈哈,陛下说笑了。”首相骑马走到我身边,停下脚步,转过身,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在试探什么,“这就是战场的味道,习惯了就好了。” 我心里很清楚,这种程度的“生理性厌恶”,说出来反而没问题——符合我“愚蠢傀儡皇帝”的人设。可若是表现得太过激动,比如露出愤怒或悲伤的表情,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接触到前线的真实情况了。 一旦有人说“陛下好像受不了战场的残酷,以后还是别让陛下接触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就会被彻底隔绝在真相之外。要是再继续表现出对“战争”的关注,甚至流露出自己的想法,就会被他们怀疑“这个傀儡皇帝好像不简单”,一旦他们认定我不是“没脑子的傀儡”,很快就会对我下手,要么剥夺我的权力,要么直接暗杀我。 所以,我必须伪装到底——表现得天真、轻率,甚至有些愚蠢,像是在看一场热闹的比赛,或是一出精彩的戏剧,完全意识不到,那些被杀害的人,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个世界的贵族,从来没人教过“战争是邪恶的”,也没人教过“平民和贵族都是平等的人”。只有表现出这种“无知”,才能不引起贵族们的怀疑,才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看清眼前的真相。 哪怕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终于爬到了山顶,首相伸手指向山脚下,说道:“陛下您看,那就是提阿纳贝联盟领地的村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愣住了——那根本算不上“村庄”,只能说是一片“废墟”。 田野被大火烧得焦黑,原本的房屋只剩下断壁残垣,连路边的树上,都挂着一些东西——等看清楚那是什么时,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那是曾经活生生的人。 贝勒-诺夫伯爵凑了过来,语气里满是自豪,像是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功绩,声音压得不算低,刚好能让周围的贵族都听到:“陛下您看,之前敌军还胆怯地躲在这个村子里,想用村民当盾牌,耍这种卑鄙的手段。但我们根本没被他们吓倒,果断发起进攻,最终取得了这场伟大的胜利!” 他在撒谎。 蒂莫娜早就跟我汇报过真相:提阿纳贝联盟的军队,还有和他们合作的金羊公司,都不想在战斗中损失过多士兵,所以主动放弃了这片靠近帝国边境的村庄,早就撤走了。正因为如此,首相派的军队才能这么轻易地“占领”这里。 那些留在村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敌军”,只是普通的村民。他们或许曾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进行过微弱的抵抗,可在首相派的军队眼里,却成了“通敌的叛军”,最终酿成了这场悲剧。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焦肉味、田野焚烧后的浓烟味,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刺鼻气味,恶心得让人想吐。在这令人窒息的气味中,我最先听到的,竟然是笑声。 是士兵们的笑声。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可尖叫声很快就被更响亮的笑声淹没了——还是那些士兵的声音。 当我彻底看清山脚下发生的一切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啊,这和我前世认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男人被大火活活烧死时的惨叫,女人被欺凌时充满怨恨的哭喊,还有围观士兵们兴奋的欢呼声,甚至不远处贵族们发出的、带着戏谑的笑声,全都交织在一起,钻进我的耳朵里,挥之不去。 这竟然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这场悲剧的发生,和我脱不了关系。 是我之前主动向首相询问提阿纳贝联盟的情况,是我同意把提阿纳贝联盟的边境,定为这次巡视的目的地。 换句话说,这场屠杀,这场灾难,是因为我的“命令”,才发生的。 或许,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之前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言行,可能已经造成了无数这样的悲剧。而如果将来我成功夺回实权,真正成为掌控帝国的皇帝,若是没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样的场景,还会千百遍地重演。 ——这就是皇帝的权力,也是皇帝的罪孽。 “那么,那些被抓起来的人,都是幸存的敌军士兵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山脚下被绑着的几个人,故意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懵懂,努力掩饰着心里的翻江倒海。 ……太难受了,每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全是。”首相淡淡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里面还有一些曾经和敌军合作过的村民。不过平民本来就不值得信任,与其等他们以后再和敌军勾结,不如现在全部处理掉,以绝后患。” “嗯,我明白了。”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又指了指另一边,“那那边的士兵,是在做什么?” ……胃里一阵翻涌,难受得快要撑不住了。 “哦,陛下说的是那边啊。”首相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们在从那些‘俘虏’嘴里套情报,想知道其他敌军的动向。你也知道,这些人嘴硬得很,不这样做,他们是不会开口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立刻抬起头,故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夸张的兴奋,“这么说,你们已经在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了?真是太厉害了!” 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 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那些人脸上扭曲的笑容!还有我自己——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却只能装作无知,连一句“住手”都说不出口! 太恶心了……该死的…… ……皇帝,真是罪孽深重啊。 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份罪孽的证明。如果真的有来世,那些犯下这些罪行的人,那些漠视生命的人,都该承受应有的惩罚;如果真的有地狱,他们都该在地狱里永远受苦。 我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刻的我,只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切。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来过这里,如果我从来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是不是就能像之前那样,把“人命”看作冰冷的数字,用一张纸、一道命令,决定几百几千人的生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一直在做的事,或许那样,对我来说,会轻松得多。 我真的好想,赶紧把视线从这一幕上移开。 ——但我不能。 我心里很清楚,“不知道”,才是更大的罪孽。 “下次再打仗的时候,我也想来看。”我抬起头,强迫自己看向山脚下的景象,语气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好奇。 别移开视线,卡迈因。 “嗯,我知道打仗很危险……”我顿了顿,像是在撒娇一样,补充道,“但就算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我也想看看真正的战斗是什么样子。” 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你心里的愤怒和仇恨,不要暴露自己。 “哇!你看那边,又烧起来了!”我故意提高声音,指着一处燃起的火焰,语气夸张,“这火燃得真旺,看着真壮观啊!” 把这一幕,牢牢地铭刻在你的灵魂里!记住这份痛苦,记住这份罪孽! “不过烟也太多了,看得都有些模糊了。”我揉了揉眼睛,又指了指山坡下方,“哎?山坡前面好像有帐篷!这么快就搭好了帐篷,准备得真充分,不愧是宰相大人啊!” 继续欺骗他们,继续伪装自己,哪怕心里在嘲笑这份虚伪,也绝对不能忘记今天看到的一切! ——我是皇帝,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也是未来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人。 我就这样站在山顶,强迫自己看着山脚下的景象,直到太阳渐渐落山,直到大火彻底吞噬了那片废墟,直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再也散不去。 ------------ 卡迈恩山 也许敌军还会再来,这次说不定能看到些战事,所以我们不回城,就留在这帐篷里过夜。 听到皇帝这番话,贵族们都笑了——倒也正常,毕竟根本就没有什么敌军。 皇帝连这点都看不明白,真是个傻瓜……不过没关系。到头来,我还是决定留在这里过夜,看来总归能达成目的。 晚餐过后,我走进了为皇帝准备的帐篷。虽说只是临时搭建的,这里却被视作皇帝的私人空间。贵族们都没跟来,只有蒂莫娜陪我进来。不知为何,罗莎莉娅也在这儿,不过……我没资格管这些。 帐篷角落里,蒂莫娜偷偷挖的小洞前,我蹲下身开始呕吐。我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帐篷里弥漫的血腥味与烟味,瞬间将我拉回了当时的场景。 “陛下!” 罗莎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尖叫的意味。 “……你声音太大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是。”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目睹了那样的景象,还能心安理得地吃下一顿正常的饭,可见他们根本没把被杀害的村民当人看。这些贵族…… 我觉得自己绝不能习惯这种事。可这样的情况,每次都会发生…… “果然还是太累了啊。” “陛下,我先去帐篷外待一会儿。您现在这个样子,不该被其他人看到。” “……好。” 蒂莫娜走出了帐篷,只留下罗莎莉娅一人在里面。 “陛下……” 谢谢你的支持,也谢谢你的关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我是安排罗莎莉娅在马车旁等候的,没打算让她来这种满是血腥味的地方。 “……陛下,我是终有一天会成为皇后的人。”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快要哭出来的哽咽。 “分担陛下的重任……这种话,我绝对说不出口。也就是说,这份重担,绝非一句‘我能承受’就能轻易扛起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即便到了现在,我身为女子,也说不定会成为您的累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我只是不想让她受苦,不想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恶意而已。 但她说得对。她终会成为皇后……我也不想让罗莎莉娅变成玛丽·安托瓦内特那样的人。我得改变想法了。 罗莎莉娅轻轻握住我的手,紧紧攥着。不知不觉间,那种恶心感竟渐渐消失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我竟不知道陛下心中藏着这些。是我太无知了。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有些惊讶。这话,竟和我平日里的口吻一模一样。 “哦,我怎么会怪你。”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我们当真是心意相通、形影不离啊。 “……我累了。” “陛下,今日就早些歇息吧。” 确实,我感觉自己已经累垮了。这种恶心又痛苦的感觉,我永远都没法习惯,可……要是每次都这样,根本撑不下去。等我有空了,得试着研发一个能抑制恶心的咒语……或者,一个能压制情绪的咒语。 “这样才对。” 我把手按在那个小洞上,用土魔法将它填平。蒂莫娜挖的洞很深,想来他们当时并没多少时间。一旦填好,呕吐物的味道就散了。 只是身上的血腥味和烟味,依旧挥之不去。 我躺在帐篷里那张比平时小些的床上,可刚躺下,原本已经消退的恶心感,就又涌了上来。 “陛下?” “抱歉,你能陪我躺一会儿吗?” 听到这话,罗莎莉娅不知为何,径直爬上床,躺在了我身边。 说起来,这张床虽说比帝都或是贵族宅邸里的床小,但对两个孩子来说,其实已经足够宽敞了。 接着,她轻轻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把脸贴在她的胸口。换作平时,要是有女孩子这样对我,我定会有些心动,可此刻,心中却涌起一种莫名的平静。 “会把你弄脏的。” 我一整天都待在满是烟尘的地方,身上想必沾满了灰。刚才又吐过,虽说应该没把灰蹭到身上,但模样总归不太好看。 “没关系。” “……气味也会沾到你身上。” “那就好。那么,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或许正是因为这香气,我身上的血腥味,还有那些死亡留下的痕迹,似乎都消失了。突然之间,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 “谢谢。” 在这份温柔的暖意中,我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一早,我醒得比平时早,转头看向身旁,罗莎莉娅还在熟睡。 昨天,她给了我太多支撑。虽然只是我的预感,但我觉得,以后她还会无数次这样帮我。 “蒂莫娜,你一整晚都没睡,一直忙着做事,辛苦你了。感觉还好吗?” “我没事。” 为了不吵醒罗莎莉娅,两人都刻意放低了声音。 “能帮我擦拭一下身体吗?” 当然,战场上不可能带着浴缸或是淋浴设备。在这种地方,能做的只有用热水浸湿布巾,擦拭身体而已。 “好的,交给我……不,让我做这种事,或许有些失礼。要不,我去叫帐篷外等候的罗莎莉娅的女仆过来?” 凭着我习惯性的“感知气息”能力,能察觉到外面已经有两名女仆在等着了。 说实话,我自己也能做,但让别人帮忙更省力,所以我更倾向于交给她们来做。 “不用了,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们值得信任,还是我亲自来吧,您放心。”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 蒂莫娜帮我擦拭身体时,我有些走神,脑子里想着别的事。 之后,我会再登一次山,然后返回城里。从今往后,我恐怕只会被各个城市的领主牵着走,变成一个任人随意议论的“工具”。一不小心,这种日子说不定要持续到秋天……算了,就当是工作吧。只是,要一直听贵族们那些令人不快的话……比起听校长的演讲,或是我那醉酒上司的唠叨,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糟。更何况,这里的领主——贝勒-诺夫伯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哦,对了。 “……我记得贝勒·诺夫伯爵的名字,和你一样,都叫蒂莫娜·勒·肖比尔吧?” “嗯,名字和我相同,会让您混淆吗?” “还好,我平时不会直呼他的名字,所以没什么问题。只是……听到他的姓氏时,我有些疑惑。蒂莫娜,你不是‘南’家的人吗?怎么会和‘雷南’家有关系?” 蒂莫娜脸上露出了既怪异又困惑的表情,说道: “是啊……难道在您眼里,我的姓氏是‘雷南’?” 她擦拭的手也停了下来,想必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我此刻已经冒出了冷汗。老板竟然记错了我的姓氏,换作是谁都会气疯吧……要是能借这件事让我们的关系破裂,该多好啊? “呵呵。确实,自从陛下信任我之后,就一直只叫我的名字,从没提过姓氏。” 蒂莫娜笑了,这种样子对她来说,似乎有些不寻常?是开心的笑,还是带着别的意味的笑? “既然您提到了这件事,我倒想起,南男爵墓碑上刻的字,‘鲁’和‘南’之间,其实有个小小的空隙。” 看来,是我之前误会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本来就打算和南男爵家断绝关系……不过,要是陛下愿意,以后就把我归为‘鲁南’家的人吧?主公能以我的姓氏称呼我,对我来说,已是莫大的荣幸。” “……别取笑我了。” “不,我没有开玩笑……” 我穿上衣服,挺直了身子。至少,看到她没有生气,我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捏了一把汗。 “原来如此,能被称作‘鲁南家’的人,想必你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吧?” “……我实在分不清您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求您别再说了。” “看您这反应,真的很有趣。” 突然,我朝床边望去,发现罗莎莉娅正撅着嘴,看着我们。 看来,她中途就醒了,只是一直在假装睡着…… 显而易见,今天敌军也没有来。 “怎么,不敢来了?” “哼,他们根本没资格和帝国的精锐士兵正面抗衡!” 说完这话,贝勒诺夫伯爵哈哈大笑起来。 ……可他口中的“军队”,根本不是帝国军,而是劳尔公爵的军队——换句话说,是首相的私人军队。 “是啊。这么看来,蒂纳贝联盟,恐怕快要覆灭了。” 仅凭我一句话,帐篷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贝勒诺夫伯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只剩下沉默——想必是在暗自懊恼自己得意忘形。 只是,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恐怕会有危险。 “不过,这件事我也不太懂,就交给首相去处理吧。” “是,臣明白。” 我敢肯定,他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一心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切,好回家罢了。 我可不会让他如愿。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战场之山’,很喜欢这里!从今天起,这座山就叫‘胭脂山’!” “咦……?这不是陛下的名号吗……?” 贵族们全都惊呆了。 这也正常。原本,皇帝的名号,只能用在特殊的地方,比如帝都——也就是“卡迪纳尔”。。这关乎皇帝的名号,换句话说,关乎皇帝的“威望”。若是那样的地方被其他国家夺走,对皇帝来说,便是天大的耻辱。 绝对不该把名号用在这样一座小山头上,更何况,这里还靠近边境。 “没错。这是我‘胜利’的象征,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 皇帝年少,觉得用自己的名号命名很威风……这很正常。再说,小孩子本就不懂“威望”之类的概念,所以他这次的宣言,在众人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首相……绝不能“放弃”这座山。若是贸然将以皇帝名号命名的土地拱手让给敌人,他的威望定会一落千丈,而且,这件事还会成为摄政王派系攻击他的绝佳把柄。 当然,那样一来,我的威望也会跟着受损。若是以我之名命名的土地被敌人夺走……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 当然,前提是,我这个傀儡皇帝,还有“威望”可言。 “以后,不如在这里建一座城堡?或是建一座独立的宫殿,也不错。” 这样一来,我就有理由定期询问“这片土地”的状况了。而首相,即便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也不能轻易撤军。 只要首相府的军队还驻扎在这里,金羊公司就会面临压力,无法派兵前往中洲——我原本“为金羊公司争取时间”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而且……这很可能会加剧蒂纳贝联盟的领主们与金羊公司之间的矛盾。只要劳尔公爵的军队还在,领主们就永远无法收回自己的土地,他们很可能会因为“无条件放弃土地”而遭到指责。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首相不撤军。也有可能,他会干脆放弃这座山头……不过,首相如今正在通过整顿派系巩固势力,应该不会暴露这样的弱点才对。 此外……我个人,也绝不想忘记这座山。 ------------ 希沙诺部事件 1 公历465年8月,皇帝及其随行人员进入劳尔公国境内。 从领地爵位来看,这里的领主是伊特鲁沙尔侯爵,而这片区域以东的大部分土地,都归首相所有。 不过,首相此刻无法离开对抗提那贝联盟的前线,因此并未随行。 看得出来,随行众人都想设法返回自己的领地,可……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离开贝勒-诺夫郡后,一行人一路向东,途经贝勒-特雷郡、佩克沙尔郡、丁卡郡、安达尔公国与瓦德波郡。其实我特意打听了路线,就是想去丁卡郡看一看。 我们每到一处,都会品尝当地特色菜肴、参观名胜古迹……虽说对外称作“巡游”,但做的事和社会研究实地考察没什么两样。 可对我而言,这趟旅程意义非凡——我要通过它了解“这个国家”。我对待这次行程的态度,和前世的实地考察截然不同,因为现在,我的性命就悬在这趟旅程的成败之间。 这段旅程里,我摸清了不少情况……首先,帝国北部多为丘陵地带,同时也是主要的羊毛产区。尤其是贝勒-特雷郡,羊群数量极多,甚至比当地人口还多,以至于每顿饭都少不了羊肉。 瓦德波郡的林业也十分兴盛,让我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已经有了“植树造林”的理念。这一点或许……算了,先不琢磨这个。总之,当地的山区管理得很到位,这总归是件好事。 佩克沙尔伯爵府的玻璃器皿,在当地堪称一绝,名气极大。一路上,他们送的玻璃器皿太多,多到几乎让人觉得厌烦。 可惜我对玻璃一窍不通,既不知道这里的玻璃工艺有多先进,也不清楚还有多大的发展空间。毕竟,就算是在前世,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玻璃制品的制作过程。 丁卡郡位于佩克沙尔郡南部,原本不在我们的路线上,结果……我一时兴起,还是绕路去了。这里的特产,毫无疑问是铁矿。 铁矿是制造武器的必备材料,众人对这里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在丁卡郡,我们弄清了三件事:第一,“枪炮均由‘钢材’打造”;第二,“钢材无法量产,且储量稀缺”;第三,“铁轨是真实存在的”。 至于“钢材”,情况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我很清楚,钢材的量产要到工业革命之后才有可能实现,可我并不知道“能实现量产的制造方法”。 但我万万没料到,铁轨竟然已经存在了——原本我还打算,等自己掌控权力后,再推动他们将铁轨与矿车结合使用。 无奈之下,由于钢材产量极低,现在的铁轨都是木质的,自然不耐用,事故也时常发生。也正因为如此,矿场里的工人大多是奴隶。 奴隶制……这也是个棘手的问题。说实话,我坚信这个制度最终一定会走向崩溃。可如果贸然宣布废除奴隶制,必然会引发混乱,我的宣言也会失去效力;更何况,要是奴隶们摆脱枷锁后,反而没了衣食住所,那岂不是适得其反……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要说的是安达尔公国。这里是帝国北部少有的平原地区,也是堪称“北方生命线”的粮食产区。然而,受派系纷争影响,这里的粮食无法在整个北方流通。 与摄政王安达尔领主同一派系的丁卡伯爵、瓦德波伯爵,他们的领地都不缺粮食;可首相派系的领地,却面临粮食短缺的困境。佩克沙尔郡虽说没爆发饥荒,但粮食紧张也是普遍情况。这种差距,日后必定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即便能替换掉那些贵族,也很难彻底扭转农民心中的固有印象…… 能摸清这些情况,已经很有收获了。要是能继续这样在帝国境内游历,我就能清楚地知道,这个国家需要什么、该改变什么。 对了,现在说或许有些晚了,不过“诺贝(Nobe)”和“特雷(Tre)”在洛萨语里,分别是“西方”和“东方”的意思。 我们这次只是路过希沙诺贝(Hisharnobe),还不确定这里名字里的“诺贝(Nobe)”,是不是同样表示“西方”的意思。 接下来发生的事,既突然又出乎意料。 先是车队毫无征兆地,在荒郊野外的路边停了下来。 “……前面又吵起来了。” “经常这样吗?” 游行队伍中途停下是常有的事,有时候是平民不肯鞠躬行礼,有时候是后面的马车跟得太近……可这一次,前方的喧闹声,比平时大了不少。 “说不定是哪辆马车坏了……” “等等,出事了。” 往常这种时候,蒂莫娜总会过来解释情况,可这次她没来;反而有好几辆马车和马匹,飞快地从旁边驶过,速度快得惊人。 更关键的是…… “刚才那辆马车……上面的徽章,没看错吧,瓦德波伯爵?” 瓦德波伯爵是拥护摄政王的贵族,即便已经驶出了摄政王的领地,也依旧表示要“担任陛下的副官”,一路跟到了这里。 “他们这是要逃跑?这……” 就在这时,马车车门被猛地拉开了。 “是加弗尔的军队!我来驾车!!” 蒂莫娜喊道,神色比平时焦躁了不少。 加弗尔共和国……那是位于劳尔公国北部的敌国。 ……情况不妙。 “原来的马车夫呢?” “已经逃走了!” 真的吗?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这节马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动静传不进来,我们这边的声音也不会泄露出去。 “交给我吧。” “哈啊。” 说实话,这大概是我转世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但慌乱了片刻后,我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蒂莫娜猛地将马车转向右侧,驶离主干道,径直往南边去。 这个决定很明智。眼下,就任由蒂莫娜驾车,由她决定去向吧…… “陛下。” “别慌,罗莎莉亚,没事的。现在还没听到交战的动静呢。” 周围安安静静的,连一点打斗声都没有。就算加弗尔的军队追过来,也未必能追上我们。 “罗莎莉亚,现在得靠你了,明白吗?” 着急是人之常情,可现在一慌,只会更麻烦。看样子,那些贵族们只顾着自保,根本没把真实情况告诉皇帝——我这个皇帝,果然就是个傀儡。 所以,眼下我们三个人必须先想办法应对,没时间慌乱。 “嗯,我明白,我没事。” “好。现在,你能打开车门,看看外面的情况吗?我会扶着车门,不让它掉下来,你放心。” “我知道了。” 说实话,我现在真想尽全力动用魔法,可在贵族面前,我不能这么做。活下去固然是首要任务,但也要考虑到之后的处境。 “那……队伍大概还剩下一半人!看起来乱成一团……没看到加弗尔军队的影子。” “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没看到!” “好,辛苦你了!快回来吧。” 外面风很大,但我还是想打开车门,再探探外面的情况。既然罗莎莉亚说周围没人,那…… 我探身出马车外,集中魔力。 一道屏障瞬间展开,将马车的前部、顶部以及左右两侧都笼罩起来,这样既能防御,也能挡住外面的大风…… “(魔法咒语拟声词)!!” “多谢陛下!” 现在,就能和外面驾车的蒂莫娜沟通了。 “你怎么确定是加弗尔的军队?有什么依据吗?” “我们收到了间谍和贝尔贝王国军队的报告!贝尔贝王国的一支军队正在往这边靠近,应该是来侦查情报的,而加弗尔的主力部队,则在往南边推进。” 那支魔法师部队……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要是当初没让罗莎莉亚和他们那边订婚,现在会是另一种局面吗? “你的侍女们呢?” “必要的时候,她们会和萨洛蒙勋爵留下来拖延时间。” “太好了……那间谍们呢?” “大部分都联系不上了,有可能……已经被抓住了。” 原来如此……看来加弗尔的军队,目标就是皇帝本人。 可话说回来,杀死皇帝,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负面影响。毕竟,打着“正义旗号”的劳尔公爵,可比腐败的帝国更具威胁性。 所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俘虏皇帝。这样既能给帝国制造混乱,又能打击劳尔公爵的威信,还能玷污皇帝的名誉、摧毁我的自尊;除此之外,或许还能借此让加弗尔共和国在对抗中,摆脱此前的恐惧与劣势。对他们来说,这可谓一举多得。 可问题是,要确保能顺利俘虏我们…… “敌人是一支小型精锐部队吗?” “估计有一千名骑兵,除了护卫的骑兵,没发现有步兵。” ……人数可真不少。不愧是曾经的游牧民族,能调出这么多骑兵。 蒂莫娜驾车的速度太快,马车车身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们不清楚这辆马车的构造,就算出了故障也修不好。不如放弃马车,骑马逃走吧?” “我和罗莎莉亚都没多少骑马经验,不可能长时间骑行。” “那我就尽全力用魔法支援。” 这是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 “你们俩骑马走,每人再带一匹备用马。我骑着魔像赶路,同时用魔法支援罗莎莉亚。这样应该能多撑一段距离……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同意。” “罗莎莉亚,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活下去。 ------------ 希沙诺部事件2 那天晚上,我们决定在山上露营。 从车队最初停下的地方往南,我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这片区域高低起伏,地形复杂,想必能减缓不熟悉路况的加弗尔军队的行进速度。可对我和罗莎莉娅来说,这样的地形同样难走;即便蒂莫娜熟记地图,也难以应对地图与实际地形的偏差——看来这个时代的地图,精度还是不够。 我们本可以连夜赶路逃跑,但敌人已经分散兵力展开搜索,权衡之下,我们决定优先收集情报。 我们把简易营地搭在了对面的山坡上,特意选在加弗尔军队部署区域的视野盲区里,避开了他们的探查范围。 营地里的东西很简陋,只有贝尔贝王国魔法师部队在附近城镇仓促买来的简易帐篷和寝具,说是“露营”,倒更像临时凑活过夜。 我们一路小心翼翼逃走,就是为了不被追兵发现。这里是视野盲区,至少一晚之内,应该能安全度过。或许能看到远处敌人篝火的烟,但只要我们不主动靠近,就不会被察觉——毕竟,还有贝尔贝王国的军队在附近巡逻警戒。 “他们要是想抓我们,大概率会选在明天早上。” “要是敌人今晚扎营好好休息……那我们就能拉开一天的距离了。” 正如蒂莫娜所说,接下来的局势,全看敌人的动向。所以我们还在等更多情报传来。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敌人已经深入帝国境内,他们肯定想尽快抓到陛下。” 到目前为止,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 “去睡觉吧。蒂莫娜、罗莎莉娅,你们也该休息了,守夜的事交给贝尔贝王国的人就好。” 贝尔贝王国的军队毕竟是外国势力,我其实不该完全信任他们,可……我实在没精力再轮流守夜了。更何况,真要是他们想背叛,只靠一个人守夜也没用。真到了那一步,再想办法应对就是。 我被人影和说话声吵醒了。听动静,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或许是自己人。 我从帐篷里走出来时,蒂莫娜已经醒了,她身边站着一个浑身是灰、嘴角还沾着唾沫的男人。 “陛下,这位是亨利·德·马罗特,是沃德勋爵的部下,也是这次侦查任务的探子首领。” “没能保护好陛下,还让您陷入危险,属下有罪。” 我明白了,终于和幸存的探子汇合了。 “不用道歉,直接汇报情报就好。” 他们带回来的情报,无疑是无价之宝。 首先是加弗尔军的动向——他们现在还在赶路,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短暂休整片刻。 具体来说,他们确认皇帝不在原本的马车上后,就断定我会直接逃去附近的城镇。说实话,要是对方只是个愚蠢的皇帝,换做我也会这么想。这个判断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惜,我没往那个方向走。 之后,加弗尔共和国军封锁了通往周边城镇的所有道路,却始终没抓到皇帝,原本已经打算撤退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最低限度的作战目标已经达成了——他们本就想在帝国境内制造混乱、打击劳尔公爵的威信,还想让皇帝对加弗尔共和国产生恐惧和厌恶,而之前袭击巡逻队的行动,已经实现了这些目的。 可就在这时,一份报告彻底改变了局势:有人发现了“皇帝乘坐过的那辆马车”。这不仅让他们认定皇帝就在这附近,还推断我正乘坐一辆陌生的马车逃窜。共和军的司令官坚信能追上我们,当即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他们召回了之前负责封锁道路的部队,一路向南推进,同时扩大了搜索范围。照这个势头,恐怕到明天早上,我们就会被困在这片丘陵里了。 接下来是帝国方面的行动。早就知道,劳尔公爵把主力部队都派去了对抗提亚纳贝联盟的前线,为了填补兵力空缺,才雇佣了佣兵。 但首相并没有把劳尔公爵的军队部署到边境,反而让他们驻守在各大城镇,把边境的防御任务全权交给了一支佣兵团。 而这次加弗尔军能顺利袭击我们,最初的原因就是:守卫边境的几支佣兵团临阵倒戈,投靠了加弗尔一方——当然,都是为了钱。 ……我算不上什么精通谋略的外交官,但也清楚,佣兵本就是这样的存在,利益为先。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帝国对共和军毫无抵抗之力。除了劳尔公爵的部队,支持首相的那些贵族,也已经开始调动自己领地的军队了。只是可惜,他们肯定赶不上救援我们了。 目前来看,能及时赶到这里的……更准确地说,是两支部族的势力。 其中一支是哥提罗瓦部落,他们是邦古达特帝国境内的自治部族,领地在坦托山脉的山麓地带,地处劳尔公国的东部边境。作为典型的山地部族,他们在南迁的时候,就率先和加尔德部落结了盟。之后,即便加尔德部落成了洛萨帝国的藩属,再到后来邦古达特帝国建立,哥提罗瓦部落始终以盟友和邻居的身份,支持着加尔德部落——这一点从未改变。 但如今,他们和帝国的关系并不融洽。首相似乎和他们存在利益冲突,还屡次以帝国的名义,试图干涉他们的自治权。 现任酋长格纳迪费,是部落里的英雄人物。他二十多岁时,就统一了原本分裂的南北哥提罗瓦部落,因此有时也被族人尊称为“哥提罗瓦双酋”。 可他们这次竟然一路来到了劳尔公国西部……怎么看都像是提前掌握了情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到底是来救我,还是来杀我,又或者,只是来打探情况的? 另一支势力是阿图鲁鲁骑兵。他们名义上是佣兵团,实际上是一支游牧的骑马部族。和加弗尔部族不同,他们至今没有定居,始终过着游牧生活,这也是西方圣教会极力排斥他们的原因之一。 他们靠充当佣兵为生,借此暂时获得当地贵族的庇护。这次幸存下来的那支佣兵,如今就受雇于劳尔公爵。在现任首领彼得·珀尔的带领下,这支部队组织严密,亨利·德·马罗特甚至称他们是“最难对付的佣兵势力”。 显然,这支部队也不能轻易当成盟友看待。 首相曾和哥提罗瓦部族发生过冲突,还雇佣了阿图鲁鲁骑兵;可首相的弟弟,却主张打压阿图鲁鲁骑兵,且和哥提罗瓦部族没有矛盾。这种微妙的关系,让外人根本摸不透帝国的真实意图。更有意思的是,哥提罗瓦部落和阿图鲁鲁骑兵,彼此之间似乎相处得不错。 现在,这两支部队似乎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赶来,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 “陛下,您打算怎么办?” “逃跑已经不可能了,我也看不出局势后续会有好转,看来只能等他们来了。” 先不说别的,想从真正的游牧部族眼皮底下逃走,根本不现实。 “他们说不定是想趁乱刺杀陛下。” “真到了那时候,不管怎样,我都会全力反击。” 要是我毫无保留,尽全力释放魔法,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如果连魔法都不管用……那我就死在这里好了,没什么好说的。 这就是战争啊。我从没指望过,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 “他们大概还要多久能到这里?” “属下估计,黎明时分就能看到他们的队伍了。” “东方的天,很快就要亮了。” 蒂莫娜补充道,我抬头望向东方的天空。……我知道了,他们快到了。 “一旦加弗尔军察觉到这两支部队的动向,肯定也会立刻赶过来。要是能成功拉拢这两个部族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就在这里和加弗尔军交战。亨利·德·马罗特,你尽快绘制出这片丘陵及周边地区的地图,允许你使用灯光照明。” “是,属下明白!” “蒂莫娜,你作为侍从,做好迎接两位酋长的准备,尽量妥善安排。” “……属下遵命。” 这就是一场赌博。要是能成功……我就能拉拢到两个强大的盟友。说实话,要是连这一步都做不到,我这个皇帝,恐怕也坐不下去了。 “我先去把罗莎莉娅叫醒吧。”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 日出时分的山丘上 在这个世界,太阳同样从东方升起。 坦托山脉——其高度堪比地球上的欧洲阿尔卑斯山,晨光正从群山间的缝隙中倾泻而出。在圣教会出现之前,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称这景象为“神之光箭”,认为它是赋予生者力量、摧毁邪恶的神圣光芒。此刻,一支军队正沐浴着这光芒,整齐划一地行进,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神圣的气息。 “陛下,似乎有两位首领带着人过来了。” 听完亨利·德·马罗特的汇报,我从坐着的树桩上站起身。 “就算没有指挥官统筹,行动也依旧井然有序……果然是精锐之师。” 蒂莫娜此刻应该正在接待两个部落的首领,我们不能让他们久等。 “陛下……祝您一切顺利。” 罗莎莉娅似乎在斟酌措辞,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迟疑。 ……或许,是我刚睡醒,听错了? “祝你好运……嗯?用这句话形容,倒也恰当。” 确实,这次会面对我而言,和一场战斗没什么两样。就算我被这两位看起来实力不俗的族长当场击杀,也不足为奇。 “我会回来的。” 罢了……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临时搭起的圆桌旁,放着三把椅子——对皇帝而言,这样的待客场面实在简陋。 但这是我特意让蒂莫娜安排的:不用搞多余的排场,三把椅子要一样高,我们三人同坐。 两人原本坐在椅子上,见我过来,便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我的加冕仪式尚未完成,不必拘礼。” 在他们二人面前,多余的头衔和礼节只会成为阻碍。 我径直坐下,与他们二人面对面。 “这位是哥提罗瓦部族的酋长,格纳迪费·拉·哥提罗瓦;这位是阿图鲁鲁部族的酋长,阿图鲁什·顿·珀尔·伊什万·罗·彼得。” 介绍完毕后,蒂莫娜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哥提罗瓦酋长的眉毛轻轻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皇帝会亲自独自处理这种谈判事宜。 阿图鲁鲁酋长则面无表情,唯有眼神里,透着几分饶有兴致的意味,落在我身上。 “我是邦古达特帝国第八代皇帝,卡迈恩·德·拉·加德·邦古达特。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二位希望我如何称呼你们?” 我特意这么问,主要是考虑到阿图鲁鲁酋长——他的官方部族称谓太长,而且在帝国没有正式职位,称呼起来实在不便。 “叫我彼得·珀尔就好。” “那便称我格纳迪费吧。” “好。你们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两人。格纳迪费,作为统一了南北哥提罗瓦部族的首领,身材中等,肌肉结实,满脸胡须的模样,乍一看像个野蛮人。他周身气场极强,令人不敢小觑——毕竟,邦古达特人最初,本就源自蛮族。 阿图鲁鲁酋长彼得·珀尔,皮肤呈棕色,这在当地居民中并不常见,而且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反而让人觉得格外有压迫感。 他们的武器暂时交给蒂莫娜保管了,可……这两个人,就算徒手,要杀死一个孩子也易如反掌。我丝毫不能放松警惕。 “这场景,倒像场正经的外交谈判……和传闻里的样子,差得太远了。” 听了格纳迪费的话,我点了点头。三人围坐在圆桌旁,座位不分高低,确实是典型的外交谈判模样。 “我现在是来求你们帮忙的,装傻充愣也没意义,最终还是看你们的选择。” 很明显,他们此次前来,核心目的就是摸清我这个皇帝的底细。 若是有意与我为敌,他们早就直接发动攻击了;若是只是名义上前来拜见,也不会坐在这明显是谈判用的圆桌旁等候。 “我明白,确实如此。” 格纳迪费一边捻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继续说道: “那我就问陛下一个问题。我记得陛下之前和提亚纳贝联盟的前线部队一同视察过,不知前线的情况,到底如何?” “这个问题太笼统了,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陛下有没有听到——那些被掠夺的百姓,他们的哀叹和控诉?” ……哦,原来你连这些都知道。 “我听得很清楚,而且,我对此毫无愉悦之感。” “那么,陛下对‘掠夺’这种行为,到底怎么看?” ……原来如此。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深意。他问的不是这个世界的皇帝卡迈恩,而是身为转生者的我。 ……罢了,这些心思,之后再琢磨也不迟。 “发生掠夺的原因,用一个词就能概括:结果。” “哦?结果?” “没错。要是把帝国至今以来的政治运作看成一个公式,那掠夺,就是这个公式算出来的结果。今后还会发生的掠夺,也都只是这个公式下的必然结果。要改变‘掠夺’这个结果,就必须先改变‘帝国政治’这个公式本身。” 帝国本身必须改革,但我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制止军队的暴力行径。 “若你问我,掠夺是不是愚蠢的行为——从战术层面看,它并不算蠢。它能震慑敌人,给对方的补给线施压,还能提升己方士兵的士气。要是占领了一个地方,却没有能力治理,那掠夺,反而是个高效的选择。” 就算是在现代地球,示威活动引发混乱,或是遭遇灾难时,也会发生掠夺事件。 没有掠夺、没有战争的世界,终究只是理想主义的幻想。统治者有理想固然好,但不能被理想主义束缚——空喊理想,只会害死更多人。 “那么……要如何杜绝掠夺?答案其实很简单。我们需要把整个军队,打造成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一支纪律严明、足以震慑敌人,能高效利用资源,且士气高昂,根本不需要靠掠夺补给的军队。” “我明白了……我们哥提罗瓦部族在山里作战,从未输过……但必要时,也会靠袭击获取物资。可照陛下这么说,我们部族的部队,还不够格?” 格纳迪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有杀意,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或许,是我说他们的部队算不上“精锐”,让他有些不服气。 但我没有退缩的意思: “确实不够,但我不是说你们的部队训练不足。缺少的,是后方支援。侦察、情报、补给、医疗……这些方面都严重缺失。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掠夺——为了获取情报,为了威慑敌人,也为了抢夺补给。一支真正的精锐,需要的是持续占领土地、持续作战的能力,而不是靠掠夺苟活的本事。” “持续作战……我懂了。” “说实话,我们这一代人,未必能建成这样一支军队。但既然这是军队该有的最终目标,那朝着这个目标推进改革、不断尝试,就是必要的。” “……嗯,有点意思。” 格纳迪费的眼神,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此时天空越来越亮,加弗尔的军队说不定随时会赶到,不过……我们现在急不得。 “那我就问陛下一个问题——这是我们祖先,曾问过当时皇帝的问题:皇帝,究竟是什么?” “是国家这个管理机构里,最核心的齿轮。” 这是我转生以来,反复思考得出的答案。 “……只是齿轮?” “是啊。不过这齿轮很特殊,替换的零件难寻,坏了就没法运转,一旦丢失,整个机构都会出问题。” 就像有些国家的君主,作为不可侵犯的绝对存在,维系着“法律”的存在,这反而让法律有了“绝对性”;再者,君主的“亲笔署名”,能让国家在与他国交涉时占据优势,这种优势,在谈判中绝不能忽视。 拥有皇帝,还有其他不少好处,只是这些好处,并非国家存在的前提条件。 “……这么说,你们其实不需要皇帝?” “现在需要。没有这个核心齿轮,国家的系统就转不起来。但就像魔法器具会不断改进一样,国家也在不断变化。要是将来出现比‘皇帝’更高效的‘部件’,那国家这个机构,很可能会重新组装,换成那个新部件。” 皇帝并非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了解地球的历史,很清楚这一点。 “几百年后,或许会出现这样的国家:由人民通过投票,选出代表管理国家,而这种模式,很快会成为世界的‘常识’。到那时,就算国王、皇帝还在,也不会再有任何实际权力。” 当然,事情也未必会发展到这种极端地步。不过作为转生者,我也知道,君主也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精神支柱。 “但同时,‘传统’这种东西——无论它看起来多没意义,都不能轻易忽视。摧毁它只需要一瞬间,可‘传统’的诞生,却要花费几百年。正因为如此,它才显得珍贵。” 我其实觉得,有些君主制最终被废除也无妨。可一旦废除,就再也难以恢复了。 所以我选择保留它,只为给子孙后代多留一种选择——将来他们可以在帝国帝制、共和制,或是君主立宪制之间,自主做出决定。 “我只有一个理念:在各个方面,都要给子孙后代留下尽可能多的选择……保留君主制,只是其中之一。” “一个没有国王的世界,实在难以想象。” “是吗?说到底……要是人类都灭绝了,国王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如此,好,很好。” 格纳迪费轻声呢喃着,随后继续说道: “就是你了——比传闻中要可靠得多。” 他说的“传闻”,显然和“愚蠢的皇帝”无关。所以……他们是在摸清了我真正的样子后,才决定来这里的。 “彼得·珀尔,你有什么问题吗?” 格纳迪费转向一直沉默的彼得·珀尔,开口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会保护我的部族吗?” 我明白了,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关心的核心——务实,也合理。 “那我们就来谈谈实际的好处吧。” 眼下我没法给出具体的利益承诺,毕竟手中权力有限,只能先开出一张“空白支票”,承诺将来会兑现相应的权利。 “这些承诺,要等我重新掌控帝国权力后才能兑现,不过……允许你们部族宗教自由,废除圣教会西方教派的宗教裁判所,承认阿图鲁鲁人为帝国公民并保障你们的文化自由,另外授予你阿图鲁鲁族长贵族头衔……这样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我一边想着,若是他们要求立刻兑现好处,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没问题。从今往后,我便是陛下的人,听凭陛下差遣。” 彼得·珀尔说着,轻轻点了点头……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顺利到甚至有些让人不安。 ……蒂莫娜当初,不也是这样轻易归顺我的吗? “那么陛下,我能得到什么呢?我已经是帝国贵族了。” “正式承认哥提罗瓦自治领为帝国领土的一部分,废除所有针对你们的关税……大人,这难道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哥提罗瓦部族有足够的实力随时宣布独立,可他们没这么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们的领地多为山地,粮食产量严重不足,就算首相一直刻意打压,他们也没法脱离帝国——这个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粮食产地——独自生存。 首相的打压手段,其实就是通过征收高额关税,干涉他们的粮食供应……废除这些关税,必然是他们最基本,也最迫切的需求。 而且就算取消了关税,他们依赖帝国供应粮食的格局也不会改变,对我而言,根本没必要吝啬这份让步。 “另外,贵族们私自设立的各种通行税,也该整顿一下了。当然,考虑到道路维护等开支,也不能完全取消,合理调整即可。” 说着,我忽然看向格纳迪费,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而且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咕咕咕……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好!我便认陛下为‘五代之约’的第五代传人……从今往后,我哥提罗瓦部族必将恪守盟约,做陛下最坚实的盾牌!” ……什么“五代之约”?还有,他的态度转变,也太突然了吧? “陛下,请您下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正想追问“五代之约”是什么,蒂莫娜却匆匆赶来,告知加弗尔的军队已经逼近,事不宜迟,当场便召开了军事会议。 谈判……应该是成功了吧?……可我心里,却莫名泛起一阵不安。 ------------ 不同种族的战斗 之后,双方迅速召开了军事会议,下令让哥提罗瓦部族和阿图鲁鲁部族的部队进入指定阵地,但眼下还不确定,是否真的会爆发正面战斗。 毕竟加弗尔军原本的计划,是轻松俘虏皇帝,可如今皇帝不仅逃脱,还突然多了盟友支援——这种情况下,他们很可能会放弃任务,直接撤退。然而…… “敌人的气势很足,不像是要撤的样子。” “萨洛蒙?你来得正好。” 话音刚落,萨洛蒙·德·巴贝托特便默默低下了头,行了一礼。 “那些女仆呢?” “我已经下令,让她们以侍女的身份,跟着罗莎莉娅殿下行动了。现在她们应该正在城里打探消息,寻找支援。” ……我明白了。 之前和格纳迪费、彼得·珀尔的谈判很顺利,局势稍稍平稳后,我反而能更清晰地看清现状了。 “之前说加弗尔骑兵有一千人,但依我所见,人数恐怕不止这些。长官,这事其实不难解释——您应该早就知道吧?” 加弗尔骑兵属于重装骑兵,他们携带的长矛穿透力极强,却也容易折断,因此每次冲锋后,都必须返回营地更换新的长矛。也正因为如此,每名骑兵都会配备一名侍从,专门负责携带备用武器。 萨洛蒙平静地解释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更没有愧疚之意。 罢了,就算我真的责怪他,也拿不出证据,他只会找借口推脱,没必要白费功夫。 倒是一旁的蒂莫娜,显然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正用尽全力瞪着萨洛蒙,眼神里满是不满。 现在,暂且放下这些纠葛,把目光聚焦到即将打响的战斗上吧。 敌方加弗尔军,由约一千名骑兵和一千五百名侍从组成,此刻正沿着山丘布下半包围阵型; 我方这边,则有大约五百名阿图鲁鲁骑兵,以及三百名哥提罗瓦部族士兵。其中,三百名哥提罗瓦士兵全都隐蔽在山丘深处,阿图鲁鲁骑兵则部署在山脚下的平地上,正面迎击敌军左翼。 “……陛下,您真的确定要按这个计划来吗?” “我既不知道他们习惯怎么打仗,也不清楚他们有什么战术,与其瞎指挥,不如把主动权交给他们更稳妥。” 刚才的军事会议上,我已经把战术制定和部队指挥权,全权交给了格纳迪费和彼得·珀尔。最终他们定下方案:让阿图鲁鲁骑兵负责牵制敌军左翼,逐步削减其兵力;哥提罗瓦部族士兵则不在山脚设防,转而埋伏在山间树林里,引诱敌人进入他们最擅长的山地战场。这样一来,敌人或许会发起冲锋,甚至攻到山顶,但……有我在,能守住。 他们两人都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按自己擅长的方式打,就绝不会输。我本就不是军事专家,便索性彻底放权,交给他们处理。 “可是阿图鲁鲁骑兵部署的位置太远了,万一他们临阵叛逃,我们根本来不及应对。” “我懂你的顾虑,蒂莫娜,但这次应该不会出问题。能想出这个牵制战术的人,显然很有本事。我觉得这场战斗,大概会……” ……不,现在说“能赢”,反而容易出岔子。还是先不说了。 “嗯?敌人有动静了。他们……竟然下马了?” “这就是加弗尔骑兵被称作‘精锐’的原因之一——他们不仅擅长骑兵作战,还接受过系统的步兵训练。” 我们驻扎的这座山丘,靠近山顶的地方光秃秃的,其余区域却长满了树木。或许敌人觉得,骑马根本无法在树林里推进,没法攻占山顶,才决定下马作战。 “陛下,敌军左翼已经开始向阿图鲁鲁骑兵发起冲锋了!” 看来敌军只有中路和右翼的士兵下了马,左翼则依旧保持骑兵阵型,要和同样是骑兵的阿图鲁鲁部队,展开一场骑兵对决。 “哦?阿图鲁鲁骑兵开始撤退了。” 按照彼得·珀尔事先告知的情报,阿图鲁鲁骑兵的战术核心,就是利用骑弓进行远距离射击,不与敌人正面硬拼。 在这个世界里,弓箭的射程依旧比枪支远,而阿图鲁鲁人使用的弓更是特殊,性能远超普通弓箭——大概率是复合弓。 加弗尔骑兵集结成几支小队,整齐划一地发起冲锋;阿图鲁鲁骑兵则配合默契,一边保持阵型向后撤退,一边侧身拉弓射击。两支队伍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攻防之间的配合,堪称精妙。 “简直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虽说只是一场小规模战斗,却让人有种见证了顶级对决的震撼感。 “要是敌人分兵两路,绕到山丘两侧没有设防的地方,我们就被动了。” “你说得有道理,蒂莫娜,不过……格纳迪费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阿图鲁鲁骑兵的撤退也很有讲究,显然是在刻意拉开与敌军左翼的距离,不让他们有撤退或分兵的机会。他们没有保持统一速度后撤,而是像波浪一样,时快时慢,一点点打乱敌军的冲锋阵型。 就在这时,敌军阵地突然响起了号角声。 “陛下,敌军步兵已经开始推进,已经进入山丘的树林区域了!” 敌军左翼和中路一同向前推进,在山坡下短暂休整后,队伍中突然走出一群人,看装扮像是魔法师。 “那是……魔法?” “是召唤魔法。通常只能召唤出些实力弱小的怪物,一颗子弹就能打散……” “但这些怪物能用来挡子弹,而且在这种树林里的战斗中,还能用来探查敌人的位置,用处不小。” 看着魔法被如此广泛地运用在战场上,我才更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终究是个奇幻世界。 “反观哥提罗瓦的士兵……也太安静了吧?” 事实上,就算我们和他们在同一座山上,也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加弗尔军见状,似乎认定我方兵力稀少,依旧毫无顾忌地向前推进。然而…… “他们召唤出来的怪物,数量在慢慢减少,而且连怪物消失的痕迹都看不到……这也太吓人了。” 此时两军已经在树林里展开全面交锋,兵力处于劣势的哥提罗瓦部族,反而隐隐占据了上风。只是树林茂密,完全遮挡住了哥提罗瓦士兵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他们是怎么作战的。 之后,我一边用魔法挡住偶尔朝山顶射来的敌方魔法,一边密切观察着战局变化。 就在这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嗯?敌军右翼后方,那些侍从聚集的地方,是不是有异动?像是有人在突袭?” 加弗尔军中,右翼和中路的部分士兵没有进入树林,而是保持着战斗阵型在原地待命——大概率是负责看管下马的马匹,同时充当预备队。可此刻,这部分队伍里突然出现了混乱,有一小片区域已经开始溃散。 “我之前留了大约一半的人手,埋伏在敌人右翼后方的树林里,伺机突袭。” 看来这背后是萨洛蒙的安排。据说贝尔贝王国的这支队伍,原本是侦察兵出身,有实战经验——现在看来,果然不是空话。 ……不对,这突袭的节奏,未免也太零散了吧? 想到这里,我仔细望去,只见树林里时不时有剑光闪过,不像是有组织的突袭。 ……毫无疑问,那个人也来了——那个穿执事服的男人。 “这是在道歉吗?其实我没责怪你的意思。” 我忍不住低声说道,说出了心里话。 他一来,局势只会变得更混乱,根本不是帮倒忙。 “敌方步兵的数量,好像少了很多……哥提罗瓦人也太厉害了。” 最可怕的是,敌方指挥官根本看不到自己部队的损失——就算麾下士兵快被全歼,他也察觉不到。就连我在山顶看着,都只是觉得“哦?不知不觉间,敌人就少了这么多”,更别说身处战局中的加弗尔军了,他们恐怕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同伴是怎么消失的。 群山对哥提罗瓦人来说,简直就是自家后院。而且这场战斗,或许还是加弗尔军和哥提罗瓦人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交锋——双方的差距显而易见:加弗尔骑兵完全不了解哥提罗瓦人的山地战术,而哥提罗瓦人则恰好迎来了擅长应对的敌人——从骑兵变成了步兵。 “敌军左翼也开始溃散了!” 单论兵种克制,阿图鲁鲁骑兵也占尽了优势。加弗尔的重骑兵,依托重装战马,主打正面冲锋;阿图鲁鲁的轻骑兵,速度快、灵活性高,擅长远距离骑射——这场骑兵对决,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局面。 “战局已经彻底偏向我们了,敌人很快就会下令撤退。” 听到萨洛蒙的判断,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总体来看,我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敌人右翼后方的混乱还在蔓延,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放弃俘虏我的念头,开始全线撤退。 “时候到了。” “陛下……” 蒂莫娜立刻猜到了我要做什么,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担忧。 如果就这么放任他们撤退,虽然能击退敌人,却无法彻底重创这支部队。 可要是把握好时机,这次说不定能一举歼灭加弗尔共和国的一千精锐——作为帝国皇帝,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这里的人察觉到异常也没关系,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我使用了魔法,哥提罗瓦人和阿图鲁鲁人就不会多说什么。 刚才挡住敌方魔法时,我已经摸清了情况:魔法的有效射程,比枪支稍远一些,却比弓箭短。 顺带一提,所谓“有效射程”,指的是在这个距离内,攻击能达到预期效果——也就是造成一定伤害。当然,论最大射程,还是枪支最远。 总的来说,魔法的有效范围本就有限。这是因为魔法离施法者越远,就越难控制,威力也会随之下降。 “敌方指挥官……是那个人吗?” 但如果只是暂时提升控制力,缩短魔法的有效距离,集中威力发起一击呢? “(魔法咒语)——炎之光线·弗拉玛·勒克斯!”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笔直的火焰光束划破空气,精准刺穿了敌方指挥官的身体。 说实话,我还能再发动几次攻击,但……万一被不想让知道的人察觉异常,反而得不偿失。 “敌军指挥官已阵亡……加弗尔军会陷入混乱,最终溃散。各部队准备追击!” “……是!” 包括后续的追击战在内,加弗尔军最终阵亡近半数;反观哥提罗瓦部族和阿图鲁鲁部族的联军,伤亡人数极少。这场战斗,最终以我方一边倒的胜利告终。 ————————————————————————— “异族之战”,发生于公历465年8月,地点位于邦古达特帝国东北部伊特鲁沙尔公国的山区,由哥提罗瓦部族与阿图鲁鲁部族组成的联军,击败了加弗尔共和国的重装骑兵部队。在历史上,此战发生前的“希沙诺贝事件”更为人熟知,因战役所在山丘的具体位置未明确记载,此战通常被归为“希沙诺贝事件”的一部分。又因战役发生在帝国境内,帝国正规军却未参与其中,故得名“异族之战”。 此战规模虽小,却是卡迈恩皇帝参与的第一场战斗,据说这也是他后来格外重视这两个部族的原因之一。 【战役结果】 哥提罗瓦-阿图鲁鲁联军 取得压倒性胜利 【双方战力】 • 哥提罗瓦部族 / 阿图鲁鲁部族联军 ● 加弗尔共和国军 【双方指挥官】 • 卡迈恩皇帝(又称“胭脂皇帝”) / 彼得·德·珀尔 / 格纳迪费·拉·哥提罗瓦 ● 加弗尔共和国军 指挥官(未知) 【双方兵力】 • 哥提罗瓦部族:300人 ◦ 阿图鲁鲁部族:500人 ● 加弗尔共和国重骑兵:1000人(配备侍从1000-2000人) 【双方损失】 • 哥提罗瓦-阿图鲁鲁联军:轻微损失 ● 加弗尔共和国军:1200-1500人(阵亡及溃散) ------------ 验证答案 山上的战斗,最终以我方压倒性胜利落幕。 哥提罗瓦人占据着地形优势,阿图鲁鲁人的骑兵又比加弗尔骑兵更快、机动性更强——要知道,加弗尔骑兵的速度本就比其他大多数骑兵慢。这么看来,这样的结果,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追击战结束后,我们在阿图鲁鲁部族的护送下,准备返回帝都。至于哥提罗瓦人,他们则直接回了自己的领地——毕竟他们没带马匹,能一路赶到战场已经很不容易了,总不能让他们徒步回帝都。 之前逃亡时,我和帝国的巡逻队彻底走散了,帝都那边想必有人在担心我的安危。我必须赶在宰相和礼部尚书做出多余举动之前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眼下的问题是,回到帝都后该如何应对局势。虽然这次事件给了我机会,既能批评议长派和摄政派,又能削弱他们的势力,但如果做得太过火,反而会引火烧身,被他们联手排挤掉。 逃亡途中,我们的皇帝马车被丢弃了,于是众人找了一辆普通马车,决定乘坐它返回帝都——毕竟皇帝的马车规矩繁多,反倒像座移动的小堡垒,处处不便。 这辆普通马车没有那些麻烦的规矩,正好能和蒂莫娜、罗莎莉娅一起商量,回到帝都后的应对之策,所以我也和她们坐进了同一辆马车。可没料到…… 这时,又有一个陌生人,主动加入了我们。 我刚坐上马车,那个男人就突然出现了。他皮肤白皙,一头银发垂到腰间,双眼似乎一直闭着,没睁开过。 男人身着牧师服饰,手里却握着一把剑,自称名叫德弗洛特·勒莫瓦桑。 “要是我说,我是沃德伯爵阿尔弗雷德的儿子,陛下是不是更容易明白我的身份?” 蒂莫娜朝他瞥了一眼,微微点头,随后开口,对着自称德弗洛特的男人问道: “你的名字,我以前听过。听说你现在还兼任着枢密院大臣的职位。只是……你既然当了神父,按规矩,理应和宫廷伯爵的身份彻底断绝关系才对。你这次来,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有什么目的?” 坐在旁边的罗莎莉娅瞬间绷紧了身体,马车外阿图鲁鲁部族的卫兵们,也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也难怪他们紧张——胜利之后,人容易陷入松懈的状态,这对刺客来说,正是绝佳的下手时机。更何况,首相的弟弟本就有杀我的理由,而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西方教派的牧师,身份本就敏感。 “您放心,我是奉主人之命,来确保陛下安全的。另外……主人说,陛下此次或许需要帮助。请先收下这个。”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书,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是圣教会的典籍——原典的译本。” 沉默了片刻,蒂莫娜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质疑: “这不可能。圣教会所谓的‘原典’,目前确认存在的只有几卷,并未完全现世。就算真的找到了完整版本,那也该被视作国宝,绝不可能像这样随意携带、递来递去——更何况还是在天届山脉以东的帝国境内。” “您说得对,这当然不是原典本身,而是原典的译本。译文用的是邦古达特语,陛下读起来也会很轻松。而且……我对自己的翻译很有信心,准确度绝对有保障。如果陛下允许我随行前往帝都,途中不管有什么疑问,我都乐意解答。” 天届山脉以西的帝国境内,竟有人能亲自翻译圣教会原典——这种译本,本不该存在于世上才对。如果这是真的,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其他教派有联系?要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用这种可疑的方式接近我们?更重要的是,我还不清楚“枢密院大臣”到底是个什么职位,但能确定的是,他现在的身份是西方教派的神职人员。而神职人员若是被发现和其他教派有牵扯,会被当成异端活活烧死。 那么,这份“原典”译本的主人,难道也是西方教派的神职人员?可这样的译本,从未在帝国境内出现过……不对,或许它一直存在,只是被刻意隐瞒了。原因大概是,译本的持有者对历代真圣大领袖心存戒备——毕竟那些领袖眼里,从来只看重政治,根本不在意教义本身。这么说来,这位“主人”,是不是和真圣大领袖们存在矛盾?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所以,他选在这个时候出现,是早有打算。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知道了。具体情况,我们在马车上慢慢说。让大家担心了,没事了,都放松些吧。” 我对着马车外的阿图鲁鲁卫兵说完,便侧身让开位置,把德弗洛特拉进了马车里。 ……对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邦古达特语。算了,先不想这个了。 “陛下,您真的打算相信他吗?” 马车缓缓启动,蒂莫娜看向德弗洛特的目光,依旧带着警惕。 “我觉得,他的主人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相反,对方或许是想借着其他国家发起攻势的机会,帮我拉拢其他部族的首领,让他们站到我这边。” 我话音刚落,德弗洛特就笑了起来。 “陛下说得没错。我的主人,似乎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莎莉娅惊讶地出声问道。我则接着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意外——我们明明是在逃命,可要是有人告诉我,从被袭击到展开战斗,这一连串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我反而会更吃惊。” “正好,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验证一下我心里的答案。” 这次袭击,有一个最大的疑点——那就是加弗尔骑兵越过边境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太过“顺畅”了。 “守卫边境的佣兵突然叛逃,紧接着,一支精锐的加弗尔骑兵就袭击了我们的巡逻队。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应对,只能仓促撤离。所以,我想先问罗莎莉娅一个问题:你觉得,这次袭击是突发的,还是早就精心策划好的?” “当然是……精心策划的啊。” 没错,加弗尔军的行动太过精准,就好像早就知道皇帝会在何时、何地经过一样。 “毫无疑问,他们掌握了我的动向。要知道,这种情报,通常只有极少数帝国贵族才能接触到。所以,肯定是有人把消息泄露给了他们……你觉得,泄密的人会是谁?” “嗯……会不会是拉乌尔公爵?” 罗莎莉娅歪着头思考的样子很可爱,可惜答案不对。如果给她的回答打分,大概只能得三十分。 “拉乌尔公爵确实有动机这么做。他一直想尽快从无关紧要的提亚纳贝前线,撤回自己的领地。如果皇帝在他的领地上遭到袭击,他正好能以此为借口撤军。但这种做法的风险太大,他不会这么不理智。” 事实上,经过这次事件,拉乌尔公爵的威望已经一落千丈了。他不仅放任敌人入侵自己的领地,麾下雇佣的佣兵还临阵叛逃;更糟的是,皇帝途经他的领地时遇袭,还一度失联;最致命的是,最终保护皇帝、击退敌人的,不是他的军队,而是两个异族部族的人马。 他的名声彻底毁了,就连首相的职位,现在也岌岌可危——这么算下来,他的损失实在太大,根本不可能是泄密者。 “那蒂莫娜,你觉得是谁?” “……我认为,或许是拉乌尔公爵先察觉到加弗尔军有可疑动向,制定了初步应对计划,但礼部尚书却利用了这个计划,暗中下令,让加弗尔军发起了真正的袭击。” 嗯,这个答案比罗莎莉娅的靠谱,不过也只能得六十分。说起来,要是我直接回答“是礼部尚书”,恐怕也会和罗莎莉娅一样,只拿三十分——因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说得有道理。现在皇帝和宰相都远离帝都,对留在帝都的礼部尚书来说,正是夺权的好时机。要是我这次出事驾崩了,他大概率能彻底掌控帝都。但如果真是他策划的,就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他没必要拉拢自己派系的人一起‘演戏’。” “……那会不会是瓦德波伯爵?” “答对了。” 当时,袭击发生后,第一个抛下我们逃走的贵族,就是支持摄政王的瓦德波伯爵。 他之前还特意表示,要以皇帝副官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结果真遇到危险,却第一时间抛弃我逃走了——这本身就很可疑。 如果礼部尚书从一开始就想杀我,或者俘虏我,根本没必要让自己派系的瓦德波伯爵留在我身边,更没必要让他“演戏”逃走——这么做,反而会暴露自己。 事实上,等我回到帝都,就打算抓住这一点做文章,借此削弱礼部尚书的势力。 “嗯,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觉得,事情的源头,或许要从宰相说起。他想找个借口撤回自己的领地,于是故意向加弗尔共和国泄露了模糊的情报,比如‘皇帝近期会在领地附近活动’之类的。只要加弗尔军有一点动静,他就能以此为借口撤军。” 就算加弗尔共和国只是派间谍或斥候来核实消息,他也能把事情夸大,顺理成章地撤军。 “接下来,礼部尚书得知了宰相泄露情报的事,便想借此机会削弱宰相的威望,同时抬高自己的地位。要是皇帝在拉乌尔公国(宰相的领地)遇袭,宰相的颜面必然受损;要是他能派卫队击退袭击,自己的声望反而会上升。我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做的,但大概率是这样:他暗中要求宰相驻扎在边境的某支佣兵团‘假意袭击即将经过的皇帝车队,造成混乱后立刻撤退’,以此达成目的。” 而瓦德波伯爵,就是为了配合礼部尚书这个“假袭击”计划,才被安排在我身边的。也正因为如此,当加弗尔军发起意料之外的全面进攻时,他才会如此慌乱,犯了“第一个逃走”的低级错误——他根本没料到,事情会失控。 “而在这之后,又有人把这种混乱的局势,当成了机会。这个人暗中推动加弗尔军发起全面进攻,同时又让哥提罗瓦人和阿图鲁鲁人赶来,在我身边保护我、阻止加弗尔军;甚至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说不定连把那片山丘选为战场,都是这个人的安排。” 要知道,哥提罗瓦部族的领地,在拉乌尔公国东部、坦托山脉附近的山区;而这次战斗发生的山丘,却在拉乌尔公国的西北部。就算骑马赶路,要穿越这段距离也需要好几天——由此可见,他们早在几周前,就知道加弗尔军会袭击我了。 “为了保险起见,这个人还提前通知了萨洛蒙,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我的动向;又故意放出‘皇帝已经逃回城里’的消息,拖延加弗尔军的追击速度,防止我被他们追上。不得不说,这个人考虑得非常周全。” 德弗洛特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认同,看来我心里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这个人这么做,有三个目的。第一,败坏宰相和礼部尚书的名声;第二,瞒着宰相和摄政王派系,暗中促成我和哥提罗瓦酋长、阿图鲁鲁酋长的合作,让这两个部族站到我这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让我知道,我还有一个‘支持者’。” 虽然他没明说,但我能猜到,这个人还有第四个目的——或许,他已经知道我是转生者了。而这次让德弗洛特来见我、透露这些事,也是为了把“他知道我的身份”这个事实,传达给我。 我也知道,这些情报是怎么来的——肯定是那个穿执事服的转生者男人告诉我的。所以这次战场上,他才会特意出现,还动用了只有他才会的魔法——就算我看不到他,也能通过魔法的气息,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会主动提供这些情报,或许是觉得,让皇帝身边多几个强大的盟友,对他自己也有利。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提议,我基本上可以接受。这倒是件好事。 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这次主动参与进来,或许也是为了给之前“未经允许泄露情报”的事道歉——毕竟之前的一些消息,大概率是他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我并不怪他。他现在还不是我的臣属,却间接帮我多争取到了一个强大的支持者,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参与了这些事。所以,只要我们双方都假装不知情,就没人能指责他什么。 好了,先不说他的事了。 “最后一个问题,德弗洛特·勒·莫瓦桑——你的职责,就是把你主人的意图准确传达给我,对吗?也就是说,你口中的‘主人’,就是我们刚才聊到的,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没错吧?” “完全正确,陛下。看来主人的心意,已经准确传达给您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位“主人”究竟是谁……能做到这一切,还能让西方教派的高级神职人员(而非普通信徒)听命于他,身份绝对不简单。如果我想查,或许能查到他是谁,但……还是先按捺住好奇心吧。他既然选择暗中支持我,肯定会在需要我的时候主动联系我——毕竟,现在主流派系里,宰相派系和摄政王派系都在互相倾轧,他需要我来平衡局势。 “我原本以为,要弄清楚这些问题,至少需要好几天时间……现在答案都清楚了,反而有点意外。接下来,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嗯?这样不是更好吗。 “那接下来的路上,我就先读这本译好的经文,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陛下。” 我不知道这份译文和原典的契合度有多高,但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圣教会的典籍。这些内容,是我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必须掌握的知识,所以必须在抵达帝都之前,把它读完。 这本经文的字迹写得极小,显然是为了压缩篇幅,让书本更便于携带。说实话,在颠簸摇晃的马车上看书,确实有些费劲……但没想到,我竟然很快就习惯了。 顺带一提,坐在旁边看我看书的罗莎莉娅,没一会儿就因为马车颠簸晕了过去,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想想看,我前世就从来没有晕车过,没想到转生后,这个体质也保留下来了。 ------------ 清理混乱局面 新年已至,如今已是阳历466年。自回到帝都的这几个月来,帝国的政局始终动荡不安。 首先,说说我自己——也就是皇帝的处境。 虽说这次遇袭是场意外,最终却以首战胜利收尾,皇城民众对我的态度,也变得积极起来。之前“前太子之子战死沙场”的传闻给我带来的负面形象,总算一扫而空。 但贵族们对这场胜利,非但没有丝毫忌惮,反而满是轻视。贵族圈子里流传着这样的谣言:“皇帝什么都没做,全把指挥权交给了异族人,自己躲在战场后方吓得发抖。”其实,这谣言是我特意让萨洛蒙散布出去的——消息源头正是他。 眼下,我既没被贵族们怀疑,又得到了帝都民众的认可,这样的处境,或许算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接下来聊聊宰相派和摄政派。 直到我回到帝都,这两派还在互相指责、推卸责任。 宰相因麾下佣兵叛逃,且让皇帝在自己的领地内遇袭,遭到了各方批评;礼部尚书则因为派系里那位自称“皇帝贴身侍卫”的贵族(瓦德波伯爵)临阵逃走,再加上皇帝“失联”的那几天,他在帝都的举动颇为可疑,同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我回到京城后,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执又持续了许久,导致宰相和礼部尚书的政治地位都岌岌可危。 说实话,这种局面对我来说,也绝非好事。即便这两人真的失势,也不代表他们麾下的贵族会转而听从我的命令;更麻烦的是,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很可能会动用武力,甚至策划暗杀或叛乱来自保。 所以,我采取了一个折中办法——“拒绝会见任何贵族”。 对外的官方说法是:“年轻的皇帝遭遇袭击后,心生恐惧且变得多疑,不再信任包括宰相、礼部尚书在内的任何贵族。” 乍一看,这似乎是对宰相和礼部尚书不利的举措,实则是给了他们双方喘息、争取时间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在暗示他们:“别再互相拆台了,赶紧把各自的把柄和证据销毁,免得被对方抓住。” 毕竟,一旦其中任何一方被坐实罪名,我作为皇帝,就不得不下令审判他们。可我(目前)手里没有兵权,根本无法真正对他们施以惩戒。所以,对我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让“皇帝遇袭”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仿佛从未发生过。 如今,宰相和礼部尚书的威望与名声都已受损,这就够了。俗话说,狗急了还会跳墙,把人逼到绝境,反而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但就这么让局势平稳恢复,又觉得有些无趣,于是我决定小小地“骚扰”他们一下。 在我断绝与所有贵族往来的这段时间里,破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权力被削弱到极致的礼部尚书的亲生父亲——摄政派的老妇人(摄政王);另一个则是首相的弟弟,西方教会的领袖,真圣大领袖格奥尔格五世。 最终,宰相通过真圣大领袖的牵线,得以重新接触核心权力;礼部尚书则借助摄政王的关系,勉强获得了会见我的资格。这么一来,摄政派形成了摄政王与礼部尚书共治的双头格局,势力大涨,连宰相派也不得不正视他们;而西方教会则凭借宗教力量,成了双方都要拉拢的对象。 礼部尚书肯定气得不行——他费尽心思想要重整旗鼓,成为摄政派的核心领袖,结果刚有起色,就又要与摄政王分权,之前的努力几乎白费。真是自作自受。 但从整个帝国的派系格局来看,原本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宰相派,如今与摄政派势均力敌,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原本有望取代宰相、成为宰相派新核心的真圣大领袖,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影响力。 我不知道教会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有变故。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那位“神父”(德弗洛特的主人)在背后推动。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安排,那这件事就交给她处理,我不用多管。 就这样,帝国的政治格局,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四股势力对峙状态:实力最强的是“宰相派势力”,其次是实力相当的“礼部派势力”与“摄政派势力”,最后是手握宗教权力的“西方教会势力”。 眼下的局势,就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但比起之前两派不死不休的内斗,已经平和了不少——至少不会再继续“燃烧”下去,引发更大的混乱。 最终得以会见我的宰相和礼部尚书,似乎达成了默契,对外统一口径,称“皇帝遇袭事件,似乎是提亚纳贝联盟与加弗尔共和国联手策划的阴谋,目的是制造帝国混乱”。这里的关键词是“似乎是”——他们没有直接断言,只是含糊其辞,说白了就是“我们认为是这样”,算不上说谎。 这种把猜测或诬告包装成“事实”的手段,在现代地球早已屡见不鲜。既然它能蒙骗十几亿人,要让它成为一个人口约三千万的帝国的“共识”,更是轻而易举。 嗯,说起来,他们把这两个国家的名字摆出来,也算是“合理”。 毕竟这两个国家目前都与帝国处于交战状态,要说他们在这件事里“完全没动手脚”,也没人会信。 随着这场“不幸的误会”被“解决”,我以“年轻皇帝震怒于两国的卑劣行径”为由,下令让宰相率军进攻加弗尔共和国,让礼部尚书率军进攻提亚纳贝联盟。 当然,这两人心里都清楚自己被我利用了,肯定满肚子火气,但还是只能恭恭敬敬地接受命令,还向我发誓,一定会消灭这两个“死敌”,随后便各自返回领地,着手集结军队。 ……这场闹剧,实在是愚蠢至极。 说实话,我根本不觉得他们俩会真的把“征服两国”当回事。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要是自己太过懈怠,肯定会被对方抓住把柄,在我面前告状指责。所以,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他们也会率军与那两国周旋,少不了一场纷争。 目前来看,这样的局面没什么问题——至少能让提亚纳贝联盟和加弗尔共和国都付出些代价,没空再来招惹帝国。 而等我将来重新掌控帝国政治、手握实权后,再对这两个国家发起真正的进攻,彻底解决隐患。 我这么做,是有充分理由的。 如今,邦古达特帝国与七个国家接壤。其中,东部的泰瓦帝国和戈丁永王国,与帝国以山脉为界,边界稳固,无需额外费心调整;真正的问题,出在北部的两个国家和南部的三个国家身上。 这五个国家,常年入侵帝国,掠夺作为“粮仓”的肥沃领地。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频繁袭扰,帝国的战线被拉得过长,还时常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长此以往,才导致了如今的衰弱局面。 要是不能稳住这五个国家,彻底遏制他们的袭扰,帝国就会一直处于战争的边缘,永无宁日。 所以,将来我一定会率军进攻他们。至于要不要彻底摧毁这五个国家,那是后话;但我会尽全力削弱他们的实力,确保他们再也没有能力来招惹帝国,再也不能趁机掠夺帝国的资源。 顺带一提,这种“压制周边隐患、稳固帝国疆域”的国家政策,除了后来那位被称为“六代目傻子”的皇帝之外,历代皇帝都在坚持执行。这个消息,是沃德伯爵告诉我的。 啊,说到沃德伯爵(又称帕拉丁伯爵)。 之前德弗罗特·勒·莫瓦桑自称是他的亲生儿子,看来是真的。沃德伯爵说:“他当年离开家族,是因为和我们的理念不合,道不同不相为谋。”沃德伯爵一直看重自己源自洛泰尔家族的“血统”,而德弗罗特,似乎更在意“帝国”的安危,而非家族荣耀。 “他是个为了帝国,连陛下的性命都可能牺牲的人,还请陛下多加提防。”沃德伯爵当时这样告诫我。 难怪之前我会被安排“仓促逃走”,还能“恰巧”与两个异族的首领会面——原来都是德弗罗特的安排。不过说实话,如果让我在“家族血统”和“帝国安危”之间选,我的想法更偏向德弗罗特。 我们在进入帝都的前一天,就和德弗罗特告别了。据说他天生失明,却能感知到微弱的魔力,凭借这种能力,就能判断物体和人的位置,正常行动。所以他说“帝都里人太多,魔力气息杂乱,会让我很累”,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然而,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后来沃德伯爵告诉我:“不,那孩子装的,他有一只义眼,是件魔法器具,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视物生活。” 既然他亲生父亲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我这才明白,他之所以不跟我一起进帝都,不是因为“怕人多”,而是或许不想见到沃德伯爵——也就是他的父亲。 这父子俩也真是奇怪,彼此之间从不直呼其名,只会用“那个人”或“他”来指代对方,关系疏离得不像一家人。 ……罢了,我也没资格说别人。毕竟旁人的家事,我管不着,也不该多嘴。 再说摄政王和礼部尚书这对母子——摄政王也只是把儿子当成牵制礼部尚书的棋子。当初见到我时,她第一句话虽然是“幸好你没事”,可接下来的话,全是在说宰相和礼部尚书的坏话,盘算着怎么利用我打压对方,在外人看来,根本没有半点正常的母子情谊…… 顺带一提,回到帝都后,沃德伯爵见到我,也只说了一句“你平安回来就好”,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也罢,我和他本就只是类似“合作”的关系,这样的态度,也在预料之中。 倒是娜丁公主,让我有些意外。她似乎是真的担心我,见面时甚至哭了,还带着哭腔说:“以后别再让我担心了,你这个笨蛋。”我心里忍不住想“啊,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吧”,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听着。 薇拉-西尔维也哭了,甚至之前还特意拆掉了窗户上的栏杆,见到我时,一把就抱住了我。我一边想着“原来她早就能拆掉栏杆了”,一边猜测她或许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才不再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但同样没点破,只是任由她抱着——我能感受到她的担心,所以什么都没说。 我其实很不习惯别人为我哭。面对这样的场面,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前世我去世的时候,有谁会像这样,为我哭吗? ------------ 二下“江南” 新历466年夏天,我率领随从,开启了第二次全国巡视。 此次巡视的核心目的地,是帝国西部区域,也就是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的势力范围。 第一次巡视时,我曾遭遇加富尔骑兵袭击,事后便一直(故意装作)心有余悸,对再次出巡极为抵触。最后还是摄政王和沃德·帕拉丁伯爵反复劝说,我才“勉强同意”——也正因如此,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欠了这两人一个人情。 他这么费尽心思想让我去他的势力范围巡视,大概率是因为第一次巡视的领地,大多属于首相派系,他觉得“不公平”,想借这次机会,在我面前展示自己领地的“治理成果”,同时拉拢我。 换做以前,首相肯定会出面干预,表面上以“皇帝不愿出巡”为由,维护我这个“傀儡”,甚至还会借机批评礼部尚书“不顾皇帝意愿”。 但这次,首相全程没表态,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换句话说,他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干涉礼部尚书的安排。 其实我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西部——万一在礼部尚书的地盘上发生意外,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但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罗莎莉亚、萨洛蒙等人组成的“贝尔贝王国使团”留在帝都。 原本第一次巡视,“让罗莎莉亚他们远离帝都纷争”是重要目的之一,可现在局势变了,留下他们反而更有用。 在第一次巡视之前,首相和礼部尚书都觉得,我只是个“只要找机会就能除掉”的傀儡。那时候就算我提出异议,他们也只会认为,我是受了贝尔贝王国的指使,在谋划什么小动作,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自从上次我遭遇暗杀后,情况就变了——首相和礼部尚书,都被外界怀疑“有背叛帝国、谋害皇帝的嫌疑”。当然,我心里清楚,他们只是把我当成“方便掌控的傀儡”,没真的想杀我,可外界的怀疑已经埋下了种子。 在此之前,我若对他们说“你们可能在骗我”,那只是毫无根据的指控;但现在,这句话就成了“有理由的怀疑”,他们不得不重视。 另一方面,罗莎莉亚他们上次虽没直接参与战斗,却在暗杀事件中“在场支援”,外界都认定,他们“赢得了年轻皇帝的信任”。这种情况下,若是有人敢对他们动手,就会被贴上“叛徒”的标签,行动再也没有正当性可言。 俗话说“出头的钉子会被锤子敲”,可前提是,得有一把能用来敲钉子的“锤子”(即稳定且有实权的派系)。在“锤子”修好(派系纷争平息)之前,罗莎莉亚他们待在帝都,绝对是安全的。 我还没到“必须亲手解决所有问题”的地步,暂时不需要他们陪在身边。 留在帝都的罗莎莉亚和萨洛蒙,刚好能充当摄政王与首相之间的“平衡者”——毕竟那两个老东西(摄政王和首相)都不是好对付的,有他们在,能稍微牵制一下双方,避免帝都局势失控。 因此,第二次巡视最终定在八月出发,随行人员比第一次多了不少——大多是礼部尚书派来的人,说是“保护皇帝安全”,实则是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顺便一提,沃德伯爵这次也随行而来。他没明说,但从他偶尔打探“上次皇帝遇刺细节”的样子来看,他对“有人敢在首相和摄政王的眼皮底下暗杀皇帝”这件事,始终心存疑虑,想亲自查清楚。 不出所料,第二次巡视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暗杀或袭击事件——有沃德伯爵在暗中戒备,再加上礼部尚书要在我面前“装样子”,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搞事。 但和第一次不同,这次有沃德伯爵陪同,我能了解到的信息,比上次多了太多。 他不仅跟我讲了沿途贵族的性格、派系立场,还偷偷告诉我当地民众对领主的真实评价——哪些领主搜刮民脂民膏,哪些领主还算务实;甚至连那些不对外开放的贵族私宅、产业设施,他都能通过下属的情报,把细节讲给我听。 蒂莫娜这些年跟着我,也学了不少东西,可她始终贴身跟着我,很少有机会单独接触外界,对各地的具体情况,远不如沃德伯爵了解得透彻。 这次巡视,我最大的收获,是摸清了帝国西部的真实情况: 首先,西部的经济靠海上贸易,繁荣程度远超我的预期,有些城镇的富裕程度,甚至超过了首相掌控的劳尔公国。 不过这份繁荣,和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的军事实力没什么关系,反而得益于他的一个决策——他将西部部分领地,“分封”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子弗里德,封为阿基卡尔-诺夫侯爵;次子奥古斯特,封为阿基卡尔-杜德侯爵。 而这两个侯爵,关系极差,明争暗斗不断——这正是摄政王派系(礼部尚书派系)最大的弱点。 当然,首相派系也有弱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西部的情况摸透更重要。 不过,摄政王派系的弱点,还没到“致命”的程度。比如,西部的主要流通货币是白银,而帝国最大的银矿,仍由礼部尚书亲自掌控,没有分封给儿子——这意味着他牢牢抓着西部的经济命脉,就算两个儿子争权,也没法动摇他的核心地位。 顺便说一句,现在西部提炼白银,流行用“汞合金法”(用汞提炼银矿中的银),效率很高。我原本还想着,以后用更先进的提炼方法发展内政,现在看来,这个“内政秘籍”算是用不上了,又一个计划落空了。 可惜的是,我没能亲眼看到银矿和盐矿的生产情况——这两种产业是阿基卡尔公国的核心产业,被礼部尚书看得极严,根本不允许外人靠近,连沃德伯爵的人,都没能混进去打探。 另外,西部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地方——魔道具工坊。就在首相派系的劳尔公国开始量产大炮的时候,西部的工坊,似乎已经在秘密研发“军用魔道具”了。 但即便以沃德伯爵的情报网络,也查不到具体研发内容,更不知道进展到了哪一步。看来西部在反间谍方面做得很到位,警惕性极高,想从这里突破,难度不小。 再往后的行程,就变得枯燥起来——沿途的贵族们轮番设宴欢迎,每天不是吃饭,就是听他们吹嘘自己的领地多好多好,没有任何新鲜事。 ……那段时间,我还在偷偷收集各地的“问题情报”(比如贵族贪腐、民生疾苦之类的),所以大多时候都躲在皇帝专属的马车(被称为“移动小要塞”)里整理资料,全程一个人,无聊得快要发霉。 这次巡视虽然没什么“亮点”,但我隐约察觉到了一件事——很难用语言准确描述,或许可以称之为“氛围”。和第一次在首相派系领地感受到的氛围不同,西部民众对我的到来,明显没那么热情。 尽管他们都知道,我的母亲是阿基卡尔公爵(礼部尚书)的女儿,算是“半个阿基卡尔人”。 但也不能说他们排斥我、拒绝我,用“冷漠”来形容,大概是最贴切的——看到我的马车经过,他们会按规矩行礼,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既没有敬畏,也没有期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必须做的事”。 相反,真正感受到“排斥”的,是那些随行的男爵、子爵级别的贵族——沃德伯爵告诉我,这些人大多是“前阿基卡尔王国贵族的残余”,对现在的帝国,尤其是对阿基卡尔公爵,有着很深的抵触情绪。 只要了解阿基卡尔地区的历史,就能明白他们为何会有这种态度。 早在洛萨帝国(邦古达特帝国的前身)崩溃之前,阿基卡尔地区就已经形成了独立的文化圈,有着自己的习俗和规则。因此,洛萨帝国崩溃后,阿基卡尔王国是第一个宣布独立的国家,也是最坚决抵制邦古达特王朝“重新统一帝国”的势力。 后来,邦古达特帝国第二任皇帝爱德华一世,率军征服阿基卡尔王国,迫使对方投降时,开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虽然将阿基卡尔贵族的爵位降为男爵、子爵,但允许他们保留原本相当于伯爵、侯爵的实际权力;最重要的是,承诺他们“免除参战义务”——哪怕帝国遭遇外敌入侵,进行防御战,他们也无需派兵支援。 这份特权,在当时是极其难得的,也让阿基卡尔贵族暂时接受了“臣服帝国”的事实。 可这份辉煌并没有持续太久。 到了第三任皇帝查理一世统治时期,帝国遭到加富尔王国(当时已改为共和国,却仍保留“国王”称号)入侵。那场战争中,帝国军队惨败,最后全靠各地封建领主出兵支援,才勉强击退了入侵者。 但这场战争是“防御战”,不是“侵略战”,帝国不仅没占领任何领土,参与支援的领主们,也没得到任何赏赐——这让领主们极为不满,怨气越来越重。 而那些被第二任皇帝免除“参战义务”的阿基卡尔贵族,大多没有出兵支援,全程置身事外。 查理一世抓住这个机会,宣布阿基卡尔贵族的行为是“叛国之举”,单方面废除了当年的投降条款,没收了他们的部分领土。 这种违背约定的蛮横做法,放在平时,肯定会遭到贵族们的集体反对,最终不了了之。但这次不同——查理一世提前承诺,会将没收的阿基卡尔贵族领土,分封给那些参与抗敌的领主们。 结果,这场本应被反对的“荒唐之举”,得到了所有唯利是图的封建领主的支持。 更糟的是,阿基卡尔贵族虽仍保留着一定的自治权,却因此被其他领主视为“异类”——在他们眼里,这些人是“阿基卡尔贵族”,而非“邦古达特帝国贵族”,始终被排挤在外。 等阿基卡尔贵族想发动叛乱,夺回领土时,已经太晚了——各地领主的军队早已进驻他们的领地,他们根本没有起兵的机会,只能被迫放弃反抗。 从那以后,阿基卡尔贵族原本拥有的各种特权,也被一步步取消,地位越来越低。 第四任皇帝爱德华二世在位时,曾主动与这些“仇视帝国”的阿基卡尔贵族谈判,反复妥协,才勉强平息了他们的怨气;可到了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时期,又因为不断增加赋税,引发了“阿基卡叛乱”;直到现任阿基卡尔公爵(即礼部尚书菲利普)掌权,才平定了叛乱,并以“阿基卡尔公爵”的身份,彻底掌控了这部分贵族。 也就是说……对这些“前阿基卡尔王国贵族”出身的男爵、子爵来说,无论是我这个皇帝,还是掌控西部的礼部尚书,都是他们的“敌人”——前者代表着“邦古达特帝国”,后者则是“镇压他们、夺走他们特权的人”。 现在他们之所以没有叛乱,只是因为实力不足,没法召集足够的兵力;反过来想,一旦帝国局势发生动荡,给了他们机会,他们随时可能再次发动叛乱。 这也让我意识到,“摄政王派系”的内部结构,比我想象中脆弱得多:既有礼部尚书与摄政王的二元权力争斗,又有他两个儿子之间的继承权之争,再加上前阿基卡尔贵族深埋的“反邦古达特情绪”——只要稍加利用,就能彻底打乱这个派系的布局。 或许,这会成为我后续计划中,极为关键的一步。 ------------ 三下“江南” (最后的巡演) 新历467年,我终于满12岁了。 或许是进入了生长期,最近这段时间,我明显感觉自己长高了些,身形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小。 这并不意味着帝国的局势会因此改变,可……首相(拉乌尔公爵)似乎对我从“孩童”长成“少年”这件事格外在意,甚至有些担忧。最近,他和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竟一起给我送来了“香”,说是要作为“祭品”供奉,能“安神养身”。我早就忘了他们编了什么离谱的功效,只觉得不对劲。 没错,就是首相和礼部尚书这两个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人,难得达成一致,还说这“香”是稀世珍品,特意联名献给我。 ……可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绝不能碰,更别说“燃香供奉”了。就连一向沉稳的沃德伯爵,看到这东西后都郑重警告我,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熏香,而是能让人精神萎靡、丧失意志的毒物,还让我“别用这种脏东西玷污了‘熏香’的名字”。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个渣滓,只有在做这种“对帝国毫无价值、只针对我”的事情时,才会联手合作。 但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是削弱我的“捷径”——只要我长期接触,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昏沉麻木,到时候他们就能更轻松地掌控我。也正因如此,我才故意装作“愚蠢无知”,既不拒绝这份“礼物”,也不主动使用,偶尔还会装作“不满被强迫用祭品”的样子发脾气……或许,他们也厌倦了每天盯着我,看我有没有乖乖用这东西吧。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最近有些“不耐烦”,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眼下,这盒危险的“礼物”还放在我的房间里。说实话,我真想立刻把它扔掉或毁掉,可又不能让首相和礼部尚书发现我没碰过——一旦他们知道我识破了诡计,说不定会想出更恶毒的办法。 没办法,只能找机会偷偷烧掉。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在房间里布下了多层“防御魔法(库斯特尔)”,结界密不透风,连空气都无法流通——生怕燃烧时产生的烟雾被人吸入,哪怕只是一点残留粘在身上,都可能出问题。就算做得“用力过猛”,也总比留下隐患好。 不过这也有个意外的好处:贵族们似乎隐约察觉到了这“礼物”的不对劲,没人再敢随便进我的房间,生怕被牵连。 唯一还会定期进来的,是管家赫尔克。不知道首相他们跟他说了什么,一开始他突然变得格外积极,每天都要进房间好几次,美其名曰“整理物品”,实则是来确认我有没有用那“祭品”。可没过多久,他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眼神也变得空洞,经常走神发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大概是被首相他们逼着接触了这东西的残留,受了影响。 ……罢了,既然他是来确认我有没有用“赠品”的,那他自己中招,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也没法阻止。 ……他们总把我当成小孩子耍,把我当成验证“毒物效果”的实验品,就算我心里清楚,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连抱怨都不能有。这些贵族,真是把“虚伪”和“残忍”刻在了骨子里。 先不说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我最近之所以总窝在房间里,一方面是借着“用祭品”的由头偷懒,减少和贵族们的接触;另一方面,维持隔绝烟雾的结界也很耗费魔力,待在房间里能更方便地补充魔力,不用来回折腾。 ……说真的,能生活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还挺幸运的——要是没有结界魔法,我还真没法安全处理掉这东西。 我之前还担心,首相他们会把这种“祭品”也送给罗莎莉亚,好在他们没这么做——大概是怕罗莎莉亚是贝尔贝王国的公主,一旦出了问题,会引发外交纠纷。而且我心里清楚,要是罗莎莉亚他们知道了“祭品”的真相,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甚至可能直接要求贝尔贝王国派人来,强行切断我和首相他们的接触。 就这样,我借着“用祭品安神”的名义,过起了近乎隐居的生活,很少踏出房间半步。 直到夏天,第三次巡视开始,我才终于走出了王宫。 ……好吧,其实之前也去过薇拉·西尔维所在的塔楼,但那只是短暂的正式探望,算不上“出门”。 这是我第三次出巡,核心目的地是拉乌尔公国——也就是首相的核心领地。第一次巡视时,因为遭遇加富尔骑兵袭击,中途被打断,没能好好探查,这次算是补上次的行程。不过说起来,第一次行程被打断,始作俑者本来就是首相,现在却要我专门再去一次,想想都觉得讽刺。 至于礼部尚书掌控的阿基卡尔公国,大概要等到明年才能去了……也好,先摸清首相的老巢,再去处理西部的事,节奏刚好。 这次巡视,和前两次有个很大的不同——身边多了一个人。 “喂!别总待在马车里闷着了,快出来骑马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说话的是瓦伦公国的娜丁·德·范·瓦伦公主,这次她特意跟着我一起出巡。 现在的娜丁已经11岁了,随着年龄增长,性子似乎沉稳了些,比以前成熟了……或许吧。 “真麻烦。”我故意皱起眉头,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还是要维持“慵懒傀儡”的人设。 “麻烦也得出来!你要是再这么懒下去,天天待在马车里吃了睡,肯定又要胖了!” 你看,她现在邀请我骑马的方式,比以前温和多了,以前只会直接拽着我的袖子往外拉。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骑马散心也好。”罗莎莉亚笑着打圆场,语气温柔。 “娜丁,陛下,别再争执啦,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不然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让人意外的是,罗莎莉亚和娜丁竟然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以前在王宫里,她们没什么交集,这次不过是同乘了一天马车,就熟络得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既然姐姐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催陛下了。”娜丁转过头,对着罗莎莉亚的语气格外乖巧,还一口一个“姐姐大人”地叫着。 ……真没想到娜丁会这么喜欢罗莎莉亚,还把她当成亲姐姐一样依赖。罗莎莉亚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娜丁这么快接纳她? 我早就把“祭品”的真相,还有我用魔法防护、故意演戏的事告诉了罗莎莉亚,所以这次巡视,我没让她跟我同乘皇帝专属的马车(那辆被称作“移动小要塞”的马车)——万一马车里残留了“祭品”的痕迹,波及到她就不好了,之后或许还需要她在贵族面前帮我打掩护。 顺便说一句,这次巡视的路线,原本没打算经过帝国南部(瓦伦公国所在地),可即便如此,娜丁还是跟着来了——据蒂莫娜汇报,瓦伦公爵(娜丁的父亲)会从某个支持首相的贵族领地出发,专程来见我。既然父亲要过来,女儿跟着一起,见面时主动打招呼,也不会显得突兀。 但我很清楚,这次见面肯定会在首相等人的严密监视下进行,绝不会像上次私下见戈蒂洛娃酋长、阿图尔酋长那样自由,想聊些机密话题,恐怕没那么容易。 和第一次巡视的路线不同,这次我们离开帝都后,没有往西北方向走,而是径直向东行进。帝都所在的皮尔迪郡东侧,是阿福罗阿公国——这片领地属于皇帝直辖。再往东走,就是拥护首相的贵族们的地盘了。 顺便提一句,阿福罗阿公国的北部是瓦德波尔郡,第一次巡视时,我们曾经路过那里。 说到瓦德波尔郡,就不得不提瓦德波伯爵——上次遭遇加富尔骑兵袭击时,他因为抛下我独自逃跑,事后被贵族们弹劾,最后只能把爵位传给长子,自己被迫退休,再也没参与过任何政事。 这次我们从阿福罗阿公国最东端的基阿玛镇出发,按照计划,今天就能抵达维利亚郡的莱德拉市。至于阿福罗阿公国的现状……只能用“混乱”来形容:这里的总督们各自为政,有的投靠首相,有的依附摄政王,没人再把“皇帝直辖领地”这个名头放在眼里。每次我们经过某个城镇,当地官员只会敷衍地说“陛下随意在领地里停留,需要什么尽管说”,根本没有半点“守护直辖领地”的样子。 “……嗯?沃德伯爵,你看那边,那是一座山丘吗?” 我看着马车窗外,远处隐约出现一片连绵的高地,心里有些好奇,便压低声音,询问骑马跟在马车旁的沃德伯爵——他对各地的地形都很熟悉。 “是的,陛下。那片山丘名叫舒兰丘陵,也是阿福罗阿公国和维利亚郡的分界线。”沃德伯爵勒住马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耐心解释道。 “这山丘好大……和上次我们与加富尔骑兵交战时看到的小山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我口中的“小山”,自然是第一次巡视时,遭遇袭击的那片山丘。没想到从这里到拉乌尔公国,竟然分布着这么多丘陵地带。 “如果我没记错,异教神话里有个传说,说舒兰丘陵下,埋着哈珀里昂帝国最后一位皇帝的陵墓。”沃德伯爵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哈珀里昂帝国是比洛萨帝国更早的王朝,如今早已淹没在历史里。 维利亚郡的莱德拉市,就在阿福罗阿公国基阿玛镇的正东方。但因为舒兰丘陵刚好横在这条直线上,道路没法直接穿过,只能绕着山丘的南侧修建,勉强避开了丘陵地带。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是绝佳的战略要地——只要掌控了舒兰丘陵,就能牢牢守住这条通往东部的主干道,进可攻、退可守。 “帝皇之墓……落在这种战略要地上,还真是不吉利啊……”我轻声嘀咕道,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 除此之外,舒兰丘陵的地理位置和规模,不仅能当作防御基地,还能被改造成战场——若是在这里部署兵力,既能阻挡敌军,也能隐藏自己的动向。 “接下来要做的事,得悄悄进行。” 我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沃德伯爵能听到。沃德伯爵闻言,只是默默点头,没有多问,眼神里却多了几分郑重——他知道,我这么说,肯定是有重要的计划。 “你能尽快找一份舒兰丘陵及周边地区的详细地图吗?越细致越好,包括道路、水源这些细节。” “臣立刻让人去办,今晚之前就能送到陛下手中。” “好,辛苦你了。”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在这里储备水源。你让人去探查一下:如果丘陵附近有现成的井,就悄悄把它修好,做好伪装;如果没有,看看能不能找到地下水源,挖一口新井;要是连地下水源都没有,就挖几个坑当作蓄水池,灌满水后再用泥土和植被掩盖,确保不被人发现。”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这件事可以调动法比奥他们(沃德伯爵麾下的亲信)去做,务必当作首要任务,全程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异常。” “臣明白,一定办妥。”沃德伯爵沉声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我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计划,终于开始慢慢成形。这份计划能否成功,或许只有天知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做好这些铺垫,为后续的行动打下基础。 直到来到舒兰丘陵,看到这片地形,我才更加确定——时机快要到了。 现在的帝国,戈蒂洛娃部落和阿图鲁部落(曾暗中支持我的部落)与首相派、摄政王派陷入僵局,双方实力都在不断消耗;首相和礼部尚书的军队,又被分别牵制在提阿纳贝联盟和加富尔共和国的战场上,分身乏术;就连帝都的防御力量,也因为兵力分散而变得薄弱。 说实话,现在正是解决政治僵局、夺回实权的好时机。虽然战略层面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但……至少有了一线成功的希望。 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能否在与瓦伦公爵会面时,成功迈出计划的第一步,扣动那“关键的扳机”? ------------ 会见公爵 此次拉乌尔公国之行,整体还算顺利——更准确地说,是没发生任何意外,也没有需要我特意处理的事,全程都在按部就班地“演戏”。 返程途中,我们在拉米特侯爵的府邸停留,这里也是我与瓦伦公爵约定会面的地方。 首相(拉乌尔公爵)对瓦伦公爵,显然心存极大戒心——要知道,瓦伦公爵以卓越的军事才能闻名,麾下还有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单论军事实力,足以和首相的军队匹敌。 即便会面地点选在“拥护首相的贵族聚集地”,首相也只允许瓦伦公爵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短暂停留,觐见时间更是卡得极严,生怕瓦伦公爵借机拉拢其他贵族,或是打探领地情况。 没错……他们对瓦伦公爵的警惕,已经到了极致。也正因如此,他们反而忽略了一些平时会重点防范的细节——比如我身边人的动向,或是府邸周边的异常。 这不知该说是运气,还是巧合。会面地点并非我刻意选择,而是首相自己定的——他大概觉得,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会面,能更好地掌控局面,却没料到,这反而给了我可乘之机。 顺带一提,拉米特公国如今是“被占领的领地”,它原本的主人,是法比奥家族——可惜法比奥家族后来因反抗首相,被冠上“叛乱”的罪名,领地被没收,家族成员也大多遇难。 幸好,还有些法比奥家族的幸存者,一直潜伏在各地。这次会面,他们也悄悄潜入了拉米特侯爵府,暂时隐藏在领地深处,等待起义的时机。 此前,他们还参与了舒兰丘陵的实地勘察,熟悉了地形和水源分布,算是通过了初步考验……接下来,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多努力,做好起义前的准备了。 此刻,我正穿着一身华丽的宫廷礼服,等待瓦伦公爵觐见。这身礼服镶满了金线和宝石,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不用想也知道,首相让我穿成这样,就是为了在瓦伦公爵面前“摆皇帝的架子”,变相施压,彰显自己对我的掌控力。 要是将来我能掌权,第一件事就是废除这套繁琐的正式礼服。好好的衣服,为什么非要用金子装饰?又重又不实用,穿一次累得慌。 “第八代皇帝,卡迈因·德·拉·加尔德·邦古达特陛下,瓦伦公爵求见——” 门外传来侍从的通报声,我悄悄调整了呼吸,准备开始“表演”。 之前首相他们给我的“祭品”,后来我查明,是一种叫“关达草”的植物干燥后制成的,当地人称它“关达雷奥”。我之前特意观察过它的危害:吸入燃烧后的烟雾,会让人思维变得极度迟缓,还会嗜睡;一旦停止接触,又会突然出现易怒、烦躁等戒断症状——这些反应都不是渐进式的,而是极端且突然的。 这次会面,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症状”演出来,让瓦伦公爵看到我如今的“处境”。 “许久未见,陛下。臣里希特·德·范·瓦伦,前来觐见。” 瓦伦公爵走进房间,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小时候,他曾因为娜丁的事,来帝都拜访过几次……但每次都只是短暂露面,和我打个招呼,确认娜丁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没多停留。 他是典型的武士性格,常年驻守领地,很少涉足帝都的政治纷争——只尊重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人,对勾心斗角的权力游戏,向来避之不及。我已故的父亲(前皇太子),曾和他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两人关系还算融洽。 不知道这样一位重视“忠诚”与“荣誉”的武士,看到自己需要拥护的皇帝,如今成了贵族手中任人摆布的玩偶,会是什么反应? “你是谁?” 我故意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涣散,目光茫然地盯着前方,语气也带着几分迟钝——从会面开始前,我就一直在“酝酿状态”,装作症状逐渐恶化的样子。而首相就坐在一旁,不仅没觉得异常,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显然认定,他们给的“礼物”起了作用。 “……陛下,是臣,瓦伦。”瓦伦公爵愣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疑惑,随即又躬身说道,“此次臣前来,一是向陛下汇报领地情况,二是……小女娜丁这段时间在陛下身边,多有叨扰,还请陛下海涵。” 显然,瓦伦公爵以为我是在闹脾气,或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故意装作不认识他。希望他能尽快察觉到,我这不是“闹脾气”,而是“被控制”的样子。 “瓦伦公爵,陛下此次巡视长途跋涉,身子本就疲惫,又受‘祭品’滋养,精神难免有些恍惚。”首相突然开口,打断了瓦伦公爵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又像是在“解释”,实则是在阻止我们多交流,“有什么事,不如长话短说?” 这就是首相的手段吗?见瓦伦公爵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赶紧打圆场,想尽快结束会面。真是烦人。 “拉乌尔公爵,急什么?”我突然开口,语气变得急躁,还故意打断了首相的话,随即又转向瓦伦公爵,语气瞬间缓和下来,甚至带着几分茫然,“啊,瓦伦公爵,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房间里瞬间陷入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皇帝前一秒还眼神涣散、认不出人,下一秒就突然打断首相的话,还能准确叫出瓦伦公爵的名字,语气也忽急忽缓。任谁看了,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瓦伦公爵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我,又扫过一旁神色微变的首相,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答案。我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你猜对了”。 对瓦伦公爵这样真正的武士来说,皇帝是他必须拥护的领主。他向来敬重前皇太子,如今看到我被首相操控,变成这副模样,绝不会坐视不管,更不会原谅首相的所作所为。 “……臣明白了。”瓦伦公爵沉默了几秒,语气沉重地说道,“既然陛下身体不适,精神恍惚,今日的觐见不如改期。等陛下身子好些了,臣再专程来帝都,向陛下详细汇报。” ……咦?他就这么妥协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如果他没察觉到异常,我就继续演,直到出现“易怒”的戒断症状,借机大闹一场,让他看清首相的真面目;如果他察觉到了,我就顺势“爆发”,控诉首相的控制。可现在,他竟然直接提出“改期”,这难道是我演砸了?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沃德伯爵,想让他帮忙打个圆场,没想到沃德伯爵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急”。 没必要这么谨慎吧?我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按捺住了情绪——看来,瓦伦公爵不是不能谈判,也不是没察觉到问题,只是他不喜欢在首相的眼皮底下,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想打草惊蛇。 “陛下,既然身体不适,那我们就先回房休息吧。”首相见状,赶紧上前,一副“关心”的样子,实则是想赶紧把我带走,避免再出意外。 他亲自“护送”我走出房间,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或许正如瓦伦公爵所料,首相和他的手下,此刻已经有些措手不及,生怕再聊下去,会暴露更多问题。 看来,事情的发展,比我预想的更有希望。 再说说眼下的政治局势吧。 如今的帝国,若是发生叛乱,性质会很特殊——叛军打的旗号,绝不会是“反皇帝”,而会是“反帝国叛徒”。 按照帝国惯例,皇帝只有在举行“即位大典”之后,才算真正获得认可,拥有完整的皇权。可因为首相和摄政王的派系纷争,我的“即位大典”迟迟没能举行——这场本该象征皇权传承的仪式,被贵族们为了一己私利,无限搁置。 从法理上来说,这本身就是“贵族对皇权的不正当侵犯”,是“背叛皇帝、背叛帝国”的行为。 这就意味着,若是有人起兵反抗首相和摄政王,就有了正当的理由:“诛杀背叛皇帝的奸佞,辅佐皇帝重掌皇权”。 顺便一提,之前提阿纳贝联盟的反抗,性质是“独立”,所以他们不需要找“辅佐皇帝”这样的理由;但瓦伦公爵若是起兵,“拥护皇帝”就是最好的旗帜,既能凝聚人心,又能占据法理优势。 这次与瓦伦公爵会面,核心目的就是让他下定决心起兵。如今,“诛杀首相和礼部尚书”的正当性已经确立,剩下的,就看他是否愿意亲自牵头,组建叛军了。 对我来说,这次说服成功与否,其实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只要有叛乱爆发,就能打乱首相和摄政王的部署。 到时候,首相和摄政王大概率会做两件事:一是仓促举行我的即位大典,想通过“正式确立皇权”,瓦解叛军“诛杀奸佞、辅佐皇帝”的理由;二是抽调兵力镇压叛军,这样一来,原本驻守帝都的兵力就会大幅减少,帝都的防御会变得不堪一击。 而这,正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时机——趁帝都防御空虚,清除那些掌控实权的贵族,真正夺回属于皇帝的权力。 所以,我才会选择瓦伦公爵,而不是其他人。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他是领导这次叛乱的最佳人选。 选择他,有两个关键原因: 第一,是瓦伦公爵的军事实力。首相等人本就对他的军队心存戒备,一旦他起兵,首相和摄政王就必须倾尽全力应对,根本没时间兼顾其他——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分散他们的兵力,给我创造机会。 第二,是地理位置的优势。帝都卡迪纳尔几乎位于邦古达特帝国的正中央,而瓦伦公爵的领地(南部)、礼部尚书的领地(西部)、首相的领地(东部),到帝都的距离相差不大。 瓦伦公国的位置刚刚好,不远不近——既不会因为离帝都太近,起兵后很快就攻占帝都,让我沦为下一个掌权者的傀儡;也不会因为离帝都太远,起兵后无法及时牵制首相和摄政王的兵力,达不到“分散兵力”的目的。这样的距离,能给我足够的时间,做好掌控帝都的准备。 也正因如此,这次会面才格外重要,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说服瓦伦公爵起兵。 一开始看到瓦伦公爵轻易提出“改期”,我还担心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从沃德伯爵的反应,以及瓦伦公爵临走前的眼神来看,事实或许恰恰相反——他选择“撤退”,不是妥协,而是为了确保叛乱能成功。 他不想在首相的地盘上暴露意图,免得打草惊蛇,让首相提前做好防范。对瓦伦公爵这样经验丰富的将军来说,这种“隐忍待发”的伎俩,显然得心应手。 回到帝都后,转眼就到了新年,表面上看,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首相和摄政王虽然依旧对瓦伦公爵心存戒备,但因为娜丁还留在帝都(相当于人质),他们的警惕性,似乎放松了不少。 但我能感觉到,娜丁最近有些不安——大概是收到了父亲的消息,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只是不方便跟我说。 不过我很确定,瓦伦公爵绝不会一直按兵不动。 他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而这场能改变帝国历史的叛乱,只是时间问题。 ———————————— 感谢您的阅读。 感谢您的收藏和留言,每一份支持都让我备受鼓舞。 本章的故事就先写到这里。其实原本计划在本章呈现的部分内容,因为情节节奏和细节铺垫的需求,会顺延到下一章继续展开……所以下一章的篇幅,肯定会比较长,还请大家多多期待。 ------------ 设置(1) 帝国历史 [洛泰尔·吉奥利德帝国前期] 公元前101年 - 公元248年(含王国时期) 该帝国的首都为奥杜瑙,前后延续约二十代君主。在其鼎盛时期,曾是东大陆的霸主,影响力覆盖整个大陆,是当时东大陆最具实力的势力之一。 圣一教受命定为国教 - 新历53年 与东大陆南部的强国卡南公国相同,早期的洛萨王国(洛泰尔·吉奥利德帝国前身)信奉多神教。但洛萨王国面临一个特殊困境:即便自身国力强盛,在宗教层面却不得不臣服于卡南公国,进而被对方牵制政治决策。 为摆脱这一局面,洛萨王国将当时在腾图山脉以东迅速发展的圣一教定为国教,以此切断卡南公国借宗教干预本国事务的途径。与此同时,洛萨王国取用“哈佩里昂帝国”的“洛萨”二字为国名(哈佩里昂帝国是传说中曾存在于这片大陆的古老强国),正式改名为洛萨帝国。 “东门崩塌”事件 - 公元222年 公元220年,时任洛萨帝国宰相施行暴政,引发国内大规模叛乱。宰相未能镇压叛乱,被迫逃离首都,帝国统治陷入混乱。随后,叛军仅以少量兵力便攻陷了帝国首都奥杜瑙,且破城时最先攻破的是东门,因此此次事件被称为“东门崩塌”。 “东门崩塌”严重削弱了帝国的权威,此后各地诸侯国纷纷借机叛乱,宣布独立,洛萨帝国的统治根基开始瓦解。 此外,公元234年-239年,帝国因宗教派系冲突爆发内战,进一步加速了分裂;公元245年起,大陆正式进入“大分裂时代”。 公元248年,洛泰尔·吉奥利德帝国末代皇帝,被加富尔共和国的雇佣兵格拉基翁绑架(另有说法称,格拉基翁在绑架途中遭遇意外身亡,皇帝下落不明),至此,该帝国正式灭亡。 “大分裂时代” - 新历245年起 以阿基卡尔王国率先脱离洛萨帝国独立为开端,各地领主纷纷效仿,先后宣布领地独立建国。在这一时期,大陆上一度出现近二十个独立国家,彼此割据,战乱频繁。 “三朝” 大分裂时代期间,有三个势力均自称“帝国”,宣称继承洛萨帝国正统,后世将这三个势力并称为“三朝”。 【洛萨帝国·费瑟尔王朝】249年 - 282年 在洛泰尔·吉奥利德帝国(吉奥鲁斯王朝)覆灭前夕,时任宰相携带历代皇帝使用的传国宝物,逃离首都奥杜瑙,前往要塞城市哈乌鲁。随后,他在哈乌鲁登基称帝,宣称自己是洛萨帝国的正统继承者,建立费瑟尔王朝。该王朝前后延续三代君主,统治时长三十余年。 [洛萨帝国·吉奥利亚王朝后期] 252年 - 309年 该王朝由前吉奥鲁斯王朝(洛泰尔·吉奥利德帝国主体王朝)的远房宗室建立。王朝第三任皇帝在位期间,率军推翻了费瑟尔王朝,统一了部分分裂领土。 然而,吉奥利亚王朝虽疆域辽阔,却盲目恢复前吉奥鲁斯王朝的多项旧政策,甚至将地处偏远、早已衰败的奥杜瑙重新定为首都,导致行政效率低下,政治秩序混乱。 最终,“哈库雷亚之愚”事件成为压垮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吉奥利亚王朝前后历经四代君主后,走向灭亡。 哈库雷亚之愚 吉奥利亚王朝第三任皇帝驾崩时,无子嗣继承王位。按照帝国继承法,合法继承人应为邦古达特部落的红衣主教(该主教是王朝第二任皇帝唯一妹妹的儿子,属正统宗室分支)。 但当时的哈库雷亚皇后,因轻视邦古达特部落,不愿让“出身野蛮部落”的红衣主教登基,便擅自“收养”自己弟弟的儿子,立其为第四任皇帝,强行篡改了继承顺序。 这一举措引发贵族阶层的强烈不满,众多领主贵族纷纷脱离王朝统治;同时,皇帝也无力镇压费瑟尔王朝的残余势力,统治陷入绝境。最终,吉奥利亚王朝被费瑟尔王朝残余势力建立的塞尔多诺尔王朝推翻。 【洛泰尔帝国·塞尔多诺尔王朝】299年 - 312年 该王朝以“继承费瑟尔王朝正统”为旗号建立,定都于要塞城市哈乌鲁。此前,吉奥利亚王朝曾推翻费瑟尔王朝,而塞尔多诺尔王朝重建后,又反过来摧毁了吉奥利亚王朝,重新统一了部分领土。 但塞尔多诺尔王朝的统治并不稳固,仅延续两代君主,便被后来的卡迪纳尔皇帝率军灭亡。 ------------ 内战的开始 “瓦伦公爵集结兵力,意图起兵” 新历468年5月,这个消息传到帝都时,王宫里的贵族们反倒没多少惊讶。 瓦伦公爵和首相(拉乌尔公爵),从上一任皇帝时期就一直对立——当年一方拥护“天皇派”,一方支持“太子派”(我父亲所属派系),矛盾早已根深蒂固。而且,即便如今同属“太子派”阵营,瓦伦公爵掌管军务、驻守南部领地,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掌控朝政、盘踞西部,两人分工不同,又都想争夺派系主导权,彼此间也矛盾重重。 在大多数贵族看来,就算瓦伦公爵真的起兵叛乱,也不足为奇;甚至有人感慨,“没想到他忍到现在才动手,倒是让人意外”。 果然,瓦伦公爵很快向全国贵族发布通告,起兵理由很明确:“皇帝即位大典迟迟未举行,皇权被奸佞掌控”,宣称要“诛杀把持朝政的首相与礼部尚书,解救被控制的皇帝陛下”——核心就是打着“清除皇帝身边叛徒”的旗号,师出有名。 面对这一局势,原本针锋相对的首相和礼部尚书,罕见地达成一致:暂时搁置派系纷争,先按瓦伦公爵此前“要求举行即位大典”的提议,尽快筹备仪式——他们想借“正式确立皇帝身份”,瓦解瓦伦公爵“清君侧”的正当性。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即位大典上,该由谁亲手将皇冠戴在我头上? 这正是即位大典迟迟无法举行的根本原因——首相和礼部尚书都想借此机会,彰显自己“辅佐皇帝、掌控实权”的地位,谁也不愿让对方抢占这个“正统象征”的机会。 说穿了,就是两人都想握着皇冠,既不肯松手,又不愿让对方先动手。 ……要是早知道最后还是要妥协,一开始就不用争成这样,真是白费功夫。 人啊,总是要被逼到绝境,才肯放下执念,做出让步。 可即便达成了“先办大典、再平叛乱”的共识,贵族们依旧没什么紧迫感,筹备工作推进得慢悠悠,仿佛瓦伦公爵的军队还远在千里之外。 直到三天后,“瓦伦公爵的军队毫无阻拦,顺利穿过多兹兰领地”的消息传来,王宫里才彻底乱了套,原本散漫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多兹兰侯爵府位于帝国南部,正好在瓦伦公国的正北方,是瓦伦军队北上前往帝都的必经之路。其领主阿洛伊·勒·范·多兹兰,从姓氏中的“范”字就能看出,他拥有前皇室血统,出身正统。 他们家族的皇室血脉,要追溯到第三任皇帝查理一世的第五子勒内——勒内的长子查理,因第四任皇帝爱德华四世无子嗣,被收养为养子,后来继位成为第五任皇帝查理二世;换句话说,查理二世就是那位“施政昏庸”的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的父亲,而我,自然也是这一脉的后代。 在邦古达特帝国贵族眼中,多兹兰家族称得上“名门望族”,可“血统高贵”和“治理能力”往往不成正比,这在多兹兰家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阿洛伊侯爵统治的多兹兰领地,规模已缩减到只剩一个伯爵领大小——这是因为他父亲(前任多兹兰侯爵)在第三次阿佩拉斯战争中遇刺身亡,战后和平谈判时,首相趁机从中作梗,迫使多兹兰家族割让了大片领土给邻国阿普拉达王国,领地范围才一缩再缩。 一心想夺回失地的阿洛伊侯爵,只能依附实力最强的首相(拉乌尔公爵),靠着频繁贿赂首相及其亲信,慢慢靠近宰相派系,希望借首相的力量夺回领土。 但他始终没有正式加入宰相派系——因为他的长子曼维尔·勒·范·德·多兹兰野心勃勃,一心想“尽快摆脱父亲掌控,提前继承爵位”。礼部尚书察觉到了曼维尔的心思,趁机介入,暗中支持他夺取权力。 在礼部尚书的扶持下,曼维尔逐渐掌控了领地部分实权,父子俩就此分裂:父亲阿洛伊倾向宰相派系,儿子曼维尔投靠摄政派系,家族陷入内斗,最终成了两边都不靠、又两边都不敢得罪的“中立派”。 ……顺便一提,阿洛伊侯爵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家族被迫割让领土,根本不是“战败求和”的必然结果,而是首相(拉乌尔公爵)的阴谋——首相早就对“血统正统、可能影响自己地位”的多兹兰家族心存戒备,故意借战争削弱他们的实力。 从表面上看,阿洛伊侯爵是个“为夺回领地奔波却屡屡受挫”的可怜人,可实际上,他从头到尾都在被首相当作棋子摆布。 当然,多兹兰家族的父子内斗,本质上也是帝都宰相派与摄政派矛盾的“代理人战争”——两边都想通过控制多兹兰家族,掌控南部这一战略要地。 然而,随着瓦伦公爵起兵,帝都的首相和礼部尚书达成“暂时休战、共平叛乱”的协议,多兹兰家族的继承权之争,似乎也该暂时搁置,父子俩联手对抗瓦伦公爵的军队才对。 可事实,却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太荒唐了!多兹兰家族分明是故意下令放行,想拖延我们的时间!” “真的一点抵抗都没有?瓦伦的军队就这么轻松过去了?” “不管怎么看,瓦伦军队的行军速度都太快了!我们现在根本来不及招募足够的士兵抵挡!” 当时我正在马车上打盹,被惊慌失措的首相和贵族们强行拉到王宫,按在王座上坐着,被迫看着一群平时高高在上的贵族,此刻围着我乱作一团,满脸焦虑,吵得人头疼。 不过,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倒也挺解气的。 顺便说一句,沃德伯爵已经通过下属的情报网查清了真相,悄悄向我汇报:其实是多兹兰侯爵阿洛伊的次子安塞尔姆·勒温-多泽兰,一直在暗中操纵局势——他故意挑拨父亲和兄长的矛盾,趁乱夺取了家族军队的指挥权,随后杀死了父亲和兄长,然后打开领地关卡,放任瓦伦公爵的军队通行。 目前还不清楚,安塞尔姆的行为是瓦伦公爵提前策划的诡计,还是他自己的擅自决定……但我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安塞尔姆虽然放瓦伦公爵的军队过境,却没有率领自己的兵力追随——如果他事先和瓦伦公爵联络好,肯定会带兵支援,借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不会只做“放行”这一件事。 “冷静!都给我冷静!!”首相用力拍了拍桌子,声音因焦虑而有些沙哑,“不过是瓦伦公爵侥幸穿过了多兹兰领地,没必要慌成这样!” 你们现在才想起“冷静”,早就晚了。 从瓦伦公爵宣布集结兵力开始,你们就该立刻行动,调兵遣将做好防备,可你们偏偏低估了他,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起兵”,才耽误了最佳时机。 不过也好,贵族们越是慌乱,行动越是仓促,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越容易得手。 “幸好,沃德伯爵提前察觉到多兹兰领地的异常动静,已经将瓦伦公爵的女儿娜丁控制起来了!”礼部尚书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我们了解瓦伦公爵,他最看重家人,用娜丁作为人质,既能逼迫他暂缓进军,为我们争取集结兵力的时间,又能谈判牵制他。当务之急,是把能找到的雇佣兵都召集起来,补充兵力!” 礼部尚书这话一出,原本慌乱的贵族们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附和,气氛又变得活跃起来。 啊,你看首相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显然是不满礼部尚书抢了“掌控人质”这个关键筹码,占了上风。 至于我?还愣在王座上没反应过来。话说回来,这种商讨兵力部署、人质谈判的事,有必要把我叫过来当摆设吗? “还有!我们麾下的查姆诺伯爵,已经率领他的军队向帝都赶来支援了!”首相突然提高声音,刻意强调了“查姆诺伯爵”的名字,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有查姆诺伯爵这样经验丰富的将军指挥,就算对手是瓦伦公爵,我们也一定能打赢!!” 这话一出,贵族们瞬间又沸腾起来,而礼部尚书的脸,直接扭曲了——查姆诺伯爵是中立派贵族,之前一直对派系纷争避而远之,首相突然拉拢到他,还特意在众人面前提及,显然是故意刺激礼部尚书,彰显自己的人脉和实力。 ……这场原本紧张的“平叛会议”,反倒变成了两人的“实力炫耀赛”,真是意外的有趣。 我心里却在琢磨:查姆诺伯爵……那可是薇拉·西尔维的父亲啊。在首相和礼部尚书矛盾尖锐、贵族们心思各异的氛围下,他真的会真心指挥军队,帮着他们对抗瓦伦公爵吗? 沃德伯爵之前就一直在和查姆诺伯爵联络,想说服他站到我这边,可一直没传来明确的答复…… 我悄悄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沃德伯爵,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 ……原来如此,看来是沃德伯爵暗中运作,故意让首相以为自己拉拢到了查姆诺伯爵。 他本来应该按照我的指示,去筹备“策反皇家卫队”的事……什么时候又多做了这一步?倒是比我预想的考虑得更周全。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一周前,看看一切是如何铺垫的。 当时我正在房间里整理情报,沃德伯爵突然前来汇报,同行的还有蒂莫娜和萨洛蒙·德·巴贝托特(罗莎莉亚的叔叔)。 “陛下,根据下属传回的情报,瓦伦公爵似乎正在暗中集结兵力,大概率会在近期起兵。”沃德伯爵语气沉稳,将一份情报递到我面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正式下达集结命令,只是在准备阶段?” “是的,但基本已是既定事项,只是时间问题了——他麾下的将领已经开始秘密调动兵力,只是对外还没公布。” 我明白了。看来沃德伯爵的情报网,已经能密切监视瓦伦公爵的动向,连这种未公开的筹备都能查到。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吩咐道,“那你立刻安排人手,密切留意娜丁的动向——一旦她有任何可疑举动,比如传递信件、接触外人,就先把她控制起来,关进王宫的临时牢房,不用伤害她。” “哦……这样可以吗?”沃德伯爵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毕竟娜丁是瓦伦公爵的女儿,也是此次随行的贵族,贸然关押可能引起不满。 “可以。”我解释道,“我打算让她充当‘瓦伦公爵的信使’——只有把她控制在手里,才能掌握瓦伦公爵的消息,也能在后续谈判中占据主动。以她的身份,做这个‘信使’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考虑周全,确实有道理。”沃德伯爵恍然大悟,立刻应下。 瓦伦公爵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就算将来我真的掌控了帝都实权,他大概率也不会轻易信任我,甚至可能因为“清君侧”的执念,继续与我对立——这会是个麻烦。 考虑到这一点,我想在不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尽可能吸收他麾下的势力,减少内战的损失。而控制娜丁,就是拉拢他的第一步。 “记住,一定要看好她,别让她出事,更不能让她被其他人伤害——比如首相派的人,说不定会想对她下狠手,逼迫瓦伦公爵妥协。”我又叮嘱道,“另外,从一开始就派个可靠的间谍,伪装成‘瓦伦公爵潜伏在帝都的合作者’,去接触娜丁,告诉她‘正在寻找机会帮她逃跑’,然后定期向我们汇报她的反应和透露的信息。间谍最好选个女性,这样更容易获得娜丁的信任。” 绝望会摧毁一个人,但只要给人一点希望,就能让她坚持下去,也更容易吐露真话——我要的,就是让娜丁在“有希望逃跑”的期待中,主动传递瓦伦公爵的消息。 “臣明白,陛下放心,一定会安排妥当。”沃德伯爵应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陛下的心思如此缜密,倒是让臣印象深刻。” “你觉得这样安排不自然?”我问道。 “不是不自然,是臣没想到陛下能考虑到这么多细节,十分佩服。” “多谢夸奖,不过是多想了一步而已。” 其实我承认,心里确实有些兴奋——十多年的隐忍和铺垫,终于要迎来关键的一步,要实现从“傀儡”到“掌权者”的转变,想保持完全冷静,实在太难了。 “还有一件事,你立刻派人通知法比奥(拉米特家族幸存者首领),让他在瓦伦公爵的军队进入拉米特领地之前,集结好家族的残余兵力。”我继续吩咐,“如果能顺利集结,让他们不要加入瓦伦公爵的军队,而是从另一条隐蔽的路线向帝都进发,暂时潜伏在帝都外围,听候我的命令。” “臣一并记下,立刻去安排。” 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瓦伦公爵的军队推进太快,帝都兵力不足,就需要法比奥的部队作为外援,从外围牵制敌人,甚至在必要时,协助我们控制帝都的关键据点。 “皇家卫队里,应该有不少人对首相和礼部尚书的统治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吧?”我转向蒂莫娜,问道,“我想把这部分人策反到我这边,扩充自己的兵力。蒂莫娜,你熟悉皇家卫队的情况,能不能帮我做好前期准备,筛选出可靠的人选?” “交给我吧,陛下。”蒂莫娜立刻应下,她的声音比去年沉稳了不少,大概是随着年龄增长,又经历了多次事件,愈发成熟了,“不过有件事要跟陛下说明:我的剑术,或许不是瓦伦公爵麾下将领的对手……或者说,一直都不是。”她语气坦诚,没有隐瞒自己的不足。 “没关系,你的优势在情报和防御,不用勉强自己参与正面战斗,做好策反和安保工作就好。”我安抚道。 “陛下,若还有其他吩咐,尽管交代。”就在我以为暂时没有其他安排,准备让他们各自行动时,萨洛蒙突然开口,语气恭敬。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按刚才说的三件事推进——控制娜丁、联络法比奥、策反皇家卫队,你先协助沃德伯爵,处理好这些事,可以吗?” 萨洛蒙如今是贝尔贝王国的侯爵,而我们现在策划的,无异于一场推翻现有权力格局的政变,一旦失败,不仅我们会遭殃,还可能牵连贝尔贝王国。 “陛下放心,这也是罗莎莉亚殿下的意愿。”萨洛蒙语气坚定,“只要我们能在此次内战中站稳脚跟,顺利协助陛下掌控帝都,贝尔贝王国就能摆脱被帝国派系牵制的局面,未来也能平安无事——这是殿下和我共同的想法。” 也罢,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他偶尔根据局势调整行动,也没什么关系。能有萨洛蒙这样经验丰富的前将军协助,反而能省不少事。 “不过还有个关键问题:即位大典上,首相和礼部尚书肯定会在现场布设封魔结界,防止有人捣乱。”萨洛蒙提醒道,“到时候魔法无法使用,对我们会很不利。” “正因为如此,我才打算在即位大典当天行动。”我笑了笑,解释道,“他们以为封魔结界能限制所有人的魔法,却不知道我有办法在结界内使用魔法——到时候,这会成为我们的压倒性优势。” 萨洛蒙和沃德伯爵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对了,罗莎莉亚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排?”我问道——内战一触即发,帝都肯定会成为主战场,我不想让她留在危险的地方。 “殿下会暂时返回贝尔贝王国。”萨洛蒙回答,“对外宣称是‘帝国局势动荡,为保障公主安全,暂时回国’,但真实目的是……向贝尔贝国王陛下请求额外的军事支援,为后续可能爆发的内战做准备,一旦陛下需要,援军就能立刻赶来。” ……嗯,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罗莎莉亚提,没想到她已经提前想到了。若是真能得到贝尔贝王国的援军,无疑会大大增加我们的胜算,帮了我大忙。 “那你呢?要跟着罗莎莉亚一起回国吗?” “殿下担心自己离开后,陛下身边缺少可靠的人,让我和麾下的几名魔法师留下来。”萨洛蒙说道,“我们会暗中待命,随时准备接受部署,协助陛下处理突发情况。” ……也好,有萨洛蒙的魔法师部队留在帝都,相当于多了一支预备队,能应对不少意外。而且,罗莎莉亚远离战乱频发的帝都,我也能更无后顾之忧地推进计划,不用分心担心她的安全。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让你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待命,我会根据局势变化,安排你们的任务。” 距离即位大典,距离内战爆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做好所有准备,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 ------------ 电梯 三天后,瓦伦公爵的军队顺利进入皇帝直辖的埃马萨舍公国,距离帝都又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帝都里早已乱成一团。“叛军即将攻城”的谣言四处流传,不少市民担心被战火波及,纷纷收拾行李逃离;贵族们则忙着招募雇佣兵,可大量外来雇佣兵涌入后,社会治安反倒急剧恶化,抢劫、斗殴事件接连发生。更糟的是,为了弥补军队的粮食短缺,首相和礼部尚书竟下令“强行征用民间物资”,不少商店的粮食、布匹被士兵洗劫一空,分毫不给补偿。 帝都民众对这两人的不满,自然愈发强烈——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主动当这个“恶人”,倒省得我日后动手削弱他们的民心基础。 至于军需物资会短缺,其实另有隐情:戈蒂洛娃部落在背负债务的情况下,近期突然大量收购粮食、武器等军需品。 准确地说,瓦伦公爵为了不暴露起兵意图,一直低调缓慢地囤积物资;而戈蒂洛娃部落却反其道而行之,在短时间内明目张胆地抢购,几乎是在“宣告我们要开战了”。这显然是瓦伦公爵精心策划的***,目的是用戈蒂洛娃部落的动向,掩盖自己的兵力部署——可首相他们直到瓦伦公爵正式起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此前,首相误以为戈蒂洛娃部落的反常举动是“叛乱的征兆”,竟把自己麾下的大部分军队留在领地内,不准调动,生怕部落趁机偷袭——这一决策,直接导致帝都防御兵力不足。 ……嗯,说起来,他的猜测也不算完全错误,只是找错了真正的目标。 顺带一提,戈蒂洛娃部落抢购军需品的事,我事先毫不知情,也没给他们下达任何指示。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却刚好帮了忙”的做法,倒很符合他们部落的风格。 另外,这次招募的雇佣兵中,还有不少阿图鲁人。首相大概是听说阿图鲁人战斗力强悍,才特意召集他们来协助守城,可结果似乎适得其反——阿图鲁人与首相派系本就有矛盾,如今被迫为他们作战,心里满是抵触,根本不愿出力。 不过对我来说,这倒是件好事——阿图鲁人的部队能顺利进入帝都,相当于一支可靠的战斗力被“送”到了我身边,后续只要稍加拉拢,就能为我所用。 随着皇帝即位大典的日期越来越近,朝廷的混乱也愈发严重。 一部分原因是大典筹备时间紧张,另一部分更关键的原因,是“政治运作彻底陷入停滞与混乱”——原本的秩序被打破,却没能建立新的规则。 帝国的政治体系,从来算不上完善,只因首相派与摄政派长期权力分立、争斗不断,反而在潜移默化中形成了一套“隐性分工”:双方虽互相拆台,却各自坚守自己的既得利益,负责的事务也渐渐固定下来,比如首相主抓军务、礼部尚书掌控内政,不至于出现“无人做事”的情况。 可当首相和礼部尚书宣布“暂停派系纷争、共平叛乱”后,这套隐性分工突然瓦解了——原本各司其职的人,如今为了“抢占平叛功劳”,纷纷插手不属于自己的事务,结果导致多个部门同时处理同一个问题,互相推诿、重复操作,最终反倒没人真正解决问题,局面彻底乱了套。 而此时的我,已经不在皇宫内了——确切地说,我正和沃德伯爵一起,朝着建在“奠基山”上的圣教会教堂走去。 据说,这座教堂里保管着即位大典必不可少的“仪仗剑”——初代皇帝卡迪纳尔曾留下命令,“除即将正式登基的皇帝外,任何人不得触碰此剑”。也正因如此,只有我亲自来,才能取出这把剑,沃德伯爵便陪我一同前来。 看来首相、礼部尚书那些贵族,此刻正被“调兵、筹粮、筹备大典”的琐事缠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想“取仪仗剑”这种看似简单、却至关重要的事——这倒给了我绝佳的机会。 当我踏入那座熟悉的教堂时,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自从上次建国纪念日来过之后,我就再也没踏足过这里。而此刻教堂里,正站着一位老人:看他的衣着打扮,像是圣教会的牧师,头上还戴着一顶样式显眼、缀着银色纹饰的帽子,一看就身份不凡。 “陛下,久违了。看来您为亲政所做的准备,进展得很顺利。”老人开口,声音沉稳,带着几分温和,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此刻陪在老人身边的,只有沃德伯爵一人——原来如此,沃德伯爵就是通过他,联系上圣教会西方教派的人。 “他就是德弗洛特·勒莫瓦桑提到的那位‘大师’吧?”我看向沃德伯爵,确认道。 德弗洛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之前既利用过皇帝的身份,也牵制过我的敌人,最终帮我拉拢了不少盟友;上次我遭遇暗杀时,他也在暗中掌控着局势,算是个隐藏的助力。 他确实危险,心思难测,但也多亏了他的引荐,我才得以见到戈蒂洛娃酋长和阿图鲁酋长,达成合作。 “陛下英明。”老人抬起头,坦然承认,“老夫名叫丹尼尔·德·皮尔斯,还请陛下记住这个名字。” 站在我身后的沃德·帕拉丁伯爵,立刻上前一步,向我详细介绍丹尼尔的身份:“陛下,他是圣教会西方教派的大领袖,名义上隶属于摄政派系,但实则有自己的立场。” “西方教派的大领袖?”我有些意外——圣教会的核心权力集中在“真圣大领袖”手中,大领袖已是极高的职位。 “准确来说,老夫是西方教派三位大领袖之一,地位仅次于真圣大领袖,主要负责教派内所有宗教设施的管理,以及圣物的保管工作。”丹尼尔补充道,语气谦逊,没有丝毫炫耀。 说完这番话,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我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墙壁上,竟有一扇隐藏的石门,上次我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显然是后来特意开凿的。 “原来如此,保管即位大典用的仪仗剑,也是你的职责之一。”我瞬间明白过来。 “是的,陛下。请随我来……老夫带您去取剑,顺便让您看看这里的秘密。” 我跟着丹尼尔往前走,可当我们走到隐藏的石门前时,沃德伯爵却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跟来。 “陛下,接下来的路,臣不便再跟随,只能在此等候。” “哦?这也是有什么传统讲究吗?”我问道——毕竟只是取一把剑,似乎没必要这么严格。 “是的,这是初代皇帝定下的规矩,非即位者不得进入圣物存放之地。”沃德伯爵点点头,随即语气郑重地补充道,“不过,臣有一句话想对陛下说……”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陛下将来做出何种决定,臣与麾下的人,都会誓死效忠陛下——哪怕陛下将来想要征服整个大陆,我们也会追随左右。但请陛下记住,您是帝国的君主,不必事事迁就他人,更不必被迫听从任何人的摆布,包括臣在内。” ……原来如此。虽然没完全明白他突然说这番话的用意,但能感觉到,接下来我要看到的、听到的,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 “好,我记住你的话了。”我郑重回应。 “臣遵命。陛下放心,臣会在这里守着,防止有人打扰陛下。” 我点点头,不再犹豫,跟着丹尼尔穿过了那扇隐藏的石门。 石门后面,是一段螺旋向下的石阶,石阶狭窄陡峭,只能容一人通过。 沿着石阶走了大概几分钟,前方出现了另一扇木门,推开木门,是一个狭小的储物间;穿过储物间,又有一扇厚重的铁门——层层阻隔,显得格外隐秘,让我不禁有些好奇,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皇室仪仗剑,原本就存放在这扇铁门后面的密室里。”丹尼尔走到铁门前,伸出手,对着铁门上方的纹饰轻轻拂过,像是在触发某种机关。 “不过,老夫觉得,陛下有资格知道真相,所以特意将剑移回了它最初存放的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起来——不是地震那种剧烈的摇晃,而是一种缓慢、平稳的下沉感。 ……不对,不是地面在动,是整个储物间,在缓缓下降? “这是……电梯?”我下意识地说出了前世的词汇,心里满是震惊——这个世界竟然有类似电梯的装置? “陛下竟知道‘电梯’?”丹尼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不过老夫这装置,和陛下说的‘电梯’比起来,可就简陋多了,速度也慢了不少。”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释道:“想要让这么大的空间平稳下降,需要持续注入魔力,可魔力和陛下所说的‘电力’不同,没有足够的瞬间输出功率,只能慢慢运行,所以需要多等一会儿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个丹尼尔,竟然好像早就知道我是转世之人——不然他不会听到“电梯”这个词时,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即就坦然接受,还顺势提到了“电力”。 这么说来…… “你也是转世之人?”我直接开口问道,没有绕弯子——这件事太关键,必须弄清楚。 听到我的问题,丹尼尔却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回答:“老夫并非转世之人,但老夫知道陛下的身份,也知道‘转世者’的存在。” 只是“知道”?可他对“电梯”“电力”这些前世的事物,了解得也太清楚了,根本不像是“只听说过”的样子。 “陛下,您应该读过圣教会的教义典籍吧?”丹尼尔突然转移话题,说起了圣教会的事,“在圣教会中,艾因圣人被信徒尊为‘神的使者’,但这只是信徒们的尊称,艾因圣人本人,从未自称过‘圣人’。他生前,主要用两种称呼指代自己。” “我们现在要聊教义典籍了?”我有些意外——不过德弗洛特之前确实给过我一本典籍,是记载圣教会教义和艾因圣言的原版圣经译本,内容很特别,我觉得作为帝国君主,有必要了解本国国教的核心思想,所以仔细读了一遍。 “是的,因为这和陛下的身份,以及这个世界的秘密息息相关。”丹尼尔语气严肃起来,“艾因圣人常用的两个称呼,一个是‘神之首领’,另一个是‘艾斯的传道者’。他平时大多自称前者,但在阐述某些特殊教义时,会用后者,还会在教义内容前加上‘艾斯的教义’作为前缀。” 我瞬间反应过来——难怪之前有人会把艾因圣人称为“指挥家”(“艾斯”与“指挥”在当地语言中发音相近),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来陛下已经想明白了。”丹尼尔满意地点点头,“信徒们对‘艾斯’(H)这个词的含义,一直争论不休,各个教派的解读也各不相同。比如圣皇教派认为,‘艾斯’是‘来自神的使者’的缩写;而我们西方教派,则认为‘艾斯’是神的名字,与神本是同一存在。不过……陛下,您或许知道,这个词还有另一种含义。” ……原来是这样。 我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艾斯”(H)只能被解读为与神相关的专有名词,可对我这样的转世者来说,它还有另一个更熟悉的含义。 “是‘人类’(Human)的首字母,对吗?”我轻声说道。 艾因圣人教义的核心,是“推崇人类的智慧”……但这份智慧,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也就是我前世的地球)。 也就是说,圣教会的创立者,艾因圣人…… “他也是转世之人?”我再次问道,心跳不由得加快——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的历史,或许从一开始就和转世者息息相关。 “是的,陛下。”丹尼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眼神郑重,“而我们这些知道‘艾因圣人是转世者’真相的人,自称‘艾因的讲述者’。” 话虽如此,我心里还有几个疑问,需要进一步确认。 之前读教义典籍时,里面提到过“地平线之外仍是陆地,世界是球形的”,还否定了“宗教斋戒”的必要性……这些内容,我之前只当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教义,和我前世了解的宗教理念略有不同,没往深处想。 可现在想来,这些所谓的“特殊教义”,根本就是前世地球的基础常识,只是被艾因圣人用“宗教教义”的形式,传递到了这个世界。 原来早就有这么多提示,只是我一直没往“艾因是转世者”这个方向联想,才忽略了。 那么…… “照这么说,这个世界其实没有神?”我问出了这个可能会被视为“异端”的问题——要知道,在这个以圣教会为国教的帝国,质疑神的存在,可是足以被烧死的大罪,至少丹尼尔面前的这些圣教会信徒,会这么认为。 “陛下误会了,并非没有神。”丹尼尔立刻否认,语气坚定,“艾因圣人确实是转世者,但他也是奉神的旨意,将另一个世界的先进知识,传播到这个世界,引导这里的人类发展的——神的存在,从未被否定。” “你说的这些,是既定的事实,还是你们‘艾因的讲述者’的解读?”我追问——事实和解读,有着本质的区别。 毕竟,就算他说得再笃定,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只能算是一种说法,信与不信,全看个人判断。 “我们‘艾因的讲述者’坚信这是事实,但由于没有办法用世人能理解的方式证明神的存在,也无法证实艾因圣人‘奉神旨意’的说法,所以对外,我们会将其视为‘对教义的一种解读’,避免引发教派冲突。”丹尼尔坦诚道,没有****自己的观点。 这样的态度,倒让我有些意外——他既坚守自己的信仰,又保持着理性,没有陷入宗教狂热,很难得。 “那么,‘艾因的讲述者’到底是什么组织?”我继续问道——总觉得这个组织的性质,和我之前听说过的某个群体很像……啊,想起来了,和“洛泰尔守护者”(沃德伯爵提及过的古老组织)有些相似。 “如果要用一个词概括我们的核心理念,或许可以称之为‘轮回教’——我们相信转世者的存在,也相信转世者能改变世界。” “可你们明明隶属于圣教会,信奉的不是圣一教吗?”我疑惑道——圣一教的核心是“信仰神与艾因圣人”,和“轮回教”的理念,似乎有些冲突。 “我们的信仰,始终围绕着艾因圣人的教诲,遵循他留下的契约——这与圣一教的核心并不矛盾。”丹尼尔解释道,“我们只是更看重‘转世者’的作用,认为这是艾因圣人留下的‘改变世界的关键’。” 嗯,看来我还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个组织,才能弄清楚他们的立场,以及他们想在这场内战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们‘艾因的讲述者’,只有一个核心信念:‘如果转世者能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与知识,带着那个世界经历过的失败与教训来到这里,或许就能引导这个世界,避开同样的弯路,走向更好的未来’。”丹尼尔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 民族矛盾、环境危机、宗教冲突……这些问题,在我前世的地球,困扰了人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如果这个世界继续沿着“贵族割据、战乱频发、民众疾苦”的道路走下去,迟早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到时候,又会有无数人陷入苦难。 “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这大概是所有人类的共同心愿——即便不同的人,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不同,甚至有些人会误入歧途,选择错误的方式,但这份初心,本质上是相同的。 而“艾因的讲述者”,选择以“辅佐转世者”为手段,大概是因为在他们看来,转世者经历过另一个世界的兴衰,知道“什么是错误的道路”,也清楚“该往哪个方向走”,相当于掌握了“让世界变好”的答案。 “但是……你们‘优先辅佐转世者’的理念,显然和艾因圣人‘信仰神、奉神旨意行事’的教义相悖,很容易被视为异端吧?”我指出了关键的矛盾点。 “陛下说得没错,我们确实被其他教派视为异端——我们相信神的存在,却认为转世者是‘改变世界的关键’,优先级甚至在部分宗教仪式之上。”丹尼尔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但艾因圣人当年,却接受了我们的理念。不过作为交换,我们立下了三项誓约,其中一项就是‘必须原封不动地传达圣教会的核心教义’,不得擅自篡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各个教派为了迎合民众,或是讨好当时的统治者,总会随意解读教义,甚至修改内容,但这与我们‘艾因的讲述者’无关——我们只负责传递真相,不参与派系纷争,也不迎合任何人。” “真是讽刺,你们这些被视为‘异端’、看似最不‘虔诚’的人,反而最坚守艾因圣人的初衷,最虔诚地遵循他的教诲。”我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陛下慧眼,一眼看穿了本质。”丹尼尔苦笑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没办法,权力最容易蒙蔽人心,无论是贵族,还是其他教派的神职人员,都难免被权力裹挟,偏离初心。所以艾因圣人在世时,就从未完全信任过自己的追随者,甚至特意留下了这些秘密,就是为了防止教义被篡改,真相被掩盖。” ……他的话里,似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血腥过往,只是没有明说。 “那么,关于‘艾因的讲述者’,还有其他需要我知道的吗?”我问道,不想再纠结于过往的纷争。 “没有了,核心的理念和立场,老夫已经全部告知陛下。”丹尼尔摇摇头,随即又补充道,“当然,我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有自己的私心和考量,并非完全无私,还请陛下日后多多提防。” 说完这句话,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没有丝毫掩饰,反倒让人觉得坦诚。 “最后,还有一项艾因圣人留下的命令,需要告知陛下——这是只有‘即位的皇帝’和‘艾因的讲述者’核心成员才能知晓的秘密。” 丹尼尔收敛笑容,眼神变得无比严肃,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出了一句足以颠覆我认知的话: “艾因圣人其实有后代,这个秘密,必须保密两百年;即便两百年后,也绝不能将真相告知除‘皇帝’和‘艾因的讲述者’核心成员之外的任何人,绝不能让秘密泄露出去。” ------------ 艾因的讲述者 “艾因圣人其实有后代,这个秘密必须保密两百年;即便两百年后,也绝不能将真相告知除‘最低必要人员’之外的任何人。” 听到这句话时,我的思绪确实停滞了好几秒——这个消息太过颠覆,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在圣一教的所有典籍和传说中,艾因圣人都是“终生未婚、无儿无女”的形象;也正因为他没有后代,麾下的追随者们才会在他去世后,因对教义的解读不同而分裂,形成如今多个教派并存的局面。 “这也太荒唐了。”我下意识地说道。 若是“艾因有后代”的真相泄露出去,整个圣一教恐怕都会陷入混乱,甚至引发大规模的教派冲突,进而动摇帝国的统治根基——毕竟圣一教是帝国国教,教义的根基一旦被颠覆,影响的绝不仅仅是宗教本身。 ……啊,我明白了。这正是艾因圣人不愿看到的场景。 他大概是担心,自己的后代会被各个教派当成“争夺正统的工具”,被剥削、被利用,甚至陷入危险,所以才特意设定了“两百年保密期”。或许在他看来,两百年的时间里,各个教派早已站稳脚跟,形成了稳定的格局;即便到时候秘密泄露,人们也会把“艾因有后代”的说法当成骗局,不会对现有秩序造成太大冲击。 ……等等,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这么说,我也被纳入了“最低必要人员”的范围?是因为我是即将即位的皇帝,所以有资格知晓?还是因为我是转生者,本就该提前知道这些关乎世界核心的秘密? 转生者——艾因圣人是转生者,他选择将改变世界的希望托付给转生者;而他的后代,秘密传承了下来,只告知“最低必要人员”。不,在此之前,最关键的是艾因圣人本人……他给后代取的名字,恐怕就藏着深意,“Zwei”(德语“二”),对应着他“转生者”的身份,也暗示着“传承”的意义,对吧? “丹尼尔,不用这么拘谨,叫你丹尼尔就好。”我打破沉默,看向身旁的精灵牧师,“还有事要补充吗?” “谢陛下赐名,臣丹尼尔,随时听候陛下询问。”他恭敬地回应,随即明白我想问什么,主动说道,“陛下是想问,艾因圣人后代的名字吧?” “嗯。” “当然,圣人的后代,名字传承着‘Zwei’的寓意,每一代继承人的名字中,都会隐含‘二’的含义。” 这个名字的深意很明确,就是“第二”——既是艾因圣人这位“初代转生者”的传承,也象征着“转生者改变世界”的使命,会通过后代继续延续。 “所以,艾因圣人才会把后代托付给你们‘讲述者’。”我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你们这些对转生者抱有希望的人,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后代,不让他们被外界发现,也不让他们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 换句话说…… “原来,艾因的后代,也是转生者?”我问道,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是的,陛下。”丹尼尔点头确认,“我们‘讲述者’一直有个假设:艾因圣人的后代中,会不断诞生转生者。当然,并非所有继承了圣人血脉的人都是转生者,但只要我们尽全力保护这份血脉,让它得以延续,就有更大的可能,让转生者不断出现——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证明,我们的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转生者,会诞生在艾因圣人的后代之中。所以…… “我身上,也流淌着艾因圣人的血液。”我瞬间想通了关键,“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被纳入‘最低必要人员’,有资格知晓这个秘密。” 还有之前那个穿管家服的转生者——他能说出“激光束”“backdraft”这些前世词汇,大概率也是艾因圣人的后裔,并且和“艾因的讲述者”有着隐秘的联系。 “我们之前根本没料到,圣人的血脉会这么快融入皇室——更没想到,皇室中诞生的第一位‘圣人后裔转生者’,就是陛下您。”丹尼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那么……我的祖母,也就是阿基卡尔公爵的亡妻,是不是就是艾因圣人的后裔?”我顺着线索追问,之前沃德伯爵提到过祖母的身份有些特殊,现在终于能对上了。 “是的,陛下。现任阿基卡尔公爵的亡妻玛利亚夫人,正是艾因圣人这一脉的直系后裔,您的血脉,就是从玛利亚夫人那里传承下来的。” 一个接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浮出水面,而我即将发动的政变,也因这些真相,多了更多底气——有“艾因的讲述者”和圣教会西方教派的支持,成功的概率又大了几分。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丹尼尔突然低下头,单膝跪在了地上,姿态无比郑重,语气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陛下,我们‘艾因的讲述者’全体成员,在此决心效忠陛下这位‘圣人后裔转生者’。我们不求任何功绩,也不图任何奖赏,只向陛下提出两个请求,恳请陛下应允。” ……两个请求?我原本只猜到了一个,没想到还有第二个。也好,听听也无妨。 “说吧,我听听是什么请求。” “谢陛下。第一个请求:内战即将爆发,战场局势混乱,恳请陛下在平叛过程中,若遇到艾因圣人的其他后裔(无论是否为转生者),能留他们一条性命,不要赶尽杀绝。”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是想为转生者保留更多可能,毕竟艾因圣人的后裔中,诞生转生者的概率远高于常人。留着这些人,就是为“改变世界”保留更多希望,所以才会特意恳求我手下留情。 “你的意思是,让我原谅阿基卡尔公爵的家人?”我问道——玛利亚夫人是阿基卡尔公爵的亡妻,他的家人,自然也沾着圣人的血脉。 “陛下,臣并非请求陛下原谅所有人。”丹尼尔连忙解释,“那些手上沾满鲜血、执意与陛下为敌、不愿臣服的人,自然不配被原谅;但若是有人愿意放下武器,真心臣服于陛下,恳请陛下能网开一面,饶恕他们的性命——这是臣唯一的恳求。” ……说实话,我原本打算彻底清理阿基卡尔公爵的势力,避免日后留下隐患。但转念一想,若是能以“饶恕部分后裔”为交换,让“艾因的讲述者”和西方教派全力支持我,这笔交易也不算亏。 “这件事,到时候得由你亲自去甄别处理——哪些人该饶,哪些人不能饶,你比我清楚。我没法现在就给你保证,毕竟很多事还没发生,无法预判。但我会记住你的请求,只要对方愿意臣服,且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会尽量网开一面。” “臣,多谢陛下恩典!”丹尼尔激动地叩首,语气里满是感激。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我话锋一转,问道,“你们这么费尽心机保护艾因的后裔,甚至愿意辅佐转生者,真的值得吗?转生者确实可能带着前世的记忆,知道一些未来的走向,掌握先进的知识;但也有可能,有人会把这些知识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做危害他人、危害世界的事。” 这一点毋庸置疑——不是所有转生者都心怀善意,总有一些人会滥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为自己谋取权力、财富,甚至挑起战乱。 “陛下说得对,我们深知这种危险的存在。”丹尼尔坦然承认,“因此,我们‘讲述者’的职责,从来不止‘保护’,还有‘监视’——既要保护转生者和圣人后裔不被伤害,也要监视他们的行为,若有人滥用知识、走上歧途,我们会尽力阻止,甚至在必要时,采取极端手段。” ……这么说来,我也是被你们监视的对象之一了。也好,这么多年来,被首相、礼部尚书、沃德伯爵等人暗中关注、试探,我早就习惯了这种“被监视”的状态。 “再说……我们精灵族,最痛恨的就是‘停滞不前’。”丹尼尔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重,“如果转生者能带来改变,哪怕过程中会出现一些‘知识滥用’的情况,我们也愿意容忍——因为我们的种族,已经因为深陷‘停滞’的泥潭,逐渐走向衰落了。” “我的种族?”我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追问了一句——之前只知道他是牧师,还没问过他的种族。 听到我的问题,丹尼尔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随着帽子取下,他那对藏在帽檐下的、修长而尖锐的耳朵,瞬间暴露在我眼前。 “陛下,臣是精灵。” “精灵?”我有些惊讶——这个种族的名字和特征,和我前世童话里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真正的精灵;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知道精灵的存在,只是平时很少见到而已。 据说,在中央大陆时期,艾因圣人因传播教义,曾遭到当地势力的迫害;当时,是“聪慧美丽、寿命悠长的精灵族”伸出了援手,帮他躲避追杀、传播理念;而与之相反,“身材矮小、性格鲁莽的矮人族”,则站在了迫害者那边,主动追捕艾因和他的信徒。 这种故事,我之前在西方教派神职人员枯燥的布道中,偶尔听到过几次,只是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宗教传说。 “现在回想起来,圣一教的原版典籍里,根本没记载过‘精灵帮衬、矮人迫害’的内容吧?”我突然想起这一点,问道。 “陛下观察得很细致。”丹尼尔点头,“艾因圣人当年确实遭受过迫害,也确实得到过精灵族的帮助、遭到过矮人族的阻挠。但他始终坚信,‘刻意赞扬某个种族、批评另一个种族’,终将催生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引发新的矛盾;因此,他严令信徒们不得心怀怨恨,也不得将‘种族立场’的内容记录在典籍中。”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可当时,有很多信徒和艾因圣人一同遭受迫害,对矮人族心怀怨恨,对精灵族充满感激;圣人去世后,这些情绪渐渐蔓延,各个教派便私下记录下了这些‘种族相关的故事’,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说真的,之前我只把艾因圣人当成“圣一教的创始人”,觉得他只是个伟大的宗教领袖;可听完这些过往,我才真正对他心生敬佩——他不仅有远见,更有胸怀,哪怕遭受迫害,也不愿用“仇恨”和“歧视”污染教义。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转生者,或许是因为他是我血脉上的先辈,我越发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然而……根据我之前了解的知识,精灵族和矮人族,本该生活在中央大陆,很少会来到东大陆(帝国所在的大陆)才对。 “这么说来,‘精灵族帮助了艾因圣人’,不仅发生在中央大陆;之后,还有一部分精灵,一路追随艾因圣人来到了东大陆,对吧?而且精灵族寿命悠长,你们这些后代,才得以一直守护着圣人的秘密,传承到现在?”我推测道。 “可惜,陛下高估了精灵族的寿命——我们的寿命虽比人类长很多,但也没有陛下想象中那么漫长,没法从艾因圣人时代活到现在。”丹尼尔笑着解释,“其实,创立‘艾因的讲述者’这个组织的,是我的父亲,并非我;我只是继承了父亲的职责,继续守护秘密、辅佐转生者。” 嗯,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误以为,他亲自见过艾因圣人,和圣人有过交集呢。 此时,脚下的“电梯”仍在缓慢下降,显然还没到达目的地,还有不少时间可以提问,我便继续问道:“你既然早就推测到我可能是转生者,为什么直到我第一次巡视、接触到那个穿管家服的转生者之后,才确认我的身份?而且确认之后,又隔了这么久才联系我?” “陛下稍作思考,便能理解。”丹尼尔耐心解释,“首先,我们‘讲述者’花了整整好几年,才逐步渗透进圣教会西方教派,站稳脚跟,有能力接触到‘皇室’和‘即位仪式’相关的事务;其次,洛萨守护者(沃德伯爵所属组织)一直密切关注着陛下的动向,他们对‘未知势力’极为警惕——若是我们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就贸然联系陛下,很可能会被洛萨守护者视为威胁,进而引发冲突;一旦我们与他们为敌,之前多年的渗透和准备,都会付诸东流。” 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还站在石门外侧的沃德伯爵的身影——之前总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微妙,时而亲近,时而保持距离,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对“艾因的讲述者”来说,最重要的是“转生者的安全”,我是不是皇帝,反而在其次。换句话说,在我年幼、随时可能被暗杀的那段时间,他们或许还考虑过,要不要把我秘密流放到国外,避开帝都的纷争;事实上,若是当时他们联系我,提出“帮我逃跑”,我大概率会抓住这个机会——毕竟那时候,我只是个想活下去的转生者,还没坚定“夺回皇权”的想法。 可对沃德伯爵来说,这种“放弃皇帝身份、秘密流亡”的做法,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他尊崇我为“帝国皇帝”“洛泰尔王朝继承人”,坚守着“辅佐皇帝、守护帝国正统”的信念。也正因为如此,直到如今政变迫在眉睫,帝都局势濒临失控,沃德伯爵才终于松口,同意他们与我接触——他大概也意识到,再不联手,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但丹尼尔他们,也不是一直被动等待。沃德伯爵的儿子德弗罗特,之前曾称丹尼尔为“主人”——换句话说…… “你们和洛萨守护者,之前是不是有过不少争执,甚至冲突?”我直接点破——看他们之间的氛围,就知道没少为“如何对待我”的问题争论。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是为了“辅佐我”这件事,才产生了分歧,甚至闹得有些不愉快。 “陛下放心,只是理念不同引发的争执,并没有人伤亡。”丹尼尔连忙解释,脸上露出微笑,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侍奉陛下、守护转生者,不会因为过往的分歧心生怨恨——只要能帮陛下达成目标,之前的争执都不算什么。” ……看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化解,只是暂时为了“共同目标”而妥协罢了。这平静之下,恐怕还藏着不少暗流。 “嗯,没关系,这些过往的分歧,不用再提了。”我没有深究,“‘艾因的讲述者’的理念和立场,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组织,规模到底有多大?” “回陛下,从人数上来说,规模非常小。”丹尼尔坦诚道,“毕竟我们是‘秘密组织’,核心宗旨是‘守护并监视转生者、传承圣人秘密’,性质特殊,不能轻易吸纳成员——目前核心成员,只有几十人,加上外围协助的信徒,总数也不过几百人。” 想来也是。这种需要严格保密、承担重大使命的秘密组织,成员数量本就不可能多;一旦人数过多,秘密泄露的风险就会大幅增加,反而不利于使命的完成。 “那你个人,对圣教会西方教派的掌控力有多大?比如,能调动多少神职人员、掌控多少资源?”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西方教派的支持,能给我提供多少实际助力,全看他的掌控力。 “回陛下,保守估计,能掌控70%的力量。” ……真的假的?要知道,圣教会的核心权力,按理说集中在“真圣大领袖格奥尔格五世”手中,那个性格粗俗、贪婪自私的老头,竟然没能完全掌控西方教派? “陛下有所不知,教会的大部分财富和权力,确实集中在真圣大领袖手中,但他行事贪婪残暴,任人唯亲,西方教派中反对他的神职人员和信徒,本就占了大多数。”丹尼尔解释道,“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顺利渗透,争取到大部分人的支持——只要陛下需要,西方教派70%的神职人员,都能听从调遣,部分教会掌控的物资,也能供陛下使用。” “原来是这样……说实话,之前我还担心,若是教会不配合,甚至站在首相那边,我可能需要用武力镇压教会势力……现在看来,倒是不用费这个劲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宗教问题向来棘手,圣一教在帝国根基深厚,若是引发“皇帝与教会的全面冲突”,整个帝国的民众都可能站在教会那边,到时候别说政变了,我自己都可能陷入绝境,想想都觉得是噩梦。 “陛下多虑了,反而该优先考虑彻底镇压贵族和军队。”丹尼尔语气坚定,“教会本身没有专属的军事力量,即便有部分信徒加入军队,也只是零散兵力,光靠一个中等贵族的力量,就能推翻教会的现有领导层;真正难对付的,是首相和礼部尚书掌控的贵族势力与军队——只要搞定他们,教会这边,绝不会成为陛下的阻碍。” “我从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我点点头,心里稍稍放松了些——不用分心应对教会,就能把更多精力放在对付贵族、掌控军队上,倒是能省不少事。 不过,“放松”也只是暂时的,政变的准备工作还没完成,容不得半点懈怠。这些轻松的念头,还是等局势稳定后再想吧。 就在这时,脚下的震动突然停止,“电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平稳地停了下来。 “陛下,到了。”丹尼尔率先反应过来,转身看向前方紧闭的铁门。 “嗯。”我整理了一下衣摆,做好了面对“帝国秘密”的准备。 “让陛下久等了……”丹尼尔伸出手,轻轻触碰铁门的机关,“皇都的地下,藏着帝国诞生之初的秘密,也是艾因圣人留下的痕迹。陛下,接下来,请您亲自去看看——这里,就是卡迪纳尔(初代皇帝)当年与艾因圣人会面的地方,也是皇室与圣人血脉联结的起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门后尘封已久的秘密。 ------------ 地下城遗址 铁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一股温暖的微风先一步扑面而来,驱散了地下空间的阴冷。 我迈步走了进去。空间内部光线昏暗,却并非一片漆黑——无数道色彩各异的光在其中闪烁,红色的炽热、绿色的柔和、紫色的深邃,交织在一起,勾勒出这个地下世界的轮廓。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里的广阔程度,完全超出了“地下空间”的认知——抬头望去,天花板高得看不到尽头,仿佛置身于露天广场;但真正令人震惊的,不是空间的大小,而是那些在昏暗里闪烁着光芒的事物,它们才是这片空间的核心。 “这些……是魔法阵吗?”我盯着墙壁上那一个个发光的复杂图案,试探着问道。 “是的,陛下。”丹尼尔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敬畏,“每一个魔法阵都承载着特定的意义,可惜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只解读出了一小部分,还有大部分秘密尚未解开。” 大小不一的魔法阵遍布各处:有的刻在墙壁上,纹路细密如蛛网;有的浮在天花板上,像一盏盏发光的星图;还有些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光芒忽明忽暗。单看这些规整的图案和精密的结构,会让人误以为走进了某个高度发达的科技设施;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空间里还散落着羊皮纸卷轴、古朴的砖块和木质货架,又透着几分原始与厚重。 若是在我刚转生到这个世界时,看到这些东西,恐怕只会觉得是“奇特的魔法装饰”;但如今的我懂魔法,越是看懂其中的复杂,就越觉得心惊——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些魔法阵的原理。 “这个空间里到底蕴含着多少种魔法……不,我连这些魔法阵的用途是什么,都完全看不出来……”我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与我的震惊不同,丹尼尔显得十分平静,径直朝着空间深处走去。我定了定神,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凭着对魔法的基本感知,我勉强能从魔法阵的摆放位置,推测出它们的大致用途:铺在地面上的细纹魔法阵,纹路走势如同绳索,或许是用来“固定”或“传送”物品的;那些存放着羊皮纸的区域,周围环绕着柔和的绿色魔法阵,应该是起到“保护”和“保鲜”作用,防止卷轴损坏;而那些木质货架旁的魔法阵,则大概率是用来“储存”魔力,维持货架的稳定。 一眼望去,这个地下遗迹的文明风格,与我前世的地球截然不同——如果说地球是依托“科学”发展的文明,那么这里就是依托“魔法”构建的文明产物。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思考:这个基于魔法的古代文明,难道比地球的科学文明还要先进?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再次问道,心里的好奇压过了恐惧。 “简单来说……这里是一座古代魔法文明的遗迹,是那个失落文明留下的产物。”丹尼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 失落的科技、失落的先进文明——这样的故事,我前世在地球的传说和小说里见过无数次,当时只当是人们的想象,从未相信过真的存在。 可现在,这样的遗迹就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触手可及。 “帝都的地下,怎么会藏着这样一座遗迹?”我追问核心问题——如此重要的遗迹,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帝都之下。 “当然是因为,无论是过去的洛萨帝国,还是现在的邦古达特帝国,都对遗迹中的魔法技术抱有野心——他们想掌控这些力量,进而统治整个大陆。”丹尼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原来如此,这确实符合历代君主的野心……等等? “帝国?你说的‘帝国’,是指现在的邦古达特帝国,还是……” “在我接手管理之前,这座遗迹一直由‘洛萨守护者’(沃德伯爵所属组织)负责看管。” 什么……?这么说,早在洛萨帝国时期,人们就已经知道这座遗迹的存在了? “可是……在初代皇帝卡迪纳尔(红衣主教皇帝)决定在这里建立帝都之前,这片土地难道还不是一座城市吗?”我疑惑道——若是早就有遗迹,没理由一直闲置。 “是的,当时这里只是一片荒地,没有任何城镇。”丹尼尔解释道,“对洛萨帝国来说,地面上的土地毫无价值,只有地下的遗迹才是核心——但他们对遗迹中的力量既好奇又恐惧,既不敢轻易触碰,又舍不得放弃,只能派守护者暗中看管。直到卡迪纳尔皇帝出现,他有足够的胆识,才提出‘在遗迹上方建造城市’的想法,将这里定为帝国的首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座山会被称为“奠基山”——卡迪纳尔皇帝看到了遗迹中蕴含的力量,觊觎这份魔法技术,于是决定在遗迹之上建立帝都,既方便暗中研究,也能将这份“秘密力量”牢牢掌控在皇室手中。 “若是能掌控这座遗迹背后的魔法文明,拥有压倒性的力量,确实有机会统治大陆——这话没错。”丹尼尔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语气沉重,“可几百年来,无论是洛萨帝国的学者,还是邦古达特帝国的魔法师,都没能解析出遗迹的核心原理,只能摸索着使用其中极小一部分功能……比如我们面前的这部分。”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那里有几件物品被悬浮在空中的魔法阵固定着,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剑。 “剑?”我盯着那把剑,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魔力。 “这部分设施,原本的用途是‘人造圣剑制造工厂’——这些被固定的物品,都是当年制造圣剑时留下的半成品或工具。” 圣剑——这个只存在于地球神话传说中的“神器”,我一直以为只是人类的幻想;可在这个魔法能成为现实的世界里,圣剑竟然真的存在。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圣剑这种东西。”我语气里满是感慨。 “是的,但现存的圣剑已经很少了——大部分圣剑都在‘白板战争’中损毁或遗失,如今能找到的,寥寥无几。” ……我完全跟不上节奏了,“白板战争”又是什么? “抱歉,我实在跟不上这些陌生的名词,你能不能用更通俗的话,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我坦诚道——如果连基本背景都搞不懂,根本没办法理解这座遗迹的意义。 “是臣考虑不周,陛下见谅。”丹尼尔连忙道歉,随即放缓语速,开始从头解释。 “陛下,在遥远的过去,这个世界上曾生活着许多种族,精灵族、矮人族、人族,还有一些如今已经灭绝的种族。”丹尼尔的声音带着回忆的厚重,“当时的魔法文明,远比现在发达得多——各个种族掌握着不同的高阶魔法,依托这份力量,建立起了各自的文明。” “可这份发达,最终却引发了灾难。各个种族为了争夺魔法资源、抢占文明主导权,发动了一场席卷全球的战争。在我们精灵族的传说中,这场战争被称为‘白板战争’。” “白板战争?”我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心里满是疑惑。 “之所以叫‘白板战争’,是因为这场战争几乎摧毁了一切——”丹尼尔的语气变得沉重,缓缓道出传说中的景象: ——大地塌陷,海水倒灌,原本相连的大陆裂开缝隙; ——天空仿佛被撕裂,无数魔法风暴席卷全球,昼夜颠倒; ——战争结束后的几百年里,大陆板块不断移动,才形成了如今东、中、西三大陆的格局; ——据说,这是这个世界诞生以来,最严重的人为灾难,差点让整个世界走向毁灭。 “那场战争中,所有种族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种群数量减少了超过八成,有些弱小的种族更是直接灭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丹尼尔的声音带着悲痛,“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愚蠢战争,将之前所有种族积累的文明成果,全部付之一炬,让世界重新回到了近乎原始的状态。” 他顿了顿,指了指周围的魔法阵:“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那个魔法文明鼎盛时期留下的设施——一座专门制造人造圣剑的武器工厂,当年各个种族用来屠杀彼此的‘凶器’。” 这故事太过离奇,太过残酷,我几乎想把它当成荒诞的传说,或是某人的妄想;可眼前的遗迹、那些无法解读的魔法阵,都在无声地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陛下。”丹尼尔很快收敛了情绪,语气恢复平静,“对现在活着的我们来说,纠结于过去的战争没有意义——真正重要的,是眼前的东西。” 说着,老精灵抬手,指向悬浮在魔法阵中的那把漆黑长剑:“问题在于,这些被留下的‘人造圣剑’中,有一把被卡迪纳尔皇帝选中,定为了即位大典专用的‘仪式用剑’——就是这把剑,它拥有极强的魔力,远超普通圣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那把剑上,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这把剑通体朴素,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意与疯狂,仿佛有无数冤魂被困在其中。它蕴含的魔力庞大到难以想象,可这份力量太过阴冷、太过霸道,完全不符合“仪式用剑”的庄重,更像一件为杀戮而生的“武器”。 说实话,只是远远看着,我就觉得浑身发冷,甚至有些恶心。 “……我不想再看它了,这东西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移开目光,语气里带着几分抗拒。 “任何懂魔法的人,看到这把剑都会有这种感觉,陛下。”丹尼尔语气平淡,“可惜卡迪纳尔皇帝不懂魔法,没能察觉到它的可怕——他只看到了这把剑蕴含的强大力量,觉得用它作为仪式用剑,能彰显皇室的威严,稳定自己的统治,于是便定下了规矩。” 说完,他轻轻抬起手,指尖泛起一丝魔力,触碰了一下剑身上刻着的细小铭文——随着魔力的注入,铭文发出微弱的光芒,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这把人造圣剑,名为‘瓦斯塔特’。”丹尼尔的声音低沉,“它的核心效果,是‘强制周围的人无条件服从持有者的命令’。” ……拜托,这哪里是什么“魔法”,这根本是能扭曲人心的可怕禁忌之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当年卡迪纳尔皇帝将它定为仪式用剑时,特意定下了两条规矩。”丹尼尔继续说道,“第一条,这把剑只能在即位大典上使用,典礼结束后,必须立刻送回地下遗迹,任何人不得私自触碰;第二条,除了即将登基的皇帝,其他任何人都不准触碰这把剑,违者以叛国罪论处。” 我瞬间明白过来——在邦古达特帝国的即位仪式上,皇帝需要独自手持仪式用剑,完成加冕流程;典礼最后,皇帝会拔出剑,宣告自己正式登基。换句话说,卡迪纳尔皇帝是想利用“瓦斯塔特”的力量,通过仪式强制在场的贵族、大臣服从自己,以此稳定当时尚不稳固的王位继承局面。 “他大概是想为后世的皇帝铺路,用这把剑的力量,化解王位继承时的纷争。”丹尼尔语气复杂,“卡迪纳尔皇帝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战士和政治家,可他也有着历代君主共有的缺点——太过信任自己的后代。” “……你是说,他相信自己的后代,会遵守他定下的规矩,正确使用这把剑?” “是的,陛下。”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前世地球的秦始皇——他制定严苛的制度,修建长城,想要让自己的王朝传承千世万世,却没想到,秦朝只传了两代就灭亡了。 他大概也和卡迪纳尔皇帝一样,以为后代会遵守自己的规则,却忘了,人心是最不可控的,人总会因为贪婪和愚蠢,打破既定的秩序。 “我之前一直很疑惑一件事。”我突然开口,说出了埋藏已久的疑问,“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当年做了无数蠢事——横征暴敛、滥用兵力、打压贵族,把帝国搞得一团糟,濒临崩溃。可他做了这么多错事,却从来没有被暗杀,反而一直牢牢掌控着权力,直到病逝前夕才退位。为什么他能随心所欲?为什么没有人能阻止他……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或许答案就是这把剑。” “是的,陛下。”丹尼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爱德华三世在位期间,几乎时刻将这把‘仪式用剑’带在身边——哪怕不是即位大典,他也以‘皇室象征’为由,私自将剑取出。周围的人受剑的力量影响,即便不满他的统治,也无法反抗,只能被迫服从。” ……这么说来,卡迪纳尔皇帝本想“帮助后世皇帝稳定统治”而留下的剑,最终却成了摧毁帝国的“凶器”,给帝国带来了这么多混乱? “当年,洛萨守护者们曾试图阻止爱德华三世滥用圣剑,却屡屡失败。”丹尼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多次尝试无果后,他们心灰意冷,决定不再负责遗迹的‘管理’,只保留‘监视’的职责——也正因如此,管理遗迹的重任,最终落到了我们‘艾因的讲述者’手中。” “……听起来,你们好像早就瞄准了这个‘管理名额’,一直在等待机会?”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的,陛下。”丹尼尔没有隐瞒,“这就是我当年潜入圣教会西方教派的核心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接近皇室,寻找转生者;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接手遗迹的管理,等待执行艾因圣人的第三项遗命。” 从我们之前的对话来看,“艾因的讲述者”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这座遗迹的力量,反而有着其他的计划…… “陛下,容我稍微岔开话题。”丹尼尔话锋一转,问道,“您知道艾因圣人与异教巫师的故事吗?” “啊,知道一些——是圣一教典籍里记载的故事吧?”我点头回应。 典籍里说,当年圣教会的信徒数量迅速增长,引起了异教巫师的忌惮。为了抹黑圣教会,异教巫师用魔法制造“虚假的神谕”,欺骗艾因圣人,让他放弃传播教义;但艾因圣人凭借“坚定的信仰”,识破了巫师的阴谋,继续坚守使命。 我之前读这段故事时,没太在意,只当是“宣扬信仰力量”的宗教寓言,没多想其中的深意。 “典籍里的记载,只说了一半真相。”丹尼尔缓缓说道,“事实上,艾因圣人本身完全不会使用魔法,面对异教巫师制造的‘虚假神谕’,他根本无法从‘魔法层面’分辨真假。他能识破阴谋,靠的不是‘信仰’,而是一种独有的方法——一种他到死都没告诉外人的秘密,用来判断‘神到底在召唤自己做什么’。” “……这种方法是什么?”我好奇地追问。 “艾因圣人被神称为‘过去知识的介入者’。”丹尼尔的语气变得郑重,“这意味着,他不仅带着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还知晓这个世界‘过去发生的一切’——包括那场毁灭文明的‘白板战争’。” 他顿了顿,说出了更关键的秘密:“当年,神赋予艾因圣人的使命,不止‘向这个世界传播异世界的知识’这一项。” “……另一项使命,是摧毁这些古代魔法文明的遗迹?”我顺着他的思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的,陛下。”丹尼尔点头,“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带着‘艾因的讲述者’成员,从中央大陆来到东大陆——我们的核心目标,就是找到并摧毁所有残存的古代遗迹。” ……原来如此,之前我以为他们来东大陆,是为了逃避中央大陆的****,现在才知道,摧毁遗迹才是真正的目的。 “艾因圣人在世时,圣教会在腾图山脉以东地区(东大陆)的影响力很大,当地的贵族和民众也愿意配合我们——我们成功拆除了东大陆所有已发现的古代遗迹。”丹尼尔继续说道,“但腾图山脉以西地区(西大陆),当时的人们不认可圣教会的理念,甚至敌视我们,导致拆除遗迹的工作没能完成。” “因此,艾因圣人在遗命中留下了第三项命令:‘后世的讲述者,必须找到并拆除这片大陆(东大陆之外)所有残存的古代遗迹,绝不能让遗迹中的力量落入野心家手中,避免“白板战争”的悲剧重演。’” 如果说“白板战争”是“魔法文明朝着错误方向发展,最终走向毁灭”的结局,那么我们这些转生者所熟知的“地球文明”,就是“朝着另一条道路发展”的结果。而对以“跟随转生者、让世界变得更好”为目标的“艾因的讲述者”来说,拆除这些可能引发灾难的遗迹,显然与他们的核心理念完全一致。 “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直接拆除这座遗迹?现在带我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我问道——既然有遗命,他们没理由拖延这么久。 “如果只是‘禁止外人进入’,凭借我们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丹尼尔解释道,“但‘拆除遗迹’不同——这座遗迹的魔法阵相互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操作失误,引发魔力失控,整个帝都都会被夷为平地,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这种事不容许有任何失败,而且需要大量的时间、魔力和人手。” 他语气沉重地补充:“更重要的是,遗迹位于帝都正下方,周围全是平民和贵族的住所,想要秘密完成拆除工作,根本不可能——一旦被发现,必然会引发恐慌,甚至被首相、礼部尚书那些野心家利用,反而会加速灾难的发生。” 确实如此……看着眼前这些复杂的魔法阵,我能想象到,要逐一解除它们的魔力,还要确保不引发失控,需要多么精密的计算和准备,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因此,我们一直渴望能遇到一位‘通情达理的统治者’——一位能看清遗迹的危险,愿意放弃其中的力量,支持我们拆除遗迹的皇帝。” 说完这句话,老精灵再次单膝跪地,姿态比之前更加郑重,语气里满是恳求。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之前提到的“第二个请求”。 “我们的愿望很简单,就是阻止‘白板战争’的悲剧再次发生。”丹尼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我们深知这座遗迹的价值——若是能解析其中的技术,合理利用这份力量,或许真的能统一大陆,结束战乱;可从历史来看,这份力量只会催生野心,最终将世界推向毁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未来。” “陛下,我们恳请您,放弃这座遗迹,支持我们将它拆除。如果您愿意答应,我们‘艾因的讲述者’,以及圣教会西方教派的所有力量,都会毫无保留地辅佐您,帮您平定内战,掌控帝国!” “不用谈条件,这种东西,本就该放弃。”我不等他说完,就直接开口回应。 丹尼尔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 “……臣斗胆问一句,陛下确定吗?这可是能让帝国称霸大陆的力量,您真的愿意放弃?” “没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这是唯一的选择。”我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座遗迹的力量,就像前世地球传说中“外星人的技术”——两者之间的文明差距太大,我们根本无法掌控。强行试图利用它,不是“称霸大陆的捷径”,而是通往毁灭的***。 更何况,若是这遗迹的魔力真的能被解析,几百年来,早就有野心勃勃的统治者做到了,根本轮不到我。之前没人成功,就说明这件事本身就不可能——强行尝试,只会自食恶果。 “我不需要任何交换条件,放弃遗迹是必然的选择。”我再次强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我们无法掌控的力量——怎么利用?如何保证不被野心家夺走?这些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十有八九,我们会被这份力量操控,最终自取灭亡。” 我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拆除遗迹的事,得等内战平息之后——现在局势混乱,根本没有精力做这么精密的准备。至于拆除的具体方案,还需要你们多费心,确保不会引发魔力失控。” “……多谢陛下!臣,代表‘艾因的讲述者’全体成员,多谢陛下的信任!”丹尼尔激动得声音发颤,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这并非刻意伪装,而是压抑了几百年的心愿终于要实现的真情流露。 我佯装没有看到他的泪水,转身看向周围的魔法阵——接下来,还有更现实的问题需要解决。 “目前来看,只能先像以前一样,严禁任何人进入遗迹,派专人严加看管。”我梳理着后续的计划,“拆除工作等内战结束后再启动,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先在地表搭建临时的实验场地,测试如何安全解除魔法阵的魔力,确保不会引发失控——这一步必须谨慎,不能出任何差错。” 丹尼尔连忙点头:“臣明白,会立刻安排人手准备。”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遗迹本身,而是那把‘仪式用剑’。”我将目光重新投向悬浮在魔法阵中的“瓦斯塔特”,“既然决定放弃它,就不能再用它举行即位大典;可若是突然换一把剑,首相和礼部尚书那些贵族肯定会起疑心,说不定会借机阻挠大典——该用什么剑替代,需要好好斟酌。” “陛下放心,关于这件事,臣已经有了准备。”丹尼尔说着,迈步走向另一处魔法阵——那里同样悬浮着一把剑,外观与“瓦斯塔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散发那种阴冷的杀意。 他抬手,用魔力小心地取下那把剑,递到我面前:“陛下,您看这把剑如何?” “咦,这把也是人造圣剑吗?”我接过剑,入手微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魔力,却远比“瓦斯塔特”温和。 “不是的,陛下。”丹尼尔解释道,“这座人造圣剑制造工厂,分为两个核心工序:第一道工序,是‘锻造出具备圣剑潜质的剑坯’,打造出基础的剑身和魔力传导纹路;第二道工序,是‘长时间注入魔力,让剑坯进化为真正的圣剑’——这道工序耗时极长,至少需要一百年才能完成。”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瓦斯塔特”,补充道:“根据我们的推测,‘瓦斯塔特’经历第二道工序的时间,大概在一千年到两千年之间,才拥有了如今的力量;而您手中的这把,只完成了第一道工序,是尚未注入魔力的‘圣剑剑坯’,算不上真正的圣剑。” “所以,这把剑,就是‘成为圣剑之前的半成品’?” “是的,陛下。”丹尼尔点头,“当年制造圣剑时,为了迷惑敌人,剑坯的外观都与成品圣剑保持一致——这样一来,敌人无法通过外观判断剑的真实力量,也就无法针对性地应对。” 我瞬间明白过来——用这把剑替代“瓦斯塔特”,完全可行!外观一模一样,贵族们根本看不出差别,不会引发怀疑。 “不过,我能感觉到,这把剑也蕴含着魔力,应该也是一件魔法道具吧?”我握紧手中的剑,仔细感知其中的力量。 “是的,陛下,但它的功能非常简单——只有‘储存魔力’和‘根据使用者的需求释放魔力’这两项,没有任何额外的效果。”丹尼尔解释道,“这种魔力储存与释放的技术,现在的魔法道具工坊已经能复制,安全性有保障,用来举行即位大典,完全没有问题。” ……嗯,话是这么说,可“储存魔力、释放魔力”的功能,好像不太适合作为“仪式用剑”日常存放吧?万一不小心触发,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啊……对了,经常使用这把剑,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又问道——还有一个顾虑,“比如,违背了卡迪纳尔皇帝‘仪式用剑只能用瓦斯塔特’的命令,会不会引来洛萨守护者的不满?” 即便换用的剑外观一致,本质上还是违背了先皇的命令,若是洛萨守护者以此为由反对,也会造成麻烦。 “陛下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丹尼尔安抚道,“洛萨守护者或许会有些不满,但他们的核心立场是‘守护洛萨文明的传承’,而非‘死守邦古达特帝国的旧规矩’。只要陛下的决定是为了帝国稳定,为了避免灾难,他们最终会遵从您的选择——毕竟,您是洛萨文明传承的正统继承者。” “我明白了。那即位大典,就用这把剑。” 我再次握紧手中的剑——没有“瓦斯塔特”的阴冷与疯狂,只有温和的魔力在其中流转,让人觉得安心。 有这把剑,我就能独自完成即位大典,不用再担心被“瓦斯塔特”的力量操控,也不用怕贵族们看出破绽。 “陛下,我们该回到地面了——时间不早,若是迟迟不回去,沃德伯爵恐怕会担心。”丹尼尔提醒道。 “嗯,好。”我点点头,将剑小心地收起来,“遗迹的看管和后续实验的准备,就全交给你了。” 说实话,今天在地下遗迹的所见所闻,就像一场离奇的梦,信息量太大,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古代文明、白板战争、人造圣剑、艾因的遗命……每一件事都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地下之行,让我收获了两项至关重要的“力量”:一是“艾因的讲述者”和圣教会西方教派的全力支持,二是这把能替代“瓦斯塔特”的圣剑剑坯。 这两项力量,将成为我平定内战、夺取皇权的关键助力。 ……距离即位大典,还有五天。 接下来的五天,就是决定帝国未来,也决定我命运的关键时刻。 —————————————————————————— 期待您的评论、收藏与高评分,每一份支持,都是作者创作的巨大动力! 下一章将回归主线剧情,此次探索地下遗迹、放弃“称霸世界的力量”,算是一段插曲,后续将全力推进“即位大典与内战爆发”的核心情节。 附录:关于主角卡迈恩放弃人造圣剑“瓦斯塔特”的原因 ① 目前尚未摸清这把剑的能力细节(例如,被剑的“强制服从”能力影响后,对象的独立思考能力是否会受损,是否会留下后遗症),无法确保使用安全。 ② 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曾长期佩戴这把剑,却仍多次面临贵族叛乱——可见这把剑的“强制服从”能力并非绝对,无法从根本上震慑叛乱,实际作用有限。 ③ 卡迈恩清楚自身的局限性,不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也不认为自己的所有决策都是正确的——若使用这把剑,周围的人会被迫服从,只敢传递“顺从的意见”,他将无法听到真实的声音,最终陷入“决策失误”的困境。 ④ 这把剑的力量过于危险,一旦被首相、礼部尚书等野心家夺走,自己会被对方用剑的力量强制控制,再次沦为傀儡,且这次将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⑤ 人性本就容易被权力诱惑——只要使用过一次“强制他人服从”的力量,就可能陶醉于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逐渐失去理性,变成像爱德华三世那样的昏君。 ⑥ 卡迈恩对“掌握权力的人”(包括自己的后代)缺乏信任——若现在不放弃这把剑,未来很可能会再次出现像爱德华三世这样滥用力量的皇帝,给帝国带来新的灾难。 放弃地下遗迹的决定,核心也是基于第⑥点考量——他不愿将“可能引发灾难的力量”留给后代,不愿让“白板战争”的悲剧重演。 因个人能力有限,未能在正文中将这些原因完整且自然地呈现,在此向各位读者致歉。 ------------ 皇家卫队巴尔萨泽 第二天,我待在房间里,一边喝着蒂莫娜泡的花草茶,一边梳理着即位大典与政变的细节。 昨天从地下遗迹带回来的那把剑——如今的“仪式用剑”,正被一块紫红相间的布仔细包裹着,放在房间角落的矮桌上。 我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剑鞘,昨天已经让蒂莫娜帮忙寻找了,但用布包裹并非只为了保护剑身,更因为这是即位典礼的传统流程之一。 这块布的颜色被称为“洛萨之色”,据说在洛萨帝国时期,只有皇帝才能使用这种颜色,被视为“神圣之色”。不过到了现在,对颜色的使用早已没有了等级限制,这一做法,大概只是流传下来的传统罢了。 此刻被包裹在布里的剑,核心能力是“持续吸收并储存周围的魔力”,使用者需要时,能随时调动剑中储存的魔力释放出来。这种能力,如今的魔法道具工坊确实能复制,算不上稀有;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格外看重这把剑——它对我接下来的计划,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提到魔法师,人们通常会想到“魔杖”。其实在我学会使用这个世界的魔法后才明白,“魔法师配魔杖”的说法,并非凭空想象,而是有其理论依据的。 使用魔法最基础的方式,是调动体内的魔力,去影响空气中游离的魔力,进而触发魔法效果——这也是这个世界大多数魔法师最常用的方法。但这种方法有个难点:施展魔法时,需要同时完成两件事——“在脑海中构建想要施展的魔法形态”,以及“引导体内魔力进行精炼,使其适配魔法形态”。 当然,即便省略“魔力精炼”的步骤,魔法也能触发,但威力会大打折扣;若想让魔法拥有足够的力量,就必须扎实做好“魔力精炼”,二者缺一不可。 可同时在脑海中完成“构建形态”与“引导精炼”,难度极大。尤其是在战斗中,还需要关注敌人的动向、周围的环境,多种思绪混杂在一起,很容易出现失误,导致魔法失控或失效。 而魔杖的作用,就是解决这个问题。使用者只需专注于“构建魔法形态”,魔杖会自动承担“精炼魔力”的工作——换句话说,它能帮使用者“梳理魔力与思绪”,避免混乱。 打个比方,若直接从“大脑”这一个源头,同时传递“魔法形态”与“魔力精炼”两个指令,很容易混淆;但有了魔杖这个“中间载体”,就能将两个指令分开传递,效率与准确性都会大幅提升。 若是魔杖还具备“便捷传导魔力”的特性,那更是一举两得,能让魔法的释放速度更快、更稳定。 我自己使用魔法时,也会下意识地做出手势——若是刻意留意,不用动手也能触发魔法;可一旦分心,就会不自觉地抬手。后来我才明白,这是我在无意识地“梳理魔法形态”,借助手势辅助魔力运转。事实上,动手施展时,魔法的准确性与速度,确实会比不动手时更高。 也就是说,“辅助魔力的载体”不一定是魔杖,手势可以,剑也同样可以——这把能储存、释放魔力的剑,对我而言,就是最适合的“魔法辅助工具”。 而且这把剑还能储存魔力,实际使用时,能释放出远超我自身单次调动的魔力。当然,它的魔力强度远不及那把人造圣剑“瓦斯塔特”,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不过要注意的是,单纯将剑中储存的魔力强行释放,就像用水枪喷水一样,只有冲击力,没有针对性,无法直接作为攻击手段。 但我要的,恰恰是这份“强大的魔力冲击”——毕竟,即位大典上会布设的“封魔结界”,其“束缚魔力”的效果并非瞬间生效,而是需要时间逐步压制空间内的魔力。 昨天回到房间后,我特意在房间的小型结界内试了试——借助剑中储存的魔力,我依然能顺利施展魔法。这说明,剑中储存的魔力并非附着在剑身表面,而是蕴藏在内部,不会被结界轻易压制;而且借助这份魔力触发魔法时,即便结界开始发挥作用,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完全固定魔力、阻止魔法运转。 一直以来,我都只能依靠体内储存的魔力施展魔法;从现在开始,这把剑能为我提供额外的魔力来源,换句话说,我的战斗力几乎翻倍。 更何况,这把剑外观与圣剑一致,本身也具备一定的物理攻击力,算是一件兼具魔法辅助与实战能力的武器。 也就是说,只要用好这把剑,在即位大典上发动政变的成功率会大幅提升。毕竟规矩明确“只有皇帝能佩戴仪式用剑”,且为了防止意外,大典当天一定会布设“封魔结界”——到时候,我会是全场唯一一个佩戴武器的人,也大概率是唯一一个能在结界内使用魔法的人。 凭借这份绝对优势,我们完全能掌控现场局势;若是能将到场的贵族全部控制住,后续掌控帝都、平定内战,都会顺利得多。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能否发挥优势”,而在于“如何掌控皇家卫队的阵型”——我需要卫队中的可靠之人,配合我控制现场,防止贵族逃跑或反抗。此刻,我正在等待沃德伯爵与蒂莫娜的报告,确认他们是否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毕竟皇家卫队中,既有忠于贵族的人,也有瓦伦公爵讨伐军的外围士兵,成分复杂,必须谨慎筛选。 “陛下,臣找到了一位符合要求的卫队成员,已经把人带来了。” 门外传来蒂莫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进来吧。”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投向门口——不知道他们找到的,会是怎样一个人,能否承担起配合政变的重任。 皇家卫队的士兵——这是我必须掌控的力量。 由于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的暴政,尤其是他推行的“官职售卖政策”,皇家卫队的地位一落千丈,从“守护皇室的精锐”沦为贵族与商人“提升声望的工具”,昔日的荣耀与尊严早已荡然无存。 现在,只要是大贵族或富商的长子,花些钱就能获得“皇家卫队成员”的头衔,哪怕毫无战斗力,也能挂着这个名号享受优待。 但“守护皇宫”的核心职责,并未因此消失。爱德华三世虽然昏庸,却极度执着于“生存”——他很清楚,即便手握人造圣剑,没有卫队的保护,自己也随时可能遭遇暗杀。因此,他在高价售卖“皇家卫队成员”官职时,并未将“皇家骑士(夸里阿克斯)”的头衔一同卖出——换句话说,他刻意保留了“真正负责守卫的卫队”与“挂名充数的贵族子弟”的区别。 后来,他甚至连“骑士”的头衔也开始售卖,却始终没动过“爵位”,算是守住了最后一点“等级底线”。 当时负责实际守卫的卫队士兵,就没有抱怨吗?或许有,但最终都被“加薪”堵住了嘴。我不知道他们当时的真实想法,但至少那些拿到加薪的士兵,没有反抗爱德华三世的统治。 顺便一提,这也是如今皇家卫队薪水偏高的原因——原本爱德华三世只给“实际守卫的士兵”加薪,后来首相与礼部尚书掌控政局后,为了拉拢贵族子弟,将政策改成了“所有皇家卫队成员,无论是否实际任职,都能享受高薪”。 说实话,我对卫队的高薪一直很担忧。从经济角度来看,削减薪水能减轻帝国财政压力,但这么做必然会得罪卫队成员,失去他们的支持——后果有多严重,看看前世地球罗马帝国“皇帝因得罪禁卫军而被暗杀”的例子就知道了。 若是我失去卫队支持,被他们反过来包围,恐怕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因此,我必须提前做好规划:先在没有卫队核心支持的情况下,完成即位与政变,掌控大局;之后再追究部分卫队成员“偏袒首相、礼部尚书”的责任,要么削减薪水与编制,要么直接解散那些“挂名的贵族卫队”——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可问题在于,若是提前流露出“要削减卫队待遇”的意图,即位大典当天,他们很可能会叛变,配合贵族反抗我。一旦无法阻止叛变,我不仅会陷入危险,最重要的是,混乱中很可能让贵族趁机逃走,政变计划也会彻底失败。 权衡之下,我决定将重点放在“彻底控制贵族”上——至于皇家卫队,先拉拢其中可靠的人配合行动,其余成员暂时放任,等大局已定再处理。 毕竟,如今的“皇家卫队”,很大程度上只是个“给贵族子弟镀金的头衔”,真正负责守卫、有战斗力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是平民出身,对贵族本就心存不满。换句话说,只要拉拢到核心的平民士兵,剩下的挂名贵族子弟,根本不足为惧,很容易就能压制。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选择“秘密会见卫队成员”,而非公开召见——这样既能避免打草惊蛇,也能降低贵族对我的警惕性。毕竟现在瓦伦公爵的军队逼近帝都,他们已经够紧张了,若是再看到我频繁接触卫队,难免会猜到我的意图。 前来会面的人,在门口被蒂莫娜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携带危险物品与魔法道具后,才被领进房间。 “这边请,谢维拉尔先生。” 蒂莫娜领着一个男人走进来,男人立刻单膝跪地,头埋得很低,刻意避免与我对视,姿态恭敬又带着几分拘谨。 “臣……参见陛下。” “免礼,抬起头来。”我开口说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臣巴尔萨泽·谢维拉尔,见过陛下。今日承蒙陛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他刚说完,我便看清了他的脸——瞬间认出了他。 他就是当年我第一次参加游行,被周围民众的欢呼声弄得不知所措时,悄悄在人群中提醒我“微笑点头即可”的人;也是后来我坐在马车上,偶尔能看到的、在皇宫外围巡逻的卫队士兵。 只是比起那时候,他看起来苍老了些——或许是真的年纪增长,或许是这些年的生活太过操劳?我记得以前他没有留这么浓密的胡子,如今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气质也沉稳了许多。 “自从上次游行之后,我好像听说,你改名叫‘鹅’了?”我故意提起旧事,语气带着几分轻松,“没想到这个国家,还有这种随意改名的习惯。” 听到这话,他的肩膀明显抽搐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这反应倒是有些好笑。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记得这么久以前的小事,又或许是被我戳穿“改名”的事,有些慌乱。 其实早在之前,我就拜托沃德伯爵,帮忙寻找一个叫“鹅·什瓦洛夫”的卫队士兵——当年他跟我搭话时,用的就是这个假名。我只和他聊过几次,但能感觉到,他是皇家卫队里少有的正直之人,且有自己的判断,不是那种会盲目服从贵族的人。 后来沃德伯爵回复我说,“皇家卫队中没有叫鹅·什瓦洛夫的人”,我便猜到他用了假名;只是没想到,蒂莫娜最终还是找到了他,还把他带到了我面前。 我需要的,是一位有实战指挥经验、且愿意真心效忠我的卫队成员——领导能力至关重要。毕竟,潜伏在卫队中的间谍或许能传递情报、化解小麻烦,却无法在政变时有效指挥士兵、掌控局势。而从蒂莫娜的调查来看,巴尔萨泽恰好有指挥小股部队的经验,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所以,当年你跟我说的‘鹅·什瓦洛夫’,是假名?还是说,是我记错了,把别人的名字安在了你的身上?”我故意追问,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语气也变得紧张:“陛下……当年是臣一时糊涂,用了假名,并非有意欺瞒陛下!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原谅!” 说到底,他还是对皇帝撒了谎,此刻大概是担心,会因为当年的“无礼”而受到惩罚。不过我倒没怎么生气——他当年用假名,大概率是怕惹上麻烦,反应也算机敏;这种“感知危险、及时规避”的能力,在接下来的政变中,反而能派上用场。 若是换成那些下级贵族,就算没听过对方的名字,甚至没跟对方说过话,也会先搬出自己的官衔或家世炫耀一番,哪里会像他这样,低调到用假名隐藏身份。 和刚才一样,巴尔萨泽依旧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或许是在等待我的处罚。就这么让他一直跪着,似乎也有些残忍,毕竟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当年你用假名,我不怪你。”我打破沉默,“至于我是否原谅你,还要看你接下来的选择。首先,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我必须确认他的态度——若是他不愿意配合,甚至可能泄露消息,那我只能要么杀了他,要么将他监禁起来,绝不能留下隐患。 我没有绕弯子,直接向他说明了当前的局势:首相与礼部尚书如何把持朝政、架空皇权,前任皇帝与前太子(我父亲)的遭遇,以及我计划在即位大典上发动政变、夺回实权的意图——包括“控制贵族、平定内战”的核心目标,都一一告知了他。 “也就是说,陛下是想让臣配合您,在即位大典上发动起义,控制现场?”巴尔萨泽听完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语气平静地确认道。 他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难道民间已经流传出“皇帝要夺权”的谣言了?还是说,他早就对首相与礼部尚书的统治不满,猜到了我的意图? “没错。”我点头承认,“按理说,作为皇家卫队成员,配合我是你的职责,但现在的我,还没有真正掌控皇权,不能用‘命令’强求你。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陛下坦诚相待,臣很感激。”巴尔萨泽低头沉思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了许多,“只是臣还有一个疑问:陛下为何偏偏选中了臣?” “因为经过调查,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既有指挥能力,又有自己的立场,不会盲目服从贵族。”我坦诚道。 其实,最初找到巴尔萨泽,是蒂莫娜的提议,并非我一开始就选定了他;但我信任蒂莫娜的判断,既然她认为巴尔萨泽可靠,我便愿意将这件事交给她——从决定召见他的那一刻起,这就是我的选择。若是后续出现意外,我也会承担所有责任。 我想,无论是君主,还是其他身居高位的人,大概都该如此吧——可惜我前世没有任何相关经验,只能在摸索中慢慢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多谢陛下信任。”巴尔萨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动容,他再次单膝跪地,语气郑重地说道,“陛下,臣愿意配合!身为皇家卫队的一员,臣在此宣誓,此生效忠陛下——您才是我真正的君主。” “好,多谢你。”我心中松了口气,“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需要频繁沟通,确认大典当天的细节。在即位大典结束前,我会指派一名可靠的间谍,作为我们之间的联络人,稍后我让蒂莫娜为你介绍。” 当然,这名联络人还有一个隐藏作用——暗中监视巴尔萨泽,确保他不会泄露消息。抱歉,事关政变成败,我不能有任何疏忽,只能多做一层保障。 “臣明白,全听陛下安排。” “不用一直跪着,起来吧。随便找个地方坐……对了,以后不用再提‘假名’的事了,我不会放在心上。” 巴尔萨泽起身,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蒂莫娜递来的花草茶,喝了几口后,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说话也比之前大胆了。 “那么陛下,接下来的事,臣就全听您的安排了。对了……陛下刚才说的‘鹅·什瓦洛夫’,您不会真要这么叫我吧?” “……饶了我吧陛下,臣认识一个人,名字就叫这个,每次听到都觉得别扭。”他说着,还露出了一副真心厌恶的表情。 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假名。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不该特意记住这个名字。 “开玩笑的。”我笑了笑,切入正题,“巴尔萨泽,我们先讨论第一个关键任务:以你目前的影响力,能掌控多少皇家卫队的成员?” “……回陛下,帝都的皇家卫队,总共有五十人左右。其中十人是贵族出身的干部,剩下的四十人,都是像臣这样的平民士兵。”巴尔萨泽立刻收敛神色,认真回答,“那些贵族干部,大多是挂名充数,平时根本不在帝都,要么待在自己的领地,要么跟着首相、礼部尚书做事;真正负责皇宫守卫的,都是我们这些平民士兵。” 也就是说,只要拉拢到这些平民士兵,即便只有几天时间,也能掌控帝都的卫队力量——到时候配合政变,控制现场,会顺利得多。 “我们这些平民士兵,大多都看不惯贵族的所作所为,对首相与礼部尚书的统治也很不满,只要陛下振臂一呼,想必会有不少人愿意配合。臣自己,也是早就受够了贵族的欺压……” 毕竟,皇家卫队本应是“守护皇室、掌控皇宫安全”的力量,如今却被贵族子弟霸占头衔,真正做事的平民士兵,反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他们对贵族的不满,早已根深蒂固——而这些贵族,正是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 “即便你能掌控平民士兵,那你对帝都所有卫队成员的情况,都了解吗?比如他们的真实想法、与贵族是否有私下联系、性格是否可靠?”我追问关键——若是有士兵暗中投靠贵族,很可能会泄露计划。 “陛下放心,这些信息臣都清楚。”巴尔萨泽点头,“而且这些信息,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更新一次——都是沃德伯爵大人的人,暗中调查后传递给臣的。” 想来也是,如今瓦伦公爵的军队已经逼近,首相与礼部尚书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调兵防御”上,之前负责监视皇家卫队的人手,得以抽出一部分,专门收集卫队成员的情报,效率自然高了不少。 “……不过,臣也有顾虑。”巴尔萨泽话锋一转,语气有些犹豫,“即便掌握了所有人的情报,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控四十人,还是有些困难,臣怕出现疏漏,耽误陛下的计划。抱歉,臣不能说‘一定能做到’的大话。” 嗯,他的顾虑很有道理——毕竟人心难测,即便情报显示可靠,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在关键时刻配合,强行承诺“完全掌控”,反而容易出问题。 “没关系,不用勉强。”我安抚道,“与其说‘能做到’却最终失误,不如提前说明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既然无法完全掌控,那不如换个思路:你只挑选一部分绝对可靠的士兵,让他们负责即位大典现场的守卫,如何?” “陛下的意思是……”巴尔萨泽有些疑惑。 “我猜,想参与即位大典、在贵族面前露脸的卫队成员,应该不少吧?尤其是那些贵族干部,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巴尔萨泽立刻明白过来,点头道:“陛下说得对!那些贵族干部,早就盼着能在大典上露脸,拉近与首相、礼部尚书的关系,肯定会主动申请参与现场守卫;就连一些平民士兵,也想亲眼见证大典,参与的意愿很强。” 嗯,这就好办了——贵族干部想参与,正好能将他们集中到现场,方便一起控制;而我们挑选的可靠士兵,也能借着“参与守卫”的名义,进入现场,占据有利位置。 巴尔萨泽沉思了片刻,挠了挠头,提出了一个具体方案:“陛下,臣有个想法——不如让我们掌控的可靠士兵,负责即位大典会场内部的守卫;至于会场外部的守卫,就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负责,按平时的流程来就行。关键是,会场内部的守卫,我们可以提前跟贵族说‘为了安全,禁止携带武器’,这样他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禁止会场内守卫携带武器?”我有些意外——之前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 “是的,陛下。”巴尔萨泽解释道,“虽然规矩说‘除陛下外,任何人不得在大典上佩剑’,但其实皇家卫队的守卫,是可以携带基础武器的,只是平时很少有人注意这一点。我们正好可以借‘安全’的名义,要求会场内的守卫卸下武器,贵族们不会怀疑。” 等大典进行到关键环节,我发动行动时,巴尔萨泽再带着早已准备好武器的可靠士兵,全副武装冲进会场——这样一来,既能控制住会场内的贵族,也能压制住那些没带武器的守卫。 “不过有个问题:臣和士兵们的待命地点,离会场有一段距离,冲过去大概需要几十秒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陛下可能会面临危险……”巴尔萨泽语气担忧地补充道。 “没问题,这几十秒的时间,我能应对。”我自信地说道——凭借那把剑的魔力,以及我在结界内使用魔法的能力,即便有贵族想反抗,也能暂时压制住,等待他们赶来支援。 “好!那我们就按这个方案来,再慢慢细化细节——比如挑选哪些士兵、待命地点选在哪里、何时发起行动……” 距离即位大典,还有四天。 只要我们按部就班地准备,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位,这场决定帝国未来的政变,一定能成功。 ------------ 来自塔楼的牵挂 战争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帝都,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便那些消息闭塞的普通市民,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街头巷尾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 大量雇佣兵涌入帝都,导致社会治安急剧恶化,抢劫、斗殴事件频发;虽说酒吧、酒馆这类场所,因为雇佣兵的聚集生意好了几分,但更多市民出于对战争的恐惧,选择闭门不出,整条街道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显然,不少人已经认定“帝都即将沦为战场”,正偷偷收拾行李,想方设法逃离——在这些逃亡者中,甚至能看到一些贵族的身影,他们消息更灵通,也更惜命。 毕竟,瓦伦公爵以“善战”闻名,他麾下两万大军正一路北上,直奔帝都而来,威胁近在眼前。而不久前传来的另一条消息,更是加速了人们的逃亡步伐。 那消息便是:“拉米特家族的幸存者已组建军队,短短几天内就平定了家族原有的大部分领地。”——法比奥果然没让我失望,成功召集了兵力,如今正率领五千士兵,从东边向帝都逼近。 ……说实话,五千人的规模,比我预期的多了不少,不过目前还没收到任何关于这支军队的异常报告,想来法比奥暂时能稳住局势。 与此同时,聚集在帝都、号称“讨伐瓦伦公爵”的军队,据说总数有五万人,但实际人数根本无从考证——毕竟雇佣兵向来喜欢夸大自己的人数。 对他们而言,人数报得越多,就越容易被贵族视为“可靠的战力”,从而拿到更高的报酬。因此,他们上报的人数,往往比实际多出不少;即便知道“人数相差太大可能被拆穿并追责”,贵族们此刻也没时间逐一核查——瓦伦公爵的军队已经逼近,他们只能先凑齐“足够多”的人手再说。 目前,集结在帝都的“瓦伦公爵讨伐军”,司令官人选已经确定,由“将军”马蒂厄·勒·夏佩利埃(查姆诺伯爵)担任。首相计划明天正式将军队指挥权移交给他,之后他便会率领军队离开帝都,前往前线抵御瓦伦公爵。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讨伐瓦伦公爵的军队,指挥官不是首相或礼部尚书?答案很简单——他们没有“统帅帝国军”的头衔,本质上只是贵族,而非军方将领。 事实上,首相和礼部尚书根本没有指挥帝国正规军的权力,他们平日里掌控的军队,都是各自家族的私人武装,被称为“劳尔军”(首相家族)或“阿基卡尔军”(礼部尚书家族),并非帝国公认的正规军。 在邦古达特帝国,拥有“统帅帝国正规军”权力的职位只有三个:“皇帝”、“元帅”和“将军”。其中,元帅和将军的人数会根据战况调整——战争期间会适当增加,和平时期则减少,但通常情况下,帝国只会有1到2名元帅,3到5名将军。即便是皇太子,若没有“元帅”或“将军”的头衔,也无法统帅帝国军;我已故的父亲(前太子)当年上战场,也是先被授予“将军”头衔,才得以领兵。 顺便一提,等我正式登基、掌控实权后,这些“头衔定权限”的规矩,恐怕会被彻底打破。不过现在,首相和礼部尚书为了提升自己的威望,早已把各自的私人军队改称“皇军”,强行往“正统”上靠。 但这次,他们被瓦伦公爵以“滥用军权、暴虐统治”为由讨伐后,反而收敛了不少,重新拾起了“按规矩办事”的样子——大概是怕再被抓住把柄,失去更多贵族的支持。 目前,整个帝国拥有“元帅”头衔的,只有一人——泽菲伯爵胡斯托·德·泽菲。在帝国的军衔体系中,元帅的地位高于将军,按道理来说,讨伐瓦伦公爵的军队,应该由他担任指挥官才对。 可泽菲伯爵是出了名的“中立派”贵族,从不参与派系纷争。而且,“泽菲伯爵”这个头衔本身没有对应的领地,他实际拥有的领地,是靠“男爵”头衔获得的,且这片领地位于帝国南部——恰好处于瓦伦公爵的势力范围内。 对首相和礼部尚书而言,泽菲伯爵是帝都最需要警惕的人——他们既怕他投靠瓦伦公爵,又怕他被对方拉拢,因此干脆将他软禁在帝都的府邸中,不让他与外界过多接触。 至于当年首相和礼部尚书为何会同意任命这样一位“中立派”为元帅,大概是两人互相妥协的结果——与其让对方派系的人担任元帅、掌控更大的军权,不如让立场中立的泽菲伯爵担任,至少不会直接威胁到自己。更何况,若是将来与其他国家爆发全面战争,元帅的能力至关重要,若是让能力不足的人担任,他们自己也会吃亏。 那么,泽菲伯爵会站在我这边吗?答案是完全不会。我之前曾让沃德伯爵派间谍联系他,希望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却被他直接拒绝了,理由很明确:“我不会卷入帝国内战,只负责对抗外敌,绝不干涉内政。” ……真是个固执的人。而且他现在被软禁,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即便争取到他的支持,也帮不上太多忙,优先级远低于其他势力。所以,我暂时没再打他的主意,先专注于拉拢更关键的人。 接下来,拥有“将军”头衔的三人中,有一人的处境格外微妙——他正是瓦伦公爵里希特·德·范·瓦伦。 我最近才得知,当年瓦伦公爵卸任“元帅”头衔后,首相曾提议授予他“将军”头衔,以安抚他;但后来首相又想与瓦伦家族保持距离,避免被牵连,便搁置了这项提议。结果,瓦伦公爵的头衔变得模糊起来,有人仍称他为“将军”,有人则只叫他“公爵”,没有统一的说法。 这项提议一搁置,就过了十多年;直到这次瓦伦公爵起兵,首相才彻底撤回了当年的提议,算是彻底断绝了他与“帝国军方正式头衔”的关联。 其余两位将军,则分别隶属于摄政派和宰相派。 摄政派的将军,是菲利普·德·阿基卡尔——他是阿基卡尔公爵(礼部尚书)长子的嫡子,也就是礼部尚书的孙子,连名字都和祖父一样,可见礼部尚书对他的宠爱。 不过说起来,这位年轻的将军,既没有任何统军经验,更没有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礼部尚书为何要把“讨伐军副指挥官”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孙子?这可不是随便的恩赐,而是关乎战局的重任。 大概是因为宠爱吧——毕竟连名字都一模一样,显然是把他当作未来的继承人培养。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这次讨伐军指挥官的选拔,才算比较顺利,没有因为派系争夺闹得太难看。 ……当然,即便如此,还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最终确定。 第三位将军,便是之前提到的查姆诺伯爵马蒂厄·勒·夏佩利埃——他是薇拉·西尔维的生父,也是这次讨伐瓦伦公爵军队的主帅,更是我今天要见的核心人物。 查姆诺伯爵马蒂厄·勒·夏佩利埃的性格,用一个词就能概括:“谨慎”。 毫不夸张地说,他如今的处境十分艰难——女儿薇拉·西尔维被宰相派系挟持在塔楼中,生死未卜;自己的领地被摄政派的势力团团包围,随时可能被吞并。即便如此,他仍能坚守中立,不轻易投靠任何一方,这份谨慎与定力,着实难得。 就连“担任讨伐军主帅”这件事,他也先后拒绝了两次,直到第三次,在首相和礼部尚书的反复施压下,才勉强答应——生怕自己卷入派系斗争,落得“战败追责、胜则被弃”的下场。 他的谨慎还体现在与我们的接触上:沃德伯爵之前多次派人联系他,希望能争取他的支持,却都被他固执地拒绝,始终不肯给出明确答复,既不答应,也不彻底翻脸。 但今天,这位一向谨慎的伯爵,却主动来到我的房间,说是要在出征前,向我“当面请安”。想来是首相和礼部尚书此刻自顾不暇,根本没心思警惕他——尤其是首相,因为法比奥率领拉米特家族军队起义,切断了他与自己核心领地(劳尔公国)的一条重要通讯线路。 现在法比奥正率军向帝都推进,若是再继续向北,很可能会彻底切断劳尔公国与帝都的联系,到时候首相就会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困境,自然没精力关注查姆诺伯爵的动向。 “陛下,在您与查姆诺伯爵会面之前,臣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 我刚在沙发上坐下,蒂莫娜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草茶走了过来,轻轻放在我面前——她知道我不喜欢咖啡的苦味,每次都会为我泡花草茶。 “说吧,是什么事。” 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熟悉的清香缓解了几分紧张。 “是皇家卫队的事——巴尔萨泽那边已经开始筛选可靠的士兵,目前进展很顺利,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知道了,让他继续推进,后续有进展,定期向我汇报即可,不用事事请示。” “臣明白。” 我与巴尔萨泽的联络方式,至今只有我、蒂莫娜和沃德伯爵三人知晓,因此在谈话中,我尽量不直接提及他的名字,免得泄露。之前还想过用“鹅·什瓦洛夫”这个假名代称,可他实在不喜欢,便只能用“卫队那边”代替。 顺便说一句,我之所以选择在政变前几天才正式联系巴尔萨泽,而非更早,一是为了等待首相和摄政派放松对我的监视——他们现在注意力都在瓦伦公爵和法比奥身上,对我的管控会宽松些,情报泄露的风险也更低;二是因为我们早有后手:即便巴尔萨泽拒绝合作,潜伏在皇家卫队中的间谍,也能通过注射非致命性毒药,暂时控制住那些忠于贵族的卫队成员,不会影响政变计划。 “话说……最近好像喝了不少花草茶。”我看着杯中的茶水,随口说道。 其实这是我很喜欢的味道,并不觉得厌烦,只是随口一提。 “这些草药里加了具有解毒功效的成分。”蒂莫娜解释道。 “解毒?难道是为了……‘关达雷奥’?”我瞬间反应过来。 之前首相和礼部尚书给我的“祭品”——“关达雷奥”,是用干燥的关达草制成的。虽然我每次都会假装燃烧它,实则用魔法牢牢控制住烟雾,没有吸入一丝一毫,但蒂莫娜还是不放心。 而且自从瓦伦公爵起兵后,他们就没再给我送“关达雷奥”了,我便借着“出现戒断症状”的理由,躲在房间里,减少与外界接触,既方便准备政变,也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在您的衣物上,涂抹了能中和‘关达雷奥’残留的香料,用魔法锁住了气味,不会被人察觉。”蒂莫娜补充道。 我自己也能用魔法控制身体状态,可“关达雷奥”的危害到底是通过吸入烟雾,还是皮肤接触,我们至今没能完全确认,只能做到万无一失——不让它有任何接触到我身体的机会。 “你未免也太谨慎了,有点保护过度了。”我无奈地笑了笑。 “保护陛下的安全,本就是臣的职责……若是陛下觉得麻烦,臣以后调整便是。” “不用调整,这样我也能更安心。” 我放下茶杯,抬头望向门口——沃德伯爵已经带着查姆诺伯爵走了进来。查姆诺伯爵看起来年纪不算大,面容俊朗,眉眼间的轮廓,与薇拉·西尔维有几分相似,一眼就能看出两人是父女。 说起来,自从薇拉·西尔维身上的控制魔法被解除后,她似乎长开了些,模样比之前更显成熟,也多了几分活力。 “查姆诺伯爵,快请坐。”我起身示意,语气平和,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此刻的我,更需要的是“拉拢”,而非“威慑”。 对巴尔萨泽而言,配合我发动政变,或许还有其他选择;但对查姆诺伯爵来说,他没有退路——站在我这边,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而且我很确定,查姆诺伯爵一定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因为这是“对他最有利”的决定。 我早已分析过他的处境:若是他不站在我这边,继续率领讨伐军对抗瓦伦公爵,一旦战败,他作为主帅,必须承担所有责任,最坏的结果是被剥夺领地和头衔,甚至丢掉性命;即便打赢了,结局也只会更惨——首相和摄政派的派系斗争会再次激化,而他身为“被首相任命、却被摄政派包围领地”的中立贵族,只会再次陷入孤立,甚至可能在回领地的路上,被摄政派派人暗杀,永绝后患。 他这次能顺利来到帝都,不过是因为首相和礼部尚书为了对抗瓦伦公爵,暂时达成了休战协议,摄政派放松了对他领地的包围,他才有机会脱身——说白了,查姆诺伯爵就像一条被豢养的猎犬,“瓦伦公爵”这个“猎物”的存在,才让他有了存活的价值;一旦“猎物”消失,他就会被首相和摄政派视为“无用之物”,随意处理掉。 那么,查姆诺伯爵该怎么办?留下“猎物”瓦伦公爵?显然不可能,他已经被任命为讨伐军主帅,没有退路。 如此一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归顺我这个“新主人”——从“被利用的猎犬”,变成“守护皇室的护卫犬”,这是身为贵族的他,最明智、也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仅仅靠“利益绑定”建立的关系,是不可靠的——一旦将来利益冲突,他随时可能倒戈。 所以这次会面,我要做一件更冒险、却能彻底拉拢他的事。 “查姆诺伯爵,抱歉,我这边有件急事需要临时处理,麻烦您稍等片刻。” 说完,我抬手,将一丝魔力注入早已准备好的一对耳环中——这对耳环是用魔法特制的,能实现远距离传音,即便在封魔结界内,也能正常使用。 “哦!那是……”查姆诺伯爵注意到我手中的耳环,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对耳环,是薇拉·西尔维让我转交给您的。”我看向手中的耳环,对着空气轻声说道,“薇拉,现在要把耳环交给你父亲了,准备好了吗?” “嗯……有点紧张,但没问题的,陛下。”耳环中传来薇拉·西尔维略带颤抖的声音——我之前已经跟她沟通过这种情况,告诉她可能会通过耳环与父亲对话,但她显然还是有些激动。 “别紧张,放轻松就好。”我轻声安抚道,“你只是很久没和父亲说话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刻意提我,也不用在意礼仪。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父女了。” 我再次注入一丝魔力,确保传音效果稳定,然后将耳环递向查姆诺伯爵:“查姆诺伯爵,我暂时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这对耳环还请您妥善保管,它能帮您联系上一个重要的人——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查姆诺伯爵虽然疑惑,但还是默默地接过耳环,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指节微微泛白,连手都有些颤抖——他大概已经猜到,这对耳环与女儿薇拉有关。 我不再打扰,移开视线,悄悄转身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这对久未见面的父女。 ------------ 拼图正在归位 我走出房间,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或许是还在刻意维持“戒断症状未消”的状态,总觉得身体有些乏力,只能放慢脚步,也算是为了安全起见,避免露出破绽。 “陛下,您要去哪里?” 听到蒂莫娜的声音,我耸了耸肩。房间里早已布下了隔绝声音的魔法,查姆诺伯爵和薇拉·西尔维的对话不会被外人听到,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会不会被发现”,而是“我该去哪里打发时间,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父女相处时间”。 “嗯,还没想好。”我如实说道。 毕竟,我平时除了去地下遗迹取仪式用剑,几乎都窝在房间里,这才符合“受关达雷奥影响、身体不适”的皇帝形象;若是此刻贸然外出,反而会引起怀疑,暴露“假装不适”的真相。 “陛下不如去洗个澡?”蒂莫娜提议道,“您可以跟女仆说‘今天感觉稍微好点,想洗个澡缓解一下’,这样既自然,也能避开外人。” 她说得有道理。这几天我为了装病,只敢简单擦身、洗头,从没好好洗过澡,现在提出洗澡,完全符合“病情稍有好转”的逻辑,不会让人起疑。 “好主意。那麻烦你安排一下?” “臣这就去准备浴室和热水。” 蒂莫娜转身先往浴室方向走,等我们走到走廊拐角,避开了可能存在的眼线后,我才停下脚步,看向一直跟在身后、没说话的沃德伯爵。 “有话要跟我说?” 沃德伯爵上前一步,语气沉稳:“臣没有确定的事要汇报,只是有一些顾虑,想跟陛下提一句。” 我就知道他有想法。 “是关于如何让查姆诺伯爵彻底站在我们这边,对吗?”我直接点破——他肯定看出了我让父女传音的用意。 “陛下英明。”沃德伯爵点头,“臣知道,陛下是想通过情感拉拢他——毕竟靠恐惧或利益逼迫,即便暂时屈服,日后人心也可能动摇。用薇拉小姐作为突破口,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只是……这样的做法,与首相他们‘用家人要挟贵族’的手段,似乎没有本质区别,臣怕陛下日后会因此被诟病。” “不用在意。”我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如何已不重要。而且,我与首相他们不同——我会兑现承诺,真正救出薇拉,而不是把她一直当作筹码。” 沃德伯爵松了口气,随即又严肃起来:“臣明白陛下的心意。另外,臣还有一句提醒:无论私下还是公开场合,陛下都不要向臣民暴露太多‘真实的自己’——就像刚才与薇拉小姐传音,若是被外人知道陛下‘如此重情’,日后可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用情感牵制陛下。” 啊,他是在提醒我“皇帝的威严”。确实,帝王太过显露私人情感,容易被视为“软弱”,也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分寸。”我郑重应下——说白了,就是要守住“皇帝的姿态”,不能让人看出我内心的柔软。 “对了,沃德伯爵,关于先皇和我父亲(前太子)的死因,你之前在民众中散布的那些‘流言’,有后续吗?”我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件事。 “回陛下,流言已经在帝都民众中传开了,反响比预期的好。”沃德伯爵回答,“只是臣有些疑惑,陛下为何要特意散布‘首相和礼部尚书可能谋害先皇与前太子’的流言?似乎没有必要。” 他不知道的是,我还从巴尔萨泽那里听说,现在帝都民众对我的印象,其实不算差——因为大家都听说“前太子(我父亲)深得民心,却被首相和礼部尚书害死”,相比之下,我这个“被架空的小皇帝”,反而更让人同情;而首相和礼部尚书,早已成了民众眼中“暴虐、弑君的奸佞”。 “不是没有必要,反而很重要。”我解释道,“你继续按之前的计划推进,让流言慢慢发酵,但记住,从今天起,不要再主动散播新的内容了——点到为止即可。” “臣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操纵舆论这件事,我并不觉得是“坏事”。若是放任流言随意传播,只会滋生更多谣言和恐慌;在民众教育尚未普及的当下,适当引导舆论,让大家知道“谁是敌人、谁值得信任”,反而能稳定民心,为日后我掌权打下基础。 ……当然,即便我这样辩解,也知道“操纵信息”终究有争议,无法被所有人接受。若是放在前世,我大概率会反对这种做法;但现在身处帝王之位,有些事,不得不做。 “对了,首相和礼部尚书,应该也听到这些流言了吧?他们没什么反应吗?”我追问。 “臣确信他们已经知道了,但他们没有采取任何压制措施。”沃德伯爵回答,“臣想,他们大概也明白,此刻若是强行压制流言,只会‘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民众更加怀疑,反而得不偿失——毕竟他们现在的精力,都在应对瓦伦公爵和法比奥的军队上,没心思管这些‘民间流言’。” 果然如此。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连自己的领地和军队都快顾不上了,自然不会在流言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 而且,他们向来谨慎,尤其是在管理自己的核心领地时——若是为了压制流言,动用武力管控民众,很可能引发民怨,甚至让领地内的贵族趁机作乱;对立派系(首相派和摄政派)也会抓住这个机会,指责对方“暴虐统治、不顾民心”,反而破坏了目前“暂时休战、共抗瓦伦”的平衡。 ……没想到,这两个素来针锋相对的人,竟然在“维稳”这件事上,达成了微妙的默契,维持住了脆弱的平衡。 等我洗完澡,回到房间时,查姆诺伯爵正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那对耳环,小心翼翼地递向我——显然,他和薇拉·西尔维的对话已经结束,眼神里的紧张褪去不少,多了几分柔和。 我礼貌地接过耳环,用魔法收回魔力,然后叫住了正要起身的他。 “查姆诺伯爵,刚才和薇拉聊得还好吗?” “多谢陛下成全,臣……臣很感激。”查姆诺伯爵的声音有些沙哑,能听出他还没完全平复情绪。 自从薇拉·西尔维被宰相派系挟持到塔楼,父女俩已经十多年没好好说过话了,刚才那通传音,想必解开了他不少牵挂。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我语气平和,随即切入正题,“查姆诺伯爵,我直说了吧——即位大典当天,我会发动政变,推翻首相和礼部尚书的统治,夺回属于皇帝的实权。一旦成功,被囚禁的薇拉,我会立刻派人去接她出来,让你们父女团聚。” 我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问道:“所以,查姆诺伯爵,你愿意陪我一起,完成这件事吗?” 查姆诺伯爵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郑重:“臣从一开始,就打算在陛下正式登基后,归顺陛下。但现在,臣明白了陛下的心意——臣愿意此刻就宣誓,对陛下绝对忠诚,全力配合陛下的计划。之前的迟疑,还望陛下恕罪。” “多谢伯爵。”我松了口气,“你的忠诚,我看在眼里,也信得过。这不仅是对我的忠诚,更是对整个帝国的忠诚。” 当然,人心难测,我无法完全确定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但至少现在,查姆诺伯爵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毕竟,即便首相或礼部尚书日后提出“释放薇拉”的条件,对立派系也绝不会允许——首相若是想放了薇拉,拉拢查姆诺伯爵,礼部尚书定会从中作梗;反之亦然。如此一来,对查姆诺伯爵而言,“追随我”才是唯一安全的选择——这也是我敢信任他的根本原因。 “好了,伯爵请坐吧。”我示意他坐在沙发上,“接下来,我有几件关于军队的事,想向你请教,也需要你配合。” 首先,我必须摸清目前集结在帝都的讨伐军的真实情况——查姆诺伯爵如今是讨伐军主帅,对军队的了解,没人比他更清楚。可刚一开口,就遇到了难题。 “陛下,实不相瞒,现在很难掌握讨伐军的实际人数。”查姆诺伯爵语气无奈,“各方上报的数字混乱,有说三万的,有说五万的,臣只能粗略估算。” “粗略算下来,大概有多少人?” “至少四万,但其中雇佣兵占了七成以上,真正的贵族私兵,只有一万多。” “若是以雇佣兵为主,那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切断他们的报酬来源,解散这支军队,应该不难。”我分析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能不能解散军队”,而是“如何平稳处理”——即便查姆诺伯爵归顺了我,他麾下的士兵也未必会听话。这支讨伐军本就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雇佣兵为钱而来,贵族私兵忠于各自的领主,人心涣散,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叛乱。 不过幸好,雇佣兵的核心诉求是“钱”——只要我能保证给他们足够的报酬,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不公开反叛,就能稳住局势。 “那剩下的一万多贵族私兵,主要是哪一派系的?”我继续追问。 “大部分是拥护首相的劳尔公国贵族的私兵。”查姆诺伯爵回答,“不过首相的主力部队,因为戈蒂洛娃部落近期活动频繁,一直在边境牵制他们,根本无法从劳尔公国调出——陛下之前说过,戈蒂洛娃部落会支持您,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嗯,他们已经向我宣誓效忠了。”我点头确认。 ……只是,戈蒂洛娃部落虽然表面上支持我,但他们的首领心思深沉,我还不能完全确定,能牢牢控制住他们。这些潜在的风险,暂时不能告诉查姆诺伯爵,免得动摇他的信心,只能暂时隐瞒。 “果然如此,有戈蒂洛娃部落牵制,首相的力量就弱了大半。”查姆诺伯爵松了口气,随即又补充道,“至于摄政派(礼部尚书派系)的贵族私兵,数量很少,根本无法与首相派抗衡。而且,大部分前阿基卡尔贵族,都拒绝参战——甚至有一部分人,已经公开表示要加入瓦伦公爵的军队。” “前阿基卡尔贵族,要站在瓦伦公爵那边?”我有些意外。 我知道,前阿基卡尔贵族一直对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不满,甚至有过反抗,但他们与瓦伦公爵并无交集,怎么会突然决定支持他? “陛下知道前阿基卡尔·托雷侯爵领地的现状吗?”查姆诺伯爵问道。 托雷侯爵……我有印象,他是礼部尚书当年的政敌,在我出生前,因为一场政治斗争失败,他的领地被强行割让给了邻国阿普拉达王国。 虽说当时双方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托雷侯爵也没有明确战败,但这份“被迫割地”的和平协议,他的家族从未接受过。之后,托雷侯爵的后裔一直在暗中反抗阿普拉达王国的统治,想要夺回领地,可帝国不仅没有给予任何支持,反而在阿普拉达王国的施压下,协助镇压他们的反抗运动——这也让前阿基卡尔贵族对帝国,尤其是对礼部尚书,怨恨更深。 “你的意思是,托雷侯爵府的贵族,因为怨恨礼部尚书,才加入了瓦伦公爵的军队?而且帝国境内其他的前阿基卡尔贵族,也跟着加入了?”我理清了逻辑。 “是的,陛下。”查姆诺伯爵点头。 若是这样,那事情就更复杂了——阿普拉达王国的反抗势力(托雷侯爵后裔),会不会趁机混入瓦伦公爵的军队,借“反抗礼部尚书”的名义,实则为了夺回自己的领地? 而阿普拉达王国,之前一直与首相(拉乌尔公爵)有所勾结,他们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吗?……或许,他们巴不得如此。与其让托雷侯爵的后裔在自己的领地内发动叛乱,不如趁帝国内战,让他们加入瓦伦公爵的军队,在帝国境内作战——既能借帝国之手削弱反抗势力,又能消耗帝国的力量,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说来,首相与阿普拉达王国的关系,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稳固,只是互相利用罢了。这倒是个有价值的情报……不过,外交上的事,等平定了内战再说,现在的重点还是帝都的政变。 “还有一件事,陛下。”查姆诺伯爵继续说道,“之前从洛科特王国境内的旧帝国领地,逃来的一批士兵,最近也加入了法比奥率领的拉米特家族军队——这些人,也是陛下的人吗?” 我瞬间明白过来——难怪法比奥能在短短几天内,集结起五千人的军队,原来还有这批外来士兵的加入。 “是,他们已经向我宣誓效忠了。”我点头确认。 ……只是,这批士兵来自不同的地方,成分复杂,法比奥能否牢牢控制住他们,还是个未知数。这件事,也需要后续重点关注。 “原来如此。”查姆诺伯爵了然,随即问道,“那么陛下,您找臣来,不是要臣率领讨伐军,为您提供军事支持,而是有其他安排?” “没错。”我坦诚道,“你率领的这支讨伐军,成分太复杂,不确定性太多,若是贸然调动,反而容易出问题。所以我希望你能带着军队,去前线牵制瓦伦公爵的部队——不用主动开战,只要拖住他们,不让他们过早逼近帝都,为我争取时间即可。” 我顿了顿,说出核心计划:“与此同时,我会在即位大典上,逮捕所有到场的帝都贵族,彻底控制帝都。只要掌控了帝都,抓住了贵族们,你麾下那些贵族私兵,就会因为‘领主被擒’而群龙无首,不敢轻易行动;之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解散讨伐军,安抚瓦伦公爵的部队和其他联军。” 查姆诺伯爵沉思片刻,点头赞同:“这个计划可行。只要陛下能亲手除掉首相和礼部尚书,掌控帝都,瓦伦公爵就没有了‘清君侧’的借口,大概率会选择归顺陛下——毕竟他起兵的初衷,就是‘解放陛下’。” 他说得没错。瓦伦公爵之所以能召集军队,核心理由就是“首相和礼部尚书把持朝政,迫害皇帝”;若是我成功夺回实权,他的起兵理由就会彻底消失。 若是以前,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掌控局势,或许还需要瓦伦公爵的支持,甚至可能让他担任新的宰相;但现在,有法比奥的军队、阿图尔部落的骑兵,还有戈蒂洛娃部落的支援,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掌控帝国,不再需要依赖他。 到时候,瓦伦公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归顺我,要么公然反叛“已经掌权的皇帝”。但他素来重视“正统”与“忠诚”,绝不会做出“反叛解放后的皇帝”这种自毁名声的事——至于他日后是否会真心追随我,那就是后续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伯爵也这么认为,那就好。”我松了口气,“所以,你接下来的核心任务,就是拖住瓦伦公爵的军队,争取时间,防止他们在我掌控帝都前,提前发起进攻,打乱计划。” “臣明白。”查姆诺伯爵点头,“不过,臣还有一个顾虑:即便瓦伦公爵愿意等,但他麾下的士兵,尤其是那些前阿基卡尔贵族和雇佣兵,未必有耐心,可能会提前行动,发起突袭。” “这也是我要拜托你的另一件事。”我补充道,“除了牵制瓦伦公爵的主力,还请你派一支你绝对信任的部队,去‘镇守’帝都的各个城门——不是为了抵御外敌,而是为了防止贵族逃走。” 即位大典当天,帝都的所有贵族都会到场,这是逮捕他们的最佳时机。届时,沃德伯爵会负责封锁皇宫内部,防止贵族在宫内逃窜;但皇宫之外的帝都城门,也需要有人看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只要派人压制住城门,不让人进出即可,对吗?” “是的。城门内侧,会有我们的人配合控制;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希望你能同时掌控帝都以东的区域——那里的城墙还没完工,是最容易被人突破、偷偷逃走的地方。” 帝都东边的城墙因为年久失修,一直没能彻底完工,防御薄弱,必须增派兵力,才能守住。 “东边也要部署兵力?这样的话,需要从讨伐军中抽调一部分人手,不过臣能安排好。陛下放心,臣保证不会放走一个贵族。”查姆诺伯爵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多谢你,查姆诺伯爵。”我由衷地说道,“这次的事,只有你能做到——若是换了别人,我未必放心。等这件事成功后,我一定会给你丰厚的奖励,无论是领地还是头衔,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不违背帝国律法,我都能满足你。” ……说实话,要封锁帝都城门,其实派阿图尔部落的骑兵去,会更高效——他们战斗力强,且对贵族没有任何私情,不会徇私放跑任何人。但这次,我特意选择让查姆诺伯爵的人去做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一是为了考验他。虽然他已经宣誓效忠,但我需要确认,他是否会真正按我的命令行事,是否会因为“顾及旧识贵族的情面”而放水;二是为了让他彻底绑定在我的阵营里——让他亲手封锁城门,阻止贵族逃走,相当于让他与首相、摄政派的贵族彻底决裂,没有退路。 即便再信任一个人,也不能完全依赖他。帝王之道,本就该如此,多留一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 舞台已就绪 和查姆诺伯爵会面的当天晚上,我在几名间谍的护送下,悄悄前往了帝都的地牢。 在这座帝国的王宫里,有两处被称作“监狱”的地方,境遇却天差地别。 一处是专门关押对外战争中俘获的敌国贵族与骑士的监狱。这里的生活算不上舒适,却能保证基本的“体面”——毕竟这些囚犯是换取赎金的重要筹码。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这里戒备森严,但看守们从不会刻意折磨他们;若是囚犯受伤或生病,赎金金额会大幅降低,而且贵族们都默认“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万一自己日后沦为战俘,也能得到同等对待。所以,对于敌国的贵族战俘,守卫们总会妥善照料。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那座监狱几乎没住过人。帝国这几年没爆发大规模战争,零星的冲突里,打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自然没什么战俘可关。 而另一处监狱,便是被称作“地牢”的地方——说白了,这里就是折磨重犯的炼狱。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被判了死刑的叛徒、罪大恶极之人,“释放”对他们而言,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他们唯一能离开地牢的时刻,就是被押往刑台、执行死刑的时候。 历史上,不少皇帝会把自己厌恶的政敌、反抗者扔进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没能活着走出来。 如今,这间无人维护、不见天日,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腐臭的地下牢房,正关押着一位少女——娜丁·德·范·瓦伦,瓦伦公爵的女儿。 ——啪,啪。 伪装成地牢守卫的间谍走在我前面,脚下的靴子踩过地面的水坑,发出浑浊的声响。……至于那水坑里是什么水,我实在不敢细想。地牢的地面没有铺设水泥,只随意铺了些凹凸不平的石头,排水系统更是早已损坏,积水常年淤积在缝隙里。 这里没有窗户,更别说通风了,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是间谍手里提着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身前几步的范围。 空气中的恶臭更是刺鼻,即便我提前用魔法在周身布下了隔绝气味的屏障,仍能隐约闻到一丝腥腐味。同行的间谍常年出入这里,此刻也忍不住用袖口捂住鼻子,可见这味道有多浓烈。 为了安全起见,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避开地面的积水和杂物——我不能留下任何来过这里的痕迹,无论是脚印,还是衣物上沾染的污渍。 对一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来说,这样的环境根本难以忍受。不过沃德伯爵之前跟我说过,虽然贵族们强烈要求“将叛军之女关进地牢严惩”,但他已经安排间谍悄悄给娜丁送食物和水,没让她真的遭受折磨,也没被首相派系的人发现。 这次沃德伯爵没有亲自陪同,大概是觉得“亲手抓捕娜丁,如今再去见她,难免尴尬”,只说“臣就不随陛下前往了,免得让娜丁小姐心生怨恨”。 我想,娜丁会怨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是我下令让人将她控制起来,把她扔进这样的地方。即便我有不得已的理由,终究是我把她推到了这般境地。 走在前面的间谍突然停下脚步,低声提醒:“陛下,到了。” 我顺着油灯的光线看去,铁栅栏另一侧的干草堆上,蜷缩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听到动静,那身影缓缓抬起头,因为光线刺眼,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打量着突然出现的我们。 “娜丁。”我轻声唤她的名字。 灯光下,能看到她的衣服沾满了污泥,脸颊也明显消瘦了不少,没了往日在宫里的活泼灵动。 娜丁似乎从我的声音里认出了我,喉咙动了动,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你……你还好吗?”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明明被关押、受委屈的是她,怎么反倒问我好不好。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 “我是说……关达雷奥。”娜丁的声音更低了,“我听说你一直在用那个,看起来很痛苦。” 啊,我终于明白了——她大概是从瓦伦公爵那里,听说了我“受关达雷奥影响、身体不适”的事。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轻声解释,“那只是我装出来的,我不得不这么做……事实上,我从来没真的吸入过那些烟雾。”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 娜丁渐渐适应了光线,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里的警惕慢慢褪去,只剩下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明明就在你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满是对自己的失望。 那个从前会笑着嘲笑我“胆小懦弱”、会主动拉着我骑马、会纠正我礼仪错误的活泼少女,此刻却没了半点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满心的失落。看来,在这样的境遇下,我没法再让她强撑着做任何事。 但我仔细观察后发现,她眼底深处,并没有完全被绝望淹没——还有一丝微弱的光,没被黑暗熄灭。 我沉默了片刻,决定放下皇帝的身份,用朋友的语气跟她说话:“或许现在的你,确实做不了太多事,但我从不觉得,娜丁是个无能的人。” 在宫里和娜丁相处的这几年,我早就看清了她的特质:她年纪不大,比起罗莎莉亚的沉稳、蒂莫娜的干练,确实还有很多不足,甚至有些莽撞。但她最难得的,是那份“敢想敢做”的勇气。 她敢主动进宫,指出我的不足;敢为了克服对骑马的恐惧,一次次摔下来又重新爬上去;即便知道首相和摄政派的贵族们对瓦伦家族充满敌意,仍能耐心留在宫里,默默关注局势。 她从来都不是会被一次挫折打垮的人——不会因为被关押,就彻底放弃希望。 “我这里有一项任务,想交给你做。希望你能答应我。” “……是帮我逃跑吗?”娜丁抬头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 “别误会,我不是来救你‘脱困’的好人。”我坦诚道,“这是一项任务,一项只有你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才来见你。” 我不能骗她,是我让她陷入了这般境地,如今又要让她承担风险,至少该坦诚相待。 “我放你离开,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帝国。”我语气坚定,“如果我这次的计划失败了,你会被首相他们处死,我也活不了。所以,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全力以赴。” 或许这番话会让她怨恨我,但我不在乎——比起虚假的安慰,坦诚的风险,更能让她清醒。 “这项任务很危险,甚至可能危及生命……不,它关系到整个帝国的未来。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接受吗?” 听到“只有你能做到”“关系到帝国未来”,娜丁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眼底的绝望被坚定取代。 “你需要我?” “是的,只有你能做到。” “我接下了。” 她的声音不再虚弱,清晰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好,看来这项任务,交给她没错。 “天一亮,查姆诺伯爵麾下的讨伐军就会陆续离开帝都,到时候帝都的守卫会出现空档,局势也会有些混乱——你就趁这个机会,悄悄离开帝都,把这封信交给你父亲,瓦伦公爵。” 我顿了顿,解释道:“瓦伦公爵的军队里,说不定有首相或摄政派安插的眼线,所以这封亲笔信,绝不能被除了你父亲之外的任何人看到。但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有你,能确保亲手把信交到他手里。” “如果路上被讨伐军的人抓住,肯定会被搜查;而且那些雇佣兵素质参差不齐,万一遇到坏人,根本没人能保护我……”娜丁冷静地分析着风险,没有丝毫退缩。 “我已经考虑到了。”我点头,“我会派一名可靠的间谍跟你一起走——之前她曾多次用暗号联系过你,你应该记得她的声音。她既是你的护卫,也会帮你应对路上的突发状况,确保信件安全。” 间谍的作用不止是保护,也是一种“监督”——确保娜丁能顺利完成任务,不会中途出意外;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她也会优先保证信件的安全,完成传递任务。 “我明白。”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匹和换洗的衣服,就在地牢外的隐蔽处。你先跟间谍去附近的井边净身、换衣服,耐心等到天亮,再趁乱出发。” 至于他们能在“逃跑被发现”前争取到多少时间,一旦被发现,会不会暴露潜伏的间谍网络……这些风险,沃德伯爵已经跟我保证过“交给臣处理”,我便不再过多担忧,把后续的安排都托付给了他。 沃德伯爵在帝都各处都潜伏着间谍,平时从不轻易动用,这次为了政变成功,显然是打算全力以赴——他大概也意识到,这是推翻贵族统治、辅佐我掌权的最佳时机。等我真正掌控帝国后,宫里、帝都里,或许就再也不需要这些隐藏在黑暗里的间谍了。 当间谍打开铁栅栏,将娜丁从牢房里扶出来时,我最后跟她说了一句:“小心点,一定要完成任务。” “陛下,您也一定要小心。” ……她大概已经猜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远比她的任务危险得多。 “好,谢谢你。” 我不再停留,转身跟着护送的间谍,悄悄离开了这座充斥着腐臭与黑暗的地牢。 回到房间时,蒂莫娜、巴尔萨泽、沃德伯爵、萨洛蒙,还有“艾因的讲述者”丹尼尔,已经都在等着我了——我们要趁着夜色,对即位大典当天的计划,做最后的确认。 明天就是即位大典的前一天,摄政派的人一定会围着我,反复调整礼服、检查礼仪,我根本没有空闲时间,所以必须今晚把所有细节都敲定。 “陛下,您回来了。”蒂莫娜迎上来,确认我没有异常后,才继续说道,“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们按流程逐一汇报,确认无误后,就各自去准备。” “好,开始吧,先从守卫部署说起。” 首先发言的是巴尔萨泽,他手里拿着一张简易的皇宫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说道:“大典当天的守卫人员已经确定——我筛选出的三十名可靠士兵,会以‘会场内守卫’的身份进入典礼现场,按计划在各个出入口待命;剩下的十名平民士兵,会负责封锁皇宫外围的小路,防止贵族从侧门逃走。部署情况和我们之前商定的一致,没有出现意外。”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随后将目光转向丹尼尔:“西方教会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所有安排都已就绪。”丹尼尔语气沉稳,“目前西方教会70%的神职人员都已愿意配合我们,大典当天,会先以‘整顿教派秩序’为由,全面控制教会内部的反对势力;之后,会通过教会的渠道,向民众公开首相和摄政派的罪行,引导民心支持陛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外,我们还安排了二十名神职人员,混入出席大典的宾客中,届时会在会场的各个出入口驻守。一旦陛下发出行动信号,他们会用身体挡住试图逃往出口的贵族,哪怕只有几秒钟,也能为巴尔萨泽大人的士兵赶来争取时间——那些贵族都没有携带武器,神职人员完全能牵制住他们。” 接下来,沃德伯爵上前一步,汇报帝都的整体封锁计划:“臣也汇报一下帝都城门和治安部队的情况。经过沟通,财政大臣纽姆巴尔伯爵已经同意,大典开始后,让帝都治安部队配合我们——所有城门都会关闭,治安部队会全员出动,在帝都内巡逻,防止任何贵族或平民擅自进出,也能及时镇压可能出现的混乱。” 帝都治安部队,是一支主要由平民组成的队伍,职能介于前世的警察和保安之间——平时负责维护帝都的日常秩序,也参与城门的守卫,所以要封锁帝都,必须得到他们的配合。有了他们的协助,当天的封锁工作就能顺利推进,不会出现太大纰漏。 至于为什么要通过财政大臣纽姆巴尔伯爵,才能说动治安部队配合,这里面还有一段复杂的渊源。 按照洛萨帝国的旧律,帝都的治安部队应由“枢机市长”直接管辖。但邦古达特帝国建立以来,从未设立过“枢机市长”这一职位——因为当年洛萨帝国的首都奥杜瑙陷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时任“枢机市长”叛变投敌,打开了城门。 因此,这么多年来,治安部队一直由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皇帝本人,或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代理官员管辖(比如皇帝亲征时,会临时任命官员代管,权限也受到严格限制)。 从名义上来说,这支队伍归我管辖。但首相之前一直以“皇帝年幼,无法处理政务”为由,想把治安部队也纳入自己的掌控,像管理其他机构一样随意调遣。 可治安部队的士兵大多是平民出身,对首相的暴虐统治本就不满,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声称“首相无权干涉治安部队的事务,此举超出权限”。首相恼羞成怒,多次提议废除治安部队,却被财政大臣纽姆巴尔伯爵驳回——纽姆巴尔伯爵认为,治安部队是维护帝都秩序的关键,不能废除,即便帝国财政赤字严重,也坚持为他们拨付经费。 久而久之,治安部队便形成了“只服从支付他们薪水的纽姆巴尔伯爵”的局面。 “做得好。”我赞许道,“这么说,你已经把我们的计划,全部告诉纽姆巴尔伯爵了?” “没有,只跟他透露了‘需要治安部队配合封锁帝都,保障大典安全’这一点,没有多说其他。”沃德伯爵回答。 ……我原本以为,到了这个阶段,为了确保配合,会把政变的核心计划告知财政大臣,没想到沃德伯爵还是这么谨慎。 “若是当天治安部队的人惊慌失措,或是配合不及时,会打乱我们的节奏。”我说出了担忧。 “陛下放心,臣已经安排了可靠的人留在纽姆巴尔伯爵身边,当天会协助他指挥,确保治安部队按计划行动。” 财政大臣纽姆巴尔伯爵是出了名的中立派贵族,从不参与派系纷争,若是我们把政变计划全盘托出,他大概率会选择配合——毕竟这是推翻奸佞、稳定帝国的好事。 但沃德伯爵对此始终保持谨慎,并非怀疑纽姆巴尔伯爵本人,反而多次称赞他“立场坚定,绝对中立”。他真正担心的,是纽姆巴尔伯爵身边的亲信——那些人里,说不定有首相或摄政派安插的眼线,一旦计划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沃德伯爵掌控的间谍网络,虽然对帝都的大部分情报都了如指掌,但有一段时间,情报的准确率大幅下降——那是在前任皇帝遇刺后,沃德伯爵刚接任间谍首领的时候,他的几位前任都接连自杀,间谍网络陷入混乱。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沃德伯爵发现,前任皇帝的私人财产——那部分不受财政大臣管辖、由皇帝直接掌控的资金,不知为何凭空消失了。 至今,这笔财产失踪的原因和幕后黑手,都没能查明。首相派和摄政派互相指责对方是凶手,财政大臣也因为帝国财政本就紧张,再加上这笔财产失踪,陷入了更大的困境。即便沃德伯爵全力调查,也没能收集到太多线索——毕竟事情发生在间谍网络最混乱的时期,很多证据都已经消失了。 沃德伯爵怀疑,这笔财产失踪的幕后推手,可能是财政大臣身边的亲信,甚至猜测这笔钱最终流入了首相或摄政派的口袋。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为了万无一失,沃德伯爵还是选择了谨慎——他没有直接与财政大臣沟通,而是通过自己的心腹,间接传递消息、确认配合事宜,最大限度地减少计划泄露的风险。 “……我明白你的顾虑了,沃德伯爵。”我郑重道,“既然你已经安排妥当,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其他人呢?还有什么需要确认的?” “陛下,臣这边没有问题了,所有潜伏的间谍都已到位,只等大典当天行动。”蒂莫娜立刻回应。 我点点头——会议开始前,蒂莫娜已经把间谍部署的情况跟我汇报过了,没有遗漏。最后,我把目光投向萨洛蒙:“萨洛蒙大人,贝尔贝王国的魔法师军团,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典当天,需要萨洛蒙大人带着魔法师军团灵活应对——若是首相或摄政派调动私兵反抗,就由你们负责牵制,防止他们干扰典礼现场。” “臣已经把计划传达给了所有魔法师,大家都已做好准备。”萨洛蒙回答,“现在就看首相和礼部尚书当天会怎么做——是乖乖出席典礼,还是提前调动兵力反抗。” 没错,即便我们的计划再周密,仍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最关键的,就是首相和礼部尚书当天的动向,我们无法完全预判。 因此,我们提前设想了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针对每种情况都制定了应对策略;而贝尔贝王国的魔法师军团,扮演的就是“机动部队”的角色,无论哪里出现突发状况,都能及时支援,灵活作战。 “我知道这会让你和你的人承受很大压力,但这次,我只能指望你了。” “……陛下言重了,这点压力,比起陛下要承担的,根本不值一提。”萨洛蒙摇摇头,随即问道,“不过陛下,您真的确定,要亲自完成加冕仪式,亲手戴上皇冠吗?这期间,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 “当然确定。” 我的任务其实很简单:无论大典当天发生什么,无论遇到多少反抗,我都要亲手戴上那顶皇冠,完成即位仪式——这是我掌控实权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算不上什么“负担”。为了这一天,我忍了十几年,装了十几年的“傀儡皇帝”,承受了无数委屈和危险,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我可能要亲手面对、甚至除掉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礼部尚书是我的叔公)。 “各位,”我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严肃而坚定,“即位大典,只是我们夺回权力的开始。所以,这次行动,不允许有任何失败……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 所有人齐声回应,声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舞台,已经搭好。 接下来,就看我们能否这场“大戏”,演到最后,赢得最终的胜利。 ------------ 《血洗加冕礼》序言 公历四百六十八年五月二十八日,瓦伦公爵的军队,在距离帝都南侧约半日路程的地方扎下营寨。 与之相对,由查姆诺伯爵率领的贵族与雇佣兵联军,已抵达前线与瓦伦公爵的军队对峙,从后方守护着帝都。两军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只是默默地对峙着,目光里满是警惕。 仿佛双方都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帝都里那场加冕典礼的结果,等待着决定帝国未来的信号。 与此同时,帝都皇宫内,加冕大典正如期举行。流程虽因局势紧张显得有些仓促,却依旧维持着皇室仪式该有的庄严。 贵族们齐聚在那座专供皇室举行大典的建筑内,表面上是等待年轻皇帝(我)登场,神色间却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他们大多早已做好了打算:加冕仪式一结束,就立刻带着家人离开帝都,返回自己的领地避难。 就连首相和礼部尚书也不例外——他们心里清楚,查姆诺伯爵的联军未必能挡住瓦伦公爵,一旦战败,帝都迟早会被攻破,他们必须提前留好退路,回到自己的领地才能掌控实权。 此刻,瓦伦公爵与查姆诺伯爵之间的战事,早已成了整个帝国关注的焦点。即便身处加冕典礼现场的贵族,谈论最多的也是前线的局势,对“皇帝登基”这件事的兴趣,远不如对战争结果的在意。 ——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登基罢了,就算仪式结束,帝国的权力还是在首相和礼部尚书手里,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只是贵族们这么想,就连帝都的普通民众,也都抱着同样的念头。 这场被后世称为“血浴加冕礼”的即位大典,即将拉开帷幕…… 加冕大典当天清晨,帝都下起了小雨。 细雨不会影响原定在室内举行的典礼流程,但皇家卫队的站位还是做了些调整——巴尔萨泽特意将可靠的士兵,部署到了更易冲进会场的位置,为后续行动做好铺垫。 ……看着窗外的雨丝,我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连天气都在暗中帮我们,为这场政变添了几分“顺风”的运气。 举行加冕典礼的建筑,坐落在皇宫西北区域,四周被城墙环绕,既便于我们封锁出入口,也能防止贵族们中途逃走,对我们的计划再有利不过。 我穿着一身装饰华丽的皇室礼服,待在一间类似候诊室的房间里等候。礼服上缀着繁复的金线与宝石,沉重得有些压身,行动都有些不便。 “天哪!这身礼服简直是为陛下量身定做的!太合适了!” 礼部尚书(我的叔公)一走进房间,就夸张地惊呼起来。说实话,这样的话,我从昨天开始就听了无数遍——摄政派的人围着我调整礼服、梳理仪容,翻来覆去都是类似的奉承,早已让我听得麻木。 “哈哈,多谢叔公夸赞。”我顺着他的话回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显怯懦的微笑,维持着“傀儡皇帝”的人设。 “哦?陛下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比前些天好多了。”首相也走了进来,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 “是啊,想到今天要举行加冕典礼,心里安定了些,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我垂下眼眸,刻意放软了语气。 他肯定知道,之前给我送“关达雷奥”的事,也清楚我一直在“装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装作毫不知情,依旧摆出一副“关心皇帝”的模样。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感叹他的脸皮,厚得超乎想象。 “陛下如今这副威严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第五任皇帝(查理二世)啊!父亲,您说是不是?”礼部尚书转头看向身旁的摄政王——他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也是我的堂叔,此刻正一脸谄媚地附和。 “是啊!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景象!看到陛下如今的样子,我都高兴得快要哭了!”摄政王连忙点头,语气夸张得有些失真。 此刻,房间里只有首相、礼部尚书和摄政王三人。首相在他们到来之前,一直和真圣大领袖格奥尔格五世待在一起,此刻身上还穿着教会赠予的斗篷——只是斗篷上缀满了金饰,显得浮夸又笨重,看得出来他自己也不太喜欢,只是碍于教会的面子,不得不穿。 “今天是我宝贝侄孙(我)的大喜日子,爷爷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礼部尚书说着,从侍从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木盒,轻轻揭开了上面的绒布。 “这是我特意请帝国最有名的工匠,为陛下打造的权杖,今日加冕后,正好用来彰显皇室威严。” 他手里的权杖,并非魔法师用来辅助施法的魔杖,而是皇室成员专属的礼仪用品。据说,如今帝国的贵族和皇室成员,祖上大多能追溯到魔法师血统,因此皇室成员在重要场合佩戴装饰精美的权杖,既是传承传统,也是为了彰显“拥有魔法血统”的权威。 但这根礼仪权杖,和真正的魔法杖有着本质区别——它没有任何实用功能,反而缀满了珠宝与金银,这些装饰不仅无法辅助魔法施展,反而会阻碍魔力流通,纯粹是用来撑场面的摆设。 “好!这权杖做工精良,气度非凡,配得上陛下的身份!”摄政王立刻凑上前夸赞。 “陛下,您觉得怎么样?还喜欢这份礼物吗?”礼部尚书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不是对我的关心,而是期待我能乖乖接受这份“恩赐”,继续做他掌控下的傀儡。 说实话,我对这根笨重又无用的权杖毫无兴趣,可他们从来不会在意我喜欢什么,只会把自己认为“合适”的东西强加给我。 “很精致,我很喜欢。多谢叔公费心了。”我还是挤出微笑,装作满意的样子。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在演一场“和睦的皇室家庭”戏码罢了。礼部尚书和摄政王表面上父慈子孝、关系和睦,实则同属摄政派,私下里为了权力争得你死我活;即便有血缘关系,在权力面前,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工具。 更何况,我清楚地记得,就是眼前的礼部尚书,当年下令杀死了我的祖父(前太子),还派人暗杀摄政王(只是没能成功),甚至把薇拉·西尔维囚禁在塔楼里,折磨了十几年。 说实话,这些人手上沾满了鲜血,犯下了无数恶行,根本不值得同情,就算落得被杀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或许,等我真正掌控帝国后,为了巩固权力,也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事——皇室之间的权力斗争,从来都没有“仁慈”可言。 我在房间里继续陪着他们演这场“家庭戏”,直到侍从进来通报,说典礼场地已经准备就绪。期间,我刻意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说话时也故意带着几分口齿不清,维持着“怯懦、无能”的傀儡形象。 首相和礼部尚书则在我面前兴致勃勃地聊着天,话题离不开“战后如何划分权力”“如何打压瓦伦公爵的残余势力”,丝毫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们在皇帝登基前夕讨论这些,显得格外荒唐;但对早已习惯掌控一切的他们来说,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 ……或许我也疯了吧,竟然敢计划杀死这两个掌控帝国多年、势力遍布朝野的人。 我还不知道,今天我会亲手杀死那位有血缘关系的叔公(礼部尚书),还是会将他生擒,之后在刑台上宣判他的罪行。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心里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遗憾。 今天的加冕典礼,不过是我夺回权力的过渡环节,我绝不会因为“血缘”“仁慈”这些无关的东西,让这场筹划已久的政变功亏一篑。 远处传来了乐器演奏的声音,有喇叭的高亢,也有鼓点的沉稳。越靠近典礼场地,声音就越清晰,带着仪式特有的庄重,却也让空气中的紧张感愈发浓烈。 我在蒂莫娜和摄政王的搀扶下,沿着通往会场的走廊缓缓前行。摄政王的手用力地抓着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兴奋——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觉得等我正式登基后,他作为“皇帝亲信”,权力会比现在更大,能从礼部尚书手里分到更多利益。 而蒂莫娜,此刻却异常冷静沉稳,指尖的力道平稳,没有丝毫颤抖。看着她从容的样子,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心其实已经冒出了汗——原来我还是有些紧张的。 我差点忍不住苦笑出来,却还是强行忍住了。 紧张又有什么用?这场政变,我们没有退路,也不允许失败。 走到会场门口,摄政王率先松开手,快步走进大厅去通报;蒂莫娜则留在我身边,等待入场的信号。过了一会儿,远处的音乐突然停止,整个会场陷入一片寂静,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显然,是时候了。 “陛下。”蒂莫娜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最后检查一遍,身上的魔法准备、剑的位置,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对了,巴尔萨泽他们……都按计划带剑了吗?”我同样低声问道,确认最后一项细节。 “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另外,萨洛蒙大人那边也已经通知到了,魔法师军团随时可以行动。” 就在蒂莫娜话音落下的瞬间,会场内传来了摄政王的通报声:“皇帝陛下驾到——” 终于,要开始了。 “陛下……祝您一切顺利。”蒂莫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也有几分期待。 “嗯……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蒂莫娜缓缓推开沉重的大门,刺眼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将我笼罩在其中——会场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 “沃德伯爵,你到底想干什么?” 努巴尔伯爵(财政大臣)怒视着身旁面无表情的沃德伯爵,语气里满是急切与不解。此刻,会场内,我已端坐在王座上;首相和礼部尚书则各自手捧着一顶皇冠,正一步步沿着台阶向王座走来,准备为我加冕。 “什么我想干什么?”沃德伯爵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你之前调动治安部队,不就是为了阻止那两个人(首相和礼部尚书)继续作恶吗?”努巴尔伯爵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当初答应配合你,就是猜到了你的意图——可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当初接到沃德伯爵“调动治安部队封锁帝都”的请求时,努巴尔伯爵就猜到了他们要在加冕典礼上动手,也默认了这种做法。他以为,沃德伯爵不透露详细计划,是为了避免被首相派系的人发现,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你看!那皇冠一旦戴到陛下头上,那两个人就会以‘皇帝守护者’的身份,彻底稳固他们的霸业,到时候再想阻止他们,就再也没机会了!”努巴尔伯爵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顶皇冠,语气里满是焦急。 在他看来,这是阻止首相和礼部尚书的最后机会——一旦他们借“加冕”之名合法化所有暴政,帝国只会越来越混乱,平民也会越来越痛苦。可沃德伯爵却始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仿佛只是在看热闹。 “所以,你现在是要背叛我,背叛那些期待改变的平民吗?”努巴尔伯爵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失望。 “冷静点,努巴尔伯爵。”沃德伯爵终于转过头,目光依旧平静。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刚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首相和礼部尚书身上,又扫过坐在王座上、故意摆出“目光茫然、凝视虚空”模样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再冷静一点。”沃德伯爵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好看着吧……这,就是帝国的黎明。” 被这句话吸引,努巴尔伯爵下意识地转头,将目光重新投向王座——投向那个看似怯懦无能的年轻皇帝,投向那两个即将为皇帝加冕的掌权者。 ——下一秒,一道耀眼的魔力光芒,突然在王座旁亮起。 从王座上俯瞰会场,景象确实壮丽。 王座与会场内的装饰,金碧辉煌,处处透着奢华,硬生生营造出一种“帝国富足繁荣”的假象。可只有我知道,这些装饰品大多是首相和礼部尚书从自己的府邸里借来的——帝国财政早已亏空,根本拿不出钱来置办新的典礼装饰。 涌入会场的贵族,大多是伯爵级别的低阶贵族。起初,首相和摄政派都想拉拢更多低阶贵族到场,好让自己的阵营显得更壮大;可后来才发现,会场根本容纳不下所有人,最后只能按“爵位等级”筛选,只允许伯爵及以上的贵族入场。也正因如此,我们后续除了控制皇宫,还得派人封锁贵族区,防止那些没到场的贵族趁机逃走。 即便如此,会场内聚集的人依旧不少,从王座的位置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根本分不清每个人的脸。恍惚间,我竟想起了刚转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当时也是被一群陌生人围着,眼前一片混乱,我还忍不住哭了出来。 王座前方,是几级缓缓向上的台阶;台阶之下,首相和礼部尚书正并肩走着,两人手里都捧着皇冠,步伐缓慢,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终于到了这一刻。按原定流程,他们还需要走几步、说几句加冕祝词,可或许是因为局势紧张,他们竟直接省略了那些步骤,加快了脚步。我心里不禁生出一丝不安——前线的敌军离帝都只有半日路程,他们肯定比我们更急于结束典礼,好尽快返回领地。 不远处,站着一个看似是首相亲信的官员,手里捧着一张羊皮纸。我一眼就猜到,那上面写着早已拟好的圣旨——只要皇冠戴到我头上,他们就会立刻宣读圣旨,宣布瓦伦公爵为“叛乱分子”,号召全国贵族讨伐他。 两人又踏上一级台阶,我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腰间,都佩着剑——和蒂莫娜之前汇报的一样。 其实,我们早就根据可能出现的情况,制定了好几套应对策略。 比如,我们曾预想过,会有贵族带着魔法道具进入会场。按惯例,会场内会提前启动“封魔结界”的魔法装置,可有些特殊的魔法道具,即便在结界内也能使用,很可能成为打乱我们计划的“不确定因素”。 因此,我们最终决定,让萨洛蒙暂时不要启动会场内的固定封魔结界,而是由贝尔贝王国的魔法师,用魔法临时掌控会场的魔力流动;一旦出现意外,魔法师军团就会和皇家卫队一起冲进来,彻底控制住场面。 这样一来,即便暴露我“会使用魔法”的事实,也能隐藏“我在封魔结界内也能使用魔法”的底牌,为后续应对突发状况留有余地。 而这些计划,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应对首相和礼部尚书“带剑入场”的情况。 按邦古达特帝国的规矩,加冕典礼上,只有皇帝能佩戴剑,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带武器入场。可如今,首相和礼部尚书手握压倒性的权力,早已不把皇室规矩放在眼里,我们早就猜到,他们大概率会无视这条规则。 现在看来,这份担忧成了现实。 他们带剑,显然不是为了防备我这个“傀儡皇帝”——在他们眼里,我根本没有任何威胁。那剑,是用来防备身边的人的。他们两人斗了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对抗瓦伦公爵才暂时联手,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他们担心自己手无寸铁地站在对方面前,会被趁机暗算,所以才特意佩着剑,给自己留了后路。 王座旁边,放着一张镶满宝石的圆桌。桌上,一边放着刚才礼部尚书送我的那根礼仪权杖,另一边,则是用紫色布料包裹着的“次圣剑”——那把被我们用来替换掉“瓦斯塔特”的、伪装成仪式用剑的剑坯。 此刻,整个大厅里,只有三个人带着武器:站在我面前的首相和礼部尚书,还有我自己。而我的仪式用剑,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所以……只能现在动手了。只要他们两人还佩着剑,就会成为我们后续镇压贵族的障碍;在这场不容失败的政变里,我们必须先消除这个最大的危险——而我拔剑的瞬间,就是所有人事先约定好的、行动开始的信号。 终于,首相和礼部尚书走到了我面前,按照礼仪,缓缓低下头,向我鞠躬。 就是现在。 趁他们低头、视线离开我的间隙,我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圆桌上那把裹着紫布的仪式用剑,指尖用力,扯掉了布料;随后,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故意放慢动作,缓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他们刚抬起头,就看到了我手中的剑,瞳孔骤然收缩,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显然,他们根本没料到,我这个“傀儡皇帝”,会突然拔剑。 我紧紧握住剑柄,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紧张。魔力缓缓注入剑身,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在剑刃上悄然亮起。 ------------ 《血洗加冕典礼》第二部分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首相和礼部尚书(式部大人)该怎么处理……你们有什么想法?” 还记得当初,沃德伯爵第一次把瓦伦公爵起兵的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曾召集过三个人——沃德伯爵、蒂莫娜,还有萨洛蒙·德·巴贝托特,专门讨论过如何处置这两个掌控帝国实权的人。 “目前有两个方案可选。”沃德伯爵率先开口,语气沉稳,“一是将他们生擒,之后公开审判,揭露他们的罪行,最后在民众面前执行死刑;二是在典礼现场就地处死,杜绝他们逃脱或被亲信营救的可能。” “第一个方案的好处是,能让帝都民众清楚看到‘罪有应得’的过程,更容易理解政权更迭的意义,也能减少民众对陛下的抵触;但缺点是,审判和关押期间,他们的派系亲信可能会趁机作乱,甚至联合外部势力攻城,帝都有被夺回的风险。” 我点头赞同——沃德伯爵考虑得很周全,这两种方案的利弊,确实需要仔细权衡。 “嗯,你说得有道理。萨洛蒙,蒂莫娜,你们两个呢?更倾向于哪种方案?” 萨洛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随后才缓缓说道:“陛下,臣更担心‘就地处死’的后续影响。若是暗杀,还能找借口掩饰;可君主在加冕典礼这种庄重场合,亲手杀死两位公爵级别的高阶贵族,古今从未有过先例。这件事一旦发生,不仅会震惊整个贵族阶层,还会成为日后的‘先例’——以后贵族们对陛下,只会多一份忌惮,少一份信任,不利于后续统治。” 他说得没错。高阶贵族在皇室典礼上被杀,对整个贵族群体来说,都是极大的冲击。他们会下意识地认为“皇帝手段狠辣,不顾贵族体面”,日后即便表面臣服,私下里也大概率会暗中防备,甚至联合起来对抗皇权。 “不过,换个角度想,‘就地处死’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能彻底打破陛下‘傀儡皇帝’的形象。”蒂莫娜接过话头,语气坚定,“民众或许会因为‘血腥’而心存戒备,但也会意识到陛下‘拥有实权、敢做敢为’,日后再想反抗陛下的统治,就会多几分顾虑,不敢轻易作乱。” 蒂莫娜的话,确实点中了要害。即便现在不彻底打破“傀儡”形象,等我开始亲政,这个标签也会成为阻碍——贵族会因为“陛下无能”而轻视,民众会因为“陛下傀儡”而不信任。若是能借这次典礼,彻底摆脱这个形象,长远来看,或许是利大于弊。 “如果我选择亲手杀死这两位公爵,你能预判到后续会引发哪些问题吗?”我看向沃德伯爵,想听听他更精准的分析。 “陛下放心,只要事后及时公开审判流程,把他们谋害前太子、架空皇权、压榨民众的罪行一一公布,民众只会支持陛下,不会质疑。”沃德伯爵语气笃定,“至于贵族群体,真正会惧怕陛下、心生不满的,只有那些和首相、礼部尚书勾结过、手上也有污点的人;那些中立派贵族,或是深受派系压迫的贵族,反而会因为这两人的倒台而松口气,大概率会选择臣服。所以,臣认为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在心里梳理了一遍两种方案的核心利弊。 公开处决的优势很明确:一是能让民众清晰感知“政权已经更迭”,明白“作恶者必受惩罚”;二是能塑造“皇帝公正、为民除害”的形象,将“首相和礼部尚书”定义为“恶人”,将“审判他们的皇帝”定义为“善人”,这对我们后续掌控帝都、安抚民心,会有很大帮助。 但风险也同样突出:一旦中间出现疏漏,让他们逃脱,或是被派系亲信营救,之前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而且派系纷争会立刻激化,帝都局势会更加混乱。不过,只要能确保“不逃脱”,这个风险就能降到最低。 而“就地处死”的优势,在于“快准狠”——两位派系首领当场死亡,他们在贵族中的影响力会瞬间瓦解,所谓“树倒猢狲散”,没有了核心指挥,他们的亲信也就成了一盘散沙,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反抗。更何况,死人不会说话,能彻底杜绝他们泄露秘密、或是在审判时狡辩的可能,也能让所有人都清楚“我的时代已经到来”。 至于缺点,就是萨洛蒙担心的“民众理解成本”和“贵族忌惮”——加冕典礼结束后,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一边快速控制帝都的各个关键节点,一边派人联络瓦伦公爵,将他纳入麾下,同时还要镇压两个派系的残余势力,只有这样才能从混乱中稳住局势。 这么一想,“就地处死”的节奏确实太快,步子也太大了……会不会超出我们的掌控范围? “说到底,无论选哪种方案,最终都取决于我们能集结多少力量,能不能在混乱中快速掌控局面。”我总结道,心里已经有了倾向。 “所以……陛下是决定,要在典礼上处死他们?”沃德伯爵问道。 “没错。”我点头确认,“但有一个前提——必须确保有足够多的卫兵,能在我动手后,立刻压制住会场内的贵族,不让混乱扩散。” “陛下放心,这件事交给臣,臣已经安排妥当,绝不会出意外。”蒂莫娜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里满是笃定。 我点点头,补充道:“不过,还有一点。” “如果最终没能在现场就地处死他们,而是成功生擒,那后续的审判就交给你们,但最后的行刑,我要亲手来——这两个人,欠我的、欠帝国的,必须由我亲手讨回来。” 毕竟,他们谋害了我的祖父(前太子),把我当作傀儡操控多年,还折磨了薇拉、娜丁等人,这份仇,我必须亲手了结。 思绪回笼时,首相和礼部尚书已经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正按照皇室礼仪,深深低下头,向我鞠躬——他们的动作看似恭敬,眼神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傲慢,仿佛不是在“为皇帝加冕”,而是在“完成一场掌控皇权的仪式”。 ……他们的腰间,果然都佩着剑。 我不清楚他们的剑术如何,是只会摆样子,还是真有实战能力,只能保持着高度警惕,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松懈。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等他们起身的瞬间,就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我必须抓住那个间隙,一击毙命,不给他们拔剑反抗的机会。 我悄悄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刻意放慢动作,身体还微微晃了晃,装作“不习惯穿厚重礼服、起身有些费力”的样子,维持着往日的怯懦姿态。 就在他们低头、视线避开我的瞬间,我右手迅速伸到身旁的圆桌上,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剑柄,确认牢牢握紧后,轻轻将剑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目光依旧落在两人身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他们终于缓缓抬起头,刚想开口说加冕祝词,目光就落在了我握着剑柄的右手上——两人瞳孔骤然收缩,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傲慢瞬间被错愕取代。 那一刻,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贵族们的低语声、远处隐约的呼吸声,都变得模糊。我左手猛地用力,扯掉了裹在剑身上的紫色布料——沃德伯爵特意选了质地轻薄的布料,一扯就开,锋利的剑刃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现在回想起来,沃德伯爵或许从一开始,就笃定我会选择“就地处死”,所以才提前准备了这么方便的布料,为我节省时间。 我的剑术不算好,之前和蒂莫娜练习时,从来没有赢过她。所以,我不能靠剑术硬拼,必须借助魔法,确保一击致命。 这把被用来替换“瓦斯塔特”的“次圣剑”(剑坯),此刻成了我最有力的武器。我悄悄将体内的魔力注入剑身,原本沉寂的剑刃,瞬间被魔力包裹,泛起一层淡淡的微光。 “弗拉玛·勒克斯(火焰光线)……”我在心里默念魔法名称,没有念出声——原本应该从剑刃尖端喷射而出的灼热光线,此刻被我用魔力控制着,化作薄薄的“火焰刃”,缠绕在剑刃周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让我自己都惊讶的是,此刻的我竟然异常冷静,没有丝毫紧张。我左手扶住剑柄,右手握紧剑身,右脚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瞄准了两人的脖颈——这是最致命、也最能快速结束战斗的部位。 首相和礼部尚书终于反应过来,张嘴想要呼喊亲信,或是拔剑反抗。但已经晚了。 我猛地向前冲去,用尽全身力气,握着缠绕着火焰刃的剑,小心翼翼地朝着两人的脖颈挥去——我要确保一剑斩断,不让他们有挣扎或呼救的机会。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恐惧里:怕被首相和礼部尚书暗杀,怕自己的伪装被揭穿,怕永远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这些年,我一直装傻充愣:装作不懂朝政,装作受关达雷奥影响身体虚弱,装作对他们的恶行一无所知。 南男爵的死、蒂纳贝联盟村庄的覆灭、关达雷奥的折磨……那些痛苦与屈辱,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每一件事,都刻在我的骨子里,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所以,当剑刃划过他们脖颈的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丝压抑多年的畅快——我终于可以亲手,了结这一切了。 但我的脸上,没有憎恨,也没有喜悦,只是平静地完成了挥剑的动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缠绕着魔力与火焰的剑刃,从左到右,轻松地划过两人的脖颈,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噗嗤——”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我的脸颊上,滚烫的温度带着淡淡的焦肉味,让我瞬间清醒。 紧接着,我听到两声“咚”的重物落地声——是他们的头颅掉在台阶上的声音。我下意识地伸出左手,稳稳接住了那两顶原本要为我加冕、此刻却沾染了鲜血的皇冠,避免它们摔落在地。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的会场其实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连呼吸都忘了。 下一秒,尖叫声与混乱声突然爆发,贵族们纷纷后退,想要逃离会场,场面一度失控。在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中,我深吸一口气,运起魔力,提高嗓门,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不许慌!” 我的声音带着魔力,穿透了混乱的嘈杂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两人的尸体缓缓倒下,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在台阶上,鲜血顺着台阶往下流,染红了洁白的地毯。我再次开口,声音里满是威严,不再有往日的怯懦:“你们都忘了吗?帝国的规矩里,为什么只有皇帝能在加冕典礼上佩剑?!”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混乱的贵族们头上。前排的贵族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而后排的贵族还没来得及挤到门口——巴尔萨泽率领的武装卫兵,已经按照计划,从各个出入口冲了进来,将会场团团围住。 我举起右手那把沾染着鲜血、剑刃还带着淡淡焦痕的剑,声音响彻整个会场:“我亲手斩杀了谋害前太子、架空皇权、压榨民众的罪魁祸首,清洗了皇室的耻辱!在场的各位,若是有异议,现在就可以站出来说!” 幸运的是,我“能使用魔法”的秘密,除了少数盟友,几乎没人知道——沃德伯爵率领的“洛萨守护者”、丹尼尔带领的“艾因的讲述者”,还有萨洛蒙的魔法师军团,都是知情并愿意保密的人。 即便有少数贵族察觉到刚才剑上的魔力波动,也只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仪式用剑(瓦斯塔特)”自带的魔法特性——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仪式用剑是魔法圣剑”,没人会想到,那把剑早就被我们替换了。这种“误解”,比直接暴露“我能在封魔结界内使用魔法”要安全得多,也更能让人信服。 我低头,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惊慌失措的贵族,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这时,蒂莫娜已经快步冲到我身边,手持武器,警惕地盯着周围的贵族,而巴尔萨泽则指挥着武装卫兵,开始逐一逮捕那些试图逃跑、或是神色可疑的贵族——他们大多是首相或礼部尚书的派系亲信。 会场内原本那些“守卫贵族”的卫兵,因为没带武器,早已被潜伏在人群中的间谍制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整个镇压过程,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我低头看了看左手握着的皇冠——温热的触感传来,还沾着未干的鲜血。就在我准备将皇冠戴在头上时,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我忽然意识到,亲手用剑斩杀敌人,和之前用魔法远程狙击敌方指挥官,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前者更直接,更真实,也更冲击——即便我清楚他们罪该万死,即便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身体还是诚实地反应出了“杀人”带来的冲击。 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左手,缓缓举起那顶沾满鲜血的皇冠,对准自己的头顶,轻轻戴了上去。 “我,卡迈恩·德·拉·加德-邦古达特,今日正式成为邦古达特帝国第八代皇帝!” 我目光坚定地扫过全场,声音威严,没有丝毫动摇:“在场的各位大人,请你们记住——这顶皇冠,是我亲手夺回的;这个皇位,是我凭实力坐稳的!从今往后,我不会服从任何人,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皇冠上的一滴鲜血,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礼服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 “我,就是帝国唯一的皇帝!!” 这句话,像是一句宣言,也像是对未来的暗示——从这一刻起,帝国的命运,将由我亲手掌控。 台下,沃德伯爵缓缓低下头,单膝跪地,高声喊道:“臣,沃德·帕拉丁,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蒂莫娜、萨洛蒙、巴尔萨泽,还有那些武装卫兵与间谍,也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典礼会场。 ------------ 《血洗加冕》 皇宫内的加冕大典正在进行,帝都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难以掩饰的不安——所有城门在毫无征兆间骤然封锁,往日里熙熙攘攘、挤满商贩与行人的黑色广场,这天也变得鸦雀无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这寂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与此同时,被视作西方教会总部、与黑色广场隔街相望的大教堂里,发生了第一桩反常之事。 这座大教堂自帝都建立时便已存在,一直是西方教会的核心据点。当天,原本有不少虔诚的信徒在教堂内参加礼拜,可没过多久,圣一教会的神父、枢密院大臣,甚至几位高阶神职人员突然现身,态度强硬地将所有信徒赶出了教堂,随后便关闭了大门,再也没有动静。 紧接着,教堂内部传来隐约的尖叫声与呼喊声,路过的市民察觉到不对劲,纷纷驻足观望,却没人敢靠近。而此刻的皇宫里,那场改变帝国命运的加冕仪式,正迎来最关键的时刻。 之后,帝都的寂静仍在持续。城门紧闭,连平日里允许居民自由通行的旧城区(原“卡迪纳尔区”)与新城区(原“萨迪城”“杜德城”),也被卫兵封锁,禁止人员进出。直到午后,平静才被打破——约百名市民被治安部队从新城区带出,统一押往黑色广场;同时,一则通知传遍了城区:“新加冕的皇帝将现身大教堂,愿接受皇帝觐见、知晓真相的民众,可前往黑色广场聚集。” 此时的民众,早已察觉到宫廷里的异常,隐约猜到可能发生了政治变动,却没人知道具体情况——他们既不清楚新皇是谁,也不知道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街头甚至流传出各种猜测:有人说年轻的皇帝(我)已被废黜,即将由拉乌尔公爵(首相)继位;也有人说,阿基卡尔公爵(礼部尚书)会趁机夺权,自立为帝。 即便疑虑重重,仍有大量市民涌向黑色广场——他们渴望知道真相,也想弄清楚,自己未来的生活,会落入谁的掌控。 在治安部队与皇家卫队的严密护卫下,一辆装饰着皇室纹章的马车缓缓驶来——那是皇帝的私人马车,据说车厢外层镶嵌了特制的金属板,防护力堪比堡垒。马车停在大教堂门前,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下来。 那一天,卡迈恩(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向帝都的全体公民发表讲话;而“年轻皇帝亲手终结暴政、正式登基”的消息,也让在场的市民既震惊,又难掩喜悦。 “我亲爱的帝都公民们。” 从防护严密的马车上走下来的,看上去只是个尚未完全成年的少年——正是我。我走进大教堂,很快便出现在二楼的阳台上,目光扫过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缓缓开口,声音透过魔法的加持,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亲爱的帝国子民们,我的名字是卡迈恩·德·拉·加德·邦古达特。今日起,我便是邦古达特帝国的第八代皇帝。” 我的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少年人的稚嫩,却没有丝毫怯懦;或许正因为这份独特的音色,那略带尖锐的语调,才能穿透广场上的嘈杂,在整个黑色广场上空回荡,让每一个人都听得真切。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恐惧瓦伦公爵的军队逼近帝都,恐惧战火蔓延到家园,恐惧自己的亲人会在战乱中离散。但现在,你们不用再害怕了。因为瓦伦公爵的军队,从来都不是叛军。” 对许多市民来说,这是自建国大典阅兵式后,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我。与当年那个躲在侍从身后、怯生生不敢说话的孩子相比,此刻的我,身形长高了不少,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帝王独有的威严,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作为帝国的皇帝,我在此正式宣告:瓦伦公爵绝非叛徒,他率领军队前来,并非为了叛乱,而是为了‘清君侧’;真正背叛帝国、背叛子民的,是拉乌尔公爵卡尔,与阿基卡尔公爵菲利普!” 这句话像一颗惊雷,在广场上炸开。市民们瞬间陷入震惊——皇帝竟然当众点名,将手握帝国实权的首相与礼部尚书,称作“叛徒”! 短暂的寂静后,广场上爆发出一片哗然,议论声、质疑声此起彼伏。我没有停顿,语气陡然变得强硬,压过了所有嘈杂:“我的朋友们,请安静听我说!” 广场渐渐恢复秩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阳台上的我身上。 “我的祖父,前任皇帝爱德华四世,他深爱着你们每一个人,深爱着这片土地。他珍视帝国的每一寸领土,为了守护国家、保护子民,毕生都在与内外威胁抗争;我的父亲,前任太子让,也是如此。你们都清楚,当年边境告急,是我的父亲主动拿起剑,奔赴战场,带领士兵浴血奋战,才挡住了敌国的入侵,守护了你们的家园。” 前任太子让,在帝都民众心中,一直是“英雄”般的存在——他待人温和,体恤民情,又骁勇善战,当年的边境之战,正是因为他的指挥,帝国才得以获胜,避免了子民流离失所。 “可我的父亲……这位为了守护你们而冲锋陷阵的英雄,最终却没能活着回到帝都,永远牺牲在了战场上。” 英雄离世的过往,像一根针,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距离太子战死,不过才十年时间,这份悲痛,至今仍刻在民众的记忆里,从未消散。广场上的议论声消失了,不少人低下头,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你们或许会问,杀死他的,是敌国的士兵吗?……不,不是的,各位。”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悲痛,也带着一丝决绝,“亲手杀死这位勇敢太子的,不是外敌,而是我们帝国的‘宰相’——拉乌尔公爵卡尔!!” 广场上依旧挤满了人,议论声虽已平息,却能感受到每个人紧绷的情绪。我没有犹豫,继续高声说道,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递出去: “而在祖父(爱德华四世)沉浸在丧子之痛、身体日渐衰弱之时,又有人趁机下了毒手,杀死了先帝,妄图掌控整个帝国的权力。那个人,就是阿基卡尔公爵菲利普!!” “这些叛徒,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谋害皇帝与太子;为了争夺权力,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将大片领土割让给敌国,抛弃那些生活在边境的同胞;为了巩固地位,又在国内制造混乱,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向你们收取各种不义之税,填满自己的腰包!!” 愤怒,是人类最原始、也最容易共鸣的情感。它不需要复杂的理论解释,不需要繁琐的证据佐证,只要触碰到内心的痛点,便能瞬间点燃。 有人为“英雄太子被自己人谋害”而义愤填膺;有人为“自己常年忍受贫困,统治者却只顾享乐”而怒火中烧;有人为“同胞的家园被割让给敌国,却无力反抗”而满心悔恨;有人为“这些年的暴政与压迫”而忍无可忍。每个人愤怒的缘由或许不同,心中的情绪却无比一致——那是对罪恶的憎恨,对不公的反抗。 此刻,黑色广场上聚集的所有人,都被这份共同的愤怒紧紧凝聚在一起。 “他们不仅害死了先帝与太子,还一直把我当作傀儡,掌控在手中,甚至在暗中等待机会,想要杀死我,彻底篡夺帝国的皇权!这种暴政,不可饶恕!这种篡权,不可饶恕!这些罪人,更不可饶恕!!” 我的话音刚落,广场上便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市民们挥舞着拳头,高声宣泄着心中的愤怒,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像浪潮般席卷了整个广场,连大地都仿佛在微微震动。 “在他们的统治下,我们的帝国早已千疮百孔:帝国的尊严被肆意践踏,我们时刻活在被他国入侵的恐惧里;农民们辛苦劳作一年,却要缴纳沉重的赋税,连温饱都难以保证;更过分的是,他们还嘲笑你们,嘲笑我亲爱的子民,把你们的苦难当作消遣,为了自己的私欲,肆意践踏你们的尊严!!” 他们是邪恶的。拉乌尔公爵与阿基卡尔公爵,是双手沾满鲜血、不可饶恕的恶人。 我缓缓环视着广场上的市民,看着他们眼中的愤怒与不甘,沉默了片刻——原本嘈杂的广场,也随着我的沉默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坚定,随后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但各位先生们,女士们!你们不用再忍受这份罪恶了!因为今天,那两个罪大恶极的人,已经陨落了!” 话音未落,两名卫兵抬着两个厚重的木箱子,走到大教堂门前的台阶上,随后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两颗包裹着白布的头颅——他们掀开白布,将头颅高高举起,让广场上的人看清。 “我的父亲,为了守护你们而战死,却遭人暗害;前任皇帝,为了帝国操劳一生,却被奸人谋杀。而今天,我,第八代皇帝卡迈恩,亲手斩杀了卡尔·拉乌尔与菲利普·阿基卡尔这两个罪人,为先帝与父亲报仇,也为所有受苦的子民,清洗了这份罪恶!” 我举起右手那把还沾着血迹的仪式用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 或许只有广场前排的人,能看清那两颗头颅的模样,能看到剑身上未干的血迹,但广场上的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压迫他们多年的邪恶,已经被清除;而做到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个看似矮小,却无比勇敢的少年皇帝,卡迈恩。 “我们赢了!压迫你们的邪恶统治,从今天起,彻底结束了!”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所有人的希望。广场上的怒吼瞬间变成了欢呼,市民们互相拥抱,高声呐喊,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在他们心中,盘剥帝国、欺压子民的恶臣已经消失,这个国家的未来,终于有了光明的可能。 “尊敬的帝都公民们!我,第八代皇帝卡迈恩,在此以先祖之名、以帝国之名,在这座以先祖(卡迪纳尔)命名的帝都,向各位宣告!” 赞美皇帝的声音响彻广场,盖过了一切杂音。 “帝国必将重生!我会带领大家,整顿朝纲,强军富民,让我们的国家,再次成为大陆的主宰!我向你们承诺,一定会为帝国带来胜利,为每一位子民,带来安稳的生活!” 皇帝一定会做到的。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心里这样想。平日里,他们或许会因为我“年纪尚轻”而担忧,可此刻,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欢呼——我不再是那个“傀儡皇帝”,而是帝国光明未来的象征。 “帝国荣耀!!” ——帝国荣耀!! ——皇帝万岁!! 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黑色广场彻底沸腾起来,那声音像浪潮般扩散开来,传遍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的希望!!我们的光明!! 那一天,“卡迈恩皇帝”的名字,伴随着民众的欢呼,响彻了整个帝都;也从这一天起,我正式以“第八代皇帝”的身份,掌控了帝国的命运。 接下来的几天,帝都的封锁仍未解除,但市民们却出奇地配合——他们不再抱怨,不再恐慌,反而主动配合卫兵的检查,安心等待着新秩序的建立。 就这样,帝国的新统治者,在民众的热烈拥护中,稳稳地接过了权力的权杖。 “血洗加冕礼”——这一事件,被视作卡迈恩统治时代的开端,日后常常与我在黑色广场的演讲一同被提及。我统治时期,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向公民发表演讲的次数,远多于历代皇帝。尽管这一做法遭到了不少贵族的反对(他们认为“皇帝不应过多与平民接触,有失威严”),但据记载,在我统治的数十年间,帝国从未发生过一次民众起义。 ------------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加冕仪式结束后,我立刻回到房间,洗掉了身上的血迹与污渍,随后让人把沃德伯爵、“艾因的讲述者”丹尼尔,还有努巴尔伯爵(财政大臣)请到了房间里。 顺便提一句,巴尔萨泽和萨洛蒙爵士被我委以重任——巴尔萨泽负责皇宫及周边的安全守卫,萨洛蒙则带领魔法师军团,监视那些被逮捕的贵族,防止他们逃跑或串联闹事。 三人一进房间,就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行了标准的君臣礼。我示意他们起身放松,沃德伯爵和丹尼尔很快抬起了头,只有努巴尔伯爵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神色局促。 “努巴尔伯爵,快请起来吧。” “……陛下,之前臣未能察觉您的计划,还曾质疑过沃德伯爵,甚至差点耽误大事,这都是臣的疏忽,臣……” 努巴尔伯爵以为我要追究他之前的“不知情”,刚要开口道歉,我便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 “您不用自责。”我语气诚恳,“这次能顺利掌控帝都,离不开您调动治安部队、封锁城门的助力——多亏了您的配合,帝国才得以稳住局势,我该多谢您才是。快抬起头来,不必如此拘谨。” “……陛下倒是比臣预想中大度,是臣多虑了。” 努巴尔伯爵这才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其实我心里清楚,之前的计划确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他既要瞒着身边的亲信,又要协调治安部队配合,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但眼下帝国人手紧缺,内政、财政等诸多问题都需要他牵头处理,我必须让他安心留下,继续为帝国效力。 “后续帝国的财政与治安,还要多靠您费心,期待接下来能与您好好合作。”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全力辅佐陛下。” 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色,我忽然想到,接下来事务繁杂,或许该多留意些,避免手下人因过度操劳出意外——毕竟现在能信任又能做事的人,实在太少了。 “接下来,我想先对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的家族,进行一场简易审判。” 我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三人,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顺便说一句,这场审判和我前世认知中的“审判”不同——不需要嫌疑人到场,也不需要辩护律师,就连“法官”(也就是我),也无需刻意保持中立。在这个时代的帝国,涉及贵族与皇室的权力纷争,审判本就带着“裁决”的性质,而非单纯的“查明真相”。 “此次审判,由我以皇帝的身份,行使最高司法权,针对拉乌尔公爵(首相)家族与阿基卡尔公爵(礼部尚书)家族,裁决其罪行及处罚方式。” 关于“皇帝的司法权”,这里需要简单说明:帝国的贵族,尤其是拥有领地的领主,都享有“领主权”——这份权力由皇帝授予,包含两项核心:一是在领地内征收赋税,二是拥有“领地管辖权”(即裁决领地内的纠纷、惩治领地内的罪犯)。而皇帝的司法权,高于所有贵族的领主权,有权裁决那些“身为法官的贵族”,也就是对贵族本身的罪行进行判定。 我刚才的话,意思很明确:这场审判在皇帝的权限范围内进行,结果具有最高效力。但要注意的是,这些权限并未全部明文写在“帝国法典”中,更多是代代相传的“习惯法”——说白了,就是“皇帝有权这么做,且历代都是这么做的”。 坦白说,帝国的法律体系相当松散。原因有很多:一是帝国法与各地的部落旧法尚未完全融合,部分地区仍沿用旧法,容易产生冲突;二是贵族与皇室作为特权阶层,不愿制定能约束自身的法律,导致法律对上层阶级的约束力极低;三是在这个时代,军事力量往往比法律更有话语权——若是贵族手握重兵,即便被判有罪,也能起兵反抗,法律裁决反而成了一纸空文。 更重要的是,“有法律”不代表“人人遵守”——法律需要“强制执行力”来支撑。用我前世的说法,警察就是这种“执行力”的体现;而在帝国,扮演这个角色的,是皇帝直接掌控的军队。可贵族们也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若是对皇帝的裁决不满,完全可以起兵反抗。所以,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裁决贵族,必须考虑贵族群体的反应。 万一其他贵族觉得“今天能裁决拉乌尔和阿基卡尔,明天就可能轮到自己”,进而联合起来叛乱,那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但这次,我完全不用担心这种情况——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已经被我斩杀,他们的家族本就因“首领被杀”群龙无首,即便审判结果严厉,引发叛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反正叛乱迟早会来,倒不如趁现在掌控主动权,不用再顾虑他们的反应。 “丹尼尔,此次审判,就由你以‘圣首席主教’的身份出席,见证审判过程,确保其符合圣一教教义。” “臣遵旨。”丹尼尔起身应道。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两人家族的罪行,确保每一条都清晰明确:“拉乌尔公爵家族,蓄意暗杀前任太子让;阿基卡尔公爵家族,蓄意暗杀前任皇帝爱德华四世。此外,两家族为争夺权力,私下缔结对帝国不利的和平条约,将大片领土割让给敌国;还诬陷阿基卡尔-杜德侯爵、拉米特侯爵及贝利亚伯爵等人,捏造莫须有的罪名,进而非法侵占他们的领地与财产。除上述罪行外,两家族还存在压榨民众、搜刮民脂民膏等多项罪责。在场各位,若对这些罪名有异议,可直接提出。” 顺便说一句,帝国贵族的这类“简易审判”,流程本就简单:只需一位神职人员在场见证,皇帝宣读罪名后,由至少三位贵族确认罪名是否属实即可;而且只要没人提出异议,无需提供额外证据,裁决就能生效。也正因如此,这种审判的公信力不高,不少贵族常常公开无视或反对——但这在帝国,早已是见怪不怪的常态。 房间里一片寂静,三人都没有说话,显然对这些罪名没有异议。 “既然无人反对,那么我宣布:拉乌尔公爵家族与阿基卡尔公爵家族,所有罪名成立。”我语气坚定,说出了早已确定的处罚结果,“基于上述罪行,我裁决:没收两家族所有的领地、资产、爵位及官职;两家族现任族长(已被斩杀)追加‘叛国罪’,其余核心成员(参与过谋害皇室、侵占领地的人),全部判处死刑,择日执行斩首。若有反对者,现在仍可提出。” 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处罚过于严厉——但眼下的情况,只有“重罚”才能凸显拉乌尔与阿基卡尔罪行的严重性,让其他贵族引以为戒,也让民众明白“皇室此次是真的在清除奸佞”。这,正是这场审判的核心目的。 “本皇裁定,此次审判无异议。拉乌尔公爵家族、阿基卡尔公爵家族,家产、爵位、官职全部充公,家族核心成员判处死刑,斩首示众。审判到此结束。” “臣,圣首席主教丹尼尔·德·皮尔斯,见证此次审判符合圣一教教义,裁决公正,具有效力。” 丹尼尔按照流程,当众确认了审判结果。顺便提一句,他口中的“圣首席主教”,在教会体系里,等同于“高阶神职人员”的统称;其下还有“次级神职人员”等头衔,但那些头衔不被视作“正式神职”。即便是西方教会的真圣大领袖,对外也会以“圣首席主教”自居,至于其他教派的称呼是否相同,我目前还不清楚。 “沃德伯爵,接下来有件事要交给你:把拉乌尔和阿基卡尔的头颅妥善取下,仔细保管好。后续公开示众、安抚民众,还需要用到。” “臣明白,这就去安排。” 沃德伯爵领命退下后,我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抓紧——我们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若是不能尽快向民众说明情况、稳定民心,一旦谣言四起,引发市民暴动,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丹尼尔,西方教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格奥尔格五世(真圣大领袖)有没有反抗?” “回陛下,教会的反对势力已经全部制服,格奥尔格五世也被我们控制起来了。”丹尼尔回答,“按照教会的规矩,我们已裁定格奥尔格五世‘勾结奸佞、亵渎教义’,判处火刑。若是陛下同意,只需将人交给教会,我们随时可以执行。” “好,明天就把人交给你们处理,辛苦你们了。” 顺便说一句,帝国历来有规矩:皇帝无权处决神职人员,只能将其交由教会,由神职人员内部审判、执行处罚。虽然“火刑”听起来过于残酷,但既然是教会的裁决,我只需配合即可——至少不用我再费心处理这件事。 “对了沃德伯爵,还有一件事:关于我向民众发表演讲的地点,最终定下来了吗?” 其实最初的想法是,将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公开处决,让民众亲眼看到“奸佞伏法”,这样大家能立刻明白局势变化。但我最终选择在加冕典礼上就地处死他们,民众未必能及时知晓真相,所以必须通过演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演讲地点的选择。 “陛下,白色广场恐怕还是不行。”沃德伯爵语气无奈,“白色广场位于原卡迪纳尔城(旧城区)之外,夹在旧萨迪城和旧杜德城之间,周边居民区复杂,目前我们无法完全掌控那里的安全,万一有人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我猜也是这样。那黑色广场呢?” “黑色广场在原卡迪纳尔城内部,属于我们的掌控范围,安全能得到保障——选择那里,应该是目前的极限了。” 白色广场的优势很明显:面积更大,而且周边居住的大多是平民,演讲能让更多人听到,效果更好。但现在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实在没有冒险的余地,黑色广场虽然小了些,却胜在安全,只能优先选择这里。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关于参与演讲的民众,新城区只能限制在一百人以内,还请陛下谅解。”沃德伯爵补充道。 原卡迪纳尔城(旧城区)的民众,能直接到黑色广场听演讲;但新城区目前实行交通管制,旧城区与新城区之间的通道被严格把控,演讲内容很难传递到新城区。所以之前我提议,至少让一百名新城区的平民来现场听演讲,再由他们回去转告其他人,尽量让更多人知晓真相。 “既然一百人已是极限,那便按这个人数来安排吧。后续的准备工作,就辛苦您继续跟进了。” “臣遵命,一定妥善安排。” 我心里清楚,若是只让旧城区的民众知晓真相,新城区的人仍被谣言误导,万一引发暴乱,同样会打乱计划。能多带一百名新城区的平民来,已经是间谍和卫兵们尽力的结果——他们既要监视贵族,又要维持治安,还要协调民众,任务繁重,我不能再提出更多要求了。 “哦,对了沃德伯爵,还有最后一句。” “陛下还有何吩咐?” “之前我曾拜托您,在加冕典礼前全力支持我,如今典礼顺利结束,后续帝国的事务,也还要继续靠您——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其实加冕仪式顺利完成后,我对沃德伯爵的信任又多了几分,本不必特意说这句话。但或许是出于谨慎,或许是想让他更安心,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多一份确认,就少一份顾虑。 沃德伯爵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陛下放心,臣辅佐陛下,本就不是只看‘加冕典礼’这一件事。后续无论遇到什么问题,臣都会全力支持陛下,这话绝无半分虚假。”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虽然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让我觉得有些微妙,但眼下没有时间细想,只要他能真心辅佐,这些细节倒也无关紧要。 演讲的地点最终定在了西方教会的大教堂,距离准备工作完成还有一点时间。我坐在房间里,一边啜饮着蒂莫娜泡的花草茶,一边梳理着后续的计划——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丝毫不能松懈。 首先是那些被逮捕的贵族。不能一概而论地处理,必须逐一核实每个人的罪行:是主动勾结拉乌尔和阿基卡尔,还是被迫服从?是手上沾过血的核心亲信,还是只是偶尔配合的边缘人物?对不同的人,要分别决定是释放、贬职,还是定罪处罚。 而且就算要释放,时机也很关键:释放得太早,他们可能还心向旧主,回到领地后暗中作乱;释放得太晚,领地没有领主主持事务,那些原本没有继承权的次子、三子,很可能趁机争夺权力,引发领地混乱。这些都需要仔细斟酌,不能出半点差错,才能通过“区别对待”,稳住贵族群体的情绪。 其次是瓦伦公爵。按计划,娜丁应该已经把我的亲笔信安全交给她了,现在就看他会如何行动。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收到消息后,大概率会率军返回帝都,而非继续与查姆诺伯爵的军队对峙。但问题在于,他返回帝都后该如何安排——若是他愿意留下军队,协助我镇压拉乌尔和阿基卡尔的残余势力,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他只想带着军队回到自己的领地,那帝国的兵力就会不足,后续镇压叛乱会更加困难。 说到兵力,就不得不提查姆诺伯爵麾下的讨伐军。这支军队里,有不少是拉乌尔和阿基卡尔派系贵族的私人武装,必须尽快解除他们的武装——若是等这些贵族得知首领被杀的消息,煽动士兵“营救主人”,就会给我们添大麻烦,必须格外小心。 不过好在查姆诺伯爵考虑周全,之前就做了铺垫。最初雇佣那些雇佣兵的,是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查姆诺伯爵接任主帅后,立刻以“雇佣兵与指挥官归属不同,战场易出现指令混乱”为由,说服两位公爵,暂时将雇佣兵的指挥权移交到自己手中。 也正因如此,现在那些雇佣兵仍受雇于查姆诺伯爵——只要能按时发放薪水,他们就会听从指挥,不会轻易叛乱。但麻烦的是,这些雇佣兵的雇佣期限快到了,而帝国目前财政紧张,根本没有足够的钱再续签雇佣协议。 是啊,钱——这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之一。我倒是有几个筹钱的思路,比如暂时冻结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家族的资产,或是调整赋税,但要想用这些钱重新雇佣雇佣兵,恐怕还是不够。可若是直接解雇他们,这些人没有收入来源,很可能沦为土匪,在帝都周边作乱,反而会加剧混乱……到底该如何处置,还需要再好好盘算。 而所有问题中,最关键、也最棘手的,是拉乌尔公国和阿基卡尔公国的局势。 这次加冕典礼,我们成功逮捕了不少两派系的贵族,但他们的家人和核心亲信,并非都来了帝都——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的继承人,就都留在了自己的领地。 拉乌尔公爵的独子西吉斯蒙德·德·范·拉乌尔,担任着家族骑兵统帅,此刻肯定还在拉乌尔公国境内,一边组织军队,一边监视戈蒂洛娃部落的动向;阿基卡尔公爵的次子奥古斯特·德·阿基卡尔,也就是阿基卡尔-杜德奇侯爵,也留在了阿基卡尔公国的领地中,掌控着部分私人武装。 一旦他们收到“首领被杀、家族被审判”的消息,必然会立刻宣布继承公爵爵位,组建军队反抗——只有彻底镇压这两股势力,才能真正掌控整个帝国。 换句话说,加冕典礼的结束、帝都的掌控,都不意味着内战的终结。 事实上,真正的内战,才刚刚开始。 但换个角度想,这也是彻底击溃两派系残余势力的绝佳机会——现在两派系群龙无首,局势混乱,核心贵族又被囚禁在帝都,无法回去指挥;只要能阻止其他贵族插手,我们就能集中兵力,直接进攻拉乌尔公国和阿基卡尔公国。 若是能顺利掌控这两个公国,没收他们的领地与兵力,剩下的那些两派系边缘贵族,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再也没有能力反抗皇权。 只是,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掌控这两个公国,还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 “陛下,大教堂那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演讲可以开始了。” 蒂莫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好,我现在就过去。” 毕竟,向民众澄清真相、稳定民心,是眼下最紧迫的事,其他计划可以等演讲结束后再慢慢细化。 “陛下,在出发之前,还有两样东西要给您。” 蒂莫娜叫住我,从身后拿出一个剑鞘——剑鞘上雕刻着简单的皇室纹章,样式简洁却不失庄重,里面插着的,正是那把被用来替换“瓦斯塔特”的“次圣剑”(剑坯)。 “这……剑鞘已经准备好了?”我有些意外,之前一直忙着处理审判和演讲的事,还没来得及让人打造剑鞘。 “是的,臣让人连夜赶制的。”蒂莫娜点头,“陛下接下来要带着这把剑出席演讲,若是一直没有剑鞘,或是剑上带着血迹,难免引人议论;装上剑鞘,既能保护剑身,也能改变它给人的印象。” 我轻轻拔出一点剑刃,发现剑身上沾着一层暗红色的液体,并非之前的血迹——那颜色看着逼真,却没有丝毫血腥味。 “这是……假血?” “陛下英明。”蒂莫娜解释道,“若是作为普通的礼仪用剑,或许还会有人质疑;但若是让它带着‘血迹’,被民众视作‘斩杀奸佞的净化之剑’,反而能加深印象,没人会过多追问它的来历。” 「……‘净化之剑’,这个说法不错,就这么定了。」 我心里清楚,在这种时候,民众对“象征意义”的在意,远胜于真相细节——一把“沾着奸佞血迹的净化之剑”,远比一把“普通的礼仪用剑”更有说服力,也更能凝聚民心。 “还有一件事要向陛下汇报:沃德伯爵刚刚传来消息,‘有人在帝都内发现了瓦伦公爵的人,似乎在暗中收集情报’——臣觉得,陛下或许需要留意这件事。” 想来也是,瓦伦公爵不会只凭一封书信就完全信任我,派人参访帝都、确认局势,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们只是想摸清“加冕典礼后帝都的真实情况”,暂时不会有其他动作,算不上威胁。 不过既然知道了,或许可以再给瓦伦公爵传个消息,告诉他我后续的计划,顺便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留意。好了,我们出发吧。” 与之前面对贵族时的谨慎、面对敌人时的决绝不同,这次要面对的是帝都的民众——我心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终于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的坚定。 这场演讲,不是结束,而是我作为帝国第八代皇帝,真正守护这片土地的开始。 ------------ 觐见 加冕仪式已过去三天。帝都虽仍处于封锁状态,但人流终究无法完全阻断——“大贵族被清算、大批贵族遭逮捕”这样的大事,根本不可能封锁消息。帝都人口众多,消息传播速度远超预期,与其费力掩盖,不如主动利用情报。我已下令,让间谍们暂时放下其他任务,重点调查两方面信息:一是各领地在领主被擒后的动向,二是拉乌尔公国与阿基卡尔公国的残余势力是否开始集结军队。 按时间推算,加冕典礼的消息此刻应已传到这两个公国,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组织武装反抗。 此外,加冕典礼后的第二天,查姆诺伯爵便向我请求,希望公开“清算贵族”的消息。正如我之前所想,此事本就瞒不住,若能借公开消息达成其他目的,自然是好事,我当即同意了他的请求。 获得许可后,查姆诺伯爵立刻将加冕典礼上的清算事件,告知了麾下讨伐军中首相派与摄政派的将领;同时还编造了两条虚假情报:一是“有不少贵族在混乱中逃脱,疑似正前往各领地召集军队”,二是“我们可能会遭到皇帝的私人军队与倒戈的瓦伦公爵军队联合袭击”。 讨伐军中,许多领主私兵的统帅都是低阶贵族,他们本就对局势缺乏判断力,听到这些消息后,纷纷决定暂时返回自己的领地——对他们而言,留在帝都附近等同于“与皇帝为敌”,风险太高,返回领地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就这样,查姆诺伯爵未费一兵一卒,便瓦解了讨伐军中的贵族私兵势力。他没有选择“解除武装”,而是迫使他们主动撤离,这一做法十分明智,我由衷感激。毕竟,让这些可能成为“敌兵”的人长期滞留帝都周边,始终是隐患;若强行解除他们的武装,一旦引发反抗,还会造成不必要的兵力损耗。 至于那些雇佣兵,即便暂时无法完全信任,此刻也是宝贵的战斗力量,绝不能轻易损失。 最重要的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被俘虏的贵族被他们的亲信营救。让这些低阶贵族返回领地,看似放任,实则是断了“营救”的可能——我们已控制了贵族家主,他们的麾下势力群龙无首,即便返回领地,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另一边,收到我亲笔信的瓦伦公爵,显然无意与我们为敌。他已率军返回帝国境内,并送信来,表示愿向我宣誓效忠。因此,瓦伦公爵今日会来宫中,与查姆诺伯爵、法比奥一同觐见我。 其实我昨天便希望他们能尽快会面,但现实根本不允许——此前瓦伦公爵的军队与查姆诺伯爵的军队一直处于对峙状态,即便瓦伦公爵本人同意和解,他的部下也绝不会允许“昔日敌人”从自己阵前穿过,直接前往帝都。 无奈之下,我只能下令让两支军队同时行动:查姆诺伯爵麾下几乎全由雇佣兵组成的军队,向帝都南侧进发;瓦伦公爵与法比奥率领的部队,则向帝都西侧移动。 之所以选择这两个方向,是因为帝都南侧与西侧的防御工事本就坚固,便于军队驻守;反观东侧,城墙尚未完工,防御薄弱,且双方停火才几天(严格来说甚至未曾交战),贸然前往东侧容易引发误会,暂不适合作为汇合点。 瓦伦公爵在卫兵的护送下穿过皇城大门时,受到了市民的热烈欢迎。这或许是因为我在演讲中明确称他“并非叛徒”,让民众对他产生了好感;但更重要的是,他当年担任元帅时,曾多次率军击败外敌,本就深受民众爱戴——能为国家带来胜利的指挥官,永远会被人民铭记。 此次觐见,我要迎接三位关键人物:瓦伦公爵、查姆诺伯爵与法比奥。 觐见场地并未选在举行加冕仪式的宫殿,而是选了六世皇帝爱德华三世时期用于举办社交聚会的宫殿,暂时将其用作“觐见室”。加冕仪式的宫殿位于皇宫深处,地理位置偏僻,使用不便;更重要的是,那里至今尚未“清理”——逮捕贵族时发生了不少流血事件,且宫中许多工作人员曾依附首相或摄政派,难以信任,清理工作进展缓慢。 这场觐见安排得颇为仓促,好在各项准备还算周全。值得一提的是,殿内摆放的王座,是第四任皇帝爱德华二世曾使用过的旧王座——它装饰最为简洁,却透着一种优雅与庄重,坐感也更为舒适。 我坐在稍高的“上座”位置,静静等待三人行跪拜礼。或许有人会觉得,俯视着他人等待行礼太过傲慢,但“先登王座、等候觐见”本身,就是帝国礼仪中对皇帝最高的敬意。 此前我身为傀儡皇帝时,所有人都无视皇室礼仪,这些“帝王之礼”早已名存实亡。正因如此,如今为了树立皇权威严,我必须刻意展现出“皇帝的傲慢”。在这种场合故作随和,只会被视作软弱——熟悉往往滋生轻蔑,唯有保持适当的距离与威严,才能让他人敬畏。 换句话说,从今往后,我要彻底扮演好“强势皇帝”的角色。 丹尼尔·德·皮尔斯(“艾因的讲述者”首领)负责宣读三人的姓名与头衔。按惯例,这一职责本应由首相担任,但目前首相之位空缺,在这种情况下,便由高阶神职人员接任。 “诸位免礼,请抬起头来。” 顺便一提,瓦伦公爵此次带来了一位贵族作为护卫,但在正式觐见场合,护卫等同于“无声的武器”,被视作“物品”,不允许随意开口;同理,我方负责护卫的皇家卫队士兵,也需保持沉默。这般规矩虽显刻板,但既是正式场合,便需严格遵守。 “首先,瓦伦公爵,感谢你愿意相信我的提议。若不是你率先集结军队,牵制了首相与摄政派的注意力,我也无法顺利发动政变。你的行动,为帝国平定内乱奠定了基础,你是当之无愧的帝国忠臣。” “陛下的赞誉远超臣的预期,臣深感荣幸,也惶恐不安。” “待平定叛徒残余势力后,我会根据你的功绩给予相应奖赏,绝不亏待功臣。” 我清楚,对瓦伦公爵而言,“傀儡皇帝突然清算贵族、执掌实权”这一变化,必然让他心存疑虑,仍在试探我的真实意图。他此次愿意前来觐见,一方面是因为我在公开演讲中为他正名,否认了“叛徒”指控;另一方面,想必也是因为娜丁转交的那封亲笔信,让他看到了合作的诚意。 “臣愿以身为陛下的剑与盾,铲除所有不忠之人,守护帝国安宁。” “说得好,瓦伦公爵!你本就战功赫赫,无需再多推辞。我,邦古达特帝国皇帝卡迈恩,在此任命你为帝国元帅!” 事实上,这一任命早已在我写给瓦伦公爵的信中提及。此前约定:他起兵牵制首相势力,我则趁机在帝都发动政变;期间他需避免与查姆诺伯爵的军队开战,待我掌控帝都后,便任命他为元帅,待内战平息后再给予额外奖赏。所有安排,早已提前敲定。 “愿以元帅之职,为帝国带来和平,不负陛下信任!” “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用力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查姆诺伯爵。 “查姆诺伯爵,此次你瓦解贵族私兵、牵制瓦伦公爵军队,又在加冕典礼上配合行动,功绩卓著。” “陛下的认可,对臣而言,比任何奖赏都珍贵。” “我,邦古达特帝国皇帝卡迈恩,任命你为帝国元帅。从今往后,望你充分发挥才能,为帝国谋福祉、为子民护安宁。” 当然,这一任命也事先与他沟通过。为平衡权力、稳定军心,我们决定暂时任命两位元帅——虽以帝国规模而言,两位元帅显然不够,但目前局势未定,只能待全国平定后,再根据需要增补。 “臣感激不尽,定当鞠躬尽瘁,为陛下与帝国扫清所有敌人!” “很好。对了,你的女儿薇拉·西尔维已在加冕当天获释,目前正在宫中休养。等觐见结束后,你可找沃德伯爵,让他带你去见她。” “……臣,谢陛下恩典!” 查姆诺伯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掩激动。薇拉·西尔维被囚禁多年,虽已获释,但身体虚弱,需要卧床休养,还需接受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长期的囚禁让她饮食不均、缺乏运动,健康状况堪忧。不过以我个人的想法,若查姆诺伯爵与薇拉·西尔维愿意,待她身体好转后,完全可以让他们返回自己的领地生活。 毕竟,宫中暂时缺乏可靠的医官。目前照顾薇拉·西尔维的,是“艾因的讲述者”中精通医术的精灵——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我们发现,刺杀前皇的凶手很可能潜藏在宫中的医务人员里,沃德伯爵正对此展开紧急调查,宫中原有医官暂时无法信任。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法比奥身上。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正式交谈。 “法比奥,我忠诚的仆人。你先是重建拉米特家族势力,又率军响应,两次助我摆脱困境,这份忠心与功劳,我始终记在心里,定当厚报。” 这番话看似是对法比奥说,实则也是说给瓦伦公爵与查姆诺伯爵听。法比奥率领的军队规模最小,贵族头衔也最低,但他获得的“赞誉优先级”却最高,核心原因在于“他早已向我宣誓效忠”——这既是对他忠诚的肯定,也是向另外两人传递信号:“忠诚”永远是获得信任与奖赏的首要条件。 “陛下过誉了,臣所做的一切,皆是分内之事,不敢称‘功劳’。” 顺便一提,若直接强调“法比奥早已知晓计划”,可能会让瓦伦公爵心生不满——毕竟瓦伦公爵也是“为皇帝起兵”,若被视作“后加入者”,难免会有芥蒂。这种微妙的措辞,本质上是政治平衡的需要。 例如,查姆诺伯爵虽是近期才宣誓效忠,但此前并未与我为敌,可算作“中立转忠诚”;而瓦伦公爵“以清君侧为名起兵”,若强调他“如今才宣誓效忠”,会变相否定他之前行动的正当性,因此需默认他“此前便心怀皇室”。 说实话,我觉得在场三人未必会如此细致地挑剔措辞,但必须考虑到后续被释放的贵族——我们计划释放大部分被囚禁的贵族,若这些人发现“赏罚标准不公”,难免会心生不满,甚至暗中作乱。一旦违背“赏罚分明”的原则,日后便再难有人愿意追随。 这种看似繁琐的考量,实则是掌权者必须注意的细节。在前世的认知里,政客与“吹毛求疵”本就密不可分,如今身处其位,也只能如此。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落实对法比奥的奖赏。站在我身旁的蒂莫娜,适时递来一份盖有皇室印章的正式文书——这是我亲笔签名的圣旨。 “我,邦古达特帝国皇帝卡迈恩,在此郑重宣告:‘三院之乱’乃前任拉乌尔公爵与前任阿基卡尔公爵为夺权挑起的不义之举,帝国现将撤销对拉米特侯爵家族、阿基卡尔-杜德侯爵家族及贝利亚伯爵家族的所有不实指控,恢复三大家族的荣誉。同时,批准拉米特侯爵家族正式复兴,册封法比奥·杜努埃为拉米特侯爵。” “臣……臣多谢陛下!终于……终于能为先祖洗清冤屈了!” 法比奥泪流满面,深深鞠躬,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拉米特家族蒙冤多年,如今得以复兴,对他而言,这份奖赏远超权力与领地。 “这份宣告将以圣旨形式昭告全国,让所有子民知晓三大家族的冤屈已雪。另外,从今日起,你可正式更名为‘法比奥·德·拉米特-杜努埃’,以彰显拉米特家族的正统传承。” “臣,谨记陛下恩典!” ……对我而言,这份奖赏并非单纯的“回报”,更是一步重要的棋。法比奥以拉米特侯爵的身份掌权,不仅能让他更有底气整合家族旧部,还可能吸引阿基卡尔-杜德侯爵家族与贝利亚伯爵家族的残余势力前来投靠——这两大家族与拉米特家族境遇相似,一直隐匿不出,若能借法比奥的名义将他们收拢,无疑会壮大我方力量。同时,这也是对前首相与礼部尚书“构陷忠良”的公开批判,能进一步巩固我“为民除害、公正英明”的形象。 “最后,瓦伦公爵,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陛下请讲。” 瓦伦公爵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提及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我曾听闻,你当年曾与我父亲(前太子让)一同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回陛下,确有此事。前太子殿下待人宽厚,作战勇猛,当年还曾称臣为‘挚友’,能与他共事,是臣一生的荣幸。” “我自幼便未曾见过父亲,对他的印象,仅来自他人零星的描述。如今国家正处危机,时间虽紧迫,但……若你不介意,我想听听你与父亲在战场上的故事,哪怕只有片刻也好。” 瓦伦公爵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惊讶,随即眼中泛起泪光,语气也柔和了许多:“陛下……能向您讲述前太子殿下的事迹,是臣的荣幸。只要陛下愿意听,臣定知无不言。” 随着瓦伦公爵的讲述声响起,我登基后的第一次正式觐见,在平静而庄重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 银右臂,铜左臂 觐见结束后,除瓦伦公爵外,其余人都陆续退出了觐见厅。沃德伯爵陪同着查姆诺伯爵前往后宫——查姆诺伯爵即将见到分别多年的女儿薇拉·西尔维,这份重逢,对他而言,或许比任何封赏都珍贵,仿佛过去十年的等待,都只为这一刻。 至于法比奥·杜努埃,如今已正式更名为法比奥·德·拉米特-杜努埃,他本应立刻将“拉米特家族复兴、三大家族冤屈得雪”的消息,传达给那些随他一同来到帝都的家族旧部——这是他们期盼了数十年的夙愿。 可走到觐见厅门口时,他却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的景象有些反常:蒂莫娜·勒南(皇帝侍从)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返回皇帝身边。 “蒂莫娜,你不留在陛下身边,真的没关系吗?” 法比奥转过身,向这位相识多年的朋友喊道。他知道,蒂莫娜一直是皇帝最信任的亲信,既是贴身侍卫,也是重要的智囊,从未轻易离开过皇帝左右。 “陛下此刻与瓦伦公爵谈论前太子的旧事,不需要我在旁打扰。”蒂莫娜的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近乎不屑的疏离,没有丝毫犹豫。 法比奥心里清楚其中的缘由:此前蒂莫娜一直兼任皇家卫队的指挥权,是皇帝唯一的武力依靠;但加冕典礼后,皇帝收服了巴尔萨泽·舍维拉尔及其麾下的皇家卫队,若蒂莫娜继续掌控卫队,难免会让巴尔萨泽等人觉得“皇帝不信任我们”。为了安抚新归附的势力,蒂莫娜主动将卫队指挥权交给了巴尔萨泽,自己则暂时退出核心护卫工作,这才得以和法比奥一同走出觐见厅。 法比奥走上前,无奈地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过说实话,陛下刚才那场‘缅怀父亲’的戏,演得可真够精彩的。我来帝都的路上,曾见过瓦伦公爵几次,他是个典型的铁血战士,向来不苟言笑。能有机会向自己崇拜的前太子之子,讲述当年并肩作战的往事,他心里肯定高兴坏了。” 其实,皇帝在觐见时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向瓦伦公爵询问前太子的往事,法比奥都事先听过——皇帝早已和他沟通过觐见流程。他也早就和家族旧部分享了“家族复兴”的喜悦,刚才在殿上的热泪盈眶,虽是真情流露,却也带着几分“演给其他贵族看”的成分。 但从瓦伦公爵刚才的反应来看,法比奥能确定:皇帝“想听父亲往事”的请求,绝非事先安排,而是临时起意——瓦伦公爵眼中的惊讶与感动,绝不会是装出来的。 “陛下向来擅长洞察人心,哪怕是对‘前太子往事’这种他本不感兴趣的话题,也能精准拿捏瓦伦公爵的情绪。”法比奥感慨道。 在他眼中,卡迈恩皇帝从来不是个会对“先辈功绩”心生敬佩的孩子——比如听闻第一任皇帝卡迪纳尔的伟大事迹时,他虽会表现出应有的敬意,却从未有过“想要成为那样的人”的少年心气。他总是清醒地将“他人”与“自己”分割开来,冷静得不像个同龄人。在法比奥看来,这位皇帝身上,几乎找不到“孩子气”的痕迹。 “你说得没错,陛下确实对‘追随前太子的脚步’没什么兴趣。”蒂莫娜认同地点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但他对‘父亲’这个身份的存在,始终抱有某种渴望。” “……渴望?你是说,陛下其实很敬佩前太子?这怎么可能?” 法比奥着实惊讶——他从未从皇帝身上看出过对“父亲”的亲近,忍不住再次确认。 “准确来说,应该是陛下对‘家族’的认知,比常人更执着。”蒂莫娜解释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只有她才懂的复杂,“所以,他或许对前太子‘作为王储的功绩’不感兴趣,却很想知道‘作为父亲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是两回事。” 这种微妙的心理,只有常年陪伴在皇帝身边、最了解他的蒂莫娜才能察觉。 “同样的道理,陛下对前皇太子妃阿克雷西亚(他的母亲),也没有过多的期待,甚至有些疏离。但他对‘母亲’这个身份本身,却始终抱有一丝莫名的敬畏。” “……没想到陛下还有这样的一面。”法比奥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轻松了些,“说真的,除了汇报工作,我从没听过你说这么多话,今天可真是反常。” 在法比奥的印象里,蒂莫娜一直是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意志坚定的人,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如今能听到她主动谈论皇帝的私事,实在罕见——这份反常,让法比奥隐约觉得,她或许有重要的事要托付。 果然,蒂莫娜停下脚步,转过身,神色严肃地看向法比奥:“法比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就知道你找我没那么简单。说吧,什么事?”法比奥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起来。 “陛下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审判中,要求判处前皇太子妃阿克雷西亚死刑。我希望你能想办法阻止他。” 法比奥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他从未想过皇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除了陛下自己,恐怕没人敢提出‘处死亲生母亲’的建议。这么一想,以陛下‘公私分明’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亲自提出这件事。” 法比奥心里清楚,皇帝虽生来就是君主,却一直将“皇帝的职责”看得比什么都重。在他看来,只要是“为了帝国稳定”,哪怕是牺牲亲情,他也会毫不犹豫。因此,当他认为“处死前皇太子妃”是必要之举时,就会认定这是自己的“职责”,绝不会因“母子关系”而动摇。 可这恰恰是皇帝的弱点——他身边的亲信,大多因敬畏而不敢反驳;一旦他在“家族事务”上做出决定,朝堂上大概率会一致通过,毕竟没人愿意触怒这位刚掌控实权的强势皇帝。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陛下最信任的侍从,由你出面劝阻,比我这个刚恢复爵位的贵族更有分量,不是吗?”法比奥疑惑地问道。 在他看来,蒂莫娜之于皇帝,就像“右臂”一般重要——她常年陪伴在皇帝身边,照顾他的生活,参与他的决策,这份信任,无人能及。只要她开口,皇帝多少会考虑她的意见。 但蒂莫娜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陛下是个极其注重自制的人,尤其在涉及‘家族与职责’的选择上,他的立场会比平时更加强硬。就算我能说出道理,他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他认定的‘职责’,没人能动摇。” 法比奥沉默地点了点头——蒂莫娜的判断很准确。他了解皇帝的性格,一旦对方下定决定,再想说服,难如登天。 “所以,我才向你求助——向‘拉米特侯爵’求助。”蒂莫娜加重了“拉米特侯爵”四个字的语气。 “我?”法比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在审判时,以‘高级贵族’的身份提出异议?可审判是法律程序,我作为旁听的贵族,即便有政治立场上的反对,也未必能改变结果。更何况,陛下向来坚持‘多数决’,除非所有贵族一致反对,否则他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我并非司法官员,在法庭上未必有发言的资格。” “我知道这对你、对陛下来说,都是两难的处境。” 法比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皇帝为了履行职责,竟要做出“弑母”的决定;而他的侍从,为了不让主人留下终身遗憾,只能暗中求助外人。这样的局面,实在令人唏嘘。 但法比奥心里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必须答应这件事——一旦皇帝真的处死亲生母亲,不仅会违背伦理,还可能引发民众不满,甚至动摇统治根基。 “没关系,这件事我接下了。”法比奥语气坚定,“首先,前皇太子妃如今被软禁,早已没有实际权力,就算不处死,也构不成威胁;其次,处死亲生母亲,严重违背圣一教‘孝敬父母’的教义——贵族或许会因为‘维护荣誉’而接受,但平民绝对无法理解,一定会对陛下产生负面印象。这与陛下‘重视民众看法’的理念,完全相悖。仅凭这两点,我就有理由在朝堂上提出异议。” 圣一教的核心教义之一便是“孝敬父母”,这也是西方教会奉行的重要原则。对信奉“光荣死亡”的贵族而言,或许会将“处死父母以维护家族荣誉”视为“另一种尊重”,但这种解读仅限于贵族内部;在平民眼中,“弑母”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一旦发生,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帝都的民众刚对陛下建立起信任,绝不能因为这件事动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阻止陛下。” “多谢。”蒂莫娜简短地说完,便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没有多余的寒暄。 “……你这突然的客气,反而让我不适应了。该不会是后面有什么麻烦事在等着我吧?”法比奥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调侃道。 世人都说蒂莫娜耿直坦率,对谁都冷淡疏离,可只有法比奥知道,她在私下里,偶尔也会流露出这样“笨拙的温柔”——这是连皇帝都未曾见过的一面。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帝都一直是晴天,没有出现任何反常的天气,仿佛连上天都在为帝国的新秩序,送上一份平静的祝福。 ------------ 收集证据的时间 我登基已有一周。 这一周里,瓦伦公爵与查姆诺伯爵的军队,顺利接管并巩固了此前由皇帝直接掌控的领土。由于支持首相与摄政派的核心官员大多已逃走,剩余的抵抗力量十分薄弱,接管过程并未遇到太多阻碍。 关于“三院之乱”的圣旨,也已在帝都发布。目前圣旨仅覆盖帝都及周边区域,后续我计划向各领地的领主单独发布通告,详细说明事件始末与帝国的处置原则。 正如我在觐见时所承诺的,这份圣旨将所有责任,都归咎于阿基卡尔公爵家族与拉乌尔公爵家族;对于那些曾奉首相或礼部尚书之命,参与打压“三大家族”(拉米特家族、阿基卡尔-杜德侯爵家族、贝利亚伯爵家族)的领主,我决定不予追究。 这是目前能做出的最优选择——若是对支持过旧派系的领主过于严厉,他们很可能联合起来反抗,届时我们不仅无法平定内战,即便侥幸获胜,后续的统治也会陷入不稳定。 这也是我身为皇帝的基本政策:对阿基卡尔公爵家族与拉乌尔公爵家族,采取最严厉的清算措施;对其他领主,则以宽容为主,尽量争取他们的支持。至少目前,我需要维持这样的平衡。 那些在加冕典礼上被逮捕的贵族,至今仍被关押着。我们虽以“审讯”为名,调查他们是否参与或知晓首相、礼部尚书“刺杀皇帝与太子”“偷税漏税”等罪行,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手段。 ……毕竟,没人会傻到承认自己与这些重罪有关,我也没指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证词。 真正的调查,早已在暗中展开。这一周里,我动员了所有间谍,联合财政大臣努巴尔伯爵麾下的官僚,彻底审查了皇宫中留存的所有文件——从政务记录到财务账目,无一遗漏。 我的计划是:释放大部分贵族,但并非全部。若能找到确凿证据,证明某些贵族确实参与了重罪,便对他们进行公开审判,以儆效尤——这既是维护法律尊严,也是向其他贵族传递“法网恢恢”的信号。 然而,调查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几乎找不到任何能直接证明贵族参与重罪的证据。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早已将所有可疑文件销毁或篡改。摄政派的长子曾担任“宫廷秘书长”,掌管宫廷文书,大概率是他主导了文件的掩盖工作;而首相本人,也早已清理过派系内部的腐败记录,不留任何痕迹。 不过,在财务账目上,我们还是发现了破绽——偷税漏税的规模极大,且账目被篡改的痕迹十分明显,数据前后矛盾,一看便知是伪造的。这些伪造账目,即便在财政大臣的要求下,也从未公开过,显然是为了“掩盖偷税事实”而专门制作的。 相比之下,财政大臣努巴尔伯爵手中,保存着“各领地上报的税收收入”与“帝国年度支出”的原始记录。所有偷税行为,都发生在这些原始记录被篡改之前——换句话说,努巴尔伯爵手中的,是“未被篡改的真实记录”。将两份记录对比,便能清晰地发现大量不一致之处,足以证明“账目被欺诈性更改”,可据此对相关贵族提起诉讼。 除此之外,我们还获得了少量关于贵族不法行为的证据,但并非来自我们的调查,而是来自西方教会。 顺便一提,此前涉嫌参与“前皇私人财产失踪案”的努巴尔伯爵亲信,经调查后被证实是无辜的。准确地说,我们已经锁定了真正的凶手……但问题在于,该如何处置这个凶手,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斟酌。 “陛下,西方教会大主教丹尼尔·德·皮尔斯前来汇报情况。” 蒂莫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知道了,让他进来。” 自加冕典礼后,皇宫的守卫工作已交由皇家卫队负责,蒂莫娜也恢复了她原本的侍从职责,更像是我的秘书,负责处理日常事务与人员通报。 丹尼尔走进房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房间里的装饰已被我重新整理,移除了所有不符合我审美的金饰与珠宝,他大概是在适应这新的环境,这也情有可原。 我不太喜欢过于奢华的装饰,觉得浮夸又累赘,只有在公开场合,才会勉强忍受那些象征皇权的金饰。 不过,在观察丹尼尔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与沃德伯爵有些相似,锐利而沉稳,带着一种“经历过实战”的气场。或许,他不仅精通教会事务,还懂一些武术。 丹尼尔向我行过礼后,便开始汇报正事:“陛下,格奥尔格五世(西方教会真圣大领袖)已被执行火刑,他的五名核心亲信,也已一同处决。”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格奥尔格五世由西方教会内部审判,最终判处火刑——在西方教会的教义中,土葬或海葬是常规丧葬方式,火刑被视为“连来世都无法得到安宁”的最严厉惩罚,即便是皇帝,未经教会许可,也无权对神职人员判处火刑。 这次处决是西方教会内部的决定,我只是予以批准。考虑到南男爵曾因格奥尔格五世的阴谋而死,教会或许也考虑到了我的立场;但更重要的是,格奥尔格五世在神职人员内部,本就积怨甚深,早已失去人心。 他被处决的核心罪名是“收受贿赂”与“滥用宗教裁判所权力,制造冤假错案”。其中“收受贿赂”尤其严重,违反了教会“必须绝对遵守的大原则”——西方教会的领袖犯下如此重罪,被判处火刑,也算是罪有应得。 ……不过说起来,教会虽禁止“贿赂”,却允许“捐赠”与“捐献”,两者界限模糊,因此很少有人会被明确认定为“受贿”。也正因如此,朝堂上的贿赂行为才会如此猖獗,大家都借着“捐赠”的名义,行贿赂之实。 而丹尼尔·德·皮尔斯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将格奥尔格五世定罪,足以见得他的能力与决心。 “丹尼尔大主教办事效率很高,真是令人钦佩。” “陛下过奖了。”丹尼尔谦逊地回应,“格奥尔格五世本就是借助首相的权力才登上真圣大领袖之位,许多神职人员本就对他不满。如今失去了首相的支持,即便没有确凿证据,他也难逃惩罚——教会内部早已想清除他这股势力。” 嗯,想来格奥尔格五世收受贿赂所得的钱财,也早已被他挥霍一空,失去了拉拢人心的资本,这才会如此轻易地被推翻。 “但也正是因为你们提前准备,才能彻底清除他的残余势力,避免后患。对吧?” 我这次的清算虽被称为“血腥”,但当场只杀了首相与礼部尚书两人;相比之下,西方教会内部的清洗,规模与血腥程度要大得多。之前还听说“教会没有军事力量”,现在看来,能使用魔法的神职人员,战斗力并不亚于手持利剑的士兵。 “不过,仍有部分格奥尔格五世的亲信逃脱了。”丹尼尔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无妨,他们大概率会投靠拉乌尔公国的残余势力,迟早会在战场上相遇——到时候再解决也不迟。另外,多谢你们提供的证据。” 西方教会此次提供的证据,不仅涉及格奥尔格五世的受贿行为,还牵扯出了向他行贿的贵族——这些贵族中,既有支持首相的,也有支持摄政派的,可见格奥尔格五世何等贪婪,只要有钱,便来者不拒。按照西方教会的教义,行贿者与受贿者同罪,这些贵族的罪行,也因此被坐实。 “能为陛下效力,是教会的荣幸。” “关于下一任真圣大领袖的人选……我认为,暂时不必由我提名。” 格奥尔格五世因“外界干涉(首相支持)”上台,才引发了教会内部的不满,最终落得被处决的下场。若是我此刻提名丹尼尔为新的真圣大领袖,难免会被人质疑“皇帝干涉教会事务”,责任反而会落到丹尼尔身上,不利于他后续开展工作。 当然,若是皇帝不做决定,教会内部恐怕会在一段时间内陷入权力纷争,难以稳定。 “看来教会内部,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稳定下来。”我感慨道。 “待帝国内战彻底平息,外部局势稳定后,教会内部的纷争自然会平息,届时再推选新的领袖,也为时不晚。” 丹尼尔说得没错——无论教会还是帝国,目前最紧迫的都是平定内乱,其他事务,都需等局势稳定后再处理。 “……还有其他事要汇报吗?” 我见丹尼尔欲言又止,便主动问道。他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陛下,您必须立即叫停沃德伯爵对宫廷御医的调查——他的调查方式,实在太过激进,恐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沃德伯爵目前正在调查参与“刺杀前皇”的宫廷御医,看来他的调查手段确实存在问题,甚至可能动用了酷刑。 “你是说,他的调查像‘野兽’一样毫无章法?” “比那更糟,他不像野兽,更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丹尼尔语气凝重,“一台只为‘完成任务’而运转的‘洛萨守护者’机器。” “我想,沃德伯爵对前皇遇刺一事,大概有着很深的执念,对吗?”我问道。 “……陛下说得没错。正因如此,才更需要约束他——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调查’的范畴,更像是在‘复仇’。” 前皇爱德华四世遇刺,对帝国影响深远。若是没有这件事,我或许能更顺利地登上王位,不必经历这么多波折;但反过来说,若是前皇没有遇刺,首相与摄政派也未必会急于掌控权力,我或许早就被他们视为“障碍”而除掉。因此,对于刺杀前皇的凶手,我没有“复仇”的执念,只有“必须惩治”的决心。 但我也无意原谅这些凶手,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干涉沃德伯爵调查的原因。 “或许他的行为带着复仇的成分,但至少没有滥用私刑泄愤。”我解释道,“目前他追查的,都是他认为‘确有嫌疑’的人,那些被证实无辜的宫廷御医,即便接受了调查,也已被释放——比如曾为南男爵诊治的那位御医,就早已恢复自由。” 或许,当年沃德伯爵让那位御医为南男爵诊治时,就已怀疑南男爵的死因不简单,甚至可能与宫廷御医有关。 “只要他不越界犯错,我便不会插手。我相信他有分寸。况且,他除了调查御医,还在处理其他事务,也取得了不少成果。” 沃德伯爵的调查方式或许激进,但他做的事并没有错,且确实取得了进展。或许,这种看似“复仇”的审问,已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调查方式。 “我知道沃德伯爵是个危险人物,也明白你的担忧。所以,我不是让你不必担心,而是希望你继续暗中监视他——一旦发现他越界,立刻向我汇报。” “……是臣冒昧了。汇报完毕,臣先行告退。” 丹尼尔低下头,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忽然意识到,丹尼尔与沃德伯爵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我不知道的联系。若是如此,我今后对他们两人的互动,必须更加小心——避免因私人恩怨,影响帝国的事务。 ------------ 八人审判 帝都卡迪纳尔一片安宁,丝毫看不出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清洗贵族的权力更迭。 之所以能如此平静,原因有三。其一,我用了一周时间对被捕贵族进行审问,而非急于定罪处决。若是只为泄愤惩罚,我早就启动正式调查、开庭审判了;正因为我放缓节奏,那些没参加加冕典礼的男爵、骑士等低阶贵族,才选择按兵不动,静静观望局势变化,没贸然站队。 其二,商人阶层也处于观望状态。前首相(拉乌尔公爵)与前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虽已被褫夺爵位,但受他们庇护的商人仍心存警惕,不愿与新政权合作——可我并未对他们采取打压措施,毕竟帝国的经济运转还需依赖这些商人,没必要将潜在盟友推向对立面。 其三,市民们因之前的广场演讲,对我十分信任,配合度很高。但这份信任极其脆弱,一个失误就可能彻底颠覆他们对我的印象,因此他们才是我们最需谨慎对待的群体。 唯一陷入混乱的是西方教会,眼下插手只会引火烧身,我决定暂时搁置,先让他们内部纷争——要根治教会腐败,彻底改革势在必行,不如等他们内斗到无法收场,意识到唯有皇帝介入才能平息时,再出手整顿。 就在这平静之下,两则重磅消息几乎同时传遍帝都: 前拉乌尔公爵的长子、骑兵队长西吉斯蒙德·德·范·拉乌尔,宣布继承拉乌尔公爵爵位; 随后,前阿基卡尔公爵的次子、现任阿基卡尔-杜德奇侯爵奥古斯都·德·阿基卡尔,也宣布继承阿基卡尔公爵爵位。 更重要的是,两人均公开宣称“反抗皇帝暴政”,正式起兵。 帝国的内战,就此拉开序幕。 得知西吉斯蒙德与奥古斯都继位起兵的消息后,我召集了返回帝都的瓦伦公爵、查姆诺伯爵,以及财政大臣努巴尔伯爵、间谍首领沃德伯爵,还有新晋拉米特侯爵的法比奥。 此次集会的目的,并非商讨如何对抗叛军,而是要对被关押的贵族进行公开审判——只有先稳定内部秩序,才能集中精力应对外部叛乱。 众人在指定席位坐定后,我敲响木槌,宣布审判开始:“朕以皇帝之名,行使最高司法权,本次审判正式开始。” 或许有人会质疑“此时审判是否过于拖沓”,但实际上,我们早已制定计划:一边用审判拖延时间,一边暗中为对抗拉乌尔、阿基卡尔两派叛军部署兵力,双线并行互不耽误。 除了参与审判的五位核心贵族,还有两位特殊人物到场——西方教会的“司仪神父”与“记录神父”,他们以证人身份参与庭审。这两人与大主教丹尼尔同级,是教会内仅次于真圣大领袖的高阶神职人员,目前正角逐下一任真圣大领袖之位。显然,他们希望通过配合审判、顺应我的意愿,提升我对他们的好感,为竞选加分。 反观丹尼尔,他选择彻底退出教会权力纷争,为避嫌,大概率会暂时不再入宫;其他预见教会内斗将陷入僵局的神职人员,也开始与宫廷保持距离。其中,沃德伯爵之子德弗罗特·勒·莫瓦桑尤为特殊——他此前带头清洗格奥尔格五世的亲信,随后却以“行动仓促”为由归还神职长袍,主动辞去神父职务。 不久后,德弗罗特前来投奔,解释道:“以前靠神父身份在帝国行事方便,如今教会局势复杂,这个身份反而碍事,不如辞职为陛下效力。”按教会规矩,辞去神父职务绝非易事,他却能顺利获批,显然早有准备。 ……这个男人,似乎对圣一教的“信仰”毫无执念,眼中只有现实利益。 不过帝国正值用人之际,我当即录用他,派他以使者身份前往戈蒂洛娃自治领地。此前我与戈蒂洛娃酋长格纳迪耶夫的会面,便是由丹尼尔安排;本以为德弗罗特与格纳迪耶夫互不相识,没想到两人竟是旧识,这倒省去不少沟通麻烦。 据德弗罗特传回的消息,戈蒂洛娃部落已宣布支持西吉斯蒙德,而西吉斯蒙德之所以此前将主力留在领地,正是因戈蒂洛娃部落备战牵制。即便西吉斯蒙德如今起兵反我,面对宿敌戈蒂洛娃的进攻,也不得不分兵应对。 我随即给格纳迪耶夫下达指令:以最小损失引诱西吉斯蒙德的军队,若对方无视牵制、执意进军帝都,便摧毁其领地内的粮道与要塞,削弱其战斗力。虽想将拉乌尔军诱入山区进一步消耗,但眼下资源有限,只能见好就收。 言归正传,审判继续推进。 “因时间有限,子爵及以下贵族的审判将另行安排。本次先确认对前拉乌尔公爵、前阿基卡尔公爵家族的判决,以及对西吉斯蒙德、奥古斯都的定罪。” 此前对前两位公爵的审判,判决对象是“公爵家族族长”而非个人,因此这份判决自然适用于继承爵位的西吉斯蒙德与奥古斯都。但按规矩,新继承人的定罪需经在场贵族一致同意——不出所料,无人反对,两人最终被判“没收所有领地、资产与爵位,判处死刑”。 顺便一提,前两位公爵在帝都的府邸已被没收,府内的家具、艺术品虽能变卖换钱,却远不足以缓解帝国的财政困境,尤其是金银货币,几乎所剩无几。要知道,当时流通的货币以金银为主,笨重且价值高昂,贵族们通常不会随身携带大量现金,而是向帝都的富商“借贷”,返回领地后再用税收偿还。 接下来是对其他贵族的审判: 前阿基卡尔公爵的长子、首席秘书弗里德·德·阿基卡尔-诺夫,因伪造公文、长期掩盖偷税证据,被判死刑,没收所有资产与头衔——伪造公文本就是重罪,加上多年偷税,死刑判决无可争议。他的儿子、将军菲利普·德·阿基卡尔,因参与伪造公文,被判终身监禁。 前首相派系中,努梅赫特伯爵约瑟夫因协助拉乌尔公爵伪造账目,同样被判终身监禁。 随后是对“刺杀前皇爱德华四世”凶手的审判。经沃德伯爵审讯,几名宫廷御医最终认罪,但这类通过审讯获得的证词,在前世的现代社会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我一度怀疑是否该仅凭此定罪——好在沃德伯爵找到了关键证人:一位曾拥护首相的贵族,时任“宫廷大臣”,前皇遇刺时他正在宫中,证词可信度极高。他还指认,前皇遇刺后接任“宫廷大臣”的鲍里斯·奥达梅约姆伯爵,故意隐瞒了关键证据。 随后,我们以“免于起诉”为条件,对奥达梅约姆伯爵进行审讯,他果然如实招供。 此刻我才明白,为何丹尼尔会说沃德伯爵的审讯“像在泄愤”——若早有这份证据,根本无需那般激进的审讯手段。 最终,首席御医奥古斯托·克劳迪亚诺及另外三名御医被判死刑(斩首),剩余两名涉案御医同样判处死刑。 接下来是贿赂案的审判:佩克沙尔伯爵、外交大臣贝尔纳丁伯爵、卡尔库斯伯爵、宫务大臣马吕斯,以及前摄政王的情人科波德沃尔伯爵约翰,均被判犯有贿赂罪,判处“剥夺官职、缴纳罚金”——这一判决堪称从轻,他们的爵位丝毫未受影响。 之所以从轻处理,是因贵族行贿多通过信使转交,对方很容易以“信使误将捐赠当作贿赂”为借口辩解,缺乏直接证据;若强行重判,恐引发其他贵族不满。当然,我对这些人印象极差,他们即便暂时脱身,日后也未必能安稳度日。 其余贵族中,库沙德伯爵西尔维斯特、梅约穆拉伯爵瓦莱尔、阿恩达尔侯爵西奥多、瓦德帕乌伯爵西奥凡、沃迪伯爵戈蒂埃,以及此前作证的奥达梅约姆伯爵,因缺乏犯罪证据,均被判无罪释放——但他们的动向仍需密切关注。 另有部分贵族的判决被搁置,邦拉伯爵休伯特便是其中之一。他曾任皇家卫队队长,目前因“涉嫌利用卫队谋私”接受调查——说实话,这类行为在贵族中极为普遍,追究起来毫无意义,搁置审判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 作为皇帝,我“想要的判决”与“能实现的判决”往往存在差距,邦拉伯爵便是典型例子。按正常审判,他应无罪释放,但他的领地位于瓦伦公国以北、拉米特侯爵领以南,战略位置关键——若释放他后,他投靠拉乌尔叛军,极可能切断我们与瓦伦公国的联系。从战略角度出发,绝不能将这一“反击基地”拱手让人,因此在完成对其领地的管控前,即便有人指责“关押不公”,我也不会开庭审判。 最后,是对前摄政王阿克雷西亚(我的继母)的审判。 她的罪行确凿:协助前礼部尚书囚禁前太子妃(我的母亲)、下令暗杀为前太子生下子嗣的侍女,甚至对前皇遇刺一事视而不见,纵容凶手逍遥法外,罪该万死。 我敲响木槌,宣布判决:“摄政王阿克雷西亚罪名成立,判处没收所有资产与官职,执行死刑。有异议者,可当庭提出。” “臣有异议!” 法比奥突然举手,打破了庭审的寂静。 “准你发言,说明理由。” “陛下,纵观帝国历史,即便暴虐君主,也从未有过‘弑母’之举——这违背人伦,更违背圣一教‘孝敬父母’的教义。”法比奥语气坚定,“民众的态度反复无常,若陛下判处阿克雷西亚死刑,必然会让民众对您的印象大打折扣,甚至质疑您的仁德,这对新政权的稳定极为不利。” “你确定民众会如此反应?” “臣确定。为了帝国稳定,臣不得不违背陛下旨意,恳请收回死刑判决。” ……原来如此。我本就非执意要她死,只是按罪量刑罢了。更何况,若她日后安分守己便罢,若仍妄图作乱,暗中处理她易如反掌,没必要因一时痛快,失去民众的信任。 “朕明白你的顾虑。现修改判决:没收阿克雷西亚所有资产与官职,判处终身监禁。有异议者,可继续提出。” 庭审现场无人反对,判决生效。 “本次审判,到此休庭。” 听着两位神父宣读庭审记录,我悄然松了口气——这场关乎帝国未来的审判,总算平稳落幕。 感谢您的阅读。 感谢您的评论、收藏与高评分,也感谢您指出文中的错别字。 由于故事以第一人称(卡迈恩视角)展开,主人公的自我认知与他人对他的评价可能存在差异,具体孰是孰非,需结合情节细节判断。 值得一提的是,在本次审判中,卡迈恩下意识地将对阿克雷西亚的判决放在了最后——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仍对“继母”这层身份存有一丝复杂的顾虑。 [补充] 已删除原文中易混淆的表述,在此致歉。 需说明的是,奥古斯都之所以能自称“阿基卡尔公爵”,是因他拒绝承认我对该爵位的“没收权”,强行宣布“合法继承”。在卡迈恩眼中,“阿基卡尔公爵”爵位本应归帝国收回,却被奥古斯都“窃取”;若卡迈恩平叛失败,便需承认奥古斯都的爵位合法性;若奥古斯都战败,则该爵位及他宣称的其他头衔,都将由卡迈恩收回。 ------------ 海事政策 “审判虽已结束,但请各位领主留步。” 两位神父离开房间后,我转向仍坐在原位的几位核心贵族,开口说道:“接下来,我想召开一场会议,与各位商讨帝国后续的重要事务。” “召开会议?”财政大臣努巴尔伯爵面露困惑,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他的反应并不意外——我查阅过前任皇帝的统治记录,发现以往贵族虽会被征询意见,却从未有过“共同讨论、交换观点”的正式平台,大多是皇帝单方面下达指令,贵族只需执行即可。 “没错。长远来看,我希望能复兴吉尔斯王朝之前的‘贤者会议’。” 所谓“贤者会议”,是洛泰尔帝国乔丹王朝时期设立的咨询机构——皇帝召集贵族与皇室成员,共同商议国策、收集意见,确保决策更贴合实际。但自吉尔斯王朝之后,这一会议便再也没有举行过,甚至被部分人视为“帝国衰落的根源”。不过我并不认为“贤者会议”本身存在问题,真正的隐患在于缺乏配套的制衡机制;若简单复兴而不改进,只会重蹈覆辙,因此此次会议只是初步尝试。 “不过那是后续的计划,此次召集各位,主要是想听听大家对具体事务的看法,所以才临时设立这个讨论平台。与审判不同,我希望各位能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虑。” “臣等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首先,我们要讨论的是‘前皇私人财产失踪案’——以及偷走这笔财产的真凶。” 沃德伯爵一直在追查前皇私人财产失踪的线索,目前已取得关键进展: 前皇去世后,前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曾设立一个名为“内侍财务官”的新职位,任命丁卡族的萨利姆伯爵担任。这一职位看似负责皇室财务,实则疑点重重,沃德伯爵最初也将萨利姆伯爵列为首要嫌疑人。 然而加冕典礼后,萨利姆伯爵被捕,其亲信也接受了详细调查,结果却显示他与此事毫无关联——“内侍财务官”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他既未接触过前皇的私人财产,也对财产失踪一事毫不知情。尽管目前尚无确凿证据证明他完全无辜,仍被羁押候审,但显然他并非真凶。 真正的线索,藏在布政使遗留的文件中。这些文件显示,前太子(我的父亲)驾崩后不久,前皇的私人财产被以“赠予”的名义,转移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希莱尔·费切纳……金羊公司的总裁,也就是传闻中暗中操纵蒂纳贝联盟的人。帕拉丁·沃德伯爵,麻烦你向各位详细说明一下此人的背景。” “臣遵旨,陛下。” 沃德伯爵起身,缓缓道出希莱尔·费切纳的履历:她出身帝国首富家庭,15岁时便赶走父亲,接管家族商行“白羊公司”;仅用五年时间,便成为前任皇帝的官方供应商,并将公司更名为“金羊公司”,迅速发展为帝国规模最大的商行。但在前皇遇刺后,她便突然失踪,金羊公司的核心业务也随之转入地下。 “此外,我们在摄政派(前礼部尚书派系)遗留的商船记录中,发现了几艘船只的型号,与拉米特侯爵此前调查的‘疑似金羊公司伪装船只’完全一致。这表明,前皇去世后,金羊公司的船只仍在帝国境内的港口停留了一段时间,并未立即撤离。” “但金羊公司向来厌恶前阿基卡尔公爵征收的高额关税与港口费用,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对自己更便利、成本更低的港口。”沃德伯爵补充道。 事实上,前礼部尚书派系长期掌控帝国大部分海岸线,通过高额港口费与关税攫取巨额利润——前首相(拉乌尔公爵)靠军事实力扩张势力,前礼部尚书则靠“海上经济权”巩固地位,两人形成了微妙的制衡。 也正因如此,前首相曾利用薇拉·西尔维(查姆诺伯爵之女)的领地港口,试图打破前礼部尚书的海上垄断,让查姆诺伯爵的港口成为“首相派系唯一的出海通道”。但受首相派系影响,该港口被商人挤爆,据说金羊公司的船只根本无法进入,这也让希莱尔·费切纳对两大派系都心生不满。 “因此,希莱尔·费切纳将目光投向了‘蒂纳贝地区’。”我接过话头,继续分析,“据悉,蒂纳贝地区在独立前就受摄政派压制,经济发展受限。希莱尔·费切纳便暗中筹集资金,煽动当地领主不满,还拉拢周边中立领主组建军队,最终推动蒂纳贝地区独立,成立了蒂纳贝联盟。” “您是说,蒂纳贝联盟的独立,竟是金羊公司一手策划的?”查姆诺伯爵低声惊呼,语气中满是震惊。 “正是如此。”我点头确认,“此前首相派与摄政派都曾试图征服蒂纳贝联盟,结果却均以惨败告终——这背后,离不开金羊公司的支持。” 作为一家跨国贸易公司,金羊公司拥有多艘能进行“洲际贸易”的大型船只,通过向东大陆贩卖砂糖等“奢侈品”赚取巨额利润;即便蒂纳贝联盟成立后,外界也普遍认为,该公司仍在暗中操控联盟的经济与军事决策。 “希莱尔·费切纳与金羊公司,若真的偷走了前皇的私人财产,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哪怕牺牲部分帝国威望,我们也必须将其抓获。”我语气坚定,表明态度。 “但陛下,我们真的能信任这些证据吗?”瓦伦公爵提出质疑,“传闻金羊公司的间谍早已潜入帝国各地,行事极为隐秘,怎会轻易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 他的质疑很有道理——若希莱尔·费切纳真的精心策划了财产盗窃,理应销毁所有证据,而非留下文件痕迹。 “你说得没错,我也对‘证据未被掩盖’这一点存疑。”我坦诚道,“目前有两种可能:一是真凶另有其人,故意留下线索将罪名嫁祸给金羊公司;二是希莱尔·费切纳故意留下证据,或许有其他目的。” “为了验证这两种可能性,我计划对希莱尔·费切纳发布全国通缉令。” 若属于第一种情况,真凶或许会无视通缉令,继续隐藏;若属于第二种情况,希莱尔·费切纳很可能会主动做出回应——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发布通缉令?”新晋拉米特侯爵的法比奥皱起眉头,提出担忧,“蒂纳贝联盟本就是帝国的敌对势力,希莱尔·费切纳大概率藏身于联盟境内,即便发布通缉令,对方也未必会理会,这能起到作用吗?”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帝国与蒂纳贝联盟处于敌对状态,通缉令很可能沦为一纸空文。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目前没有更有效的办法了。”我无奈地说道,“若先平定内战,再集中兵力摧毁蒂纳贝联盟,希莱尔·费切纳也很可能乘船逃往其他大陆,届时我们更难将其抓获。” 若帝国拥有强大的海军,或许能通过海上封锁阻止她逃跑,但现实是,前礼部尚书长期掌控帝国海岸线,即便有一支名义上的海军,实力也极为薄弱,能否对抗金羊公司的庞大商船队,仍是未知数。 “可若以蒂纳贝联盟为目标发动进攻,即便能造成损失,也只会让金羊公司彻底与帝国为敌,得不偿失。”瓦伦公爵从军事角度补充道。 “您说得对,但我们的敌人是蒂纳贝联盟,而非金羊公司。”我纠正道,“金羊公司推动蒂纳贝独立,本质是厌恶前礼部尚书的压迫,而非针对帝国本身;他们与前首相、前礼部尚书为敌,未必不能成为我们的潜在盟友。” 当然,我曾暗中干预过金羊公司的部分贸易活动,不确定希莱尔·费切纳是否对此心存不满,但至少从利益角度看,双方仍有合作的可能。 我忽然陷入沉思:若希莱尔·费切纳是故意留下证据,会不会是早在多年前,就预料到我会与前首相、前礼部尚书爆发冲突,提前留下“合作的筹码”?可那时我尚未出生,普通人怎会有如此长远的眼光……或许,她真的不是普通人。 “陛下?”见我许久未说话,努巴尔伯爵轻声提醒。 “抱歉,刚才走神了。”我回过神,继续说道,“我的具体计划是:在发布通缉令的同时,向金羊公司传递‘妥协信号’——偷窃前皇私人财产虽是重罪,但只要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我可以考虑减轻处罚,甚至赦免部分罪责。” “陛下是想让金羊公司投靠帝国?”法比奥立刻察觉到我的意图,语气中带着警惕,“他们是极其危险的对手,即便表面归顺,也很可能在暗中瓦解帝国统治,从内部将我们撕裂。” 法比奥曾实地调查过金羊公司的势力,深知其手段狠辣,因此极力反对与之为伍。 “你的担忧很有道理,金羊公司确实危险,不宜过度信任。”我认同地点点头,“但与其让他们作为敌人肆意妄为,不如将其纳入掌控,时刻保持警惕——这是目前最优的选择。若我们花费数十年时间建设海军,或许能在海上与其抗衡,但帝国当下内忧外患,根本没有时间等待。” “陛下,您是想借助金羊公司的力量,夺取前阿基卡尔公爵掌控的海军?”瓦伦公爵瞬间领会了我的深层意图。 他的猜测很准确——前阿基卡尔公爵的残余势力一旦集结,必然会接管其掌控的海军。这支海军虽实力不强,但对目前毫无海上力量的我们而言,仍是巨大威胁;即便我们在陆地上击败前阿基卡尔公爵的军队,也未必能顺利收编海军,最坏的情况是他们沦为海盗,破坏帝国的海上贸易。 而金羊公司作为长期从事海上贸易的势力,不仅拥有对抗海盗的丰富经验,还掌控着部分原隶属于蒂纳贝联盟的战舰——据调查,蒂纳贝联盟独立后获得的战舰数量远超正常水平,其中很大一部分实际归金羊公司所有。 “除此之外,金羊公司还能解决我们当前的一大困境——军力不足。”我补充道,“我们虽能招募士兵,却缺乏足够的武器装备。而根据情报,金羊公司长期向中大陆输出雇佣兵与武器,若能从他们手中购买武器,便能缓解军备短缺的问题。” 说实话,武器短缺已成为制约帝国平叛的关键因素,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即便与金羊公司这样的“危险势力”合作,也值得一试。 更重要的是,帝国对其他大陆的了解极为有限——东大陆各国向来关注北大陆,对中大陆兴趣寥寥,对南大陆更是知之甚少。而南大陆产出的奢侈品,若能引入帝国,足以改变当前的经济格局;若我们不主动接触金羊公司,这一机遇最终会被其他国家抢占,对帝国长远发展极为不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努巴尔伯爵突然开口:“陛下的计划虽周全,但金羊公司真的会同意与我们合作吗?” 他的担忧很现实——一边被帝国通缉,一边被要求合作,换做任何人都可能置之不理。但我对金羊公司的本质有着清晰的判断:“他们是商人,而且是极具远见的精明商人,利益永远是他们的首要考量。” “首先,金羊公司一直希望将帝国的粮食出口到中大陆,而帝国目前粮食充裕,完全能满足其需求;其次,帝国拥有三千万人口,是庞大的消费市场,且多年未受大规模战争冲击,民众仍有一定购买力——这对以贸易为核心的金羊公司而言,是无法拒绝的商机。更何况,我尚未对帝国的‘官商合作’做出明确限制,他们没有理由放弃这样的机会。” 当前帝国虽因货币经济崩溃,平民多以物物交换为主,粮食因过剩而价值低廉,但这也意味着金羊公司若能打通帝国与中大陆的粮食贸易通道,便能从中获取巨额利润;同时,帝国短缺的奢侈品也能通过金羊公司进口,双方利益高度契合。 “可金羊公司为了获取便利港口,不惜推动一个地区独立,手段如此激进。即便他们表面归顺,也可能暗中与蒂纳贝联盟保持联系,继续操控局势,阻止帝国恢复稳定。”查姆诺伯爵忧心忡忡地说道。 “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必须切断金羊公司与蒂纳贝联盟的联系——而这一点,恰恰可以利用蒂纳贝联盟内部的矛盾实现。” 蒂纳贝联盟是一个特殊的政权——它没有君主,由多个独立领主组成,表面上是“平等联盟”,实则领主们对“被商人(金羊公司)操控”早已心存不满。这个世界仍深受阶级制度影响,贵族领主们绝不会长期容忍被商人支配,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此前的卡迈恩山事件已证明,希莱尔·费切纳为维护金羊公司利益,多次牺牲蒂纳贝联盟的领主利益,双方的矛盾早已埋下;如今只需稍加推动,便能让矛盾彻底爆发。 “我的具体计划是:派遣特使前往蒂纳贝联盟谈判,提出两项条件——第一,要求他们引渡希莱尔·费切纳;第二,作为交换,帝国将正式承认蒂纳贝联盟的独立地位,与其签署停火协议,允许他们自由处置金羊公司在联盟境内的其他资产,只需将希莱尔·费切纳交给我们即可。” 我顿了顿,进一步解释:“我们要让那些长期被商人操控的贵族领主明白,只要交出希莱尔·费切纳,他们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独立地位’,还能吞并金羊公司在联盟境内的资产——这对他们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交易,没有理由拒绝。” “陛下,”沃德伯爵突然开口,补充了一条关键信息,“臣此前的调查显示,蒂纳贝联盟独立时,金羊公司曾收编了几家对前阿基卡尔公爵关税不满的商会。我们可以将这些商会的‘合作宪章’交给蒂纳贝联盟的领主,作为他们接管金羊公司资产的合法依据——这样一来,他们更没有理由犹豫。” “这是个好主意。”我赞许道,“作为额外的奖励,我还可以承诺,未来帝国与蒂纳贝联盟的贸易合作中,将优先与这些领主合作——进一步增加他们的筹码。” “可万一金羊公司采取强硬态度,放弃帝国与蒂纳贝联盟的利益,将基地转移到其他大陆呢?”瓦伦公爵仍有顾虑。 “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概率不大。”我摇了摇头,看向法比奥,“拉米特侯爵出身商人世家,想必比我们更了解商人的思维——他们或许会放弃部分利益,但绝不会轻易放弃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明知有风险,却仍会为了长远利益冒险,这正是商人的本性。” 法比奥沉思片刻,点头认同:“陛下说得没错,对金羊公司这样的跨国商行而言,帝国的市场与资源太过重要,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我环顾四周,见其他领主均无异议,便做出最终决定:“既然各位没有其他意见,那么此事就按计划推进。沃德伯爵,发布通缉令、派遣特使、整理金羊公司的相关证据等事宜,就交由你负责。” “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说实话,与金羊公司的博弈,才是真正的考验——这不仅关乎前皇财产的追回,更决定着帝国未来的海上战略与经济走向。 “接下来,我们需要讨论的第二件事——针对前阿基卡尔公爵与前拉乌尔公爵残余势力起兵叛乱的军事方针。” ------------ 土地政策 土地政策 先把眼下的局势说清楚——拉乌尔和阿基卡尔两家残余势力虽说已经起兵,但没敢立刻扑向帝都,还在慢吞吞地集结兵力、筹备物资,琢磨着怎么“一口吞下”帝国。 这就犯了个致命错:权力这东西,从来都是循序渐进才稳。像我当初那样突然接位,看似得了“皇帝”头衔,可老爹和祖父留下的权力、封臣,十有八九都没跟着过来——原先太子府的老部下,大多投靠了瓦伦公爵,没几个人认我这个“空降皇帝”。现在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家也一样,虽说原本家底厚,可遭了我这顿清洗,核心圈子早成了筛子,越拖越容易出乱子。 再说拉乌尔,他手里倒是有支常备私兵,按理说能调过来打帝都,可偏偏被戈蒂洛瓦人钉在东部边境动弹不得——这可是咱们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动不了,咱们能主动。”我敲了敲桌案,目光扫过在座的领主,“问题就一个:先打东边的拉乌尔,还是西边的阿基卡尔?要集中主力,不能两线分兵。都说说想法。” 顺便提一句,这不是咱们眼下要干的——现在首要任务是彻底控住帝国南部,邦拉郡那边已经动手了。就剩个多兹兰侯爵安塞尔姆,这小子杀父弑兄夺了权,咱们已经派使者去召他进京。敢不服从?那就先拿他开刀。 “陛下,臣先从财政角度说两句。”财政大臣努巴尔伯爵第一个开口,语气很实在,“现在咱帝国缺啥都缺,就粮食还算够。要我说,先打西边的阿基卡尔,抢下他们的港口——有了港口就能搞外贸,换外汇,不然光靠陆路跟邻国打交道,他们净拿咱们当冤大头压价。” 这话没毛病,典型的财政官思路,句句都在点子上。 “臣作为军中将领,更倾向先平东边。”瓦伦公爵紧跟着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打阿基卡尔,那些原阿基卡尔王国的贵族肯定死磕——当年我跟南方三国打仗,就吃过他们游击队的亏,这群人骨头硬得很。但拉乌尔家不一样,都是邦古达特人,只要咱们正面打赢一场,剩下的人大概率会投降,好收拾得多。” “臣附议瓦伦公爵,该优先打东边。”法比奥也接了话,他刚恢复拉米特侯爵身份,眼神里带着股劲,“拉乌尔的军队向来吹得厉害,咱们要是能正面把他们打垮,‘帝国强了’这个信号,能传遍整个大陆。不管最后占不占他们的地,先揍服拉乌尔,再帮戈蒂洛瓦人一把,这步棋走对了,后面省事。” 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心里早有定数——军事威胁和经济利益放一块,必须先解决威胁。 “你们的想法都得听,但现在没功夫磨叽。”我直接拍板,“就这么定:先打东边的拉乌尔。” 最关键的是,戈蒂洛瓦人虽说山地战厉害,可架不住拉乌尔耗,真把他们逼急了撤退,咱们就没机会搞东西夹击了。而且金羊公司那边就算答应合作,落实下来也得等,西边夹击暂时没戏——现在打东边,正是最好的时候。 (这事没跟他们说:我已经计划好要拆分阿基卡尔的领地,连阿基卡尔公爵的尸体都让人用魔法处理妥当了,就等后续布局。) “但西边也不能放着不管。”我话锋一转,看向查姆诺伯爵,“查姆诺伯爵,你带着你的雇佣兵回自己领地去。” 这话一出,查姆诺伯爵立马急了:“陛下,臣的领地被摄政派残余围着,哪用得着臣回去?再说……” “别误会,不是让你回去保领地。”我打断他,把话说明白,“金羊公司要是跟咱们合作,就不能再用蒂纳贝联盟的港口了——你的领地港口,必须攥在咱们手里。而且你要是在这儿待着,你手下人见不到领主,士气一掉,再被人挑唆着反了,那才麻烦。” 我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件事:戈蒂洛瓦人从东边压着拉乌尔,咱们正好夹击。你回去后,从西边盯着阿基卡尔,别让他们趁机搞事——这才是你的任务。” “臣明白了!”查姆诺伯爵这才松了口气,立马领命。 其实还有个心思没说:这群雇佣兵不能留在帝都附近。要是解散了,十有八九会当土匪;要是被拉乌尔或阿基卡尔勾走,更是养虎为患。虽说雇佣兵能打,但跟咱们自己征召的兵比,差在“忠心”——征召兵再弱,也不会随便叛逃;可雇佣兵认钱不认人,他们的指挥官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万一战场倒戈,麻烦就大了。 而且拉乌尔的常备军是真能打,咱们就算派雇佣兵上去,也未必能赢。我早就想好了,要造个“能让征召兵打赢”的战场——这种情况下,雇佣兵不仅没用,还可能是累赘。 “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会让人准备好,一到账你就出发。”我补充了一句。 这话刚说完,努巴尔伯爵的眉头就皱成了疙瘩。“放心,我有办法筹钱,别这副表情。”我笑着安抚他。 “陛下,臣有个建议。”瓦伦公爵突然开口,语气很严肃,“给雇佣兵的钱,不能直接给他们——得咱们派人跟着,只给最低限度的补偿,防止他们拿了钱就跑。” 我心里一亮:对呀,我咋忘了这茬!那些成规模、想接长期生意的雇佣兵团,还会顾及名声;可这群雇佣兵里,不少是前匪徒,拿到钱说不定真会溜之大吉。 “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办。”我立马改口,“查姆诺伯爵,额外赏金由咱们的人负责发放,你现在就去准备出发。” “臣遵旨!” 军事政策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外交——周边那些国家,肯定会盯着咱们的内战,要么直接插手,要么搞小动作。 “丑话说在前头:除了咱们的盟友,谁也别想插手帝国的事。”我语气冷了下来,“不管是敌人还是‘假盟友’,都不行——跟敌人撕破脸麻烦,跟所谓的盟友打交道欠人情,更麻烦。” “所以,暂时由我亲自兼任外交部长,直接跟邻国谈判。” 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努巴尔伯爵直接变了脸色,瓦伦公爵和查姆诺伯爵也愣住了,连法比奥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有沃德伯爵没反应,从聊军事开始,他就没开过口——显然是觉得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不掺和。 “陛下亲自主持外交?这……这史无前例啊!”努巴尔伯爵急着劝阻,“以前虽有君主亲征的,可外交这事……” “法律上没说皇帝不能当外交部长吧?”我反问了一句,“而且这只是暂时的——现在人手不够,交给别人,万一累垮了,更麻烦。” 我顿了顿,把丑话说在前面:“谈判的时候,咱们可能会装孙子,可能会软下来——但记住,这都是为了拖时间,等内战打完,咱们就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我绝不会跟他们签任何实质性协议,这点你们必须清楚。” (说实话,装软确实容易让人觉得“皇帝懦弱”,但总比被人趁机插手强——先把丑话说透,省得后面有人嚼舌根。) 今天的会就到这儿,算是开得很值——至少把各方的想法、接下来的路子都捋顺了。 剩下的,就是看哪些贵族会被遣返回领地,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微调政策就行。 ------------ 新旧王法 当傀儡那几年,我几乎没主动出过皇宫,连帝都的街景都没好好看过——国庆庆典那次,也是被人架着坐马车,全程像个提线木偶。唯一一次自愿出门,还是跟着旅行团,也只敢从车窗缝里偷偷瞄几眼。 哦对了,还有一次是去数城墙的砖块,也就这点自由了。 现在总算掌了实权,成了真皇帝,总该能随便出门了吧?想得美。 这会儿我正坐在那辆号称“移动堡垒”的皇帝马车上,准备去大教堂再发表次演讲。教堂周围三层卫兵把得严严实实,连靠近都要查三代背景——看着是夸张,但现在这局势,不这么防着不行。 以前我是“傀儡”,没人把我当目标;现在我动了拉乌尔和阿基卡尔的蛋糕,保不齐哪个亡命之徒就来行刺。可这么一来,我根本没法了解帝都的真实情况:老百姓买东西贵不贵?小巷子里脏不脏?这些事听别人汇报,哪有自己亲眼瞧得准? 我让巴尔萨泽安排支小护卫队,想微服私访,结果这小子直接拒绝:“陛下,绝对不行!”他说帝都里还有不少低阶贵族是前首相和摄政派的人,加上那些被影响的商人,护卫一少,风险太大。 对了,我给巴尔萨泽封了个“卫队营长”,让他管皇家卫队——本来想直接升他当总长,怕突然提拔太扎眼,才设了这么个“比连长高、比总长低”的新职位。现在原卫队总长还关着,卫队实权其实早落他手里了。 强行出门只会乱套,还落不下好名声。得了,等内战打完再说吧——现在啥政策改革都白搭,先打赢才是正经事。 而打赢的第一步,就是“征兵”。 演讲内容很简单,没一会儿就结束了。跟加冕后那次比,这次纯是“解释说明”,没那么多煽情的话。 面对底下的欢呼声,我挥了挥手就回教堂了。可我始终没搞懂:为啥我演讲时,老百姓能盯着我脸欢呼,路过时却连靠近都不敢?明明前排人的表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次演讲就说两件事:一是拉乌尔的儿子自立为公爵,还敢叛乱,咱们要在边境修座要塞防着;二是招募“工人”修要塞,管饭给钱,还有士兵保护,就算没干活(比如出去办事),也照发工资。 待遇其实跟市场价差不多,但管饭这点很诱人——市面上很少有雇主会包食宿。我没指望一下子来多少人,先骗几百个过来,等他们回去说“这活划算”,人自然就多了。 至于“征兵”?这就是征兵。 等要塞修在前线,拉乌尔的人肯定会来攻,到时候这些“工人”手里有弩箭,又跑不掉,不就得跟着打仗? 说白了,就是骗他们来当炮灰。 但我也没打算真把人当傻子:要塞不修在平地上,专门选了座小山加固,易守难攻;而且“没干活的日子”里,要是赶上打仗,我给双倍工资——这么一来,他们只会觉得“赚了外快”,不会觉得被骗,我的名声也不会受影响。 当然,前提是咱们能打赢。 再说了,现在想正经征兵,根本没人来——谁想送死啊?而且帝国军队这几年战绩烂得要死,自愿参军的更是少得可怜。 偏偏现在是夏天,农民忙着种地,根本抽不开身。这也是我在帝都“招工”的原因——城里人比农民空闲,更容易招到。 要是搞“强制征兵”,半路上就得跑一半。更麻烦的是没人去抓壮丁:没专门干这个的人,雇佣兵又信不过,总不能从瓦伦公爵的军队里抽人吧?现在帝都防御、打邦拉郡、保查姆诺郡的交通线,哪都缺人,根本分不出手。 思来想去,还是“修要塞招工”这招最管用。 对了,顺序也很重要——要是先发布“征兵令”,再搞“招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没招到兵,才换法子骗人”。这次特意先提招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为了保帝国,骗骗老百姓,算好皇帝还是坏皇帝?管他呢,只要他们欢呼,我就是好皇帝。 这么想着,我又坐回马车回皇宫。 沿途还挂着三颗人头——是之前处决的首席医官奥古斯托·克劳迪亚诺和另外两个同党。之前挂的前首相和前礼部尚书的人头,已经取下来跟尸体一起装棺材了。 比起那两颗贵族人头,这三颗惨多了——被老百姓扔满了石头,脸都砸烂了。或许是因为那俩是贵族,老百姓还留点情面;又或许,这几个医官平时作恶太多,招人恨。 这都是我做的决定,我得看着,不能逃避。 审判一结束,处决就没耽误:奥古斯托他们三个因刺杀前皇被砍头示众,另外两个涉案医官也没放过;前阿基卡尔公爵的长子弗里德,也同一天被处决,尸体跟他爹放一块儿——行刑时这小子还敢骂我,连点魔法反应都没有,纯属白费力气。 他儿子菲利普和努梅赫特伯爵,判了终身监禁;前摄政王阿克雷西亚也一样,查姆诺伯爵求情,说把她关在薇拉·西尔维之前待的那座塔楼里,别关牢房——我没必要满足他的复仇欲,但关塔楼也没啥损失,就答应了。 阿恩达尔侯爵和瓦德帕乌伯爵,因为无罪释放了——这俩是帝国北部的贵族,之前亲摄政派,夹在两派中间。不管他们接着跟阿基卡尔,还是转投拉乌尔,都能分散敌人注意力;要是愿意来投我,我也不拒绝。反正我暂时没功夫管北部,他们爱咋咋地。 对了,除了这俩,其他人的无罪判决还没公开——得捏在手里,以防万一。 还有三个判了罚款的:佩克沙尔伯爵、卡尔库斯伯爵,还有阿克雷西亚的情人科波德沃尔伯爵——罚的钱特别多。 按帝国旧法,罚款没上限,这么罚合法。 可这仨根本拿不出钱——我早算好了,特意让那些前首相和摄政派的商人来“代缴”。他们说要回去查账,其实就是拖延时间——这些人跟拉乌尔或阿基卡尔还有联系,心里还在观望。 但我知道,这钱他们最终会交。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倒了,他们得找新靠山,而这三个贵族,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商人会先垫钱,再让这三个贵族“站到自己这边”,用垫付款当要挟——反正这仨本来就是旧派系的人,就算假装欠我人情,也未必真心归顺,不如先榨笔军费再说。 反正他们最后拿到的,不是拉乌尔发行的金币,就是阿基卡尔的银币——面值再高,也早贬值了,根本不值钱。 但有件事,没按我计划来。 是关于科波德沃尔伯爵让的——这小子跟阿克雷西亚是发小,靠着这层关系,在摄政派里成了“阿克雷西亚派系”的二把手。本来我想放他出去,让他跟其他派系斗,成第四股势力,没想到他竟求我“判他宫刑”,还说想跟阿克雷西亚一起关在塔楼里,“共度余生”。 你可能会问:“都判了罚款,为啥要改判?”正常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同意这种荒唐请求——但这次不一样,因为这涉及到两条没人记得的旧法。 对邦古达特人来说,宫刑是“比死还耻辱的惩罚”——他们把传宗接代看得比啥都重,不能生孩子,跟死了没区别。所以部落旧法里有条狠规:“只要接受宫刑,所有罪过和债务都能免。”但没人愿意选这个,宁愿光荣战死。 还有条洛萨王国时期的旧法:在圣教会没进来之前,允许犯人选比判决更重的惩罚——那时候教会不许自杀,这条法其实是给犯人留条“体面死”的路。 后来圣教会扩张,这两条法就没人用了,慢慢被遗忘,连废除记录都没有。 蒂莫娜查了文件,证实这两条法确实存在——没废除,就是合法的。 可这里面有漏洞:宫刑只说“等同于死刑”,没被列入帝国法定刑罚;而且就算判了宫刑,也不该附加终身监禁,更没理由跟阿克雷西亚关一起。 但我还是同意了——一来我没功夫跟他纠缠,二来让他开心了,也没啥损失。 说实话,我对阿克雷西亚没什么“母子情”,对这小子也一样。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更重要的是,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在查姆诺郡东边,现在还没继承人。他一关进去,领地肯定乱,我正好有理由插手——只要能拿下这块地,跟查姆诺郡合作就更方便了,这才是我的目的。 至于他为啥会提这请求,肯定是有人教他——估计给他出主意的人,就关在他隔壁牢房。看来皇宫的安保,得重新查一遍了。 而那个熟记冷门旧法、心思这么缜密的人,我也知道是谁——查尔斯·德·阿基卡尔,前阿基卡尔公爵的三儿子。 ------------ 我们应该根除它还是保护它?(第一部分) 查尔斯·德·阿基卡尔——那个被我砍了头的前礼部尚书的三儿子,当初根本没去加冕典礼。 典礼当天,他躲在阿基卡尔公爵在帝都的宅邸里(这宅子后来被我没收了),据说早在典礼刚开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本可以趁机躲起来,或者直接跑路,却偏偏主动跑到皇宫来,等着被抓——那时候皇家卫队还没完全控制皇宫,他想逃,有的是机会。 被抓后这小子也老实,不反抗不吵嚷,我也就没多管他。可现在倒好,他居然敢教科波德沃尔伯爵翻旧法,还帮着提请求?就算是好心,也未免太刻意了——这小子肯定有猫腻。 说实话,他自首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怎么处置他。 按我原本的想法,阿基卡尔家的血脉最好斩草除根,既能永绝后患,还能震慑其他贵族。可问题是,查尔斯没犯任何错——没参与叛乱,没沾他爹的腐败烂事,连反抗都没有,我总不能凭空给他安个罪名审判。 要是暗杀掉,倒也简单,找沃德伯爵的间谍动手就行。可这么做,等于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间谍——我已经太依赖沃德伯爵了,再让他手里攥着我的黑料,万一他日后势力太大,我这个皇帝岂不成了他的傀儡? 我能搞掉前首相和前礼部尚书,不过是趁他们放松警惕。现在贵族们都把我当成“敢杀贵族的狠角色”,个个防着我——就连提前通了气的瓦伦公爵,来见我时都带着贵族当护卫,可见他们多忌惮。 这种时候,暗杀一个没罪的贵族,风险太大。一旦暴露,不光贵族会联合反我,老百姓也会觉得我残暴,得不偿失。 那继续关着他?也得有个理由才行。现在对外说的是“他可能跟奥古斯托(他二哥,正带兵叛乱)有联系”,可万一奥古斯托战败了,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这次他跳出来帮科波德沃尔伯爵,倒是给了我一个摸清他底细的机会。想通这一点,我决定亲自去监狱会会他。 我让蒂莫娜和巴尔萨泽陪着,去了关押查尔斯的监狱。 他住的是“贵族牢房”,跟那些用来折磨犯人的地牢不一样——里面装修得跟普通房间似的,要不是有几道铁栅栏,根本看不出是牢房。加冕典礼上抓的那些贵族,大多关在这里,以前空着的牢房,现在全满了。 可就算这样,还是不够用——那些男爵级别的小贵族,只能关在自己家里,或者皇宫的空房间里。监视自然松得很,有几个甚至已经跑了,可我手里没人,也没法追。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规矩也挺离谱——就算没定罪,也能先把人关起来,而且好像各国都这样。 我猜这跟魔法有关——要是把人关普通房间,人家一个魔法就能逃了。那些跑掉的男爵,大多是会魔法的。虽说有“封魔结界”的道具,可数量少得可怜,根本不够用。 也难怪他们要把牢房装得跟普通房间一样——平时能当客房用,省事。而且对贵族来说,单凭“嫌疑”就被关,也不算新鲜事,早成了常态。 不过,铁栅栏对厉害的魔法师根本没用。真要防着,还得靠封魔道具——就像当初关薇拉·西尔维那样,铁栅栏加结界双保险。 可现在皇宫里,封魔道具快用完了。查尔斯虽是前礼部尚书的儿子,却没爵位没官职,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自然没资格用珍贵的封魔道具——也正好,我倒要看看他没了魔法,能耍什么花样。 言归正传,到了牢房门口,我打发走守卫,对着铁栅栏另一边跪着的人开口:“你是查尔斯·德·阿基卡尔?现在我允许你直接回话,老实回答。” “陛下,臣正是查尔斯·德·阿基卡尔,愿为陛下解惑。”他声音挺平静,听不出慌。 “抬起头来。”我一边说,一边给蒂莫娜递了个眼神。 蒂莫娜立刻懂了,抬手施了个隔音魔法——她其实会魔法,就是不太熟练。我自己的魔法比她靠谱多了,可我不能暴露自己会魔法,更不能让人知道我会哪种魔法。多走这一步,就是为了藏好底牌——没必要扔的牌,绝不能随便亮出来。 我和查尔斯的目光对上了——这小子的脸,跟他那个被我砍了头的爹长得太像了,看得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你为什么要教科波德沃尔伯爵翻旧法?你真觉得那招能成?”我开门见山,“邦古达特人的部落法,洛萨帝国的老规矩,你倒是记得清楚。可按你说的做,科波德沃尔伯爵根本不用坐牢,你这不是帮他,是帮我?” 这提议漏洞太明显,以查尔斯的脑子,不可能没看出来——他肯定是故意的。 “臣没打算帮他。”查尔斯语气依旧平淡。 “那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之前一直装死,现在突然跳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道理很简单。”查尔斯抬头看我,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恭顺,多了点算计,“臣知道,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是陛下无论如何都想拿到的战略要地。” 我心里一沉——这小子,居然把我的心思摸得这么透。 “幸好他没儿子。按帝国法律,贵族要是没法履行职责,又没确定继承人,陛下您就能暂时接管他的爵位和领地。”查尔斯继续说,“所以臣才想,让他受宫刑后自愿住进塔楼,陛下您就能以‘科波德沃尔伯爵无法履职’为由,暂时接管他的领地——既合法,又没人能说闲话。” 我当然知道这规矩——法律最怕的就是“真空”。要是科波德沃尔伯爵死了,他的领地继承得由他的亲属和封臣决定;可他现在活着,爵位还得归他。可他要是没法履职,领地就成了没主的肥肉,邻国和土匪都会盯着。这条法律,本来就是为了防这种事。 我现在只需要暂时拿下那块地,等内战结束再慢慢安排继承人,这招确实管用。 这条法律原本是针对“贵族被外国俘虏”的情况,可现在套在“被皇帝囚禁”的贵族身上,似乎也说得通——要是这么算,我手里关着的那些贵族,他们的领地我岂不是都能暂时接管? 查尔斯见我没说话,居然笑了:“陛下,这不算监禁。他受了宫刑,就没其他惩罚了,之后是‘自愿’住进塔楼,跟陛下您没关系……”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小子玩的是文字游戏!不是我把科波德沃尔伯爵关在塔楼里不让走,是他自己“自愿”进去,还不出来。这解释也太巧了,巧得让人恶心。 “可这么做,明眼人都知道是滥用法律,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好。”我压着脾气说。 “陛下要是让他立个誓,把‘自愿住进塔楼’写下来,其他贵族就算心里清楚,也得认这是他自己的意思。”查尔斯语气里带着点诱导,“更何况,那块战略要地,对陛下有多重要,您比谁都清楚……” 他说得有道理,可这招太险,容易引火烧身。我是不是太谨慎了?或许可以试试,不过得再想想——不能轻易信这小子的话。 这么看来,查尔斯选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根本就是算好的。他故意翻出没用的旧法,制造话题,既展示了自己懂法律,又给我递了个“拿领地”的方案,一步步把我引到他的节奏里。 我本可以就此结束谈话,把他扔回牢房不管。可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好奇——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他的答案,决定了他接下来的死活。 ------------ 我们应该根除它还是保护它?(第二部分) “臣的目的与陛下所想不同,只求陛下能答应臣一个请求,算是施恩。” 我问出他的目的后,查尔斯·德·阿基卡尔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语气平静得不像个阶下囚。 “臣请求陛下释放那些还被关在阿基卡尔旧宅里的管家和女仆,并且不要把他们算作‘阿基卡尔家族余党’。他们只是侍奉特定之人,和阿基卡尔公爵府的核心事务从无牵扯,还请陛下开恩。” 这话让我一愣——我还以为他会求我饶他自己或他妻子的命,没想到竟为了几个下人。 “你有妻子吧?怎么不求我饶她一命?” “若臣是陛下,绝不会让阿基卡尔家族的血脉留存于世。哪怕臣的妻子是否怀孕都不确定,也绝不会留她活口。” ……他这话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仿佛笃定我会赶尽杀绝。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对,查尔斯又补了一句:“当然,臣不敢揣测陛下的心意。只是陛下身边有沃德伯爵那样的人,臣难免会多想。” 这话更让我不安了——他似乎知道沃德伯爵会不遵命令擅自行动,难道以前有过先例?我心里好奇,却没打算在这时候追问,免得被他牵着走。 “你的请求我会考虑,是否赦免那些下人,要看你之后的表现。”我模棱两可地回应,他立刻又鞠了一躬。 其实我早有打算:就算杀了查尔斯,那些下人要是记恨,说不定会暗中报复。虽说不知道查尔斯在他们心里分量如何,但为了几个下人掀起风波,不值当。真要斩草除根,就得把所有相关人都杀了,那跟屠杀没区别——绝对不能这么做。所以不管查尔斯求不求,我本来就打算放那些下人和低阶贵族一条生路。 “对了,臣还有件事想说。” 查尔斯突然抬头,语气像闲聊一样随意,却让我心里一紧:“臣从私下渠道听说,陛下打算留着某个人,还想把他培养成奥古斯托的对手——这招分化阿基卡尔势力的手段,实在高明,臣佩服。” 前阿基卡尔公爵有三个儿子:长子弗里德(已处决),次子奥古斯托(现在起兵叛乱),三子就是眼前的查尔斯。弗里德的儿子菲利普(跟他祖父同名),现在判了终身监禁。表面看没什么异常,可查尔斯嘴里的“某个人”,正是我计划里的关键——菲利普。 我的计划是:趁转移监狱时,让间谍伪装成阿基卡尔旧部,把菲利普“救”走,谎称是前阿基卡尔公爵的遗愿,再让他用“合法继承人”的身份,去弗里德的旧领地招兵买马。这样一来,阿基卡尔势力就会分成两派,奥古斯托和菲利普自相残杀,我就能趁机集中兵力打拉乌尔。 这计划是最高机密,除了沃德伯爵、几个核心间谍、蒂莫娜和巴尔萨泽,连瓦伦公爵他们都不知道。查尔斯怎么会知道? 我没接话,余光扫向巴尔萨泽——皇家卫队归他管,要是有泄密,肯定是卫队里出了问题。 “看来皇家卫队里,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 巴尔萨泽脸色瞬间惨白,站在那儿手足无措。也难怪,他本来就不是正统的卫队指挥官,突然掌大权,怕是镇不住底下的人。可现在换其他人也不行——巴尔萨泽是从加冕前就跟我的人,有他在,卫队才没出派系乱子。真要解散重组,只会更麻烦。 我正琢磨着,转头看向牢房,却见查尔斯微微低着头,像在道歉似的。 ……他道歉干什么?为我刚才说的话?还是为他自己泄露了我的计划? 等等,他到底知道多少?首先,他被捕时肯定知道他父亲死了;弗里德和菲利普差不多同时被抓,他知道也正常;奥古斯托没去加冕典礼,他猜到对方会叛乱也合理。可他怎么敢断定我“留着某个人对付奥古斯托”? 难道他以为我留的是他自己?觉得我没杀他,是想让他跟奥古斯托争权?可我明明选的是菲利普。 “看来陛下留的不止一个‘棋子’,阿基卡尔家族里,还有其他人被陛下看中了。”查尔斯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笃定。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居然猜到“不止一个”?难道他知道菲利普的事?不对,他肯定是瞎猜的,可这猜得也太准了! “现在,我好像有理由杀你了。”我盯着他,语气冷了下来。这小子太危险,留着迟早是隐患,不如现在就解决。 别慌,先冷静。他就凭这点信息,真能确定我在分化阿基卡尔?或许只是猜的。也有可能是卫队真的泄密,还故意瞒着我。刚才他给科波德沃尔伯爵出主意,说不定就是卫队里的人配合的——可巴尔萨泽看起来根本不知情。 ……越想越乱,或许真该杀了他,一了百了。 “关于阿基卡尔家族的事,臣再透个底:弗里德和奥古斯托的关系早就水火不容,不光他们自己斗,连各自的手下、孩子都互相敌视。” 查尔斯像是没听出我的杀意,继续说道:“要是真有个人出来跟奥古斯托争,阿基卡尔的封臣至少得有一半人会倒向那边——阿基卡尔肯定会分裂成两派。” 他完全主导了谈话节奏。我压下杀意,问了个一直困惑我的问题:“按规矩,爵位不都该传给长子吗?就算分裂,奥古斯托作为次子,怎么敢跟长子的后人争?” 这国家的继承法分两种,不管是部落继承法还是皇室继承法,长子都有优先继承权,除非有特殊情况。 “陛下,您先看看臣的名字。”查尔斯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复杂。 我耐着性子听他解释:“前阿基卡尔公爵菲利普·德·加德-阿基卡尔,给三个儿子各封了侯爵:弗里德是阿基卡尔-诺韦侯爵,奥古斯托是阿基卡尔-杜德奇侯爵,可他从没允许我们在姓氏里加‘范’。” 这就有门道了——姓氏里带“加德”,说明是皇室主支后裔;带“范”,则是主支分支的标志。前阿基卡尔公爵是第五任皇帝的儿子,有资格用“加德”,可他的儿子们只能算“分支的分支”,按规矩该加“范”。可他偏不让,这就有意思了。 “一般来说,长子继承公爵位没问题,但有个例外:要是长子成了其他家族的族长,比如被收养,或者继承了旁支的爵位,就得放弃本家的继承权。”查尔斯继续说,“这是为了防止‘一个人占多个爵位’,可前公爵这么做,分明是故意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有资格继承他的公爵位。” 原来如此!前阿基卡尔公爵根本不想放权,故意让三个儿子地位平等,互相牵制,好让自己一直掌权。弗里德和奥古斯托斗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谁都没拿到“合法继承人”的名分。 “所以,前公爵的封臣们都觉得自己的主子有资格争公爵位,弗里德和奥古斯托才斗得你死我活。”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么看来,他其实是想让你继承?你没正式受封,按理说可以自称‘查尔斯·德·范-阿基卡尔’,比你两个哥哥更有优势。” 查尔斯却笑了,语气里满是嘲讽:“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不许女儿碰政治,又早早把儿子们赶出核心圈,就是怕我们分走他的权力。哪怕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也攥着权不放,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连传承爵位的责任都不管——就是个自私的怪物。” 他的话里满是憎恶,不像装的。可我还是没放松警惕——说不定这也是他演的戏。 “可前公爵的封臣们没看清这一点,还以为真有‘合法继承人’。”查尔斯话锋一转,直直地盯着我,“陛下,臣跟您想的一样——要是那个‘被留下的人’能在内战后活下来,他迟早会扛起反旗,成为下一个奥古斯托。” 我心里一震——他居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陛下,世上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可阿基卡尔有句老话叫‘歪钉子先拔’。臣就是那颗歪钉子,从出生起就没被前公爵待见,早晚得被拔了。可臣想多活一阵——臣觉得,只有让自己一直‘随时会被拔’,才有可能活下去。” 我终于明白了——他不是想争权,也不是想报复,只是想找条活路。 “陛下肯定能平定阿基卡尔的叛乱,可统治他们不容易。阿基卡尔的贵族心高气傲,就算公国没了,也会暗中搞事,监视他们要花太多精力。但只要留着‘有继承权的人’,他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这个人身上,陛下只需要盯着这个人就行。所以臣祈求陛下能赢,也祈求陛下能留臣一条命。” ……这小子哪里是求活路,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有用的废物”的定位——既不会威胁我,还能帮我牵制阿基卡尔的残余势力。 ------------ 大公联盟(1) 最后,我决定暂时留着查尔斯·德·阿基卡尔——留他活着,好处比杀掉多得多。不光能通过他盯着阿基卡尔家族的残余动静,更重要的是,这小子精通法律,而我正想把这个时代混乱的“习惯法”整理成册。要是他愿意出力,这份 talent 不用白不用。 更关键的是,前首相和前礼部尚书这两个皇室旁支已经被我清了,要是再把他们的血亲赶尽杀绝,邦古达特皇室的人就快没了——到时候贵族们没了牵制,指不定又要抱团夺权。瓦伦公爵现在看着听话,谁知道他会不会变成下一个拉乌尔? 说到底,权力这东西得讲平衡。把查尔斯留在身边,既能用他的本事,又能让他当块“磨刀石”,防止其他贵族太膨胀。这小子心里肯定恨我,只是没表现出来,正好留着慢慢观察,看看他到底是真归顺还是装的。 接下来几天,我忙着跟邻国的外交官和商人打交道,没闲着。 各地来的外交官倒是不少,可大多只是虚晃一枪——问候几句,试探下帝国的底细就走了。看这架势,多数国家都打算在帝国内战里保持中立,等着坐收渔利。他们大概觉得这场仗会打很久,想趁帝国虚弱的时候捞点好处。 唯独跟蒂纳贝联盟谈引渡希莱尔·费切纳的时候,直接谈崩了,连句客套话都没剩下。后来才知道,蒂纳贝联盟想吞金羊公司的地盘,反被金羊公司狠狠揍了一顿,现在自顾不暇。这么看来,用不了几天,金羊公司说不定就会主动找我谈合作了。 跟商人打交道倒是挺顺利。之前跟着前首相和前礼部尚书混的商人,不少都开始倒向我这边,自称“皇帝派”。我一开始还怀疑他们有猫腻,后来才发现,真正想支持我的不是这些商人,而是跟他们合作的工匠们。 毕竟瓦伦公爵的军队驻扎在帝都,加冕典礼后治安一直很稳,平民都念他的好。跟平民做生意的工匠们一倾向我,商人自然也跟着转舵——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 我干脆顺水推舟,跟这些倒戈的商人借钱。帝国财政现在烂得底朝天,我自己的信誉也没多好,想借大钱肯定没戏。但架不住商人多,每家借一点,凑起来也不是小数目。反正我早就债多不压身,多这一笔也无所谓——至于努巴尔伯爵会不会头疼,那是他的事。 至于那些还死撑着跟拉乌尔、阿基卡尔混的商人,之前说好的“帮贵族代缴罚款”的事,至今没动静,显然还在观望。我也没逼他们,反而放出个新政策:把被软禁在帝都的子爵以下低阶贵族放了,条件是他们得交保释金。说白了,这就是换个法子筹钱。 这些小贵族人数太多,真要一个个审、一个个管,纯属浪费精力。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清理,现在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不过这“保释金”,在外人眼里就是“赎金”——尤其是那些非皇室阵营的商人,一口一个“赎金”,听得我直皱眉。在这个世界,抓了敌方贵族要赎金很正常,可我要是认了“赎金”这个说法,就等于把这些人当成了“敌人”,以后再想以“帝国贵族”的身份管他们,就没道理了。 按帝国的规矩,这些人要么是叛乱分子,要么是待查的嫌疑人,根本不是“战俘”。可他们偏要提“赎金”,就是想跟我划清界限,给自己留后路。也正因如此,哪怕他们被软禁在家,随时能跑,也没人敢动——真跑了,就坐实了“叛乱”的罪名,反而麻烦。 说不定有几个还在等着我兵力不够的时候,主动求他们帮忙。可我才不会信这些人,先晾着再说。就算放出去几个,让他们跟拉乌尔混,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毕竟真正能影响战局的大贵族,至今没一个敢公开站队的。 那些被关在帝都的大贵族,他们的领地早就乱成一锅粥了:旁支家族想趁机夺权,兄弟为了继承权打得头破血流,根本没人有空管帝都的事。更妙的是,前首相和前礼部尚书的人现在根本没法合作,连查姆诺伯爵那边的雇佣兵,都因为欠薪变成了土匪,到处作乱。 我打算用刚筹来的钱,先把雇佣兵的欠薪还了——就算用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发行的、只能在他们地盘用的货币,也比让他们继续当土匪强。至少能表明我有还钱的诚意,稳住他们再说。 没想到这筹钱的计划,还挖出个意外情况:那些被软禁的低阶贵族里,居然混了不少“假贵族”。 查了才知道,第六任皇帝时期搞过“卖贵族头衔”的政策,不少人花钱买了骑士头衔——这些头衔本来只能管一代,结果好多人不管知不知道规矩,都自称是“继承来的贵族”。 这跟我前世听说的日本战国时期很像:武士花钱买官,后来越来越多人冒充皇室官员。这个世界里贵族和平民的界限本来就严,能顶着贵族身份办事,谁不想呢? 问题是,真正的贵族都知道“骑士头衔仅限一代”,可平民哪懂这些?有的是故意冒充,有的是真以为自己是贵族。现在把这些人列出来,以后就少了很多麻烦——未知的隐患才最可怕。 商人自然不会给这些“假贵族”掏钱,直接把他们晾在一边。这些人虽说没什么用,但也不能随便放——让他们继续顶着贵族身份晃悠,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 至于那些从软禁里跑掉的人,我也没打算放过——等内战结束,一个个找出来收拾,杀一儆百。以前他们违抗皇帝,还有前首相撑腰,现在没人护着了,必须让他们知道,跟我作对没有好下场。 但这次主动放出去的低阶贵族,就算他们以后背叛我,我也没打算杀他们。这些人没权没势,之前听前首相的,现在听我的,都是身不由己,除了跟着走,没别的选择。 这几天基本就是忙这些事。正当我准备见下一个商人的时候,沃德伯爵突然闯了进来。 “陛下,拉乌尔和阿基卡尔的叛军有新动静!” 蒂莫娜赶紧离开房间,去打发那个等着见我的商人——看来真出大事了。 “怎么了?”我立刻坐直身子。 “西吉斯蒙德·德·范·拉乌尔和奥古斯托·德·阿基卡尔,两人都宣布脱离帝国独立,还结成了攻防联盟!” 攻防联盟?这可不是简单的互不侵犯,是要联手跟我开战啊。 “把所有贵族都召集过来,到议事厅详细说——这场仗,看来有的打了。” 原本以为会是场难打的消耗战,现在他们主动抱团,反而给了我一网打尽的机会。 ------------ 大公联盟(2) 皇宫里有间宽敞的屋子,原本是用来接待外交、内政等部长级官员的,也是觐见大厅的一部分。我当傀儡那阵,这屋子基本闲置,仆人们就临时摆了桌椅。跟宰相派、摄政派决裂后,不少女仆没了用处,但这屋子的活儿本来就多是仆人干,用来接待贵族也不违和。只是这些仆人身世不明,没法完全信任,只能在里面安插了间谍盯着。 屋子中央放着张长桌,我坐在短边主位,蒂莫娜斜站在我身后。长桌左侧前排,依次坐着努巴尔伯爵、沃德伯爵和西方教会的丹尼尔;右侧前排是瓦伦公爵、法比奥,还有个特殊人物——薇拉·西尔维·勒·沙佩利耶。 她会在这儿,是因为查姆诺伯爵带着雇佣兵离开帝都后,她成了伯爵的代表,更准确说是联络人。大概太久没公开露面,她一直低着头,想掩饰神情,手里紧紧攥着对沙佩利耶家族的耳环——这是件能远程通讯的魔法道具,靠它,她能跟查姆诺伯爵实时沟通。 ……可惜这道具没法大规模生产,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战争的打法都得彻底变。 “召诸位来,就为一件事。”我缓缓扫过众人,见他们都坐定,继续说道,“叛军终于有动作了。沃德伯爵,你给大家说说详情。” “是。” 之前我特意交代过,这次发言不用起身——一来是想缩短会议时间,二来也是在试探新规:以后不能让他们俯视跟自己等高的皇帝。现在刚加冕,规矩松散点没事,往后可不能再没分寸。 “西吉斯蒙德·德·范·拉乌尔和奥古斯托·德·阿基卡尔,各自自称‘第二代拉乌尔大公’‘第二代阿基卡尔大公’,还把领地改成‘拉乌尔大公国’‘阿基卡尔大公国’,两人结成攻防联盟,叫‘大公联盟’。” 说起来,帝国境内原本就没有“大公”这个头衔。以前前礼部尚书被人私下叫“大公”,不过是因为他管的地盘大得像个王国,根本不是正式头衔。但国外确实有“大公”这一爵级。 早年间,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打了不少败仗,急着找个软柿子捏,就盯上了弱小的加尤希王国。结果反而被加尤希的邻国包了夹,打了败仗。帝国丢不起这个脸,就强迫加尤希改名叫“加尤希大公国”,逼他们交巨额赔款,名义上归帝国管。可这加尤希大公国虽说算帝国附属国,帝国却没法干涉它的内政,还得承认它是独立国家。 也正因如此,加尤希大公国虽说地盘小,之后倒没卷入过什么大战——大概他们觉得,真出了事,帝国说不定会出手。现在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学这一套,自称“大公”,无非是想给自己的叛乱找个体面由头。 “真是敷衍。我还以为他们至少敢称帝呢。”我忍不住吐槽。 “陛下,只要他们还想结盟,就绝不敢称帝。”瓦伦公爵接话,语气肯定,“阿基卡尔和拉乌尔都出身皇室旁支,要是有一方敢称帝,另一方绝不会认,联盟当场就得散——谁也不会放弃皇位继承权。” 可不是么,争皇位的人哪会甘心屈居人下。这么看来,他们搞独立、结联盟,不过是互相妥协的结果,说白了就是抱团发表独立宣言。 这时法比奥皱着眉提问:“他们为什么非要搞独立?一直以叛乱的名义跟咱们耗着,不是更稳妥吗?” 在帝国,这种大规模叛乱确实少见——毕竟皇帝权力比邻国君主大些。但在邻国,贵族不满君主就叛乱,是常有的事。准确说,贵族向君主提要求被拒,就会起兵施压,用现代话说,更像“罢工”。但现在是他们的诉求没被满足,反而跟帝国彻底撕破脸,倒像是反过来了。 一般来说,叛军赢了,就能逼着君主答应诉求;要是输了,就得按叛国罪论处。要是哪方打得特别狠,诉求会加码,惩罚也会更重。这么看,他们之前一直以“叛乱”名义活动,其实没什么问题。 “大概是为了稳住自己的领地。”努巴尔伯爵沉吟着开口,“只要爵位继承还没定下来,就算咱们跟他们打输了,他们的继承权被认可,咱们也能找借口,把上一辈传下来的侯爵、伯爵领地,分给其他有继承权的亲属——等于拆他们的地盘。” 从阿基卡尔家的情况看,这点很好理解。只要查尔斯和菲利普还活着,就算奥古斯托当了公爵,领地也得被这两人分走,只会比现在小。再加上查尔斯之前说的,阿基卡尔兄弟间本就有矛盾,奥古斯托肯定怕夜长梦多。 我瞬间明白:他们搞独立,就是想逼着外界承认,把自己现在占的所有地盘——不管是公国还是伯爵领,都合并成一个“大公国”,彻底断了别人拆分的可能。 即便如此,要独立也该称“王国”才更像样。而且这么一来,邻国很可能会插手——毕竟谁都想从帝国分裂中捞好处。之前我特意宣布自己管外交,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一直在暗中防备。 可要是他们称“王国”,咱们向邻国求援,搞不好会变成代理人战争,把仗拖成泥潭。但他们称“大公国”,心思就藏得深了——邻国可能会觉得这只是“帝国给贵族自治权”,不是真独立,就不会轻易插手;帝国这边,日后也更容易接受“让大公国名义上归降”的妥协。 ……他们大概就是这么盘算的。 真是太小看我了。这种“先打再谈条件”的思路,前提是他们觉得自己能赢。“我放弃独立,换你承认我继承领地”这种话,只有在势均力敌或者占上风时才管用。他们怕是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输。 或许是听到我低声嘀咕,瓦伦公爵往前凑了凑,语气铿锵:“陛下,臣觉得这是他们的侥幸心理。要是没开打就想着怎么收场,咱们永远赢不了。” ……我其实只是在想战后怎么处置地盘,还没定好具体方案而已。把查尔斯安插进阿基卡尔家,也只是其中一个想法。 “他们觉得能轻松打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人瞧不起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陛下,您打算怎么做?”沃德伯爵追问,目光锐利。 “基本计划不变,先解决拉乌尔。”我顿了顿,看向桌子上那对耳环,“查姆诺伯爵,你能听见吗?” “能听见,陛下。”耳环里传来查姆诺伯爵的声音。 薇拉·西尔维大概没料到会突然被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她尴尬地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查姆诺伯爵,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查姆诺伯爵带着雇佣兵和自家军队进了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本来计划用贵族赎金付雇佣兵薪水,不够的话还能跟瓦伦公爵借——就是会背上巨债。 “陛下,那边的混乱比预想的还严重。领地已经失控,当地贵族都打起来了。” “哦?这么快?” “还有,之前从加冕典礼逃出去的低阶贵族,现在都成了土匪,把废弃的城堡都占了。” 这倒省了不少事——本来还想借着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跟查姆诺伯爵的地盘打通联系,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只是没了领主,短短几天就乱成这样,未免也太巧了。 “这么说,那些废弃城堡已经被你们拿下了?” “是的陛下。剩下的叛军逃去了附近的城市,我们正带兵过去,让他们交人。” 也就是说,查姆诺伯爵已经在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里站稳了脚跟。 “做得好,继续小心。” “臣遵旨!” “陛下。”沃德伯爵又开口,语气凝重,“现在不少地方已经乱了,这个大公联盟只会让局势更糟。” 可这联盟看着是让敌人变强大,实则是把原本支持宰相和摄政派的贵族强行绑在一起——宰相派和摄政派的矛盾可不是近几年才有的,现在突然结盟,那些旧派系的贵族肯定会不安,不少人说不定会转头投靠咱们。 阿基卡尔和拉乌尔为了稳住地盘,强行搁置矛盾结盟,这对咱们来说,正是拉拢那些摇摆贵族的好机会。 只是……这种人肯定不少,他们说不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正在忙着盯那些摇摆贵族。但不管怎么样,总得试试——就算效果有限,能让他们保持中立,不加入叛军,也是赚了。 “我知道了。”我拿定主意,“再发一道令,召各地贵族来帝都。另外,对现在被关着的贵族,跟他们谈谈,罪行轻的,从轻发落。” 啊,这事该交给谁办呢?丹尼尔现在没法抽身,西方教会内部还乱着。看来得找个级别高、能镇住场面的人。 “瓦伦公爵,这事能拜托你吗?” “臣没问题。”瓦伦公爵刚要应下,就被人打断。 “陛下,等等!”法比奥急忙开口,“现在不知道叛军什么时候会有动作,随时可能需要军事部署,瓦伦公爵得专心管军务,不能分心。” 法比奥说得有道理,我刚想重新安排,瓦伦公爵却摇头:“不必。陛下,其实我想给您推荐个人——他有丰富的指挥经验,对政治也懂,以前也是位将军,正好能办这事。” 这是趁机给我推荐人才?现在确实缺人,尤其是这种文武双全的。只是……我本来想会后再谈这些。罢了,先见了再说。 “好,要是人在外面等着,就让他进来吧。” ------------ 大公联盟(3) 蒂莫娜领着那名男子进了房间。 这名男子身材中等,脸上的皱纹表明他年纪相当大了。 蒂莫娜随后递给我两封信。第一封是推荐信,详细介绍了这位男士的背景。 此人名叫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据说是一位伟大的将军,在前任皇帝统治时期被认为“与伟人并肩”。 这两个“伟人”指的是被誉为帝国骄傲的两位统帅,也被称为“帝国的两大伟人”或“让的两大伟人”,因为曾活跃于战场的让王子(前太子)被认为是一位杰出的将军。他们在第二次阿佩拉斯战争中击败了南方三国,令邻国闻风丧胆。 顺便一提,瓦伦公爵并不在“两位伟人”之列。他似乎也取得了一些军事成就,但这也没办法,因为他前面两位伟人已经取得了如此伟大的成就。 ……我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人中没有一个像他那样伟大的将军了。 这次,瓦伦公爵将介绍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并简要概述他的职业生涯。 作为一名将军,他在第二次阿佩拉斯战争中率领军队,以绝对劣势阻挡了阿普拉达国王阿兰四世和贝尼马国王卡洛斯二世的主力部队。此外,在梅尔塞奥平原战役中,他建立了坚固的防御阵地,迫使双方军队放弃了攻占法斯蒂奥城的企图。法斯蒂奥城是阿普拉达王国和贝尼马王国之间的交通要道。随后,他在格兰克要塞战役、法斯蒂奥城攻占战和埃尔塞内山口战役等一系列战役中击败了敌人,从而进一步破坏了阿普拉达王国和贝尼马王国之间的合作。 在决定性的法齐奥战役中,他们与贝尼马麾下名将盖托·德·沙尔诺的一支分遣队交战。尽管他们的位置远离让王子的主力部队,但当他们看到主力与敌军交战时,便立即将预备队投入战场。事实证明,这成为了决定性的一击,最终主力部队取得了胜利。帝国被宣布为第二次阿佩拉斯战争的胜利者。 在第三次阿佩拉斯战争期间,他们连续击败了洛科特王国。他们抵达首都,却得知让王子阵亡的消息,于是决定撤退。途中,他们又得知爱德华四世皇帝(前皇)驾崩的消息。他们成功控制了混乱的敌军,并与让王子的主力残部会合。他们取回了让王子的遗体,并成功撤回帝国首都。 大概就是这样。有几个名字我不认识……我之后会查一下。 然而,仅从最后部分来看,即便得知太子和皇帝驾崩,他仍能保持军队团结并成功撤退,便可看出他是一位杰出的统帅。通常情况下,他的士兵早已溃散,但他却成功地带领军队撤退,尽管自身也遭受了损失。 “我明白了,瓦伦公爵推荐他合情合理。但更令人费解的是,像他这样功勋卓著的人,为什么没有被授予贵族爵位呢?” 或者这只是典型的夸张描述? “陛下,这正是我以这种方式向您介绍我的原因。我,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是一位贵族,但这并非皇室头衔,而是帝国头衔。” 在当今时代,曾为一国效力的人再为另一国效力并不罕见。当然,如果他们未经许可擅自行动,那就麻烦了。 如果你想去其他国家,就告诉你的雇主;如果雇主想留住你,他们会和你协商报酬和待遇。贵族之间也是如此。例如,如果一个曾在瓦伦公爵手下效力的人想为查姆诺伯爵效力,他可以直接告诉查姆诺伯爵。 然而,那样的话,他就必须放弃他的头衔和官职。如果他还没有这样做…… “流亡?” “是的。我的祖父罗尔夫·德·布尔戈-杜克雷在政治斗争中失败,逃往了帝国。”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吗?你为什么不放弃原来的身份?还是你仍然对它念念不忘?” 这算是这个家庭长久以来的愿望吧…… “不,并非我不愿放弃,而是帝国不允许。” 啊,我明白了。原来帝国想利用他们的身份。 天海帝国与我国隔着一条天然屏障——山脉——东西相望,数百年来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这条山脉整体险峻,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登山者也难以穿越,但其中有一条山谷,军队勉强可以通行。这片呈S形的区域被称为“走廊”,两国历来都在为争夺这片土地而战。事实上,据说一年不发生任何冲突(包括小规模战斗),都极为罕见。 顺便一提,过去几年是难得的“无战年”,走廊完全在我国控制之中!这个问题总有一天要解决,但现在我没时间。 幸运的是,这条走廊过于狭窄,无法让大军通过。正因如此,我国和天海帝国才从未爆发过全面战争。然而,小规模冲突却时有发生,两国也总是试图阻挠对方,因此根本无法和平共处。 邦古达特人的死敌是加尔富尔人,而我国的死敌是天海帝国。 既可以用他们的身份进行外交谈判,也可以在战时利用他们了解敌情……我明白了,这就是帝国不让他放弃原有身份的原因。 “他身为天海帝国公民这一事实,也是他未能与‘两大伟人’获得平等待遇的原因,尽管他的成就与‘两大伟人’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自洛萨帝国时期起就屹立不倒的贵族家族,如今大多已经叛乱。” “是的。” 对洛萨时期传承下来的贵族而言,天海帝国是天然敌人。即便乔尔一家是难民,也极有可能被视为间谍,遭到强烈反对。或许瓦伦公爵费尽心思把他带到这次会议上,就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在场人数,从而压制任何反对声音。 说实话,对于这些因历史恩怨产生的情感问题,我无能为力。这也是我没能邀请阿图鲁鲁部落酋长彼得·珀尔来参加这次活动的原因。 他们是一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部队,常年驻守在帝国首都郊外。作为游牧民族,他们被迫过着与本民族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生活。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谢彼得·珀尔对部落成员的约束。 不邀请他参加这次活动,或许会被视为对他的不信任,但他既不是圣一教信徒,也不信仰我国主流宗教,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由于我不知道努巴尔伯爵和其他人会作何反应,所以不能把他们叫到这里来。 接下来,我读了第二封信。信中提到,乔尔放弃了将军的职位,不愿卷入三家族叛乱,于是投奔了戈蒂洛娃部落,为他们的首领格纳迪耶夫效力。 信中记录的并非他此前的战果……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是一份关于戈蒂洛娃部落战况的报告——他们目前正在阻挡拉乌尔的军队。我对此深表感激。 信中记载,戈蒂洛娃部落避免与拉乌尔的军队进行决战,而是采取了反复的破坏和突袭战术。每当敌军出现,他们便退入山中,引诱敌军前来进攻。 然而,拉乌尔的军队似乎也没有派出主力。虽然一些鲁莽的部队被戈蒂洛娃军队歼灭,但主力部队的首要任务是重组兵力。 信中还包括有关拉乌尔军队雇佣的雇佣兵的信息,以及其军队内部的情况。 显然,内战的突然爆发导致拉乌尔的军队粮食短缺。然而,由于他们的军事实力仍在不断增强,他们很可能已经有了从其他地方获取补给的计划。此外,参与其中的许多雇佣兵,似乎都是曾经活跃于帝国境内的雇佣兵组织成员。 ……这难道不是天海帝国干预的典型案例吗?我不认为天海帝国还有闲工夫去插手几年前的僧侣丑闻……不,或许恰恰相反,他们现在无论如何都要从中作梗,阻止我国平息内乱。 “我就直说了,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这封信告诉我,戈蒂洛娃人对抗拉乌尔的叛军进展顺利。你怎么看?” “是的。目前,我们确实是在牵制敌人。但是,如果叛军集结全部兵力对戈蒂洛娃人采取行动,寡不敌众的戈蒂洛娃人必将面临一场苦战。到那时,戈蒂洛娃人将不得不焚毁田地、宰杀牲畜,撤退到滕托山脉。这能起到不错的拖延作用,但无法长久。” 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仍然跪在地上,流利地回答道。 或许这也是戈蒂洛娃酋长格纳迪耶夫的间接请求? “所以你想立刻对拉乌尔实施钳形攻势?” “不,完全不是那样。” 哦,是我理解错了吗? “瓦伦公爵,您怎么看?” “山地作战是戈蒂洛娃人的强项。只要我们能提供足够支援,我认为他们可以长时间抵挡拉乌尔的部队。” 问题在于如何运送支援物资……也就是食物和其他必需品。突破拉乌尔军队的防线是不现实的。那么,经由洛科特王国运输是否更好呢?不行,如果我们与洛科特王国走得太近,就会遭到那些被洛科特王国占领领土的前帝国贵族的报复。 拉乌尔的军队肯定想趁着戈蒂洛娃部落还有战斗力的时候发起进攻。 “如果我们不能迅速对拉乌尔发起进攻,就必须为戈蒂洛娃部落提供支援。我们必须想办法做到这一点。” 我停止了说话,目光锁定在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身上。 “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我允许你为帝国效力。我任命你为我的军事顾问。” “这真是我难以想象的荣幸。”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他并没有十足的信任。不过,他之前在戈蒂洛娃部落的指挥下,已经和拉乌尔的军队进行过一些小规模的战斗,很难想象他会与拉乌尔有勾结。因此,我决定先让他上前线对抗拉乌尔的军队,看看他的实际表现如何。 他的传记中提到,在梅尔塞奥平原战役中,他通过构筑防御阵地击退了敌人……这正是我们目前需要的能力。 “除了之前提到的事情之外,我还想请瓦伦公爵训练那些将在帝国首都征召的新兵。” “我明白。” “至于我们对拉乌尔军队的行动,我们首先会在前线修建一座堡垒……位置选在阿福罗亚公国和维利亚伯国之间的舒兰山脉。” 这是我之前向市民们提及过的计划,现在已经开始付诸实践了。 “我任命拉米特侯爵法比奥指挥堡垒修建现场,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爵士协助他。” 不过,这并不能替代瓦伦公爵的核心军事职责。 “我们已经完成了精确的地形测量,计划以帝都为后方基地建造这座堡垒。我希望你能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堡垒的设计工作。” 我之前巡视时订购的建筑材料已经送达。现场可能还需要做一些微调,但整体设计工作可以在帝都完成。 “在堡垒修建期间抵御敌军进攻?” 听到我的话,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我认为拉乌尔的军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要么会发动短期的小规模冲突,要么会对我们发起大规模进攻。” 一旦这座要塞建成,我们就可以与戈蒂洛娃部落合作,逐步削弱拉乌尔的军队。我们可以利用这座要塞作为基地进攻拉乌尔的领地,待拉乌尔的主力部队抵达时,再退回要塞坚守。与此同时,戈蒂洛娃部落可以从侧翼发动进攻。反之亦然,若戈蒂洛娃部落遭到攻击,我们也能从要塞出兵支援。 如果拉乌尔要发动攻击,他们大概率会以我们这些修建堡垒的平民为目标,而不是以身经百战的戈蒂洛娃部落为目标……这是很正常的战术选择。 “其实,虽然我说要建造一座堡垒……但我并没有打算将它完全建成。” 我向他简要介绍了我的真实计划——这只是我们众多战术方案中的一个。 “我明白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清楚该怎么做了。” “这些只是我的初步想法……当然,我也考虑过失败的后果。但你觉得呢?即使计划失败,我们似乎仍然可以实现牵制拉乌尔军队的基本目标。” “是的,完全有可能。我明白了,这就是我们对抗拉乌尔的核心策略。” 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对此表示认同,“看来陛下已经明确了对抗大公联盟的整体思路,我会全力配合。” ……嗯,对大公联盟的“致命一击”则是另一套计划……真正的关键计划是救出菲利普·德·阿基卡尔,并帮助他组建一支军队。这样一来,两个“阿基卡尔继承人”(奥古斯托和菲利普)就能自相残杀,即便需要一些时间,我们也能集中精力除掉拉乌尔。这是我们的最低目标。然而,由于不清楚邻国的具体动向,最好还是尽快解决拉乌尔的威胁。舒兰山脉的堡垒计划,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而制定的。 当然,我不能告诉乔尔,我们正在暗中护送一名“罪犯”(菲利普)前往安全地带。显然,沃德伯爵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的细节,包括寻找合适的替罪羊承担责任。 此外,目前还不清楚瓦伦公爵对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会作何感想。 忠诚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所以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 枪炮与玫瑰 大公国联盟成立的消息公布至今已过去数日。 帝国目前的局势已经从三方冲突转变为帝国统治下的势力与宣布独立的公爵联盟之间的两方对抗。 我们正在逐步控制帝国的中部和南部地区,包括帝国首都,但由于东部的劳尔大公国和西部的阿基卡尔大公国结盟,我们面临着东西两面受敌的危险。 话虽如此,这些人此前一直以“宰相派”和“摄政派”的名义进行着激烈的政治斗争。他们利用我作为傀儡皇帝,进行着丑陋的政治斗争,造成了大量的流血事件,他们之间很可能也充满了仇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近期内不太可能联手进攻帝国首都。 此外,与我们结盟的戈蒂罗瓦部落,也就是帝国东部边境山区的盟友,已经对劳尔的军队发动了攻击。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劳尔的军队将会遭到来自东西两侧的夹击。 要做到这一点,问题在于阿基卡尔军队。他们在进攻劳尔时,承受不起被从背后偷袭的后果。 针对这种情况的应对措施也已成功实施。 前阿基卡尔公国礼仪部长我们处决了阿基卡尔-诺韦王子弗里德的孙子阿基卡尔的菲利普,在伪装成前阿基卡尔公爵封臣的间谍的帮助下,安全地逃离了帝国首都。 他当时抱着前任公爵阿基卡尔的遗体。 这是为帕拉丁·沃德伯爵效力的间谍所为。 这将动摇奥古斯都侯爵(阿基卡尔-杜德侯爵)的势力,他已在阿基卡尔集结了一支军队。他们最好是与他们对抗并组建军队,但即便他们联手,不和的种子依然会存在。如果内部出现问题,阿基卡尔的行动将会放缓。 但我认为他们之间会有冲突,因为阿基卡尔·杜德奇侯爵也占领了阿基卡尔·诺贝的领地,并充当其领主。 此外,与劳尔不同,阿基卡尔还有其他兄弟姐妹,而且礼仪大臣并未指定奥古斯特为继承人。他自封为“阿基卡尔大公”的举动在帝国西部难以被接受。他之所以能够控制整个原阿基卡尔领地,唯一的原因是周围没有竞争对手。 此外,他的首要政策是与前总理的派系(他的长期政治对手)结成攻防联盟。 另一方面,此次越狱的菲利普·德·阿基卡尔是礼仪大臣弗里德的长子。在这个以长子继承制为惯例的国家,奥古斯都和菲利普都可以声称自己拥有合法的继承权。 ……嗯,帝国的官方立场是否认这两种说法。这最终取决于阿基卡尔贵族们的决定。 与留在自己的领土上从而躲过危险的奥古斯托不同,菲利普被判处在帝国首都的监狱服刑,然后成功越狱。 他会从皇帝手中“取回”前阿基卡尔公爵的遗体后返回。任何对奥古斯都不满的人都会支持菲利普。 这将分裂阿基卡尔,并给他们一个机会对劳尔的军队发动钳形攻势。 总之,得知菲利普·德·阿基卡尔被蒙在鼓里,我感到很欣慰。我很高兴没有人质疑,为什么本应向公众展出的这位前阿基卡尔公爵的遗体要进行防腐处理,或者为什么至今仍未下葬。 顺便一提,有几名帝国卫队成员因对这起事件负有责任而被处决。 他们并非主动与我们合作,而是因为无法抗拒潮流而被迫合作。如果仅此而已,倒也无妨,但他们还将宫廷内部的情报出售给了劳尔、阿基卡尔以及受他们控制的商人。 巴尔塔扎尔不得不自行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们似乎也不配合巴尔塔扎尔,所以最终决定将他们立即处决。 或许我应该重制近卫一号。 --- 正当我为此事忧心忡忡时,瓦尔内公爵和乔尔·德·布尔戈-杜克雷正引领我前往宫殿内的某个地方。 这座位于宫殿某处的建筑,仔细观察会发现其结构与其他宫殿有所不同。它很可能最初是作为仓库而非宫殿而建造的。 我来这里是为了检查现有的武器装备。我打算招募新的居民,但他们需要的武器还没准备好。以后我会采购剩下的,但我想先用现有的。 我走进仓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大炮。它们数量众多,就像公园里的排水管一样。其他武器和盔甲都妥善地存放在箱子里。 瓦伦王子打开其中一个,取出里面的东西。 “我们已经收缴了从解除武装的士兵和弃置在帝都的人们手中缴获的所有武器。但是……” 沃伦勋爵停止讲话,乔尔接替了他的位置。 “这里显然有很多枪支。这些枪支业余人士无法使用。” 真是这样吗? 提到枪,你可能会想到扣动扳机……但仔细想想,你就会意识到你指的是现代枪支。 “是的。从装弹到开火有很多步骤,而且如果开火后处理不当,可能会走火。事实上,我曾在民众被围困时把枪给了他们,但他们无法开第二枪,结果酿成了灾难。” 说着这话,乔尔又从箱子里掏出一把枪和一根绳子。 ……这是一支火绳枪。它的形状和我前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枪支非常相似。 “这是一种叫做苏杜姆的常见武器。你想让我给你演示一下吗?” “你把火药和子弹装进枪口,用棍子把它压下去,在片状部分放上火药,然后用点燃的绳子点燃它。这样对吗?” “哦,不愧是陛下。您以前在哪儿见过吗?” 理论上我知道,但我从未实际发射过。我明白,在战场这种极端条件下,要完成这么多步骤的事情肯定很困难。 “事故多吗?” “当然。如果让一个业余人士来操作,肯定会发生很多哑火和走火,任何人看到都会赶紧逃走。” 没错……尤其是这一次,他们以“修建堡垒”为借口,试图将人们聚集起来,把他们变成军队。 “经过一些训练,他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它,但我认为不可能训练所有我们预期会出现的民兵组织。” “我明白了,沃伦公爵。首先,他们接受的训练是以‘未雨绸缪’为幌子。毕竟,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建造要塞。” 最坏的情况,他们最多也就是朝我们扔石头。 不,我不会放弃。扔石头是一种极好的攻击方式,无需任何技巧就能使用,而且根据击中部位的不同,甚至可以造成瞬间死亡。 “与其那样,我认为让他们学习长矛壁垒作为对抗有害野兽的手段会更有效。” 话音刚落,沃伦公爵便将目光转向角落,那里似乎存放着一杆长矛。 与此同时,乔尔正挠着头,痛苦地**着。 “要是我们有弩之类的武器就好了。现在好像只剩下各城用于防御的那些了。我们又不能光靠收税就能买到。” 我明白了,弩对市民来说很容易使用……所以每个城市都有。但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却不在这里。 “收缴的税款中确实有一些,但都被送去了查姆诺伯爵那里。” “啊,原来是个雇佣兵。” 我明白了,弩在当今时代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武器,甚至连雇佣兵都在使用。 “即便我们在帝都的工坊里制造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们能否在战前获得足够的数量……” 在当今时代,武器自然都是由工匠一件一件精心打造的。难道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确保万无一失吗? “长矛和弩,还有少数人想配枪……我想到决战时,我们拥有的兵力应该会达到最低限度。” “但是,即便如此,仍然会有一些顾虑。我会考虑是否能从其他地方获得它。” 于是,我把注意力转向了那门已经吸引我目光许久的大炮。 对了,我在想……那把枪怎么样了? “法兰枪?……我觉得这东西用处不大。” 这是一门装有金属轮子、炮管粗如陶土管的大炮。它看起来很壮观,但真的没用吗? “我们军队使用的火炮是卡沃炮,用于攻城战。而劳尔的军队正在大量生产一种叫做‘波托炮’的火炮,这种火炮可以装在炮架上进行野战。” 沃伦公爵将手放在一门名为“法兰炮”的大炮上,继续解释道。 “另一方面,这门巨大的法兰炮的威力甚至比卡尔沃炮还要大。” 它看起来威力惊人,但却毫无用处? “然而,大炮本身无法承受爆炸的威力,发射几发炮弹后就会损坏。而且冷却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再加上它的重量,把它运到战场上本身就很困难。” 乔尔替沃伦勋爵解释了这件事,一边说着一边揉着下巴。 “嗯,它有可能被用作威胁,但卡沃炮足以应对这种情况。” 所以说它能经受几次冲击。然后还有散热问题……我想应该也有办法解决。 请妥善保管法兰枪及其他设备。 “哦,你要用它?” “当然,我们也会设法弄到卡尔沃大炮。以防万一。” 但你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 从派系牢笼中释放出来的野兽 “陛下,臣前来禀报。” 由于帝国首都周边区域已完全处于我这位皇帝的直接掌控之下,各类报告开始源源不断地送来——从农业、采矿的生产情况,到帝都的治安状况,应有尽有。但这些报告的格式都极为粗糙,目前只能勉强整理归档,等内战结束后,必须规范文件格式,进行彻底修订。 “沃德伯爵……您亲自前来,莫非事情紧急?” 按惯例,若非紧急或无法拖延的事务,不会由伯爵本人当面禀报。 “是关于逃亡的菲利普·德·阿基卡尔。据‘艾因的讲述者’传来的消息,他们已帮菲利普结识了一位反对奥古斯都的贵族。”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 我松了口气,但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么重要的进展,事先竟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此事后续需多加留意,有新情况及时汇报。还有其他事吗?” “陛下,需提醒您一句:不要过分信任‘艾因的讲述者’。对他们而言,帝国不过是个方便利用的工具。一旦他们察觉帝国走向衰败,定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如同乘小船逃离沉船一般。” 嗯,我早有察觉。他们之所以选择与西方教会合作,也只是因为这对他们的目标有利——他们真正想做的,是保护转世者,摧毁那些“古老废墟”。 我心里清楚这一点,但表面上仍平静地回应:“朕明白。但只要他们还在船上,就会尽全力当好‘水手’,而不只是个坐享其成的乘客。” 事实上,沃德伯爵手下的“洛萨守护者”也是如此——若他们认定我对帝国有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转而与我为敌。 帕拉丁·沃德伯爵没有再多说,只是递给我一份新的报告:“除了舒兰山脉的堡垒修建,还有‘招募工人’的问题……” ……我的思绪被打断,但手中正在处理的文件并非紧急事务,倒也无妨。我将手头的报告放在桌上,接过沃德伯爵递来的文件,扫了一眼内容:“志愿者人数超出预期?” “是的。帝都民众对陛下寄予厚望,报名者络绎不绝。” 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尚轻,他们心里多少会有些担忧,但这份热情确实令人意外。 “民众士气高昂是好事,但需注意薪酬问题——若承诺的报酬过高,后续恐难兑现。不过,若他们中途违约退出,倒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陛下,此举不可行。” 沃德伯爵立刻反对:“若被民众指责‘吝啬失信’,会严重阻碍后续政策推行;更重要的是,我们目前的武器装备根本不足以武装过多人手。” 尽管已下令让帝都的工匠全力打造武器与火炮,但短期内无法满足需求。可我们也不能坐等武器到位,错失眼下的战机。 “那便优先挑选有狩猎或作战经验的人……其余报名者,编入帝都安保部队,负责维持治安。” “臣明白。另外……” 沃德伯爵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卷羊皮纸:“关于瓦伦公爵负责召集贵族一事,有两件特殊情况需陛下知晓。” 随着大公联盟的建立,前首相派系与前摄政派系之间的固有冲突看似消失,但不少原本隶属于这两派的贵族,对此并不满意。有些贵族当初选择支持首相,只是因为他们争夺领土的对手投靠了摄政派,如今两派合并,他们的立场自然变得尴尬。 首先要明确的是,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终究只是公爵,即便手握堪比君主的权力,也从未拥有过君主的名分。现在他们宣布独立,自封“大公”,行事如同君主——对阿基卡尔和拉乌尔而言,或许只是换了个头衔,行事风格并未改变,依旧随心所欲。 但对那些依附于他们的贵族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此前他们是因共同利益才向对方低头,如今对方却突然以“君主”自居,要求他们“即便无利可图,也必须绝对服从”——当这种趋势逐渐显现时,越来越多的贵族开始犹豫,是否要真正加入这个“大公联盟”。 换句话说,如今的帝国表面上分为“皇帝阵营”与“大公联盟”两大阵营,实则潜藏着大量“机会主义势力”。瓦伦公爵已按计划,向这些摇摆不定的贵族发出了召集令,邀请他们前往帝都。 我没有选择以皇帝名义直接发令,是有原因的。 对于这次召集,我并未期望所有贵族都能响应——只要有部分贵族愿意回归,便是成功;即便他们选择继续观望,对我们而言也并非坏事,至少不会立刻成为敌人。 但如果由我这位皇帝直接发令,性质就变了,很可能被视为“最后通牒”。皇帝下令“前来帝都”,贵族只能选择“服从”或“拒绝”——若拒绝,按排除法,就等同于“敌对”,这反而会把他们推向大公联盟,得不偿失。 可与此同时,我也必须维护皇帝的威望。当前局势虽特殊,但皇帝本质上是拥有王权的君主。若皇帝主动低头“请求”贵族支持,在某些人眼中,可能会被视作“软弱”,影响后续统治。 对少数举足轻重的贵族,或许可以适当放低姿态,但对所有投机取巧的贵族都如此,显然行不通。 正因这些复杂的考量,最终决定由瓦伦公爵代表我下达召集令。 “大部分贵族大概率会选择维持现状,继续观望。” “是的,他们总会以‘等待当地混乱平息’为借口拖延。” 或许的确如此,但在众多回复中,有两封态度截然相反的信件,格外引人注目。 “这两封特殊的回复中,有一封来自埃塔克伯爵领地。” 埃塔克伯爵领地……这片领地已保持中立状态相当长时间。原因很特殊:现任领主已是九旬高龄,而他的曾孙——也就是法定的下一任领主,年纪尚轻,与我相仿。据说,埃塔克伯爵的儿子和孙子都已离世,家族传承只能落到曾孙身上。 此前埃塔克伯爵曾表示,会将“支持首相还是摄政派”的决定权交给下一任领主,但这位年轻的曾孙却坚决拒绝,称“作为未正式继位的家族继承人,无权做此决定”……最终,埃塔克伯爵领地选择了保持中立。 顺便一提,查姆诺伯爵此前率领雇佣兵返回自己领地时,曾途经埃塔克伯爵领地,但对方毫无反应——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派人接洽,连查姆诺伯爵提交的通行申请,都石沉大海。查姆诺伯爵事后还跟我抱怨:“那地方诡异得很。” “难道是埃塔克老伯爵终于去世了?” “陛下,并非‘终于去世’,据信他已去世多年。” “什么?!” 我急忙接过沃德伯爵递来的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文件中明确记载:埃塔克老伯爵其实早已去世,但领地的封臣们担心消息曝光后,年轻的继承人会被其他势力利用,卷入政治纷争,于是隐瞒了死讯,对外谎称老伯爵仍在世。 “这么大的事,竟没人察觉?” “是的。臣等此前也未曾留意,直到收到这封信,才知晓内情。” 这怎么可能做到? “据信,老伯爵晚年已出现明显的老年痴呆症状,早已不再公开露面;再加上他身边有几位得力助手,从模仿老伯爵的笔迹批阅文件,到对外发布政策,都伪装得天衣无缝。” “……其他封臣对此也没有异议,选择沉默?” “是的,他们都不愿领地陷入混乱。” 信中还附带了新任埃塔克伯爵(那位年轻的曾孙)提出的归顺条件:他年纪尚轻,不愿效力于一位“在加冕典礼上大肆清洗贵族”的危险皇帝;但若皇帝能承诺保障他的安全与领地稳定,他愿意遵照命令派兵支援。 ……这人倒是写得直白。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处于“危险”之中。 “新任埃塔克伯爵今年多大?” “与陛下同龄,十三岁。” 又是一个“少年领主”。我也曾被人称为“少年皇帝”,多少能理解他的处境。 “或许他的处境与朕有所不同。” “陛下,臣有一事担忧:这位新任埃塔克伯爵,会不会也是个傀儡?” 关键在于,那些隐瞒老伯爵死讯的封臣中,是否有人早已暗中夺权?这位年轻的伯爵,或许不像我当初那样只是“傀儡”,甚至可能已被囚禁、关押……最坏的情况,恐怕早已遇害。 “这封信中的说法,很可能只是个幌子。据我们所知,这位年轻伯爵去年确实还在世,但目前具体状况不明。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应充分利用这次机会。” 嗯,我同意沃德伯爵的看法。 身处类似的境地,我多少能理解那个少年的感受。若他真的被封臣操控,想必也对那些人恨之入骨。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因个人情感影响帝国的决策。 “朕明白。可以接受他的条件,但无需他亲自前来帝都,派代表即可。” “臣会立刻通知瓦伦公爵。另外……” 帕拉丁·沃德伯爵停顿了片刻,这反常的犹豫让我有些疑惑,他才递出手中另一卷羊皮纸:“这是第二封特殊回复,来自前首相派系的核心贵族——马尔多萨侯爵。” 马尔多萨侯爵在首相派系中的地位,仅次于拉乌尔公爵家族。前太子让的父亲(诺恩·德·阿勒曼)的一位妃嫔——也就是前摄政王的支持者之一,便是马尔多萨侯爵的女儿。可见马尔多萨侯爵出身显赫,权势极大。 “这是马尔多萨侯爵递交的效忠信。” “朕明白了。” 与沃德伯爵的凝重不同,我脸上并无太多波澜。 马尔多萨侯爵选择放弃大公联盟,理由不难猜测:以他的显赫地位,绝不可能接受向拉乌尔这位“新晋大公”臣服;或许他觉得自己在大公联盟中未被重视,作为派系二号人物,却没有获得相应的权力;也可能是因为他憎恨前摄政王(毕竟摄政王曾囚禁他的女儿),无法接受与摄政派系残余势力结盟;又或者,仅仅是他判断我们这边更有可能获胜。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大致就是这些。 信中提出的条件很明确:首先,他将正式向我这位皇帝宣誓效忠;其次,他可以选择两种方式回归——要么公开前往帝都,表明立场;要么继续留在拉乌尔身边,伪装成“效忠大公联盟”的样子,充当我们的线人。若选择后者,他愿意提供人质,以证明诚意。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有了马尔多萨侯爵提供的内部情报,我们击败拉乌尔军队的把握,无疑会大大增加。 “关于马尔多萨侯爵,还有其他需要留意的地方吗?” 我向沃德伯爵问道,他思索片刻后回答:“陛下,很遗憾,目前没有确凿证据,但根据我们的调查,马尔多萨侯爵很可能参与了刺杀前太子让的行动。” ……我心里一沉。 “但你刚才说,没有证据。” “是的。问题在于,我们已针对此事调查过多次,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 我明白了。既然没有证据,即便心存疑虑,也无法定他的罪。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沃德伯爵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哑口无言:“陛下,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陛下您会使用魔法一样——即便大家都隐约有所察觉,却没有证据。” 帕拉丁·沃德伯爵继续说道:“相反,其他地区的反间谍工作远不如帝都严密,很多秘密根本无从追查。” 这话说得……确实令人心惊。他似乎是在暗示,有些秘密即便存在,也可能永远找不到证据。 “你的意思是,相关证据已被彻底销毁?” “若只是销毁证据,多少会留下痕迹。但马尔多萨侯爵的案子,连‘被销毁的痕迹’都没有,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但很难相信,他身为前首相派系的核心人物,会对首相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甚至毫无参与。 “然而,既然他已主动递交效忠信,且愿意提供实质帮助,朕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没错。若我拒绝他的投诚,会让其他持观望态度的贵族寒心,甚至可能把他们都推向大公联盟,得不偿失。 “不必再纠结过往的纠葛,传朕的命令:让马尔多萨侯爵立刻前来帝都。”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近距离监视这位“潜在的危险人物”了。 这些从派系牢笼中挣脱出来的贵族,远比大公联盟本身,更令人警惕。 ------------ 什么是绵羊(1) 第一批参与筑城的人员终于启程前往舒兰山,法比奥担任野战指挥官,他麾下的拉米特士兵负责沿途护卫。 查姆诺伯爵的军队将驻守西部边境,瓦伦公爵的军队则承担起保卫帝国首都的职责——不仅如此,瓦伦公爵还需管辖我直接控制的所有领土,任务繁重。 此外,机动性极强的阿图鲁骑兵作为预备队,驻扎在帝国首都郊外,随时准备驰援各地。不过这一次,他们被派往舒兰山,负责保障筑城区域的安全。 自内战爆发以来,帝国首都从未像现在这样空旷。 我从未想过,竟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门来。 我沿着宫殿走廊前行,蒂莫娜和所罗门一左一右伴随在侧。我本打算去与商人商谈贵族赎金的事宜,可即便在这之前仅有的一点空闲时间里,也被处理报告、商议事务填满,忙得不可开交。 “陛下真的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任务,托付给我们这些来自异国的人吗?”所罗门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笑着回应:“朕相信,我们与贝尔贝王国是利益共同体。请放心,朕定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此前招募人员时,我们幸运地找到了一些会使用魔法的人——在帝国首都被囚禁的低阶贵族及其仆从当中,也有不少魔法师。我们计划让这些人以魔法士兵的身份参战,以此换取他们的释放或减刑。我已委托所罗门负责训练这支魔法小队。 “帝国大部分魔法士兵都被阿基卡尔和拉乌尔俘虏,如今这支小队,便是朕的希望所在。” 长远来看,我希望帝国能以贝尔贝王国为榜样,广泛吸纳各类魔法师。不过,此举的主要目的是推动魔法研究,而非单纯为了增强战力。 事实上,我曾做过调查,发现这个世界对魔法的研究极为有限。 目前虽有研究“更强魔法”“更便捷魔法”的趋势,但这股趋势尚未真正普及。 我认为其中有两个关键原因:其一,在过去,能否使用魔法是贵族身份的象征,贵族掌握的魔法大多秘而不宣,如同“父子相传的家传绝技”。若某种魔法可用于战斗,更是会被视作军事机密,绝不外传。 然而,无论一个人身上流淌着多少“巫师血脉”,总有部分人无法使用魔法;即便能使用其他基础魔法,也总有一些人无法掌握家族独有的“秘传魔法”…… 其二,魔法的传授本身存在巨大障碍——它深受施法者个人“意象”的影响。不同的人对同一种魔法,可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理解,这是学习魔法时最棘手的问题。 我是通过自学掌握魔法的,但在这个世界,学习魔法最常见的方式是借助魔法书。而一本魔法书中,往往会列出几十甚至上百种“构建魔法意象”的方法。 可即便通读全书,也未必能成功施法:若书中恰好包含符合你认知的意象与最佳“激活方式”,便能顺利掌握;若书中内容与你的认知完全不符,就只能自行摸索,效率极低。 顺便一提,“感知魔力”也是如此。我自出生起,就能感觉到一种“前世从未有过的不适感”,后来才发现,那便是可以被利用的魔力。 此外,这种“意象的个体差异”,还会直接影响魔法的效果。 例如,同样是用魔法创造“火焰”,有人创造出的是“形似火焰的魔法能量”,有人创造出的则是“由魔法引发的真实火焰”——前者遇水不会熄灭,后者却会被水浇灭;甚至有人能同时掌握两种形态,有人却只能掌握其中一种。 而所罗门此人,最擅长的便是将这种“因人而异的魔法”进行标准化整理,使其能够被规模化运用,形成战斗力。 我相信其他国家也尝试过类似的工作,但所罗门过往的成功经验,让他成为了这项任务的不二人选——无论前往哪个国家,他这样的人才都能找到立足之地。 帝国此前也曾尝试推动魔法标准化,可惜相关人员与研究资料,全被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夺走,功亏一篑。 “不过陛下,优先训练‘水’‘冰’‘风’属性的魔法师,真的合适吗?我们正在建造堡垒,若能运用‘土’‘石’属性的魔法,岂不是更方便施工?”所罗门提出了疑问。 “筑城的体力活可以由人力完成,没必要浪费魔法资源。而且,我们目前更需要‘风’属性魔法,而非用于加热的魔法。”我解释道。 或许是觉得关于魔法训练的话题已告一段落,蒂莫娜上前一步,开始汇报其他事务:“陛下,臣已向帝都的工匠订购了一批弩箭,以目前的财力,应当足以支付费用。” 弩箭……这是我前世战场上广泛使用的武器,最大的优势是上手难度低,比枪械更容易普及。当然,“会用”和“用好”是两码事,但说实话,对即将组建的民兵而言,只要能起到“吸引敌人火力”的作用,命中率高低反倒没那么重要——他们的核心任务是牵制,而非杀伤。 “至于卡尔沃产的大炮与炮弹,所需费用过高,我们暂时无力承担,只能放弃。不过臣发现,只要我们拥有自己的作坊,便可以在本地生产炮弹,无需依赖外购。”蒂莫娜补充道。 “朕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从外地运送炮弹不仅耗时,还容易被敌人拦截……所以,我们需要从首都周边地区收集石料,作为炮弹的原材料。”我点头赞同。 提到炮弹,人们或许会想到铁球,但在这个时代,火炮大多是“石炮”,发射的是打磨过的圆形石块。尽管也有能发射铁球的火炮,但由于铁球的加工成本远高于石球,并未得到广泛使用。 “那就麻烦你寻找附近合适的采石场……不过这又会给法比奥增加一份负担,他既要负责筑城,还要兼顾石料采集。”我有些担忧地说。 正当我思考如何协调法比奥的任务时,所罗门和蒂莫娜突然同时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神色警惕地喊道:“陛下,请后退!” “是谁?!”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走廊的角落里,有两道身影正缓缓走出。 随后,两个女人从窗户翻了进来。其中一个眼神温和的女人,对着我微微鞠了一躬。 下一刻,三名帝国间谍从天而降,拔出佩刀便向那两个女人砍去。 可就在这时,那个眼神锐利的女人抬手一挥,三名间谍竟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这是重力魔法的效果吗? 但皇宫内的“恶魔封印结界”明明处于激活状态……她究竟是能在结界内使用魔法,还是借助了某种特殊的魔法道具? 顺便一提,我始终没有感知到任何“杀意”——这样的情况,还能算作“暗杀未遂”吗? 接着,那个眼神温和的女人面带微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本不想轻易动用魔法,但眼下的情况,不得不做好防备——我暗中凝聚魔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我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动向,她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原地跪了下来,紧接着俯身在地,额头贴向地面。 我们之间仍有一段距离,蒂莫娜和所罗门还挡在前面,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我疑惑之际,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臣希莱尔·费切纳,求见陛下,望陛下恕臣冒昧闯入之罪!” ……希莱尔·费切纳?这不是金羊公司的总裁吗? 无数问题瞬间涌上我的心头:“她是怎么进入皇宫的?”“为什么要亲自前来?” 但我很快便想通了她的来意——金羊公司主动找上门,必定是有求于帝国,想与我们达成合作。 “朕会安排专门的时间与你详谈,届时再询问具体事宜。”我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直与那位眼神锐利的女人缠斗的沃德伯爵(宫廷伯爵),便收起了佩剑,停止了打斗。 “多谢陛下宽宏大量!”希莱尔·费切纳哽咽着说道,声音中满是感激。 “还有,沃德伯爵,间谍人数不多,不必赶尽杀绝,留活口问话。”我补充道。 “……若陛下如此吩咐,臣遵旨。”沃德伯爵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 虽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真的能确保这些间谍不会泄露消息吗? 或者说,希莱尔·费切纳这突如其来的“土下座”,本身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这个女人,莫非也是“转世之人”?我不禁在心中猜测。 ------------ 什么是绵羊?(2) 金羊公司总裁希莱尔·费切纳突然现身皇宫,我们已为她准备好一间觐见厅。 与商人商谈贵族赎金的事?可以延后再说。毕竟,不重要的贵族早已释放,至于那些核心贵族,无论他们出价多高,在内战结束前,我都不会放他们离开。 即将与希莱尔展开的谈判,远比赎金谈判重要得多——这关系到帝国未来的海事政策与经济走向。 首先,我们回顾一下金羊公司的背景: 这家公司最初名为“白羊商行”,后被希莱尔·费切纳接管,在前任皇帝的庇护下更名为“金羊公司”,迅速发展为帝国规模最大的贸易商行。但在前任皇帝遇刺后,金羊公司便从帝国境内消失,转而支持蒂纳贝联盟独立,并在幕后操纵联盟事务。 外界普遍怀疑,希莱尔正是借着前皇遇刺的混乱,偷走了前皇的私人财产。 他们的财富来源,大概率是垄断性的洲际贸易——通过向东大陆贩卖奢侈品,积累了巨额资本。若能将这股力量为帝国所用,对我们而言将是巨大助力。 现在,谈判即将开始,我的目标是让局势朝着对帝国有利的方向发展。 我坐在王座上,低头看向跪在下方的希莱尔与她身旁的女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要进入的是敌方领土周边,身边却只带了一个人……这举动未免太过鲁莽。” 希莱尔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毫无反应。平日里她说话或许带着几分戏谑,此刻却异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说吧,你不远千里亲自前来,还事先毫无通知——若只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朕不会原谅你的贸然闯入。” 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朕允许你直接回话,不必拘谨。” 终于,希莱尔抬起头,缓缓开口:“陛下,首先,臣想向您展示一份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上来。蒂莫娜像往常一样上前接过,却没有立刻呈给我——她盯着纸上的内容,眼睛越睁越大,随即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沃德伯爵。 ……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陛下,臣能否先查看这份文件?”沃德伯爵上前一步,语气凝重地请求。 “准。” 看来这是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沃德伯爵接过纸张,仔细翻阅,我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很快便快步走到王座前,低声说道:“陛下,这是一份……合同。” 我接过纸张,指尖传来厚重的质感——乍看像羊皮纸,仔细观察才发现材质有所不同。阅读内容时,我首先注意到合同落款处的两个名字:希莱尔·费切纳,以及……前任皇帝。 “这似乎是前任皇帝与希莱尔·费切纳签署的正式合同。” 合同内容仅有两条: 第一条,前任皇帝向希莱尔移交100万枚帝国金币与100万枚帝国银币; 第二条,“若新生的第八任皇帝(即朕)被证实为前太子让的子嗣,那么在第八任皇帝完成加冕仪式后,希莱尔需向其移交200万枚皇家金币与200万枚皇家银币。” 这哪里是合同,简直像一场赌约! 若我不是前太子的亲生儿子,希莱尔便能合法拥有那100万金币与100万银币;可若我是前太子之子,她不仅要归还之前得到的钱财,还要额外多交100万金币与100万银币。 顺便一提,邦古达特帝国延续了洛泰尔帝国的传统,将皇室金库与皇帝私人财产分开管理。 但到了吉尔斯王朝后期,帝国财政早已破产,即便进入邦古达特帝国时期,财政状况也并未好转——有些皇帝不仅挥霍私人财产,还挪用国库资金。 前任皇帝倒没有这样做,他之所以能随意动用私人财产,完全是迫于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等贵族的压力;而国库的钱财,则被那些贵族肆意挥霍。 财政大臣努巴尔伯爵?他当然会反对,但只要对方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他也只能被迫同意,哪怕那些钱最终会在流通中不知所踪。 “这么说,你并没有偷窃前皇的私人财产,而是依据这份合法合同,暂时持有这笔钱?”我看向希莱尔,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陛下,臣只是暂时保管而已。”希莱尔依旧低着头,语气恭敬。 现在的问题是,这份合同是否真实——坦白说,它的内容实在可疑。即便前任皇帝真的想与希莱尔打赌,也没必要用如此正式的合同形式来记录。 当然,若能拿回这笔钱,对帝国财政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尤其是在当前货币贬值的情况下,若这笔钱是早已停止发行、信誉可靠的皇家硬币,而非拉乌尔或阿基卡尔发行的“劣币”,其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但退一步说,即便希莱尔真的是“偷窃”,将钱归还给皇帝也是理所当然。 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以这份合同为谈判筹码,让金羊公司做出重大让步——若能给这个远超普通贸易公司的“庞然大物”套上“项圈”,对帝国而言将是长远之利。 “沃德伯爵,这份合同的真实性,你能验证吗?”我转向沃德伯爵,问道。 “陛下,这份合同涉及魔法道具,我们恰好有专门验证此类文件的工具,可以查清撰写人身份、是否被篡改等信息。” ……还有这种方便的工具?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希莱尔,你且稍等片刻,待我们验证合同真实性后,再继续谈话。” “臣遵旨。” 我从王座上站起身,向一旁的侍卫巴尔萨泽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看好希莱尔二人,随后便带着沃德伯爵与蒂莫娜,离开了觐见厅。 希莱尔能凭空闯入皇宫,本身就说明她有特殊手段。若她不是金羊公司的人,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处决;即便现在,也需防着她突然逃脱。 跟随沃德伯爵,我们来到第一任皇帝时期建造的宫殿区域——这个房间里堆满了洛泰尔帝国的古代文献,几乎没有值钱的物品,因此房门很少被打开。 “能检测文件篡改的工具?朕以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 “臣也是第一次听闻……伯爵,您确定这工具可靠吗?”蒂莫娜在我身旁低声嘀咕,眼神中满是狐疑,看向正用一个类似放大镜的物品查看合同的沃德伯爵。 沃德伯爵抬起头,解释道:“准确来说,是两种魔法道具配合使用——‘血誓墨水’与‘圣树记忆纸’。” 这两个名字,我一个都没听过。 “‘血誓墨水’能显示撰写人的身份信息,‘圣树记忆纸’则能记录文件撰写时间及是否被涂改……这两种道具确实方便,但在这片大陆上极为罕见。” “为何罕见?”我追问。 “因为这两种道具的原料,仅产于中大陆。” 我明白了——金羊公司常年进行洲际贸易,自然有渠道获取中大陆的特产。 沃德伯爵终于放下手中的“放大镜”,长长地叹了口气。 “伯爵,验证结果如何?”蒂莫娜率先开口,语气急切。 沃德伯爵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色疲惫地回答:“合同部分内容,确实是已故的前任皇帝亲笔所写。” 部分内容? “但还有一部分,是其他人后来添加的。” 这显然是金羊公司的孤注一掷。 若只是单纯的财产移交,合同内容不会如此复杂,更不会牵扯到“第八任皇帝身份”的赌约。最不自然的是,合同的最终受益人竟是我,而非前任皇帝本人。 难道说,前任皇帝与希莱尔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么,你能看出哪些部分是后来篡改的吗?”我问道。 “这……”沃德伯爵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蒂莫娜见状,突然提高声音:“伯爵,请如实禀报!” 沃德伯爵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朕将向希莱尔·费切纳移交一百万枚金币与一百万枚银币’这部分,是前任皇帝亲笔所写;而‘若新生的第八任皇帝被认定为皇太子让的孩子,那么一旦皇太子完成加冕仪式,希莱尔将向这位第八任皇帝移交两百万枚金币与两百万枚银币’这部分,是后来由其他人添加的。” ……我的牙齿微微发紧,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等等,你的意思是,前任皇帝最初只是无条件将钱赠予希莱尔,而关于‘朕的身份’与‘追加付款’的条款,是希莱尔后来加上去的?” 前任皇帝为何会无条件将巨额私人财产赠予一个商人?难道他欠了金羊公司巨额债务? 不对,若真是欠债,希莱尔只需拿出欠条即可,没必要特意添加这样一条与我身份相关的条款。我实在无法理解,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一直以为,金羊公司受前任皇帝庇护,是为了借助皇室资源开展洲际贸易……但如果事情并非如此呢?难道前任皇帝与希莱尔之间,还有其他交易?! “……朕现在能想到两种可能性。”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感觉浑身力气都在流失,“一是前任皇帝用魔法对希莱尔进行了洗脑,或用类似手段控制了她的思想;二是前任皇帝从一开始,就与希莱尔存在某种特殊关联。朕无法判断哪种可能性更大,沃德伯爵,你怎么看?” 我抬头看向沃德伯爵,却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难以形容的表情。 “陛下,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这真是最坏的结果。前任皇帝,难道真的是这样的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背负的是第六任皇帝留下的债务——那个被视为帝国历史上最愚蠢的皇帝。 但事实并非如此。我背负的,是从第六任皇帝开始,连续数代积累的烂摊子!! ------------ 绵羊到底是什么?(3)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重复几次后,我终于平复了情绪。这时,沃德伯爵开口说道: “合同上添加的部分,只用了普通墨水。臣认为,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希莱尔·费切纳常年出入宫廷,大概率知道皇宫中存有验证文件的魔法道具。若她想彻底掩盖篡改痕迹,完全可以使用“血誓墨水”,可她没有这么做——这说明她故意留下破绽,想让我们看穿真相,进而与她当面解决此事。 “她特意添加这部分内容,还亲自带着合同前来,就是想表达‘愿意与朕协商解决’的态度。” 对已故的前任皇帝而言,愿意无条件赠予私人财产的人,极有可能是他的情人。 第六任皇帝(前任皇帝的父亲)在登基前就以风流闻名,他的儿子有同样的倾向,也并非不可能。 想通这一点,就能理解希莱尔为何能避开守卫,突然出现在皇宫——她必定知晓皇宫的秘密通道。 “你们是通过紧急逃生通道进来的吧?” 这座宫殿里肯定设有多条紧急通道,她们二人无疑是利用了其中一条潜入。 “朕知道皇宫存在漏洞,本以为已尽数封堵,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是朕太大意了。” “陛下,即便封堵了所有入口,以金羊公司的能力,也可能强行突破,目前暂无万全之策。” 为了抹杀前任皇帝与希莱尔的私情,有人暗中提议:干脆承认“这份合同真实有效”。 即便合同内容存在矛盾,只要朕与金羊公司都认可它,它就能成为“既定事实”。这本质上是掩盖真相,但对帝国而言,这无疑是最有利的选择——希莱尔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即便在这个世界,平民与贵族有染也并非光彩事,更何况是皇帝与平民女子私通,一旦曝光,必将引发巨大丑闻。 然而,这份合同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希莱尔的金羊公司不仅愿意掩盖丑闻,还承诺归还双倍的金银币。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但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份合同或许还隐含着‘道歉’——为支持蒂纳贝联盟独立、分裂本可成为皇室助力的中立派系而道歉。”蒂莫娜说道。 听到这话,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啊,没错……这才是关键。” 最初,我以为即便拿不回前皇的私人财产也无妨—— 若金羊公司没有现金,大可以要求他们用物资赔偿,比如将销往其他大陆的武器捐给帝国; 还可以要求他们提供船只,甚至派遣舰队支援帝国进攻阿基卡尔; 最重要的是,我本可以借此索要金羊公司掌握的情报——那些关于其他大陆的海岸线地图、国家分布、战争状态、资源储备、可进口物资数量,以及金羊公司的基地位置与规模等信息,价值无可估量。 “前皇私人财产被盗”本是争取赔偿、获取情报的绝佳切入点。 但现在看来,主动权并不在我们手中。 希莱尔提出归还双倍资金,看似弥补了帝国的损失,实则相当于一笔无息贷款,直接堵死了我们“索要额外补偿”的可能。 更何况,我与蒂纳贝联盟的中立贵族本就无合作关系,“指责金羊公司分裂中立派系”这张牌根本站不住脚,反倒像是无理指控。如今她拿出巨额资金,实则是想让我“闭嘴”,不再追究过往之事。 直白地说,这新增的100万枚大金币与100万枚大银币,首先填补了帝国的资金缺口,却也让我们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显然,希莱尔不愿交出情报——作为商人,她比谁都清楚情报的价值。 对负债累累、急需资金的帝国而言,金羊公司的财力如同救命稻草,极具诱惑力。 “这一步,我们落了下风。”我无奈地说道。 希莱尔那副看似憨厚的态度与语气……难道是在模仿我? “想让帝国就此妥协,绝无可能。” 我本想通过施压,逐步掌控金羊公司,获取所需情报,可第一步就已失败。她用金钱堵住了所有谈判缺口——若再开口索要基地位置、大陆地图等信息,要么会被彻底拒绝,要么就得付出远超预期的代价。 目前,帝国根本拿不出与之匹配的筹码。 当然,我们可以尝试用武力逼迫,但无法真正削弱金羊公司——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海外基地在哪里,即便将其在本土的势力清除,他们也能逃到海外,保住核心力量。 更何况,帝国当前政治局势本就不稳定,若与金羊公司彻底交恶,他们极有可能用雄厚财力拉拢邻国,对帝国形成包围——那将是一场噩梦。 然而,取消谈判同样不可取。对资金短缺的帝国来说,金羊公司的财力至关重要,值得冒险一试。 “我们必须做出妥协,这是唯一的选择。” 强行逼迫行不通,那就只能建立类似联盟的平等合作关系。对一个大国而言,将贸易公司视为平等伙伴,或许会被视为“软弱”,但眼下别无他法——金羊公司的财力,已让它拥有了与帝国平等对话的资本。 “200万枚帝国金币与200万枚帝国银币……即便对金羊公司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吧?”蒂莫娜说道。 我叹了口气,回应道:“但愿如此。” 货币的价值本就不是固定的,会随发行方实力与国家局势大幅波动,这与当今世界的情况并无二致。 而此次提及的“帝国硬币”,是邦古达特帝国成立以来发行的、成分与规格相对统一的货币统称。 帝国铸币的历史可追溯至洛泰尔帝国,其前四任皇帝时期发行的硬币,至今仍是货币体系的基准。 我个人认为,吉尔斯王朝能长期稳定统治,原因之一便是严格控制了钱币中金银的含量比例。这些刻有皇帝头像的硬币,价值稳定,被广泛用于与邻国的贸易,最终帮助洛泰尔帝国建立了对邻国的影响力。 然而,吉尔斯王朝末期,为缓解财政危机,皇帝下令“重新铸币”,降低钱币的金银含量,这也成为王朝灭亡的诱因之一。 所谓“重新铸币”,举个例子:若此前发行的金币含金量接近100%,重新铸币后,将含金量降至50%,这样一来,原本铸造1枚金币的黄金,就能铸造2枚——多出来的1枚,直接归入皇室金库。表面上看,发行的货币越多,皇室财富就越多。 但这有一个前提:必须让“含金量50%的新金币”与“含金量100%的旧金币”按同等价值流通,否则便无利润可言。 为实现这一点,推行重新铸币的皇帝会向全国施压,要求民众认可新金币的面值。可若皇帝权力衰弱,这种施压便会失效——吉尔斯王朝末期便是如此。随着财政日益紧张,钱币含金量一降再降,最终失去民众信任,不再被视为“合法货币”,皇室也彻底失去了资金来源。 后来的王朝也重蹈覆辙:初期发行的硬币规格严格,末期为挽救财政,再次推行“重新铸币”,最终同样因失去信任而失败。 直到红衣主教皇帝建立邦古达特帝国,才重新发行了与洛泰尔帝国硬币成分相同的新货币,即“帝国硬币”。它分为四种:大金币、小金币、大银币、小银币,兑换比例为1枚大金币=4枚小金币=4枚大银币=40枚小银币。 这种货币的实际购买力如何?据闻,一名木匠按合同工作三天,包三餐、住宿,每晚还能获得一杯啤酒,报酬仅为1枚小金币。 若换算成前世的货币,因物价体系与社会环境差异过大,根本无法精准换算——毕竟,不同时代的劳动风险与生命价值,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这样的物价水平只是近几十年的情况。近来,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强迫民众使用含金量极低的“劳尔金币”与“阿基卡尔银币”,导致成色足的“帝国硬币”价值飙升。如今,一名普通工匠想赚取1枚帝国小金币,可能需要工作两周。 换句话说,200万枚帝国金币与200万枚帝国银币,对当前的帝国而言,无疑是一笔巨额财富。 但这笔钱,仍远不足以偿还帝国累积的债务。 即便如此,有了这笔资金,我们至少能支撑着渡过这场内战。 商人的每一笔投入,都要求回报。 沃德伯爵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暂时忽略潜在风险。 “就这样定了,我们需要这笔钱。” 当然,我们也不会无条件接受——平等合作,才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底线。 “走吧,我们回到觐见厅,重新开始谈判。” 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施压,而是平等的博弈。或许,这才是与金羊公司打交道的正确方式。 ------------ 什么是绵羊?(4) 回到觐见厅,我缓缓坐回王座。从这一刻起,我们将与金羊公司展开平等谈判——这一决定,将对帝国未来的治理产生深远影响。 “朕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也罢。换句话说,贵族们口中的‘保管’,就是这么回事?” “陛下所言极是。” 我接过金羊公司递来的文件,心中思绪万千——我曾怀疑希莱尔是否欺骗了前任皇帝,甚至猜测她是我所有麻烦的根源…… 但仔细想想,若前任皇帝真对她有情意,做出赠予财产的举动,也并非不可理解。毕竟,他的父亲(第六任皇帝)本就****。 因此,朕决定放下过往恩怨。更何况,金羊公司拥有大量远洋船只,这正是帝国目前急需的力量,与他们结盟势在必行。 “既然如此,这笔财产自然该回到它应属的地方……是这样吧?” “陛下明鉴。臣已备好200万枚帝国金币与200万枚帝国银币,随时可移交皇室。” 简而言之,这相当于金羊公司对帝国的一笔财政捐助。唯一的疑问是,他们是否打算未来继续在帝国开展业务——朕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善意,也可能是“遣散费”,但这笔金额过大,显然不符合“遣散费”的性质。 “既已备好,便尽快移交。另外,关于蒂纳贝联盟独立一事,你有何解释?” “臣并未推动他们独立,只是他们不堪公爵们的压迫,前来寻求庇护罢了。” 我侧目看向沃德伯爵,发现他正紧盯着希莱尔,眼神中满是怒意。 根据线人调查,金羊公司在幕后操纵蒂纳贝联盟已是确凿事实,我们本可以就此质询。 但…… “这么说,你们已不再参与蒂纳贝联盟的事务?” “是的,臣保证此后绝不干涉。” “那此事便先搁置。接下来,你们打算将基地迁往何处?另一块大陆,还是某个岛屿?” 即便朕继续追问,希莱尔也定会找借口推脱,不如主动“让步”,不再深究——此外,我一直在留意沃德伯爵的反应,想看看这位间谍首领对此事的态度。 “陛下,若有可能,臣希望能再次在帝国境内开展贸易业务。” 她并非想成为“帝国的贸易公司”,而是希望在“帝国领土内”经营。即便如此,这份态度也足以表明她对帝国的重视。 “朕不反对,但……” 我故意看向沃德伯爵,眼神似在传递“朕可原谅,但朕的部下未必同意”的信号。 希莱尔显然领会了朕的用意,立刻开口补充:“但臣曾收留过蒂纳贝联盟的人,此事终究对帝国有所亏欠,不道歉实在说不过去。” 你能不能说得简洁些?这般拐弯抹角,实在令人厌烦。 “臣愿定期为查姆诺郡的雇佣兵提供薪资与物资,以此作为补偿,且分文不取。” 朕明白了。想必金羊公司的间谍已在查姆诺郡潜伏许久,对当地局势了如指掌——我们确实需要定期为雇佣兵发放薪饷,同时储备粮食,避免给查姆诺郡的内政造成压力。 然而,希莱尔的提议绝非单纯的善意。 他们很可能计划以“运输物资”为幌子,利用查姆诺伯爵领地的港口——虽说是皇帝的命令,但查姆诺伯爵很难向其收取港口费用。这实则是他们为自己开辟运输通道的计划,即便夹带“其他货物”,也难以被察觉。 金羊公司在帝国开展业务,自然希望低成本使用港口,此次提议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目的。 若我们稍加疏忽,他们或许会在幕后制造麻烦,变相延长“免税期”。 既然他们有此打算,朕不妨顺水推舟…… “朕欣赏你的魄力。传令下去,免除金羊公司未来三年的港口使用费——此政策不仅适用于查姆诺郡,也涵盖朕目前控制下的所有帝国领土。” 就让金羊公司如愿以偿吧。不过,目前除查姆诺郡外,帝国其他地区尚未完全掌控,这相当于一张“空白支票”。 但对金羊公司而言,这无疑是梦寐以求的福利——他们可免费使用帝国境内所有港口,且三年期限意味着,尽快帮助帝国掌控西部领土,比延长战争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臣多谢陛下恩典!” “朕会下令将所有原属帝国的领土收回,蒂纳贝地区也不例外。” “陛下英明。若有任何需要金羊公司协助之处,臣定当全力以赴。” 看来谈判进展顺利,若能保持这种态势,未来或许还能达成更多合作。 “那么……” 我坐在王座上,俯视着希莱尔与她的随从,语气坚定地宣布: “朕还需要一笔借款。具体数额,你们尽可提出上限。” 借钱需偿还,还要支付利息,因此人们借贷时往往格外谨慎。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圣教会虽不禁止收取利息,却严禁通过暴力手段追讨——唉,可惜在这个世界,道德规则常被无视,许多借贷者最终都会惧怕那些凶狠的讨债人。 “陛下所需金额若在合理范围内,臣或许能为陛下筹措。” “不,朕要的是‘你们能拿出的全部’。你应该明白原因,对吧?” 此次借贷,朕有充分的考量——帝国早已债台高筑,信誉扫地,无人愿意放贷。若金羊公司这样的大型贸易公司愿意借钱给帝国,其他商人或许会改变对帝国的看法,重新建立信任。 最重要的是,若他们无条件赠予资金,很可能只是“一次性援助”,一旦帝国战败,他们定会立刻断绝往来;而若是“债务”,即便未来帝国陷入困境,他们为了收回借款,也可能选择伸出援手,期盼帝国能扭转局势。 “那么,陛下期望的借款金额是多少?” “具体数额取决于你们提供的货币种类,朕希望至少能有100万枚帝国金币。” 又多了100万枚金币,这可是一笔巨款。金羊公司究竟拥有多少财富? ……不,或许这些帝国货币对他们而言本就用处不大。金羊公司与其他大陆贸易时,通常使用当地货币,帝国货币可能只是被他们储备起来,因此才能轻易拿出如此巨额的数量。 “就按这个数额,朕先借用。” 他们并未提及利息,想必是认为这笔钱可能无法收回。既然如此,朕不妨提出一个金羊公司或许感兴趣的话题,作为“附加条件”。 “除此之外……朕想问,你们对‘皇国货币’有兴趣吗?” 我的话刚说完,希莱尔的眼神第一次发生了变化——至少在朕看来是这样。 “陛下指的是‘北方’,还是‘南方’的皇国货币?” 皇国货币,顾名思义,是位于东大陆东部的“皇国”发行的货币。 如前所述,东大陆被中部的苍穹山脉一分为二,东西两部分几乎没有直接贸易往来。 因此,曾经流通广泛的“帝国货币”(我方货币)主要在大陆西部使用,而“皇国货币”则在大陆东部通用——两者的地位,类似于现代地球上的通用货币。 ……嗯,或许这样的比喻有些狂妄,但这并非重点。 即便在当前局势下,金羊公司仍对皇国货币感兴趣,显然是想与东大陆的某个势力开展贸易。朕本以为他们会问“是想直接与皇国贸易,还是与皇国的邻国贸易”,没想到希莱尔却问“北方还是南方”——这是什么意思?朕必须谨慎回答。 ……对此,朕想到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他们假设朕打算与皇国开战,询问“入侵路线”——连接帝国与皇国的滕托山脉“走廊”过于狭窄,无法部署大军,若要进攻,要么借道北方的希斯马夫王国,要么借道南方的戈迪尼翁王国,因此他们可能是在询问路线选择。 帝国目前深陷内战,谈论与皇国开战似乎不合时宜,但事实是,两国终将有一战,只是不知会在几年,甚至几十年后。 第二种可能,他们是在询问帝国对皇国的“立场”。首先,“北方”很可能指希斯马夫王国,该国与皇国存在深刻的地缘政治冲突。 希斯马夫王国被一条名为“托梅尼亚海峡”的水道分为东西两部分——若将其比作地球上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便能理解其重要性:一旦这条海峡被他国控制,希斯马夫王国便会面临分裂风险。 对皇国而言,这条海峡同样是战略要地——皇国直接控制的海岸线仅有两条,其中一条位于“中海”(类似地球上的黑海)沿岸,而“中海”的出海口正是托梅尼亚海峡。 换句话说,对皇国而言,只要托梅尼亚海峡被希斯马夫王国控制,对方就能随时为自身利益封锁“中海”通往公海的航线;而皇国的另一条海岸线,也位于希斯马夫王国东侧。 希斯马夫王国还掌控着与北大陆的贸易通道,拥有庞大舰队——因此,对皇国来说,希斯马夫王国是压制其海上利益的“眼中钉”;对希斯马夫王国来说,皇国则是觊觎其领土的“威胁”,两国根本无法和平共处。 然而,两国并非始终处于战争状态,偶尔也会尝试建立友好关系。 但这终究是徒劳——地理环境决定了两国的对立:若想和平共处,除非一方国力大幅衰退,沦为另一方的附庸国。即便强大如东大陆的皇国,也需数百年才能实现这一目标。而且,一旦开战,希斯马夫王国可从北大陆招募冒险者作为雇佣兵,再加上强大的海军,战争很难在短期内结束。 顺便一提,帝国目前领土北面仅有海洋,却不满足于此,屡次向东部、南部入侵,企图夺取更多海岸线。结果自然是遭到周边国家联合抵抗,屡屡受挫。 因此,帝国后来调整策略,试图将邻国变为“正式附庸国”(实则为盟友),以此扩大影响力。但这一策略收效甚微,那些“盟友”时常背叛,转而与帝国为敌。 总之,若帝国想对抗皇国,就必须与“北方”的希斯马夫王国合作。 另一方面,“南方”的国家——如戈迪尼翁王国、道罗特王国、普尔本什巴克王国等,立场摇摆不定,时而支持皇国,时而反对,彼此间也纷争不断,皇国则趁机介入。当然,这些国家都需与皇国保持沟通渠道。 换句话说,“北方”代表“武装对抗”,“南方”代表“外交对话”。 ……既然如此,朕只有一个答案。 “两个都要。” 朕希望始终保留“战争”与“对话”两种选择——朕并非憎恨皇国,事实上,若皇国覆灭,帝国反而会陷入新的麻烦。因此,该战时便战,该谈时便谈。 入侵路线亦是如此——若帝国单独入侵皇国,绝无获胜可能,对方在补给与战场布局上均占优势。这意味着,一旦开战,必须联合邻国形成“包围圈”,在兵力上形成压倒性优势。此时,分散兵力、扰乱敌军阵型,比将大军集中于狭小战场更为明智,因此同时采用南北两条路线,才是最佳选择。 “臣明白了,定当尽快为陛下做好准备。陛下还有其他要求吗?” 希莱尔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 朕决定再提出一个需求,弥补当前的短板。 “朕需要武器,尤其是弩箭,价格由你们拟定。” “臣即刻安排,优先满足陛下需求。” ……看来希莱尔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朕知道,提及皇国只是为了引起她的兴趣,而眼下,只有尽快获得武器,才能与拉乌尔决战。 没错,朕还需在此设下一个“约束”。 “但朕要授予你们一项特殊特权——今后可能会有不法之徒冒充金羊公司行事,皇室会密切监察。因此,若你们想收购其他商行或成立新公司,务必向皇室申请,获取官方许可。” 朕从法比奥的调查报告中得知,金羊公司常伪装成其他商行开展业务。此次朕特许他们免缴港口使用费,正是为了警告他们:“不要从伪装身份轻易切换回金羊公司,任何异常举动都将受到惩罚。” “臣多谢陛下考虑周全,期待未来与帝国再次携手合作。” 希莱尔的回应看似恭敬,实则透着一股随意,仿佛在说“随你安排”。 这女人,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麻烦角色。 ------------ 你是一名忠诚的臣民吗? 与金羊公司的谈判顺利结束,我正准备从王座上起身,帕拉丁·沃德伯爵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我。 “陛下,臣还有一事,想向希莱尔·费切纳确认。” “……朕不反对。” 我点头同意后,沃德伯爵径直走向希莱尔——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瞬间动手,希莱尔身旁那位至今不知名的女子,身体微微一动。即便我对武术不甚了解,也能看出她虽跪着,却已摆出随时拔剑的姿势。 反观希莱尔,神色依旧平静,毫无波澜。 “那件事,是你做的?”沃德伯爵问道,语气冰冷。 “绝无可能。若真是我做的,如今拿到的就不会是‘遣散费’,而是一座港口了。”希莱尔回答得斩钉截铁。 两人对视良久,目光锐利如刀,似在互相震慑,又像在彼此探寻着什么。 最终,沃德伯爵向我躬身行礼,这场对峙才算结束。 “后续细节,就交由努巴尔伯爵与帕拉丁·沃德伯爵处理吧。” “臣遵旨。” 我离开觐见厅,返回卧室——今日实在没心思再处理其他公务。 坐在新换的简朴床榻上,我反复琢磨着沃德伯爵方才的话。 沃德伯爵的质问,希莱尔的回应……若希莱尔所言非虚,那么作为前任皇帝宠妃的她,本可轻松在帝国境内获得一座港口。可正因“那件事”,她失去了宠妃身份,最终只拿到一笔“遣散费”。 那么,“那件事”究竟指人,还是指事? 希莱尔在前任皇帝驾崩前不久突然从帝国消失,从时间线来看,她或许参与了刺杀前皇的阴谋,也可能提前知晓刺杀计划,却选择隐瞒。 难道沃德伯爵口中的“那件事”,就是指前皇遇刺案? “不对。”我轻声自语。 若希莱尔说的是实话,那笔“遣散费”是前任皇帝与她断绝关系时所给,目的是让她保守秘密。如此一来,“遣散费”的存在,恰恰说明“那件事”是导致两人关系破裂的原因,与刺杀阴谋无关。 人们很容易联想到两种可能:要么前任皇帝有了新欢,要么两人的私情被公开。 可在此之前,我从未听闻过前任皇帝与希莱尔有染的消息。 此事暂且搁置,日后再细想。 真正的问题在于:沃德伯爵为何要让我听到这段对话? 他完全没必要在我准备离开时突然发难,若只是想确认某事,大可以在我不在场时单独询问,之后再向我汇报。 他选择当着我的面提问,大概率是想让我深思——或许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忽略某个他不愿我知晓的真相。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我低声嘟囔,话音刚落便立刻捂住嘴——阁楼里或许藏着间谍,不能让他们听到我的疑虑。 显然,沃德伯爵早就知道前任皇帝****,这是我在核实那份合同真伪后得出的结论。 可我突然想到一个疑问:“沃德伯爵难道不知道希莱尔与前任皇帝的关系吗?” 按常理,侍奉皇帝的间谍理应知晓此事,甚至该负责掩盖这种丑闻。可作为间谍首领的沃德伯爵,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难怪他方才会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仔细思索后,答案其实很简单:帕拉丁·沃德伯爵,一直在骗我。 我曾以为洛萨卫队内部的信息传递毫无遗漏。还记得第一次私下与沃德伯爵交谈时,我问他为何对前任皇帝与前太子遇刺案视而不见,他回答:“臣的家族成员与部下中,无人比臣年长,他们都因未能护主而自杀谢罪。” 我当时信以为真,认为那些人是因失职愧疚而自尽,死前定会将所有信息交给下一任沃德伯爵,避免后续出问题。 可事实是,信息存在明显空白——希莱尔与前任皇帝的私情鲜为人知,大概率是当时的“洛泰尔守护者”刻意掩盖,但连如此关键的信息都未流传下来,说明所谓的“自杀”,根本是谎言。 那么,那些人真正的死因只有一个:被现任帕拉丁·沃德伯爵所杀,或是因他而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若那次“清洗”是突然发生的,便能解释为何信息未能传递——可新的疑问又随之而来:沃德伯爵为何会掌握如此多关于前皇与前太子遇刺案的细节? 他从一开始就说,刺杀前皇的幕后主使是前礼部尚书,刺杀前太子让的幕后主使是前首相。可他只说了“幕后主使”,却避而不谈“凶手”是谁——我当初识破了主使身份,便忽略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 真正的关键在于:谁是凶手? 官方认定刺杀前皇的是几位宫廷御医,沃德伯爵还拿出了戈蒂埃伯爵与鲍里斯伯爵的证词作为证据。可我后来才知晓,那些御医是被沃德伯爵严刑逼供后才认罪的——这说明他很可能缺乏确凿证据,却笃定那些人是罪犯。 为什么?难道他早已锁定主使,只是需要“凶手”来定罪? 还有一个疑问:前太子让究竟是谁杀的? 官方宣称前太子死于战场,沃德伯爵却称这是一场暗杀,主使是前首相,可至今未抓到凶手。 会不会是“洛泰尔守护者”杀了前太子? ……若真是如此,之前关于马尔多萨侯爵的讨论就说得通了——沃德伯爵曾说,虽无证据,但马尔多萨侯爵可能参与了前太子遇刺案。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难道是因为“洛泰尔守护者”本就是作案者? 沃德伯爵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盟友,正因如此,我不自觉地选择信任他,反复说服自己他值得信赖。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洛泰尔守护者”极有可能深度参与了前皇与前太子的遇刺案,所以沃德伯爵才清楚幕后主使是谁——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若情况属实,那么声称清洗了“洛泰尔卫队”的沃德伯爵,是否本就反对“洛泰尔守护者”的所作所为? ……不,或许这只是我潜意识里想再次信任他的借口。他所谓的“清洗”,会不会是为了灭口,掩盖真相? 我不知道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帕拉丁·沃德伯爵察觉到我的猜测,后果不堪设想。一旦他确信自己被怀疑,谁也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一次,我必须暗中行动,目标只有一个——查清帕拉丁·沃德伯爵的真面目。 曾以为杀死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后,就能摆脱“随时可能被杀”的生活,获得解脱。 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错觉。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的存在,从未构成真正的暗杀威胁——真正的威胁,藏在更深处。 只因我是皇帝。 若真是如此,这样的日子恐怕会永远持续下去。只要我还是皇帝,就永远逃不开。 生存之战,从未结束。 ------------ 飞影 与金羊公司会面后,承诺交付的帝国货币仅一周就送到了。有了这笔钱,各项事务的推进都顺畅了许多。 其实回想起来,此前我们的行事方式或许本就不正常——人们常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在这之前,我们一直都在硬撑着“无米之炊”的局面。 从前,无论是采购武器还是雇佣雇佣兵,只能选择事后付款或赊账,如今终于能预付钱款,情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帝都的商人们,尤其是那些曾支持前首相或前摄政王的商人,开始逐渐向我屈服。这既增强了我的权力,也间接削弱了拉乌尔与阿基卡尔叛军的实力。 顺便一提,他们改变立场,并非单纯因为我有了钱,更可能是因为两条关键消息的传开。 第一条消息,是马尔多萨侯爵的倒戈。这位侯爵本是前首相派系的二号人物,却选择归顺皇帝而非投靠拉乌尔大公国,这在前首相派系内部引发了极大震动。 马尔多萨侯爵几日前还来宫中觐见,言行举止并无异常,甚至主动提出将自己的继承人作为人质。他还透露了前首相派系贵族的内部动态,以及拉乌尔公爵私人军队的编制情况,看起来是真心想加入我们。我已让沃德伯爵进一步核实他提供的情报。 对了,沃德伯爵仍担任我的间谍首领——他虽不可信,但目前暂无合适人选能取代他。 第二条让商人们动摇的消息,是“阿基卡尔的分裂”。 我故意放走的菲利普·德·阿基卡尔,以“合法阿基卡尔公爵”的身份组建了军队。如今帝国西部出现了两个“阿基卡尔势力”:一个是前礼部尚书次子奥古斯特领导的阿基卡尔大公国,另一个是前礼部尚书之孙菲利普率领的阿基卡尔公爵军。 此外,阿基卡尔地区还受昔日阿基卡尔王国贵族残余势力的困扰——这些人对邦古达特人怀有深仇大恨。显然,无论是我们还是拉乌尔大公国,都无力将军事资源投入到这片混乱之地。 正因如此,商人们似乎已认定局势正在向皇帝阵营倾斜。 此前,皇帝阵营被大公国联盟夹在东西两侧,外界普遍认为叛军以二对一占据优势。如今联盟一翼(阿基卡尔)分裂,皇帝阵营虽仍需面对拉乌尔,但已从“两面受敌”转为“一对一抗衡”;更重要的是,前首相派系的二号人物也已倒戈。 形势正完全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如今我财力充裕,商人们也已安抚妥当,更容易调动帝都居民的积极性。此前,居民们支持我,更多是出于对皇帝的“期望”,从今往后,“实际好处”也将成为他们支持我的理由。除非我犯下大错,否则帝都居民绝不会再放弃我。 但这并不意味着金钱能操控所有人——真正能被金钱影响的,只有居住在帝都或其他大城市、经济条件较好的人。 毕竟,农民们几乎从不使用“金币”或“银币”。 我之前或许提过,在这个时代的农村,人们靠物物交换就能生存。税收也按“粮食收成的一定比例”征收,并未规定必须用货币缴纳——总不能要求没有货币的人用货币交税。 这或许是因为货币经济尚未普及,也可能只是因为帝国发行的金银币“价值过高”。仔细想想,谁会用银子去买面包呢? 过去,铜币曾作为金银币的辅助货币流通,用于购买面包等日常物品,可在帝国动荡时期,铜币流通量大幅减少,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换句话说,对纳税人和官员而言,相对稳定的实物(如粮食),或许比价值随帝国局势波动的货币更实用。当然,粮食价格也会波动,但暂且先不讨论这一点。 话虽如此,我认为维持现状并不妥当。实物税比货币税更难详细记录,容易滋生中间商剥削的问题,说白了就是给官员腐败提供可乘之机。更重要的是,若以粮食作为“货币等价物”,农民在饥荒时会因粮食短缺受损,丰收时又会因粮食贬值吃亏。我希望尽快推动税制改革,让税款能以货币形式缴纳。 要实现这项改革,需要满足三个条件:扩充官僚队伍并赋予其更多权力、增加流通中的货币量、推出便于所有人使用的货币。 ……显然,目前我们一个条件都无法满足。 为什么? 先说赋予官僚权力——若不这样做,货币税就无法彻底推行。可每个贵族都有自己的领地法规,强行统一税制会削弱贵族权力,极易引发冲突。眼下帝国离不开瓦伦公爵、努巴尔伯爵等人的支持,不能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更何况,目前官僚队伍的人数本就严重不足。 再说增加货币流通量——要让货币流入农村,就必须铸造铜币,而稳定的铜矿供应是前提,可我们目前并无充足的铜矿资源。 最后是“便于使用的货币”——听起来简单,可现行货币兑换比例是“1枚大金币=4枚小金币=4枚大银币=40枚小银币”,无论怎么看都复杂难懂,普通人很难快速换算。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这个时代货币的价值由金银的稀缺性决定。如今黄金流通量远低于白银,导致黄金更稀缺、价值更高;可贵金属的价值会随邻国金银产量波动,若帝国与邻国的白银突然耗尽,白银可能会变得比黄金更珍贵。 我很好奇,地球上的金银币除了作为纪念币外为何会逐渐消失,难道是因为金银变得过于稀缺,无法再作为货币流通?可惜我并不清楚其中缘由。 换句话说,因价值波动,实际兑换比例可能会变成“1枚大金币=4枚大银币”,而不是理论上的“1枚大金币=4枚小金币=4枚大银币”。过去我曾以为汇率会更接近整数,比如“1枚大金币=5枚大银币”,如今看来,或许是金银产量变化导致了这种非整数汇率的出现。 当然,若我们发行新货币,让其含金量、含银量与当前“金银价值差”匹配,就能制定出简单的汇率,比如“1枚金币=10枚银币”。 可发行新货币(即重新铸币)的行为极易被滥用——铸造含金量、含银量低于面值的货币牟利,正是导致洛泰尔帝国崩溃的原因之一。鉴于有这样的先例,即便我们发行“价值公允”“汇率易懂”的新货币,也无法保证商人们会信任并使用。换句话说,除非我们有能力强制商家按规定汇率使用新货币,否则改革注定失败。正因如此,我现在对此无能为力。 更何况,我连金银币铸造厂都没有——第六任皇帝早就把铸造厂卖给了阿基卡尔和拉乌尔! 即便我强行改革汇率,比如定为“1金币=10银币”,金银本身的价值仍会波动,最终实际汇率可能变成“1金币=9银币”。只有在完全理想化的博弈环境中,金银币汇率才能始终保持固定。 要想让“1金币=10银币”的汇率长期稳定,唯一的办法就是频繁按实际价值比例重新铸币,且帝国必须足够强大,能在这个过程中不失去货币信誉;或者,帝国能完全控制金银的开采与进出口,稳定国内流通量——可只要贵族仍掌握实权,这一切就不可能实现。 即便是曾经的大英帝国,也曾为金银比价问题苦恼,可见这绝非易事。眼下,我们首先需要统一整个帝国,若在当前分裂状态下强行推动如此重大的改革,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结果只会得不偿失。 顺便一提,解决金银比价问题的简便方法,是只使用单一金属货币,比如大英帝国就曾从金银复本位制转向金本位制。但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有足够的黄金或白银来满足流通需求——大英帝国能成功,是因为它是拥有庞大殖民地的全球性帝国,有充足的贵金属储备。 我不禁好奇,帝国附近是否藏着尚未被发现的大型金矿或银矿。 商人们已察觉到局势变化,但我并未立即调动军队——我想做好万全准备,尽可能提高获胜的概率。 我们接下来要查看的,就是准备工作的一部分。 “实验结果如何?” 我带着蒂莫娜来到宫殿内的一片空地,所罗门正与贝尔贝王国的魔法师们在此进行实验。 “陛下的推测完全正确。”所罗门回答道。 士兵们注意到我,正要鞠躬行礼,我示意他们继续工作,随后从所罗门手中接过记录实验结果的羊皮纸。空地上堆放着一堆用于“恶魔封印结界”的魔法道具。 即便是在宫殿内部,“魔封结界”也能强行“固定”空气中的魔力,使其无法被操控,从而阻止魔法使用。它不仅是强大的魔法道具,在这个世界里,甚至可以说是贵族防范暗杀的必备之物。 当然,它对我这种能强行将体内魔力导出使用的人无效,对薇拉·西尔维那种能操控“固定魔力”的人也无效,但对大多数普通魔法师仍有克制作用——只要有一定财力的贵族,都会在自己的宅邸中放置魔封结界道具。 空地上堆放的这些道具,都是从被捕的帝都贵族宅邸中缴获的,说得更直白些,是掠夺而来的。 “实验成功了?” “是的。即便结界外部空间的魔力耗尽,结界内部的魔力也不会受到影响。” 一般来说,施展魔法需要消耗空气中的魔力。若频繁使用强力魔法,空气中的魔力会被耗尽,魔法也会暂时无法使用,这种情况被称为“魔力枯竭”。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魔力会逐渐补充进来,恢复正常。 但魔力恢复需要时间,因此战场上双方魔法师交锋后,总会有一段“魔法真空期”。 而“魔封结界”的作用,是将空气中的魔力冻结在原地。换句话说,我此前推测的“即便结界外魔力枯竭,结界内的魔力也能保持稳定”,通过这次实验得到了证实。 这个发现意义重大。 “事先激活魔封结界,冻结一定区域的魔力;待外部出现魔力枯竭时,解除结界释放内部魔力……这完全可以用于奇袭。” 换句话说,魔封结界就像一个“魔法储罐”,或者说是伪魔法回复道具——当敌方魔法师因魔力不足而放松警惕时,我们可以突然释放结界内的魔力,发动单方面的魔法攻击。 “这么重要的用途,之前怎么没人发现?” 这足以彻底改变战场的魔法对抗格局。 “但它的效果也仅限于奇袭。除非结界范围极大,否则内部储存的魔力有限,无法支撑强力魔法的施放;而且结界解除后,内部魔力会迅速消散。不过,大范围的魔封结界本身,就能有效阻碍敌方魔法师的行动。”所罗门补充道。 空气中的魔力有“从高浓度区域流向低浓度区域”的特性,目的是平衡整体魔力浓度。浓度差越大,流动速度越快。 当人们身处魔力高浓度区域,突然看到魔力快速流失时,会感觉魔力“凭空消散”,这种现象被称为“魔力扩散”。 “我们可以将魔力注入小型魔封结界中储存,这样就能积累相当数量的魔力;还可以将这些小型结界拆分,逐个解除以实现间歇性魔力释放——只要能控制好扩散速度。” 不过,我并不打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用这个方法进行魔法“攻击”。 我本以为这是个完美的方案,所罗门却指出了关键问题:“这个方案有个前提——已激活的魔封结界内,必须有能主动提供魔力的人。” 没错,我能想到这个主意,正是因为我自己能做到这一点。 “陛下,对普通魔法师而言,魔封结界是‘死亡区域’,没人会甘愿靠近它。”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关键问题,有些尴尬。 “我们得谨慎使用。对了,那些会使用魔法的新兵,训练情况怎么样了……”我赶紧转移话题,试图掩饰自己的疏忽,同时抬头看向所罗门——由于我还在长个子,他的身高比我高,我不得不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可就在这时,我瞥见他身后的天空中,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状物体。 那是什么? 一瞬间,我竟以为是飞机,可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飞机。那些黑影正缓缓向宫殿靠近。 “那是飞龙编队吗?”站在一旁的蒂莫娜开口说道,语气并无太多惊讶。 “飞龙?” 黑影逐渐逼近,轮廓愈发清晰——那是会飞行的怪物,正是奇幻故事中常见的龙类生物…… “它们很可能是来自北大陆的使者。我以前还听父亲讲过关于飞龙的冒险故事……”蒂莫娜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我从小就没听过什么故事——就连讲故事都被视为“不必要的教育”而被禁止。或许,这个世界的孩子都知道的常识,我却一无所知。 “飞龙是北大陆冒险者饲养的龙类,是人工培育的物种——它们的前肢已经退化,无法独立狩猎,只能依靠魔法力量,借助异常发达的翅膀升空滑翔。而且它们体型不大,即便是最大的飞龙,也只能搭载三个人。”蒂莫娜连忙解释,话音刚落,飞龙编队后方又出现了一个体型明显更大的身影。 “看来还有一头小龙。”所罗门说道。 蒂莫娜随即补充:“小龙是唯一一种据说可被驯服的野生龙类,和其他魔法生物一样,因过度捕猎已从东大陆消失。它们虽然比其他龙种小,但体型几乎是飞龙的两倍,性情十分凶猛——能驾驭小龙的骑手,技艺一定非常高超。” “情况我清楚了。所有人立刻把东西搬进屋!我们撤退!” 按理说,这种指令应该由所罗门下达,可当时情况紧急,我下意识地发了话。 不速之客从天而降,这是我从未预料到的情况。 随后,飞龙编队开始在宫殿上空盘旋。 它们在挥舞旗帜? 准确地说,旗帜或许只是随风飘动,但这显然是在传递信号。 “那是冒险者公会的旗帜,还有……贝尔贝王国的王室旗帜。”蒂莫娜辨认道。 “还能看到一面白底黑边的旗帜,那是使者的标志。”所罗门补充道。 幸好只是使者——我不禁后怕,若来的是敌人,用飞龙投掷炸弹,后果不堪设想。若是有一支飞龙战队,他们完全可以夺取制空权,随心所欲地发起轰炸。 看来,除非我们也拥有空中力量,或研发出防空武器,否则未来面对这类空中威胁,将毫无招架之力。 刚解决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 ------------ 什么是愚蠢? 双足飞龙像飞鸟般轻盈落地,小龙则如同悬停般平稳垂直降下。 我们如今的作战方式仍以枪炮和魔法为主,而北大陆的人却已掌握如此强大的空中力量。若这些龙类生物作为敌人出现在战场,我们必败无疑——它们能从空中发起单方面攻击,将二维平面战场变成三维立体压制。 这无疑是巨大威胁……因此我们必须谨慎应对,避免与之交恶;但同时,也绝不能缔结对帝国不利的外交条约。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实在令人头疼。 可蒂莫娜却始终保持冷静……或许龙类作为战斗力量存在某种弱点?又或许,她根本没意识到制空权的恐怖之处? 最终,不知从何处赶来的沃德伯爵出面协调,我们才得以知晓部分信息:这些人是来自北大陆“冒险者公会”的使者,此行目的是向瓦伦公爵与皇帝递交一封私人信件。 看样子,他们似乎希望有人能从中斡旋,让瓦伦公爵愿意接见他们。 不,皇帝就在这里。 我远远望着他们,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使者的面容,可那位看似领头的使者却连一眼都没朝我这边看——或许他以为我只是个好奇的旁观者,凑过来看看热闹而已。 就在这时,令我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罗莎莉亚面带微笑,朝我躬身行礼。 “所罗门,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笑着向未婚妻挥手,一边向身旁的所罗门询问情况。 “看来他们是同行而来。作为北大陆的使者,他们大概认为,有陛下的未婚妻在侧,定然不会被拒之门外。因此,罗莎莉亚殿下才能如此顺利地返回帝都。” 加冕典礼时,我决定清洗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深知事后帝国会陷入一段动荡期,便将罗莎莉亚送回了贝尔贝王国。 她此次返回,想必是认为帝都周边局势已趋于稳定。 “可为何事先没有任何通知?” “陛下,此事我们也深感棘手——殿下向来如此,出行从不提前告知。” 按照惯例,贵族或皇室成员出行前,需提前通知目的地,以便对方做好接待准备、安排护卫,避免遭遇意外袭击。 你看,如今虽不常见,但过去护卫都会佩戴全脸面罩以防不测。因此,提前通知也被称为“预警”,可这次,罗莎莉亚并未遵守这一惯例。 不过话说回来,罗莎莉亚每次到来,似乎都如此突然。 “我倒觉得,这才是陛下未婚妻该有的模样。” “……你这话,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也总是出人意料?” 我真有这么让人捉摸不透吗? “对了,他们为何首先寻求见瓦伦公爵?” 这次,蒂莫娜回答了我的疑问:“或许在他们眼中,瓦伦公爵才是陛下的‘监护人’——毕竟他麾下的军队,是帝国目前的主力战力。” 这么说,他们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我,仍把我当作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 “可罗莎莉亚明明也在那里,他们难道没从她口中得知些什么?” 我原以为,罗莎莉亚会传递足够多关于帝国现状的信息。 “陛下,恕我直言,罗莎莉亚殿下是您的未婚妻。若她与您的关系出现裂痕,返回贝尔贝王国后难免会处境尴尬,甚至可能被家族抛弃……她如今的处境与您息息相关,自然会避免任何可能惹您不悦的行为,不会过多透露帝国核心情况。” 我明白了,所罗门的话确实有道理。 事实上,这些话从罗莎莉亚的叔叔口中说出,更显客观。 “看来我真是找了位难得的未婚妻。” 使者对我毫无兴趣,或许反倒是件好事。 帝国需要北大陆冒险者稳定供应的魔兽素材,而北大陆气候寒冷,粮食产量低,帝国的粮食对他们而言价值高昂——我们本可以成为很好的贸易伙伴。 然而,我们也不愿过多卷入其他事务:既不想让他们干预东大陆的内战,也承担不起干涉遥远北大陆的代价。 坦白说,我既不想与他们结盟,也不想与之交恶,建立纯粹的贸易伙伴关系,才是最佳选择。 从这个角度来看,被他们视为傀儡皇帝,反倒是件有利的事——我可以借此“示弱”,避免做出不必要的承诺。 “蒂莫娜,转告瓦伦公爵,若使者提及我,便设法回避,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已介入此事。” 这个世界的“冒险者”,与我前世故事中常见的“冒险者”截然不同。 首先,在这个世界,从魔兽身上提取的材料是制作魔法道具的核心原料,各国对其需求量极大。可惜的是,东大陆与中大陆的魔兽早已被猎杀殆尽——就像欧洲的河狸一样,似乎每个世界的人类,都会对稀缺资源进行过度掠夺。 而气候寒冷的北大陆,恶劣环境反而让许多魔法生物得以存活,甚至繁衍生息。 那些以猎杀这些魔法生物为生的人,被称为“冒险者”。他们在北大陆定居,建立城市、开发土地,形成了独特的聚居地。 这些聚居地不隶属于任何国家,实行自治独立,如同一个个城邦——每个城邦都有自己的法律、管理体系与税收制度,没有贵族,更没有国王。 但与地球上的城邦有一个关键区别:这些城邦都隶属于一个名为“冒险者公会”的统一组织。 毕竟,北大陆除了商人和工匠,绝大多数居民都是冒险者,而冒险者的行为与利益,均由“冒险者公会”统筹管理。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混乱——东大陆各国也有“工匠协会”这类组织,同样被称为“行会”,但东大陆的行会受国家与城市管控;而北大陆的“冒险者公会”地位恰好相反,实际上掌控着各个城邦的管理权。 嗯,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城邦的安保人员、官员乃至代表,全都是冒险者。此外,在北大陆,除冒险者外,任何人若擅自猎杀魔兽,都会被视作“偷猎者”——这里就是一个由冒险者统治的“冒险者之国”。 东大陆各国将他们视为“多座殖民城市的联盟”,以“冒险者公会”为“中央机构”,公会首领的地位等同于****。这位“首领”每四年更换一次,从形式上看,类似共和制。 但实际上,这更接近寡头政治——权力仍集中在少数资深冒险者手中。 你认为这种体制是“先进的精英统治”,还是“扭曲的权力结构”,全凭个人判断。不过不得不承认,冒险者公会的使者虽出身平民,却气场十足、自信满满……不,这些并非我的观察,而是沃德伯爵在瓦伦公爵等候期间,向我详细介绍的信息。 看来,冒险者公会的使者最终还是要与我见面。 我此前已收到瓦伦公爵转来的信件,通读后发现,其核心诉求似乎是“维持现有贸易格局”。此前,帝国凭借广袤平原与充足粮食产量,向北大陆出口粮食,同时进口魔兽材料用于制作魔法道具。 更准确地说,此前控制帝国大部分海岸线的前礼部尚书派系,才是他们的主要贸易伙伴——这也解释了为何我巡视期间,会在前摄政王府邸附近看到与魔法道具相关的生产设施。 因此,他们此次前来,要么是希望我们继续像以往一样出口粮食,并尽快镇压阿基卡尔叛军;要么是提出以“低价出售粮食”为条件,帮助我们平定阿基卡尔叛乱。无论哪种情况,都可能让帝国陷入被动。好吧,看来必须亲自与使者交谈,才能弄清他们的真实意图。 顺便一提,瓦伦公爵最近被各种事务缠身,眼下黑眼圈极重——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给他安排了太多工作。是不是让他过度劳累了?以后得注意这一点。 很快,觐见仪式开始。我像往常一样坐在王座上,正准备向低头行礼的使者开口……可令我惊讶的是,使者竟直接抬起头,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陛下,幸会。我是齐格弗里德·提塞利乌斯,A级冒险者,代号【蓝龙骑士】。” 这人未免太过无礼,几乎到了傲慢的地步。我差点被他的态度激怒,蒂莫娜也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态,若非我用眼神制止,她或许真的会当场出手。 冒险者公会垄断了魔法道具的核心原料,难免会变得傲慢自大——这大概就是他们此前一直被东大陆各国刻意忽视的原因。 此刻,我并未表现出不满,也没有生气,只是故作怯懦地回应:“唔。”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齐格弗里德又开口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敷衍:“感谢陛下百忙之中抽空接见。” 啊,这分明是反讽——他大概以为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傀儡皇帝。这家伙五官确实英俊,可那份过度的自信,反倒让他显得格外荒谬。 嗯,正合我意。我特意翻出了当傀儡时穿的那些装饰繁复的衣物,就是为了营造这种“无能皇帝”的形象。 “唔。”我再次只用一个字回应,维持着怯懦的姿态。 “……我们这些崇尚自由的冒险者,谨向陛下登基表示祝贺。” 我明白了,这人显然对皇帝与贵族统治抱有强烈抵触情绪,这番话看似祝贺,实则充满挑衅。 ……他的代号“蓝龙骑士”,会不会也带有贬义?若是如此,冒险者公会派他前来,或许本就有意激怒我…… “好吧,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我在心中暗忖。 就在这时,沃德伯爵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觐见厅——他显然一直在外面等候,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入场。 “哦!沃德伯爵,快请进!” 我对与冒险者公会结盟或交恶都毫无兴趣,便决定顺着他们“视我为傀儡”的认知,继续扮演愚蠢皇帝,争取在不做出任何承诺的情况下结束这次觐见。 但此前已指示过,不要向瓦伦公爵透露我的真实意图,若沃德伯爵被塑造成“操纵皇帝的幕后黑手”,反而可能引起怀疑……因此,我事先安排沃德伯爵在此次觐见中扮演“辅政大臣”的角色。 “陛下,臣来迟了,还望恕罪。同时,也感谢使者远道而来,为帝国带来北大陆的问候!” 我差点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眼前的沃德伯爵,与平日判若两人。 他身姿挺拔,神采奕奕,周身散发着庄重气场,仿佛整个觐见厅的重心都向他倾斜。站在王座旁,举手投足间尽显资深将领的威严,即便被误认为君主,也毫无违和感。任何熟悉沃德伯爵的人,都会觉得他此刻的举止有些怪异,却又透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庄重。 或许是被这气场震慑,使者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幸会,伯爵阁下。” “客套话就到此为止吧。抱歉打扰,但能否请您出示那封写给陛下的私人信件?” 这就是间谍头子的本色吗?角色扮演竟如此逼真。 “……是。”使者虽不情愿,仍取出了信件。 随后,沃德伯爵接过信件,故作仔细阅读的模样。 ……不,或许这一切都是事先排练好的戏码——他读的内容,与我此前看过的那封写给瓦伦公爵的信,恐怕并无二致。 “陛下,请过目。” 片刻后,沃德伯爵将手搭在王座靠背边缘,缓缓将信件递到我面前。 “好。那么,我该在何处签字?” 我的话音刚落,觐见厅内瞬间陷入死寂。 对了,贝尔贝王国的使者与罗莎莉亚也在厅内等候,打算在冒险者公会使者之后觐见。此刻,罗莎莉亚正掩唇轻笑,那笑声虽轻,却清晰传入我的耳中。 “陛下,此事并非需要您签字……您只需收下信件即可。”沃德伯爵连忙圆场。 “我、我明白了。难道不需要我签字确认收到吗?” 我故意装作被吓到的模样,看着面露错愕的沃德伯爵。 见我这副模样,使者显然彻底放弃了与我沟通,转而对沃德伯爵说道:“我们希望能以更低的价格购买更多粮食。作为回报,我们愿意协助帝国抓捕金羊公司的人。” 金羊公司?我早已与他们达成合作……难道这些人还不知道? 啊,我明白了。北大陆与东大陆相距遥远,信息传播本就缓慢;更何况,这家伙骑着龙一路疾驰而来,根本没有时间更新情报——所以他既不知道我已罢免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也不知道我已亲自主导帝国的外交事务。 既然罗莎莉亚与他们同行,他们定然途经贝尔贝王国,却连基本情报都没收集到位,实在可笑。 ……这么说,金羊公司与冒险者公会也存在冲突?或许金羊公司在北大陆也设有据点? “哦,这恐怕有些困难——金羊公司的船队频繁出海,我们很难对其进行有效抓捕。”沃德伯爵故意示弱。 “是的,我们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因此才愿与帝国合作,共同应对。” 等等,希莱尔·费切纳此前主动来找我,难道是预料到冒险者公会会来?他想在敌对势力抵达前,与我敲定合作……该死,当时我本该向他索要更多利益的。 “那么,我们双方是否可以正式组队合作?”沃德伯爵问道。 “当然。我们会尽快再派一名使者前来,与贵方商讨具体细节。” 我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信件,假装认真阅读——信中根本未提及金羊公司,全是关于贸易的内容。换句话说,刚才使者的提议,并非冒险者公会的官方立场,更像是他个人的临时提议。 “那么,后续事宜,还请贵方派使者前往格拉斯瓦尔详谈。”沃德伯爵说道。 “哦?为何不是前往维瑟尔?” ……我瞬间明白了:“冒险者公会”这个松散联盟,为方便起见,将公会会长所在的城市视为“首都”,目前的首都是维瑟尔,可使者却要求我们将后续使者派往另一座城市格拉斯瓦尔。这说明,冒险者公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些城邦与金羊公司存在冲突,有些则没有。 更确切地说,我开始怀疑,眼前这位使者是否真的代表冒险者公会官方,或许他只是来自格拉斯瓦尔城邦的私人使者。 反正与这人继续交谈已无意义。 “沃德伯爵,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言。”我故作不耐烦地开口。 “陛下,臣知错。还请使者转告贵方,帝国已充分了解‘龙骑兵’的战力与诚意。” 冒险者公会显然也在与各方势力周旋,试图从中牟利。我们最好与他们保持距离,避免卷入北大陆的纷争。 “那么,陛下,臣先行告退。”使者躬身行礼。 “好。请代我向你们的国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听到我的话,沃德伯爵故意用手捂住额头,露出无奈的表情;而冒险者使者则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提高声音回应:“我们没有国王!” “什么?竟然没有国王?” 我故作惊讶地从王座上站起身。 “沃德伯爵,记着,待他们选出下一任国王,务必派使者前来告知。”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了觐见厅。 已经很久没有扮演“愚蠢皇帝”了,没想到这次体验,竟意外有趣。 ------------ 小国如何战斗 冒险者公会的使者很快便启程离开了。更准确地说,是沃德伯爵向他传递了某些信息后,他才匆匆离去——沃德伯爵或许透露了些真实情报,也可能掺杂了不少虚假信息。 最终,使者空手而归,而我们却通过这次接触,收集到了一些关于北大陆的有用信息。 顺便一提,在这个时代,能亲眼见到龙类生物,本身就是件意义非凡的事。 但现在,我需要尽快想出应对空中威胁的办法。 接下来,该觐见罗莎莉亚与贝尔贝王国的使者了。我换下那身过于华丽的“傀儡服饰”,穿上得体的常服,重新回到觐见厅。 站在罗莎莉亚身旁的男子,想必就是贝尔贝王国的使者。他留着一头乌黑长发,束在脑后,刘海间夹杂着几缕银丝,衬得他虽面容年轻,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或许是我的错觉,但他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不少风霜,像是经历过许多磨难。 “罗莎莉亚,欢迎你回来。” 使者身旁的罗莎莉亚,身上散发着与努巴尔伯爵相似的沉稳气场——自上次分别后,她似乎又成长了不少。我先走到她身边寒暄几句,才走向王座坐下。 虽说许久未见,但看到她安然无恙,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陛下,在您加冕这等重要时刻,我未能陪伴在侧,实在万分抱歉。” 罗莎莉亚说完,深深鞠了一躬。我摇了摇头,向她伸出手:“我们必须避免任何意外发生,你能平安返回,我已经很欣慰了。” 想来是有了金羊公司的支持,他们终于开辟出了安全的海上航线,罗莎莉亚才能如此迅速地赶来,这一点着实让我印象深刻。 “陛下太过宽容了。” 罗莎莉亚握住我伸出的手,我顺势领着她走到王座旁——这个举动无声地传递出一个信号:此次觐见,我将以“邦古达特帝国皇帝”的身份参与,而非仅仅是她的未婚夫。在外交场合,个人立场与国家立场必须清晰区分。 罗莎莉亚很快便领会了我的用意。 ……即便两国是友好邦交,谈判中也需给对方留出适当的优势,才能让合作更长久。 “我是卡迈恩·德·拉·加德-邦古达特,邦古达特帝国第八任皇帝。有什么事,尽可直接说明。” 我坐在王座上,看向沃德伯爵——他已不再伪装,恢复了平日的神情。不知道那位刚经历过“愚蠢皇帝”闹剧的使者,此刻心里会作何感想。 “我是塞尔日-鲁尔·德·范-沙龙格,受任为贝尔贝王国、埃里王国与加尤希大公国的联合大使。” 这位使者的沉稳程度,远超我的预期。而且,他并非以单一国家使节的身份前来,而是代表三国同盟——这正是罗莎莉亚此前跟我提及的,帝国北部三个小国组成的“反托米斯-阿什纳库联盟”。 更准确地说…… “哦?沙龙格家族?” 贝尔贝王室,包括罗莎莉亚在内,都属于沙龙格-克鲁维耶家族,意为“来自克鲁维耶(贝尔贝王国首都,邦古达特语发音)的沙龙格家族”。换句话说,沙龙格家族是罗莎莉亚的主家血统。 咦?这么说来,他难道是帝国旧贵族? “作为曾被前首相拉乌尔逐出王室的家族成员,我由衷祝贺陛下平定叛乱,击败叛徒。” 这位自称塞尔日-鲁尔的男子,说这话时再次深深鞠躬。 我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沙龙格家族本是邦古达特皇室旁支,正因拥有皇室血统,才被同样出身皇室的前首相视为威胁,最终被驱逐出境。 “这么说,沙龙格家族曾是皇室贵族?” “是的。只可惜,此前一直无缘拜见陛下。” 看来,被放逐后,他便投奔了定居在贝尔贝王国的亲戚。这些年的日子,想必过得并不轻松。即便如此,他刚才大概率也看到了我扮演“愚蠢皇帝”的闹剧,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 ……事实上,他的表情异常严肃,难道是生气了? “你似乎有什么不满?” “陛下,我只是在尽力承担外交使命的压力。毕竟,我国有位皇室成员,连本国外交官的工作汇报都懒得认真听。” 塞尔日-鲁尔说着,狠狠瞪了罗莎莉亚一眼。 “哎呀,我现在可是帝国的公民了呀。” 面对他的怒视,罗莎莉亚捂着嘴轻笑起来。站在贵族队列中的所罗门,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来,并非贝尔贝王国全体都愿意与我合作,只是国内支持我的势力在从中斡旋。可他们为何从未提及这一点? “即便你们是未婚夫妻,也该时刻记得自己的国家身份,言行需符合外交场合的礼仪。” ……这话,或许是在间接催促我尽快与罗莎莉亚完婚吧。唉,小国的外交压力,果然处处透着谨慎。 “不过我也明白,事已至此,再纠结过往也无意义,所以国王陛下才派我前来。” 贝尔贝王国是个小国,一次外交失误就可能导致灭顶之灾——这与帝国截然不同。即便帝国内部腐朽,仅凭广袤的国土与庞大的人口,也能苟延残喘许久。 所以,即便我是罗莎莉亚的未婚夫,贝尔贝王国对我这个曾被称作“愚帝”的人保持警惕,也在情理之中。其实,尽管罗莎莉亚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或许仍有退路:要么全力与我对抗,要么在我平定帝国后,在不利局面下与我结盟。 “所以,你此次前来,是代表三国联盟进行谈判?” “我们已获得三国国王授予的全权,可与帝国进行全面外交协商。” 并非如此……啊,现在我才想起来,三国同盟是以秘密协议的形式存在的,并未公开。因此,他名义上是“三个国家各自的特使”,实则是三国联盟的代表。 ……考虑得真周全。接下来,我需要判断:是该与三国分别结盟,还是将它们视为一个整体来应对。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无论单个国家多么弱小,三国联合起来,也能形成一定的威慑力。 若是单个国家前来谈判,我或许能在立场上更加强硬,但面对三国联盟,强硬姿态已不再适用,必须在平等基础上展开对话。 更重要的是,这种联合谈判的方式,能有效防止帝国使用“分化拉拢”的策略——若三国各自为战,帝国大可以先与其中两国结盟,孤立第三方,再挑拨剩余两国内斗,最后逐一征服……而三国联合,便能从根本上杜绝这种风险。 然而,这种联合模式也有弊端:经济谈判几乎无法推进。显然,这三个国家在生产力、消费能力、资源分配乃至税收制度上,都存在巨大差异。在如此悬殊的条件下签署统一的经济条约,必然会导致利益不均,引发内部矛盾。 “所以,此次谈判将暂时搁置贸易议题,仅聚焦于军事与外交合作?” “……是的,陛下所言极是。” 如今帝国因内战与财政崩溃,经济实力虚弱。若三国想追求短期利益,大可以利用帝国的弱点施压;但他们并未如此,反而选择谨慎推进合作——这或许正是小国的生存智慧:永远不低估对手,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那么,你们具体有什么想法?” “首先,在外交层面,三国希望与帝国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以此作为未来组建军事联盟的基础。在此基础上,三国将公开宣布,不承认拉乌尔与阿基卡尔建立的两个大公国。” 互不侵犯条约……这合情合理。而且,他们明确反对大公国联盟,对我们而言也是个利好。毕竟,目前我们无法保证能稳赢内战,他们选择谨慎立场,也在情理之中。 “朕会始终坚持,这两个大公国是阿基卡尔家族与拉乌尔家族发动叛乱的产物,并非合法政权。” “陛下真是位有魄力的统治者。要知道,不主动采取攻击性立场已属不易,公开批评则更是明确表明了帝国的态度。” “没错。不过,‘公开批评大公国联盟’并非三国的共同意见,只是我个人的主张——三国目前更倾向于保持中立,先缔结互不侵犯条约。” 塞尔日-鲁尔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我携带的‘外交全权授权书’,正是为了应对局势变化而准备的。” 我明白了。有了这份授权,一线谈判人员无需每次都向三国总部请示,能及时做出决策,避免错失良机——这大概就是“全权委托”的意义所在,在没有即时通讯的时代,这种授权尤为重要。仔细想想,确实很有必要。 “帝国对三国的提议表示感谢。具体细节可后续商议,但朕不反对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另外,你们能否将‘不承认大公国联盟’的立场,以书面声明的形式明确下来?” 一份书面声明……换句话说,就是一份谴责大公国联盟的正式文件。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能让三国难以轻易改变立场——最麻烦的情况,就是他们在关键时刻摇摆不定,倒向大公国联盟。 另一方面,对三国而言,通过早期支持帝国阵营,能向我们欠下一份明确的“人情债”。 他们现在显然是在“出售人情”:先让帝国欠他们一份情,待我平定内战后,再以此索取更多回报。到那时,我绝不能忽视这份人情——毕竟,我不想把所有邻国都推向对立面。 “我们对此没有异议。至于军事层面……三国不会直接介入帝国的内战,仅会对加尔富尔、托米斯、阿西纳基与蒂纳贝这四个国家进行牵制。” 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目前帝国急需兵力,但三国若直接介入内战,很可能引发其他邻国的警惕与报复,反而得不偿失。 让他们牵制住北方这四个可能对帝国抱有敌意的国家,简直是梦想成真——这四个国家一直对帝国虎视眈眈,若能被三国牵制,我们就能集中精力应对内战。 顺便一提,三国同盟为对抗托米斯-阿西纳基而成立至今,尚未能显著削弱对方实力,可见三国的军事力量本身也并不充裕。 “不过,从军事实力来看,要彻底压制加尔富尔恐怕并不容易。因此,朕希望三国能制定统一政策,持续对其进行牵制。” 毕竟,加尔富尔拥有足以给帝国造成麻烦的重骑兵部队,若他真的下定决心发难,仅凭三国的力量,几乎不可能阻止。到那时,塞尔日-鲁尔恐怕难以承担责任。不过,也正因为他有能力应对这种复杂局面,才会被委以谈判重任吧。 “当然,朕明白这是你们给予帝国的‘恩惠’。但关于‘牵制行动’,目前似乎还没有明确的书面约定。” “此外,还有关于财政与武器援助的提议……不过,据我们了解,帝国已从主要贸易团体那里获得了相当大的支持。” 这显然是指金羊公司。 ……看来,他们知道不少冒险者公会使者不知道的情报,想必是从所罗门那里收到了正式报告。 啊,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只说“帝国获得了一些支持”,可没说“完全依赖那些支持”。 “你的消息很准确。” “既然如此,我们便放弃武器援助的提议。三国能提供的支持本就有限,强行援助,反而可能给其他邻国提供干涉的借口。”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威慑吧。其实我很想要那些武器,但……不能太贪心,以免适得其反。 “作为交换,三国将免除帝国此前欠下的所有债务。” 债务豁免?!这真是意外之喜,我不由得有些惊喜。 “这提议很有诚意,但你现在就能做决定吗?” “是的,这在我的全权授权范围内。” ……不,债务问题显然超出了普通外交权限。看来,他出发前就已获得三国授权,将债务豁免作为重要的谈判筹码。 或者更准确地说,即便帝国欠了债,金额也远低于欠商户的款项,对三国同盟而言,算不上沉重负担。 啊,关键在于,这笔债务是“国家间债务”,而非“欠三国商人的私人债务”。 在这个时代,国家间的正式借贷本就不多。事实上,大多数地区并未将“国家财政”与“君主私人财政”完全分开,债务究竟属于国家还是君主个人,往往难以界定。 帝国名义上做了区分,但其他三个小国的情况,我并不清楚。我猜想,是否偿还从外国君主那里借来的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双方的外交关系与君主个人的意愿。 ……这么看来,这份“债务豁免”的实际价值,或许并没有听起来那么高。 “作为豁免债务的回报,我们希望帝国能明确声明并承诺:不以任何方式干涉贝尔贝王国、埃里王国与加尤希大公国之间缔结的任何条约。” 我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唉,从一开始,帝国在内战中处于弱势,谈判筹码本就不多,也只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说实话,单是这份互不侵犯条约,对我们而言就已足够——毕竟,这是“作为组建军事联盟基础的互不侵犯条约”。若我们能赢得内战,未来就能与三国正式建立军事联盟,对蒂纳贝联盟形成包围之势,届时收复那些脱离帝国的领土,就会容易得多。 “朕不能完全同意这种说法。” 不过,该坚持的立场必须坚持。我相信他们对外交干涉心存警惕,但从帝国的角度出发,我们同样需要安全感。 “前提是,你们三国之间的条约不针对帝国。朕无意干涉友好国家的正常外交,但……若条约被用于损害帝国利益,那就不得不令人担忧了。您不认为,这是双方都应遵守的必要条件吗?” “……朕明白了。我接受陛下提出的这个附加条件。” 最后,塞尔日-鲁尔补充道:“若三国愿意,将允许本国公民以雇佣兵的身份,在帝国首都服役。” ……若帝国能招募到这些士兵,本质上就是志愿兵。不过,我猜他们恐怕负担不起派遣军队出征的费用。 “这些雇佣兵能形成实际战斗力吗?” “恐怕不能——埃里王国与加尤希大公国目前无兵可派,我国最多也只能派出约一千人。” 何必特意提出这种意义不大的提议呢……啊,我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门道:或许是为了摸清已抵达帝国的贝尔贝王国魔法师部队的处境。 换句话说,目前只有贝尔贝王国向帝国派遣了魔法师部队,提供了实质性援助;另外两个国家因资源匮乏,根本无力支援。这样一来,贝尔贝王国在对帝国的贡献上,就能明显领先于三国同盟,为后续合作争取更多主动权。 我明白了,这是贝尔贝王国外交官的巧妙算计,而非单纯的三国同盟立场。他没有排除另外两国的支持,既照顾了同盟颜面,又暗中凸显了贝尔贝王国的诚意——名义上,雇佣兵支援是三国平等享有的机会,实际上却只有贝尔贝王国能兑现。 “非常感谢三国的支持。不过,具体的招募细节,还需进一步商议。” “好的,我会立即与帝国官员着手起草相关协议草案。” 谈判进展得很顺利,与刚才和冒险者公会使者的尴尬周旋截然不同。 顺便一提,沃德伯爵与其他几位贵族当时也在觐见厅中,但全程没有发言。若他们对谈判内容有任何疑问或担忧,早就会提出异议,看来这次谈判并未损害帝国利益。 反正他们本就不擅长外交事务,这类谈判交由我负责,也算是各司其职。 塞尔日-鲁尔……他真是一位杰出的外交官。我由衷地希望能将他纳入麾下,不知道未来帝国是否有机会聘用他。 ------------ 皇帝出征(1) 几天后,塞尔日-鲁尔拟定好协议草案便启程返回。后续细节将交由双方官僚进一步磋商。 顺便一提,我们决定由金羊公司负责护送塞尔日-鲁尔——毕竟此前接待冒险者公会使者的所有事宜,都是由金羊公司协助处理的。 为表感谢,金羊公司无偿承接了这次护送任务。金羊公司确实是个危险的对手,但这恰恰说明他们实力雄厚,绝非冒险者公会那些派信使的人能比。 另外,我收到了希莱尔·费切纳的消息,她说“幸好已提前备好物资”,随后便送来大批弩箭。 那个女人做事向来有备无患。 这批弩箭规格并不统一,显然是从各处搜罗而来——也就是说,她早就拥有这些武器,却一直不愿交给我。或许此前冒险者公会使者来访一事,也是她对我的试探。面对金羊公司,果然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我还敲定了一件重要事——罗莎莉亚在皇宫的待遇。此前她在帝都时,一直被安排住在客房,作为我的未婚妻,却始终被当作“外国客人”对待。 如今宫廷决定正式为她分配一间专属寝宫。从今往后,罗莎莉亚将被视作寝宫的主人,而非贝尔贝王国的客人。不过,一旦举行皇后册封仪式,她便需迁入后宫,这间寝宫也只是临时住所罢了。 至于皇后册封仪式……其实与婚礼流程相差无几。 几天后,我召集帝都的贵族们再次召开会议。可惜与我初次掌控帝都时相比,到场人数已大幅减少。 查姆诺伯爵正继续向其领地内分裂的阿基卡尔派系施压;来自“艾因的讲述者”的老精灵丹尼尔·德·皮尔斯,在西部暗中操纵阿基卡尔内部势力,延长派系冲突;法比奥则在舒兰山修建野战营地,严密监视周边动向。 因此,此次参会的仅有六人:我和蒂莫娜;掌管财政与宫廷官僚监督的努巴尔伯爵;负责间谍活动与皇宫守卫的沃德伯爵;统筹贵族联络、军队训练及首都周边防务的瓦伦公爵;还有已被帝国正式聘用、未来大概率会委以重任的所罗门·德·巴贝托特。 仔细一看,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大得堪比黑心公司的员工,显然帝国目前人手严重不足。顺便说一句,蒂莫娜是最忙的——这还用说?她既是我的保镖,又是佣人、毒物测试员,还兼任秘书。我曾让她休息,她却反问:“那陛下先指定一个接替我的人,我再移交工作。”而我得到的答案,依旧是那句老话:“陛下现在没时间找接替者。” 哦,对了。我打算带巴尔萨泽等卫兵出征,所以让布尔戈-杜库德雷再对他们进行一次集训。我可不需要临阵脱逃的逃兵。 “目前武器采购渠道已基本摸清,但要大量订购用于魔封结界的魔法道具……如今我们已拒绝了冒险者公会,真不知道后续价格会涨到多少。” 有了金羊公司的资助,努巴尔伯爵的气色好了不少,但此刻仍难掩担忧。 “努巴尔伯爵,这笔开支必不可少。您比谁都清楚,我们不能同时应对多线战事,必须通过一场决战结束内战。” 我像往常一样向努巴尔伯爵解释,这是必要的投入。努巴尔伯爵向来谨慎,不仅在金钱方面,在决策上也常与我这位皇帝持不同意见。 话虽如此,我并不觉得努巴尔伯爵讨厌,反而相当欣赏他。这并非因为我曾身为傀儡却敢反抗前首相派系,而是欣赏他的行事风格。 自加冕典礼以来,我在工作中发现,努巴尔伯爵非常擅长合理分配有限资源,让每一分力都用在刀刃上。如今皇宫能正常运转,便是最好的证明。 加冕典礼举行时,皇宫大部分人员都受制于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只有经间谍核实“无害”的人才能重返岗位,人手本就短缺。正是靠着努巴尔伯爵的统筹,皇宫才得以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维持运转。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我们目前实在难以承担额外开支。那么请陛下告知,决战定在何时?” “我正想将最新消息告知各位。今早刚收到前线传来的情报。” 前礼部尚书死后,他的次子奥古斯特·德·阿基卡尔趁机掌控领地,自封“第二代阿基卡尔大公”,宣布脱离帝国独立。他与同样独立的西吉斯蒙德·德·范·拉乌尔结成“大公联盟”,搁置此前“首相派”与“摄政派”的矛盾,共同起兵反抗我们。 作为应对,我故意放走了被俘的前礼部尚书之孙菲利普·德·阿基卡尔,并暗中支持他起兵。前礼部尚书的儿子们本就不和,许多贵族也对与宿敌拉乌尔结盟不满。 因此,阿基卡尔家族分裂为奥古斯特派与菲利普派,爆发激烈的继承权之争,周边贵族也纷纷卷入其中。 “菲利普派势力正在壮大,据说已击杀奥古斯特·德·阿基卡尔的长子。” 菲利普派能从一无所有,发展到足以对抗已初具“国家”形态的奥古斯特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寻回了前礼部尚书的遗体——通过为前礼部尚书举办哀悼仪式,他们成功将自己塑造成“正统继承者”。 “当初放走菲利普,甚至允许前礼部尚书的遗体被夺走,确实有损帝国威望,但从结果来看,这个决策还算明智。” 贵族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似乎早已习惯我这样操纵局势。 “还有一件事,原阿基卡尔王国的贵族们,终于发动叛乱了。” 昔日的阿基卡尔王国,在邦古达特帝国从洛泰尔帝国手中夺取领土时,曾作为独立国家进行最顽强的抵抗,却被前任皇帝用计夺走大片领土。他们对邦古达特人积怨已久,表面上服从奥古斯特,实则一直在寻找发泄怒火的机会。如今,他们终于出手了。 “阿基卡尔地区已分裂为三个派系,各派系控制的领土犬牙交错,战局陷入泥潭。” 无论如何,只要原阿基卡尔王国的贵族们存在,日后统治那片地区就会困难重重。如今他们自相残杀,反而为我们日后接管省去不少麻烦。 “今早传来的更重要消息是……一直入侵戈蒂洛娃部落领地的拉乌尔军队,已放弃前线阵地,开始撤退。” 戈蒂洛娃部落位于拉乌尔公国东部、滕托山脚下,一直支持我,与拉乌尔军队持续作战。这段时间的牵制,为我们争取了充足的准备时间。之后,我们开始在拉乌尔公国西部边境的舒兰山加固防御,形成夹击之势。 这让拉乌尔军队面临两难选择:要么被东部的戈蒂洛娃部落与西部的我们慢慢挤压,要么集中兵力消灭一方,打破钳形攻势。 若他们选择后者,几乎不可能消灭戈蒂洛娃部落——毕竟戈蒂洛娃人熟悉山地地形,可退入山区开展游击战。 “他们一定会向舒兰山进军。阿基卡尔内部混战,无力干预;目前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邻国近期会入侵。” 这场战役,我输不起。这是我掌权以来面临的第一场重大战役,若战败,我要么再次被剥夺实权,沦为贵族傀儡,要么被彻底除掉。为了打赢这场仗,我已制定了所有能想到的策略。 “我们出发吧,前往舒兰山。” 当我宣布这个决定时,努巴尔伯爵皱起眉头,瓦伦公爵面露不悦,所罗门则苦笑不已。 嗯,我本以为会得到“终于要决战了”的回应,没想到气氛如此冷淡。 怎么,你们不满意? “陛下,臣早有预感……但从您的语气来看,您难道打算亲自出征?” 瓦伦公爵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担忧。 “当然。”我坚定地回应。 “绝对不行……万万不可啊!!” 努巴尔伯爵声音颤抖,激烈反对。看来我需要好好解释一番。 “您也知道,拉乌尔的军队由训练有素的老兵组成,而我们的军队多是雇佣兵与新招募的民兵。若与他们打消耗战,我们必败无疑。因此,必须通过一场决战彻底击溃他们。” “正因如此,陛下才更不能冒险!对手可是强大的拉乌尔军队,您为何要拿自己的安危赌上一切?” 努巴尔伯爵猛地一拍桌子,提高了音量。 “陛下最重要的职责是延续王室血脉!可陛下至今没有子嗣!” 这确实是个关键问题——若我战死,邦古达特王室的直系血脉就会断绝。 “若我早出生一两年,或许会认同您的观点。” 我安抚着努巴尔伯爵,让他冷静下来。 “别忘了,我今年才十三岁。您觉得这个年纪,我能有孩子吗?” 无论他们如何着急,几年内都不可能解决子嗣问题,希望他们能认清现实。 顺便一提,这个世界的成年年龄与地球相同,因此帝国规定十五岁为成年年龄。 “作为臣子,臣敬佩陛下的勇气。但陛下,亲自出征能带来什么好处,值得您冒这么大的风险?” “能。” 这个回答或许有些出乎意料,但接下来,我需要先说服这些贵族们。 ------------ 御驾亲征 面对可能反对我亲征的贵族们,我开始解释亲征的必要性:“各位,朕并非唯一没有子嗣的人——西吉斯蒙德也一样。” 前首相的独子西吉斯蒙德,原本要与朕的姑姑玛丽亚成婚,却因前摄政派系等人的干预,这桩婚事最终告吹。 “朕要做的,就是把他引到战场上,亲手杀了他。要实现这一点,就需要一个让他不得不出战的理由……一个值得他冒险的诱饵。” 他们叛乱的核心理由,是声称西吉斯蒙德是劳尔公国的合法继承人。若朕能在战场上击杀西吉斯蒙德,劳尔公国的继承权便会归帝国所有,他们的叛乱也就失去了正当性。而且,与阿基卡尔不同,劳尔公国的许多低阶贵族本就是邦古达特人——只要允许他们投降,平定叛乱会比想象中更快。 “正如各位所说,朕亲赴前线确实不合常规。但如今大公联盟濒临瓦解、拉乌尔征服戈蒂洛娃部落失败、马尔多萨侯爵倒戈……他的部下早已人心惶惶。这种时候,朕作为皇帝尚且亲赴前线,西吉斯蒙德若还躲在后方,即便部下仍视他为领袖,也会因他地位低于皇帝,而将他视作懦夫。他绝不能让部下产生这种想法。” 所以……西吉斯蒙德其实已经没有退路了。朕早已算透所有可能性,才形成了如今这局“将死”的局面。 “若朕亲征,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出战杀了朕。现在,各位还觉得朕亲征没有必要吗?” “一旦解决了拉乌尔的问题,只要阿基卡尔继续分裂,我们就能自由调动军队,邻国也再无干预之机。”所罗门补充道,这番话恰好印证了我的想法。 我再次表明决心:“这场战斗,朕会倾尽所有力量争取胜利。为了这个目标,朕甚至会亲自上阵杀敌。为了赢得最终的胜利,朕甘愿冒生命危险——各位难道不觉得,这值得吗?” 我的话掷地有声,无人再反驳。 “很好。那朕就将帝国首都交给瓦伦公爵镇守。但前线需要兵力,朕会带走大约一半的驻军。” “臣明白。臣会为留守部队指派一名可靠的指挥官。” “为了让民众安心,也为了公开宣示朕的决心,出发前,我们要在帝都举行盛大的游行,再出城奔赴前线。” 此前一直沉默的沃德伯爵,此刻终于开口,就游行路线提出建议:“陛下,帝都贵族区位于北部,若在那里游行,影响力有限。不如向东穿过枢机主教城,再向北经过旧萨迪城——这样能让更多民众看到陛下亲征的决心。” “好,游行安排就交给你。另外,朕还想麻烦丹尼尔爵士一件事……” “陛下,出大事了!” 巴尔塔扎·舍维拉尔一边大喊,一边冲进房间。他显然刚结束训练,浑身沾满汗水与灰尘,气喘吁吁。 “何事如此慌张?” “阿克雷西亚夫人疯了!她把同样被囚禁的科波德沃尔伯爵从塔楼推了下去,伯爵已经死了!!” 这个老女人!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添乱! 我们赶到现场时,科波德沃尔伯爵的尸体已被移走,地面上新翻的泥土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怒视着阿克雷西亚夫人所在的囚室方向,咬牙道:“朕当初真该直接杀了她。” 我实在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她实际上早已掌控了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为何要在此时痛下杀手? “陛下,”站在我身旁的蒂莫娜开口了,此次我只带了她和巴尔塔扎前来,“如今阿基卡尔已分裂为三派,查姆诺伯爵应该能腾出一些精力。若真是如此,科波德沃尔伯爵领地的僵局也该打破了——要么让他们臣服于陛下,要么给予安抚,给他们两个选择,才是稳妥之策。” ……的确,有了金羊公司从海上提供的支持,查姆诺伯爵在西部的操作空间会大得多。 “这样做,也能给其他持观望态度的贵族提个醒。” “……朕明白了,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可伯爵怎么会从监狱塔楼掉下去?”巴尔塔扎疑惑地问道——他显然没亲眼目睹事发经过。 我抬头望向那座塔楼,突然发现了异常:“……窗户上没有铁栅栏。” 蒂莫娜也注意到了:“这座塔楼曾囚禁过薇拉·西尔维,当时所有窗户都装了铁栅栏,防止她自杀或逃跑。” 是因为疏忽吗? ……等等,薇拉·西尔维被囚禁时,朕曾用魔法融化过铁栏杆……可之后,竟然忘了重新装上? 或许,朕也该为此事承担一部分责任? “……事已至此,再多纠结也无用。” 朕不知道这是阿克雷西亚夫人故意为之,还是意外,但无论如何,这个女人都将被终身囚禁在这座塔楼里,永无出头之日。 ……感情用事毫无意义,朕必须冷静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而非沉溺于愤怒。 只要能为帝国带来好处,任何手段,朕都可以用。没问题。 自朕宣布亲征计划以来,已过去一周。今日,朕将从帝都出发,前往舒兰山。 游行筹备只用了一周,效率出奇地高——朕完全没参与安排,或许他们早就料到朕会提出亲征,提前做了准备。 目前,新征召的市民兵训练尚未完成,他们将在前往舒兰山的途中继续训练。顺便一提,游行路线确定后,他们只进行了简单的行进训练,确保游行时不会出乱子。 此次朕决定骑马出征,而非乘坐马车——骑马被刺杀的风险虽高,但身为宣布亲征的皇帝,若躲在封闭的马车里,未免太过怯懦,有损威严。 蒂莫娜将为朕牵马——通常,这个角色会交给骑手最信任的人。 当我们离开宫殿,即将进入市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薇拉?你是来送朕的吗?” 朕叫住她,她穿着往常那件素色裙子,神色却异常坚定。随后,她说出的话,完全出乎朕的意料:“朕也要去!” 薇拉·西尔维双手紧握,眼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决心。 朕没有回应她,而是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沃德伯爵,语气冰冷:“沃德伯爵,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要去的是战场,你为何要让薇拉同行?” “陛下,薇拉小姐精通魔法,可为陛下的军队提供助力,还能担任陛下的魔法导师。”沃德伯爵平静地回答。 这不过是借口。朕当初让她担任“魔法导师”,只是为了隐瞒朕魔法的真实来源与学习时间——朕根本不是从她那里学的魔法。这绝不能成为带她上战场的理由。 “我们会打赢这场仗的,对吗?”所罗门·德·巴贝托特走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丝笃定。 朕瞪了他一眼,他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陛下说过,为了取得最大胜利,愿意亲赴前线。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动用所有能调动的战斗力,薇拉小姐的魔法,能发挥很大作用。” 是的,朕的确说过这话,但那与让薇拉上战场是两码事。 “还有,拜托您……”薇拉·西尔维说着,目光转向了一旁静静低头的罗莎莉亚。 ……该死。朕猜,他们早就串通好了,故意不告诉朕,因为他们知道,朕无论如何都会反对。 “朕也去!”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全套板甲的女孩骑马走了过来。 “娜丁?” 与穿着常服的薇拉不同,娜丁一身戎装,气势十足。她身旁是仍留在帝都的瓦伦公爵——看来,瓦伦公爵并不打算阻止她。 朕疑惑地问:“你不是在瓦伦公爵的领地疗养吗?” 此前娜丁曾被短暂关进地牢,之后带着护卫给瓦伦公爵送过信,按计划应在瓦伦公爵的领地休养,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帝都的? “疗养已经结束了,朕要为帝国尽一份力!”娜丁语气坚定。 朕转头看向瓦伦公爵,希望他能给出解释。 “陛下,娜丁小姐与薇拉小姐不同,她无法上前线作战。但如果让她作为帝国代表进入基亚马城——那里是舒兰山前线的补给基地,她或许能起到‘诱饵’的作用,吸引拉乌尔军队的注意力。” 基亚马市位于舒兰山西侧,紧邻前线,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朕本能地想反驳,却忍住了——这群人,真是随心所欲,完全不考虑自身安危。 “你们是想做朕的‘人质’吗?” 若舒兰山被攻占,基亚马市定会沦为战场。他们这么做,难道是为了迫使朕在战场上更加谨慎,不敢冒进? “陛下,并非如此。”沃德伯爵开口道,“您说过,这场战斗值得冒生命危险——我们只是在践行这句话。” 正当朕准备进一步抗议时,从市区方向传来了钟声——游行时间到了。 “陛下,时间已到。若您想拖延游行,让市民们继续等待,臣等也无异议。”蒂莫娜牵着马缰绳,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问法真够狡猾的,分明是在逼朕做决定。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朕带着一丝无奈,移开目光,不再反对。 “陛下!皇帝陛下!” “帝国万岁!” 游行正式开始,朕骑在马上,伴随着民众的欢呼声缓缓前行。作为即将奔赴战场的皇帝,朕面色严肃,毫无笑意,却也不见丝毫紧张,唯有从容与自信。 在这样一丝不苟的行进中,朕的思绪与情绪逐渐沉淀下来。 朕一直以为自己的举止足够符合皇帝身份,可面对罗莎莉亚、娜丁与薇拉·西尔维的请求,朕终究还是暴露了作为“卡迈恩”的软弱——朕不愿让她们身陷险境,不愿送她们走向战场,这份私心与任性,终究没能藏住。 但朕也清楚,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儿女情长。 “这样就好。”朕轻声自语,不让任何人听见。 民众与贵族们需要的,是一位“强权皇帝”。从现在起,仅仅采取行动还不够,朕必须战斗、必须胜利,真正重建一个“强大的帝国”。 “胜利!!” 为了这个目标,朕必须舍弃这份柔软。 “帝国万岁!” 是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皇帝万岁!” 只要民众的呼声还在,朕就会一直回应——直到帝国重现辉煌。 ------------ 新章节序章 远处传来民众的欢呼声……仿佛被这份期待鼓舞,皇帝的军队沿着道路向战场进发。 上一次被如此热烈地欢呼,还是在我五岁那年——那时我只能坐在马车里,隔着车窗向外张望。第一次离开皇城巡游时,我不过是尊被贵族士兵簇拥的傀儡,连自主掀开窗帘的权力都没有。 如今,我终于能不受任何人控制,自由地离开帝都;即便换了指挥官,我仍是帝国军队的总司令。要说此刻心中毫无波澜,那绝对是谎言。 不知不觉间,离开帝都时的烦躁已烟消云散。我即将奔赴战场,明知途中定会有诸多不顺,但还是告诉自己:至少该放下杂念,专注于眼前的战争。 过去经历的那些战斗,不过是旅途中的意外遭遇;这一次,才是我第一次真正率领军队作战。转生到这个世界已有十三年,或许你会觉得十三年很短——在日本,这不过是从小学升入初中的年纪,但对我而言,这已是一段漫长的人生。 只因我从出生起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是人们口中的“转世之人”。 前世我是日本人,转生到这个世界后,名为卡迈恩·德拉·加德·邦古达特。我生来就是邦古达特帝国的皇帝,这个帝国坐落于名为“东大陆”的土地上。 “生而为帝”——听起来似乎是件幸事。 毕竟,皇帝是凌驾于国王之上的存在,是大国的绝对君主……这是人们对皇帝最初的想象:无需听从任何人的命令,随意差遣贵族,过着奢华无度的生活,每日沉溺于盛宴与享乐……若能转生到另一个世界,或许有人会幻想自己出生在富商或贵族家庭,历经冒险、步步高升,最终成为国王、扩张国土,直至加冕为帝——那正是我曾渴望的人生。 可不幸的是,我的“生而为帝”,藏着无法言说的沉重。 通常情况下,孩童不会继承王位,尤其是新生儿——孩子会被培养成王储,待成年后由前任君主传位,这才是正常的传承流程。 那我为何生来就是皇帝?只因我出生时,我的父亲(前太子)与祖父(前任皇帝)已双双遇害。 从那一刻起,我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就成了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却没有人真正听从我的命令,甚至连“皇帝”的身份都被视作常态般忽视。我本可以选择操纵贵族、挥霍度日,但那样做只会被视作眼中钉,迟早性命不保,所以我从未那样做。 即便每餐都丰盛奢华,端上来时却早已凉透——因为要反复检查是否有毒;没人知道下一口食物会不会夺走我的性命。 酒精与美人?对一个婴儿而言,这些毫无意义,反而只会成为他人谋害我的借口。 换句话说,没有实权的王位,是最危险、最空洞的存在。若你为数不多的“职责”,只是取悦贵族,那与供人取乐的丑角又有何异?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皇帝”。顺便一提,有种说法称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曾言“我天生就是将军”,可他出生时祖父德川家康尚在,父亲德川秀忠在他继任后也仍在世——说实话,我倒宁愿像他那样,有长辈引路,而非一出生就背负血海深仇与傀儡命运。 我的祖父与父亲为何遇害?……我无从知晓,但我清楚幕后主使是谁——两位权势滔天的贵族: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 我虽生来为帝,却从出生起就成了他们的傀儡。前首相卡尔·德·范·拉乌尔直接掌控帝国约三分之一的领土,把持国政;前礼部尚书菲利普·德·加德·阿基卡尔也拥有广袤领地,行事如同独立君主。这两位大贵族的政治斗争从未停歇,而我,不过是他们妥协的产物,是个能让他们暂时维持平衡的“工具”——一个无辜的婴儿,一顶轻便的“傀儡皇冠”,随时可能因失去利用价值而被处死。 为了活下去,我开始扮演对他们“有用”的角色:装傻充愣,隐藏转世者的身份,默默积累盟友,等待反击的时机。 与此同时,帝国作为一个国家,在贵族的争斗中持续衰落——年幼的君主无法掌权,代政的贵族只看重自身领地利益,哪管国家存亡。 瓦伦公爵最终无法忍受这样的局面,起兵反抗,理由是“拯救被贵族利用的皇帝”。受此影响,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暂停了“谁来为皇帝加冕”的争论(他们争论的核心,是“加冕者”将被视为皇帝的守护者,即帝国实际统治者),达成妥协,决定举行“登基仪式”。 当他们准备将皇冠戴在我头上时,却疏忽了——眼前的傀儡,早已在黑暗中等待这一刻。 我趁机亲手斩下他们的头颅,然后亲手将皇冠戴在自己头上,宣布将亲理国政……号召所有臣民向皇帝效忠。那一刻,我终于摆脱了傀儡的身份。 可事情远未结束。这场政变太过突然,我根本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最终,作为皇帝,我只掌控了帝都及周边几座城市。 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的儿子们拒绝服从我的命令,宣布独立、发动叛乱——这无可厚非,毕竟我杀了他们的父亲,他们怎会甘心臣服? 其他贵族也不可能乖乖听话。一个此前被视作傀儡的十三岁少年,突然宣称要亲掌大权,愿意追随我的人寥寥无几。 有人站在叛乱者那边,有人选择观望自保,只有极少数贵族向我效忠,且并非所有人都值得信任——尤其是那些统治帝都周边城市的低阶贵族,过去都曾受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庇护,如今顺从,不过是因帝都近在咫尺;若我的势力衰落,他们随时可能背叛。 除此之外,我还肩负着重建帝国的重任——贵族暴政早已让这个国家千疮百孔,而这一切,都需要我这位新君去弥补。 “真是难以置信。” ……即便如此,我仍忍不住幻想:若能像“经典穿越故事”那样,拥有自由冒险的权利,能随意使用强大力量,或凭借前世知识轻松崛起,该有多好。 可现实是:皇帝没有冒险的自由,随心所欲地行使权力只会招来刺杀;我看似登上了权力巅峰,实则处处受制,为了生存,不得不打压那些野心勃勃的人。 失去权力者的结局往往悲惨——中国历史上,退位皇帝被继任者杀害的例子比比皆是。 毕竟,是我亲手杀了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 “陛下,您还好吗?”蒂莫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事。”我轻声回应。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被斩首示众的场景——那是我下令执行的,名义上是“惩罚刺杀皇帝与太子的凶手”,可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败给了我这个皇帝。 若我们在前往舒兰山的途中,败给拉乌尔的军队,下一个被示众的,或许就是我。 我们必须竭尽全力,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更何况,我生来为帝,为了生存曾长期扮演“昏庸皇帝”;如今虽已亲政,可若帝都百姓真的认为我“昏庸”,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最坏的情况,我可能会像法国大革命中的国王那样,被送上断头台。为了洗刷污名,我必须尽可能扮演“贤明皇帝”的角色。 这也是我此次亲征的原因之一——前任皇帝从不会亲自上阵,我的参与,能向所有人证明:如今的帝国,已不再是贵族掌控的傀儡政权。 突然,军队的行进停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远处帝都的欢呼声已渐渐消失。从马背上望去,队伍并无异常。 “怎么了?”我问道。 “陛下,我们要在此取水。若继续步行,队伍队形容易散乱。”蒂莫娜解释道。 “挺快的。” 看来行军中保持队形至关重要——哨声响起,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虽不如阅兵式那般完美,却也井然有序。 “现在是夏天啊。”我喃喃自语。 登基大典在五月底举行,之后历经约两个月的军事训练、谋划准备,如今已是七月底——虽不如前世日本那般炎热,却也酷暑难耐。许多骑士与贵族士兵身着厚重铠甲,与其让他们被酷暑折磨得精疲力竭,不如多休息片刻。 相比之下,大多数步兵的盔甲要轻便得多,且没有统一标准——有人穿皮甲,有人甚至毫无防护。看来与统一配发的武器不同,士兵的盔甲多为自备。 将领们曾告诉我:若由军队统一配发盔甲,很多人会在抵达战场前就把盔甲卖掉。毕竟,没有武器就无法作战,可没有盔甲仍能冲锋;当然,这对军队战力不利,所以除特殊情况外,盔甲由士兵自行准备,已是公认的常识。 对了,我也穿着盔甲——一种无袖胸甲,只覆盖上半身。这套盔甲是特制的,相对轻薄,防御力却丝毫不减,穿在身上,感觉就像前世的防弹背心,不愧是皇帝的装备。 如今,只保护关键部位的盔甲已成潮流,而非覆盖全身的重甲——在这个火绳枪普及的世界,厚重盔甲只会限制行动,且除少数特制盔甲外,大多数金属盔甲都无法抵御子弹。因此,既能在近战中保护身体,又能兼顾灵活性的盔甲,才是主流。 但它终究是金属制成,里面还穿着衬布,必须注意散热——不过,我用了控温魔法,既能保持凉爽,又不会被人察觉。 说到魔法,我目前的“热感应”能力已大幅下降。 从小,我就通过反复尝试,学会了多种魔法,“热感应”便是其中之一,是【吸热】魔法的衍生应用——这个魔法很实用,即便隔着墙壁也能探测到生命体,可它的原理是依靠“人体温度与空气温度的温差”,一旦气温升高,准确率就会下降。换句话说,夏天对我而言,就是魔法感知的“克星”。 更何况,在军队这种“大型群体”中,热感应的效果会更差——需要处理的信息太多,根本无法精准分辨。 这也是为什么我始终维持着【防御屏障】魔法——以防遭遇突袭。它或许无法完全阻挡子弹,却能削弱冲击力,降低伤害。 与线膛枪不同,滑膛火绳枪的远距离狙击能力很差,没有线膛结构,几乎不可能实现高精度射击。尤其是瞄准要害时,若我没记错,前世的火绳枪,必须靠近到三十米左右才能准确命中目标;这个世界的枪械性能更差,只要我待在队伍中(且士兵不背叛),就不用担心被暗杀。 最重要的是,即便遭遇袭击,只要不是当场毙命,我就能靠治愈魔法保命——尽管外表年轻,我毕竟是皇帝,理应享有最高级别的治疗资源。 可问题是:所有能使用高级治愈魔法的优秀魔法师,都被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带走了! “陛下,需要加快行军速度吗?”身旁的所罗门·德·巴贝托特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他虽随帝国军队出征,原本却是贝尔贝王国的皇室成员——贝尔贝王国是我未婚妻罗莎莉亚的故国,如今她已是贝尔贝王国的统治者。贝尔贝王国虽是小国,却常年与邻国交战,实战经验丰富。 “不必,行军事宜我已交给布尔戈-杜克雷准将,我对目前的进度很满意。”我回答道。 作为贝尔贝王国的支援,所罗门率领着一支约五十人的魔法士兵小队——乍看之下人数不多,可考虑到魔法师本就稀少,这支队伍已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并非普通的“会用魔法的士兵”,而是“精通魔法的专业部队”。 此外,所罗门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是指挥官的得力助手。 但将如此重要的人才只用作护卫,未免太过浪费——我计划抵达舒兰山后,再给他增派约一百五十人。这些人都是“会使用基础魔法的新兵”,有的是之前在舒兰山招募的劳工,有的是响应征兵令入伍的平民。他们大多无法使用强力魔法,我便让他们学习了一些简单的辅助咒语。 所罗门是这批新兵的训练负责人,不过这一百五十人并未随主力行军——因为他们优先接受魔法训练,根本没时间进行行军训练。为了安全起见,我将他们安排在队伍末尾,只要能在决战前抵达舒兰山,便万事大吉。顺便一提,队伍末尾安排了专人看守,防止他们逃跑。 “再说,你若离开了,谁来保护我呢?”我补充道。 此外,所罗门知道我会魔法——我必须尽可能隐藏自己的魔法能力与真实水平,所以行军期间,我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使用的魔法都来自所罗门的支援。 为何要隐瞒?原因很简单:若其他国家知晓我会魔法,派来的巫师刺客定会是远超我能力的强者;可若他们以为我毫无魔法能力,即便派来巫师刺客,也只会是能力普通的人——毕竟,培养高阶巫师需要大量时间与金钱,对刺客而言,更是如此。 我由衷感激贝尔贝王国能派来如此强大的魔法部队。 “陛下放心。”所罗门点头应道。 看来休息时间已结束,队伍再次启程。牵着我马匹的蒂莫娜,开始与周围的皇家卫兵保持步调一致。 作为皇帝,我被从宫廷抽调的卫兵簇拥着,这支卫队仅有一百人左右,指挥官巴尔塔扎·舍维拉尔负责统领前方的卫兵。 皇家卫队本应是皇帝的贴身护卫,为何只有一百人?这源于我当傀儡时的遗留问题——“皇家卫队”的职位早已腐败,成了贵族们粉饰身份的工具,许多卫兵连基本的护卫能力都没有。可即便如此,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也不敢完全忽视皇帝的安全,所以卫队中仍混编了一些精锐士兵。 此次我只带了部分精锐,人数虽少,战斗力却不算差。 之后的行军途中,我们休息了数次。目的地是舒兰山,计划在那里与拉乌尔公爵(前首相之子)的军队决战。我们无法一天内抵达,需沿途扎营数晚——看来参谋部早已制定好周密计划,包括宿营地选址与人员分配。 行军途中,我只是坐在马背上,缰绳由蒂莫娜牵引——我刻意什么都不做,因为已将行军指挥权交给了布尔戈-杜克雷准将。 可这支军队终究是“皇帝的军队”,我若开口,所有人都会优先“考虑”我的意见——那样一来,把指挥权交出去就毫无意义。自古以来,皇室成员干预军务、制造混乱的例子数不胜数,我必须竭力避免这种情况。 “陛下!”一个骑马的身影从前方疾驰而来,是巴尔塔扎。 “巴尔塔扎,出什么事了?” “陛下,前方道路旁聚集了不少农民,似乎是想一睹陛下风采。需要派人将他们驱散吗?” 啊,我明白了。 “不必,让他们看吧,反正也耽误不了多久。” 目前,帝都居民对我还算拥戴,帝都周边的农民想必也不会对我怀有敌意。况且,他们十有八九只是出于好奇——毕竟,一个十三岁的皇帝亲征,本就是件稀罕事。 “臣明白了。”巴尔塔扎应声后,转身策马离开。 “他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是吧?”我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蒂莫娜说道,免得被巴尔塔扎听见。在宫廷时,巴尔塔扎总是无精打采、神色紧张,仿佛时刻提心吊胆。 “巴尔塔扎原本就是前线出身的侍从,对战场更熟悉。”蒂莫娜解释道。 ……看来,他更适应这种充满硝烟味的环境,而非宫廷的尔虞我诈。是个天生的战士吗? 又走了一会儿,路边开始出现零星的农民——有人满脸崇敬,仿佛将我视作神明;有人匍匐在地,偷偷抬眼打量;孩子们则躲在父母身后,好奇地探头。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这大概就是普通农民最真实的模样。 新兵们似乎被路边的人群分散了注意力,行军速度慢了下来。一位看起来像排长的指挥官厉声呵斥,才让队伍重新恢复秩序。嗯,这些新兵几周前还只是普通百姓,对“军队纪律”的理解,还停留在“拿着枪的业余爱好者”阶段。 顺便一提,这个世界的主流枪械是前膛滑膛火绳枪——也就是日本战国时代常见的“铁炮”。 与自动步枪不同,火绳枪的发射流程极为繁琐:首先需将枪竖直,用通条将火药与弹丸推入枪管;接着将枪侧放,在火门处装填引火药,点燃火绳;最后瞄准目标,扣动扳机——火绳引燃引火药,进而引爆枪管内的火药,将弹丸射出;射击后,还需用通条清理枪管,才能进行下一次装填。 坦白说,这套流程又麻烦又耗时,最重要的是,业余人士使用时,很容易出现走火或装填失误。所以,即便给普通民众配发枪支,他们在战场上也难以发挥作用。 我虽接受过训练,能熟练操作并保证一定命中率,可在团队作战中,仍难免出错——毕竟,我并非天生的士兵。 ……你或许会疑惑:这样一支以业余新兵为主的军队,真的能打赢仗吗?若在平原上正面交锋,我们大概率会战败,毕竟士兵们毫无实战经验。可这次,我们会将拉乌尔的军队引入舒兰山——山地地形能限制他们的机动性,让我们的新兵发挥出最大战力。 此外,这已是我们能组建的最精锐部队,总数仅两千人——这个数字多与少,取决于你如何看待,但对一个庞大的帝国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 之所以如此,只因我当傀儡时没有自己的军队,只能从零开始组建——多亏了我的征兵演说,才招募到足够人数;也多亏了金羊公司的支援,才获得足够武器。可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缺少足够的基层指挥官。 军队并非士兵的简单集合——需要统领全军的将军,将军之下有指挥各部队的校尉,校尉之下有带领小队的排长,排长之下才是士兵。 排长就像人体的关节,是传递命令、执行战术的关键——没有关节,手指无法抓握;只有拥有灵活的关节,才能完成精细动作。 换句话说,基层指挥官对军队至关重要。没有指挥官的军队,不过是一群拿着武器的乌合之众,而非真正的战斗力量——无论士兵人数再多、装备再精良,没有指挥官统筹调度,都无法在战场上取胜。 自然而然,这支从零组建的帝国军队,根本没有足够多合格的基层指挥官。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瓦伦公爵的军队借调老兵、联系布尔戈-杜克雷准将的旧部、甚至启用一些曾被排挤的低阶军官——才勉强凑齐了基础指挥架构。 通常情况下,排长一职应由帝国领地内的男爵或子爵担任,可这些贵族大多是前首相或前礼部尚书的旧部,根本不值得信任;而真正有能力的指挥人才,早已被各大贵族拉拢到自己麾下。 即便我们打败了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他们留下的人才断层与权力真空,也绝非短时间内能填补。 顺便一提,在帝国,基层指挥官被称为“排长”,每个排约一百人;在其他国家,类似职位或许被称为“百夫长”。但这并不意味着二十个排长就能完美指挥两千人——万一排长遭遇意外(战死、受伤、生病),必须有替补人员接手指挥。若算上这些“副排长”,所需的指挥人才数量就要翻倍。 ……如今,我们连基础的排长都未配齐,副排长更是寥寥无几。 换句话说,这支两千人的帝国军队,指挥架构本就存在巨大缺陷。即便算上瓦伦公爵派来的援军与金羊公司支援的物资,要对抗号称“精锐”的拉乌尔军队,依旧困难重重——这也是我们必须在舒兰山布防、争取时间完善准备的原因。 队伍继续前进,路边的农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农田与稀疏的村落。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盔甲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斑,马蹄踏在泥土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我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整齐行进的士兵,心中默默盘算着——舒兰山的地形、拉乌尔军队的动向、魔法小队的部署、粮草的运输……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这不仅是一场决定内战胜负的战役,更是一场决定帝国未来的战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 十三年的傀儡生涯,无数次的生死考验,都没能将我打垮;如今,我终于有机会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掌控帝国的命运——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必须赢。 “陛下,前方就是第一个宿营地了。”蒂莫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眼望去,远处的林间空地上,已有士兵在搭建帐篷,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隐约传来饭菜的香气。 “知道了。”我点头回应,目光重新落向前方——那里,不仅是宿营地,更是通往舒兰山、通往胜利的第一步。 ------------ 考虑考虑 多亏了各排长的全力统筹,这支仓促组建的帝国军队得以按计划在日落前完成首日行军,顺利抵达阿弗罗亚公国境内——这样的进度,已远超预期。 帝国首都所在的皮尔迪郡东侧,便是阿弗罗亚公国;而公国的东部边界,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舒兰山。顺便一提,“阿弗罗亚公国”虽以“公国”为名,如今却并无“阿弗罗亚公爵”这一爵位——这片土地在邦古达特帝国的前身洛泰尔帝国时期,曾由阿弗罗亚公爵统治,如今则完全归皇帝直接管辖。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便是现任阿弗罗亚公国的实际统治者。除了邦古达特帝国皇帝,我还身兼阿弗罗亚公爵与皮尔迪伯爵头衔——在这个世界,一人拥有多个头衔是常事,通常只会对外提及最高头衔,其余则称为“附属头衔”,极少主动提及。对我而言,“邦古达特帝国皇帝”便是最高头衔,因此我从不会主动说起其他身份。 行军至预定营地后,部队立刻着手扎营准备。虽说是“露营”,但除少数伤员与军官外,大多数士兵只能睡在布垫或干草堆上——即便每人都配有帐篷,搭建与拆卸也需自行负责,若所有人都挤在帐篷里,反而会显得杂乱无章。不过好在眼下是夏季,只要不下雨,在户外过夜倒也还算舒适。 当然,营地中设有专门的伤员帐篷与军官帐篷,而我则会使用为皇帝准备的专属帐篷。 ……有人或许会说“皇帝应与士兵同甘共苦”,但说实话,若皇帝睡在身边,士兵们只会更加紧张,反而影响休息。 当士兵们忙着生火、准备晚餐时,我站在一旁看着蒂莫娜照料马匹——她主动承担了牵马的工作,而我作为被护卫的对象,独自走动难免不妥,便在附近等候。我可没在偷懒。 正观察着士兵们的忙碌身影,一匹马缓缓向我走来。转头望去,只见薇拉·西尔维穿着裙装,侧身坐在马背上。 “出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萨洛蒙先生有事需要处理,我来替他守着陛下。” “我明白了。” 薇拉·西尔维会使用魔法,萨洛蒙离开时安排她留下,想必正是出于这一点。当她试图从马背上下来时,我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她笑着道谢,轻盈落地。 ……再仔细看,她与周围的军营氛围格格不入——一个身着裙装、模样娇俏的女子,平静地穿梭在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之间,实在太过显眼。 这时,薇拉·西尔维突然低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对不起。” 我瞬间明白她道歉的缘由,不禁苦笑:“……不,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我从未想过,她会真的投身战场。即便知道她会魔法,我也无法想象她战斗的模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我们在监狱塔初次相遇的场景。我既痛恨那些将她视作“稀有资产”的贵族,也不满那些明知我会反对,却仍隐瞒真实想法的人。 但作为皇帝,接受她的参与,却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这无关我与薇拉·西尔维的个人关系,而是为了查姆诺伯爵。 薇拉的父亲查姆诺伯爵因需镇守领地,无法率军参与舒兰山战役;可其他效忠我的领主都已派兵支援——他们此举,一方面是协助我平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战后获得更多赏赐。 我是皇帝,作为统治者,必须对功勋卓著的封臣予以奖赏:功劳大的,赏赐领土或高阶爵位;功劳小的,给予金钱或物资——这便是“论功行赏”的规矩。 “与皇帝并肩作战”无疑是天大的功绩。瓦伦公爵、拉米泰德伯爵等人均亲自或派兵参与,唯独查姆诺伯爵缺席,战后封赏难免会有差异……因此,若薇拉·西尔维能在舒兰山战役中立下战功,查姆诺伯爵作为贵族,心中也能多一份安稳;尽管作为父亲,他或许会为女儿的安危担忧。 当然,在我心中,评判功绩的标准从非“是否与我并肩作战”,而是“对帝国与皇帝的实际贡献”——可其他人未必知晓我的想法。 更何况,薇拉此次随行,或许也与娜丁一样,被其他领主视作“变相人质”。我并不认同这种做法——即便有人质在侧,真想背叛的人依旧会背叛——但这至少能让其他领主安心,减少内部猜忌。 从各方面来看,我都没有理由拒绝薇拉的参与。此举主要是为了安抚查姆诺伯爵与其他贵族,至于她穿裙装行军的细节……既然她是魔法师,无需像士兵般冲锋陷阵,且出发前无人提出异议,说明各位领主都认可这一点。 顺便一提,我从未想过要削减诸侯们应得的“功绩”与赏赐。这场内战结束后,我有权以“叛乱”为由,没收拉乌尔、阿基卡尔等叛军的土地与财产,再将这些资产分配给效忠我的诸侯——反正这些都不是我原本的财产,分赏出去,既不会损失什么,还能巩固统治。 或许贪婪的统治者会吝啬赏赐,但以帝国目前的状况,我根本无法维持现状——若皇帝直接掌控的领土过多,反而会引起封建领主的不满。与其让他们心生芥蒂,不如适度放权,接受他们日益增长的影响力。 ……我会不会重蹈前几任首相的覆辙,因权力分配失衡引发叛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必须事事谨慎——或许这就是成为皇帝的代价,明知麻烦,却又无能为力。 总之,既然薇拉·西尔维是以贵族之女的身份随军队出征,我便应以贵族的礼遇对待她——这一点,我很清楚。但作为普通人,我确实无法不担心她的安危。 “你做好准备了吗?”我问道。 “是的。”薇拉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好。”萨洛蒙曾说她会成为战场上的宝贵助力,况且只要不被派往前线冲锋,她的安全便能多一份保障。 见我松口,薇拉明显松了口气。我突然想起一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开口问道:“话说回来,你好像很会骑马?” 薇拉骑来的那匹马仍在一旁等候,我继续说道:“我之前从没见过你骑马,还以为你不会。” 薇拉歪了歪头——或许是我自己想歪头了——我下意识地指向那匹马:它既不是驴,也不是小马驹,分明是一匹成年马,可奇怪的是,薇拉下马后就没再碰过缰绳,甚至从她骑马过来时起,就没怎么握住过缰绳。更反常的是,这匹马异常温顺,只是偶尔轻轻晃动尾巴与耳朵,安静得不像活物。 ……这匹马,会不会是魔法造物? 似乎察觉到我的疑惑,薇拉解释道:“陛下,它其实不是真的马。” “您看。”她说着,伸手掀开“马”的颈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血肉,材质像是湿润的泥土。 “是魔像?”我恍然大悟。 “我实在太害怕骑马了,所以就做了这个。” 原来如此,薇拉·西尔维用魔法创造了一匹外形酷似马的魔像,让它像真马一样行动。难怪她穿裙装侧坐也能保持平衡,我还以为是用了稳定魔法,没想到它本身就不会晃动。 但新的疑问又随之而来:“既然只是需要代步工具,没必要做得这么逼真吧?” “可是它很可爱呀。”薇拉一边抚摸着“马”的鬃毛,一边说道。 仔细想想,薇拉在魔法方面确实天赋异禀,可这种用法,未免太浪费才华了。 “那能给它装上马铠吗?”我对这种魔像的潜力产生了兴趣。 薇拉立刻点头:“可以的。”说着,便用魔法为“马”覆盖上一层轻薄的铠甲。 “那能把它改成八条腿吗?这样跑得更快。”我又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薇拉犹豫了片刻,回答:“或许……不太好,会破坏平衡。” 我明白了,她更在意魔像的“形态合理性”。换作是我,只要功能达标就好——我多年前创造的【顺从之土块】魔法,便是用泥土制造实用魔像,从不纠结外形。 可薇拉为了避免骑马,特意创造出“不会甩下人”的魔法马,这种低效的魔法使用方式,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这么做,不会消耗太多魔力吗?” “确实需要不少时间准备,但只要提前做好,就不用担心魔力不足。”薇拉解释道。 我再次确信:她对魔法的理解,与我截然不同。 在这个世界,魔法的施展依赖空气中的魔力。人体内虽也存在魔力,却仅用于辅助操控空气中的魔力,如同磁铁吸引铁屑。 这个世界的魔法还有一个关键特性:“过度使用会耗尽区域内的魔力”——若将空气中的魔力比作“燃料”,过度消耗后,魔法自然无法施展。好在魔力不会永久消失,只需等待一段时间,周围的魔力便会逐渐补充回来。 换句话说,既然个人可调用的魔力总量没有上限,便无需刻意追求“低消耗魔法”——即便某个区域魔力耗尽,只需转移阵地或稍作等待即可;而且,单人使用魔法时,很难达到“耗尽魔力”的程度。 因此,魔法使用的唯一短板,便是“施法准备时间”。 顺便一提,尽管魔力使用量没有上限,但使用得越多,操控难度就越大——从这一点来看,薇拉能精准控制马形魔像的每一个动作,已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现在没有敌人在侧,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它。”薇拉说道。 我之前提到“施法时间是短板”,但对某些职业而言,这在战斗中可能是致命的——“冒险者”便是典型例子。 冒险者定居在寒冷的北大陆,以猎杀东大陆已灭绝的强大魔兽为生,通常以小队形式行动。这种战斗中,“缓慢施法”等同于送死,因此他们更偏爱“快速激活、高效输出”的魔法。 与之相反,军队中的“魔法士兵”,战斗方式却完全不同——他们会尽可能地消耗区域内的魔力。原因很简单:消耗魔力的同时,也能阻止敌人使用魔法,秉持着“与其让敌人用,不如我们先用”的原则,他们甚至更倾向于使用低消耗、易重复的魔法。 我曾亲眼见过魔法士兵的战术。 一种是“召唤魔法造物充当盾牌”:他们召唤出的怪物通常不强,却能迫使敌方士兵分心应对——比如召唤狗大小的魔像冲锋,敌方步枪兵必须先开火拦截,而这段时间里,我方骑兵或步兵便可趁机进攻;或是召唤大量弱小魔像,消耗敌方弹药与精力,为友军创造优势。这种战术在枪支普及后,被各国广泛采用。 另一种核心战术是“步兵后方发动强力魔法攻击”:这是传统战术的延伸——先用大范围魔法轰击敌军,造成伤害与混乱,再由步兵、骑兵发起冲锋。 但这种战术也有缺陷:若距离过远,魔法难以精准控制;若距离过近,魔法师又会暴露在敌方弓箭与火枪射程内。 而且,大炮问世后,人们开始质疑:“大炮的轰击效果,难道不比魔法更有效吗?” 这两种战术的缺点也很明显:前者“召唤的魔像数量远不足以削减敌军兵力”,后者“易被屏障魔法阻挡”且“需消耗大量魔力才能覆盖敌阵”。但“消耗魔力”本身也能成为优势——毕竟,魔力耗尽后,敌人也无法使用魔法了。 换句话说,这便是魔法士兵的基础战斗方式,就连那些担任指挥官的贵族,也普遍认可这种思路。 而我的战斗风格,更偏向冒险者——我常用的【火焰射线】便是如此,能高效将魔力转化为火焰能量,且激活速度极快。 这或许是因为我早已习惯在“魔封结界”内战斗——魔封结界是一种能“固定”空气中魔力的魔法道具,会阻止魔法师操控魔力。 但即便身处结界中,我仍能通过释放体内储存的魔力,在结界凝固的瞬间发动魔法——因此,我偏爱【火焰射线】这类“快速转化魔力”的魔法。当然,体内魔力消耗过多会导致昏厥,所以我也会尽量控制使用量。 迄今为止,除我之外,我从未见过其他人能做到“体内魔力耗尽后仍能战斗”——因此,在其他人看来,“一旦空气中魔力耗尽,魔法士兵便失去了作用”。 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有根小刺卡在喉咙里。不过,暂时先不去想它。 “你还会其他什么魔法?”我问道。 仔细想想,我对薇拉的魔法能力了解甚少——之前巡演时很少见面,偶尔碰面也只是闲聊;巡演结束后,我又忙着备战,根本没时间深入了解。 “比如催生藤蔓、引水、与鸟类沟通……还有,我能举起重物哦。”薇拉一一列举。 这些魔法,恰好是我不擅长或从未想过要学的——我天生对“感知型”“操控型”魔法不敏感,比如与动物沟通,我想我这辈子都学不会。 “对了,您之前教我的魔法,我也有练习,只是还不太熟练。”薇拉补充道。 “我教你的魔法?” 当然,薇拉被囚禁在监狱塔时,我确实教过她不少基础魔法知识。 ……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对了,你被囚禁在那座塔楼时,有没有觉得窗户上的铁栏杆有奇怪的地方?”我突然问道。 那座监狱塔,如今关押着前摄政王——我记得很久以前,曾在薇拉面前用魔法熔化过塔楼上的铁栏杆,之后虽强迫它们冷却凝固,但当时赶时间,处理得有些粗糙。现在想来,或许正是那次处理不当,导致栏杆强度降低,变得容易松动……这种可能性,我无法排除。 “陛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薇拉疑惑地看着我。 我向她大致讲述了监狱塔近期发生的事: 皇帝的生母阿克雷西亚,因昔日暴政被囚禁在那座塔楼,与前礼部尚书等人关押在同一区域——当年,薇拉也是在她的授意下被囚禁的。阿克雷西亚的情人科波德沃尔伯爵,为了能与她在塔楼中共度余生,放弃了贵族身份,甚至接受了阉割。 这原本是一段看似“感人”的爱情故事……若忽略他们的罪行。 问题在于,不久前,阿克雷西亚突然将科波德沃尔伯爵从塔楼窗户推了下去。她竟对为自己牺牲如此之多的情人痛下杀手,简直像是疯了——这一事件,也让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陷入混乱,引发了不必要的麻烦。 我至今无法确定这是故意谋杀还是意外,更没时间展开详细调查,只能进行基础勘察。 为防止囚犯自杀,监狱塔的所有窗户都装有铁栏杆——但事发窗户的一根栏杆出现了松动,人们推测伯爵是被人推下去的。而那根松动的栏杆,正是我当年熔化过的那一根。 窗户的尺寸足以让一个成年人通过,但需要弯腰;而且,栏杆并非“从底座完整脱落”或“连窗框一起损坏”,而是像我当年熔化时那样断裂,边缘还残留着类似“爆炸冲击”的痕迹。 窗外的简易阳台,也有部分损坏。 据守卫说,事发时听到了一声爆炸声——但现场并未发现火药残留。 根据这些间接证据,我推测:有人偷偷将爆炸性魔法道具带入塔楼,炸毁了本就因我当年处理不当而脆弱的栏杆,再将伯爵推下——尽管尚未找到魔法道具的残骸,但爆炸声与栏杆的损坏形态,都指向这一结论。 如今这世道,既没有专业侦探,也没有专职警察……这起案件恐怕永远无法侦破。至于嫌疑人阿克雷西亚,她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根本无从问起。 我将已知情况与推测都告诉了薇拉。顺便一提,在这个时代,人们对“死因细节”并不看重——无论是沃德伯爵还是其他贵族,都不太在意谋杀手法,更关注“谁是受益者”。 但我对此仍有疑惑,便想听听薇拉的看法。 “会不会是伯爵情绪激动,自己使用了魔法?”薇拉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可能,那座塔楼装有魔封结界,除了你,没人能在里面使用魔法——而且,我从未听说过伯爵会魔法。” 若真有人在结界内使用了魔法,倒是能解释爆炸声、栏杆损坏,以及“没有魔法道具残骸”的问题。 “可陛下您不觉得,阿克雷西亚夫人或许有魔法天赋吗?”薇拉又问道。 “魔法天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薇拉解释道:历代邦古达特王室,都在积极将“魔法师血统”融入自身血脉——这不难理解,在这个魔法至上的世界,贵族曾被视为“天生的魔法师”,魔法便是权力的象征。 为了巩固统治,皇室挑选皇后时,优先考虑“有魔法潜力”的女子,无论其是否真的会使用魔法——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皇帝的配偶,多来自魔法世家或有魔法天赋的家族。 “陛下您能使用强大的魔法,或许不只是因为您是转世之人,更是因为您的皇室血脉。” 薇拉继续说道:“我当年会被选为侧妃,也是因为检测出有魔法天赋;罗莎莉亚小姐学习魔法,同样是出于这个原因。” 这个世界有专门的魔法道具,可检测一个人是否具备“魔法潜力”——招募魔法师时,这类道具必不可少。但即便检测出有潜力,能否真正掌握魔法,又是另一回事——魔法的核心“意象构建”因人而异,因此,即便是同一个咒语,也会有数十种不同的“意象引导方法”与“练习步骤”,收录在魔法书中。 这与学习魔法的第一步——“感知空气中的魔力”——极为相似。我因转世的特殊性,能通过“感知前世与现世的差异”察觉到魔力,可普通人却很难做到——即便身体具备使用魔力的条件,也可能因无法“感知”而永远无法施展魔法。 薇拉此前被囚禁时无法使用魔法,却因天赋被选为侧妃;被囚禁后,天赋才逐渐觉醒。照此推断,阿克雷西亚被囚禁后觉醒魔法能力,也并非不可能。 更何况,阿克雷西亚的父亲是前礼部尚书,出身于“魔法血统深厚”的邦古达特王室旁支;母亲则是圣艾因的后裔——我曾遇到过的转世者中,有圣艾因后裔能使用魔法,可见这一族或许本就拥有强大的魔法血脉。如此一来,阿克雷西亚具备成为强大魔法师的潜质,也说得通。 我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些……或许,这在贵族与皇室圈子里本就是常识?难道只要皇室与贵族持续通婚,魔法师的血脉就永远不会断绝? ……若真如薇拉推测,阿克雷西亚已觉醒魔法能力,且能在魔封结界内使用,那她随时都能越狱?不,恐怕没那么容易——若越狱真的简单,薇拉当年也不会被囚禁那么久。如今塔楼外有守卫严密监视,她即便有魔法能力,也很难轻易逃脱。但我们必须更加警惕,防止她再惹出麻烦。 ……或许,直接杀了她会更省心。 即便如此,我仍有疑问:“就算她真的觉醒了魔法,为什么要突然情绪激动,杀了科波德沃尔伯爵?我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面对我的困惑,薇拉再次提出见解:“或许,她根本没有‘思考’,只是本能反应?” 薇拉说,阿克雷西亚未必怨恨被囚禁,也未必真的想伤害伯爵——“我不懂如何去爱,但不代表我不爱”,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到最后,薇拉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也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你只是凭过去的印象判断,对吗?” “是……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嗯,她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薇拉与阿克雷西亚已有十年未见,这些推测终究只是她的个人看法,毫无实证。那个曾利用我、还与情人生子的女人,会真的“爱”任何人吗?我实在无法相信。 更何况,“阿克雷西亚觉醒魔法”本身就只是推测,没有任何确凿证据。既然如此,即便我反复思索,也未必能找到答案——最终,我恐怕也只能和其他贵族一样,将此事归为“无法深究的意外”。 事实上,在这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犯罪手法”往往变得不再重要——若有人使用未知的魔法作案,根本无从追查。 下次见面时,或许我该好好回应她的推测……但对薇拉而言,阿克雷西亚毕竟是曾囚禁她的人,她却仍为其辩解,未免太过仁慈。 ------------ 在营地 之后,薇拉·西尔维代替萨洛蒙前往镇上休息——她并非露营队成员,无需随军队露宿。 行军途中,贵族与皇帝通常会在沿途村庄、城镇或教堂下榻。阿弗罗亚公国的每个城镇,都由子爵、男爵等低阶贵族统治,他们自然会为贵族提供住宿。比如薇拉与娜丁,便不用露营,而是住在城镇的建筑里。 镇上有厕所、自来水与厨房,最重要的是有床可睡。这些女孩不习惯露营,住在镇上能避免不必要的疲劳,更利于后续行程。 至于我?我拒绝了贵族的邀请,决定留在营地帐篷里。或许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之前旅行时也露营过几次——那时带了简易床和便携炊具,由贵族带队,花费不菲,却仍有诸多不便。即便如此,罗莎莉亚当时还是陪我一起住了帐篷。 不过这次,我没带床和炊具——这些东西会拖累行军速度,不如留在帝都宅邸更省事。因此,我现在的生活基本与士兵们一致。 士兵们没有床,只能睡在布垫上;食物简单,饮用水需从附近河流汲取,经过滤、煮沸后才能饮用——水很珍贵,每人饮水量都有限制;也没有固定厕所,只能就地挖坑解决…… 我之所以选择露营,还有一个原因:不信任沿途贵族。让我们住在两个月前还与前首相关系密切的人家里,实在荒谬。薇拉与娜丁也特意选择住镇上旅馆,而非贵族宅邸。 可表面上,这些贵族都是“回归皇帝麾下”的人——尽管“皇帝直属领地的贵族回归皇帝”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因此,我不能直接拒绝他们的示好,只能忍受那些毫无意义的讨好。 “陛下,不必委屈自己待在营地,不如到臣的宅邸歇息?虽厨艺不及宫廷,但臣的家人定会尽心款待。” “若陛下不喜宅邸,臣辖区的教堂也可接待——虽简陋,臣会请修女们准备膳食与休憩之处。” 这些人虽是皇帝直属领地的贵族,却曾属于前首相派系,靠讨好已被处决的西方派系前首领格奥尔格五世才得以崛起。他们的名字,我甚至懒得记住。 事实上,那位提议教堂住宿的贵族,言语间竟把教会当作自己的私产。除了食物,我猜他或许还想借机献上女人——此事我稍后会告知丹尼尔·德·皮尔斯。 “不必了。”我多次拒绝。 “军队中有许多士兵携带火绳枪,这类武器极易受潮,我们希望优先安排他们住有屋顶的房子。七千名士兵,显然无法全部住进您的城镇或教堂。” 我说的是实情——部分士兵已进驻这个贵族管辖的小镇,却被拒绝进入宅邸;教会也只愿接待我,拒绝其他士兵入住。看来这些人还没认清自己如今的处境。 或许他们觉得,只要维持现状就好——毕竟西方派系正为争夺继承权内斗,暂时无暇顾及他们。 圣教会西方教派的最高首领是“真圣徒大团长”,其下设有三个核心职位:“礼仪大团长”“档案大团长”与“大教堂大团长”。其中,“艾因的讲述者”丹尼尔·德·皮尔斯,便担任“大教堂大团长”一职。 严格来说,像丹尼尔这样“不认同西方派系核心理念”的人,能身居如此高位,本就反常。 即便如此,西方派系的教士们对权力的痴迷仍未消减。随着“真圣徒大团长”格奥尔格五世被处决,这个西方教派最高职位目前处于空缺状态——“礼仪大团长”与“档案大团长”正为争夺该职位激烈内斗。丹尼尔奉我的命令,以中立身份暗中煽动这场冲突,加剧他们的内耗。 拥有政治权力的宗教势力向来麻烦,尤其是沾染了世俗欲望的教派。加冕典礼后,他们迅速倒向我,不过是为了保住既得利益,像鬣狗般追逐权力罢了。我必须尽可能削弱他们的力量——现在让他们尽情争斗,等双方都元气大伤,再一举将其掌控。 好不容易打发走吵闹的贵族与神职人员,我与各小队排长一同用餐。蒂莫娜像往常一样,自告奋勇担任试毒员,也加入了我们。我本想与普通士兵一起吃,但那样只会让他们紧张不安,反而不利于军心。 我不知道那些排长当时心里怎么想,但从神情来看,他们似乎挺满意——日后我下达命令时,他们也会更愿意听从“认识的皇帝”,而非“遥远的君主”。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平等”。 “有个教士一直叫嚷‘这违背神的教诲’,实在烦人。”我们刚走进最大的帐篷——那是贵族议事用的,里面摆着简易桌椅——娜丁就向我抱怨。 “他特意跑到帐篷前抗议,有这精力,不如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萨洛蒙也附和道,显然也见过那位教士。他确实忙碌,总在营地各处奔波,此刻似乎已与守卫交接完工作,做得很周到。 那位教士之所以抗议,据说是因为军队用餐方式“违背圣教会教义”——他除了维护自己的权力,似乎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 我记得上辈子听说过,中世纪欧洲人不用勺子、叉子,而是用手吃饭,甚至把晒干的面包当盘子——据说当时的教士认为“只有手能接触食物,使用餐具是对上帝的亵渎”。具体细节我已记不清,毕竟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我不是基督徒,无法理解这种逻辑——食物与人都是上帝创造的,用手接触可行,用人类制造的餐具接触就不行?这种解释实在牵强。 但在这个世界,勺子、叉子乃至盘子的使用都很普遍。我刚转世时以为是“异世界差异”,后来才发现,这是圣一教的影响——圣艾因明确将“使用餐具”“饭前洗手”“基本餐桌礼仪”定义为“正确行为”,这些习惯才得以普及。 因此,在这个世界,即便多人同食,也不用担心因争抢食物而持刀伤人;谋杀就是谋杀,不会因“用餐冲突”被轻判。抽水马桶与浴缸的普及,也得益于圣一教的提倡——对此我心存感激,但也对“宗教”拥有的巨大影响力感到警惕。 回到正题。在圣一教教义中,“使用餐具”“不用手进食”“将食物从大盘分到个人餐盘后再吃”,都是“正确行为”。反之,“用手进食”则被部分人视为“违背神的教诲”——这似乎是西方派系的固有观点。 可在军队里,根本没有讲究这些的条件。不可能为七千名士兵每人准备一套餐具,他们只能用手抓饭,共用一个勺子喝汤。 不出所料,我的餐食有单独的容器与勺子——毕竟是皇帝,待遇仍有不同。 之前巡演时,我曾在农家吃粥,有人说我“吃粗粮玷污身份”,却没人说我“违背教义”——因为当时我用了餐具。可这次,士兵们用手吃饭,在那位教士看来,就成了“违背神的教诲”。 他不过是个平民教士,却对教义如此执着……想来有些讽刺,或许也掺杂着“被皇帝冷落”的报复心理。 “前枢密院对这种情况有何定论?”我转向不知何时加入我们的德弗罗·勒·莫瓦桑——他曾是西方派系的神职人员,对教义解释更清楚。 西方神职人员体系等级森严,自上而下大致分为“大团长”“指导助理”“圣辅”“副手”“指导”“副指导”,层级内部还有更细的划分,有时甚至会出现“等级与权力颠倒”的情况——比如“真圣徒大团长”与其他大团长名义上同级,实际权力却天差地别;“圣辅”与“副手”有时也会因地方势力强弱,出现权力倒挂。 显然,地方神职人员比中央下属能获得更多利益,因此没人愿意主动升迁到中央。如今“圣辅”与“副手”地位逐渐平等,有时会被合称为“掌玺大人”。 德弗罗是“圣辅”,从他担任大教堂大团长丹尼尔·德·皮尔斯的得力助手就能看出其地位。 “教义规定,若为保护家人或应对战争等不可抗力,可灵活调整用餐方式——这是所有教派公认的解释,军队当前的情况完全符合例外条款,并无问题。”德弗罗回答道。 他之前一直在戈蒂洛娃部落担任联络人,看来是因我亲征,才返回军队协助。 对了,沃德伯爵不在场——他是间谍头子,向来行踪不定,这种场合缺席也正常。 或许是我多心,总觉得他避开这种会议,也有“躲避亲生父亲(可能涉及的派系关联)”的原因。他虽否认,但我总觉得另有隐情。 “刚才那教士把火气撒在我身上,真是莫名其妙!”娜丁继续抱怨,语气带着委屈。那位教士显然有大男子主义,不敢对我发难,就把不满发泄在了娜丁身上——很多地方教士都误以为,西方派系的地方教会是自己的私产,对贵族女性也敢无礼。 即便如此,敢对公爵的女儿不敬,要么是愚蠢,要么是胆大妄为……娜丁想必受了不少委屈。 “抱歉,娜丁,让你受麻烦了。”我道歉道。 “……没事。”她轻声回应。 圣一教以“转世的艾因”为创始人,既有理想主义色彩,也兼顾务实——会针对战争等特殊情况制定例外条款,注重卫生,也尽力消除歧视与偏见。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个不错的宗教。 可如今,能真正维护教义本质的神职人员越来越少。就像很多伟大的创始人,其创立的组织最终都会走向腐败——我只希望圣一教不要重蹈覆辙。 “士兵们的伙食怎么样?”德弗罗突然转移话题。 今天的伙食是腌面包配新鲜肉类。据排长们说,随着行军时间延长,腌肉的比例会增加;若遇到补给困难,就会多供应“粥”——不过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海外远征中,此次我们只是向邻近的舒兰山行军,补给不会如此窘迫。 “很不错。”我如实回答。 “哦?看来陛下觉得不合口味,在说反话?”德弗罗误以为我在讽刺。 “不,是真的不错,比我预想的好很多。” “陛下不必谦虚,这其实是您的功劳。” “我的功劳?” 德弗罗点头解释:“是的。多亏那位‘金羊’——哦,是金羊公司的支持,胡椒等调味料供应充足。领主们的士兵都很高兴,毕竟他们都尝过缺衣少食的滋味。这不正是陛下带来的恩惠吗?” 啊,我明白了——我平时吃惯了带调料的食物,竟没注意到伙食里加了胡椒。这些调味料,想必也是金羊公司“借”给军队的。 在罐头食品发明前,腌制是保存食物的主要方式——可腌制只能延缓腐败,不能阻止肉类变质,时间一长,肉会有异味。而胡椒能掩盖腐肉的味道,因此在这个时代格外珍贵,世界各地都是如此。 “我们计划到了舒兰山后,再为士兵们供应酒水,目前先以填饱肚子、保存体力为主。”我补充道。 “臣来晚了。” 我刚说完,最后一位参会的领主也终于赶到。 “既然人齐了……那就开战时会议吧。”我宣布道。 ------------ 帝国盟军 首先,我们回顾并总结了今日的行军情况,随后确认了明日及后续的行程安排。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且几乎未出现意外,进程十分顺利。 会议桌旁坐着各部队的核心指挥官:作为帝国军队最高统帅的我,以及我的侍从兼秘书蒂莫娜。 从我的视角来看,桌子左侧由前至后依次坐着:帝国陆军准将乔尔·德·布尔戈-杜克雷、魔法士兵营指挥官萨洛蒙·德·巴贝托尔特,以及皇家卫队营指挥官巴尔塔扎·舍维拉尔。 乔尔·德·布尔戈-杜克雷所任的“准将”,是帝国军队特有的职位。 帝国军队的基础指挥官头衔为“将军”,将军之上是“元帅”——元帅可统领多支军队,无论是将军还是元帅,都需拥有“统帅权”才能指挥部队。顾名思义,“统帅权”即指挥所属部队的合法权力,若无此权力,便无法调动帝国军队。顺便一提,封建领主的军队属于“私兵”,不归“帝国军队”管辖,因此贵族可自由调动自己的私兵,即便是“将军”,也无权向同级贵族的私兵下达命令。 ……嗯,这是法律层面的规定。实际战场上,将军有时也会向贵族私兵下达指令,但贵族完全有权拒绝——这便是当今帝国贵族所拥有的特权。 而“元帅”除了“统帅权”,还拥有“跨军种指挥权”,可向封建领主的私兵下达命令。目前,我任命了两位元帅:瓦伦公爵与查姆诺伯爵。我将帝都防务委托给瓦伦公爵,正是因为他身为元帅,可根据需求调动自己的私兵与帝都守军。 顺便一提,我任命两位元帅,本有平衡权力之意,可查姆诺伯爵似乎在刻意回避元帅职责。这或许是贵族间等级制度的潜在规则,也可能是他与瓦伦公爵之间的心照不宣……我总觉得,他是在试探一种只有他们这类高阶贵族才懂的“权力距离”。 此前,瓦伦公爵在皇城用密信与查姆诺伯爵沟通时,称其为“将军”,而查姆诺伯爵则回应“阁下”——这一称呼细节足以说明,瓦伦公爵并未将查姆诺伯爵视为平等的元帅,而查姆诺伯爵也早已习惯这种等级差异。 我后来才读懂这段对话的深意:元帅被称作“将军”本不奇怪,“将军”既是正式头衔,也可泛指“统领军队的将领”;伯爵称公爵为“阁下”,亦是地位较低者对高位者的常规称呼。但在贵族的语境里,这却是一次不动声色的权力试探——贵族间的博弈,真是暗藏玄机。 顺便一提,尽管将军的军衔低于元帅,但“统领帝国军队的将军”权力极大。正因如此,任命乔尔·德·布尔戈-杜克雷这位“外国人”担任此职,才显得格外棘手——他曾是被帝国放逐的贵族,虽有将军任职经验,我也确实欣赏他的能力,却不得不顾虑其他贵族的态度。 最终,我决定任命他为“准将”。自古以来,皇帝亲征并不罕见,这种情况下,皇帝拥有军队的最高指挥权,即便有将军在场,也无权对皇帝发号施令。但问题在于,若皇帝对军事一窍不通却强行指挥,无异于自取灭亡。 为避免此类风险,帝国设立了“准将”一职——该职位的核心作用,是辅助皇帝行使“指挥权”,实则承担具体的军事统筹工作。不过,大多数皇帝不愿被外人“指导”,因此这一职位极少设立,尤其是近年来,皇帝亲征的情况已大幅减少。 顺便一提,向我提及这一古老官职的,是前礼部尚书的三儿子查尔斯·德·阿基卡尔——他对我十分配合,当时虽被软禁在皇城,却能凭记忆找出这条早已被遗忘的法律条文。 说实话,我渐渐有些欣赏他了。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为了自保,能果断舍弃所有不必要的牵绊。这样的人虽需时刻提防,却也极具能力。近来,前来讨好我的贵族越来越多,我开始考虑将他收为己用。 只是不知道,他能否放下过往恩怨,听从曾试图谋害他的兄弟姐妹与亲戚的命令——毕竟,他曾差点死在我这位皇帝手中。 如今,乔尔·德·布尔戈-杜克雷以“准将”身份统领帝国军队,他曾被誉为“可与名将比肩”,从目前的表现来看,无论是士兵训练还是行军指挥,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接下来是魔法士兵营指挥官萨洛蒙·德·巴贝托尔特——因统领魔法士兵而得名。他同样是外国人,根据帝国与贝尔贝王国的协议,以“雇佣兵”身份参战。按照规定,这类“外籍雇佣兵”能获得的最高军衔便是营长,无论能力多强,都无法晋升为元帅或将军,与其他本土指挥官存在本质区别。 萨洛蒙目前的身份,更像是来自友好国家的“客座将军”,他的存在不仅在军事上提供支持,更有重要的外交意义,且他的能力无可挑剔。要知道,帝国境内掌握高阶魔法的人才,大多被拉乌尔与阿基卡尔拉拢,萨洛蒙带来的魔法士兵,堪称雪中送炭。 坐在最外侧的,是皇家卫队营指挥官巴尔塔扎·舍维拉尔——他统领的皇家卫队,核心职责是保卫皇帝安全。从等级上看,皇家卫队隶属于帝国陆军,与萨洛蒙的魔法士兵营平级,但萨洛蒙是“客座将军”,因此这样的座位安排更多是出于政治平衡。不过,巴尔塔扎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倒省了不少麻烦。 顺便一提,虽隶属于陆军,但皇家卫队的指挥权极为特殊——只有皇帝能直接向皇家卫队指挥官下达命令。并非我不信任乔尔·德·布尔戈-杜克雷,而是皇帝的安全防线,必须由自己牢牢掌控。 再看桌子右侧,由前至后依次坐着:瓦伦公爵之女娜丁·德·范-瓦伦公主、瓦伦公爵军队的军事督察埃尔韦·德·塞德兰子爵,以及努巴尔伯爵军队的指挥官阿努尔·德·努巴尔。 比我小一岁的娜丁,此次是以瓦伦公爵“政治代理人”的身份随行。自上次见面以来,她似乎成长了不少——不仅身高见长,性格也沉稳了许多,连以前最吃力的骑术,如今也颇为娴熟。她身上仍保留着几分孩子气,说话语气像“带刺的公主”般尖锐,可我倒觉得,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 但……薇拉·西尔维明显不适合战场,娜丁却恰好相反,仿佛天生就属于这里。或许是继承了父亲瓦伦公爵的战士基因——一位出身贵族的少女,身着盔甲加入军队,瓦伦公爵真的放心吗? 暂且不论这些,我已委派娜丁承担此次战役中的几项关键任务,其中有些任务格外棘手——具体来说,她要作为低阶贵族的“投诉联络人”(低阶贵族无权直接向皇帝投诉),代表我接受贵族的款待,同时也代表我回请贵族。 让娜丁以皇帝代表的身份处理这些事务,确实有些委屈她——她之前就向那位教士抱怨过此类应酬的繁琐。说实话,我挺同情她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她的“代理人”身份,更重要的作用是“人质”。 这并非瓦伦公爵对我的诚意,而是他对其他贵族的“表态”——以此证明自己与皇帝绑定,不会中途背叛。 我们如今的军队,并非单一的帝国正规军,而是由皇帝直属部队与贵族私兵组成的“联盟军”,姑且称之为“派系联军”。正因如此,瓦伦公爵、查姆诺伯爵与拉米特侯爵之间,始终相互监视,防止任何一方背叛。 时刻警惕背叛,不代表彼此没有矛盾与猜忌——每个人的生命,乃至家族的存亡,都与这场战役绑定,谨慎行事本就是人之常情。在贵族社会中,通过“质押重要人物”来赢得信任,是最常见也最直接的方式。 瓦伦公爵军队的“军事督察”埃尔韦·德·塞德兰子爵,与瓦伦公爵是同辈,据娜丁说,他还是公爵的义兄。对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帝都见到瓦伦公爵时,他身边那位沉默寡言的贴身护卫,就是埃尔韦。当时他一句话没说,我也是仔细辨认了许久,才认出他来。 在我看来,埃尔韦的角色类似蒂莫娜,是公爵最信任的亲信。瓦伦公爵本可只派“一名普通指挥官”,却派出了埃尔韦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足以见其重视。 “军事督察”这个官职,更贴切的描述是“参谋兼信使”——他的所有行动、言论与指令,都被视为瓦伦公爵的旨意,即便某些决定是他自行判断做出的,也等同于公爵的命令。瓦伦公爵身为元帅,埃尔韦可通过传达“公爵命令”,临时行使部分元帅权力。甚至在行军途中,向瓦伦私兵下达指令的,也是他而非娜丁。 这听起来像是个轻松的职位,实则不然——督察的所有行为,最终责任都由任命他的贵族承担。换句话说,若埃尔韦犯了错,需由瓦伦公爵承担后果。若非有绝对的信任,绝不会任命此人担任督察。 瓦伦公爵此次派出的兵力,总计三千五百人——这已是他能抽调的最大兵力。毕竟,他的军队需分兵驻守三处:一部分保卫自己的领地,一部分留守帝都,还有一部分作为独立部队,进攻邻近的叛军贵族领地。 此外,瓦伦公国位于帝国南部边境,与阿普拉达王国、贝尼玛王国、罗科托王国接壤——邻国存在干预内战的可能,因此他必须保留足够兵力防御边境,无法全力支援舒兰山战役。 最后一位到场的,是努巴尔伯爵军队的指挥官阿努尔·德·努巴尔——他是财政大臣杰弗里·德·努巴尔伯爵的儿子。与父亲稀疏的头发不同,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乍一看像个文官,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身上有种军人特有的沉稳气质——或许是因为他不像瓦伦公爵那般锋芒毕露,才让人误以为是文官。 他的个人战力虽不明,但他统领的“魔法弓箭手部队”在帝国境内颇有名气。此次,努巴尔伯爵派出的兵力为一千人——努巴尔伯爵本人是文官出身,身为财政大臣,常年驻守帝都,极少返回领地,我也从未听说他的领地与其他贵族发生过冲突。看来,他的领地最初只保留了防御所需的最低兵力;反过来说,也正因他从未参与边境纷争,才能在之前的权力斗争中保持中立。 此外,努巴尔伯爵的领地本就是对抗阿基卡尔叛军的前线之一,我们已无法要求他增派更多兵力。 站在我对面的,是德弗罗·勒·莫瓦桑。他曾是教士,如今已回归世俗生活,却仍追随“艾因的讲述者”丹尼尔·德·皮尔斯,并尊称其为“父亲”。不过,他此次参会属于“非正式列席”,待既定议题讨论完毕,我才转向他。 “德弗罗阁下,你此次前来,是有什么情报要汇报吗?” “是的,陛下,臣正是来向您汇报前线最新情况。” 德弗罗闭上双眼,躬身行礼后,沉声说道:“拉乌尔的军队已开始向舒兰山进发,兵力约两万。” ------------ 战争形势的突然变化 加冕典礼结束后,拉乌尔的军队立即与东部边境的戈蒂洛瓦人展开交战。戈蒂洛瓦人是帝国境内的少数族群,长期以来一直享有自治权。 戈蒂洛瓦族居住在贯穿东大陆中部、呈南北走向的“滕托山脉”宜居山区。他们以山林狩猎为生,身材虽矮小,却是天生的优秀战士。 他们的英勇善战早已闻名滕托山脉两侧,尤其是在山地腹地防御时,更是从未战败。帝国之所以允许他们自治,或许正是因为深知难以将其征服。 如今,他们凭借独特的游击战术,持续牵制拉乌尔的军队,为我们争取了充足的备战时间。 “戈蒂洛瓦人一直在追击拉乌尔军,却几乎没有遭到反击——看来拉乌尔军正在放弃东部与南部的城市,全力向舒兰山进发。当然,那个伪王拉乌尔也在军中。” 然而,戈蒂洛瓦人也有明显弱点:为避免引起帝国贵族与皇帝的猜忌,他们刻意不配备任何攻城武器。这意味着他们难以攻占拉乌尔公国的城市,即便拉乌尔军不反击,戈蒂洛瓦人的牵制任务也已接近极限。 顺便一提,我作为现任皇帝,始终称拉乌尔为“伪王拉乌尔”——和对待阿基卡尔叛军一样,我已依法剥夺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的所有头衔,这是皇帝的合法权力。但拉乌尔与奥古斯特拒不承认,坚称头衔是他们的合法继承。 “这举动实在大胆……不,是太过冒险了。”正如萨洛蒙所说,拉乌尔军的行动与以往的敌人截然不同。 舒兰山的防御工事、我亲征的威慑、戈蒂洛瓦人的钳形攻势……种种局势本就迫使伪王拉乌尔不得不向舒兰山进军,可他放弃东部与南部城市的决定,仍显得过于极端——要知道,为了守住这些城市,拉乌尔军此前一直忍受着戈蒂洛瓦人的游击战。 顺便一提,拉乌尔·普雷滕德(伪王拉乌尔)虽是前首相之子,却素有“勇猛善战”的名声,据说常代替驻守帝都的父亲指挥军队。 “所向披靡、深受士兵爱戴、未来可期的帝国元帅”——这是前首相派系掌权时,为他打造的宣传口号。他的真实实力虽无人知晓,但据瓦伦公爵评价:“他毫无指挥全面战争的经验”。事实上,截至目前,他也未展现出任何能让我们感到威胁的能力。 并非我放松警惕,只是没必要过度恐慌。 “或许是我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即便如此,我们的作战计划也无需改变。”面对塞德兰子爵的担忧,我明确表态。 目前我方集结的兵力不足七千人,但舒兰山已驻扎着法比奥·拉米特侯爵的军队、彼得·珀尔率领的阿图卢部落,以及约一万名民兵(估算)。此外,马尔多萨侯爵与埃泰克伯爵的军队虽兵力不明,也正朝舒兰山推进,加起来总兵力应远超我方当前规模。 这些力量或许暂时只是舒兰山上的“摆设”,却能起到威慑作用,像稻草人般牵制敌军注意力。 “接下来,请各位看这张地图。”德弗罗说着,展开一张羊皮纸。 (插图:Mitemin 绘制) “这是?” “是我从间谍那里收集情报,汇总而成的当前战局图。” 这着实令人惊讶——“洛泰尔守护者”与“艾因的讲述者”向来关系不和,要他们共享情报本就不易。虽说作为皇帝,我自然希望各方能通力合作,若他们互不配合,我反而会陷入麻烦,但此刻能看到整合后的战局图,仍超出预期。 “图中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各派系领土:我们‘皇帝派’、伪王拉乌尔领导的‘拉乌尔派’、宣布独立为阿基卡尔大公国的奥古斯特领导的‘阿基卡尔奥古斯特派’,以及菲利普领导的‘阿基卡尔菲利普派’。” 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死后,他们的子嗣西吉斯蒙德(拉乌尔)与奥古斯特发动叛乱,分别建立拉乌尔大公国与阿基卡尔大公国。我作为皇帝,自然不承认他们的独立,决定出兵镇压——这便是帝国陷入内战的根源。 随后,这两个派系搁置“首相派”与“摄政派”的旧怨,结成“大公联盟”共同对抗我;与此同时,阿基卡尔内部又分裂出菲利普派,自称“合法继承人”,至此,帝国境内形成四派混战的局面。 过去两个月,皇帝派的势力显著扩张,但这种扩张更多是“逐地收服”——即便在我直接管辖的领土内,仍有不少子爵、男爵无视我的命令,阳奉阴违。 “不过,阿基卡尔战场已陷入泥潭,原阿基卡尔王国的贵族们四处作乱,这张地图或许已无法完全反映真实战局。” 要全面呈现瞬息万变的战场本就困难,我推测这张地图上的颜色,仅代表各派系在该区域的“相对优势”。 “但目前最重要的,仍是拉乌尔军的动向。” 正如塞德兰子爵所言,我们可暂时搁置阿基卡尔战场——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是我设计的“消耗局”。 此前巡演时,我亲眼目睹原阿基卡尔王国贵族对帝国的敌意——这一切的根源,是前任皇帝曾在邦古达特帝国建立初期,向他们许诺优厚条件,却在事后背信弃义,夺走他们的领土。 这些贵族如同“毒瘤”,只要他们存在,阿基卡尔地区就难以治理。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耗尽实力,届时再出兵收拾残局,便能彻底削弱他们的影响力。 再看拉乌尔派——地图上标注为“拉乌尔领土”的区域,并非都与皇帝派处于交战状态,大致可分为三类:由拉乌尔·普雷滕德直接统治的核心区域、追随拉乌尔并与我们交战的效忠区域,以及虽名义上臣服拉乌尔,却暗中试图与我们接触的摇摆区域。 其中,帝国东部地区深受伪王拉乌尔控制;而帝国西北部靠近蒂纳贝联盟的领主们,却一直在尝试与我们联络——有的派遣使节谈判,有的送子嗣作为人质,具体方式因领地而异,但核心诉求一致:不愿与皇帝派正面为敌,渴望保持中立。 最令人意外的是帝国北部边境的安达尔公国。安达尔侯爵曾被囚禁于帝都,是较早获释的贵族,如今却已倒向皇帝派,其城堡正被效忠拉乌尔的贵族士兵与部分拉乌尔军围困。 安达尔侯爵原本属于摄政派阵营,与南部的瓦德波伯爵是旧识。由于瓦德波伯爵早已向伪王拉乌尔投降,没人指望安达尔侯爵会坚决抵抗——更何况,他与我及其他皇帝派贵族,并无特殊交情。 显然,他是判断皇帝派终将赢得内战,决定将家族命运押在我们身上。 “科波德沃尔伯爵领地的主要城市已被控制,但两支阿基卡尔叛军的涌入,使局势变得难以预测。瓦伦公爵的军队似乎已完全控制布恩拉郡,计划入侵鲁菲尼郡,以分散拉乌尔军的注意力。” “这……固然是好消息,但瓦伦公爵的兵力真的足够吗?”阿努尔·德·努巴尔的声音中满是担忧,娜丁随即回应:“放心,负责指挥这次行动的,是‘双子柱’中唯一的幸存者。” “‘双子柱’?!若是他,那确实无需担心进攻力度不足。” “双子柱”曾是前太子麾下的两大名将,其中一人已战死,另一人便是此次指挥官。据悉,前太子去世后,他一直追随瓦伦公爵,忠诚度与能力都无可挑剔。 ……瓦伦公爵竟能让“前太子旧部”为自己效力,甚至委以重任,可见其手腕之高。这样的贵族虽需提防,却也是当前战局中不可或缺的力量——目前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谈话间,萨洛蒙指着地图上一处特殊标记:“多兹兰地区的颜色与其他区域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多兹兰侯爵——正是那位无视我返回帝都的命令,始终保持诡异沉默的贵族。 “我们出发前一天,我收到了他的信,说要‘参与舒兰山战役’。” 可我从未命令他前往舒兰山。 我确实曾下令让马尔多萨侯爵与埃泰克伯爵驰援舒兰山,却从未通知过多兹兰侯爵。他主动来信,实则是在表明:“我将自行率军前往舒兰山”。 “……他或许也给拉乌尔寄了类似的信。最糟糕的情况是,战斗打响后,他可能会临阵倒戈。”德弗罗的话,瞬间引起贵族们的不安——多兹兰公国的地理位置太过关键:位于瓦伦公国北部、帝国核心领土南部、拉米特德公国西部。 一旦多兹兰侯爵背叛,瓦伦公国将新增一条战线,拉米特德侯爵也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拉米特侯爵刚平定领地,兵力本就薄弱,大部分兵力已派往舒兰山,为弥补兵力不足,甚至在当地雇佣了一千人佣兵队;至于那些直接受我管辖、治理尚未稳定的领地,更是无力应对突发状况。 更何况,山地战中若遭遇背叛,战局天平会瞬间倾斜,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提前控制多兹兰公国?”塞德兰子爵提议。 “不行,塞德兰子爵。你隶属于瓦伦公爵麾下,对多兹兰的警惕可以理解,但我们没有开战的理由。恼火的是,他目前尚未明确与我们为敌——换句话说,作为他的君主,我可以斥责他的擅自行动,却无法主动出兵攻击。” “没错,主动出击绝非良策,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应对新战线……若真有,多兹兰侯爵也不会如此挑衅。” 拉乌尔与阿基卡尔的叛乱也是如此——正因他们明确举起反旗,我才能名正言顺地集结军队“平叛”;若他们始终保持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会成为更棘手的威胁。我们此前不断“挑衅”叛军,正是为了迫使他们主动暴露立场。 多兹兰侯爵的真实意图尚不明朗:是想向我表忠心以换取更高地位,还是另有图谋?在局势未明前,我们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若他在舒兰山临阵倒戈,我们未必会输。”我郑重宣布,以此平息贵族们的骚动——眼下,别无他法。 嗯,若我们能应对这种最坏情况,其他问题便不足为惧。 我继续指着地图上一处疑点:“德弗罗阁下,努梅希特郡似乎也卷入了战事,我却对此一无所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努梅希特伯爵的子女们正在争夺继承权,但‘早有准备’的一方很快会获胜,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 若德弗罗如此断言,那结果大概率不会出错。 ※※※ 监狱塔楼事件后,我曾对丹尼尔·德·皮尔斯说过,有一件事需要他帮忙。 “我曾险些被一名转世之人刺杀。我并非责怪你,只是想请你帮忙带句话。” 此前巡演时,我遭到一名身穿管家制服的男子袭击。结合后续调查,我确信“艾因的讲述者”与转世之人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我会代为询问。” “告诉他们‘去山里打仗’,这样他们才能脱颖而出。” 与那名转世之人交手后,我曾许下一些口头承诺,主要是“保全其家族名号”“不追究部分行为责任”,本质上只是维持现状;此后,我告知他们,若想获得领土等奖励,需凭自身功绩争取。 但他毕竟是转世之人,且是其主人的心腹——能让一名管家如此忠心,其主人必然值得信赖。 我手下值得信赖的封臣本就稀少,渴望有能力、品行端正的贵族能获得晋升;但作为皇帝,我不能违背“论功行赏”的原则——除非其他贵族已充分证明功绩,否则无法单独给予特殊奖励。 “若情况属实,我会传达您的意思。” “那就拜托你了。” ※※※ 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那名转世之人的猜测果然没错。 我与丹尼尔谈话时,曾想:“即便没有他们,我们也能赢,但为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们参与为好”,如今看来,这真是明智之举。毫无疑问,德弗罗口中“努梅希特伯爵的子女”,其中那位“早有准备”的,正是那名转世之人的主人——努梅希特伯爵的女儿。这又是一个可能扭转战局、助我们获胜的关键因素。 事实上,局势已开始向皇帝派倾斜。努梅希特伯爵领地位于与我们结盟的安达尔公国南部,两地隔海相望,西接瓦德波伯爵领地,东与帝国首都所在的皮尔迪郡接壤。 换句话说,若努梅希特伯爵领地归入皇帝派,拉乌尔派的兵力将被分割在“帝国核心领土—努梅希特伯爵领地—安达尔公国”这条分界线的东西两侧。我终于明白,拉乌尔军如今为何拼命围攻安达尔公国——他们是想阻止努梅希特伯爵领地与安达尔公国连成一片。 局势已然改变……这或许就是拉乌尔军加快向舒兰山进军的原因?对我们而言,这意味着帝国首都附近将不再有敌军威胁,瓦伦公爵在帝都的防御也会更加从容。 这真是绝佳的战略位置,对我极为有利……不,我终于想通了:当初那名身穿管家制服的转世之人袭击我,正是因为我来自努梅希特郡。 尽管我常被视为“愚蠢的皇帝”,对许多贵族而言,却是个“方便的存在”——只要我不损害他们的利益,我的“愚蠢”无关紧要。 但对与皇室领地直接接壤的努梅希特郡居民来说,我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正因如此,他们才急于“解决”我这位“愚蠢的皇帝”,以绝后患。 此外,努梅希特伯爵曾任内政大臣,负责帝国政务,尤其擅长内政管理,无疑参与了此前巡演的策划——巡演本质上可视为一次“皇帝巡视内政”,他借此机会监视我的行踪,选定合适的宅邸作为袭击地点;同时,由于他不负责安保工作,即便袭击失败,只要未暴露身份,他与他的父亲(努梅希特伯爵)都无需承担责任。 我终于理清了所有线索。 现在的问题是:努梅希特伯爵领地的继承者是否会率军前往舒兰山?这是他们战后获得更高回报的关键条件。 我该现在就召他们前来吗?但安达尔公国的战事仍在继续——若安达尔侯爵战败,围攻他的拉乌尔军可能南下,此时调走努梅希特郡的防御力量并非明智之举。最终决策,或许该由那位“努梅希特伯爵的女儿”(转世之人的主人)决定。 “今天的议题就到这里?” “是的,军事会议到此结束。” 处理完当前局势,当天的会议宣告结束。目前来看,局势尚在掌控之中,虽有隐患,却并非无法解决。 ……我此前一直这么认为,直到此刻。 ------------ 未完工的营地 经过数日行军,军队终于抵达舒兰山。我们比原计划提前了一些,新兵们却始终保持耐心,紧紧跟在队伍后方。我特意拿出葡萄酒招待他们,感谢大家的辛苦——这酒虽不是贵族常喝的佳酿,味道算不上“甘甜”,但也是我精心挑选的,新兵们看起来颇为满意。或许甜酒真的是贵族专属?我不太确定,毕竟我还没到能饮酒的年纪。如今糖价昂贵,甜酒里大概加了蜂蜜调味吧。 至于舒兰山,自第三次巡演起,我就一直将它视为战略要地。 这片区域是皇帝直属的阿弗罗亚公国,与拉乌尔公爵统治的维利亚伯国的边界地带,夹在阿弗罗亚公国东部的大城市基亚马,和维利亚伯国西部的大城市莱德拉之间——换句话说,这里本就是与拉乌尔军内战的“前线”之一。 更关键的是,连接基亚马与莱德拉的公路是维护良好的主干道,便于大军行军,却因避开山丘而向南弯曲。这意味着,控制了舒兰山,就等于控制了这条公路。顺便一提,这条公路向北延伸至莱德拉之外的拉乌尔公国主城,向南则能通往帝国首都——无论敌人想进攻帝都,还是我们计划入侵拉乌尔公国,舒兰山都是不容忽视的战略咽喉。 顺带一提,维利亚伯国的原领主贝利亚伯爵,所属家族是“三家之乱”中被灭族的贵族之一。在我出生前不久,帝国曾爆发皇位继承争议——当时的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试图拥立前任皇帝的姐妹为帝,而这位公主恰好嫁给了贝利亚伯爵。 最终,我出生后,两人改变主意,认为我更适合做傀儡,转而铲除贝利亚伯爵等反对势力,导致“三家之乱”中三大贵族覆灭。此后,维利亚伯国便被拉乌尔公爵接管,说是“接管”,实则更像“占领”。 没人会因此指责拉乌尔——毕竟,前礼部尚书也曾以类似手段,占领了阿基卡尔·杜德赫侯爵的领地,强迫侯爵之子继承,无视更有资历的继承人;前首相也曾占领过法比奥的家族领地,直到法比奥叛乱才夺回。 正因如此,维利亚伯国对拉乌尔而言,并非“稳固领土”——贝利亚家族的残余势力对拉乌尔怀恨在心,一直在暗中袭击、阻挠他的商队与信使。 另外,在异教神话中,舒兰山被传为哈珀里昂帝国最后一位皇帝的陵墓。哈珀里昂帝国是传说中的古国,与洛泰尔帝国颇有渊源,山中确实有一些类似古代陵墓的遗迹。有人说在皇帝陵墓上作战会招致厄运,也有人认为古代皇帝会保佑己方……我懒得纠结这些,况且目前也没发现真正的遗骸。 舒兰山实际由三座山丘组成:最大、海拔最高的拜那山;位于拜那山东北侧的吉诺山;以及吉诺山西侧的米夫山。其中拜那山的东坡格外陡峭,几乎称得上悬崖。此前我已下令,让法比奥将舒兰山打造成坚固的防御阵地。 然而,抵达后我们发现,防御工事的建设出了严重问题,紧急军事会议随即召开。 按照计划,防御工事本应围绕“堡垒”标准建造: 在山丘与平地的交界处,挖掘了名为“干沟”的深沟,沟内与山坡衔接处竖起木制防马栅栏;接着砍光山坡上的树木,便于投掷防御物资,同时清理石块等杂物;随后平整地面、加固陡坡,筑起供士兵隐蔽的土墙,挖掘掩护用的战壕;最后在拜那山西南角修建了进出山丘的主要通道。 这套设计能确保,即便山里的人想逃跑,也会坠入干沟,因此士兵们即便恐慌,也会选择躲进土墙后的战壕,而非冒险坠崖——这能最大限度避免士兵溃散,将他们逼成“不得不战”的战斗力量。我虽为被迫劳作的平民感到愧疚,却也明白这是必要的防御措施。 (本来还画了一幅插图的……) 拜那山的山脊附近,已按计划精准架设好炮位,投石炮(卡尔沃炮与弗洛赫炮)也已运抵;石块、火药的存放点,士兵休息区、水井、粮草补给站等设施也一应俱全。 问题在于,目前只有拜那山的防御工事完工了。 原本的规划是分阶段推进:第一阶段加固东坡,应对敌人可能的东侧突袭,建立基础防御;第二阶段重点建设核心的拜那山——这里将作为皇帝指挥部,必须足够坚固;第三阶段建设吉诺山,第四阶段建设米夫山。可现在,第三阶段才进行到一半,进度远落后于计划。 最关键的是,防御工事的核心目标——“阻止内部人员逃跑”,目前只在拜那山实现。若在吉诺山、米夫山部署士兵,他们一旦想逃,大概率能成功,这意味着北侧防御极其薄弱。更麻烦的是,我们的“王牌战术”需要将敌人引向南侧,若北侧防御漏洞被利用,所有计划都将白费。 其实,德弗罗此前已向我报告过工程延误的情况——第一天军事会议结束后,他就特意赶来告知。显然,他离开戈蒂洛瓦地区后,先到舒兰山查看,才赶上我们的队伍。 “陛下,此次工程延误,臣难辞其咎!”法比奥·德·拉米泰德-杜努埃特跪倒在我面前,语气恳切。我从加冕典礼前就开始重用他,这次失误虽该追责,可说实话,我并不想在战前惩罚他。 细细想来,这次延误并非全是他的错: 首先,工程本身的延误不算严重,真正的问题是敌军推进速度远超预期——他们突然变得果断,导致防御工事预计完工日期,晚于敌军预计抵达时间。 其次,这也有我的责任——在帝都制定计划时,我忽略了这个世界“度量衡不统一”的问题。 所谓度量衡,是测量长度、体积、重量的“统一标准”,比如地球的米、升、克。可在这个世界,度量衡仍以“人体部位”为基准,就像米制出现前的地球——英寸、英尺、码,都源于人体尺寸,我依稀记得一英寸约等于成年男性拇指宽度,其他单位却记不太清了。 人体度量虽方便,随时随地都能测量,却存在致命缺陷:人的体型差异巨大,有人拇指粗,有人拇指细,测量结果自然不同。 这个世界的长度单位主要有两种:“特尔特”(tert)和“佩斯库斯”(pesculus)。1特尔特约等于中指宽度,1佩斯库斯等于脚掌长度,且1佩斯库斯约等于12特尔特——单看定义没问题,可高度测量却用“艾因”(ein),以“圣艾因的身高”为标准。除非找到圣艾因的木乃伊,否则没人知道1艾因到底是多长,这种只局限于高度的单位,本就不合理。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弊端,因此各国会自行制作“标准尺”,以国王的中指、皇帝的脚掌为基准。这导致即便用相同单位,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实际长度也天差地别;更糟的是,“标准尺”本身也不稳定——木制的会因湿度膨胀收缩,铁制的会因温度热胀冷缩,石制的会逐渐磨损,且越追求精确,制作成本越高。 以当前的手工技术,根本无法制作出完全一致的复制品,误差在所难免。可就是这些细微误差,累积起来便会造成巨大偏差——负责侦察的间谍、制定计划的布尔戈-杜克雷、实际施工的法比奥,每个人使用的“标尺”都略有不同,工程进度自然会出问题。 坦白说,追究这些“误差”的责任很麻烦。实际施工中,很多人会觉得“差不多就行”,懒得严格测量,直接以自己的身体为参照——职场上本就如此,最终导致各环节严重脱节。 这其中也有我的失误:我没提前统一“度量标准”,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栽跟头。更糟的是,为给现场留出灵活调整空间,我只明确了必要设施与核心目标,将细节交给他们自行决定——法比奥虽一直在尽力纠正现场问题,却仍无法弥补前期规划的漏洞。 布尔戈-杜克雷作为防御工事的设计师,其实预料到了可能出现的“误差”,认为现场人员能自行调整;可法比奥为严格遵循我“按图施工”的要求,始终对照图纸修正偏差,反而拖慢了工期。 另一个隐藏问题,与布尔戈-杜克雷的过往有关。没错,正如传言所说,他为避开“三家之乱”,放弃将军职位投奔了戈蒂洛瓦部落。可没人知道,他曾与法比奥的家族(拉米泰德家族)关系密切——当年的拉米泰德侯爵曾依靠布尔戈-杜克雷的帮助,如今侯爵已逝,残余家仆却认为布尔戈-杜克雷“抛弃”了他们,心怀怨恨! 更巧合的是,法比奥本人对这段过往毫无芥蒂——毕竟他并非拉米泰德家族正统继承人,当年年纪尚小,从未提及此事。直到抵达舒兰山,他才发现手下因不满布尔戈-杜克雷,故意放慢了施工速度。 至于布尔戈-杜克雷准将,他显然完全没意识到这些暗流——他不被贵族接纳,或许不仅因为是外国人,还因为他根本看不懂这些人情纠葛。 最后一个问题:法比奥曾派常用信使,将工程延误的情况报告给帝都,可这位信使抵达时我已出发,错过了传递消息的机会。 这还不是最糟的——若信使被敌人抓获,防御工事未完工的情报就会泄露,敌人将精准找到舒兰山的弱点。德弗罗意识到事态严重,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沃德伯爵,甚至没征求我的同意,就让沃德伯爵派人追踪信使——这也是沃德伯爵前一晚缺席会议的原因。 可追踪最终失败了——沃德伯爵手下多是间谍,而非擅长追踪的人手。他们本想派个懂工程的人去现场协助,却选错了人:这位官僚既没偷懒,也没背叛,却因身份敏感(宫里只允许未被拉乌尔或阿基卡尔控制的人参与事务),行事格外谨慎。 留在帝都的官僚,要么是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都无法罢免的顽固分子,要么是毫无能力的庸人——这次派去的,显然是后者。他按流程听取报告、返回帝都,却因天色已晚,选择了一条偏僻小路,最终失去了踪迹。 唉,这也是我的疏忽——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没留下任何关于官僚能力的记录,我只能通过安排工作,才能判断他们是否可用。法比奥也犯了错,没多派几名信使传递消息——就连法国大元帅都曾因类似失误吃亏,我稍后得提醒蒂莫娜,千万别重蹈覆辙。 为应对这突发局面,我们在舒兰山召开紧急战时会议。几天前参会的人员悉数到场,沃德伯爵与仍跪在地上的法比奥也加入其中。 “陛下,间谍传回了另一个坏消息。”沃德伯爵率先开口,语气凝重。 “什么消息?” “具体人数仍在核实,但可以确定,敌人正在大规模征召平民入伍。” 听到这话,我本能地咂了下嘴,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不行,身为皇帝,不能显露情绪。先处理法比奥的问题,再应对敌人。 “法比奥·德·拉米泰德-杜努埃特。” “臣在。” “延误之罪,战后再议。此次战役,你需立军功赎罪。” 战前绝不能陷入内部纷争,这样的处理最为妥当。 “谢陛下宽宏!臣定不负所望!” 解决完内部问题,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沃德伯爵说敌人在征召平民,意味着我们可能要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作战。”我沉声道,“但大家无需惊慌,敌军并非突然增兵,我们还有时间制定应对策略。” “可若敌人计划全面包围舒兰山,我们的防御战略就会彻底失败。”塞德兰子爵担忧地说。 舒兰山被包围的可能性本就不高——拉乌尔公国东部的戈蒂洛瓦人仍在牵制,没时间配合围攻。但敌人征召平民,很可能是为了争取反击时间:戈蒂洛瓦人已鏖战近两个月,早已疲惫,根本无法快速攻占拉乌尔公国的中心城市。 “要阻止这种情况,我认为必须拿下莱德拉。各位觉得如何?”我提出建议。 莱德拉是敌军边境城市,位于舒兰山以东,目前仍在拉乌尔军控制下。若让它保持完好,敌人很可能将其用作围攻舒兰山的补给基地,持续为围城部队输送粮草。 “陛下,恐怕不可行。即便我们攻占莱德拉,也没有足够兵力驻守。”阿努尔·德·努巴尔谨慎地说,不时观察其他人的表情——他的性格与父亲截然相反,努巴尔伯爵在这种时候,总会坚定表达反对意见。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不驻守,目标是摧毁莱德拉的防御,不让它成为敌人的补给基地。” “陛下是说……烧毁莱德拉?!”巴尔塔扎脱口而出——烧毁城市确实是阻止其成为补给基地的快捷方式。 可莱德拉终究是帝国城市,即便现在被拉乌尔控制,烧毁它也会让战后重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莱德拉的居民会因此憎恨我,消息传开后,还会损害皇帝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即便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我也不愿走这条路。 “不,莱德拉是帝国领土,不能烧毁。我们要摧毁的是它的城墙。” 这个世界的城市都靠城墙防御,没有城墙,从心理上就难以作为补给基地;即便敌人强行使用,也需派驻大量守军防守。而根据围城战理论,围城方需要三倍于守军的兵力才能形成有效包围——若敌人在莱德拉分兵,围攻舒兰山的兵力自然会削弱。 “这个主意好!莱德拉既能当大炮试射场,也能让魔法士兵实战训练。”萨洛蒙立刻附和。 莱德拉城内只有两三百名守军,拿下它并不困难。我打算让魔法士兵主攻城墙,而非伤人,既能实战练兵,也能验证我前世对大炮的认知是否正确。 “还有其他补充建议吗?”我环顾四周,贵族们都未提出异议。 “另外,米夫山的防御工事显然来不及完工……不如干脆放弃,集中力量将吉诺山的工事修完。大家觉得如何?”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与其在米夫山留下漏洞被敌人利用,不如专注加固吉诺山,避免无谓消耗。 “好,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来详细讨论如何夺取莱德拉。” ------------ 拉伊德拉战略 一声巨响,炮弹呼啸而出。片刻后,轰鸣传遍全城——炮弹重重撞在莱德拉城墙之上,碎裂开来,城墙上却未留下任何弹孔,只显露出原本的残破。显然,炮击的威力无可挑剔。 我们在稍远处观战。瓦伦公爵的军队与努巴尔伯爵的军队主力,正围攻莱德拉城;皇帝直属的新兵部队被部署在大炮前方——若战斗发生在山丘,炮弹会从头顶掠过,有人提议,让士兵提前习惯炮声与战场恐惧,这种阵型再合适不过。 我们驻守在护炮部队旁,魔法士兵与皇家卫队已悉数赶到,彼得·珀尔率领的阿图卢骑兵也加入了队伍。薇拉·西尔维显然惧怕大炮轰鸣,双手捂耳,身体微微颤抖;娜丁却习以为常,神色镇定——她束起长发,身着盔甲,在这片几乎没有女性的战场上,毫不突兀。 相较之下,薇拉·西尔维格外惹眼——她是战场上唯一穿裙装的人,想不被注意都难。事实上,行军途中已有传言,说年轻的皇帝带着情妇出征,毕竟她看起来太过娇小。 但这些谣言,刚才已不攻自破——因为扛着大炮的,正是薇拉·西尔维。 目前,标准攻城炮“卡尔沃炮”还算易于运输,可特制的“弗洛基炮”,至少需要两名成年男子才能搬动。它太过沉重,必须用专用推车运输,即便如此,车轮仍会深陷泥土。 因此,弗洛基炮在舒兰山的炮位,是通过夯实地面制成的——若将它留在推车上开火,后坐力会让大炮向后翻滚,必须先卸下推车,再堆土固定炮身,让炮口略微上抬。 这大概就是“炮位”一词的起源。如今,有些火炮装在轮式炮架上也能开火,安装火炮的地方仍称“炮位”;对小型火炮而言,固定在轮子上即可使用。 可弗洛基炮的后坐力大到能掀飞整个炮架,这也是这种超大型火炮不受士兵欢迎的原因之一。 说到底,轮子真是伟大的发明——即便沉重如弗洛基炮,两人也能勉强搬动,四人协作则更为轻松。 ……可惜,推车常出故障,车轮根本承受不住火炮重量。 而薇拉·西尔维,竟用魔法轻松举起弗洛基炮,一路运到炮位,连推车都未使用。士兵们的眼神,从最初的轻蔑转为敬畏,甚至带上了一丝畏惧。 顺便一提,这种事我做不到——我用魔法(如念力)能举起的重量有限,大概是无法摆脱“重物本就沉重”的固有思维。说实话,我不懂薇拉为何能做到,但她也无法使用我擅长的【火焰射线】。 我想,这仍是“魔法意象”的差异——每个人对魔法的理解不同,能施展的能力也天差地别,这也是魔法研究进展缓慢的原因。 抛开这些不谈,我之前说“几乎没有女性”,意思是除了薇拉与娜丁,女性士兵极少——萨洛蒙麾下的魔法士兵中,倒有几位女兵。 即便在这个男权社会,魔法师的地位也远超普通男性——并非所有魔法师都是贵族,但大多数贵族都具备魔法天赋。因此,战场上即便有女性,只要她会魔法,就没人会抱怨;强大的魔法师,更会受到所有人尊敬。 哪怕是平民出身的强大魔法师,也可能被贵族收养,轻松获得晋升;若是女性魔法师,还会收到许多低阶贵族的求婚。 另外,说个题外话:薇拉·西尔维在贝尔贝王国的女兵中越来越受欢迎——她们似乎早就知晓薇拉的能力,如今更是对她十分亲近。 没错,薇拉确实有些特别:即便害怕巨响,她仍用魔法屏障挡住了所有灰尘;始终穿着裙装,也是因为魔法能完全隔绝污渍,让裙子保持整洁。 ……可为什么魔法能挡灰尘,却挡不住声音?我明明教过她,声音是空气振动产生的。 又一声爆炸响起,发射的巨石击中城墙,这次终于炸出了一个洞,却未完全穿透——莱德拉城墙并非实心石墙,而是双层结构,中间留有空隙,士兵可在空隙中移动、反击,此次只炸穿了外层墙体。 即便如此,城墙被炸开洞的举动,还是引发了城内骚动,守军开始忙碌起来。此外,卡尔沃炮在这个距离的精度不算差——第一炮与第二炮的落点差异极小,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 “这就是卡尔沃炮的威力?”站在身旁的萨洛蒙低声问道,一旁的娜丁随即回应:“若距离再近些,就能完全穿透。而且,瞄准点本就该再高些。” 娜丁似乎对萨洛蒙的反应不满,又看向我补充道:“这门炮虽不属于瓦伦公爵的军队,但目前由我指挥的五百人小队操作——我认为我的判断没错。”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城内有无辜平民,我希望尽量避免伤亡。”我解释道。 城墙的上部比下部脆弱,尤其是被称为“城垛”的部分——形状类似国际象棋的“车”,是弓箭手与士兵射击时的掩护屏障,很容易被炮弹击碎。 可若瞄准高处,炮弹可能偏离目标,越过城墙落入城内。若是与他国交战,或许还能接受,但这是内战,我不想增加无谓的伤亡。 然而,我与贵族们的想法确实存在分歧:作为皇帝,我认为莱德拉是帝国领土,必须保护城内百姓;但对贵族而言,只有自己的领地才需守护,其他贵族的领地,与外国并无区别。 “陛下误会了,我只是惊讶——贝尔贝王国连攻城炮都负担不起,没想到帝国竟有如此装备。”萨洛蒙耸了耸肩,解释道。他似乎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炮击,尽管肯定经历过被炮击的场景。 “原来如此。”萨洛蒙说着,拿出一个类似望远镜的物品观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大概率是魔法道具。 “这是用油冷却炮管吗?”他的声音温和得像在安抚野鸟,与隆隆炮声交织在一起,这种不协调感几乎让我发笑。 “如今这是主流做法,相比用水冷却,油冷能延长炮管使用寿命。”我回答道。 我其实觉得水冷效果更好——水蒸发时吸热能力更强,可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深,前世学的是文科。而且,过热的炮管若冷却太快,容易开裂,或许用油冷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顺便一提,这个时代的大炮都是“投石炮”,用火药发射石块——铁制炮弹成本高、技术难度大,且没有工厂批量生产,也无统一标准,每门炮的口径都略有不同,炮弹只能用大小相近的圆形石块。为确保炮弹顺利发射,炮管后部会逐渐收窄,内壁还有几根细长凸起,若石块卡在凸起处,就可能引发炸膛。 瓦伦公爵的五百名士兵操作大炮十分熟练——看来瓦伦军也常用这类火炮,士兵们早已熟悉操作流程。 如今已是八月,天气酷热,穿盔甲的士兵早已汗流浃背;操作大炮的士兵更是赤裸上身,大概是为了耐热。 顺便一提,这支五百人的小队,与埃尔韦·德·塞德兰指挥的三千人主力不同——他们计划随娜丁进入基亚马城,负责守城。算上基亚马城原有的驻军,这支兵力足以守住城池。 他们会驻守到马尔多萨侯爵与埃泰克伯爵的军队抵达——据悉,这两支军队很快就能赶到舒兰山。娜丁或许会松一口气,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帝面前独立指挥军队。 随后,一声远超此前的轰鸣响起,震耳欲聋。 “小心!”我伸手扶住几乎要摔倒的薇拉·西尔维,她虽未真的倒下,但那声音如同惊雷,即便倒下也不奇怪。 “那是……” “弗洛基炮的第一炮。” 一个约有成年人肩膀宽的巨石,伴随巨响射向城墙,确实炸出了一个大洞——可和卡尔沃炮一样,只击碎了外层墙体。 “好热。”我下意识说道。 “炮位附近的热浪确实很明显。”娜丁附和道。 相较热量与噪音,弗洛基炮的效果似乎有些不值——每小时只能发射一发,效率太低,大概这就是它被淘汰的原因。若只是攻城,卡尔沃炮已足够有效。 “但这巨响或许能用来威慑敌人——这种效果,是魔法无法达到的。”萨洛蒙一边思考用途,一边说道。我没接话,转而对娜丁下令:“下次减少火药用量。” “那样炮弹根本到不了城墙。”娜丁反驳道。 士兵们守在大炮前,也是为了防备敌军突然开门冲锋——他们大概也清楚,站在炮前很危险,万一炮身脱落,很可能被砸伤。 “需要精细调整火药量……但现在根本做不到。”我说道。 “绝对不行!我们绝不能让炮弹落在友军阵地!”娜丁坚决拒绝。看来,我得稍后让薇拉用魔法挪动炮位,再尝试调整火药量。 “接下来,该魔法士兵出场了吧?”我转向萨洛蒙。 此次攻打莱德拉,目标是攻占城池、摧毁城墙,同时也是对大炮与魔法士兵的实战测试。我特意让萨洛蒙训练魔法士兵,却还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水平。 “陛下不打算亲自指挥吗?”即便魔法士兵即将行动,萨洛蒙仍像往常一样守在我附近,娜丁也是如此。 但与需要“保护”的瓦伦公主不同,“指挥官”萨洛蒙认为自己应靠前指挥。 “我们正在按计划划分作战区域。”他解释道。 我明白了,他们打算按预定方案行动,将魔法士兵分散部署,各司其职。 于是,战斗……或许该称为“演习”,正式开始。首先,约十名魔法士兵同时施法,“雨水”骤然倾泻而下,直扑城墙。 “你们是按魔法属性划分部队的?”我问道。 这个世界不是游戏,没有“元素相容性”的概念,或者说,这种思维早已过时。但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领域,比如我就不擅长水系魔法。 从这个角度看,将擅长同一种魔法的人归为一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还按‘攻击范围’划分了小队。”萨洛蒙回答。 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即便都是水系魔法,远程小队负责降下雨水、干扰守军;中程小队发射水弹、打击城垛;近程小队则只能让水从掌心流出,负责近距离支援。 “这样的水平,能称得上‘魔法士兵’吗?”这时,彼得·珀尔第一次开口,他似乎对大炮不感兴趣,却对魔法格外关注。 “目前或许还不能,但我相信他们能达到陛下的要求。”萨洛蒙回应。 “没错。能把几乎没接触过魔法的人训练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补充道。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魔法士兵是军队中的稀缺力量,需要长期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即便如此,双方军队仍会雇佣魔法师,以防敌方单方面使用魔法攻击——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魔法士兵部队,已经迈出了关键一步。 “陛下认为,作为魔法士兵,最重要的是什么?”萨洛蒙突然问道。 我思索片刻,回答:“……是担心魔力耗尽后的应对?” “没错,但更重要的是不盲目自信。”萨洛蒙点头,“若魔法士兵沉迷自身力量,贸然进入步兵、骑兵无法支援的区域,只会落入敌军的埋伏。能清楚自身 limits,不被力量冲昏头脑,才是关键。” “遵照陛下的要求,我们已展示了‘水’‘冰’‘风’三种魔法……” “够了,接下来看看贝尔贝魔法士兵的‘齐射’吧。”我打断他。 我本以为“齐射”是发射燃烧箭矢,没想到,是约五十名精英魔法士兵联合发动的大规模魔法攻击。 短短几秒内,地面开始隆起,他们同时施展同一种魔法,引发了剧烈震动——大地不断膨胀,向城墙方向延伸。如此反复几次后,突然一声巨响,尘土漫天。当视线终于清晰时,地面已然下沉,城墙残骸遍地,外层与内层墙体都已坍塌,留下一个个大洞。 “这是……土遁战术?”彼得·珀尔饶有兴致地低声说道。 攻城战中,有一种古老战术叫“地道战”:攻城方在城墙下挖掘地道,用木制支架支撑,之后点燃支架,地道在泥土重压下坍塌,带动城墙倒塌。这种战术也叫“土龙术”,在这里,似乎也沿用了这个名字。 “你们的魔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赞叹道。 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城墙周围堆积着不少泥土——地面隆起是挖掘地道所致,他们肯定同时用魔法加固了墙下土壤;之后,他们用魔法挖通地道,再解除【地面加固魔法】,墙下泥土失去支撑,在自身重量下下沉,最终导致城墙坍塌。 一场通常需要数周甚至数月的地道战,竟在瞬间完成……这就是魔法士兵的威力。 “消耗魔力本身,也是战术的一部分。”萨洛蒙解释道。 啊,原来如此——战场上魔法士兵的对抗,不仅是魔法的较量,更是对敌方魔力的压制。他们深入地底耗尽魔力,当【地面加固魔法】无法维持时,自然会消散,地面随之下沉。这就是经验丰富的魔法士兵的战斗方式,我还是低估了他们。 “……这简直是炫耀实力。”娜丁有些闷闷不乐,魔法士兵展现的力量,远超大炮。 “这种战术只适用于地基不稳固的墙体,在大城市根本行不通,莱德拉只是座小城。”萨洛蒙说道,我也认同娜丁的看法。 “我不是要拿‘魔力耗尽就无法作战的魔法士兵’,和‘能持续开火到炮管断裂的大炮’比较——大炮的优势本就在于持续输出。”娜丁补充道。 “……我明白。”萨洛蒙点头。 事实上,没有魔力的魔法士兵,与稻草人无异,且数量稀少。但萨洛蒙带来的贝尔贝魔法士兵都是精锐,除了魔法,还精通其他战斗技能,即便魔力耗尽,仍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我得重新思考战术了。”萨洛蒙看着撤退的魔法士兵,喃喃自语。 “从现在开始调整?” “没错。若利用魔封结界储存魔力,战术会彻底改变——实战中,比起威力强大但耗时长的魔法,快速高效的魔法更重要,才能在魔力消散前发挥作用。我的部队虽接受过训练,但之前针对的是小规模步兵作战,而非大规模军队对抗……我们必须重新评估魔法的威力与射程。” “啊,我明白了。”我刚开口,突然意识到——之前与薇拉·西尔维谈话时,一直困扰我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或许,这正是当前魔法文明与已灭绝的古代魔法文明的区别。 如今,世界主流魔法并未追求“高效”,因为没有必要。但加冕典礼前,“艾因的讲述者”带我参观过一处地下遗迹,那里的魔法显然经过高度精简,如同电子设备一般,无数咒语能无损耗融合。换句话说,那个古代魔法文明,或许正是因为魔法效率过高,才走向灭亡。 而奉神之命来到这个世界的艾因,任务之一就是摧毁古代魔法文明的遗迹。 若这真是“神的旨意”,那“提高魔法效率”是否违背了“神的意志”?这或许有些牵强,但如果是真的…… 不,若“高效魔法”被禁止,圣一教会的“教义”中理应明确禁止。既然没有相关规定,那应该是安全的……对吧? 可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被超自然力量盯上。或许,我该主动摧毁那些“古代遗迹”,表明自己没有反抗神的意图? “陛下?您怎么了?”蒂莫娜注意到我的异样,轻声问道。 “没事。”我掩饰道。 ……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我非得去探寻一个从未见过的“神”的容忍底线?说实话,我真想抱怨一次这次转世——若他们能通过预言之类的方式,直接告诉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该有多好。 ------------ 脚步声越来越近 之后,莱德拉几乎未作抵抗便投降了——守军寡不敌众,城墙又已出现破洞,换作任何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与莱德拉的和平协议很快达成,唯一的条件是“彻底拆除城墙”,统治莱德拉的子爵及其居民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我对反叛城市向来相对宽容,但在“拆除城墙”这件事上,却毫不让步。那位子爵起初颇有微词,可当我提出替代方案——“补偿粮食、剥夺子爵头衔”时,他立刻同意拆除城墙,与帝国阵营议和。 谈判仅持续了一个小时。 若等到敌军主力抵达,莱德拉终究还是要投降,从战术上看,他们本可以选择“毒水井、藏粮食”的抵抗方式,但从政治层面,这会彻底激怒帝国,绝非明智之举。 军需品的处理也是同理。伪王拉乌尔的军队可以肆无忌惮地掠夺帝国领土——他们的政治目标是“夺取皇位、没收反对者领土”,而非“统治帝国”,即便激起民众怨恨,也无需在意,毕竟他们本就没有长期统治的计划。 可我的目标是统一帝国……若民众憎恨我,会严重影响未来统治,因此我绝不能做“掠夺粮食、破坏农田”之事。但拉乌尔军大概率会这么做,这也是我在皇帝势力范围前线修建防御工事的原因之一。 之后,大炮继续轰击城墙——虽已获准拆除,士兵们却不知从何下手。炮击难免产生噪音,但对莱德拉居民而言,战败后能保全性命与财产,已算是“极其宽容”的待遇。 最终,由于减少了火药用量,弗洛基炮无法彻底摧毁城墙,但通过调整角度,勉强能击中关键部位;火炮的热量输出降低,发射石块的速度也只略微减慢,这样的威力已足够辅助拆除。 至于火炮的耐用性——弗洛基炮的炮管裂缝在第二天便扩大,卡尔沃炮的裂缝也在两天后出现,两门炮因存在安全隐患被弃用。这些大炮本就是运到山上的备用装备,扔掉一门也无妨。 裂缝大到即便落入敌人手中,也难以修复,但为防万一,我们决定彻底拆解。负责拆解弗洛基炮的贝尔贝魔法士兵,用高温熔化并扭曲了铁质炮身,可将其彻底摧毁到面目全非,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趁他们忙碌时,我偷偷拆解了卡尔沃炮——用【火焰射线】像切黄油般切开炮身。这种魔法可从多个远程“发射点”操控,仅用几秒就将炮身彻底摧毁。不出所料,它对金属的破坏力极强。 【火焰射线】的弱点是“惧怕雾、水、镜子”,尤其是雾——战场上常有雾气弥漫,会大幅削弱魔法效果。 对外,我们宣称是薇拉·西尔维用魔法摧毁了大炮,如今已没人会质疑她的能力。 大炮无法摧毁的城墙残余部分,只能靠人工拆除,本质上成了魔法士兵的“土木工程”。在这方面,薇拉·西尔维的能力无人能及——看她用魔法拆墙,像孩子玩积木般轻松天真,可看着一堵堵城墙轰然坍塌,又着实令人心惊。 与其将残存城墙留在原地,给敌人留下可利用的防御工事,不如将拆下来的石块运到舒兰山,用于加固山上的防御。 我再次意识到,魔法士兵确实是军队中的强大力量——贝尔贝的魔法士兵通过破坏地基,逐一摧毁城墙,只要附近魔力未耗尽,他们的工作效率堪比地球的现代工程设备。 但这种高效在实战中并不常见——远距离施放强力魔法会消耗大量魔力,如今我们是“拆墙”而非“作战”,可以近距离施法,才能高效摧毁墙体。 实战中,敌人会从城墙顶部或缺口发起反击,因此基本战术是“魔法士兵躲在步兵身后,借助掩护施法”,像这样毫无干扰地拆墙的机会,极为罕见。正因如此,火炮才会在战场上不断发展。 顺便一提,魔法士兵往往更擅长“破坏”而非“创造”——即便是魔像,一旦魔力耗尽,也会回归泥土。因此,我在舒兰山修建防御工事时,并未让魔法士兵参与主力建设。当然,也有少数魔法士兵能建造“魔力耗尽后仍不坍塌”的土墙,但更多魔法师只能建造“魔力消失后就会垮掉”的临时工事。魔法士兵虽强,却也存在诸多局限。 总之,莱德拉的拆除工作仍在继续,马尔多萨侯爵与埃泰克伯爵的军队也终于抵达舒兰山,与主力汇合。 马尔多萨侯爵曾是前首相派系的核心人物,地位仅次于前首相,他的领地向西延伸至帝国首都所在的皮尔迪郡,曾与前首相的领地形成“夹击首都”之势,极大地巩固了前首相的权力。 可前首相在加冕典礼上被杀后,马尔多萨侯爵的领地被帝国直属领土与努巴尔伯爵领“半包围”,他随即背弃伪王拉乌尔,投奔帝国阵营。截至目前,他的举动并无异常,此次带来了三千五百人的军队。 至于埃泰克伯爵的军队——正如之前通报的那样,这位年轻的伯爵并未亲自前来,此次率军的是两千名士兵。与同级别的努巴尔伯爵仅能派出一千人相比,两千人的兵力足以体现诚意。此外,代替伯爵出征的是两位贵族:特里斯坦·勒·富尔德兰子爵与萨缪尔·勒·博古斯男爵。 特里斯坦·勒·富尔德兰是埃泰克伯爵的监护人,负责领地内政。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位文官,而非军官。他的举止沉稳,却带着一丝病容,让我想起了努巴尔伯爵与查尔斯·德·阿基卡尔的混合体。 他显然是带着“友好姿态”拜见我,却坦言“自己从未指挥过军队,留下反而碍事”,计划之后进入基亚马城,协助娜丁处理内政。说实话,我对此非常感激——基亚马城的内政事务本就需要可靠的人打理。 另一位萨缪尔·勒·博古斯是知名军官,在贵族阶层中颇有声望,与乔尔·德·布尔戈-杜克雷、埃尔韦·德·塞德兰(两人都是退伍老兵)相识,令人惊讶的是,巴尔塔扎也认识他。他们形容博古斯是个“赌徒”——他指挥的战役,要么是压倒性胜利,要么是惨败,从无中间结果。 这样的指挥官可靠吗?倒不是说他会不听命令,而是若给他自由行动的空间,他很可能做出冒险决策。因此,只要下达详细命令、限制他的自主权,他或许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对了,据说埃泰克伯爵很欣赏我,希望能亲自拜见,但他领地的贵族们却不赞成——或许,这位伯爵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孩? 随着五千名士兵的加入,我方总兵力接近两万五千人。截至目前,无论是帝国新兵还是在山上劳作的平民,似乎都并不焦虑,甚至在莱德拉投降后,营地气氛还轻松了不少。 然而,在封建领主们聚集召开军事会议的帐篷里,气氛却截然相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 “五万?!竟然有五万?!”站在诸侯聚集的帐篷里,我不禁惊呼出声——难怪气氛如此压抑,敌军兵力竟是我们的两倍。 消息来源有两个:阿图卢部落酋长彼得·珀尔与沃德伯爵。彼得·珀尔从被俘的敌方骑士口中得知,沃德伯爵则通过间谍获取情报。可惜,仅有两个消息来源,信息的可靠性尚不能完全确定。 “根据此前情报,敌军仅动员了两万兵力……现在竟增加到五万。” “我听说他们在强行征召平民入伍,可一下子多了三万人,这太不寻常了。”拉米泰德侯爵法比奥与努巴尔伯爵阿努尔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满是震惊。 顺便一提,此前我一直没将彼得·珀尔列入军事会议名单——他是异教徒,我担心封建领主们会介意。可如今讨论战术部署,若不将统领两千骑兵的将领纳入,会极为不便;更何况,阿图卢骑兵用途广泛,从侦察敌方领土到袭击补给线都能胜任,没有贵族会对此有异议。 “拉乌尔公国拥有强大的武器生产能力,为三万人提供装备并非难事,但我认为他们的物资储备,未必能支撑五万大军的消耗。”沃德伯爵分析道,我点头表示赞同。 拉乌尔公国以精锐士兵闻名,财力雄厚,武器装备充足不足为奇,可粮食供应大概率难以跟上。换句话说,这场战斗对拉乌尔军而言,必然是“速战速决”。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打算如何使用这三万民兵。 “把地图展开。”我说道,再次铺开舒兰山周围的战略地图。 我们最初的计划是“引诱敌军主力至舒兰山,在此将其歼灭”,为此,我特意在舒兰山南侧留下一段未完工的防御工事——这里是进出舒兰山的唯一通道,也是我们设下的陷阱,料定敌人会为控制公路,主攻此处。 那么,敌人的战略会是什么?大致有四种可能:两种是“避免在山地决战”,两种是“试图攻占舒兰山”。 若敌人避免山地决战,目标要么是“攻占基亚马城”——这座城市是舒兰山的补给基地,要么是“直接进攻帝国首都卡迪纳尔”。首都陷落,意味着我的“后盾”消失,会严重动摇我方军心。但无论选择哪种,他们都必须在舒兰山部署至少与帝国联军同等数量的“牵制部队”,否则会被我们从后方偷袭。换句话说,这两种方案都会让敌军兵力分散。 若敌人试图攻占舒兰山,则可能采取两种策略:一是“强力进攻”,通过正面战斗夺取山地;二是“长期围困”,切断我方补给,迫使其投降。 ……但“三万民兵”的存在,本身就是重要线索。即便不算民兵,敌军也有一万五千名正规军。若他们将部队分为“山地牵制部队”与“独立进攻部队”,仅靠正规军,至少需要两万人才能守住山地;此外,民兵是被迫入伍,士气低落,随时可能逃跑,需要正规军协同看管,因此,至少需要一万正规军+两万民兵才能稳住山地防线。 这样一来,敌人能调动的“独立进攻部队”,最多只有一万正规军+一万民兵。凭借这支兵力,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攻占帝国首都——毕竟粮食供应有限,且戈蒂洛瓦人正逼近拉乌尔公国的中心城市,他们没有时间拖延。 可这可能吗?不可能。瓦伦公爵仍在帝都驻守,且帝都规模庞大,即便敌军能“攻入”,也绝无可能“征服”。 另一方面,几乎没有防御力量的基亚马城,只需两万兵力就能轻松攻占。 若敌人试图攻占舒兰山——由于莱德拉城墙已被拆除,他们无法完全信任莱德拉作为补给基地,“围困舒兰山”的风险太大。这种情况下,更现实的做法是“假装围困舒兰山,暗中派部队攻占基亚马城”。 换句话说,敌军大概率会采取两种行动:“攻舒兰山”与“打基亚马”,核心都是“在短时间内占领关键地点”。 鉴于此,敌人的选择其实并不多。我们从一开始的计划——“在舒兰山打赢决战,阻止敌军进攻基亚马城”,无需改变。 “从根本上讲,原有战略无需调整。”我说道。 “决定性战斗仍将在山南展开,对吗?”塞德兰子爵确认道。 拜纳山的防御工事几乎环绕全山,唯有南侧故意未完工——这里是进出拜纳山的唯一通道,也是紧急情况下的进攻入口。敌人会将主攻方向放在这里,而这里,正是我们设下的陷阱。 “为防止民兵临阵脱逃,我们会将封建领主的军队部署在山南。”我补充道。 “所以,我们不打算被动围困,而是主动决战?”塞德兰子爵问道,我点头表示赞同。 “哦,我们也不会把所有军队都部署在山里。” 若敌人企图攻占基亚马城,我们需在山外部署兵力阻止;若敌人主攻舒兰山,我们则需死守南侧。 “但仅仅守住南侧已不够,还有米夫山的问题。”我指着地图上三座山丘中的一座,眼角余光瞥见法比奥低头看向地面——他大概还在为米夫山防御工事未完工而自责。 “若敌人将炮兵部署在米夫山,我们必败无疑。”法比奥低声说道。 敌人不太可能运来卡尔沃炮这类攻城炮——他们推进速度太快,而大型火炮运输需要大量时间,以当前行军速度,根本无法及时送达。 当然,若战斗持续时间过长,攻城炮或许会作为援军抵达,但考虑到敌军的粮食供应状况,这种可能性极低,我们暂且无需考虑。 真正的问题,是拉乌尔军使用的“简易野战炮”——波托炮。 波托炮是拉乌尔军常用的小型投石炮,口径小、弹丸轻,无法穿透城堡城墙,却在“冷却时间、精度、便携性”上做了改进,可由炮车牵引,能跟上军队行军速度。这种火炮的核心用途是“攻击密集步兵”——即便只有人脸大小的石块,以高速飞行,也能造成致命伤害。 我们早已料到敌人会使用波托炮,事先构筑了土墙与战壕作为防御。若炮火来自平地,这些工事足以抵挡——卡尔沃炮或许能击穿土墙,波托炮却做不到。且敌军火炮数量有限,士兵们也已调整阵地,便于反击。 可问题在于,米夫山的防御工事肯定无法按时完工。 “米夫山顶比拜纳山北侧的山脊线高,这意味着敌军在米夫山部署炮兵,能对拜纳山形成‘居高临下’的炮击优势。即便只是小型弹丸落在民兵阵中,也会造成巨大伤亡与恐慌……换句话说,一旦敌军在米夫山部署炮兵,我们的北侧防线就会‘被将死’。”我解释道。 即便能防御来自平地的炮火,也无法抵御来自高处的轰击。 我们之前设立的“无路可逃阵地”,本是为了迫使民兵投入战斗,如今却可能变成“死亡地带”,让民兵在敌军单方面炮击中大量伤亡。 这就像将棋中的“穴熊阵”,看似稳固,实则有致命弱点。 “吉诺山与米夫山海拔相近……不如,我军誓死守卫吉诺山?但我不赞成被动防御。”埃泰克伯爵麾下的博古斯男爵说道。他在帐篷中的地位最低,却一边捻着胡须,一边自信满满地发表看法,说实话,我当时有些担心他的鲁莽。 “若敌军在米夫山部署炮兵……拜纳山的北侧防线就只能放弃。” “若真是如此,吉诺山与拜纳山的协同防御会彻底失效,我们或许不得不放弃吉诺山。”努巴尔伯爵与布尔戈-杜克雷准将相继表达了担忧——即便守住吉诺山,拜纳山北侧失守,整体防线仍会崩溃。 于是,我转向蒂莫娜,询问工程进展:“首先,吉诺山的防御工事能按时完工吗?” “情况很危急,但考虑到双方兵力差距,我们没有‘错过工期’的余地,必须按时完成。”蒂莫娜回答得沉着冷静,条理清晰。出乎意料,她竟是帐篷里最镇定的人,或许天生就有领导才能。 “我可以率军牵制敌军。”彼得·珀尔上前一步,继续说道,“若能避免被敌军困在山地,我们能为工事修建争取一些时间。” 阿图卢骑兵的显著优势,是“远距离机动突袭”——基本战术是“靠近敌军、骑马齐射、迅速撤离”,速度比其他骑兵更快,能在短时间内击溃普通骑兵与长矛兵。 但他们的短板也很明显:若同时面对步枪兵、弓箭手、炮兵与魔法师,会遭受重大损失。彼得·珀尔显然清楚这一点,却仍主动提出牵制,足以见其诚意。 “那么……不,没什么。”法比奥试图插话,却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他大概想主动请缨赎罪,可他还需监督吉诺山的工事,无法脱身。 法比奥虽有错,但若此时剥夺他的职责,会造成工地混乱,更会严重打击拉米泰德侯爵军队的士气。从他们近期的表现来看,已经为之前的失误做了弥补。 “既然如此,我们就假设吉诺山的工事能按时完工。”我说道,尽管心里清楚这有多艰难。 “最初的计划是‘将民兵部署在三座山丘,封建领主军队部署在山南’。”蒂莫娜补充道。 这样部署,一是为了阻止敌军攻占基亚马城,二是为了将敌军主力诱入山南陷阱;北侧则由三座山丘形成天然屏障,抵御敌军侧翼进攻。 若敌人试图从北侧侧翼包抄,靠近米夫山时,会遭到我方伏击,因此他们必须绕道,与北侧防线保持安全距离——这样一来,主战场就会集中在山南,符合我们的预期。 可在当前形势下,我们必须守住“除米夫山外的防线”,因此,北侧的防御准备也必须加强。 “最坏的情况是,需要一位贵族率军驻守米夫山——那里既没有护城河,也没有土墙,防御极其薄弱。”我说道。 当然,民兵无法承担这种任务,他们会迅速逃跑,只能派正规军驻守。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米夫山若被攻占,局势会很棘手,但我们确实没有足够兵力分兵驻守。为避免兵力浪费,不如加强前线防御……换句话说,主动拦截敌军,不让他们靠近米夫山。”布尔戈-杜克雷准将提议道。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选择一个能得到吉诺山支援的位置,集中兵力拦截敌军,避免被敌军分兵偷袭米夫山。 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我们的指挥官不够……”有人低声嘟囔,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是的,我们可以靠防御工事与‘王牌战术’弥补兵力不足,但指挥官,尤其是基层部队指挥官,实在太少了。”我无奈地说道。 若双方兵力相当,我会派一位封建领主进山重整民兵、指挥防御,可如今兵力不足,封建领主的军队只能集中在山外作战,根本无法分兵。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现实——或许敌人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正如塞德兰子爵所说,面对三万民兵,需要足够的人手“迫使他们战斗”。我们靠“将民兵困在山地”迫使他们作战,而敌人在平原上,只能靠排长等基层指挥官“阻止民兵逃跑”——在这个世界,“阻止逃跑”的手段就是杀戮,通过处决逃兵震慑其他人,这已是常态。 如此看来,敌方大概率也缺少基层指挥官。 “敌人为什么要特意征召三万民兵?”我再次提出疑问。 增加兵力未必是好事——这会加剧粮食短缺,拖慢行军速度;民兵战斗力薄弱,算不上有效战力,一旦溃散,还要花费精力“阻止”,反而拖累整体部署。 针对我的疑问,蒂莫娜提出一种可能性:“敌人很可能计划对舒兰山发动‘人海冲锋’。” 事实上,我一直将舒兰山称为“堡垒”,并以此为号召集结力量。对敌人而言,要“攻克”这座战略要地,必须用足够多的兵力,才能承受住堡垒防御带来的伤亡。 “沃德伯爵,你们一共‘清除’了多少敌方侦察兵?”我转向沃德伯爵,询问情报情况。 “我们已将反侦察列为首要任务,只要发现敌方侦察兵,都会立即抓捕或消灭。”沃德伯爵回答,彼得·珀尔也补充道:“自从我们进驻舒兰山,敌方侦察兵几乎无法靠近,他们很难摸清山上的真实情况。” 实际上,舒兰山根本算不上“能长期坚守的堡垒”——山上虽有井水和少量粮食,却无法支撑两万五千人长期消耗,目前全靠基亚马城输送补给。薇拉·西尔维、娜丁和几位领主分到了小屋,其他人都住在帐篷里,最初甚至有部分工人因营地空间不足,被迫睡在山坡上。 可如果敌人不知道这些……那他们集结三万民兵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肉盾。”我瞬间反应过来。 “是的,用民兵作为‘肉盾’,减少正规军的伤亡——这和魔法士兵召唤魔像掩护自身的战术原理相同。”蒂莫娜点头,“敌人应该很清楚,这场战斗一旦失败,他们将再无翻身机会。因此,即便牺牲三万民兵,只要能俘虏陛下或取下您的首级,对他们而言就是‘值得的’。” 这招或许有效,却极其卑劣——他们根本不把平民的生命当回事……不,这本就是贵族的一贯作风。 “敌人肯定也考虑过攻占舒兰山后的情况,所以才会尽可能减少正规军伤亡,为后续统治保留力量。”萨洛蒙补充道。 然而,即便只是“肉盾”,这三万人手中也握着武器——他们士气低落,却不代表毫无战斗力,绝不能忽视……这无疑给我们的防御增加了麻烦。 “沃德伯爵,继续加强反间谍与情报收集工作,务必摸清敌军的具体部署。” “请陛下放心,交给我即可。另外,我还需汇报多兹兰侯爵军队的动向。”沃德伯爵随即呈上最新情报。 据报,多兹兰侯爵的五千名士兵正缓慢向舒兰山推进,且路线明显经过沃迪郡。 沃迪伯爵戈蒂埃曾担任宫廷侍从长,此前因作证指控“前皇帝遇刺案”相关人员被释放。他原本是前首相派系成员,返回领地后却立即向伪王拉乌尔投降,沃迪郡也彻底落入拉乌尔势力范围。 多兹兰军队途经沃迪郡时,竟未遭遇任何抵抗——这足以说明两者已达成默契。 “现在可以确定,多兹兰侯爵已是我们的敌人。”我沉声说道,“最坏的情况是,敌军兵力将再增加五千人。” “臣与麾下将领已考虑到这种情况,目前最担心的是……民兵是否会因敌军兵力增加而动摇。”塞德兰子爵担忧地说。 之后,我们继续讨论各种可能性,重新梳理战略细节,制定部队部署方案——但最终,所有计划的成败,都取决于敌人的行动,取决于拉乌尔军的最终选择。 即便做了这么多准备,我仍忍不住好奇: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只是简单集结军队正面进攻拉乌尔,结果会是怎样? ------------ 陷阱还是机遇? 几天后,拉乌尔军队的先头部队终于逼近——共计两万人,其中包含一万名正规军与一万名民兵。敌军后续部队似乎仍在集结,决战之日已近在眼前。 这段时间,我派德弗罗·勒·莫瓦桑返回帝都。我虽定期派信使汇报战况,却不愿泄露关键情报——比如米夫山防御工事未完工的弱点,德弗罗会亲自向帝都传递详细信息。以他目前的表现,我相信这次任务不会出任何差错。 至于贝利亚伯爵领地的莱德拉城,因城墙已被拆除,本就无意防守,便被我们主动放弃。敌军顺利攻入城内,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根本无法作为可靠据点。除少数留守士兵外,敌军主力已在城郊扎营,将莱德拉城团团围住。 不过,敌军占领莱德拉城也并非全无益处——他们大概率已摸清我们攻城火炮的性能与魔法士兵的能力。 嗯,这其实也是我们设下的“陷阱”,只是不确定是否能奏效。若他们因此放松警惕,自然最好;即便他们识破了我们的魔法类型也无妨,只要没发现“魔封结界”的秘密就行。 我私下里一直在练习“魔封结界注能”:将空气中的魔力吸入体内压缩,再模拟魔封结界激活时的魔力形态将其释放,反复演练这套流程。说起来简单,实则需要极其精细的魔力操控,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为避免被人发现,我只在自己的木屋中进行。 舒兰山的山坡上搭建了不少木屋,其中一间是我在山上的临时住所。侯爵与伯爵们也各有小屋,只是规模都不大。 顺便一提,随着拉乌尔军队逼近,娜丁率领的五百名士兵已被派往基亚马城驻守,与马尔多萨侯爵的一千名士兵、特里斯坦·勒·富尔德兰子爵汇合。娜丁离开山丘前,特意叮嘱我:“别让罗莎莉亚小姐担心!” 不知不觉间,娜丁与薇拉·西尔维都与罗莎莉亚走得很近……或者说,到了这时,我终于明白罗莎莉亚的用意。 我(卡尔迈恩皇帝)的未婚妻罗莎莉亚是贝尔贝王国公主,虽与我有远亲关系、流淌着邦古达特王室血脉,贵族们对这门婚事暂无异议,可贝尔贝王国终究是小国。若我日后为了帝国利益,与更强大国家的王室成员订婚,罗莎莉亚的地位必然下降,甚至可能沦为侧妃——这对贝尔贝王国而言,无疑是生死存亡的危机。 因此,她主动拉拢帝国境内有权势的贵族之女(如娜丁、薇拉),实则是为巩固自身地位、为贝尔贝王国争取盟友。 我倒没必要如此算计——我无意为了政治利益牺牲婚姻,况且,若妻子的家族势力过强,反而会给我带来更多掣肘。对我这种喜欢自主决策的人来说,贝尔贝王国这样的“小盟友”,反而最为合适。 顺便一提,我与罗莎莉亚也时常通信,只是信中从不提及战争,只聊些日常琐事。 总之,在此期间,“帝国盟军”并非坐等敌军集结——我们动用魔法士兵与部分封建领主的军队,对驻扎在莱德拉城郊的敌军发起频繁袭扰。尤其是魔法士兵,特意使用华丽的魔法效果,秉持着“与其让敌人保留魔力,不如诱使他们提前消耗”的战术。从战况来看,敌军魔法士兵的主力似乎仍在后方,尚未抵达前线。 我们之所以持续袭扰,并非想造成大规模杀伤(那样只会招致敌军猛烈反击,得不偿失),而是为了给敌军施加精神压力——他们不得不分兵应对,疲于奔命。 与此同时,吉诺山的防御工事建设已接近尾声,照此进度,应能按时完工。 阿图卢骑兵此前曾承诺“若遇最坏情况,将全力牵制敌军、争取时间”,如今他们正深入莱德拉以东的拉乌尔势力范围,袭扰敌军补给线。当然,敌军并非傻瓜,为补给部队配备了护卫,因此真正能成功袭击补给队的机会并不多。 但重要的是“持续施压”——这种战术被称为“骚扰攻击”。 阿图卢骑兵的特性,使其成为执行骚扰任务的最佳人选:机动性极强,可随意出没;若敌方骑兵前来拦截,他们也能凭借独特战术将其击溃。此外,彼得·珀尔拥有多年雇佣兵经验,对枪械与魔法的射程了如指掌,总能保持在敌军攻击范围之外,既能持续压制敌人,己方又几乎无伤亡。 若命令阿图卢骑兵“正面歼敌”,他们或许会遭受损失;但说到“骚扰袭扰”,整个盟军之中,无人比他们更擅长。 阿图卢骑兵又称阿图卢部落,是一支游牧部落,确切地说,是曾经广袤游牧族群的残余。大陆上多数国家以圣一教为国教,阿图卢人却信奉异教,有着自己独特的信仰体系。 不出所料,他们不愿向我透露宗教细节——我是圣一教认可的皇帝,若受异教影响,皇位合法性将受到质疑。 但与彼得·珀尔几次交谈后,我还是大致了解了他们的部落特点: 首先是生活方式——作为游牧民族,他们不固定居住在城市或村庄,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在游牧鼎盛时期,他们会随季节大规模迁徙:夏季前往大陆北部凉爽地区,冬季迁往南部温暖地带;可自邦古达特帝国建立后,他们的迁徙范围已大幅缩小。 提到游牧民族,人们或许会想到前世的蒙古帝国,但阿图卢人更接近分散迁徙的罗姆人——因信奉异教,他们长期遭受迫害,族群规模逐渐萎缩,生存空间也随之变小。从这一点来看,圣一教氛围相对宽松的邦古达特帝国,对他们而言已是相对宜居的地方。但或许正因过往的迫害史,他们对部落之外的人仍保持着高度警惕。 他们的生活习惯是“随身携带所有家当”,包括住房与日用品——我此前露营时使用的便携炊具与带床帐篷,就是仿照他们的移动房屋改造而成。 部落中的妇女与儿童也会骑马随行,却没有真正的“非战斗人员”——因为他们最初是以“雇佣兵”身份活动,如今留在营地的人,本质上都是“流动劳工”。因此,包含老弱妇孺的部落“主力”,显然驻扎在其他地方。 他们原本以狩猎为生,近年来却靠当雇佣兵赚取更多收入,逐渐成为职业战斗部落。 他们宗教最显著的特点,是“视火为神圣”,通常被称为“琐罗崇拜”。 在我前世的记忆中,琐罗亚斯德教是以“善恶二元论”闻名的宗教;而今生阿图卢部落的“琐罗崇拜”,似乎更接近原始宗教。因未能深入了解他们的教义与习俗,这只是我的个人判断。 但可以确定的是,或许正因“敬火”文化,部落中许多人擅长火系魔法;此外,骑马射箭是他们的“基础技能”,从孩童时期就接受专项训练。 更特别的是,他们的马匹据称源自东大陆南部,最大特点是“不怕火”,且经过训练,能忍受枪声——唯一的缺点是“厌恶枪声本身”。由于他们自己不使用枪械,士兵们很少有机会习惯枪声,这仍是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了这么多,总之,阿图卢部落是盟军不可或缺的力量。现任部落首领的正式名字很长——阿图鲁什·唐·珀尔·伊什特万·罗·彼得,按帝国习惯简化后,便是“彼得·珀尔”。他目前对我相当信任,也在不遗余力地为部落争取更多“优待”。 今天,阿图卢部落又为我们带来了一份关键情报。 “敌军所有火炮都集中在一处?” 阿图卢部落在拉乌尔势力范围内持续袭扰,采取游击战术破坏敌军补给线,正是基于他们提供的情报,我们紧急召开了军事会议。 “是的,据侦察,敌军携带了约八十门小型火炮,全部集中运输。”彼得·珀尔回答。 如此昂贵且重要的武器,不分散部署反而集中运输,这背后是否有诈? “这绝对是陷阱。”塞德兰子爵立刻警惕道。 “有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难得的机会。”布尔戈-杜克雷准将语气兴奋,显然有了作战计划。 我们目前最担心的,就是敌军在米夫山部署火炮——一旦如此,我们的北侧防线将彻底崩溃。正因如此,我一直在绞尽脑汁寻找应对之策。若能趁现在摧毁敌军所有火炮,就能彻底消除这一致命威胁。 彼得·珀尔随即指向地图上的一处区域:“我同意这可能是陷阱——附近有两支敌军部队正在向火炮运输队靠拢,其中一支大概率是拉乌尔的魔法士兵部队。” 目前尚不清楚这支火炮运输队是否具备直接作战能力,但为安全起见,我们需将其视为“可立即投入战斗的炮兵单位”。从行进路线来看,他们的目的地显然是莱德拉。 “那支魔法部队约有三百人,我认得他们的旗帜——是拉乌尔军中历史最悠久的魔法部队之一。此外,还有一支约三千人的步骑混合部队,三支队伍呈掎角之势,可互相支援。” 彼得·珀尔提供的情报,是敌军出发时的位置,目前他们已转移,但三支队伍之间的距离仍很近——这意味着,若其中一支遭到攻击,另外两支能迅速驰援。从距离来看,这不太像刻意设下的陷阱,更像是常规的协同防御。 “根据侦察时间推算……我们今天无法抵达莱德拉,敌军今晚的营地,大概率会设在这个区域。”布尔戈-杜克雷准将激动地说道,言下之意是“应立即发动夜袭”。 “顺便问一下,你能判断出那三千人是正规军,还是以民兵为主吗?”准将补充问道。 “他们的旗帜我从未见过,但骑兵数量多,且阵型整齐,看起来训练有素。”彼得·珀尔回答。 这意味着,那三千人很可能是正规军——面对这样的防御力量,夜袭的风险无疑会大幅增加。 “……若这两支敌军负责守卫火炮,我们的伤亡会非常惨重。即便发动夜袭,成功率也很低。”我冷静地分析道。 然而,我的担忧被准将驳回:“不,至少魔法士兵不会整夜守在火炮旁。” “什么意思?” 布尔戈-杜克雷解释道:魔法士兵在军中地位极高,无论是帝国盟军的新兵,还是拉乌尔的正规军,魔法士兵的价值都远超任何大炮。正因如此,他们会得到特殊优待,需保持最佳状态,避免过度疲劳。 贝尔贝王国的精锐魔法士兵早已习惯艰苦环境,拉乌尔的魔法士兵却不同——据说他们大多由低阶贵族与骑士子弟组成,虽战斗力不俗,却养尊处优,无法忍受野外露营的艰苦。 因此,他们今晚大概率会进驻莱德拉以东的某个小镇休息,而非留在营地。 可那个小镇坐落于河畔——沿河建城很常见,但问题在于,部队需渡河才能抵达小镇。虽有一座桥,可运送八十门火炮过河,需要大量时间。 “而且,三千人的部队根本无法全部进驻小镇,必然会在城外扎营。如此一来,他们很可能会让魔法士兵进城休息,将炮兵与三千步骑兵部署在城外营地,形成防御。”准将进一步分析。 “但我们可用的兵力……与敌军大致持平。”塞德兰子爵补充道。 “是的。若我们在日落前调动步兵,很容易被敌军发现;若在日落后行动,步兵又无法及时赶到战场。” 莱德拉城内已有两万敌军,若我们调动大规模步兵,必然会引发敌军警觉。换句话说,即便发动夜袭,也只能派出少量骑兵与贝尔贝的魔法士兵,总兵力不足四千人。 “他们明天就会与莱德拉的主力汇合,一旦汇合,我们就再也没有攻击火炮的机会了。今晚,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布尔戈-杜克雷准将坚持道。 我理解他的想法——若能摧毁敌军所有火炮,米夫山的弱点将不再致命,这场决战的胜算会大幅提升。我也想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个机会。 “除了这三支队伍,附近还有其他敌军踪迹吗?”我追问,担心有遗漏的伏兵。 “没有发现其他踪迹。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运输火炮,就像我们之前那样——毕竟,当前使用的火炮很容易故障,若轮子陷进泥里,可能要一整天才能修好。在未投入战斗前就放弃火炮,代价太大,他们不会冒这个险。”彼得·珀尔回答。 若舒兰山战役演变成持久战,或许会有更多敌军火炮赶来,但现在考虑这些毫无意义。 “可如果我们攻击炮兵营地,魔法士兵与步骑兵会不会立即驰援?要在他们赶到前,突破三千敌军的防线,摧毁全部八十门火炮……这太难了。”我仍有顾虑。 我想攻击炮兵,但如果失败,不仅会损失精锐兵力,还会打草惊蛇。我不想留下任何隐患,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刻,更需警惕敌人的陷阱。 “但这是值得的赌注——即便失败,也能削弱敌军战力;若成功,我们将彻底掌握主动权。”萨缪尔·勒·博古斯男爵热情支持夜袭,谨慎的阿努尔·德·努巴尔却持反对意见:“若突袭失败,我们将损失宝贵的骑兵……风险太大了。” 封建领主们意见分歧,到底该不该冒险? “贝尔贝的魔法士兵能跟上骑兵速度吗?”我转向萨洛蒙。 “大约一半的魔法士兵有马,只要骑兵不全速前进,他们能跟上。”萨洛蒙神色凝重地回答——他显然清楚,魔法士兵在夜间作战,无法及时应对炮火,若遭遇突袭,伤亡会很惨重。 “……即便我们派出皇家卫队,等敌方魔法士兵与步骑兵赶到时,我们也只能撤退。到那时,我们未必能摧毁所有火炮……”我仍在犹豫。 “恕我冒昧,陛下,我有一个想法。”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巴尔塔扎突然开口。 在聚集的贵族中,这位皇家卫队指挥官平时很少发言,此刻突然开口,虽有些突兀,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或许是紧张,巴尔塔扎的声音起初有些不自信:“嗯……我以前曾是某位将军的侍从,他经常进行‘猎杀魔法师’的行动,或许能借鉴。” 巴尔塔扎解释道:那位将军为避免与敌方强大的魔法士兵正面交锋,常发动夜袭,但魔法士兵守卫森严,难以直接歼灭。因此,将军会先袭击敌军补给队,伪装成“目标是掠夺粮草”,分散守卫与魔法士兵的注意力,再趁机突袭魔法士兵营地。 “阿图卢部落已多次袭击敌军补给线,敌军必然对补给安全极为敏感。若我们再次袭击补给队,或许能将守卫火炮的敌军引开。” 巴尔塔扎话音刚落,塞德兰子爵突然问道:“你说的那位将军,是不是德诺伊子爵?” “是的,没错。” 德诺伊子爵是前太子麾下“两大名将”之一,虽已去世,但他在世时善用计谋,几乎从未战败,尤其擅长此类“声东击西”的战术。 “换句话说,你们想误导敌军,让他们以为我们的目标是补给队……但敌军真的会为了补给,放弃守卫火炮吗?”我提出疑问。 以巴尔塔扎的例子来看,若敌军补给持续受损,或许会全力保护,但阿图卢部落的袭扰,只是小规模骚扰,虽造成了一些损失,却未伤及根本——敌军未必会为了“可能被袭击的补给”,调动守卫火炮的主力。 “陛下,何不试试用那个?”巴尔塔扎突然说道。 “嗯?” “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一些未激活的‘魔封结界’道具。”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是说,用魔封结界压制敌方魔法士兵?” 我瞬间明白了——魔封结界的正确用法,正是压制魔法!激活后,敌方魔法士兵将无法使用魔法;当然,若他们离开结界范围,魔法能力会恢复,且结界道具若被摧毁,效果也会消失。这虽不能保证彻底歼灭魔法士兵,却能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的目标是魔法部队”,从而调动主力驰援,为我们袭击火炮创造机会! 正当事情出现转机时,沃德伯爵突然带来了新的情报——显然是间谍传来的紧急报告:“我们刚刚收到消息,那支三千人的步骑部队,似乎是一支‘帝国援军’。” “帝国?!” 这话不仅让我震惊,也让在场所有贵族发出惊呼。 邻国王国(帝国)与邦古达特帝国素来不和,有理由干预内战,可我原以为他们的干预规模会很小,且我们从金羊公司获得的援助,主要集中在经济与内政领域,并未涉及军事。 若邻国王国公开出兵干预,对盟军而言将是灭顶之灾——分隔两国的天斗山脉地势险峻,仅有一条狭窄通道可供通行,且因过往战败,这条通道目前由邻国王国控制。若他们大规模出兵,即便不会立即投入战场,也会牵制我们的兵力,届时我们将很难击败拉乌尔。 但仔细想想,邻国王国也面临巨大风险——他们的目标是“削弱邦古达特帝国”,若过度支持拉乌尔,可能会催生一个强大的“拉乌尔大公国”,最终反而威胁到自身安全……啊,我明白了,或许并非如此。 他们是否识破了“拉乌尔大公国独立”的真相?所谓“独立”不过是幌子,拉乌尔的真实目标是“继承前首相权力、确保领地安全”,这才是他与其他贵族妥协的结果……若邻国王国看清了这一点,或许会选择有限度支持。 或许,拉乌尔已与邻国王国达成秘密协议,获得了军事支持——这似乎更有可能。 可即便如此,仅派出三千人,规模也太小了。 历史上,洛泰尔帝国与泰瓦王朝时期的诸国,曾多次犯过“派大军深入敌境,却因通道被封锁而孤立惨败”的错误。因此,邻国王国大规模出兵的可能性很低——至少表面上如此。即便如此,三千人的援军也足以改变战场局势。 “所以他们不是邻国王国的正规军,而是雇佣兵?”我追问。 仔细回想,此前确有传闻称,有一支活跃在邻国王国境内的雇佣兵部队,被拉乌尔雇佣。难道就是这支部队?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他们很可能是邻国王国的贵族,以‘雇佣兵’名义参战。他们使用的不是家族旗帜,而是个人纹章,首领名叫罗伯特·冯·梅纳德。”沃德伯爵回答。 我明白了——这支部队的性质,与萨洛蒙率领的贝尔贝魔法士兵类似,本质上是“贵族志愿军”,而非国家正规军。 “梅纳德家族在邻国王国西部是显赫贵族,势力不小。”塞德兰子爵补充道,“那么,邻国王国的正规军,后续还有可能出现吗?”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邻国王国境内确有民众自愿加入拉乌尔阵营,可若邻国王国官方声称“这只是贵族个人行为”,我们便无法公开抗议,只能默默接受。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我们必须保持警惕,加强边境侦察。”我最终决定。 一件接一件的意外,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复杂——真是烦心事没完没了。 “无论如何,夜袭火炮运输队的计划不能放弃。”布尔戈-杜克雷准将坚定地说,“若能摧毁火炮,即便多了三千名雇佣兵,我们的胜算也会更大;若放弃这个机会,等敌军火炮部署到米夫山,我们将彻底陷入被动。” 贵族们再次陷入沉默,权衡着风险与收益。 “就按准将的计划执行。”我最终拍板,“巴尔塔扎,你负责率领皇家卫队,配合阿图卢骑兵,伪装成袭击补给队,将守卫火炮的步骑兵引开;萨洛蒙,你率领贝尔贝魔法士兵,趁机突袭炮兵营地,务必在敌方援军返回前,摧毁所有火炮;彼得酋长,你的骑兵需负责外围警戒,一旦发现敌军驰援,立即通报,并尽可能拖延时间。”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夜幕逐渐降临,舒兰山营地的灯光逐一亮起,表面平静的氛围下,一场决定战局走向的夜袭,即将拉开序幕。我站在木屋外,望着莱德拉方向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次冒险,能将“陷阱”转化为真正的“机遇”。 ------------ 一记重击 正当我思索邻国王国的潜在威胁时,布尔戈-杜克雷准将却用兴奋的语气表达了他的看法:“陛下!从政治层面看,这或许令人担忧,但从战术角度,这却是个机会!” “机会?”我疑惑地问道。 准将随即解释了他的判断:“拉乌尔是前首相的独子,如今一支由邻国王国贵族子弟组成的部队前来支援,若这支部队遭遇袭击,邻国王国的贵族们难道会坐视不理吗?” 我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邻国王国的援军会因“保护贵族子弟”的政治需求,被迫采取行动,而非单纯的战术部署。这种分析确实有道理。 “但也不能排除他们拒绝支援的可能——作为非官方援军,他们或许会无视拉乌尔的请求,维持势力平衡。”我仍有顾虑。 “这种可能性无法完全排除,但梅纳德家族与拉乌尔家族早有渊源——过去梅纳德家族与邻近贵族发生冲突时,正是前首相拉乌尔出面调解,才达成和解;而且据我所知,梅纳德家族在经济上也依赖拉乌尔公国的贸易。”准将补充道。 我终于理清了其中关联:从长期效力帝国军队的视角看,罗伯特·冯·梅纳德是来“偿还人情”;从邻国王国流亡贵族的身份看,他是“别无选择,只能服从拉乌尔的指令”。 若真是如此,他们大概率会落入我们的圈套,被“袭击魔法士兵”的假象分散注意力。 如今所有有利因素已齐聚,是时候制定具体行动方案了……或许可以采取三阶段进攻策略。 “彼得酋长,你们阿图卢骑兵不使用魔法,也能发起强攻吗?”我问道。 “没问题,但我更担心如何使用那些魔法道具。”彼得·珀尔回答——懂得使用魔法道具的人不多,皇宫守卫中的间谍或许能分辨道具用途。 “沃德伯爵,你习惯在魔封结界内战斗吧?你的间谍队伍中,有擅长此道的人吗?” “有些间谍无法使用魔法,有些则在魔封结界内更擅长作战,他们随时可以待命。”沃德伯爵回应。 “能携带的魔法道具数量有限,这点无需担心——我只需激活魔封结界即可……不,不如顺便再做些部署。”我补充道,“即便不用魔法,他们也能担任信使或指挥后勤,不会浪费人手。” 计划至此基本成型。 “萨洛蒙阁下,派那些没有马匹或骑术不精的贝尔贝魔法士兵,继续袭扰莱德拉城,埃尔韦·德·塞德兰子爵,你率领瓦伦军队掩护他们——若遇敌军主力,立即撤退,指挥权交由你。” “遵命!”塞德兰子爵应道。 这一步是为了持续迷惑莱德拉的敌军,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仍在专注袭扰,放松对火炮运输队的警惕。 “两千名阿图卢骑兵与沃德伯爵的间谍部队,携带魔封结界道具,主攻敌方魔法士兵营地——务必在尽量减少自身伤亡的前提下,给敌军造成重创。若被识破是佯攻,行动便会失败,指挥权交给彼得·珀尔。” 即便只是佯攻,也要造成足够大的声势,让敌军误以为“攻击魔法士兵”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同时尽可能削弱敌方魔法战力。 “遵命!”彼得·珀尔沉声应道。 此次行动的核心目标,始终是摧毁敌军火炮。 “我将派遣贝尔贝魔法卫队与部分皇家卫队,负责摧毁火炮——期待各位的全力配合!” 皇家卫队是骑兵,人数不多,不易被敌军察觉,且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非常适合执行突袭任务。 “定不辱命!”皇家卫队指挥官巴尔塔扎高声回应。 “沃德伯爵与萨洛蒙阁下留守营地,统筹全局;巴尔塔扎,让皇家卫队做好准备,随时待命出发。部署完毕,各自行动吧!” 众人离去后,我向留在帐篷里的沃德伯爵与萨洛蒙,补充了一个关键决定:“我将亲自参加夜袭,加入火炮摧毁小组。” “陛下,此举太过危险,万万不可!”沃德伯爵目光锐利地劝阻道。 我简洁地反驳:“我的魔法,是在最短时间内摧毁火炮的最有效手段——您不认同吗?” 沃德伯爵沉默了,我继续解释:“我的【火焰射线】无需接触目标,还能同时发射多道光束,效率远超其他方法。” “臣承认这一点,但陛下若全力使用魔法,您的真实实力会被敌军察觉!”沃德伯爵仍在坚持。 此次任务需在短时间内摧毁集中部署的炮兵阵地,时间紧迫,我绝不能吝惜战力:“我必须摧毁那些火炮,我的魔法最适合这项任务。当然,若有更有效的办法,我也愿意采纳。” “臣愿加入火炮摧毁小组,与陛下一同行动——臣的战力,未必不及陛下。”沃德伯爵突然说道。 “哦?原来沃德伯爵也隐藏了实力,能爆发出与我匹敌的火力?”我略带惊讶地反问。 “正因如此,臣更应与阿图卢骑兵一同牵制敌方魔法士兵——‘牵制魔法士兵’与‘摧毁火炮’,显然前者更危险,臣理应承担更艰巨的任务。”沃德伯爵坚持道。 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妥协:“臣知道了,但陛下务必小心。”语气中仍带着担忧。 一直以来,我都隐藏着强大的魔法实力——作为皇帝,随时可能遭遇刺杀与背叛,隐藏实力是为了应对突发危机。此次也无需张扬,只需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即可。 “不过,我不会以‘卡尔迈恩皇帝’的身份参与行动——沃德伯爵,借两套间谍制服给我,我将以间谍身份加入,负责传递情报与监视战局,此事只需巴尔塔扎知晓。” 巴尔塔扎值得信任——若连保护皇帝的“皇家卫队”队长都不可信,我的弱点早该暴露了。 “萨洛蒙,抱歉要给你添麻烦——最坏的情况下,若我的身份暴露,就对外宣称是你使用了强力魔法。即便有人怀疑,也能混淆视听。” “臣明白。”萨洛蒙毫不犹豫地应道。 他作为贝尔贝王国的王室成员,只要我不亏待罗莎莉亚,便绝不会背叛我。 剩下的,就只能交给运气了——没人能预知这个计划能否成功。 帐篷里最终只剩下我与蒂莫娜。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蒂莫娜,我希望你暂时恢复间谍的身份,协助我完成任务。” 蒂莫娜曾接受过沃德伯爵的间谍训练,这也解释了为何她的基础剑术比我精湛,还拥有间谍特有的敏捷身手。 “臣明白……但恐怕无法遵命,陛下。” “怎么?你也反对我亲征?”我有些意外。 若我前往前线,娜丁与薇拉·西尔维大概率会坚持同行;但此次是夜袭,风险更高,她们想必会激烈反对——可蒂莫娜作为皇帝侍从,为何也有异议? “不……臣并不反对陛下的决定,只是好奇,陛下究竟为何如此急切?”蒂莫娜面无表情地问道。 她继续解释:“陛下身为皇帝,本可在安全的帝都任命将领、指挥战局;您亲临舒兰山,拉乌尔为争夺王位,才不得不率军迎战。但实际上,即便您不亲征,拉乌尔也可能继续攻打舒兰山;即便他按兵不动,只要陛下制定周密策略,平定拉乌尔公国也并非难事——如今阿基卡尔陷入分裂内战,正是陛下的计谋所致。” 这段时间,蒂莫娜一直担任我的秘书与侍从,极少在贵族面前发言,此刻却罕见地滔滔不绝。 “你说的没错,但这需要时间——而时间,正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尤其是在拉乌尔公国的地盘上。”我沉声回应。 我们与伪王拉乌尔爆发内战的根源,是我处决了他的父亲(前首相)、公开其罪行并宣布没收领地,西吉斯蒙德(拉乌尔)才以“复仇”为名叛乱,自立为伪王。 拉乌尔曾通过前首相的斡旋,与我父亲的妹妹玛丽亚订婚——前首相此举是为了确保:若我意外驾崩,下一任皇帝能迎娶玛丽亚的儿子,巩固派系势力。可事与愿违,如今拉乌尔既无正妻,也无合法子嗣;或许他有平民情妇所生的孩子,但在这个世界,私生子无权继承爵位,根本不足为惧。 首先,在邦古达特帝国……更准确地说,在作为国教的圣一教西方教派中,贵族允许实行一夫多妻制,具体规定因教派而异,部分教派则严格要求一夫一妻。 同一宗教内部出现分歧,源于圣一教创始人艾因的教义——艾因曾说“一夫一妻制是理想选择”,但也认可一夫多妻制,前提是“妾室应享有与妻子同等的尊重”。因此,部分教派坚守“理想”,部分教派顺应“现实”。 顺便一提,在实行一夫一妻制的国家,贵族会纳妾,却不将妾室视为“妻子”。艾因初到这片大陆时,许多奴隶被贵族当作“妾”对待,毫无人身权利。 人们接受一夫多妻制,或许是基于“与其让女性沦为奴隶,不如承认妾室身份”的现实判断。艾因作为拥有地球知识与伦理观的转世者,为了在这个世界传播教义,做出了诸多妥协——这也是一夫多妻制能在大陆迅速普及的原因。 即便如此,许多贵族仍热衷于纳妾——毕竟,贵族婚姻本质是“家族契约”:若正妻家族陷入困境,贵族有义务提供援助;对正妻家族的优待,也远胜于其他贵族。因此,“妻子”能为家族带来各种实际利益。 我作为皇帝,拥有的权利之一,是允许未婚妻罗莎莉亚在皇宫拥有专属住所;而前摄政王曾因权势,不得不“囚禁”前太子的妾室薇拉·西尔维与马尔多萨家族的诺恩。相较之下,我未与任何妾室缔结契约婚姻,无需承担额外的家族责任,比一夫多妻制要轻松得多。 顺便一提,由于邻国王国禁止纳妾,拉乌尔若有情妇,也只能处于“灰色地带”,甚至接近“非法”——这在西方教派眼中,本就是不合教义的行为。 但正因如此,即便拉乌尔有妾室,也绝不能承认私生子的身份——西方教派严禁私生子继承爵位。所以,即便他有平民私生子,也绝不会公开承认。 他曾与皇室成员(玛丽亚)订婚,作为僭位者,本应迎娶玛丽亚为正妻,以巩固合法性;可他在正式成婚前列,却纳了另一位贵族为妾,这是对皇室的极大不敬……前首相生前,正因担心遭到摄政王派系的批评,一直反对拉乌尔的这一做法。 因此,拉乌尔目前既无子嗣,也无兄弟姐妹——换句话说,若他此刻战死,拉乌尔家族的血脉便会断绝。即便我未明确“剥夺其爵位”,也会成为拉乌尔公国爵位的合法继承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追随拉乌尔的贵族便会失去“效忠的正当理由”,内战将不攻自破。 换句话说,我在舒兰山决战的真正目标,并非“击败拉乌尔的军队”,而是“斩杀拉乌尔本人”。我曾短暂考虑过直接刺杀,但一来成败难料,二来会损害“皇帝”的声誉——要刺杀敌方首领,必须先击溃其军队,才能名正言顺地“擒杀叛贼”。因此,我的核心目标是“取得压倒性胜利”,而非简单的战术胜利。 可如果内战持续下去,拉乌尔很可能会迎娶另一位贵族之女,并生下子嗣——这个孩子虽不会被我承认继承权,却能成为拉乌尔支持者新的“精神支柱”,让内战陷入持久战。 这就是我急于决战的原因——若能在此次战役中击败拉乌尔,按我的预判,平定拉乌尔公国将易如反掌;可若让他逃脱,战争很可能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大幅消耗帝国国力。 我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顺便一提,嫁给拉乌尔的玛丽亚,目前被软禁在皇宫中,受到严密监视——她始终固执地拒绝见我,想必对我充满怨恨。 “陛下说的臣都明白,但即便如此,也不必您亲自上前线——臣能理解渴望荣誉的君主奔赴战场的心情,可陛下并非此类人。臣总觉得,陛下的急切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蒂莫娜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这话,倒像是在训斥我。”我苦笑道。 “臣不敢,只是想了解陛下的真实想法。” 既然如此,我便向蒂莫娜坦诚了我的考量:“蒂莫娜,你觉得一个国家,有可能统治整个世界吗?” “……这就是陛下的目标?”她惊讶地问道。 “不,这不可能——至少以目前的技术水平,绝无可能。即便在我前世的世界,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帝国。或许,若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转世者,还有一丝可能。” 可转世者并非只有我一人,这样的征服注定会失败。 “即便真的有国家能做到,其统一也必然是短暂的。”我继续说道。 这不仅关乎“统一”——一个国家能有效治理的土地与人口,存在天然极限,这是治理能力的边界。当国家试图超越这一极限时,内部矛盾便会爆发。 “但在此之前,我想先谈谈伟大帝国衰落的根源——我认为,当一个国家不再有潜在威胁,也就是失去‘虚拟敌人’时,便会因腐败与内部分裂而走向灭亡。” 古罗马帝国、伊斯兰帝国、蒙古帝国……这些霸权国家,一旦邻国不再构成威胁,就会在内部制造敌人,最终分崩离析;反之,只要外部威胁存在,内部就很难彻底分裂——我的经历,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之所以能以傀儡身份活下来,正是因为天都山脉另一侧,存在着与帝国实力相当的邻国王国——它是帝国的‘心腹大患’。因此,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不敢发动全面内战,只能进行秘密政治斗争,而我,就是他们妥协的产物。” 这虽是我的推测,但实际上,我当傀儡时,在为数不多的授课中,曾听过类似的历史案例。 “洛泰尔帝国崩溃、邦古达特帝国建立之时,邻国王国也几乎同时发生了‘王朝更迭’——换句话说,两国彼此的威胁都大幅降低,才导致内部冲突加剧……事实难道不是如此吗?” 若外部威胁消失,国家便会专注于解决内部矛盾;若外部威胁存在,就没有时间陷入内斗。 “……您是说,赫尔穆特二世皇帝出家为僧的争议,也与此有关?”蒂莫娜低声嘟囔,脸上满是惊愕。 “没错,我曾与法比奥聊过此事——那件事发生时,正是帝国衰弱、邻国王国威胁降低的时期。如今,我掌控帝国,试图统一分裂的领土,帝国又一次成为了邻国王国的‘威胁’。” 通常情况下,当一个强权衰落时,会被另一个强权攻击、摧毁,就像宋朝被元朝灭亡一样……但这片东大陆有天都山脉这道天然屏障,大军难以通行。正因如此,帝国从未被邻国王国攻破首都,邻国王国也从未被帝国摧毁;两国历史上,才会反复经历分裂与统一。 “所以,邻国王国此次出兵,也是因为帝国重新成为‘威胁’?”蒂莫娜问道。 “或许吧。但据我所知,赫尔穆特二世不会像我一样‘锐意改革’——要么他的子嗣会崛起,要么会有新的英雄掌权,邻国王国必将发生剧变。” 也有可能,周边中小国家会趁机吞并邻国王国——我记得邻国王国曾试图征服周边国家,将其设为“公国”或“郡”,这与帝国的情况略有不同。 “无论如何,邻国王国都将迎来巨大变革。” “所以,陛下是想在邻国王国再次成为‘威胁’前,尽可能统一帝国?在邻国王国恢复实力、迫使帝国妥协前,以陛下的意志完成统一……这就是您如此急切的原因?”蒂莫娜终于理清了我的思路。 我如实回应:“但最终结果如何,仍取决于邻国王国的走向。” 我作为皇帝,目标并非追求短暂的几十年辉煌,而是为帝国数百年的繁荣奠定基础。要实现这一目标,既不能让帝国走向灭亡,也不能让它过于强大或衰弱——至少,要等到文明发展到“海外国家能成为潜在敌人”的阶段。 若邻国王国能自行发展到这一水平,自然最好;若不能,唯一的选择就是从外部推动它进步。 “为了在未来拥有更多选择,帝国必须领先于邻国王国——这就是我们看似仓促的原因。” 我不知道自己认为的“最佳方案”是否正确,但我清楚“错误答案”——凭借前世的记忆,我知晓那些足以媲美另一个世界历史的“失败案例”。 “蒂莫娜,我对帝国的继承人没有信心——无论是儿子、孙子,甚至是无血缘关系的篡位者,都无法托付重任。毕竟,他们都是陌生人。所以,我不会把未完成的事业‘托付’给下一代,我要在有生之年,亲手完成这一切。” 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人死后便无能为力,我不寄希望于后代,只愿在活着的时候,竭尽所能。 “我真的很赶时间,人生苦短啊。” 过去十多年,我身为傀儡,眼睁睁看着帝国分崩离析,却无能为力;又浪费了十年光阴,如今终于掌权,再也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您的意思,臣明白了。”蒂莫娜深深低下头,“刚才臣失礼了,还请陛下恕罪。” ------------ 八十门之战 一百名皇家卫兵、二十名魔法士兵与两名间谍(我与蒂莫娜),趁着夜色从舒兰山出发。 此次行动的关键,是让阿图卢骑兵率先突袭敌方魔法士兵营地,吸引注意力;我们则绕道紧随其后,趁乱摧毁火炮——留给我们单方面破坏的时间,可能只有几分钟。任务完成后,需在天亮前分散撤退。 为增强突袭的隐蔽性,队伍未携带任何照明设备,所有人都需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再行动。 按照我的要求,沃德伯爵准备了两套标准间谍装束:深色衣裤、带兜帽的黑色外套(口袋多到异常)、遮脸围巾,甚至还有降噪软底鞋——完全是人们印象中“间谍”的典型打扮。 但实际上,很少有间谍会这样穿——即便在白天,这身行头也会让人一眼警觉。真正的间谍会根据任务调整着装:混入农民或镇民,就穿粗布衣裳;伪装小贩,就扮成马车夫;调查贵族,就装成富商。 我们穿的这套,只适用于夜间渗透与破坏任务。 不过,多亏这身装扮,没人能认出我是皇帝——除了眼睛,全身上下都被遮挡,且很多间谍本身身材矮小,宽大的斗篷更难让人分辨我的体型。再加上夜色掩护,他们大概率看不出我还是个孩子。 蒂莫娜的脸同样只露出眼睛,可仅凭眼神,就能看出她的情绪。出发前,我对她说“你的后背我来掩护”,她的眼神明显柔和了些——看来“眼神胜于言语”这句话,确实不假。 不久,我们抵达疑似敌军炮兵营地的区域。因马蹄声与马嘶会暴露位置,所有人在远处下马,步行靠近。 幸好当晚几乎无风——若有风,我们的气味早被敌军察觉。 此时已过午夜,除了站岗士兵,营地内的人本该早已入睡。可奇怪的是,营地里隐约传来吵闹声,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了我们的靠近。 我蹲在附近的树林里等待时机,一名魔法士兵悄然靠近,低声说道:“巴尔塔扎大人,佯攻效果比预期更好——营地内几乎看不到魔法士兵的身影,剩下的士兵虽有些焦躁,却并未严阵以待。” 是萨洛蒙的声音。显然,沃德伯爵与彼得·珀尔率领的阿图卢骑兵,已经成功吸引了敌方主力的注意力。 这份报告让我有些担忧——阿图卢骑兵可能正面临敌方反击。 “嗯……间谍阁下,我们准备继续靠近,先解决守卫,您看可以吗?”萨洛蒙又问。 我担心说话会暴露位置,便默默推了推他的后背,示意行动。 队伍随后缓慢向敌营移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即便与营地还有一段距离,我仍紧张得汗流浃背。 很快,两名敌军守卫的身影在夜色中显现。 就在这时,两根冰柱突然刺穿他们的脖颈——看来营地里并未布设“魔封结界”。 随着盟军魔法士兵发起攻击的信号,所有人立刻冲入营地:皇家卫队负责扰乱敌军行动,魔法士兵则趁机摧毁放置在营地中的火炮。 据说这类夜袭中,误伤友军的情况很常见,但当晚篝火的光芒与火炮的火花,足以让人清晰分辨敌我——幸运的是,我们这边没有出现任何误判。 敌方则彻底陷入混乱。 我让萨洛蒙留在前线防守,蒂莫娜守卫后方,自己则当场施展了熟悉的魔法: 【火焰射线·二十基点·齐射】 我比平时更加谨慎,精准操控二十道光球,同时释放火焰。 不到五秒钟,两门火炮就被炸成碎片——这些火炮比预想中更小,摧毁起来也更轻松。 之后,我们对营地进行彻底搜查,确保所有火炮都被摧毁。有几名敌军士兵趁乱穿过混战向我逼近,都被蒂莫娜与巴尔塔扎当场解决。 我用【防御魔法·屏障】像“飞毯”一样升空,从上方检查营地,确认所有火炮都已摧毁后,才降落到萨洛蒙与巴尔塔扎身边。 “您的魔力快耗尽了,任务完成得如何?”萨洛蒙问道。 我默默点头,巴尔塔扎随即拿出一支短笛吹奏起来——这是撤退的信号。 听到笛声,所有皇家卫兵与魔法士兵立刻开始有序撤退。 此次行动异常顺利:敌军没有增援,战斗结束得比预期早,也未发起大规模反击。胜利来得太过轻松,让之前的紧张显得有些多余。 巴尔塔扎认为无需拖延,下令所有人立刻前往马匹停放处,从那里分散撤离——前方的敌军没有追击能力,我们本可以从容撤退,但结伴而行容易被返回的敌军俘虏,因此必须按原计划,两人或三人一组分散逃离。 我与蒂莫娜、巴尔塔扎三人共乘一马,策马狂奔,直到抵达安全区域,才在一条溪边停下休息。 我身上只沾了些灰尘,蒂莫娜与巴尔塔扎却浑身是血——幸好我们穿的是深色衣服,血迹不那么显眼,可血腥味却难以掩盖。 休息时,我在溪水里简单清洗了衣物,然后转向巴尔塔扎:“巴尔塔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刚才战斗时,巴尔塔扎就在我身边,即便夜色模糊,他也一定看到了我使用魔法。尤其在他眼中,我是卡尔迈恩皇帝,而非普通间谍。 “陛下的勇气,堪比远古巨龙,臣深感钦佩。”巴尔塔扎一边敬礼,一边说道——他的外套有些松垮,大概是之前脱下来清洗血腥味时弄的,不过并不影响行动。 “我不希望我的魔法能力被外人知晓。”我直接表明态度。 巴尔塔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臣明白,多谢陛下信任。” “回答得好——若消息泄露,你会是头号嫌疑人。”我补充道。 即便泄露,也没人能仅凭“看到魔法”就认定是我——加冕典礼上,我虽假装用剑,实则用魔法击退刺客,当时也没人察觉。 “臣明白,定会守口如瓶。” 话虽如此,这种情况下,他难免会被怀疑,因此我还是叮嘱道:“后续行事务必谨慎,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我不想做一个疑神疑鬼、滥杀无辜的愚蠢皇帝。” “不过,陛下,臣还有一事请求。”巴尔塔扎突然说道。 我有些警惕——他难道想用什么条件交换保密? “你说。” “陛下,日后私下相处时,可否叫我‘巴里’?” 这个意外的“请求”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昵称?” 他本名巴尔塔扎,叫“巴里”倒也顺口,叫“巴尔”或“扎尔”也可以……不过既然是他的请求,我自然不会反对。 “我明白了。那么,巴里,期待未来继续合作。” “遵命!” 巴尔塔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被册封为骑士般兴奋。不知为何,我感觉他此刻已经真心认我为主。 自从离开帝都,巴尔塔扎就像换了个人,与在宫廷中沉默寡言的样子截然不同,如今的他自信满满,游刃有余。 但他并非嗜战之人——即便在这场夜袭中,无论是指挥部队还是亲自作战,都显得沉稳有度。我当初任命他为皇家卫队队长,正是看中他的能力与可靠,而他的表现,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就连这次夜袭,我也只在战斗初期看到过几名漏网的敌军士兵——巴尔塔扎的指挥太过严密,偶尔有士兵溜走,也只是在黑暗中不知所措,大多被他一刀解决。 若不是蒂莫娜在身边协助,我恐怕很难跟上节奏——总之,他的表现让我惊喜。 我不禁好奇:他明明能力出众,为何在宫廷里却显得如此不自在?或许在他看来,前线作战才是自己的真正职责,而处理宫廷卫队的轮换、部署等琐事,并非他的专长。即便如此,他在宫廷中的工作也从未出过差错。 事实上,他的领导能力,似乎比其他部队的排长更胜一筹,个人战力也极为出色。即便刚完成一场高强度夜袭,他的状态依旧极佳——难怪他会如此自信。 能教出这样的人,他的师傅必定才华横溢。据说他曾是前将军的侍从,或许正因这段经历,他才更倾向于追随“愿意并肩作战的君主”,而非待在宫廷里的“傀儡皇帝”。 我正思考着,蒂莫娜突然披上斗篷,语气急促地警告:“你们两个,快退后!” 她之前浸在溪水里的斗篷,此刻竟已干透——看来蒂莫娜终究还是会魔法,只是平时很少使用。 “有几个人骑马从马路对面过来了。” “什么?” 当时的情况极其危险——天空虽已泛白,却仍昏暗,远处一群提着灯笼的人正缓缓靠近。 他们可能是追击的敌军,即便不是,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也很容易引起拉乌尔军的怀疑——毕竟,正常情况下,这个时段出门的人都会携带光源,而我们没有,本身就很可疑。 所有人都紧盯着那群人,我的心跳比夜袭时还要快,汗水再次浸湿了后背。 最终,双方靠近到能看清彼此的脸,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可真让人担心,没受伤吧?”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女孩,似乎没察觉到我们之前的紧张。 “别吓我……薇拉。” 是薇拉·西尔维,她身后跟着几名真正的间谍。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问道。 “是沃德伯爵命令我们来接您的——他担心夜袭出意外。”薇拉回答。 沃德伯爵竟私下安排了接应?我正想追问原因,蒂莫娜突然咂了下舌:“您的衣服被动过手脚,有人把追踪用的魔法道具缝进了里面。” “……嗯?你们就这么不信任我吗?”薇拉有些委屈地说。 我仔细观察,发现薇拉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灯笼的魔法道具——与她身后的间谍不同,这个道具能追踪特定魔力波动。看来,沃德伯爵是通过这个道具,确定了我们的位置。或许是不信任我的能力,或许是过度保护,至少他没有恶意。若不是他们赶来接应,我们可能还没发现衣服里的追踪道具。 碰面后,队伍很快顺利返回舒兰山。 ------------ 两军阵型 太阳升起时,局势终于明朗——我们的夜袭大获全胜,所有目标炮兵阵地均被摧毁。我方虽有伤亡,部分士兵或失踪或阵亡,但与敌军的损失相比,优势仍是压倒性的。 成功削弱“野战炮兵”这一最大威胁后,我们的战术选择更加灵活;更令人振奋的是,得知消息的士兵与工人士气显著提升。 此外,沃德伯爵虽通过在间谍制服中暗藏追踪道具掌握了我们的位置,却未亲自接应,而是派薇拉·西尔维前来。直到返回舒兰山,我才明白他的用意:“在邻国王国拥有实权的西格伯特·温德林·冯·弗伦岑-奥伦高遇刺,导致邻国王国贵族阵营分裂,拉乌尔从邻国王国获得的财政支持被彻底切断——这或许就是敌军行动比预期更快的原因。” 显然,阿图卢骑兵在攻击敌方魔法部队时,俘虏了一名邻国王国援军士兵,经审讯得知了这一关键情报。 说实话,我曾劝阻他们不要用酷刑,担心引发外交纠纷,可他们的回答是:“他早已隐匿身份,算不上正式使节。”幸好这个世界没有严格的国际法,无需顾虑太多。 “换句话说,敌军并非突然变得果断,而是被逼到了绝境。”我们原以为敌军“主动加快攻势”,实则是失去邻国王国支持后,因恐慌而急于求胜。 “邻国王国的内乱,比我预想的来得更早。”昨天我还和蒂莫娜预言邻国王国可能生变,没想到第二天就应验了。 “间谍能获取更详细的情报吗?”我问道。 “可以收集,但需要时间。”沃德伯爵回答。 嗯,这也是意料之中,急不来。邻国王国现任皇帝即便在“前皇帝出家为僧”事件后,也未能稳固统治,后续局势不难猜测——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关键在于,敌军已被逼入绝境,没有时间拖延,必将全力进攻,目标要么是杀了我,要么是俘虏我。换句话说,他们不太可能采取“长期围困”的策略。 还有几件事值得关注,过去几天,内战整体局势出现了一些变化: • 被拉乌尔派系贵族围困的安达尔伯爵,似乎选择了殊死抵抗。尽管双方兵力悬殊,城池大概率已陷落,但他提前将子女送往舒兰山避难,目前在途经的努梅希特伯爵领地受到庇护。 • 努梅希特伯爵领的长女击败了其他继承人,控制了领地内大部分主要城市——她无疑就是那位“转世之人的主人”。但努梅希特伯爵领的主要城市集中在北部,东西两侧均被拉乌尔势力夹击,能否及时派兵支援舒兰山之战仍是未知数。我真心希望她能派出哪怕几百人,否则战后很难给予她特殊优待。 • 阿基卡尔战场的情报已相互矛盾,局势混乱不堪:查姆诺郡南部演变成三方混战,北部贵族却只是对峙,未发生直接冲突。毕竟,除了拉乌尔与阿基卡尔叛军,其他贵族大多想避免卷入战争。 • 多兹兰侯爵的军队越来越近,大概率会与拉乌尔军同时抵达舒兰山……或者说,他们就是故意这么计划的。这群家伙,真是难缠。 鉴于当前形势,我们召开了紧急战时会议,布尔戈-杜克雷准将提出了阵型部署方案。 通常情况下,防守方会先完成兵力部署,进攻方再针对性调整;若反过来,防守方被迫在敌军已列阵的情况下部署,会陷入极大被动。而敌军很可能认为,皇帝军处于防御状态,不会在列阵期间主动进攻——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判断是对的。 “我建议将阿图卢骑兵部署在北侧:若敌军主力不向南,反而向北移动,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牵制,争取时间;同时,我方主力可趁机突破敌军左翼。” 我们的正面朝向东侧,右翼在南侧,左翼在北侧,敌军阵型则与我们相反。我方主力是封建领主的军队,负责防守山丘南侧(即我方右翼)。 核心问题在于:敌军会将“最强主力”部署在右翼、左翼还是中央? 按常规战术,敌军主力会部署在左翼,我方主力需针对性进攻——这是战争的基本原则。但我们无法确定,敌军是否会打破常规。 原计划是引诱敌军主力向南,若他们不上当,反而将主力集中在我方左翼(山丘北侧),我们只能靠阿图卢骑兵牵制,再从右翼发起猛攻——但这种方案,仅因兵力差距,执行起来就会异常艰难。 “若有足够平坦地形,敌军或许能实现左翼突破,但受米夫山地形限制,只要我们严防死守,他们很难单凭兵力优势攻克。”针对塞德兰子爵的担忧,萨洛蒙·德·巴贝托尔特提出解决方案,“不如将努巴尔伯爵的军队部署在山丘北侧?” 尽管萨洛蒙是贝尔贝王国的客座将军,却积极参与战术讨论。 “努巴尔伯爵的军队……难道全是弓箭手?”有人疑问。 阿努尔·德·努巴尔伯爵率领的军队仅有一千人,却是一支独特的“弓箭部队”。努巴尔家族出身文官,不擅长骑兵或长矛作战,却专精弓箭战术。 或许有人认为弓箭不如枪械,但在这个世界,枪械存在明显弱点,弓箭的优势反而更突出: 1. 射程对比:苏杜姆枪(火绳枪)与弓箭的有效射程(能击中目标并造成伤害的最大距离)相近。前世火绳枪有效射程约200米,这个世界的苏杜姆枪实际射程更短,经观察估计仅150米左右;而改进后的弓箭,有效射程能超过150米。上一代火炮的有效射程,甚至明显短于弓箭。 2. 连续作战能力:苏杜姆枪最大的缺点是无法连续射击,需依赖“排枪齐射”战术,且需长矛兵掩护装填;弓箭手则可连续发射,还能以“弧线箭”从高处射击,借助重力抵消威力衰减,进一步扩大射程优势。 3. 训练成本:枪械之所以受欢迎,关键在于训练难度低——弓箭手是继魔法士兵、骑兵之后,专业化程度最高的兵种,训练时间远长于步枪兵。 顺便一提,弩也是远程武器,有效射程最短,但使用最简单。因此,在这个世界,射程顺序是“弓 > 枪 > 弩”,易用性顺序则是“弩 > 枪 > 弓”。 总之,弓箭手部队宝贵且高效,还能利用地形从高处向下射击——将他们部署在北侧,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到努巴尔伯爵的魔法弓箭手部队,我在贝尔贝王国时就有所耳闻——他们将‘个人能力’整合为‘团队战力’的方式,与我们不同。”萨洛蒙补充道。 据他所说,努巴尔的弓箭手会用魔法增强弓箭性能:“吹风魔法”提升射程、“箭头强化魔法”增加杀伤力,甚至有士兵使用“属性赋予魔法”——每个人的魔法不同,最终目标却一致:“最大化弓箭威力”。 与萨洛蒙“按魔法类型划分部队”的方式不同,努巴尔的部队用另一种思路将魔法转化为战斗力,这大概就是萨洛蒙感兴趣的原因。 当然,“魔法弓箭手”只是努巴尔军队的一小部分,但能攻击敌军“认为超出射程”的区域,威慑力十足。 “但魔法消耗……嗯,我明白了。”我点头道。 “是的,前几天我对比了试射结果与战术需求——火炮炮管断裂的速度,比魔法道具耗尽魔力的速度更快。只要合理利用剩余弹药,弓箭部队的持续作战能力会更强。”萨洛蒙解释道。 “那太好了。” 我认同萨洛蒙的观点,随即提出另一个关键问题:“拜纳山与吉诺山之间的山谷,该如何防守?” 舒兰山的拜纳山与吉诺山之间有一条山谷,虽设有护城河与防马栅栏,却没有土墙或战壕。 山谷极其狭窄,敌军若进攻,会遭到两侧山丘的火力夹击,最多只能部署少量兵力;即便突破山谷,也会进入群山环绕的区域,极易被包围——从常理看,这里不该是敌军的主攻方向。 ……但这恰恰是我们的弱点。若敌军从这里突破,我们没有预备队能在山外拦截;一旦他们绕到山外封建领主军队的后方,形成两面夹击,封建领主军队必败无疑,届时我们将无兵可调。 “组建一支雇佣兵部队防守如何?”有人提议。 法比奥此前因兵力不足,雇佣了一千名雇佣兵补充拉米泰德军队,但这并非单一雇佣兵团,而是多个兵团的集合体,指挥难以统一。而且,雇佣兵的忠诚度“随局势变化”,极不稳定。 我虽担忧,却也明白:与其将封建领主的军队部署在“敌军可能进攻”的地方,不如集中在“敌军必定进攻”的南方——我们必须赌一把,将主力押在南方。 “我们能确保将敌军主力引到南方吗?”我问道。 “封建领主军队计划部署八千人,敌军若想突破,必然会动用主力;此外,应对多兹兰侯爵的部队,也需要这部分兵力——这已是我们的极限。”塞德兰子爵回答。 多兹兰侯爵的军队正从南方逼近,我们无法确定他们是敌是友,必须留兵防备,这无疑分散了兵力。 但反过来想,若敌军也对多兹兰的动向心存戒备,大概率会将主力部署在南方,避免后方出现缺口。 “好,就按这个阵型部署!诸位,此战关乎帝国存亡,我指望你们了!愿胜利与我们同在!” “帝国胜利!皇帝胜利!” 随着贵族们宣誓效忠,帝国联军的阵型正式确定。两天后的黎明,拉乌尔的军队终于抵达舒兰山前线。 拉乌尔军的部署如下:北侧部署五千名正规军与三万名民兵,南侧部署一万五千名正规军;约三千名邻国王国雇佣兵(或称志愿军)部署在民兵后方;敌方魔法士兵未集中部署,而是分散在民兵队伍中。 换句话说,敌军将主力集中在左翼(我方北侧),完全符合我们的预期。 敌军若想速胜,唯一的办法是从南方山丘突破,直取我的指挥部——幸运的是,舒兰山的地形让他们很难从内部展开攻势,这里简直是“围攻皇帝”的陷阱。 敌军如此部署,还有另一个原因:彼得·珀尔的阿图卢骑兵在北侧以游击战术骚扰,很可能被敌军误认为“诱饵”,因此他们分散兵力,将主力转向山丘另一侧。 ……彼得·珀尔真是可靠的盟友,可靠到几乎让人敬畏。 此时,两军已逼近交战距离:帝国联军约两万四千三百人,拉乌尔军约五万三千人——我们将要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 双方共计七万余名士兵集结战场,在这个世界,如此规模的内战实属罕见;但从帝国的历史维度看,兵力规模并不算大,更何况拉乌尔军中还有四万是战斗力薄弱的民兵。 说实话,那场面确实壮观,可我此刻毫无心情欣赏,反而因压力过大,胃部隐隐作痛。 山里的民兵被配发了弩,且被禁止外出,理由是“山里比山外更安全”。这虽是残酷的措施,却也是事实——他们待在山里的生存率,远高于外出作战。他们亲手建造了土墙与战壕,对此心知肚明。 民兵被部署在山丘内的狭长战壕中:八千人在拜纳山,两千人在吉诺山。 吉诺山的防御工事能按时完工,真是万幸。 至于民兵的指挥权,决定交给帝国陆军新兵的排长们——尽管这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但也是无奈之举:我无法通过撤换封建领主的将领来削弱他们的势力,只能让直属部队分散指挥。 皇帝直属部队被均匀部署在各处:五百人在吉诺山,五百人在拜纳山北侧,五百人在拜纳山南侧,五百人在主营附近。这支部队以苏杜姆枪为主装备,部分配备长矛。 我曾教过他们基本的握矛姿势,却未训练他们成为专业长矛兵——从一开始,我就计划让他们在舒兰山的野战营地作战。即便他们无法抵御敌军冲锋,至少能作为整体发起反击,这就是他们的训练目标。 顺便一提,我们的主营地位于拜纳山东南角——这里是舒兰山的最高点。 指挥系统方面,名义上我(卡尔迈恩皇帝)是全军总司令,实际指挥由布尔戈-杜克雷准将负责。但从拜纳山向吉诺山或右翼封建领主军队派遣信使十分困难,因此总部只能下达简单命令,通过狼烟传递信号。 命令类型仅有三种:“常规作战”“冲锋”“胜利后追击”——没有“撤退”信号。因为这场战斗,我们输不起,一旦撤退,就是彻底的失败。 在这种情况下,各部队由当地指挥官全权负责:彼得·珀尔掌握阿图卢骑兵的指挥权;阿努尔·德·努巴尔指挥吉诺山的三千五百名士兵;布尔戈-杜克雷准将指挥拜纳山防御;右翼军队由塞德兰子爵统领,包括瓦伦公爵的三千人、马尔多萨侯爵的两千人、拉米泰德侯爵的一千人、埃泰克伯爵的两千人。 目前,这些部队尚未表现出可疑动向,但马尔多萨侯爵与埃泰克伯爵的军队是新加入的,我特意安排信任的法比奥在他们之间协调。唯一的隐患是拉米泰德侯爵的军队——毕竟是新近重建的部队,指挥官是原家族家臣,士兵多为新兵,训练不足,与帝国新兵部队的情况相差无几。 尽管有这些担忧,我们已竭尽全力,剩下的只能交给战场胜负。 ……不,说实话,我内心充满焦虑。若此战失败,我会被斥为“昏庸皇帝”,难逃一死。我做了周密准备,也付出了全部努力,可胜利的基础虽已奠定,最终结果仍取决于其他士兵与贵族的表现——这种无力感,让我无比恐惧。 我在主营地屏住呼吸,俯瞰着下方的战场。 “陛下,真是令人激动啊!”一个无忧无虑的声音传来,让我恨不得当场怒吼。 说话的是奥伦子爵,基亚玛城的贵族。他原本负责管理皇帝直属领土的重要城市,却在前首相掌权时投靠对方;如今我掌控帝都,他又成了傀儡,毫无实权。 他为何会出现在前线?因为他觉得这里士兵更多,更“热闹”;而且,基亚玛城挤满了瓦伦、马尔多萨的军队,娜丁公主的地位比他高,正负责处理贵族与商人事务,他因不满被架空,便“主动投奔皇帝”,造成既成事实。 娜丁已给我写了信,为奥伦子爵的行为致歉。平时说话干脆利落的她,信件文风却十分优雅,尽显贵族风范。 顺便一提,基亚玛城的管理本就由奥伦子爵的下属负责,即便没有他,也能正常运转;事实上,正因他离开,没人胡乱干预,基亚玛城的物资供应效率反而更高了。 尽管奥伦子爵有过叛国行为,但间谍报告显示,他并未与敌军接触——这有些难以置信。或许正是因为能力不足,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才未招募他,让他留在了皇帝直属领土。 ……这个人显然不明白,我为何选择舒兰山,而非在基亚玛城停留。 若他能主动雇佣哪怕几名雇佣兵支援前线,我或许还会称赞他“有诚意”;可他只带了一队随从,像观看体育赛事般置身事外,毫无贡献。 更令人沮丧的是,主营地还聚集了不少类似的人:帝国境内没有封地的骑士、名义上卖掉爵位的男爵……他们没带一兵一卒,仅凭“参拜皇帝主营地”的名义就赶来,纯粹是旁观者。 据沃德伯爵说,这些人大多曾试图加入拉乌尔军,却被拒绝,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我。说实话,我曾想过把他们赶走,但担心他们在附近游荡,影响士兵士气,便允许他们留在主营地——这里只有皇家卫队和少数直属士兵,相对容易管控。 “说不定很快就能看到拉乌尔公爵的魔法士兵了?听说他们能喷射壮观的火球呢!” “是啊,真想亲眼见识一下!” 他们的议论,让我压力倍增。我真的后悔了——内战结束后,我一定要“减少”低阶贵族的数量,绝不姑息。 然而,这些人之所以如此无忧无虑,是因为在这个世界的“常规内战”中,激烈厮杀并不常见——双方通常在分出胜负后,便会基于结果达成和平,这是公认的常识。 即便在我形容为“泥潭”的阿基卡尔战场,最激烈的战斗也只是阿基卡尔家族的继承权之争,其他贵族大多只是对峙,不愿真的流血。 没错,换句话说,他们对真实局势一无所知。他们不知道我已下定决心彻底铲除拉乌尔,也不知道拉乌尔已走投无路,正不惜一切代价想扳倒我。 终于,战斗的号角吹响——这是重建腐败帝国的第一步,也是决定我命运的一战。 ------------ 切兰山战役 1 目前已无从考证是哪一方先开火,只知道当敌军左翼与我方右翼盟军交火时,中央的民兵也开始向前推进,敌军随即用己方的卡尔沃炮发起反击。 我们实际仅有30门卡尔沃炮,敌军却必定误以为数量是实际的两倍——这要归功于我们对火炮部署位置与使用方式的巧妙设计。 卡尔沃炮的常规操作流程是:发射后用油冷却炮管、修补裂缝、重新装填弹药、调整角度与方向,最后再次发射。冷却环节至关重要,冷却完成前甚至不能触碰炮管,否则会被高温烫伤。 但这一次,魔法士兵在每次炮击后,都会用水、冰、风等魔法强制冷却炮管,让火炮能以远超常规的速度完成下一次发射。 不过,火炮的实际射击频率并未“快于正常水平”——因为我们额外增加了流程:将火炮固定在轮式平台上,运送到相邻的炮位后再开火,以此制造“火炮数量更多”的假象。 这样操作有两个原因: 第一,若敌军通过莱德拉的情报,知晓我们运到山上的火炮总数,这种部署方式能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所有火炮都集中在山的东侧;即便他们无法确定火炮类型,也能通过炮击频率推断数量,我们必须尽可能混淆视听——当然,若山上有敌方间谍,这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但我们仍要做到万无一失。 第二,为防范敌军炮火反击。舒兰山防御工事最初的设计目标,就是守卫三座山丘、抵御敌军野战炮,通过分散炮位,能避免我方炮兵阵地暴露,降低被敌军集中攻击的风险。 当然,这种操作也存在弊端:一是快速冷却会加速金属老化,导致炮管更容易开裂;二是大炮造价昂贵,常规用油冷是为了延长使用寿命。 但我计划在一天内结束战斗,无论战局如何,这些笨重的攻城炮都无法跟上后续军队推进的速度,即便损坏也不可惜。因此,我毫不犹豫地命令魔法士兵用魔法强制冷却。 用油冷却还有一个原因——水冷会产生大量蒸汽,阻碍其他部队的视线。不过这一点如今无需顾虑,因为民兵与新兵本就无法进行精确射击,蒸汽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如此一来,从帝国首都征召的新晋魔法士兵负责为大炮降温,贝尔贝王国经验丰富的魔法士兵则用【防御魔法·屏障】保护大炮与新晋魔法士兵,抵御敌军魔法攻击。 换句话说,我们用魔法对抗敌军的魔法攻击,形成了魔法层面的防御。 敌军见状,立即发起全面进攻:中央的民兵开始冲向山坡,魔法士兵则躲在民兵身后逼近,以民兵为掩护发动魔法攻击。 作为回应,驻守山丘的我方新兵与民兵发起反击——他们将山顶剩余的大块原木、无法加工成投石弹药的石头,从山坡上推滚下去,还把从莱德拉城墙上拆下来的砖块当作投掷武器。 若问这样的袭击是否能致人死亡,答案是肯定的,甚至可以说,人类在这种攻击下极易丧命。人们总因携带武器而产生“自己足够强大”的错觉,却忘了人类本身其实十分脆弱。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石块是人类最早使用的武器之一,据统计,在战争中,被石块击杀的人数远超其他武器。 此外,舒兰山的东坡地形险峻,几乎如同天然城墙,让进攻变得异常艰难:若不慎落入干涸的护城河,会被河底的木桩刺穿;即便侥幸存活,挣扎爬出时也会被滚落的石块与原木砸死;即便越过护城河与防马栅栏,前方还有紧贴悬崖的陡峭山坡,刚攀爬几步就会再次遭遇落石袭击……对进攻的民兵而言,这里无疑是人间炼狱。 即便如此,民兵们仍一个接一个地冲锋,最终倒在山坡上。 他们明知冲锋就是送死,却根本停不下来——身后的人不断推搡,将他们往山坡上逼;队伍后方,敌军士兵手持武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处决逃兵。 这是一场旨在消耗我方体力的“人海战术”,敌军显然不在意民兵的伤亡,因为他们的正规军并未投入战斗,还在不断增派民兵填补空缺。 不幸的是,这就是这个世界战争的“常态”:民兵被推到前线当炮灰,若试图逃跑,就会被处决以儆效尤。我不愿看到我方士兵陷入这种境地,因此才让他们在山上构筑防御工事,凭借地形优势作战。 最终,即便身处敌方阵营,这些民兵还是成了战争的牺牲品——他们本都是帝国公民,却在这场内战中自相残杀。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敌军的冲锋并非毫无成效,它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掩护魔法士兵”的作用:当我方士兵集中精力击退攀爬的民兵时,敌方魔法士兵正稳步蚕食我们的防线——他们填平护城河、拆除栅栏、在斜坡上修筑可供攀爬的通道,还不时发动魔法攻击,阻止我方士兵探出头反击。 作为应对,我们向敌方魔法士兵可能出现的区域发射炮弹。即便他们有能阻挡物理攻击的【防御魔法·屏障】,也无法抵挡这个距离的炮击。 这场景活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敌方魔法士兵一边躲避炮火,一边发动攻击;我方炮兵则不断调整炮位,追击射击。不过这正合我们心意——我们本就没指望这些大炮能在这个位置发挥决定性作用,只要能牵制敌方魔法士兵,就是成功。 顺便一提,敌方的魔法攻击也会周期性地指向主营地——毕竟,我们早已竖起旗帜,将皇帝的位置明确标出。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与薇拉·西尔维已联手挡住了所有攻击。 究其原因,主营地所在的位置海拔较高,敌方魔法在远距离传输过程中,威力会大幅衰减。 那些留在主营地的低阶贵族对此一无所知,反而对着敌军的炮火与魔法攻击欢呼雀跃。说实话,我真想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踢下山坡。 但欢呼的不止这些人——前线攻击敌方民兵的我方民兵与新兵,每次击杀敌人都会发出欢呼。起初还略显紧张的民兵,随着击杀人数增加,斗志越来越高昂。这就是所谓的“实战鼓舞士气”。 与此同时,山外的战斗——我方右翼与敌方左翼的激战,正让我们逐渐败退。当然,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拉乌尔军的战斗力确实名不虚传,即便我们早有准备,仍感到压力巨大。 从兵力上看,我方右翼仅有8000人,敌军却有15000人,是我们的近两倍,且敌军投入的全是正规军,没有战斗力薄弱的民兵。在这种差距下,我们被击退实属正常。 即便如此,我方士兵仍进行了顽强抵抗,尤其是在抵御拉乌尔军的骑兵冲锋时,表现远超预期。 你或许会认为,火枪普及后,骑兵已逐渐过时,但事实恰恰相反——火绳枪的装填时间长,反而成为骑兵冲锋的理想目标。即便在火绳枪盛行的时代,也只有配合“拒马”等防御工事,火枪兵才能有效对抗骑兵。 在这个世界,每个贵族与部队都有独特的战斗风格:有的部队让火枪兵装备反骑兵桩,就地射击;有的让弓箭手提供掩护,为火枪兵争取装填时间;有的让长矛兵组成密集阵型,正面抵御骑兵;还有的直接派骑兵对冲,以骑战对抗骑战。 我方封建领主联军正是结合了这些战术,一边与拉乌尔军周旋,一边逐步撤退——他们巧妙化解敌军冲击,缓慢撤退却不慌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好在截至目前,封建领主联军的执行情况还算顺利。 另一方面,由于地形遮挡,很难看清我方左翼阿图卢骑兵的动向。我方仅2000名阿图卢骑兵,对抗5000名敌方正规军,但我相信彼得·珀尔会带领他们全力以赴。 在这场大战中,驻守在拜纳山与吉诺山之间的雇佣兵部队,被击退的距离远超预期。按理说,这个区域狭窄,且能从两侧山丘获得火力支援,雇佣兵本应占据优势。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敌方那支近3000人的邻国王国援军大幅击退。 那支部队正是之前我们夜袭火炮时,被阿图卢骑兵佯攻牵制的部队,之后轻易被击败。或许是为了报复那次失利,他们此次对雇佣兵部队发起了猛烈进攻。 “不愧是雇佣兵,撤退起来倒是灵活。”我忍不住调侃道。 “是你坚持要把他们部署在那里的。”布尔戈-杜克雷准将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或许还有不满。 这个时代的雇佣兵,是为金钱而战的士兵,实力与技能参差不齐。但他们普遍熟悉武器使用,具备一定的作战能力,至少能提供基础火力支援。 然而,雇佣兵的指挥体系存在致命缺陷——他们往往习惯性“优先自保”,一旦战局不利就会迅速撤退,这是这个时代雇佣兵的普遍特点。从这个角度看,这支雇佣兵部队的表现“十分典型”。 “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毫无防备地贸然冲锋,连基本的陷阱都没设置。难道敌军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防御陷阱?”我疑惑地说。 雇佣兵守卫的据点位于舒兰山三座山丘环抱之中,一旦被突破,就会陷入包围。仔细想想,敌军敢如此猛攻,或许正是看穿了这里的防御薄弱。 ……嗯,我们确实没在这个区域设置额外防御工事,这里本就是我们的弱点。 “或许敌方有位指挥官,凭直觉察觉到这里是取胜的关键……”我推测道。 “我以前的主人(德诺伊子爵)也擅长捕捉这种战机。”巴尔塔扎说着,摆出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姿态。 我之前没提到,皇家卫队没有统一的装备标准——因为卫队成员个个身怀绝技,每个人都会根据自身优势选择趁手的武器与盔甲。巴尔塔扎也是如此,前几天夜袭时,他用的是一把操控性极佳的长剑,如今看来,他能根据战局更换武器,比如骑战时使用的长枪。 “那么,我们该派增援部队吗?”我问布尔戈-杜克雷准将。 我们确实有预备队,但只有500名新兵,其余都是民兵。除了少数在前线占据优势、士气高昂的新兵,大多数被困在山里、临时配发武器的民兵士气低迷,派他们增援根本起不到作用。 我知道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但皇家卫队不能动——虽然只有100人,却是宝贵的骑兵部队,把他们部署在这个区域纯属浪费,尤其让他们在没有远程支援的情况下,去支援“外侧”山丘,更是得不偿失。 “不必,他们还能坚持。”布尔戈-杜克雷准将似乎不打算派增援,或许他认为雇佣兵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或者想将预备队留到更关键的时刻。 过了一会儿,敌方的魔法攻击终于停止,我方的炮火声也渐渐减弱——敌军魔法士兵的魔力已耗尽,开始撤退到安全区域;屡次发起冲锋的民兵,也终于停止进攻,向后撤退。 山丘上的民兵与新兵营地响起欢呼声,他们以为自己击退了敌人。布尔戈-杜克雷准将似乎也认为,敌军短时间内不会再发起进攻,终于可以着手处理下一步计划。 “给萨洛蒙阁下传信,按计划将魔法士兵重新部署到山丘南部。”准将下令道,显然已进入战役的最后阶段。或许他认为,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魔法士兵也能在抵达右翼主战场前,扭转战局。 我对这个决定持怀疑态度——作为准将,他或许认为牺牲雇佣兵无关紧要,但即便雇佣兵因自身疏忽濒临溃败,我们若坐视不救、抛弃盟友,会严重打击山上其他士兵的士气。 但我已将战场指挥权委托给他,直接否决他的命令不太合适……我该如何应对? “……蒂莫娜,率领帝国军500名预备队前往拜纳山北部,带上剩余的魔封结界道具,让薇拉·西尔维跟你一起去。”我最终做出决定。 随着敌军魔法士兵撤退,薇拉·西尔维的魔法防御任务已完成。与我不同,她无法主动释放体内储存的魔力,但若遇到突发情况,她的魔法仍能发挥作用。 我本担心让她独自行动,但当前总指挥是准将,皇家卫队需留守主营地警戒,沃德伯爵也不会离开我的身边——目前,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蒂莫娜。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布尔戈-杜克雷准将不满地问道。 我回复道:“这是我的决定。我的随从(蒂莫娜)一直待在我身边,从未独立指挥过部队,我想借此机会让她积累经验,为日后升职做准备……只是为了提升她的威望,还请准将见谅。” 说话时,我朝蒂莫娜眨了眨眼,她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 “多谢陛下栽培。”蒂莫娜配合地回应。 当然,这只是借口——蒂莫娜还是那个愿意当我的毒药试吃员、行事果断的人,我真正的目的,是让她带着预备队加固拜纳山北部的防御,弥补那个区域的弱点。 布尔戈-杜克雷准将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很久没动用“皇帝的特权”了,说实话,若断章取义,这个决定很像“愚蠢皇帝”的所作所为——插手本无需自己干预的战场指挥。 为避免准将察觉我的真实意图,我悄悄离开他,单独向蒂莫娜下达了加固防御的具体命令,心里暗暗为让她承担额外风险而道歉。顺便一提,蒂莫娜虽被任命为部队指挥官,脸上却毫无喜悦,或许对她而言,这种“特权晋升”并非荣誉。 嗯,这很符合她的性格。 ------------ 切兰山战役 2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只能在主营地旁观战局,等待预定计划的实施。 虽说身为皇帝,本就无需亲自指挥军队,但我根本没有空闲可言——眼前正在上演一场屠杀,而这场战役的结果,将直接决定我作为皇帝的命运。 从当前战况来看,我方右翼仍在缓慢败退,但拉米泰德侯爵与埃泰克伯爵的军队抵抗得十分顽强。拉米泰德军队尤其奋勇,或许是想弥补之前工程延误的过错;埃泰克军队的指挥官博古斯男爵虽让人担忧,但士兵训练有素,实力不容小觑。 另一方面,马尔多萨侯爵与瓦伦公爵的军队似乎都承受着巨大压力。马尔多萨军队处境艰难尚且可以理解,瓦伦军队被击退的速度,却着实令人意外。 此外,敌军中央的部分民兵并未有序撤退,反而陷入了溃逃——他们像雪崩般四散奔逃,根本无法阻挡。 未经训练的人,往往无法区分“撤退”“后撤”与“溃逃”的区别:“撤退”是无论战局优劣,为调整部署而主动后撤,也可用于拉开与敌人的距离,此次敌军魔法士兵与民兵的初期撤离就属于这种情况;“后撤”则多在战局不利时使用,是停止战斗、撤离战场的指令。但对民兵而言,他们能理解的只有“前进”或“逃跑”,根本无法执行复杂的战术指令。 因此,当接到“撤退”命令时,部分民兵误以为己方战败,开始四散奔逃;看到同伴逃跑,其他民兵也纷纷效仿,认为“必须尽快脱身”。若不及时制止,这种误解引发的混乱,很快就会演变成真正的溃逃。这种情况并非只发生在民兵身上,即便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也可能因恐慌陷入混乱。 据说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就是因类似的混乱,导致兵力十倍于对手的军队最终溃败。 士兵们无法看清整个战场局势,若只能看到前方战友的背影,且战友正迅速撤离,他们自然会认为己方战败。为防止这种情况,指挥官会下令“有序撤退”,一边安抚士兵情绪,一边处决试图擅自逃跑的人,以稳定军心。 事实上,敌军后方的守卫确实在射杀逃跑的民兵,但即便如此,仍无法阻止溃逃的浪潮——一旦堤坝出现缺口,洪水就会势不可挡。在我看来,敌军部分民兵部队,已经彻底陷入了这种绝境。 然而,仍有一些民兵部队,或许是受到邻国王国志愿军的鼓舞,继续向我方防御阵地冲锋,尤其是吉诺山方向,我方甚至一度转入守势。 照此发展,敌军可能会重新掌握主动权,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利。不过,我早已提前指示蒂莫娜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希望她能顺利解决危机。 与此同时,我方右翼的撤退速度进一步加快——最终,多兹兰侯爵的军队抵达了山丘附近,足足有五千人。对一位侯爵而言,这支部队的规模实在过大。从沃德伯爵的报告中,我终于明白了原因。 这支身份不明的军队突然出现,迫使原本坚守阵地的埃泰克伯爵右翼部队大幅后撤——他们必须避免侧翼暴露在多兹兰军队面前,这是不得已的选择。但这一撤退,却让敌军左翼士气大振,继续向我方发起猛烈冲锋。 显然,多兹兰军队倾向于支持拉乌尔,但他们抵达山丘南侧后,并未立即加入战斗或攻击任何一方,只是原地观望,似乎在等待“胜券在握”的时机,再加入优势方。 这种情况下,若我方持续败退,他们很可能会认定拉乌尔即将获胜,转而加入敌军阵营——一旦如此,我方右翼的封建领主军队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就在这危急时刻,萨洛蒙的魔法士兵重新部署,终于完成了。 是时候实施我们筹划已久的终极计划了。 一声巨响响彻群山,紧接着是一连串轰鸣——大地剧烈颤抖,敌军阵线被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即便身处主营地,也能清晰看到战场中央的混乱。 “开始了?”我问道。 “是的,陛下。”沃德伯爵回应。 这并非普通大口径火炮的声音,而是以“难以操控”闻名的弗洛基炮,发起的齐射。 一共三十门弗洛基炮,射出的石块约有成年人肩膀宽,密密麻麻地倾泻在敌军阵中。和之前的卡尔沃炮一样,魔法士兵用魔法快速冷却炮管,不到五分钟,第二轮齐射就开始了。 弗洛基炮本不是为连续发射设计的,敌军肯定没料到它能在短时间内发起多轮攻击。 尽管如此,后续每轮炮击仍间隔近五分钟——即便在这个世界,这样的发射频率也堪称奇迹。从主营地望去,能清晰看到敌军士兵被炮火震慑的样子。 “这或许是历史上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使用弗洛基炮。”我感叹道。 弗洛基炮原本有三个致命缺陷:一是瞄准精度极差,二是发射后热量过高、冷却时间长,三是后坐力巨大,极易导致炮管开裂。 正因如此,它被视为“有缺陷的武器”——“无法准确命中目标”“每小时只能发射一发”“发射几轮后就会故障”。 但只要解决这些问题,它就能成为战场上的大杀器。 首先,我们创造了“无需瞄准”的战场环境——眼前有一万五千名敌军士兵挤在一起,即便朝敌军中心区域射击,石块也总能命中目标。 其次,用魔法实现快速冷却——魔法士兵利用储存在“魔封结界”中的魔力,结合水、冰、风三种魔法,快速降低炮管温度。与此同时,大量蒸汽喷涌而出,将山丘南侧笼罩在白色雾气中,虽降低了能见度,让大炮与附近友军难以瞄准,但对本就无需精确射击的我方而言,并无影响。 最后,通过减少火药用量,缓解炮管开裂问题——即便如此,反复快速的魔法冷却仍可能引发“热冲击”,导致炮管损坏。 但我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炮管损坏”的准备——重要的不是让弗洛基炮持续发射,而是在短时间内发起密集齐射,摧毁敌军阵型。而且,地面上的士兵似乎已经适应了雾气环境,第二轮炮击后,发射间隔还在逐渐缩短。 “不出所料,有些石块没击中敌军,滚下了山坡。”我说道,对此并不在意。 敌军阵线上不断出现缺口,鲜血将战场染成红色——之前还为炮火欢呼的低阶贵族们,此刻都安静了下来,显然被眼前的惨烈景象震慑。 就连我方山坡上的士兵,也被这压倒性的火力震撼。恐惧与混乱在敌军阵营中蔓延,左后方的部分部队已经开始撤离。 “若严格按照‘大炮’的标准评判,弗洛基炮确实不合格——它更像是一个‘加速装置’,只为给和人肩膀一样宽的巨石提供初始速度。”我解释道。 正因如此,我们没有在山丘南侧修建护城河或防马栅栏——这里本就是引诱敌军的陷阱,也是我方的出入口,而弗洛基炮射出的石块滚下山坡时,还能进一步摧毁敌军营地。 这些巨石不仅会沿山坡滚动,还会在地面反弹,造成更大范围的破坏——它们像保龄球一样碾压敌军士兵,即便石块碎裂,飞溅的碎石也能成为致命武器。 “若在平地上使用,它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但这里是高地——即便只是滚下一根圆木,也足以杀死敌人。” 高地带来的重力势能,加上大炮赋予的初始速度,无论石块是滚下斜坡还是直接落入敌军阵地,都能造成巨大杀伤。 “当一块和你肩膀一样宽的巨石,以无法躲避的速度朝你飞来时,没有人能存活。” 炮弹击中的地方,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血坑——即便在主营地,也能看到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区域。 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之前喧闹的人群瞬间陷入沉默。 虽然从炮击开始到现在,似乎只过了三十分钟,但可以肯定的是,敌方左翼的不利局面已经彻底逆转。 “陛下,最后一门弗洛基炮也损坏了。”沃德伯爵向我汇报,他手下的间谍作为信使,此刻正往来于各个阵地,传递情报。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敌军并未彻底崩溃——即便阵型被弗洛基炮摧毁,他们仍在勉强维持秩序,缓慢后撤。我一直以为,无论拉乌尔军队多么顽强,都无法抵挡被誉为“战场之神”的炮兵支援,直到此刻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是拉乌尔公爵的旗帜……我没想到,敌军总司令会亲自上前线。”我盯着战场中央那面显眼的旗帜,恍然大悟。 趁着敌军混乱,我方封建领主军队发起了猛烈反攻。在战场边境附近,拉乌尔的旗帜高高飘扬——作为僭位者,他亲自坐镇前线,自然能稳定军心。 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杀死拉乌尔,但他身为敌军总司令,身边护卫严密,我始终找不到刺杀的机会。 而战场上,刺杀敌方将领的最佳时机,正是“追击阶段”——此时追击方能给敌人造成最大杀伤,撤退方则损失惨重。为减少损失,撤退方会安排“殿后部队”拼死抵抗,掩护主力撤离。我原本计划在追击时,趁机刺杀拉乌尔。 但现在的情况是,拉乌尔亲自担任了“殿后”的角色——让总司令身处最危险的境地,对他而言既是机遇也是风险:总司令亲临险境,能极大鼓舞士兵士气。事实上,在拉乌尔旗帜附近,敌军的抵抗明显变得顽强,士气正在回升。 这意味着,一旦敌军完成有序撤退,我们将彻底失去刺杀拉乌尔的机会。 若不能在此战击败拉乌尔,我们所有的准备与牺牲,都只能换来一场“普通胜利”,而非彻底终结内战的“决定性胜利”。 “传我命令!山南侧的新兵与民兵,全体冲锋!” 决战只剩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必须在敌军士气尚未完全恢复前,彻底摧毁他们的抵抗。这是唯一能彻底终结战争的办法。 ------------ 切兰山战役 3 我确实下达了冲锋命令。 所有民兵和新兵都配备了近战武器——在山地作战时,他们主要使用弩和枪械,但每个排也都分发了刀剑和长矛,新兵甚至还接受过基础的握矛训练。 按理说,仅凭枪械和弩箭就足够了——只要他们直接冲下山坡,敌军必定会因恐慌溃败。 然而,命令下达后,部队却迟迟没有行动,这让我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我承认,之前过于专注于山地防御作战,忽略了对士兵进行足够的长矛与近战武器训练,但此刻,敌方总司令就在眼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士兵们冲下山坡,敌军必然崩溃。胜利近在咫尺,可他们却迟迟不敢行动——或许是之前的战斗让他们太过疲惫,或许是付出的代价太大让他们心生畏惧,又或许是他们根本没有建功立业的欲望。 如果能击败拉乌尔,不仅这场战斗会立刻结束,劳尔公国也会因失去继承人而群龙无首,我便能合法继承其领地,彻底终结这场叛乱。而且,一旦拉乌尔战败,观望的多兹兰军队也必定会倒向我们。 胜利就在眼前,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伸手去争取? “到底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怒吼。 “陛下,封建领主军队与拉乌尔主力的战斗异常激烈,士兵们都被眼前的惨烈景象吓住了,不敢贸然冲锋。”沃德伯爵连忙解释。 此刻,敌军总司令正率领主力部队,顽强抵抗我方的侧翼包抄…… 敌军民兵虽然只懂“前进”和“撤退”两个简单指令,进攻时像没头苍蝇,撤退时容易溃逃,但至少还能执行命令;而我们的民兵,却连“前进”都做不到,像稻草人一样杵在原地,毫无用处。 更何况,山南侧还有五百名训练有素的帝国新兵。 “陛下,我们缺少足够的基层指挥官。一线部队拒不执行命令,整个指挥体系已经瘫痪。”沃德伯爵继续汇报,我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人数再多,却不能像一支军队那样协同作战,那也毫无意义……我早该想到,情况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照此下去,拉乌尔一定会趁机突围,那将是最糟糕的结果——我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若敌军彻底溃逃,封建领主军队尚可追击,但以他们目前的损耗程度,即便击败眼前的敌军,也早已无力追击撤退的主力。 我们必须打破敌军“有序撤退”的节奏,绝不能让拉乌尔逃脱。 如果多兹兰军队此刻能出手就好了——只要他们加入战斗,之前所有的观望与迟疑都能被原谅,甚至值得嘉奖。 可他们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战局与他们无关。我是否应该效仿关原之战,主动进攻多兹兰军队,逼迫他们表态?……不,那只是虚构的历史故事,而且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根本无法分兵进攻。 “最终,还是得我亲自出马。”我压低声音,以免被其他人听见。 如果敌军能凭借总司令的英勇坚守阵地,那么我作为帝国皇帝,也别无选择,只能亲自带头冲锋,打破僵局。 “巴里!让皇家卫队做好准备,随我出征!” “陛下,万万不可!”我向巴尔塔扎下达命令时,沃德伯爵突然高声阻拦——他很少如此失态。 一旁的奥伦子爵也连忙附和,他之前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异常激动,或许也是害怕皇帝亲征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陛下,您还年轻,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情臣能理解。但您亲赴前线督战,已然彰显了帝王旗帜在我手中猎猎作响,马蹄踏过山坡的碎石,发出急促的声响。身后,起初是零星的脚步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了上来——先是几个胆大的民兵,握着短矛跌跌撞撞地奔跑,随后是更多人,汇成一股洪流,朝着敌军阵地冲去。 我能听到身后传来呐喊声,不再是之前的怯懦,而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那些原本僵在原地的新兵,看到皇帝带头冲锋,也终于被裹挟着加入队伍,长枪与刀剑的反光在阳光下连成一片。 沃德伯爵率领的侧翼部队已率先与敌军接触,弓箭与魔法的光芒在战场边缘闪烁;巴尔塔扎的皇家卫队紧随我左右,手中的长剑不断格挡敌军的反击,为我扫清前路。 拉乌尔的旗帜仍在战场中央飘扬,他身边的卫兵显然没想到我们会突然发起总攻,一时陷入混乱。我死死盯着那面旗帜,双腿夹紧马腹,加快了冲锋的速度——只要能接近拉乌尔,这场战斗就赢了。 就在这时,一支流箭朝着我的方向射来,沃德伯爵眼疾手快,挥剑将箭斩断,碎片溅落在我的马前。他策马靠近我,声音带着急促:“陛下,小心!敌军魔法师在准备攻击!” 我抬头望去,只见敌军阵中几道魔法光芒亮起,显然是想阻止我们的冲锋。我毫不犹豫,调动体内储存的魔力,在身前凝聚出一道【防御屏障】——淡蓝色的光罩瞬间展开,将身边的几名卫兵也护在其中。 “轰!”几道火球砸在屏障上,光芒四溅,屏障微微震颤,却没有破碎。身后的民兵见状,呐喊声愈发响亮,冲锋的速度更快了。 距离拉乌尔的旗帜越来越近,我能看清他的模样——穿着华丽的铠甲,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正挥舞着长剑,试图稳定军心。他身边的卫兵疯狂地朝着我们冲来,却被蜂拥而上的民兵与新兵拦住,短矛与长剑碰撞,惨叫声此起彼伏。 巴尔塔扎策马冲到我前方,一剑劈开一名卫兵的铠甲,大声喊道:“陛下,机会!” 我抓住时机,催马向前,手中的旗帜顺势一挥,重重砸在一名试图阻拦的卫兵肩上。那名卫兵惨叫着倒下,我终于冲到了拉乌尔面前。 拉乌尔显然没想到我会亲自冲到他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举起长剑,朝着我刺来。我侧身避开,同时调动魔力,一道【火焰射线】从指尖射出,直逼他的胸口。 “噗!”火焰射线击中了拉乌尔的铠甲,虽然没能穿透,却让他因高温而惨叫着后退。就在他失神的瞬间,巴尔塔扎从侧面冲来,长剑横扫,斩断了他的马腿。 拉乌尔的坐骑轰然倒地,他摔在地上,还想挣扎着站起,却被几名民兵扑上前,用长矛抵住了他的喉咙。 “拉乌尔·普雷滕德,你败了!”我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传遍四周。 拉乌尔的旗帜倒下了。 这一幕,像一道信号,瞬间击溃了敌军的斗志。原本还在抵抗的士兵开始四散奔逃,有序撤退彻底变成了溃逃。远处观望的多兹兰军队见此情景,终于有了动作——他们没有加入战斗,而是缓缓撤退,显然是放弃了支持拉乌尔。 山坡下,我方士兵仍在追击溃逃的敌军,呐喊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我握着旗帜,看着眼前的景象,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这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战役,我们赢了。 沃德伯爵策马来到我身边,脸上带着欣慰:“陛下,我们胜利了。” 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战场——虽然满地狼藉,伤亡惨重,但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拉乌尔被俘虏,劳尔公国失去了继承人,这场内战,终于可以画上**了。 “传我命令,”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停止追击,救治伤员,清点战果。另外,将拉乌尔押回主营地,严加看管。” 风吹过战场,旗帜仍在我手中飘扬。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山坡上,也照亮了帝国的未来。 ------------ 切兰山战役 4 我驾驭着我的马,兴致勃勃地从山坡上飞驰而下。 如果除了帝国卫队之外的其他民兵没有跟随我们,我们很容易就会被敌人吞并。 但我相信那些在那一天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欢呼、祈祷的人们。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他们就不会抛弃我。 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他们听到我的喊叫声后,手中的武器变得更有力了。 巴尔塔扎和沃德伯爵分列我们两侧,皇家卫队紧随其后。我们以这样的阵型冲下山坡,径直冲向敌军阵线。 一旦到了那里,就只剩下互相残杀了。人与人之间简单的杀戮。 “陛下!请稍等,陛下!!” 我听到巴尔萨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但我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 “巴里!别迟到!!” 劳尔的士兵们浑身是伤。他们战斗得非常激烈。 “驱散他们!前进!冲锋!” 巴尔萨泽用长矛精准地刺穿了敌人。沃德伯爵用佩剑刺穿了敌人。 他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刺杀、砍杀他的敌人。 至于我,我正竭尽全力施展结界魔法。我高举旗帜,背脊挺直地骑在马上,将结界紧密地布满全身,不留任何缝隙,以免士兵察觉我正在使用魔法。 这是关键时刻。为此,我必须关闭体内一直生效的解毒魔法。我必须从头开始教他各种毒药,但最坏的情况是,我必须假设他会对自己使用治疗魔法。我别无选择。 然而,我的治愈魔法并非瞬发,需要时间才能生效。如果我遭受瞬间致命的攻击,我将无法应对。因此,我专注于保护头部、颈部和心脏等要害部位。 “陛下!快点!!” 听到巴尔塔扎尔绝望的呼喊声,以及身后传来民兵的咆哮声,他们便朝着伪君主拉乌尔的旗帜冲去。 “陛下!请放弃吧!”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很可能是近卫军的某个守卫。 “我不会死!你们的攻击伤不了我!” 我也不想死,所以我利用体内的魔力制造了大量的【屏障魔法】。 但在这个距离上,子弹无法完全阻挡,箭矢甚至能穿透。即便如此,我还是撒谎说这毫无问题。我是一个绝对的存在……或者说,我需要被这样看待。兵の道標となる率先 我体内的魔力正在被消耗。 对死亡的恐惧、狂喜,以及体内魔力逐渐消逝的感觉,所有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我依然高声呐喊着让他们冲锋陷阵。 就这样,他突破了敌军的侧翼,甩开撤退的敌军士兵,朝着敌军总司令的旗帜跑去。 正当他们以为快要追上伪君子拉乌尔的旗帜时,旗帜突然倒下了。 死了?不,还没死。他可能只是躲起来了。别放松警惕……在确认尸体之前,你不能安心。快到了。 “别让他跑了!别让他跑了!”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打败这个冒牌货拉乌尔。 “找到他!找到那个冒名顶替者!找到他!” ***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继续疯狂地寻找那个冒名顶替者。我们尖叫着,试图保护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劳尔的军队就彻底崩溃了,所有剩余的士兵都投降了。 “陛下,请降旗。我们完成了。” 当时跟我说话的是蒂莫娜。我们冲锋的时候她不在。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加入我们的。 “拉乌尔公爵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还是死了?!” 战场惨不忍睹,尸横遍野。我们像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尸堆中搜寻。宫廷伯爵面色平静,但蒂莫娜和巴尔萨泽却气喘吁吁。我们知道他们已接近极限。 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在战场上徘徊,以查明冒名顶替者拉乌尔是死是活。 目前仍没有关于冒名顶替者拉乌尔投降的消息。他是死了还是逃脱了? 考虑到他们可能已经逃脱,他命令联合封建军队迅速追击劳尔的军队。 如果他们逃脱了……我们在战术上会获胜,但在战略上会失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令人怀念的声音响起。 “陛下!这边请!!” 当我转过头时,我看到了一个我以前见过的转世之人……那个曾经穿着管家制服的人,正在大声说话。 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发现曾经是人和马的地方散落一地。 “这是?” “很可能是伪君主拉乌尔。这件斗篷一定是他的。” 然而,它已经面目全非。它很可能是被弗洛基大炮直接击中的。之后又被许多人和马匹践踏过,所以说实话,很难辨认出它的身份。 帕拉丁·沃德伯爵看到了这一幕,开始在残骸中搜寻。 “有可能是替身。现在很难判断。” 巴尔塔扎尔的话不无道理。当然,有可能是冒名顶替者拉乌尔,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取而代之。 正当我努力思考该怎么办时,沃德伯爵伸手进口袋,摸出一片像树叶一样的东西,然后将手指伸进那具看似人类的、被整齐切割的尸体里。他抬起手指,似乎想舀起一些血,犹豫片刻后,便将手指放在那里。口・に・含・ん・だ・ “啊” 目击者当场呕吐。 当然,沃德伯爵所做的,是触摸尸体并舔舐其血液……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一种疯狂的行为。徒恶作剧 但帕拉丁·沃德伯爵是个做事从不浪费的人,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一定是迫不得已。 最重要的是,我注意到白宫丘在把它放进嘴里之前犹豫了一下。他也对这种行为感到生理上的反感。 随后,宫廷伯爵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在祈祷,最后睁开眼睛,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谁,水?” 我命令附近的一名士兵把水瓶冲洗干净。那人接过水瓶时,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要知道,这可是之前混战中连汗都没出过的人啊。 你查到什么了吗? “毫无疑问,他就是真正的冒名顶替者拉乌尔。” 沃德伯爵用沙哑的声音宣布道。 “我明白了……那很好。”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家族能够长期把持帝国间谍头目一职的原因。 如果真是那样,他是不是凭借这种权力才知道首相和礼仪大臣是刺杀前任皇帝和皇太子的幕后黑手?不,即便如此,也很奇怪……不,我们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个。 这一判决可信。从死亡方式判断,他肯定是被山上的炮火击毙的。如果是这样,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死亡的威胁,也没来得及安排替补,就被炸飞了。 我长舒一口气,终于感到如释重负。然而,接下来吸入的空气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在事件发生前不久,一直有人掌权,就好像篡位者还活着一样。我们可能已经战败了……他们的防御就是这么强大。我们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虽然我仍有一些担忧,但能够击败篡位者劳尔,我感到欣慰。这或许能让平定帝国东部变得更加容易。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可惜的是,那颗头颅没有被取下。在当时,为了昭告天皇篡位者拉乌尔的失败,示众他的头颅是最有效的手段。 但这变得不可能了,因为我无法分辨头部在哪里。 我们面前站着如此可怕的尸体堆。 士兵们为胜利感到自豪,欣喜若狂。我努力抑制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对他们露出了微笑。 先生们,请欢呼!我们赢了!!勝鬨胜时 *** 我们从山丘南侧向东移动,那里曾是与敌军主力激战的地方。确切地说,我们移动到了没有尸体的地方。一先人真 原因是民兵和新兵开始剥去劳尔军队士兵的盔甲、饰品和武器。这在这个世界似乎是常识。 鉴于他们若继续这样下去不太可能服从我们的命令,我们只好抛下他们撤离。结果,尽管战斗中损失惨重,帝国军队的兵力却锐减一半,只剩下1000人。这真是个糟糕的局面,绝非儿戏。 我对那些自私自利的人感到失望……而且,这还是我的直接指挥单位,这更令人沮丧。 暂且不谈这些,我们将整顿并重组剩余兵力。我们正命令封建领主们尽可能地追击劳尔战败的军队。我们还必须考虑下一步行动。 “即使失去了将军,他们仍然继续战斗?” 布尔戈-杜克雷准将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山上下来。受损的大炮和其他装备仍然留在切兰山上。现在没时间把它们全部掩埋,所以他打算以后再考虑是继续使用这座堡垒,还是放弃它。 “据俘虏们说,篡位者似乎一开始就不是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但是,士兵们对于前线的指挥官是谁感到困惑。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确认他的身份。” “我明白。” 士兵们似乎没有意识到那个冒名顶替者已经死在了路上,所以他们才能撤退而不是溃败,直到我们发起冲锋。 换句话说,这位指挥官比那个冒名顶替者更有魅力,而且身先士卒。如果我们能在追击过程中杀了他,那就太好了;但如果我们让他逃脱,占领和镇压劳尔的领土可能会变得相当困难。 我们损失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太累了。” 敌我双方伤亡惨重,难以统计具体人数。尤其是封建军队,损失尤为惨重。他们奉命追击,但如果追击过远,恐怕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在确认拉乌尔·普雷滕德的死讯后,他们被召回,但具体细节要等到损失统计完毕才能公布。 此外,大部分伤员暂时被送往拉伊德拉。 随着劳尔的部队撤退,莱德拉城再次被帝国联军占领。统治该城的子爵显然放弃了这座城市,逃离了那里,因为他认为自己不会再得到宽恕。 我还得想个办法来平息劳尔地区的动静……正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蒂莫娜叫住了我。 “陛下,我已按您的要求带来了三个人。” “好的,让我过去。” 我邀请了三个人进入我们搭建的临时帐篷,而我们这边则召集了我自己、蒂莫娜、帕拉丁·沃德伯爵、巴尔塔扎、萨洛蒙·德·瓦尔韦德、布尔戈-杜克雷……我们能召集到的所有人。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只举办小型观众见面会。 三人进入帐篷,立即跪了下来。 “陛下,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安塞尔姆·勒·范·多泽兰。” 我先告诉了那位简单地自我介绍的男士。 “回头见。” 这时,她们当中唯一的女性开口说话了。 “陛下,很抱歉我此刻心情如此糟糕,不得不向您致歉。” 她一边从全身板甲上摘下全盔,一边连连道歉。 我以一种略显张扬的方式回应她,以示欢迎。 “没问题。勇士,我允许你直接回答。抬起头,说出你的名字。” “是的。我叫夏洛特·德·达里厄……是罪犯约瑟夫·德·达里厄的长女。” 约瑟夫·德·达里厄是努梅希特伯爵的名字,他目前仍被关押在帝国首都。 他已被判处监禁。 “做得好!父母的罪孽与你无关。这些年来你让我受了这么多苦。我会报答你的辛勤付出。”非过错 如今父母的罪孽影响子女,这很常见。而且,他不像法比奥那样为他效力多年。所以,这么说就成了事实。皇帝我 我听说了那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努梅希特伯爵的长女夏洛特夫人击败了入侵她领地的拉乌尔贵族,然后匆匆赶往切兰山脉。 然而,行进到一半时,他们意识到如果继续按目前的方式前进,就无法及时赶到,于是他们只带着少量骑兵冲向战场。 在了解了多兹兰大人的计划后,她没有冲向劳尔的军队,而是冲向了他的军队。 这一举动最终促成了此事,多兹兰侯爵向劳尔的军队发动了进攻,而就在这时,我跑下了山。 “真是浪费口舌。” 他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得到晋升。 而且,做女人也很好。……我没有任何其他目的。 在这个国家,男尊女卑是常态。我对此毫不在意,但许多贵族都不喜欢女性掌权。所以,如果除我之外的人成为皇帝,或者出现比我更有权势的人,她的仕途将会举步维艰。最坏的情况下,她甚至可能被判有罪,被逐出家门。 换句话说,我是皇帝对她有利,所以她不太可能背叛我,会全心全意地为我效力。 然后我向跪在夏洛特爵士旁边、低着头的男人喊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皮甲……他身穿轻便的皮甲,即使听到我的话,他也没有抬头。 “恐怕陛下,这个人……” 这时,夏洛特·德·达里厄站了出来。她明知这样做可能显得无礼,却仍然开口说话,这或许意味着她没有资格与皇帝对话。 “很好。我特许你直接回答。回答吧。” 如今,即便并非真正贵族的人也自称骑士,行事作风也像骑士。诚实更受人喜爱。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懒惰的Chrome。” 自我介绍的正是之前那个穿着管家制服的男人……转世之人。 在我的第一次巡演中,我用尽了所有魔法对付他。当时,他请求我成为他的盟友……而今天,这个承诺实现了。 “武士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欢迎你们。” 此外,在我看来,他是唯一一个证实我们都是转世之人的人。既然我们能通过艾因的说书人联系上,懒惰铬肯定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至少,他不是那种会违抗皇帝命令、随心所欲的人。 我以后有机会再问问你的过去和其他事情,但首先,让我们欢迎这位新臣民。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功绩。现在安息吧。” “非常感谢您的赞扬。我们向陛下效忠,并誓言永远侍奉他。” “我把你的话记在心里了。” 所以,在与一位新的、可靠的盟友会面后,他又会见了一位几乎可以算是敌人的人。 “安塞尔姆·勒文-多泽朗” 我低头看着那个男人,他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反而表现出一种挑衅的态度,继续说着话,表情与之前完全不同。 “……你的罪行有三重。” 我早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他打算在切兰山战役中加入占优势的一方。事实上,我认为他一开始更倾向于劳尔那边。 “首先,他拒绝回应来自帝都的多次传唤。” 如果他们采取中立立场,选择优势方,那么在我们用弗洛基炮火迷惑劳尔主力部队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出手了。当时的局势显然正在发生转变。 “首先,他自私地调动军队,给帝国带来了混乱。” 然而,这个人依然坚定不移,当他看到努梅赫特骑兵向他们逼近时,他放弃了抵抗。 “首先,在舒兰山战役中,你没有为迟到道歉,而且直到我军胜券在握才加入战斗。” 换句话说,他勉强加入了我们支持皇帝的联军,但最终只取得了一场微弱的胜利。 “如果你有解释,那就解释一下。” “看来这其中存在误会。” 说着说着,安塞尔姆·勒·范·多泽兰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首先,我不是多兹兰侯爵。我不确定这样问是否合适。” 尽管我还没有直接回答他,但他站起来,一边直直地看着我,一边开始找借口。 “继承权原本属于你。你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多兹兰侯爵。” “然而,按照惯例,所有多兹兰侯爵都需要得到皇帝的批准。” 他说他不确定未经许可继承是否合适。 首先,如果皇帝拥有如此大的权力,可以随意剥夺贵族头衔,那我就不会费这么大劲了。 领地头衔通常按照继承法继承。皇帝剥夺家族成员头衔的唯一例外情况是所谓的叛国罪……换句话说,就是针对皇帝或皇室的叛乱行为。正因如此,我宣布将剥夺首相和礼仪大臣的领地头衔。 另一方面,任何时候都可以从皇帝手中剥夺的唯一职位是政府职位,例如外交部长或内政部长。 “那你为什么不来帝都请求继承多兹兰侯爵的爵位呢?” “当时我被软禁在教会里。虽然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我亲手杀死了一位家人。” 不幸的是,初步调查显示,这种情况“部分”属实。然而,他当时只是在教堂附近,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悔意。 “那么,你如何解释你未经许可就调动军队的行为?” “我运用了我的智慧。除非我是多兹兰侯爵,否则我无法统领一支地方军队,所以我亲自雇佣了雇佣兵。” 这也属实。事实上,他的所有部队都是雇佣兵。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开始称其为多兹兰军队,而不是多兹兰侯爵军队的原因。 但这实际上是个大问题。 “阿普拉达、贝尼马、罗科托……你们召集了5000名外国雇佣兵吗?” “哦?太神奇了。我完全不知道。” 这家伙的自信肯定源于此。他说自己和南方三国有联系,这其实是在暗中威胁我们。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即使你击败了首相和礼仪大臣,也总会有和他类似的人出现。 “我明白了,它出乎意料地松动。” 说完这番讽刺的话后,我继续追问此事。 “所以呢?施兰山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搬到那里去?” “哇哈哈哈哈!我有个计划。” 我嗤之以鼻,嘲笑安塞尔姆·勒·范·多泽兰的话。 “是那个吗?在哪儿?” “你在说什么?敌军中央阵地之所以纹丝不动,是因为我们的雇佣兵在那里。” 中央的敌方民兵部队因缺乏魔法力量而撤退,他们声称之所以没有再次推进,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密切监视着他们。 这绝对不可能。不过,他倒也不在意。这里不需要反驳,一个简单的借口就足够了。 “看来这其中存在误会。我不认为这是你的成就。” 归根结底,无论他的借口多么站不住脚,我当时尚未统一帝国,根本没有实力正面迎战南方三国。而且,如果我与此人作对,瓦伦公国恐怕会面临被包围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我目前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来对抗他目前指挥的来自三个南方国家的5000名士兵。正・規・兵・ 不仅是帝国,南方也插手了。他们为所欲为……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击败他们。 现在我很沮丧,但我别无选择,只能放这个混蛋走。 “但是,我会允许你继承多兹兰侯爵之位。此外,作为对你功绩的奖励,我将要求阿普拉达归还原多兹兰的领土。”微・々・た・る・ “哦,这真是太好了。” 多兹兰侯爵鞠躬时,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 在某些情况下,你可能不得不放走一个可能想要你的人……我相信这种情况在未来会越来越常见。 作为皇帝,我必须体面地应对这场叛乱……真是麻烦。 事实上,如果你放他们走,你可能会错过一个棘手的敌方将领。 ------------ 安置工作 舒兰山战役两周后,我们行军穿过劳尔地区。 他不仅摧毁了拉乌尔军队的主力,还在切兰山战役中杀死了拉乌尔唯一的儿子西吉斯蒙德·德·范·拉乌尔,后者继承了他的宰相之位。 起初,这场争斗发生在我与首相之子之间。我曾判处首相犯下罪行,并剥夺了他家族的爵位;而首相之子则反叛了我。之后,我在这场战斗中击败了僭位者拉乌尔,由于他没有合法子嗣,他的家族血脉就此断绝。因此,即便我没有剥夺爵位,我也会成为爵位的继承人。 与此同时,所谓拉乌尔大公国的贵族们没有任何证据反驳这一说法,随着大公的阵亡,他们的势力迅速瓦解。这是因为他们的抵抗已经失去了正当理由。 “结果,劳尔领地内的所有城市都无条件投降了。我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所以我故意把他们引诱到舒兰山脉,这完全在意料之中……” 即便如此,占领过程也进行得太顺利了。太容易了。 事实上,我们已经到达了劳尔公爵领地的下部,也就是劳尔公爵领地的最东端。 例如,瓦伦公爵之所以被称为瓦伦公爵,是因为他统治着瓦伦公国。然而,在劳尔公爵统治的土地中,并没有名为“劳尔公国”的地方,只有“下劳尔公国”。这与帝国悠久的领土头衔历史有关。 在洛萨帝国时期,帝国大陆被划分为九个公国:阿福罗亚公国、特罗道公国、赫尔达公国、阿基卡尔公国、上梅申公国、中梅申公国、下梅申公国、上拉乌尔公国和下拉乌尔公国。后来,随着洛萨帝国的繁荣扩张,又建立了特纳贝侯爵领和邦达特领等领土,但我们暂且不谈这些。 此后,洛萨帝国几经兴衰,最终重建,再次覆灭,邦杜尔特帝国建立。历史长河中,这片土地几经重组和瓜分,旧时的名称早已消失。然而,下劳尔公爵的领地却几乎未曾改变,直至今日,因此其名称也沿用至今。 然而,首相还获得了以前被称为上拉乌尔公国的大部分地区,因为他同时统治着“下拉乌尔”和“上拉乌尔”,所以同一派系的贵族称他为“拉乌尔的两位公爵”。 顺便一提,这里所说的“上”和“下”指的是当时靠近皇都的地区,即“上”地区和远离皇都的地区。这与日语中的“越前”和“越后”类似。 总之,我们现在正向着可以称之为拉乌尔公爵的大本营前进,奇怪的是,我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陛下就是那位率领军队冲锋陷阵,以较弱的兵力击败了劳尔两倍于己方的军队的将军!” 站在我身旁的帝国卫队营长巴尔萨泽面带笑容地说道,看来这种传言已经在沦陷的城市里流传开了。 ……是啊,我觉得标准太高了。我的努力几乎完全白费了。听他这么说,他真是个极其危险的皇帝。 “皇室伯爵?我觉得这个谣言已经越传越广了。” 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必要的事情,于是把注意力转向了骑在他旁边的帕拉丁·沃德伯爵。 “我什么都没做……这一定是一场超出所有人预期的辉煌胜利。” 事实上,如果这些城市真的构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进行抵抗,那对我们来说将非常不利。虽然我们取得了胜利,但帝国军队也损失惨重。 负责切兰山脉右翼的封建军队损失均在40%左右,而马尔多萨侯爵的军队损失则高达50%。换句话说,他们只能部署原先一半的兵力。顺便一提,这个数字包含了伤亡和逃兵,所以实际死亡人数并没有那么高。 至于直属军队的新兵,原先有两千人,现在只剩一千五百人。顺便一提,失踪的五百人中,一半是伤员或战士,另一半下落不明。更离谱的是,所有失踪的人都是舒兰山战役后被敌军劫掠的。他们很可能是带着战利品逃走了。真是让人头疼。 总之,自舒兰山战役以来的两周内,我们一直在稳步平定劳尔地区。 考虑到可能遭到突袭或被围困在城内,部队并没有被分成小组。或许正因如此,一旦城市被包围,它就会立即投降;事实上,敌人往往在军队逼近时就投降了。 多亏了这一点,我们几乎一直在行军。毕竟,我们在舒兰山脉损失惨重。我想我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吧。 对了……那些从舒兰山逃脱的敌军士兵后来怎么样了? 这无需赘言,切兰山战役中许多敌军士兵战败了……换句话说,他们从我们手中逃脱了。其中有一位将军,即便在伪君主劳尔死后,他仍然像劳尔还活着一样继续作战。我们仍然不能放松警惕。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返回家乡,并在那里向我们投降。特别是许多民兵组织,他们意识到我们已经宽容了,所以纷纷投降。” 作为皇帝,我严禁劫掠投降的城市。我已经处决了一些劫掠的士兵,以儆效尤。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胜利者掠夺敌城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在某些情况下,如果我的士兵劫掠他国的土地,我或许会原谅他们。即使我个人对此难以接受,作为皇帝,我也会做出决定。如果这是皇帝应该宽恕的行为,那么我就会变成一个残暴的人。 所以这一次,作为皇帝,我依然不会原谅他们,因为我不应该原谅。即便劳尔地区已经宣布独立,它仍然是帝国的领土。作为帝国的统治者,我始终致力于保护帝国的领土。因此,任何蹂躏帝国领土的人,即使他们打着同样的旗号,也是帝国的敌人。 “然而,我们得到消息称,部分士兵已逃往东北方向。他们的目的地很可能是加尔富尔。” 加富尔共和国……一个贵族共和国,加富尔人与帝国如同宿敌,双方交战无数次。逃往那样的地方……他们以为向我投降就会丢掉性命吗?毕竟,我已经给了他们很轻的惩罚。 “陛下!来自双戈蒂罗瓦氏族首领格纳迪耶夫勋爵的使者已经抵达。” 这时,一个信使从前面跑来,说他们一直在城里行军,已经接近了哥提卢瓦军队。 “我能为你做什么?” 当我再次询问这个问题时,信使清楚地汇报了情况。 “请求支援!瑟布市的抵抗非常激烈。” 拉乌尔宣布独立的领地并没有像红衣主教区那样可以称之为“首都”的城市。首相从几个大城市统治着这片领地,其中之一就是塞乌布,它离这里很近。 即便如此,此前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为什么这座城市突然开始抵抗?难道是敌军指挥官在那里? “目标变更!我们快点。皇廷伯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交给你了。” “明白了。” 这或许是个陷阱,所以宫廷伯爵派出密探沿途侦查。现在,会出现的是恶魔还是毒蛇呢……? ※※※ 然而,局势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我们刚一靠近,塞乌布城就投降了。在突破戈蒂洛娃军队的围攻后,信使送来了一封破烂不堪的信,宣布他们几乎无条件投降。 只有一个条件:戈蒂洛娃一家不准进城。 我很好奇戈蒂洛娃人为何如此遭人憎恨……他们过去做过什么坏事吗?将军们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看来这是对待其他族群的常见反应。 虽然这是纯粹的种族歧视,但并非仅仅通过立法禁止就能轻易解决的问题……歧视问题本身就难以避免。作为皇帝,国内的种族冲突和歧视弊大于利。 此外,圣者信徒似乎对哥特罗伊人比对其他族群怀有更强烈的仇恨。原因是他们长相酷似矮人。 不,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 圣教会起源于另一块大陆。然而,早期信徒在那里遭受了残酷的迫害,被迫乘船逃往东方大陆。圣教会的圣经详细记载了这段艰难岁月……但似乎当时对圣教会迫害最为残酷的,是矮人。 矮人的特征是“连女人都浑身长毛,人人都长着胡子,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一个身材矮小、地位低下的民族”……不,真的,圣经里就是这么写的。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个人恩怨。 此外,戈蒂罗瓦家族即使成年后也往往身材矮小,而且体毛旺盛……这种共同特征显然是圣徒们无法接受的。 我与艾因的说书人丹尼尔详细地谈了这件事。他是一位长寿精灵,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但他对当时的状况比经文记载得更清楚。 显然,转世之人艾因宣扬歧视的愚蠢和陷入仇恨的徒劳,并劝告他们原谅矮人对他们的迫害。 然而,事实是,当时的信徒们遭受了极其残忍的杀害,这种残忍程度难以言表,他们的怨恨直接传达给了圣经。 圣教会的棘手之处在于,其信徒将转世的艾因的话语记录下来,形成了所谓的“圣经”。结果,艾因的一些教义被故意歪曲了。 换句话说,圣者信徒认为矮人是“邪恶的”,他们似乎也很讨厌戈蒂洛娃人,因为戈蒂洛娃人的特征与矮人相似。 真是麻烦。帝国需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嗯,这真的很有帮助。” “已经很久了,吉纳迪耶夫。” 离塞布城不远,我遇到了戈提罗亚部落的首领格纳迪耶夫,这个部落臭名昭著。显然,他们在这里扎营过夜。据说,他们遇到的每个城市都进行了同样顽强的抵抗,阻止了他们进入。 顺便一提,我当时只是带着一小队卫兵去的。我目前统领的军队里,没有哪个贵族会反对我和其他种族加深友谊。另一方面,一旦劳尔地区彻底平定,那里的贵族们返回,我恐怕就很难再有机会和他们随意见面了。 另一方面,戈蒂洛瓦部落的成员众多,他们或许是部落中最重要的人物。吉纳迪耶夫的外貌和气质与帝国人相仿,但其他成员的身高明显较矮,而且都留着胡须。 “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从表面上看,皇帝费尽心思去访问外国人居住的地方……有些人可能会说这做得太过分了。 但说实话,我必须用语言来表达……不,即使仅仅用语言也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这场对抗拉乌尔的战役的战略是基于这样的前提:哥提卢瓦人先发制人,引诱敌人进入战斗,然后即便他们精疲力竭,也能将拉乌尔的领地夹在我们中间。如果没有他们的英勇,我们肯定无法取胜……反过来,也正是因为哥提卢瓦人承受了损失,我才能在切兰山战役中赢得胜利的荣耀。 或许正因为他们知道这一点,除了格纳迪耶夫之外,戈蒂洛娃部落其他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敌意。但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怨恨或仇恨。如果他们不敌视我,那就太好了。看来他们对我还算尊重。 不,真的,我不敢直视戈蒂洛娃一家。他们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无法给予他们应得的回报,这让我很痛苦。 “如果像拉乌尔那样的人取代他的位置,我们就麻烦了。” 在与拉乌尔的这场战役中,哥特洛伊人战斗最为顽强,伤亡也最为惨重。规模最大的战役发生在切兰山,但哥特洛伊人此后每天都与拉乌尔的军队进行小规模的拉锯战,双方不断来回拉锯。切兰山战役中,帝国一方的伤亡并不多。 戈蒂洛娃部落有他们自己全力反抗的理由。 拉乌尔的历任公爵都对邻近的哥提罗伊部落征收高额关税。对于居住在山区、饱受高额粮食关税之苦的哥提罗伊人来说,这关乎生死存亡。 所以拉乌尔公爵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已经明确表示,如果他站在我这边,我就会改善关税问题。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就此止步。我非常珍视与这个不同族群的关系。 “蒂莫娜,把那东西给我。” “是的” 我让等候在那里的蒂莫娜把礼物拿过来。 “……这是?” 你听说过施兰山战役吗? “他们引诱敌人,用炮火迷惑敌人,最后由国王陛下亲自率领骑兵冲锋。” 我明白了,这比流传的谣言要准确得多。 “我升起这面旗帜,冲进了敌营。” 我带来的那面旗,就是我冲锋时升起的那面。这面旗沾满了鲜血和灰尘,说实话,它只是从主营地里扯下来的一面旗子,所以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 但我升起了这面旗帜,我们赢了。所以,如果几百年后这面旗帜依然存在,它或许会被收藏在博物馆里……也许吧。这是否真的会发生,取决于我未来的统治,但我认为它已经获得了如此高的“价值”。 即使现在,我认为西方阵营可能也想要一个。那些臭烘烘的僧侣大概就喜欢这种东西。 “我想向你们展示这个。这证明戈蒂洛瓦自治区是帝国的一个省。” 图中所示为代表卡尔迈恩皇帝的徽章……嗯,这个徽章从我出生起就被选定了,所以我希望有一天能把它换成我自己设计的徽章……但就目前而言,它作为帝国的象征应该足够了。 聚集在那里的戈蒂罗瓦部落成员低声交谈。同样惊魂未定的格纳迪耶夫也开口说道。 “陛下,这真是非同寻常……” 那只是一面旗帜,但却是世界上唯一一面象征着切兰山战役胜利的旗帜。恕我自夸,它是无价之宝。 “正因如此,吉纳迪耶夫。这就是我的决心。” 圣教会厌恶戈蒂罗瓦部落。然而,我却选择了戈蒂罗瓦部落而非当前的西方势力。在目睹了他们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后,我认为他们值得我这么做。 然而,皇室贵族与戈蒂洛娃家族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如果突然赋予他们正式职位,势必会引发强烈反弹……所以,这至少是他们能够展现诚意的方式。 “我是卡尔迈恩皇帝……帝国的守护者。因此,我将保护帝国的所有臣民,无论他们是异教徒还是外国人。如果你效忠帝国,我将给予你奖赏。” 我是一名转世之人,生活在现代日本。我的价值观与世人截然不同。无论你属于哪个种族、信仰何种宗教,或者身为女性,都无关紧要。只要你是帝国的公民,我便会保护你。只要你为帝国效力,我便会珍视你。 “一切为了帝国。在帝国的旗帜下,种族和性别都是次要的。” ……其实,宗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作为皇帝,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些话说出口。 直到现在,我一直都无能为力。正因如此,我才更重视这个世界的价值观,而不是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人。 但这场胜利给了我力量。我仍然不会将我的观点强加于人,但我也不会压抑自己的观点。我是皇帝。 “我们尊重您的决定。我们将继续竭尽全力战斗,以报答陛下。” 当戈蒂洛娃部落的成员们深深鞠躬时,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 跨民族盛宴 第二天,我受 Genadieffe 的邀请参加了他们的饮酒聚会。 虽然我还没准备好喝酒,而且我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为了邦古达特家族和戈蒂洛娃家族之间的友谊,还是值得去参加的。 看来他们的聚会将在光天化日之下举行。这可能是因为晚上天黑什么都看不见。现场搭起了好几个帐篷,中间还有一大片空地……布置得像运动会场地一样。 酋长宽敞的帐篷入口大开,俯瞰着中央广场。除了高蒂罗伊家族的成员外,帐篷里只有蒂莫娜、乔尔·德·布尔戈-杜库德雷、萨洛蒙和懒惰的克罗姆。整个皇家卫队都在外面执勤。 这是我们这边将参加宴会的成员人数。 ……是啊,他们都高度戒备。也许是因为守卫的态度,帐篷里的气氛有点压抑。嗯,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懒惰铬也参加了吧。 拉米特侯爵和努梅希托的夏洛特伯爵夫人分别率领各自的军队,击败了拉乌尔军队的残余势力。与我并肩作战的是瓦尔内军队的指挥官埃尔韦·德·塞德兰子爵,他当时在瑟布待命,随时准备调动部队。原本应该侍奉努梅希托的夏洛特伯爵夫人的懒惰克罗姆,只是借调一天而已。 原因在于他拥有特殊的魔法。我不太清楚具体细节,但他似乎可以通过连接空间,进行类似瞬间移动的操作……如果宴会上发生什么意外,他显然打算用这种魔法把我救出去。届时,萨洛蒙也计划用魔法争取一些时间。 鉴于这些情况,本次宴会上将不会使用封魔结界。他们真是过于谨慎了。 这就是邦古达特家族和戈蒂洛瓦家族之间的差距……看来要消除这个差距会非常困难。 “陛下,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的邀请,吉纳迪耶夫。抱歉我这么保护我,因为我还是个孩子。” 如果戈蒂罗瓦部落真的如此戒备,他们自然不会高兴。我立刻拒绝了这种做法。 “不,不。你永远无法预料人们喝醉后会做出什么事。我很庆幸有这样的人能够阻止他们。” 你不是在威胁我说我喝酒后可能会发脾气吧? “现在,各位,让我们为帝国、我们的友谊和繁荣干杯!” 因此,宴会在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 ※※※ 显然,戈蒂洛娃人喜欢喝酒,虽然气氛明显有些压抑,但一旦我们开始喝酒,这种压抑感就很快消散了。 布尔戈-杜库德雷和萨洛蒙抿了一口递给他们的酒,这酒看起来酒精度数相当高。高蒂卢瓦帮的人却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地喝着。当然,他们的首领格纳迪耶夫也喝得很快。他还没喝到醉的程度,但视线范围内已经有一些高蒂卢瓦帮的人不省人事了。 我明白了,这与圣教会的教义不符。 他对酒精的耐受力以及对烈酒的偏爱,实际上与臭名昭著的圣教会矮人有着相同的特征。此外,圣艾因在他的教义中严禁醉酒。 据旁白丹尼尔·德·皮尔斯所说,这是因为“如果你在船上喝醉了,你就会掉进海里淹死”。 圣教会经过漫长的航行抵达这片大陆。在此期间,艾因制定了多项协议以确保航行顺利,这些协议后来成为圣教会的教义。 例如,其中一种习俗是将死者抬上船进行葬礼。这是因为尸体不能永远留在船上,所以会被用小船抬下船哀悼,后来这逐渐演变成正式的葬礼习俗。我认为地球上的维京人也有船葬文化。 顺便一提,如今根据不同教派,如果棺材形状像船,或者先在墓地埋葬一艘小船,再将棺材放入其中,这种葬礼就被视为“等同于船葬”。西方教派就是其中之一。 总之,禁止醉酒的西方派和不排斥醉酒的戈蒂洛娃派……很明显,他们相处得并不融洽。 然而,强迫人们接受西方教义必然会导致战争。而且,戈蒂洛娃部落似乎也信奉一些西方教义。但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实际上可能正在引发不满。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很快,哥提罗亚部落的两名成员出现在中央广场上。我一边喝着他们给我的果水,一边注视着他们。 事实上,我有很多话想和吉纳迪耶夫谈谈,但当我看着他的眼睛时,我决定以后再说吧。 很难描述,但是……我感到一种满足和释然的感觉,就像为孩子的成长而高兴,就像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一样。 我认为他是在重申他一直以来守护的东西,以及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我能理解这种感受。人民也对我寄予厚望,我也想不辜负他们的期望……这就是我决定以皇帝身份生活的原因。 如果我憎恨帝国的人民,我想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吉纳迪耶夫也在为戈蒂罗瓦部落而战。 男人们来到广场上,用自己的语言交谈,然后开始打斗。 他们完全不懂规则,但看得津津有味。很快下一组选手出来,又开始打了起来……我看着看着,渐渐地也开始明白规则了。 “相扑啊?” “'摔角'?” 我自言自语道,而 Lazy Chrome 也几乎同时自言自语道了同样的话。 你还记得摔跤的规则吗? “不是吗?但无论你跪下还是双手撑地,你都不会输,而且也没有相扑台。这不是‘相扑’。” 话虽如此,但感觉上并不像摔跤。似乎没有任何地面缠斗的场面。 然后,我们的分歧还会带来一种奇怪的怀旧之情。 “……或者说,你心情不好吗?” 突然,我注意到 Lazy Chrome 的行为有些奇怪,便问了他这件事。 “当然。为什么我要保护皇帝陛下,而不是您,我的夫人呢?”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你”?……嗯,他看起来挺懂分寸的,所以没关系。 “你可以这么叫我。这种不尊重人的言论,如果你只是表面上装装样子,那就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另外,这次是这位年轻女士自愿陪同您。 虽然我只和努梅希托伯爵的女儿进行了短暂的交谈,但我能看出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她的军队返回了他们的领土,但在此过程中,他们带走了几十名俘虏,很可能是为了向入侵他们领土的劳尔支持的领主们讲述在施兰山发生的事情。 此外,在她所保护的阿恩达尔领主的两个儿子中,她把次子交给了我,自己带走了长子。她大概认为,为了平定自己的领地以及阿恩达尔公国,最好是把战死沙场的阿恩达尔领主的长子留给我。 我认为我和其他贵族都能理解她愿意以后盾而非直接夺回阿恩达尔公国的方式支持我们。如果她想继续掌控阿恩达尔公国,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军队平定那里。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似乎进展相当顺利。 我个人很欣赏他,因为他是一位品行端正、不自私的贵族。 “陛下,是时候了……要不要和我喝一杯?” 我转过身时,吉纳迪耶夫一边向我喊着,一边给我看一杯酒。 “我不喝。”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我参加这次宴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进行一次秘密谈话。我和吉纳迪耶夫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表面上看,这只是一场形式主义的宴会。 “如果我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就不会介意我们的帐篷了。再说,他们其中一个现在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了。” 我坐在吉纳迪耶夫旁边,他跟我说话了。这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宴会开始后他没有马上给我打电话。 “但另一个不会被压碎。我会做的。” ……我明白了,我之前没注意到,布尔戈-杜库德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唯一没醉倒的是萨洛蒙。 “原来如此,你认识布尔戈-杜库德雷?” “是啊,有时候我喝醉了会睡着。” 嗯,我想我不会问任何让人尴尬的问题。 “我的生意我稍后再谈。你呢?” 我上次和吉纳迪夫说话,还是在一次巡逻中我们遭到加富尔士兵袭击的时候。那时我还无能为力,只能做出空头支票。不知道这次他会说什么。 “那我就只说一句话。” 哦,所以一个就够了……不,恰恰相反。更确切地说,只有一个反而更可怕。 你愿意娶我的孙女为妻吗? 帐篷里的空气感觉冰冷刺骨。 ※※※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就是一直以来为陛下侍奉的侍女。虽然她很顾家,但她长相甜美,你觉得呢?” 女孩在吉纳迪耶夫介绍时低下了头。她看起来比我大一两岁……我甚至都没注意到酋长的孙子正在给我倒果水。 但现在既然提到了他,那就说得通了,因为他和吉纳迪耶夫一样,个子很高,称他为邦古达特也不为过。 顺便一提,是所罗门改变了帐篷里的气氛。倒不是说气氛紧张到要杀人,但也谈不上平静。仔细想想,正是他扬言,如果让罗莎莉亚哭出来,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么,我是如何躲过一劫的呢? 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哦,你不喜欢吗?” 他与格纳迪耶夫订立协议时说: 让我们承认陛下是“五代盟约”的第五位。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重要的是,这意味着我并非被无条件地视为第五位。最初的第五位很可能指的是我的父亲,让王储。 其中第一位是第四位皇帝,狮王爱德华二世。他与高提隆人之间第一个显著的联系是,他娶了一位高提隆女子为妻。 “如果你按常理来想,第一个娶戈蒂罗瓦族女子为妻的人会被认为是‘五代盟约’,或者你会这么认为。” 事实上,朝廷的文件里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但我认为这份“五朝盟约”并非如此。 “我查过了,吉纳迪耶夫。看来第四任皇帝的妻子个子很矮。” 戈蒂罗瓦人身材矮小,但他们的首领格纳迪耶夫比他们都高,他的孙子也是如此。 “第四位皇帝将他的一个女儿嫁给了当时的戈蒂洛瓦部落首领。” 换句话说,“五代盟约”并非仅仅关乎血缘关系,而是氏族首领家族维持其在戈蒂洛娃部落统治地位的必要条件。如果仅仅基于血缘关系来维持五代的联盟,按常理来看,未免过于沉重。 “我认为在戈蒂洛娃人中,身材高大是权威的象征。正因如此,历任酋长都积极寻求与戈蒂洛娃人以外的其他族裔通婚。换句话说,五代盟约意味着,如果一位酋长的家族娶了一位其他族裔的女子,而这位女子生下了下一任酋长,那么五代人就能保持牢固的联盟……就是这样。” 如果我的预测是正确的…… “所以我确信你会觊觎我的女儿,但我猜我错了。” “嗯,或许这有点太容易了。” 看来我的预测是对的。我还没结婚呢,所以我觉得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了。 “我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甚至无法保证他们一定会出生。但即便如此,我认为把即将出生的女儿嫁给你的继任者也无妨。” “那我就交给你了。我很高兴事情按我的意愿发展,即使只是口头约定。哈哈哈。” ……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件事之外,吉纳迪耶夫还认真地想让他的孙女成为他的妻子。 正如第四任皇帝的故事所表明的那样,对吉纳迪耶夫来说,最好的选择是让他的孙子娶我为妻,然后让他与另一位妻子所生的孩子成为未来继承人的新娘。然而,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罗莎莉亚,一位外国公主,或是戈蒂罗瓦部落酋长的孙女,该部落是帝国的附庸,拥有几乎相当于独立国家的自治权……选择谁作为他的合法妻子,可能会成为一个问题,这取决于贝尔比王国和戈蒂罗瓦自治区的未来局势。 所以我想拒绝。吉纳迪耶夫察觉到了这一点,为了不伤我的心,就退开了……大概是这样吧。 他是个不可信赖的人。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我的来意。” 我喝了些水果水解渴,然后清晰地向吉纳迪耶夫传达了我的意思。 “帝国与自治领暂时将保持一定距离。” ※※※ “哦,距离啊。您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吉纳迪耶夫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毕竟,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人与常人不同。他甚至散发出一种威慑力。 “戈蒂罗瓦人的文化与我们的文化截然不同。除非圣教会做出改变,否则很容易想象圣教会与戈蒂罗瓦人之间会出现某种问题。” 是的,它们作为帝国境内的自治领土而存在,但它们的文化差异太大,而差异很容易滋生敌意。 事实上,我之所以能迅速解决劳尔,却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镇压阿基卡尔,是因为他们原本属于不同的族群,有着不同的文化,而且之间存在着潜在的族群冲突。我无意压迫这样一个不同的族群,但过去的恩怨依然存在。 “人们的情绪和态度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我认为需要时间。” 但这不是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真正需要的是坚持不懈。 考虑到他们迄今为止对我们照顾有加,这或许听起来像是一个自私的要求,但我们仍然需要他们的鲜血。 “所以从今以后,无论我去哪里打仗,我都会请求戈蒂洛娃士兵的支援。哪怕只有一百人,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哦,100个人可以吗?” 正如预期的那样,吉纳迪耶夫确实把这个想法表达得很清楚。 “没错。重要的不是你取得了多少成就,而是持续不断的投入……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最终就不会有人抱怨了。” “很好。但陛下说过他会保持距离。还有其他事吗?”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 “首先,我最好暂时不要和你们见面。如果帝都的僧侣们知道我要参加这个宴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晕倒。” 嗯,我想我应该能应付得了。我可以写信交流,而且我认识布尔戈-杜库德雷和德弗洛特。 “还有一件事,而且很重要……请理解,目前我不会授予你任何‘荣誉’。” “哦,这是我的荣幸?” 这是因为皇室贵族非常重视名声。有不少人工作不努力,却在这类事情上大放厥词。 “具体来说,是指宫廷官职。暂时不可能给你这些职位。” 这些职位包括内政部长和外交部长等。因此,不仅内政部长等实际任职的职位不会获得任命,就连礼仪部长等荣誉职位也不会被任命。 “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像以前一样,与皇室保持距离……” 没错。这实际上是为了维持现状。反过来说,也可以说这已经成为目前的趋势,所以很难改变。 “是的,我希望你们能忍耐几年,直到这件事结束……还有一件事。很快就会有一套征服劳尔的奖励制度。届时,我会评估你们的工作,并给予你们很高的评价。但是,奖励不会与此相符……具体来说,不会是金钱。”掃・除・ 这是我最痛心的地方。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想用各种方式奖励他们,但目前来说,最好还是先别让他们心生怨恨。 “哦,那又怎样?” 当然,我并不指望事先坦白就能得到原谅。故事的重点就在这里。 “我知道这算不上真正的补偿,但是……除了赏金之外,我还想以‘重建和补偿’的名义,赔偿自治领在与劳尔的战斗中遭受的损失……” “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的是实际利益而不是荣誉……” 皇室贵族也重视“名声”……或者更确切地说,如果他们不小心,他们可能会把“名声”看得比“实质”更重要,但哥提罗瓦人认为“名声”可能会成为一种负担,只会滋生不必要的嫉妒。 “是啊,我也想知道。” “那是理想的情况。” 看来他们果然上当了。戈蒂洛娃人擅长山地作战,他们成功地将劳尔的军队引诱到他们的腹地……结果,自治领遭受了几乎相当于焦土政策般的惨重损失。 作为戈蒂罗瓦部落的首领,我自然需要资金进行重建,如果戈蒂罗瓦部落内部的政治局势变得不稳定,我可能会失去我宝贵的军事力量来源。 “那我们就赶紧计算一下损失吧。” “是的。但是,收信人不是我,而是财政部长。” 当然,我会让纽姆巴尔伯爵仔细检查一下,因为我自己无法做出判断。 与帐篷外的热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帐篷内又恢复了平静。 “……似乎还没有收到回复?务必把它送到帝都。” “嗯,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声音听起来很不情愿。 你真的不能放松警惕。这个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 没错,他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 轮回为谁而转世 在受到戈蒂洛娃人的热情款待几天后,他们撤退了,留下了 500 名士兵。 顺便一提,直到吉纳迪耶夫离开后我才意识到帝国一直在为他们提供补给……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食物。我被骗了,不过我想我可以原谅他。这事儿算是双方都有责任……那个混蛋。 此后,他继续平定各城邦(直接接受他们的投降),并清除那些沦为劫掠者的愚人,最终在冬季到来之前成功地彻底平定了拉乌尔公国。 随着劳尔家族血脉的断绝,抵抗运动失去了领导者。顺便一提,据说在舒兰山战役中接替伪君劳尔指挥作战的那位人士已经逃往加富尔共和国。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人既不是劳尔家族的亲信,也不是贵族,而仅仅是一名雇佣兵。更奇怪的是,这群雇佣兵似乎来自天图山脉的东侧。 当然,进入加富尔共和国很容易……或者更糟的是,他可能已经在那里工作了。 但是……一个区区雇佣兵怎么可能假扮成冒名顶替者拉乌尔并夺取指挥权?而且,所有投降的士兵直到最后一刻都相信冒名顶替者才是真正的指挥官。 谜团反而加深了。 暂且不谈这些,那些投降的中小型贵族……子爵和男爵们暂时只受到了较轻的惩罚。他们只是服从上级的命令。如果我们责怪他们,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而且,由于首相挖走了许多人才,所以贵族中不乏正人君子。他们比皇帝直属领地里的低阶贵族更加正直、稳重、优秀……我开始感到有些难过。 我还逮捕了一些支持伪君主劳尔的西方神职人员。由于处理他们很麻烦,我决定把一切都交给西方阵营。如果我现在插手,会遭到抵抗,但同时也能赢得他们的好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通过平定劳尔的领土,我们成功地完全控制了所有与金币铸造相关的机构,特别是金币铸造厂及其工程师。我们尤其派遣了半数帝国卫队,将这些工程师软禁在家。 如果他们擅自取出模具铸造硬币,国家就真的会崩溃。就连贵族铸造的硬币也濒临崩溃。 因此,历来,铸造金银币的人,甚至他们的亲属,都受到极其严密的监视。一旦他们表现出哪怕最轻微的可疑行为,就会立即被逮捕……在一些治安混乱的国家,他们甚至会被立即处决。作为回报,他们可以过上比普通百姓更加富裕的生活。 看来这位自命不凡的公爵在这方面还是有常识的,顺利地逮捕了他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看守他们的劳尔士兵也投降了。当然,尽职尽责的士兵受到了较轻的惩罚。 因此,我获得了铸造金币的权力。同时,我也控制了劳尔领土内的所有金矿脉。这使得帝国能够发行金币。 ……嗯,皇家金币的模具已经消失了。 确切地说,这些金币在第六位皇帝统治时期被销毁,以防止它们被盗走。因此,从现在起,唯一的选择要么是制作新的金币模具,要么是继续铸造臭名昭著的拉乌尔金币。 现在我已经彻底平定了劳尔地区,不能立即返回帝国首都……但我会继续努力治理劳尔地区。 顺便一提,王位继承过程也进行得很顺利。这大概是因为那位觊觎王位的僭位者猝然离世……他是在众人预料到他即将死去之前就被杀的,所以相关文件没有被销毁;而且由于大多数低阶贵族都被赦免,王位继承本身并没有出现太多波折。 然而,问题仍然时有发生,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资金问题。 那些此前一直得到拉乌尔公爵资助的工匠、商人和研究人员……随着他的去世,他们失去了未来一年的资金来源。当然,公爵承诺会继续为绝对必要的物资提供资助,但一个已经债台高筑的帝国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浪费的开支了。 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不想再被财政部长唠叨,所以我要更严格地处理这些问题。 然而,那些不满意的人自然会直接前来谈判。 ……我知道这并非我的职责,而是财政大臣的职责,但他却说他很忙,无法处理此事。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体谅天皇。 “照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要在这里过冬了。” 我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起来。唉,除了整理项目、挫败直接谈判、把他们打发回家之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从前任统治者到现任统治者的过渡总体上进行得很顺利,但仍有一些方面需要进一步审查。 是的,这是恢复那些因贿赂和腐败而被故意隐瞒的文件。 这项工作清楚地表明,冒充者只是个喜欢收受贿赂的小喽啰。此外,掩盖真相的手段也十分拙劣。 另一方面,我们在处理那些似乎与前任首相拉乌尔公爵有关的文件时遇到了很多麻烦。经过几十年的伪造,事情似乎变得相当复杂了。 关于此事,娜丁曾写信给我说,“埃塔克伯爵府里有一位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但当我请她把他带来时,她回复说,“他已经被财政大臣带走了”。 该死的财政部长,做好升职加重工作的准备吧。 “陛下,还有另一个人直接来和我谈判……他是一位研究人员。” “……陛下,我今天已经会见了十个人。” 听完蒂莫娜的报告后,巴尔塔扎抱怨道,仿佛在说:“设身处地想想,每次都要守卫他们,真是太辛苦了。” 我明白巴里想表达的意思。他每次都惹上麻烦,最后不得不被狱警拖出去。 但如果我把这项工作委托给其他人,而那个人又不知道如何回应直接前来谈判的人,最终问询还是会落到我头上。所以,如果我亲自去见他们,速度会更快。 此外,我能信任的贵族人士寥寥无几,他们的判断力也难以保证。正如我之前多次提到的,人才严重短缺。 这时有人敲门。 “看来您已经到了。我可以带您四处看看吗?” 我点头表示赞同蒂莫娜的话……我很好奇这次会来什么样的人。希望至少会很有趣。 ※※※ 我在我接管的那栋豪宅里设立了一个临时办公室……不寻常的是,那里出现了一位女士。 乍一看,她的身高和长相表明她只有十几岁。她穿着修女服,留着典型的短发,还戴着修女常戴的“圣帆”浮雕……但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神职人员呢? 根据站在她身旁的蒂莫娜告诉她的信息,她的名字叫瓦伦里尔·德·内瓦尔。她的父亲是一位子爵,而她本人是一位魔法研究员……或者更确切地说,从她的外表来看,她应该有三十多岁了。 我认识维拉-西尔维,她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所以我并不感到惊讶。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是的,陛下……”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过于温柔,但他似乎只得到了最基本的信息。 似乎有近一半前来直接谈判的人都没意识到我是皇帝。这时,我就召来巴尔萨泽,把他们赶出去。 首先,帝国从一开始就资助那些对他们来说显然必不可少的研究和项目,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那些连基本信息都不懂就贸然闯入的蠢货。事实上,当有十三名孩子回应时,他们就应该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我是一名魔法研究员……我明年真的需要钱……如果您能给我一些,陛下可以随意处置这具尸体。” 说着,那女人笨拙地侧过头,手指环住裙子的领口。 这是一场诱惑。 ……这是在诱惑我,对吧?太糟糕了,我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嘲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首先,要勾引一个身材像孩子一样的人是不可能的……不,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孩子。或者说,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不可能。我明白了。 ……不,这太奇怪了。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如果你有任何研究成果,就拿来给我看看。如果没有,就回家吧。” 见我毫无反应,那女人不情愿地递给我一叠看起来像是报告的纸张。顺便一提,那不是羊皮纸,而是高品质的植物纤维纸。他们之所以能用上这么多和我前世一样的优质纸张,是因为劳尔领地非常富裕。正因如此,许多研究人员才离开帝都,来到劳尔地区。 我浏览了递给我的文件。内容竟然是……研究威力更强大的爆炸魔法?哇,这也太普通了吧。 说实话,这类研究我见过不少。虽然在实际应用中很少见,但不知为何,那些贵族巫师研究者似乎总是对这种以威力为导向的魔法情有独钟。更何况,爆炸魔法这种魔法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火药取代。 如果它的威力跟蒸汽炸弹一样,我愿意买单……但它看起来威力可能跟炸药差不多。这东西在矿井里有用吗? 我当时正在翻阅书页,快速浏览,突然……我的手停在了一页上。 页面上布满了污渍,看起来像是有人洒了饮料造成的。 他是不是低估我了?好,我们把他赶出去。 正当我做出决定,准备向巴尔塔扎喊话时,有人敲门。 进入房间的人是《安之说书人》中的丹尼尔·德·皮尔斯。嗯,能躲过在外面抓捕的近卫的,毕竟人数有限。 “我以为领主在帝都……唉,看来他现在很忙。” “是的,陛下。我认为陛下能够公正地做出判断,所以我特地前来旁听。” 不,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不是担心会被你的魅力所诱惑,而是担心你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观念来看待这件事? 请稍等片刻。 老精灵话音刚落,门又开了。 “我也不忙,所以请不要给我打这么多电话……这是怎么回事?” 进来抱怨的那个人是懒惰的Chrome。 我明白了,也许这就是它的意思。 “蒂莫娜,巴里,你们在这里没事。请在房间外面等候。” 这是一个转世重生的案例。 当两人离开房间时,瓦伦里耶·德·内瓦尔的表情从之前的谄媚变成了面无表情,他正用食指敲着太阳穴。 “啊,是的,我明白了。” 然后,她面无表情,如同能剧面具一般,用单调的声音指着我。 “陛下,很抱歉。我实在忍不住好奇……我知道这样问很失礼,但我还是要问:‘陛下,您是转世之人吗?’” 是用日语说的。勾起了我的回忆……不,我觉得竖中指比问题本身更无礼。而且,他的语气和性格也有些奇怪……好吧,我想这才是他真正的为人吧。 “你也一样?” “不,陛下。” 我得到的答复出乎我的意料。 “转世之人是我的父亲。我只是一个受其教导的研究者。” 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气中突然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你脸上那副‘鸽子被豌豆射手打中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那副表情,感觉很糟糕,但我会原谅你的。呵呵呵。” 我也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那样笑的人。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教育。既然你提到了,圣教会的确是由转世艾因的教诲而诞生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接受了转世艾因的教育,并继承了地球的知识,也并不奇怪。 “根据文件显示,父亲已经去世。” Valenrir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向了 Lazy Chrome。 “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回答她话语的是丹尼尔。 “嗯……懒惰的Chrome,我是转世之人,跟你说话没问题。” “嗯,这房间里一股腐烂堆肥的味道。也许这里有个精灵?” 我明白了,你最不想看到的脸就是丹尼尔的脸。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由我们转世的父亲教导。我们学习了基础数学、物理和化学,宇宙的形状、人权、进化论……以及魔法。” 瓦伦里尔开始说话时,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之前交给我的那份报告。 “我父亲尤其着迷于魔法,而魔法在他的世界里并不存在。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专长也是魔法领域。” 尽管如此,他们似乎并没有处理饮料污渍…… 这些问题无法说出口,因为瓦伦里尔的声音第一次颤抖了。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那些自诩为‘讲故事的人’的人会抛弃他的原因吧。” 瓦伦里尔摸了摸那条项链,项链的尺寸非常惊人。 “我父亲被谋杀了。他被控异端邪说,最终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始终是另一个世界。不知为何,他无视宗教,宣扬那些令圣教会感到不快的‘正确知识’……这就是他们被控异端邪说的原因。我的母亲、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也一样。” 我想起了蒂莫娜的父亲南男爵……他教育我的方式也冒犯了西方人,并因异端邪说而被审判。 “一切都化为灰烬。” 然后她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自己佩戴的项链——一枚“圣方帆”浮雕项链。醜・い・汚・物・か・の・よ・う・ “我是最小的。我年纪最小,而且行为举止像个虔诚的圣人,所以只有我活了下来。” 虽然她穿着像修女,但难怪她看起来不像。她可能甚至憎恨圣教会。 “当时你没有从艾恩的说书人那里得到任何帮助吗?”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我们当时还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止它。” 丹尼尔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悔恨,仿佛在为过去的事情感到懊悔。瓦伦里尔冷冷地回应道。 “精灵们只是在止损。我父亲是一个不受欢迎的转世之人。” 丹尼尔看起来很平静,而莱齐则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仿佛知道些什么。瓦伦瑞尔或许是在努力压抑怒火,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房间里的气氛死寂般冰冷。 “陛下,‘艾因的说书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得到的解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的目标是推动世界向前发展。他们保护转世之人,基于这样的理念:“如果转世之人了解了另一个先进世界的失败和错误,他们或许能够引领世界走向更好的方向。”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与圣艾因有着最共同的利益,因此他们将艾因的话语传承至今,而没有为了自身目的而歪曲……而且,由于艾因也是转世之人,他们能够正确地保存他的话语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当我决定暂停宗教裁判所时,丹尼尔·德·皮尔斯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宗教裁判所不是安恩建立的机构。 “现在想想,他们自称是‘轮回宗教’。” “呵呵呵,你怎么敢这么说?” 瓦伦里尔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似乎非常愤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莱齐开口说话了。 “艾因的说书人”渴望获得“转世者”的知识,以期改变自“空白战争”以来停滞不前的文明现状。相反,他们对那些无意“推动”世界发展或不具备他们所渴望知识的转世者毫无兴趣。而且,他们认为任何对他们而言碍事的转世者都可以被消灭……我本人就曾差点因此丧命,所以我对此深有体会。” “他们只保护他们想保护的转世之人。那个只会说日语的人被说书人亲手杀死了。这种人就是转世邪教?真是可笑……” 瓦伦里尔也跟着起哄……但丹尼尔依然保持冷静。了解这人的他,大概早就料到会受到这样的批评。 “科学发展,以及转世转世,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圣教会采用艾因的教义,而我们采用转世转世的教义。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你是西方圣教会的神父。 “此外,为了维护同伴们的荣誉,我杀死了那个人,以保护其他转世之人。” 换句话说,他们确实抛弃了他。 嗯,我大概明白了。对于艾恩的叙述者来说,转世之人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本身。他反思了世界因魔法文明的发展而崩溃,以及随后发展停滞不前的原因,并试图通过科学来发展世界……这就是叙述者。 他们俩都无法信任这样一个“艾因的说书人”。嗯,我理解他们的感受。 “瓦伦里尔……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对艾恩的说书人并没有敌意或怀疑。” 相反,艾因的说书人有着清晰易懂的政策和理念。只要我,转世之人,能够治理国家,这些人就会积极与我合作……因为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如果一位转世贵族想要传播前世的经历,需要时间,而且为了得到国家的认可,他必须恳求并说服他的君主。然而,如果君主本身就是转世之人,那就无需费心去说服了。 我非常赞成发展帝国。因为我是皇帝。如果帝国能够引领世界走向最前沿,那还有什么比这更方便的呢? “我早就知道‘艾因的说书人’是个危险人物。” 是的,这对我来说并不特别令人惊讶,因为…… “首先,我和三个孩子之所以能从加富尔骑兵手中逃脱,最终与一个陌生民族的国王谈判,都是为了这个人。甚至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就知道他们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方便而把别人的生命当作棋子的人。” 正因如此,如今我身为皇帝,掌握了实权,才值得保护。只要我们的利益一致,我就值得信赖。 “对了,你之前说过他‘唯一剩下的知识就是日语’……这是什么意思?” 瓦伦里尔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改变自己的情绪来回应我的问题。 “是的。我有三个研究领域。其中一个是关于转世之人……我过去遇到过八位转世之人。你们两位正好是十位。” 那也是相当多的。 “嗯,陛下。您前世的名字是什么?您的家人又叫什么名字?” 我不明白瓦伦里尔提问的意图,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不记得了?” 自从我转世以来,情况一直如此。我不记得我前世的名字了。 我之前确实一直认为情况就是这样。 “...你说什么?” 看到懒惰惊讶的表情,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 “你呢?” “克罗穆拉,礼司……我的父亲是浩二,我的母亲是琴美。” 我明白了,“懒惰铬”这个名字是他前世给自己取的名字的谐音。仔细想想,他是个平民,本来连在贵族面前站都站不住……他可能来自贫民窟。说不定在这个世界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姓氏。 “你甚至还记得父母的名字!这太难得了。” “我稍后会记下来,”瓦伦里尔饶有兴致地说。她的表情微微一亮……这大概是因为她看到了我和莱齐脸上惊讶的表情。 Lazy Chrome……仔细想想,这名字真奇怪,我以前从没见过。不,光凭名字是很难注意到它的。 “但是,嗯,人脑对名字的记忆容量有限,所以这可能还在误差范围内。” 瓦伦里尔随即开始语速飞快地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我的假设是,你们这些‘转世之人’并非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只是简单地‘转世’而已。你们的记忆必定被神明或其他类似的存在篡改过。不过,我不知道这种‘选择’或‘筛选’在多大程度上是人为的。有些人保留了日语学习、医学知识和数学知识……某些知识被更清晰地保留了下来。作为交换,其他一些记忆则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抱歉,我一口气说了太多。这是我的一个坏习惯。”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意思。这是我自己的记忆,所以我完全没注意到。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我的记忆力肯定有问题。我连二次方程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怎么解了,怎么可能记住那些英年早逝的君主……比如法国国王约翰一世和后汉的商六龙?我连一个英语单词都记不住,又怎么可能记得怎么用火绳枪? 我甚至被迫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但取而代之的是,我专注于历史以及随之而来的知识。 “你们俩都睁大了眼睛……难道不疼吗?” 瓦伦里尔发出了一声发自内心的欢笑。 “嘿……你能说出几个‘首相’的名字?我突然意识到我一个也记不起来了。” “这和我遇到的情况很相似……我明白了,我不是被‘遗忘’,而是被‘抹杀’了。” 等等,我的这些知识真的是我自己的记忆吗?我前世的确热爱历史。但我真的能如此清晰地记住人名和事迹这些细节吗?我不知道……毕竟,我已经失去了记忆,所以也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很清楚:我们自己的记忆并不完全可靠。 “……我们的记忆在多大程度上容易受到干扰?” “嗯,我们不知道哪些记忆会保留下来,这可能是随机的。仅仅凭十来个人的样本,我们无法得出结论。而且,有些人几乎什么知识都没保留下来,有些人甚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转世了。” 如果失忆程度严重,这个人甚至可能意识不到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或者,如果转世没有规律可循,例如,他们可能在地球上夭折后再次转世。这样看来,或许真的存在数量惊人的转世之人,他们完全不记得前世的记忆。至于是否应该称他们为转世之人,则是另一个问题了。 “但肯定存在蓄意干预。” 我觉得瓦伦里尔很可怕。她并非转世之人,但她对转世之人的了解却比转世之人本身还要多…… “因为……你们这些转世之人已经‘转世’了……这意味着你们在前世本应已经死去,但你们唯一不共享的就是记忆。” 真是太诡异了。感觉就像有人从上面俯视着你一样。 我们究竟是什么?转世之人吗……? 你知道原因吗? “懒惰的人呢?”他的声音沙哑地问道。说实话,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弄得晕头转向。 “难道不是因为上帝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吗?这或许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原因。事实上,像轮回转世这样的奇迹确实存在……所以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并不奇怪,对吧?” 只有上帝知道。 唉,算了。重要的是现在的我是谁,而不是过去的我是谁。 我就是卡迈恩皇帝。不多不少,仅此而已。我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帝国皇帝的身份。 所以,作为帝国的皇帝,我想问一下关于转世之人是否存在的问题。 “瓦伦里尔,你之前说过你见过十个转世之人,包括我。如果你没谎报年龄的话,那这数量可真不少。” “那是因为我曾在帝国待过一段时间。你知道转世之人会是艾因的后裔吧?艾因就死在现在的帝国领土上。” ……别开玩笑了,我不认为情况是这样。 “天山东侧的转世之人比这边多吗?” “是的,”圧・倒・的・に・ 糟了……身为皇帝,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消息。虽然转世之人的知识可能因人而异,但他们无疑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发展和科技创新。然而,像帝国这样规模的国家,竟然有如此多的转世之人……? 我内心深处竟然有些自满,觉得转世重生的人应该不多。这可能吗? ……或许从今以后,我必须和其他转世之人战斗? 到了现在,帝国在科技方面还没有落后太多,简直是个奇迹。几十年后,他们可能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 对帝国而言,如果他们不能在帝国覆灭之前对其造成重创并阻止其扩张,那就为时已晚。因此,他们必须入侵帝国一次……但那样的话,他们是否需要与转世之人作战呢? 与转世之人斗智斗勇真是令人沮丧。为什么我非得接二连三地面对这种令人头疼的局面? 当我本能地保持沉默时,懒惰开口说话了。 “那么,你们知道这个故事吗?丹尼尔,那个讲故事的人?” “你觉得她那么恨我们,会告诉我们什么吗?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即便如此,丹尼尔·德·皮尔斯似乎也丝毫没有动摇。嗯,这很正常……对他来说,这真的与他无关。他想要的是转世之人的记忆,至于那是他们自己的记忆,还是神赐予的,他并不在意。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她需要学习另一门知识。为了我们,也为了陛下。” 难以置信这只是开场……我的头好痛。 ------------ 屠夫瓦伦里尔 第二天,我们被带到城郊的一座小山上……然后到了山坡上。 “城市下方是古代文明的遗迹……这个故事我以前好像在哪儿听过,对吧?” 瓦伦里尔不情愿地说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地方其实是通往古代文明遗迹的入口。他由丹尼尔·德·皮尔斯和蒂莫娜陪同。老精灵让他离开,说道:“我们只是想把莱齐介绍给研究人员,所以你可以走了。”看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他被打发走了。 他接着说:“等你打败艾因的说书人,让我来帮你。”说完便回到了主人身边。或许我这边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恩怨,而且很明显,莱齐和丹尼尔·德·皮尔斯的关系并不好。 顺便一提,瓦伦里尔因为过去的恩怨不太愿意告诉他,但我甜言蜜语地哄他同意了,我说:“如果你告诉我,我保证你能拿到研究经费。”其实,他研究转世之人这件事本身就让我觉得很想拉拢他,但对我来说这也挺方便的,所以我就保持沉默了。この男丹尼尔 “感觉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我们已经活了这么久。” 这位老精灵性格非常好。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他依然保持冷静。 其实,作为皇帝,我不能就这样抛弃他们。他们对帝国来说太有用了。 进入帝都下方的遗迹需要乘坐电梯,但这个电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瓦伦里尔使用一件形似钥匙的魔法物品,打开了隐藏在山体中的入口。 看来我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刹那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地牢般的入口,足以容纳五个成年人并排而立。 天色已黑,我看不见建筑物的背面,但楼梯似乎一直延伸到地下。我能感觉到微风从地下吹来。 正当我们准备进入地下时,瓦伦里尔问了我一个问题。 “这样可以吗,陛下?据我所知,那个人并非转世之人。” 或许是因为丹尼尔·德·皮尔斯就在附近,他看起来有些恼火。 “是啊,我觉得从现在开始让你知道比较好。” 直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在蒂莫娜面前谈过转世之人的话题,但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之前一直对艾恩的说书人有所保留,基本上避免让她插手。但现在既然除了说书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认识并非转世之人但其实是转世之人,我觉得没必要再那么拘谨了。 此外,如果我利用前世作为皇帝的知识,或者委任转世之人担任要职,那么其他国家的转世之人就会发现帝国的核心存在一位转世之人。我倒想知道,到那时,他们会不会把我的侍女蒂莫娜误认为是转世之人,而不是我……嗯,或许这只是一个令人欣慰的想法。 “我明白了,那我就从头解释一下。” “不,我觉得没必要。反正她是蒂莫娜……大部分我都知道了。” 我认识蒂莫娜很久了,所以我对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一定的了解。 这位服务员肯定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我有些奇怪了。嗯,他一直和我关系最亲近,所以这也很正常。 他肯定调查过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保持沉默。他肯定早就知道转世之人的存在,也知道我是转世之人……但除非我,他的师父,告诉他,否则他只会保持距离,认为这不是他应该插手的事情。 如果她觉得需要知道某件事但又不知道,她就会问。如果她不知道某件事,而且觉得没必要知道,她就会保持沉默。蒂莫娜就是这样的人。 “你想太多了,连我都能看出来。” 我低声说了些什么,只有蒂莫娜能听见,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和往常一样,她的反应很无趣。 “那么,我们走吧?” 我借着魔法灯的光芒,走下昏暗的楼梯。这里就像游戏里的地牢……对于一个转生到异世界的人来说,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但这里真的感觉像是一个完全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有与古代文明相关的事物,才会让我产生身处异世界的感觉。 “那是一段很长的楼梯。” “这不是一个设计用来容纳人的设施。” 领先的瓦伦里尔继续前进。 “在古代文明的遗迹中,我把那些‘程序’……换句话说,魔法仍然活跃的地方称为‘地下城’……当然,如果魔法不活跃,就不会留下几千年前的设施痕迹,所以所有被发现的古代文明遗迹无一例外都是‘地下城’。而且所有这些设施在当时都有其特定的用途。帝都地下的那个很可能是武器制造厂。帝国境内挖掘出来的那些则是自动化采矿设施和研究设施。所有这些设施都被施加了保存魔法……它们保存得如此完好,以至于很难相信它们是几千年前的……不好意思,我又说错话了。” 瓦伦里尔为自己单方面说话而道歉,并举起了灯……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楼梯就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而这个地方……在我看来,就是‘陵墓’‘地牢’的遗址。”だ・っ・た・ 她的声音在漆黑的虚空中回荡。 “我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是丹尼尔·德·皮尔斯想要知道的……也是我想要知道的。或许丹尼尔·德·皮尔斯没想到她会成为如此宝贵的资源。但他已经无可救药地遭人憎恨了。这就是老精灵转向我的原因。即使是他,也有些事看不透。 “瓦伦里尔……先生,您能摧毁一个古代文明的废墟。” “它直接导致一家生活设施关闭。” 瓦伦里尔说得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很不正常。我完全不知道需要摧毁哪个魔法配方才能关闭这个设施。” “即使你不理解每种机制背后的理论,至少也能理解它们的作用。摧毁它们很容易,但修复它们却是不可能的。” 我曾经感到不知所措。在帝都的地下,在教堂下方的古代遗迹中……那些我完全不了解的理论和机制……巨大的等级差距甚至让我感到恐惧。 我不得不把它拆开……我当时非常害怕,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知道这位女士是个天才。 “这些遗迹已经完全停止运作了……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是的,相比其他设施,这里更容易一些。电源不是原有的,而是备用电源,所以安保措施也简化了。此外,这座设施似乎在古代曾多次遭到盗墓者的袭击……它勉强维持着。因此,我们只需要解除安保魔法,然后切断电源的线路即可。” 不,说她是天才都可能低估她了。她简直是个怪物……我甚至不知道每个魔方具体扮演什么角色,但她却知道。 “先生,您是哪位?” “我是一名研究员。但是,这类设施都设有安全措施,以防止对法术进行分析或从内部移走物品。这会妨碍研究,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将其关闭。” 原因很简单,他只是为了研究目的才在那里停留的。毫无疑问,这家伙疯了。 “是的,陛下。” 突然,瓦伦里尔把一个类似王冠的东西戴在了我的头上。 “这是?” “这是一顶作为丧葬饰品的王冠。它是一件魔法物品,会降低佩戴者的思维能力。” 瓦伦里尔说完那句话的那一刻,我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杀意。 “没事的,蒂莫娜。它没动。” “哦,你也知道这一点。你为什么不来当我的助理呢?” 这似乎是瓦伦里尔的玩笑方式。他看起来玩得很开心,但蒂莫娜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我倒觉得无所谓,因为等我们走到楼梯底部的时候,我已经对这个女人高度警惕了。 “像这样的人很多。魔法只是一种表象。” “……所以这件事也是您阻止的,先生。” 当我问起时,瓦伦里尔开始坐立不安,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尴尬。 “唉,看到这种东西,我就对它的构造和魔法配方充满了好奇,以至于睡不着觉。但要想一睹这类魔法道具的真容,我不得不拆解它们。然而,由于它们是‘不合时宜的物品’,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修复……这大概是一顶用来把君主变成傀儡的王冠,虽然我想前首相或许想要一个,但我实在忍不住。” ……我明白了,看来这位女士救了我的命。如果她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给我戴上这个,我恐怕就只能当个傀儡,直到死去。 好了,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个女人牢牢控制在帝国境内。如果她胆敢逃跑,我就杀了她。她太危险了……我不能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任何‘不合时宜的文物’都可以拆除吗?” “嗯,难度取决于物体本身。有些物体光是靠近就会造成伤害。” ……我想知道这位女子能否拆解那把人造圣剑『瓦斯塔特』,那把曾经的仪式用剑,我判断它很危险,但因为无能为力而弃之不用。 “啊,但是你知道,这东西根本没法重新组装起来。我试过好几次,但以现在的技术根本做不到。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在半夜逃离帝国。所以,我一直独自在这里拆解它,以免有人发现。”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们也可以禁用其他地下城的功能吗?” “嗯,每个地下城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所以如果你先消灭较弱的部分,应该就能通关。” 啊,我明白了。我们这些转世之人,终究只是转世重生的存在。我们拥有的仅仅是前世的记忆,这给了我们一些优势。但也仅此而已……我们无法与真正的天才匹敌。而眼前这位,正是掌握了转世之人知识的天才。 我们这些转世之人就像是这个世界的肥料。 “嗯……有人告诉我,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那边的精灵,他就会雇用我,你觉得呢?你会雇用我吗……?” “……牙齿?” “嗯?” 不,他到底在说什么? “……没错,我手下目前还没有任何研究古代文明或转世转世的研究人员。所以,这里还有一个空缺。” “那请您来见我吧!” “我打算拆除大部分‘地牢’和‘不合时宜的文物’。你能做到吗?” 我已经反复向你证明了我的价值和不可替代性……我的价值已经提升到如此程度,甚至可以说我悄悄地拯救了自己的生命,现在我已经到了可以以任何价格出售自己的地步,而你现在却问我:“你会雇用我吗?” “嗯,这些数据是……” “如果你想拆除它,只要不造成任何损害,你想怎么做都行。” “当然可以!你们愿意雇用我吗?!” 她是不是个白痴?我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这个女人真可怕。 “这真是个好答案。我也正想找个懂转世之人的人聊聊。既然如此,何不来我宫廷一趟?你得来帝都,但我可以保证你作为研究员收入稳定。一日三餐管饱,而且你可以随意查阅馆藏。” 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拆解遗迹,也不知道还有谁能拆解古代魔法道具。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特殊技能。他掌握着几乎独一无二的技艺,所以如果我要雇佣他,授予他帝国伯爵的头衔也并不奇怪。 连我都觉得,让一个人仅仅做研究员实在太糟糕了……这可不是件便宜事。正常情况下,你根本雇不到这种待遇的人。 “我去!不愧是陛下,您真是太慷慨了!” ……这家伙疯了。我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愚蠢。 我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白痴和天才之间只有一线之隔”的意思吧……好吧,至少这意味着你的薪水会更高。 我真的很累。 ------------ 战后结算和改革准备 冬天来了。这段时间,我回到了帝都,帝国的大部分地区已被各封建领主统一。 不仅在劳尔地区,劳尔一方的敌对封建领主也被完全安抚了,而一些在阿基卡尔军队中起义的封建领主,在我承诺宽大处理他们之后也轻易投降了。 毕竟,切兰山战役改变了一切。 此前被认为实力强大的拉乌尔公爵,即便拥有优势兵力,最终也战败身亡,首级也在战斗中阵亡。与此同时,此前并无战绩的皇帝亲自上阵,在寡不敌众、能力不足的情况下,最终取得了胜利。 看到这一幕,那些敌对的领主们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当我表示愿意原谅他们时,他们便一致向我臣服。 那些拒绝投降的人,是那些知道自己无法被原谅的人。当然,我也不打算原谅所有的贵族。杀鸡儆猴是必要的……有时候,恐惧是统治一个国家所必需的。 具体来说,阿基卡尔共有三个派系,分别是“奥古斯都派系阿基卡尔”、“菲利普派系阿基卡尔”和“原阿基卡尔王国贵族”。然而,帝国西北部那些曾与“奥古斯都派系阿基卡尔”和“菲利普派系阿基卡尔”结盟的领主们,已经向帝国投降了。 此外,那些失去领地或已认定前途渺茫的原阿基卡尔王国贵族们正一个接一个地投降。他们目前在帝国西南部一小块区域内陷入一场毫无胜算的僵持战。说实话,以这些封建领主目前的实力来看,他们似乎很容易被击溃……但俗话说,走投无路的老鼠也会反咬一口。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慢慢蚕食他们。 仅存的另一个国家是天那部同盟,这个贵族联盟在我还是傀儡时就宣布独立,但他们至今仍保持着独立。然而,金羊商会一直在海上袭击商船,邻国和帝国联手扰乱贸易,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然而,由于官僚体系尚不完善,很难实施全面的经济封锁。即使他们禁止人们进行贸易,也无法完全控制哪怕是小商贩。 其他没有投降的贵族包括邦拉伯爵领地、沃迪伯爵领地、丁卡伯爵领地和瓦德波尔伯爵领地。 然而,随着这四个伯爵领地的平定完成,我终于能够聚集一群杰出的封建领主。 顺便一提,这是这四个贵族家族背后的故事……首先是邦拉伯爵。这个家族的族长休伯特·勒·阿勒曼原本是皇家卫队的指挥官……但在加冕典礼之后,他被捕并被解除职务。 后来,他的儿子们和下属贵族们从监狱获释后,拒绝让他返回。 这地方位置很差。毕竟,这紧邻瓦伦公国。当地贵族为了对抗瓦伦公爵,已经迅速将权力移交给了他的儿子。我得知此事后,就把他释放了。 无处可去的他,最终参加了舒兰山之战……站在我们这边。然而,战斗开始不久,他就意识到自己处于劣势,于是逃跑了。不幸的是,他遭到强盗袭击,被杀害了。 真是不幸。那个间谍……不,是窃贼,至今下落不明。把他赶走的儿子们被认为是“篡位者”,被处决了。家族的族长也死于意外,家族再无继承人。 双重权力、面对敌人的背叛,以及他对近卫的影响力……嗯,这根本无法利用。 接下来是沃迪伯爵。戈蒂埃·德·沃迪,沃迪伯爵,曾任宫廷大臣。当然,他在加冕典礼后立即被解职。他无视投降的建议,继续战斗,因此战后他的领地被没收。 然而,作为交换,这个家族得以保全贵族身份。确切地说,他们道歉说:“请原谅我,我愿意放弃我的领地。”这算是一种正式的赦免。毕竟,他们不想全家和家臣都被杀,而且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希望保住贵族身份。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夺回领地,并和平地将其接管。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折衷方案。 沃迪家族现在是子爵家族了。他们之所以能得到如此宽容的对待,尽管他们有所反抗,是因为他们是洛萨贵族家族,而非邦古达尔特贵族家族,而且请愿书也来自洛萨贵族家族。他们插手此事令我恼火,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置之不理。 嗯,在我看来,男爵和子爵之间没什么太大区别。哦,对了,家族的族长参加了舒兰山战役,阵亡了。他被一块石头击中身亡,但奇迹般地,我竟然看到了他。 还有丁卡伯爵。丁卡·萨利姆·勒·瓦尼耶伯爵曾是宫廷财务官……也就是说,他是一位支持摄政王的贵族。他因涉嫌挪用国库资金而接受调查……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希莱尔·费舍内尔。然而,在他不在期间,他的儿子继承了领地,并对皇帝的支持者们产生了敌意。 之后,这个家族被努梅赫特伯爵夫人夏洛特·德·达里厄的军队击败,大部分家族成员逃亡。留下的萨利姆·勒·瓦尼耶失去了一切:他的家人和领地。因此,他和沃迪家族一样,被饶恕了性命,并被降为男爵。 最后是瓦德保伯爵领地。嗯,这里发生了很多事。 前任瓦德波伯爵是卡洛斯·勒·瓦德波,他曾是一名武官。 ……没错,这个人就是当年我沦为傀儡时,在希沙诺夫事件中自愿担任我护卫的人,但他却是第一个逃脱的。他得到了宽大处理,被允许退休并将爵位传给了他的长子。他的长子就是戈登·勒·瓦德帕,在加冕典礼后被拘禁在了帝都。 与此同时,原本隐居在自己领地的卡洛斯夺取了政权,自封为瓦德波尔伯爵。我真是太粗心了。在我看来,他早已是过去式了……我从未想过他会卷土重来。 所以我放了戈登,想让他扭转局面,但他刚到那片领地就被他父亲杀了。显然,他父亲恨透了儿子夺走的权力。唉,他得承受你犯下的错,肯定很不好受。可怜的人。 鉴于此,卡洛斯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只能向帝国阵营投降。他向效忠帝国阵营的安达尔发动猛攻。他们在战斗中杀死了安达尔,并成功占领了他的领土,但关键人物——僭位者劳尔公爵——在切兰山脉被击败。 此后他们继续抵抗了很长时间,但最终几乎是在半夜逃走的,据推测是加入了蒂亚纳贝联盟。顺便一提,除了什兰山之战外,瓦德波尔郡的平定之战是这场内战中伤亡最惨重的战役。 如果他真有那么顽强的斗志,就不应该在巡演期间逃跑。 鉴于此背景,在封建领主的强烈要求下,瓦德保伯爵的爵位被没收了。 除了这四个被没收的伯爵领地外,首相还拥有下拉乌尔公国、埃特鲁沙尔侯爵领地、鲁菲尼侯爵领地以及他占领的贝利亚伯爵领地……这些是我目前暂时受托管理的领土。 是的,这范围太大了。一下子管理如此庞大的直接管辖领土是不可能的,而且自然会引起封建领主们的不满。毕竟,垄断滋生嫉妒。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将这些领土作为战后结算的一部分进行分配。 通常情况下,我会继续这样下去,按照这场内战中的最大功绩来分配领土,但在此之前,我做了一些决定。 首先是贝利亚伯爵。他的家族在三宅叛乱期间被冤枉处死,罪名是叛国,家族就此绝嗣。那场叛乱发生在我出生后不久。然而,我亲自裁定三宅叛乱是不公正的,并承诺恢复他们的荣誉。另外三个在三宅叛乱中灭亡的家族中,我认定拉米特多侯爵家族的一个旁支——法比奥——为继承人,并让他复活。 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复兴贝利亚伯爵,哪怕只是个旁支。现在,我正在寻找一位拥有最高继承权的血亲。这需要时间……毕竟,他被贴上了叛徒的标签,并在几乎可以说是家族灭门惨案中丧生。他很可能已经沦为平民,甚至可能远走他乡。 因此,皇帝将暂时保有维利亚伯爵领,待继承人确定后,再将其移交给下一任继承人。其他领主也同意这一安排。 又一项决定出台了……那就是将拉乌尔公爵和埃特鲁斯卡尔侯爵“分割”开来。 首先,这两块领土面积过大。其次,首相一直以来都用帝国的资金发展自己的领土,如今这里已成为帝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如果我们把它交给别人,可能会导致权力再次过度集中。即便对当前一代人来说无妨,未来也存在出现第二位首相的风险。 这就是我决定细分这些头衔的原因。下拉乌尔公爵的头衔将暂时拆分为一个侯爵和四个伯爵领,埃特鲁斯卡尔侯爵领则拆分为三个伯爵领。之所以说是暂时的,是因为我打算在某个时候进一步细分它们。 这片领土的边界是根据河流和其他地貌因素初步划定的,但确切的边界还要经过勘测才能确定。这需要时间,但贵族们都没有反对。这就是我现在拥有的权力。 然后,回报就开始了。 ※※※ 那天,贵族们自登基大典以来首次齐聚皇宫。 “现在我呼吁那些在这场战争中做出杰出贡献的人站出来。被呼召的人,请到台前来。” 我端坐于王座之上,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贵族们。那些无法进入房间的小贵族和中贵族在另一间房间里等候,但绝大多数伯爵及以下的贵族都在此。当然,也有一些替身,但绝大多数贵族本人都在场。 这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冬天。在这个冬季降雪量巨大的国家,军事活动在冬季受到严格限制,战争也几乎不会在冬季发生。因此,所有贵族都离开了各自的领地,聚集在了宫殿里。瓦隆王子,甚至连查穆诺伯爵也来了……感觉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 “立功,排名第一。里克特·德·范·沃恩。” 独眼战士来到王座前,缓缓跪下。见状,我开始宣读沃伦公爵的功绩。 他是最有能力的贵族,在很多方面都孜孜不倦地工作。如果不是他,其他人都会因为成就最高而被批评。他是帝国元帅,他的功绩配得上这个头衔。 此外,沃恩公爵任命的军事督察埃尔韦·德·塞德兰子爵和娜丁的成就也都归功于沃恩公爵。 “……为了表彰你的功绩,我将授予你鲁菲尼侯爵和文拉伯爵的新头衔。从今以后,你将继续效忠于我和帝国。” 听到我的话,房间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窃私语。其实,这种事事先已经和当事人讨论过,只是外界并不知情。不过,从这窃窃私语的音量来看,或许也并非完全出乎意料。 顺便一提,这份赏赐是与沃伦公爵本人商议后决定的。公爵的要求是“请不要给他任何飞地”,所以我给了他一块与他领地相连的领土。我之前有点担心,把侯爵爵位和伯爵爵位赐给一个原本是公爵的人是否合适,以及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任首相……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 当然,这部分原因在于他们信任瓦伦公爵,但也因为这片领土并非特别“有利可图”。与下拉乌尔公国相比,后者得益于拉乌尔公爵家族多年来的内政发展,工业日渐繁荣,而邦拉伯爵领和鲁菲尼侯爵领则大多是粮仓区……换句话说,是乡村地区。瓦伦公爵或许乐于拥有这些土地来供养他的士兵,但当地并没有多少能带来丰厚利润的特产。鲁菲尼侯爵领北部地区的造纸业稍强一些,但竞争依然激烈,并非垄断。 “功勋卓著者排名第二:沙梅诺斯伯爵马蒂厄·勒沙佩利埃。” 当我大声朗读时,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毕竟,查姆诺伯爵一直在承担着大部分的领地防御工作。然而,由于他也是维拉-西尔维的父亲,她的功绩也归于他名下。之后,他会将这些功绩分配,赏赐给他的封臣们。 所以,在之前的例子里,我不应该直接给埃尔韦·德·塞德朗子爵奖励,因为那会被视为偷猎。……当然,这要视情况而定。 至于查穆诺伯爵,我在加冕典礼之前就已经宣读过他的功绩了。如果他没能做出足以与瓦隆公爵匹敌的成绩,那对我和瓦隆公爵来说都将是件憾事。 “……为了表彰你们的成就,你们将分别被授予科珀德沃尔伯爵和梅迪厄斯伯爵的新头衔。此外,前任科珀德沃尔伯爵罗杰·勒·休斯将被授予埃特鲁沙尔-赛伯爵的头衔。” 听到我的话,周围响起一阵更大的窃窃私语。唉,没办法。我知道自己做了一次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术。 在这个国家,几乎没有像日本安土桃山时代和江户时代那样的大藩“转让”领土的情况。但这一次,这种情况也牵涉其中。 首先,我们来谈谈科珀德沃尔伯爵让·勒·休斯,他是摄政王的情人。不知何故,他自愿被囚禁在同一座塔楼里,也不知何故死在了那里。我们趁乱占领了科珀德沃尔伯爵领地。科珀德沃尔家族内部出现了两个派系。一个选择与我为敌,另一个则完全效忠于皇帝。让·勒·休斯的长子和次子反对占领领地的沙梅诺斯伯爵,而他的三子罗杰·勒·休斯则与沙梅诺斯合作。因此,罗杰·勒·休斯得以继承爵位。 然而,他并非完全逃脱惩罚。尽管他配合了当局的调查,但他的家族却因此分裂,帝国也出手平息事态,所以他并未发挥太大作用。正因如此,他被调往了另一个领地。 查姆诺伯爵被授予毗邻的铜墙郡,以及原下公爵拉乌尔的飞地梅迪乌斯郡。梅迪乌斯郡虽被归为郡,但其地位已相当侯爵,甚至有可能发展成为公爵领地。 另一方面,我赐予罗杰·勒·休的埃特鲁斯卡尔侯爵领地南部,也就是埃特鲁斯卡尔-赛伯爵领地,其实还不错……如果我能将其恢复,它带来的收入应该会比铜墙伯爵领地更多。不过,它确实需要恢复,因为那里有好几座城市都被一些愚蠢的家伙洗劫一空。 “从今以后,你们要继续效忠于我和帝国。” 为了防止沃伦公爵失控,查穆诺伯爵被赐予了稍大一些的领地。作为交换,他只被封为伯爵……尽管他的能力或许与他们不相上下,但他在贵族等级中的地位却较低……于是,局势就此平息下来。 “功勋卓著,获第三名。格纳迪耶夫·拉·格蒂罗瓦,格蒂罗瓦氏族族长。” 我提名戈蒂洛瓦酋长与两位元帅享有同等荣誉。但他今天没来。来的是一位替补……不过从他的身高来看,和邦古达特家族的人差不多,应该是酋长的家人。 顺便一提,似乎按照传统,排名要排到第十名。这是邦古达特文化中在重大战争或其他事件后颁发奖励的习俗。从第十名开始,奖励的颁发顺序就没有任何变化了……但显然,获奖者会觉得自己的评价是按照被叫到的顺序来的,所以这个顺序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 我考虑这个问题已经快一个月了……因为即使奖励只是金钱上的,也是一次性全部公布的。 “……为表彰这些成就,戈蒂洛娃上校将被任命为将军。仅此而已。” 大厅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但这一次,似乎更多的人是松了口气而不是感到惊讶。他竟然没有因为获得第三名而获得奖励,这确实令人惊讶。不过,我事先已经和吉纳迪耶夫联系过了。 你们真的很讨厌戈蒂洛娃家族,对吧?我宁愿相信他们,也不愿相信那些不劳而获的小贵族,即使他们被称为蛮族。 此外,虽然许多贵族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我任命戈蒂洛娃酋长为将军意义重大。 “接下来。成绩排名,第四名……” 从那时起,奖励不断增加。排名第四的是阿恩达尔侯爵。然而,他本人已战死沙场……所以才排在第四位。 他生前与我并无交集,却冒着生命危险与我并肩作战,因为他预料我会获胜……我非常敬重他的功绩。他帮助我逃脱了两个儿子,并封长子为安达尔侯爵,同时将位于原埃特鲁沙尔侯爵领地北部的埃特鲁沙尔·杜德齐伯爵领地赐予他。这片领地与原领地相连,而且就面积而言,埃特鲁沙尔·杜德齐伯爵领地可能更大,所以可以说这是一次极大的晋升。不过,贵族头衔的等级并非取决于领地的大小,而是综合考虑人口和物产等因素而定的。 随后,他允许弟弟成为帝国宫廷子爵,但没有封地,并让他成为一个独立家族的族长。尽管两人都还年轻,这令人担忧,但他认为有必要向年轻贵族和那些刚刚重返贵族阶层的人表明,“只要拼尽全力,就能出人头地”。 排名第五的是财政大臣……杰弗里·德·努巴尔,努巴尔伯爵。至于他,我决定给予他一份超越其身份的奖励,不仅是为了表彰他在当前的内战中所作出的贡献,也是为了感谢他过去十年来对我的感激之情。 首先,他调整了自己的领地。他将位于原埃特鲁斯卡尔侯爵领地中心的埃特鲁斯卡尔圣伯爵领和位于原下拉乌尔公国北部的印第克斯伯爵领赐予了他。顺便一提,印第克斯伯爵领盛产铁矿,因此这片土地的实际收益远超其面积。之后,他将这两个伯爵领合并,创建了新的尼姆巴尔侯爵领地。他成为了第一位尼姆巴尔侯爵。这相当不同寻常……即便从新封地的名称来看也是如此。 他还任命他为宫内大夫。同时,他废除了礼务大臣一职,并亲自接管宫内大夫的职责,包括管理所有宫廷仪式和活动。 他们并不是因为公务员不够才强迫我接受这些工作的。是的,我确信这是真的。 顺便一提,我已经把招待各位贵族和当晚举行晚宴的安排交给了纽姆巴尔伯爵……不,是纽姆巴尔侯爵。 接下来,排名第六的马尔多萨侯爵被授予丁卡伯爵领地,排名第七的埃泰克伯爵被授予原尼姆巴尔伯爵领地,即现在的诺伊布尔伯爵领地。这些名字并非我起的,而是尼姆巴尔在另一种语言中的发音。顺便一提,埃泰克伯爵也作为代理人出席了仪式。 排名第八的是努梅希特伯爵夫人……夏洛特·德·达里厄。努梅希特伯爵原名约瑟夫·德·达里厄,曾被判处终身监禁。然而,他被赦免的条件是将爵位传给女儿并放弃继承权。这正是夏洛特夫人根据最初的秘密协议所希望的。 她获得的赏赐也相当不同寻常且丰厚,在宫廷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首先,女性被封为伯爵实属罕见,而且她还被授予了瓦德保伯爵领地。此外,她还被任命为宫廷官员,担任一个此前从未有女性担任过的职位:内政部副部长。 约瑟夫·德·达里厄,努梅赫特伯爵,原本是内政部长。然而,他被判处终身监禁后,其宫廷官员职位被撤销。所以可以说他只是复职了,但很容易想象,突然任命一位女性担任这一职位会引发强烈的反对。嗯,我不反对任命她,但她自己会面临诸多挑战。所以我考虑先任命她为副部长,等她积累了一定的政绩后再任命她为内政部长。 如果她努力工作,或许会有来自其他国家的优秀女性加入她的团队……这次晋升充满希望。在这个价值观倾向于男性的世界里,我想这样的人仍然很多……不过,像希莱尔·费舍纳或瓦伦里尔那样疯狂的人应该不多见。 第九名是阿图鲁鲁部落酋长彼得·珀尔。尽管他排名第九,但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争议。阿图鲁鲁部落是一个不同的民族,但他们的表现相当出色,所以他们似乎认为他的排名是合理的。 阿图鲁人被允许在皇帝的领土内以游牧民族的身份生活,并享有其他各种特权。尽管这些是特权,但他们的权利与城市居民并无二致。然而,这意义重大:他们曾被视为无根的平民,如今却被赋予了与城市居民同等的地位。对此,他们也未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事实上,尽管阿图卢卢人信奉异教,而且属于不同的种族,但他们似乎并没有那么招人憎恨。或许可以说,人们畏惧他们,但并不厌恶他们。而戈蒂罗瓦人之所以招人憎恨,是因为人们对圣教会进行了不必要的描述。 排名第十的是拉米泰德侯爵。他排名靠后是因为他在修建山丘时出了差错。作为补偿,他获得了沃迪伯爵领地和骑兵总司令的头衔,这在王室中几乎算是一个荣誉职位。沃迪伯爵领地面积不大,但考虑到当地的特色,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它毗邻拉米泰德侯爵的领地。 排名在第十一位之后的人无需宣读排名即可被召集,并获得奖励。布尔戈-杜克雷、萨洛蒙·德·巴贝托尔特和巴尔塔扎·舍维拉尔都被授予了皇家贵族头衔,尽管他们并没有土地。巴尔塔扎尤其如此,他创立了一个新的男爵家族,后来被称为巴尔塔扎·德·舍维拉尔。 此外,巴尔塔扎尔已从营长晋升为卫队长。在舒兰山冲锋时,他就站在我身边,他的英勇事迹已传遍全城。这样的晋升对我来说毫无问题。 顺便一提,萨洛蒙的册封仪式已获得贝尔贝王国的正式批准。这并非非法插手,他现在将成为贝尔贝贵族和邦古达特荣誉贵族。 还有蒂莫娜·勒南。她很早就被召入伍,原本只是个仆人,但她却在切兰山战役中指挥一支处于劣势的部队,重整旗鼓,击退了敌人,这让她声名鹊起。尽管如此,她的报酬却很微薄,只有一些钱。嗯,最初的奖励最好不要太丰厚,以免招致嫉妒或批评。 还有多兹兰侯爵。他也只得到了金钱奖励。嗯,不出所料,我给了他更多。排在他后面的是一些不怎么努力的人和迟交作业的贵族。 顺便一提,沃德伯爵这次没被列入获奖名单。他说他对此并不介意……但我这次特意把他排除在外,以示区别。 “就这些了。通常来说,奖励到此就结束了……但我这次不会这么说。因为阿基卡尔和蒂亚纳贝的平定工作尚未完成。所有奖励将在帝国真正统一后发放。在此之前,各位领主,请务必更加警惕,更加忠于帝国。” 目前仍有一些领土暂时处于直接控制之下。位于原下劳尔公国东北部的波列克斯南北两郡(为方便起见,统称为波列克斯侯爵领地)是重要的黄金产区,因此肯定会继续处于直接控制之下。但我始终乐于将其他领土作为奖励赐予。事实上,只要立下功勋,我甚至不介意减少原本由皇帝直接控制的领土。 ……最终这笔钱肯定会被某个身居要职的地方低级贵族挪用。如果我们把这笔钱交给一位正直的贵族,对帝国来说会更好。 “哈” 随着所有封建领主同时低头致敬,我的第一次正式颁奖典礼结束了。 ------------ 皇帝要结婚了 随着嘉奖活动的结束,帝都每天都在举行晚宴和社交聚会。 冬季历来都是社交活动频繁的季节。原因在于冬季是农业的淡季,工作量减少,士兵也较少外出活动。贵族们很少从事农活,但他们监管农民和征收税赋的工作在冬季到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在这个帝国,降雪时间很短,冬季很少爆发战争,贵族们可以安心地离开自己的领地。 即使在今天,帝国首都的一些贵族宅邸和宫殿里仍然会举办舞会和晚宴。 外面很冷,所以在室内跳舞活动活动身体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本季的上流社会中,像瓦隆王子和查穆诺伯爵这样在当前内战中发挥积极作用的人物似乎非常抢手。 至于我,我避免参加这类社交聚会,一直隐居在宫殿里。 ……我可没偷懒。跳舞确实很累,但即便我身材走样,我的舞跳得也比大多数人好。首相和礼仪大臣还允许我学习骑马和跳舞。 但是,如果我只出现在一个地方,为了保持平衡,我就得参加好几个聚会。那可就太麻烦了。 此外……除了那些在内战中与我并肩作战的领主之外,对于其他小贵族来说,我完全是个陌生人。我或许是个暴君,或许是个黑暗统治者……他们如此惧怕这一点,以至于连邀请我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大概会静观其变,看看这个冬天局势如何发展。 “那么,财政部长……准备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此外,冬天对于贵族们来说是忙碌的季节,而对我来说则是忙碌的季节。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积雪融化。这不仅适用于贵族,农民和商人也同时开始劳作。因此,在这个冬天,必须及时进行或准备好国内改革和法律修订,以便迎接春天的到来。 “是的……金币铸造设备已经修复,工程师也已被逮捕。现在,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模具,就能发行新币。” 在被称为“愚帝”的第六位皇帝统治时期,金银铸造厂和技术人员被劳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接管,这也是他们能够在帝国中行使压倒性权力的原因之一。 然而,我们现在已经征服了劳尔,并获得了铸造金币的能力。现在,如果我们能够大规模生产新货币的原型,我们就能立即开始铸造新货币。 如果他们成功发行和流通新货币,帝国的财政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但是,我们采取了极其谨慎的态度,所以可能无法及时赶在春季之前完工。” “我懂了...” 另一方面,如果发行新货币失败……也就是说,如果发行了新货币但没有人使用,帝国的财政将再次遭受巨大损失。 说实话,我觉得我无法随心所欲地掌控这里的经济。我觉得我以前也没能完全掌控它。 此外,大萧条、恶性通货膨胀、XX冲击……我对这些几乎一无所知。而且财政部长是金融管理专家,而非经济学专家。谨慎行事为好。 “如果不能及时送达,也没办法。就维持现状,只让少数几个值得信赖的人制作,以防止泄露和伪造。帝国宫廷伯爵,监控系统是怎样的?” “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必要的准备。但是,由于这将需要长期投入人员,我们的整体情报能力将会下降。” “别无他法。我们将优先开展反间谍工作,降低其他任务的优先级。此外,我们还可以撤回在阿基卡尔建立的情报网络。这事就留给那些封建领主们处理吧。” 货币的价值取决于信任。如果商家认为存在伪造风险,他们就不会使用新货币。如果商家不在交易中使用新货币,那么新货币实际上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财政部长查看文件后,疑惑地问道。 “但是……我们真的能接受这种‘被动式’改革吗?” 这次,我决定只发行两种硬币:一种金币和一种银币。 在当今帝国,唯一被认可的货币是金银币,它们被称为“帝国货币”。兑换比例为“1枚大金币=4枚小金币=4枚大银币=40枚小银币”……这是目前平民百姓普遍接受的兑换比例。你甚至可以说,这就是金银在帝国的当前价值。 如果要给这些新硬币命名,它们可能会被称为“中等金币”和“中等银币”。计划的兑换比例是:一枚大金币兑换两枚中等金币,一枚大银币兑换五枚中等银币。换句话说,我们打算发行一种介于现有金币和银币之间的硬币。 虽然他们声称要发行新货币,但这并不是一种全新的货币,而是一种尝试引入补充硬币,使现有的帝国货币更容易使用。 顺便一提,这个价值是根据黄金和白银的含量来计算的。 “我其实也想发行铜币,但是……我还没筹到足够的铜。铜矿短期内不可能增产,就算我能进口,最近金羊矿那边好像也很忙。” 铜币可能还会择期发行。 顺便一提,我认为金羊商会的伊蕾尔·费切纳最近没来帝都,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某个贸易伙伴那边出了什么事。从贸易物品报告来看(如果金羊商会的报告可信的话),中央大陆似乎正在发生一场大规模战争。 然而,我不知道他们是忙于应对此事,还是将其视为新的商机并充满热情。我无法确切了解……这就是帝国与他们之间目前的实力对比。 “但是陛下,至少我们已经控制了金矿,所以我们可以再铸造一些金币。” 财政部长说得有道理。我直接控制的波莱克斯两大区域,北部和南部,都是主要的黄金产区,如果我们利用这些黄金,就能发行更多数量的金币。 “不,这次的目的是为了赢得‘信任’。更确切地说,如果我们强调我们将以帝国货币为标准,商人们就更容易接受。” 劳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都曾为了自身方便而发行过自己的钱币,但这些钱币从未获得信任,也失去了价值。因此,他们后来将劳尔金币和阿基卡尔银币的面值恢复到与帝国货币大致相同的水平。然而,这些钱币仍然不受国内外商人的“信任”,其价值几乎为零。 我希望谨慎发行货币,以免重蹈覆辙。 “关键在于,我们的目标不是‘取代’他们,而是‘让他们习惯’。” “这是正确的。” 即使他们铸造了一种含金量相同的“大金币”,并宣布“从今天起使用新币”,商人们也不会接受,因为他们会认为旧的大金币更值得信赖。如果这种情况发生,新货币就无法流通。如果无法流通,它就无法维持其面值。 因此,首先,我们将赋予它辅助作用,使其能够与已经受到信任的传统帝国货币一起使用。 但是财务状况…… “请大家耐心听我说。这项改革并非为了改善当前的财政状况,而是为未来铺路。” 第六位皇帝交出铸币厂时,为了防止漏币,旧版皇家货币的模具被销毁了。因此,现在已无法铸造新的“皇家货币”。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因为它不能被铸造,所以它才成为了一种高度可靠的货币,因为它的含量保持不变,这意味着它是稳定的。 鉴于上述情况,虽然目前仍有一定数量的帝国货币在流通,但很可能在几十年内,甚至最早几年内就会耗尽。在此之前,我们将首先建立民众对中型金币和中型银币的“信任”。之后,我们将基于民众对中型金币和中型银币的“信任”,发行和流通“新的大额金币”。 “这项政策还有另一大支柱。为了使新货币流通,我们将在皇城接受货币‘兑换’。” “这……这真的行得通吗?” 难怪财政部长会感到担忧,因为这次兑换涉及在帝国首都用劳尔金币和阿基卡尔银币兑换帝国货币。 此前,拉乌尔金币和阿基卡尔银币从未被其他国家的商人使用过。那么,它们为何继续发行呢?因为它们只在拉乌尔公爵和阿基卡尔公爵的势力范围内流通,被那些无法抗拒他们命令的商人所使用。 换句话说,这两种货币在其各自的领地内仍然有效。然而,劳尔公爵已经失踪,阿基卡尔公爵也奄奄一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兑换这两种货币,许多贵族和商人手中的劳尔金币和阿基卡尔银币几乎成了废品,他们也无处可去。 这一次,帝国将在发行新货币时“接受”它。这之所以成为可能,是因为劳尔公爵积累了相当数量的帝国货币,而且金羊公司提供的贷款以及该公司购买食品、武器和弹药的款项总额也相当可观。 “挥霍宝贵的帝国货币,却不将其留在手中。” “这不仅仅是慈善行为。正如文件所述,这项政策有几个目标。” 首先,关于哪些人可以进行这种交易,并非人人都能参与,但优先考虑的是在当前内战期间曾向帝国提供贷款的商人。这类商人的数量并不多。 这只是诱饵,目的是让其他商人相信,如果他们把钱借给帝国,将来可能会有更多像这样的“好事”。 接下来,我们将从春季开始实施几项改革,并允许接受这些改革的贵族和商人进行货币兑换。换句话说,“我们将用你们无法使用的货币兑换可用的货币,但作为交换,你们必须听从帝国的指示。” 此外,我还计划将回收的劳尔金币和阿基卡尔银币熔化,重新制成中等金币和中等银币。 我认为劳尔金币和阿基卡尔银币最大的问题在于它们的材质在铸造过程中被篡改过。所以我希望能够收集到所有这些钱币,并铸造新的钱币。 对商人和贵族来说,这就像是“用毫无价值的硬币兑换真金白银”;而从帝国的角度来看,这就像是“购买铸造金银币所需的原材料”。当然,这需要时间和精力,但并非完全没有回报。 “最重要的是:‘兑换时,一半将兑换成现有的帝国货币,另一半将兑换成新发行的中等金币和中等银币。’” 这将促使金银币流通。此外,为了防止只使用旧帝国货币而新货币闲置的情况发生,帝国今后所欠债务的一半将以旧帝国货币借入,另一半则以新货币借入。 “我非常不愿意再次背负债务。” “别担心,在圣教会中,债务并不被视为‘罪恶’。” 顺便提一下,现在商人们放贷相当容易。这是因为在舒兰山战役胜利之后,他们认为“在如今的帝国,即使放贷也能收回本金”。 只要他们继续赢球,这种情况就会持续下去。而且,他们已经背负巨额债务,所以即使债务略有增加,也只不过是误差范围而已。 “这是一种对新货币采取的谨慎态度,但在其他领域却是一次大胆的改革。” “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现在,来说说下一步改革……” 我将逐一向封建领主们介绍改革方案。 首先,我们来谈谈骑士头衔的丰富程度。 自从过去臭名昭著的出卖官员政策实施以来,自称帝国骑士的人实在太多了,尽管他们实际上既非贵族也非骑士。事实上,帝国境内及周边国家的绝大多数暴徒和强盗都自诩为帝国贵族。这对帝国来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在一个阶级制度根深蒂固的帝国里,我理解任何人都想自称为贵族。所以,那些功勋卓著或才华横溢的人成为贵族或骑士无可厚非。然而,那些沦为强盗的人自称帝国骑士,这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这是因为,在卖淫盛行的年代,最常花钱买身份的是商人,其次是靠偷窃他人钱财来换取身份的恶棍。当时的帝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付了钱,买家是谁并不重要。 由于这套邪恶制度的残余,帝国的形象每况愈下。其他国家的贵族们对此心知肚明,但平民百姓却一无所知。在他们眼中,帝国骑士已沦为叛徒……他们希望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因此,他们提出了一项计划,规定“只有当代人才能使用他们之前从帝国购买的头衔,任何违反者都将受到严惩。” 贵族们对这项法案的反应是积极的。对于那些无需花钱买爵位的大贵族来说,这当然不成问题。事实上,甚至有人认为应该加强这项法律的严苛性,最终决定在春季之前进行修改。 其次,关于语言问题。这与其说是改革,不如说是对现有政策的重申。目前,帝国境内通行多种语言。根据当时的皇帝不同,他们可能会采取较为温和的态度,说“随你们便”,而强硬派皇帝则可能试图禁止使用某些语言。 嗯,我能理解禁止使用这种语言的想法。毕竟帝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即使在我的前世,我也见过许多多民族国家试图统一语言的例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这样做是失败的。无数例子表明,压制一种语言只会加剧怨恨和分裂。即使被禁止,它仍然会在民间使用。几百年内不可能彻底压制一种语言。如果敷衍了事,最终只会滋生仇恨。所以,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接受它呢? 然而,如果帝国继续存在下去,王室宫廷将继续保持用洛泰尔语写作和用洛泰尔语或邦达尔语交谈的传统,最终会发展成拉丁语和英语之间的关系。 “改革”由此开始:从今以后,征召和训练“帝国士兵”的通用语言将是邦古达特语,所有命令和指示都将以邦古达特语下达。 这就是多民族国家的必然命运:从全国各地征召士兵会导致士兵们说着不同的语言,这可能会扰乱指挥系统。因此,决定只在军队内部统一使用统一语言。另一个目的是通过使用同一种语言来增强团结感。 顺便一提,平定劳尔地区后,我们立即开始招募新兵。这次,我们不仅从帝都招募到了相当数量的志愿者,也从农村地区招募到了不少,目前正在对他们进行训练。此外,我们也接收了相当数量的投降的劳尔士兵,并对他们进行训练。他们曾经是我们的敌人,但为了生存,他们也需要工作。 此外,舒兰山之战的胜利似乎也对这里产生了积极影响。许多农民自愿参军,他们认为如果成为帝国军队的士兵,就永远不会战败。 到春天,我们就能动员多达两万名士兵,全部由皇帝直接指挥……不过,我们指挥官仍然不够,所以只能动员大约一半的兵力。武器也不够。平定拉乌尔地区后,金羊帮夺走了所有剩余的武器弹药。 另一项值得注意的军事改革是维吉尼亚密码的实际应用。 这是 Lazy Chrome 所掌握的知识。 据他所说,其他国家目前的主流密码是“单字母替换密码”,帝国似乎也采用了这种密码。然而,帝国军队使用的密码显然“相对简单,容易破解”。此外,密码的重要性似乎不如地球。这很可能是因为魔法道具的便利存在。根据道具的不同,使用魔法道具可以实现无需密码的秘密通讯。 这是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物品,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查姆诺伯爵家族的传家宝耳环。如果你佩戴其中一只,就可以无需任何密码进行远距离秘密通讯。 总之,Lazy Chrome提出的密码显然叫做“维吉尼亚密码”,目前被破解的风险很低。这是一种使用字母方阵的密码,我就不赘述细节了,但我认为只要解密密钥不泄露,它就能保持相当高的保密性。Lazy Chrome表示,关键在于敌人不知道密钥有多少个字符。 目前,我们计划先在帝国军队中进行测试。相应的方阵已经分发给各部队指挥官。我们计划在春季到来,能够在城市郊区进行行军训练时进行测试。 然而,Lazy Chrome 建议我经常更换密钥。的确,我听说过一些案例,人们因为掉以轻心,以为加密没有被破解,而实际上加密已经被破解,最终造成了重大损失。 事实上,他能留下如此渊博的知识,真是令人惊叹。 在提交了几项法案和改革建议后,他们正准备解散,这时沃伦公爵制止了他们。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时,不知何故,回答我的是财政部长,而不是沃伦公爵。 贝尔比王国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这感觉似曾相识……我记得所罗门王被戈蒂洛瓦酋长格纳迪耶夫要求娶他的孙子时,他非常震惊。 “这是贝尔比王国的官方外交文件吗?” “是的,是塞尔日·鲁尔·德·范·查隆格的一封信。” ……没错,他的确是贝尔贝王国的使节,但如果他们真的想加快这桩婚事,那就必须是王室之间的事……必须由贝尔贝国王直接下令。 看来萨洛蒙最终还是领先了。 “婚姻是必要的吗?我们连国内的叛乱都还没平息呢。” “因此,一种思考方式是,向邻国展示帝国的威望,即使发生叛乱,帝国的威望也不会动摇。” 不,不,不,我才十三岁,你知道吗?结婚太早了……啊,罗莎莉亚比我大两岁,十五岁。在这个国家,十五岁就成年了……我明白了,所以你想让我娶她为妻,免得以后再谈订婚的事。 “但我仍然是个孩子。” “陛下,在帝国,按照传统,婚礼仪式要提前一年通知邻国。明年春天太早了,那么后年春天如何……四月就刚刚好。” 我的生日在三月底,这意味着我一满15岁就想结婚。 事实上,一旦他们开始谈论这件事,事情就进展得很顺利。他们肯定事先讨论过。 “……我还记得我离开帝都的那一天。” “陛下,但这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或许您应该和罗莎莉亚夫人商量一下。” 那天,蒂莫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单调乏味。 ……看来你也是那边的人。看起来,罗莎莉亚也是那边的人。 看来是躲不开的。 并不是我不想娶罗莎莉亚。是我向她求婚的,而且我对我的伴侣非常满意。 但是十五岁结婚是不是太小了?而且,感觉好尴尬,好像大人都在催我求婚似的。 ※※※ 在罗莎莉亚的女仆的带领下,我被带到了她的房间。 这是我给她安排的房间,其他女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我觉得没必要着急。 “陛下,好久不见了。” 罗莎莉亚似乎刚参加完一个社交聚会。她穿着一套华丽的礼服,和她平时穿的裙子很不一样……或许她知道我要来。 那么,我该如何开始呢? “罗莎莉亚,早点结婚是不是更好?” 我一边啜饮着端上来的花草茶,一边问道。罗莎莉亚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 “不,这事交给陛下处理。” “是的?” 哦,我们不是这么说的吗? 当我本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时,罗莎莉亚继续说道。 “……我本来想这么说,但是我的叔叔……所罗门说,‘我会很快向你求婚的。’” 嗯,果然是他。 “他们想让我一满15岁就嫁给他们。他们突然就向我求婚了。” “他似乎对陛下的作战方式感到有些担忧。” 啊,那是我们在舒兰山带头冲锋陷阵的时光。 “没有人责怪我。” 确切地说,蒂莫娜只是唠叨了几句,但其他贵族都没有批评他的决定。 “没人能说什么,因为这是君主所能下达的最好命令……说实话,我希望在没有继承人的时候,他能以更安全的方式作战。” 我想,归根结底就是这样。换句话说,他们想让你尽快生孩子,这样你就能随时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我也很害怕。” 罗莎莉亚低声嘟囔着。 “……对不起” “不,我很高兴你平安无事。” 啊,我明白了。我一定让你担心了……我太专注于扮演皇帝的角色,以至于有时几乎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 “好,就这么定了。等我15岁的时候我们就结婚。” 说实话,这仍然不太现实。我除了罗莎莉亚之外,没打算娶任何人,但其他人似乎不这么认为。 我不知道罗莎莉亚的感受,但我不能让她感到不安……不,即使我们结婚了,我觉得她也会担心其他事情。我也不打算永远在法庭上保持沉默。 “你现在觉得你会喜欢我吗?” 罗莎莉亚有些尴尬地说。 ……这勾起了我的回忆。仔细想想,我第一次见到罗莎莉亚的时候,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现在想想,我当时那样做确实挺没礼貌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我向她求婚的。虽然只是冲动之举,但也显得有些狂妄。 “……当时,我甚至做好了以身相助的准备。无论是首相、礼宾大臣,甚至是他们的孩子……现在回想起来,以我当时虚弱的身体,这根本不可能。” ……我确定罗莎莉亚当时大概七岁。她身材很瘦……或者说,她瘦吗?我完全记不清了。不过那件裙子她穿起来很好看。 “所以,对于一个来自衰落小国的公主来说,能够引起帝国皇帝陛下的注意,简直就像梦想成真……所以我很高兴,我欣喜若狂。” 罗莎莉亚的眼睛因焦虑而颤抖,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但我后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陛下与首相们之间的一场讨价还价……陛下,您现在会喜欢我吗?” 我明白了,看来是我误会了。 “不,我向你求婚是因为你漂亮又可爱。” “...可爱的!?” 哦,原来长相可爱的人比长得漂亮的人更能吸引眼球。这或许是个新发现。 “当时,我确实在关注首相派和摄政派的反应……但这只是次要的。我向她求婚是因为她太可爱了,我想娶她。” 你当然不会对不想结婚的人说这种话。 ……嗯,当时我确实没想过“我一定要娶她”,而是想着“能接近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就很幸运了”。我当时还没做好当皇帝的准备。 “所以,回答罗莎莉亚的问题,我依然像以前一样喜欢它。” 罗莎莉亚的肤色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虽然她的脸涨得通红,但她那双蓝眼睛依然美丽如初。 “我明白了,罗莎莉亚是那种你不说出口她就听不懂的人。” 他从很多方面都看透了我,所以我感觉他已经理解了我。我本应该好好表达我的感受……但在这个国家,真正的绅士往往不会这么做。有一种传统认为,用行动而非言语来表达情感是一种美德……好吧,随他便吧。我其实没必要走那么远。 此外,我很少有机会和罗莎莉亚单独相处,所以我觉得这也有它的缺点。 在巡视期间,他的行为像个愚蠢的皇帝,加冕典礼后,他小心翼翼地避免与异性单独相处,包括罗莎莉亚。 原因?……都是因为第六位皇帝。该怎么说呢,这个国家那些正派的贵族们对第六位皇帝有着难以磨灭的“创伤”,因为他把国家搞得一团糟。所以他们尽量避免做出任何会让他们想起他十几岁时****、拈花惹草的举动。本物の愚帝第六皇帝 “我,嗯,我还不习惯。” 罗莎莉亚的声音还在不断提高:“多么可爱的小家伙啊!” “我再问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吗?” “……是的” 平日里端庄的罗莎莉亚固然不错,但这个罗莎莉亚也很不错。我很高兴她们最终没有在没见过面的情况下结婚。 过了一会儿,罗莎莉亚的耳朵还是红红的……她似乎仍然惊魂未定。 突然,我问出了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问题。 “但你在社交场合表现得很好。” 的确,自从加冕典礼以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交谈,但是……在正常的社交场合,即使我称赞罗莎莉亚长得漂亮,她也毫不在意。 “那只是句客套话……” “……你在信里也写了很多东西。” 自从离开帝都前往舒然山后,我们互通了许多信件……期间,我甚至还故意写了一些令人尴尬的字句。那些大概是我前世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吧。 “我以为那只是礼貌性的举动。” 我明白了,所以她觉得这只是客套话就足够了。作为公主,罗莎莉亚当然很习惯客套话。 我宁愿不好意思写信。而且,在有其他人在场的社交场合,我比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更容易紧张。 “我期待今后与您合作。” 我这么说,是希望她下次能理解。 “……是的” 我不知道罗莎莉亚以后每次社交都会不会感到尴尬……但我感觉无论如何她都会表现得很好。 “那么,陛下,关于妃嫔的事……您不如先迎娶娜丁夫人和维拉-西尔维夫人怎么样?” 嗯?妾? ------------ 你愿意做我的妾吗? “那么,陛下,关于妃嫔的事……您不如先迎娶娜丁夫人和维拉-西尔维夫人怎么样?” 我认为我们已经很好地化解了误会,现在正在谈论结婚的事。 “在这种气氛下,你打算谈论这件事吗?” “就是这样,陛下。” 我琢磨着,我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求婚。 “我其实并不需要妾……” “不。” ...我不明白。 “陛下,请您听我说。如果您不纳妃,我将有麻烦。如今帝国皇室男性成员寥寥无几,诸侯们都盼望皇室子嗣越繁多越好,若其中一人蒙受陛下宠爱,他们会作何感想?再说,我毕竟是异乡女子……” “……是的” 为什么我要被说教? 我明白纳妾是出于政治原因的必要之举,也知道罗莎莉亚自从参战舒兰山以来就一直想让那两个女人成为她的妾。但即便如此,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头几年只留一个正室妻子也挺好的。 “如果他有那样的奢侈,他就不会生为皇帝了,不是吗?” “……是的,完全正确。” 我杀了我仅剩的几个亲戚。也许是我咎由自取。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感觉诸位领主和罗莎莉亚都在拐弯抹角地告诉我“要像种马一样拼命干活”……所以当他们向我求婚时,我大概是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我觉得我前世大概没结婚就死了。所以如果突然有人告诉我“你一开始要娶三个老婆”,我想我犹豫也是人之常情。 “……罗莎莉亚,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和沃伦公爵以及查穆诺伯爵谈过了。” “当然。我已经为你们两位以及所有高级封臣做好了准备。” 啊,我就知道。原来这就是我被送到这个房间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等等。当时,罗莎莉亚并不知道我对她的看法。 “从那以后,我的感受发生了变化……” “……看来你并不明白。” 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罗莎莉亚真正生气。 这非常、非常合乎逻辑。 总之,这不是感情用事的问题。这是一个可能真正动摇国家命运的话题,所以将两者结合起来是第一步,是问题的起点。他甚至说过,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就会再次爆发内战。 除此之外,我还被告知,如果头几年我没能生育,就得娶越来越多的妻子。这似乎是个不得不做的决定……我不想那样。 此外,罗莎莉亚想要纳丁和维拉-西尔维成为她的妾室,似乎不仅仅是出于对沃伦公爵和查姆诺伯爵作为贵族的权势的考虑,也是因为她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 首先,罗莎莉亚似乎很欣赏娜丁在必要时敢于直言不讳。据罗莎莉亚说,她相信即便我真的是个愚蠢的皇帝……也就是说,即便我出于私利而颁布恶法或屠杀帝国子民,无论如何她也无法阻止我或抛弃我。正因如此,她才需要像娜丁这样的妻子,一个敢于直言不讳、批评皇帝的妻子。 其次,他似乎很欣赏维拉·西尔维的坚韧,正是这种坚韧让她能够忍受在高塔中被囚禁数年之久;他还赞赏她洞察人心的能力以及她的人气。他说她尤其受欢迎,甚至超过了他自己。从形式上讲,她是我父亲的妾室,虽然这样的女人通常会因为成为儿媳而遭到反对或排斥,但事实上却没有人提出这样的异议,这足以证明她的人气之高。 他告诉我这两个女人很罕见,我应该娶她们为妻。他甚至说我应该亲自去向她们求婚。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她即将成为我的妾,被动一点肯定不是好事。 ……我不敢说我以后不再纳妾了。我当时就是那么害怕。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今天就应该出发。” 讲座结束后,罗莎莉亚终于平静下来,我对她说: “好的,我走了。” 我跟随他并非仅仅出于恐惧。我觉得罗莎莉亚说的话有些道理。 此外,他还威胁说,如果他们俩不合适,他就会纳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子为妾。我认为,正妻以纳妾来威胁丈夫,这真是史无前例。 如果我是那种喜欢后宫的人,那就简单多了……但仔细想想,我根本高兴不起来。肯定会有很多烦心事和事情要考虑。親の顔贵族 “没错。我还想讨论一下瓦伦里尔勋爵和陛下最近带来的希莱尔·费希纳勋爵是否是合适的候选人。” “对不起,请放过他们两个吧。这让我感到非常恶心。” 如果这两个人成为妾室,这个国家可能会被吞噬。 ※※※ 首先,我去拜访了娜丁。 瓦恩公爵的女儿娜丁·德·范-瓦恩经常被人戏称为“荆棘公主”。据说,她比她的任何兄弟姐妹都更像瓦恩公爵的性格。她穿着一件蓬松的连衣裙,显得很不自在,似乎在等人。这件连衣裙她平时并不常穿。 “……那是什么?” 罗莎莉亚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清楚自己在跟谁说话,当她抬起头怒视着我时,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很可爱,很适合你。” “你是在嘲笑我吗?!” 嗯,或许不该实话实说地夸奖娜丁。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过头了……你平时那么开朗当然很好,但今天我以为有仙女进来了。”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继续努力。” 话虽如此,这种感觉还不错。我看到娜丁在这边。 于是,我就去了我姐姐家。 “啊。” 娜丁称罗莎莉亚为“姐姐”,并且非常崇拜她。嗯,这总比互相敌视和争吵要好,我很高兴两位未来的妻子之间保持着良好的沟通……但是……我担心她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太过火了。 我再次打量娜丁。我真的觉得她这几年成长了很多。不仅是外表,心理上也进步了很多。 对了,比我小一岁的娜丁现在正处于长个子期。每次见到她,我都感觉她长高了不少。不过,我也在长个子,所以我觉得她永远也不会超过我。 即便如此,这身衣服也很适合你,我可不是在恭维你。你在战场上穿盔甲很帅,但这身衣服也很适合你……哦,仔细一看,你涂了口红。原来如此……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 “……那是什么?” 我好像看得太仔细了,娜丁狠狠地瞪着我。 因为我认识娜丁很久了,她一直就像我的小姐妹一样。一个我总是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而且需要我帮助的孩子。 但当我到达这里时,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以前一直把娜丁当成妹妹,但我从未真正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所以,我可以把她看作我的妻子。 “娜丁,你打算成为皇帝的妃子吗?你准备好了吗?” 问题是,我有点犹豫要不要纳她为妾。 我没有婚姻经验,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纳妾,所以我肯定会有很多不足之处,也会很辛苦。 如果我纳丁收为妾,我大概会让她吃尽苦头。那对她来说肯定很不幸。 “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如果你是皇帝,你会下令把她纳为妃子。” 或许察觉到我的犹豫,娜丁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一丝恼怒说道。 这算不算不负责任? “我是皇帝,所以我可能无法让娜丁满意。” 我生为帝,也将一直为帝,直到我将皇位传给他人。坦白地说,我是一个把工作置于个人生活之上的人。而且,妾室的地位远低于正妻。 当然,作为统治者,这话没错。历史上有很多愚蠢的皇帝沉迷于女色,最终毁了国家。但作为一个人,嫁给一个把工作放在首位的男人,岂不是不幸吗?尤其是还纳妾…… “什么?如果你不做,我就自己做。” 娜丁自信满满地说出这句话,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看来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或许可以当个妾室。 “那么,我,卡迈恩,邦古达特帝国的第八位皇帝,命令你成为我的妃子,娜丁。” “是的,没关系。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娜丁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 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贵族小姐应有的价值观。不管这样说是否不幸,用我前世的标准来评判她都是不礼貌的……我从出生起就被这样教育。 即便如此,我至少也要尽量不让他们不高兴。 “所以,我的职责是……充当你和父亲之间的桥梁。或许是连接你和整个帝国贵族阶层的桥梁。” 与她之前的活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娜丁现在似乎有些焦虑……该怎么说呢,她看起来太认真了,或者也许只是用力过猛了。 “你似乎误会了……即使沃伦公爵发动叛乱,只要你不参与其中,娜丁仍将是我的妾室。” 娜丁很可能是一位贵族之女……一位由沃伦公爵抚养长大的女子。她的言行举止对于一位贵族女性来说很不寻常,她总是出言不逊,但她的思维方式却深受贵族观念的束缚。 “……图片?” “是我身边的人觉得我和娜丁的婚姻有政治意义。所以你们不用奉承我,也不用对我毕恭毕敬。其实,你们就保持你们自己的方式就好。” 这并非娜丁的决定,而是我单方面做出的决定。 历史上确实有一些皇帝在家族反目成仇时,会休妻、囚禁妻子,甚至逼迫她们自尽。然而,我个人认为,人和家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令人遗憾的是,即使结婚之后,他们的生活仍然受到家族行为的左右。 嗯,这种想法现在并不主流,所以我可能会在某个时候受到批评,但是,如果她要成为我的妻子,我至少想尊重这一点。 “没错,我只有一个命令要交给你。如果我看起来即将成为帝国人民的敌人,请在那之前阻止我……在我变成恶魔之前阻止我……这是娜丁最重要的任务。” 我开玩笑地问娜丁能不能给我一份工作。 当然,我一直都想约束自己,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权力会扭曲人性。 自从我转世以来,我内心一直怀着一种恐惧,害怕自己会被权力和变化所淹没。 尽管她是在开玩笑,但她似乎真的理解了自己问的问题。娜丁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说道。 “我自信我的剑术比你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一直在练习剑术,但毫无进步。即使在舒兰山之战中,我也只是挥舞着旗帜而已。 ※※※ 最后,我拜访了维拉-西尔维。 与娜丁截然不同的是,她穿着平常的衣服,正在看书。 然而,她似乎知道我要来,看起来并不特别惊慌。不过,当我坐在她对面时,她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高兴。 “薇拉·西尔维……你愿意做我的妾吗?” 我立刻把重点告诉了她。 维拉-西尔维个子很小,蜷缩着身子,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她开始说话,声音颤抖。 “你知道吗” 我用手轻轻托住她紧握的拳头,安抚她。 “啊。” “你厌倦了做笼中鸟,对吗?” 我明白了。她犹豫也是人之常情。 薇拉·西尔维曾被她的父亲收为妾室……但不久之后她的父亲就去世了,留下她被父亲的妻子囚禁。 因为沦为妾室,她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最艰难的遭遇。 “薇拉,你被囚禁不是因为你成了妾,而是因为你父亲去世了。你被囚禁不是因为你是妾,而是因为你是寡妇。” 不过,你没有被直接拒绝,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此外,帝国还有一些方便的魔法工具,可以很容易地查出某人的身世……多亏了这些工具,我才能在母亲出轨的情况下成为皇帝。” “是的?” 我问维拉,她歪着头,想知道我在说什么。 “除了孩子以外,并没有规定妻子不能离开宫殿。你想让薇拉怎么办?” 嗯,看来有些皇帝不允许他们的妻子离开宫殿……但我相信薇拉·西尔维。再说,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限制她的。 我不想束缚她们。我希望她们继续支持我,所以我希望她们成为我的妻子。 “我只想出去看看。我只想多看看周围。” 应该没问题。如果我给他安排些工作或角色,我相信他外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问题在于如何保护他,不过……维拉-西尔维深受宫廷伯爵的器重,所以我确信我可以把保护伯爵的任务委托给一个间谍。 “当然。而且维拉,你现在会魔法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你再次被囚禁在高塔里,这次你也应该能自己逃出去。” 薇拉不再是那个坐在塔楼里唱歌哭泣的悲伤哀怨的女人了。现在她拥有了力量。 但是,嗯,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维拉-西尔维确实是个很内向的女孩。老实说,我只是担心她出门。不过,如果你把它看作是一种社交体验……我想也许也没什么问题吧。 “好的,谢谢……但是真的可以吗?我已经是个老太太了,你知道吗?” 薇拉-西尔维说着这话时歪了歪头,而她也确实很快就要三十岁了。 尽管如此,她依然年轻……或者说,孩子气。 如果他看起来像个三十多岁的正常人,我会更放心地送他离开。 “不过你看起来比我年轻。” 我已经比他高了。 不过,这比我想象的要好。我第一次在塔楼见到他时,他简直幼稚得令人发指。现在,我觉得说他是个健康的幼稚者一点也不夸张。 她脸上自然没有一丝皱纹或瑕疵,依然保持着少女般的青春活力。正因如此,我才有点担心让她出现在公众场合……但如果我称她为老太太,全世界那些二十多岁的人恐怕都要哭了。 “真实的?” “是啊,没错。” 维拉·西尔维似乎对我的话很满意。“我叫你年轻,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年轻和幼稚是两回事,维拉。” 哦,好吧……她最近真的笑得更多了。而且,她似乎也已经很习惯和我说话了。不过,她和不怎么接触的男性朋友在一起时,还是会比较安静。 “再一次……请你成为我的妾室,薇拉。” “是啊,那很好!” 维拉-西尔维说话的时候,附近花瓶里的花苞一下子全都绽放了。 这一次他欣然同意,而且似乎是全心全意地接受了。 ……不,这是宫殿里的房间,所以应该在封魔结界的范围内吧?你难道连唱都没唱就强行动用固定魔力发动了咒术? ……我开始对让她出门感到不安,但原因却有所不同。 ------------ 走向婚姻 新年伊始,我决定明年春天结婚,目前正在为此做各种安排。 这是因为这个国家……或者更确切地说,这个世界上的婚姻观念,与我前世的婚姻观念有所不同。 前世,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但在贵族世家,婚姻却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家族首领的决定凌驾于男女双方的意愿之上。 所以,就贵族价值观而言,如果我能与瓦伦公爵和查姆诺伯爵商议后达成一致,娜丁和维拉-西尔维的婚事就此定案。在贵族世界里,婚姻由父母决定,与当事人的意愿无关。这就是为什么摄政王会公开拥有情妇的原因。 然而,我觉得这样对她们不敬,所以我去找她们,确认了她们想成为我妾的意愿。 洛塔尔家族和邦达特家族的贵族婚姻仪式似乎有所不同。洛塔尔家族的婚礼仪式历史悠久,十分严谨。首先,双方会签订订婚协议。这是两大家族之间的盟约,为了承诺互不背叛,新人会交换旗帜、印有家族族徽的手套以及珠宝。这似乎意味着将某些重要的东西“托付”给对方。 顺便一提,这件首饰原本是家族传家宝。然而,由于家族传家宝难以多次转赠他人,历史长河中逐渐简化成了如今的模样。此外,在那些无力购置首饰的下层贵族世界里,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将金银币作为代用之物。 然后,在婚礼前一天(这不一定是指婚礼前一天,只要在婚礼前一天就可以了),两家的家长会聚在一起开会,之后他们会归还彼此委托的东西。 这是“仪式前的准备”。 接下来,举行正式的结婚仪式,称为“主仪式”。新人在神明面前(在教堂里)宣誓,并签署结婚证书。之后举行婚宴,第二天,一切就正式完成。 确切地说,还有许多更为详细的礼仪和仪式。然而,由于这些礼仪和仪式冗长繁琐,邦古达特仪式对其进行了“简化”。邦古达特人尊重洛塔尔人的文化,但这些仪式往往经过“改进”。或许第一位皇帝,红衣主教,确实有些懒惰。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邦达特仪式省略了大部分“仪式前”环节——也就是订婚相关的事宜。订婚只需签署文件,剩下的只是婚礼前的一次会面。 所以,今天我打电话给瓦隆王子、查穆诺伯爵和其他几个人,讨论使用哪种方法、日程安排和其他事项。 “首先是沃伦公爵,然后是查姆诺伯爵……我想再次纳你们的女儿为妾。可以吗?” “我将欣然接受。” “当然。” 于是,我们立即交换了订婚文件。这意味着我不仅与罗莎莉亚订婚,还与娜丁和维拉-西尔维订婚了。 “现在,我想你们都明白了,但我希望‘初步仪式’采用邦古达特风格。我想在这里册封一位合法妻子。” “当然,我明白。” 是的,仔细想想。我和罗莎莉亚订婚的时候,我们没有交换国旗、手套、珠宝之类的东西。 首相和礼仪大臣提供了单方面的帮助,但并未进行任何交换。首先,我生来就是皇帝……换句话说,我生来就是家族的族长。然而,我并未进行这样的交换,而唯一被认可的替代者——摄政王——也十分隐居,因此,这种交往无疑是邦达式的。 如果合法妻子地位较低,而妾室地位较高,就会造成很多麻烦。 “我希望将有关仪式的全部决定权交给皇室总管。” 我的注意力转向了尼姆巴尔伯爵,他现在被称为尼姆巴尔侯爵。 “这是我的荣幸……我将谦卑地接受这份荣誉。” 最近有传言说,纽姆巴尔侯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憔悴。这并非因为他被迫担任宫廷大团长一职,而是因为他的领地突然扩大,他一直在忙于交接工作。这只是暂时的劳累……本不该是劳累过度。 “即日起,以下是日程草案。” 根据纽姆巴尔侯爵提交的文件,我的十五岁生日将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持续三天。之后,罗莎莉亚的婚礼、加冕为女王、娜丁的婚礼以及维拉-西尔维的婚礼都将在一天内陆续举行,总共十天。也就是说,总共将持续两周,届时帝都将沉浸在各种庆祝活动中……嗯?看来他们打算把这办成一场盛大的庆典。 “然而,实际的仪式将按照洛塔尔风格举行。” “是的,作为财政部长,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但除非有特殊原因,我认为我们应该以庄严的洛塔尔风格举行仪式。” 嗯,这是一种思考方式。事实上,我和罗莎莉亚订婚的时候,贝尔比王国正处于战争状态……换句话说,当时处于紧急状态。 但这场联姻也表明,即使帝国尚未完全征服该国,它依然运转良好。当然,越是昂贵的联姻,越能展现我们的实力。 “但是你们打算花三天时间庆祝我的生日吗?” “陛下,十五岁是我国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标志着一个人正式成年。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以往的首相都曾享受过持续数日的盛大庆典,因此我们需要超越以往。” 我明白了,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唉,看来也没办法了……全国人民都为我庆祝生日,这大概也算正常吧,不过我倒觉得尴尬多于高兴。 “嗯,具体的决定就交给您了。不过,宫内总管,请务必认真听取我们三人的意见,而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意见。” 在贵族婚姻中,家族的意愿优先于新娘本人的意愿。然而,她希望确保在婚礼仪式的具体内容方面,新娘的意见至少能够被听到。 “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张开嘴,决定最后一个重要角色。 “然后,在仪式期间,教堂仪式的负责人将是丹尼尔·德·皮尔斯大主教,他将被任命为皇帝。丹尼尔爵士也将被任命为现场见证人。” “所以这就是我被叫到这里来的原因。” 丹尼尔·德·皮尔斯……这位来自《艾恩的说书人》的老精灵,是圣教会西方分支的成员,但他已背弃圣教会,不再信奉它。然而,我理解他的想法和行事原则。正是基于这种理解,我决定这次任命他。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一位远离麻烦、在安全的地方放松身心的神父。” 我并非视西方阵营为敌人,但也并不认为他们绝对不可战胜。只要此人是西方阵营的“大教堂大领袖”,我便会如此对待他;如果他成为西方阵营的宗教权威,真圣大领袖,我也会如此对待他;但如果他并非圣人,我便会装作不知情,与他断绝关系。 但到了这个地步,那种话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是否是转世之人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或者瓦伦瑞尔因此对他怀恨在心,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如果说我对丹尼尔·德·皮尔斯这个人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尽管他很有能力,但他并没有为我努力工作。 “你或许认为在幕后操纵一切更适合你,但我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我利用转世之人太多次了,有时候应该轮到我被利用才对。 “走上舞台。你很可能会卷入与‘总司仪’和‘总记录员’的三方混战,但是……一定要挺过去。” 如果他负责皇帝的婚事,无疑会成为皇帝的宠臣,并且会卷入争夺真圣大领袖的派系斗争,而不管他自己的意愿如何。 我并不介意。就算西方阵营的领袖是异端,我也无所谓。只要符合帝国的利益就行。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既与转世之人有联系,又本身是一位优秀的精灵,这确实非常方便。 “我会利用你的,丹尼尔·德·皮尔斯。我觉得我们是同路人。” 我意识到我的嘴角因为好笑而微微抽动,但我并不打算抑制住这种情绪。 这是对我因《绯霞》小说事件而死里逃生的一种小小的报复。 老精灵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在说他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话。 “如果这是您的订单的话。” “我很期待。” 只要你为我工作,我就不会对你做任何坏事。 最后,我向沃伦公爵和查穆诺伯爵喊了一声,他们却沉默了,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 “还有沃伦公爵、查姆诺伯爵等人……” 之后,我花了一些时间和两位帝国元帅讨论我们未来的计划。 ※※※ 几个月后,春天来了,我十四岁了。 明年这个时候我正式结婚,已经向周边国家发出了邀请函。顺便一提,人们自然会担心他们会不会趁机发动袭击,但教会已经谴责过在节日期间发生的入侵行为。 当然,过去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但归根结底,他是击败劳尔并几乎统一帝国的皇帝……所以这是一个宣传的机会,因此最好公开宣布,即使这会带来风险。 于是,全国庆祝活动的计划就此确定,大多数封建领主都返回了各自的领地。 顺便说一句,他们通常在雪融化前返回家乡。雪一融化,道路就变得泥泞不堪,马车很难通行。陷在泥里的马车更是难以移动。 啊,这泥泞让我想起了那件事。阿基卡尔人冬天曾短暂休战,但最终还是再次开战了。那真是一场泥潭般的战争。 对此,周边诸侯不会从此主动背叛,一旦家族内部爆发激烈争斗,阿基卡尔也不会联合起来。我打算慢慢来,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击溃,彻底消灭。 帝国随后开始实施一系列计划好的改革,虽然有些法律遭到了强烈反对,但大多数改革都进展顺利。 然而,似乎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反对力量。尤其是那些中小贵族,他们根本不敢当面批评皇帝。即便如此,他们的不满情绪仍在暗中酝酿……如果他们找不到发泄的途径,事情将会变得非常复杂。 毕竟,帝国有太多低级贵族,以至于有人说它是“一个只有粮食和低级贵族才富饶的国家”。 对我来说,另一个重要的消息是,瓦伦里尔已经开始调查地下遗迹。 建国之山上的教堂……拆除教堂下方的废墟,以及供奉在那里的人造圣剑瓦斯塔特,是我和艾因的说书人热切的愿望。 所以我带上了瓦伦里尔……但不幸的是,我最终认为这会花费太长时间。 首先,关于人造圣剑瓦斯塔特,由于叙述者艾因与瓦伦里尔之间的冲突,该项目被搁置了。这是因为瓦斯塔特的能力过于残暴。 我以前从未使用过这把剑,所以不知道确切的使用方法,但我听说它有一种凶猛的性质,能让周围的人无条件地臣服于使用者。 所以他想把它拆掉,但丹尼尔·德·皮尔斯不信任瓦伦瑞尔,所以不想让她碰它。而瓦伦瑞尔却说,除非他亲手碰过,否则他不知道该怎么摧毁它……所以他想碰它。 好吧,看来我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了。我仍然不信任瓦伦里尔。 其次,关于地下遗迹本身……这是一个更简单但却更严重的问题,无法立即解决。 这只是交通工具的问题。要进入遗迹,你需要乘坐电梯下去。而那部电梯是由遗迹的魔法回路提供动力的。 换句话说,如果地下遗迹被关闭,瓦伦里尔将无法从地下返回。 解决这个问题有好几种方法,比如电梯停下后将其弄坏,然后用绳子把瓦伦里尔绑起来吊上去。 然而,如果这种方法失败,瓦伦里尔就会毁灭。测量结果显示,该设施位于地下很深的地方……深到需要一种装置来为废墟供氧。考虑到失败的风险,这种蛮力解决方案似乎不太可能奏效。 对了,看来用魔法是取不回来的。电梯里有一段被激活了“恶魔封印屏障”,大概是某种安全措施,但正因为如此,似乎无法用魔法爬上电梯口。 另一个想法是从外面挖另一个洞通往地下遗迹,但说实话,我们不知道这需要多少年时间,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宁愿不这样做。 目前,瓦伦里尔正在对这些地下遗迹中发现的魔法和装置进行各种调查。 据她所说,这座地下遗迹是古代文明最古老的遗迹之一,因此安保应该不成问题。她正在分析魔法公式,看看能否改写遗迹的系统,让“只有电梯能运行”。 这也是瓦伦里尔的说法,但由于这是一处古老的遗迹,与其他遗迹相比,我们仍然可以了解其仪式结构和机制等等。然而,正因为年代久远,这里显得“杂乱无章”。似乎这座建筑内部充满了各种仪式的复杂网络,需要时间才能理清。 较新的遗迹是有规律的,“很容易看出应该从哪里破坏它来阻止它,但你不知道为什么”,而较古老的遗迹“很难看出应该从哪里破坏它来阻止它,但(如果你花时间)就能理解其中的原因”。简而言之,“并非我们完全无法理解,而是我们需要时间来分析它”。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他似乎乐在其中,所以应该没问题。 所以,目前他们将以一对可怕的搭档的身份行动,瓦伦里尔负责分析废墟,而丹尼尔·德·皮尔斯则负责监视她。 我曾和他们一起去过一次,但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常沉闷,我发誓再也不去了。 他们从不直接和她说话,总是通过我进行尖锐的对话。 有一天,我突然被纽姆巴尔侯爵召见。 然而,他并不在宫殿里指定的房间里,当她歪着头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蒂莫娜不知何故阻止了她。 “他让我在工作休息时间出去散步,这很不寻常,所以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但当我陪他出去之后……我发现这也很奇怪。” 房间里有一面大镜子。我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饮料和甜点。我心想,是不是有人在举办茶会? “所以,蒂莫娜,我现在想要一个解释。” 不知为何,我的话引来一声叹息。 “命令来自纽姆巴尔侯爵,不是我。这是帝国神秘的习俗之一。” ……神秘的习俗?嗯,帝国里这种习俗还真不少……这里有面镜子,也许是让我试穿礼服吧。可是婚礼还有一年呢,而且我前几天才刚做好配套的衣服。 当我试图向蒂莫纳确认此事时,他却这样说道: “那么,我就在房间外面等候。接下来就由努梅希托伯爵夫人接手吧。” 我惊讶地转过身,看到有两个女人走了进来,代替了蒂莫娜。 “我是夏洛特·德·达里厄,努内基特伯爵夫人。陛下,好久不见了。” 努梅希托伯爵夫人即使在宫中也通常身着盔甲,所以她那天穿着便服,尽管是男装。这很不寻常……但更不寻常的是,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罗莎莉亚?” 是的,和努梅希托伯爵夫人一起进来的那位女士正是罗莎莉亚。奇怪的是,尽管我们身处同一房间,目光交汇,她却一句话也没说。 她好像看不见我,故意无视我……不,我们明明对视过了。是我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吗? “这究竟是在模仿什么?” 当我问起时,努梅希托伯爵夫人回答说: “我现在要去试穿明年春天典礼要穿的礼服。” ...所以呢? 然后罗莎莉亚试穿了几件衣服。她显然是在挑选婚纱。蒂莫娜离开了,因为她想去那里换衣服。我敢肯定,房间里只有我一个男人。 我明白了,据说努梅奇特伯爵夫人剑术高超,所以她也担任他的保镖。 呃,我特意为此召来了一位忙碌的贵族。 我决定就当这是我很久以来的第一个休息日,然后茫然地望着眼前的风景。 这些裙子一件接一件地换,几乎就像快速换衣服一样……挺有意思的。顺便说一句,这些裙子并非成品,而是为了方便试穿而设计的,易于穿脱。 罗莎莉亚试穿了好几次衣服,但似乎这段时间她不被允许说话。罗莎莉亚非常注重礼仪,她用手指无声地示意自己的意图。 然后,努梅希托伯爵夫人问我对这件礼服的看法。 “这个怎么样?” “是啊,很适合你。” 罗莎莉亚本来就很漂亮,所以她穿什么都好看。 “那这个怎么样?” “是啊,我觉得那也很适合你。” “陛下,他们说的难道不都是同一件事吗?” 从努梅希托伯爵夫人的语气来看,这招行不通。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事先没有任何解释,我觉得情况会更糟。 最终,罗莎莉亚选出了三套。我觉得这三套衣服也挺好看的……或者说,她选的是她觉得我会喜欢的。 你最喜欢哪一个? “它们都很适合我。” 剩下的三件礼服真让人难以抉择。其实,能看到我未来的妻子穿各种各样的礼服也挺有意思的。不过,这倒是个挺神秘的习俗。 “陛下,具体来说……” 顺便一提,罗莎莉亚几乎不看我……不,也许她很尴尬。 “我没有足够的词汇来解释那种事情……” 嗯,我想这很正常。毕竟,他们都在看着我换衣服。 所以我想看看大家会有更强烈的反应。 “第一款项链纯净明亮,宛如童话故事里的花仙子,这种纯净的感觉很适合婚礼的氛围。第二款项链则出乎意料地美丽优雅,如同圣经中高贵的天使……它散发着神圣的气息,似乎很适合神道教仪式。最后一款项链则比较简洁,完美地展现了罗莎莉亚的自然可爱。不过,与罗莎莉亚的珠宝相比,这款项链显得有些黯淡,所以如果你想突出这一点,最后一款或许是最佳选择。” 因此,所有结论都是一致的。 “……陛下,我只是问您更喜欢哪一个……通常情况下,贵族不会如此高度赞扬一个人。” “我知道。” 但你这样夸奖罗莎莉亚,她会害羞。尤其是当你夸她可爱时,她的反应更明显。 不过,嗯,我想能够随心所欲地发表任何言论,而且不用担心遭到报复,这感觉挺爽的。这满足了我内心的虐待倾向。 “这三套衣服她穿都很好看,所以很难选出最喜欢的一套……但我认为最好还是和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然而,我的意见完全被忽视了。罗莎莉亚默默地选了第三件礼服,然后逃出了房间。 哦,我还在呢。 我的注意力转向努内基伯爵夫人,她似乎也明白我想说什么。 “陛下现在请您查看娜丁小姐的礼服,然后再查看维拉-西尔维小姐的礼服。之后,您将为罗莎莉亚小姐挑选配饰,然后再为娜丁小姐和维拉-西尔维小姐挑选配饰。” 我明白了,我也应该用同样的方式来看待这个问题。 言语攻击……不,表达自己的观点很容易,而且很有趣。 “但是单方面表达自己的观点……真是个奇怪的习俗。” “是啊,完全正确。” 啊,努梅希托伯爵夫人表示赞同。是的,这确实很奇怪。 ------------ 葡萄酒丑闻及下一场战役 欣赏完三个女孩的裙子和珠宝后,第二天我有机会和懒惰的铬聊了起来。前一天,努梅希特伯爵夫人来到宫廷,所以懒惰的铬自然也陪她去了。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两个人很有意思。或许用“技巧娴熟却又笨拙”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最为贴切。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尽量缩小我们之间的地位差距。我无意多管闲事,但如果他们认为有必要,我会伸出援手。 撇开这些不谈,我开始用比较随意的语气和懒惰的铬说话。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转世之人,但不知为何,当他用敬语和我说话时,我总觉得很不自在。所以,除了正式场合,我们平时都用随意的语气交流。 顺便一提,蒂莫娜似乎并没有责备这个男人的语气。另一方面,不知为何罗莎莉亚似乎对懒惰的克罗姆有所戒备。懒惰还说罗莎莉亚的眼睛“吓人”。我觉得把这么漂亮的眼睛说成吓人,审美实在太差了。 嗯,所以我们才聊得那么多,但我们聊的并不是前世的记忆。听了瓦伦瑞尔的故事后,我意识到我对前世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所以,也许这就是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原因吧。 然而,懒惰的铬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及家人的名字。他似乎还记得一个熟人的名字。他怀疑那是他女朋友或前女友的名字,但他没有深究。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能记住名字。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所以有时候我会担心,这辈子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属于我。我越来越觉得,或许我只是被强加了别人的记忆,误以为自己转世了。 然而……这更多的是一个自我认知的问题,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关于“我”的定义的问题。既然我已经转世重生,也可以说我前世的“我”一开始就不是“卡迈恩”……嗯,作为皇帝,这无关紧要。 总之,最近我和 Lazy Chrome 的一次闲聊中,他随口提起了一个相当离谱的故事。 “他们已经禁止含铅葡萄酒了吗?” 我完全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 “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了。喝酒要小心。” 我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情景。我记得他单方面攻击我,我们搏斗,被他用小火烤,然后我们开始谈判…… “哦,这让我想起来,有人告诉我最后不要喝酒。” “嗯,我没说含铅葡萄酒。” ……不是吗?我知道铅对人体有毒,所以你一提到铅,我就应该有所警觉,但是…… “我觉得没人说过这话。” “我明白了……所以没有任何规定吗?” 当然不是。但我总觉得我上辈子听过类似的话。 我认为这是古罗马帝国衰落的原因之一。 “真是这样吗?我听说这是导致一位作曲家(我忘了他的名字)失聪的原因之一。” 哇,铅中毒会导致听力丧失。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很危险。这种酒在哪里出售?” “不,即使我告诉你也不行。” 显然,就连懒惰也不知道这件事。嗯,不吃危险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但似乎很多人都意识到了铅的危害。” 帕拉丁·沃德伯爵肯定知道铅是毒药,这意味着至少在间谍眼中,铅被认为是毒药。 “这可能是私酿酒……我从来没尝过,所以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的。” 啊,确实如此。 然而,酿造工艺合格的葡萄酒是不含铅的。如果没有专业知识,我无法安全地辨别葡萄酒是否含铅。但这并非一个可以忽视的问题。 “如果我们无法区分真假,那还不如直接禁止所有私酿酒……” 于是我询问封建领主们对彻底取缔私酿酒的意见,由于没有特别的反对,我便颁布了禁止私酿酒的法律。 但随后爆发了叛乱。 “陛下,关于这场叛乱……它以阿福罗亚公国为中心,该公国处于皇帝的直接统治之下,并且正在迅速蔓延到周边地区。” “...我不明白。” 更何况,发动叛乱的正是之前一直支持我的农民。 “拉米特殉难地和帝都周边的叛乱已被镇压。” 蒂莫娜面色冷静地继续报道,随后帕拉丁·沃德伯爵也发表了报道。 “关于此事,情况似乎因地而异。阿福罗阿公国的叛乱似乎是在一位在该地区从事大规模私酒贩卖的商人的领导下扩大的,所以我认为将其视为叛乱是合理的。” 桌上摊开着一张帝国地图,宫廷伯爵正在地图上标出爆发叛乱的地方。 嘿,别再把它涂成红色了。这让我感觉很糟糕! “关于发生在帝都附近的事件,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抗议而非暴动。然而,当他们在抗议期间饮酒作乐时,部分人却变成了暴徒,无法控制。” 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此外,帝都境内也出现了严厉的镇压行动……虽然受影响的人数不多,但市场价格似乎正在上涨,或许是因为担心市面上流通的葡萄酒数量会减少。对此,金羊公司提议帝国采购进口葡萄酒,作为陛下的赦免赠予百姓。” 为什么有人会在骚乱刚发生后就在附近喝酒……啊,真便宜。好吧,看来我只能付这个价了。 请您自掏腰包支付吧。 “然而,在以葡萄酒闻名的梅约姆拉尔县,这件事似乎很受欢迎……他们深受私酿酒的影响。我有点跑题了,不过这里有一封梅约姆拉尔伯爵的信。” 他递给我的信中说他很感激,并希望在下一个丰收节的名称中使用我的名字。 这可不行,这简直就是挑衅。我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它撕了。 你拒绝吗? “告诉他随心所欲。” 为什么?其他法律和改革要么被欣然接受,要么在幕后被默许,尽管遭到反对,而反对者很可能是下层贵族。 为什么普通民众突然反应过度? 嗯……难道我理解错了? “真的有那么多走私葡萄酒吗?或许我颁布的法令并不适合帝国目前的状况。” “私酿酒的确比较普遍。但是,人们并非离不开它。而且,我们最初的目标是查获掺铅葡萄酒,所以我们成功了。” 正如帕拉丁·沃德伯爵所说,掺铅葡萄酒已被发现。显然,这种葡萄酒曾经供应短缺,被用来代替昂贵的蜂蜜。然而,近年来,随着糖开始与金羊公司进行交易,人们开始用糖酿酒,这稳定了蜂蜜的价格。因此,现在再也没有必要冒着在葡萄酒中添加铅的风险了。 如今似乎只有极少数不法分子还在制造这些东西。 我向沃德伯爵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么,目前的情况如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不理解法律的内容。” 现行的《私酿酒禁令法》只禁止商业性地生产和销售私酿酒,因此并不禁止个人在家中饮用私酿酒,也不禁止在村庄节日等场合饮用私酿酒。 “似乎有人误以为所有非工匠行会成员都会被曝光,结果失控了。这种情况在平民百姓中很常见。” 换句话说,普通民众很可能并不完全了解迄今为止已经实施的法律和改革措施…… 当然,也有很多人能理解。虽然识字率低,但他们并不愚蠢。他们会从识字的人那里听说,或者通过口口相传。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随着理解上的细微差别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这些差别会逐渐扩大。 我觉得我们真的需要提高识字率。教育机构……如果从零开始建一所,谁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建成运转?我得想想办法。 “剩下的就是……发泄一下情绪了。” 归根结底,这只是多年来积压的小挫折最终爆发成这次事件而已。 “对他们来说,这就像一场节日。这在缺乏娱乐活动的普通民众中很常见。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他们发泄不满的一种便捷方式。” “……喂,皇宫伯爵。难道你是在利用这件事?即便你并非有意挑起事端,你也将其视为一个好机会……让百姓们发泄一下积压已久的不满,而你则在一旁观望。我说得对吗?” 当我追问宫廷伯爵时,他只是简单地回答。 “是的。不过,这种不满并非针对陛下,而是在此之前就已积聚……在首相和礼仪大臣执政时期就已存在。如果他被不当牵连到劳尔和阿基卡尔的残余势力,那就麻烦了,所以我先发泄出来。像这样的小事更容易平息。” 我就知道……我觉得骚动蔓延得如此之快,平静得又如此之快,真是奇怪。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你有时喜欢独断专行,这是个坏习惯。” “对不起,但如果我举报了,你可能会说,‘因为这种事而反抗很丢脸,所以别再说了。’” ……我无法否认。但如果那些农民真的起义,我就不得不动用武力镇压。我不愿看到皇帝与自己国家的平民百姓兵戎相见。……但是,你们这些贵族,包括宫廷伯爵在内,难道对此毫无反感吗? “陛下不必担心。这种事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即便没有失误,天灾人祸等事件也会积聚民怨,最终以这种方式发泄出来。这是常有的事,十年后就会被下一次事件掩盖,被人遗忘。” 我听从了宫廷伯爵的话,决定改变态度,心想这件事很快就会被遗忘。 总之,这一事件将永远被称为“葡萄酒丑闻”。 ※※※ 尽管发生了这件事,但季节已经从春天过渡到夏天了。 最近,我一直积极参与与邻国的外交谈判。 那是因为我自从被免去外交大臣一职后,就一直担任这个职务。明年我大婚之时,各国代表将齐聚帝都。我目前正在洽谈各项事宜,以便届时能够缔结条约和联盟。 帝国目前与七个国家共享领土,包括天田边国在内。这七个国家中,有六个在过去五十年里一直处于战争状态……这也是帝国持续衰落的原因之一。 我正在积极努力改善这种情况。 首先,帝国与帝国国十多年来首次重启外交谈判。然而,帝国无法与这个既是帝国又是宿敌的国家维持友好关系。目前,双方关系并未完全“断绝”。 然而,与两年前的帝国不同,如今的帝国王国正处于各大贵族之间的大规模政治斗争之中,因此他们似乎不会很快发动入侵。目前,他们正积极派遣使节探查这场政治斗争的进展。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南方的三个国家:阿普拉达王国、贝尼玛王国和洛科特王国。这三个国家长期以来都是盟友,在对抗帝国的战争中一直并肩作战。然而,在上一次战争中,帝国失去了大片领土,分别被阿普拉达王国和洛科特王国夺走。与此同时,夹在两国之间的贝尼玛王国,由于国力悬殊以及瓦伦公爵的阻挠,在上一次战争中未能获得任何领土。 由于这些情况,以前结成牢固联盟的三个国家现在都受制于阿普拉达和洛科特,而贝尼马王国则受制于他们。 作为帝国的外交官,我已开始与阿普拉达和洛科托进行秘密谈判。谈判内容是通过和平方式收回领土。作为一位政绩平平的皇帝,我至少想收回一部分领土……因此,我的谈判方式相当谦逊。 然而,仅仅说“请归还”并不能让领土归还。这就是我提出“贝尼马分割方案”的原因。 这三个国家将联手进攻贝尼玛,这个最小的国家实力也最弱。帝国随后将用占领的贝尼玛领土交换其割让的部分帝国领土。与兵力更雄厚的阿普拉达和洛科特开战相比,这种方式对帝国来说成本更低,因为交战只会白费力气。 对于阿普拉达和贝尼玛来说,这个计划可以让他们在与帝国正面交锋之前,以更少的伤亡夺取土地。 然而,历史悠久的联盟并非轻易就能瓦解,南方三国之间的联盟依然有效。不过,他们并未立即终止谈判,而是多次坐到谈判桌前,这表明阿普拉达和洛科托都对分裂计划感兴趣。 现在,他和察觉到这些暗流涌动的贝尼玛的关系非常紧张。 ……所谓的“贝尼玛分裂计划”完全是个骗局。 当然,我们会夺回所有被夺走的土地。我们绝不满足于只夺回一部分。我们最终会彻底摧毁阿普拉达和洛科托。然而,这三个国家之间的联盟极其棘手。所以,这番话不过是些甜言蜜语,意在离间联盟,为我们争取时间。 如果他们最终并没有真正打算放弃被帝国夺走的领土,他们可能会想:“让我们尽快再次进攻帝国。”他们会彻底搅乱局势,导致三国联盟出现裂痕。这仅仅是序幕。 还有很多其他进展,但到目前为止谈判进展顺利。我唯一不明白的是加尔富尔共和国……它是一个贵族共和国,这意味着政治由贵族议会掌控,因此人们对帝国的态度会随着政府更迭而频繁变化。然而,反过来,这也意味着这个国家内部并不团结。虽然它能够动员强大的骑兵,但他们一次性派出大军入侵的风险相当低。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但这也不会演变成全面战争。 除了外交因素外,阿基卡尔地区已濒临崩溃,摄政王派系的昔日领主们正以“踏绘”(信仰考验)之名对他们发动攻击。原本一切进展顺利……但现在,一些棘手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我将土地分给了那些为征服僭位者劳尔做出贡献的贵族们。如果我拖延太久,他们就会担心皇帝会垄断利润,所以我别无选择。 然而,由于这种分配已经完成,那些未能从中获益的贵族——那些在内战初期决定观望的贵族,以及那些最初是敌人的贵族——正在寻找一个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 简单来说,就是“把你的土地给我们”。 这就是我下令征服阿基卡尔的原因,但这个敌人已经不再“容易对付”了。阿基卡尔的抵抗力量开始意识到他们没有未来,所以才拼死抵抗。而与这样的敌人交战,最终必然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他们对此并不满意,于是提议攻击天边联盟。 在我还是傀儡的时候,天那边联盟就是单方面宣布脱离帝国独立的势力。而幕后策划这场独立的金羊商会,如今却已经倒向了帝国一边。 剩下的只有那些曾试图独立起来的贵族……天那边联盟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群贵族,根本没有强大的中央军队。而且因为我与金羊商会结盟,这些可怜的家伙们再也回不来了。 当然,对于那些渴望轻易获得军事功绩的贵族来说,他们是一支极具“吸引力”的力量。而且,作为皇帝,我无法原谅那些单方面脱离帝国独立的势力,因此我别无选择,只能同意应该征服他们的观点。 此外,我的权力还不足以让我拒绝贵族们的请求。 鉴于这些情况,决定击败天那边联盟。 现在想想,我可能已经落入陷阱了。 ------------ 当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这一次,天边的部署组织得井井有条。 首先,听到传言的金羊商会立即介入,提供全力支持。毕竟,天那部联盟的独立最初就是他们的过错,所以这也算是一种道歉。摆脱了粮食和资金的困扰后,贵族们开始集结庞大的军队。 这场战争是应那些在内战中毫无建树的贵族的要求而发动的,因此瓦伦公爵、查姆诺伯爵和马尔多萨侯爵都不会参战。此外,那些派兵进攻阿基卡尔军队的贵族也不会参与这场战役。然而,大多数贵族选择支持进攻乌合之众的蒂亚纳贝联盟,而不是支持阿基卡尔的顽强抵抗。只有少数贵族,例如多兹兰侯爵和库沙德伯爵,参与了对阿基卡尔的入侵。 我直接指挥着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其他兵力包括在舒兰山战役中结识的老朋友,例如哥提罗亚和阿图尔的士兵,以及贝尔贝的魔法士兵,还有值得信赖的贵族努梅希托伯爵夫人麾下的军队,总计两万人。这便是我的主力。再加上封建领主和盟国的军队,我们以七万人的压倒性兵力入侵了天安边联盟。 这是一场必胜之战。 天那边联军也拼死地召集了雇佣兵,但帝国军队凭借绝对优势,在奥利耶拉圣鲁日与天那边联军展开激战,并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将其歼灭。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胜利,我的主力部队还在后方,甚至还没到达战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巧合的是,我是在熟悉的“卡明山”附近收到消息的。那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是我以前当木偶时取的名字。那里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没特意去看看,结果就在那时我收到了消息。 “以上便是奥利埃尔-拉圣鲁日战役的概况。目前,所有部队都已开始清剿行动。我军分为三部分,拉米泰德侯爵指挥右翼,马尔多萨侯爵指挥左翼,博古斯子爵指挥中央。” 博古斯男爵是埃泰克伯爵的侍从,也曾在切兰山指挥军队。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埃泰克伯爵授予他子爵爵位。 “中央军?他们不是应该加入我们吗?” “看来他是由一位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贵族提拔的。” 这有点武断。但这是一场必胜之战,所以没关系。 “照这个速度,我们似乎可以在本月内与贝尔贝国王和其他人会面。” “等我们平定了天那边联盟之后,就会前往惠里王国会合。这还需要一些时间。” 我从未想过那些对话会变成警示信号。 ※※※ 第二天,我占领了被占领城市中领主的宅邸,并在那里吃了晚饭。 据报告,全军昨日已取得胜利。照此下去,我或许什么都不用做……正当我这样想着,一个信使突然闯了进来。 故事讲述的是帝国西北部的三位贵族——库沙德伯爵、贝勒·托雷伯爵和贝勒·诺布伯爵——发动的大规模叛乱。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无法接受现实,本能地又问了蒂莫娜一遍。当然,我多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才下令把所有食物都搬走,把盔甲和武器都搬过来。 “靠近天那部联盟边境的贵族们都发动了叛乱,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 这是一场由靠近天边府领地的一个贵族家族发动的叛乱。正当他们以为终于平息了国内叛乱时,另一场叛乱又开始了。 偏偏是那三个地区……而且那绝对是这次行程的补给路线。 “陛下,我们被困住了……现在是移开视线的时候吗?” 懒惰的铬已经整装待发,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这么冷静……啊,这么一想,你是用魔法逃脱的。空间魔法是什么?那是作弊啊。” 我正暗自咒骂,又一个坏消息传来,这次是来自沃德伯爵。 “由拉米特侯爵率领的一万大军正在进攻扎沃县东部,却遭到一支不明势力的袭击并被击败。这支势力很可能是加尔富尔的军队。” 法比奥,你又倒霉了……不,加富尔共和国也同时入侵了,所以这可能就是你的末日了。 “我完全被骗了。” 恐慌阶段似乎已经过去,而我却浑然不觉。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我们从盖尤希那里得到的关于加富尔的信息明显有误。他们也可能参与其中。” 是的,坏消息几乎同时接踵而至,这必然是几个月前就已策划好的。他们不仅前后夹击,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他们将被四面包围。他们真的陷入了绝境。 “嘿,你当时在警戒吧?” “我预料到了,但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从逻辑上讲,伯爵们发动叛乱没有任何好处……” 正如 Lazy Chrome 所说,我们认为这在逻辑上“不可能”。所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历史是由情感而非逻辑驱动的……我完全忘记了。 他们就像是在阻挠我。就算他们杀了我,杀了皇帝,也不代表他们就能成为皇帝。下一任继承人是查尔斯·德·阿基卡尔。他们甚至都没采取任何措施来增强军力,所以他们能做的并不多……除了这一刻。仅仅在这一刻,他们就能巧妙地阻挠我。 “……前进两步,后退一步……我觉得自己失去了立足之地。我从未想过一场我原本确信会赢的战斗,会如此戏剧性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种地方,可没有时间犯错。 不,或许他们太着急了。选择了最短的路线,可能已经造成了多处裂痕。而且,裂痕或许还会继续扩大……那些不久前才投降的贵族们可能会加入叛乱,我也担心帝国的动向,那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动静。被逼到绝境的阿基卡尔无疑会重振旗鼓……我完了。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我转世以来第N次生命受到威胁了。 “现在是展现你的印象深刻的时候吗?” 好吧,我想我以后再考虑这件事吧。我没理会懒惰铬的评论,穿上了提供的防护装备。女佣们呢?大家都在匆匆忙忙地准备着。蒂莫娜也在优先准备自己的装备。 “立即召集周边地区的士兵。同时,对所有知情者下达禁言令。” “陛下,我可以借用一下南爵士吗?” 沃德伯爵请求借用我的侍从蒂莫娜。蒂莫娜原本是受过间谍训练的,所以我认为他至少还需要一个人手。 “当然。不了解情况,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幸的是,叛乱的消息直到夜里才传来。在这个没有路灯的世界里,夜色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一切活动都受到限制。他们首先必须迅速收集情报,加强防御。 “巴里,召集皇家卫队,迅速做好部队准备。主营地就在这里。” “是的,马上。” 幸运的是,大多数成员都比较冷静。恐慌于事无补。 那么,它是如何运作的呢? 对于 Lazy Chrome 的问题,我耸了耸肩作为回应。 “我们现在还不能行动。我们不知道敌人会如何行动,最重要的是,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够。” 我认为从叛乱到加富尔共和国介入的整个事件过程都是精心策划的。面对意料之外的局势变化,我们已经落后了。 如果很难掌握主动权,那么至少我不想再犯任何错误了。 “贡楚伯爵,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多久?” “我们得等到那时才能确定,所以我不能妄下断言。但至少附近似乎没有敌人。” 你们在不慌不忙的情况下确保了安全……不出所料。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里发生夜袭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对了,万一发生最糟糕的情况,你的魔法能让你回到帝都吗?” 我问站在我旁边的懒惰铬。这个人之前用一种神秘的魔法(可能是空间魔法)从与我的战斗中逃脱了。那是一种我无法使用的强大魔法。 “如果只是皇帝的话……” 他似乎是在暗自询问这样做是否可以。要知道,如果皇帝抛弃自己的士兵独自逃亡,那将是一个无法弥补的耻辱。 “此外,我最重视的是我的妻子。” 他竟大胆宣称,他把主人置于皇帝之上。好吧,这没问题。 “那是一种很有用的魔法。” “不太推荐。有很多限制……我应该用吗?” “好吧,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的话。” 他虽然能保住性命,但作为皇帝的声望会一落千丈,一切就都完了。他自然不想用这招。 “那么,就此打住吧。” 北面是节节败退的天安部同盟军队,东面是加富尔共和国军队,南面是三个叛乱的郡县。不幸的是,西面的进展十分缓慢。我们真的被包围了。 我是否应该像信长在金崎之战中那样撤退,将我的主君托付给盟友?但是,如果我现在撤退,遭到追击……我无法保证能够安全抵达帝都。 有人说,撤退是最具破坏性的行动。边逃边打真的很难。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那个时代几乎没有职业军人,大多数士兵都是短期合同工,训练也还不成熟。随着战斗和撤退的反复,士兵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逃跑……这种现象蔓延开来,最终导致全军溃败,这在当时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模式。 如果这支主力部队遭受重大损失……无疑会被视为“帝国战败”。在这种情况下,民众的反应……肯定不会好。他们无疑会感到失望。 我们力挫强敌,在切兰山取得了胜利……至少人们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如果你仔细研究细节,我认为情况未必如此,人们所了解的只是简单的兵力比分。即便如此,就像传话游戏一样,故事在传播过程中也会被夸大。在实际战斗中,即使算上民兵,我认为敌军人数也只有我们的两倍甚至更少。但现在,在民众口中,我似乎已经击败了三倍以上的敌军。 而这场失败,恰恰发生在人们期望他成为一位“擅长战争的皇帝”的时候。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人们很容易对你置之不理。 ……我想把损失降到最低,如果可能的话,还能取得一些战果,凯旋而归……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至少不会有任何遗憾。问题是,我该如何做到呢? 嗯。鉴于目前信息匮乏,我觉得再担心也没用了。我想最好还是醒来时身体健康就好。 “……好吧,那我先去睡觉了。” “在这种情况下?” Lazy Chrome 很惊讶,我点了点头。 “是的。你失望吗?” “不,恰恰相反。减少体力损耗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能睡着。” 我知道自己变得更加勇敢了,因为我经常发现自己身处险境。 “睡不着也没关系。只要躺下闭上眼睛就足够休息了。” 我并不是不难过。我想躺下来好好想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这种困境吗? “但是侍从和卫队长都不在这里。” 我躺在附近的沙发上,给懒惰的人下达命令。 “所以你得保持清醒。如果发生什么事,叫醒我。” “那真是太不走运了。” 祝你好运?这是什么意思? 你突然在说什么呢? “不,守灵人是指在守灵期间一直守在死者身边的人……你也不记得了吗?” 啊,我明白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的确,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谈论死亡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我们这里没有那种文化。而且,我不喜欢被迷信之类的东西束缚。” 即使是圣教会——其创始人是转世之人——在丧葬习俗方面也沿袭了自古以来就存在的文化。因此,在这样的地方,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日本特色。 ……现在想想,我只听说过日本人转世的例子,但我想知道是否有非日本人转世的例子。如果有,这是为什么呢? “再说,你对新人也太粗心了。对我多加小心点。” “啊,原来是这样。” 我抵挡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看来我能睡个好觉了。 “我不记得了,所以不能确定,但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以来,我就觉得我可以信任你。” 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无条件地信任他人,但即便如此,回想起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信任感。 所以,或许我们……前世就认识…… ------------ 突围至前线和恩韦河对峙 显然我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 你醒着吗? 我从躺着的沙发上起身。渐渐地,我的头脑开始清醒过来。 “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你醒得真突然。 回想起来,他当时显然已经升起了旗帜。他是在贵族们的压力下决定派兵的,即便尚未获胜,他也谈论着胜利后的会议,而且他对胜利如此自信,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当时的鲁莽行为,尽管战争尚未结束。 其实,当我看到多兹兰侯爵没有参加时,我就应该更加警觉。我当时完全没有防备…… 还有卡迈恩山。我想……我给那座山取名,是因为加富尔骑兵紧接着就袭击了那里。那座山现在肯定被诅咒了。 ……好吧,祝你好运那件事只是个玩笑。 我已经理清了情况,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蒂莫娜,帕拉丁伯爵,情况如何?” “这支部队没有遭受任何损失。即使在目前这种状态下,我们也能动员2万名士兵。” 两万主力部队在后方。所以,如果后方起义的叛军一开始就想攻击我们,他们被发现也不足为奇。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叛军才刚刚开始起义。 还有其他人吗? 我随后收到了来自帝国宫廷伯爵和蒂莫娜的报告。 首先,在左翼,许多贵族曾是摄政王的拥护者,他们似乎在得知叛乱消息后立即决定撤退。与此同时,一些贵族,例如马尔多萨侯爵,正在当地重整旗鼓。 接下来是中央部队,这是最糟糕的消息。他们推进时遭到敌军夜袭,目前正在撤退。然而,博古斯子爵本人似乎仍在战斗。 最后,说说右翼的情况……这里的指挥官是拉米特德·法比奥侯爵。他遭到了加富尔共和国军队的攻击,显然已经开始撤退……不过是向东撤退。 “我从未想过他们会入侵加富尔共和国的领土。” 右翼部队的目标是夺取蒂亚纳贝联盟东部地区,却遭到来自北方的加富尔骑兵攻击。法比奥随后集结右翼部队,入侵东部的加富尔共和国。他计划一路杀入加富尔领土,返回帝国。 “此外,我从他的信息中学到了很多。首先,加尤希原本是我们的盟友,但由于加富尔的士兵发动政变,现在却成了我们的敌人。不幸的是,加尤希大公似乎已经去世了。” “看来就连加富尔的士兵也对我们向东撤退感到惊讶。据说他们设法引诱我们撤退,同时还进行了战斗……我认为加富尔的部队几天之内都无法追上我们的主力部队。” 于是,懒惰接手了报告,我又问了他一遍。 “有写在书上吗?” “这是一门密码。我被征召入伍后,奉命亲自教他们,我就照做了。我派出了大量信使,但只有一人到达了目的地……不过,密码的秘密只有我知道。敌人根本不可能破解。” 我明白了,这段代码……它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我原以为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倒霉,但是……他长大了。” 现在我们已经大致掌握了情况。首先,后方的叛军距离我们还不够近,无法立即交战。但是,撤退将会很困难。与此同时,前方的敌人位置不明,但他们目前正与中央部队交战,这为我们在东部争取了充足的时间……但由于我们无法确定加富尔的部队何时会撤退,因此从东部撤退将会非常困难。 我们应该向西撤退。 “嗯,如果你正常思考的话,就会这么想。” 没错,西部是敞开的。如果我们现在向西推进,就能轻易撤退……真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左翼反而在撤退呢? 如果我是敌人,如果我是这一系列袭击的幕后主使,我会怎么做?我知道。我会引诱皇帝落入陷阱,然后杀了他。 “西方是一个陷阱。” 彼得·珀尔抢在我开口之前就先开了口。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是啊,感觉就像是受邀参加一样。” 是啊,我也觉得很可疑。事实上,很可能并非天边联盟一手造成了这种情况。 过去,天那边联盟在金羊商队的指挥下,曾不战而降地将帝国军队引诱到其领地内,迫使其撤退。然而,统治这片领地的天那边联盟贵族们强烈反对这种战术,最终导致金羊商队被逐出联盟。这样一群人,会再次使用他们深恶痛绝的战术吗……尤其是在这意味着主力部队将在战斗中遭受惨重失败的情况下? 如果我是天那边联盟的指挥官,我会在战前发动叛乱。即使到了那时,帝国的撤退也会被彻底阻止。 “那么,该往哪走呢?” 如果西部是个陷阱,那肯定不行。南部的叛乱可能比西部更危险,因为伯爵和他的部下究竟做了多少准备,又在密谋什么,都不得而知。而东部的情况可能最糟糕,届时可能会与加弗尔的军队爆发全面战争……他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去挑战加弗尔的军队,据说这支军队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军队之一。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就只剩下一个方向了。 我环顾四周。彼得·珀尔、所罗门、努梅希托伯爵夫人,毫不夸张地说,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有了他们,我想我们一定能做到。 “向前……也就是向北。” 正面进攻。这将开辟道路。 随后,两万主力部队北上,兵不血刃地攻占了杰卢城。接着,他们逼近恩沃河,准备拦截来犯的敌军。 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兵不血刃地攻克,是因为在奥利耶尔-拉圣鲁日战役中“歼灭敌人”并非只是象征性的,而是致命一击。蒂亚纳贝联军在那场战役中损失惨重,已无力抵抗这座城市。 我决定改变这次远征的目标。无论天那边的军事力量削弱到何种程度,两万兵力都不足以平定整个国家。既然如此,我就应该把这次远征视为失败,转而寻找其他目标。所以我设定了两个目标。 其中之一是“以胜利的方式失败”。换句话说,与其战败后返回帝都或毫无战果地逃亡,不如在战场上赢得一场战斗,攻占一座城市,并利用这些战果完成一次有序的撤退……这才是目标。 另一个目的是为下次成功征服天那边联盟“做好准备”。如果这次无法实现绥靖,那么我希望能够占领一座城市,作为下次绥靖的基地,并以此为荣。 换句话说,这场战役的目的将从“绥靖”转变为“进攻”。 “不是天边联军,而是雇佣兵?” 我们向北推进时,与敌军遭遇……我们靠近到足以看清他们的距离,当时他们正准备从行军队形转变为战斗队形。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加入了我们。 “是的。他们就是在什兰山代替伪君主劳尔率领军队作战的雇佣兵,进行了顽强抵抗。” 这是一个失明的前神父的故事……德弗罗特·勒·莫瓦桑。他曾是埃泰克伯爵麾下的一员,这支军队由博古斯子爵率领,是全军覆没的中央军的残余部队。他当时正在为在战斗中身负重伤的子爵诊治,这时他注意到我们走了过来。 博古斯子爵的病情如何? “目前他仍然活着,脉搏已经稳定。” 我们在杰鲁城留下了5000名士兵,现在率领着15000名士兵。我们当前的目标是利用这支部队消灭眼前的敌人。 “我明白了,那就撤回城里吧。” 部队发起进攻,却被敌人全歼。虽然部分原因是他们咎由自取,但他们也确实冒着生命危险战斗过。此外,这些士兵是无辜的。他们应该被允许撤回城里休息。 “陛下,子爵的确犯了个错误,全歼了自己的军队。但是,丰收的果实足以弥补损失。” “收成?” “陛下,请召见懒惰铬。” “我是转世之人,”他说。 “他们自称白龙佣兵团。他们的副团长是转世之人。” “副指挥官?不是指挥官?” “是的,”德弗罗特清晰地回答道,听起来充满自信,好像他真的做足了功课。 “我的名字叫奥古斯丁·冯·瓦尔克,我是一名巫师。” “等等,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他昨晚和博古斯子爵进行了一对一的决斗。他的伤就是在那场战斗中受的。” 仔细想想,帝国在决斗中是有报出自己名字的习俗的。 我明白了,难怪我们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那么?‘艾恩的讲述者’会原谅他的谋杀吗?” “已下达指示,将国王陛下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 我最近没见过他,但德弗洛特似乎一直在调查为什么在僭位者死后,敌人在切兰山的士气仍然高昂。 “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是转世之人。” “大概。” 德弗罗特随后指向敌军方向。 “我看到,队伍最前面确实站着一个人……那是转世之人吗?” 正如懒惰的铬所说,敌军首领看起来像是要进行一对一的战斗。 “他的特长是【结界魔法】。他使用这种纤细锋利的魔法,如同利刃一般进行攻击,制造出无形的斩击。” 你真的只懂这么多?! 当我惊呼一声时,德弗洛特指了指自己仍然闭着的眼睛。 “我的义眼可以看到类似的东西……但是很累,所以我不能长时间使用它。” 一件荒谬的魔法工具……一件格格不入的神器? “换句话说,你是想让我单挑打败那个东西。” “嗯……我会尽可能多地告诉你信息。” 我们正在交流信息的时候,彼得·珀尔骑着马飞奔过来。 “它怎么样” 我们彼此对峙的地方是一片缓坡平原,很难看清敌人的人数或阵型,所以我派阿图鲁部落到附近的高地上侦察该地区。 “现在就画” 说着,他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开始在地上画出地形和敌军阵型。 “这条河呈半圆形,从两侧和后方包围了敌人。而且,由于近期降雨,河水水位上涨,使得渡河变得不可能。然而,敌人已经亲手摧毁了唯一的桥梁。” “情况十分危急。敌人似乎决心战斗到死……考虑到他们是雇佣兵,这种精神真是令人钦佩。” Lazy Chrome 的话似乎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然而,我却说不清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于是我问了 Peter Pearl。 “看起来像有多少敌军士兵?” “我认为人数至少在5000人,最多在8000人。此外,核心成员似乎是雇佣兵,但也有不少人看起来像是幸存的天岱兵。” “的确,如果一群人是不同背景的人,那么在绝境中团结他们似乎会更容易。” Lazy Chrome说得没错。如果没有退路,只能战斗,那就不需要什么指挥系统了。 “德弗洛特!昨晚的敌军士兵在哪里?” “感觉那里有将近1万人……但也许只有8000人。” 有可能正面兵力少于敌军实际人数……这只是佯攻。仔细想想,这不正是绝境中的惯用策略吗? 这下糟了……因为战斗阵型已经形成,没有指挥官可以调动。努梅希特伯爵夫人的部队,除了皇帝的军队之外人数最多的一支,已经在前线与敌人交战了。我想让德弗洛特留在那里以防万一,至于彼得·珀尔……不,我想让他留在那里作为游击队。 “……蒂莫娜,立即率领3000名预备队前往杰鲁城。切勿进入城内,击败敌军分遣队。” 没办法,蒂莫娜才是这里的负责人。卫兵和萨洛蒙就足够了,蒂莫娜不会急于求成,也不会做任何不必要的事情…… 这样一来,即使敌人的目标不是城市而是我的性命,我也可以通过留下阿图鲁骑兵来掩盖这一点。 然而,等了一会儿,我的话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蒂莫娜?” 我转过身,心想蒂莫娜一定听到了我的命令,但她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陛下,我记得切兰山事件。” “……咦?你还记仇呢?” 确实,在夜袭之前,有人跟我说过类似“只要我在附近,你就可以做任何鲁莽的事”之类的话,然后在施兰山战役中,我孤身一人冲锋陷阵,没有带蒂莫娜……但你真的还耿耿于怀这件事吗? “小人物不受欢迎。” “我不想听骗子的话。” 蒂蒂蒂莫娜竟然反对?!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叛逆期吗?! 你为什么这么印象深刻? Lazy Chrome 正在发起进攻,但略带防御姿态。 难怪这家伙不明白蒂莫娜的反抗有多么罕见。 但此刻我真的需要蒂莫娜。我需要她扮演一个我可以信任的指挥官的角色。 于是我笑着说: “记住,蒂莫娜。当时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蒂莫娜微微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 蒂莫娜似乎也记得当时的情景。嗯,他们当时正在严肃地谈话,所以她可能没想到会在混乱中被骗。 “一个独立的部门?” 我点头表示赞同彼得·珀尔的话。 “是的。在实战中使用的这种孤注一掷的战术,还配合另一个部队攻击敌后基地。” 这是无与伦比的英雄韩信在战场上使用的战术。韩信兵力少于敌军,训练也稍逊一筹,但他却迫使主力部队拼死抵抗,切断了敌军的退路,并趁机派出一支分遣队攻占敌军城堡。……不过,我倒是不知道这场战役的名字了。井陘健康 总之,如果对方是转世之人,那他做到那种程度也就不奇怪了。 最终,蒂莫娜离开了主营地,懒惰铬再次开口说话。 “你真是太糟糕了。” “努梅希特伯爵夫人的仆人克罗姆,你这话太不敬了。那个巫师似乎想用决斗来惩罚你。” 我指着远处那个似乎在挑衅我的转世之人。 “打败他,为我们带来胜利。” “如果这是您的订单的话。” ※※※ 我认为那场决斗非常精彩。 使用空间魔法进行防御,使用从另一个维度投射出的剑进行攻击,以及结合了进攻和防御的防御性墙壁魔法。 双方都不肯让步,战斗以惊人的速度继续进行。 “惊人的。” 附近的所罗门喃喃自语,似乎受到了两个转世之人之间魔法交流的影响。 然而,由于双方交战异常激烈,周围的士兵只能袖手旁观,无法参战。当然,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派出步枪兵或弓箭手进行狙击,但这无疑会打击己方士兵的士气。 敌人肯定想赢得这场一对一的战斗,进一步鼓舞他们拼死抵抗的士兵的士气。而我方则倾向于观望,因为如果我们贸然让士兵与一个很可能拼死抵抗的敌人交战,很可能会遭受惨重损失。 “陛下,这两人谁的技艺更胜一筹?” 萨洛蒙看起来像是在看比赛,我不禁苦笑了一下。但他是个该办事的时候总能把事情办成的人,所以没关系。 “我们还不知道。懒惰铬合金公司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而敌人甚至还没有使出他们的王牌。” 总之,我们还没把底牌都亮出来。看来,包括我在内的转世之人,最终还是喜欢使用自己的“秘密武器”。 “哦,原来还有空位!” 双方继续进行着激烈的战斗。或者更确切地说,之所以看起来如此激烈,是因为地面被敌人的攻击破坏得坑坑洼洼。 ……敌方转生者所使用的魔法更适合以一敌多的战斗,而非一对一。如果只用来杀一个人,那就太浪费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敌人不立即解决问题,但懒惰铬似乎在为我们着想。” 我刚低声说完这句话,敌人的战术似乎就改变了。懒惰铬受伤了。 你还好吗? 即使是作为观众的萨洛蒙,似乎也很担心队友的伤情。 “没问题。事实上,我现在知道了。懒惰Chrome浏览器会赢。” 敌人使出了王牌,但懒惰铬不用王牌就化解了危机。所以懒惰铬赢了。 “我觉得你没必要受伤。我当时有点掉以轻心了。” 嗯,我确实会怀念一些事情,比如人们在比赛中粗心大意而受伤。 黑村礼司……这个名字我完全没有印象,也想不起他的长相。无论我怎么努力回忆,都感觉好像一切都被抹去了。只剩下一丝淡淡的怀旧之情……是的,现在我开始认真思考,才意识到我的记忆被篡改过。不是我记不起,而是我根本没有记忆。 啊,不过这个人,可能是我朋友,和我们社区的一个女孩是好朋友…… “陛下,我是信使。” 宫廷皇帝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蒂莫娜?” “是的,我们正在与一支2000人的敌军分遣队交战。” 两千……还是三千太多了? ……不,应该没问题。蒂莫娜知道自己不需要赢。她应该能发挥稳定。敌军士兵的实力并不像加弗尔的士兵那样强大到需要格外小心。 嗯?这种感觉。 “快结束了。” 我同意萨洛蒙的说法。 “啊,我的魔力耗尽了。” 一道光束划过房间。一切都结束了。 ------------ 争取时间的决斗 ——打败他,为我们带来胜利。 那是卡尔迈恩皇帝的命令,他可能是我前世的朋友。 我们这些转世之人都会失去记忆,而且很可能永远也无法恢复。我记得我以前是个名叫黑村零儿的人类,但我连自己人生的一半都记不起来了。 所以没办法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朋友……但确实,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莫名地感到怀旧。明明没有任何记忆,却会有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并不觉得难过,所以也没什么。 此外,目前最适合这位小姐的主人正是皇帝。作为转世之人,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成见……对贵族世家的女性家主也并无反感。抛开个人情感,为了小姐,我愿意服从皇帝的命令。 于是我欣然接受了与转世敌人进行一对一战斗的命令。 “克罗姆大人,我已收到陛下的指示。” 然而,这位年轻女士似乎心事重重。 “是的,夫人。陛下已下令我们击败那个转世之人。” 背靠着水位上涨的恩维河,敌人……是雇佣兵和天那部盟军残部组成的联合部队……在前排迎战他们的是我们家族的士兵……努梅希托伯爵夫人的家族。 通常情况下,站在皇帝主力部队前面的部队要么是可有可无的,要么是值得信赖的,而就我们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后者。 “敌人已经切断了自己的退路。请尽量避免近身肉搏。” “我也收到了陛下的命令。如果没通过也没关系。” 皇帝和这位小姐有共同的利益。小姐觉得有个认得她的皇帝很方便,而对皇帝来说,只要没有其他皇室家族或邻国承认女性为家族首领,这位小姐作为贵族就不太可能背叛他。相对而言,她比其他贵族更值得信任。自分の存在女性户主 这位小姐出身贵族。在这个世界里,贵族女性通过包办婚姻嫁给贵族男子,并终生维持这种身份,是很常见的。我无意批评这种常识。然而,我不希望这位小姐的一生都由他人决定。 既然我已经转世重生,我这辈子就不会放弃……这是我和这位小姐之间的约定。 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请不要勉强自己。 实际上,女性一家之主的地位只是暂时被承认的,所以说实话,这位年轻女士能否真正确立自己“贵族”的地位,而不仅仅是“贵族的女儿”或“贵族的妻子”,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即便如此,这位年轻女子和她的两个兄弟仍在暗中筹划,趁着登基典礼造成的混乱,她们集结军队,击败了伯爵兄弟,夺取了伯爵家族的控制权,并加入了皇帝的阵营。在此之前,乃至之后,没有一场战斗是轻松的。 于是,这位年轻女子赢得了赌局。皇帝承认了她的存在。走到这一步,她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旅程。 ……正当我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我的盟友们就倒下了。然后还有那些转生的敌人,我陷入了绝境……转生的人真是太麻烦了。 然而,当我把它看作是一场将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位年轻女士安宁的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的战斗时,我突然感到动力十足。 “别担心,夫人。我只是有点喝多了。” 皇帝那个人他叫我仆人。既然他这么叫我,我就不能输,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酷的样子。ヌンメヒト女伯小姐 ……那家伙太不公平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我感觉我上辈子也认识这样的人。 “一定要平安回来。” “夫人,这……但我明白。我是您的仆人。”表・ ※※※ 两军在枪炮射程之外的距离上交战……而在这混乱之中,我发现自己正与那个转世之人对峙。 “虽然有点晚了,但是……我想为我之前说帝国没有好士兵而激怒你们道歉。” 这个人用圣语和我说话,显然刚才一直在这样挑衅帝国军队。然而,距离这么远,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是帝国骑士,‘无敌骑士瓦尔克’。我的名字是奥古斯丁·冯·瓦尔克。” ……开战之前,我们先来整理一下情况。 我们认为敌方还有另一支部队,正着手先将其歼灭。前方的敌人已经切断了自己的退路……无路可退,敌人别无选择,只能战斗,必将拼死抵抗。 另一方面,我们是在敌方领土上作战,希望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 “哦,天哪,艾奇!看看我!!” 换句话说,最好的办法是摧毁敌军的独立部队,利用该情报扰乱敌军,然后发起进攻……就是这样。 如果情况属实,最好是削弱敌人的魔法力量,以降低他们的抵抗能力。 “现在,请说出你的名字。” 我简要地回答了转世之人瓦尔克的问题。 “没必要透露姓名,太麻烦了。” 首先,我对帝国式的单挑战斗方式了解不多。 哦,对了,他们似乎想和我一对一决斗……但我唯一的命令是,“杀了那个东西。” 皇帝的命令是当场杀死转世之人,确保全军胜利。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他被允许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只要不影响盟军的士气即可。 ……好吧,我已经决定如何取胜了。我会接受一对一的决斗,但在这种私人恩怨中,我不需要什么荣誉感。 “走吧,雇佣兵们。战斗开始了。” “【】”愚者の迷宮Sturus lavintos 我在空中制造了一个空间裂缝,然后从裂缝末端向敌人倾泻大量我事先准备好的剑。 当利剑从天而降时,对手展开了一道防御性的魔法屏障。 “我感觉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袭击!” 皇帝曾多次称我的空间魔法“不公平”。但事实上,这种魔法的灵活性很差。我只能使用两种空间魔法。[ ] 是一种将传送门连接到预先标记位置的法术,[ ] 是一种创造传送门并连接到一个随机空间(无人知晓其通往何处)的法术。这就是我拥有的全部空间魔法。愚者の迷宮Sturus lavintos賢者の牢獄萨彭斯·卡尔克 准确地说,如果将其与标记的坐标连接,它会变成 [ ];如果不与坐标连接,它也会变成 [ ]。说实话,这是一种有缺陷的魔法,主要用于旅行。设置坐标需要时间,因为它需要魔法;如果你穿过传送门到达另一侧,它就会消失;而且长时间维持它会消耗大量的魔法能量……这是一种有很多缺陷的魔法。愚者の迷宮Sturus lavintos賢者の牢獄萨彭斯·卡尔克 这次攻击不知何故设法将其改造为进攻目的。但归根结底,它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攻击。 “你速度并不快,而且你的剑也很廉价。就这些吗?” 当然。如果我有钱买这么多昂贵的剑,我会用它们来加强这位小姐的盔甲和武器。 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剑的速度也会自由落体。 “但我能观察到你的魔法。那是一种具有物理抗性的屏障魔法。” 我说话的语气就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 “没错,就是‘不灭’和‘无形斩’这些‘不灭’技能……如果你要挑战我,掌握这么多信息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转世之人,但他似乎对自己的名气很有信心。 实际上,我一直在打探关于这个人魔法的信息。他说话好像自己有两种特殊魔法,但他唯一的特殊魔法就是【屏障魔法】。語り部の犬德弗洛特 这种【屏障魔法】是巫师最基础的魔法,同时也是一种用途广泛的实用魔法。正因如此,它的威力会因施法者的差异而有所不同。 有些人能创造无形的屏障,有些人则能创造类似实体盾牌的屏障。有些屏障只能阻挡魔法,有些则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刀剑等物理攻击。有些人似乎将这些屏障归类为不同类型的魔法,但其定义仍然模糊不清。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能创造屏障抵御攻击的魔法”。因此,它们很少拥有相同的颜色、厚度、大小、属性等等。 对于通过图像创造魔法的魔术师来说,魔术师立即召唤出的“屏障”图像非常容易理解,以至于有人说“如果你观察[屏障魔法],你就能看出魔术师的倾向”。 因此,能够瞬间使用各种屏障魔法的变态并不多。而这个敌人似乎也不是其中之一。 “不,自从我开始上战场以来,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雇佣兵。也许他们过去十年都销声匿迹了?如果是这样,我没听说过他们也就说得通了。” 我掌握了敌人的情报,但我假装不知情。瓦尔克对我的挑衅做出了回应,使出了臭名昭著的“隐形斩击”。 “那从今天起,所有人都会知道了。除了你!” “【】”賢者の牢獄萨彭斯·卡尔克 我把握住敌人攻击的时机,释放了另一个空间魔法。 这是一个连接未知异次元的魔法。彼岸的空间不受我的控制。那里没有空气,没有魔力……这就是它的真实面貌。我亲自测试过几次,它的大小和强度似乎没有尽头。至少,无论我投入多少魔力,它都无法造成任何破坏,至于它的大小……或许是无限的。而且,由于那里没有魔力,任何被吸收的魔力都会因为这个异次元空间魔力的匮乏而迅速消失。 此外,似乎异次元的扭曲裂缝并非总是出现在同一位置。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从未有过再次见到任何我带入异次元的物品的经历。 所以你是想说你要死了。抱歉,我没理解你的意思。 敌人的“隐形斩击”……正如指示的那样,这是一次使用透明屏障魔法的攻击,它被吸入了打开的传送洞中。 “所以这只是一种利用类似刀刃的薄层屏障魔法进行的攻击,仅此而已吗?” 当我挑衅他时,瓦尔克立即做出了回应。 这一次,障碍魔力曲线的轨迹避开了[ ]。賢者の牢獄萨彭斯·卡尔克 我想知道这种刁钻的球叫什么。 “为了转弯而牺牲速度有什么意义?完全可以避免转弯。” 然而,就连这些信息也是事先获得的。 我对德弗洛特的义眼了解不多,但是……它很可能仅凭肉眼就能感知魔法的规模和性质,还能通过探测到的魔法痕迹来判断。博古斯子爵从上次决斗中获得的信息足以暴露对手的实力。 ……我想你也可以自己反抗,但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想待在安全的地方,那个混蛋可是艾恩的说书人。アレ德弗洛特 基于这些信息,再加上我本人曾几次被瓦尔克的魔法击中,我感觉瓦尔克的攻击存在诸多缺陷。改变轨迹时速度会下降,而且发射位置也离使用者很近……或者说,似乎只能部署在通常用于防御的位置。 即使它径直朝他们飞来,其速度也在仔细观察就能避开的范围内。此外,尽管它是透明的,但会产生反射和扭曲,所以只要仔细观察,仍然可以看到这道屏障朝他们飞来。 或许是因为他将防御魔法强行转化为攻击魔法,所以这次攻击有很多弱点。 “你才是那个只会扔廉价刀剑的人。这根本算不上攻击。” 这一次,瓦尔克仿佛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沉着冷静而发表了声明。 事实上,这个名叫瓦尔克的男子在攻击方面有很多弱点,但另一方面,他在防御能力方面绝对是一位优秀的魔法师。 它部署了多层坚固的屏障,可以抵御魔法和物理攻击……传说中,这种屏障魔法可以阻挡近距离的枪击和劈砍攻击。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道防线就相当坚固了。坦白说,想要突破这道防线相当困难。 “这不是攻击。[ ]”愚者の迷宮Sturus lavintos “这么多次了……啊!” 我从头顶落下无数利剑,同时,也从地面射下无数利剑。一・斉・に・操・作・し・て・ 魔法因人而异,取决于他们的形象。因此,巫师在特定魔法类型上的优势和劣势并不能直接反映他们的能力。他曾说过,他通常不擅长使用魔法力量“操控”其他魔法的魔法。他似乎连举起或移动物体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另一方面,即将成为他妻子的维拉-西尔维小姐却能轻松举起一门大炮。あの男皇帝 就我而言,我觉得我介于两者之间。我比皇帝强,但远不及维拉·西尔维小姐……确切地说,只要我亲手触摸过某样东西,了解了它的结构,就能轻松驾驭。而且这些剑都是我的私人财产,存放在小姐赠予我的宅邸里。 或许是被上方的攻击分散了注意力,那把剑沿着地面飞去,深深刺穿了瓦尔克在它周围部署的保护魔法。 不,这个被后面的另一个挡住了。它确实是多层结构。 “怎么了?你为什么摆出这副表情……不会吧,你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惊慌失措?” 当我再次挑战他时,瓦尔克的眼睛变了颜色,然后他发动了攻击。 ※※※ 之后,数道利刃向我袭来。我适时地格挡和躲避,偶尔进行反击。 的确,他同时进行防御和攻击,所以他必须同时部署相当数量的屏障。如此看来,他的魔法技艺必定相当高超。 然而,他们似乎并没有在这方面下太多功夫。这些屏障锋利如刀,但大小却没有任何明显变化。它们大小都一样,所以很容易预测和躲避。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里,魔法需要额外的控制才能增大或缩小物体的大小,而能够瞬间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换句话说,即便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这个人也没有多少回旋余地。……我能看到底线,但我一点也不害怕。 话虽如此,看起来我们和他们都无法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然而,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与我们不同,他们似乎是真的想杀了我们。 据说许多转世之人都是优秀的魔法师,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就只有魔法能力吗? “所以不是我软弱,而是那个人不正常。” 我曾试图刺杀皇帝,却惨遭失败。即便如此,那次攻击从一开始就气势汹汹,令我胆寒……我完全被压制住了。 底部看不见。这并非不可能,但是……自从那个人转世之后,他就从未真正发挥过魔法的全部威力。 那个人的魔法天赋与他的前世无关,也并非源自他的灵魂或思想,而是潜藏在他体内的一种天赋。这一点,只要他转世到这个世界,了解一些它的历史,就能理解了。 自统治阶级以巫师为主的时代起,魔法天赋便成为权力和权威的象征。为了控制巫师,君主必须成为比他们更强大的巫师。 由于魔法天赋是可以遗传的,君主们积极寻找有天赋的巫师作为配偶,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够成为更强大的巫师。 收养制度,以及允许有才华的平民被收养为半贵族骑士的制度,最初都是为了使统治阶级能够吸纳有才华的巫师血统而设计的。 而那个人正是皇帝。与几度分裂的帝国不同,皇室家族自洛萨时代起便延续至今,是一个传承数十代的巫师世家。这意味着皇帝的体内蕴藏着成为伟大巫师的潜能。然而,近几代人却始终未能展现出这种潜能。 然而,现任皇帝是转世之人。如果转世之人的身体能够感知魔法,那么由于感官与前世的差异,他们就能察觉到魔法力量的存在。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大多数转世之人都是魔法师的原因。 如果他生于圣教会出现之前,仅凭魔法天赋就能统治国家。然而,在这个“战士”已升华为“贵族”,血统高贵远胜于魔法天赋的时代,单凭魔法天赋已不足以统治国家。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生错了时代。 “你是在嘲笑我吗?决斗的时候还在想这些?” “是这样吗?” 实际上他并没有真的那么做,但我还是继续挑衅他。结果,他竟然轻易就屈服了……我隐约觉得这个名叫瓦尔克的转世之人心智年龄偏低。他的攻击就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或许他是前世英年早逝的转世之人。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里杀了他。 “你一直都在躲着我!” 魔法通常是通过消耗空气中的魔法能量来激活的,因此魔法师的优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件事:输出和控制。 输出指的是能够施放何种魔法。由于每个人的专长不同,很难进行比较。另一方面,控制力则更容易比较。例如,发动咒语所需的时间、控制魔法的能力等等……毫无疑问,这位名叫瓦尔克的男子在控制魔法方面相当糟糕。 他周围布下的屏障魔法……他并没有在需要的时候布下它,而是一直保持布下状态,可能是因为他对布下它的速度和准确性没有信心。 用于攻击的屏障轨迹也仅限于大约八种模式。此外,当改变轨迹时,如果同时发射多个屏障,控制会周期性地失效,导致屏障在空中碰撞……很容易察觉,因为它们会疯狂攻击,或许是为了掩盖这种故障。 “总的来说,它很笨拙。” 显然,我脱口而出的话就像一颗地雷,深深地刺痛了对方。 “死。” 它飞上了天空。防壁魔法削减無・数・に・分・裂・ “我答对了。” 屏障分裂成许多小碎片,他无法全部斩断,身上多处遭到攻击。然而,由于每一块碎片都较小,伤口也都很浅。 我明白了,这是之前的信息中完全没有提到的魔法。 “你没能避免吗?你无法避免吗?” “这么浅的伤疤你也能高兴?我太高兴了。” 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术。流血会明显降低人的战斗力。如果不及时治疗,他们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所以,这个法术不会立即杀死他们,而是会迫使许多敌人离开战场。 攻击敌人时,与其立即杀死他们,不如造成可治疗的重伤,这样效果更好。 但是……如果这真的是他的王牌,我不禁感到不安。 “再来一个!” 这家伙招式确实很多,防御也很强,但也仅此而已。我之前跟一个变态打过交道,他能精准地控制好几个小型屏障魔法,还能完美地反射光线。所以他看起来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 ]!”賢者の牢獄萨彭斯·卡尔克 或者更确切地说,它显然不是适合一对一战斗的魔法。如果利用其难以察觉的攻击特性,它可以用来出其不意地攻击对手。或者,它也适合对敌方阵型进行范围攻击。 然而,这种魔法在重骑兵时代很可能无效,但随着火器的出现,机动性受到重视,盔甲也变得更轻,这使得这种魔法在这个时代变得有用。 啊,现在想想,这个人自称“以一敌千”。的确,如果敌人是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士兵,那么他这般法力足以迫使大约一千人离开战场。 如果真是那样,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进行一对一的战斗?如果只是选人失误,那倒也罢了…… ※※※ “哦,你的魔法已经用完了?” 在抵挡了一段时间的攻击后,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的魔力正在下降。 我们利用空气中的魔力来施展魔法。但如果过度使用魔法,空气中的魔力就会减少,我们就无法再使用魔法了。这在以前是这个世界普遍的认知。 “你中途确实一直处于守势,对吧?” “因为我一直坚持[ ]。”賢者の牢獄萨彭斯·卡尔克 魔力天生就具备维持浓度均匀的特性。就像水会自然从高处流向低处一般,当一处充盈着磅礴魔力的空间,与另一处魔力稀薄到近乎枯竭的空间产生连接时,魔力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从能量充沛的区域向着匮乏之地奔涌而去。而我所掌控的【贤者牢笼】,其两端所连接的异次元空间,原本便是空无一物、连一丝魔力都不存在的虚无之境。换句话说,只要我将这道空间之门稍稍开启,它便会如同一台无底的巨泵,疯狂吞噬周遭所有游离的魔力。 魔・力・す・ら・存・在・し・な・い・——连魔力都不复存在。 只不过,被【贤者牢笼】吸收的魔力,并不会被储存下来,反而会在涌入异次元空间的瞬间迅速消散。那片异次元的广袤程度,早已超出了常理的认知,无尽的虚空足以将任何量级的魔力稀释到微乎其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正因为使用者无法对这些被吸收的魔力进行二次利用,所以这项能力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有些华而不实……但若是遇到需要在短时间内清空某一区域所有魔力的特殊场景,它便是无可替代的便捷魔法。 “【愚者の迷宮】(スタルス・ラヴィントス)——‘愚者迷宫’(Sturus lavintos)!” 我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魔力,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小巧玲珑的传送门,从中取出了一枚早已激活、散发着微弱光晕的魔法道具。 “是我判断失误了。”我低声自语,眼神却愈发坚定,“之前一直想着边防守边进攻,反而让进攻的节奏束手束脚。但如果……根本不需要防守呢!” 话音未落,我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瞬间与对手瓦尔克拉开了足以缓冲的距离。 “休想逃走!”瓦尔克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我会把你连同这片空间一起砸个粉碎!” 他的想法再简单不过——魔法的维持需要源源不断的魔力支撑,一旦魔力耗尽,任何魔法都会不攻自破。若是我的魔力告罄,那层一直保护着我的屏障自然也会烟消云散。而当防御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再将全部力量转化为致命的攻击,这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战术。 “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真是太好了……”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念出了关键的指令,“『屏障取消』——普・通・至・极。” 没错,就是如此普通的战术,却恰恰命中了要害。我心中暗自庆幸,若是对手在空气中的魔力被抽空时,选择释放体内储存的魔力继续战斗,那我今日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既然如此,那就孤注一掷,把所有力量都赌进去!” 瓦尔克的防御确实堪称无懈可击……按照最初的计划,我本可以在付出轻微伤势的代价后顺利脱身。但皇帝的命令只有四个字——“杀了他”。为了确保任务万无一失,为了彻底终结这场战斗,我必须等待,等待那个防御崩塌的绝佳瞬间。而现在,时机已到。 “去吧!” 我毫不犹豫地催动了手中的魔法道具,同时引导着从刚刚解除的恶魔封印屏障中喷涌而出的海量魔力,瞬间构筑起一道前所未有的魔法阵。这是一种违背常理的魔法——即便在对手的攻击已经发出之后再施法,我的魔法也能突破时间的限制,先一步击中目标。 或许连使用者瓦尔克自己都未曾察觉,他施展这招时完全是凭借着本能与直觉。我本不该多言,毕竟泄露不必要的信息,很可能会改变这道魔法的本质形态,削弱它原本的力量。但我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这道魔法的本质,绝非仅仅是“将‘热能’概念融入其中的压缩能量投影”那么简单。 瓦尔克或许以为自己操控的是纯粹的“火属性”魔法,但在我眼中,它的本质却是截然不同的存在——那只是“融化”而已。以极致的热能融化世间万物,再以超越光速的速度颠覆“融化”本身的物理规则……如此违背常理的运作方式,难怪会被世人视作荒谬绝伦的魔法。 即便有人能够模仿这道魔法的表象,其威力也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它或许无法在一瞬间熔穿厚重的盔甲,但仅仅是汽化对手颈部周围那些毫无防护的区域,已然绰绰有余。 “『皇帝灼光胭脂湖』——!”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耀眼的光芒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曙光,瞬间穿透了虚空。迎面而来的瓦尔克所释放的防御魔法,在这极致的能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失去了所有控制,化为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说真的,我不禁好奇,究竟需要在脑海中想象出数万度、乃至数十万度的高温,才能凝聚出如此恐怖的能量。 就在光芒消散的瞬间,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那声音雄浑有力,仿佛连脚下的大地都在为之颤抖。这是否意味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斗,最终是我赢得了胜利? ……严格来说,我们的行动多少有些接近于偷袭,但以友军此刻所处的距离,恐怕根本无法察觉到其中的细节。 “士气如此高昂,军心自然不会轻易动摇。”我望着远方欢呼雀跃的己方士兵,心中暗忖。 我方士气如虹,敌方则因主将的败北而士气低落。我们不仅成功逆转了战局,更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时间缓冲。接下来的战斗,想必会顺利许多。 我们赢了。这场赌上一切的战斗,终究是我们笑到了最后。 —————————————————————————— (这种魔法不会影响传送能量的速度,所以如果你在入口上方放置一个出口并让它自由下落,在合适的时机创造第二个传送入口,并将出口放置在敌人的头顶上方,你就可以释放出强大的火力。) —————————————————————— ------------ 一系列失败的探险 一道璀璨夺目的光束骤然划破天际,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射向目标。被转生之力重塑的敌人身躯一僵,胸口绽开刺眼的光痕,随后便如断线的木偶般,缓缓向后倒去,扬起一片尘埃。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击了吧?我望着敌人倒下的身影,心中却泛起一丝疑虑——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使用那招的?那可是我专属的魔法【Flama Lux(烈焰之光)】啊! 几乎在敌人倒地的瞬间,我方阵营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士兵们挥舞着武器,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胜利的自豪。显然,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单打独斗中获胜后,全军的士气已然攀升到了顶点,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熊熊战意。 然而,与我方的欢欣鼓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敌军那边却异常诡异……他们似乎反应迟钝得有些过分?士兵们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既没有发起冲锋,也没有溃散逃窜。等等,这不对劲!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德弗洛特!快看!快看看那些敌人!!”我猛地转头,对着身旁的副将大喊出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德弗洛特闻言,立刻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原本平静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睛瞪得滚圆。他那颗镶嵌在眼窝中的义眼此刻正闪耀着七彩斑斓的诡异光芒,仿佛在解析着某种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义眼的主人德弗洛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捂着眼睛踉跄后退了几步。 “陛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德弗洛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我能感觉到无数杂乱的能量信号交织在一起,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理清头绪!!” 糟糕,太糟糕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是我太大意了,我搞砸了!该死的,我到底要因为一时的疏忽搞砸多少次,才能吸取教训啊! “所有部队听令!立刻冲锋!!”事不宜迟,我当机立断,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敌军阵营,发出了总攻的命令。无论敌人在耍什么花招,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德弗洛特的义眼拥有看透魔法本质的特殊能力,即便此刻空气中的魔力已经稀薄到近乎枯竭,那股隐藏在敌军阵营中的异常能量依然清晰可见。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能量场,一定是某种高阶魔法道具在发挥作用。 我终于明白了……那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奇怪感觉的真正本质。为什么那个敌人明明只是个唯利是图的雇佣兵,却能展现出如此坚定不拔的意志?为什么我之前会误以为在舒兰山脉指挥敌军的,是某个冒名顶替者? 原来如此,这类被操控的傀儡并不在少数。所谓的坚定意志、所谓的指挥才能,都只是魔法制造的表象而已。 瓦伦瑞尔(Valenrir),希望你那边能顺利完成任务……!我在心中默默祈祷。魔法的核心在于施法者心中的“图像”,他们正是通过将相同的“图像”强行植入受术者的脑海,来达到操控的目的……这意味着,存在着许多类似洗脑的“不合时宜的物品”,它们能直接对人的大脑产生影响,扭曲意志,操控行为! “陛下,敌军已经撤退了一半!”一名传令兵飞速跑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汇报道。 我顺着传令兵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横亘着一条宽阔的河流。此时正值汛期,河水暴涨,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枯枝败叶奔腾咆哮,水面上还泛起阵阵漩涡,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徒手游过去。 敌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撤退,绝非偶然。他们很可能是…… “陛下,属下推测,在您与敌军主将决斗期间,他们暗中用魔法修复了河上的桥梁,然后在我们发起冲锋、即将追上来之前,又再次将桥梁摧毁了!”德弗洛特已经缓过劲来,走到我身边,语气肯定地分析道。 魔法分为两种:一种是依赖魔力维持的,一旦魔力消失,魔法效果便会立刻失效;而另一种则是能够永久存在的,即便施法者离去或魔力耗尽,魔法依然能保持原样。敌军大概率是使用了后一种永久性魔法修复了桥梁,让主力部队顺利渡河,却故意让留在原地的士兵误以为桥梁依然断裂,以此来拖延我们的追击。 “是一件‘格格不入的物品’在作祟……”德弗洛特脸上满是愧疚,低头致歉,“抱歉,陛下,我刚才被那个转世之人的战斗分散了注意力,没能及时察觉到这一点。” “陛下,对不起!”莱齐(Lazy)也跟着上前一步,满脸自责地说道,“我也没有察觉到敌军的诡计,辜负了您的信任。” 看着两人诚恳的道歉,我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没关系,此事不能怪你们。对方的手段确实隐蔽,就连我也直到刚才才反应过来。” 我心中思绪万千:那把名为“瓦斯塔特”的古老仪式剑,不也拥有让周围的人无条件臣服的力量吗?换句话说,它本质上也是一种洗脑工具。然而,莱齐一定不知道这把剑的存在。而德弗洛特,也不清楚瓦伦瑞尔在劳尔地区的地下据点中,到底策划了些什么阴谋。 偏偏我同时知晓这两件事,按理说应该早就察觉到其中的关联才对。可我却因为决斗的胜利而放松了警惕,差点酿成大错。 不过,这种突兀出现的、能直接操控人心的“不合时宜的物品”,难道不觉得有点作弊吗?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付费道具打败了一样。”我忍不住吐槽道,心中满是无奈。 洗脑类的道具实在是太恶劣了。一旦有人发现它们的“妙用”,就会忍不住想要使用,久而久之,必然会对整个人类社会造成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更何况,对一群无辜的人进行洗脑操控,本身就是一种极其不人道的行为,是对自由意志的亵渎。 “从现在起,”我眼神一凛,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任何能够影响他人大脑、操控他人意志的‘不合时宜的物品’,一旦被发现,就必须立即销毁!无论它们背后牵扯到谁,无论它们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都要一个接一个地彻底销毁……绝对不会有任何例外!” ※※※ 恩韦河之战对我而言,无疑是一次极其痛苦的经历。虽然最终我们赢得了战斗,但敌军的诡异手段和我的疏忽大意,都给我敲响了警钟。战后,我们休整了片刻,便沿着河西岸继续向西推进。 敌军选择向西撤退,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即便他们最终决定撤退,想要渡过这条湍急的河流也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会葬身鱼腹。此外,加尔富尔的军队随时可能从东面发起进攻,如果他们选择向南撤退,就会陷入腹背受敌、被两面夹击的困境。因此,排除了所有其他选择后,向西撤退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 “陛下,根据前方侦查兵传回的消息,目前沿途没有发现任何陷阱的迹象。”彼得·珀尔(Peter Pearl)走到我身边,恭敬地汇报道。 在向西推进的过程中,我们顺利占领了蒂亚纳贝联盟的部分海岸线,尤其是西北部的重要港口城市。这一举措不仅切断了敌军的海上补给线,更重要的是,我们成功确保了与金羊公司之间的物资运输通道。 这意味着,即便后续战局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也可以独自乘坐金羊公司的船只返回帝都。然而,我绝对不能这么做。一旦我抛弃麾下的士兵独自逃走,那么我之前在施兰山战役中赢得的“骁勇善战”的美名,将会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临阵脱逃”的骂名,这对我的声誉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因此,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也为了不辜负士兵们的信任,我现在必须带领大家“独自化解眼前的危机,最终凯旋而归”。 不过,通过这条安全的海上航线,我已经成功向帝都传递了“我安然无恙”的消息。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如果我一直杳无音信,想必帝都的大臣们和我的家人都会忧心忡忡。除此之外,我还分别给贝尔贝国王和艾里国王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为未能按时与他们在天那边联合领地会面而致歉,并提议明年在帝都举行会晤,共商国是。 到这时,整个战局的情况已经逐渐明朗起来。 首先是库沙德伯爵、贝勒-特雷伯爵和贝勒-诺夫伯爵的叛乱。不出我所料,他们发动叛乱后,并没有贸然离开自己的领地,而是选择固守待援。毕竟,他们的叛乱才刚刚开始,根基未稳,贸然出击无异于自寻死路。而从蒂亚纳贝联盟领地撤出的马尔多萨侯爵等人,此刻已经与这三位叛乱伯爵的军队展开了对峙,双方暂时陷入了僵持状态。 接下来是帝都的情况。根据传回的情报,帝都目前似乎相对平静。帝国的三大贵族家族——瓦伦公爵、查姆诺伯爵和纽姆巴尔侯爵,都安然无恙地留在帝国境内,并没有参与叛乱。即便他们心中可能对皇帝的某些决策有所担忧,但帝都的百姓们因为自身没有受到战乱的威胁,情绪也相对稳定。此外,令人欣慰的是,拉米泰多·法比奥侯爵似乎已经成功从战乱地区撤退,安全返回了自己的领地。他活着,对帝国而言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助力。 至于阿基卡尔地区的战局,即便错失良机,阿基卡尔军队也未能扭转颓势。原因在于他们的反击被多兹兰侯爵的军队击退。然而,多兹兰侯爵似乎总是觊觎权力……而且,库沙德伯爵原本应该与多兹兰侯爵并肩作战,对抗阿基卡尔军队。显然,他们对此毫不知情,甚至没有通知我,这实在令人怀疑。 ……就算我指出来,他们可能也会编造一些借口。 接下来是加富尔共和国。这里的政府似乎再次更迭,而这次的入侵是由反帝国势力发起的……没错,是入侵。目前,加富尔共和国的一部分军队驻扎在蒂纳贝联盟东部,攻击帝国的佩克沙尔郡……同时,他们还从大陆上进攻安达尔公国。这两个贵族国家勉强支撑,但已完全转入防御。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阿恩达尔侯爵的前任战死沙场,而现任侯爵还很年轻,他很可能会遭受巨大的苦难。 尼姆巴尔伯爵的情况也类似,他的领地已被调往对抗加夫尔的前线。由于他刚刚迁徙至此,防御似乎是他的首要任务。尤其是在他担任尼姆巴尔伯爵期间兵力匮乏的情况下。尼姆巴尔公国尚未遭到攻击,他正利用各领主可用的兵力以及留在帝国首都的部分部队提供增援。因此,尽管公国尚未受到攻击,但它并没有足够的资源派遣军队支援安达尔伯爵。 至于加尤希大公国,无需赘述。首都毁于一场王室政变。大公和其他人被杀,如今他们完全沦为加富尔的爪牙。 这是外面目前的状况。 与此同时,如果我们把目光投向天那部联盟的领土内部,会发现加富尔和加尤希的军队占领了东部地区,而其他地区则在加强防御。南部靠近帝国边境的地区,天那部军队的防守尤为严密。这很可能是出于对帝国再次入侵的担忧,但也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脱。 多亏了天纳比联盟将兵力集中在南部,我们才能轻松控制西北海岸地区。 这就是我们今天所处的境况。 帝国军的目标是有序撤退,并在天边联盟领土内建立基地,以便进行下一次入侵。 而一座能够成功实现这两个目标的城市就在我们家门口。 那是港口城市德拉多。它位于提纳维联盟的西南部,是联盟中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也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城市,配备了众多最先进的防御设施。从那里向南走,忽略另外两座城市,你就会到达帝国的西北部,卡尔库斯郡。 然而,这两座城市不容忽视,我便无法指望卡尔库斯伯爵会派援军。不过,只要拿下德拉多,我便可陆路撤退。更重要的是,它还能作为下次入侵的前线基地。我一定要拿下它……或者更确切地说,如果我能攻下这座城市,我的两个目标就都实现了,我便能凯旋而归,回到帝都。反之,如果我无法拿下这座城市,就连安全撤退都成了奢望。 得知此事后,天那边联盟将所有兵力都派往了城内。他们人数为1万人,而我们只有2万人。 “说实话,我束手无策。” 我在临时总部的封建领主面前宣布了这一点。 德拉德围城战已经过去大约一个月了。 在此期间,敌人的防御非常坚固完美。 另一方面,如果冬天来临,我们的时间就到了。如果积雪过多,我们的部队将无法行动。现在还是十一月,但随着月份的更迭,随时都可能下雪……冬天真的到来也并非不可能。 “首先,据说进攻方需要三倍的兵力,但我们只有两倍的兵力。” 我点头表示赞同,听从了身穿全脸重甲的努梅奇特伯爵夫人的话。 “嗯,这是一次完美无瑕的防御,即便他们的兵力是我们的三倍。敌方指挥官非常出色。” 实际上,这些城市规划者太糟糕了。我根本无法接近他们。 “我们几乎没有攻城武器。我们唯一的火炮是十门小型野战炮。” 我将对彼得·珀尔对情况的总结进行部分修正。 “我们刚刚建了九座城门……有了这些,我们就无法攻破城墙了。” “毕竟,让金羊公司的船只从海上航线发动攻击……会很困难。” 这座城市是由金羊公司建造的,该公司投入了尖端科技和巨额资金。这座城市获得了公司的认可。不仅如此,它甚至还安装了反舰炮阵地。 “但是,如果你转身逃跑,他们一定会追赶你。” 此外,敌人不仅在防守,还会不时发动看似鲁莽的进攻……从而形成持续不断的围攻。 最重要的是,在这场围攻中我几乎什么都没做。 我的确有一些野战经验,但攻城战方面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而且眼前的这座城市并非普通的城市,而是一座设防城市,像我这样的业余人士根本不适合涉足。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盟友们苦苦挣扎。或许这就是当皇帝的滋味吧。不过,这确实让我感到沮丧。 指挥官们说他们现在无能为力。我同意。这座城市的防御如此坚固,我们根本无能为力。我真希望敌人至少能不围城就反击。无论是阿图鲁骑兵还是魔法士兵,在这场围城战中都没有发挥出他们的最大实力。 正当我思考这个问题时,帕拉丁·沃德伯爵轻轻地递给我一张纸。 “这是我们间谍收集到的情报。还有希望吗?” ……那里肯定写着一些能提供线索的信息。 但问题是该如何使用它,尤其是我们甚至无法靠近城墙。 我抬头望向天空,不知该何去何从。 突然,我感觉脸颊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到了我。 “雨……?” 不,不是雪……这是雪吗? 不可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比往常来得早? “时间到了。我们只能撤退,接受一切损失。” 彼得·珀尔是这么说的。 但随后,一个声音叫停了下来。 “不……事实上,这可能是你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萨洛蒙·德·巴贝托尔特……这位雪国的前将军斩钉截铁地说道。 ※※※ 两天后,雪下个不停,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今年冬天比往年来得早。 帝国军队决心在大雪封路之前返回帝国首都,于是在夜幕的掩护下开始撤退……这是被困在德拉多城的提亚纳贝军做出的决定。 第二天早上,无数尸体散落在帝国军基地原址……这些都是天边盟军的尸体。 那天,德拉德城轻易投降了。 计划其实很简单:趁着冬天来临,他们惊慌失措,假装在夜幕掩护下逃跑,拦截了发动夜袭的敌人。 该战略有三个关键点:首先是萨洛蒙辞职并改变策略。 “即使我们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在冬天来临之前赶到,因为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他观察了雪的触感、温度和天空,得出结论:冬天已经来临了。 换句话说,即便他们现在赶往帝都,也会被沿途的雪困住。既然现在赶路毫无意义,他们决定就以此为起点。 “别担心,未来两三天这个地区不会下大雪。” 换句话说,你可以在下雪之前全力与敌人战斗几天。 另一个关键点是潜入城中的间谍的调查结果,由宫廷伯爵带给我们。 “敌人从周边地区集结兵力来对抗我们……这导致敌人的指挥系统出现重大裂痕。” 保卫城市的指挥官与从其他城市聚集而来的贵族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当我以为他们是在沿途进行鲁莽冲锋时,我发现那不是敌人的战略,而是一场横冲直撞。 最后一个关键点是我们的魔法力量。 “陛下,我们尚未向敌人展现我们全部的魔法战斗力。” 是的,他们曾遭受炮击和火枪射击,但他们从未动用过魔法。 原因是他们不想因为过于靠近敌人的城墙而损失宝贵的兵力,而敌人的城墙是用一种能够抵抗魔法的材料制成的。 但这里有很多会魔法的人。贝尔贝的魔法士兵和部分皇家卫队成员。阿图鲁部落的人似乎也会使用简单的魔法。将军是萨洛蒙,其次是莱齐、努梅希特伯爵夫人、彼得·珀尔、巴尔塔扎、蒂莫娜、帕拉丁·沃德德伯爵、德弗罗特……还有我。 ……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不知何故,帝国集结了全国除维拉·西尔维之外几乎最强大的魔法力量。因此,他们得以保存实力,没有在恩维河一战中将其全部倾泻而出。 为了掩护撤退,我会派那些不会魔法的士兵前往帝国境内,自己则在别处埋伏,伺机伏击敌人。最重要的是,到了晚上,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不必担心周围的情况。 因此,尽管兵力不多,但一支专门用于魔法战斗的部队还是组建完成的。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么说吧,非常清晰。 我们在一夜之间屠杀了大部分敌人后,他们决定投降。 事实上,如果他们选择防守,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撤退。看来他们布置了一场足以吓到全城的魔术表演。 ※※※ “好险!” 穿过帝都城门时,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句话。 “冬天来得比往年早,雪融化得比往年晚。” “这变化很大……我差点就赶不上典礼了。” 成功攻占德拉多城后,我随时可以独自一人穿过帝国境内的卡库斯郡返回帝国首都。 然而,如果率领大军征战的皇帝独自一人返回帝都,帝都百姓会作何反应?想到这里,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等到冰雪消融再说。事实上,三位伯爵叛乱的消息早已传到帝都,甚至一度有传言说皇帝驾崩。此后,皇帝虽然取得了数场胜利,但如果他独自返回,恐怕会被人误解为“逃跑”。 于是我们决定等到雪融化……但婚礼日期早在一年之前就定在了“四月初”。我们无法推迟这些计划,所以只好等到雪融化,这次比往年晚了一些,然后带着部队迅速返回了帝都。 出发的蒂亚纳贝联盟位于帝国西北部,所以那里的积雪融化得比帝国首都晚一些,而且他们还不得不绕道前往最初引发叛乱的地区。所有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导致他们的返程被耽搁了。 然而,不出所料,市民们的目光并不凶恶。毕竟,他带着一支军队回来了……在他们看来,七万人和一万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市民们欢呼雀跃,仿佛我们的探险取得了成功,我也挥手回应,仿佛我们凯旋而归。 事实上,这次远征在战略上是一次失败。其最初的目标是彻底平定天那部联盟,并建立一支足以实现这一目标的强大军队。 然而,这场战役唯一的成功之处在于镇压了天那边联盟的西部地区。这可以算作一次失败。 对我个人而言,这是一次失败的远征。我们最初试图安抚天那边的行动失败了,敌方那位不合时宜的神器使用者也逃脱了。我只是旁观围攻,而随后的夜战却无人策划或指挥。这次惨痛的远征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缺乏经验。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一无所获。我取得了数次战术上的胜利,并成功地有序撤退了我的部队。多亏了间谍的努力,我在帝都以战无不胜的强大帝王而闻名。 好吧,我没撒谎,但最终,战术上的胜利无法弥补战略上的失败。 另一个好处是,我的权力相对得到了加强,中央集权也取得了进展。 此次想要出兵对抗天下联军的贵族中,绝大多数是前任宰相和摄政王的支持者。尽管他们渴望战争,但这些贵族却率先逃亡。当然,战败的根源在于“三伯爵叛乱”。因此,无需将战败的封建领主们的罪行归咎于他们。然而,他们的名誉也确实受损,因为他们在自己挑起的战争中率先逃离。 这大大削弱了他们的影响力。而且由于沃伦公爵和查穆诺伯爵几乎没有调动军队,所以情况并没有改变。嗯,如果从国内来看,我才是唯一的赢家,因为我指挥了那些取得胜利的战役。 ……但情况非常危急。或者更确切地说,由于这次失败后许多计划都落空了,可以说,如果我不这样思考,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于是,六个月后,我终于回到了宫殿。 他受到了众多贵宾的迎接,其中包括瓦伦公爵和查姆诺伯爵等高级官员,以及他的三位未来妻子和贝尔贝国王。显然,他已安全无恙地抵达了皇都。錚々哦,是的 我们原本计划在平定天那边联盟之后在那里会面,但当我认定平定天那边联盟是不可能的之后,我们就把会面地点改到了帝都。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确实像是一次凯旋归来,但他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是,按照原计划,婚礼仪式已经安排好了。 “欢迎回来,陛下。” 我低声说话,只有站在队伍最前面迎接我们的罗莎莉亚才能听到。 “对不起。” 我肯定又让他们担心了。虽然表面上我们表现得好像赢了,但实际上我们输了。我相信罗莎莉亚也很担心。 “陛下,我到了。” 然后罗莎莉娅说话的语气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罗莎莉亚坚定的态度让我忍俊不禁,仿佛她一点也不担心。 “啊,我到家了。” “是的!我很高兴你平安无事。当然,我一点也不担心。” 并非我不担心……我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那蓝宝石般的瞳孔里依然闪烁着担忧的光芒。 尽管如此,她还是面带微笑地说自己并不担心,这在众位大人面前赢得了赞赏。 从今以后,我可能还会重复同样的事情很多次。而每一次,她都会像这样欢迎我回来……作为我的妻子。 我当时只庆幸自己还活着。我觉得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不管我失败过多少次,她都会欢迎我回来。 “是的,有点晚了,但是……陛下,生日快乐。” 啊,我明白了。我的生日是3月31日……现在已经是4月了,显然已经过了那个日期。 事实上,婚礼安排在冰雪融化后立即举行,因为我们决定在我生日庆祝结束后就举办婚礼。 “谢谢你,罗莎莉亚。” 我满 15 岁了,在这个世界上,15 岁就被认为是成年人的年龄……不知不觉中,我第二次成为了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