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1赵灵姝 外边大雨瓢泼,树枝被风吹的哗哗作响,透过昏黑的雨幕,院子里的芭蕉被打的东倒西歪。 “轰隆”一声雷响,终于惊醒了陷在自己思绪中的赵灵姝。 昏黄的烛光映照出少女白皙莹润的面颊,赵灵姝看向身侧的丫鬟问:“几时了?” “姑娘,巳时末了。” 巳时末,换做现代时间,刚上午十一点,正是阳光绚烂的时候。可因为外边风雨大作,闪电雷鸣,天幕黑沉下来,好似夜幕降临了似的。 这个时间点,往日姑娘都该用午膳了。 红叶以为姑娘饿了,忙心疼的说,“姑娘先用两块莲子膏垫垫,斋堂的斋饭怕是得等两刻钟才能好。” 嘴上说着这些,红叶已经手脚麻利的,打开了一个雕红漆牡丹花开的食盒。 这食盒是夫人今早才让人送来的,里边装了许多姑娘爱吃的糕点。与食盒一道送来的,还有一个装着零嘴的匣子。 匣子中放着话梅糖、蜜饯、果脯等,另还有一份消暑的冰雪冷圆子。 时令酷暑,金光寺虽在山半腰,但空气也是炽热的。 这些冷饮,往日都是姑娘求了又求,夫人才肯允许姑娘吃两口。这次直接送了一份儿过来,姑娘却开心不起来,更没有食欲去吃。 红叶将一应吃食往姑娘跟前推,“您多少用些,别再饿着了。” “怎么就饿着了?姑娘今早起得迟,半上午才起来用早膳,距离现在都没半个时辰。”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材矮胖敦实的老嬷嬷进了厢房。 老嬷嬷身上穿着上好的丝绸,梳的油光水滑的发髻上,簪了根金簪子,耳朵上也戴了两个明晃晃的金镏子。再看她虽满脸横肉,皮肤却算细腻,整个人气派威严,往那一站,就跟那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似的。 这老嬷嬷,正是昌顺侯府老夫人身边的齐嬷嬷。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儿,又得老夫人重用,平时里最喜欢在府里摆谱,甚至连府里的姑娘们都敢说教。 “大姑娘,您是主子,原不该我这个下人说您。” “知道不该说,你就别说。传出去让人以为祖母身边的人都这么猖狂,连府里的姑娘都不放在眼里。” 赵灵姝一句话将齐嬷嬷怼回去,又看向红叶说,“东西都收起来吧,我没胃口,看着心里堵得慌。”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东西,还是在说人,反正齐嬷嬷对号入座了,登时气的脸都黑了。 她在府里一贯猖狂,连几位小主子有时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偏偏这位大姑娘,仗着自己是侯爷嫡出,看见她素来没个好脸,说个话更是阴阳怪气。 这个魔星,每每气的她心口疼。 齐嬷嬷抬高了声音,“姑娘,我虽然是个下人,但我好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于情于理,您都该敬我几分。再来,我奉老夫人之命,监督姑娘在菩萨面前跪上七天经。侯夫人自打生了姑娘,这么些年都没开怀,指不定就是姑娘太厉害,吓得小少爷不敢投胎。姑娘您听老夫人的话,好生在菩萨面前忏悔,指不定侯夫人很快就能给您生个弟弟来。” 赵灵姝油盐不进,“我头疼,膝盖疼,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这金光寺八成与我相克。再跪下去别说求个弟弟了,怕是连我自己都要折在这里。红叶,快收拾东西,等雨小了咱们就回家,这地方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赵灵姝噼里啪啦一通说,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往里屋走,准备换身衣裳,等雨小了就下山。 她说一出做一出,别说齐嬷嬷跟不上她的节奏,就连红叶,都被弄懵了头。 不是在说午饭么,怎么说着说着就要下山了? 红叶忙丢了手中的匣子追过去,“姑娘,姑娘,可老夫人不是说,让您跪足七天……” 赵灵姝撇嘴,小声嘀咕,“跪什么跪?要是在菩萨面前跪上几天,就能求个孩子来,这世上就没有无子的妇人了。我也是傻,祖母说能求个弟弟,我就天天跪着,看把我这膝盖都跪青了。 我不跪了,我得回家去,我得好好和祖母唠叨唠叨,我这人小跪下去没份量,怕是得祖母亲自在菩萨面前跪上几天,老天爷才肯舍个弟弟来。不然,就是祖母没诚心……” “可是,可是……” 可这是诚心不诚心、谁份量重谁份量轻的问题么,这是老夫人要管教姑娘,给姑娘吃点苦头的意思吧。 红叶欲言又止,赵灵姝轻“啧”一声。 看吧,连红叶这个傻丫头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原主这个聪明人明知道这是个圈套,还要往里钻,这就是老太太的厉害之处。 老太太就是看准了她求弟心切,这才说,许是因为她脾气太大了,弟弟才不敢来。 老太太让她好生在菩萨面前忏悔,原主知道这事儿不对劲,可抱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到底是来了这金光寺,且规规矩矩的在菩萨面前跪了两天。 呸,求个屁的弟弟,这就是老太太教训人呢!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原主不懂的“友爱”姐妹,不肯将外祖家送给她的生辰礼——总共七件的赤金镶红宝石首饰,借给堂妹带。 堂妹是二房所出。 二房的夫人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她从小在老太太膝下长大,又最是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常常哄得老太太和她一条心,婆媳两人逮着大房的羊毛可劲薅。 大房赵灵姝她娘名为昌顺侯夫人,但她是商户女,在娘家时又被父兄宠的不食人心险恶。 嫁到昌顺侯府后,吃足了教训,长了些本事,但因为生了赵灵姝后,再没有生育,更没有给昌顺侯添个儿子来,那腰杆自然硬不起来。 有时候明知道老夫人和二房欺负人,她也忍着不敢说。即便说了,大多数时候也不管用。 母亲柔弱,父亲靠不住,赵灵姝知道若她还不厉害些,这侯府就没她们娘俩的立足之地了。 是以,这位小姑娘自小就泼辣的很,嘴皮子更是厉害的跟刮骨刀似的。侯府上上下下,想要占她便宜,别说门了,连个窗户都没有。 如今她不知何故穿到了这本书里,还成了书里的小可怜赵灵姝。那她总得为这小姑娘和她母亲做些什么,不然白占人家身子了。 …… 赵灵姝说要下山,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下。 她连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卖,更别说齐嬷嬷了。 齐嬷嬷看见她指挥着红叶收拾东西,气的阴着张老脸,手指狠狠攥成拳。 她收了二夫人塞的荷包,要让赵灵姝在金光寺狠狠吃一番苦头。 可今天才是赵灵姝到金光寺的第三天,她才在菩萨面前跪了两天就要下山,回了侯府她对二夫人没法交代。 齐嬷嬷“好言相劝”,“姑娘,你已经跪了两天了,现在半途而废,之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赵灵姝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要我说……” “要我说,接下来几天你就替我跪了吧。”赵灵姝拍着巴掌一脸兴奋,“你不提醒,我险些忘记了。你看那御史大夫家,不就特意买了几个小丫头,剃度之后在佛前念经祈佛,替自家姑娘消宿世孽债?我再去买个丫鬟没必要,齐嬷嬷你就是现成的人选呀。” 时下佛、道两教很受世人追捧。 不单是贵人家,就是平民百姓家,有事没事也爱去一趟寺庙或道观,让得道的僧人和道长们瞧一瞧吉凶。 随着这件事的盛行,一个新兴的职业应运而生。就是有人专门剃度或加持灌顶后,为那些无法长时间呆在寺庙或道观的百姓们消恶孽。 至于富贵人家,那自然是不用雇佣这些半真半假的和尚道士的。他们会自己买来丫鬟或小厮,剃度或灌顶后送到寺庙/尼姑庵亦或是道观中,由这些拿着自家月例银子的下人,来为主家分忧。 赵灵姝越想越觉得,她那随口一说,可真是个好主意。 她之前就是魔障了,不然怎么老夫人一说求弟弟,她就自己上,她完全可以找个人替她么。 齐嬷嬷就很合适啊! 她在祖母跟前伺候,说话也有分量,加上她本人能说会道,指不定真能给她哄个弟弟来。 赵灵姝叭叭叭如此一说,末了双眼晶亮的看着齐嬷嬷,“你也想我爹尽快有个儿子吧,那这件事我可就全全拜托给你了!” 齐嬷嬷再是没想到,凭空一口大锅扣下来。 她都五十的人了,平常在老夫人跟前站一会儿就累的腰酸腿疼。让她跪几天,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我,姑娘你这是瞎胡闹呢。”齐嬷嬷急的直拍大腿,“老夫人让你在佛前忏悔求小少爷,您把这事儿推给我。我一个下人,我说的话小少爷也不信啊。” “不信是因为你说的少,你多说一些,我那弟弟指定就信了。齐嬷嬷你好好跪,真若是我娘怀孕了,给我生个弟弟来,我让祖母记你一大功,把你儿子调到外边当掌柜去。” 齐嬷嬷:“……” 明知道这事儿不能成,但就是很心动怎么办? 齐嬷嬷实在拿赵灵姝没办法,只能让人去东厢房喊中暑的刘嬷嬷来。 刘嬷嬷是赵灵姝母亲的奶娘,赵灵姝出生后,刘嬷嬷就被安排到了赵灵姝身边做嬷嬷。她算是看着赵灵姝长大的,在赵灵姝身边颇有几分颜面。 但再有颜面,刘嬷嬷在面对固执的赵灵姝时,也毫无办法。 话又说回来,她为何要劝? 明知道这是老夫人在作践姑娘,她拦都来不及。 早先她苦口婆心给姑娘掰扯其中的猫腻,姑娘只不听。如今姑娘好不容易回心转意了,刘嬷嬷恨不能放鞭炮庆祝。 劝姑娘继续跪菩萨? 不存在的。 这话她才不会说! ------------ 002 下山 外边雷声去了,闪电消了,雨水哗啦啦下了一会儿,终于见小了。 赵灵姝指挥着红叶,提起简单收拾出来的两个小包袱,这就准备出门去。 齐嬷嬷在旁边猛扯后腿。 “姑娘,等雨停了再走啊。” “好歹用过斋饭再出发。” “总要给家里送个信,让家里派马车来接吧”。 赵灵姝充耳不闻,只让红叶和刘嬷嬷动作快点。 刘嬷嬷上山不久就中了暑,好在歇了两天,身上也缓过劲儿了。 加上方才一阵大雨压下了大部分暑气,现在空气凉爽,让人身心都舒爽起来。 刘嬷嬷撑着油纸伞走在赵灵姝一侧,还不忘顺手拉红叶一把。 别看她手脚利索,一副唯赵灵姝马首是瞻的模样,但刘嬷嬷心里也有些忧虑。台阶湿滑,下山时一个不慎,怕是会跌个头破血流。 赵灵姝闻言就说,“我观天象,这雨怕是得下上三天。咱们现在下山还算好的,等雨停了,外边又是水又是泥,想回京都寸步难行。至于路滑,咱们小心点就是了。” 刘嬷嬷不知道赵灵姝什么时候学了观天象,但姑娘说了,她就信,忙不迭扶着赵灵姝走的更快了些。 真要是下上三天雨,这寺庙的厢房指定会漏水。届时吃用供应不上不说,若姑娘再得个伤寒烧热,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瞅着三人这就出了小院,齐嬷嬷傻眼了。 还真走啊。 她以为大姑娘是找借口逃避苦差事,谁知道来真的。 齐嬷嬷急坏了,一边吆喝一边跟着冲进雨幕里。 若放他们单独下山,回头还不定怎么在侯爷和老夫人跟前,添油加醋埋汰她。她可得跟上去,万不能让大姑娘占了先机。 雨水淅淅沥沥,将本就洁净的金光寺冲刷的纤尘不染。 寺庙中幽幽的香火纸钱气息,冲破庙门的封锁,悄悄逸散到空气中,浓郁的味道冲的赵灵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味道她是真闻不惯! 赵灵姝催促几人,“快走,快走,一会儿雨下大了。” “下大了就不回么。老奴实在搞不懂,这一时半刻的,您为什么非得要赶回府里。您要是不想去菩萨跟前忏悔,大不了您偷懒……” 赵灵姝指着齐嬷嬷,“再敢多嘴,给我滚回厢房去。” 齐嬷嬷不情不愿的闭了嘴,白眼却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边几人的异常举动,惊动了滞留在寺庙的香客。 不少人隔着雾蒙蒙的雨幕,对着她们四人指指点点。 赵灵姝百无聊赖的撇去一眼,恰好看见,一个年轻的贵妇人,在婆婆亦或是娘亲的陪同下,正跪在碧霞元君面前。 碧霞元君面前的供桌上,放着排排站的泥捏男娃。 那年轻的妇人捏下小泥人下.身阳.物的粉末,一口吞下。 呕! 赵灵姝要吐了! 这些小泥人,是用货真价实的童子尿和泥做的! 同样的阳.物粉末,她娘也吃过! 这个世道真是太可怕了! 赵灵姝忍住呕吐的欲望,再次催促几人,“快走,快走!我快窒息了!” 艰难的出了金光寺,又艰难的走了千余阶石梯。等到了山脚下,几人都狼狈不堪。 赵灵姝还好些,只是裙摆和绣鞋有些湿了,刘嬷嬷和红叶却差点淋成落汤鸡。 齐嬷嬷最惨,她下山时踩中一块青苔,一下子滑出去老远。倒是没崴脚,也没受伤,但她情急之下紧抓住旁边一棵古树,被撞了个鼻青脸肿。 看见她这惨样,赵灵姝不厚道的哈哈笑起来,憋闷的心情缓解许多。 齐嬷嬷听到赵灵姝的笑声,脸更黑了。 她恶狠狠的瞪一眼赵灵姝,准备回头就在老夫人跟前上点眼药。 雨水又变大了,落在地上的水洼中,砸出一个个水花来。 山脚下的铺子有的开着门,有的关了门。但不管是掌柜、还是店小二,此刻都在屋里避雨。平时繁华热闹的山脚,此时凄清的让人心慌。 齐嬷嬷心急,她淋了不少雨,若是再不找个落脚地换身衣裳、喝点姜汤,她怕是得落下病。 齐嬷嬷埋怨起来,“就说不让你下山,你非得下来。现在好了,别说马车了,连匹马都没有……” 赵灵姝幽幽看过来,“不如你现在回去?” 齐嬷嬷梗着脖子说:“我不回去,但我也不跟着你回府。步行回到府里,我这条老命就没了。我找个人家借宿去,等雨停了我再走。” 齐嬷嬷如此说着,就一把抢过红叶手中的油纸伞。 红叶人小力气弱,不仅被齐嬷嬷抢走了伞,人还被掼了出去,差点一头栽地上。 好在刘嬷嬷及时接住了她,但始终被红叶护在怀中的包袱,到底是被淋湿了。 齐嬷嬷视而不见,撑着油纸伞大步往最近的人家去。 这厢赵灵姝从红叶准备的包袱中,摸出一个果子来,冲着齐嬷嬷的膝盖窝狠狠一砸。 “噗通!” “哎呦!那个招瘟的混蛋打我,疼死老娘了!” 齐嬷嬷跪在青石板上,双手拄地,屁股坐在水洼里。油纸伞脱手而出,狂风携裹着大雨施虐而来,齐嬷嬷的衣裳在瞬间湿透了,她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狼狈了。 她一边揉着腿,一边踉跄起身去追逐被风刮跑的油纸伞。 也就是此时,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银铃声,一匹青帷马车踏踏踏往这边走了过来。 “姑娘,还真是您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姑娘您是不是要回京?您赶紧上车,我这就送您回去。” “对啊孙叔,要劳烦你送我一程了。” 孙叔黝黑的面孔上一片傻笑,“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夫人让老奴在这里候着,就是为了方便姑娘用车。姑娘您快上车,这雨大了,再把您衣裳淋湿了。” 齐嬷嬷自从这辆马车露面,就一直用眼角余光盯着这边的动静。但距离太远,雨水又哗哗下着,她实在听不清几人说了什么。 但赵灵姝几人登车的动作,她看的一清二楚,齐嬷嬷赶紧往回跑。 “哎呦,等等我。” 回应她的是一道响亮的马鞭声,马儿感受到驱使,踏踏踏跑动起来。 赵灵姝一边感慨孙叔的机灵,一边掀开车窗帘子冲齐嬷嬷挥手,“祖母身边伺候的人多,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齐嬷嬷,你还是先找个人家避雨去吧,我们就先走一步喽。” …… 倾盆大雨打的树叶啪啪作响,刘嬷嬷担心马儿淋了雨作病,又担心雨水太大挡住视线,孙大柱将车赶到沟里去。 赵灵姝却说:“不妨事,回京只需要一个半时辰,马儿耐低温,只要不是长时间淋雨就没事儿了。再来,孙叔为人仔细,驾车技术也好……” “大柱淋了雨……” 车辕上坐着的孙大柱赶紧说,“嬷嬷不用担心我,我穿着蓑衣。况且这大夏天的,淋点雨还凉快了。” 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马儿就往前跑了很远的距离。 却突然,孙大柱紧急勒停马儿。 “吁!” “哎哟姑娘,您没磕到吧?” “大柱啊,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孙大柱看着走上前来的两名男子。 两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俱都骑在浑身漆黑的高头大马上。 此时此刻,四周围除了雨声,便连人类和马儿的呼吸声,似乎都听不见了。 这陡然出现的黑衣人,他们的面容在瓢泼雨幕下看不清。但他们气势冷厉,腰悬佩剑,居高临下的看人时,那种仿若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让孙大柱浑身战栗。 更让孙大柱绝望的是,就在不远处,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黑衣人。 昏沉沉的天幕下,他们像是陡然冒出来的鬼魅,此时正有志一同的看向他这个方向。他们森然幽冷的目光藏在斗笠之下,可孙大柱却似透过雾蒙蒙的雨幕,看到了他们冒着鬼火的双瞳,这,这怕不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吧。 孙大柱脊背发凉,浑身汗毛倒竖。他心脏在喉咙处狂跳,瓢泼大雨中,他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姑,姑娘……” 赵灵姝听到孙大柱的声音,掀开帘子往外看。 这一眼之下,就连自诩胆大的赵灵姝,都差点没喊一声“鬼啊。” 好在她还记着,这是青天白日,就是有鬼也不敢这时候出来横行。 赵灵姝的胆子瞬间就大了,看向黑衣人问:“壮士有何事?” 壮士两个字似乎刺激到黑衣人,两人稳如山岳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凌乱。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们就稳住了自己,就好似方才那些颤动,只是赵灵姝眼花了。 “昌顺侯府的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了看马车上的族徽,开口问。 赵灵姝品了品,黑衣人提起“昌顺侯府”四个字时的语气,就挺漠然和漫不经心的。 虽然她也觉得这劳什子的昌顺侯府,只靠着她娘的嫁妆维持花团锦簇的生活,挺让人不耻的。府里又没个正经的能耐人支撑门庭,一家子只靠着一个祖传的勋爵混日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但是,她觉得归她觉得。放眼京城,昌顺侯府到底是二品勋爵,那能让人提一句都这么不屑? 赵灵姝又仔细扫视一眼两人的穿着打扮,视线在一块仅露出一个小角的腰牌上顿住。 赵灵姝的眉头蹙起又松开,松开又蹙起。 她又看向远处那群黑衣人,仔细观察,他们呈合拢之势,将中间只露出个车顶的马车围的水泄不通。 暴雨倾盆的天气,好似出了故障的马车,以及马车中指定会有的贵人…… 赵灵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吧? 也就是此时,面前的黑衣人再次开口,“我等欲征用侯府马车,姑娘且下车避让,稍后自有车马接姑娘进京。” ------------ 003针锋相对 不好的预感得以证实。 真到了这一步,赵灵姝反倒不担心了。 她挑着眉头问黑衣人,“我昌顺侯府在京城也不是没名没姓之辈,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功臣。即便现在落魄了,也没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吧? 更何况我还是个姑娘家。大雨倾盆的时候,把我赶下车,只为给你们尊贵的主子让位置,敢问贵主是那位皇子王孙啊?这么欺凌弱小,你们是真不怕御史弹劾么?”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京城竟还有这般泼辣难缠的贵女。那嘴皮子利索的跟刮骨刀似的,刷刷刷削下他们两层面皮来。 若是寻常女子,别说是女子了,即便是个男人,在这种场景下被他们盯着,也得战战兢兢的将马车让出来。 却熟料,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竟如此大胆狂妄。不仅言辞犀利,将他们的欺压反击回去,还借由去御史跟前告状,进一步压制他们的气焰。 昌顺侯府何时出了这么一根硬骨头? 一家子男人软糯无能,竟是一个姑娘有先祖遗风? 两个黑衣人看着赵灵姝的眼神,颇有几分神奇。 他们声音沙哑的,问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姑娘是侯府什么人?” 赵灵姝不知道问这干什么?难道是想事后精准报复? 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我是二房的赵灵溪。” 黑衣人直指要害,“姑娘这趾高气昂的模样,可一点不像是二房的人。倒是昌顺侯有一嫡女,估算年纪,与姑娘不差多少。” 赵灵姝就差翻白眼了。 这就没意思啦。 看破不说破的道理难道不明白么? 赵灵姝眼睛忽闪忽闪,“既猜得到我的身份,显然你们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但马车我依旧不能让。不过我日行一善,可以顺路搭你们一程,你们意下如何?” 两个黑衣人轻呵一声,“便是昌顺侯,在我们跟前也说不出这种话。” 赵灵姝摊手,“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贪生,咳,谦谦君子、高风亮节。我不同。我是个姑娘家,也就出嫁前能过些自在日子,那自然怎么痛快怎么来。” 两个黑衣人再是没想到,赵灵姝能说出这样的歪理来。 瓢泼大雨中,他们的神情有一瞬间恍惚,好似幻听了。不然,这天子脚下,世家勋贵家中教养出来的贵女,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无赖混账的德行? 赵灵姝:“我言尽于此,你们若不能做决定,就寻你们主子拿主意去。好心提醒一句,你们最好快点。这雨太大了,路上积水越来越深,赶路困难,真若是天黑前进不了城门,咱们就在城门外淋大雨吧。” …… 黑衣人转身去寻他们主子了。 赵灵姝眼看着他们走进“包围圈”,立马丢了手中的车窗帘子,一屁股坐在坐榻上。 刘妈妈和红叶都吓坏了,这时候还抖得筛糠似的。 “我的姑娘啊,您怎么敢那么和他们说话?你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不是善茬。真若是惹怒了他们,怕不是……”要把咱们杀了、砍了,抛尸荒野。 刘妈妈抓住云莺的手,“姑娘,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行事了。” 赵灵姝敷衍的点点头,“以后再不会了,我也被吓坏了。”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以后若遇上这样的事儿,该争取时她还得争取。 不然真被人抢了马车,他们主仆四人就要被丢在这荒郊野岭。这大雨一下三天,他们等在这里会死,冒着大雨回到府里,也有很大几率丢命。 可别指望有马车来接他们了,谁知道那马车究竟能不能来。 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是最愚蠢的事情。自己的性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让人安心。 不过,她敢如此胡搅蛮缠,也是因为她看到了那黑衣人腰间露出的腰牌。 若她所料不差,那该是在外奉差执事的禁卫军,惯常佩戴的符文信物。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 因为家里祖母这些天一直央求父亲,想让父亲使使力,把她那堂哥塞到禁卫军中去。 也真是异想天开了。 国子监都没混明白,还想进禁卫军当天子近臣,他们怕不是在想屁吃。 也就在赵灵姝胡思乱想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马蹄踏踏的声音。 “姑,姑娘,那黑衣人又回来了。” 黑衣人带回来一个消息:赵灵姝可以继续在马车中坐着,但其余人必须下车。 刘妈妈怕这些人有歹心,一把抓住赵灵姝的胳膊,“姑娘!” 赵灵姝拍拍刘妈妈的手以作安抚。 这些人若真有恶意,他们早死透了,那会留他们活到现在? 她同意了黑衣人的要求。 反正有她时刻提醒着,那位贵主指定不会忘了派人来接刘嬷嬷三人,这件事情也算是得到另类的圆满解决了。 时间在此刻快进起来。 好似只是几个呼吸间,又好似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等云莺再回过神,就发现马车正中间的坐榻上,竟出现一位非常年轻贵气的男子。 那男子神清骨秀,仪态雍容,着青绿色常衫,腰悬玉佩和香囊。 明明是再随性散漫不过的一副装扮,但配上他天潢贵胄的气度,即便是个瞎子,也会在瞬间意识到,来人的身份不同凡响。 再回想一下这男子迈步进来时,腿脚似有不便,赵灵姝对来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不会真让她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吧? 她刚才说“皇子王孙”,是故意埋汰黑衣人的。她可断断没想到,那辆明显出了故障的马车中,真的有位皇子龙孙啊! “你一直看着我的腿,我这腿碍你眼了?” 男人的声音字正腔圆,如玉石鸣。忽略掉他话语中的内容,只听声音,堪称享受。可一旦回味起男人话中的意思,当即让人汗毛倒竖,头脑嗡鸣。 赵灵姝赶紧收起一些有的没的心思,做出义正严词的模样来。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殿下的腿脚是为救陛下而损。与国,殿下赤胆忠心、死生不二;与家,殿下侍父至孝至诚,至尊至敬。如殿下这般玉洁松贞、渊渟岳立之人,指定会在史书中留名,万古流芳。便是时下世人提起殿下,也多仰慕崇敬之词。小女子不才,却也觉得只有如同殿下这般的男子,才称的上是这世间的伟丈夫……” 回应给赵灵姝的马屁的,是一道不疾不徐的轻“呵”。 年轻的男子疏懒的撩起薄薄的眼皮,一双凤眼带着几分凉薄看着她。“狡言善辩、巧舌如簧,怪不得徐桥二人,被你几句话就忽悠过去。” 赵灵姝无辜极了,“什么叫我狡言善辩、巧舌如簧?殿下,不能因为您是天潢贵胄,就肆意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吧? 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殿下一言不合就要将我撵出马车,我若淋了雨、落了病,该算谁的?我若是因此一病不起,又该算谁的? 殿下,我只是拒绝不合理的要求,捍卫我自己的权利罢了。怎能因为你我利益相悖,你就往我身上乱扣帽子?” 赵灵姝愈发心痛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时下名声与女子来说,比性命还重要。您评我狡言善辩,这话若传出去,我还活不活了?” 歇息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润嗓,赵灵姝在对方清幽的眸光下,继续说:“话又说回来。外边大雨瓢泼,如殿下这般怀瑾握瑜之人,怎么会值此关头夺人马车? 指定是徐桥二人瞒着殿下肆意行事,祸害殿下的清名。 殿下,如此下属,此次敢作践我,来日就敢作践他人。我且罢了,不过一柔弱无害的小女子,别人想欺也就欺上门来了。但总有那傲骨铮铮之人,不堪此辱,要将事情闹个天翻地覆。殿下,您也不想您的一世清名,都败在几个下属手上吧?” 赵灵姝一边给秦王灌迷魂汤,一边看着面前男子。 他骨相极清正,面容也是真的出类拔萃。明明还是个未加冠的少年郎,但他不说话时,便眉眼端肃,威严沉稳,已经有了镇守封地、大权在握的王爷的风采。 可惜啊可惜,长了张刻薄的嘴。 赵灵姝观察赫赫有名的秦王殿下的时候,秦孝章也在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生的杏眼桃腮,巴掌大的小脸细瓷瑰丽,气质如火焰般张扬耀眼。 原以为如此张扬肆意之人,必定是个草包美人。却原来,她面上裹了张迷惑人的美人皮,肚子里却长满了嗜血的尖牙。 这一张嘴把好的坏的都说了:说他不道德以势压人,又阐明自己委屈;在这之外,还要给擅作主张的徐桥两人教训;为防他事后清算,还要给他戴高帽…… 如此稚龄,却有如此心计、城府和口才。 徐桥两人三言两语被她拿捏,输的一点也不冤。 ------------ 004有什么关系呢 视线相对,两人都没有移开,似乎在争个高下,又似乎在计较长短。 男人黝黑的凤眼深邃明亮,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她,赵灵姝很难做到不心旌神摇。 尽管她知道,她如此狡诈诡辩,秦王殿下不定怎么在心里唾弃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以后都见不着面了,殿下对她的印象好坏,她完全不在意。 到底是赵灵姝先退一步,主动示弱。“殿下,说了那么多话,您也渴了吧,小女子给您斟杯茶?” “免了。喝了你的茶,我怕你再告到御史跟前,扣我一顶恃强凌弱的帽子。我一个王孙公子,还想过清净日子,可得罪不起这满朝廷的言官。” 赵灵姝啧啧:谦虚了不是? 在这大秦朝,素来只有你收拾别人的份儿,谁还能舞到你面前,碍你的眼? 真当秦王的“秦”,是封来的玩的啊? 那不止是秦孝章的秦,更是秦朝的秦! 与国姓齐名,翻遍史书,也就秦王殿下您一个! 赵灵姝模样乖巧的抿着唇笑,“殿下真是爱开玩笑,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您怎么还往心里去了?方才我说着玩的,区区小事,惊动御史,那不是小题大做么?” 赵灵姝又将茶水往前推了推,“不过一杯薄茶,殿下尝尝可还适口?都怪我不知道此番能巧遇殿下,不然定早早准备上上好的茶叶,静待殿下品尝。” 赵灵姝这个能屈能伸、狡言善辩的模样,再次让秦孝章惊叹。 她也就吃亏在生为女儿身,不然,昌顺侯府有她撑门户,那至于步步衰败? 秦王情真意切的叹了一声,“你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生错了性别。不然,本王定是要招你到身边,做一家臣。” 赵灵姝来劲了,“什么家臣?官职几品?比徐桥官职高还是低?我和您说,徐桥得罪了我,我指定是要压他一头的,若是官比徐桥小,那我可不干。” 回应给赵灵姝的,是一道更为喑哑磁沉的低笑。 秦王语气讥诮道:“人说商人狡诈女干滑,为赀货买卖巧舌如簧、能屈能伸;若逢利益,则漫天要价,蜂拥而上。姑娘虽为侯府嫡出,今日这一番作为,倒是与商贾无二。” 这话说的,不知道是褒奖多一些,还是暗讽多一些。 肯定是讽刺更多一些吧?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赵灵姝挑眉笑说:“得殿下一语,我心甚欢喜,回头就将此事说给外祖和三个舅舅听。 殿下不知道吧?我娘乃商户出身,我自幼没个兄弟。外祖他们生恐我日后没人护持,被人欺凌,没少教我立身之道。殿下褒奖的,恰是外祖倾囊相授的。连殿下也觉得我学到了精髓,想来我已经可以出师了。回头我就将此事告知外祖,他老人家必定欣喜若狂。” 赵灵姝不因为秦王的刻薄感到羞耻,反以为荣。 她笑嘻嘻的模样,成功把秦王气了个倒仰。 这时候她倒是不说,得了个“狡诈奸猾,巧舌如簧”的名声,以后她还活不活了? 她明明活的很痛快! 亏她之前还信誓旦旦拿生死来反击他,她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的? 这女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王孙公子全不被她看在眼里,她都可以肆意威胁和愚弄。 德言容功和她更是没有一点关系。 昌顺侯府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摊上这么一个姑娘! 秦王闭上眼,不再看眼前的赵灵姝。 赵灵姝还在说,“殿下,您还没有告诉我,那家臣究竟是几品官?女子真的也能当么,是不是和宫中六尚一样,领朝廷的俸……” “你闭嘴吧!” 马车中终于安静下来。 但安静的只有声音,却不耽搁赵灵姝的眼珠子忙活。 她一双杏仁大眼咕噜噜转着,眼睛更是时不时在秦王身上打个来回。 秦孝章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知道,女子若真放肆无忌起来,会这么让人难以招架。 宫里的公主都没她难缠! 她不会以为他会一直放纵她吧? 秦王看过来,面色冷的跟冰窖的冰块似的。 赵灵姝见状赶紧捂紧了嘴巴,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分明在争辩:我什么都没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怪吓人的! 你礼貌么? 秦孝章:“……” 若非暴雨连天,路上除了这辆马车之外,再无别的车辆,他真想将这女子踹下车! 马车进了京城,一路急行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走到半路,终于碰上前去接人的马车。 秦王不顾下属阻拦,直接上了那辆翠盖珠璎八宝马车。 两辆马车距离过近,以至于在哗啦啦的暴雨声中,赵灵姝还能听到骑马随行的黑衣人,代为请罪的声音。 “……一路疾行,马打滑摔断了腿……步行跑到宫里送信……请殿下恕罪……” 秦王什么都没说,只黑着脸进了车厢。 赵灵姝见状,不顾外边肆虐的大雨,赶紧掀开车窗帘子大声喊,“殿下,我那些仆人还等着您派人去接呢。” 没人回应,那辆八宝马车的车轮滚动,眼瞅着就要启程。 赵灵姝赶紧又喊:“殿下,殿下。” “知道了!” 声音中多了几分暴躁。 但赵灵姝才不在乎。 知道就好。 刘嬷嬷几人能尽快回来就好。 赵灵姝提高声音,再喊,“殿下,您总得给我安排个车夫送我回家吧,我这也不会驾车啊。” 秦孝章耐心告罄,阴着脸看向一侧的徐桥,声音沉的跟闷雷一样。 “你惹来的麻烦,你自己去解决!” 徐桥一路提心吊胆,被赵灵姝折磨的委实不轻。 路上他不止一次后悔,没事儿招惹这魔星干什么! 他是勒索了她的马车,但他不是没成功么! 她可倒好,讨好殿下的时候,还不忘努力踩他几脚。 她还堂而皇之的在殿下面前进谗言,给他上眼药! 话说回来,当时他勒索她的马车,确实犯了殿下的忌讳。殿下当时没处置他,回府后他照旧要领一顿罚。 但为了殿下的腿脚少受些痛苦,这顿罚他领的心甘情愿。 偏就在他自我感动的时候,赵灵姝添油加醋,他险些成了那弄权误国、才德不配位的佞臣! 他可真是冤枉! 早知道,早知道他宁愿自己跑回京求助,都不会去招惹这赵灵姝!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就是悔断肠,时间也不会倒流。 徐桥抹一把脸,任命的去善后了。 他决定以后对京城的名门闺秀都远着些,谁知道其中的某一个,或是某几个,会不会也像赵灵姝一样能折腾。 这样的祖宗,一个就够他受了。 他再是不想认识第二个了! ------------ 005回府 暴雨如注的傍晚,赵灵姝欢呼雀跃的跑进府里,这件事在昌顺侯府直接炸开了锅。 大雨瓢泼,消息传递的慢,等府里的大小主子都得到消息后,赵灵姝已经舒舒服服的,窝在她娘的浴桶中泡澡了。 常慧心看到她闺女一身濡湿的跑进来,被吓了好大一跳。 等得知闺女是自己回的,刘嬷嬷等人全都被撂在半路上,她被唬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后续又得知,闺女的马车被恰好回京的秦王征用,是秦王的亲随亲自驾马送她回的府,常慧心的表情震惊到麻木。 好在老夫人身边的桑姑姑,代表老夫人过来寻赵灵姝的麻烦了,不然常慧心还要揪着赵灵姝仔细询问。 桑姑姑长着容长脸,面容有些刻板严肃。别看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却是最规矩不过的一个人。 往日她也严守着分寸,绝不逾矩一步,更不像齐嬷嬷一样,仗势欺人,连府里的小主子都敢作践。 但也仅限于此了。 桑姑姑的规矩主要体现在律己上,至于旁人的作为,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她不会去纠正,更不会去管束。 桑姑姑转述老夫人的话,“老夫人听闻您从金光寺跑回来了,让我问您可还想要小少爷?说好的去佛祖面前跪七天,您这连来带走三天都不到,您这不是去拜佛了,是变相的找借口去玩耍了吧? 老夫人还让我问您,您一个侯府的姑娘家,出入竟不带丫鬟婆子,还和外男独处,您的规矩教养,是都学到……肚子里去了么?” 大姑娘的眼神里都冒凶光了,桑姑姑觉得,若她真说了不该说了,她相信大姑娘不介意让人给她俩耳刮子。 这事儿别的姑娘许是干不出来,但大姑娘绝对干的出来。 桑姑姑明智的选择保持沉默,赵灵姝却不沉默了。 她挑眉看桑姑姑,“还有什么,你也别藏着掖着了,一道说完吧。那话是我祖母说的,又不是你说的,你就是个学话的,我还能迁怒到你身上?” 桑姑姑绷着脸摇摇头,“老夫人也没说别的什么,只让奴婢问您,可要在家里跪佛?松鹤园里就有小佛堂,姑娘若想继续去菩萨面前跪拜,奴婢现在就带您过去。” 赵灵姝“啧啧”,怕是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松鹤园是哪里? 那是老夫人的院子。 去她院子里跪经,还不是主动送上门去被老夫人管教? 若是往常,赵灵姝指定直接拆穿这诡计,顺便送上两句真心祝福,现在么……都这个点了,即便她不去,她娘稍后也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今晚会发生什么,赵灵姝可太清楚了。她不去,难道留她娘自己面对那歹毒阴损的老太太? 赵灵姝往美人榻上一躺,“我这才刚泡过热水澡,就不出去了。晚些时候吧,到时候我和母亲一道去给祖母请个安,有啥事我自己和祖母说。” 桑姑姑求之不得,“那真是再好不过。” 打发走桑姑姑,常慧心一边给闺女绞发,一边和赵灵姝说,“回头你祖母再让你去佛前跪着,你别应声,这事儿娘替你回绝。” 赵灵姝说:“别啊,这事儿我有应对的办法,娘您就别替我操心了。” 常慧心满面忧虑,娇美的面容上一片愁容。 她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左不过是直白的拒绝她祖母,顺便将她祖母一顿呛罢了。 这也就是他们昌顺侯府了,换做别的府邸,小辈儿敢这么没规矩,早被上家法了。他们府上倒好,长辈不慈,闹得下边小辈不孝,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夜色更加黑沉,外边凄风苦雨,衬得这花厅内的烛火越发明亮温馨。 母女俩坐在小圆桌旁用晚膳。 常慧心心疼女儿在金光寺吃苦,不住的给她碗里夹肉。 看女儿吃的头都不抬,常慧心愈发后悔:当初姝姝去金光寺时,她就应该更强硬些,直接将女儿圈在家里。 现在好了,女儿硬生生吃了三天苦。不仅膝盖跪青了,连人都饿瘦了。 常慧心:“以后像这种吃苦头的事儿,别管你祖母说的怎么天花乱坠,你只当没听见。” 赵灵姝点头,“我知道了。这次还不是心急了么。” “心急”二字听的常慧心叹一口气。 若非她没儿子,女儿何至于受这种委屈,说来说去都怪她肚子不争气。 赵灵姝察觉到对面人气息不对,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就见她的美人娘蹙着一双娟秀的柳叶眉,正黯然神伤。 美人娘不到三十的年纪,正处于一个妇人最有风韵的时候。加上她自幼被家里人保护的好,温婉的眉眼中都是柔和娴静。再加上身段好,皮肤也是莹润玉白,怎么看都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大美人。 他爹对他娘确实是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直接求娶,可又怎么样呢? 得到手就不珍惜了,吃这么好还要惦记外边的野花野草,她爹是真的渣! 对了,她爹呢? 今天休沐日,外边还下着瓢泼大雨,他爹总不会又在公干吧? 不是她说,就她爹这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他还天天加班,说出去都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赵灵姝怎么想怎么问,她娘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回答说,“寿安公主年满十四,近几年也要出降了,公主府的修建迫在眉睫。你爹他们领了修建公主府的差事,最近这些天都忙得脱不开身。” 哦,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但是,若她记忆没出错,修缮公主府的事情,不是前两个月就交代下来了? 总不能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吧? 总不至于急切到,连大暴雨天都要加班加点干活吧? 她娘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还是不想她跟着烦心,故意瞒着她。 总归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解决,她爹那些花花事儿且放到一边,等她腾出手来再收拾。 一顿晚饭很快用完了。 此时外边的雨水不仅没见小,看着反倒更大了些。 天幕上像是被人捅了个窟窿似的,大雨哗哗哗下个没完没了。即便院子里排水还算顺畅,但积水也到人膝盖处了。 常慧心担心刘妈妈几人被滞留在城外,赵灵姝则说,“放心吧,宵禁前指定能赶回来。娘你还是快把木屐换上吧,这大雨天,穿着绣鞋走到祖母院子里,鞋子指定湿透了。” ------------ 006反将一军 昌顺侯的老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其脾性之怪异刁钻,满京城的百姓都有耳闻。 说起这个,就要先说一说昌顺侯老夫人的身世了。 老夫人出身安平侯府。 只是,不同于昌顺侯府的爵位是世袭罔替,安平侯府的爵位是降位世袭。 爵位在老夫人父亲那一辈,为侯爵;到了老夫人亲兄长哪儿,是伯爵。 可惜,安平侯短命,安平伯也没做几年,就突然重疾亡故了。 值得一提的是,本朝取消了“子爵和男爵”这两个爵位,只保留公、侯、伯三个等级。这种变更意味着,老夫人的娘家,这就从一个钟鸣鼎盛的勋贵世家,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京城富户。 娘家的没落,婆婆的不喜,相公的冷落,长子的疏远,造就老夫人的性情阴郁刻薄。 昌顺侯府太夫人和老昌顺侯在世时,老夫人有人压制,脾气还不至于太惹人厌。 等这两尊大佛去世,老夫人可算是达成了“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这一成就,她成了昌顺侯府一霸。 她不仅三不五时在长子面前哭诉命苦,隔三差五就让长子回来伺疾;还常常作践庶子,让早就加冠的庶子在门外立规矩,一跪就是一整天。 更有她虐待长媳和庶子媳妇,任由下人作践府里的姑娘们,桩桩件件,其罪恶简直罄竹难书。 …… 去往松鹤园的路上,雨水有变小的迹象,风却大了起来。 狂风吹着呼哨在院子中穿来穿去,灯笼被吹得晃悠哐当作响,花木跟着疯狂舞动起来,好似其中藏了鬼魅一般。 常慧心担心女儿害怕,将女儿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中。 赵灵姝不知道她娘这心思,她只顾着和她娘吐槽了,“以后这种鬼天气,娘你就装身体不适。让丫鬟代您跑一趟就是,您自己可别跑出来了,多遭罪。” 老夫人尤其重视府里的权柄和规矩。 权柄且不说,只说规矩,老夫人用这两个字,将府里的女眷们拿捏的死死的。 任何人敢越雷池一步,敢有丝毫懈怠,就会被老夫人用规矩惩罚。也就赵灵姝头铁,仗着人小她娘又宠她,三不五时就要和老夫人掰腕子。 输赢不论,只说每次掰过手腕,她娘为息事宁人,少不得要出点血安抚她祖母。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夫人的阴谋,若算的话,这老太太心思可够深的。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说赵灵姝提议“偷懒”,常慧心条件反射回绝,“晨昏定省,本就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做人媳妇的,孝敬婆母也是人伦纲常。” 还有一个原因常慧心没说,那就是她至今没给昌顺侯府生个继承人来。她脊背挺不直,凡事周到妥帖都来不及,那还敢在别处有疏漏,那不静等着让人抓小辫子么。 这句话常慧心没说出口,但赵灵姝只看她一眼,就明白她娘心里到底在忌讳什么。 “儿子”就像是万能钥匙,有了万事好说,没有,那真是处处受掣肘。 但生不出儿子来,真就是她娘的问题么? 大房中除了她娘,还有三个妾室,两个通房。其中一个妾室,在她娘有孕时怀孕又流产,其余诸人的肚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 这件事回头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很快就到了松鹤园。 隔着瓢泼的雨声,都能听到老夫人屋里传来一阵阵说笑声。 赵灵姝不等下人通报打帘,自己掀开帘子、拉着她娘就走进去。 “呦,这说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往屋里一瞅,除了她们娘两个,府里女眷全到了。 二婶洛思潼与她嫡亲的妹妹洛思婉,此刻正一左一右坐在老夫人两侧,赵灵溪则搬了张小杌子坐在老夫人膝下。 几人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把个老夫人逗得捧腹不止。 赵灵姝进来时,老夫人正点着赵灵溪的额头,笑的一脸宠溺的说,“我还能让你受委屈?” 看看这亲密的几人,再看看旁边枯坐着的四婶,那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拘束有多。 啧啧,这不知情的,怕不得以为,这不是昌顺侯府,乃是安平伯府,那边容貌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四个人,才是亲亲热热的一家子。 人家可不就是亲亲的一家子么? 既是姑侄,又是婆媳,还是母女,人家不亲近说不过去啊。 赵灵姝才不管气氛突然结冰,她敷衍的行过礼后,就拉着她娘朝洛思潼走了过去。 “二婶,您让让位呗。” 洛思潼清秀的面庞上,笑容陡然僵在脸上。但她到底是场面人,很快又露出语笑嫣然的模样来。 “大嫂快坐,都怪我,猛然看到灵姝险些以为出了幻觉。我都没来得及给您行礼,大嫂您快坐。” 洛思潼站起来行礼让位,洛思婉抿着唇,也笑着让出她的位置来。 又是一番折腾,终于各归各位。 赵灵姝也坐在椅子上,她顶着老夫人的黑脸拍拍椅子的扶手,“还是坐着舒服啊,在寺庙跪佛,差点把我腿跪废了。” “灵姝啊,说到这事儿,我倒要说你了。”老夫人阴沉着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说你这丫头,我早先和你说,去菩萨跟前忏悔,最少七天见效。你那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是不是说,你指定能做到,指定会给你娘求个儿子来。结果呢,你这连来带走总共三天,你说你这不是让你娘和祖母我白欢喜一场么?” 常慧心手一动,张口要说什么,赵灵姝一把将她娘摁住了。 赵灵姝冤枉,“我没说我不跪,可若是我跪了也白跪,那我还跪着做什么?” 老夫人都没说话,赵灵溪先急了,“你都没跪够七天,你怎么知道是白跪?” 赵灵姝:“说起这个,我可有话要说了。祖母啊。” 赵灵姝摆出沉痛的模样来,让上首坐的老夫人都不由坐直了腰。 老夫人:“你要说什么?” 赵灵姝:“我要说的是,人家大师说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大师原话肯定不是这……” 老夫人:“你把大师原话说出来。” 赵灵姝:“大师指着外边开满花的菩提树,问我:‘你说这树为什么能开这么多花?’那我肯定说:‘开花指定是因为有人精心照料啊。’大师说:‘不对。树开花是因为根深。拜佛也是如此,临时拜佛就像是临阵磨枪,看着光亮,实际上没什么用处。真要有所得,还得看内心。’” 老夫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理智让她现在闭嘴,可嘴巴却像是不受她控制似的,她张口问说,“这话究竟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像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压根不管用,要您这样长期拜佛,有佛缘的人,在佛祖和菩萨面前说话才好使!” 赵灵姝给她祖母扣了一顶大帽子,“这样的人,数遍我们昌顺侯府,也只有祖母您一个啊。” 赵灵姝摆出了“舍您其谁”的架势,老夫人立马慌了神。 这事儿怎么还往真了闹呢? 那主意她随口一说,就是拿来惩罚赵灵姝的。 现在好了,她这是被赵灵姝反将一军么? 老夫人六神无主,昏黄的老眼都瞪傻了。 ------------ 007好热闹一场戏 也就在老夫人的慌乱无措中,二夫人开口说话了。 洛思潼:“灵姝啊,你祖母让你去佛前跪着,是觉得你太厉害了,这才吓的侄儿不敢投胎。这是你的问题,当然你自己真心忏悔才最有用。你怎么能胡搅蛮缠,把这件事情推到你祖母身上?总不能是你祖母太厉害了,才吓的你弟弟不敢投胎吧?” 赵灵姝不解,“二婶,我若厉害些,弟弟不是更该迫不及待投胎么?有我这么个厉害的姐姐护着,做我的弟弟不知道该多幸福。弟弟怎么会怕我这个姐姐呢?明明该因为我而欢喜才对。至于祖母,二婶你不提祖母厉害,我还忘记了,祖母确实太厉害了,偏心的太厉害了!! 府里有什么好的,祖母全给灵均堂哥和灵旭堂弟。包括但不仅限于:我娘和四婶孝敬给祖母的吃食布料摆设、大库房中的好东西、四时八节外边勋贵走的礼。二婶不提我还真没想到,其中的绝大部分,都进了堂哥和堂弟的屋里。” 赵灵姝义愤填膺,“怪不得我弟弟不投胎,肯定是因为看见这样的祖母,他太伤心了!” 二夫人万万没想到,这把火最终会烧到他们这房来。 她一贯秀丽端庄的面孔上,有一瞬间扭曲。二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灵姝啊,你别转移话题,我们在说你将拜佛求侄儿,推到母亲身上来这件事,你别歪缠你祖母偏心不偏心。” 赵灵姝懒得和二婶争辩这个:“行吧,二婶是长辈,你觉得我说那件事你脸上过不去,那我就给二婶一个面子,先不说了。说回我拜佛的事儿。二婶只说,我拜佛的目的是为什么?” 洛思潼谨慎道:“是给你娘求个儿子。” 赵灵姝又问:“那我让祖母代我去佛前跪着,又是因为什么?” 洛思潼:“……” 赵灵姝:“二婶怎么不回答了?那我替二婶说了吧,也是为了给我娘求个儿子。既然殊途同归,自然要选择成功率更高的办法去施行。 况且人家大师都和我说了,临时抱佛脚没用。我没佛缘,我说一千道一万,也传不到我弟弟耳朵里。只那有佛缘的人,才能得菩萨和佛祖庇佑,因为她多年的虔心供奉,而让她心想事成。” 赵灵姝一拍巴掌:“祖母供奉了佛祖和菩萨几十年,这件事交给祖母再不会错了。我们之前走的弯路太多了,只想着折腾我母亲喝乱七八糟的偏方,结果屁用没用。说来说去,还是得老将出马啊。” 老夫人摇摇欲坠,手撑着额头往洛思潼那个方向歪,“哎呦,我这头风病又犯了。我的头好痛,快给我请大夫来。” 洛思潼赶紧站起身扶住老夫人,和桑姑姑一起将老夫人往里屋送。 “娘,是今天吹了凉风,冲着了对不对?您快回屋躺着,剩下的事儿我操持。” 洛思婉也机警,这就拉着赵灵溪往外走,“我这就让人去请陈大夫。” “哎呦,祖母您怎么尿裤子了,祖母您屁股后边衣裳都湿了。” “噗通。” “砰。” “啊,有耗子!” “哎呦。” “疼死我了。” 叮铃哐当一通乱响,屋里整个乱了套。 赵灵姝是旁观者,她清楚的看到,最先是赵灵溪只顾着冲她瞪眼,她脚上的木屐没穿稳,一下后飞出去,好巧不巧砸到洛思潼的脚踝。 洛思潼以为碰上耗子了,吓的她边喊边往旁边躲。她这一躲,可坑苦了老夫人了。 老夫人左边身子没人支撑,一下摔个大马趴,额头正正好撞在博古架的棱角上。 又因为老夫人摔倒,带累的桑姑姑没站稳,也跟着摔下。 洛思潼躲避的动作太猛烈,踢翻了拐角处的花瓶,花瓶四分五裂,碎瓷扎到了她脚上,瞬间血流如注。 外间呢,赵灵溪脚上少了一只木屐,趔趄了两下终于站稳,可她脚指头踢到了冰盆上。不知是冻到脚了,还是伤着筋骨了,疼得她坐在地上哇哇乱哭。 就……挺猝不及防的。 好热闹的一场大戏啊。 她都没发力呢,他们就伤了个七七八八,这让她怎么好置身事外啊? 赵灵姝“嗷呜”一声,扑向装昏迷的老夫人,“我可怜的祖母啊,你不要死啊。” 屋里整个乱了套,唯三还站着的常慧心、洛思婉和四婶段雅雯,整个傻了眼。 …… 一炷香后,屋里终于收拾妥当,喧哗和闹腾也都消失。 但太安静了,明明屋里装了不少人,但这里却像座空坟一样,此刻死寂的让人不适。 当然,这种压抑对赵灵姝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她此刻非常惬意,感觉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一定是因为连下了一天雨的缘故。 赵灵姝一手拄着头,一边百无聊赖的念叨,“陈大夫怎么还不来呢?祖母还等着他医治呢。” 赵灵溪狠狠的瞪过来一眼,“你还说,祖母会摔倒,都是你之过。” 赵灵姝挑起眼皮,“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妹妹。明眼人都看到,明明是你先甩飞了木屐,吓到你母亲。二婶以为被耗子撞了腿,这才丢开了祖母,才让祖母遭此大难……” “你,可若不是你说祖母尿裤……” “咳,什么时辰了?我这头怎么这么疼呢?” 老夫人终于不昏迷了,赵灵姝欢呼一声就往内室跑,“祖母啊,你可终于醒了。头疼啊,头疼就对了,你头上这么大一个包……” 老夫人“哎呦”“哎呦”两声,“你快别进来了,我看见你头更疼。” “那怎么能这样呢?难道是我平时伺候祖母伺候的太少了?趁着我现在有空暇,趁着祖母身上的湿裙子还没换,我来给祖母尽孝换衣裳吧。” “不,不用你,祖母口渴,你去给我端杯茶水吧。” 老夫人实在怕极了赵灵姝这张破嘴。 什么尿不尿、湿不湿的。 她年轻时候生多了孩子,如今又上了年纪,情绪波动厉害了,有点漏尿很正常。 往日里丫鬟媳妇们见着了,也只当看不见。偏这招瘟的大孙女,就跟与她犯冲似的,哪儿痛她往哪儿戳。 她是这府里位份最高的老封君,她不要脸的么? 这臭丫头,嘴上没把门,让她把脸面丢尽了,回头看她怎么收拾大房这娘俩。 ------------ 008秦王 松鹤园这场热闹,直到陈大夫过来才暂时告一段落。 陈大夫是昌顺侯府专门养的大夫,医术不见得多高明,治疗些风寒烧热、头痛失眠、跌打损伤是没问题。 在昌顺侯府当差是美差事,因为主子们养得矜贵,下人也求不到他跟前,往日里陈大夫最烦忧的,也不过是大夫人不孕一事,以及老夫人上了年纪却忌不住嘴。为此身体肥胖,口干口渴,还常常头疼耳鸣,气喘心悸。 原以为此番冒着大雨把他喊到松鹤园,指定是老夫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却没想到,要他诊治的人,是老夫人不假,却不是老毛病,而是新伤口。 看看老夫人的额头上,那婴儿拳头大小的脓包,陈大夫都替老夫人疼。 老夫人一贯在昌顺侯府作威作福,她竟还会受伤?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陈大夫直觉这事儿和大姑娘脱不开干系,但不管是大姑娘还是老夫人,他都得罪不起。更何况,这件事明显涉及到内宅阴私,就更不是他一个老大夫能打听的了。 陈大夫一番看诊,最后留下一瓶止血化瘀的药膏,并开了一副内调的方子。 老夫人的伤只是看着厉害,其实都是皮外伤。好生养几天,等印子消了,也就好了。 陈大夫离去后,老夫人的气压没那么低了。趁着老夫人去净房出恭,一屋子女眷终于敢吭声了。 二夫人不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脚上的伤至今没处理,可疼死她了。 赵灵溪也泪眼汪汪的。 她脚指甲盖折进肉里了。 丫鬟要给她剪掉断裂的指甲,这样势必会动着皮肉,可若不剪……那绝不可能!不然晚上睡觉时,被子都没法盖。 娘俩都委屈坏了,看赵灵姝的目光愈发愤恨了。 都怪她这个惹祸精。 她不在府上她们都好好的,她一回来,就把些灾啊、难啊都带回来了。 她必定是个灾星转世。 二夫人幽幽的看着赵灵姝,不怀好意的问,“灵姝啊,听说你今天回府,是被个男子送回来的?那人是谁啊,你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去哪儿了?” 二夫人这一问,可算是把屋内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赵灵姝身上了。 就说他们忘掉了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件事儿啊。 众人都看向赵灵姝。 赵灵姝呢,她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二婶,您刚才还装作不知道我提前回府,现在您怎么又不装了?” 二夫人被赵灵姝一挤兑,嚣张的气焰一噎,气息都委顿下来。 赵灵溪见不得母亲被刁难,更见不得赵灵姝得势。 她娇俏的脸蛋皱成一团,当即对赵灵姝发难。 “大姐,你好歹是侯府的姑娘,自小跟着嬷嬷们学规矩长大。勋贵家的姑娘,谁不是一脚出、八脚迈?你怎么能这么不将规矩看在眼里?你自己不要名声,可别连我一道祸害。” 赵灵溪咄咄逼人,“大姐,你告诉我,那男子到底是谁?你丢下丫鬟婆子们和他独处,他是不是你的……”相好? 后边两个字赵灵溪没说出口,可她脸上的表情就是那么回事儿。 这画面看的赵灵姝心里不住冷呵。 看看吧,这就是二房的人。 当娘的口蜜腹剑、巨猾老辣,惯爱做些蝇营狗苟的行当,还酷爱把人当枪使,她自己则藏在幕后等着捡便宜,还把自己伪装成无辜干净的小白花。 小的也跟着不学好,尖酸刻薄就算了,还将个虚荣好妒、搬弄是非演绎的淋漓尽致。 母女俩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尽把人往坏处想。好似别人没那么自甘堕落,他们就要大失所望一样。 赵灵姝烦这娘俩烦的够够的,没他们在背后挑拨撺掇,老夫人即便对母亲不满,也不会变着法的作践母亲。 都是他们在幕后捣鬼。 赵灵姝心里不痛快,对着母女俩直接开炮,“我怎么就不要名声了?原来我搭救落难的秦王殿下,是不要名声?那照你们这么说,我应该直接把秦王丢大雨里,任他自生自灭。 行了,我可是受教了! 回头我再找找御史聊聊去:以后皇子王孙落难了,可不能找我们小老百姓求助。帮了忙我名声没了,指不定要一死了之;不帮又得罪皇亲,日后家里人被穿小鞋,我自己也落不到的好下场。 说来说去还是怪秦王,你说他没事乱拦什么车!” 赵灵姝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只有最后一句话最真心。 ——秦王他乱拦什么车! 一路上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脑细胞大把大把的死掉。为防无意中再得罪了这位王爷,她更是一句话恨不能在嘴巴里转三圈,生恐一个不留神,再被人记了小账。 她都这么难了,他们这些人还想给她添堵,那大家一起不好过啊。 来啊,一起毁灭啊。 赵灵姝脸色冷冷的,语气森森的,把个屋内的人都镇住了。 兴许镇住他们的,不是暴躁的赵灵姝,而是赵灵姝口中的秦王。 秦王是谁呢? 他是当今六皇子。 是太子胞弟! 更是名副其实的皇帝幼子、皇后嫡出! 这位命是真的好,也是真的不好。 他怀在圣安帝与皇后感情最浓厚的时候,当时皇后有孕,圣安帝常在朝臣面前说“吾家麒麟儿”。许是皇帝的欢喜太过,惹了某些人妒心大起,导致皇后孕期频遭意外。 皇后怀孕七月,“误吃”了某样有碍胎儿发育的食材,为最大程度减少对这位殿下的伤害,不得已选择催产。 即便催产的及时,六皇子依旧有所损伤。 他出生时孱弱至极,身上还带了致命的毒素。小小年纪,还没学会吃饭,就先喝上了药,其凄惨可见一斑。 但这位殿下命是真的硬,全都将这些扛了过来。 加上小小年纪就展露出非凡的,在习文和习武上的绝佳天赋,更得陛下喜欢。 年十二,大儒言无可再教,陛下封秦王。 年十五,西山秋猎,恰逢前朝余孽作祟,乱党与藏在朝中的女干细齐出。 当时西山上猛兽暴动,刺客云集,秦王带人闯进围杀圈,于万难中将圣安帝救回。 也是那次,秦王脚筋被斩断,自此身残。 有了缺憾的秦王,陛下更是宠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秦王的封地从之前的三万户,增加到现如今的十万户。更是享受三倍俸禄、见君不拜、车马在宫内通行,可着皇帝及太子所着明黄色衣物等等特权。 圣安帝就差把“见秦王如见君”,这句话写在圣旨上,传遍整个大秦朝了! 陛下对秦王的宠溺由此可见一斑,秦王本身更是文韬武略、架海擎天。 代天巡狩三年间,他先查江南买官鬻爵案和私盐案,在江南官场上狠狠杀了一波。 江南的血腥气未消,他又在东南沿海查出官员勾结倭寇,导致东南沿海的百姓频遭倭寇之害,民不聊生。 如此,又狠狠的杀了一波。 这两波人杀下来,秦王眼红没红不知道,反正朝上的大臣们眼睛红了不少。 那些时日,陛下的御案,都被御史弹劾秦王的折子堆满了。 有什么用呢? 碰上秦王,他们是踢到铁板上了! 此举别说撬动秦王的根基了,他们直接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陛下将此事定性为“詈夷为跖”,将他们罢官撵回原籍了事。 秦王的赫赫威名,由此更上一层。 ------------ 009我招赘 房间内静的落针可闻,许久都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众人看着赵灵姝的眼神,似乎都多了几分敬畏。 那可是秦王! 是太子和诸皇子见了,都得退避一射之地的秦王! 是可见君不拜,在太极殿都可坐着听政的秦王! 是头顶秦朝的“秦”这个国姓的秦王! 赵灵姝冒着大雨从金光寺逃回府,路上竟然遇到秦王!! 她怎么每次都走狗屎运! 二夫人和赵灵溪恨的咬着牙,眼睛都羡慕出血了。 反观洛思婉与段雅雯,两人一个眉眼闪烁,面上露出娇羞和遗憾之色;另一人则是深深的羡慕——若他们四房能搭上秦王的线,何愁没有起来的时候。 安静的室内,只有风雨瓢泼的声音不知疲倦的响着。 凉风吹进来,诸人的身影被风吹的飘忽不定,好似有许多魂魄仗着暗夜,在肆虐游行。 这愈发衬得气氛诡谲,让人心生压抑。 也就在这时候,老夫人陡然开了口,“你竟然真的搭救了秦王?” 赵灵姝早就看见老夫人从净室出来。 她头顶着那么大的脓包,那脓包在满室烛光的映照下,反光发亮,她想注意不到都难。 注意到了,赵灵姝就不免多看两眼。这一看之下,赵灵姝要非常努力的忍着,才能不笑出声。 刚才老夫人头上的包,还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现在呢,那包和那发面窝窝似的,整个膨胀起来。 打远处一看,这造型有点像南极仙翁。 啊呸!人家南极仙翁好歹是个寿星。老夫人作孽多端,她还指望长寿? 她这样的人,她多活一天,对于旁人来说都是痛苦。 赵灵姝懒懒的看着老夫人,“搭救说不上,不过是顺路捎了殿下一程……那我还能说假话?这事儿经得起追究么?你要真不相信,你派人打听去,我总不能漫天扯谎,自己杜撰一个秦王出来。哦,对了,送我回来的,也不是我什么相好,那是秦王身边的近卫,官职怕是比我爹都高。” 寂静,屋内又恢复死一般的安静。 许久后,老夫人轻咳一声,她不说秦王了,而是努力端起老封君的派头,说教赵灵姝。 “你这丫头,什么相好不相好的,你是个姑娘家,这么口没遮拦的,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赵灵姝撇嘴,“嫁人有什么好?我没打算嫁人,我准备招赘!不管我娘生不生得出儿子,我们昌顺侯府的传承,总不能断在我爹娘这里。为了我爹娘死后不被祖宗们指着鼻子骂,我直接招个上门女婿上门算了。” 常慧心明知道女儿说的是气话,也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让她快别说了。在场几人都不是什么嘴紧的人,这话传出去,女儿的亲事真要作难了。 常慧心急的不得了,在场却有比常慧心更着急的人。 老夫人脱口而出,“你个孽障,招赘的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二夫人也着急忙慌的说:“这是什么话?普通人家招赘也就算了,咱们是侯府,若下一任继承人的血脉,流着别人家的血,祖宗在地下,怕不是要气死。” 赵灵溪:“过继也比你招赘强。咱们家又不是没男丁,什么时候需要你来顶门立户了?姐姐你也是个姑娘家,顺着长辈的安排嫁出去就算了,你还想招赘,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赵灵姝呵呵,狐狸尾巴这不就露出来了么? 尽管将赵灵旭过继到大房一事,老夫人与罗思潼私下没少嘀咕。但那是私底下,大面上却没人提起。 因为赵灵姝她爹赵耕樵,和她娘常慧心,年纪都还不算大。 两人成亲早,现如今也才三十左右。这个年纪,有人做了祖父不假,但这个年纪,很多人还能生也是真。 没见当今圣安帝与皇后都四旬往上的人了,去年还添了个小公主么? 皇帝和皇后那么大年纪了还能生,没道理他们比皇帝皇后小一轮,就彻底否决他们的生育能力啊。 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赵灵姝她爹和她娘没少折腾。 又有老夫人在上边掺和,她娘喝符水、吃子孙饽饽、吃彩蛋、吃车前草、吃小泥人下人的阳.物,这都是小操作。 她爹和她娘更是被老夫人支使着,将京郊附近的寺庙全都拜过了。什么观音菩萨、碧霞元尊、九子母、金花夫人。别管是不是本地神,别管能不能管到京城的事儿,只要有人说灵验,只要附近有庙宇,她祖母就催着爹娘去一趟。 更别提什么算着日子行房,用什么姿势行房了。 赵灵姝那时候小,齐嬷嬷传递老夫人的“旨意”时没背着她,年小懵懂的赵灵姝睡在母亲的碧纱橱中,将这些全听到了脑袋礼。 可这些也没起作用。 赵灵姝觉得,若不是巫蛊被本朝严令禁止,她祖母指不定还要找个巫师来做法。 若不是“棒槌会”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侯府又是勋贵世家,实在丢不起那个脸,不然,她祖母还有可能让她母亲去参加所谓的棒槌会。 说这么多,是想说,为了生个儿子,一家子真没少折腾。 可这折腾也主要折腾的她娘。 她爹呢,陪着跑了两趟见没求来结果,就不乐意跟着跑了。 于是,求子的苦再次留给她娘一个人吃。 ……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赵灵姝心中郁烦,看着一脸算计、面色阴沉的二婶与赵灵溪,一句话都懒得与她闷说。 但不说不行,他们怕不得以为她怕了。 赵灵姝就说,“二婶,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流着别人家的血,祖宗在地下怕是要气死了’?那怎么滴?自己生个孩子啊?原来孩子一个人也能生出来?我人小不懂事,这次可真是长见识了。” 常慧心又拉她,“什么生孩子不生孩子的,你是个姑娘家,你给我闭嘴吧。” 赵灵姝委屈:“我闭不了嘴啊娘。我不闭嘴,人家都当我死了,我若是闭了嘴,那我就真死了。” “什么死啊活啊的,菩萨别跟她计较,她小孩儿家家的,不知道轻重,胡说的。” 赵灵姝还想继续发挥,无奈她娘一听她说死啊活啊,就眼皮子直跳。没办法,赵灵姝只能偃旗息鼓。 心里憋了那么多话,偏偏没的说,赵灵姝那叫一个郁闷。 也就是这时候,老夫人见赵灵姝终于安生了,轻舒一口气,去床上躺着了。 老夫人伤了,那今晚就要安排人伺疾了。 二夫人伤了脚,肯定不愿意留下来。但她心眼儿多啊,偏做出想留下来伺候婆婆,偏不能留的遗憾模样来,赵灵姝抢在老夫人开口前说,“二婶留下来也好。祖母遭此难,原就是你之过,你留下伺候祖母,也可以减轻内心的痛苦,这真是再好不过。” 赵灵姝不说,老夫人险些忘了,她之所以会磕成这个样子,全是老二家丢开她惹的祸。 老夫人的眼皮立刻耷拉下来,“老二家的今天留下吧。” 二夫人一愣,“唉,唉,好。我原就是这样打算的,娘受了伤,我就是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陪着娘。” 赵灵姝白眼,“那就让二婶留着吧,我先陪我娘回去歇息了。我都好几天没见我娘了,今天可得让我娘好好陪陪我。” 一屋子人俱都露出无语的表情。 老夫人见不得赵灵姝自在,在她将要出门时喊住她,“你们先别走,我还有两件事要说。” ------------ 010偏方 “有事儿明天说啊,天都这么晚了。” “等不到明天了,我现在就要说。”老夫人不讲武德,直接开口,“你刚才和我说秦王……” “我只是顺路搭了秦王一程,不存在什么救命之恩,可别再提什么秦王了,不然显得我们要挟恩图报似的。” 老夫人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赵灵姝堵了回来。 这若是换了赵灵溪或赵灵瑶,敢这么跟她说话,老夫人早发飙了。可对面人是暴脾气赵灵姝,老夫人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将胸腔内的郁气都憋了回去,自己慢慢消化。 “我不是让你挟恩图报,我是想问,你与秦王同车,路上都聊了什么?”老夫人意味深长,“别看秦王腿上有疾,却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骄子,想要嫁他为妃的贵女,多如过江之鲫。” 赵灵姝难得认可老夫人的看法,“我也觉得秦王不愁娶。别看他腿脚伤了,但他有脸啊。不仅有脸,他还有救驾的功勋。陛下宠他宠的什么似的,恨不能许个下凡的仙女给他。 我们这样的人家就别报什么希望了。毕竟秦王是伤了腿,可不是瞎了眼。” 这句话说完,赵灵姝有意无意的,扫一眼站在门口不肯走的洛思婉和赵灵溪。 洛思婉垂着头,面上什么表情让人看不清。 赵灵溪呢,脸上又是羞又是囧,又是怨又是恨。她跺着脚指着赵灵姝,“那个想嫁给秦王了?” 赵灵姝摆摆手,“我可没说你,你急什么呢?你还是小孩儿,今年才十三岁。啧啧,这么伶牙俐齿,我险些忘了你的真实年龄了。” 赵灵溪气的跺脚,“你,你!” 老夫人:“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得。明人不说暗话,灵姝啊,秦王好人才,嫁给他后就一步登天了,你就真的没点想法?” 赵灵姝狂摇头,“我还真没有……换个说法,就是我有,秦王能看上我么?祖母啊,我刚才说了什么,你都忘了么?秦王是腿残,他不是眼瞎。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说秦王若看上我,他图什么?图我能言善辩、伶牙俐齿?图我们昌顺侯府日薄西山、难以为继?还是图我们家外表花团锦簇,内里一团乌糟?” 老夫人被气的脸又阴了,拿起旁边的靠枕,直接丢出去。 “赵灵姝,你个孽障!” 赵灵姝将抱枕捡起来,送回去,孝顺的不得了。 “祖母本就伤了头,可不敢再动气了,真若是气出个好歹来,我可赔不起。好了,天实在太晚……” “我还有一件事,等我说完,你们再走。” 赵灵姝看一眼老夫人,“行,你说。” 老夫人蹙着眉,耷拉着眼皮,“你刚才说,要让我跪在佛前,给你娘求个子嗣。我拜了几十年佛,佛缘深厚,若是我天天跪,指不定真能让你爹娘如愿。我原本也想应下此事,但现在我伤了头,这事儿怕是只能往后推了。” 赵灵姝笑了,“所以呢,您想说什么呢?” 老夫人喊了桑姑姑过来,“我寻摸着,我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恰昨天我又从别处得了个偏方来,左右你娘也闲来无事,不如先喝上几剂。指不定这偏方就见了效,你娘能早点给你怀个弟弟呢。” 常慧心对这件事早就麻木,众人或嘲弄、或看好戏的眼神,她也早不在意。当下,她微颔首,“桑姑姑给……” 赵灵姝伸出手来,“桑姑姑给我吧。” 桑姑姑一点没迟疑,直接将那张偏方的纸张,递到了赵灵姝手上。 赵灵姝眼睛从纸张上扫过,冷笑一声,抿着唇直接将纸张团成一团。 即便眼前没了那些字,但那“蝎子、蜈蚣、蟾蜍”,还在赵灵姝脑海中晃。 一想到类似这样的偏方,常慧心不知道喝了多少张,赵灵姝心里直发冷。 这是光明正大的谋杀!! 这一刻,赵灵姝连“祖母”都不叫了,她叫一声“老夫人”,“这偏方上什么内容,你看了么?” 老夫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就听到了赵灵姝的诘问。 “偏方我自然是看了的……你个孽障,你竟连声祖母都不叫了。” “祖母?我叫你祖母,你敢应么?你扪心问自问,你配么?你给我娘这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真没数么?你说说,你怎么不把守宫和毒.蛇也写上。五毒俱首,大吉大利啊。” 老夫人蹙眉,“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人家那方子就是这么写的,又不是我自己胡编乱造,故意拿来害你娘的。再来,也不是直接将这些东西入药,总要经过处理的。” “那祖母就先试喝两幅处理过的药材吧,若有用,到时候我母亲再喝。” “你混账。” 老夫人实在是被赵灵姝激怒了。 她都五十多的人了,她喝生子偏方,这事情传出去,她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老夫人气的嘴角直发抖,“你个混账,真当我不敢罚你是不是?你目无尊长、言行荒唐,你把我们昌顺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你给我滚去跪祠堂去!” 赵灵姝冷呵,“祖母这是恼羞成怒了么?被我揭穿了你的阴谋,你乱了方寸了么?想让我跪祠堂,那绝不可能。咱们倒是可以对簿公堂,找京兆尹衙门的老爷给断断咱们官司。看究竟是我想多了,还是祖母心存不轨,想害我丧母。” 老夫人头晕目眩,气的嘴角直哆嗦。 “娘,娘您消消气,别和灵姝一般见识。” 这时候跳出来打圆场的,不是赵灵姝她娘常慧心,而是一直站在紫檀木落地罩前看热闹的二夫人。 洛思潼跳出来当和事佬,“这怎么一言不合还要上公堂了?灵姝啊,家丑不可外扬,不然咱们一家子,都要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娘,您也消消气,既然大嫂不想喝这偏方,只管再寻别的就是,何苦因为此事生龃龉? 我也要再说你两句了灵姝,这是你亲祖母,是你娘的亲婆婆,只有盼着你们都好的份儿,那会故意谋害你娘?你这话诛心,看把你祖母都快气晕过去了。 灵姝,你快来给你祖母陪个不是。咱们各退一步,这事儿就过去了。” 赵灵姝深深的看着洛思潼,“过去?这事儿想轻轻的揭过去,门都没有!都有人要害我丧母了,我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我和帮凶有什么区别?呵,你们可别让我知道,究竟是谁弄来的这害命的偏方,不然,我闹到御前,也要给我娘寻个公道来!” ------------ 011夜话 赵灵姝拉着她娘的手,这就从老夫人的房间中走出来。 老夫人房中站了许多人,可此时此刻,这些人别说上前拦一栏他们了,大家却是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唯恐动作慢一步,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头铁如赵灵溪,此刻也乖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偷偷看一眼赵灵姝,她可真敢啊!还想去京兆尹衙门告状,她怎么不上天呢? 心里这么排揎,眼里却不由的露出羡慕来。 羡慕赵灵姝这股能豁出去一切的气势,更羡慕赵灵姝有个倾尽所有只为她的娘。 赵灵溪看着母女俩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儿。 …… 一路急走,好不容易回到常慧心住的蔷薇苑,母女俩的衣摆也湿透了。 赵灵姝不想再洗澡,就被她娘硬压着喝了两碗姜汤。 姜汤辛辣无比,加上嬷嬷在里边放足了红糖,其滋味让人喝了一口,不想再喝第二口。 等喝完两碗姜汤,赵灵姝觉得自己快被送走了。 她都没把老夫人送走,却要被姜汤送走。 她委屈! 赵灵姝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娘,想让她娘给她撑腰,那老太太欺负人! 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外边就传来喧哗声。 赵灵姝先还以为是她爹回来了,之后听声音那么杂乱,那自然不是她爹,怕不是刘嬷嬷他们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刘嬷嬷和红叶稍后就匆匆进了门。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跟两只落汤鸡没差多少。 看见赵灵姝和常慧心,两人都露出激动的神情来“夫人”“姑娘”。 一顿问话见礼,等打发走刘嬷嬷和红叶,时间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赵灵姝这才和她娘说,“没想到秦王殿下乘坐的那辆马车的轴承断了,我还以为是车厢漏雨了呢。” 常慧心帮女儿把头发拆了,准备让女儿今天在这边院子的厢房住。 赵灵姝都十四了,名副其实的大姑娘了,她也早就有了自己的院子,早就自己单住去了。 但常慧心就这一个姑娘,疼得眼珠子似的。加上赵耕樵三不五时就要忙一通,很多时候甚至直接住在衙门不回来了,常慧心免不了陪女儿一起睡。 往常母女俩都是一道住在赵灵姝的院子,今天不是雨水不断么,常慧心自然要将女儿留在自己院里住了。 母女俩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收拾妥当,这就钻进被子中。 夏天的夜,瓢泼大雨消磨了连日来的暑气,此刻空气中竟有了几分凉意。 赵灵姝抱着她娘的胳膊,脑袋枕在她娘的肩膀处,一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边嗅着娘亲身上香香软软的味道,幸福的想直接睡过去。 常慧心却在此时陡然开口,“姝姝,你搭秦王回京,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你今天都与秦王说了什么?” 赵灵姝睡意全消,此刻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你别打岔,娘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 下午时她还没意识到不妥,毕竟秦王乃天潢贵胄,那可能与丫鬟婆子同车? 将刘嬷嬷和红叶撵下车去她能理解,将女儿留在马车里,想来也不过是给昌顺侯府一点颜面。 即便此举说出去也容易让人诟病,但秦王素来洁身自好,加上他凶名在外,陛下和皇后又宠的厉害,想来为防惹怒天颜,也不会有人说些不该说的话。 她是如此以为的,却熟料,方才刘嬷嬷说漏嘴,他们竟是上了秦王的车架后,才知道和姝姝同车回京的人,乃是当今秦王。 这不对劲。 姝姝指定瞒了她什么。 常慧心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这女儿说好听点叫强势能干,说不好听点,就是泼辣难缠。 姝姝吃不得一点亏,也受不了一点委屈。她的“坏脾气”不止是针对府里人,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除非秦王自爆身份,不然大雨施虐的时候,指望姝姝对秦王以礼相待,甚至为了搭他一程,而将自幼护持在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撵下去,那不可能。 可从刘嬷嬷话中的意思可辨别出来,明明姝姝应承那人同行时,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常慧心一颗心高高的提起来,“姝姝,你和娘说,是不是秦王强夺你的马车?” 赵灵姝心里给她娘竖了个大拇指。 她娘这不是很机警么,一下就看透了其中的关键。那她娘怎么就想不到,她爹频频夜不归宿,并不只是忙那劳什子的公务? 难道是灯下黑? 想不通。 且不去想她爹的事情,只说眼下,尽管赵灵姝并不想她娘忧心,但有些事情也不是她想瞒就能瞒过去的。 这件事不同于,她在老夫人跟前胡诌那什么“菩提树花开是因为根深”。 “菩提树”的事儿她不怕被揭穿。 她在金光寺几天,没少和里边的大和尚搭话。齐嬷嬷虽奉命看守她,但她好奇心重,看到有人拜神求佛,就要挪过去瞅瞅是不是有热闹可看。赵灵姝敢保证,她究竟与大和尚们说了什么,齐嬷嬷绝对不知道。 这件事不怕露馅,秦王的随从索要马车这件事,却不好隐瞒。 赵灵姝之前没说,是不想她娘忧心,现在她娘猜到了,她也没什么可藏的了。 她如实告知,却也不忘替自己分辨一二,“我看到那些黑衣人身上的腰牌了,知道他们是在外奉差执事的禁卫军。” 能劳动禁卫军护持的人,最起码也是个国之重臣。这样的人,又岂会在明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赵灵姝又说,“索要马车一事,也不是的秦王本意,是那叫徐桥的下属擅作主张。秦王本人还是很和善的,在车上还给女儿斟茶喝;到了京城后,更是不忘安排人,将女儿安全护送到府。” 常慧心有点不相信,这和传闻中的秦王不一样。 传闻中的秦王不解风情。若有贵女靠近,秦王总是冷面视之,直至将人逼退。 他给女儿斟茶,让人护送女儿回府? 一定是因为姝姝还小,秦王将姝姝当小姑娘照看。 如此一想,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但常慧心直觉还是觉得不对劲,“姝姝,你再把你和秦王的对话,和娘说一说?” “我们没有说话啊。秦王疲乏不堪,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就靠在车厢上假寐。正是如此,女儿才觉得自在些。” 常慧心犹疑,“是这样么?” “是这样的。” 常慧心略略放了心,终于不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但是想到女儿在老夫人房中,说要招赘,她又忍不住蹙眉。 “姝姝啊,招赘一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这次换赵灵姝不解了,“为什么不提?娘,难道你也觉得,我若招赘在家,生下来的孩子就不配继承昌顺侯府?” “傻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 常慧心转过身,将女儿搂在怀里,一下下顺着女儿的头发,“姝姝啊,你还小,不懂这世间的习俗规则。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就要低人一头,但凡是个有志气的好儿郎,谁肯招赘到别人家伏低做小?那肯招赘的,必定不是个好的。让你与这样的人结亲,娘不愿意。 娘有大把的嫁妆,足以找个好人家,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娘若在,就努力生个弟弟给你当靠山,娘若不在了,你只过好自己的日子,也不必再把这侯府当娘家看。 你也看出来了,这侯府早就烂透了。如今只剩下一个花架子,勉强维持着面上的荣光罢了。这样的侯府,你接手过来做什么?为了它殚精竭力,也不见得有人说你好,二房的人还要在背后猛扯你的后腿,你说你图什么? 与其这样,你不如嫁个好人家,过你的自在日子。娘家如何,你就不要在意了。” “我怎么能不在意呢,你还在这里啊娘。”赵灵姝抱着她娘,脑袋埋在她娘胸口处,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常慧心察觉到女儿的依恋,许久后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谁知道那时候我在那里呢。” 赵灵姝混混沌沌的,加上她娘的声音飘忽不定,这句话她听的并不清楚。 睡意袭来,她眼皮子沉沉的耷拉下去,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却突然,赵灵姝一激灵,猛地睁开惺忪的双眼,一把拢紧她娘的胳膊。 “娘,以后不管什么求子偏方,不管谁给你的,你都不要喝!” 常慧心虽然也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喝多了,她身体比以前坏了许多。不仅盗汗、失眠、多梦,胃口比之前变差,连脸色都多了几许惨白,看着不如往昔红润康健。但是,“不喝怎么行?万一……” “没有万一!”赵灵姝的声音中,甚至多了几分破音。 这可把常慧心吓住了,“姝姝,你告诉娘,你祖母今天拿来那张偏方,上边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女儿以往也反对她用偏方,但态度不像今天这样坚决——这已经不能用坚决来形容了,甚至到了痛恨的地步。 常慧心笃定,必定是今天的方子惊到了女儿。 联想到姝姝之前说什么蝎子、蜈蚣、蟾蜍,常慧心心也跟着抖了抖。 但是,类似这样的偏方,她又不是没喝过。只是没如今天这张偏方这样,一下子添加这么多毒物罢了。 常慧心出神的时候,赵灵姝加重语气说,“那晦气玩意儿,娘不知道最好。之前那些蚯蚓、鱼胆、首乌我都忍了,这次是要直接将五毒入药。这不是助孕,是在谋财害命! 娘,哪怕是为了我考虑,你以后也不要喝那些偏方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娘,我不想失去你!” ------------ 012 赵伯耕 奔波劳碌了一天,终于可以闭眼睡觉了,赵灵姝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明明只是一天时间,可事情一件赶着一件,真是累坏她了。 好在事情都在掌控中,赵灵姝总算得以休息,任由身体和精神都沉入香甜的梦乡。 但这种好眠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赵灵姝很快就陷入噩梦中。 梦中的她以一个超脱世俗的视角,俯视着这片下首这一方宅院内发生的事情。 雨水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也就在开始下雨的当天晚上,老夫人将一张助孕偏方给了常慧心。 常慧心惊愕与方子的阴毒古怪,委婉的提出质疑和拒绝,却最终抵不过婆婆的强势,不得不在婆婆的注视下,艰难的喝下一碗药。 有了第一碗,就有了第二碗,常慧心的身体越来越不适,在短短两天内,就完成了从昏迷吐血,到身中剧毒,到缠绵病榻这一转变。 因为毒入肺腑,请来的大夫又乱用药,严重耽搁了救治时间。最终常慧心艰难的熬了一年,就撒手人寰。 她死时不过刚满三十岁。 昔日赫赫有名的江南第一美人,被毒素折磨的不成人形,死时枯骨一堆。 她挚爱的相公只看了一眼,便让人将她匆匆装殓。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迎娶新人进门,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那逆女呢?不是说你昨晚将她留在蔷薇苑了?她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还没起身?” 赵灵姝被窗外满是怒意的男声吵醒,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阴郁暴躁。 她大喊一声,“红叶,过来伺候我起身。” 红叶应了一声,推开门就匆匆走进来。 “你看看,你听听,她一个姑娘家,天天睡到天大亮不说,说话那语气恨不能拿刀出来砍我。我是他爹,不是她仇人。我真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修了这么一个女儿。” 赵灵姝在屋内呵呵冷笑,“我也是做了孽,今生才有你这个爹。” 红叶快被吓哭了,“姑娘,您小声点,别让侯爷听到。” 已经晚了,院子外边的赵伯耕已经听见了。他气的脸红脖子粗,俊伟的模样在此时大打折扣。 若不是顾及赵灵姝还没穿好衣裳,他现在就要去教训这不孝女。 好在赵灵姝很快就穿好衣裳走出来,赵伯耕一腔怒火,在看到女儿眸中不驯的神色后,顿时更加高涨。 他大步往赵灵姝跟前走,常慧心见事态不妙,一边给赵灵姝使眼色,让她快回她院子里避一避,一边拼命扯着赵伯耕的衣袖,“相公,你消消气。姝姝是姑娘家,正是要脸面的时候。相公你有什么话,缓一缓再和姝姝说。” 两人这一拉一扯,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吸引过来。更有院子外边一些丫鬟婆子听到动静,悄悄贴着钱根儿看热闹。 赵伯耕平时最要脸面,见此景况,他人呆了一下,随即勉力恢复镇定。 “你,你随我到书房来。” “我不要,我饿死了,我要去用早膳。” “早膳?你再晚一会儿起,就能用午膳了。赵灵姝,别等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你,” “想教训就教训呗,反正我只是个女儿,又不是儿子。反正我在你眼里可有可无,你想说教就说教,想打就打呗。” “姝姝,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常慧心不拉赵伯耕了,赶紧走到一脸委屈的赵灵姝跟前。她秀丽的面容上一片焦灼,“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闲话?姝姝你告诉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常慧心一脸忐忑,以为女儿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吃了闷亏。赵伯耕呢,此时也蹙紧了眉头,看着小可怜似的赵灵姝。 这是他女儿,是这侯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大姑娘,素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竟还有人给赵灵姝苦头吃? 那不是打他的脸么。 赵伯耕瞬间忘了要教训这不孝女的事情,仔细打听起赵灵姝这副模样的缘故来。 赵灵姝才不是有苦憋着的主,叭叭叭就把她的委屈说了。 从赵灵溪抢她的首饰七件套,到老夫人算计她去寺庙跪佛,说齐嬷嬷这刁奴想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到二婶阴阳怪气挤兑她。又说到有人要谋害她母亲,想害他们家破人亡。 赵灵姝那张嘴,没理也要搅三分,更何况这次她真委屈大了,那还不得逮着这些可劲儿说。 她正说的热闹,停了没有一刻钟的雨水,又哗哗哗的下起来。 赵伯耕瞅她一眼,迈步就往花厅走。赵灵姝比他动作更快一些,嗖一下就窜了进去。 赵伯耕那个神情,当即就扭曲起来。 他正想要说教,赵灵姝已经端起桌上一杯茶递给他,“爹,您喝茶。” 赵伯耕胸口那口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赵灵姝拿捏她爹很有一手,此刻就做出心疼的模样来,“您是正当值的时候,被祖母叫回来的吧?不是我说你啊爹,你这样三番四次告假回家,很影响上官对你的印象的。即便你天天晚上熬夜加班,做足了勤勉的模样,但有祖母猛扯后腿,你这升迁也无望啊。” 赵伯耕听此言,面上似有些心虚愧疚之色,他喝茶都呛了一下。 这指定不是他的原因,肯定是茶水的原因,“这什么茶?怎么是凉的?” 赵灵姝看向她娘,常慧心有些哭笑不得。“这应该是我刚喝的那盏,听到你回来我把茶盏搁下了,丫鬟应该还没来得及收拾。” 赵灵姝:“娘剩下的,又不是别人的。正好这天还有些热气,喝凉茶只当消暑了。” 就这样,在赵灵姝的“虎视眈眈”下,赵伯耕颇为艰难的,将那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赵伯耕喝了茶,又追究起赵灵姝的不是,“你怎么又气着你祖母了?这次闹这么大,把你祖母的头都磕破了。” 赵灵姝“呵呵”,“您是先去了松鹤园,才回的蔷薇苑吧?那您和我说说,祖母是怎么在你面前告我状的。” 这种事儿想都不用想,老夫人一天不闹得他们大房夫妻反目、父女成仇,她就浑身难受。 赵灵姝对老夫人的挑拨离间见怪不怪,她此刻只后悔,昨天对那老太太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她就应该火力全开,直接气死她才好。 赵伯耕把老夫人的话重复一遍,说赵灵姝言行无状,吓到了老夫人,老夫人一头撞到了落地罩上。说她昨晚上头疼了一整晚,就跟有人拿把锯子在锯她的脑壳一样,她疼得整个人要裂开了。 作为罪魁祸首,赵灵姝一点愧疚之心也无,也丝毫不提伺疾之事,可把老夫人委屈的不得了。 再有就是常慧心,有点不识好歹了。当婆母的好心给她寻来生子偏方,她当老夫人要害她,老夫人一颗心都凉了。 赵伯耕毫无情绪的将事情重复一遍,赵灵姝听了连气都懒得气。倒是常慧心,胸口起伏不定,明显被对方的倒打一耙,气的不轻。 常慧心说,“母亲摔倒,那是二弟妹受惊,猛地松了手。二弟妹之所以会受惊,全是因为灵溪不好好走路,一直瞪着姝姝。他们自己不愿意得罪老夫人,只把这罪过往姝姝身上推,姝姝多冤枉。还有那生子偏方……” 赵灵姝一把拦住她娘,“娘,这事儿你别说,换我来。” 赵灵姝直接从荷包中,拿出一团纸丢给她爹,“这就是我祖母千辛万苦,寻来的生子偏方,爹你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赵伯耕一脸莫名其妙,打开一看却是浑身一凉。这又是蝎子、蜈蚣、又是蟾蜍、五色豆的,这方子当真能坐胎,这怕不是要害命吧? 赵灵姝蔑笑,“我娘之前用过的方子更离奇。什么蚯蚓、首乌,蚂蚱,乱七八糟什么玩意儿都有。爹你见谁家求子,是用这些玩意儿的?我看祖母根本就没想让我娘再怀孕,她巴不得我没有弟弟,好让你们过继二房的堂弟当嗣子。” “嗣子”二字一出,可算是捅了赵伯耕的心窝子。 赵伯耕顶天立地一男的,模样英伟俊逸,很是潇洒倜傥。 即便人过而立,在仕途上也没什么进展,但他好歹是个侯爷。 身上披着这身皮,他就是堂堂的二品勋贵,即便是在大朝上,他也有一席之地。 都说权利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对于赵伯耕来说,这句话最适用不过。 有了这个侯爷头衔,他走出去也是矜贵雍容,受万人追捧。可若这伟丈夫不能生儿子,那对赵伯耕来说,打击就太大了。 他是铁了心要生个儿子出来的,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得有自己嫡亲的血脉。至于过继,这事儿想都不用想。 赵伯耕怒而拍桌,“这事儿你从哪里听来的?” “赵灵溪说的啊。”赵灵姝悠悠然道:“昨天我说你和我娘若真不能给我生个弟弟,我就不嫁人了,我招赘在家,给你们生孙子。” 赵伯耕当即摆手,“这事儿你想都不要想。咱家又不是那穷苦百姓家,又不是不讲究的商贾人家,留你一个姑娘家继承爵位,传出去闹人笑话。” “我没说要继承爵位啊,我只说我招赘在家,给你生个孙子,让你孙子来继承你的爵位。” 赵伯耕一脸不耐烦,“这事儿以后再说,你继续说嗣子的事儿。” “你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说呢。”赵灵姝又添油加醋,将昨天赵灵溪的话重复一遍。 末了还不忘总结,“她一个小孩儿家,她懂什么叫过继?指定是祖母、二婶,或是二叔说起过,她就把这事儿记心里了。爹啊,你看看,这就是你至亲的娘和兄弟。你在朝前给咱们家拼杀挣前程,他们一个两个在后边拖你后腿不说,还想将这传给嫡长子的爵位也弄到手,他们真是好黑的心啊。” 赵伯耕的脸臭的啊,简直跟在恭房里腌制过一样。 他呼哧呼哧大喘着气,胸膛都要气炸了。 显然,任谁知道有人惦记着自己屁股下的位子,都会心生忌惮。更不用说,他没有儿子,对方不仅有儿子,还有俩。这若真是情况一直不变,最后事情怕不真要如二房所愿。 赵伯耕猛地站起身,“我衙门中还有事儿,我先走一步!” 他丢下这句话,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外边雨水又变大了,赵伯耕却像是感觉不到泼头浇下的雨水似的,大步疾驰走的飞快。 常慧心追到门口喊,“相公,相公,你倒是撑把伞啊。” 赶紧就有小丫鬟冒雨送过去一把伞,赵伯耕不耐烦的接过,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雨水哗哗下着,天地间很快落下一片雾气来。 白蒙蒙的天地,院子的花卉草木全都看不清了,就连人的心脏中,似乎都被蒙上了这样一层阴影。 看着母亲翘首站立在门边,赵灵姝的心情无比压抑。 这样一个爹,这样一个夫君,他的存在到底有什么价值? 他心中只有他的权利地位,女儿的委屈她视而不见,妻子危险的境遇,他也视若无睹。 这样的人,和他过一辈子,想想都忍不住起杀心。 ------------ 013宫里来人 午饭后,齐嬷嬷冒着大雨回了侯府。 不过多长时间,桑姑姑就又往松鹤园来了,只说是老夫人请赵灵姝过去说话。 赵灵姝心想,怕不是齐嬷嬷在老夫人跟前告她状了。恰好她无事,就准备过去一趟。 她原本也准备去一趟的。 老夫人不久前才在她爹跟前,告了他们娘俩的叼状。她心中不舒坦,那也不能让老夫人太舒坦了。 人家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换到赵灵姝这里,那是下雨天找晦气,不找白不找。 赵灵姝要往松鹤园去,常慧心担心闺女惹祸,更担心她受气,要跟着她一道去。 赵灵姝拦着她娘,说什么“您月事刚来,在床上躺着好好歇着吧。您这几年身上每次来事儿,都难受的什么似的,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您跟我过去做什么。” 又说又拦的,总算把她脸色惨白的娘留在了房间中。 赵灵姝自己撑着油纸伞,带着红叶往松鹤园去。快要出蔷薇苑的院门了,刘嬷嬷快步跟了上来。 赵灵姝随意往后一看,“您跟过来干什么?老胳膊老腿儿了,再摔着您。” 刘嬷嬷说,“不跟过来看着,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能一把火把松鹤园烧了?” 烧了自然不可能。 但把老夫人的怒火点着是真有可能。 放以往,她也不会步步紧跟着姑娘。 可去了一趟金光寺后,不知道是不是看破了什么,现在的姑娘,总给她一种随时会炸的危险。 她不担心姑娘吃亏,她担心姑娘一言不合,真把那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老夫人再怎么不慈,那也是长辈。真让她在姑娘手下伤筋动骨,姑娘才是亏大了。 “我在院里也是无聊,跟姑娘出去转转,只当消食了。” “那您想跟就跟着吧。” 三人晃晃悠悠的走到松鹤园,距离松鹤园还有一段距离,就见洛思婉带着丫鬟在哪儿站着。 洛思婉穿一身碧青色长袖衫,下边配了条白色挑线裙子。她通身素净,只乌黑的发丝上簪了一根珍珠流苏簪添彩。 从远处看,撑着油纸伞的佳人衣袂翩翩,身段袅娜玲珑,宛若神仙妃子。 走近了看,虽然能看出洛思婉认真收拾过,但她底子在哪儿搁着,再怎么打扮,也不过勉强称上一句小家碧玉。唯有一双会说话的水润双眸,潋滟生波、顾盼生辉,看人先含三分情,算得上是点睛之笔。 洛思婉比赵灵姝更早一步到院门口,此时轻笑着等她靠近。 赵灵姝是打算视而不见的,洛思婉却很客气周到,见了面先喊了一声“姝姝”,继而又说,“你膝盖好点了么?我昨日知道你在金光寺跪青了膝盖,就想让人给你送点药膏去。可惜当时天太晚了,我怕打扰了你休息,就没送。这药膏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是宫里流出来的方子。稍后我让人给你送一瓶,若好用,你再来问我要。” 赵灵姝瞅她一眼,“说吧,有什么事儿想求我。” 洛思婉面容一僵,“姝姝,我真心关心你,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不说我走了。” 赵灵姝带着丫鬟就往里走,洛思婉僵在原地,到底不好闹出大动静招人眼,便也憋着一口气,跟在赵灵姝身后走进去。 老夫人躺了一天了,赵灵姝过来时,她正“哎呦”“哎呦”疼得只叫唤。 也不知道是听到声儿了,故意叫唤给赵灵姝听的,还是真这么难受,疼得一点都忍不住。 等见到了老夫人,赵灵姝心里有了谱儿:应该两者都有吧。 老夫人现在不仅是伤口处青紫发黑,她整张脸都蜡黄发黑,配着额头正中间那个大包,看着跟地府的鬼差差不多。 赵灵姝一脸关切,“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不见,您就成这样了?” 老夫人耷拉着脑袋,斜靠在大迎枕上,撩一下眼皮看赵灵姝,“还不是你个小孽障害的。” “您要是再这么胡咧咧,我可要敲登闻鼓告御状了。”赵灵姝站起身就往外走。 老夫人骂,“你个小孽障,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欠我,是我和我娘上辈子欠了你们吧?” 赵灵姝不走了,拉了张椅子坐老夫人附近。 二夫人见状,赶紧起身要给她腾地方。 赵灵姝这才看见了猫在角落的二夫人,这一看之下,赵灵姝心中直呼“好家伙”。 二夫人那眼圈黑的,跟化了个烟熏妆似的。再看她起身挪动时,腿脚那么僵硬,难不成她全程跪着伺候老夫人的? 真要是如此的话,她可要放鞭炮庆祝了。 赵灵姝赶紧喊住要避一避的二夫人,“二婶你也坐啊,咱们一起陪祖母说话。我离开家三天,说实话还挺想你们的。” “我,我就不坐了吧,我去瞧瞧你祖母的药煎好没有,你先陪你祖母说话吧。” “让丫鬟去看就好了,二婶快坐下吧。” 赵灵姝和洛思潼一顿拉扯,到底是把洛思潼摁在了旁边的小杌子上。 洛思潼好似屁股底下放了钉子一样,左扭右扭,看着好不自在。 赵灵姝就真好奇了,这姑侄俩到底咋回事儿? 都一晚上了,洛思潼咋还没哄好她姑母? 她这次发挥有点失常啊。 她哪里知道,老夫人这次是真摔狠了。她脑袋疼了一整晚,喝了药也只能止住一阵,过了药劲儿,那脑壳又嗡嗡作响,疼得她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割掉。 二夫人素来巧舌如簧,把个老夫人哄的和她一条心,但那是两人利益一致时,这时候就不成了,老夫人她是受害者啊。 老夫人甚至都不愿意听见二夫人说话,看她一眼就嫌晦气。 她不舒坦,她还能让这侄女好过了? 一晚上,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出恭。一会儿水太热了,一会儿水太凉了,一会儿屋里烛光亮了晃眼,一会儿灯暗了她看不见路。反正她难受,二夫人就别想好受。 这些赵灵姝自然是不知道的,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夫人阴阳怪气的说,“想我你不来伺候我?你和你娘一样,都没良心。” 赵灵姝不依,“我和我娘怎么没良心了?我们没良心,我娘还能一大早过来给你请安?还能送了一匣子血燕窝来让你养身体?我还能这时候巴巴的过来探望你?你倒是有良心,你挑拨离间,故意激怒我爹,想让我爹教训我和我娘,你才丧良心呢。” 老夫人轻哼,“那也是你们该的。” “蛮不讲理了不是,你要这么着,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灵姝喊刘嬷嬷和红叶进来,指着老夫人屋里的四扇开双面绣四季屏风说,“老夫人不喜欢了,让人挪走。既然是我娘的陪嫁,你们搬回去还给我娘吧。” 刘嬷嬷和红叶面面相觑,老夫人急的要从床上下来。 赵灵姝一边摁住了老夫人,一边说刘嬷嬷,“动作快点,再碍了老夫人的眼,你们都得吃挂落。哦,对了,还有那座红石榴摆件。石榴寓意多子多福,这寓意好,也搬走送我娘吧,老夫人也想我娘尽快给侯府开枝散叶的。” 刘嬷嬷和红叶在她杀气腾腾的眼神下,不得不快速搬了这两样东西出去。 松鹤园的下人看见这一幕,想出来阻拦,赵灵姝说,“都离远了点,要是一个不慎摔了磕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这次别说是小丫鬟了,就连闻讯赶过来的刘嬷嬷和桑姑姑,都离这些东西远远的。 众目睽睽之下,刘嬷嬷和红叶真就将这两样贵重的东西,从松鹤园搬走了。 老夫人被气疯了,偏还不好喊出口。 毕竟那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常慧心的嫁妆,另一样是常家送来的年礼。 那年礼虽没点名道姓给常慧心,可只看红石榴的寓意,就知道是常慧心一直没生个儿子,常家也着急了,这才寻了这红玉做的石榴摆件来。 当时年礼送过来,直接到了老夫人手上,老夫人就把这东西截下了。 后续常慧心指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她没吭声,老夫人因此更加肆无忌惮。不仅将红石榴摆件摆在屋内百宝阁上,还逢人就说,这是她娘家送她的年礼,也是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了。 这件事赵灵姝现在还不知道,但等她回了她娘那里,她就知道了。 她还知道,这些年,她这祖母不止是用各种借口和手段,从她娘那里要了许多好东西来;她更是屡屡截下常家送给他们娘俩的节礼,掉包成洛家送来的礼,而将那些占为己有。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且说回现在,老夫人正要指着赵灵姝的鼻子骂,外边有个小丫鬟冒着雨匆匆跑了进来,“老夫人,宫里来人了,要寻大姑娘呢。” ------------ 014目的 宫里来人? 来寻她? 赵灵姝听到这个消息,神情略有怔愣。 待回过神,赵灵姝敏锐的捕捉到,老夫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狂喜。 狂喜? 赵灵姝突然有所顿悟。 怪不得老夫人全程不提齐嬷嬷,还能耐心任她作妖。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老夫人想用她“吊”宫里人。 说“吊”也不合适,只能说老夫人清楚宫里的行事做派,知道或早或晚,宫里指定会派人过来一趟。 过来干么? 真当她昨天白搭秦王一程啊? 秦王是皇后的小儿子,秦王未婚不方便答谢,皇后作为母亲,代为给秦王的“救命恩人”送些谢礼,这不为过吧? 赵灵姝看着老夫人,心想,若是今天没等到宫里的人,明天、后天、大后天,许是今后每一天,她都要来松鹤园报道。 话说回来,让她过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在宫里人面前,表现一番上慈下孝吧? 赵灵姝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但她一时间也真猜不透,老夫人这么做的目的,只能静观其变。 …… 今天来昌顺侯府的,乃是皇后娘娘身边位份最高的凤仪女官。 这位凤仪女官,还是皇后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宫里人从上到下,见了面俱要称呼一声“谢姑姑”。 谢姑姑长着一张团团的面孔,眉眼中自带几分笑意,看起来很是平和好接触。 但那通身的气派,那行走坐卧间好似丈量过的尺度、整齐端肃的衣领,以及没有一丝褶皱的裙裾,无一不表明,这位看似随和的姑姑,内里规矩严苛。 双方互相见礼,一番寒暄,各自落座。谢姑姑全程好似没看见老夫人额上的脓包,只不紧不慢的将来意说明。 “娘娘得知姑娘搭殿下进京,本意今天召姑娘去宫里一见。熟料大雨瓢泼,不见休止,为防姑娘淋雨落病,娘娘让本官出宫来送上谢礼。” 谢姑姑又说了一些体积的话,并奉上一应谢礼。 那些谢礼有的装在匣子和食盒中,有的则搭了一层薄薄的雨布,被随行来的宫娥们捧在胳膊上。 装在食盒中的,自然是糕点一类的东西;被宫娥们捧在手里的,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布匹,说不得还是宫里的贡缎;至于其余那些放在匣子中的,则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谢姑姑又客气的作谢一番,并拉着赵灵姝的手,问了一些话。 比如,打听她昨天怎么冒着雨回京了?之前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身边连个随行长辈也没?今年几岁了,读了什么书,有什么喜好等等。 赵灵姝在这位姑姑跟前,人还是很规矩的。谢姑姑问什么,她就老实回答什么。 赵灵姝觉得,宫里的人怕不是昨晚连夜,就将她去了金光寺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 那她自然没有作假的必要。 尽管老夫人在旁边冲她猛使眼色,赵灵姝依旧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把想说的都说了。 说她去金光寺,是去忏悔求弟弟的,说这方法是祖母告诉她的,说她跪了两天就回来,是因为她没佛缘,在菩萨面前说话不管用…… 谢姑姑静静地听着,倒是没说什么,只看着老夫人的眼神似有几分意味深长。 老夫人似觉得羞惭,忍不住捂住额头。熟料正碰上伤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谢姑姑再不能视而不见了,似乎此刻才注意到老夫人额头的伤口一般,她逾矩问了一句,“您老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如此重?” 老夫人摆摆手,讪讪的笑,“没什么,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一个不留神,磕到了。” “那您得多当心了。上了年纪的人,最怕磕啊碰啊的……” 拉拉杂杂又说了一些,将要离开了,谢姑姑才对赵灵姝说,“过些日子是娘娘的寿辰,娘娘特邀大姑娘赴宴,届时大姑娘可一定要来……” 这是被单独下请帖了么? 那她肯定要去啊。 赵灵姝欢欢喜喜的应下来,“我给娘娘准备寿礼。” 谢姑姑笑了,“大姑娘能去赴宴,娘娘已经很高兴了。你还是个小姑娘家,哪里需要你专门准备生辰礼?姑娘那天只管吃好、玩好就是……” 一行人送谢姑姑出门,赵灵姝就站在谢姑姑左后方半步远的位置,她与她娘常慧心并肩,但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二夫人。 廊道并不算狭窄,但因为外边还下着雨,不时有雨水斜洒进回廊里,为防踩湿了鞋子,或是被雨水打湿了衣裳,所有人都努力往中间挤。 赵灵姝走在边角处,正准备往二夫人那边挪挪步子,身后有人猛地撞了她一下。 这一撞让赵灵姝失了重心,人直接往前趴,眼瞅着就要将谢姑姑推到。 “啊。” “姑姑小心。” “好险好险,幸好姑姑没事儿。” 说出这些话的,并不是赵灵姝,而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洛思婉。 赵灵姝站稳脚,就见洛思婉正心有余悸的搀扶着谢姑姑。她一脸焦灼心痛,好似谢姑姑受了多大的罪一样。 赵灵姝见状,忍不住挑起眉。若她没记错,刚才她身后有两人,一人是赵灵溪,一人是洛思婉。 如今再看,赵灵溪已经跑到她娘常慧心身后去,洛思婉则到了谢姑姑跟前。 这事儿有意思…… 老夫人看谢姑姑安然无恙,露出庆幸的表情来。随即又作恼的瞪着赵灵姝,“你这丫头怎么莽莽撞撞的,若是撞倒了谢姑姑可如何是好?” 谢姑姑像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只转过身拉住了赵灵姝的手,安抚说,“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雨天路滑,摔了滑了都正常。” 赵灵姝就道,“都怪我,是我走路不小心。幸好您无事,不然我要愧疚难安了。” “小事情,真不用往心里去。”谢姑姑此时还被洛思婉搀扶着,便也笑着问老夫人说,“这姑娘好标志的人才,也不知道是府里的那位?” 老夫人的眉眼都在发笑,“她啊,是我娘家的侄女,她年龄比大丫头大不了几岁,平时两姑娘再要好不过。” 又絮絮叨叨的说,“我这辈子没个闺女,常感身边寂寞,免不了要接娘家侄女来身边作陪。姑姑眼前这个,就是我娘家那二侄女。” 谢姑姑笑的眉眼弯弯,“果真是侄女肖姑,这姑娘很有几分老夫人早年的风采。” “比我当年可好太多了。不是我自夸,我这侄女,人善良,还有孝心,不仅习得一手好女工,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了得。” 洛思婉露出羞涩的表情来,她寡淡的面容变得红扑扑的,此时竟也有了几分秀色可人。 “我哪有姑母说的那般好。” “你比我说的要好更多哩……” 老夫人将洛思婉里里外外又是一顿夸,赵灵姝再是后知后觉,也琢磨出老夫人的目的来了。 老夫人不会是向宫里推销洛思婉吧? 圣安帝将近五旬,也早已不选新人填充后宫。倒是几位皇子,目前除了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其余几位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都还空着。 老夫人这是想把洛思婉推到皇子妃/侧妃的位置上去? 就凭洛思婉这清汤寡水的面容,她可真敢想。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书中内容,最后洛思婉好似真成了某位皇子侧妃。 踩着她往上爬,这事儿问过她的意见了么? 不行,她不乐意,她得把这事儿搅和黄了。 ------------ 015 有仇当场报 送走了谢姑姑,一行人又回松鹤园去。 老夫人看着紧跟在身后的常慧心和赵灵姝,心慌的狂跳不止。 她开口,“灵姝啊,你不是说你娘身子不适?那你尽快扶你娘回去休息吧。我这厢有你二婶、四婶,还有你思婉姑姑陪着,这几日都不用你们娘俩过来伺疾了。” 常慧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灵姝一把握紧了她娘的胳膊,“不用我和我娘伺疾好啊。以往祖母都是可着我娘一个人使唤,这次祖母好不容易想起二婶和思婉姑姑了,那也让她们在祖母跟前尽尽孝心。祖母难得体贴,我和我娘就愧受了。” 老夫人勉强笑着,“应,应该的。趁现在雨小,你们娘俩赶紧回去吧。” 赵灵姝:“慌什么?皇后娘娘给我的东西还在祖母院子里放着,我总得把东西拿回去吧。” “没人会贪你的东西,我稍后就让人把东西全送你院子里。” 赵灵姝不信这话,“祖母你以往也是这么说的。可后续呢?那次不是我过来闹腾一场,你才肯将我外祖家送与我的东西还给我?外祖家给我的东西不稀奇,你都拦着阻着。皇后娘娘送与我的,可都是宫里出来的好东西,您老担心我糟践了东西,不更得替我收着?” 老夫人的火气快爆出来了,“娘娘是君,我是臣。娘娘赏你的东西,那个敢替你收了?” “那可说不准,总之不亲眼看着那些东西到了我的院子,我是不会放心的。” 谁也不说话了,短短一段路上,只听见老夫人呼哧呼哧大喘气的声音,以及雨水哗哗哗的声音。 赵灵姝挺自在的,她和她娘说话,催促她娘回蔷薇苑休息去。 常慧心怎么走的开? 她闺女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方才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姝姝今天不把松鹤园掀了,那就不是她了。 姝姝再厉害,也是个小姑娘。老夫人真要教训她,她只有吃苦头的份儿。 常慧心不会让女儿受委屈,更要为刚才的事情,给女儿讨回个公道。 母女俩耳语着,不时说上几句话。他们声音低,旁人倒也没听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这让以老夫人为首的几人,心中更慌乱了。 终于走到松鹤园门口,赵灵溪突然开口,“祖,祖母,我肚子疼,想,想……哎呀,我先回院子里了。” 她捧着肚子,做出腹痛的模样,面上不知是急的还是疼的,竟出现了冷汗。老夫人和二夫人见状很给她面子,忙让她先离开。 赵灵溪一喜,撒开脚丫子就往外窜。 赵灵姝一把扯住她的后衣领,“往哪儿去?你不是等不及出恭么,祖母的院子近在咫尺,你偏要回你自己的院子去,这么舍近求远,你是不是疼傻了?快,赶紧进去吧,别一会儿拉裤子里。” 赵灵溪已经顾不上赵灵姝言语粗俗了,她扭头就往赵灵姝身上拍,赵灵姝还能让她拍着? 她比赵灵溪高了一个头,胳膊提着她的后衣领,转着圈儿的逗赵灵溪,跟逗狗差不多。 “你放开,赵灵姝你放开我。” “放开你啊,也不是不行。”赵灵姝松开手,用力一推,赵灵溪往前猛窜好几步,直接跑进雨幕中,“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啊!好疼啊。” “赵灵姝你竟然推溪儿。” “灵姝你太过分了!” “溪儿,溪儿你怎么了?” 松鹤园门前乱做一团。 瓢泼雨幕中,赵灵溪身上又是水又是泥。 她趴在水洼中,有一瞬间窒息。被人拉起来后,湿漉漉的头发贴在满是雨水和泥土的面颊上,狼狈的跟条落水狗差不多。 “血,啊,娘我脸上流血了!我脸磕破了!” 赵灵姝双臂抱胸,悠悠然的看着这场热闹。“想多了,你只是磕到了鼻子,流鼻血而已。放心吧,你脸没事儿,我下手还是很有轻重的。” “啊!赵灵姝你混蛋,你故意推我,我要杀了你。” 赵灵溪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赵灵姝就奔过来。 奈何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外边的土地早就软成了泥。赵灵溪不过跑了两步,便一个踉跄,“啪叽”一声,又摔回了泥洼里。 “啊!娘救救我啊!” 这次她真成了一只落水狗了,身上衣裳也彻底湿透了。加上她鼻血流的到处都是,那场景,二夫人看了无比崩溃,赵灵姝却怎么看怎么舒心。 她可真是太痛快了。 痛快的赵灵姝直接哈哈哈笑出了声。 这笑声惹来二夫人恨不能吃人的眼神,“灵姝,你是姐姐,你怎么能推灵溪!你还是这侯府的嫡长女,该爱护妹妹才是,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么?” “你说对了,我的教养可不就被你们吃了。”赵灵姝冷笑,“这时候你知道背后推人不对了,方才赵灵溪对我下阴手时,怎么没见你阻止。” 二夫人狡辩,“明明是你自己脚滑,你竟然把这件事怪罪在灵溪身上。” “事情究竟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二婶,我喊你一声二婶,求求你也做个人吧。当时我身周被你们母女、姐妹三个环绕,你们之中,究竟谁是主谋,谁是帮凶,谁是真正的凶手,我不去追究,我现在只把这事儿算在推我的赵灵溪头上。” 其实要追究,很轻易就能追究出个所以然。毕竟他们身后还跟着许多丫鬟婆子,总有人目睹那场面。 但没必要。 她只要知道今天这一场,都是针对她的阴谋就是了。 主谋究竟是老夫人、二夫人亦或是洛思婉,亦或是他们三个一起合谋,这不要紧,因为事后她会一一回报他们三个的。 再有赵灵溪,实施者指定是她没错。不然她怕什么,她跑什么? 赵灵姝看着哭哭啼啼,狼狈的让人没眼看的赵灵溪,“快别哭了,你这模样怪磕碜的。哭这么狠,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实际上,被你们暗算的我不是更可怜么?只是我机警,没摔出个好歹来,不像你,明明做了亏心事,还不提前做好防范。 你娘和你小姨也够不要脸的。竟然将这种暗害人的事情,交给你来做。你可是个小姑娘,可还没说亲,这若是传出点风言风语,你也不用嫁了。 话又说回来,暗害了我,让别人出了头,这事儿对你有什么益处啊灵溪?你总不能指望你小姨出了头,回来提拔你这个外甥女吧?那都是没谱的事儿啊。 小傻子,可长点心吧。省的下次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赵灵姝伸出手,在赵灵溪脏兮兮的面颊上拍了拍。 拍过后,她手就脏了。 赵灵姝蹙眉,这血呼啦的,看着太碍眼了。 她伸手就往洛思婉身上抹,洛思婉似乎想躲,甚至已经做出了躲避的姿势。 赵灵姝就说,“姑姑躲什么?我不过是借你的衣裳擦擦手罢了。祖母不说了么,咱们俩的关系最要好。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不会借我衣服擦擦手都不愿意吧?” 洛思婉面容僵硬,许久才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愿,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行。姑姑这么好,我也祝愿姑姑心想事成,可一定要找一个如意郎君啊。” 洛思婉整个都快哭出来了,只算清秀的面容上,更是露出个惶恐欲绝的表情。 ------------ 016良心 赵灵姝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堂而皇之的将皇后娘娘送与她的谢礼全都搬走,连一块糕点都不给老夫人留。 若是往常遇到这种情况,老夫人自然是要发飙的。 有时候甚至能指着赵伯耕和常慧心的鼻子骂。骂他们养了个好女儿,护食护到这地步,也真是大秦朝罕见。 这一次,老夫人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这孽障没当众把她也掀出来,算是给她这个祖母留颜面了。 鉴于此,即便老夫人对赵灵姝这目中无人的作态,恨得牙痒痒的,也只能咬着牙,把这些都忍了。 等赵灵姝和常慧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室内只余青烟袅袅的浮动,洛思婉才打破满室寂静,满面忧心的开口。 “姑母,灵姝怕不是看出来我们的打算了吧?” 老夫人回忆一下赵灵姝说过的话,觉得十有八九,那孽障真出来他们的谋划了。 他们的谋划本也不算多么高深,不过是打了一个出其不意罢了。 那孽障别看脾气不怎么样,脑子却是真好使,能看出来他们的算计不意外。 但那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别看她教训了赵灵溪,可他们这些在背后谋算这件事的人,她指定也不会放过。 偏她没主动攻击他们,反倒轻轻揭过此事,这像是要不与他们计较么? 她觉得不像。 她觉得赵灵姝在憋一个大的。 二夫人与洛思婉也做此想。 姐妹俩如出一辙的寡淡面庞上,俱都泛出忧虑的神色来,“这可如何是好?” 二夫人明显有主意,只不好直接说出来。 老夫人哼一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别在这儿装神弄鬼。” 二夫人闻言,心中暗恨。这些年,外人只看见她受宠,谁又能看见她的心酸。 都说姑母待她如亲生,在姑母跟前,她说好听点是个丫鬟,说不好听点,就是一条听话的狗。 二夫人不着痕迹的轻舒一口气,笑着说,“灵姝到底是个孩子,即便真看出来咱们的算计又如何?她不能阻止思婉进宫,更不能阻止思婉得到皇后的另眼相看。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灵姝可以干预的了。 但灵姝歪门邪道的主意确实多,咱们这次又确实得罪了她。为防她捣乱,不如……” 洛思婉急切道,“不如怎样啊姐姐?” 二夫人看着老夫人,“不如让灵姝生一场小病,让她不能进宫。” 老夫人闭眼阖目,老神在在的坐着榻上,如同一尊佛像,对人世间的恩怨情仇全不在意。只从她忽忽闪动的眼皮可以看出,她没有真睡着,不过是不愿意做那个坏人,想让别人冒头把损主意都出了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二夫人心中更加痛恨。 都是为了娘家考虑,怎么偏要她出头?他们娘家若真起来了,难道得利的只有她一个么? “这,这真的可以么?谢姑姑特意传了皇后娘娘的口谕来,可是特别点明,要让灵姝进宫的?” 话是这么问,洛思婉面上却是十足的动容。若赵灵姝真不能进宫,她就不能在皇后娘娘搬弄是非,凭她和赵灵姝“要好”的关系,何愁不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另眼相看? 洛思婉疯狂意动,“姑母……” 老夫人终于不装泥人了,她看了看姐妹俩,最终拍板说,“就这么办。” …… 松鹤园的人在算计赵灵姝,赵灵姝和常慧心此刻也在说他们。 常慧心还是不愿意把人往坏了想,但赵灵溪作态那般明显,让她想怀疑女儿是脚打滑都不能。 她拧着眉说,“灵溪还那般小,怎么就敢做害人的事儿。这是你被我扶住了,若我动作慢一点,你一头撞到柱子,磕破了面容如何是好?” 赵灵姝呵呵笑,“我坏了皮相,对她不是更有利?到时候她成了昌顺侯府唯一拿的出手的姑娘,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常慧心道:“不知道你二婶他们怎么想的,怎么能如此教导姑娘家。” “二婶走长歪了,还指望她教出三观多正的女儿?娘,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良善呢。” 常慧心揉着女儿的手,笑道:“又哄你娘开心。” “我实话实说么。” 娘俩闲聊了两句,常慧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也看出来今天这场戏谋的是什么了,就特别的无语。 “洛家是咱们的姻亲,不仅你祖母,就连你二婶,都是洛家的出嫁女。若是思婉谋得一个好亲事,不仅对洛家,就是对咱们,都只有好处。这样两好搁一好的事情,他们好好和你说,你还能不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思婉美言几句?作甚想出这种损人的方法,真把你害惨了,我能饶了他们去?” 赵灵姝好奇了,“娘,你怎么不饶他们?” “我,我告御状去。” 赵灵姝一溜烟滚到美人榻上,哈哈哈笑的起不来身。 她去告御状还有人信,毕竟她混惯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夫人他们清楚她的做派,这才会屡屡被她吓住。 换做她娘,就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搞笑。 常慧心见女儿笑的直不起腰,坐在旁边也忍不住笑了。“你好好的,娘就什么都不争。但谁要是敢害你,娘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得给你求个公道。” 赵灵姝不笑了,坐起身抱着她娘可劲摇。“我就知道,娘最好了,最疼我了。放心吧娘,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那个敢害我,我先害了他们去。” 说着话,她就摩拳擦掌,思考怎么把洛思婉摁死。 常慧心见状,有些迟疑了,“也没必要搅合了思婉的亲事吧,洛家现在那个模样,她能谋得一个好亲事,也不容易……” 赵灵姝看看她娘。 这就是她秉性柔顺善良的娘。 可是,娘啊,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洛思婉若得势了,得利的只有洛家么? 二房和老夫人也要跟着一飞冲天! 她娘本就没个儿子,在二房的挤兑和算计下,日子过的别提多累心。 真要是洛思婉起来了,她和她娘以后夹着尾巴过日子都算好的,怕不还得被硬过继来一个嗣子。 二房的大堂哥仅比赵灵姝大一天,却文不成武不就,只一肚子鬼蜮算计;小的那个更是被宠的要星星不给月亮,混账的能把四房的堂弟当马骑。 就这样两兄弟,别管过继那个给她当弟弟,她都嫌弃。 再有洛思婉,为了自己的前途,要害她出丑。真要是她磕破头或是坏了相,这辈子她还能有个好去处? 她不信洛思婉他们做这件事时,没考虑到意外情况。考虑到了,还是做了,那只能说她的良心彻底坏了。 和这种坏了良心的人讲良心,简直是浪费她的良心! 还有件事赵灵姝没和她娘说—— 她怀疑她在金光寺时,曾被人下药。 正是那药,害的原主离世,这壳子里的人换成了她。 昨天她在这具躯体中苏醒,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头晕、目眩、呕吐的感觉。当时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猛的到了一个躯壳里,还被迫接受了大量的记忆,这才导致身体严重不适。 今天在老夫人房中看到二夫人时,二夫人那个带着恶意的眼神幽幽眈眈,却登时让她后脊背一凉。 再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见到二夫人时,她的神情也似有异样。那异样概括为心虚、愤恨、遗憾,兴许还有更多的东西。 联想到这些,赵灵姝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原主的死不是意外,只怕是人为! 考虑到若她身死,得利最大的必定是二房。 谋害她的凶手,十有八九和二房有关。 既如此,她更要压制的二房不能腾达,让洛思婉不能出头,不然,不是凭白给自己添麻 ------------ 017 去查 皇后娘娘的寿诞还没来,接连下了三天的雨水先一步停歇了。 也是在雨停的当天,赵灵姝她爹赵伯耕回了昌顺侯府。 明天是休沐日,赵伯耕原本与常慧心商量好,这一天夫妻两人去京郊,寻一个专门看面相的老爷子,看看两人子嗣情况如何。 却那料,因为雨水断断续续下了三天,引发城内严重内涝。 这件事与工部的关系不大,可由工部监修的下水通道严重淤堵,导致城内返水,毁了好几家地势低洼处的民居。 事情闹到御前,陛下责令工部速速派人将一应事情处理,这件事情不知怎么就落到了赵伯耕头上。 赵伯耕在衙门不敢叫骂,回了府上面对妻女却没忌讳,直接将几个上官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常慧心面对如此不修口德的夫君,面上很有几分羞惭。几次三番张嘴欲将他的话堵回去,赵伯耕只做看不见。 还是赵灵姝看不下去了,幽幽的接了一句,“指定是爹太过任劳任怨、克己奉公,这才让上官交办差事,委以重任。” 赵伯耕被噎住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他憋得脸红脖子粗,那模样颇有几分滑稽可笑。 赵灵姝好奇:“爹,你怎么不说话了?爹也觉得我这话很有道理对不对?也不枉爹隔三差五就留宿衙门公干,爹如此勤勉刻苦,此番做出些政绩来,何愁今年不能高升。” 赵伯耕可太知道,“留宿衙门公干”这六个字,有多经不起追究了。 他怕死了女儿这张锋利的嘴,明明别人的只是两片肉,到了她这里却成了削骨刀,唰唰唰就将他的体面削的所剩无几。 赵伯耕心虚极了,偏又不好过度苛责女儿。只能绷着脸说:“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儿插什么嘴?升官加爵那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真把朝廷的律法当儿戏啊?” 赵灵姝委屈坏了,“我这也没说什么啊,不过就说了句升官的事儿,爹作甚拿律法压我?那律法也没规定劳苦功高者,要让位给渎职懈怠者吧?我偏向爹,怎么爹还不爱听了。” 赵伯耕更气虚了,说不过赵灵姝,他只能对着常慧心发脾气。 “你管管她。她一个姑娘家,口舌这般锋利,将来如何嫁的出去?怪道她祖母常在我面前说,姝姝性狂、不逊、难以管教,这都是你骄纵她的缘故。” 常慧心蹙紧眉头,露出不赞同的模样。“姝姝只是有主见,不愿意受长辈拿捏罢了。她占着理,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逾矩之处。相公只说娘说姝姝的不是,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姝姝在娘哪里受了多少委屈。孩子……” “行了,你别说了。姝姝在你嘴里千好万好,总归你是看不出她的一点不足。等她真的恶名在外,你就该哭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赵伯耕丢下这几句话,一甩衣袖,迈着大步就往外走。 常慧心见状,压下躁乱的脾气,跟过去两步。“相公,天都黑了,你还出去做什么?” “我去衙门寻京城的下水通道图看一看。明天就要施工,今晚总要做好规划,总不能临到头了再临时决定。” 话落音,赵伯耕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院子外的阴影处,赵伯耕的小厮砚明,不知何时等在了那里。 砚明满面焦灼,似乎遇到了无法裁决之事。主仆俩一碰面,砚明附耳与赵伯耕低语。 院子内只有廊下的灯笼投下的一点光辉,大门处的光景看不清楚。树木被风吹的哗哗作响,连那点耳语声也完美的掩盖住。 赵灵姝站在廊下。 她爹背对着她而站,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爹听了砚明的话,并迈开大步匆匆往外赶去,这画面她却看的一清二楚。 赵伯耕没注意到赵灵姝,砚明却看见了这位大姑娘。 登时,他脑袋一缩,冲着赵灵姝露出个讨好的笑,又一矮身,跟在赵伯耕身后,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花厅内,常慧心低声念叨:“你爹这官当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脏活累活都是他的,偏每次升官都没他。他做了十年工部员外郎,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在这位子上终老。” 赵灵姝不怎么走心的接话,“那不可能。” 常慧心笑了,“姝姝是觉的,你爹还能升官对不对?” 赵灵姝支支吾吾。 升官怕是升不上去了,他若是真做了对不起她娘的事儿,让他降官倒是可以。 常慧心回内室洗漱去了,赵灵姝趁着这会儿空档,让刘嬷嬷喊了孙家嫂子来。 孙家嫂子和孙大柱是夫妻。孙叔专门替常慧心赶马车,孙家嫂子则在蔷薇苑的小厨房掌勺。 这位嫂子性情泼辣,精明能干,是外祖家特意陪嫁给她娘的一房人,完全可以信任。 孙嫂子过来后,赵灵姝招手让她到跟前来,耳语几句交代她一些事情。 孙嫂子先是没听懂,随即意识到什么,面上表情就有些愤恨。 “嫂子,收收你的表情,这都是不确定的事情。” 孙嫂子说:“姑娘不懂,这男人一直不着家……都怪我们被侯爷唬住了,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还需要姑娘提醒……” “你把这件事交给孙叔,让孙叔慢慢查。查到了也别声张,先告诉我,别让我娘发现。” “姑娘放心,我都晓得。” 孙嫂子来了一趟又离开,常慧心全然不知道。 反倒是刘嬷嬷,她旁观了全程,加上赵灵姝也没用心瞒她,刘嬷嬷把所有话都听进去了。 刘嬷嬷的表情,用“天塌了”三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姑,姑娘,怎么可能呢?当初侯爷几次三番登门求娶,费足了心力,老爷才同意了这门亲事。侯爷当初还承诺,说会一辈子待姑娘好,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灵姝冷嗤,“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嬷嬷,你年纪大,见识多,应该比我更清楚承诺的份量。那承诺究竟几斤几两重,全看男人对女方的情谊有几分。情谊深厚,那承诺重逾千金,情谊散去,那承诺就是个屁,提起来都臭不可闻。” “可是,可是……” “好了嬷嬷,你可别露出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这还都只是我的猜测,如今还没证据。嬷嬷收收脸上的表情,别让我娘看出来。” “好,好。” 刘嬷嬷答应的很好,可她面上的表情却悲惨的不要不要的。 这哪儿行啊,她娘又不瞎,看不出来才有鬼。 没办法,赵灵姝只能将刘嬷嬷撵回她院子里。美其名曰刘嬷嬷陪她跑一趟金光寺累着了,得好生歇两天缓一缓。 常慧心对此自然没多想,只让人给刘嬷嬷送了些补养的东西去,便领了女儿歇着了。 ------------ 018赵灵均 翌日是个大晴天,太阳火辣辣的在天上炙晒。 明明才下了三天雨,可太阳一出来,暑天的感觉又回来了。动一动就要出一身汗,折磨的人只想一直待在屋子中。 赵灵姝也不愿意动弹,只想和她的床为伴,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不行。 再有几天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她今天得出门选购一件礼物,作为赠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 常慧心已经往屋里来了两趟了,见女儿还在床上蠕动。当娘的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不行我们下午再去?” 赵灵姝立马从床上蹦起来,“那还是现在去吧。下午更热,我可不想出一趟门,出一身痱子。” “那你快一点,再磨蹭,我们就得用过午膳再出门了。” 赵灵姝磨磨蹭蹭收拾好,等娘俩一起出门,这时候已经半上午了。 一边往外走,赵灵姝一边用团扇挡在额上遮挡炽热的阳光。 太阳太热情,她快要挡不住。 赵灵姝吐槽,“老天爷这脾气简直莫名其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时倾盆大雨一下三天,差点把京城给下淹了;笑时阳光灿烂,都能把我给烤熟——我和烤肉之间,现在就只差一撮孜然。” 当娘的被女儿这比喻,逗的笑的停不下来。 这也就是她闺女了,放眼京城,绝对没有第二个贵女,会把自己比成烤肉。 常慧心把女儿拉到近前,“你捡阴凉地方走,就不会变成烤肉了。” “不行啊,阴凉地方雨水没干,再把我滑倒了我一想起灵溪那天满头满身的泥水,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娘,我还是走太阳底……” “好啊,原来真是你欺负溪儿。” 一道破锣嗓子的声音陡然在前方响起。 赵灵姝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赵灵均。 赵灵均今年十四岁,遗传和出身使然,这个少年郎身上很有几分贵公子的翩翩气度。加上华衣美冠,出入仆从簇拥,这做派,勋贵家的贵公子无疑了。 脸看的过去,身量也算颀长高挑,偏那脾性和能力,不提也罢。 赵灵均强压住脾气,僵硬的和常慧心见礼打了个招呼。 常慧心知道这侄儿是个什么脾性。用姝姝的解说就是——说好听点叫护短,说不好听点,跟疯狗差不多,遇到点事儿就乱叫。 她一个伯娘,这么想侄儿,肯定不对。但就事论事,姝姝的形容没有错。 常慧心未免侄儿和女儿起争执,忙转移话题,“灵均才从学堂回来么?今天不是休沐日,你这个时候回府,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赵灵均吞吞吐吐、含混其词,半天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常慧心心善,不欲侄子为难,就说,“你要去内院寻你母亲是不是?那快去吧。天越来越热了,看你出了满头汗,赶紧去你娘院子里,喝点凉茶消消暑。” 常慧心心善体贴,奈何有的人他猪狗托生的,他不配享受这点好。 就见赵灵均强压着脾气听完伯母的絮叨,实在不耐烦了,就趁着常慧心停顿的空挡,直接对着赵灵姝开炮,“当真是你欺负灵溪?是你把她推到大雨里,还磕破她的鼻子?” 赵灵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们二房的人,是不是都选择性眼盲?赵灵溪先推我的,难道你不知道?话又说回来,我推了她一把不假,毕竟我这人别的不擅长,就擅长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但我真没把她往雨里推,是她自己喜欢淋雨,直接跑进大雨里的。也不是我磕破她的鼻子的,磕破她鼻子的是你脚下的地。” “你,赵灵姝你信不信我打你!” “灵均!” 常慧心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娇美的面颊上一片怒容。 她在跟前看着,灵均都抬手要打姝姝,她不能想象,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姝姝又受了多少责难,挨了多少莫须有的打。 常慧心怒声说:“灵均,你是兄长,更是这侯府的嫡孙。我不求你做事不偏不向,只求你明其事、达其理,对待弟妹们能多几分宽容,不要动不动就动你的巴掌。” 赵灵均冲动易怒,方才是被赵灵姝的白眼和话语狠狠激怒了,这才扬起了巴掌。 但他本意只是威慑,他没准备真的打赵灵姝。 但这句话说出来,别说伯娘不信,连他自己都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赵灵均磕磕巴巴,白净俊逸的面颊上一片愧红,“伯,伯娘,我和妹妹开玩笑的。” 常慧心冷着脸:“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以后都不想听到类似的玩笑!” 常慧心压住火气,不与小孩儿一般计较。真要计较,也是找他爹娘。 她一个隔房的伯娘,在下人跟前教训侄儿,跟故意找茬没什么区别。 欺负小孩子,她不做这样丢份儿的事儿。 常慧心带着女儿转身离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赵灵姝冲赵灵均做了个鬼脸。 臭小孩儿,竟想打她,她不收拾他,她就不叫赵灵姝。 赵灵姝:“堂哥,听说你想进禁军?” 常慧心拉了拉赵灵姝,“快走了姝姝。” 赵灵姝冲她娘撒娇,“让我说完这两句话么娘,我保证很快的。” 常慧心不做声了,倒是赵灵均,他一脸惊异,而后警惕。 “你是不是要捣乱?你是不是要阻止伯父帮我?” 赵灵姝嘿嘿笑,“我阻止什么,我巴不得你进禁军,一天三顿被人打呢。可惜,我爹不是许愿池的王八,不能让你想干啥就干啥。” 话落音,赵灵姝哈哈笑着,拉上她娘就往外走。 领会了闺女话中之意的常慧心见状,忍不住笑着点了闺女一下,“真是促狭。” 身后传来赵灵均的暴躁声,“她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看不上我?她是不是暗示我文不成、武不就?” 再就是小厮慌乱的解释声、安抚声。 赵灵姝听到这些,白眼翻的更大了。 她那是暗示么,她明明是明示。 成功恶心了赵灵均一把,他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出去的路上,赵灵姝和她娘说,“这么幼稚的人,竟然是我堂哥,说出去我都感觉羞耻。娘啊,你怎么不早生我一天,我早出生一天,我就是姐姐了。” 常慧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告诉女儿她的猜测。 其实按道理,姝姝才该是这府里孙辈中的头一个孩子。 但她才被确诊有孕,二房洛思潼也诊出了孕脉。 这没什么,毕竟赵伯耕与赵仲樵是亲兄弟,他俩只差一岁,婚期也只隔了两个月。两人的媳妇前后脚进门,前后脚有孕,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明明她月份更大,她最先破水开始生产,可最先生下孩子的,却是还未到预产期的洛思潼。 常慧心生产过后,听到的说法是,洛思潼焦急过来寻她,撞到门槛摔了一跤,导致提前发作。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常慧心对这个弟妹心存愧疚,当时娘家送来的、给她坐月子吃的好东西,她分了好些给二房。 还是年月日久,她看透了洛思潼的为人,知道她面甜心苦,不像是能见得她好的人,她这才细细查看当初洛思潼生产的细节来。 可惜时间过去的太久,太过具体的内容也查不出来了。 但孙叔曾查到,洛思潼身边的婢女,曾乔装打扮出去买过催产药,由此,常慧心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她觉得,洛思潼是太想要这府里嫡长孙的名号了,所以她用了特殊手段,提前让孩子出世。 究竟是不是,她也不知道。 但如此争强好胜、狠心毒辣之人,她自认不是对手,自此以后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 019我这个暴脾气 母女俩很快出了门,又很快乘马车到了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不过逛了两个铺子,竟先后遇上三、四波熟人。 大家毫无意外,都是来选购皇后娘娘寿辰那天的寿礼、衣裳和饰品的。更有甚者,就连随身携带的香包、帕子,都要仔细琢磨一番。 常慧心人缘不好不坏,但在权贵圈中,也有两个说得来的贵夫人。 今天恰好遇上其中一位陈夫人。 这位夫人的夫君是平城侯,一般人敬称她为平城侯夫人,若熟悉些,则称呼一声陈夫人,或是妙娘。 陈妙娘与常慧心碰面,两人都无限欢喜。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赵灵姝与她的小闺蜜——陈妙娘的小女儿辛良玉勾搭上。 “这些天做什么呢?” “你做什么呢?我上次邀你过府来玩,你们府里的人说你去金光寺拜佛了。你竟然信这个,我听说后差点笑掉大牙。” 赵灵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快别说了,年少不懂事,被人糊弄了。你做什么呢,我刚看见你险些没敢认,你是不是大病了一场,怎么瘦了这么多?” “瘦了很多么?我倒是没病,就是前段时间牙疼,只能吃流食。” “糖吃多了吧?” 小姐妹俩嘀嘀咕咕的,很快就凑到一个小角落里吃糖。 吃着吃着,两人同时听到一点微妙的动静。 “姑娘,你长得胖,穿艳丽的衣裳不好看,穿浅色的衣裳才出彩。” “姑娘,你收一收肚子,你看你这肚子大的,跟怀孕五六个月似的。这走出去,谁看见了不得给个白眼。” “姑娘,你看你这笑的,跟谁拿把刀在背后威胁你似的。你要是不会笑,就绷紧了嘴巴……” 赵灵姝和辛良玉糖都不吃了,两人伸长了脖子往楼上看。 辛良玉嘀咕,“谁家的老奴,敢这么作践主子。那姑娘都被训哭了,这姑娘的爹娘若是知道这老奴背后这么猖狂,不得立马将她捆了发卖?” 赵灵姝理智分析,“敢这么教训人,那姑娘要么在府里不受宠,要么那老奴深得当家夫人的信重。我猜是第二个。” 若不受宠,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到这兰韵衣坊来? 兰韵衣坊专做京城贵人生意,想也知道里边的衣衫布匹有多贵。既将人带到这里置衣,姑娘的身份必定轻不了,八成是能进宫参加皇后娘娘生辰礼的。 但她又轻易被一个老奴拿捏,那只有一个解释:这老奴得当家人的看重,依这姑娘的本事,还撼动不了这老奴的地位。 辛良玉觉的小姐妹的分析好有道理,不由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姑娘太惨了!明明是贵女,日子却苦的跟那小丫鬟似的。她爹娘真失职。姝姝,你说我们要不要……” 赵灵姝一把拉走辛良玉,“不要。别人的家务事,我们不要插手。落不到好不说,指不定还要被人倒打一耙。” 辛良玉闻言,顺着小伙伴拉扯的力道,赶紧溜了。 既然碰到了一起,稍后两帮人马便一道逛起了铺子。 常慧心和陈妙娘忙着给女儿挑选饰品,赵灵姝和辛良玉则在试妆。 珠玉阁是京城的老牌子了。 做买卖的东家很有想法,在买卖珠玉首饰的时候,还根据顾客的脸型和气质,给出发型和妆面的建议,有意者甚至可以当场试妆。 赵灵姝和辛良玉都是爱美的小姑娘,既然可以试妆,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两人梳洗净面,这就坐在二楼的窗前,让妆娘给她们装扮起来。 发型才做了一半,妆容也只画了一半,两人又听见了熟悉的嘤嘤声。 两人好奇心重,这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窗户底下竟然是个仅容两人通行的死胡同,如今靠着他们这面墙的地方,若隐若现似有两个人。 小姑娘糯糯的哭声无助极了,“我这个月的月钱,都被嬷嬷拿走了,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 粗噶的男声带着森森的恶意,“没有钱,你身上不是还有几件值钱首饰?快把你头上的簪子摘下来给我,还有你的镯子……” 小姑娘哭的停不下来,“你已经拿走我很多首饰了,你不可以再要了,回头我对祖母没法交代。” “你只说你粗心,把首饰丢了,府里还能追究你的责任不成?” “可是这半年,我已经丢了很多很多首饰了……” “拿来吧你!” “啊,我头皮好疼。你不要拽我的镯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你,你住手!住手!……” 赵灵姝顶着做了一半的头发就往外冲,辛良玉没比她慢多少,紧随其后也火速跑了出去。 “哎呀,两位姑娘,你们往哪里去?” “姑娘,姑娘,你们快回来啊。” 正在净面的常慧心和陈妙娘听到外间的动静,抽空往外看一眼。这一眼不得了,两人顶着满脸的泡沫,赶紧跑出来,“姝姝,良玉,你们做什么去?” “哎呀,快,快,刘嬷嬷、红叶你们赶紧追过去。” “下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赶紧跟紧了姑娘。姑娘要是出什么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珠玉阁整个闹腾起来。 也就在常慧心和陈妙娘回到房间,赶着将脸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时,赵灵姝已经跑出了珠玉阁,跑到了旁边的窄巷中。 巷子中一个小姑娘被推倒在地,却依旧死死的拉着一个男子的衣摆不松手。她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你把镯子还给我,把镯子还给我……” 年轻的男子油头粉面,脚步虚浮,看作态他不像个主子,但看穿着,他又不像个下人。 不说这人的身份,只说这男子长得不怎么样,心却挺狠。 耳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眼中冒起凶光,抬脚冲着小姑娘的头就踹。 小姑娘被吓住了,惊叫一声赶紧抱住头。那男子犹不解恨,扬起蒲扇般的巴掌,哐哐就甩—— “啊!” “啊!我xx要断了。疼,疼死我了!” 小姑娘惊叫一声,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怯怯的抬起头往外看。 结果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姐姐,正将张昌往死里打。 “王八蛋!抢人银钱首饰还不算,还抢人娘留下来的遗物。狗畜生,去死!” 赵灵姝一脚踹到男人腿正中,成功一招制敌。 趁着男人疼的满地打滚的时候,她痛打落水狗,捡起旁边一根棍子,冲着男人身上肉少的地方可劲抽。 王八蛋! 狗日的! 坑爹的怂玩意儿! “姝,姝姝,快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辛良玉在旁边急的跳脚,赵灵姝却照打不误。 “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欺负姑奶奶试试。畜生玩意儿,还抢不抢人家东西了,还……” 手中的棍子猛地被张昌夺了去,男人表情狰狞,硬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着牙冲赵灵姝冲过来,“臭婆娘。” “臭婆娘喊谁,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不是?” 就在辛良玉以为小伙伴要吃亏的时候,赵灵姝一个起跳飞踹,狠狠将男人踢出了两步远。 这时候,身后有更多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传来。 刘嬷嬷和红叶焦急的喊,“姑娘,姑娘……” 更有一个,似有几分熟悉的老嬷嬷的声音,尖利的吼叫,“儿啊,我的儿,你们竟敢打我儿!我和你们拼了。” 小巷子中乱的一匹,用人类词汇简直难以形容。 ------------ 020 救人 老婆子年迈,身上有一把子力气,竟将阻拦她的刘嬷嬷和红叶两人推个踉跄。 她从辛良玉跟前跑过,辛良玉吓得直缩脑袋。“姝,姝姝,快跑啊。” 姝姝不跑,姝姝嫉恶如仇、性烈如火。 姝姝脾气还很暴躁,最见不得有人冲她指指点点、吼吼叫叫。 赵灵姝动动脚,成功勾住了老太太的腿,“噗通”一声,老太太砸在她儿子身上了。 “啊!疼死我了。” “啊!我的娘啊!” 赵灵姝功德圆满,惬意的拍拍手,“这样不就好了么。” “死八婆,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是那个府里的。敢欺负我,你等死吧。” 赵灵姝狠狠的抽出一棍子,在张昌尖利的惨叫声中,她不阴不阳的笑,“那你究竟是那个府里的?你说出来,吓唬吓唬我啊。” 张昌要自报家门,老嬷嬷却精明,一把捂住儿子的嘴,“不能说。” 张昌还算聪明,他及时住了嘴,却依旧一脸阴森森的放狠话,“有本事你露出真颜,老子记住你,今后有你好看。” “哎呦呦,可吓死我了。” “你不敢报家门,也不敢露真容,你是不是长得像鬼……” 说实话,赵灵姝现在的形象确实不怎么雅观。 她发型做了一小半,左边将将露出个高髻的雏形,可右边和脑后的头发都披散着。加上脸上扑的腮红还没来得及打开,眉毛更是因为她焦急外出,划出了好长一道黑线。 这天气热的过分,她出了通身的汗,脸上的妆容全花了。她这形象,走出去真挺影响市容的。 奈何赵灵姝现在看不见,她就觉得张昌这小子嘴可太臭了。竟然污蔑她是鬼,那她可得报复回去。 “我不是鬼,但你那儿怕不是根绣花针。” 现场陡然一静。 随即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噗嗤”“咳咳”。 张昌回过神后,崩溃欲绝,赵灵姝却再懒得和这人打机锋。 多浪费时间。 交给下人处置不就是了? 恰此刻身后跑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赵灵姝退到一边指挥,“把他们绑了,都送京兆尹衙门。” 被她指着的娘俩,俱都露出色厉内荏的表情,“你们敢,我们是,是……” 婆子们拿出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一把塞到两人嘴巴里。 世界安静了,赵灵姝满意了。 赵灵姝走到巷子最里边,将眼里还含着泪花的小胖妞扶起来。 小胖妞不算特别胖,只能算丰腴。她十二、三岁模样,因为眼睛大,皮肤白,五官端正,看着跟唐代的仕女俑差不多,还挺可爱的。 就是看人时跟小动物似的,眼神怯的很。一眼之下就让人知道,这是个好欺负的主。 这怎么行呢? 得像赵灵溪同学学习啊。 赵灵溪十三岁,逮着人就咬,张狂的跟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似的。对比这小姑娘,一个奶猫,一个疯狗,天差地别。 赵灵姝难得放柔了声音和小姑娘说话,“你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天跟谁出的门?” 小姑娘眼里还含着泪,她崇拜的看着赵灵姝,简直把赵灵姝当救世主了。 这小眼神,别说,赵灵姝受用极了。 奈何,还没等小姑娘回话,常慧心和陈妙娘就找了过来。 两人看着完好无损的两姑娘,同时舒了口气。 她们一路过来已经知道了原委,此时又怕又悔。 那可是成年的男子,姝姝和玉儿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一拳砸的。就这他们还敢行侠仗义,狗胆包天了不是? 辛良玉被她娘提溜着教训,赵灵姝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常慧心脸沉的好似暴风雨来临,赵灵姝怕极了,心肝直抖。好在她聪明,赶紧将身边的小胖丫推了过去,“娘,娘你快看,我救下的小姑娘,我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常慧心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她看一眼眼神怯怯的小姑娘,结果恰好看到姑娘裙摆一片血红。 常慧心赶紧将那小姑娘拉到怀里来,“你受伤了?伤哪儿了?哎呀你这小丫头,流那么多血你都不知道疼么?” “什么血,在哪儿?额……” 好吧,赵灵姝看见了,小丫头屁股后边一大片血。这是伤哪儿了?屁股还是大腿? 小丫头却在此时哇哇哭起来,“我要死了,嬷嬷说我一直流血,迟早血干命尽。我想去寻祖坟,我想死后和我娘葬在一块儿,哇……” 常慧心仔细查看一番血染的位置,心里有了个猜测。她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小胖丫,“什么死啊活啊的,你这是来月事了,不是什么绝症,你也不用死。” “额……” “叮铃哐当。” “咳咳咳……” 赵灵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去看,结果就见隔壁酒楼的二楼窗户处,有几个若隐若现的男子身影。 几人受惊不小,俱被呛个正着,赶紧躲到一边咳嗽去了。 唯独有一人,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那视线落在她身上,好似认出了她。 尽管只露出一半侧颜,但那人皎皎君子,如泽世明珠,一眼就能让人确定他的身份。 ——秦王秦孝章。 不会这么巧吧? 是她眼花了吧? 天爷啊,怎么她每次撒泼放刁,秦王都要当观众。 他们两人这么有缘分的么? 这狗屎的缘分啊。 默默地对视一眼,赵灵姝默念“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她扒拉扒拉乱糟糟的头发,一把抹掉脸上的汗水,才不管一张娇艳明媚的小脸,此时被她弄得亲爹来了都认不出来。 做完这些,赵灵姝拉上她娘和小胖丫,倒腾着俩脚丫子,飞快往珠玉阁窜。 这天气,继续在外边待下去,她没变成小丑,就先一步变成鬼了。 …… 一行人出了窄巷,巷子中很快恢复了安静。 等人都走干净了,聚轩楼二楼的包厢中,才响起几个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 “刚才打人那姑娘是谁家的?” “这谁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只听声音,分得清是谁才有鬼。” “看起来年纪不大,性子倒是厉害。” “那身手也了得,看起来像是练过。” “也有可能是打人打多了,自己学会的。” “都过来喝茶吧你们,出去帮忙的没你们,事后议论起兴的都是你们。” “是咱们不想帮忙么,是咱们毫无用武之地啊。” 李骋一边嚷嚷,一边一屁股在秦孝章旁边坐下。 他们进来包厢时,巷子中已经传来喧哗声。李骋最爱热闹,当即一个箭步跑上前。看清楚事情后,他就摆手让随从们下去帮忙。 可惜,都不等下人们派上用场,那姑娘就利落的解决了那对母子。 他们在窗户边旁观,真是看足了一场大戏。 几人念叨了几句,这就在圆桌旁喝起茶来。 李骋最活跃,话也最多,他开口问:“辰安,今天这顿酒席是给你接风的,从进来开始你就一句话都不说,难道是阔别三年,被咱们京城的姑娘吓到了?放心,这算是个例,勋贵家中的姑娘,还是温柔端方的居多。你倒是也不用担心,姑母会给你说个这样厉害的媳妇儿。” 酒楼中的几名男子,其一是承恩公府的二公子李骋,其二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子莫祈,另一人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嫡孙方嘉云,再就是秦王殿下秦孝章了。 四人中,李骋与秦孝章是至亲的表兄弟,莫祈与方嘉云曾为秦孝章的伴读。 四人是十多年的至交好友,恰逢秦孝章回京,这便约好今天给秦孝章接风。只是没想到,酒水还没喝上,倒是先看了一场大戏。 都是名门贵胄,几人默契的没有提及方才小胖姑娘来了初潮一事,但对于那性子张狂热烈的“姝姝”,他们却好奇极了。 寡言如方嘉云,也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姑娘的气势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再有她张口就要把人往京兆尹送,对衙门没有丝毫畏惧,怕不是勋贵重臣之后。” 李骋笑嘻嘻,“云哥你好奇啊,你若真想知道那姑娘是谁,不如我派人去隔壁打听打听。” 方嘉云撩他一眼,“你闭嘴吧。” 莫祈幽幽的看一眼李骋,“云哥说那姑娘是勋贵重臣之后,这指定错不了。既如此,皇后娘娘寿辰之际,若有缘自然会见。你现在去探听人家姑娘的家世作甚?如此宵小做派,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 李骋无语了,“行行行,你们都是君子,就我小人。那你们快别和我这个小人一同饮酒了,再把你们的酒水熏臭了。” 几人吵吵嚷嚷,秦孝章却自始至终没说话。 突然一声“哐当”声响起,隔壁珠玉阁二楼的窗户猛地被人从里边关上了。 李骋三人动作慢一些,未看见那里边的画面。 却只有秦孝章一人,他方才在想事情,视线无意识落在那窗户上,结果就瞧见那光明正大对着自己做鬼脸的丫头。 秦孝章忍不住轻嗤一声。 刚还装作认不出他,现在又挑衅他,果真是不逊张狂,欠缺教训。 ------------ 021肃王 聚贤楼中热闹喧哗,隔壁珠玉阁二楼的厢房中,此时却静的针落无声。 赵灵姝挖挖耳朵,提高了声音,再一次询问小胖丫,“你说你是那个府上的?你爹叫什么名字?” 小胖丫重新梳洗过,此刻换上了崭新的衣衫。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她姣好干净的五官展露无疑。那眼神纯稚清澈,五官干净灵动,活脱脱一个观音坐下的小童女。 小丫头现在也知道了月事是什么意思。 月事是她自己长大了,并不是如同嬷嬷说的,她得了绝症,很快要死了。 可以不用死,小胖丫心情好的不得了。 她看着面前容颜娇美的救命恩人姐姐,一边喝着丫鬟给她送上的红糖姜茶,一边不厌其烦的又一次重复说,“我家在肃王府,我爹叫林墨堂,我叫林宛瑜。” 赵灵姝和小胖丫大眼瞪小眼儿,两人瞪了好一会儿,小胖丫也没有改口的意思,赵灵姝终于认命了。 她看向她娘,不确定的问,“娘啊,肃王叫什么名字,是叫林墨堂么?” 赵灵姝一个闺阁千金,所知道的朝中勋贵和重臣,只有他爹和她祖母经常念叨的几个。 不巧,肃王最近一段时间,出现在她爹和她祖母嘴巴里的频率非常高。 还是因为赵灵均想进禁军一事。 禁卫军中多勋贵子弟,是二代们攒资历、在陛下面前混脸熟的一个绝好去处。 但禁卫军拱卫皇宫安全,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先不说禁卫军选人标准多严苛,想进禁卫军有多困难。只说除了禁卫军外,官二代们还有一个历练的好地方,那就是城郊的羽林卫大营。 碰巧了不是,现如今掌控京郊二十万羽林卫的大将军年已老迈,上上个月才在大朝上乞骸骨。 老将军年已七旬,确实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加上他血缘后辈儿中无人能担此重责,便向陛下举荐了他的关门弟子,也就是远在西北驻守边境的肃王林墨堂,为下一任羽林卫大将。 老将军要致仕是真,举荐林墨堂为继任者,这事儿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 消息是从陛下处理朝政的政事堂传出来的,可政事堂又岂是一般人能探听到消息的地方? 这消息八成是假的。 又有几成为真的可能性。 毕竟众所周知,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老将军为陛下的武师傅。林墨堂曾与陛下一起在老将军膝下受教,陛下对林墨堂很是喜爱。 简在帝心、功勋卓著,又有老将军作保。陛下都能把西北交给林墨堂镇守,将京城门户交给肃王,也真是再放心不过的一件事。 说回肃王此人。 肃王名林墨堂,乃肃王府的嫡长子。 未加冠而母丧,成亲两载其妻难产血崩而亡;又两年,老王爷重病去世,林墨堂袭爵丁忧。 恰逢这一年突厥扰边,里应外合导致大将战死,西北边城被夺,百姓生灵涂炭。 林墨堂被夺情起复,与武安侯一道奔赴边境。 这一战断断续续打了五、六年,直到前几年,才算收复失地,国境线上彻底安稳下来。 粗略一算,从肃王离京到现在,竟已有小十年。 说这些就说远了,只说肃王有望被调回京城做新一任羽林卫大将,这个消息对于赵伯耕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赵伯耕本身没什么能力,只顶着个侯爷的头衔,名头好听点。 要他往禁卫军中塞人有些困难,往羽林卫塞人也不简单,但若是肃王成了新一任羽林卫大将——肃王那继弟,与赵灵均年纪相仿。年轻人性情投机,到时候许是都不用他出面,赵灵均自己就能将这件事情解决。 也是因为老夫人与赵伯耕频频在府里提及肃王,不单是赵灵姝,就连常慧心这个内宅女眷,对这位王爷都多了两分熟悉。 姝姝的记性一贯比她好,此时却来询问她肃王的名姓,这不过是姝姝受刺激太大,不能接受面前的小姑娘就是肃王那独生女儿罢了。 不仅姝姝不能接受,就是常慧心,她也接受不来。 这是肃王的独生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却被个下人欺压成这样。她都不敢想象,若肃王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雷霆大怒。 常慧心又忍不住联想,若是她的女儿没了母亲照应…… 她想多了,姝姝现在的脾气比以往又厉害了几分。她坚信,以后别管有没有她护持,姝姝都不会吃亏。 倒是眼前这小姑娘,许是从小就被丫鬟婆子们欺压,胆子恁的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吃个东西,还要看看她们的神色。 她明明已经十二岁了,却没人与她说过月事的事儿。那贴身伺候的嬷嬷,更是将月事说成绝症,且还不给小姑娘找月事带,只顾着自己在酒楼大吃大喝。 这些信息也是常慧心方才从小姑娘嘴里问出来的。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他们一行人在聚贤楼用膳,林宛瑜临时来了月事,又被嬷嬷一顿恐吓,吓的哇哇大哭。趁着嬷嬷喊小二进来添酒水,她偷偷跑出去,想和她娘死在一起。结果,才刚跑到那巷子口,就被身后追来的张昌扯到了巷子中。 那张昌是张嬷嬷的儿子,母子俩人,当娘的把持着她的月例银子,几个月还不给她一文钱;当儿子的不知在外边做什么坏事,三不五时就勒索她。 她将自己的银子全给出去,张昌犹不满意,又打上了她首饰的主意。以至于短短半年时间,她竟“丢了”十、三四件首饰。 说这些就说远了,说回当下。 确认了眼前这小胖丫确实是大名鼎鼎的肃王独生女,赵灵姝麻了好一会儿。 等回过神,她扯着小丫头肉嘟嘟的脸颊往两边拉。 “你包子做的啊?你爹能征善战,凶名赫赫。你是你爹的闺女,即便不像你爹一样凶恶,至少也不能这么没脾气,被个下人搓圆捏扁吧?” 小胖丫又委屈又心酸,“我怕我爹,我都不敢我和爹说话……我长这么大,就见过我爹三,啊,不,总共就见了四面。” 赵灵姝插腰,总共见了四面? 那不是亲爹,那是供在神坛上的祖宗吧? 哦,不能这么说。 毕竟肃王是因为征战在外,不能回京,父女两人才见得少。 可再怎么见得少,依肃王的赫赫威名,他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自己女儿被个下人拿捏吧? 忒!什么爹,气死她了! “你爹离的远,且不提他。你府里总还有别的长辈吧?你是不是有个继祖母,还有个继小叔?” 常慧心拍拍女儿的肩膀,小叔就小叔,继小叔是什么鬼? 赵灵姝无暇搭理她娘,只一个劲儿追问小胖丫,“你和他们告过状没?他们是不相信你,还是不搭理你?”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可怜巴巴的点头,“他们不相信我,还说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张嬷嬷从小伺候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竟然诬陷她,我良心何在? 张嬷嬷知道我告状,回去后就掐我。她还饿了我两天不让我吃饭,也不让我喝水。我渴坏了,就把花瓶里的水喝了。 张嬷嬷还说,若我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她就告诉祖母他们,说我在背后骂他们,扎他们小人儿。要让祖母他们把我丢到家庙去喂野狗。” “我去!”赵灵姝的脾气成功被引爆。她摩拳擦掌,深深懊悔自己刚才打人打轻了。 什么玩意儿啊,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人家爹还在前边护国安民,随时准备为国捐躯。他们抢人家银子、吃人家分例就算了,竟还背地里虐待打骂,他们怕不是要反了天。 赵灵姝唾骂几声,被常慧心及时制止。 尽管陈妙娘与辛良玉,方才已经被平城侯接走了,这厢房中除了他们三个,也没有别的外人了。 但这边的房间普遍不隔音,打个喷嚏隔壁都能听见响儿。任由姝姝继续骂下去,怕是不出半刻钟,满京城的人都要知道,昌顺侯府的大姑娘好口才了。 ------------ 022 怒其不争 赵灵姝三人在珠玉阁呆的时间并不长。 等打听清楚小胖丫的身份来历,赵灵姝重新洗漱装扮妥当,常慧心就带着两个姑娘下楼,准备去隔壁聚贤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对于这个安排,赵灵姝不太乐意。 秦孝章正在聚贤楼用膳,她真不想和这位殿下打照面。 尽管秦王殿下那张脸,非常对得起他天潢贵胄的出身,看着也挺赏心悦目。奈何他嘴巴刻薄,说话噎人,她怕同呆一个屋檐下,她会消化不良。 还没等赵灵姝提出反对意见,小胖丫就欢喜的叫开了,“真的么婶婶?我最喜欢吃聚贤楼的菜了。它们家的雪菜黄鱼特别新鲜味美,黄鱼用特殊手法煎制过,表皮酥脆,内里软嫩,入口即化; 酒酿清蒸鸭子也别有一番风味,鸭肉酥软脱骨,还有一股清淡的桂花酒酿香气,我配着米饭可以吃一大碗; 他们家的玫瑰莲蓉糕也非常有名,比一品斋的还要香甜软糯,但又不像一般的莲蓉糕那么甜腻,味道很清爽。可惜,它们家的菜不能外带,只有在聚贤楼内才能吃到……” 赵灵姝看着叭叭叭停不下来的小胖丫,她眼睛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赵灵姝终于知道,她那一身肉是怎么来的了。 还真是一口饭都没有白吃。 赵灵姝见不得小胖丫这么高兴,问了个丧气的问题,“你不是说,你的月例银子都被嬷嬷拿走了,那你怎么还下的起馆子?” 小胖丫:“我爹两、三个月就会给我写一封信来,顺带给我送些零花钱。要不是我爹资助,我真是穷的连颗牛乳糖都吃不起。” 赵灵姝讶异,“你爹还给你零花钱?这钱张嬷嬷他们不知道么?” “他们知道啊,可他们不敢抢。那是我爹给我的!” 赵灵姝无语。 你还得意上了。 有本事你用你爹去威慑张嬷嬷别欺负你啊! 你个小胖丫就只会护着这点零花钱。 看给你出息的。 赵灵姝说:“护住那些钱又有什么用,你出来吃饭,不还得带着张嬷嬷他们。说不定人家吃的比你更多,对了,人家还喝酒……啧啧,费半天力气,你这银子也是给人家准备的,只不过换个方式,先存在你这里罢了。” 小胖丫理解了这话的意思,白嫩嫩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个包子。她圆圆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看着好不可怜。 常慧心见状,赶紧将女儿扯到一边去,“你快别逗她了,这小丫头已经够可怜了。” 赵灵姝挨了训,又败在小胖丫的泪眼中,不得不举手投降,“行吧,行吧,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一行人很快走出珠玉阁,这就准备往聚贤楼去。 却也正在此时,那负责将张昌母子送官的仆妇过来了。 仆妇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看着不像个好人。加上她一脸郁郁,眉头拧出个疙瘩来,那模样竟有几分狰狞。若不是熟人,在她凑近那刻,就撒丫子跑远了。 这婆子却是常慧心的陪嫁,别看面凶,本人忠心又能干,和孙嫂子有的一比。不过孙嫂子主内,这位钱婶子主外罢了。 钱婶子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那京兆尹衙门接了案子,也立马审了,但张嬷嬷与张昌死鸭子嘴硬,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自己做下的恶事。两人还倒打一耙,将钱婶子等人说成寻衅滋事、沿路抢劫的恶人。 钱婶子不得已拿出了昌顺侯府的身份应对,对方震惊过后,果断说出他们是肃王府的家奴。 最后这场官司,以证据不足为由,张昌母子两个被当场释放。 钱婶子脸黑的不行,“人证物证俱全,偏那京兆尹就跟看不见似的,只说我们证据不足。那还要什么证据,要两位姑娘亲自去作证么?” 钱婶子气的捋袖子,常慧心面上也不好看,林宛瑜更是仿若天塌了一般,捂住脸哭起来。 “他们回去后,一定会去祖母跟前告我的状。这次怕不是禁食禁水那么简单了,他们若是真将我丢到家庙去,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小丫头眉眼挤做一团,哭的不成样子。 赵灵姝怒其不争,“整个肃王府,除了你爹,只有你最尊贵。你竟然还怕那两个刁奴?听话的赏他们一顿板子,不听话的,直接卖给人牙子了事。他们还敢将你丢到家庙去,呵,我借他们一个胆子,若他们真敢这样做,我后脚就将你救出来,咱们两个告御状去。” 常慧心心疼极了,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哄着,“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最坏也不过是姝姝说的那种情况罢了。你放心,真走不到那一步。算了,我和姝姝这就陪你往肃王府走一趟。有我们两个作证,那两个刁奴再怎么能言善辩,也落不了好。快别哭了宛瑜,才刚换过衣裳,一会儿你这衣裳又该换了……” 也好在现在正值用午膳的时候,太阳晒得厉害,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不然,就林宛瑜这个痛哭的劲儿,不知该让人怎么联想了。 赵灵姝扯着她娘和林宛瑜的手往马车上去。 出了这事儿,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那京兆尹竟想着糊弄了事,这事儿她决不能忍。现在她就准备往京兆尹去一趟,她倒是要看看,当着她和林宛瑜的面,那京兆尹是如何说的出证据不足这种话的。 常慧心拉住了女儿,让她慢一些。林宛瑜个子矮,走的快了她跟不上。 另外,常慧心说,“我们几个女眷,即便过去了,那京兆尹也不一定把我们当回事儿。与其冲动跑一趟却无功而返,不如我去寻一寻妙娘。” 那京兆尹袒护张昌母子,多半是觉得,比起日落日山的昌顺侯府,肃王府他们更得罪不起。 肃王位高权重,简在帝心,肃王还有可能调任京都,为新一任羽林卫大将。比起煊赫鼎盛的肃王府,昌顺侯府有什么? 常慧心是妇道人家,也能分清楚利弊。可如此权衡左右,还做得哪门子京兆尹,断的哪门子官司? 常慧心能想明白的事情,赵灵姝更明白,一时间更加气郁。 有一个没能耐的爹,她和她娘出门都得被人低看一眼。 又想换爹了怎么办! 赵灵姝摩拳擦掌。 她这人自己能做的事儿,从不喜欢搬救兵。 她娘找陈妙娘的原因她知道,无外乎是平城侯府比昌顺侯府多了些权势,外加陈妙娘嫡亲的弟弟就在刑部任职。 刑部隶属三司,和大理寺、督察院常打交道,和京兆尹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少。 若是刑部施压,京兆尹绝不敢敷衍了事。 但是,因为两个奴才,牵连这么多人进来,没必要。 她长了嘴,有的是道理可掰扯。京兆尹公正依法办案还好,不然,她不介意给他们扬扬名。 赵灵姝正准备把自己的打算和她娘说一说,却也正在此时,远处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初听只几道,再听,却似有千军万马。 这是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情了? 还是二代们不怕死的出来炸街了? 结果证明,都不是。 ------------ 023告状 “我爹,婶婶你快看,那是不是我爹?” 远远的,从街口拐过来几骑人马。 耀眼的烈日照耀下,为首的男人伏在马背上,正往这边疾驶过来。 男人身躯紧绷,双目慑人,斗大的汗珠顺着面颊啪啪往下滴。 这些却全都影响不到他。 他骑在浑身漆黑的神驹上,身姿悍勇犀利,如同一支急射而来利箭,直插入敌人腹地。 那一瞬间的爆发力,那肌肉贲张所散发出来的强悍的张力,搅动的他身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画面感,简直绝了。 即便暂时还看不清男人的脸,却不妨碍赵灵姝心里受到的一点点震撼。 她酸了吧唧的看着小胖丫。 这是你爹? 咋不是我爹呢。 你会不会看错了? 不行咱俩换换爹吧。 小胖丫无限欢喜,一边搂紧了常慧心的胳膊,一边蹦蹦跳跳喊爹。 那疾驶过来的男子闻声往这边扫视一眼,目光定格在此处。 他瞳孔微缩,似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但仔细观察,那是他的女儿没错。 男人挺起了脊背,拉扯住缰绳,速度逐渐变缓。 马儿嘚吧嘚吧跑过来,打了个炽热的响鼻,甩飞了身上的汗水,停留在几人面前。 “瑜儿?你怎么在这里,你身边的下人呢?” 林墨堂急着回京,中途换马不换人,连跑了半个月才到京城。 一路风餐露宿,他满面风霜,人也晒黑了,下颌更是多了几许青黑的胡茬。加上路上吃的都是干粮,水也要省着喝,导致他声音干哑,像是被砂石磨过一般粗粝。 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也是温润的。配着他清隽的面孔,儒雅的气质,一股儒将独有的风采扑面而来。 赵灵姝满眼放光。 怎么只说肃王嗜杀,在西北名声之大可止小儿夜啼?却没人告诉过她,肃王仪容修伟,乃当世一等一的儒将。 看看这气势,再看看这气质,既有武将的骁勇,又有文臣的儒雅,这逼人的魅力真是看的她两眼发光! 林宛瑜方才跳的厉害,这会儿她爹到跟前了,她又像只胆小的仓鼠似的,整个缩在了常慧心身后。 林墨堂看看女儿,又看向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的常慧心,最后看向眼睛晶晶亮的赵灵姝。 赵灵姝眨眨眼,这场景,怎么也不能让她先开口吧。 好在她娘还是靠谱的,赶紧行了个礼,将藏在她身后的林宛瑜拉出来。 “宛瑜快过来,你刚才不还说想爹了?” 林宛瑜想她爹是真的,害怕她爹也是真的。 她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对着她爹怯生生的行了个礼,嗫嚅的喊了一声“爹!” 嘿,这个生疏劲儿! 明明是父女,整的跟两陌生人似的。 这种情况下,肃王发现不了女儿一直以来被苛待的事情,好像也说的过去,指不定他以为他闺女天生胆小。 再说林宛瑜,她喊了一声“爹”后,就没有下文了。 林墨堂许是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便看向了常慧心,抱了抱拳,“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常慧心忙回了个礼,并报上家门。 林墨堂得知她是昌顺侯夫人,面上并无异色。他明显更关心女儿出了何事,她身边的下人都去了何处。 奈何此地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林墨堂便提议去隔壁的聚贤楼坐一坐。 常慧心是妇道人家,与成年男子独处一室,传出去不好听。 她有心推辞,奈何赵灵姝觉得这是个告状的好机会,凑近了和她娘咬耳朵,“肃王在跟前,那还需要找陈婶婶,我们直接把这事儿说给王爷听,不是更好么?” 常慧心被说动,再加上林宛瑜一直紧紧的搂着她的胳膊,像是落水的人抱住一棵浮木一般。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肃王一行人身后,进了聚贤楼。 聚贤楼的一楼并没有几个人,此时用膳的人多在二楼包厢,倒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传出流言蜚语。 掌柜的也懂事,他认出肃王后,直接将众人引往更安静的后院。 后院布置的很是清雅,假山流水、怪石亭台无一不有。走在其间,能看见粉嫩的荷花在波光粼粼的湖泊中亭亭玉立,三角梅和紫薇花沿着墙角廊柱灼灼怒放,茉莉和绣球随风摇曳…… 淡淡的花香与叮咚的流水声,让人逐渐卸下心防。 等一众人到了花厅中,茶水送上来,袅袅茶香伴着花香在空气中浮动,肃王再次开口,问出他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常慧心没有点亮告状这项技能,再加上肃王到底是外男,她迫于无奈与肃王同处一室,但心里也想着,能少说些就少说些话,免得尴尬。 最后这件事还是交给赵灵姝。 告状她最擅长。 没事儿她还要搅风搅雨,真受了委屈,她不扒对方一层皮都是她仁慈。 赵灵姝那张嘴,是出了名的刮骨刀。 在她嘴里,张昌母子人面兽心,主家的姑娘他们当成猫狗玩物一样作践、掠夺、恐吓、施暴,其罪行之恶劣简直罄竹难书;京兆尹名为公正、实则包庇的行为,无异于姑息养奸,委实让苦主痛恨唾弃;另有肃王府诸多知情不报者、放任纵容者,全都是帮凶。 这些人作壁上观,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但绝对没好心! 赵灵姝今天可委屈大了。 她的无往而不利,竟然在京兆尹衙门折戟。 在京兆尹衙门折戟,就是抗衡张昌母子时失利。 区区两个恶徒,她还拿捏不了他们,说出去她大小姐的名声要不要了? 赵灵姝委屈啊! 她的委屈全都化作刮骨钢刀,一刀刀戳向张昌、张嬷嬷、京兆尹,以及肃王府中管家理事的诸人。 反正,她不舒服,直接或间接导致她心情败坏的所有人,都别想落着好。 赵灵姝叭叭叭,把所有事情都说了。说的唾沫星子都飞起来了,说的小胖丫一脸苦闷委屈,全都变成敬仰崇拜,说的肃王一张清隽的面孔,冷的成冰。 常慧心见女儿越说越离谱,甚至已经将肃王府的老太太都排揎上了,她赶紧扯扯女儿的衣襟。 适可而止啊姝姝。 姝姝很听劝,这就住了嘴。 她端起她娘给她倒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一整杯。 末了,她才看着眼神可怖的肃王,“王爷,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你可以随时找人求证。若我家的丫鬟下人你信不过,你还可以问胖丫。” 赵灵姝拍拍小胖丫的脊背,“你说话啊。这么好的告状时机,你装什么自闭啊?胖丫你抬头看,眼前这人是你亲爹,你和你爹有啥不能说的?” 小胖丫又是畏惧她爹,又觉得自己作为爹的女儿,却轻易被几个下人骑到头上拉屎撒尿,完全将她爹的体面给作践的不剩几分。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些人作践她,不就是践踏她爹的尊严么? 亏她还因为张昌母子不敢抢走她爹给的零花钱而沾沾自喜。 她爹摊上她这个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林宛瑜不说话,只默默地哭,哭到打嗝,哭到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赵灵姝手足无措,让你告状,你怎么哭上了? 倒是常慧心,看小胖丫哭的止不住,可把她心疼坏了。 她搂住小丫头一个劲儿拍着哄,“宛瑜不哭了,你爹回来了,有你爹给你撑腰,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好丫头,快别哭了。” 常慧心不哄还好,她一哄,小丫头哭的更厉害了。 “娘,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 024 交谈 多愁善感如常慧心,听到孩子哭着要娘,忍不住跟着红了眼圈。 她抱着小胖丫,更轻柔的拍哄着,一边看着端坐在旁边,如同一座冷凝的冰山一样的英武男人。 “王爷,您守家卫国,妾身钦佩您,也敬重您。但是,孩子还小,您但凡在她身上多花用一分心思,哪怕是多在孩子身边留两个人,孩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常慧心是做母亲的,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人,看到孩子被人如此欺凌,都跟拿刀捅一个娘的心窝子一样疼痛难忍。 常慧心本不欲多言,但此时此刻,有些话她不吐不快。 但这些话,又实在不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 常慧心就看向两个姑娘,又看向肃王。 林墨堂瞬间领会了常慧心的意思。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声音愈发喑哑干涩。 “瑜儿,快别哭了。爹方才让人送了饭菜过来,你和姝姝先过去用膳吧,我与你常婶婶说两句话就过去。” 林宛瑜从常慧心怀中抬起头,泪眼蒙蒙的、看着她爹。 林墨堂扯出个僵硬的笑来,抬起手想摸一摸他姑娘的头发。 奈何父女两个实在生疏,他一抬起手,孩子竟害怕的直往常慧心怀里钻。 她对于今天刚认识的婶婶,都比对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更加信任。 这个认知,让林墨堂心如刀割,眼中都有了几分热意。 但这种情况不是一天造成的,自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化解的。 林墨堂只做没看见姑娘心虚担忧的模样,他喊了一声“姝姝”,“你们两个想必都饿了,先去用点东西垫垫肚子。我与你娘说两句话就过去。” 赵灵姝立马站起身,从她娘怀里接过小胖丫。 “快走啊,刚才你不是说想吃雪菜黄鱼、酒酿清蒸鸭子,还有玫瑰莲蓉糕么?咱们去看看有这几道菜肴点心没有。若没有,赶紧让人送上来。今天你爹请客,咱们可一定要吃饱吃好,不要和你爹客气。” 常慧心掩面,“姝姝……” “唉,唉,我们这就走,娘你们要说什么赶紧说,省的一会儿菜凉了不好吃。”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花厅内重新恢复安静。 陌生男子的气息在身周萦绕开来,此时此刻,常慧心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将两个姑娘遣走,并不是多高明的一个主意。 旁边的人并不是她熟悉的女眷,而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即便满身风尘,却依旧不掩其威严英武。他的视线更是有如实质一般犀利锋锐,让人头皮发麻。 常慧心想将两个姑娘叫回来,但也只能想想。事实上,她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佯做没发现男人颇具压力的目光,柔声说起了正事。 “王爷,宛瑜今年十二了,却连一个姑娘家该懂的常识都不知道。” 初一开口还有些困难,真当说起了正事,萦绕在常慧心身心的窘迫和压力陡然消失。 她甚至能够坦然的抬起头,迎向男人锐利深邃的目光。 “宛瑜是大姑娘了,可她甚至不知道姑娘家到了一定年纪,会来月事……” 与一个陌生男子说起“月事”,常慧心尴尬的攥着自己的手绢,眼瞅着就要将好好的一条帕子,拧出麻花来。 奈何这件事除了林墨堂,她也不知道能与何人说。 小宛瑜自己还懵懵懂懂,肃王府的老王妃也没有真心为小姑娘打算过,小姑娘身边更是没有个亲近的女性长辈。只有她亲生的父亲,也即是眼前的男人,勉强还算靠得住。 常慧心没有继续说月事的事情,她说起了其他。 “姝姝今天前后两次遇见宛瑜。第二次您已经知道了,是在宛瑜被张昌抢劫时,这件事且不提,只说姝姝第一次与宛瑜‘打交道’。那时宛瑜身边的嬷嬷,将宛瑜扁的一无是处。说孩子穿颜色鲜艳的衣裳不好看,说孩子长得胖,说孩子不会笑……宛瑜明明委屈的掉眼泪,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王爷,宛瑜是您的女儿,日后的前途不会小。可她从小被关在屋子里做针线,竟是从未参与过家里的应酬交际,对各种礼仪更是一知半解,面对丫鬟婆子的奚落和刁难,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回去……” 常慧心提点的很含蓄,却又很直白—— 比起现在去收拾府里狗胆包天的恶奴,将小姑娘的教育抓起来,才是一等一要紧的事儿。 宛瑜是肃王府的嫡长女,这等身份,也就皇室正儿八经的公主能压她一头,其余贵女到了她跟前,那个不得仰她鼻息? 若是换做姝姝有这等身份,姝姝傲气的能抬着下巴看人。 反观宛瑜,她怯生生的模样好似那没断奶的雏儿,外加走路含胸驼背,说话也要看人眼色,此等模样,这也幸好没走出去交际,不然孩子不定要受多少指指点点。 常慧心尽量将话说的委婉,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肃王的面色,比之方才更难看了许多。 见状,常慧心既担心自己惹怒了肃王,又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若是早些在宛瑜身边安排上妥帖的人手,孩子哪至于被耽搁到现在? 肃王像是看出了常慧心的疑惑,声音喑哑的解释说:“瑜儿身边的嬷嬷,是她娘的奶嬷嬷。” 张氏本是林墨堂发妻楚氏的奶娘,在林墨堂与楚氏成亲之际,张氏作为陪嫁嬷嬷,顺理成章到了肃王府,继续在楚氏身边伺候。 楚氏生宛瑜时难产血崩,临终前将信重的张氏安置在女儿身边,以后替她看护女儿。 他犯了灯下黑的毛病,以为张氏待楚氏如亲生,必定也会善待楚氏与他的女儿。却不知究竟是人心易变,亦或是张氏掩饰的太好,连他与楚氏都骗了过去,只等没了威胁才渐渐露出本性…… 如今去考量这些,都已太晚。 说太多,都是他在狡辩。 事实就是他太轻信别人,以至于独生的女儿受了十多年的委屈。 林墨堂沉沉的看着桌面,许久后,他站起身,郑重的冲着常慧心作了一揖。 常慧心吓坏了,站起身赶紧往旁边躲,“王爷万万不可。” “应该的。” 林墨堂英武威严,此时却是一个因为失职对自己倍加痛恨的老父亲。 他眸中多了几许红色,“即便不提夫人此番提点,只说夫人与姝姝救瑜儿一命,本王便是再重的礼,夫人都受得。” “哎呀,王爷快请起,真不用,不用……” 常慧心急的鼻尖都冒出细汗来,一双纯善的美眸更是溢满焦灼与不安。 林墨堂静静看了她片刻,再次开口,“我久别京城,对京城诸事所知不多。夫人可知京城有那些名声颇佳的教养嬷嬷,我想为瑜儿聘请一位到府里。” 这件事常慧心倒是能说出个一二来,但是,那些教养嬷嬷,要么长期被人雇佣,要么现在没有档期,要么年已老迈,已经不再教养贵女。 将她知晓的教养嬷嬷细数了一遍,常慧心发现,自己在这件事上,竟帮不上什么忙。 她赧然的面颊都红了,最后勉力想出个主意,“王爷不如去宫里求一求……” 肃王常年征战在外,以至于疏忽了对女儿的教养。若是肃王亲自去宫里请教养嬷嬷,不管是圣安帝还是皇后娘娘,都会非常重视此事,并赐下人来。 过了皇上和皇后的手,那嬷嬷就最保险不过了。 肃王也觉得此法甚佳,颔首说:“我稍后进宫见驾,顺便提提此事。若万幸宫里赐下教养嬷嬷,自当给夫人送上谢礼。” 常慧心忙摆手,“我不过顺口一提罢了,即便我不说,王爷也能想到这个法子。” 常慧心还要再推辞,肃王又开口,“稍后我还有诸多要麻烦夫人的地方。” “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肃王再次作揖,“以后凡在宴会上碰上瑜儿,要劳烦夫人与令爱多看顾瑜儿几分。” 常慧心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忙点头,“这是应当的,我们母女俩都喜欢宛瑜,以后若在宴会上遇上,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还有一事……” “王爷请说。” 许是多聊了几句,勉强算是熟识一些,常慧心在肃王面前也没那么紧绷和拘束了。 她甚至露出个客气的笑容来,“您有什么事儿,直说就是,但凡能帮到,我们义不容辞。” 肃王说:“夫人也说了,瑜儿整日被关在府里,平常出门都不知往哪里去,更是没有一个闺中密友。我想以后让瑜儿多与姝姝往来……” 常慧心闻弦歌知雅意,眸中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 女儿被人看重,总会让做母亲的自豪欣喜。 肃王说:“不知夫人可允许?” 常慧心自然没有不允许的道理。 但是,这件事还要问问姝姝的意见,毕竟以后要“做工”的可是姝姝。 依常慧心对女儿的了解,姝姝必定不会拒绝这件美差。 常慧心就轻笑着说:“这件事我不好自己做主,稍后我替王爷问问姝姝,再给王爷答复,可好?” ------------ 025不惯着 从聚贤楼回来,天已经半下午了。 此时过了暑气正浓的时段,但天气还是闷热的,宛若还要再来一场大暴雨。 赵灵姝和她娘说着闲话回到府里,娘俩热出满身汗,但心情却都很美丽。 他们回府前,肃王已经让人将张昌母子俩捆了送到京兆尹去。 京兆尹上午审案子糊弄了事,下午被告被原样送回来,且这次不仅人送来了,如山的铁证也摆在了京兆尹的案头上。 这脸打的,啪啪响。 真想去看看现在京兆尹的脸色有多难看。 赵灵姝和她娘说,“我就不应该偷懒,我就应该带上胖丫一起去旁听案子。那京兆尹不是想糊弄了事么,他倒是继续糊弄啊。还有张昌和他娘,不是不招么,他们继续硬气啊。” 赵灵姝退着往后走,常慧心紧盯着闺女的动作,唯恐这丫头把自己摔到。 她一叠声的提醒赵灵姝,“你好好走路”“稳重点,别调皮”,奈何赵灵姝皮痒,她就不听。 常慧心没办法,只能提着心紧盯着,一边不忘提醒闺女,“你别左一句胖丫,右一句胖丫,人家有大名,叫林宛瑜。在聚贤楼我就想说你了,你给人家起外号,你私下里偷偷叫就行了,你怎么还当着人家爹的面叫起来了?” “那人家肃王也没说什么啊。不否认,那不就是默许么。哎呀娘,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叫胖丫还显得我俩亲近,娘你就别瞎担心些有的没的了。” “我怎么能不……” “好哇,你们出去买首饰衣裳,又不喊我们一起。” 赵灵溪突然从一株蔷薇花树后跳出来。 这株蔷薇花树有十多年了,枝繁叶茂,花团锦簇。恰逢今日赵灵溪也穿了一身粉红,她从盛开着粉红蔷薇的花树后边跳出来,把赵灵姝吓了一跳。 赵灵姝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等她意识到是赵灵溪故意藏背后吓人,赵灵姝发飙了,“赵灵溪你找死啊!这是我没摔跤、没破相,不然有你好看的。” 赵灵溪被扯着面颊往两边拉,啊呜啊呜乱叫一气。 她就是故意躲着吓人,原本还想躲更严实点,等赵灵姝和伯娘走过来一起吓,谁料她先一步看见了刘嬷嬷和红叶手中捧着的匣子。 那兰韵衣坊、珠玉阁、一品斋的名字都在上边印着,她看到这些东西,眼珠子都红了。 一下子也忘了要将两人一起吓住的打算,满腔愤慨先一步跳出来。 赵灵溪伸手乱抓,长长的指甲直冲赵灵姝那张白皙娇嫩的面颊而去。 凭什么好处都是她的? 有势的爹、有钱的娘,嫡长女的身份,还有那张明媚好看的脸。 赵灵溪早看这张脸不顺眼了,此时心头旧恨涌上心头,她直接对着赵灵姝这张脸开挠。 赵灵姝一开始真没把赵灵溪看在眼里。 小屁孩儿一个,明知道不是她的对手,还每次都过来犯贱,简直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以往赵灵姝也只把赵灵溪当个玩物逗,高兴了耐心多点,不高兴了直接拍过去一爪子,赵灵溪也机灵,见势不对跑的比谁都快。 这次却不同。 赵灵溪眼里的阴郁都快化作流水跑出来了,那长长的指甲直冲着她的面颊而来,这是要毁了她的脸么? 好恶毒啊!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赵灵溪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和她那个满心阴谋算计的娘像了十成十。 赵灵姝不高兴,猛一下将赵灵溪推出去。赵灵溪还欲上前,赵灵姝恼了,啪啪给了赵灵溪两个耳刮子。 她轻易不打人脸,除非那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到她面前,且给脸不要脸。 赵灵溪捧着一张脸哇哇哭起来,常慧心见状也急了。 女儿和赵灵溪打打闹闹不是一回两回,但那次也没上过脸。 换姝姝一句话,打脸上谁都能看见,有理也会变没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直接踹屁股。那地方肉多,打的狠了也出不了问题。再有就是那地方私.密,赵灵溪疼了也不好当众叫嚷出来。 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 这次姝姝却直接对着赵灵溪的脸左右开弓,她力道大,赵灵溪那张白嫩嫩的小脸,眼瞅着就高高的肿起来。 事情最后又闹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上午时,从罗思潼嘴里听说常慧心领着赵灵姝出去了,就满心的不高兴。现在赵灵溪又捧着张红肿的脸大哭小叫求公道,罗思潼更是满脸委屈,眼里还磕着泪花——老夫人再是因为头上的伤对罗思潼心存不喜,但这是她的亲侄女,她能欺负,常慧心他们怎么能欺负? 老夫人不高兴,那张脸拉的跟驴脸似的。 “灵姝,不是我说你……” 赵灵姝自动接上老夫人的话,“你是侯府的嫡长女,要友爱下边的弟妹。溪儿年纪小,脾气是有些骄纵,但她没坏心,就是想和你这个姐姐一起玩。你多带带妹妹,有什么东西也与妹妹分享。你们是自家姐妹,同气连枝,以后成了亲也要相互帮扶,哪里能动不动就和妹妹动手呢,那家豪门勋贵也没这样的规矩……” 赵灵姝把老夫人的话抢了,老夫人干瞪眼,气的喘粗气。 赵灵姝才不惯着这老太太。 每次都这样! 只要赵灵溪抢她东西,她将赵灵溪打回去,老夫人就是这一套老生常谈。 天天说,年年说,老夫人没说腻,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倒背如流更是不再话下。 眼瞅着老夫人脸子落下来,赵灵姝也不害怕,她还挺有理。 “我叫您一声祖母,您最起码要对得起这声称呼。赵灵溪只是我堂妹,她又不是我债主,想让我事事都让着她,等下辈子吧。我警告她不要在我跟前犯贱,一次两次我忍她了,三次五次我也不与她计较。结果她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次更过分,故意吓我,还要毁我的脸,我又不是寺庙里的菩萨,大肚能容,我这人小肚鸡肠,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罗思潼拧着手中的帕子,眸中都是愤懑,却还要僵硬的笑着替赵灵溪转圜。 “灵姝你肯定是误会了,溪儿纯善胆小,怎么会毁你的脸?你是姐姐,你可不能乱冤枉妹妹。溪儿没你的出身、地位和嫁妆,若再添了不好的名声,以后就不好说人家了。” “她好不好说人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让她包藏祸心故意伤人?她自己根儿里坏了,难道我还得给她的恶毒买单?走到哪儿,也没这样的道理。” 赵灵姝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说:“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你们别逮着我教训了,有空还是多说说赵灵溪吧。 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该学的规矩也得学起来。别天天嘴上说的德言容功都学的好,却尽干些缺德冒烟的坏事儿。这也就是我,看在你们的份儿上,不过打她两巴掌了事,若是冲撞了别人,瞬间让你满京城扬名。” 赵灵姝说完这些话,也不管老夫人和罗思潼的脸有多难看,赵灵溪哭的有多痛苦,她拉着她娘的手就往外走。 常慧心心有顾忌,动作慢一些,就是慢的这一步,她被老夫人喊住了。 “你们等等,我还有话问你们。” ------------ 026无耻至极 老夫人看向常慧心,“听说你们今天出去了?” 常慧心点点头,攥紧了女儿的手,如临大敌。 “娘娘寿辰将至,我带姝姝出去,给皇后娘娘购置生辰贺礼。” 昌顺侯府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常慧心早早就准备好了。 原本姝姝只是小辈儿,也不用特意给娘娘准备什么,这不是已经在皇后娘娘跟前挂了号,且收了娘娘那么多谢礼么? 谢礼虽说是娘娘替秦王殿下送的,但不管怎么说,都太贵重了。 其中几匹专供后妃的贡缎就不说了,里边还有两套上好的头面首饰,再就是御膳房出来的糕点,以及小姑娘们都喜欢的珠花、帕子、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最后是专供皇后娘娘用的胭脂水粉。 东西准备的齐全,又都送到了赵灵姝心坎上。赵灵姝高兴,恰逢娘娘寿辰将至,她自然得亲自送一份贺礼过去,才好全了这段厚赐。 老夫人点点头,“既如此,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思潼和溪儿也要去赴宴,两人正想出去购置些衣裳首饰。” 老夫人没提她,只提二房的母女,但若只是因为罗思潼和赵灵溪没占到便宜就将他们留下来,说实话,老夫人对二房真没好到这份上。 常慧心将为难两字挂在脸上,“弟妹和灵溪这个夏季,购置了十几套衣物,难道还没有衣服穿?” 赵灵姝说:“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二婶和灵溪哪里是没衣服穿,那明明是有便宜不占,心里酸么。” 罗思潼一下涨红了脸,“灵姝,你说的什么话。” 赵灵姝挑眉,“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说,你们没打算让我娘替你们出钱,添置衣裳首饰,而是准备自己掏这笔钱?若真如此,那何必非得让我娘带着呢,你们自己去不更好? 二婶,谁也不是憨的傻的,你们把我娘当肥羊宰,我娘念着一家子和睦,不和你们计较,可你们也不能得寸进尺,真把我娘兜里的银子,当成你们自己的。做人啊,还是要点脸吧。” 罗思潼脸红的滴血,端庄的模样都端不住了。 她朝老夫人求救,“娘,您听听灵姝说的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大嫂帮我们买东西?” “没有么?真没有的话,刚才赵灵溪看见我和我娘回来,就不是一副债主的模样了。我也真是纳了闷了,我和我娘买东西,花用我们自己的银子,你们怎么那么大意见?还为什么不带你们去?你们是天王老子还是生身父母,作甚让我娘捧着供着?” 常慧心拉住女儿的手,“姝姝别说了,到底是一家人。” 赵灵姝冷笑,“娘,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可不是这么想你的。你仁善,想着吃点亏就吃点亏,只要家里人和气就好,可有的人她不那么想啊。她把你的仁善当好欺,这样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乞丐都不屑与之为伍。” “姝姝,你二婶他们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真不是的话,倒是把之前借娘的银子还了啊。每次出门都让娘花钱,珠宝衣衫他们没少买,却连请娘吃一根糖葫芦都不乐意,这样的妯娌,娘你可擦亮眼睛吧。” 赵灵姝明面上说的是二房母女,其实说的未尝不是老夫人。 昌顺侯府银钱紧张,早些年来入不敷出,全靠老祖宗留下的那点积藏过日子。在常慧心没嫁过来之前,那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日子别提多艰难。 常慧心嫁过来,日子好过了。 常慧心有钱啊。 有钱她还没儿子,底气不足,只能任人欺负。 往日里府里四时八节走礼,老夫人是全不管的。 她捏着府里的大权,只分给常慧心管家的差事。常慧心名义上是掌家夫人,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充其量只是个管家。 管家只管事不管银子。 每次府里要走礼,老夫人都装聋作哑、装憨做傻。言而总之一句话,想从她口袋里掏银子,想屁吃去。 常慧心年轻,也拉不下脸,每每遇上这样的时候,都是自掏腰包。 这些年,常慧心填补进昌顺侯府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 就这老夫人还不知足,日常还要在常慧心身上刮一层。 什么赴宴没首饰了,换季没衣裳了,想吃哪里的糕点菜肴了,相中了那件屏风花瓶了。 后边这些小头且不说,只当孝敬老人了,可你一家子吃喝全不掏钱,只让常慧心这个长媳供着,府里的运转全靠常慧心的嫁妆撑着,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灵姝眼角耷拉下来,一股刻薄的劲儿,“有些事儿以前我不说,也不拦,是想看看你们究竟有多无耻。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装憨弄傻十多年,也真是怪有毅力的。就是那破皮无赖到了你们跟前,都得退让三分。” 赵灵溪不哭了,此时也跟着涨红了一张脸。 看见赵灵姝的视线扫过来,她忙用帕子捂住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比起赵灵溪年小还要点脸,罗思潼脸皮可是够厚的。她过了最初那段狼狈后,这时候面上的羞惭之色竟渐渐淡去。其无耻至极的程度,让赵灵姝称叹。 “灵姝,你这话说的让人不知如何往下接。那是我们要占你娘便宜么?那不是你娘要与我这个妯娌打好关系,强硬送我的?再来,我平常也没少给你娘送东西,我和你娘有来有往,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我贪婪无耻硬扒着你娘占你娘便宜了?” 赵灵姝撇嘴,“你是给我娘送东西了,送两支梅花,送一个桂花香囊,送一点莲子,再送点果子……总之都是园子里和庄子上的东西,又不要钱,又不需要你麻烦,你只要动动嘴就是了。原来是这么个送东西,那你可真够‘有心’的。” “你们俩别说了,我这脑袋又疼起来了。”老夫人捂着头上的抹额,哎呦哎呦直叫疼。 老夫人头上的伤,满打满算都没两天,按说伤的重,尽可能要让伤口晾着,毕竟大热天,伤口容易发炎。 但老夫人自诩为是府里的老太君,昨天没想那么周全,被谢姑姑看到头上的伤,丢尽了颜面,为防再被外人看了去,她今天起身就将抹额带上了。 褐色带蓝宝石的抹额,挂在老夫人的额头上,衬得老夫人本就蜡黄的脸,更是阴沉晦暗。 抹额紧紧勒住伤口,看着就不舒服。偏赵灵姝气势张扬,咄咄逼人,罗思潼理亏却不想着怎么错开这茬,还硬要跟赵灵姝这孽障辨个输赢,真是蠢得老夫人不忍直视。 老夫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也怕赵灵姝不讲究,一会儿把她扯出来。 她这些年做的事儿,可比老二家的过分的多。 老二家的最起码没索要常慧心的嫁妆,也没贪墨常家送给常慧心和赵灵姝的年节礼,她不成,她看见什么好东西,就想搂到自己私库里。 老夫人做事不要脸,这时候却要脸了。 她还不想被个小辈儿,将一辈子的体面掀了。 于是她啊呜叫了几声疼,再次晕了过去。 ------------ 027“挑拨” 老夫人是一刻钟后醒过来的。 再不醒她人中就要被掐出血了。 老夫人悠悠转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姝姝怎么还在这儿?祖母没事,你快回去吧。祖母这两天都吃素,你小孩子家正长身体的时候,去你自己院里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赵灵姝慢悠悠收回手,看了看老夫人黑紫淤青的人中,心下叹一声:可惜了。 她还以为要再等一刻钟老夫人才能醒。 怎么这么受不住疼? 她才掐了七八次! 赵灵姝收起满心遗憾,也不与老夫人说些有的没的。 折腾了一天,她也挺累的。 “行吧,既然祖母这里用不到我,那我就先回去了。祖母安心养伤,若是身体不适,再让齐嬷嬷来通知我。” 齐嬷嬷在旁边缩了缩脑袋,讪讪的对着赵灵姝笑。 这小祖宗她本就得罪不起,更别提她现在还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她就更得罪不起了。 齐嬷嬷不止一次后悔,下雨那天她怎么就嘴贱,说寻个人家先住下。 这话一出,这小祖宗连借口都不用找,丢下她就带着刘嬷嬷回了京。 结果路上不仅好运的碰到了马车坏掉的秦王,顺路捎秦王回京,还因此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得了娘娘另眼相看。 齐嬷嬷倒也没想过,能得娘娘或秦王另眼相看,但若是她跟着一起,凭借她的能耐,她是不是也能留在马车上服侍? 到时候说出去,她也是伺候过秦王殿下的人,别说在这昌顺侯府,就是在满京城的豪奴中,谁不得高看她两眼? 可惜啊可惜,好处没落着,回了府还被老夫人一顿训,连着吃了几天瓜落。 齐嬷嬷对着赵灵姝讪讪的笑。 这位今非昔比,她可断然不敢得罪了。 齐嬷嬷做小伏低,赵灵姝见状也不与她计较。一个婆子罢了,和她说太多还给她脸了。 她拉上母亲的手就往外走。 今天没午休,她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刚走到满口,老夫人又开口了,“你们先慢着。” 赵灵姝静静的看着老夫人,看她还想作什么妖。 老夫人唉声叹气,“灵姝你要回去,只管自己回去就是,你娘却得在我这留一留。” 老夫人一脸为他们考虑的模样,“不是我不心疼你娘,是我老婆子伤了两天,你娘却一时也没伺候,这传出去,于你娘的名声不利。” 常慧心松开女儿的手,不让女儿为难。 赵灵姝却又把母亲的手抓紧了,“什么有利不利的,二婶这么些年没给您伺疾,也没见外边传过二婶不孝的话啊。 再来了,以往您身体不爽利,都是我娘伺候的。那时候您是怎么说的?您说我娘笨手笨脚,没二婶手脚麻利。我娘伺候了您这么些年,也没见您夸过我娘一言半语,那我觉得还是换二婶伺候您吧。毕竟二婶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比我娘更懂您的心。” 赵灵姝说完,看一眼脸色铁青的老夫人,再看一眼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罗思潼,拉着她娘就走。 赵灵溪挡在门口,想将赵灵姝堵回去,赵灵姝举起拳头,“分不清大小王了不是?” 赵灵溪脸更疼了,赶紧让开地方。 她可不想再次被甩耳光。 她脸都丢完了。 赵灵姝母女扬长而去,留下内室中老夫人和二夫人沉默不语。 许久后,老夫人轻叹一口气,“大丫头是愈发厉害了。” 赵灵溪跳出来,“何止是厉害,她现在就是个活阎王。大庭广众之下,她甩我耳光的时候,一点都没打磕巴。” 罗思潼将女儿拉到跟前,看着女儿脸上左右对称的鲜红巴掌印。 过了这么长时间,那指痕还那么明显,想也知道赵灵姝打人时用了多大力气。 罗思潼心疼女儿,不由看向了老夫人,“娘,难道就放任灵姝这样下去?” 老夫人撩了罗思潼一眼,“你想如何?” 罗思潼拧着帕子说,“总得管管她吧。她一个姑娘家,出言不逊,忤逆长辈,还动不动就拿府里的阴私说事……” 话到这里,罗思潼顿了顿继续说,“灵姝年纪还不小了,该懂得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并非淑女所为……” 齐嬷嬷和桑姑姑站在落地罩外边,两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奇异。 赵灵姝这是戳到你的痛处了吧? 你是怕赵灵姝说动了大夫人,以后再不“借给”你们银子花,不给你们买衣裳首饰,心急了吧? 这不是应该的么? 从没听说过,长嫂要负责小叔一家的花销的。 这多不经人讲究啊。 也就老夫人和罗思潼,被大夫人纵大了胃口,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说出去不够让人耻笑的。 齐嬷嬷和桑姑姑的心思无人知。 内室中,老夫人听到罗思潼的这个问题,也很头疼。 先前常慧心给他们花钱,是因为没生儿子她腰不直,多花点只当是买清净了。 当时赵灵姝那丫头也是默许了的,这时候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又反悔。 想想以后若没了常慧心的“孝敬”,日子怕是要难过,老夫人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大丫头太坏事了。 确实该想个办法,让着这头学个乖。 之前只说让那丫头在皇后娘娘诞辰前得一场小病,如今看来,一场小病有些轻了。 …… 走在回蔷薇苑的路上,赵灵姝和她娘说,“以后二房或是祖母房里,再用乱七八糟的借口,明示或暗示你给他们买东西,娘你都不要搭理他们。” 常慧心无奈,“之前你不是也赞同娘破财免灾?”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赵灵姝声音冷了两分,“以前我只当打发叫花子,只要他们不来烦娘,施舍给他们三瓜两枣也不是不行。现在我长大一些,才明白之前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有些人啊,她惯爱蹬鼻子上脸,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想开染坊。你给她十两银子,她就敢肖想你的全部财产。这样的人,她的欲望永无止境,除非他们将你嚼的骨头渣都不剩,不然,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娘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他们?是我们留着自己花用不香,还是孝敬给外祖父母不香?给他们,呵,从今往后他们别想占娘一份便宜。” 常慧心一脸为难,“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最好连这管家的差事,娘也趁早丢了。娘管着这么大的家,吃这么大的劳累,还落不到一点好,还得自己往里搭银子。反观祖母、二婶和四婶,什么心都不用操,还能在娘做的不到的时候,反过来指点娘,这才是享福和长寿的人。娘啊,我只有你一个娘,我还想让你看着我嫁人生子,你不长寿怎么行?” 赵灵姝又不断的给她娘洗脑。 说她这人争强好胜,以后出嫁了,嫁妆可不能比京城任何一个贵女少。 所以从今天开始,她娘的银子绝对不能乱花,都得给她攒起来做嫁妆。 常慧心听闺女在耳边唠叨,丝毫不觉得烦,反倒是忍不住取笑闺女,还没说亲就想嫁人,姑娘家也不害臊。 赵灵姝才不害臊,她只恨早些年偷懒,没将她娘全部的本事都学到家。 不然,早早的就将她娘的财产接手过来,看那个找死的还敢隔三差五过来占便宜。 ------------ 028渣爹 这一晚赵灵姝和她娘准备休息的时候,她便宜爹回府了。 赵伯耕一回府,就把将要陷入沉睡中的昌顺侯府都惊醒了。 外边热闹喧哗,下人们的请安声与谄媚声不绝于耳,让赵灵姝本来还算美丽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太美妙。 彼时母女两个刚洗完澡,赵灵姝正对着她娘上下其手,美其名曰给她娘涂抹润肤的香膏。 她娘那身皮子白的跟玉似的,触感温润滑腻、细嫩柔软,兼之身材玲珑有致,那丰满呼之欲出,腰又细的两手可握,这身段,馋的赵灵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正当她兴致勃勃的在她娘身上摸摸戳戳时,赵伯耕回来了,就问扫兴不扫兴? 赵灵姝瞬间绷起了脸,不开心。 与她相反,常慧心听说赵伯耕回府,却露出欣喜的表情。细看,欣喜之外更多的却是松口气的庆幸。 姝姝明明是个姑娘家,她身上有的她也有,怎么看见她就两眼放光,跟个小无赖似的,扒在她身上又是戳又是摸,让她险些绷不住脸。 “你爹这时候回来,今晚怕是要歇在府里了。你就在厢房住着,别过去了。” 赵灵姝也不想过去,摊在床上跟个猫饼似的,不阴不阳的应一声,“我不回去,我等娘回来陪我睡觉。” 常慧心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都大姑娘家,还有娘陪着睡,传出去不够让人笑话的。” 一边穿衣裳,常慧心一边说,“你小时候也没这么黏人,怎么越长大,还越缠人了。” 赵灵姝嘀咕,“还不是因为太喜欢娘了。” 这话把常慧心逗得满面笑意,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蔷薇花似的,妩媚娇艳的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常慧心又与女儿说了几句话,就往正室去了。 赵灵姝躺在床上睡意全没,又想到让孙叔调查的事情现在也没结果,她心烦意乱。 赵灵姝直觉,她爹铁定是做了对不起她娘的事儿。 要不然,怎么会在她娘热孝中就迎新人进门,且那新人还带了个孩子? 不行,越想越睡不着,恨不能现在就把渣爹抓过来暴揍一顿。 正想七想八的时候,外边响起红叶小心翼翼的说话声,“姑娘,您睡着没有?侯爷让您去正室一趟。” 赵灵姝一下掀开身上的薄被,阴着脸穿衣裳往外走。 正室中,赵伯耕正享受着常慧心的伺候。 常慧心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手脸和脖颈,又拿了家常穿的长衫和鞋子给他换上,身上的汗液全消,人也松快起来,赵伯耕总算露出个爽利的表情。 一杯普洱被送到他手中,茶水清香扑鼻,喝一口肺腑都是舒坦的,赵伯耕面上的表情更惬意了。 要论会伺候人,还得是常慧心。 可惜,她生不出儿子来。 趁着女儿还没来,赵伯耕与常慧心说,“你怎么又让姝姝留宿在蔷薇苑?她到底是大姑娘了,总住在咱们院子里也不好。” 常慧心在他身侧坐下,直直的看着赵伯耕,“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您又不在府上住。” 赵伯耕心虚的不敢看常慧心,总觉得她的话别有深意,忍不住侧过头躲避。 但细想他那事儿做的很隐蔽,为防露馅,他出入连府里的马车都不用,常慧心一个心思简单的内宅妇人,怎么也不该想到那上边去。 赵伯耕自我安慰一番,心里大定。他又张口,“你也别动不动带着姝姝出门,她都该相看了,总这么往街上去,还总惹事,传出去谁敢和咱们家结亲?” 常慧心已经从赵伯耕这里,打探到他今天回府的目的。 还是小胖丫那事儿闹的。 因为事情发生在大街上,事后总有人将此事传出去,加上事情还涉及到两个侯府,一个王府,那悄默默看热闹的人更多。 赵伯耕不是老夫人,他常在外边走动,自有他的消息渠道。况且他虽官职不显,头上到底顶了个侯爷的名头,急着巴结他的人也不少。 赵伯耕就是从那些人嘴里,听说了姝姝仗义勇为的事情。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赵伯耕其实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家闺女抱上了大腿。 肃王功勋卓著,骁勇英武,肃王还简在帝心,前程远大,和肃王府打好交道,百利无一害。 也是知道此事攸关重大,赵伯耕才改变行程,匆匆回了府。 奈何他问常慧心打探这件事,常慧心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了,心痒难耐的赵伯耕只好找闺女询问详细经过。 赵灵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她满面不悦,敷衍的行个礼,一屁股在她娘旁边坐下,抱住她娘的胳膊就往她娘身上趴。 赵伯耕气郁,“不是你祖母说你,你最近越发不像话了。你是个快说亲的姑娘家,能不能把你的规矩捡起来?” 赵灵姝瞄她爹,“你是我爹,我若在你跟前还规规矩矩的,你就该反思了。” 赵伯耕一窒,刚准备说她胡搅蛮缠,赵灵姝就说,“你去看过祖母了?是祖母把你唤回来的?” 赵伯耕点头。 他一开始收到了老夫人的告状,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姝姝得理不饶人,他母亲也不是什么软性子,两人加一起战斗力他都怯,索性躲一躲。 他没准备回府,是后来听说了肃王府的事儿,才临时决定回来的。 回来后在门外被人拦住了,直接将他迎到松鹤园去。 赵伯耕道:“这是我家,我回来不是天经地义?难道我回个府,还要经谁允许,被谁请了才能进来?” “您还知道这是家?我还以为这是客栈呢。” 赵灵姝怼她的毫无压力,“不说远的,只说近一个月,你回府的时候都没有一把手的数量。爹啊,衙门的差事真就这么忙?忙的你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爹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衙门的人故意压榨你?” 赵伯耕义正严词,“这是夏季,最近又逢汛期,我忙些是应当的。不仅我忙,整个衙门的人都忙。我忙着疏通城内下水通道,衙门中其余人,要么忙着宫殿的修缮,要么被外调出去,监管河道的挖掘。当官的,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要不然陛下白给我们发俸禄?” 赵灵姝颔首,“您说的怼。好在娘三不五时就派人去衙门给您送膳,要不然这么繁忙劳碌,您肯定瘦好几斤。” 事实上是,别说瘦了,赵伯耕眼看着还胖了些。而且他皮子白净的什么似的,别说晒黑憔悴了,反倒白里透红,眼瞅着就是日子好过。 赵灵姝对此只叹,“这都是娘的功劳,有我娘这个贤内助,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是不是啊爹?” 赵伯耕心虚气短,接连应了好几声“是”。 “要我说……” “你先别说,爹这次是有正事儿找你,你先等爹把话说完。” 赵灵姝看着她爹,看的赵伯耕心里狂跳,暗暗揣测是不是这不孝女知道点什么。 但也不应该啊。 姝姝是个暴脾气,若真听到点风声,绝不会如现在一般镇定。 那就是没看出来。 是他多心了。 赵伯耕逮着说话的机会,就将赵灵姝全盘盘问一遍。从他们娘俩何时出门,都碰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又是如何与肃王的女儿碰上的,全都仔细打问一遍。 赵灵姝蹙起眉,不高兴,“您这不是问话,是审犯人吧?” ------------ 029吵架 “爹啊,我是这府里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可不是监牢里的犯人,您这个问话方式,我很不高兴。” “嘿,你个不孝女,你还不高兴,我是你爹!你要清楚,你侯府大小姐的身份,是谁给你的。” “那是祖宗给我的,又不是你。爹你不过是运气好,侥幸为嫡长子,又侥幸娶了我娘罢了。” “你个臭丫头,你说的什么话,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赵灵姝没本事,所以她一句话都不说。 任凭她爹之后如何赔礼道歉,赵灵姝只当听不见。将她娘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她拍拍屁股走人了。 赵伯耕直到那孽障走远了,还有些回不过神。 “那孽障来这一趟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是纯心来气我的不是?都是你慈母多败儿,把她宠的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你要是不会管教姝姝,我把她送到娘哪里去。” 赵伯耕气急败坏,还算俊逸的面孔上,都多了几分扭曲。 “我不觉得姝姝脾气大点有什么不好。”常慧心轻呼一口气,“你要是不怕姝姝气到母亲,只管将姝姝送到松鹤园去。” 常慧心说完这句话,喊了丫鬟进来收拾,自己进了内室。 她方才已经洗漱过,此时脱了外衫就去床上躺着了。 氤氲的烛光照耀下,睡在帐幔里的美人身段高低起伏,凹凸有致。走进室内,一股子馥郁的女子体香盈溢而出。 赵伯耕本想将常慧心一道说教了去,此时被这幽密的女子体香一激,身体陡然一僵,有什么东西悄悄抬头。 他透过透明的纱帐,看到里边若隐若现的美人身影,转身让丫鬟抬水进来。 待得赵伯耕洗漱完毕,躺在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拔步床上,常慧心已经有了睡意,意识也渐渐迷离。 赵伯耕突然抱过来,将常慧心吓了一跳,她用力将男人往外推,“大晚上的,你做什么?” 赵伯耕眼瞅着她蹙着眉头,眉眼中有些惺忪和怒意,知道是吵着她了。 他想与她做些恩爱的事儿,自然不愿意此时惹恼她,便借口说,“你先别睡,咱们再说说姝姝。” 谁料他如此一说,反倒彻底让常慧心的气性上来了。 “姝姝,姝姝,姝姝也是你的女儿,你但凡对她多两分耐心,便不会觉得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常慧心压不住脾气,“姝姝到底哪里碍着你的眼了?她是脾气大了些,但她是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你让她收着脾气,是让她如我这般被人欺负,你才满意?” 常慧心眉眼中盈出哀婉的泪水来,“你总忙的回不了府,是姝姝在府里护着我这个当娘的不被人欺。那时候在哪儿?” “我也纳闷了,姝姝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么?怎么每次老夫人说起姝姝的不是,你从不替姝姝辩解?老夫人是你的生身之母,姝姝也是流着你血液的子嗣,若真不喜她,你当初又何必让我生下她。” 常慧心默默地流着泪。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娇媚的面容上,愈发衬的她楚楚可人,让人备生怜惜与疼爱。 赵伯耕本就起了性,此时看到夫人梨花带雨,精虫上脑脑袋整个不清楚了。 他都没听清楚常慧心的质问,只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夫人说的都对,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没尽到父亲的职责,是我……” “你走开!” 常慧心再也忍不住,将赵伯耕推了一个趔趄,坐起身趿拉上鞋子,往外室走去。 赵伯耕瞬间阴了脸,“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去?” 常慧心看都不看他,“我今晚和姝姝一起睡,你若睡不着,只管去巧娘屋里。” 赵灵姝快要睡着了,倏地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动静。 她听到了她娘熟悉的脚步声,又嗅到了她娘身上幽兰般的体香味儿,睡意朦胧的探出头来问,“娘,是你么?” “是我,娘吵醒你了?”常慧心脱鞋上了床,将女儿揽在怀里,“姝姝快睡吧,娘今晚和你一起睡。” 姝姝脑袋快打结了。 她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是他爹把她娘气着了? 不应该啊,她娘脾气那么软,在她爹跟前更是跟个面团似的。就是他爹作一些,她娘也肯定会包容。 没机会想太多,睡意来袭,赵灵姝砸吧砸吧嘴儿,将脑袋靠在她娘丰盈柔软的胸脯上,搂住她娘纤细的腰肢,沉沉的睡了过去。 前一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上午赵灵姝日上三竿才起身。 她刚洗漱完,准备去用早膳,桑姑姑就过来了。 “老夫人听说了您昨日救了人,想让您到松鹤园去仔细说说。” 赵灵姝慢条斯理的坐在圆凳上,上手拿了龙眼大的一个蟹黄包直接开吃。 一个两个都让她仔细说,她是说书先生啊? 赵灵姝不乐意,“我还没用早膳。” “老夫人的意思是,您不必着急,稍后得空了过去一趟就是。” “谁知道我稍后能不能得空……” 话还没落音,外边就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红叶喜气洋洋的跑进来,“姑,姑娘,肃王府的管家,奉王爷之命,来府里送谢礼了。” 赵灵姝咽下包子,哦呵一声。 她最近这运道简直了! 一个两个都来给她送谢礼。 她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赵灵姝和她娘到了前院,老夫人已经在接待肃王府的管家了。 现场还有另一个大忙人,侯府的二爷赵仲樵。 赵伯耕这一辈兄弟四个,四人的名字很有特色。 四人中,名讳中的第二个字,按“伯仲叔季”来排,名字中的第三个字,则分别是“耕樵渔读”。 也就是说,除了赵伯耕、赵仲樵外,府里的三爷为赵叔渔,四爷为赵季读。 三爷和四爷都为庶出,四爷不着调,整天混日子,三爷却有些本事。他早些年考中进士,又通过了吏部的补官考试,被外放到偏僻的县城,做县令去了…… …… 过来昌顺侯府的肃王府管家,模样严肃老迈,浑身凶煞之气,加上还断了一条胳膊,看起来愈发不好惹。 这位管家一看就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许是因为身残,这才到了肃王府。 他能被肃王委以重任,可见除了忠心外,还是有些本事的。 有些本事的肃王府管家,对老夫人和二爷还算尊敬,只姿态有些高,看着就不好打交道。 这只是看起来,事实上,这位管家见到赵灵姝母女后,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 他说明来意,将一应谢礼亲自奉上,末了,还指着其中一个匣子对赵灵姝说,“这匣子中的东西,是大姑娘亲自给您准备的。姑娘还问您过两天可有空,她新得了一匹御赐的良驹,想邀您去城郊庄子上骑马。” 赵灵姝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当即一口应下。 老管家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被二爷殷勤的送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祖孙、婆媳三人,又片刻,二房母女、洛思婉和四婶也过来了,松鹤园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也是这时,赵灵姝才知道,她睡了一个大头觉,却错过了好大一场热闹。 “肃王府分家了!” “肃王府的继王妃与小公子被分了出去,可怜见的,这跟扫地出门有什么区别。” “还不都怪他们胆大包天,竟敢亏待肃王的独女。落得这种下场,也是他们应该的。” 二婶和四婶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 赵灵姝错过了大戏,心痛极了。 她问她娘,“这消息您知道么?” “我也是今天早起才知道的。”常慧心说,“听说昨晚就闹起来了,不过当时天晚了,没来得及搬。这不,今天一大早,肃王府的继王妃和小公子,就一道搬出了肃王府。当时看热闹的百姓,堵了一条街。” ------------ 030 都别想道德绑架她 赵灵姝瞠目,“这么轻易就把家分了?那继王妃没闹腾?” 常慧心摇摇头,“这倒没听说。” 赵灵姝若有所思,“继王妃和那小公子这么安静,怕不是有什么把柄,被肃王抓住了吧?” 常慧心露出同款讳莫如深的表情,“这事儿说不准。” 母女俩嘀嘀咕咕,那厢洛思潼、洛思婉和段雅雯三人也说的热火朝天。 关键还是肃王这手段太雷霆了。 多年不回府,一回府就干了票大的。 听说已经有御史台的官员,往宫里去了,说是要参奏肃王不孝不悌。 但谁让这次肃王占了大义呢? 他闺女都被个下人欺负到头上去了。 这绝对是府里的继王妃纵容打压之祸,若不然,下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作妖? “但就这么将人分出去,到底冷血无情了些。肃王在边境待得时间长了,怕是还没转过弯,只把对付突厥的手段,用到了至亲身上,提起来难免让人说一句铁石心肠。” 洛思潼坐在老夫人身旁,和老夫人嚼舌根。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偏巧能让屋里所有人都听见。话说完,她还若有似无的看了常慧心和赵灵姝两眼。 啥意思,这话是特意说给他们娘俩听的? 为什么啊,怕他们怂恿赵伯耕分家么? 好主意,她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 赵灵姝拍拍巴掌,“二婶来晚了,方才您就该早些来,这样也能与肃王府的管家碰个面。” 洛思潼蹙起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我见一个管家做什么?” “把你心里想说的话,托管家捎给王爷啊。” 赵灵姝嘿嘿笑,“您的话我品着很有道理,不让肃王听一听,白搭了您那大道理了。就应该把您的话传到肃王耳朵里,指不定肃王听了就被感化了,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不止要告诉肃王,还要把这事儿说给继王妃听。那继王妃听了,绝对引您为知己,以后有什么好事儿,自然也会想着您。” 赵灵姝喊了声“红叶”,“二叔送管家离府,现在应该走不远。你赶紧将人请回来,给二婶个直言正谏的机会。” 红叶人不机灵,却最听赵灵姝的话。她脑袋一根筋,赵灵姝说什么就是什么。 红叶响亮的应了一声,撒丫子就往外跑。 这下不仅洛思潼变了脸,就连老夫人和洛思婉,甚至是赵灵溪都面如土色。 “齐嬷嬷,快去把那丫头给我追回来!”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拦住啊!” 屋里闹做一团,老夫人几人急的直跺脚。洛思潼更是被吓住了,头上直冒冷汗。 赵灵姝好整以暇看着这画面,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她将手边的果子往她娘手中塞,“多好的樱桃,都有核桃大了,还被冰湃过,娘吃两个,消消暑。” 这么好的樱桃,也不知道是下边那个送上来的。别看她娘管着家,可这东西的来历她娘绝对不知道,更别说弄些回去给她吃了。 个老太太太女干懒馋滑,有好事总想不起她娘,没好事就总把她娘往台前推。 简直坏到家了! 常慧心看着促狭的女儿,再看看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诸人,一双美眸中忍不住溢出笑意来。 她应了一声“好”,接过姝姝手中的樱桃,正准备吃,老太太陡然发难,“老大家的,你倒是管管灵姝。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一张嘴巴得理不饶人。她二婶说什么了,她就这么咄咄逼人,还要把肃王府的管家叫回来,怎么,这是嫌咱们家不够热闹,还要让外人来捧个人场?” “你也是,都这会儿功夫了,还有空吃樱桃,府里也没亏着你,你至于……” “老太太!” 赵灵姝一下冷了脸,“说我就说我,说我娘做什么?我娘吃你颗樱桃怎么了?真不想让我娘吃,你把从我娘这里拿走的玛瑙樱桃还回来。那玩意足够我娘买几个樱桃园子了,到时候谁还稀的吃你这几颗破樱桃。” 屋里一下安静了。 洛思潼、洛思婉不急了,老夫人不慌了,众人都安静如鸡。 安静的氛围中,只见赵灵姝将一整盘子的樱桃,往她娘手里塞。 “您快吃,若喜欢,回头咱们就买个樱桃园子。以后吃樱桃,吃一颗,丢两颗,一颗喂狗,一颗抛着玩儿。” “哦,娘不爱吃这玩意儿,那行吧,丢了直接喂狗吧。” 赵灵姝这时候又想起来,她娘正来月事,那确实不好吃冰湃过的果子。她娘的身体这两年吃各种偏方吃坏了,再吃点凉的,回头该不舒坦了。 赵灵姝喊了刘嬷嬷进来,让刘嬷嬷将这盘樱桃拿去喂狗。 屋里众人看见这画面,都要窒息了。 尤其老夫人,头疼的捂着额头,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老夫人头上带着抹额,即便如此也掩不去额头上全部的青紫。加上她脸色黑的不要不要,此时可以去扮演黑白无常了。 她心疼的滴血。 这樱桃是她今早听说了赵灵姝救人的事情后,火速让人去皇商手里买来的。 只一盘子,花用却要百十两,为的就是在肃王府的人面前充脸面。 可她一颗还没吃,赵灵姝就让婆子端去喂狗。 这招瘟的小畜生! “呦,这做什么呢吵吵闹闹的,我大老远就听到动静了。” 赵仲樵从外边回来,一踏进门就笑呵呵的将屋里扫视一遍,洛思潼赶紧给他让位,赵仲樵一屁股坐在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在儿子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盼着你们生儿育女有什么好?生下一个个小孽障,恨不能把我老婆子气死。” 赵仲樵嬉皮笑脸哄老夫人,“娘你跟我说,是谁气到你了?是不是灵溪愚笨,又惹您不开心了,赵灵溪你给我滚出来。” 赵灵溪被她爹的吼声吓了一跳,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战战兢兢。“不是我,爹,真不是我。我从进门就一句话都没说。是赵灵姝,是她言语无状,气到了祖母。” 赵仲樵顿了顿,那双多情的眸子又看向了赵灵姝。“你怎么气到你祖母了?灵姝啊,不是我说你……” 赵灵姝头铁,在她爹跟前她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这二叔跟前,她还能憋着? 说来说去,她有理啊。 有理走遍天下,她有理就谁也别想道德绑架她。 赵灵姝睨他二叔一眼,“二叔,你就别管教我了,我上边有爹娘,真若我有什么不妥,我爹娘会说教我。二叔你要真是闲的发慌,先把你们二房的人管教好再说。” 赵灵姝可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当即就阴阳怪气的把洛思潼的话重复一遍。 一边说她还一边扁着嘴,一副“耻于与之为伍”的模样。 这作态,把洛思潼和赵仲樵都气的不轻。 奈何这次当真是洛思潼说了不该说的,赵仲樵一腔郁气只能冲着二夫人去,“你真是愚不可及!肃王分家占着大义,那容你个妇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妇道人家就该贞静幽娴、安分守己,你跟个碎嘴婆子一样说长道短,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仲樵究竟是怕洛思潼的话传出去,影响了肃王府对他的观感,亦或是话中有话,在指桑骂槐……赵灵姝觉得都有。 但她才不在乎呢。 只要没点着她的大名唾骂她,那些叽叽歪歪她只当听不见。 ------------ 031肃王府八卦 赵灵姝和她娘从松鹤园走出来时,都是用午膳的时候了。 奈何老夫人心情不美丽,不想留膳,赵灵姝和她娘也不想对着老夫人那张冷脸,这就从松鹤园出来了。 回蔷薇苑的路上,常慧心冷不丁叹了一口气,“你二叔那人,被你祖母惯坏了。” 早些年老夫人规矩体面,最是贤淑周到不过的一个人。 后来老侯 倒是其余一般势力的魔法师,他们恢复了些理智,不敢深入下去,在古战场血战一般后离开了这里。 胡九音只是中阶星王,她看不出眼前这人的修为究竟是什么层次,因此,她估计此人的修为至少也是高阶星王,甚至很可能是星皇强者,所以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虽然这处地下基地算是毁了,特别是这礼堂要很长时间才能重建完毕,但是顾德感觉到还是非常值的,毕竟他心中一直是心有余孽的一个阴影,也就是这端木家终于算是被自己除去了这领头人,剩下的已经不足为虑。 慕如初一脸了然的表情,他就知道那些隐卫是不可能同意她去的。 原来,这迷你龙宫就是唐辰取走龙宫后,故意留下的幌子,否则一座高阶圣品的幻阵下什么东西也没有,很容易让人心生怀疑。 岳凝觉得魏綦之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何况这一次是她们要魏綦之帮忙,总不好把话说的太死了,只好无奈应了。 秦莞听着这话叹了口气,董叔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且秦莞到底不了解宅子里所有人的性格经历,眼下她只能以董叔的话做为标准。 眼看着街上几个零星的归家之人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杜天雅哀嚎的声音更大了。 “巫妖之战,悉由英招执掌!”当这些不朽金仙们,回忆道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已经是发生了变化——巫妖之战,尽由英招执掌,那如此一来的话,计蒙,又该如何之处? 花溪口不能言,但阴森凌厉的目光让尹元烨心头微震,若这目光如刀,只怕自己早就被她碎尸万段了。 在无尽魔皇的口中,这位三皇子虽然修为境界不够看,可是杀伐果断之处,颇有他父亲的风范。 于是,赵铁柱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也不禁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让一直都注意着赵铁柱的苏怡,看到赵铁柱这一抹笑容,顿时就以为赵铁柱这是想起了陈琳,顿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台下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关锦璘摆摆手示意停下来,十分庄重地宣布了赶赴上海的金雕行动队人员名单。 宗大将军说了,若再找不到名医给贵妃治病,便砍了她给贵妃陪葬。 “这些毒蛇的血液里都有毒,而且是剧毒,渗进土壤里,别说是动物,连草都无法生存。”李家富直叹气,看样子也被这些毒蛇搞得焦头烂额。 最重要的一点是赵铁柱背后还有胡家兄弟,可以说黑白两道都顺风顺水,真要干起来的话,五大势力孰强孰弱真的不好说。 夜幽尧有些微怔的身子渐渐恢复了常态,黝黑深邃的眸子深深地望进苏槿夕低垂的眼眸之中,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吴尊。 历年来修行了这门功法的老人,莫不是呕心沥血想要补齐后续的行功路线,只是,后来这些人莫不是抵御不了真气对受损经脉的冲击,纷纷含憾去世。 ------------ 032再见秦王 “我爹这才刚回来,楚家就派大舅舅过来,请我们父女俩过去用膳。我爹借口公务繁忙,将这件事推了。我外祖母和小姨,随即就让人给我送了许多衣裳和零嘴,还说要接我去楚家住几天。” 赵灵姝瞪大眼,凑近了小胖丫问,“你这意思,你外祖家后悔了,要与你家重修旧好?” 小胖丫点头,“肯定是这个意思。” 一道身影显露而出,却见其人身着紫青道袍,头发花白,两撇白眉顺着面庞落下。 按说,晋国是和狄族合作攻打离国,但狄人已经战败,晋国理应撤军才是。 李凌嘀咕,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修士来说背个五十万斤的东西不难,但龙骨甲内拥有强大的法则之力,让他的承受力变低。 第二日彻底醒酒的时候,陈炁坐在那酒肆的门口,眼前面前的猫儿正与白鹤互相瞪着眼,就这样干瞪着。 苏瑾玉神色冷漠,明知道他是在做戏,但听到提及父兄还是忍不住心口隐隐作疼。 谁知道帝王把这件事情究竟是调查的怎么样了?万一人家什么都知道,那她在…果然是古代,皇权至上的时代,对于上位者,真的是不能马虎的,而且,这皇帝看起来是这样的精明,简直让人无法在他的面前撒谎。 皓月经不仅可以将李凌的身体打磨到极致,还具有恐怖的防御力,比炼体士的肉身防御力还要强大。 “无妨,”药老摇了摇头,我方才放了信号,待会儿山上的人就找来了。 是她失算,原想靠火鸢一举得胜,却不知为何计划失败,连吉九也下落不明。 百毒老人和红鬼芙蓉瞬间分开,身形虚幻,谢墨玹还未反应过来,二人便一左一右的攻来。 那滴祖血并不是他们的。虽然每人一滴,却不敢炼化,那个魂飞魄散的誓言足以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不轨之心。 雷修也感到奇怪,叶岚之前还说不希望凛音插手这一次的事件,怎么又突然打电话给凛音。 听了罗轩的话,刘老刀有一点点心动。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一些疑虑的。无他,朱厚煌对这样的事情看管的非常严格。一旦被发现了,就得不了好。 比起这两个部门,朱厚煌更看重的是军中,无论是水师还是雍军,事无巨细,几乎都要过问,甚至朱厚煌一旦有时间,就会出现在军营,军校之中。 次日,北明翔鹿城在沉重低鸣的号角声中,为先帝澹台宏石举行了庄严的安葬大典。段琅迫于身份,只能待在驿馆之中。 “司徒兄多时不见,如果不是我伤害到你朋友,恐怕你还会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吧。”刘天明撩了撩脸庞的发丝微笑道。 就在奕思考的时候,一只野狼走进了奕的感应范围,他扭头看去,那只野狼也在看着自己,不过,这只野狼一副凶恶的样子,看来,是非常的饥饿,竟然还冲着奕露出了獠牙。 “那你去把做菜的叫来。”朗宇烟不升火不冒。这菜价可不是他定的,酒楼打出这个价位来,必定有他的价值所在,要玩人就玩得他心服口服。 十分钟后,二排、三排爬了上来。照例是两轮毒气弹开路,等日军忙着戴防毒面具的时候又是连续两轮榴弹,接着来是九二步炮、迫击炮的吼叫。 云珩妖冶的桃花眼看着阮绵绵,语气带着一丝轻佻,但是并没有轻浮的意味。 ------------ 033 崩溃 走到别院已经半上午了。 赵灵姝和小胖丫略歇了歇腿脚,就跑去了马厩。 一走进马厩,赵灵姝就看见了其中两匹外形格外出众的马。 一匹自然是那匹浑身雪白的小母马。身量顶多与她一样高,却眉眼温顺,嘶声清脆。它站在一群黑马中央,就好似暗夜中的明珠一般,灿然生辉,让人一见倾心。 另一匹则是 雷枭沉声开口,一双鹰隼般深谙双目扫视着一窝蜂涌上来想要采访林寒星的记者。 一个两个还好,三个阵法都是满分……的确是很有难度,是在刁难他了。 惨叫声再次想起,那个血族强者,被滚滚烈焰灼烧,不停地挣扎起来。 “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没有出生!”蓝若宸缓缓开口,不可置否的笑笑,加深笑意。 林寒星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见脸埋进他胸膛里面,打了个哈欠。 “嫂子,你下午出去,邹阳就放我这里吧,我反正也闲的没事。”现在去拿糕点太刻意了,陈满满就想着让邹阳过来,不管是玩还是吃就顺理成章多了。 他心暗自苦笑,自己好不容易炼出来的一丝古神之力,如今已经完全被乾坤刀吞噬了,这一点是罗天没有料到的,所以如今他才会如此的虚弱。 白珍珠一进来房间,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把房间逛了一遍。 南宫焰不再说什么,走了那么久他们除了那毒气之外,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兰克看着饥肠辘辘的林维,呵呵一笑,然后也徒手从装着肉食的盆中拿出来一块肉质纤维特别粗的肉块,放在嘴中撕裂一口。 “诺里茨大人……老师未完成的实验到底是什么?”林维蹙着眉头,对着诺里茨问道。 忽然间,叶媚手中长鞭的棘刺,如同银针扫射,又仿佛像一个“刺猬”,将自身的棘刺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然后瞬间来到了一个四下里全部是白云的地方,脚下白色的云雾升腾。 眼看王嫂转瞬之间就入账五万块,大家为她高兴之余,也对自己的东西充满了期待,万一走了狗屎运,在其中发现了一件古董,那岂不是要发了? 看到此宝具时,张烨眉头一皱,枪兵虽然被自己击杀,但是他却是一个真汉子,一个不虚伪不做作的人。 好吧!那些个山上金陵的高手其实并不认识邬皓真人,也不曾见识过无伤状态的林墨的可怕,因此若是没有穆渊真人和截仙道人之前的遇见他们就逃遁逃走,山上金陵的高手是有胆子来上一个相战相斗的。 林维已经注意到了,很多四级大巫师,都已经开始动用法则的力量,但是燃火之城周边的火之法则实在是太过强大,根本无法突破其中。 最后没办法,最后只好是吴彬三天俩头的开车护送了,总不至于最后让老妈天天冻着。 如果戴安娜真的在卡蒙墩出事了,不管凶手是谁,神龙帝君都不会放过他。 正面被压制的米勒上尉三人,完全可以躲在弹坑里,就可以完成牵制住德军MG42机枪火力的任务,强攻的重担,就可以放在霍华德中士四人这一面。 秦阳右侧突破之后拉球,左侧突破之后后撤步,差点儿把扎克兰多夫给晃倒在地。 “哈哈,我联合外人,这个笑话真搞笑,大长老你还真说对,我明宇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 033 驯马 “谁知道呢,万一说受伤很严重,无法下‘床’,然后一直推一直推。”田蝶舞猜测着说:“那我之后把这赌约‘交’给你们皇上,或者贴到城里,到时候世子碍于面子可能会给我。”田蝶舞好像在自言自语。 那厢,后院的长廊下,池雨馆西海童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不断哭泣的人。 再问下去,恐怕会让事情变得糟糕,自己也有可能看不到DNA鉴定结果。 问题是,少爷身边现在没人,白剑一面担心上官彻的安全,一面也怕少爷有什么事,叫了没人理会。 说话间人已经进来,三加四一个不少,不,还多了一个。后面还跟着一抹雄伟的身影,不是千杀又是谁。 吃过晚饭的童馨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寒瑾冥回来。 上官家的人,林茉儿只认识上官隽,其他的人都不认识,自然也不了解,上官彻和上官知行之间的关系,还以为他们是一般的情侣,羡慕的表情完全是真的。 即便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凉薄的体温,腰间禁锢的手臂让鹿溪白顿时僵住了动作。 “味道?这也能讨厌么……”砌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想问只看到重樱脚步匆匆的追上前去一把勒住了青居的脖子。 “杨雪枫,写凭证,招财叔,给银子。”田蝶舞面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护工推着黄姗姗回房,而她怎么回房间都不知道,浑浑噩噩的。她很想回到妈妈身边,在这里,她连睡觉都不安稳,时时刻刻都在害怕担心,还被愧疚感折磨着。 然而,下一瞬间,鸣人却又身形一闪,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莉莎的下方,看准她掉落下来的方向,伸出手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接住。 众人闻言一下子就散开了,铭南拉着雨露朝着会议室走去,当两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起立迎接着。 “怎么了?”沈凌彧见沈未来愣在原地久久不上车,疑惑地看向她。 峭壁高耸入云,陡峭难以攀爬,火足鸦们进出自然容易,但那些走兽类灵兽,就只能望而却步了。 若是古悠然乃至唐拓他们任何一人在场,必然是能听出这声音的原主人归属是谁的。 两人守了凌宝鹿一;夜,凌墨找了一张折叠chuang让宁远澜躺在一旁,自己坐在凌宝鹿身边,趴在一旁浅浅睡着。 然后它进来后也有些傻眼了,盖因以它的锐利眼神和敏锐的听觉,看到也是空荡荡的房间一个。 一般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比较傲气的,这家人倒是不错,待人也客客气气的。 伊人此时更加觉得事情不妙,趁着机会伊人开始在组队频道中说出自己的顾虑以及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又怎么相信自己的良心?我会跟一个普通的人的实力差不多,他们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所以说对薛云的话根本就是抽出宝贵的的把我敢不让它流回去。 “轰”拂风乘着周围的巨浪形成了巨大的风暴,湖泊中心更是形成了巨大漩涡,而此时的风暴也不再是单纯的银灰色,而是银黑色,还参杂着蓝色,黑色的血液,银白色的万源,蓝色的湖水。 她轻语微喃,这一刻没有凶残的丧尸模样,虽然一开始就没有,如果没有那双象征性的白瞳,薛云都不会相信她是丧尸,因为她身上根本就没有那种血腥杀戮的气息。 任何铠甲都不能抵抗这些金线,精心打造的铠甲如同豆腐一样被切开,包括里面的肉体。 他们也多次寻求佟雷等高层的庇护,想要他们重新掌握天涯山庄的最高统治权,可是在一次谋变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被石飞知晓。 虽然门口的部分墙壁已经被炸塌了,但是滚落下来的混凝土、砖块等物,又把那豁口给堵上了,所以现在的6号门,只剩下了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口子,下面都是积满了的丧尸尸体,尽皆支离破碎。 “事已至此,我们得主动出击。外面的人肯定不会放我们出去的,而江北医院里,还有几百具丧尸为患,我们必须得抱成一个团,才能有些许活下去的希望!”李南似乎颇为激昂的说道。 由于吃得过饱,直到现在,油肉在胃里还没有排空,血液都集中在胃肠部,又加上是在下午,宋开顺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眼皮打架直犯困。 整场游戏,由于蓝色张枫方的防御策略,5级之前,除了在送出去的一血,二血都没有产生。 可怖刀气劈开异空间之余,还犹有余力追杀策谋略,而得了欲苍穹解围的忆秋年一个转身就和策谋略拉开了距离,得到一丝喘息的空隙。 几名队长交谈着,同样向着走廊走去,这其中就包裹了卡斯提尔一行人。 许半生微微皱眉,此地天地元力极为充沛他当然是一踏入D天便感觉到了,但只觉得这可能是因为D天乃是浮于空中所致,灵气可存于灵脉之中,可却没听说元力也有元脉一说。 ------------ 034 崩溃 就见方才还很暴躁的黑珍珠,动作突然变缓起来。它试探的将地上汁水横流的果子衔进嘴里,然后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愉悦的“咴”了一声。它也不往山顶去了,却是顺着果子投来的方向,狂奔出去。 好机会! 赵灵姝抓住机会,反客为主,将黑珍珠牢牢的束缚住。 黑珍珠一心惦记着吃,挣扎的动作越来 李平安不是纪卿年所在的那个世界之中的人,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所谓的阑尾炎是什么疾病,更不会知道那手术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技术,可他听到纪卿年那自信的话语之后,心中的石头还是卸了下来,忍不住长长的出了口气。 正在大家纳闷之时,收礼先生打开礼盒一看,才发现是两只王八,一只是带着绿帽子的公龟,另一只当然是母的。 叶千玲便回了叶府,回到木棉院以后,便将鸢尾和曼罗叫了过来。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王林说这门绝学太难xiulian,他可不想白白浪费几十年的光阴还在第一层徘徊。 可是现在人家因为担着不祥人的名头,不高兴了,要全都带回去。 现在纪卿年被他死死地绑在那里,没有一点松动的余地。而死者的老三此时又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属于见到母的就要上那种发情人。 场,佟英武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的话,但对于她的这番言论,他却是嗤之一笑,差指着她的鼻子骂白日做梦了。 这个机制,对企业来说,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宪法,纲举目张,缘在于此。 不起来正好,他可以先去找徐辉单独谈谈,从侧面打听一下徐辉对杰奎琳的印象如何? “我说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可是做过水系道馆道馆训练家的人,在这里不单是你的主场,同时也是我的,班吉拉你先回来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暴鲤龙吧”说完夏雨收回了班吉拉派出暴鲤龙。 米娜听说自己刚才吃下去的竟然是蚂蚁肉,这让她当即感觉自己的肠胃抽搐了起来,一股难以言明的恶心感涌上了喉头。 萧炎一拳轰飞符傀,所展现出来的强横力量,也是让得印缅门的强者吃了一惊,但紧接着,便是有着两名八星斗帝大圆满的强者闪掠而出,雄浑的灵魂之力波动瞬间扩散而开。 “又来了!”埃尔西将军刚准备有所动作,就立刻瞳孔一缩,向着旁边迅速的移动起来。 有了德里这尊大佛当干股,那就不一样了。谁找工厂的麻烦,不就是从德里口袋里抢钱?德里能答应? 喀喀喀……伴着一声声炸响,一个个雷电巨人就从劫云中纷纷跳了出来,手中都擎着电光闪烁的兵器,直接绕过了镇天塔,向萧炎围了过去,气势汹汹,似乎要将他给干掉。 “原来是你泄露我的身份!”张斐听到古阳德的话之后,立即醒悟道。 “好了,终于搞定了!妈的,真是麻烦!”张斐说道,又在涂子石的背上踩了几脚。 如此农庄跟烘于屋放在一起还方便于互相照顾到了晚上的时候只要庄上没事乐清就可以跟安平一起回镇上家里去。 “又不是你打探的,你怎么知道打探起来很容易?”宋脀行对温玉蔑视他的劳动成果而表示不满。 如果连他也不能相信的话,那么就天可悲了,风子凌是她见过最真诚的人了。 ------------ 035 发病 画面中顾江淮和赵思月对峙的情形一下子展示在了谭钰和陈岁岁的面前。 当时看着那播放评论都为0的数据祁肖本以为是因为新电影的缘故,结果还没等他去找后续什么时候上映就突然被丢到了这里。 最重要的节点,便是十几年后的90年代,一步走错,步步落后。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牡丹身后闪出,手中长剑一挥,化作一道剑光迎上了陆正雄的刀芒。 可是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滑动,带来丝丝凉意,驱散了那股燥热,让她感觉到十分舒适。 纯青椒的话,高明宝其实是不大喜欢吃的,但青椒跟肉在一起炒诶,既有肉味,还有猪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查了三四遍,发现就是大米,不是陈米,没有发霉,也不缺斤短两。 这才多久,就叫得这么亲密了。是不是他在晚来一步,就能给人养孩子了。 穿越过来的同学们身份非富即贵,就她一个是被流放的倒霉蛋,心里不平衡了。 黎淮给摩托车厂找到了新的销路,从县扩张到了市,这需求一下就扩到了好几倍,上十倍。 楚仙子抱了抱萧紫嫣,忽而睁开眼,眼的溺爱变成了决然,她的手指凭空划了几条线,一个五角的星芒逐渐变得明亮。 没办法,此劫之大,是洪荒有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圣人之间都打出真火了,要不是西方二圣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恐怕洪荒连碎片都留不下来了。 很显然,感觉到老爷子的狠辣手腕的,不止是陈永望一个,陈永福,陈永宁等人皆是面色俱变。 “我来!不用你出手,我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一双无情而残忍的血眸看着那庞大的宫殿,紫凌天开口。 可是,这样一位“高尚”的人物,最终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甚至好的身后名。 可是。当有一天他要纳妃的事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才明白自己竟然被他骗了这么多日子。 知道对方没有半帝坐镇之后,灵虚老祖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有他这个半帝加上帝兵在,这场战斗,在他看来,已经赢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三杯果汁被放在一个精致的盘子上。云水月和叶枫两人坐回了座位。 然后,众人只见一个一头黄发,一袭黄色虎头衣的男子慢慢的显露了身形。 男子用手抬了抬帽檐,露出他的真容,竟然是梅丽苏的上司,王大队长。 骤然思绪浮现间,安娜随即微微侧头的,细看着春雨几乎可以算是了无一物的贫瘠自身,随即,安娜迟疑的沉默片刻后,紧接着语气略带犹豫的开口说道。 冉炎此次道宫发威指名道姓的要击杀他,无奈自己花了重金找了替身逃过一劫,他现在孤家寡人变化样貌后才进入此地,不为别的就位杀掉赵石玉,这口气他咽不下他这烈火的性质想要发泄必须的找到赵石玉。 就比如龙吟山谷之中的那具庞大的水晶骸骨,只要能把它放进空间指环,就能很轻松地从山洞里带出去。 刘飞阳没有像他气急败坏,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语气中力道十足。 他托着下巴,沉思道:这师徒卷轴不简单,可能是什么上古拜师的宝贝;若是真能将血滴上去;我感觉王导师能立马让我成神。 尤其是兽鲲,只觉得一股巨力回荡了下来,透过长刀,只觉得滔天巨力如螺旋劲一般,差点将他的手都给生生崩裂开来,虎口都在一瞬间变的血肉模糊,被大力给嘣的。 “幸苦了!哥,哥你已经够帅气了!那一招是什么玩意儿?火焰缠身,还能贴地疾飞!你没看到,那鬼东西,一见到你,就吓得屁滚尿流,一股脑儿跑得没影了……”柜子夸起我来,还真没边了。 蕙兰: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多为孩子健康着想,不能一味讲究时尚。 “那是因为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人是一名入微级魔法师。”雅克曼冷哼一声,这家伙还真是纠缠不休。 瑾瑜:师傅是位朴实人,不会胡乱收费的。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本色,坚持实事求是做人原则。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多出一分钱,都不愿意占。 圣火门的弟子那里脸上压抑着愤怒,天武学院学生的叫骂声不时传进耳中,他们却是无能为力。实力最为强悍的火恨水,都被楚天打得重伤吐血,还有两个弟子遭遇了一样的结果。 突然,方寒嘴角的弧度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勾起,顿时又变得僵住,愣住原地。 这尊王鼎看样子还是一枚新的丹鼎,上面并没有多少丹火烧灼和药草残渣的痕迹。 这种东西完全是无本买卖,只要得到了这些东西,就可以直接在代购商城中回收,从而获得大量的界币。 这种感觉太让人震惊了,当初,他也是启动星盘的光遁之力才能达到这种速度,没想到只凭一对翅膀就能有这种无敌般的速度,真的太让人震惊了。 景荣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挥出一道道剑芒,来阻挡楚天前进的脚步。 这拽拽的性格,还能够随随便便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而且还让自己眼熟。 临近年关,李少凡要忙活的东西确实多了不少,买卖也是兴隆,虽然说不管,但最后还是被老爷子给抓过去帮忙了,没办法,那是自己的老子,自己要是有什么不满的,老爷子绝对要发飙的。 ------------ 036越俎代庖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为何昌顺侯府的大姑娘过了这许久,才起了过敏症状。且那症状来势汹汹,一时半刻间,竟是想要人的命。 其实,太医还有一个猜测—— 按照药性,背后的人应该是想让这位大姑娘在夜幕降临时发病的。 那时阳气渐衰,阴气加重,但若那时候病发,哪怕救治及时,大姑娘轻则失声,重 比如邓男子,因为擅长经典魔术,跟王鹏有点交情,这次比赛也是利用优势领域表演,加上叶桐好搭档的全力配合,才有现在的成绩。 “那东枝国那边,你还是要打的!”赵傲听到了,对着胡浩说道。 韩宝华才得没错,司轩逸确实还在城里,他的伤势相当的重,必须住院治疗,否则确实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现在他不在医院,而是在一栋普通的民宅里,医生都是林峰从“医院”请回来的。 可剑灵曲剑兰对于“强酸”这个新名词,却似乎觉得有些新鲜,他居然也开始虚心向风烨请教了起来。 “战!”身旁,其余九位灵帝与圣火灵灯跟着发出一声整齐的怒吼,今日要么死,要么胜,他们已不打算再退走。 艳阳高照下的周日下午,本应该了无人影,可现在的天奇六中篮球场却是人满为患,声音震天。 “贱火,你说,在这个时刻,我居然遇到这么一个奇葩的人,这是何意?”纪子龙若有所思。 这会的风烨,也是在完全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否拥有如自己这般的能力的前提下,就直接这般问了出来。 点出这一指后,李明月也近乎虚脱,她本来也没恢复多少的功力,这一指可是透支了。 黄大仙见到老太婆这样的神情,他眉头一皱,眼里全是疑‘惑’。 黄飞鸿鼓动自身的气力,体表的猛虎虚影火焰大盛,烈火狂冲弥漫前方大片的空间,火焰腾腾遮蔽视线,在鹰爪王陈铁志浑身气势一震用剧烈激荡的黑色气流震散了翻滚烈火时,一只爪子从火焰中悄然递出。 PS,重复章节的补偿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还多了些,本章依旧免费,聊表歉意。 “巴格曼先生在里面……他会把步骤一一告诉你们……祝你们好运。”麦格教授说完之后不想多待,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不过两步之后她又回头了,“不管结果如何,尽力就行!”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如果是一名合格的势力领袖,这时候就应该先关心发生了什么,并且远离对方,等待专业人士来处理。 这李圣乃是大秦国幼帝的名字,林子云没想到长空皓竟然是要支持他。按理来说李隆被人暗杀,这件事长空皓等人不可能不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并非支持秦国。可是长空皓现在却让自己帮助李圣,究竟是为何呢? 最后说解决方法。既然惹出了事,就要想法子解决。只会产生问题却无法解决问题,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当做问题解决掉。 虽然之前二人有很长时间的交谈,可这老妪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全程以“我”代替,讲述故事时更完全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似乎一切都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也罢,这里就让那周毅和山岳真宗的人去斗吧,我们去找你妹妹。”长空皓说道。 氤氤氲氲的,平安很随意但很仔细的关闭了防盗门,而后就从刘可欣背后抱住了她的腰,贴紧了一直想要触碰的圆臀,并将刘可欣翻转了过来,坚决的对着刘可欣的嘴亲吻了过去。 ------------ 037叫板 赵灵姝的病情一得到稳定,金嬷嬷就火速派人往京城送信。 这时候天都晚了,马车火速载着人出发,等到了昌顺侯府门前,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红叶是一路哭着跑进府里的。 她今天哭了很长时间,双眼都肿成核桃了。下车往府里狂奔时,甚至还被看门的下人拦住问话,等确认眼前这人确实是跟着大姑娘出门的红 康星百货,集美食、购物、娱乐一体、高达四十层的综合商厦。其一层超市,三层美食城,两层化妆品,一层游戏大厅,其余三十三层被世界五百多家知名服装品牌进驻。 唯一能够令他轻松一些的是,手上的这俩人并不惧怕被水淹,守银身上的辟水符还在,包裹着他,他身上衣物都没有被打湿。至于吞金,他现在应该还是霸下俯身的状态吧,也不怕水。 出于职业性礼貌,林雅勉强挤出一张笑脸,将秀发理到耳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挽着叶辰的手臂准备退到一旁。 老虎一出现,便是能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势,那威势比之金刚不知道强大了几何。 “花瓶还好,居然还是个塑料花瓶,就算不是超级陶瓷,怎么也得是个耐热型的吧,来点温度就‘堆尿’了。”另一个说道。 “明白什么了?林凡,我带钱来了,要不杜老那边就推了吧。”雨若溪说道。 王家,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权势,又或者地方势力,都不是正常人能惹得起的,就算是一个省的首富大佬,见到王家,也要低头。 练习很长时间的步法在这时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像学会吹口哨一样,步法一下子就会了。 唐浩然淡淡一笑,他早已凝聚出神念,精神力强大的变态,又修炼了虚空炼神诀和紫金神瞳术,在他眼里,雪轻衣才刚刚算是入门而已,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昨夜明明你睡在我旁边,和衣而卧……早晨醒来看到你就换了一身装束,这怎么解释?”贺良心头一惊。 从字面上来说,王齐天、王阳、夏雪三人已经隐隐猜到了大概,不过还是要问清楚。 看到朵澜可怜的下场,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竟然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何进似是早有准备,脱口而出道:“众所周知,眼下黄巾蚁贼遍布中原各地,人数足有百万之巨。而青州民风彪悍,更是黄巾精锐所在之地。 虚空邪灵肆虐的三个先兆,已经完全满足了,无需质疑,发出威胁的,只可能是虚空邪灵。 他的眉头首次皱紧,凝望着前方虚无一片的漆黑之处。那里,只余下还没有散完的零碎灵力在肆虐罢了。 “安沐宸,我今天回不去了,你照顾好莫轩。”说完陆菲菲便挂了电话。 我接着训练那些技师,现在她们已经差不多能上场了,而且客人对她们也是赞不绝口。 意味深长的朝水之神殿大主教露出微笑,修尔一脸谦恭的重新垂下头。 一般鬼魂附身到活人身上,确实会让活人气力大增,但这一切其实都还要看被附身的活人本身的身体素质。 虽然朱由检穿的是的商人服饰,但是人的习惯,气质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改变的。 越往里走,空气和脚下土地的温度就越高,到最后,为了不让身上的法衣被高温损坏,几人不得不在靴子和身周撑起一层灵力护罩。 ------------ 038别院 很快回到蔷薇园,常慧心一通吩咐下去,院里的大小丫鬟都忙活起来。 有人去王婆院子里,看王婆在不在;有人去车马房,通知孙叔快做准备;还有的跑一趟工部衙门,看赵伯耕能不能抽出空来,跟着往城郊跑一趟;再就是近身伺候的大丫鬟们,赶紧将常慧心和赵灵姝这几天能用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出去办差的下人还没 “天气怎么了?这是你的工作,拿出职业精神来。而且室内场馆,比外面暖和多了,有什么冷的?”安村章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张三正在这边挨个的看,门外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处传来,原来是请的轿夫已经到了门口。 而一流一下的人物,张三也没有问,现在张三有些懒得去招募这些人,除非有特殊才能或者正好撞上,否则还不如不浪费那个时间。 我每次去剧组面试的时候导演都觉得挺好的,结果没过几天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角色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个时候,在边远航和袁瀚耳边说话的,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冷冷声音的主人了。 扶若一把将屋子里的遮光帘拉了开,久违的阳光在卧室的地板上撒落了一地,照在她冰凉的脚趾头上,暖洋洋的。 除了自己的心上人——酷。玫瑰。杏子,就算是微凉、浮云自在这些老熟人,也全都不见影踪了。 话音未落,土行者飞身而起,朝着几百米外的郝宇,就是一掌拍去。 秦汉曾经帮了这位华裔高中教师一把,让他免于被诬陷为痴汉。而对方也投桃报李,允许秦汉去他工作的樱华高中进行漫画取材。 一拳下去,玻璃罐体应声而破,郝宇伸手抱起蕙桐,飞了起来,避免被罐体中的不明液体沾染到,当他想要挥手去接从罐子里掉出来的孩童时,突然猛地一闪身,退到了几丈开外。 南天域疆域广大,像池天宗这样的宗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还是有名有号不算那些几个散修聚在一起收徒的零散组合的,这些宗门一般都有一名到数名筑基修士坐镇。 对于面前青年,那名被秦柯老魔视为试验品之修,也是其他人称为陈河之修,这才重新镇定了下来。其表情也是极为感激云宇这次出手,态度显得极为诚挚。 而绽放着彩光那块玉简则是我族修士一种脱离危险之地的一种身法,如你是想选择两方玉简的其中一方的话,此便是那两块玉简中的内容。 “高志……”沐枫夜猛地回想起高志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眼泪顿时如柱般涌出。 柳晴轻袖一抚,姿式娴雅,双袖连舞,飘飘若仙,看的雷亮不由得一呆。 叶青随处将他们安排了在左侧一座比较靠前的位置之后,就又听到外面有通报的声音响起,随后拱了拱手朝着外面走去。 闻言,赵铭点了点头,俊逸的脸庞显得有些兴奋,只要有增加自己的实力机会,他都愿意去尝试。 但是,慕容映雪没有任何不妥的表情,所有的话,都说的是那样的心安理得。 “那好,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葛云松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过短短片刻之间,叶拙心底深处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次的粗口,神在其中的叶拙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昏死一般时候究竟是怎么度过来的,若是可以的话,叶拙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还应该继续昏死过去才对。 ------------ 039 肃王到来 还真让刘嬷嬷猜着了,肃王还真是因为其中一瓶玉珍膏存放的时间太久了,才又特意去宫里求了一瓶。 第一瓶是四年前陛下赐下的。 当时西北大劫,他与武安侯一道追回了被突厥强占的几个城池,虽功勋卓著,但那次大战他落了一身伤,在榻上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地。 玉珍膏就是那时候赐下的。 陛下怕他不 楚云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冰清的一举一动,越看心中越是心惊,尤其是刚才抱着她初睁眼眸之时,那一刻他以为他抱的就是师姐。 当下李巍便是直接地奔向前,手中磁能光剑斩落,眼前的一头又一头次元生物被斩杀,如今有了半空中的火力支援,他要靠近次元空间通道就简单了许多。 听到徐爽如此豪迈的话语,销售员直接傻在了那里,楚云也傻了,这就租了,至少讲个价什么滴吧,有没有想过以后吃什么呀亲。 在江晓东和牟泷极度震惊的目光之中,流云继续说出的话,像是一个炸弹一般,将这片寂静的应招场,炸起了强烈的风暴。 刚想站起来,流云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捂了捂脚腕处的红肿伤口。 二哥来了,身形一晃之下,直接就是到了这许天宇的身前。到了以后,攻击就是这么的展开了。展开了呢,人家就跑路了。人家一旦是选择了跑路,真的是追上都是够呛那就不要是谈追击了。 很多时候,从细微的动作可以看出灵力运行的轨迹,从而推断出修行的功法究竟是什么。 可是王皓仔细查看后面的修炼讲解时,才知道,虽然外形确实可以变得一摸一样,但是气息这一块就没有简介中说的那么玄乎了。 “你说什么?”似乎是听到了宁孤辰的嘀咕之声,雅妃转过身来,一双狭长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宁孤辰。 “少年,我给你机会你好好地说话,你呢,一定是要把握了这机会,千万是不要作死,你要是作死的话,你的下场,真的是不会很好,我说的!”这位男子冲着许天宇开口说道。 青春是神圣的,因为已经满身污秽,对自身残留的一点净土更是视若珍宝。 纵观帐下卢植、曹操、袁绍三人,说大了是君主型人才,知人善任没什么问题,但要转行做谋士就有点隔行如隔山了。 更为紧要的是,大宏皇帝登基不久,已经可以看出昏君之象,国事全靠朝中大臣努力维持,又有派系内斗,所以内忧外患之下,大宏王朝已经独木难支,就连边疆军队也是摇摇欲坠。 秦煐接了旨意的第二天就规规矩矩地穿了襕衫束了玉带,带着云声,清清爽爽地去了集贤殿。 林新的语气很恭敬,眼神很火热——这不是占有欲的那种火热,而是极其崇拜的火热。 说到最后一句,双手插在腰上,十足一个听见个“不”字就要打一架的样子。 他的描述没有半点夸张,但随着他娓娓道来,众人却呼吸渐重,满脸惊疑。 蓝毛狼虽然天生冷酷,但决不会漠视狼子狼孙的性命,只不过它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成功,首先付出。尽管付出的代价远超于它的预期,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干了那就要干到底,这点魄力青毛狼还是有的。 魏斯可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他识时务地表示,自己虽然长于理论方面的战术谋略,但实战经验跟各位前辈相去甚远,对战场的认知也还非常浅薄,今后需要向大家多多学习。 ------------ 040心虚的渣爹 “扮你的头,这是我租的车。上车吧,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你妈,让她别做饭了,我请你们去外面吃。”叶天羽决定了,今天一定要给方佳雪一个难忘的教训,让她敢天天一直折腾自己。 抱着反正他也不可能办得到这样子的事情的想法,夏儿这么故作轻松的说着。 甚至,就连他为什么去XG,理由都给他准备好了,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 即便封远年迈体弱,却并非昏君之辈。否则在卓家越来越庞大的支系压力下,恐怕他也无法与之抗衡。 辰星靠在冰冷的墙上,不但头晕目眩,连呼吸也变得艰难。天皎揪住了他外套的衣领,越扯越紧。他喘息着,试图换回一点清醒的力量。 这下,他们两兄弟算是正式交恶,周衍松的姿态明显是要跟他势不两立。 “你的意思是,就因为这个,就让他们出车祸?”叶天羽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这什么狗屁理由,简直是扯淡。 “不……你很优秀利瓦将军,我以能够在你的手下效命而感到光荣。”看着逐渐远去的囚车,布兰德强忍住泪水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一边说,他一边摆正了顾萌的脸,仔细的观察着顾萌,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顾萌也没挣扎,就这么任关宸极看着。 此时泽刚回来了,领着叫河野的堂弟。河野二十岁许,身手了得,思考敏捷,与三人相处得很好,经昨夜之战后,对他们是盲目的崇拜。 不过,这倒是也怨不得宋远平,虽然他很清楚德隆系是铁了心要炒作包括湘火炬在内的三驾马车,但是他也不能确定对方要将这只股票炒到什么程度去? 整个铁血佣兵团除了布奇,就只有这两个七级高手,想来应该是铁血佣兵团的副团长。 结果立刻就有人冲他们大笑,说你们受骗了。然后他就拿过了那五十块钱,打开来给他们看,并说那是蒙古钱,说着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五十卢布。 在吹进来的河风温柔的拂扫下,仙子的秀发随风飘扬,令她更具出尘脱俗之美,不可方物。 在不久之后,梅启明、梅启德分别成立了启明建筑有限公司和启德建筑有限公司。 方剑雄是昨天夜里抵达的上海,今天一早蔡锷就被人领到了吴淞口,见到了方剑雄。接着没多少废话,便跟着来了吴淞口。离开吴淞口要塞的工地之后,整个过程一直在默默观察的蔡锷,被邀请上了方剑雄的车。 这时,一身正装的凤凰步进宫殿里,这身衣服还是陆天羽在高档商场里替她买的,凤凰的独一xing陆天羽不想把她遮掩掉,如果凤凰也像骨兵那样成天的穿着铠甲,那这个世界也太单调了,生活哪还有意思。 今天勒布朗没有上场比赛,迈克-布朗准备带着张空一齐出席新闻发布会。 不得不说,这是张空在打NBA2K12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在游戏之中,当然无可厚非,但是在现实之中,这就成了斯坦-范甘迪可以利用的弱点。 紧随其后,赵羽只感觉,全身似乎变得敏锐了很多,疼痛感也瞬间暴涨。 看着一锅红果果的锅底,扑鼻而来的香辣,叶秦拿着一片毛肚,在里面涮了涮。 甚至在一些武者比较隐蔽的网页里头,赵琰甚至都成了通缉的对象。 不对,当时柯淮安留下的幻影,原话是,不可多用,以免折损根基。 “娃你别诳叔叔,木头都是一样的,就没听过谁能分出来具体树种。”中年人咬死楚烨在忽悠自己,所以脸不红心不跳提出质疑。 正好看到,明月不知哪来的勇气,哪怕眼眸挂着泪珠,却依旧还是跑了过来。 “来,先吃菜,这件事,我会查的。”姜毅拿着公筷给她加了一只虾。 见他坚持,许云禾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云禾。”陆彦瑾将纤瘦单薄的她抱在怀里,将她的长发掖在耳后,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玉髓果!居然是玉髓果!”曹磊忍不住惊呼起来。他知道,玉髓果属于炼制筑基丹的主料之一,这种丹药可以帮助武师巅峰的武者迅速晋升为武宗,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你到现在才看出来?”火凤凰一边关注着远处的斗法,一边反问牡丹仙子。 要不是弼老板足够精明,在武力为尊的大陆,无疑他这种人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不过他凡事都舍得投资,每年上交给南川院的保护费几乎就占了南川院全年收入的十分之一,这是多恐怖的资源? “此事说来话长,眼下还真不方便说,放心,我是无害的。”公子浅笑着说道。 只见他一手抓住摄像头,慢慢离开了地面,漂浮在半空,这不是使用外力制造出来地效果,而是他自身的能力。 “好险,差点就被碰到衣角。”我一直跳出了十几米远,擦了擦并不存在于额头的冷汗。 “你放开我……够了吧?看到了吧?这一片吓人的东西!”陆连清这一刻的情绪爆发了,温度骤然降低到了零度。 蔚蓝色羽毛形态的魔力聚集着,在我的脸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邪恶阴冷的气息再一次出现。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拍了拍储物袋,顿时一卷蓝色的古朴卷轴,出现在了其手掌中。 嗡嗡!他包里面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欣喜的翻开了自己的背包,取出了手机。 沉默了一会,固执要走的冷然知道机会来了。他把身体悄悄地藏在一个黑衣人的身后,做得相当巧妙,不留半点痕迹。 ------------ 041大打出手 “啪叽!” “哎呦,疼死我了!” 赵伯耕捂着脑袋疼得嗷嗷叫,等看清砸他的是夫人手中的凉扇,他的叫声戛然而止。 常慧心满眼痛恨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是姝姝的父亲! 他怎么忍心如此说女儿! 以往只知他不修口德,连同僚、上司在他口中都要与牲畜为伍,却原来,女儿也不遑多 那熟悉的语气,还有熟悉的眼神,直接把乔芷萱吓得三魂六魄尽失。 “她也很早就看到了她们姐妹的未来,所以一路默默筹谋,利用胡章对她的不轨之心,拼着性命制造了这个逃跑的机会。 闵娥出场,空中飘落许许多多的花瓣 只见她从空中慢慢落下,如一只轻灵的蝴蝶,翩翩起舞。 他其实考虑过将蛊虫植入自己体内,但团队的安全最终还是胜过了他对研究的渴望。毕竟他脑子里装了整个团队成员的身体数据信息,要是真的因为蛊虫问题而受制于人,会给所有人都带去无法估量的麻烦。 只是这满桌的丰盛崔清德都不允许崔永安动筷子,怕他饿得太久没进食一下子吃太撑会伤胃。 莫先生和她的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怕是会给自己惹麻烦。 旁边的差役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几个师爷上前劝解,现在大敌当前赶紧出个主意,万一门外的乱兵真杀进来,那就完了。 落雨也生气,不过生气可没有用。想了想,落雨有了好点子,端着满是刷碗水的木盆打开大门哗啦一下都扬到了墙外。 “我们以后将两个孩子也接出来吧?不在君家本家住,也不和爷爷一块住。我们一家人到外面去,买个星球,或者干脆就住到远方团基地去。 车子一路回到了沈宅,司机刚刚停车,沈子遇就从车里下来了,他大步往前走,看也没看乔楚,脸色臭到不行。 而同样的北方三强米兰的成绩就差了很多。五场比赛竟然仅仅是拿到了两胜两平一负,积分只有八分而已。 而结果,自然就是免费送那些激动的玩家们,去黑暗深渊玩一趟了。 堂内一时间寒芒闪现,荡起叠叠剑影青光。阿古拉虽是重伤之余全力抢攻,十几招下却仍不能脱身半步。一时间痛急并至,门户大开。 不久,卫宫士郎和四枫院夜一跟saber汇合,如愿找到了C强制执行在精神世界里的核心。 这个死胖子一向藏的很深以至于别人根本就看不透他到底有哪些底牌。 中原自黄巾起义之后,各地诸侯纷起,互相攻杀不止,老百姓活不下去,便纷纷外逃以躲避战乱,其中的大多数人都逃到了荆襄以及江东四郡。 而在周围的官员和学子之中,同样有着一双双充满了嫉妒的眼睛。 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围剿,另外的大部分人,就开始朝着陈星这边移动过来。 此时的他正在一脸谄媚的和身边的霸气中年男子商谈着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正在谈着一件非常重要的大生意。 战斗,结束的速度让人膛目结舌,更是令人猝不及防,仅仅是在电光火石般的瞬间,胜负已经彻底分出。 对于身后的叫喊,一直看着外边的“山娃子”似乎没有听见没有答复。 叶苓语突然跨坐在苏盛晨的腿上,揪住他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道。 厨房角落里有几只大煤气罐,张成明就蹲在那后面,从缝隙中观察着尹洋的一举一动。 ------------ 042 描补 小胖丫伸出了试探的触角,小心翼翼的问,“六哥,这顿午膳,您用的还满意么?” 秦王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只微挑着眉头看着宛瑜,“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宛瑜看他爹在这儿,也不怕六哥着恼,真就直接说了,“六哥,你能把你的乌翎送给我么?” 肃王显然已经知道这桩官司了,当即摇头失笑,她女 陈慕握着安欣的手,时刻感受着安欣的体温变化,见她睫毛微颤,说道。 段天尽没有再挑衅,回到车上,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外面的段天尽,更不要再想。 在玄黄大世界之中,四阶传奇的数量高达数千,五阶巨头不足百人。万妖王庭明面上也仅仅只有十三巨头。就是因为四阶超凡冲击五阶超凡,无论在哪一个势力,哪一条道路,都是鬼门关,冲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安欣丝毫不抱以期望,这个病她得的时间不短了,哪个医生都束手无策。 罗三刀一步上前,长刀一卷,带着一股凶恶的刀风,向着江云背后斩去。 凤奶奶点点头,慈眉善目的走过来,与应泓并排着朝外面走,这样,连云在光都是跟在后面的。 随后,沈耘和一连在金陵大学的所作所为,被这些国防生一一揭开。 如果沈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滕强那喋喋不休的赞叹弄到面红耳赤。 其他大罗金妖刚要出口怒斥,那名大罗金妖却连忙先前,阻住了众兄弟为他出头。 楚国也派出了军队以及各路高手,前来西藏,支援江云,绞杀万妖王庭的低阶妖族。 “什么人!”那个暗哨大吼一声,然后对着陆云青等人就开枪!一时间枪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两千把枪各式各样,但是开起火来的威力却相当的大,每秒钟就有数千发子弹射过来,可想而知火力都多么的凶猛,但是索性的是这是在晚上,他们看得不是特别的清楚,所以基本上都是在胡乱的放枪。 在春香湖畔逆时针沿着岸线慢步向前,心情突然开始沉淀。就像氢氧化钡遇到稀硫酸一样迅速,没有赶上越南高原山区雨季的降水,却感受到雨后更加亲近的自然,这种感受,恐怕只有亲临此处,才囊感受这种惬意。 眼下他正缺钱,叶随风既然想要帮他赚钱,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箭矢撞击在铠甲上,空间被陈九这一箭给射爆,妖皇被射入虚空乱流之中,不知所踪。 根据各施工段的进度情况,开通航路所必修的四十三滩中,已经修完了三十六滩,剩下最为艰难的七滩,工匠们虽拼力开凿,但依旧险象环生,仍须数次转运才能通过。 再看那水母,施陵吃了一惊,龙涎玉蛇变得足有一条诚仁手臂般巨大,而那原本有圆桌般大的水母,却彻底的干枯了下去,似乎浑身所有精华都被吸去了,躺在天蚕丝网中,不再动弹。 “不要杀了他。”才听到这里,身体已经狠狠地被贯在地上,经脉也在被抓住瞬间封住,只觉得头晕目眩,骨头都被震得要碎裂掉,再想张口咒骂,却一声也说不出来。 转瞬间,林天玄已经来到羽化宗已经有了一周的时间,他也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惊讶地看着手指上刚被划破的一道浅浅口子,虽然连血都未曾出,却已证明了一点:天机剑开锋了。 ------------ 043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天后,赵灵姝身上的红疹全消,皮肤恢复光滑白皙。 她得意的坐在铜镜前,透过昏黄的镜子看自己的花容月貌,美的一个劲感叹,“这张脸真是造物主的炫技之作。” “恃美行凶说的就是我。” “长这么好看,不满足我愿望的人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 “噗嗤,好了姝姝,别臭美了,赶紧换 甩锅、试图证明自己做得没错是人的天性,得寸进尺也是生存本能。但这回,新增目标本身难以实现不说,万一奇迹发生罗柏相信了野人不会威胁北境,为此放弃北上亲身调研,还会一下将后续计划都彻底破坏掉。 徐一曼的手放在了尸体的肚子上,而在尸体的肚子上,也是一个大洞,从层次不齐的伤口皮瓣上来看,那也是被活生生咬开的。 苏青青不解,我更是一团混乱,反正这件事情已经我们也没有办法分析出个结果,索性便没有再说下去。 往前腾空飞掠出去几百米远,身影掉落,在地上狂奔几步后,加速腾起,再次的凌空飞跃。 隔得远远的,手中竹棍就急不可耐的探入到另一个空间,从贤者头顶伸出,狠狠的敲了他三下,贤者屁股底下坚实的地板都被他坐出了一个较浅的印痕。 “这就是你的手段?真无聊!真不知道你老子是谁,不过今天我很确信的告诉你,他被你害惨了。”思琦宇比阿忠更嚣张的说道。 果然郝愚见此并没有觉得意外,想来是早就知道他有如此能力了,那秦羽也就不需要在藏着掖着了。 郑轩双眸紧紧的盯着苏晨道,此时他还在握着那只如猪蹄一般的手,如今疼痛感却是轻了不少,但是仍然不受控制。 邵老却是摇了摇头,他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徐一曼在邵老的怀里哭了一会儿,眼泪直将邵老的衣服都打湿了。 这句话,更加莫名其妙,一时之间,原振侠连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回答了,只好睁大了眼望定了他。 这是真正的突破。李珣无比明白,就在刚才,已经横在他头顶几达十载境界桎梏,已被冲破。 可惜,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别人犯到他的他会十倍百倍的偿还。 因为这几年的经历使吴凯地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听完董玉的话也不再劝说董玉。点头说道:“那好!姐!那你保重!”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我在外面的车上等大家。”说着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既然太岁详细追问,王平也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建议那个铁皮桶队长做好防御打算的原因了。。。。。 许是见到同类成为其他动物的口中食,又见那垛青藤枝,“空军兵团”的巨首蚁们急怒攻心,一个个俯冲急杀下来。 颁奖仪式一结束,众多记者立刻将洛依璇给困住了,纷纷打探消息。 “那么单纯的,凭借本能生活的人,或许没遇到你,她早死了也说不定。”太岁继续说到。 “谁?陈乔楚和桃筱倪?”他们俩那算jq么?貌似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陈乔楚正在追求桃筱倪,并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把桃筱倪追到手誓不罢休。 内心中涌起的强烈战意支配着他本能的行动,他知道,待到暗黑组织再派来其他的暗黑制裁者之际,便是凌氏家族与暗黑组织联手攻击慕容家族的时候。 ------------ 044 回府 赵灵姝重新回到她娘身边,还没和她娘说秦王告知她的事情,秦王府的马车就走到了近前。 秦孝章隔着车窗帘子与常慧心颔首,并叮嘱小胖丫,“别在外边逗留,直接回京。六哥还有进宫一趟,先走一步。” 常慧心和宛瑜自然是恭送秦王。 等秦王一行人走远了,赵灵姝才小声地将从秦王哪里听来的事情,说给她娘 而现在九道武帝却给自己提供如此一个适合他磨炼自身的地方,他怎能不高兴呢。 第五天,凌冬和熏儿确定要离开了。老人出去查探了一番回来,带他们上天空,飞离少室山,落足登封城外,之后挥手惜别。 明莹嗔道:“绿胖,别信口胡诌?我有必要那么急吗?无论他们跑多远我都能将他们抓回来杀死。好了,我们去追他们。”说完,抬手收回了息力珠。 但是袁琪是个精明之人,岂会考虑不到这点,原本他一直在为这个事情头疼,但,今天见到孙氏后,一个主意就应运而生,现在就是要等陈胜乖乖上钩了。 原来达瑞跑动时,并不是直线朝这边冲来的,而是走的弧线,不停在暴雷兽四周绕圈。这样暴雷兽想冲过来,就要不停的调整方向。 紧接着,唐新周围张坤所在的天地恒星上,一股蓝金色光华瞬间将他所在的恒星覆盖。 任昌权见陆志元好意收盈盈作徒弟,便邀请陆一行三人和熏儿到酒楼用餐,频频向陆志元和熏儿敬酒。席间陆志元问及熏儿武功师承,熏儿只说是父母所教,不涉门派。 我顾不上去思虑阿晋到底心绪如何,连忙便看向了光镜之中,要知道,南荒真君上次是动了杀心的,如果真被他逮住机会,他恐怕不杀了苍桓不会罢休。 至于为什么会用六阶划分,则是因为在她记忆中,那部天妖至圣诀就是这样划分的,所以她们三姐妹这些年,一直也是这样划分外界妖怪和人的实力。 两千人马拼尽所有的力气下山突围,但是刚到关口,就迎来了一百多只箭矢,然后又出现一百多多名重甲兵扼守要道,韩余虽然带人冲过去绞杀在勒一起,但是损伤惨重,而且重甲兵后面的弓箭手一直再射。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给她那样的机会,似乎分分秒秒都要看到自己一般。 “这是……”它抬起手臂,摩擦着指尖,它东张西望,用人类的身体来感受这个世界,和利用中枢系统来完成这一切的感觉,实在是差异太大了。可是它居然莫名的感到熟悉。难道这是自己身为人类的原始印象复苏了? “你看我像玩的吗?至于宛如,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主角回来了,游戏也该停止了。她错就错在爱上了自己,是她先破坏了规则。 两人的对话也同时引来了上位在坐三位贵宾的注意。莫梓涵的欲言又止,让大家都想听听她想要的护卫,到底是何方神圣。 阴阳无命豁然起身,蒲扇大的手一把扯掉裘皮大衣,如佛家信奉的金刚之躯展露无遗,背脊上竟长了浓密如铁的金毛。他见元贲没有亮出本命物,也就弃了他放在身侧的两把巨型龙胆魔首锤。 “不知有客造访,有失远迎了。”木鱼的声音停了下来,从门内传出一声轻柔和缓的声音。 顺着云翾的目光,越过野地是广阔的海面,巨浪层层掀起。在海面的尽头,再逆过漫天雨线,穿过滚滚黑云,上方其实别有洞天,骄阳远照,天空蔚蓝,一艘长一百五十丈有余的天舟遨游其中。 ------------ 045 对峙 赵灵溪已经意识到,她方才犯了蠢,说了不该说的话。此时面对赵灵姝的咄咄逼问,她脑袋一缩,直接钻到了乌龟壳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任是赵灵姝如何殷殷呼唤,“灵溪”“灵溪”,赵灵溪只当听不见,一声也不敢出。 赵灵姝的不依不饶终究激怒了老夫人,老夫人冷着双眸看着她,“你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我只当你懂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阿,刘董事长处事谨慎,严防措施无懈可击,晚辈佩服!”秦宇不禁恭维道。 娜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随身的包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两副针剂。 君璃心里一下子提高了警惕,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也似平常一般屈膝给君伯恭见礼:“不知老爷这会子传我前来,有何吩咐?”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叫君伯恭一声“爹爹”,哪怕只是做戏,也再不肯叫。 余建波一生都无法释怀自己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句'我愿意'已经将他推到了悬崖绝壁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唯有拼死一博!不管是怎样的骂名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今生无憾! 先前发生的事情,自己也有所耳闻。但是,自己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但凡能周全的还可以周全下来。 顾涵浩和凌澜回到分局后第一件事便是放下箱子,冲到郑渤办公桌前,去看董克发在百度知道上面的问题。 黑星将军刚要出手,金光一闪。原来是圆队长阻止了他。“哟!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圆队长!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你也要死!魅影把他解决掉!“黑星将军。 听到雷辰的声音老年一愣,迅速跟端木晴交换了个眼神,而后松了口气,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又跟秦风和周大力打了个手势,随后他俩也微微点头。 孟起不再仔细观察这里惨败的景象,没有这个必要了,通天桥这里留下的,除了丧尸一族数以万计的腐臭尸体之外,便剩下怪物一族各式各样的古怪生物的尸体了。 “好像是大陆最好的三件武器,比之赤炎三神兵都要厉害。可惜比老大的辉煌圣仗、黑暗魔剑差的太远了。”雷诺加德毫不在意的评论着。 睛,认清楚别人的目的……”景鹏诚本不想亲自出手,但事情已经如此,他必须干掉苏天一,否则便会是很多麻烦的开始。 其实在地龙的心中,有着几分好奇和期盼,这个榜爷难道说真的能够凭借着血肉之躯将里面的九十多人全部都给杀死吗,还是说他被里面的人给打成了筛子。 “现在,血精灵的使者一来,我再也没有理由留下他了,可是我真的害怕我知道真相,我怕他不要我。”挪琳在精灵二长老跟前轻声哭泣。 隔了没几天,黑云镇来人,想不到竟是胡搅蛮缠的吴诗诗,且有楚老作陪。 只不过,这个社会,只要你出来混,就算你得到一样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龙翔看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连忙叫老龙福去把家伙收起来,免得被外人看到了不好。 “什么,公子不要瑶儿了”赵瑶惊得呼地从床上蹦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又脆又大。 卫玠忽然睁大了眼睛,眼睛之中闪烁出来了一个五角星芒,化作一道流光,刺向了董大志。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平民服,大约四五十岁、身高两米,满脸胡渣的男子走了进来,只是这男子走来时,皇宫侍卫非但没有阻拦,还正身行军礼,眼睛尽是崇拜之色,竞合卡隆士兵看邵逸龙的眼神一般无二。 ------------ 046 开撕 老夫人看见了赵灵姝面上笃定的神色,心里突然不确定起来。 难道这孽障真的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 可是不应该啊! 若事情顺利,王婆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即便没死,王婆现在也藏得好好的,轻易不会露面。又哪里是常慧心和赵灵姝这等藏在深闺中的女子,一回京就能捉到的? 老夫人努力让 早上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亮光,枫一下子就被一些不知名的的鸟,叽叽喳喳的悦耳的声音吵醒。 大家都知道,雪煞人可不是那种投降的孬种,和军队死拼是肯定的事情。 林清是被父亲带大的,母亲因难产而死。在这个单亲家庭里,父亲林华既当爹又当妈,还要应付繁忙的工作,长久的劳累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大十多岁。 听到这声剑鸣之音,战场中央对战的紫禁天剑门弟子心中都是一惊。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李明然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见到这一幕的李明然眼神中原本那一丝希望之火彻底被浇灭,口中只是反复念叨着这一句。 冯雪咬紧牙关,猛然冲向欧阳暮雪和张扩,一刀横扫向欧阳暮雪的颈部。 秦羽川长的白皙挺俊,还有一手打猎的能耐,连汉子们都羡慕不已,在家里时常说起秦羽川的厉害之处。 后边的楚炎、夜莫寒、公孙凌、向子煜等人,也都哀怨的望向凤云染。 “来了来了。”刚刚买完两只妖兽的弟子端着果盘走了过来,眉眼带着笑意。 他们只是先试着沟通,并没有确定在一起,还不一定会是一家人,陆爷爷大可不必用那种目光看自己。 江芷柠圈着他的脖子,耳朵贴着他脖颈的肌肤,听着他的脉搏声。 清融果断被动冲出接一闪,是瞬间就将转线的苏毅和阿改鲁班大师给击飞了。 甚至有人偷奸耍滑,原本买了十两以上的东西,却拆开来付钱,如此就能省更多的钱。 广州TTG这边清清不然二人一起处理好对抗路兵线,转身朝着暴君龙坑冲来。 也只能这样了,姜栀拿了个抱枕抱在胸前,坐在了他身边,静静地等他吃饭。 整个瑶池一种恐怖的气息降临,三界震动,引来漫天神佛探视的目光。 不多时,战舰停靠在一颗虚无的星球上空,两架风暴鸟运输机拉着狭长的尾气从舰队侧面冲出,穿破昏黄的大气层成功抵达满是黄沙的地表。 这让三殿下不淡定了,一向杀伐果断,屠戮四方的她,居然露出不知所措的一面。 闻人雅知道这钱比最初的多了不少,不过她还是心安理得的接了过来,要的本就是这个效果不是吗?更何况,她可不会傻的以为这个掌柜之后会赚的少,只怕只有更多。 因为他们也在努力,而现在的失利,并不是这段在打lpl季前赛里追不上来的,这是上海马超的希望,也是战门战队最终的追逐。 大家想的不错,其实都是担心自己手中的权利受到了威胁,自己总是想着别人的权利应该受到监督,而自己的权利便可以为所‘欲’为,标准的马列主义手电筒照别人、不照自己。 我心里一惊。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折子。上面根本沒提到那三个字。但他的话应该不假。喜色渐渐从心里传到了脸上。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抢夺那个黑衣少年的五彩法轮,但是刚才他们也看到了黑衣少年的强悍,因此只好放弃了这个机会。 ------------ 047 开挠 而且就算是口头约定有一定的法律效力,但那也必须有第三方的人在场公证才有效。 “检查结果还好,没有骨折,但医生建议要休息两周时间。”梦晗说道。 “本将和陛下商量商量……”张纯权衡一番,实际上已经有了决断。 不忘初心,重新点燃最初踏上征程时的那份初心和热忱,不管生活有多苦,擦干眼泪,背上行囊,继续前行。 羽士,白画,公玉信三人,从极度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齐齐咆哮一声,玩命般的朝东宫千雪冲杀过来。 “我看你是想得寸进尺。我看就应该把你阉了。”她冷哼道,脸上带着红晕,毕竟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苏易被吓了一跳,牙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还差点把牙膏给吞了。 显然,一桌丰盛的菜,加上一堆水果,让她们的获益,不敢相信,竟然全都要突破了。 修道也一样,谁知道武学和练气的重点,是不是基因的强化,甚至是蜕变。 这具身体虽然没有内力,经过她这段时间的锻炼,应该能发挥前世五分之一的实力。 白凝夕本想去助蕴星一臂之力,可余光瞥见水神起身,她以为她要离开,五指一张便用三夜翎冻结了水神周身的空气,凝聚成冰界将她包围其中。 外面白雾淡淡,依稀可见谷中花草,陆凡驻足少许后,扭头朝着谷外行去。 韩斌脸色立马黑了:“你才三十三四岁,你全家都三十三四岁。老子才二十八好不好,你瞎了眼吗?”这些话当然不能骂出来,韩斌只是黑着脸不说话。 记得当初的七皇子和成王关系不错,也许十年后,依旧犹如当初,也是不一定的。 她缓缓的转身看着守护使,眼神坚定而决绝,守护使看见她那坚如磐石的眼神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未见过水神这般干脆利落的眼神,就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决和无所畏惧。 听到老者的话,中年男子想起取那东西之时遇到的种种古怪可怖之景,五十黑枭精锐现在只剩十三人,再观瞧对面一众,虽然衣衫破烂,但身体却完好无损,可见实力之强横,绝非等闲之辈。 “不用了。”鸿俊面无表情道,赵子龙无论再怎么英俊,在他眼中,本质上仍然是那条鱼。 “亏钱不可怕!只要最终不亏就行了!不要在意这一朝一夕!”马诗晴对于亏钱一事,不以为意。 “走吧,有些话以后别说了,萧阳公主与我相交,不关乎益阳侯府,只因为我是颜姣。”颜姣沉声说,知道浣萼的忠心,只是,有时候,浣萼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自以为她想得很好,实际上却是最愚蠢的想法,还不自知。 鸿俊不住颤抖,陆许拉住鸿俊的手,说:“别冲动!先找人!”陆许常年在凉州,塞外游族常屠村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亦见过。 不论如何,褚璃月是宸王妃,自己打了她,及时褚璃月不找自己的麻烦,恐怕宸王也不会放过自己。 在法阵的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法师塔,塔内的情形与平日里法师们充满了奇幻风格的装饰相去甚远,而是带着一股浓浓的蒸汽朋克风格——粗大的秘银管道、复杂崎岖的魔能回路、里面涌动着近乎实质的魔法能量。 “k洲”二字说出的时候,沈暮并未慌乱,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座位席上的霍云骁。 听到游方道士的话,杜芊芊心中松了一口气,顿时放心了不少,幸亏当初自己早就注意到,所以才穿着一个披风,在大晚上收买这个废物。 “无需多礼,坐吧。”林萧坐在椅子上,看着如同猪肝脸的三人。 因为魁山回到了雷火山研发基地,众将们将会在数轮炮火打完之后,趁乱出城杀敌,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贾诩只能负责统领在城墙上的守卫工作。 “滚!”哪怕他真的要去找澈,她也不想留他。想到她一身深厚的内力给一点点化了,气得她心肝都在痛。 怎么说,这里大概就是十八世纪的英国吧,这满满的英伦气息,还是让人感觉一阵熟悉又陌生的。 今天她足够闪亮,这一台晚会之后,她估计在清大更加红火,成为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 防御塔看到“亡灵勇士”攻上来,自然不断地朝着他生激光,可却被“亡灵勇士”的护盾挡下,无法对“亡灵勇士”造成任何伤害。 楚田一听吓坏了,赶紧去捂他的嘴,这尼玛公然嘲笑修真班男生,这不是找死嘛。 “好了,我这是微服私访,并不是正是的巡查,所以你也不必多礼了!”赵风道。 “不错,十字剑,白首太玄经之中的十字剑决!”韩非君满脸凝重的说道。 翌日,秋若曦起床后,没有去管叶寻欢,只是给叶寻欢说,她出去转转,让叶寻欢别跟着。 下一刻,那个石头居然在空中漂浮着,紧接着在空中四处舞动,宛若无头苍蝇一般到处冲撞,最后跌落在地。 慕容浣纱不想多留在外面,避免被发现,要是让人看到是她,那可就会引起巨大轰动了。百年前的神机科技总裁,居然还活着。或者说是,有个和百年前神机科技总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没有点蹊跷? “没有,大师兄回来第一天就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也算完成了师父的遗愿,本该高兴,但是师父也刚死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妙法说。 如果林氏集团妥协,那以后那帮邪修肯定还要变本加厉地索取,这样下去最后只能把林氏集团拱手相让,所以今晚林仙子带李致远来,很是时候。 ------------ 048不高兴 赵灵姝才刚睡着,就被红叶急吼吼的声音唤醒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赵灵姝睡意浓重,那听得进去红叶说的什么。 她烦的一把将被子扯到头顶上,“不好就不好,和我有什么关……” 红叶闯进门来,“姑娘,姑娘。” 赵灵姝蹙着眉头,猛一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红 轻轻叹了口气,墨意能够感觉自己在心境上的苍老,过去两年来他叹气的数量比他过往一辈子都要多。 正感觉灰心丧气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组织上的贡献点是以封印邪魔才算有效,现在邪魔死了,那就超度她的亡魂,也能得个一半的积分吧。 等崔昱他们到了目的地后,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大概有个一百来号人。很多人都在门外等着,等这次事件的主角出现。 刺客粉身碎骨毙命,没留下任何可检验的东西,连魂魄都被消灭,狠辣异常,这是百分百的死士,但……过往九头妖龙手下,妖魔无数,偶尔也驱使尸骸,却从没有活着的人类为其效命,更别说还训练出死士来。 但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天道意志的准确性,的确,在众多修仙势力中,他段横可谓是变数最大的那个。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摇晃着沈烈炎冰冷的身子,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就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叶海凝却冷笑了一声:“他口味叼?我口味更叼!你以为我只图钱吗?没看到他还长得帅吗?我看不上你!滚!”说完之后,叶海凝冷冷地转身离开了这里,走廊上只剩下了她高傲而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烈火犹豫一下,说道:可以,但我们需要约法三章,如不突袭对方。 众门派见司徒飞抢了风头,都不甘落后,纷纷起身回话,这一数起来,意图挑战十大仙门之位的便足有二十多个门派。 而没人蹲守的话,只要让adc这么稍一勾引,最不济再打字嘲讽一下,那对面肯定有人赶过来,毕竟这里离紫色方的野区,是紧贴着的。 此时已经月上树梢,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两山之间的峡谷,周围黑漆漆一片,看起来颇为危险。 只不过有一点,这个在魔法界未尝一败的男人似乎还没有自觉到。 在重修的过程中第二次加强,使得她随着修为的提升,原本对应修为的神识也会超出寻常人一倍。 眼中闪烁着灵动的神采,未来的『妖精军师』在这里第一次崭露了头角。 进攻前,两人就商量好她自己和狂三两人牵制正面战场营救美九,然后狂三派分身潜入寻找二亚被囚禁的地方。 “不要打扰他休息,手术前都不要进去了。”乔爸说完,把陆寅希叫走了。 “那要是老大他们明天之前还回不来,这些学子能坚持下来不?”季青问道。 花九藏在远处,顾不得理会疯狂嗜血的黑煞,她的眼睛始终盯着深坑之中,春娘尸体旁的那支烟杆。 叮咚:枉死鬼王晟,一年零四个月阴魂,死愿完成,一年道行奖励发放。 李末以为他说的东西是落落替他收在储物袋内的那一道门形灵石,很是无所谓的答应了下来。 虫儿惊愕之时,独孤斩月的脸开始收缩,连带着秀长健达的身躯一并,幻变成娇俏玲珑的婀娜多姿。 ------------ 049宫宴 小胖丫朝赵灵姝狂奔过来,肃王在身后不住的提醒,“瑜儿慢一点。” 小胖丫漫不经心的应一声,脚下动作却更快了。她绕过人流,只是一眨眼时间,就跑到了赵灵姝身边。 赵灵姝和小胖丫姐妹相聚,很快就凑到一起说起秘密八卦来。 主要是小胖丫在打探,她姝姝姐姐昨天是如何大杀四方的,侯府的那些坏人是不 为了不让唐俊奇过于失望,白泽芝勉力地吃了一些唐俊奇喜欢的菜。 命运这个东西虚无缥缈,就连主神也不能说他能完全掌握“命”。墨九霄的命运最终会是如何,这个谁都不清楚。 “姑姑,我皮痒就皮痒,你脸红什么?皮痒的又不是你。”左又满脸得意地说完就往客厅跑了。 若是要讨好管事的加上四个丫鬟,对不起,500钱只怕根本不够。 被分开成两份的精元,一部分向着青龙的体内沉去,另一部分却向着風兮的方向飞去。 迷阵的空间不算太大。浑天取出许多冰灵石和水,融化成一个没膝的池子,把一些青藻草种进水里,又放了一些石头在水中,看着很象海的一角。 霍昕然从来都觉得,她哥哥这么有品的人,唯一的品位瑕疵就是拜这送蜡烛的人所赐。 “那行,我这就先出去了。”宁瑾说着起身,手上还抓着肖南临给她的红茶瓶身往问外走去。 “是!”狗腿子的保安队员对待白婧媛那自然是一个和颜悦色,立即就笑嘻嘻的照办,话说他现在的做法简直就是将保安队长给冷落了,不过保安队长对此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话说这事情可是完全的记下来了。 “像灰色的雾,我当时没细看,就觉得那里都是雾。”那人回答。 慕熙丞虽然没有跟着一起进去,但是看着她的背影,她心里也忐忑着,因为她不知道魏珞珞会怎么做。 双招相会,刀气纵横,两人在中间过招,你砍向我,我砍向你。刀与刀不断碰出电火花。 想起上次的初遇,莫琳琳仍然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她没有想到安耀杰还记得自己,更没想到身为公司总裁的他还会关心自己。 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外公也是得了病,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最后送去了疗养院。 实在是太巧合了,会不会就是出了这个事情?政府担心引起民众恐慌,所以,并没有公布出来。 不过难与不难,总要走下去,看了一眼身边的甲贺青衣,叶飞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相比于这事儿,甲贺青衣更让他头疼。 也许是因为终于吃到肉,刘润卿的心情不知道好了多少,他拥着已经累极的人,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罗铜话不多,此时也是感觉有些惶恐,这一战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对战八品却险些被人所斩。如若不是少将军出手只怕下一刀他就会身首异处了。 不过在一开始,她也并没有打算拿自己这双上了保险的手说事儿,只打算追究孙波的责任,并要求物业开除这种行为不正的人。 到时候只要姜正平开口让姜岁穗跟自己结婚,姜岁穗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你以为我是接盘侠么”隋江波这一句话彻底的击碎了缑娜娜的心。 可是在面对江雾的时候,他就是硬不下心来强行让她去做某一件事。 你以为本公主想理会你这个废物吗,还不是父皇下的命令。要是我,看都不看一眼的。 ------------ 050宫宴(二) 小姐妹俩就这般看着洛思婉走近了五公主。 五公主云鬓高华,皮肤白皙,她浑身上下一股子厌世感,也是让人想不清楚,处在她那个位置,人生还有什么不如意。 洛思婉小意逢迎,五公主却耷拉着眉眼,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都懒得多看凑近她的洛思婉一眼。 也不知道洛思婉说了什么,五公主终于正眼看她了, 王香儿听说那个诡计多端的罗继宗,又要亲自动手为林子哥盖新房子,看来那个罗继宗又要使出什么怪招了。 现如今,王舞上来就不按照套路出牌,李芯和周森都感觉有点懵。 此时此刻的罗来喜听了李环的笑话,当下也就很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肩膀上的李环,他没想到这个调皮捣蛋的李环,也许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看到她的娇媚样,欧大业心中微微一荡,邪火徒生,不过想到现在还在谈正事,便压下了火气。 一连两声,两把宝剑刺到了两具僵尸身上,却只发出金铁般的声音。 通脉境的阿满对周身的危险感知也不强烈,可以说没有感知,刚躲过常云迅猛一拳,便被身后悄然袭来的常风重掌一击。 “胡说什么?我可结婚了的人,怎么能跟你们一起胡闹呢?”韩莉说道,嘴上这么说,可是她的脸上却变得红润起来。 萧明珠微咬着嘴唇,心里泛开了嘀咕。韩允景往宋玉茹身边安插了人手,又在她的院外派了人盯着,必定是认定宋玉茹对他很重要。 林府那边,据说林勇从宁府回来后,整个府里就翻了天,林大夫人和林筝带进京都的心腹都被灌了药,直接安排人送回了陕西。 “她们要醒了。”古化突然说道,而就像验证他的话一样,躺在病床上的西莉亚轻咳一声,眼皮颤了颤,接着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而且这些戒疤成红色,就好像是刚刚烧出的新肉,在夜色中隐隐放光,所以虽然这“和尚”在温和的笑,但沈石感觉这种笑容只用诡异来形容。 在湛蓝光线袭来的瞬间,军团长眼孔的数据流迅速隐去,身形旋转之间扬起右臂;机械手爪虚握张开,倾斜着抓向蓝色光线,身形一动不动,竟然举重若轻的接下了这一拳。 继续搬家,还好,2楼搬5楼而已,这两天可以搞定,欠的章节会找时间补。 因此在和任天堂的合作中,甚至不惜把绝大部分的资金拿来组建生产车间。 “听上去真像个圈套。”塔尔坦之王收敛之前释放的魔能,挥手消去虚空风暴,语气却明显透出几分不满。 战斗进入怪异的境地中,大鳄鱼不仅咬住沈石的剑不松口,而且它还将死亡翻滚用的这么溜。这应该算是多出了一个技能吧。 “呱!”雷蛙怒鸣一声,浑身雷电缭绕,凶目闪烁,张口喷出一只巨大的雷球卷着可怕的毁灭能量炸向五彩巨蛇。 谷元亮被自己亲爸、拎着木棍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顿,家里给拿了点钱,随后独自来到江南市,开启艰辛的打拼历程。 “作弊,他作弊,裁判他的实力超过了比赛的规定!”皇极学院的学生大吼道。 就算如此,是个正常男人总有个正常的反应吧?怎么眼神稳得像结冰的湖面。 索太向张禄他们打个招呼:“我先送他回去,请吕翎音等人看顾一二吧。”说着话,连自身连带随风的影像,也全都瞬间便消失了。 ------------ 051宫宴(三) 才不去管小胖丫高不高兴,终于找到一处僻静的休息地,赵灵姝放心的往坐板上一趟,双臂往脑后一放,瞬间睡着了。 她秒睡的技能再次让小胖丫叹为观止。 小胖丫既佩服她姝姝姐姐何时何地都能睡着的本事,又担心她睡迷糊了一不小心掉下来,她也顾不上不高兴了,赶紧坐在地上,看护着她姝姝姐姐,以防她姝姝姐姐真 “燕飞,你的眼神真的好像……你可曾听说过,真武剑圣武君临?”终于,皇甫卓忍不住问出了口。 貔貅蓦然吃痛,自是挣扎不已,口中“嗷嗷”低吼着以示对主人的不满。 苏泽臣捂着被苏云朵敲疼的脑门,有些委屈地看着苏云朵,眼珠子却咕噜乱转,显然这会儿他的心思早被外面的热闹给勾走了。 少爷哪只眼睛看的少奶奶瘦了,明明是养胖了一些好吗?少奶奶除了不准她们提起少爷之外,该吃吃该喝喝,一次还吃一大碗饭,能瘦才怪了。 月瑶自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六长老,她很清楚,如果真告诉六长老,恐怕六长老死也不会跟着自己来。 表哥喜欢她,她却是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情是一直没有告诉过顾今笙的。 而这一世,两人再重遇,太子再一次对她姐姐一见钟情,也算得上是破镜重圆了。 燕飞暗道一声不好,正想躲避,忽然间,四面八方白色身影闪烁,刹那之间,黑暗之中冒出数百人,将燕飞三人团团围住。 三爷向来是一个极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反正她听得是高兴,伸手缠在他的颈上,他也顺势把她抱住,去了榻上,吻她。 顾燕京挥刀,箭被他的刀击落,同时,他人也飞身跃了下去,手中的刀砍出。 长生不老!这种连皇帝都求而不得的事情,这么一个区区嬴城城主竟然敢做,还是以残害一城百姓为代价? 说着,老玄一把抓过我的另外一只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玄不由分水,便拿匕首猛然一削。 那阿叔阿婶自然是对我门千恩万谢,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给磕破,我过去示意他们起身,然后问他们在岔路口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我和胖子的出现也引起了旁边一些鬼的注意力,其中一些也正盯着我和胖子看,满眼的怨毒,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 我不由得有些失落,今天晚上我们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耗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却仍旧么有能够阻止这些阴兵。 看到王辉这么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每天开销不少,我确实想给他找个事情做,面对他玩游戏玩的太堕落了。我想让他去给莎莎姐帮忙,他能做很多普通人根本就做不了的事情,这是他的优点。 “桌上有药,你去吃两颗。”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沙发前的茶几。 “要不。凉介你先來。”莫城看了看沒有丝毫想要‘挺身而出’的雷尔。这家伙正看着他们两个。等着他们两个先开口呢。莫城当即就是转头朝一脸酷酷的样子。眼睛里却是跃跃欲试的凉介说道。 他还说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车辙印,人乘坐的马车车辙印四寸,很明显。鬼马车是没有车辙印的。 他考虑了一会,最终答应了下来,但药物不能从医院药房拿,他帮我开一个清单,我自己去外面购买,免得他会惹起麻烦。 未知黑暗中,萧山一声怒吼犹如指路明灯,让四虎惊慌失措的内心瞬间惊醒,而龙山的双眸也闪烁过一道清明,佩服萧山的临危不乱,萧山手持唐刀,借助刀光闪烁也来到了四虎的身旁,而龙山也手持长剑加入了战局。 ------------ 052 宫宴(四) 洛伊丝脸色涨红,她当然没有陪秦阳睡觉,不过她却压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还有一个凌云峰医师堂,这个堂口是在慕凌云加入昆吾之后才出现的。 看到熟悉的机甲,熟悉的龙语,他顿时下了停火的命令,同时硬生生地取消了自己龙吼炮的发‘射’程序。 看着失神的「元」,白衣大声吼道,因为扯到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被卓凌半拉半拽地带了进门,何楠西为屋里的画面而感叹,别墅是顶级的,那装修和设计也都是顶级的。 “什么!”雷武绝大吃一惊,但看在此刻这么多的天霄门高手在场,他不好喧宾夺主,只能静观其变。 许攸也没有什么的言语,默默的往自己的府邸而去,眼中也不停的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又或者是谋划着什么。 “柳无尘?那个打败尹鹏的后天武者?”这时旁边的年有辺问道。 “何楠西,还不赶紧进来,我的时间很紧张!”办公室里传来卓凌急促的声音。 当然,据她本人所说,更愿意其他人称呼她还作为人类时的名字。 从口服避孕药中提取的片剂化验后,里面的成分是维生素c,我看到这里眉头一皱,避孕药的主要成分应该是炔雌醇环戊醚,简称炔雌醚,配伍人工合成的短效孕激素制成,而在避孕药中是不可能出现维生素c的。 “你以前不也跟我一样吗?”素萱轻笑,随及坐到了她旁边。将她手上的绳子解了下来,顺便还替她解开了穴道。刚才因为要出去找吃的,所以才不得已将她绑了起来。 我和郁博士又讨论了一会逼兔和动物救亡会的话題,然后就感到腹中饥饿,应该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苏奶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以后,喉咙有点干,我察言观色,又给她买了一份蛋花菌菇汤,她才满意地喝起了汤,并且跟我说了她找到线索的经过。 韩煜点点我,手指着远处的地方,我的思绪收了回来,顺着他手指看过去,那还是十九号大楼被隔离的病人休息区,里面的病人都是收治在地下室的重症精神病人,现在的时间应该正好是室外活动。 恍若未见,乔馨顾不得手腕上的窒痛,饿虎扑食般的朝他扑了过去。 那是一片荒芜,活物似消失殆尽,唯有片片残云漂浮于空。四周只有疾风席卷而过的沙尘和刺耳的风声,低吟着诉说苍生的凋零。他用绝望的眼神仰望苍天,原来凡人的苦难才是这天地间最狠毒的惩罚。 所有的痛苦和美好,都终将随着岁月的河流慢慢流逝。直至了无痕迹,无处追寻。 心,似乎就在这样的静谧中沉沉瞇去,总会有某些难抑的情绪,勾起满怀的惆怅与迷惘。 他刚刚的那一掌应该足已让他昏过去的吧,他明明失去了记忆,亦失去了功夫,那一掌他上官青阳是如何承受下来的? 她想到的也是这两个方法,如果在没有找到类似水泥的东西能防止水流被土壤吸收的话,只能选用搭竹子的方法。 江艳带着孩子们坐了一会,同相熟的几家人聊了会天,就回去洗漱睡觉了。 李县令点点头,最近的粮价他是知道的,江婶子给的这个价格,已经算得上是低价了。 “我奈何不了你?!笑话,不过挡下了我一击,有什么好得意的!奈何不得你,你倒是试试看!”听到锦辰的话,曹仁江气的面红耳赤,浑身颤抖,指着锦辰骂到。 夜染音笑了笑,却是拿出传音石,直接给叶亦轩,叶亦澜,叶亦澈都给叫来了。 第一峰金丹真君战死三位,其中两位被天魔宗金丹长老偷袭致死。 “该死,真是该死!”第一峰长老住处,墨玉气得暴跳如雷,面红耳赤。 “他们秉持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信念,严格要求比赛规则,积极参与比赛违规行为的监督。 这只虎形战兽几步之前来到了子大的身后,垂下了巨大的虎首,一双电子眼闪烁着异样夺目的光辉。 直到身体即将接近地面,锦辰才强忍下脑海中阵阵刺痛,迅速调整身形,安然落到地面。 话一出口,程凌芝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说得好像自己是做皮肉生意的人似得!? 的确,貂蝉一出场,那种满脸担忧的表情,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都是心中一动。 之后钱西暮就带他来k歌,只是拿着麦嚎了两嗓子,就再也不唱了,估计是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再后来,就拉着他喝酒。 整日在外炫耀,满处晒的,要么是他们极度缺乏的,要么是乍富后的疯狂,真正有底蕴的家庭,教不出那样的孩子。 还有她本应该璀璨辉煌的人生,那本应该耀眼绽放光华的人生,在她当年的那一念之中毁于一旦。 院子里依然很静,就像龙飞云离去时一样的安静,只是院内的血腥气却浓烈了几分,龙飞云和老酒鬼雷动天相互看了一眼,警觉的缓步走进了院子内! ------------ 053 宫宴(五) 回太极殿的途中,赵灵姝眉开眼笑,反观秦王殿下,脸臭的跟在咸鱼缸里腌过一样。 小胖丫每看一眼她六哥的脸色,心里就要更虚一分。尤其是看到她六哥额头正中红了一圈,她更是抓耳挠腮不自在,好似撞了她六哥的是她一样。 反观罪魁祸首赵灵姝,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尽管她额角也是红的,但赵大姑娘她像是 兰妃也笑起来,没想到慕梨潇这趟过来,倒是帮她解决了这两个丫头的心结。她每天除了为慕梨潇的事情担心以外,还要为这两个丫头的事情觉得心烦。也可以说是心力交瘁了。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件,所有人都猜测,恐怕振北集团成立仪式,就要在今天举行了。 “陛下客气,能为您提供建议是我的荣幸。”梁龙看到装了一晚上的高手逼没露出马脚,对自己深表满意,恭恭敬敬的表示客气。 龙葵双目杀气凛凛,手中的天魔棍轰碎刀网。望着四周幻化出的无数毒蛇,嘴中娇斥连连。龙葵恐惧毒蛇,也害怕被毒气沾到,只好幻化出天魔棍,临空飞起,天魔棍搅动下方。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冒一下险,从正门直接走了出去,也没有人拦着,总觉得这种事情有点怪怪的,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式,毕竟没人管,那么自己就可以随意离开,那么有些事情还是有些交代的。 不过在精神力收回之前,他差点又一次流下鼻血,因为他看到隔壁别墅某个房间内,有两个发光人影正摆出一套夸张姿势,在节奏满满的那啥那啥。 原来在他‘出国旅游’之后不到几天,他们店里的赌石就由于出水的几率特别高、赌涨的机会比别家高出几倍,早已宣告售罄。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琳妃这个最不懂事的人果然是最先开口的一个,“臣妾是听闻太子带了太子妃过来,所以才想要过来为太子把把关的。”可是后面那些损人的话她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李晋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要是让他们给找到多半又要打起来了,但是现实是自己现在受了重伤,可能得养一阵伤才行。 随着夜风跟苏亦瑶接触久了,也渐渐地知道了,苏亦瑶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对自己很好的主子。自然也用心对待苏亦瑶,慢慢便很少向起家的一切了。 璇玑仙府之中,已经是在张灯结彩,不知宴会的事情了,宴席有几百桌,除了璇玑仙府的内部弟子,还有仙会上获得名次的人,那些前来围观看热闹的也可以参加。 “歪,老大,你不是说这里面是一只海豚吗?你们那儿管这叫海豚?”松子指着甲板上的冰块说道。 严重伤病对运动员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断腿,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凯飒少了后顾之忧,瞬间充满信心,身体强大了,自信心就来了。 苏晨和唐韵在那聊了一会儿之后,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简单的说了下情况,让苏晨两天后来取车。 “老妈,我想死你了。”打扮时尚潮流的郭媛媛从飞机上下来,一路飞奔至张姝怀里。 而就在当天晚上,整个七锋国皇城的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 虽然对于秋上佳音有点陌生,但田野却记忆犹新毕竟这是自己每天起床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虽然这并不耗费时间但功力至少可以让田野恢复或者提高很多。 ------------ 054 收点利息 这边一大群人围观,那边二皇子与洛思婉再是勾勾缠缠,情难自已,也还是被这边众人火辣辣的眼神惊动了。 洛思婉当即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脸就往前边跑了。 二皇子许是也觉得尴尬,便冲着众人微一颔首,也快速离去。 等他走的远了,他身边的小太监才捧着肚子跟了过去,然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太 见李子时返回,叫醒了正在“打盹”的林安略,并让义军将他送了回去,熟睡的陈武翻身站了起来。 昏昏沉沉,过了好久我才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昏暗,我躺在地上,摸一把,是软绵绵的尘土。怎么回事?我是做梦了? “我来。”南宫流云一只手对准苏落的灵台穴,灵气源源不断地送入。 就在蔺无双感叹这一头魔兽,居然这么可怕,能够制造迷境之时,被他所斩杀的戏奴与青猡,尸体缓缓消散,接着,便化成两道魔光,冲天而起,然后便消失在蔺无双的眼神之中。 两人言欢嬉戏,无限亲昵,史云扬在一旁不禁看得心痛,低头看看怀中不醒的人儿,神思忧郁,虽在一条船上,相隔咫尺,两处气氛不啻天渊。 “祸害人的东西,真是大意了!”韩涛也是气的够呛,而且心疼的不得了,被咬死的都是大鸡,现在正是下蛋量大的时候。 自己这一生虽然历尽苦痛,但这世间她曾经相助过的人,终究还是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还报于她。想到这里,心头一暖,连对芈茵的恨意都消了几分。 不过这回黄山逃的可就不再顺利了。因为他发现,四周的树木又开始和他做对了。不时的有片片树林将去路封死,哪怕有过儿的透视眼帮助,向北逃跑的路好像也越来越难走了。 自从黄山得到了太极盾和白虎极品法剑,黄山从来没有想过,自已有朝一日真的能集齐五把五行属性的法剑。更没有想过,这剑盾合一之后,会是什么效果。 只需要稍有些隐匿气息的手段的话,那便是可以很好的隐匿气息,让他人很难以察觉。 太渊之道,讲究的就是虚空无尽,容纳一切,万物皆可包容。天地万法,无论是大道妙法还是旁门左道,尽数都有可取之处。 刘沧不但不抵触他那些惊世骇俗的医学理论,甚至还会给出一些更加惊世骇俗,却又让他多受启发的观点。 “怎么回事儿?”他听见自己这样喊了一声,但是那个墨堇年竟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亲卫领命而去,去时不长,当刘沧发现新的玩法,顶肩冲撞树桩之时,一名断了一臂,拐了一腿的老者被亲卫领到皇甫嵩身边。 他没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给姜彦些教训,这也确实够他受的了。 在冥河之中,本有无数的怪物生出,如今他们感应到外界的气息,便挣扎着要从冥河中爬出。 叶老鬼却说“更夫”只是半个“绕街走”。更夫只守晚上,不守白天,他听说十三鬼门里有一个白天绕街的人,不过,那人究竟是谁,他却说不清楚。白天里走街串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天知道,那些人里谁藏着真本事? 和唐朝朝几次相处下来,他也能从唐朝朝的身上看到已故的长公主凤朝阳的影子。 自这日起宁非等人就不再出去瞎转悠了,面对将军诧异的目光,他们美名其曰: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老出去多浪费银子。他们自己是无所谓,可却不能给将军惹来麻烦。 ------------ 055 考虑考虑 赵伯耕在马车中吃了醒酒的药丸,回到巧娘这里,又喝了一碗醒酒汤,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 但他不愿意理会眼前这逆女,便做出醉态来,寄望与能将逆女吓跑。 却没料想,他没吓走逆女,却生生的让这孽障把他的酒意吓醒了。 这混账这时候倒是不提进宫告御状了,可她要去京兆尹衙门告状! 她不会以为 他老神在在地转身继续扫地,背影颇有点宠辱不惊的气场。司城无言地看他的背影:玉田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讨厌,才不会呢,就算说梦话肯定也是说的,老公,帅哥帅哥!”樱桃调皮的笑着。 放眼望去,周围高楼大厦林立,街道周边商店都开着门,但是却寂静的可怕。 上一秒还是笑容可亲的表情,下一秒就切换成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她的右手还处于麻痹的状态,时间过了那么久,也没有好转的意思。这让他感觉有点烦躁,如果她提不起鞭子,就不能用鞭子保护自己。 哪怕是端木家这样的大世家,在警署老大的一声令下,都会被直接推平。 那是一个贼眉鼠眼,形迹邋遢,头发上盘着一根颇为可笑的树根的怪人。 大黑看典韦指着他的大棒子,竟然明白了典韦的意思,很是讨好的将大棒交给了典韦,任他使用。大黑好像也变得机灵了一点,他好像看出了典韦是李慕身边的红人,还张开嘴对典韦嘿嘿傻笑了两声。 星条强盗团的三个首领,率领他们的精锐,在北境茂密的树林中穿梭着。 赵佳凝是首个加盟的人,又是第二个晋升村长的,也在【交易】栏频发各种订单。 “紫枫仙君请坐。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不必这么拘束。”黑衣袍人一挥手。一个坐垫出现在韩明的身边。微笑着说道。 而陈宇锋刚才在傍边听他们说了这么多,心里倒是微微一动,震惊的同时也是一喜。 已经做着热身运动,毕竟关系到生死存亡,肯定没那么容易松开,凤舞要时刻准备着。 “真要恭喜殿下和谢侧妃了。”碧玉淡淡说,似乎并不惊讶——仔细一想,也确实不值得惊讶。桐秋进府已有时日,申屠玥常宿在她的殿中,他纳新妃本就不是为了多个华美的摆设。 说着却是转过头望向了一旁的六耳猕猴,却是见六耳猕猴同样一脸的惊诧之色,脑袋左右摇了摇,示意自己根本没有在凡间听到太白金星的动静。 “唐先生放心,我派出的人都是跟踪高手,他们虽然是神级境界的人,但是在跟踪的功夫上面,我派出的人要远远强于他们。”左刚露出自信的笑容。 现在有人杀到了秦丰才家中,在秦丰才眼中,等于是欺负到了太岁头上。 杨旭东唯一内疚就是,他会把陵蓝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给破碎了,家的温馨,谁都希望,但如果事情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那陵蓝今后就只能以杨旭东的家为家了。 没有犹豫,江皓将镇妖剑紧握在手中,向前走去,迈步走进了殿中。 金镛城内,上演着落幕的繁华,空寂的巷道里传来阵阵回声。一名青年男子缓缓走向一扇虚掩着的门。 聪明的员工是不会去和领导争功的,在黑道,这句话同样,也是应用的。 黑暗内的空气飘荡这血腥味道,感觉四周不再有活人,趴在地下的袁天仲和姜森二人,渐渐从地上爬起来。两人耳语了几声,接着他们开始对打。 ------------ 056 “王炸” 赵伯耕对于常慧心被占了多少便宜的事儿,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赵灵姝对此却是有数的。 她直接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对,就是本册子! 都不是单纯的单子了,是册子! 在赵灵姝和她娘说了“讨点利息”的想法后,她娘还没表露出什么,刘嬷嬷却激动的将这本册子双手奉上。 刘嬷嬷可仔细了,把常慧 所以尽管丹玉和魔晶外表差距极大,但是殷胜之却一直觉着,这两件东西是不是就是一件东西? 本来若是那个计划可以成功,那他们便不会闹到今日这地步,只可惜姜墨没有给他们这机会,如今正值为难,他们自然都想先保全自己,所以对方皆成为了他们要出卖的人。 此时在比斗台下方的刘天和火霸,看着前三场的战斗,评头论足道:第一场的战斗,看的我真是热血沸腾,有一股跃却愈试的冲动,真想那时战斗之人就是我,那该多好!一边说着,手还紧紧握着拳,显然火霸看的很是激动。 黑暗恶魔们心惊胆战,居然下意识的绕开了无头骑士所处的区域,似乎生怕成为无头骑士脚下的尸骸。 在秦凡话下,不止一次听过秦凡道出自己追求的柳云烟顿时冒起了这一个个的身份词眼来。 “老祖,弟子不敢给他求情,也不敢妄自菲薄地让老祖别去迁怒战队!”秦凡道。 所以,几天时间没有发现附近村落死光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隔了十多里地。 温朔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继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喷吐着烟雾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首领级的黑暗恶魔,跟同级的领主怪属性相当,张凯等于是被八只40多级的领主级boss围攻,幻影分身和暗影分身相继被轰爆。 成宗的身体开始颤抖,眼睛也渐渐变红,双手抱着头大声的吼着。 莫忘听到灵犀的呼喊,嘴角却是露出了微笑,至少她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明真相的他只是心中这样想到,这样自己便死而无憾了,只是没有见到他们俩的孩子,真遗憾。 乔姨娘想到这里之后片刻都不敢耽搁,叫丫头给她换了一件衣裳,她要立刻去罗成章那里。 皇宫正门前,旌旗招展,后宫嫔妃以及朝中大臣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眼巴巴的看着宫门口,迎接皇帝的归来。 “表哥,别生气了!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我相信大家和您一样,都是相信表嫂的为人的!”王姗连忙拍了拍项易漠的背。 “我还是不同意!”凌云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一巴掌把顾嫣然他们从沙滩上拍回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今日拜堂的地方是在王庭大殿,故而邢府将新娘子打扮好之后,便直接用八抬大轿抬到了王庭,准备拜堂成亲。 此时,他望着带着银色面具的赵荫,心中有无数的猜测,因他得到的消息只是关于他的一些描述,并无其他。 她悄悄的后退,退出森林以后,以飞一般的速度往花满屋的方向跑去。 “这才乖么~”灵犀轻轻的摸了下皇帝的头,脸上露出了如春风一样的笑容,然后将皇帝从角落里扶了起来。 她一进屋,还没来得及和南疏打招呼,就闻到了那股几乎挥之不去的香味,一下就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她来的时候本来还喝了酸奶,结果这会儿居然忍不住的觉得自己饿的发慌了。 ------------ 057 铁证如山 董占云试着先临摹一下其中的一些精密的细节,但是试了几次最后总以失败告终。不是他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细节部分真的太过于精致,以致董占云怎么也不能描绘清楚。 。时间如梭,岁月无情。这个晚上,董占云的分身还是没睡,只顾研究长刀的炼制。第二天早上,董占云总算完成长刀的全身炼制的推演,准备妥当之后,就派人喊徐菁起床。 将近十五分后,八方殿天台之上已是香气飘荡,种种山珍海味、珍馐馔玉,一一呈现在圆桌之上。色泽缤纷、醇香交织,每一道菜肴都精美非常,即便是门外汉来看,也觉得这些菜肴工序繁杂,非常耗费心血。 “你联系到吴太太了吗?”自从她发现她妈妈拿香烟骗她怀孕后,更不愿意别人提她妈妈,似乎称呼吴太太她比较容易接受。 一路奔行到夜幕降临,崔封此刻已身处灵山矿脉外的那片森林之中,在确认身后再无修士追踪之后,他在一块山壁偏僻的一角,凿出了一个洞窟来,爬了进去。 “难道他们真的要结盟?”明治天皇担忧道。即将拜拜的明治天皇,至死都不知道,这是德国海军上校威廉和美国海军中校詹姆斯,为了获取更多的好处,故意配合陈宁造成的假象。 董占云好不容易将一缸酒喝完,谁知道林可儿一脚踹到董占云的屁股,董占云一个踉跄头塞进酒罐里了……接下来好多脚踢在董占云屁股上,包括禹倾琼。 以前我们习惯了偶尔斗斗嘴,说说话。想起他和桐儿之间的微妙关系,我赶紧打住了。 尼玛,自己被人打成狗换来那点补偿金,难道要全交代到这一顿饭里了? 说完,扔下了一张纸条,宁枫便离开了。这一次,是从正门离开的。 她笑了笑,声音轻软,往床边靠了过去,离得傅庭渊远了一点,朦朦胧胧的又睡了过去。 而在李逍遥眼睛里,天上这三十多名修真者,就是他踏入渡劫境的口粮。 李长生听到史密斯这么说,便哈哈一笑,然后打了一个哈哈就过去了。自己总不能够较真吧。毕竟自己还是这里的东道主。 他走后,身后那名侍卫的躯体忽然变作了一堆冰渣碎块,流淌在地上,血块、碎肉等没有散发出丝毫腥味儿,因为全被一层冰给封住了。 赵鹏程诧异的看了宁枫一眼,然后开口问道。听他的语气,已经有些慌乱的成分了。 突然,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然后牧易就看到一只巨大的乌鸦从远处飞射而来,其身上显露的气息,已然是凝聚了道种的妖族,即便在妖族中,也拥有不低的地位。 就在这时,血泉突然开始转动,那中心,出现一道漩涡,随之便传来一股恐怖的吸力。 虽然已经提前叫人过来打扫,充足的阳光暴晒过,但是进去的时候,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顿时,炼狱戟周围,空间裂痕更加明显,仿佛只要叶枫一松手,就会遁入虚空。 夙离这样想,既然三善念已到手,留着山鬼夫人也没用了,正想解决时,却发现松音早已带着山鬼夫人出了魔界,去向无知。 此时还未到轮换交替的时间,可十二祖巫如今都来到了大殿,身为第二大劫的主角之一,气运之力使得十二祖巫有着天道提醒,自然冥冥中有些心神不宁。 王黑熊准备高谈阔论的话语卡在嗓子口,随着环卫大姐的扫把勾动,不得不一步步往后退。 然而,任熊的出招方式千奇百怪,插眼睛,断子绝孙退等等招式用得行云流水。 对于包围在青阳城外的上百万大军而言,他们这两支人马的数量太少,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王弘此时也看出了一些问题,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那里有你让我接几招我就接几招,我还不能还手了吗。 唐仁看一眼同性恋酒吧,又看一眼秦风,脸色大变,不禁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薛三爷回头看着两里开外,急速冲来的唐家截杀队,心底一横,转身投入了黑酆岭。 杨婉莹倒是很贴心的把含光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让她好好休息。 延津,袁绍皱皱眉,此刻他现在正等待着公孙瓒到来,然后一举进攻陈留了。 孩子们闻着菜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娘亲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下厨做饭了。 在这个档口荀彧这边就更需要把这些人给控制住,毕竟的话他现在是需要大量的这些战略物资。 经过大夫的诊疗后,躺在自己床上的上官月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到的是熟悉的陈设,鼻尖是熟悉的香气。 难道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磨断了?唐子在原地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就要把线给拉回来察看。 贝吉塔能看出,他绝对还有更强的变身,只是出于不知道什么情况,或者说是看不起自己两人,才没有进化吧。 他们的村子和这里离的并不远,一到村子门口他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今日因着刺杀的事情,他只带了落蓝和落紫,没想到这么衰,晚膳没保住,徐公公也受了伤。 冯管事扫了季灵蓉一眼,皱了皱眉,先带着七人到住的地方,然后交代明早的上工时间。 冷墨泽气笑了:“灵蓉现在是越发的口不择言,暴露本性了。”浑话竟然脱口而出。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秘密的使命,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此。 “可是,哥,你要是飞升了怎么办?呵呵,看你的样子,已经只差一步就成为天仙了吧!凭我对哥你的了解,飞升天界,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你要是走了,可就真的有不长眼的欺负我了!”佳迪说到这里,眼睛已经红了。 ------------ 058 算账 更何况,东西都是她的。 有她辛苦挣来的,也有娘家给她的,没有便宜外人的道理。 以前是她想差了,觉得她腰不直,用这些身外之物能买来清净,能让她把姝姝平安养大,这些东西送的就是值得的。 现在她明白了。 人的贪欲就是没有尽头的深渊,她的一步步妥协退让,并不会真的换来平和安详的日子, 龙啸眼眸一眯,愤恨的离开了这个房间。而旁边的落雨,居然在临走前,同情地朝着玄均瑶点点头,看的魔兽们更是气愤不已。 “器物终究有弊端,若是被修为超过己身许多的人碰到,对方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识破!”说完,天心便念动咒语,一道青光落下,林轻凡的样貌以及气息也在瞬间发生改变。 霍晋霆圈住她瘦下来的腰,孟清歌回头看了看他,难得他这么亲昵,抹了手霜的手掌往他脸上一顿搓揉。 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所致,风火素来不喜欢与人类交往,又因被这冒失的人类青年搅了自己的计划而一肚子火气,转身正打算离去。 “开会?他有什么资格到我的公司开会?”说着,叶柯气愤地往电梯走,早就觉得这个齐振南居心不良,仗着跟他父亲多年的交情就可以随意进他的公司开会?太可笑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依旧平静如昔,但房间内的众人知晓,这是侯爷给他们加了防护层,寓意就是别让他们插手管理。 叶柯这次没有喝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用力地吻着她,知道她醒了,更加重了这个吻。 黑暗越来越浓,大白天的云边城大街慢慢变成了一片黑色,许多百姓都吓的不敢过来,城主府中也渐渐有了动静。 “即便如此,我也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甘愿落入对方的圈套的。”王候御狸认为这样的机会自己根本不配拥有。 明筱筱淡淡的苦笑了下,正要收回手机时,看到上面又弹出了一条最新的新闻。 石岳和六道两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唐僧则立时大喜,以为是佛祖正在帮助自己,遂大喜之下口念一声“我佛慈悲”,便又奋力继续向上攀去。 一艘艘体形庞大的军舰围拢在沙滩附近,军舰上的炮口全部瞄准了金色沙滩上那巨大的目标。伴随着炮台的轰鸣声,金色的沙滩上被炸出一个个凹坑。 至于周子休和宝宣之间的关系,因为系统的存在,他们其实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两生关系,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产生隔阂。 “这三人你可认得?”张飞也耐着性子问道,今日就是为了立威,匆忙的搞完可就没意思了。 试想一下,六年一次的京察弹劾者过了百人,京察时间近乎一年,朝廷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重新审查? 埋怨的过程中,陈暮云没有一次使用命令去威压他们,这不是代表陈暮云没有作为将军的威严,而是他深刻明白自己部队的特别之处。 经他不懈努力,一度平稳下来的烈风,现在再次变得狂暴,烈度甚至更胜之前。 由于身上这股化行为恶魔的黑色暗属性能量,使得他在外表上无比狰狞,与大恶魔无异。当这股能量褪去,化为黑色能量火焰时,人类的外表终于显露出来。 当百里加急的红樱信送到皇宫大殿时,暴发出阵阵的欢呼声,两个月的战争终于结束了,阿其汗已经举旗投降,而且,还愿意成为百里的附属国,永远臣服于百里王朝。 ------------ 059 反目 赵灵姝和她娘躺在床上睡觉时,一更的梆子都敲响了。 赵灵姝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在和她娘嘀咕,“您今天应该收着点的,留点机会让我爹发挥才好。我专门给他弄的场子,结果大戏让您唱了。娘,下次您可不能这样了,这样出头的事情就得让男人来。我爹他还活着,放任妻女在前边冲锋陷阵,他在后边坐享其成,说出去多 这天,领导谈论让蒋妤再飞一次的事,把蒋妤找到办公室,一开始蒋妤是不知道的。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道影子,一掌向叶青劈来,叶青如果现在收手必然会失去镇妖剑的。 其实耶律鹿鸣和佘老太君也知道了韩真子的纠结,所以此时也十分注意着这位韩真子。 “我的助理已经给我……”沈廷煊话没说完,就被楚濛给打断了。 “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这时,李斯正好直接是上前一步。开口朗声说道。 据网上了解,神音在网上的点击率以高达两亿,更被听过神音吹奏曲子的人声称魔笛神音,瞬间魔笛神音的称号传遍全国。。。。。。。。。 江光光是想说自己不累的。程容简已往楼下走去。到了楼下江光光才发觉阿凯阿南阿北都已经回来了,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当然也没能少了今天的主角螃蟹。 白浣之听到这个声音,手里的水杯“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那些不好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在金陵大学帮刘芊芊进行最后一次的针灸,确定刘芊芊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之后,宁凡摸了摸刘芊芊的头,转身朝着金陵大学外面走去。 那片世界太浩瀚,而且很多地方,都被风鹏的法与规则遮蔽,远非现在的穆白所能探索。 “看来是妮尔帮忙做好手术了……”她缓慢的想道。疼痛一阵阵的席卷着她的大脑,让她难以完成一次完整的思考。 第一批前来轮训的德国军官已经结业,他们就要回国了。下一批来的军官要低一些,一批批的轮训。 新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龟司仪也不敢怠慢,走到台中央拿着卷宗扯着嗓子继续念道。 “红楼旧梦安在?绿柳桃花新枝。莫问山中何事,一别三两故人。惑非能解,缘到自显。”算命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在身后再次响起。而这一次,愣住的换成了我。 自上次集会之后,乌姆里奇发布了新的二十四号教育令,组织协会和俱乐部必须经过乌姆里奇的批准,否则为非法。 此时凤凰社集会的次数变少了一些,于是他们又重新回到陋居了。 事实证明纪风的预感完全是对的,在长发天使挥出之后,覆盖在银色长枪上的白色能力就直接分离而出,对着刚才纪风所处的位置往后一直延伸过去,最后形成了一个覆盖了半个街区的硕大扇形区域。 现在的钱树娘钱玉可是特别听话,钱迷迷也是知道了钱树的观言察色本事是遗传谁身上了。钱迷迷就是一个劲的念叨了几下钱金金,钱树娘就主动的去镇上找了钱树,还顺带的叫回了钱金金。 “扑通扑通……”哈巴狗在水里翻腾着,无法再自由划水,显然是被苏慕白的那一拍拍得眩晕了。 她赞赏的目光从萧玉舟身上移到尹伊身上,上扬的嘴角变脸似的垂下来。 最终幻想号一登场,夏洛特玲玲的糖果梦幻之岛立刻被惊动了起来,成千上万的海贼排成整齐的列队,奏乐迎接君临大海的君王。 ------------ 060礼尚往来 昌顺侯府诸多大戏轮番上演,母子在这一晚离心,夫妻在这一晚反目。 这一晚上昌顺侯府的争吵声不时传来,崩溃的哭泣声声声入耳,下人们既要听戏,又要当差,为此忙得都没空睡觉。 也就在昌顺侯府一团乌糟的时候,与这边隔了几条街的肃王府中,气氛安宁而祥和。 林墨堂与女儿回王府后,便带着女儿一起用 对此朝廷也是不吝赏赐,大批量的田地还有人手的赏赐,不仅如此还直接将他们家所在的丹阳城归他们家管辖。 堂下几乎座无虚席,楚倾突然看到,自己一侧首位还空着。对面一侧首位是太子,太子近旁是肖将军。楚倾又探头望一眼,这一侧首位近旁是秦相。 秦陆既然能出这话,那就明,他的光刻机,制程绝对不是在七纳米以上,五纳米,四纳米,还是三纳米? 裴伴生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你我的婚事,以前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原本在他看来,拿下崔泽不过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是 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哈哈哈,我也是笑了……”秦陆捂着额头,这个老姐,智商不低,但是汽车知识,只停留在驾驶阶段。 恰恰相反,崔泽好歹也是活了两千多年的人物,就算是拔根汗毛,里面也都是弯弯绕绕。 A阶强者可不是大白菜,在这个古华市某种他意义上说A阶其实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 整整二十瓶丹药、三件法器和一叠的黄色符箓,顿时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有一天,那个与王弘齐名的谢鹤亭也驱车来到她的庄子,与其中一个美少年相谈甚久。那一次,庄子笑声不断,煞是热闹。 其实在视频当中也可以看出来,王子奇出手过很多次,只是都被叶萧秋阻拦了,最后出手打脸,只是因为这一次叶萧秋不好阻拦,但是叶萧秋也没有配合,躲避过去了。 古辰大惊,他知道干尸别看身体干瘦,可是力道相当的惊人,犹如灵器的威力,正要阻挡那句干尸的手臂,可是已经晚了,那手臂实实在在劈在了暮雪的后背。 孙衍呆了呆,他直到这时才发现,王弘那一袭白裳,早就变成了泥衣,他的手指指节处,又青又肿又有血迹斑斑,那是勒紧了什么东西才有的痕迹。 冲到城‘门’处时,正是夕阳西下,在城‘门’关闭的最后关头入了城,心急如焚的孙衍,却被‘潮’水一样的人流给堵得无法策马。 一旦沙族之人离开了没有黄沙的地方,像是鱼儿离开了水面,那将必死无疑。 对于蒋光头的话,特战队员们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冷静的端着枪,丝毫不放松,而李易锋则是向他笑了笑,也不说话。 当上了第六军团军中的师长,同时也在皇家的支持和授意下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也是他开始揩油的起点。 月璃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远处窗台上飘着一片树叶,树叶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莹剔透,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 刚刚起身的太阳,精神抖擞,红光四溢,把整个世界照得通亮。 毕竟无论是天翼军团,还是封天集团以及横空武馆的人,感受到火龙的威压,都是有多远跑多远的,谁又会去龙血送死呢? 伊莲沉默了,这个问题比起刚才的几个问题加起来,都难以回答,那是她对可怕的王都没有交代过的秘密,也是她得以来到奥斯陆这个比深渊界美丽和平了无数倍的世界的原因。 ------------ 061 旧事和失望 翌日一早,赵灵姝被母亲唤醒后,还坐在床上醒神,就见刘嬷嬷匆匆走进来与她咬耳朵说,“大柱过来了,说是姑娘让他查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赵灵姝什么困意都没了,脑子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想让刘嬷嬷赶紧将孙叔请进来,可随后又想到,她娘还在她院子里。 赵灵姝按捺下性子,和刘嬷嬷说, 难熬的,莫过于无休止的等待,心里焦急,表面上还必须得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周大猛,当然就是很猛的了,秦燕这白痴做起事来顾头不顾腚的,光想着给张贝贝配个自闭的同桌,却忘了调走她身后的大猛,让那么猛的人坐在张贝贝后面,怎么可能不出事呢? 陌慕白不方便暴露身份,上次又和云煊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所以云煊每次没日没夜配完解毒药后,也只是委托下边的人送过去,至于陌慕白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鹫国繁华地带的瘟疫得以解决,他便不得而知了。 仙婕听到正哥哥此语,不禁在桌脚下微微拉扯了一把宗正的衣襟,宗正知道仙婕的意思,随即悄悄伸出一手握住仙婕的手掌,示意仙婕安心。 张程一下就愣住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甚至忘记了贝吉塔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两个b级支线剧情加上16000点奖励点数,这是张程单次获得过的最高奖励了。 我在被子里闷了好久,终于在把自己憋死以前,探出头狠狠的喘了几口气,除了忍耐,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云歌恩了一声,靠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归属感,似倦鸟归巢,让人心底生出一声暖意,可云歌不敢沉溺,情是死劫,谁动了情,便将自个抛出去了。 大约又等了十几分钟,栾凤终于出来了,只见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披散着有些湿漉的头发,身上裹着浴巾,绯红的脸色下那种紧张所带来的局促不安,最是楚楚动人。 张程夺下枪的同时,用手拦腰抱住了这个男孩,以免他因为惊恐的逃窜而摔伤,可是这个男孩并不领情,拼命的挣扎踢打着,想要挣脱张程的控制。 “真是神经病”,我摇了摇头,这丹丹宾馆的老板肯定是猴子派来逗比的,要不是认识张山峰,我一准儿会开457号房当监听室,要是真那样,说不定就把天字一号房的野鸳鸯给误捉了,想想都觉得后怕。 杨行密面色微动,他在源世界能成为江淮霸主创立杨吴,心中自然不缺少决断。 这时候,他突然明白历史上那么多君主,都喜欢在军中设立监军之职了。没办法,若是不设置,一旦军中叛乱,后果严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既有兴奋,也有对于接下来景区的发展的惊慌和感到不知所措。 “对你有什么好处?”郑年叹息了一声,眼神里还是充满了希望,却又闪烁着绝望。 郑年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那般玩世不恭,此时的心痛似乎无人能够了解。 毕竟,种植道种的目标,天赋越强,那么收获的好处,自然也就越多。 看到周寒似乎一副理屈的样子,轩辕梦有些嘚瑟地说道,自己总算是找回了场子,能够打击一下周寒嚣张的气焰。 没有迟疑,浑身的力量鼓荡而出,在他身边表现形成了炽烈的气焰,全部的威势激发出来。 ------------ 062 巧遇 赵伯耕的质问言犹在耳。 常慧心眼中的泪水一闪而逝。 为防被女儿看出不妥来,她赶紧侧过身去,抬了一下袖子将眼角的泪珠擦了去。 赵灵姝多眼尖,她娘被气哭了她自然看出来了。 赵灵姝一时间就气的深呼吸。 渣爹。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忍了! 换掉! 她要以最快速度把 跟着进来的巩家培没有开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叶荣九,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因上次在邙山时,是宋季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两人,这也相当于是救了他们。 顾承彦冻得不轻,在热水里泡过,醒过来,他颤抖着手伸向管莹莹。 哪怕这份工作收入并不高,可骤然失去,还是让这個本就拮据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虽然拥有巨石强森的体质,但这几天太累了,接受过刘师师的考验,还被娜扎摧残了一晚上,真的很累。 太子在攻城,一旦城破,在青朴苑有可能很危险,让她入宫与她在一起。 不敢恨主子,慢待主子还不会吗?许氏和谢湘湘在祠堂罚跪,连一个送水的都没有。 而陆良唱空东瀛经济,有意做空日元的最底层逻辑,也被华尔街日报所曝光。 “放心,今天放过你了。”傅玖低头,在她脸颊处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谢昭昭看他腿肚子软着,眼睛里都含泪了,心里知道这人是真怵殷槿安、李云幕。 老五真的觉得路逸晨今天太奇怪了,莫名的他只是说错了半句话,他就甩眼刀来……他压力很大好么,只好专心给路清河讲林古村的八卦。 这绝对是刘芳芳第一次看到李芳芳真人……芳芳,芳芳,这个名字,她一直都知道,老五喊的人是谁……她曾经多次以为他叫的人是自己,偶尔喜欢把路清河挂在嘴边,以为他喜欢的是路清河。 先是取了祖洲之根本,将其炼化,把自身元神烙印充斥在这祖洲根本的每一寸之上。 “晨哥,你喊我来……”老五推开路清河家的门,脚一顿,看到李芳芳坐在路清河和路逸晨对面,眼睛还红红的。 安三少委屈地点头,不敢再出声。他控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更没法控制那甜腻的声音,还是不要说话了。 当年林氏在嫡母高氏的手下,明着暗着可是吃了不少亏。她担心岑二娘嫁去安家,也被头上两层婆婆为难,便给岑二娘出主意,教她怎么与霍氏和齐氏相处。 杨端午披上一件银鼠灰大氅,就坐上车轿走了,周瑜恒坐着另外一辆马车跟随而去。 可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谁都不想就此放弃。所以,六公主试图用另一种方式与姬齐砾沟通。 下一刻,杜三老爷就不由得轻嘶一声,下意识地抬手轻抚脸颊,感受着指下传来的疼痛,嗅闻着鼻尖传来的血腥气,他的眼神就越发地冷漠起来,看向王氏的目光,犹如看路旁能随意踩死的一只蚂蚁般。 由于没有菩提老祖送出照妖镜,至尊宝要晚一些才察觉到二妖的身份。 缠着张国栋问东问西。张国栋没办法,顿时道:“咱们先买些星石,这种持久耐用的东西,外界可没有,买些回去当灯用,然后再看看,还有什么要采购的——”于是两人开始一番新的采购,不过,采购的主人是张国栋。 ------------ 063 背弃 八根一抱粗的透明水晶柱连接着屋顶和地面,水晶柱中隔成几层,中间有的放着玉匣,有的放着玉简,不过此时,大部份隔间都是空着的。 “我的战友被抛弃了,我是因为运气好才能重新醒来。而我有个黑手党教父的父亲,才保证了我没有成为醉鬼的一员,教官你说,我有什么理由继续信任他们?”话有真有假,但回忆起过往,李尔心里依然堵得难受。 叶子洛淡淡瞟了眼那些商贩手中的玉饰,皆是一点灵性都没有的玉石,他又淡瞟了眼那些商贩,那些商贩忽然如被人一起捏住脖子般,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且还下意识地退后数步。 秦如怡看唐劲皱着眉头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这时却不好问只看唐劲的一拳能产生怎样的效果。 所谓的“受赇枉法”,即是现在的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这种人一旦被查证,就要在闹市被处死。 公孙羽的双目如电,隐隐看到某幢建筑窗户边,亮光一闪,有人在鬼鬼祟祟地注视着附近的情势。 仔细的确认没有其他暗门之后,几人又向着大厅对面唯一开着的一个石门走去。 敢和老头玩手段,最后只被老头笑骂了几句的人,唯有西蒙,由此可见老头对西蒙有多看重。当然,老头溺爱到只恨月亮摘不下来做礼物的娜塔莎,在很多时候比西蒙更有说话权。 “呵呵,大哥,我好像把攻击我的神识吃掉部份了。”叶子洛此刻不仅毫无精神委靡之状,反倒有若吃了人参果般,浑身舒坦,清醒异常。 他想着想着,浑然忘却体内澎湃的魔意,周身汹涌的魔气,竟不知不觉沉睡去。 墓碑经过人精心的装修,十分豪华大气,一看就知道非等闲人家的亲人的墓地,再走近,她已经明白了,墓碑上的照片,正是裴君浩的父亲的母亲。 马天宝连着拨了好几遍,都是关机的提示。马天宝着急了,一把扔了手机气愤的说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儿子,真是气死我了”。 说走就走,林涵溪照例换了一身男装,一溜烟跑到了大街上,发了讯号给倾歌,与之会合。 等爸爸的病治好了,她和裴君浩的关系就要了了,至于以前的那个紫薇妹妹,就让她永远留在他的心中吧,总比让他知道真相来得好。 “没事,你真的不记得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嘛?”蓝菲还是不死心,总觉得洛汐不应该忘得很彻底。 听到凉音名字的时候兰斯明显一愣,某某突然想到布拉德利克给环落的那块金属片上确实只写出了某某和凉音这两个名字,关于性别和其他特征则一概没写。 慕芷菡眉头一皱,这个君浩,现在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先是喝醉酒误事,再是连夜在风雪中受冻,这下好了,感冒发烧住院了,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李浩可不想去跟柳丁费这没有必要的话,这王晓敏什么都让自己看了,不该看的,该看的都看了,就差着一步就成为一家人,你还神气什么,当然了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说出去的,懒得理他,默默的做到了座位上。 既然这些过程都没有,看来财大气粗的富邦这次不是喊大家来领钱的,于是乎记者们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戏。 “是我,如风。”银铃的声音破空而出,南宫如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上前紧紧地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终于她不再是幻觉。 还有五十二秒的时间,神力精元才会到时间。而五十二秒,已经足够刘峰击杀中路的周瑜了。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跟妹妹心生嫌隙,而且她也清楚,自己确实有点关心则乱了。 为了宏远集团的未来,秦嫣然决定要重启动力研发实验,打铁还得自身硬,不管要投入多少资金,宏远集团都必须要做好研发,只有自己掌握了核心技术,才能够在未来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夺得一席之地,不然只会被淘汰。 “可是我这里的胭脂没有你脸上用的好耶,你要么?”她挠了挠脑门,笑得有些腼腆。 “但他醒了以后,还是有可能会来找街坊的麻烦吧。”苏强担忧道。 在经过舞媚身旁的时候,她勉强自己挤出笑容,匆匆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虽然唐求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做这个事,但是亲眼看到和姐姐同期的这一拨人对于一份并不起眼、甚至浪费了青春还不能改善家庭生活的工作如此在意,他就有种深深的怜悯之情。 自从他擅自更改志愿以后,所有的亲朋好友在对待他时,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态度,仿佛他多么罪大恶极似的,张口就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想要让他幡然醒悟,回头是岸。 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他应该恶狠狠地惩罚她以张显自己不容侵犯的王者威严,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动怒的感觉。 于是他们威胁我,如果不好好交代,就要给我灌热油,要彻底弄哑我的嗓子。 “我们也不知道,正在巡弋的时候,突然感觉头一昏,醒来就被困在那里。”申屠岸然也是一脸迷惑。 这时控制中心的门忽然打开了,法寺惊讶的看过去,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存活吗? 所有的人开始动容,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存在,以前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各部落之间一直征伐不断,每天都有人陨落,没有人会怀疑还有另一方实力浑水摸鱼。五十年间,各部没有绝世奇才,想想都让人后怕。 不过他再次看着眼前烟雾弥漫的街道时,他的眼睛睁大了,一个喰种穿着一个兜帽大衣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就这样站在了接近百人的CCG前面,虽然对方的身影不怎么高大,但是却给人难以承受的压迫感。 刘斌将位置最好,可流量最大的店铺买了下来让舅和姨家经营,除了原料的成本以外,他们几乎没有成本,如果连这样都经营不好的,给座金山也没用。 ------------ 064 崴脚 哦曹家班的大青衣音色纯净饱满,音域高且穿透力强。 那一字一句泣血的唱词似要唱到人心里去。 “当初你花言巧语将我哄,诱的我典当钗裙把你供……如今你金榜题名显威名……却要弃我把娇娘迎……若皇天庇佑托来生,定要我为夫来你为妇,让你这负心贼尝尝我的痛……” 戏台上的唱词泼辣爽利,青衣的演绎 时至今日,每每当拘魂闭上眼睛,脑袋中出现的都是同一幅画面。 不过如果没有充分准备的话,很容易就会出现磨刀石把刀弄断的情况,这是因为请来的修士太过厉害,超出晋升修士的承受力度导致的。 场面一时之间僵持不下,海兽虽然数量极多,短时间内也无法突破人类的防线。 武媚娘眼看就要冲到村头,忽然,有个高大如山的怪物横撞了过来。 他们此刻认识到,这双方之间的差距,原来,人家泡漂亮的妹子是有资本的,什么是资本? 不,林越额头天目纹猛然睁开,双手不住的颤抖,好像是要挣脱什么缚束,一声长吼林越震开金色大钟。凌云渡十分惊讶,林越居然能从他手中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不远处,那两只蛮龙还在食用那只魁纣龙,只是往这边看了几眼,然后继续吃肉,嘴巴周围都是血。它们并不关心这边的情况,似乎吃饭才是它们的任务。 那伍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禄山怒发冲冠的一幕在他心底久久不能挥去,以至于直到现在仍心胆俱寒。 若是班里同学打架,班干部是有责任上去拉架劝架的,就算班干部不上,自己班里肯定也少不了老好人一样的同学,会上前拉架。 当初萧家背叛陈氏,还有杨隋可以投靠。可现在,他们如果再得罪陈家,却是无路可走的。 至于西方二圣,他们自始至终都已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在这一刻西方将会因为他们的冲动而引发三界大乱,整个三界将会不复平静,这份因果则要由他们来承担。 又是一声怪吼从黑气发出,而且这一回声音无比凄厉,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哪怕萧问在神水障躲着,都觉得一阵头晕。 “你给我们很大的鼓励,真的。在你的节目里我们都感受到了热情,而且还带给我们很多自信,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能拍出更好的作品。”艾克诚恳的说道,这是他的心里话。 幸好的是,咱们有林天生,他竟然在干掉劫匪的瞬间就洞悉了日本人的阴谋。 那钢铁侠伸出一条手臂,一把就捏住了柳刚的一条手臂!然后嗖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70比51,分差仍旧还是19分,这样的一个差距当然还是仍旧让克利夫兰的球‘迷’们看不见赢得比赛胜利的希望的;但是球队在此时连续的得分,却是给克利夫兰骑士队的球员们带来了一些振奋的情绪的。 他们仍旧还是领先了5分,毫无疑问对于圣安东尼奥马刺队而言,这样的一个领先的优势,在此时保证了他们暂时‘性’的安全。 “吕宗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当着我的面再扯出什么弥天大谎来。”牛通双手环抱胸前,向着吕宗旺微笑道。 菲德尔爵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叹息打断了,爵士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联合政fǔ的首相麦克唐纳。 ------------ 065 提和离 戏将要散了,赵灵姝与她娘准备回去了。 肃王与小胖丫都没有挽留,与他们一道出了门。 这次常慧心没用肃王抱,她被女儿和燕儿搀扶着,慢吞吞的往楼下去。 天气闷热,许是也心急,及至走到楼下,常慧心又出了一身汗。 她额发都贴在鬓角处了,呼吸的气息也颤巍巍的。鼓鼓的胸脯抬起又落下,牵动的 在灰影头顶上空,翻腾的黑雾散去,一只巨大的,燃着猩红火焰的眼眸出现在空中,仿佛一只巨兽将虚空撕开了一个口子,看着地宫中的景象。 她自从醒来,就被墨南宸禁止下床,除了有些事必须要解决,而且就算要做这些事,墨南宸也会派人跟着她。 原本危宿和他打得势均力敌,但后来他的手下都死了,危宿见状惊惧逃跑,被杨峻抓住机会跳在了他的背上,趁机击杀他。 所以在被喻嘉言戳穿谎言,亲情牌打不下去之后,喻守德就开始死咬着对喻嘉言的“生养之恩”问他要补偿了。 沉潜却并没有生庞美人想得生而是言简意亥的禀,报了这段时间的行为和进步。 他看着房间里的每一样物品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他感到这里的空气变得浑浊了,眼前的景象如同上了冷色调的滤镜。 极乐、龙吟二庄皆与百花宫关系不错,至于极乐、龙吟二庄相互之间,则就交恶了。 宁婉嘴角的笑容凝固,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黎相思竟然能躲过这一次。 所以要怎么样,要不要给华运的电话号码给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如同一阵风一般,利落又拼命的去抱住了苏笑。背后突然的刺痛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顺利地集中精力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距离太近,据弩箭来不及瞄准,那些怪兽已经飞到了城墙的上空,一个个朝着城墙下面俯冲下来。 靈光大阵,那耀眼的靈氣光辉,將夜晚的外門堂,照得好像白晝一樣亮堂。 因为没有标点,吴智慧看不出赫思白的语气,反问道:何兴是谁? 现在的他需要的是静养,去一个相对安全而且纷争很少的地方,这才是最佳选择。 具体有多少,我当时是想数一下,但脚下忽然一阵抖动,耳边就听到锚固悚然的声音。 剩下的就好办得多,那阵法顺着玉石的脉络布下去,也难度大减,终于在这块玉石上布下一攻击一防御两个阵法。 借着月光,邵羽和大姐简直将峰巅每个当地都细心寻觅了一遍,即便石头的缝隙都没有错失,可是效果却是一无所得,底子就没有龙灵草。 “自己溃散?这你也想得出来。没有后援,难道这些人不会自己找吃的?”蛮格尔不屑的说道。 胡海脸色阴晴不定,瞅了大头几分钟,可惜大头不理不睬,无奈之下,他只好转头过来看陈慧。 士刀穿过楚修的防御,砍在他的肩膀上,而楚修的手掌也穿过藤原次野胸口的泡沫般的护罩,拍在他的肚子上。 而融合并没有就此结束,在发出了淡蓝色的火焰之后,这两只殇灵竟然面对面的向对方走去,同时围绕在它们身上的火焰猛的胀大了不少。两只殇灵发出的火焰边缘已经有一少部分连接在了一起了,已经出现了融合的迹象。 袁熙心中恨死了,也怕死了刘协,对于他的态度,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 066 着火 “不用可是了娘,女儿懂您的心意了。”赵灵姝的声音冷静极了,“娘,您只管安心等着就是,和离的事儿,女儿替您办妥。” 常慧心闻言,终于急了,“姝姝,这事儿你不要擅作主张,这事儿……” “娘,难道你对侯府还有留恋,对赵伯耕还有期待?” 赵灵姝冷笑一声,“您,在这府里生活了十多年,很多事情 沈妤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垂下眼帘时忽然想起不对,她放的那些春|宫图还夹在里面,谁知道谢停舟抽到的是哪一本? 刻有引一地方的空间稍微宽敞了一些,只是高度还是很低,张祈灵三人爬到了无邪身边,看着那个引一。 这段时日春眠一直如此,生怕林清晚会再次病倒,然后一病不起,所以在看到她有什么不注意自己身体的行为都会开始唠叨。 不论过了多少年,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永远都能听见姐姐的鼓励。 一瓶牛奶下去,萧九月嘴巴里面的灼烧感降低了一些,脸色也稍微恢复了正常。 真正的「前尘镜」他们慕容家寻找了上千年,正是在这「华胥国」中。 “老赵,嘘!”孙静涛眉心一皱,满眼警惕前后查看了一眼,然后端着枪,身体往旁边角落里的一个掩体处一缩。 你别咬牙切齿,却无力反击,她瞳孔涣散,突然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根发簪,用尽浑身力气朝着林清晚的脖颈处扎去。 而后者衣服更是已经被撕破,脸上还挂了彩,泪眼婆娑柔弱的伏在地上,像是被人欺负狠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佐德就派人将晚上举办的发布会的请帖送了过来,徐平安直接丢给巴克了,“做好准备,晚上我们过去”徐平安交代了一句,巴克就开始准备了。 可惜为时已晚,我们都已经中招了。身体越来越无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画面,只有几个细长的黑色影子。 两人找个面包房买了点糕点,兰子在车上边吃边说道我不想直接去杭州,我想先去西塘,携程旅游攻略上说西塘古镇晚上的风景很美。 终于,在感知到那里没有多出来什么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遗弃世界的天地意识想驱赶他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对他加以垂青?到时候兰灵儿铁定会失望。 “王子……不对,是曼达。”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忘记在学院里不用叫他王子殿下。 林宇心里有些好笑,看着灵体又坐在了自己旁边开始自言自语,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周凡虽然也不是很想吃这顿饭,但想到金相凯那种货色一会儿在餐桌上色眯眯的盯着洛月,他心里就一直不爽。 “很难,这种技术很大一部分关键性的专利是欧洲那边突破的,难以垄断,而且,技术一旦突破,法国那边肯定也可以看到价值,最好的办法还是按照商业手段来,否则,对国家不利”徐平安一脸平静的说道。 显然,于有些方面,不论王尊也好,王羽也罢,其实都是同一类人。 但尚琦唯一没有算进去的,就是骆漪辰真的爱她。男人受到这样的挑衅,很难再用正常的逻辑,判断他的行为。就算后果不堪设想,骆漪辰也不能这么任尚琦胡来。 却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九尾妖龙知道叶墨可以免疫雷属技能,还是在放水,反正至今没有见到那九尾妖龙使用过任何的类属攻击技能,当然这对叶墨来是完全无所谓的事情。 ------------ 067 逃生 大火在瞬间烧成燎原之势。 通红的火光映照下,连人的眸中似乎都成了一片血红。 屋内在瞬间涌起滚滚浓烟,呛的大喊大叫的赵灵姝狼狈的咳嗽了两声。 常慧心已经被惊醒了。 她双腿落地,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顾不上询问为何会起火,外边守夜的下人都做什么去了,更顾不上歪伤的左脚,常慧心 熊伟发誓,这是他过的最为惊天地泣鬼神的年。熊伟的老爸老妈听到熊伟的喊叫也冲出来,大过年自己儿子如此“撕心裂肺”的叫声说明一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点,在场的人有人感到庆幸,但更多的还是羞愧,因为刚才茂仁新阻止陈凌进去的时候,他们全都是隔岸观火袖手旁观的,也许他们现在很恨茂仁新。 “超神兽?!”陆天雨和娘娘腔再次异口同声道,二人皆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魔兽。 “轩辕北斗!想跑?没门!”安德鲁陷入了癫狂之中,他虽然明白自己活不长可是临死也要拖住北斗一起陪他下地狱。 “这位专家,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那名专家脸上一喜,他没有想到许阳这么“开明”!而张强的脸上也收了不少,在这里‘裸’奔,开玩笑吧!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家族绝对会杀了自己。 有没有搞错?刚才要死要活的求着我杀你,本以为把你给杀了,没想到却突然诈尸,还跑到我后面准备偷袭。 云天扬的才只有四象境一重。但,由于体内蕴含的魔气、以及青铜阶的体魄,使得他的实力远远超过同等境界的武修。 孙言伸手摸了摸鼻子,悻悻然的说道:“师傅,你不会是拥有储物戒指吧?还芥子纳须弥之术……”他耸了耸肩膀,一副我都不想拆穿你的样子。 孙言愣了愣,让后又嘿嘿一笑,把对方的话糊弄了过去,又专心的抽起烟来。 唐雅之前所拿回的那些资金全都投进了tcg当中,一时间肯定没有办法拿的出这么多,原来她打算用自己在霍氏集团的股份进行抵押,并且用tcg的名义收购一部分的股权,但是陈天翊不肯让她这么做。 想到这,我情不自禁的将目光看向江水。可是如今,我和江水都在这里,赵云会选择谁呢? 当我走出去的时候,见到外面还全都是人,还有很多市民围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卓一帆微微一笑,似乎忘了老者在游戏中是万能,几乎没有不知道,对方怎么会不知道? 她抹了两把嘴后耳朵终于好多了,但是听东西不是那么清楚,只是模糊的听到水慕霞说“恩爱”:她马上抢天呼地的大哭起来,对满天无法阻止的杂物她不再理会,因为挡也挡不住,哭也无人同情。 “我站在这里,关你什么事?”那一刻,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槽你吗的,我真就没见过这么贱的人,我以为那个刘熊,也就是熊二,他已经够贱的了,但是这个曹飞,简直比他还贱。 这么恐怖的功法,究竟是什么?徐元兴那位已故的师父所悟出的功法,和弈靖当年领悟的,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 颇具古风的金属大门前,穿着考究的侍者彬彬有礼的接待着客人,请帖的名单是实现登记好的,所以尽管我因为穿着的样子备受瞩目,可是侍者还是很有礼貌的将我迎了进去。 ------------ 068 我们和离 天气酷暑闷热,赵伯耕身上没消下去的热汗再次涌上来。 他面上一片油光,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滑落。 赵伯耕慌张的四处张望,“什么连翘,什么康平巷?慧心,你是不是被烟熏坏了脑子,你问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常慧心平静的看着他,“赵伯耕,我连康平巷和连翘都说的出来,你觉得我对你做的那些事 这让郑如民心中十分地憋屈,原本他就对韩东很有些不爽,现在平白被韩东利用了一次,他心中就更是郁闷了。 平日里难得看到一件暗金装备出土,今天在这鉴定所里却是连续看到了十几件。 “领神语,宁远……愿为吾神效忠,此生不悔。”口吐悦耳之音,宁远欣然承受死神契约,在她音落一刻,其眉宇之间已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 不过。这些信息足让十大战盟知道他是真正见识过千年鬼藤。另外。将冥王都扯了出来。也正好对上们从未见到过千年鬼藤的稀罕程度。这些。常人是可能瞎掰的出的。 锋和铃儿响当即变了脸孔,和善的微笑着道“那不能忽略,不能忽略,马上执行。三位美人儿每人再多得五颗,七颗军团征收了。”镜子,铃儿响,银铃三人接连给了依郁一个香吻,直夸着依郁有良心。 赤炎不在,依郁当即知晓。赤炎喜欢看的,是透着暧mei的歌舞表演,因此,只要赤炎在这里,那么酒馆内绝不会有这种表演。赤炎不喜欢,虽然无权要求,但能用开出比其它酒客更高的价钱,由喜欢的表演替代它。 依郁眼睁睁看着瑞拉被致雅拽将过去,依郁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内心却突然生出奇异的情绪,一种依郁记得很多年前,曾经有过的情绪,怒不可歇。就如同当年,看到辛德被大牙行人欺负时般。 死亡神语气含笑,说着,手中的死神镰刀却一刻不停的旋转飞舞着,身形一番闪动,这么几个字工夫,已将战神殿大堂内近半试图攻击的龙王军团成员尽数斩成两截。 结果一出来,连老太爷的脸上都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人也精神了很多。 “呵呵,一说起来我就要流口水了。”萧贝贝笑呵呵地道。转头对乔姗姗道:“姗姗姐,到时候荣州有什么好吃的,你可得给我好好介绍。 安娜莎华不为所动,长长的藕荷色裙摆,在风中摇曳着,气质超凡脱俗,似乎那种冷漠凌驾于任何人的头顶,从不服输。 “联系大家吧!商讨一下,毕竟现在不是我说的算。”我笑了笑说道,开始连续。 一个领头的剑士,哈哈大笑道:“国家榜上的黑暗骑士也不怎么样吧!攻击也才这点。大家废了他。”说话的正是战苍穹。 剑气飞烁,唐悠悠、尘枫,主流亡魂等人使用出了各种技能,激荡在亡灵之王的身上,各种的技能光芒照的天空一片通明,长剑屡屡戳向亡灵之王,虽然造成的气血加起来还不一定过万。 深呼吸一口气,彻底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到凡人程度后,一步踏出,走进了神社之中。 雷寒英应声松开了手,自己的身体却在下一刻被甩到了凌波等人的面前。终于安全着陆了,雷寒英脸上汗水弥漫,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了下来,趴在地上转头望去,陈琅琊跟冷欢欢始终还是在持续着拉锯战。 ------------ 069 和离(二) 就在京兆尹衙门的差役,去梧桐苑查看失火案件,肃王被老夫人母子三人热情招待时,赵灵姝与她娘终于用完了早膳。 他们也没有离席,因为小胖丫此刻正坐在桌旁大吃二喝。 小胖丫也不想如此失礼的,可她一大早就过来了,连早膳还没来得及用。她和姝姝和婶婶又这么熟了,两人邀请她坐下用膳,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好推 “可是,依照丰先生的能量,难道还不能自己摆平这件事?”林锋微微错愕。 可就在此刻,余渗落的身影也开始变动了起来!黑袍还是黑袍,只不过就是这个头,起码也是三个余渗落那么大。片刻的时间,魔修也不在动用幻境来迷惑古锋了。因为他明白,这幻境对古锋已经无用了也。 查理不仅可以随意开除他,还可以随意做掉他,此时,他再也不敢想那三百万的酬劳,因为命才是最重要的,刚才他能感受到查理生气了,能活下来,完全是奇迹。 “它们既然达定了某种协议,那为何要将战场拉倒我们的地盘上来,不是他魔族地镜? 幽暗的杂货间里,没什么东西,都是些年久失修的木桌跟凳子,还有一些杂货。 更重要的是,有人看见他们猎杀了太多天兽,或许早已暗中商议好了,才会遭到如此之多的人围杀。 “没想到我马鸿基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古医术中的神药诞生,死而无憾了!”马鸿基激动的无以扉腹,眼神中充满了对林锋更加浓郁的敬畏。 叶岚咬了咬牙,决定拼死一试,之前雪妖灵受伤,还是他用妖气救治好的,如今老爷子叶傲天被灵界寒气入体,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只不过白轩的车毕竟都是周沁澜的,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座驾,唐清芸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那一晚,如果不是白轩和慕念烟及时发现,或许她此时也不能安然无恙的住在酒店。 叶家庄府之中,有一处十分典雅的院落,后院内,繁花似锦,处处鸟语花香。 若是在人世间,即便身死,仙王们也不可能交出神通来,但现在不一样。 直到良久之后,心中悲恸稍缓,叶逸才瘫坐在地,失神地揉着自己的浑浑噩噩的脑袋。 陈俊明白,陈秋云看向自己的目的,还是想让自己多在燕京呆几天,以便给他时间,让他调查这件事情。可陈俊自己本就不愿意去假装陈家大少爷,再加上天海市又出了事情,陈俊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留在燕京? 叶枫想了想万泽国城外面那层时空罩,还有遇到的那一只鬼族强者,心中也是知晓了鲛人一族现在的情况。 “不不不,再吃要死了,我只是觉得我的传承没有选错人,哼哧~”玄猪真君骄傲道。 当年的白狼如今也不过还是三阶灵兽,它的血脉本来就比较低,所以很难晋级,不过沐秋也不嫌弃它。实际上沐秋这些年一直忙着修炼,还真的很少用到她的契约兽,或者是因为没有习惯吧。 百宝柜只不过是第一步,今后全面铺开之后,那么夏龙就彻底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白洁听李艳阳当着贾天才的面说出计划一阵羞赧,但想两人关系之近也瞒不住,只能点点头。 “不用着急,麦克并不知道我找到他的地址。”杨泽摇头一笑,这个叫麦克的黑客,还是有些手段,光是跳板都用了好几个。而且还是各个国家的ip,不过和杨泽的实力还是相差甚远,还是被他很容易的找到了地址。 ------------ 070 扯头花 天将正午时,常慧心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孙嫂子和刘嬷嬷指挥着下人,开始一件件东西往外搬。 一个个箱子从内院搬到二门处,再搬到大门口,这一路不可谓不远.一路走来,把府里的丫鬟婆子全吸引过来了。 当东西搬到一半,赵灵姝挽着她娘的胳膊露面,带着小胖丫一道往大门口去。 她娘嫁进来时走的是正门, 李凤琴正在给孩子们上音乐课,她被孙猴子用手勾了出来告诉她调回城的消息,兴奋地她拍手跳了起来。 每当马车要装不下了,她就哄骗着车夫将马车停在某个宅子的后院处,并赶车夫暂时离开。 周媛正惊讶周桥今日为何这样百依百顺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看到周桥拿起侍卫的刀,便往自己的胳膊上划去。 接着王引亲自率队,带着五百名精锐武士朝着桂林东厂的监狱赶去。 周桥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失望,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 “昨日姑娘动了胎气,今天大夫怎么说?”周媛亲自上前扶着莲儿姑娘坐在床榻上,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连周桥看着心中都感动不已。 他感觉到自己掌握了毁天灭地的力量,这几十万大军就如同巨龙,足够让他颠倒乾坤,掌握日月和星辰。 “砰”!他的心一下子就破碎了。朱篌照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摇摇晃晃地朝屋外默默地走去。 而最让南极战神心惊的是,面对天兵天将的冲锋,陷阵军的黑色洪流,竟然没有被冲垮。 他仔细检查周正的伤势,先前他用神念扫了遍,只确定周正短时间不会死,具体的伤势没有探查出来。 “若吴先生一心为国,我陈天华愿意与先生一起奋斗,至死不渝。”陈天华听到和邹容一起,又是做的广开民智的革命宣传工作,便不再迟疑的答应下来。 雄云曦更不要多说,上来和他好像挺好,实际上却只是利用他,这件事情方恒还没找他算账。 周淼自也没什么意见,虽然她一直在警惕着,但周遭的虫族,实在不像很有威胁。 他,石矶,和以前的香扇坠如今的白莲门徒秦香君,住在同一所院子,院内栽种了一架茂盛葡萄,绿意盎然。 而杨叶在那阿秀横切时,身体就已经宛如折断一般往后一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除了徐州之外,尚有战事的就是在临邑等国,也就是后世的越南等南洋诸国。在赵军海陆大军的齐心协力之下,逐步向南推进着。 直到3月1日午夜,当鼠疫死亡人数为零的报告传来时,坐落在哈尔滨傅家甸的防化兵总部内一片沸腾。几日后,鉴于鼠疫死亡连续多日为零,防疫委员会宣布解除对傅家甸的隔离。 禹辰这边更是不轻松,这万剑归宗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绝技,这般祭出真元急速流转这么久渐渐已有枯竭之势,而向来无往不利的万剑归宗却丝毫没有伤及萧虎半点。 也就是放个屁的工夫,黑洞洞的树坑里突然酝酿起了暗红色的火光,如同喷涌而出的岩浆,红光迅速填平了地穴,凝出一层平滑而透明的镜面,不时发出阵阵细如箫管般的啸响,弥散如兰如麝的奇香。 待得二人从酣眠中身醒,已近黄昏迟暮,便也不在久滞,随意街上闲逛起来。 ------------ 071 离开 现在二皇子被发配到北疆,至今未归,而太子牵扯到勾结北辰国的事情,一旦无法脱身,便无法再对六皇子造成了威胁。 遇到这些人,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林清馨自然是不会手软的。 墨珏知道这是她的玩笑话,这丫头早就身心沦陷了,只怕到时候祁王反过来要杀她,她还得仰着脖子去迎合。 “一凡。你跟妈说清楚。之前你打电话说的那事儿。是不是真的?”他一坐下,郝静就一脸严肃的问到。 就在这个时候,守大门口的门房跑了进来禀告,说四皇子和张天师驾到,正在大门口候着呢。 那神凰血是顶级淬体材料,就算叶家也没有多少存货,是留给她突破六阶时使用的。 原本他是想根据傀儡所拥有的技能,分别篆刻几个增强魔法效果的符印。 雪儿决定去会会他,看看他葫芦卖的什么药,明明在她房间搜走镯子,把它送给司徒晴儿,现在还敢问责?还真当她是前世这么好欺负。 “其中出现了点纰漏,所以慕氏暂时还没办法赶出凤家。”四姨娘强迫着自己冷静,动唇说道。 那双猩红眸子的目光冷冷落到姜云身上,接着他体侧的鲜红能量顷刻爆发,隐约间形成一张庄严而神圣的面孔,那张面孔对着姜云猛吼。 这样说的话,那些大势力恐怕不是国家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军方之所以会参与进来,恐怕就是监管军方势力等级之下的势力的吧? “没事的,只要我们不理他们,又不进城,他们就不会过来,而且他们整日都在忙着押送鬼魂,就更脱不开身了。”西王母淡定地说道。 所以,第一次接触,却是由星空级别进行消耗战,来为双方赢得时间布置。星主数量并不多,但是星空强者,却是以百万为单位计量的。由此,也可见两颗星球在异能等阶方面的各自优势。 司马德戬冷哼一声道:“你便祈求来世莫做天子,生为个富家翁吧。”说罢一摆手,令狐行达会意,走上前来,手握钢刀,就要杀死杨广。 多年以前是较量,多年以后还是一样。他知道这次裴锦是下了功夫的,所以,他就只能旁观了。 王木生看着胡喜喜,她和欢欢长得很像,真的很像,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难受,他的目光转到病床上,冠军睡着了,脸色苍白,这孩子想必受了很多苦。 简简单单的对话,含着沉重却明朗的心情。暴风雨的前夕,总归是宁静的。 其实,这个秘密要从太平公主和薛邵的那段难忘的爱情故事讲起。 “你的意思是说,一旦天机解除,天机就不是天机了?”虽然这句话说的比较绕口,但是章建豪却忽然觉得有一种自豪感。 两人往前走,温暖跟在身后,手里提着方才去市场买回来的东西。这林微显然的是不想回家,平阳路离安和大道可不近,刚出差回来的人不好好在家呆着,却在大街上游荡,这的确像是林微会做出来的事情。 下午六点多,夕阳落下,可天边还是有一抹残红。道路两旁的田地上社员们都开始下工回家吃饭。 这些黄巾贼在他们所遇到的敌人里面,绝对是最弱乃至最惨的,惨到连这些敌人都有些同情的地步,叶昭自然也难免心生怜悯,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刘伟明的刀功不错,而柴刚的脸上已经坑坑洼洼一片,鲜血淋漓。 他都能想象得到父母这段时间如何不安?可正如当初他所想的,当军人代表了就是失去自由。 白术的采收比较方便,直接用药锄把根挖出来就行,但元胡相对就要麻烦一些,因为它的根茎有些像花生,有好多块根茎连在一起组成,如果想完全采收,必须得把根茎周围的土层全部挖开才行。 本体似乎都还跟她有着联系,原本还打算惩戒一番,现在看来,似乎也下不了手。 普洱有些委屈地瞥了梁川一眼,两只肉爪子匍匐在柜子上,脸朝外,把自己的尾巴和屁、、、股对着梁川,显然是不满意梁川这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姿态。 门外,一道平头的身影静立,没有当即敲响房门,只是安静的等待。 可惜这里不仅仅存在着始祖们的遗留,亦有始祖敌人遗留的危险,我很不走运,遇到了其中之一,虽然拼死杀掉了对方,却还是受到了重创。 卧室内张国庆收敛笑容。以前是他想得太简单,随着双胞胎出世,看着大儿子,他已经体会到一颗为父之心。 这就是君家的人,在对于自己并不在意的人事物,可以残忍至极,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看完庆典我就该离开了。”走进隔音设置良好的地方,方白道。 他知道,那时候他拒绝了她的求救,否则的话,也许她的腿根本就不会瘸。那是他曾经犯下的罪。 ------------ 072 坏主意 一台台箱笼从侯府正门抬出,又被装在大门外的马车上。 这一幕原本没什么稀奇,可耐不住箱笼多的跟看不头似的,抬出来一个,又抬出来一个,又抬出来一个……原本只是路过的百姓,全都被这一幕吸引住了。 百姓们原以为,昌顺侯府这是要往那里送礼。 可随着抬出大门的箱笼越多,众人心中的疑问越大,这情 “要走可以,留下怜风!”陈鱼冷哼一声,手指轻轻一弹,一个三角体直接炸碎。 因为他虽然避免了被这锁链正面砸中,但是他奋力的一扑,也只是才将将的躲过了锁链的攻击而已,他扑出去之后还没有落地,就已经是再次被强大的冲击波给直接崩飞了。 “柯吉,你的人到齐没有?”强提是伊尔猎队队长,一身灰棕色布衣十分合身,加上原木本色的硬弓和长矛,也便于在树丛中隐藏,浓眉大眼,声音厚重,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在黑袍青年的叫声之下,排队的人全部停了下来,船上也不让人再进去。 乌莲考虑,是不是现在就应该退出黑暗祈祷,将得到的消息提供给冒险工会,可能涉及到神灵的存在,完全不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不过未云担心的问题没有发生,因为在光芒平息之后,一切就又恢复了正常,他想要摆脱这黑心系统换一个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不过事情其实并没有未云想的那么复杂,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的时机实在是太凑巧了,所以也难怪未云会觉得这连环杀人事件,和来参战的魔术师有关系。 斯偌脸色异常难看,立刻重组索顿的基因,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大离法度森严,仆役地位底下,有些看着生活优渥,但至少在律法的地位之上无法于平民相比。家仆的生死,掌握在主家一念之间,官府都不能插手。 御驾昼夜赶路,在十一月四日的傍晚抵达了山脚下,御驾再次安营扎寨,噶卢岱从马车上走下来了,随着胤禛一起去了帐篷内。 陈闯自然注意到了身旁两个同年级学生那鄙夷的眼神,不过,他也不好辩解什么,索性只能埋头扒饭。 “不会吧,局长?您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明月诧异地叫道。 叶心点了点头:“我和紫雪也是要去那里,正好我们一起吧。”说着叶心看了看紫雪,见到她的目光投来,紫雪也点了点头,脸颊还是红红的,让叶心疑惑不已。 “我东家……就是住在皇宫之东的人物。”纥干承基意味深长的笑道。 雷霆之力更加的恐惧了,使得图斯不得不朝后退了一段距离,但是站在那里图斯仍然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雷霆之力太恐怖了,每一道雷霆都使得图斯惊叹,而剩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生不出皇子的皇后,又没有了太子做为依靠,失势那是早晚的事,何况有武媚娘这个强大的敌人呢,恐怕两年的时间都不到,她就又得被找茬儿,扔到冷宫里去。 至此,仙界之人总算是知道了昊天的打算了,他要统一整个天界。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他要把整个天界的地盘都纳入他的掌控之中。 “是我。”怀中的身体颤动了下,寒枫雪连忙开口道,同时握住了雪怡的匕首。 “此话有理,不过林缘也不一定没有底牌,咱们接着看就是了。”显然这位长老也是对林缘有很大的期望。 ------------ 073 今天一更 身为掌门自然也是不能闲着,但今日天色已晚,加上各个机构刚刚开始建立,一时间还没有事需要教主处理明天就不会如此了,开派祖师岂是那么好做的。 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胆战心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晓枫和陶富于二人。 薛姨妈一家是跟着贾母一起来的。现在基本上属于跟贾府共进退。王、史两家则是贾母邀请来的。 “谷谷露可吧带三!”巴比迪嘴里咕噜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北冥雷就发现自己前面的空间一变,竟然越过了巴比迪来到他身后。 如今的凌霄宝殿荒芜了不少,原本守卫的天兵天将早就被四大元帅征召加入抵抗魔兵的行列,偌大的宝殿中,一个活的生物都没有。 他们来此的目的,并不一定要急于夺取朱雀神血,他们只需要将姬考等人尽数灭杀此地,那么就算完成任务了。姬考等人一死,蓝观雪就得不到朱雀神血,到时候即便身边有高手相助,也难以抵挡全城反叛。 作为杭州城里最大的药铺,保和堂还未开张,门外就已经有不少人前来等候抓药。 原本,楚馨儿还以为张晓枫所说的开挂可以让她随便修炼一下就能够升好几级。 就在贾琏六神无主之际,贾珉开始反击了。这一刻,让贾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最后,她瞒着周嵩弄了点消费贷款,谎称是剩下的奖学金,这才买了礼物。 服务员见孙杰眼睛都不眨一下,竟然就买下了这么多件衣服,推荐的也更加激动。 孙杰醒来后便去爱菲儿服装店走了一趟,拿到了经商宝典的奖励,孙杰浑身清爽。 “我为之前的严厉给你道歉,你别生气哈。”林嘉欣有些尴尬的说道。 ??“中国猪,不能进虹口道场,出去!”另一个高壮的东瀛人开口呵斥,满脸鄙夷与不屑。 基本上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昨天那个被我烧掉,又转而出现的纸人。 看着对方如此配合,赵灵儿和李逍遥对视了一眼,直接把瓦龙拖进了老爹古董店当中。 如果是重要的人来找我、有重要的事,当然可以打扰,我也不会早你麻烦。 当然不一而同的是,那些师兄在观看过死亡竞技之后,练武倒是更加努力拼命了。 他狂笑着,哪还有半点儿冷静的样子,双手成爪,一只如同豹子般的武灵瞬间从头顶上飞了出来,融入到了他的右爪之中,须臾间,他的右爪竟伸出了一条条利刃。 “大师兄,如他这般的阵灵共有三个,那些人肯定会有所折损的,别管这么多了。”陈易知道苏子魂的意思,笑着说了一句。 所有在场的队员纷纷将佩戴的枪举了起来,对准备可以腾空飞行的几人。 直升机就是这样,现在直升机就是一只在天空飞翔的鸟儿,下面有人用弓箭一支支朝上射,打中了就完蛋。 董卓麾下有三个兵团由中郎将统领,分别为屯安邑、陕县一带的中郎将牛辅;屯函谷关以西渑池的段煨;以及屯守距离长安最近的华阴一带的东越。 “还不束手?沛云?”余沛叶再次说道,猜到余沛云可能从外面引来其他超越者,他也是愈发紧张,并且动了真火。 他话还未说完,这些挨着门口墙壁的打手,便迅速转过脑袋,往墙上狠狠地怼了一下。 龙云躲藏的红杉树上,瞬间几个弹头打在枝桠上,切断了几根树枝,造成了一定的威胁。他不得不缩回树干后面,心想这妞枪法还真不错,竟然靠枪声在黑暗中估算到自己的位置,然后盲射几乎打在自己身上。 夏侯勋强壮的手臂拍在蒙利西的肩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蒙利西身后的心腹抓着武器的手握了又松。 说来也奇怪,拍了这么多戏,居然没有一部能用枪好好过过瘾的? 心神极度绷紧,忍受着周身雷电游走,魂灵触电一般的剧痛,安奇生不断寻觅着阴神之中的真阴真阳。 原本叶辰不想被万众瞩目!但是没有办法,他此番太过于耀眼了。只是他此番,也是无心之过。今日之后,叶辰之名,在东明大陆,定然会名声大起。 他自己则潜藏在化为岛屿的‘匠神’的神格之中,近乎魂飞湮灭。 “你的意思是,我去帮你说一下?!”郑义面带浅笑,话中藏刀。郑义的意思很隐喻,你老徐不是觉得自己跟钟丽婷亲近么,我现在都能决定你的命运了。 即便是现在,仙凡对等的情况下,修仙者们依然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苍生。 丁敏君略作思考,想拒绝夏开同行的要求,毕竟这样一个陌生男子,来路不明。 两位主子一起往外走,这可忙坏了一众丫头,兰雪急忙寻了个娘娘常用的暖手炉,添了几块热碳,又招呼着红杏青橙赶紧给两位主子披上了大氅,这才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 074 技高一筹 李骋一屁股坐回原位,三言两语就把他巧遇赵灵姝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孝章在听到赵灵姝的名字时,喝茶的动作一顿,及至听到侯府失火,差点烧死赵灵姝母女,他眉头拧成个疙瘩,面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侯府失火,是意外还是人为?” 李骋翘着二郎腿,自在的晃啊晃的。“这谁说得清的?不过我猜是人为 王大姐这是故意说得反话,哪有传销组织不希望找来下家,但是这些被蛊惑了的人反而被吓住了,在他们心目里只要有了下家他们的致富梦才可以实现。 陈天翊出奇的表现,倒是把赵杰和白祺弄蒙了,尤其是白祺还狠狠跳了几下眼皮,根本就有点不接受眼前的情景。 我叹了口气。匆匆跑去花园。果真,蒋碧荷一身浅碧色的纱衣罗裙站在坐在秋千架上一荡一荡的,月棠跪在一旁,脑袋低着,隔得远远的,我都听见她的啜泣声。 医院的每一条走廊都有摄像头,每一处电梯入口和内部以及楼梯转角也都安装了监控,这座现代化的人民医院拥有了全省当时最好的设备,富丽堂皇的大楼和美丽的绿化让人觉得此处更像是一座豪华的星级酒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罢了,当是减肥了,等我好利索了,看我怎么吃回来!”我笑说。 再过了五分钟,一切依旧,安静的医院大楼偶尔可以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有的是哭喊声,有的是争吵声,也有欢天喜地的笑声。在这个每天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地方,人的本性被完全的展现出来。 只见沙漠树的周围骤然升起四根同样的沙漠树枝,最后哄然凝聚在一起。 余光看见花璇玑一脸的笑意,烨华不削的哼了一声,心中纠结的解释着。 南北朝时的梁朝武帝信佛,全国大兴寺庙,每座寺庙建完之后都会请大画家张僧繇前去作画,这位大师在金陵安乐寺的墙壁上画下了四条金龙,惟妙惟肖,让人啧啧称奇,但这四条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眼睛。 待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花璇玑突然直接绕到了烨华的面前,看着烨华的眸子掺杂着一抹责怪的意思。 而慕星刚刚确实是冲动了,加上她对钱没概念,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陆沉说的很多。 对于这样的人,陆天宇并不太反感,至少这人非常有眼光和主见,不会轻易的随波逐浪。 她在后台看到慕星出现的时候,尤其是慕星那张脸,她真的是嫉妒的不行。 不过下一瞬,它便是在地面上狠狠一踩,整个庞大的身体就朝着我飞扑过来。 虽然看到我这么凶他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刷起了一抹红晕,这个时候我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我周围真的是有一些这些石头人,不过就算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上他们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不歇气的提出一堆要求,理所当然的口气,完了还把手掌摊在田双面前,笃定的看着她。 看来,有些事情,还需要去询问虫王,否则很多隐秘之事无法探寻清楚。 但想到他为何晃外祖平反做出的突出贡献,还有他梦寐以求的仕途至少在太子登基前不会有大的起色,她又生生忍住了。 一人美貌无双,身段纤柔、气质高雅,身着红绸大袖礼装,贵气十足。 银杏非常憋屈,这种明知对方有鬼,却不能点破的滋味,真是太不爽。 ------------ 075推诿 祖孙两个合计一天,互相挑剔找漏洞,终于两条完整证据链才完美,成功把言一诺和玉瑾分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玉瑾天黑才离开,等回到锦院内,玉瑾才记起忘了问祖母给二哥安排什么出身,才能圆这个弥天大谎。 “封老师你说什么?”凌千奕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就这样,他捂着眼睛哭了很久,然后啪的一下,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很重的那种,当场就给我看哭了,我那时候因为比赛,还化了妆,妈妈她没有发现我擦眼泪,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苏绫沉默了一下,眸色泛沉。 “我乐意被你压榨。这是我亲自拟定的合同。”封胤修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摸着凌千奕的短发,笑容淡雅。 经理看他们这阵势,这坐姿,还有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神情,有些不安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看着情况,绝对不是来应聘这么简单。 星期一,童筱菱恢复周而复始的上班生活,再次见到林泽凯,自然而然地想起克罗泀的“美男计“,寻思着要不要跟他讲明白状况? 毓清的神情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眼睛红通通的,差点『逼』出眼泪。 现在,她在韩希茗面前还说不上话,等到他们感情稳定了,再提吧,不管怎么样,她都想给席柏翘求个好未来。 风残宫八角亭子外的一颗翠郁的青松下,柳飘憶看向空中,夜暗幕下来,昏沉的夜下飘着雪花。 楚楚跟着西门秦来到西门秦的住处,就见到西门秦的包袱早就绑好了,只差挂在肩上就能走了。 辰洗漱完毕。将拉面风卷残云般的吃完。然后找到了玖辛亲和奥琴。 战场上,武曌身后金龙显现,无数的力量顺着金龙传送到她的身体中。 现在他还有些烦恼呢!毕竟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会引起这个游戏的设计者茅场晶彦的注意,林毅现在只能祈求这个同样在玩游戏的挂逼千万别发现林毅黑户的身份。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整个雪原的九成的生灵在青玄尊者无相境界的威压下崩溃的跪倒在了地上,法力幻化的青叶飘飘洒洒的落下,沾染到他们身上时无不颤抖匍匐卑微的就像要钻进泥土里。 一件件的上品法宝被从须弥袋之中拿了出来,一旁恭恭敬敬跪着的万岁狐王悄悄抬起头看了眼准备中的白姬,干涩的咽了口唾沫。 “好,接下来可就别怪我们世界的天骄也不客气了,此战我不插手,可是如果接下来天骄之战的时候,你们世界也有人插手,休怪我们翻脸。”朱无视冷声道。 天帝感受到混沌翻天印的力量也是面色大惊,随后立刻不敢怠慢,半步准帝境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 “好歹是在休病假,怎么也要回来多休息一下,天天呆外面被人看到以为我泡病号!”龙泽霆说笑着坐到了餐桌前。 这饭没法吃了,只好让老板打包,我们装在餐盒里跑回了南区警局。今年的犯罪份子比往年都活跃,都到了年底了也不准备休息一下。 当器破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一间豪华而舒适的房间中,这里的装饰真的很华丽,异常美丽。 原本诺兰特的大脑所在的地方,此时充斥着承载历峰思维的蓝色胶团。 “放心,我可以把她引过去,你们只要做好你们的事情就好了。”艾琳说完,挂了电话。 “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你们还要回来的嘛!而且说不定我们还集体去那边看你们呢!就当是旅行一趟!”罗茜茜笑道。 那黄蜂虫王轻轻向着旁边一闪,就直接躲过了这枚骨钻。而在它身后的另一头黄蜂虫王也同样避闪了过去。 “姑娘可要喝些安神茶?”说着,纱绾儿已把茶递到她手里,不容推脱。 我咽了咽口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家伙拿来,躲到我后面。”赵旺立刻麻利的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塞我手里,我一看,靠,是那把洛阳铲,而且还是质量不怎么好的那一种。 最后,陈二炮还是放由张超离去了,刚才只不过是想给他提个醒,以后识相点。 刚才刘元会和店员说的话,别人没听见,顾子安可听的清清楚楚,分明是说当时店员明明是看见这人将东西拿在了手上,才收回手的,结果,刚一收了回去,东西就摔地上去了,她亲自挑选出来的人,自问还是不会看走眼的。 皇宫这个年纪的孩子,除了据说不受宠的九皇子外,冒似没有别人。 太子萧统眼中挣扎之色频频浮现,显然也在权衡利弊。他是储君,但威望和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却还不及那个昏聩的王叔,不是不挫败的。 一等国,二等国,三等国……这样一算下来,每个国家,需要自愿走入阵法的人数,便降低到了十万左右。 ------------ 076 算盘叮当响 她占了那么大便宜,自己偷着乐也就算了。偏她还想做好人,还把那些东西拿到她儿子跟前,让他儿子送亲走礼。 这一操作直接把她儿子坑惨了。 她儿子是男人,送出去的礼不好要回来,那自然得拿同等的银子补上。 可他们夫妻俩花销都大,他儿子交友满天下,那是兜里存不住一个钱。洛思潼倒是攒了不少钱,但 杨九天亲手设计了青玉湖北山的这座军事学院,包括周边的商业圈子,也都是他亲手设计出来的。 李东和陈浪两人,任何一人留在沪市不走,这些企业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恶意。 分身爆炸的瞬间,却抛出一枚匕首,正是传送匕首,飞到神将的背后,而当神将意识过来,却已经太迟了。 “我们再照几张单人照吧,可惜安梅和菊英不在,要不然我也能为她们照相了。”田思思的照相瘾上来了,兴致勃勃地提议。 “爹爹不会笑不会抱你吗?”陈煜黑了脸,他的儿子竟然这样就给收买了? 确实左边的道上基本已经没有丧尸了,我们3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猛的推开门一起跑了出去,此刻从来没有这种逃命的感觉还是真有些刺激。 正邪从此而分,一直持续到现在,每过一段时间的休生养息,就会爆发一次巨大的冲突,最近些日子,正邪大战又将要爆发。 沈静仪拍拍她的手,不说了。只是,这心里总归是舍不得的,此次过后,青九定然要论功行赏,另僻府门,到时候绿拂嫁过去就不是府里的人了,自然也不是她的人了。 我没问,多看了一眼之后就跟着黄更新他出去,因为实在不放心黄杰安的缘故,曾翠萍和他男人就在家里等着。 她当然希望简墨和盛琰已经彻底了断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她又不敢这么放松。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轻柔着他的肩膀,放松他紧绷僵硬的肌肉。 男子浑身无力,顺着娇玥扶他的力道靠进了娇玥的怀里,动一下都觉得痛不欲生。 “有帐篷住就不错了,谁知道,你呆地会不会睡山洞。”陈佩雪言语之间,还在挂念着老公。 这是晁安歌最清楚的事情,晁旬那段时间每天都要去容市给霍季瑭治疗,晁安歌怎么不知道? 萧莫漓脸上的神色已经沉的能滴水结冰,很好,不但敢装傻充楞,到了现在还是满心惦记着交任务。 “那行,师弟修炼吧,我出去转转。”林青霄告别了隐修,拿了两锭银子就走,这些银子都是从傅倾城身上赚来的。 维克多笑容和讯的看着爱丽,爱丽对上维克多深邃迷人的双眸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冬暖夏凉在一旁看呆了去,只见太子和太子妃二人你争我夺,转眼间,那一大碗奶酪被吃了个精光,随即转移阵地,向着那一盘蜂蜜水果拼盘下手,顷刻间,又是一干二净。 “你怎么还给我伴奏呢,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她眸光闪烁,略带羞涩的低头坐下。 黄福这话,都让唐龙要退避三舍了,自己工资虽然不高,一个花成月光族,当然那是以前,如今自己身家虽然不是上等,也属于中等,当然不是软饭男而是自己有那个富贵命? 之所以提前没告诉你,是我怕离别,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日子。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而放弃我的理想和工作。 ------------ 077 假孕 似乎害怕刘爱国的出手,墨陶抢先出招,他往地上丢出一个火龙果。那火龙果掉在地上,忽然变得很大,半径都达到了半米。 “莫非就是传说中,喝口水也会长肉的那种生物?”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 在这一刻他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忘记了理想,忘记了战斗,只是想着走向那道大门,里面有亲人在等待,有亲人在守望,守望者他回家。 转来转去,其实不管是师叔们还是乌苏师兄抑或是瑶姬,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还好,现在明白还不算晚。 有几个闻到了血腥味的鬼鬼鬼祟祟想要过来寻找源头,冷墨渊一道威压放出去,所有鬼都知道他在这里,不敢再造次,灰溜溜的俩开了。 看到这情形,公安厅长和范副厅长对视一眼,意思很明白,今天这事情还有的闹了。 向缺右脚一顿,人顿时就从原地消失,然后突兀的出现在另外一边,眼睛扫了一眼唐夏那边发现她还在紧盯着天池水面就知道那边出现的异象还没有完结。 怪不得,齐天一说要他吞噬洪荒,确认了没有陷阱后,昀之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吴庸盘膝坐好,片刻之后,一股黑白两色的光芒从其灵根处泛起,将他的身体笼罩在了里面。 夏颉右手重重的在金钢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他挤出一丝笑容,很温和的说道:“无妨。我,我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哩。”话刚说完,他又‘噗哧’一声吐出一口血,喷了金钢满头满脸。 确实,眼下来看应该是罗德使用了针剂,这也是李灵一没想到的,他以为凯尼拿走了一根,然后罗德手上那根也被自己拿走后他手上就没有了。但现在看来,还是藏了一针。 不知过了多久,天玄子直觉身上一片酥麻,却不带任何疼痛只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石洞之中,那旋风不见了,那闪电不见了,那大漠也不见了。 而有了这个辅助手段,就算是同阶的修士,也都不是血魂魔人的对手,更何况血魂魔人是金丹后期的修为,那众多金丹期修士死在血魂魔人的手上,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红桃皇后楞了楞,是因为杨毅早就没有了在地下王国时候的狼狈模样,如今的杨毅是自立为王的神龙国王,当然穿着华丽,头上还带着一顶银色的王冠,意气风发,还有着上位者的尊严,所以红桃皇后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来。 毕竟也没什么大的创新,如果有的话,那就不是在这里拿出来,而是要专门召开个新闻发布会了。 “是的,师伯。”冯玲筝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又望了一眼龟宝,回答道。 毕竟,在矮人族的历史中,只诞生过一件史诗级装备,那就是矮人族的镇族之宝,超·重力锤。 “哈哈!”龟宝忽然就大笑了起来,说这周至坚是固执之人,倒是也没错,宁愿让自己的家族受损,也不愿意违反宗门律法,可是这个如此公正的情况,又有多少人能够办到呢。 随着罗毅、巴克几人的出现,顿时,如同海啸般的高呼声涌来,听着那隆隆的高呼,罗毅感觉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在这个巨大舞台上一战的渴望。 “可仙神者身怀长生不老之术,自是与众不同。”孙悟空有些不解言道。 而且更总要的是,这一次带回来的物资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得多。 话音一落,其他几处房屋顿时门窗洞开,几十个装备精良的士兵从里面齐齐跑出。 随后,苏叶又跟清水幽兰她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直接主动离开了落云城公会玩家们的队伍中了。 又有人号召道,紧接着,困在阵法中的所有人,纷纷出手,各种意境、神通使出来,朝着水幕轰击而去。 “唉……”念及至此,他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随之而來。 大道无痕,天道有缺,只是不知这二道不同纪元的气息又是如何能够同时存活并相聚与此,颇让人耐以寻味。 而且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在宫相的估算下,一夜的时间完全能够搬运出满足至高城五日的生活所需,而五日后,就是半人马军团出现的时候,到时候再吹响反攻的号角,成败在此一举,所以再多了也不是太有用了。 张冀麟要抵挡已是来不及,而六星连珠展开,左右两侧完全封堵,他没有丝毫闪避的空间。 ------------ 078 做戏 连翘许下好处,丫鬟自然感恩戴德。 恰此时赵伯耕送往大夫回来了,丫鬟便贴心的退下去,将这片空间,留给满腔喜悦的“新手父母”。 屋内的灯亮了许久许久,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熄灭。 但即便熄了灯,屋里也没彻底安静下来。 昌顺侯激动地夜不能寐,在床上翻来覆去。 突然,他的胳膊打到了一 元始天尊看着姜子牙,心中罕见的生出一丝叹息:哪怕你寻得仙山,入得我圣人门下,但你终究与仙道无缘。 和江晓理论完出去,路瑶又遇到了凌未行,不过这次,凌未行没上前来,只是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一脸意味深长地样子。 灵栾殿外的一处树林之中,韩裕慢慢走向正处于修炼当中的段高扬,悄悄的坐其身旁,段高扬似乎察觉到了声响,睁开眼睛:“大师兄,找我有事么?”。 想起与宁舟能力相同的夜魔,和宁舟恐怖的成长速度与成长潜力,雨虹惊起了一身冷汗。 华霆深没吭声,他从善如流的点火发动油门,车子立刻如箭一般飙了出去。 当然这是现在,到时候挣了钱,传出去之后,就变成宝了,那时候,就要加强防护措施了。 路瑶的脸色煞白,她立刻挣扎了一下,好在隋唐并没有纠缠,她很轻易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许翎没说话,吃了两三碗饭,回了自己房间,拿起拳击手套,狠狠的朝着沙袋练拳去了。 许翎到了剧组,才想起自己的手臂还疼着,皮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粉色的新肉都长出来了,感觉痒痒的,但是还是觉得骨头疼,为了不影响拍摄,还要赶进度,就抽空和李庆去医院看了一下。 拜幽硫兮看着这满桌的饭菜,眼神凛冽到极点,这里的每一样饭菜都是有剧毒,连这屋子里面的气息都带着剧毒。 锦洋望着林深深的面孔,看了好大一阵子,动了动唇,却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覃瑶早对绯绫那态度见怪不怪,只是王后要跟绯绫对上了,他有些期待王后会做什么。 玮柔荑迎上他的眸光,得瑟的对他眨了眨眼,告诉他,她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一夜过去,发生了不少事,但只是一夜也没有给周围带来多大的变化。 但是人的求知欲是非常强烈的,不问问清楚,这些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退走。 楚翰轩看了秦羽跟宋兰庭一眼,难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了吗?想到这里,他不由横了旁边的楚云灵一眼,这个蠢货,肯定是她一路太招摇了。 似是感觉到轩辕天越身体的变化,容浅蓦地回过神来,抬手推了推他。 在场的人无疑就是在暗道,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堂堂一国之后,还在想着当封印,都是什么事儿。 “你撑一会,李辰救护车马上就来。”张然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怕的要命。 千陨从这话里自然也听出来了是个什么意思,顿时明白了叶风回所做的是什么。 云依依看到司徒泽的时候她就暗自深呼吸去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 霍德华大公爵带着易水走到一间无人的房间,她把手机递给易水。 她要求求英姐帮她说几句好话,她不能消失一个月,那样她的粉丝会忘了她。 “本长老不和你耍嘴皮子,今日你必须留在暗虚堂!”江二长老将手中长枪一指,眸色暗沉。 ------------ 079赵伯耕提和离 京兆尹衙门对面胡同的小院中,一大早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这家新宅院的守门老头儿,正是孙大柱的父亲。 孙家一家子都是常慧心的陪嫁。 孙大柱的父亲尤其是擅长养马和驾车,他被常垚委以重用,在蕲州时就是常慧心的专属车夫 但是,来了京城,自从有一次冒雨去衙门给侯爷送衣食,却恰遇勋贵家的 现如今南宫家的老宅主要用于供奉祖先,这次诈尸的祖先就埋在后院。 “王跃加油喔,这可关系到唐捷后半辈子的幸福呢。”朵朵调皮的吐舌道。 都捂着胸口来到销售的面前,收回自己的卡,随即用手拍了拍销售。 白芷看着照片上穿着黄大褂的男人手中捏着桃木剑,拿着八卦盘,摆出像模像样的动作。 此刻的林逸,眼神里面没有了黑与白,耳朵当中没有了任何的声音,身体兴奋的颤栗中。 白芷三两下解决掉,车内三个大男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还好有豆浆,不然就要噎出洋相了。 周皇后虽然名义上主持这次采选,但主角却从她的长子换成了西福宫贵妃养子,连同东宫也被甘然住了去,而从前的太子、如今的良王甘霖,却只能事事排在了甘然之后,周后心如沸煮,其中煎熬,可想而知。 季同是在被人欺负到想要投井自杀时被龙绍炎的人救下来的。自从救下来,龙绍炎的人就点了季同的睡穴。一直到现在季同都是在睡觉的。 就在白芷自顾思量的时候,门被白子瑞从里面打开了物理锁,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就在大厅众人将目光放在那对新人的身上时,一道倩影缓缓走了过来。 “没有,只是出了点事。”苏语然不准备多说,他们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帮不上什么。 杜松沉默不语,他环视着瑞兴武馆,看着全部崩成碎冰的建筑,还有那些在废墟里一脸懵逼的导师和学员,房子塌了可以重建,只要我还活着瑞兴就不会垮。 辉月城某写字楼内,一个身穿白衬衫脸戴眼镜的男子,此刻他正低头站在一个身材很胖的男人面前。 去年恢复高考,就有很多已婚人士,抱着孩子去上大学的比比皆是,如果顾志艳能找个志同道合的对象,一起考大学,夫妻共同进步也挺好。 拍卖会结束后虞芊柔会去机场送宾客,燕翎羽薛涛等人将一同随行,整个过程中薛家的会被一直阻隔在外围,这样一来薛涛就可以顺利进入天绮机场。 暮暮警官看着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好结果,表示了抱歉。只好离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唉,果然是嫌弃我什么都不会做才教我画画。”苏融融自己在心里想着。 “我不是垃圾,我很努力,只是悟性不好罢了!”张腾川一边擦着嘴角一边说着。 而且现在灶台上已经摆了几盘已经炒好的菜,用笼屉扣着,虽说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看样子也没出什么大乱。 此时,警察他们看着突然跑出来很多乘客,表示非常的惊讶。因为车子刚刚紧急停车不到3分钟,居然情况变得如此不妙!难道? “他们的婚事是朕赐的。你要朕如何成全你?”云昊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云无双,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同样让人琢磨不透。 但是这样一年到头下来,碎银和铜钱堆积得几乎是没有地方放,他没有办法只得去钱庄将碎银和铜钱兑换和银票,以便储存。 ------------ 080 结束了 赵灵姝的猜想得到证实。 赵伯耕为尽快和离,确实不惜一切代价。 原因有二。 其一,连翘已经怀孕一个月,他既然答应要娶她进门,自然要在连翘还没显怀之前,办成两人的婚礼。 这样即便他儿子出生的月份早一些,也可以借口“早产”,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但若是一直耽搁下去,连翘的肚子大 他想要看看思思现在有什么样子的反应,不要因为这样的一个男人让自己太过于难过了,楚风其实还是一个十分细心的男人的,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是属于那样能够站在别人的立场上为了别人着想的人。 “昨天飞猴是夜里很晚回的出租屋,早上蚕豆还亲眼看见他出门买过早点,然后返身回屋就再也没见出来过。 我一惊,竟然突然费血了,然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暗死神竟然已经出现在我的后面。 斑斓的灯光,五颜六色的光晕在跳跃,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撩拨神经,像是一团火焰在心头滋生蔓延,顺着神经延伸。 左丘飞翰说道,作为目前这里面修为实力最高的二人,他和自己的大哥都是身受重伤,论战力,或许还不如夏幽寒,所以,他们此刻的心情非常的沉重。 可金兀术手上也没这么多钱,要是抢能抢到的话,没立早抢到手了。 李乾顺看着眼前的高宠,知道了三公主非他不嫁的一些原因,但是仅仅是因为帅气就让一个公主爱上人家那就低估了公主的智慧了。在党项这样的美男子也不少见。 一切有序的进行,在一系列官方的仪式之后,比赛正式开始,按照之前排好的顺序,五组同时比试。 一剑光影打的还算轻松,但是紫光一闪的防御可谓是滴水不漏。让一剑光影无从下手。所以俩人也奈何不了。而豪闯天下和紫色电光则是。 曲清言看着余有台简单收整了屋子里的东西,就搬至了按察司所在的府衙入职。 “……呃。”图维也觉得跟夏惜禾演感情戏,实在有些亚历山大,但是谁让他替身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恋爱了呢? 苗壮个子高,本看得远,英子又穿了一件大红的羽绒服围着雪白的羊毛围巾,可以说十分显眼。 “下面看看具体位置。”江宗杰手持一卷轴抖手甩扬,哗地一下,一张巨幅舆图展现在桌面。 陆齐峰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给吓坏了,他以为米粒出了什么事。 苏曼挣扎着坐起来,可刚坐起来,忽然一阵刺耳的急刹传来,紧接着她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向前倾,狠狠地撞到了前面的座椅背上,疼痛一下子贯穿四肢百骸。 想通了这个,赵玉成对顾鉴表示特别的理解,干脆直接把梅胜男的工作都拿了过来。 或许现在醒悟也不算晚吧!至少她决定以后的日子,要跟这个男人好好的携手渡过。 更何况她当初会变成那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乔璃陌,如果不是因为她,陆恒尉也不会不要她,她最后也不会家破人亡,所以对比于陆恒尉,她更加恨乔璃陌。 她伸手用力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又急又气之下狠狠咬了下去,血的腥气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出来。 他也没有说谎,他的确很喜欢这门新学会的语言,尤其是以作弊的方式,在几秒间,便得到了相关的记忆。 ------------ 081 来晚了一步 巧娘留下了,甚至怀孕了,她害怕失宠,便更紧的缠着赵伯耕。 但她是怀孕的妇人,赵伯耕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她胡闹。 巧娘不甘心,便去外边一些不干净的地方求了药。 自此赵伯耕对她欲罢不能,巧娘也因为房事过度,流了产。 常慧心提及巧娘和赵伯耕的丑事,面上的神情颇为羞愧。 赵匡胤一个脑勺打在赵构后脑,你丫的是闲别人不知道我拿不出赎金是不。 雪清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为什么跟林逸相处这么难,总会让自己处于被发现的危险中。 这边潘筠来把他爸妈拉到一边问怎么带着孩子就来了,那边,俞君知受不了他妈妈的热情,从他妈怀里挣扎出来,就跑去找陆艳荣了。 这让所有人明白了,觉得挺简单的,不是单独,还协助魔魂大白鲨,意思是会跟魔魂大白鲨并肩作战。 见到海岸线这边的局势直接稳住,指挥部的人索性让聚集地的人暂时先别离开。 伞微微偏移,遮住了她头顶的雨水,温暖又熟悉的感觉瞬间将简纾包围。 落到地面后,秦九州松开奶牛半兽人。可是却仍被对方牢牢的环抱住。 一个自然就是修炼塔的事情,毕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修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此毫无疑问这个事情的讨论程度是最为热闹的。 他们说网络的世界是自由的世界,任何人都有权利在上面畅所欲言。 李穆川这边才刚刚想着关于春节的事, 而陈芸萱随后就给他发来了这样的消息。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东岳大帝把地狱业火给韩正寰,或许不是为了对付冥主他们,就是为了让他对付峡谷尽头的东西。 换好衣服后,我再次跟在齐洵和江若的车后面,来到山脚下的空地。 “不好,咱们中计了。”白影突然道,她话落。棺材里的人突然睁开双眼,伸手朝着我抓过来。 我其余的兄弟在蔡伟的带领下,也是拼命地和敌人对阵,可是慕容坤的这些个手下战斗力太猛,蔡伟他们越打越扛不住。见此情形,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张婷婷在医院的治疗,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才结束。在这期间,柳倩家里临时有点事就走了。我则一直陪在张婷婷身边,又是给她买饭吃,又是给她削水果,搞得她心里甜滋滋的,对我连声道谢。 他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怼到无话可说,世界上能降服他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而赢子婴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也是走上前去。随意的翻开了其中的一张丝绸,看着上面的图画。直接是念了出来。 “呼~——差点就搞不定了。”龙易辰见到了那猪勿近的身影直接是倒在了地上之后,便是已然坐倒在了自己身后的那座位之上。 一步迈出,他走向太阳内的另一片区域,在无数火舌中盘膝坐了下来。 “王星,你要去阴间了吗?”我突然想起瘸子说他不想去阴间,不肯回来。 或许是金科的功夫把高晓天震撼过,这两天相处下来,让高晓天对他的话不知不觉的也言听计从起来。高晓天拨通了王芳的电话,对方像是在等他的电话,刚响就接了起来,并主动问他看没看到那张瓶子里的配方纸条。 这青楼也是古代出名的特色之一嘛,来了这么久也没去看看,今天指定了是要大开眼界的。 ------------ 082 无功而返 最后一句话不是孙老头说的,而是常夫人的女儿,也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生冷不忌、来者不拒的赵灵姝赵大姑娘说的。 大姑娘她吃饱喝足,出来找人逗闷子了。 熟料远远的就看到,孙大爷一人力战侯府几人,把个老夫人气的险些厥过去。 赵灵姝心里狂给孙大爷鼓掌! 厉害啊大爷! 早听说孙 姜艳莹端着药进来,苏二奶奶忙用花棚掸着衣襟笑道:“刚看到只飞虫子,一路追过来又看不见了,你怎么才回来,我正急不行,才哥儿该哭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苏二奶奶说着,也不等姜艳莹答话,掀帘子就出去了。 王凯心中冷笑,我是无信者,我只信仰自己,如果二次元系统是你们的主发明的,我就信奉教廷,可惜不是,你们想要在我身上拉信仰,还是省省吧。 独孤青玄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我确实低头看向了脚下的罗刹鬼岭,只见一团黑色的鬼气,如同蘑菇云一般升腾了起来。 隔天一早发了嫁妆,府里就开始搭喜棚,从府外直搭进府内,不过到午饭功夫,内内外外俱已妥当。 “苏煜阳,你老妈寄了粽子过来,你不醒来,我就把它们全部吃光光,一个都不给你留!”凌秒伏下身子吻着苏煜阳,许久才松开。 担心秦方白会反对,回去之后,她并没有向他提及。倒是秦方白突然让她请假两天,说是松本先生上次回日本后又来了乐市,之前说好的家宴,就在这两天进行。 地龙说完之后,又与几位法国人一一告别之后,这才与惠智琢等人告别之后分手了。 “干什么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我不能离婚吗?”虽然消息有点突然,可他们两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凌秒抬脚就往纪林熙臀部踹去,纪林熙一个踉跄身体往前扑去,胡林正好从会议室走出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微笑着的脸瞬间阴沉。 刘病已与霍成君相对无言,各自僵持,最终还是霍成君打破了这个局。 后来见到,不仅这青衫少年,连那两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也都不简单,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 只剩下玄南至尊和元华至尊了,我心中完全轻松了起来,雷木齐和宫主赵永天也露出了轻松的神色,我们都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呵呵,你说的或许很对,可惜老头子不行喽,这辈子都没人看上我,唉。”农七叟独身数十年,更无亲人在世。 孙敕了然,这是要分担罪名。安王是皇亲国戚,自然不会重责。而此事主犯,也可轻判。只是,安王担下这罪名,今后恐怕再无力问鼎皇位了。 那人并没有因为领头之人的呼唤而赶来帮助,而是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王彦的枪杆抽在那人身上将他打落下马,并飞身将其擒住。 他们又不是保姆,云河这位傻兄弟要跟着猫跳墙出去玩,他们可管不着。 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能掌柜的早已忘记邵安容貌,却能编出一段段与状元郎相识相知的精彩故事。 在皇帝焦虑不安的等待了将近一个月后,终于有捷报传来,高巍成功突破边线,率领三军,剑锋直指西瓯王庭。 罗斯托夫:“末将在!”一位看上去接近50岁,表情异常坚毅的男将军出列应道。 “还有这种事?”易抬头看了看黄正,黄正低眉顺眼,站在边上,也不说话。 ------------ 083 谋杀 现在,除了那些有名有幸的主要剧情人物之外,还剩下的战力只有大约三分之一。 “我们是谁?嘿嘿,你认为我们会说吗?”老者带着嘲讽的眼光看着夏海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身上魔气荡漾,手中多出了一把弯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丝丝寒光。 “喂!我说宿主大人,我都帮你治好了伤,又把你身体里的杂质,排出了七七八八。你就把你的心,交给我吧!”魔灵的口气变得柔和起来。 一阵强力的风从雷电澪的脚下升起,风的生成带起了她身后正在扭曲的波纹,那些波纹一闪而过,之后便不再出现,杨晓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回想起了千穗理说过的九十九把刀的故事。 “这就不行了吗?”冰上走到花山院身旁,蹲下身子用手戳着他问道。 此刻外面传来阵阵喝彩声,赵铭无心理会,只想让自己睡上一觉,缓解这几天来的疲乏之感,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的比武。 杨剑找到了一个山洞,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用来休息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青乌飞剑回到身前,叶拙皱眉催动破妄目再去看时,一切又都恢复了先前,没有了流光闪动,石台石柱铁链也还是以往那样平淡无奇,无论肉眼直接观看还是催动破妄目都一样。 “两天吗?让晓恺在塔里待上足足两天的时间?”冥王治大惊道。 迷雾妖城的城主历来神秘之极,常人难以的见一面。而此时,凌羽等人却丝毫没有怀疑。眼前之人的风采,的确有种信服的力量。 凤如凰进到马车,刚要问南宫冥这两个月的时间去了哪里,还没有问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嘴。 林家各人的心思宋如玉当然不知道,她现在烦恼的是,如何制作出方便携带的防止晕车晕船止吐的药丸。 灰衣男子跑回海边的时候发现,一龙两人在天上还处于僵持不下的状态。 旖景这回没再固执,由着太皇太后把她拉了到身边,并膝危坐在炕沿,指尖捏着指尖,依然垂眸低脸,眼圈的湿红渐渐积蓄向眼角,一滴泪珠,欲垂还忍,这演技却又比那日秦子若高出不知多少。 “皇上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突然来搜她的宫,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那娘亲会和暖暖一块吗?”八岁的苏暖暖眨着清灵的大眼睛渴盼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宋如玉主仆用了午膳就走了,背着不大的一个包袱,将那头毛驴给留下了。 “长老,这次是他黄一飞走运,下次定然要他好看。”刘山海恨声道。 雨停了之后,太阳出来,夏京城的居民们全都走出了屋子,出来晒太阳。 “前辈,你知道我身上的问题?”毒斗罗大惊,没想到眼前不知名的强者竟然知道他身上的问题。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凡就突然见感觉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变化了,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地方,正是中域曾经的大罗巅外比武擂台。一名自己有些熟悉的修士面带微笑走了过来,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天庭修士李一。 纺月一愣,回过神来,也说不得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徐徐点了点头。 他打量了一番,楚君注意到了目光,生怕被无赖的抢走,便用一只手遮盖住,事情虽然无利可图,但是梅天想行善,他自当遵从,可不能让这样的人毁了。 远雁夔氏嫡长孙夔澈,被人发现死于竭林以南不足百里之地。镇安公主闻讯惊怒,业已派人护送夔澈尸身回繁京。据悉,其死因为一剑毙命,乃是被人所杀。 静姝摸着下巴,其实国家都有储备肉的,乌城之前又征收了农贸市场海鲜冻品,又把屠宰场的肉做成了熟食。 所有人的眼神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就算是一直面无表情无悲无喜的镇南天都好奇的打量着静姝。 杨叶的星海之中,黑色的星体疾速旋转起来,释放出强大的星力,在杨叶体内的经脉中疾速旋转。 “确认对手为精灵世界超能力巅峰:无罪,精灵推荐为:超梦,梦幻”机器人00机械的声音传出,两枚精灵球自动落地。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比试中有了杰出的表现,也会被蛮荒神州上其他大势力看中,在他们脱离学院后,也会进入这些大势力中,成为他们的客卿,依靠这些大势力的实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默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对不对?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帮你……”许烨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本来看到阿云朵她们闹得一塌糊涂他是很生气的,却在见到四贞时,忍不住起了促狭之心,特意点了她回话。 而高空中正在战斗中的巅峰灵禽,因为被遭到外力攻击,它们也都在生死搏杀,所以并没去理会夏凡,否则真的全部攻来,夏凡还真就难以应对了。 我终于觉得自己可笑,最后对着黑暗嘿嘿笑了一声,眼眶却酸涩得让我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 百里闻香几乎没有一刻犹豫,就点头答应了。现在想把夏瑶带出来可能性很低,只能先见到她,确认她的安全再说。至于等在外面的王澍那批人,确实没在他的考虑之中,就留这吧。 她明明跟上官皓焱在另一个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幻觉吗?上官皓焱去了哪里?他已经回去了吗?他的计划失败了吗? 我默默地听着,良久无语,我无法接受这个观点,因为这不在我的三观范围之内,但我没有身处他们所处的那种境遇,所以我也无法体会他们那些深层次的痛苦。 ------------ 084 报案报案 受命暗害赵灵姝的小丫鬟,是梧桐苑里的洒扫丫鬟。年纪不大,也才十四岁。 前几年南边发大水时,她跟着父母跑出来找活路。结果一家子在路上几乎都死了,只有她命大,好险逃到了京城。 当时她起了烧热,还被两个流民拖到偏僻的树林后施暴,是常慧心上香回来恰好救了她。 可就因为赵仲樵看上了她,还许诺 而此时的方天行已经漫步到了他师姐和白云飞飞的身边,她们身边还有一个龙飘飘。 更何况,这个电影世界应该算是x战警的平行世界,可能跟它的正史世界是有一定的不同的。 这一刻,也感动了无数如同刘怡这样的观众,如此久经波折的缘分,当然真的又碰到一起的时候,那种感情,真实让人难以形容的感动。 “你说她大咧咧我是认同的,但是‘傻’还不至于。”聂唯笑了笑,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听着这声音那打哈欠之人定是在一边伸着长长的懒腰,一边张着大口生怕别人看不到他满嘴的龋齿。 三十七道灵魂上,都闪耀着一丝神力的辉光,他们竟都已被陆白强行耀拔为了神国祈并者。 看了一眼再次浮现在手中的一丝混乱之刃,莫然知道这里面定然有与上次在枯骨冰窟中吞噬的那种黑暗游丝。 见状,莫然不退反进,直接用肉壳与那硕大的肉掌硬碰硬,竟然丝毫不逊于穆萨的巨掌。 王忠军的回答让现场的记者都惊呆了,就连提问的那名记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问点什么好了,就在他发愣的功夫,王忠军已经选好了下一个目标,直接伸手指向了另一家媒体。 尹雪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手背在了身后,发丝轻盈摆动,偶尔的月光打在她的眼底,有湖水的波光和树影的摇曳。 林萧没有带火龙,让给柳絮带着,圣白龙的属性低,再减少20%的属性那就基本没看头。 要摧毁一个娱乐行业,最强的方式就是让这个行业被时代淘汰,偶像剧? 以前易峰就觉得此人不凡,当时由于自己与斩天还不算强,并没有看出这老头的不凡,此时再看,才发现此人竟然有着天尊级的实力,似乎还是天尊中的佼佼者。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汉子!竟然肯为了武者学院而做出如此选择,就冲你这一点,我就会给你留个全尸!”武江宁借坡下驴,当即表示不会再对武者学院动手,而且还朝着荆堂点了点头,似乎极为欣赏一般。 “只有擒贼擒王了”云千千摸摸下巴,发现这么拖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 有时候林萧都会羡慕,怎么别人大多是武器,自己的就是件战甲,平心而论,他更希望自己的职业装备是把剑,可这也只能想想,职业装备只有一件。 七杀血精发出了嗡嗡的声响,似乎是在提醒着荆堂,应该休息了。 “二哥,这一大早的你怎么跑这来了?”张天赐奇道。今天可不是什么周末,这个时间跑出来,李振肯定是跟他一样翘课了。 要知道,一般人,能抗过两三道,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而眼前这个长得异常帅气的男人,竟然抗过了六道。 而在这段时间里,易峰对化虚后的灵魂的控制力加强了许多,更加熟悉了化虚这个境界。化虚后的魂力无形无踪,外放之下,穿透力极强,而且十分隐蔽,不是同级高手绝对难以发现。 ------------ 085 粪坑 赵伯耕想的很好,可京兆尹不久前才被从上到下大换血一番,如今谁还敢行这徇私枉法之事? 再说他们就是个跑腿的差役,真正断案的是京兆尹和大理寺的大人们,昌顺侯只缠着他们这些小鬼有什么用? 赵伯耕无功而返,脸黑的像是抹了锅底灰。 京兆尹衙门的差役油盐不进,大理寺卿更是出了名的秉公执法,从这 只要没出人命,凭借杨家在HY市的人脉,就算是已经没落了,问题也应该不大的。 往雪山上攀爬的时候还算是能接受,但如果跟刚刚一样滑下去,蔺池觉得自己没有心脏病也得被吓出心脏病。 和勇士队的球迷以及球员们不同,科尔对亨森一直非常警惕。以前做解说员的时候,科尔就不止一次观摩过亨森的神奇指挥。他知道,那个华裔男人的手段多着呢。 憋着不打喷嚏是很难受的,陈惇不知道这是他的一帮同学们在背后议论他,只道是北京的气候太干燥,呼吸器官适应不了的缘故。他只好强忍着,五官都扭曲成了一个古怪的神色。 萧晗被那姣好的背影吸引,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揉了揉眼睛,确定这并非梦境。只是,就这一下,原本收敛的气息便是散发了出来。 名作张成彬的教官左右前后的在队列边上转悠,嘴里叨叨叨不停的说,似乎停下来就能要了他的命似得。 按照赵青的说法,今晚李沐二人其实巡逻的时候没必要太过认真,重点是要保证研究所的忽悠队伍能够准确无误的把那个到处搞事的鬼魂吸引出来。 看着那些团团将轩辕坟围起来的宫廷禁卫,尤其是他们手里那些明晃晃的刀枪剑戟,九头雉鸡精觉得自己九个脑袋的脖子后面都有些发凉。 “爸,你给我说说大哥吧,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就离家了?”男子有些好奇的问题。 “林天南宗主,我听说,好像古风宗主父亲的毒,就是你们玄天宗背后搞鬼吧? 当下的古风在灭龙联合众高手心中是宛若天神一般的存在,一呼百应。 奎安娜应该也知道她左右不了郎战的意志吧,所以,哪怕知道佣兵是刀尖上跳舞的职业,哪怕知道这一次的分离就可能意味着人鬼殊途,她还是毅然而然的决定以最善良也是最残忍的方式离开。 或许她和沈湛根本就不合适,他父母的事情也好,李晚晴的事情也罢,这一路走来,她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沈湛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所坚持的东西还有没有意义。 因为之前通过火火的调查,知道了赵牧和蒋晓生私下有联系,所以心里多少知道一些底细。但我还是希望能从于馨那里获知更多。 我只好一脸苦闷的吃碗里的方便面,我在上大一的时候,因为兜里没钱,我一天三顿吃方的都是放便面,几乎是吃了上顿吃下顿,一包方便面一块五,三袋才四块五毛钱。所以说这方便面我是一辈子不吃,一辈子也不会想。 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后,刘伟趁着天还没黑,就开车回家了,最近这些天他每天基本都呆在‘伟盛科技’的总部,每天不到晚上12点他是不会回去的。 电话那头的沈湛微微皱眉,他并没有要妥协的意思,然而旁边站着的林欣欣和林曦却一脸期待看着他,尤其是林曦,还说什么这种时候老人家就是需要安慰的,如果安慰好了,说不定他们就不会那么反对他和妈咪了。 ------------ 086 “看来我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很能干的帮手。”林东笑着说道。 任瑶华虽然一声不吭地走掉了,可是也没有自己擅自行动。晚上任瑶期去给李氏请晚安的时候才又看到她,任瑶华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不对了。 可这一日的美好回忆,但凡有份玩的人都不会忘记,从此以后,溜铁圈和丢沙包就在城中慢慢流行开来,然后随着人员来往,慢慢地传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江东左军人数是不多,但是任其穿冲到太行山东麓去,沿太行山东麓运动,将对南北两线的后路都造成极大的干扰。 不过,这个石门跟仙门却有很大的差别,首先是体积,要比仙门打上许多,至少有五六米高,中间有一条缝隙,旁边是两扇石门,石门看起来很厚重,上面更有青面獠牙的雕像,分别在旁边,仿佛是用来守护这座石门一样。 “你决定了?”看了他眼,林峰饶有兴致的说道,还没涉足一个月就真的要上台了,他这个始作俑者虽然不感到出乎意料,但也有些欣喜,替应华高兴,不管怎么上台是一种很大的勇气。而且这能够证明自己的眼光没错。 即便当初林东还是地境的时候,都相当的困难。这样的机会,王管家还真不想错过,更何况虽然他之前在吐槽,但事实上,他根本不会推脱。 柳月起身唱歌后就没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只留下陆承孤独的可怜的做着,当然他那眼中闪过的阴毒却不会让任何人同情。 万一台下的人不上,而夏凡有是一流元气师实力,那自己可不就完了吗? 倒塌的房屋中,隐约可见往日里熟悉的面孔。它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淳朴的笑容,扭曲的五官尽数挤成了一团,看起来分外恐怖。 至于胖三大叔,从开始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把那一百万金币看在眼里,所以什么时候还,对于胖三来说,那根本就不在乎,他最在乎的还是烈妖姬对他兄弟的态度。 “好,那就加大难度,只能猜一次,猜错的话,您就算将我击毙,我也不会告诉你她的去向。”莫大川显然不喜欢有人比他显强,此刻乃是故意刁难。 她随手一甩,那法印便是与半空中骤然变大,而后从其中掉落了数道身影,众人仔细瞧了瞧,正是那奇鬼与那风林火山四人。 就在这句话话音刚落的时候,远方无数颗导弹照亮了夜空,直直朝着前线的军营落了下来,这一幕很美,充斥着华丽的死亡。 “韩千雨,这次算你走运,进了内门后,我还会再教训你。到时后,你可就没那么侥幸了。”马平川面色狠戾,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韩千雨。 特点:每十级进化一次,进化之后将获得新形态和新技能,进化条件为宠物最喜爱吃的东西。 黑夜星光闪耀,而在一座天台之上一个挺拔的男子身影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气息,仿佛犹如一座大山一般耸立在那里,给人感觉一种不可攀登的境界。 灵气巨虎的气势‘波’动再度暴涨三分,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丹风子三人的身上,惹得三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昏黄的暮光下,封不欠独身一人缓缓走入院中,在一间客房外定住了脚步。独立了片刻后,他轻轻一叹,才抬步向前,叩响了房门。 走出夜歌酒吧叶不凡眼眸精光闪烁着,没有想到今晚出来一趟遇到了这么一个尤物,而且身份还不一般,十分的有意思。 无论是阿狗出现的时候还是进屋的时候,这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因为谁都没有觉察到这个四眼阿狗的存在。 “那新平警备团怎么办?”候耀国避轻就重地问道,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这新平警备团。要是事情真像杨幺所说,那新平警备团不就没了吗? “云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叶不凡连忙追了上去解释道。 眼前光影变幻,一阵天旋地转后,楚晨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处空旷的空间之中。 杀戮图这种模式龙威非常的喜欢,每一层关卡到达下一层关卡时对手的实力都会成倍的向上翻。这正好适用于他练习雷霆之力的作用。 万延海应了一声,然后立在“麒灵国主”韩有道身后,一双眼睛轻飘飘地扫过封不欠时,只是微微一睁,却令他顿时心生寒意。 姝儿想起齐凛临走前的警告,身子一个战栗,还是冲沈槐摇了摇头。 ------------ 087不打不相识? “你查看了医院的监控没?如果真的是我,就不可能出现前后两个我进入医院!”林云看着南戈说道。 阿杰本来一颗被他家黑爹伤得累累伤痕的心瞬间被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跑去看自家的妹妹了。 “那你的意思是先祖来自别的世界?”叶棠秀眉微皱,在思考着。 他着实有些无奈,不过算算时间,他们平时也都是辰时左右才醒的,今天要不是因为他要早朝,估计也会睡到这个时间。 这不过就只是把魔人的狂想,执念,黑暗的愿望具现化而扭曲之物。 可现在的庞拉山已经疯狂了,就是他现在想要出手对付龙芷月,恐怕满山的修士也要一人一拳,冒着被他弄死的危险,也要跟他同归于尽了。 风芯莲将水果放下,看了一眼护士,示意她将碗给她。护士一看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很好,倒也没有想得太多,先把自己手中的碗递给了风芯莲。 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虽不敢说一世他们的结局是因为他的性格,但最后导致那样的悲剧却肯定是和他偏执凶残的个性有关。 肖楚俊拉着她坐到桌子边,笑眯眯的说:“听他们说新娘子一天都不能吃饭,所以回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他说着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油纸袋递给流醇。 “你不用担心,你想到的,大姐怎么可能没想到,她早就派出了沐府所有的护卫队由门中的弟子带领着去巡逻,就算全南宁国的人都来了,也不怕。”卫桦神情自信的说道。 这个念头红日并不是今日才有的,早在蔚蓝当初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红日便有了此念。 “这就是鸿蒙道、极道神体的来历,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萧逸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连一直期盼奇迹出现的杰奎琳,此时看到了奇迹,也是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 “轰隆隆~~”这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盖过场上的一切声音,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将众人的目光引向声源。 鸟儿翠鸣,马铃儿叮当,营地内已经开始做长途行军的准备,卓家军兵士包括那些个老兵都是愁眉苦脸的,一夜宿醉,天刚亮就被气势汹汹的白冰用马鞭赶了起来,这滋味可不好受。 霍德的两个随从亦看直了眼睛,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都离开这里好大一会儿了,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这里呢。 薛冷玉甩了甩头,让自己集中精神。既然有些事情多想无益,还不如抓紧时间进行自己的计划。至少这个计划,王妃会尽力配合的,因为这最大受益人,绝对不是自己。 巨无霸号参与比赛,一个目的是为了想公众展示光明势力的威力,第二个可能是因为前方有黑暗势力设下的陷阱,所以不得不停下来进行探查? 现在那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才能消,再是久别重逢,激情难抑,可也禁不起他这般的热情了。 宁炘跟着黑面来到了宁旻的住处,当他们见到一间墓室的时候,宁炘看到宁旻被一团黑气困在中间,那些黑气正在不停的往宁旻的身体里面流动着,治愈者宁旻身上的伤。 不过就在费力克与那些狂信徒愣神的时候,白森已经再次从原地消失,来到一个狂信徒身后,发动抛投,直接将那名身着光明铠甲的狂信徒,抓起往后抛掷,短暂的一秒蓄力后,反身对还在空中的狂信徒追上一脚。 如果让穿着步人甲的军士骑在最好的战马上,再让战马也穿上甲具,这样的骑兵也和步兵一样排成一排,这样的骑兵冲击,谁能抵挡? 如果是其他人找楚风要电话,楚风基本上都不会理会,以他如今的名气地位,想要打他注意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等侯爵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马上就要黑了,这时候,从远处的宫殿中,直接释放出一道红光,直冲天际,之后那道红光,就向着侯爵飞了过来。 败军回城报于张鲁,张鲁丧弟悲痛欲绝,他认为是自己害了弟弟,便打消了投降的念头,意欲固守不出。 落日峡谷内所发生的,当然也在她的视线之内,凭着她的修为,如临现场,她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看着她的昆仑,重新焕发生机。 有一百多个弟子在这座宫殿面前排队,而周围更是有好几百人进行围观,对其指指点点,一脸羡慕之色。 “走?大人要去哪里?”刘鸣一听说佑敬言要离开了,马上便出声问道。 狄青话本来就不多,被佑敬言这么一调侃就更加没有了应对之言。 他掰掉我的手,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全闷了下去。 原本我心里一大堆的委屈、疑问、质问在盘旋着,我恨不能走出机场的那一刻看到靳言便先抽他一个耳光,问问他究竟为什么示意多米这么做,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让我心里无限疑惑。 别墅是经典的欧式装修风格,看起来十分奢华,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衬得整座大厅如同皇宫,金碧辉煌得很。这一看,就是暴发户式的壮戏风格。 邱明如今身体再次进步,可以做出许多之前做不出的变化,加上又对孙悟空的招式比较熟悉,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云罗在一边偷笑,遗修身为师尊又不苟言笑,平时只有被他压榨的分,如今好容易逮着个机会整他,她又岂可轻易放过。 ------------ 088惺惺相惜 方院首闻言,望向吴子健,虽然她表情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方院首最终,还是缓缓地,朝吴子健点了下头。 但现在,留给林羽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力破阵。 白熊长得壮硕无比,足有两米多高,浑身肌‘肉’疙瘩像是岩石一般令人生畏。 中忍考试,不仅仅是一次选拔测试,还是一次向各大国展示忍者能力的机会,要让他们乖乖掏钱发布任务,就一定要让他们看到忍者优秀的一面。 封好口,端进屋里放好了,过个把月就能用了,反正入秋了蚊虫还的猖狂一阵,正好用得上。 几埆酒下肚,哥几个也都放下了心思,胡言乱语起来,杜构与敬业继续发泄着对刘仁轨的不满,程怀亮则不断调侃秦怀玉,总之是有些遗憾,怀玉也是理解程怀亮,时不时的安慰几句。 心神之力,乃是所有本源之力中最神秘,最强大、也是最难以修炼的。 李世民沉吟不语,渭水之盟乃是李世民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心结,颉利可汗那张趟满牛油的嘴脸,令李世民厌恶之至,如今李靖征战突厥,没想到竟然陷入僵持,若再无突破,只得班师回朝。 如此一来他们跟守护阵营那边的差距可就太大了,难道这次又要无功而返? 翠绿色带着点点血晕的变异版绝仙毒不要本钱的从龙骨绝仙扇中飞出。 陆轩无奈一笑,不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在原有病毒的基础上,经过多次的修改其中蕴含的基因链与调试工作,零终于在最后的危机爆发前,将病毒原液研制成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 嫁妆?我望着几辆马车上摞得一人多高的麻袋,原来这就是我的嫁妆。其实,我没有告诉崔伯,在他看来这份足够厚重的嫁妆或许还抵不上王府的一颗月明珠。不过,我却丝毫笑不出来。 他现在勉强转移到浮空战舰外的平台上,躺在上面,吸收太阳能补充力量。 没有丝毫停歇,张辽抬头向鲜卑王步度根看去,一鼓作气,冲杀而上。 “你们……”夏末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淑妃,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 他们相信,只要这条新闻发出去,肯定会引爆整个联邦,让所有的人为之疯狂和震惊。 玄神期是一个超级分水岭,他们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任何的元素波动,所以这个时候虽然很吃惊自己的少主能够释放实质的藤蔓,但却没有感觉到苏牧的气息减弱,也就是说,这道攻击并没有给苏牧造成实质的伤害来。 另一边,军用直升机的信号虽然在第一时间被丁彦下令抹去,但是最近的B军区还是收到了短暂的信号,也确定了一下那个短暂出现的位置。同一时间,这个消息也传到了A军区内,落到了黎曜天的耳中。 于是夜默默就选择了拖的战术,你跑我追,你打我逃,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希望白家那边能出现转机,而且有人现洛千依失踪,想办法寻找。 他要是知道木槿曦打算等他考上功名之后利用他可能的职位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肯定会气得跳起来的。 猪八戒大喝一声:“竟敢伤我师父!”他冲撞过去,两个士兵还没看清来人长什么模样,就被撞飞了。 不过北冥雷的牺牲是值得的,孙悟空此时终于汇聚成“元气弹”。 地藏王菩萨这番话侃侃道来,不卑不亢,既反驳了宋帝王,让灵山不必承担挖天庭墙角的骂名,又跟十殿阎王以“难兄难弟”相称稳住了他们。 留守的桃枝和荷花都吃了一惊,老太君怎么知道茶花这丫头的?她要见茶花做什么?两人心里十分不安。 惊洛宇恍然大悟,觉得他分析得十分在理,也不知为何,他暗暗松了口气。不过,随后秦翎的一句话却又让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就是几颗直播卫星吗?它的加密系统并不难破解,如果是军事卫星跟导航卫星还有点困难,这种卫星压根没有技术含量。 猪八戒领着鸠尸卑那前行,沙和尚伏侍师父上马,孙悟空随后,宝林寺五百僧人,齐齐整整,吹打着细乐,将五人送出山门之外。 珏麟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两母子的互动,再次确定了木槿曦的不同。 命令一下,逸兴门人便不再恋战,陆续撤离。这是他们先前约好的,青风侠自有办法脱身。 死者的脸部面貌全部凹陷,皮肤形成皱纹斑斑,没有办法能够辨认容貌,但从死者的衣物来看,大概认定为男性死者。 “你们昨天发生什么,暂时不管,根据昨天发生的事,基本上可以肯定,死者不是龚琴,必须要查明死者的身份,叶瑟刚才听到,屋内是发生尖叫,他才冲进房屋,这才发生里面的一幕?”唐龙已经开始总结? 林智骁听了心里暗惊,谁在愿意散播这谣言呢?是莫娟嫂子,还是郑丽珠? ------------ 089“醉酒 肃王的手掌炽热,掌背宽大,他手面上的青筋绷起,骨骼修长匀称。 常慧心察觉到手下的温热,人都惊的要跳起来。她忙不迭挪开手,面颊在瞬间红了个透彻。 不仅是脸,就连耳朵都红透了,就像是那三月糜艳的桃花盛开,绚烂的夺人眼目。 她那双剪水的双瞳中,不知是含了酒意,还是因为羞愧,竟也弥漫上一层 太阴听到耳后风响,连头也没会,背手向后点了一指,正撞在天一的长指甲上。“嘭”的一声炸响,如同晴天起雷一般,巨大的冲击力将天一掀飞了出去。。 淡马锡——新加坡第二大投资基金公司,仅在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之下。 一大早上来上班,松本管理官突然找到他,告诉他他已经换工作岗位了,紧赶慢赶的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在上班时间之前放在了自己的新办公桌上。 乔宋一个网站一个网站的浏览,最终停了下来,手机再次嗡嗡的响了起来,乔宋随手点开其中一个帖子,映入眼帘的照片,打的她措手不及。 王浩明正观察着地上的赌石,张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解石机前张伟已经把那半块毛料全部擦开,里面的翡翠也被掏了出来。 烟雨抬眼,瞧见面色苍白的宣夫人在刘嬷嬷的搀扶之下,虚弱的站在那里。 从外面看悍马车和坐在里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悍马车从远处开过来的时候,就像个推土机一般,霸道无比,当车停到王浩明面前的时候,众人羡慕的目光纷纷落在了王浩明身上。 “很可惜,这一切都成为昨日黄花。”他扬了扬眉,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虽然这一切在夏浩然的眼里不算什么,但如今社会讲究的是人脉和交际,多一个朋友终究多了一条出路。毕竟江湖这么大,谁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用上别人。 这个庞然大物一抬手,空气都响起了爆鸣,随后,无数血液从他的手掌当中喷涌而出,地面上眨眼间便形成了一层血水。 尹志刚和西服男人把他们邪恶的计划协商好了之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前后回到了休息室。 沈铜站起来向着薛君怡敬了一个军礼,他听见门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他没有多想转身从窗户跳下,在他跳窗的那一刻薛君怡的房门被打开了。 挞萨的基地里沈铜正和挞萨、钠冰他们聊天,钠冰道歉带来的东西已经在沈铜的家中。 说完的李娇云,这才发现了李立天的不对劲,伸手在他面前摇晃。 万王成了我们的护身符和挡箭牌,尽管可能效果不会很好,但是在短时间内,一定会有效果。 因为岛上的地形复杂而且树木茂密,在触底地面上没有找到合适的观测位置。想要针对丛林深处两千米范围内的不确定目标,找到一处全无死角的观察位置,她只能选择在这棵古老敦实的树枝上了。 蓝羽反正乱七八糟的,胡说一气儿,搅乱搅乱王梅的思路,也不为是一个坏主意。 伊凡瞧着那笑容,他仿佛看见了在大学实验室里的那个蓝羽,现在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伊凡的内心不禁泛起了微微涟漪荡漾,感觉是甜甜的,是幸福的。 她的喜悦是那么明显,语气是那么热切,甚至都忘记了要关上房门。 事实上,敌人逃走的只是少部分人,他们的多数人要么被我们杀死,要么就是被我们打昏了抓住。现在我的身边,就有战士看着十几个倭寇的忍者,都是被我们打昏之后抓住的敌人。 ------------ 090判了 和昌顺侯府有关的几桩案子,隔日开堂审理。 赵灵姝原本想和她一道去,但不管是常慧心还是常慧昌,都不答应这个要求。 按常慧昌的说法,“你们把我当死人么?我在京城,那还用得上你们出汤露面。你们俩老老实实给我在府里呆着,真有需要,我再派人喊你们过去。” 于是,不仅赵灵姝被摁在了府里,就连常 于是只能暂时一日复一日的混日子,打算等到下一次这些美人鱼再次去捕猎人类的时候,她趁机找个机会花上几天十几天的时间,到深海去找寻巫师的下落。 她就这么衣衫凌乱地躺在榻榻米上躺了一会儿之后,接着赶紧翻身起来,将自己身上的浴衣重新穿好。 “你们看看没声音,这里面有没有人都不知道,不然对方就是睡着了,或者是出事了?”按a的意思,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撞开。 “姐姐,妈咪为什么不肯见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龙麟跑过来抱住了苏千寻,哭了起来。 “这样也好,你在宫外不会太孤单。”虽然她不想见那位焦姑娘,却不会阻止连氏同她交朋友。 “妖羽,帮我看着,这段时间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沈云舒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她不能再因为那些事情影响自己。 “沈云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今日是我和阿辞的大婚,你休得在这里放肆!”沈思娴微微咬牙,声音里带着警告的味道。 顾沉坐回老位置,注意力在厨房那停了两分钟,只是相隔太远,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她记得季薄渊有洁癖,从来不会第二天穿同样的衣服,更无法忍受衣服的皱褶。 “最近事情多了些,来晚了,还请狱先生见谅。”叶孤起身看着他。 林静马上就要跻身国际一线明星了,这让佐伊和叶子熏都有些羡慕,有机会了一定要从方青阳那里多榨取点仙音丸,这仙颜‘露’的效果已经如此好了,身材、声音、长相都达到了完美极致即便是二人想不成名都难。 “拿下他的面具!”江道卿这么对红音喊着,红音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动作,楚离欢已经跳到她身边,伸手将那人面具拿下,那人立马安静了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其他人,累极了似的喘着气。 鬼火妖、方青阳几人无人能挡,开着发现者横冲直撞的离去,方青阳这货完全不会开车,连个驾照都没有,骇得几人心脏病都要突发了,不过这货的学习能力极强,毕竟自动档的车子,只要会打方向盘,会踩油门和刹车就行。 方青阳则是一副大师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淡然的看着罗强做着无用功,也不劝阻他。 “我的行踪败‘露’,不日就会有麻烦找上‘门’,罗强我们先走吧。”方青阳说道,幽冥教绝对不会任自己发展壮大的,肯定会竭力扼杀。 沐子珊胡乱往行李箱里塞着东西,塞完之后拉不上箱子的她一脚跺上去,行李箱的拉链才勉强能拉上。 如今这团道痕属于无主之物,其中属于那尊吞神雀强者的印记早已消失了,这也是白逸有把握将其融入自身的重要原因所在。 阿兰托邪邪的一笑,没有回应,而是猛然的一个飞腿,狠狠的横扫王二狗的腰部,霎时间王二狗没有任何预兆的被踢飞出去三米开外,血脉膨胀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 ------------ 091 要回来 常慧昌以为进侯府后会被人刁难,他甚至也做好了与人棍棒相向的准备,熟料,这昌顺侯府的大门他们进的那般顺畅。 尽管侯府的人俱都严阵以待,看着他们的眼神也颇为不善,但这些人眼里多虚他难道看不出来? 正因为看出来了,常慧昌才不以为意,大马金刀就进了侯府。 到饿了侯府也没看见赵伯耕,倒是赵伯 暗杀敌人可能会造成整个社会的恐慌,和直接用暴力手段并且保持纪律和革命、暴动比起来,那种平稳社会之中人人都再害怕死亡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感觉,才是真正摧毁整个社会人与人信赖的巨大癌症。 在又一声“猪头笨蛋”后,日村‘忍无可忍’的冲了上去“你这只破鹦鹉——”说着格外注重力量轻手轻脚的握住了拉面的金链子。 他们二者显然也被魔族侵染,只是没有黑勇那般被真魔直接入罢了。 “走吧,出去逛逛。”商俪媛想到自己手里的产业,便想着出去看看,遂转头对着荚儿和影如说道。 剧烈的运动最先消耗的就是大量的体力,直接的结果就是肚子会超级饿,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大家吃饭的声音,直到十来分钟后都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有了稀稀拉拉的说话声。 落到地上,方正放开了李英琼的手,后退几步,白垩飞剑在他身周盘旋,对她的态度已不如之前那般和煦了。 已经喝过茶吃过糕点的众人,自然也乐得走走消消食,况且,现在太阳已经开始高升,过不了多久就会晒人,她们的皮肤可是经不起太阳一点点的晒,对于商俪媛的建议,纷纷表示愿意。 这对于她来说颇有难度,首先是一个看到对方攻击的问题,然后在对方攻击的位置将自己的皮肤变得滑滑的来滑开对方的攻击。 可没想到转眼皇帝嫔妃都送了贺礼来,大臣们也见风使舵,跟着就来了。 名义上说,他们都是白胡子的“儿子”。但是作为白胡子的儿子,他们竟然如同娘们一般尖叫起来,很显然这种超过他们见识的攻击已经完全的摧毁了他们的心智和理智,让他们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和欲望。 王腾实在是想不通,以地球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十个灭霸绑在一块儿,在没有无限宝石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对地球产生丝毫威胁。 当看到三人没有事情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三人遇到什么危险,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认出来是上次宁知浅感冒没有吃完的药,陆晏深眼眸深了下,他接过陈叔手里的药,嘴角在不自觉间微微勾起。 比赛尽管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但是楚涵现在的分数还是比较高的,唯一压在他头上的就只有欢哥了。 张远的整体计划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在最后的建造时间上,周恒就有些不太满意了。 他不得不使用珍贵的药剂来提高他的吸收速度,但这种方法有其局限性,因为他的身体会对药物产生耐受性。 “好的好的,谢谢你了。俺现在就尝一尝。”看着一块块跟随着步子摇晃的白色鱼肉,零冲舔了舔嘴唇说道。 “所以,郑娟可以做个普通的工作。只要她有固定收入,一家人的生活不仅安稳,更还有了保障。”阎解放思考着说。 “别装了。”希奥埃洛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什么大义,说什么为了公平,为了民权,说到底不都是交易吗?匈牙利人愿意帮助你稳定你的王位,那么我也可以。 ------------ 092 缘分 “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你这样都不放过我么?”凌坚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原本在姜云衣面前,也只是靠着长空剑门的招牌在撑着。 “我靠!林平之你怎么说你爸爸呢?”喝多的令狐冲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怒道。 当看到眼前人时,秦白与秦夕月两人相视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震惊。 这一个突然出现的虚影很可能就是留下这三个封印法阵的化神期修士。 “哈哈,死吧,都去死吧,这已经是第十个蝼蚁了。蝼蚁们,你们真是羸弱,竟然想要逃跑。”只听那妖王兴奋的喊道。 “我不是以纯灵体的身份晋入丹道境的,所以真元威力注定无法与那些纯灵体相比,不过若是能让修行速度追上他们,那也无憾了。”黄田同样精神振奋,有了干劲。 各种汇报几乎炸烂了炮大有的脑袋,万幸人才们很敬业,干的很不错,炮大有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好。 “顶住!都给我往上冲!不能让敌人就这么杀进咱们的阵地来!”根本来不及回去杜将军身边的副官,见此情景之后,慌里慌张、手舞足蹈的尖声喊道。 “师侄,有什么为难么?”龙夔真人用慈祥的声音问道,好像你要是为难那就算了。 行了,马家死绝了,咱们还是投降吧!就这样韩遂发动了一场兵变,把西凉马腾连根拔起,然后整合实力,投降还我河山。 别看丹药那么贵,可是灵草却是便宜的让人蛋疼,真是一本万利的行业,其实不仅是天武大陆这样,在21世界的地球上,药品行业也一直是爆利行业,那也是几百上万倍速的利润,这点在任何时代都一样。 程言察觉到程诺眼里的杀气,心里一惊,手里一松,结果猝不及防,程诺被闪倒在地。 “薜师弟,此番又非比武斗狠,跟这三个邪魔歪道还说甚单打独斗?我们师兄弟正好对上他们三人,就算他们武功再高强,今日也定要将他们擒回汴梁。”陶天澈想要一拥而上。 “这不是利用,而是在帮他,如果你不介入,他们也会利用他的,万幸的是你看到了,所以你就要去管,去救这个孩子,”纳亚安慰道,他这是第二次看到龙剑飞有这种表情,她懂他。 综合上述,无论传说还是后世记载,都说盘古乃是宇宙形成之前,混沌未开,如鸡子之状时的“初醒”第一始神,也可以说是世间中第一个出现的人物,之前绝无其他人再比盘古始祖早得人物了,故称盘古为“世间第一人”。 转眼前日头已被夜昏所埋,四下黑暗一片,只有船头上打着一盏盏灯照射着。 上官云虽欲证明清白,却也不愿上去送死,他暂时放下心思,听洞内之人所言。 “浓眉客!”周若琳不巧踢中了一些石子,看到了用石子摆成的几个字样。 黄帝得知二人本事,便收招为大将,从此,二人一直忠心耿耿为黄帝守门护宅,从没出过半点差错,这便是出现的最早门神。 “汝好自为之吧,反正夜雨楼现今亦脱离了汝的掌控,某建议汝还是早下决定吧?皇后?太子?某看均不是他魔狼天星的对手”韦陟摇摇头,带人离开。 研究了一下舆图,确定了自己的方位和赤炎秘境的位置。离秘境开启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竹生时间宽裕,她就打算飞行过去。传送阵虽然方便,她却更想在九寰大陆上多走走,多看看。 打仗讲究个敌动我知,薛老总没有侦察机,对日军动向基本只能依靠前线部队的汇报,现在再被人家破译了密码本,那九战区不损兵折将才是怪事。 当然,这样的利用,苏桓那一根筋的脑袋,只顾着让自己出名了。这其中的算盘,根本就连想都想不到。 听了颜歌笑安慰的话,刚还失落的雨梦妍,脸上如雨后的彩虹一样突然露出了笑容。 以这二人的战斗力,苏桓逼不开弦月,但是能够让木兰英退后也可以。如此一来,距离就拉开了,苏桓也就能够撤出来了。 由于这次出现的敌人很诡异,能够附在人的身上,并且能够穿过一切物体的空间阻碍,这让一梦千寻不得有些后怕。 虽然他很想潇洒一点,但是体内的伤势,却令他忍不住的皱了皱眉,站起的身躯也略显微微晃动。 远处,骤然炸响惊雷,将一座险峻山峰劈得四分五裂。巨石坠落,扬起了巨大的烟尘。 这次行动华老死活都要跟去,不管魏凡怎么劝,华老就是要跟着。 但是只从这一点也可看出,他和八贝勒之间的兄弟之情,并不是那种塑料做的,是真正的兄弟情义。 他将三样东西都拿了出来,摆放在眼前,这三件东西,是他在突破时唯一没有吸收了的宝物。 虽然他早就决定不去过多的过问木兰以前的事,甚至有时候他还在刻意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而且不等她有所动作,这时北河的身躯竟然狂颤了起来,从他身上时间法则滚滚爆发,抵挡着另外一股时间法则的压制。 他们虽然结伴而行,但是彼此之间还是保持了一定距离,以防止被人发现他们间的关系。 ------------ 093 赵大姑娘的智慧 小胖丫送出了信,却只得到了一句“知道了”的回复,她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她接连逼问了侍卫两次,侍卫吐出的也只有这句话,小胖丫这才不得不相信,她那本性高傲,不惹凡俗的爹,骨子里竟也是属饕餮的。 对此,小胖丫没少和金嬷嬷念叨,“我爹怎么能这样?那是婶婶的东西,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不还 “当然!如果你做得好,我就将魂识本源交还给你,到时候宇宙之大还不任你遨游呀。”叶不语说着还不忘给元机画上一个大饼,好诱惑他从良。 当下贺从龙就让人去叫了贺从凤过来,稍作乔装,然后离开贺家,出城去了。 贺敬彩脸色一变,猛的坐了起来,看着欧阳琴,道:“你说得是真的!”贺从龙身上有病,早有郎中说过,他子嗣坚难,现在听到这话,不由得让贺敬彩那一颗求死的心立时熄了。 云梯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看上去就和真正的云彩一模一样,踏上去竟也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当下驴车北行,向着怀州而去,走了一夜,就离了孟州境内进入了怀州境内,王勇他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从歪脖子数换成老头的元婴修士再次问道。 要知道大龙buff恐怖的回血速度和回蓝速度,足以让皇氏tz扛得住任何的高地消耗战,活生生的也要消耗掉恶魔战队这边一路高地。 “我……我……”他惊恐地望着展轻霄,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的近。他还不想死,自己的大好年华,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神游期的,当初狩鹿门废他修为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般的绝望。 前方是谷地所在,那位名列人杰榜前三十的豢龙君庄冥,便在谷地当中。 展轻霄回到金玉楼之时已经是到了饭点, 金玉楼已经有了不少客人,跑堂的上上下下忙个不停,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进来。 “明白了大姐,你这法子真好,那就给丽妃留的症状重些,让她一直的咳!其他嫔妃的好坏就看我心情了。”灵露得意的仰头大笑。 这天,囡囡好不容易可以下床了,程宛宛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糖水,囡囡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 本来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结果因为家庭的道德绑架变成这样,属实令人唏嘘,而且这样的底层家庭比比皆是。 然而她身边的这些打手才刚刚冲上来,便立刻被一道冲出来的人影通通解决掉了。 在李衍答应说出真相后,王枫等人也是离开了李衍住的地方,向着村子东边行去,而李衍也开始讲诉他的故事。 全宫除了孔贵人练了两刻钟、元常在练了一个时辰外,竟再无一人练习。 九儿的本意是想告诉清柔,萧战会恢复好身体才回去,让她今后耐心的安抚他,不要再说一些伤害他的话,令他难过。 木质的楼梯上,冯云跟刘飞两人一前一后的往上走着,因为担心刘飞会转身逃跑,冯云依然还是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就这么一级台阶一级台阶的迈着步子,而鞋子与木质台阶接触的‘哒哒’声也是在旅馆里传递开来。 “朕不怕被人非议。朕让他们驻扎多久就驻扎多久。”天王的声音焦躁不安。 后来还是花卿颜带着那个做出原始版烤箱的伙计和沈明一起探讨,才有了如今的蒸馏器。 ------------ 094 狮子大开口 李骋的心碎了,又心死了。 这一刻的李骋,脸上的表情过分精彩,就像是撞翻了调色盘,被各种颜料兜头泼了一脸。 喧闹的早市,明明到处都是声响。有小贩挑着担子响亮的吆喝声,骡车马车走过牲畜脖颈下的铜铃发出的叮当声,有孩童咿咿吖吖的叫喊和亲眷的回应声,甚至还有隔壁摊子上大叔唏哩呼噜的喝汤声。 四台车陆续启动,开着大灯轰鸣着冲进树荫遮蔽下的沙土路,直奔山坳深处而去……。 殷枫心有感慨,心想难怪那位执法长老不肯多说什么,直言进去就会明白一切。 这一刻所有都停了下来,因为都听到了这股恐怖的声音,此时这片区域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开始不安。 从长相到谈吐,都让人觉得特别舒服,面对自己的调侃,也能一笑了之。 “那有什么,姑奶奶我乃是神树,自然能听懂万物之音。”木灵骄傲道,兴许是因为殷枫态度的转变,这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听了沈姝这番开导,林绯叶方才发现自己果真是身在局中,所以看不清自己如今的状况。本来之前都已好好的,倒真的是怀孕之后才越来越严重。 我看到刑讯椅子上瘫坐着一具干尸,旁边还有两具身着中山装的干尸,他们俩胸口的党徽表明了这两具干尸的身份。 “我进去不太合适,在外面等着好了。”说完也不等司空琰回答,径自转身跑开了。 等我们靠近这些飞机时,发现这些飞机被固定在了甲板上,其中一架是老式的B20轰炸机,机舱宽大,但机舱门紧闭,我试着打开舱门,却失败了。 如今她已炼化了古魔碎片,实力并不逊色墨天微,但由于被下了禁制,实力再强也得服从墨天微的命令。 房间里的人显然扔雷的水平很高,刚好把这颗雷扔在他们三个脚下,时机也把握的很好。 “所有从地球上带回来的猫全都爽死了!”这位高级科研人员如实答道。 巫海明看了看身后的几位长老,均点了点头,有一个年轻长老贴在巫海明的耳边说了一些话,巫海明连连点头。 “区区中将死!”说完,郑建化作一道闪电冲到陆军中将的面前,右爪使出如来神掌,直接将其打成了血雾。 医生拉开了靠在一起的两个储尸柜,拉开裹尸袋,露出了尸体的脸。 如果没有苏然的加入,星辰队迟早胡解散,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交的那个男朋友,是一家画廊的老板,还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对方也是学画的,造诣很深,在业界名头很大。 傲云龙又是被誉为傲剑山庄数倍年来最为杰出的弟子,甚至比之他的父亲的天赋还要高,甚至被称为天赋直追傲剑山庄的先祖傲剑天尊。 桃木道方面,由于功劳显著,又加人才匮乏,关雨云、钟慧和金夺夫妻均被破格提升为掌院一职,一院之长已属高层,与舵主同级。 还有在赏花宴上宴饮的时候,曦容华和宁贵人坐在一处,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尽兴。 “是的,他们都是我母亲的堂兄弟。”赫连凤容说,也是她庶母的亲兄弟。 大胡子挥了挥手喊道,工作人员一拥而入,开始把场景清了一下。第三场的布景要简单很多,不到一刻钟就布置好了。 熟悉的动作,让花嫣丝毫没有抵抗,先前嘀咕陈逸,在此刻的亲密肢体接触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 095 说定 赵灵姝话落音,李骋就凑到门后头,用头哐哐砸起门来。 小胖丫看见了,心中好奇极了。她歪着头看着李骋,“你没毛病吧?你的头是铁做的么?你还哐哐砸门,那门是招你惹你了?” 李骋瓮声瓮气,“这门没招我也没惹我,是我自己犯贱,硬要去惹她。” 这话似别有所指,但包厢中其余几人都只当看不见。 沙悟净的那根降龙宝杖上,一头挑着一个箱子和三大包行李,一头挑着那座金碧辉煌的房子,走得却丝毫不比众人慢。 “叮、叮”接连两声响起,似乎是有什么金属器物撞击到了墙壁上。 可是,如今的情况是,英国兵们被一团一团的分散丢在了多个村庄,树林间。虽然希瑞克能够打下其中的任意一个阵地,但却要为每一个阵地都付出一把时间。 “哈哈,‘禽兽大王’亲至,有失远迎!”独角仙从外表看乃是一个魁梧的老人,虽然化作人形,但是却还保留着一定独角仙的特质。 “那个侠士,我有银两,有,有很多的金银珠宝,英雄想要什么,白花花的银子?十万够不够?我马上给你!”金琉璃似乎还想做一些最后的挣扎,所以就把这些话给剑侠客说了出来,试图让剑侠客放了金琉璃。 周蕾蕾离的朱筱雅最近,见状忙用力将朱筱雅扶起,只见朱筱雅面色苍白,双眼紧紧的闭着,狠狠的掐了好几下人中,才悠悠醒转过来。 老杜在一旁气的不清,他似乎有些绷不住了,想上去找监考官理论。好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江白幽拉了一下他,示意他冷静,老杜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了。 “也好,那你就先留在人间吧。什么时候想走了,再到无人的地方,用它往天空一划,它会带你离开。”王昊道,赏下绝仙剑。 冷言听后点点头,说的也是,别说是势力和势力之间,就算是同一个势力,也不可能有人能将里面的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我也没答应他不是,哪来失约之说。”王昊笑道,跟着项庄进了军营。 “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大帐里面的尉迟恭还在尽心尽力的拖着军师还有尚师徒。但是,尚师徒听见外面罗成闯营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于是打算派人出去看看。 没想到这样一个驾驶机甲进入决赛的人还有这样的身份,这让不少机甲星的人刮目相看了起来。 沈邪点了点头,说道:“行吧,既然叶宗主这般说了,那本宗便先告辞了,只希望叶宗主的计划不要出问题就是了。”说完,沈邪一甩袖袍,便是转身离开了。 华服青年居然笑了笑,但英俊的脸上却浮现出阴狠,十分的诡异。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过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还真的是无比的纠结了,完全没有想到过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叶空的精神都集中于剑影上,此刻,他完全沉浸于远程模式中,仿佛化身为了两柄剑影,游走于翅膀的下方。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难道是怕俺们家霄儿丢了他的脸面不成?”樊朗皱了皱眉,一脸不悦。 关闭了窗户,陆奇又再次躺回到那张舒服的床榻,可刚睡醒,尽管在床上如何翻滚,依然是无法再度入眠。 一朵青云笼罩在松林之上,正好遮住七窍塔,一股丝毫不弱于七窍塔的清正之气直逼下来。 ------------ 096九十九斤的心眼儿 李骋乖觉的很,看懂了赵灵姝的眼神后,他忙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小胖丫更不用说,她现在已经在疯狂流哈喇子了。 三个人都蓄势待发,可有人还在不紧不慢的喝茶。 “殿下,您不饿么?”赵灵姝委婉的问。 秦孝章看她那馋样,凤眸中暗光闪动。 “还好,不饿,许是方才话说多了,灌了一肚子茶……” 早朝,朝会,朱祁镇稳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冷淡地看着那位奉迎太上皇圣驾的正使,礼部给事中李实跪伏于殿内,哽咽着控诉他们一行人在那宣府所遭受的一切。 而想通了此节的袁彬转头向着北方望了过去,看向那仁寿宫的方向,一想到那孙继宗在夺下了西华门,驱散了第一波敌军之后,便心急如焚地只带着百余骑兵,便径直朝着那仁寿宫赶了过去。 当然,他也不可能要求重新拿出一副牌洗牌,那样的话就太假了。 组装完一门剑神火炮之后,系统已经提示我掌握了铸造方法,可是现在不管是我用天眼术查看,还是依照记忆中的铸造方法检查,始终找不出任何问题。 有不少人说,只要有钱,在哪里都是大爷,这句话听起来有道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行得通的,就像在印尼、马来西亚这些地区,华人很有钱,但是社会地位却并不高。 尤其是对东方神剑这几个特战队的老大来说,更是如此,而赵辰被誉为东方神剑的战神,欺负东方神剑的战神,那更是他们向往的事情。 同时更会迫得依韵跟天盟拼命,与其如此,不如放任。至少紫宵剑派的力量仍旧用于对抗灵鹫宫,尽管背后仍旧是在依韵主导着紫宵剑派的动向,但依韵也绝对不会领着整个门派改变立场。 冬歇期之后第一轮就输给了副班长亚特兰大,赛后媒体又刻意制造佛罗伦萨的帅位危机,这让佛罗伦萨第二场和蓝鹰拉齐奥之间的比赛变得非常的关键。 神瑛说过他帮我恢复记忆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让我活在痛苦的记忆中。大家都要我痛苦,那我就放任这痛苦好了。每日蛰伏于榻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感受啮心的疼,任那疼湮没自己的四肢百骸。 死了匹赛马不算什么大事,可马主人是香江十大富豪之一的何家,这就成了大事件。 如今卫敬之也获取了圣位,一旦让天道知道了他的信息,这比东圣突破到半步造化境更让人绝望。因为,卫敬之不止知晓仙元的修炼方式,还精通战将一道,还有神族的许多信息底蕴,这差不多被一网打尽了。 在钟鼓乐鸣声中,从侧殿之内,首当而出的自是嫡长子之身的大皇子燕王赵括。 闻笛念了个法诀,那空明灯迎风见长,瞬间长成了一人多高,一丈长宽。 杜锋身后的魔兽不断的嘶吼嚎叫,可就是难以缩短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杜锋便即将达到他们设置的埋伏之地。 “春兰,我真羡慕你呀,有这么好的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黄东是真有福气呀。”郑翠华拉着孙冰的手,越看越喜欢。 于是情急之间,却是任凭如何搜肠刮肚,也是半点不知这魏鞅其人其事。 太真道人虽然已经参悟了空间玄妙,但还做不到跨越空间,将云中君从东海挪移到西昆仑。 ------------ 097 登门 大雨哗哗下了一下午,等到傍晚时分,雨水才渐渐停了下来。 趁着雨停,四人赶紧出了聚轩楼,然后各自登上马车,回各家去了。 赵灵姝和小胖丫回到常家时,天都黑透了。 这时候常慧昌和常慧心,正坐在前边花厅中等他们回来用膳。 常慧昌也才回来没多久,他今天出去一切顺利,心情不错。此刻正和妹 东方卜恼怒不已,云止竟敢在数万大军面前这般对待他这个皇帝。衣袖下的手,猛然紧握成拳。 这种种植货架是很常见的,许多种植场和养殖厂,都用类似的多层架子。 陈夕下了床,泰臣把他带到里面,找到一处开关,把它拆开,扯开了电线。 吃完饭洗澡的时候,陈夕仔细查看身上的肌肉,真的非常完美,没有了赘肉,全部是充满了爆发力的硬块肌肉,自己捏一下的感觉都非常棒。 陈立华蹑手蹑脚地走出大棚,四下看了看,心中也有些疑惑,当下放低身资,矮着身子朝大棚后面走去。几步来到大棚后面,那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老兄,不必这样,我们怎么也算是难兄难弟。”李伉看到货车司机如此表情,有些无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顾老师,您给我们当裁判吧。”曹轩行对球场边上围观的一个体育老师道。 “好了,村里人恐怕都被许立刚才一吼吓醒了,你去安抚一下,我带许立先回家了!”老爷子说完带着许立转身走了。 他们本来以为老四回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了,可是为什么,如今这皇宫之中还是这么多老三的人? 我在和冷冰霜说着话,可是没想到冷冰霜居然就哭了出来。抱着我的肩膀,就是一阵失声痛哭。 虽然如雪在他脑海里的形象变得模糊了,但“刘玲玲”这三个字,还是唤回了他短暂消失的记忆。 一击之下受到创伤,为了这个团队,在最后夏羽恒不得不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那颗与夏羽婷联系的系魂晶捏碎。 下头的人仿佛早就看穿他的意图,在他跃起来的时候已有十来人一跃而起紧跟上他的脚步,剑气转眼又来到他的背门后。 就在林涛路过的地方,刚才那根本斩断的触须,在林涛走后,又再次从根部伸长了出来,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出来,虽然没有以前那般长度,但是也相差不远。 并且最主要的是,方才那丹药本就是培元固本的丹药,以吴宇轩此刻的年龄服下等时间一长,他的天赋将会恐怖需要,修炼的时候也将更为顺利,瓶颈比同龄人少了不知道多少。 唐晋腾松口气,还好就好,他是有些无法迎合她的审美,首先他并非体型瘦弱那类,他骨骼体型决定了再瘦身躯都是这个魁梧样儿。 贺鎏阳已经被拘禁一天一夜。他上身的军装脱下,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看到了第二命这个家伙没有要动的意思,第二命的奶奶倒是很直接的说道:“怎么,你真的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时候,你才肯收手吗?”听到了奶奶这么说,第二命竟然是点了点头。 林枫说完后,转身直接走出凉亭,留下那愣着脸发呆的宦官看着林枫离去。 摆在陈连登眼前的是等到股票上涨的时候,全部抛售,自己被甩出陈氏集团,还是和他们拼死一战,但是用2000万去和那些国际财团拼命,那明显是个笑话。 ------------ 098好人啊! 赵灵姝听到赵灵均第二个要求,直接就笑出了声。 “我们和肃王是什么关系?还让我们去肃王面前帮你求情,我们脸怎么那么大?” 赵灵均看看坐在赵灵姝一侧的小胖丫。 这位姑娘他不认识,但他听说过,也知道她是谁。 这是肃王独女,有她在,肃王什么要求不能答应? 赵灵均的眼神透漏了一切 “娘娘,可是梦到了废皇后?”作为心腹,他们知道的,做的事情都比别人要清晰的多,自然能够猜测得到施玉音刚刚的不正常之后,突然言说要办法事的原因。 头顶儿上的朝天辫好骚包的一甩,幽幽滴看向了某处转角,瞳眸的紫光更加邪/恶戏谑了。 楚莲若其实是怕了,因为今日胥容的行为,幸而这一次是卿卿跟着她,解救的那么及时,若有朝一日,她走出了他们的保护范围,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所以,她宁愿,宁愿将最美的自己绽放给胥阳。 突地,她伸出双手够向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如穿云过雾,身影陡然消失不见,她也在这一骇然的情况下睁开了双眸。 想到这点,苏离便一步一步的朝着颅骨上走去,双眼死死的盯着躺在冰床上的那人,神识也缓缓的伸了过去。 比试就在云天学院内的比试场地进行,下午时分,几个班级之人陆陆续续地都到场,坐在四周的观看台上,打算看着热闹。 这么多年来,慕秋幻想过了无数与妖夜见面的可能,却从来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丁浩心中暗暗的想着,炙热火焰灼烧着丁浩的全身,周身的衣物瞬间化为虚无,不到盏茶之间中品法裤开始慢慢的化作飞灰。 她手腕上的纱布,已经尽数拆去,就连那道伤痕,都开始结疤了。 外面的场景,一片狼藉,让所有的厨娘们都惊呆了,院中一只盛装脏盘碗的大盆,翻倒在地,餐具碎了一地,污水四处横流,而挺着肚子的翠云,就瘫坐在这滩污水中,双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 谷方昱也变作尘雾,被黑洞吞噬了。慢慢的,所有幻灵族都是如此消失。 笑了笑,月千欢回抱住墨九卿。一路走来,许多事情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只有墨九卿对她的爱。 陶乌愣愣的看着月千欢,她张张嘴刚要开口,月千欢却打断了她。 老板是个很幽默的英国男人,会调酒会讲笑话,逗得乔沐元笑半天。 所以即使心底已经是千疮百孔,在表面,她依旧是优雅的豪门千金。 神火火种一入口中,立马化作无数火流,涌向月千欢的四肢百骸。不仅如此,月千欢的神魂也被火流缠绕包围了。 “干嘛呢这事?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都滚一边去!”老桥头呵斥,其余人面面相觑也都收手。 如果林立夏是真的想要回家的话,那不应该早早的就回来了吗,何至于等到那么晚。 她没有反抗的嫁到池家,不过就是觉得她霸占了林谷雨的身体,全当做给林家人的补偿。 两人来到镐京城最繁华的夜市,但见车马喧嚣,游人如织,极为热闹。 “舅舅不会讲故事,但是舅舅会弹琴,舅舅弹好听的曲子给你听好吗?”于是,在萧晨的诱惑下午丫丫答应了。 张子陵和寻天仪都没有想到,操控这场妖潮的幕后黑手,竟躲在万里之外,通过妖兽的视线来观察青岩城中的一切。 ------------ 099 羊入虎口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常慧昌就准备出发去肃王府了。 但他都走到大门口了,宫市使突然让人来寻他。 过来找他那个小太监口风紧的很,来了之后只感叹了一句“他们运道来了”,之后任凭常慧昌塞再多银票,也只多透漏出一句,“是好事儿,赶紧去”,再多的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 常慧昌问不出别的东西,也怕 “他们怎么会下不去手?在他们眼里,丹奴哪里算是人?就是被他们圈养的畜生罢了。”赫连玉恨恨道。 姚磊级别不够,没有参加今天凌晨的会议,但是何光明却是参加了的,也是亲耳听到徐锐说,要把吉川支队留在梅镇,老实说,何光明也不太相信徐锐能够办到,但是何光明的直觉却告诉他,徐锐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维达口中的“挽回失误”,应该就是指让一切回归了原本的轨道,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失误,而使得陆七考验失败,失去本次传承的机会。 噗哈哈哈,顿时整个团队的施法节奏明显的一顿,甚至还有本来就要吟唱出来的法术因为没有忍住笑声被打断了的。 这个boss为黑铁矮人开创了驯服血犬的先例,并使之成为黑铁矮人搜捕时的利器,他使用的是一对名为“血齿”的斧子,当然还有他的那些血犬们,如果它们也能算武器的话。 曹德望以前也是狼牙大队的,后来狼牙大队重新编组后,他和一批老队员因为没有武术底子,就被刷了下来,再然后他就当了军部警卫连长。 贝弗利先爆发了,哈登前场控球后传球给了无球跑动的贝弗利贝弗利三分线外抓住机会,投了一记三分,虽然比赛季初好了许多,但迈卡威现在的防守依旧是76人的一大短板。 也对,爵位掺不了水,但如果只是城市晋升的话,只要皇帝批准,那肯定不是问题。 可以说最忠贞的炎黄卖国贼看到现在这种情况,都已经是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 沉默了好久,身边负责传令的军官才面带错愕与愤恨的如此问了一句。 慕云澄闻声一愣,左右看了看,又将目光回落在这老者身上,随即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他是不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对于洪际名,裴诗茵也是心存感激的,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就答应了跟他的见面。 韩潇告诉他,昨晚闯入她府中的经查明不是太子的人,而是另有其人,接下来便添油加醋地把这“另有其人”说的危害甚重,就差没说,有了他们,他们以及北乌就要完蛋了。 尤其到了荣铮这一代,体内的神力过于强大,生命都没法保证,更不用说传承了。 程逸奔的语气很是柔和,也不像往常的那么有杀伤力,只是,他说的一字一句都直击中了何韵嘉的心脏。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进去了。再见吧。”宁宁又抱了抱楠西。然后伸手与他们道别。她将独自踏上去英国的求学之路。 蔡念兰当然看得出卓万年警告的眼色,她也不是会乱来的人,只不过心里着急着,很多话到了嘴边就收不住口。 裴诗茵心急如焚,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坐在那里空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造化老祖毕竟是天界的大能,养尊处优久了,自然对住所有极高的要求,这不仅仅是美观的需要,同时也是为了修炼,维持自己的一身法力,若是这个造化神府毁坏了,恐怕有好久他都找不到满意的住所了。 ------------ 100放过我 “当真就是左边那尊血玉麒麟,夫人确定没有认错?” 肃王的喑哑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常慧心身子一僵。与此同是,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觉。 常慧心脚下似有千钧重,太过沉重的份量,压的她连动一下都不能。 她紧绷着身子站立在原地,直到一股澎湃的热源靠近她,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 也不知道万界博物馆到底是怎么进来和出去的,会不会一脚跨出去就穿梭时空,来到了她自己的卧室? 堇满头大汗,费力地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摇摇晃晃拐进巷子里。在墙边放下袋子后,她翘起腿,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垃圾箱上,用手掌呼哧呼哧地给自己扇起了风。 她都已经死了,任何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已经没什么执念了。 接下来,只见孙神医又是观察,又是把脉,最后还掀开了熊大勋腰部看了几眼。 没想到,这两人,一位公司副董,一位人事部经理,竟然会不约而同的说出这番话。 以至于胖子颇有点流口水的模样,还好在萧抱石眼神阻止之下,胖子还能醒觉过来。 宁墨安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不想当众拒绝他,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而已。 刚才围观的人有许多,但是像宁墨安一样心地善良的,却只有她一个。 当初他奋战三天三夜,还依然能主持傅氏大局的状态,已不复存在了。 其实如今的叶修,虽然继承了前身的记忆,但对于这个世界的钱,还是没什么概念的。 她的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听见门传来一声响,她的神色黯淡,瞬间泫然欲泣。 大直的陆宅内,开始送来名家设计的婚纱,珠宝,还有配饰,堆了一个房间。 “好了,不说你了,说说你吧,我有事找你。”龙心儿话峰一转,面向辰星说道。 “好象有点懂,又好象不懂,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麦卡夫认真的说道。 姜暖抬头对着屋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走到桌旁将那张纸丢进了木盒中,连盖子都未扣起,就低着头挪到床边一头扑在了被子上:“阿姊先睡会儿觉,恢复一下战斗力……”她把脸埋在被褥间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去!真特么恐怖!”沈梵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新闻,还有那张清晰的照片,赫然是自己与冷晴坐在奥迪车上的画面。 蔡瑞与东方介一的大战看的罗强心惊肉跳,这样的对决对于自己境界的提升也是有帮助的,狂风刀法已经算是以速度致胜的武功了,没想到这二人的剑法与扇子功速度丝毫不弱于罗强。 高欣庆离开骆志远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骆志远悠长而无奈的一声轻叹,脚步一滞。她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骆志远,突然嫣然一笑,犹若百花盛开,然后脚步轻盈地离去。 “是!”大军大声答应一声,立即手执各种武器,朝冲杀过来的爪哇士兵们迎了上去,双方顿时激烈的战斗在一起。 “她也没对你说什么?”停了半晌岑相思才又拿起那只被他扔在几上的木盒继续问道。 “嗬!”沈初冷嘲的向后退了一步,对眼前这个父亲,还有那个只为自己的母亲,彻底的绝望。 “他究竟是不是从封魔山脉之中出来的?”季子然问道。“没错,你猜对了,和皇剑不败交手的那个无上强者,正是来自封魔山脉之中。”盗非道点了点头。 ------------ 101软肋 林墨堂听到常慧心最后这几句话,整个被气笑了。 他依旧拥紧了他,只那面上的表情却不再如之前一样温柔缱绻,而是变得冷漠铁青。 “难道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贪花好色之徒?” 常慧心不说话,只是睁着水雾迷蒙的双眸看着她。 林墨堂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控诉。 难道他不是贪花 “陈总,又有七家加盟店打来了电话,准备退出。”李义连忙道。 头发的生长是由毛囊深处的毛乳tou、毛母质细胞的功能所决定的,而引起脱发最直接的原因是毛母质细胞的功能受到影响,或者毛囊本身被破坏。 结果,光球们一进太一凿开的通道,就看到了太一被崩来崩去,以及第一批光球的大型自爆现场。 但是, 这渠道在他心中也最多值百分之五的股份,多了的话根本不划来。 团圆刚开始卖空间里的野猪那会,都是秤砣帮她的,她都记着呢。 把钟教主的尸体放入冰棺,最后把冰棺沉入碧水寒潭,这样钟教主的尸体就可以永世得到保存。 对于这个,白皓宇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很多东西,知道并不代表做到。 赵志敬现在春风得意,他还以为未来掌教之位非他莫属,所以这段时间心情很好,见到门下弟子打招呼也是热情回应。 白皓宇不敢怠慢,掌心摊开,白陨剑出现,直接朝迎面而来的两人斩去。 今晚你不许出谷,我会交代谷内守卫,你若出谷,休怪我无情!”绿袍冷冷道,猛地一挥袖子,走出门去,面色阴沉。 这件如果让老婆知道了怎么办?她会原凉自己吗?如果要离婚,这个家就散了,他越想越害怕。 “就是那个管风琴的调音师?”园子也是对这次的演出了解甚多,连忙问道。 离开现场的灰原哀选择了回家,为此她还特意绕开了本来应该经过的木原康的家。 便顺势鼓动真气,真气再次沸腾,一手愿丹一手蛟妖丹,全力突破。 权衡了一下,木原康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个无聊的差事,并且保证不会告诉贝尔摩德--当然后者要是自己知道了那怪不了他。 不!这绝对不可能!莫说极差的资质,纵然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筑基。 他嘲弄地说:“你是在说你自己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说完率先走出去。 其实不管怎模样,被遗忘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件令人感觉到痛苦的。 “不了,我回博士家。”灰原哀回绝道,“事情发生之后还没有跟博士谈过,博士已经担心了一整天了。”她解释道。 龙鹰尚未有机会射出第二支箭,俘虏营的方向已穿透风雨的传来一阵阵的震天喊杀声。 叶若夫明白斯大林在担心什么,只是他现在已经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使自己的主子安心了。 柳青烟担任招商局长之后,坚决杜绝“放空炮”,沒有落实的事坚决不说,沒有考察清楚的投资商一律不大肆接待。 不过,史马特这次可不敢造次了。刚刚开了个门,里面直接一个火球扔出来。如果不是躲闪及时,估计这两位当时就得出殡。 他们脸上的表情,分明在嘲笑——香港第一流的作家又如何,不过是一名高级的打工仔,年收入估计也就几百万吧? ------------ 102 夜探香闺 这一日赵灵姝与她娘并没有在肃王府中用午膳。 他们拿了血玉麒麟之后,便离开了王府。 对此小胖丫非常怨念,一个劲儿说,“我都准备好宴席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待客”“婶婶身子不舒服,那只能下次了”。 是的,因为常慧心身体不舒服,赵灵姝和她娘提前离府。 小胖丫还以为她常婶婶是中暑了,没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阎王爷将我的人都给杀了,现在又把它自己的人全给杀了,一个都不剩,完全是以毁灭一切为代价,来成全自己。像它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感情,内心只有破坏和毁灭。 唰的一声,姜天赐二话不说,直刺向了帝神的头,在给帝神侧着脑袋闪开后,马上挥舞起了手里的长戟。 想来想去,也只有刘逸阳有帮我的实力,但对方现在躺在医院里,先不说会不会答应出兵帮我,就算对方答应了,他的人马会心甘情愿的听我调遣? 就在这时,一个医生从遗传鉴定科的诊室里出来。许是巧合了,一眼就认出了白卓寒。 “我倒看你是嘴硬还是骨头硬!劝你老老实实承认了,我也好拿去给老太爷交代。”赵宜楠吹了吹手中的茶,“你当我不知道?卓寒跟你之间分明就没有半点感情,难道你就不想离婚么? 我心里拿不定主意,或许是越了解俞影的为人,就越会被她那深不见底的心机所震撼,我也变得忌惮起来,行事就越谨慎,或者也可以说是摇摆不定。 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三分钟,台下的人纷纷发出了不少的嘘声,应该都是那些买我坚持不了三分钟的人,剩余那些随便买我超过三分钟低于五分钟的人又开始兴奋起来。 “你…你要杀了我们?”张石简直是难以置信,就算再怎么,他们也是顾辰溪的同学,他怎么能如此残暴。 哗啦的一声,我们的两边,两道淡蓝色的海蓝屏障,汹涌的朝着两旁,扑了过去。 的确,他身体的防御太厉害了,除非我利用轩辕剑才能对其造成伤害。 病床上躺着的人静悄悄的,不言不语,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落寞空洞。 毕竟采购方面,刘天是真的一窍不通,所以,有敖欣帮忙的话,刘天也是可以省心很多。 八年前,李华在横山渡口,遇水上漂杨九,杨九以内力深厚著称,挑衅于李华,百招过后,被李华单掌劈碎头颅而当场身亡。 褚万仞叫了一声。慕天鸿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几人,顿时开口大叫,却是发现一旦用力,身体之上的修为血气,便是会被吸取的更加迅速。 听了这番话,又看了看泰兰德那无比虔诚的脸,希尔瓦娜斯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第二天,闵暖放出了飞燕,这是一种修真手段中长距离传讯的办法,如今闵暖正在想办法改进,看看能不能将通讯网络弄出来,以后也方便一些,所以最近她正在研究魔纹,准备结合起来。 就在第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闵暖突然冲出了房子,直接迎了上去,辛巴一惊,想要上前却一下子反应过来,捏紧了拳头紧张的看着闵暖。 “好了好了,没别说了,我怕了你了,马上找地方停车吃饭。”楚轩将脑海里的画面感挥去,深刻的反省道此刻天大的事儿也没老婆孩子饿肚子的事大。 ------------ 103 达成所愿 短短的时间内,这些消息的评论和转发量都早已经直接超过了七位数。 “周禹,这一次,你我当分出高下了!”元始天尊大呼之中,摇动了右手的盘古幡,幡动而混沌剑气密集,如同东风来而星落如雨,照亮了寂灭星域,将无数星辰的光芒衬托的暗淡,演绎着元始睁眼,鸿蒙开辟的奥秘。 欧阳皓知道谢华茂也是这个舞蹈社团的发起人之一,于是就很干脆地许下包票,他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肯定能帮着表妹搞到进入魔性男伴舞团的入场券。 而在格林进行施法的这段时间中,船长以及不少需要救助的水手也来到了餐厅,正一脸紧张地围观着格林。 半个月一晃而过,西牛贺洲紫薇国终于派出了大军大举进攻勾陈国,率军的正是五斗星君,周天星辰之力如同不要钱一般投射在战场上,紫薇国大军沐浴在星光之中,接引星力,战意如虹。 旁边的顾长志从听到佣兵工会被控制就开始傻眼,这会儿更是直接懵了。 “恭贺帝君,君临指日可待!”蚊道人目光中有种狂热,与先前的嗜血完全不同。 本来还期望从胡孟二人那里得到常百草的确切下落,如今这条线索又断了。 “你放心,我会用实力碾压你,相比用阴招,我更喜欢用明招把你踩在脚下。”瑞贝拉说道。 蓝天蓝是个什么情况,蓝梦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他玩键盘游戏还好一点,可玩全息游戏就有点不适应了,不但不能跟人正常交流,而且还有点社交恐惧症,这也是蓝梦天天跟在蓝天蓝身边的原因了。 所以,他这么说,一方面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资源,一方面,也是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两河县中有,有一家卖豆浆的摊子,味道很不错。陈铮进驱县城后,每天早晨都来光顾。次数多了,便与老板熟络起来。 看着那落下的巨塔,那些苍炎国的武者脸色狂变,立即飞速朝后退去。 自由民们拿到属于自己的武器后都有些兴奋,有的甚至挥舞起来,哪知还不能熟练使用这种长枪的自由民们不是矛头和别的长矛相通,就是枪尾碰着旁边的队友,一时间阵型混乱、吵嚷声四起。 这几天家里出了点儿事,一直在医院,更新不稳定,所以欠下不少章节,等出院会补上的。 魔剑一击击中,也不恋战,以破釜沉舟之力,突破了结界。 他给莫老头使了好几个眼色,但是这个时候的莫老头正兴致勃勃呢,又哪里会看到他的示意? “是呀,孩子他爸,这个酒厂可是儿子投资的,必须要有一个自己人坐镇才可以,如果交给外人,他把儿子的厂子给搞得乌七八糟的那可怎么办?”这个时候孙兰也在一旁说道。 当然,让李乘欢喜的并不是自己最终压制住了吕宝君,而是吕宝君答应了李乘,会帮助李乘对付周大鹏。 此时演武场上,正在修炼剑法的弟子们,停止了演练,纷纷抬头望向了天空。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能给的全给了,但兆佳悠晴没本事还想要他的心,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给我弄断它们!把这些丧尸搞死,不能让他们上来!”守护军区的这些士兵们当然是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得逞的,开始拿武器轰击那些钩锁。 曾经,这个怀抱是她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港湾,可现在这只是个临时港口,是时候该离开了。 “好像现在的你很好闻一样?”唐振霆虽然嘴巴不饶人,行动上还是对自己的衣服嗅了嗅,接着就把衣服给脱了。 唐僧也是刚醒来,他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客房和附近焦黑的一片,脸色疑惑不已。 听他这么说,苏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被浇灭,她懒得同这两人继续纠缠下去,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牛头生灵准备发动蓄谋已久的攻击,下一刻一面巨掌就迎面而来拍晕牛头生灵。 夏杉杉一直想要躲闪,努力的用手挡住她的殴打,可退到无路可退只能瘫坐在地上,任由她动手,自己却不能反驳。 目前,天门在各国的青楼已经达到了数十家,要想掌握最新的资料,那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那我们只好对你采取强制拘留措施了。”徐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将手里的手机掏出,准备通知所有人员做好一级备战状态。 从贺郑第一次击中两人面门之后,两人便彻底失去了反抗,原本敏捷值并不高的贺郑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拳速。 这里的天地仙气虽然适合修炼,但齐宝和黄帝尝试过之后,都眉头微皱。 张天阡道:“我怎会告诉你?”乔洛愚见说,迅疾打开了魏仁背后的那块长布,拉出了不思,随即把一柄匕首搭在不思颈上。 将卫生搞完,便携帐篷搭好,差不多到了下午六点,外面的天色开始黑了下来。 ------------ 104 温泉 在京城众人因为赵伯耕续娶一事议论纷纷时,常宅中的众人也听到了消息。 小胖丫义愤填膺,暗暗嘀咕那对狗男女凭什么能过好日子?他们都把她姝姝姐姐和常婶婶欺负惨了,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才是,他们竟还继续风光,老天爷不公。 为防常婶婶和姝姝姐姐为流言所扰,小胖丫主动提议,“我们去别院泡温泉吧。” 他一边说着,四周的云气已经渐渐散去,莫紫宸的眼前,顿时便显出一片绿意来。眼前鸟语花香,便有如人间仙境。 对这次混元如意石符运用颇为得意的魏野一笑,朝着一街之隔的布庄伙计一比大拇指。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光,寻易为了多抽出点时间陪伴师娘,修炼的效率异常的高,用日新月异形容毫不为过,这等神速看得花蕊仙妃暗自咋舌。 “刚刚才和灭神正面交锋,现在却要和他们合作,反差太大,一时难以接受……”木易花子。 程方虽已逝世,却陪葬先帝陵,程家老夫人,闺名七月的沈老夫人尚在世,备受秦琬尊敬。程岱满脑子忠君爱国,方正刻板,哪怕杨繁是个混世魔王呢,遇到这一位,也只有收了神通,老实干活的份。 唐枫很清楚的记得,上次陆飞出关以后,便突破到了金丹后期巅峰,算算时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吧?他的修为竟然又有了突破,直接从金丹巅峰,突破到了炼神中期? 目睹突变的孤云展头皮顿时就麻了,他呼喝了一声疯了般冲进了洞穴,一众护卫在大惊之下急忙跟着冲了下去,大家站到那堆土末前时一个个都傻了眼,面面相觑的谁也不敢作声。 岑太真依着许玄龄言语,将剑柄一抽,却见鞘中铁剑却是两口对剑,暗沉泛青的剑身上满布银线成流云,隐隐带着水汽升腾。 我们两个的争斗,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他再落魄,再不堪,犯了再大的错,那也是我的兄弟,我可以管,你们滚一边去。 逗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扬起头来,“呜呜”的叫了两声,用爪子去拍莫紫宸的脸颊,像是极为依恋的模样。 “你说错了,我们没有不相信,我们都相信你说的,那确实是事实。”狱卒说道。 殊不知助手也被口水呛到了,高中生?主编你确定没有说错吗?确定没有口误什么的? 苏锦抬眸疑惑的扫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起身,“世子没什么事情的话,请你先出去吧,臣妾要休息了。”这是她的屋子,要走也是他走。 但是他心里明白,胜楚衣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要脸、没底线的人,逢场作戏的个中高手,你们这些神王用高低尊卑、道貌岸然那一套规则往他身上套,自然是要正中他的下怀。 可是,如果自己留在这里,原本楚鸿就比他聪明,又得到更好的夫子教导,那他岂不是永远都追不上他了? 这么多的意外,意外各有不同,不联系起来看,真的像是意外,他们收买了这么多人吗?而就算收买了这些人,可是根据他的观察,牛血社倒霉的场景看起来真的像是意外,那些制造意外的人也看不出来是故意的。 他们碰到这拿不准的情况时,就凑在一起商量,商量了一会儿,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发。 “我可以用我妈发誓,你应该知道我对我妈的感情,如果我带人去伤害你,我妈不得好死!”李树瑜非常诚恳的道。 ------------ 105夫人…… 两口温泉中间间隔了百十米,因为山中寂静,小温泉边的说话声,常慧心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到姝姝说宛瑜,“你嫌弃自己身上的肉多啊,那没事儿,你现在还小,等再大些张开了,自然就有身段了。” “不过你现在这个食量还是有点大,你又不爱动,以后别越长越胖。这样,你从明天起,每天跟着我做些运动,或是 白事的那支队伍里也极为整齐的走出四个面色惨白的抬棺人,面无表情的用肩膀扛起那口黑木印花单层棺底下抬棺用的红漆长棍。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吗?到了这个地步,项羽心情悲凉地委在地上,想起太多的事情。 能够躲过真气冲突与罡风卷流的天魔,十中仅剩一二,但地星界中繁育天魔实在太多,无数魔头你拥我挤,前仆后继,无有穷尽,就算大部分死于中途,依旧有许多魔头躲过劫数,杀入天星界之中。 这座防御塔被摧毁,国队的中路就只剩下高地了,其他两边的外塔想必在接下去5分钟内没有太多的存活能力。 “不是还有一个李相月么?你俩的实力应该相当吧,你俩应该都有机会出席中单吧。”dopa有些疑惑的问道。 层层刀气堆叠如山,一层一层融合成那破开云天的刀罡,而芈圭葬脚下也已无半寸完好的土地,一招还未出手便将其立足之地尽毁。 五人当场就开始分配装备,将一些大型器械留在上面,简装上阵,在石井井沿上固定定滑轮,扔下去登山绳,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滑了下去。 等到dopa回来之后,众人便是乘车向着宾馆那里走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倒是很轻松,只要安心准备半决赛就好了。 原来是一只体长大约半米多高的大鸟,这大鸟一身褐色的羽毛,一张大脸就像是带了个唱戏的脸谱一样,中间白,额部棕白与褐色相间。 若非齐天寿在此之前已经经受过金乌源火的烧灼,心脏和神魂不再惧怕恐怖的火焰力量,说不得齐天寿已经开始涅槃了。 唐憎再次瞬移离开,刚才,他被那个万古树魔打跑,十分不甘心,准备再次回去。 我看着顺治郁闷的样子突然好想笑,难怪顺治之前对乌云珠那样好奇,换了我,我只会比他更好奇,照遗传学来说,鄂硕不生个夜叉出来都要偷笑了,怎么可能生得出像乌云珠那样蕙质兰心的可人儿。 在贝朗特的北,中,南三段防线中,埃杰莱属于南端防线上的城市。 齐天寿目露骇然的朝后倾斜着身子,凌厉的剑芒仍旧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吕老爷,贵府可有什么重的物件,要千斤重以上的。”项羽说道。 大婚已经过去数日,但是蛮州郡中的热闹却分毫不减,在刘伯温和姚广孝的打理下,蛮州郡内一片歌舞升平之象,当然,如果先前没有发生数起修炼宗门被灭门的事情那就更好不过了。 “是。”我恭顺地说,“儿臣以后不会再犯傻了。”没想到这个皇后竟是因为没有皇帝的宠爱而跑去投河,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会不会穿到了二十一世纪呢?代替我活着。 “好吧,既然你们有本事跟马家周旋,那老夫也不操这个心了,这就叫人来修。”客栈老板道,拿着蟠桃下去了。 ------------ 106 懊恼 赵灵姝翌日起身,有意无意问身边的下人打听昨天别院里的动静。 可打听来打听去,什么都没打听到。 她还含蓄的问过小胖丫,可小胖丫只长了一颗吃心,一边吃蟹黄汤包,一边含糊不清的问她,“什么马蹄声,这边怎么会有马蹄声?我反正是什么都没听见,姝姝姐姐你听错了吧?” 赵灵姝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粥 叶修眯起眼,心中没有着急,而是在判断火骷髅的动作,比起清朝僵尸,它的动作简单许多,但是力大无穷,而且火焰属性破坏力强,土属性的清朝僵尸吃不消。 可以说,韩家和韩家的人都完蛋了,韩程现在只有她这个亲人,加上爱他,她很想为他生个孩子的。 “嘿嘿!这古灵宗如此对你,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古魔的声音再次幽幽的传出,不过神奇的是,仅隔数尺之遥的屈均厉等人没有一人发现。显然,古魔使用的秘术比普通的神识传音高出了几个档次。 也因她特别痴迷,睡觉时间都在玩,当然,她已沉睡千年,不用再睡了。 爆炸火光散去,陈风立刻看见了那白色鬼修,此时他身上多处受伤流血,半边身子漆黑无比,那能和青光剑相提并论的鬼爪也被斩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裂口。 当即,几十个厂房员工就找来马车,把霍洋放上去,推向城主府。 中年人看到自己大吼并没有将陈风吓退,反而被陈风戏谑的看着,不禁恼羞成怒。 为了这次的事情,算起来他们花了两年的时间,也是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但现在他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隐藏在树林里的不明生物,而是即将到来的暴雨,大洋岛屿上的暴雨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这时候一些雨滴开始稀稀拉拉地落到地面,但用不着5分钟天就会像捅破了一般朝下倾倒瀑布。 面对同伴接二连三的阵亡,可是这些隋军的重装步兵却是不为所动,高额的赏赐诱惑和中军前督战队闪烁着明晃晃的大刀,刺激和逼迫着他们一往无前的向黎阳城头攀爬而上。 体质问题,和穆晓晓相比,管明晚上睡觉自身散热比较多,又盖着薄被,缺德的管明为了能让穆晓晓竟如他的怀抱,空调恒温可不高。 “好吧。”夏雨馨一下泄气了,倒在了秦逸的腿上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玩起了手机。 不过这时候情天的五脏六腑也是遭受到了极大的重创,直接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假的你给我干什么?这是诚心让我们死吗?”情天黑着脸说道。 唐离很想知道,陈恺话这么多,说话的时候,是怎么将普通事全说出来,却完全不提及族内重事。 秦逸必须随时注意自己学生的心理状态,这是他现在能做到的。在将全体学生都带回班级后,秦逸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整顿纪律,然后逐个改善班上同学的心理状态。 紫萦紧张的看着墨香和墨竹给周睿善问诊。手心里满是汗。周睿善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得笑了。 跟了科研大队一起干了一个多礼拜的活,就算管明对生命科学很反感并且之前并不懂,现在的话,他也多少能看明白点东西。 他知道白海非很重视林双,若是此刻何略闹出什么岔子,自己绝对会是白海非出气的渠道之一。 ”加个椅子吧。“周睿善冷着脸说了一句。张管家立马唤人加了一个椅子。摆了碗筷上来。 ------------ 107 食人花 赵灵姝想对小姨发起恶毒攻击。 她娘是和离了,她可是丧夫了,不知道丧夫比和离又高贵到哪里去了。 但想想还是算了。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就这种眼高于顶,偏又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和她多说几句还是给她脸了。 赵灵姝当即又坐了回去,忙着安抚她娘去了。 熟料她娘神色不动,好 “老大人教诲的是”沈一贯跟王家屏别苗头,对林卓身边的老人还是很敬重的。 “鬼?真的吗?太好了,我还没有见过鬼什么样的呢?”克里斯丁不但不害怕,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道不同,不相为谋!”谈逸飞大喝一声,手持蓝金圣枪,脚底生风,迅速向邱乐乐冲来。 随着破空声的响起,一支散发着火光的利箭穿破大树,以流星般的速度掠过所有的障碍物。噗嗤一声,利箭穿过巨兽的脑袋破体而出,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符合声很多,大多数都是不同意唐静萱赴约,而唐静萱则看着林峰道。 “是总部的产品,我记得编辑的底薪好像才四千左右,远不如你现在的收入。是不是在我们家工作太累了才想换工作的?”杭雨关心道。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回过了神,也知道想要让裁判直接给他们判负是不可能了。 这个解释倒也过得去,刘路远说道:“做手机游戏并不难,看在我们合作的份上,五十万我包了这个游戏工程。”意味着杭雨只要花五十万,网龙帮他把游戏做出来,事后不需要再拿一分钱。 等两家人下去,冉飞松了一口气,只是觉得对于秦家,印象上不好了。 但是,在轰炸伦敦中,德国的轰炸机,却经常找不到目标,相反,当盟军反攻,轰炸德国的时候,却能够清楚地找到目标。 开发出来的土地不超过40英亩,其余地方都荒着。要么是光秃秃的不毛之地,要么是灌木林子、枯草地,只有很少的树林。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犹豫,连最后的机会也给损失掉了,整个陆战1师,成为第一个成建制被德国消灭的部队。 而这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听力显然也是不凡。只见他瞬间就是眼眉一弯,开朗的大笑了起来。 胡同两头,竟是被几十名大汉堵住,而且这些大汉的装束,正是王氏米店那些打手的装束。 随后两个奸笑声响彻了整个大殿,殿外的守卫差点就忍不住进来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敢公然在凌霄宝殿中放肆,然而最终忍住了,因为他们知道大殿除了玉帝好像就只有那个所谓的滴滴上仙了。 张善光开始打电话吩咐人前来取样,同时发动公司员工出发购买各地农牧产品的特色老品种。 而在做完这些之后,魂婆婆却是立即抬眼,神情冷淡的瞟了一旁的纳兰如一眼。 “……”这下张英夏也的斟酌一下用词了,他总不能说,歌曲也是有针对性的,有些歌曲有人爱听,有人嫌难听。 经过此次雷劫炼剑之后,太苍剑的剑身似乎比以前要更加纤细了一些,不过也有三指来宽,剑刃变得比以前更加锋利,隐约能看到空气流过时,自然而然便被一分为二的场景。 实在是,他是她爹,他犯了错,她会受到牵连,不然,她真是不想理他,他愿意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 千厘现在觉得,想吃天鹅肉脑子都有病,世上好吃的多了,来个烤全羊。 ------------ 108 有所察 赵灵姝一行人回到府里没多久,常慧昌就回来了。 事业上的春风得意,让常慧昌走路带风,黝黑的面孔上都是志得意满。 回府后看到赵灵姝几人都在,常慧昌惊讶极了。哑着嗓子一边大口往嘴里灌茶,一边好奇的问说,“你们不是去城郊泡温泉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姝姝昨天离京之前特意让人告诉他,说是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你可能会失望了!”韩致敬瞳孔猛然收缩,冷眼直视陈阳。 陈蘅蹲在原地,这里是幻阵,既然是幻阵,就会有生门,只是四下都一样,到底哪里才是生门。 邰胜也知道这一点,虽不推让,却也不会让两位极可能是未来师弟的同门吃亏,这一个凑整,就将每一尺的价位提升到六十二块灵石左右,也就差不离是实价了。 陈蘅心下一惊,虽然当年在这林子外与他只见过一面,可此人的容貌,她还是记得的。 随着这琴音,葛元烽的大枪狂舞,每一枪都至少能带走一条人命。 尹伊也时不时给窝在山区拍戏的徐光旭送生活用品,送吃的,送祝福,就跟孝顺爹一样孝顺她大师兄,隔山差五的送好运卡。 宁采臣和无忧闻言,忙各自去帮忙准备,宁氏也去屋子后的菜地摘菜。 “她刚才在走廊撞到了长欢,她以为长欢受伤了,道着歉就哭了。”顾璟生胡编了一个理由。 他想起昨天晚上地主婆的话,他就去学校后面那个房子,要看看里们到底有什么东西。 不过,一道大阵不行,不代表百域盟对虚府境强者只能防御而无法进攻。 “咳咳……”卓东来打断她,事关剑宗万剑符的秘密,不方便过多泄露。 有了这些人为典型,那么战狼军在黄汉生的带领下,是什么样的状况也就是一目了然了,最起码在张毅的心目中。 “爹,”狐狼轻轻捋顺着胯下宝驹的鬃发,侧头看向迟来的一片云。 就在张毅乐不思蜀的时候,莫折无敌、吕布、许褚、赵子龙、黄汉生、郑齐几路大军围住了鲁步部落,看着一场大战就要发生,一下子就让没有首领的鲁步部落大乱。 那是铺天盖地的箭雨,都是大秦帝国的弓箭手,发出了最为凌厉的一击。 贾伟走后,齐志斌略显不解地问:“凌队,如果我们最初的分析没有偏差,受害人甲缝中的第二份DNA信息果真能比对上的话,倒是不难解释第一份是来自索建兴的现象——应该是嫌疑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元真懂得把握分寸,开玩笑也得掌握度,一旦开过,就会适得其反,反而不美,当下静静地倚靠在石壁上休息,不再说话。 南京城的四面城墙是皇家最后的尊严的守卫。朱元璋在修筑南京城的时候出了大力气。 比赛第八十六分钟,雷耶斯和亨利再一次同时出现在了球场左侧,而热刺球员依然默契地集中兵力死守中路,对在左边路挤成一团的两人不理不睬。 “现在该怎么办?”秦明开始沉思,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想着该怎么解决才是问题关键。 王升深吸口气,一道巨大无比的剑气出现在手中,对着石壁劈下,然而剑气再次碎裂,石壁毫无动静,王升摇头只好放弃。 而这样的一股炽热,在将云雷布下的空间之力的禁锢烧穿之后,便肆无忌惮的蔓延开去。 ------------ 109 神助攻 朱顺屁股尿流跑到了三爷跟前,之后跟三爷说了什么东西,外人也不知道。 外人所知道的是,当天朱顺离开时,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反观三爷,面色阴郁,攥着拳头,眸中阴翳。 这些事情赵灵姝都是不知道的,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三舅这两天心情很不好。 那脸臭的就跟谁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似的,反正她看了 挡在两人之间的妖族闪开身位,却看到白得亮眼的一道身影走出来,赌是器宇轩昂,正是当初在孕神境妖族之中位居榜首的龙树族独苗闾丘。 “听起来很美好,希望你能早日过上这样的生活。”司徒雷温柔的看着季时宜。 那颗剥了壳的荔枝又大又圆,白白的,弹弹的,一看就特别鲜嫩多汁。 自家的马还得拴着防走丢的时候,人家的马不仅能律己,还能律旁人……呃不,旁马了。 随后便落荒而逃,而寇修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回味,然后也离开了休息室,继续应酬。 这李二狗的娘亲说话还真的是有意思的很,这个林南在村子里面已经成了人人唾骂的过街之狗,怎么能算得上是有话语权的呢?只不过是巴结他罢了。 虽说这些动作没有令他受到任何损伤,但是无形之中却是将整个比赛的主动权拿到了手里。 除道痴之外,另外两个道士都是缓缓摇头,道痴只道自己是精神紧绷的缘故,出现了一些幻觉,马上又投入到搜宝法门的施放中。 倒是双十二促销概念,让方平不由自主的响起后世某宝的双十二活动,有些好奇这一世的双十二概念,会不会也是某宝提出来的。 紧抓着绳索,顺着下坡的石壁往下滑动,周围还有湖水不断的往下流淌,如果不是那倾城身手了得,早已经跌下去了。 什么!!!神灵眼皮狂跳,顿时露出疯狂的怒意!在自己掌控的星球,竟然出现了自己压制不住的人,这还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醒了,可是昨晚“醉”的很严重,为了将戏演到底,两人日上三竿才从房间出来。梳洗一番就出门,刚出门就有人安排他们的早午饭。 “吾尽量绕开叛军,不过不用担心,吾与韩约有故交。”贾诩回道,然后告别家人,骑马离开。 魔兽开始前,程浩创立的迅雷被压得抬不起头,利用这个间歇期,迎头赶上,又率先使用了P2P技术,后来终于咸鱼翻身。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沐帝简单解释,便朝着指着的方位走去。 学会审时度势,灵活机动地制订计划,不可死搬教条,墨守成规。 后世太平吗?战争却并未结束。有硝烟的是战场,没有硝烟的是官场与商场,杀人于枪林弹雨之中的是战场,杀人不着血迹于无形中的是官场与商场。 但是同样,刘光正也是很自恋的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应该是用在大事儿上的,像是村里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应该自己去费心,找一个别的人帮助自己收拾他们就够了。 可是说着说着,边四娘就不吭声了,把脸扭到了一边,竟然抹起了眼泪。 “请闭上你的臭嘴,我们华夏还有句古语叫做嘴下积德,如果你不懂的尊重别人的话,我会请这里的保安人员请你们滚出去!”夜邪羽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 110加更 商定好晚上与肃王共饮的事情,将宴席交给常慧心来处理,常慧昌就带着朱顺出了门。 前天户部衙门公开拍卖了,一些罪官名下的酒楼茶肆等产业,常慧昌早先看重了其中一处三层酒楼,后打听到哪酒楼已经被人内定,他就准备另外择址,做为常家在京城的买卖集中中心。 可自从姝姝敲了秦王一笔,又将户部“官商勾结” 正是因为这种本能,让他躲过了一截,不过他心中的骇然却丝毫不减。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彻底是要泡汤了。今天的林雪音不知道怎么了,明显的没在状态,还说要先走!一听这句话,他根本就不想再谈了。 落无霜的嘶吼,比轩辕霸还要大,还要刺耳,如果轩辕霸是一只雄狮的怒吼,那么落无霜就是美国电影中大猩猩-金刚的咆哮。 不过最让人好奇的还是,钱多多真的会掏出那么多银子给云荼建造宿舍吗? 华曦握着绣铁剑,一般情况下,不知道真的到了十分危险的情况,她不会使用绣铁剑的。 牧易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虽然被压制,却没有丝毫沮丧,然而升起更加强烈的斗志,天又如何?不过是一力抗之罢了。 “豆包,糖糖,到爹爹这里来好不好?这里马上就不安全了!”冥寒枫发誓,自己此时的表情和语气,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温柔的模样。 “打扰你们了?”仓九瑶伸着懒腰的手举在半空中,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问。 “我是青州军的统领,你不能杀我,否则人族将没有你的立足之地。”齐长空稍稍镇定,然后看着牧易说道,似乎想要借此给牧易压力,让其不敢动自己。 她美眸一勾,黑亮的大眼直直望着轩辕霆野,轻轻一笑,对他说道:“霆王殿下的酒着实要比其他人的都要好喝。”言罢,便开始跳起舞来。 “什么情况?!我问你们坐的飞机被干冰弹击中过吗?,然后你们遇到过飞机被冰弹击中后两个正副驾驶先后晕倒吗?还有你们驾驶过飞机吗?”李大牛说到这面目不由又狰狞了些。 阿凤看到他们点了点头,好像是平常朋友般打个招呼的意思:“你们来了,倒没有让我久等。”既然江铭是在四、五房年青一辈的手中,那她就把这些人激出来当面谈。 他也知道,客南凤现在就是最好用的盾,让柳芽带着哪里有让阿凤带着更让人安心? 隋军和契丹人都已筋疲力尽。而契丹人由于是进攻一方,损失要更重一些。阿保窟见己方伤亡惨重,在其他部落的压力下,不敢再喝令手下继续攻击。而是宣布扎营休息。 然而,无论某某到底在窗户的这一边想了些什么,想了多久,窗外的世界中时间仍然在流淌,激动完毕之后的魔兽们终于有空将目光转移到已经投降的艾卡西亚大军中。 如今宇明虽然来的只有十五万人马,只及他的一半,但却全是精兵。加上有金堤关这座坚固的雄关为屏障,魏军要胜,实在不容易。 “什么合作,跟盐帮合作,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这样好的事情,为社么不答应。”张猛根本就不加考虑的说道。 少年忽然顿足,撅了撅嘴才不情不愿的收起了那玩世不恭。不屑的挑了挑眉头,才轰然拔出了背后的剑。紧接着千万道剑芒瞬间落下,而斑豹则轰然落在了地上。整个镇妖之地千疮百孔,变成了一片废墟。 ------------ 111可能入眼? 常慧心想要息事宁人,常慧昌却不同意。 他这些天收集了许多赵伯耕的把柄,想要锤死赵伯耕许是困难,但要让他被罢官降爵还是很容易的。 以往他看在姝姝的份上,不想多与他计较。 毕竟不管怎么说,姝姝都是赵伯耕的种。 哪怕姝姝现在跟着四娘,可她没改姓——即便改了姓,只要没断绝父女关系,赵 显然,他们都是秦家死士,一切以秦烈命令是从,而不会考虑其它。 苏星辰被他的气势逼的有点怂,慢慢的把手收回来,放在自己的胸前,眸光闪烁,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底气不足。 院子里人声鼎沸,易忠海、阎埠贵他们都在,正聚在前院商议着什么。 这可不是当初在土匪窝见到的那马鹏大当家了,满脸胡茬子,脏的看不清鼻梁在哪儿。 “诡异君子都来了吗?湮灭之法在此无法展开,所以你现在是砧板上的肥肉。”玄老头目光凌厉的说着,湮灭金鳞的能力他很清楚。 “我想,这点你应该相当有体会!”维斯顿撇了一眼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的伏地魔,淡然地说了一句。 老爷子是大院里辈分最高的,再加上他做人做事端正,让人信服,有些事拿不准都让他来做决定。 “其实,血族的使命本应该是保护贝利尔大君的后人的,但是那个该死的所罗门,竟然暗算了我们!”薇薇安恨声道。 黄金狮子虽然没有光明龙骑兵那么珍贵,但也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兵种,这样飞速的损耗,任谁都忍不了,当然除了敌人。 但是似乎发现李维总是躲避她的眼神,韩国疯婆子玩心四起,双手抓住李维的头,让李维强行和她对视。 钟云青巴拉巴拉的说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让导演听懂了他想表达的具体创意。 陈阳站了起来,他发现这些人居然还是普通人,完全不是修士,身上一点点的灵力都没有。 “今天只是一个整蛊的开头,明天我们正式开始我们的破圈任务。”导演笑着说道。 竞技场后期的亏损以每日接近一个竞技场的价格亏损着,宫德刚那私人账册方闫一众人也都看过,无不肉疼的紧。 林姓老者则把彭子湘托付给孙长老,然后与彭子微还有邓婷一起下到山下。 “修娜,这家伙对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简直死有余辜!别犹豫了,动手吧!”燕飞怂恿道,虽然修娜这样的好人在现在这世界难能可贵,但当好人和软柿子挂上钩,那这个好字可就变味了。 “喂!你何故胡乱抓人呀!大庭广众之下绑架吗?”刘玉茹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赤兔马旁,挡住吴慎行大叫。故意惹来路人侧目停伫,甚至还有些正义之士已暗中摩拳擦掌,准备做出手相助。 一早,李姝便听到吕誉出门的消息,昨日有人递信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也听到下人说吕公今儿一早便是怒气冲冲的出了府,连早膳也是没有用。 辛老六很不解:这是什么操作,修行之人失去金丹不就等于废人一个了吗,那这个炉鼎不就废了吗!如果不看好他,放他离去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想着自己待会儿还要额外支付焦糖500分钟的寿命,干柴就气不打一处来。 黄金圣斗士们不仅战力卓绝,还灵活至极,互相支援配合,战斗才情比玩家还高,根本不入险地。 ------------ 112 “歹徒” 夜已深,常家的下人做好今天的差事,便全都洗漱收拾妥当,去床上躺着了。 燕儿落下拔步床上的纱帐,开口问床里的夫人,“可要将灯火熄灭?” “熄了吧。” 燕儿应了一声,熄灭所有烛火,最后端起一盏烛台往外走。 但是,才刚走出落地罩处,燕儿又回头问说,“夫人,今天也不用我守夜么?” “滚开,我也不找你。”秦云直接将安世耿的脸面甩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了一脚。 刘询进去良久,院子里候着的朝臣站在大太阳底下,脸上不停淌汗,却没有任何怨愤之色,程墨一向圣眷隆重,和皇帝有说不完的话,不是正常得很么? 受创的王铭看着暴掠而来的萧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急速爆退,但显得也是无济于事,萧炎的身影眨眼便是到了他的面前。 啪的一声脆响,精美的酒器顿时间碎裂,大片酒水溅射,在地面上勾画出一片地图。 而倒霉的荆州王刘泽还在诏狱蹲着呢,可说十死无生,和他走到一起,叔侄相称的程墨,又有新玩法。连谋反都动不了北安王,可见他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如果因为这件事,和他搭上线,岂不是多了一层护身衣? “师傅,李唐临阵换帅,又将李建成这个太子和李秀宁这个平阳公主派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想要攻打洛阳城?”独孤凤有些想不明白。 当秦云踏上汝阳王府外那条大道上的时候,往日人声鼎沸的整条大道鸦雀无声,显得死寂一片。汝阳王府早就接到了情报,更知道秦云本人前来,无数的元军士兵已经做好准备,如临大敌。 刘泽思之再三,又和众多幕僚商量多次,最终派了心腹幕僚西门凉带几个得力助手,以及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飞驰增援京城中的刘干。 不过听了刘园长的解释,林雷还是不得不感叹自己还真是来的不巧,刚好是人家熊猫交替的时候来,这几率都能去买彩票了。 除了营建东都洛阳之外,杨广还有开凿大运河、开发西域、开创科举等等功绩。异日不论谁人得到天下,都会享受到杨广的建设成果,只要管治上稍为得法,盛世可期。 “杨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骚气,这一身珠光宝气,惊世骇俗,难怪双修道的秦青青被你迷得死去活来,对其他俗人不屑一顾。”瘦高个笑着说道。 万庚风很不喜欢这样的剧情,做不成万家的良将,却要自立山头。 不过七星山也只有一部分山林在上元这边,毗邻的几个城市,都划分了七星山的一部分,而且白阳了解过阴脉布局,和上元最近的两个阴脉,恰好就在七星山的另外两边,形成了一个三角包围圈,把七星山包围在其中。 苏慕烟听到他肯定,脑子里紧绷的弦就断了,再听听后面的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刻,许老脸色突然变化了几分,他连忙走到窗前,目光穿透了层层高木,朝着山脚望去。那里正好是玄雀新卒们踏入姑衍,并且开始暴走的地方。 由于通天战鼓连响三声的缘故,很多新兵承受不住这般灵魂重压,都陷入了昏迷。于是大先生宣布,让所有人都各自修养一日,再开始第二轮的试炼。 几人闻声,顺着红缨手指的方向望去,借着月光就看到了棵棵高木间生出了一丛灌木,而灌木丛间,影影绰绰,隐隐露出了一只苍白的手臂。 ------------ 113 将远行 翌日是中秋节。 这一天常府中为数不多的三个主子,面色都不太好看。 赵灵姝是因为被人打搅了睡眠,到了三更天才重新睡着。 她睡不够,面上就带着一股郁气,整个人也懒懒的不爱搭理人。 反观常慧昌和常慧心,一人似平静的太过诡异,另一人仓惶无措,眼神游弋。 赵灵姝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 龙泽下午虽然被李温良打的一度晕厥过去,但缓过神来,倒也没有很大的问题。 “我本来想,安安要是能跟我委屈委屈,我哄哄她就好了。怕就怕,她一直忍着,装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但对于长公主楚凝来说,短短几日之内连续两次登门,已经足够让人诧异了。 楚峰一挥手,麾下的人马顿时刀剑出鞘,冲在前方。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楚弘茺进入朝阳殿面见圣上。 在现场的时候,他被秦牧那一剑吓得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一句骂人的话都不敢出,直至离开之后,才骂声连连。 秦牧在白帝城最先开展的药房,还有随后的医馆,都动了鹤家的蛋糕。 所以,没几年爸爸也去了,喝酒,酒驾出了车祸撞死了人,自己也死了。 想要把老顽固完全架空,然后空降这么一个参谋,完全不成问题。 叶灵璧睨着身边的慕念安,总觉得这丫头现在笑的吧……越来越像寰宇集团的那位鲜血帝了。 这家伙看光了自己身子,自己竟然不反感他?就是脸蛋有些红红的。 匈奴汉化数年,已有胡人能打造攻城器械,虽然只是简单的云梯,可数千人围着受降城团团攻打,依然让兵力缺少的受降城摇摇欲坠。 摇了摇头,江成直接爬上了第一个台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难得的,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趁此机会,让她把崩着的神经,也缓缓,怎么样,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两人在后面跟着蜘蛛侠和零三人走了不久就看到一栋巨大的建筑,怎么说巨大呢,那就是前后左右都是望无边际的,这简直就不是人力所能创造的。 “这本典籍名叫万宝志,上面记录了上冥神族所有宝物的使用方式。”娜岚琳笑着说道。 蒂格列夫心里矛盾极了。此时联系不上基地,也联系不上僚机,何去何从,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花房式机鼻的投弹瞄准位置,领机导航员斯普鲁莱一面熟练地操纵着精密的制导操控系统,一面通过无线电向整个飞行中队通报飞行情况。接下来,他对照空军参谋部提供的航拍照片,通过目测确认了出此次轰炸的目标。 实际上李游是清楚,这些绞索是肉眼看不到,真实存在的状态,也并不是他所看到的这般。这是瑶妊将离符世界对她的束缚直观地折现出来的场景。 此刻汉昌,游冀正在刘稚然府上做客,刘稚然自以为有金丝猴留下的情报为耳目,游冀的一切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楚九天等人跟着张六两出了病房,来到走廊的长凳上,张六两坐了下来。 刚才悲情的局面,在叶城与覃星雨的对话中得到了缓解,两人也化解了误会,换回之前一起逃亡到凯歌时的关系。 粮食价格上涨稍微抵消了因为天气灾害受到的损失。采用了约翰迪尔数字化体系,农耕收获成本也同步降低。 ------------ 114 离京 说的太大声了会让别人听到,说的不大声那边或许还听不到,他虽然是自媒体,可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接受采访,没有一定的距离,就是周遭大爷大妈们的闲问也能把人逼疯。 但是年轻人根本就没回答我,拉起我就跑,一直跑到走道尽头的男厕里。 只见街道上一个穿着灰色蓑衣的人闷哼了一声,倒退了两步,一丝丝血迹从嘴角流出。 听到慕容珂珂提及素娘,宋砚的眼睛不由看向了院落的门户,那里却有一双眼睛在悄悄的盯着二人,不是素娘又是谁。 楚二老爷是楚家上一代中最杰出的人才,自然作为儿子以他为傲。 主管西关的大将卢万铭因伤痛无法下床,一时之间朝中派出的三员大将因地理位置不熟,连吃了十余场败仗。 傍晚刀疤脸跟我交接的时候就关照过我,可能会有别的病区的护士来拿药的。 下午回到学校,路过那个下水道回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下水道那里围了一大圈的人。 回到屋内的白秦,把大兔子放在了自己房间的床旁边,然后拿出手机插上了数据线充电,刚放下就疯狂震动起来。 原本打算传递的全程都要屏住呼吸的王天龙一个慌乱猛地呼了口气,虽然及时反应过来要转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今年的神宫壁垒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难道真的不用凌云令也有机会进入神宫不成?!只是这死亡的比例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三分钟后,船只靠岸,桑比斯背对众人,摆摆手,没有说一句话,从船上一跃而下,转眼消失在这里。 而一夏也顿时不解了。在反应过來陈方平嘴巴里说了什么话之后。脸色立马都绿了。 虽然自己面前的巨石没有丝毫要断裂样子,林枫还是咬牙坚持着,他不想放弃,更不能放弃。 赵安面色愈发的苍白,鲜血自唇边潺潺流下,浑身颤动不已,显然已是吃不消了这等消耗。 傍晚时分,所有船员都扛着包裹回到船上,然后,夜晚时分,船只缓缓离开。 猴子显然留了一手,那金箍棒余威未尽,这边便已经将老唐扯住,直接向洞外一扔,而后便是一棍横扫。 其他人都默默点了点头,公司此前的投资,因为乔治的指示和偏向,主要都集中在了一些房地产和商业投资项目上。 两个大孩子做作业,已经三年级了,一回到家就趴在自己的课桌边上做作业。做完作业,才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魏炀又问起了万年前的神魔之战,犹丽雅这次就并没有多说了,只说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而战场就设在了人界。 “大哥,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的正是无情帮的新星,目前最年轻的堂主,火焰堂堂主王挺彪。 “好,很好!应雄,让人进行守在原来的位置。只要是仙界下来的人,不管是谁,不管有多少,都给我第一时间杀!彻底的杀!给我来多少杀多少!”我沉声的说道。 吞噬宝塔就有九层。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吞噬宝塔在到了圣尊层次之后,会有着什么变化,但把握现在才是最为关键的不是? 剑士等级分为,实习剑士、初级剑士、中级剑士、高级剑士、初级剑师、中级剑师、高级剑师、大剑师、剑圣。基中剑圣等于王级魔兽,而剑圣之上还有传说中的次神级,在这三片大陆上一般人都不知道有没有次神级的存在。 “恩!我也等你们凯旋的消息。注意安全!”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兄弟之情不言而喻。 唐玉龙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头戴一个阳光的遮阳帽,再加上一副褐色太阳镜。而黄元则是一身的休闲夹克。两人活像一对平常人家的父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次贷危机爆发后,美元势必变质,届时,华国的外汇储备将会蒙受10—20的损失。也即是说,如果华国不减持美元储备的话,在三年后,华国将遭受数千亿美元的损失。 至政府”国政府”这些人不愿意被杨国华宰,他们都没有从杨国华手中获得一瓶配额。 “大哥。我现在就去召集人马,就算把整个西南翻过来,也要把萧恬嫂子救出来。”熊猫怒道。 “哒!”一子将将落下,门外便是有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无疑没有抬头,依旧自顾自地品着茶,下着棋。 “买一个饭盒一个保温桶能要几个钱?这点钱我都拿不出来?”陈晨眼里的温柔似乎驱走了不少夏天的炎热。 有许多乡亲帮忙出谋划策道:“猪不用便宜卖的,我这就帮你把屠户找来,让人家收购了去,鸡鸭鹅啥的你可以自己带到城里或卖或煨汤给你姐补身体都划算。 “死了?”顾若煊的语气中有些不敢相信,若是他二人死了,那今日自己想要诛杀眼前三人的目的,只怕也是达不成了。 这里呢,可以说是一个充满红色,充满热气,充满狂暴气息的世界,不管下面的地面,还是周围的岩壁,或者是远处出口的一些怪物,那都是红彤彤的。 原本就很泥泞的道路上坑坑洼洼,无数焚烧和冰冻的痕迹依稀可见。无数草屋倒塌,一副狼藉的场景。 ------------ 115 巧了 马车走到乾州时,这段漫长的旅程才不过走了五分之一。 而此时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六天。 若是顺着运河乘船南下,顺风顺水的情况下,六天时间足够他们走一半行程,可走陆路,六天时间他们也不过走了三、四百里。 好在秋高气爽,又有至亲好友作伴,路上更是好吃的不断,几人一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感觉 胡颜:“那是自然,你以为来自血脉传承的秘法,真能那么简答;要知道,狐族一向可是一聪慧著称的,要真好处一般,秘法效果一般,你觉得我会傻傻的的斩去自己的修为吗”? 然而,他找遍了各界,依然不知该如何才能让青丘变回原来那般美丽的模样。 “关于进入地下宫殿的路线,还是得交给皇兄来定夺。”御晗轻声道。 他去给她买饭了,一会不会在饭里下毒吧?这倒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他心知肚明,那不是他的演技,原来演戏是这么深奥的一个东西。 韩钰等人都有了死战的决心,现场的气氛也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杨奇无所谓的笑了笑,再看向老外的眼神也是多了一分杀气,他之前没有直接废掉对方的功夫,这家伙却是得寸进尺,居然还妄图袭击警察,真是万死不惜了。 楚忘尘也赞同北冥子齐的提议,毕竟叶然然在这里也就是干等着,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天元境分为了四个境界,真元境、上元境、合元境以及天元境。 一双冰冷血腥的眼眸,无声无息从这道灵魂深处浮现而出,盯着赵昕。 圆桌旁一共有十三个座位,除了面对着大厅大门的那一个座位是空座之外,其他的每个位子都坐满了人。 更诡异的是,二人脸上的惨白色已经开始向全身蔓延,一眼看去,皮肤仿佛要融化一样,筋骨清晰可见,泛着同样怪异的白色,犹如两只蒙了层皮的骷髅。 王九脸也红透了,没想到大开哥还给她送东西,若是被夫人知道会不会生气? 但他话没能说完,从帐篷门口泼进了一大片的水,坐在靠门位置的黑光城代表被瞬间浇成了一个落汤鸡。 那么他们这一批其余参与者,就都可以不用活了,统统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王野将身上的已经凝结成痂的黑色杂质拨开,露出的皮肤新嫩得如初生婴儿般。 去天朝是什么情况,他们不得而知,但是去九天城,他们多半就会过上周泰所说的生活。 哪些地方留下的异族多,适合刷功勋,哪些地方是被其余不入流人族势力占领,早就烂熟于心。 很意外接到边远航班主任——章老师电话的她,心里一阵的紧张。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瑟尔要留在古堡里照顾他昏迷不醒的父亲,所以莲要了张地图,和大葱鸭一起走向庄园。 她抬头刚想问鹤启言,又一想到自己正在生气呢!便又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魔尊残魂化作的灰黑气团想要逃走,它剧烈扭动着,对着一个方向,就冲过去,却不想那里有一层无形的能量屏障,挡了它一下,也就这一下,它最后逃走的机会,也宣告失去,只能绝望的一声大吼,等待灭亡的到来。 毕竟他也是很期待会孵出什么宝可梦的,这和之前在饲育屋里鲤鱼王集体孵化时的绝望感觉不一样,这次可是期待和希望的感觉。 ------------ 116 大空寺 那姑娘嘴里放着狠话,看着赵灵姝的眼神却有些惊奇。 “你胆子倒是大,竟然不怕我的匕首。”以往她看上了男人强抢,那些男人一看见她亮出武器,都吓得胆颤。可眼前这姑娘胆色却足,不仅不怕她,还能谈笑风生的将她的匕首推开,甚至还能不以为意的说教她。 红衣姑娘蹙起眉头。 她欣赏胆子大的人,但她不 正当江昊打算收拾心情下山时,远远地从泰戏峰方向飞来一人,看对方踏剑而飞修为一定达到了神环境界。 黑暗的虚空,也偏偏碎裂,变成一片混沌模样,地水火风全部暴走,这些力量同云林界崩灭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再起连锁反应,更彻底的崩灭。 而周衍,却在此时无比眼红,忽然冲了出去,疯狂的去吞噬那所有的生灵本源。 江昊这才含笑点头,觉得易尚腾在这个旁人讲的故事里也是明白了不少东西。 易尚腾虽然不大明白江昊这么急慌慌地去回幽州见谁,但是依然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在场观战之人,大多数,都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用极度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风云无痕,瞪着那2只仿佛不知疲倦的蛟龙臂。 大猿王则是挥舞着巨棍,直接把绿松魔人直接拍飞!如此大力的一击派打飞的绿松魔人还能再站得起来,四肢着地地朝前逼过来。 太叔横毕竟还太年轻,才刚刚上位不久,号召力和父亲比起来要差得远,他走访了好多个地方,即便是用盟主的口谕来交涉,但当面答应出兵的在十家之中也不过三分之一。 “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打败的,难道不是那个雪无瑕吗?我明明看见了!”右边的影子感到不可思议。 结果在场除了秦冲和白灵玥,所有人都过去了,有点组团旅游观光的意思。 “白衣圣使”的名号,在传说里太过让人熟悉了。也是近年颇为活跃的一股力量。他们听命于神秘人物的掌控,杀人如麻,在偌大江湖卷起好一阵风浪。而这个神秘人物,除了江韶云,无人敢担当。 郭志泽面色一凝,他自知这一击躲无可躲。顿时运起全身斗气,奋力而上。“轰隆”,在观众们惊讶的目光中,惊天的轰鸣声自擂台上响了起来。滚滚浓雾,瞬间笼罩整个擂台。接着,一抹带血的人影自浓雾中倒飞出来。 两位参赛选手眨眼之间就已经战斗到了一起,中立阵营的参赛选手仗着自己的气势还很足,攻得很凶,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那笑声如鬼魅般一路而去,令人毛骨悚然,梦竹的心里一紧,像被人狠狠的在心里敲了一锤,司徒萧在旁边扶了梦竹,说:“我们进去吧。”梦竹半晌回过神来,郑季青已经不见踪影,梦竹点点头,进了酒家。 而他,为了让她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他选择让她为了仇恨而活,而这个对象正是他本身。 冰雪散去,光圈里面的景象又呈现在众人眼前。寐影立在场地中央,神色冷酷,他的脚边是一具被冻得发紫的尸体。 赵敢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些好奇,便四下张望了一番,却哪里有警察的鬼影子。他本来是背对着这个男人的,也懒得回头。 早先便听父亲说过,弘广是一个创意横生的地方,几乎是整个平津是最大的创意聚集地,这里汇集了全国无数的顶尖广告人才,甚至是香港、台湾那等广告业领先于大陆的地方人才也都慕名而来。 ------------ 117 毛骨悚然 三人一道下了马车,又等后边会武的侍女跟上来,这才迈步往大空寺走去。 本来侍女还是跟在身后的,但来往的贩夫走卒太多了,有那二流子色胚看人颜色好,故意凑过来占便宜。没办法,最后就一个侍女带着一个女眷前行。 看着小胖丫的,自然是飞羽;护着赵灵姝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小姑娘,名字叫寒霜;常慧 王家的上席之位,赫然便是温家的几个强者,他们谈笑风生,非常的淡雅。 凌飞羽吃惊的瞪着唐战盘坐的身影,目光在五颗星辰间来回巡视,现在的唐战已经和他一样,都是五星星云境初期。 后来一位丹神才找出了愿意,是因为这里形成了一种灵雾。这种灵雾因为元灵充足。会令修炼者不自觉的在修炼中大量吸入,然后在丹田附着一层排不出去呈白膜状的杂质,就是这一层白膜会令修炼的人和兽族失明。 千溯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筱竹在他的脸上只看到傲慢,不可一世,和面无表情,还有筱竹认为莫名其妙的少许温柔。 一道道幽深的黑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两边,如同被烧焦了的骷髅头一般,看上去异常的森然。 木天紧紧握着拳头,他知道树人没有骗他,对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没有遇到过,要不是对方被疾病折磨,很可能都不会搭理他。 他却没看到,孟先生说完。直接望向了窗外,他的目光,深邃又带着淡淡笑意。 密室中安静无比,只有那火焰燃烧的声音在响,木天额头不停的有冷汗滴下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火炉,神识不停扫过,查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竟然不觉得她丢脸,或是太不长进,竟然只是怪她不早告诉他? 阴门内本来是终年无日光,可现在,天空像是被劈开一道口子,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还伴随着闪电和响雷。 跟着简汐来到源城,除了起到“定位仪”的作用,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许延没想到慕皎演技也那么好,而且对戏还真的就把剧本放下了。 眼看着萧煜脸色涨红,气都喘不过来了,我急红了眼,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震天的龙吟,地都颤了几下。 他要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和亲郡主,而是血莲花,既然如此,他这么急着来接人,是何用意? “夏初一,你给我听着,不要相信,无论你现在正在经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你听到了吗?夏初一,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青虞对着夏初一那双空洞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跟他说道。 同时何湘也了解到了关于魔山发生的一切,此刻的魔山,依然处于一片混战,期间绿仙魔教教主与魔山魔尊出手过一次,战斗余波甚至波及到了赤金牛蛇的领地,以致于山中飞禽走兽死伤不少。 而就在这时,安筠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惊的安筠险些蹦起来,连忙拿出了手机,赫然是卫寒爵打来的电话。 上官墨突然明白了过来,当初陆青山就说过,她一人回国,四处树敌,有人想强--暴她,有人想陷害她,你们又要欺负她,要我冷眼旁观跟你们一起欺负她,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我做不出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萧煜娘在山脚下的房子。 虽燃天色暗淡,瀑布还是能看得见的,丝丝水雾的凉意袭来,还有点冷飕飕。 ------------ 118 算命 来到这个封建时代这么长时间,赵灵姝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冲动,更是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 想当初赵仲樵往她院子里泼煤油,锁死门窗,想活活烧死他们母女俩,那时候火海滔天,命悬一线,她都没感觉到害怕。 而如今,只是被老和尚这么看着,赵灵姝便感觉心惊肉跳,背后汗毛倒竖。 这间小殿中光线并不好, 冷亦修突然震了震,她的话轻轻,却如千斤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头,仿佛多少年的努力坚持,都只为这一刻的理解。 交流会的举办时间是不定的,所以能否碰上是凭运气的,运气好说不定能赶上,运气不好……那就抱歉了,以后再来过。 江南星叶应了声,单手一张,手掌上升起一大团黑色的雾团,用力的挥向前方。 初到郑家,马车停在了红色的大门之外,郑伯友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拨开帘子伸着手扶住了廿七搭上去的手,一把将她拽下抱在怀中,扶稳之后才松开,“到了。”他的气息自她的发丝穿行,引得她心中一番悸动。 说着海媚率先就朝着苏洛昀攻击而去,而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突如其來的打斗惊得沒有來得及做出反应呆愣在原地。 不过他只是占着这个位置,但每年必会来一次祭坛,他也没放在心上,可今日的忽然出现,让他敏锐地嗅到了什么不同的气味。 “祝融!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眼看自己的杀招竟然被刑天反制,共工不禁冲祝融焦急喝道。 伞柄落下,每一下都敲在他后背的同一个位置上,痛的他咬紧了唇齿。 “咳咳!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影响别人的食欲。”我连忙轻咳两声,阻止着。 他的声音平静,却透出极度的残忍,眼底深处的光芒波动,似乎不再平静的水面,一双手在袖子中也紧紧的握起成拳。 保安还是那么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脸上这表情看起来都带着一丝神圣的意味。 嗡嗡!他包里面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欣喜的翻开了自己的背包,取出了手机。 所以,这天晚上,萧枫是打定主意了!他要给自己赚点零花钱!周润发的赌术有木有?周星驰的上海滩赌圣看过没? 忽然他就明白为什么七杀在他的手中连一分钟都支撑不到了,这种实力的武道大宗师,就算是放在他们潜龙之中,恐怕也只有龙渊那个变态才能说压制他了吧? “王师弟,动手之前,我有个提议。”冷云的语气始终那么的冰冷,仿佛他就是一个冰人似的。 龙天羽似乎还有些想不通,但老人却微微一笑扬手示意他赶紧开车离开。 曾今在乐园之塔掀起了逃脱的计划,作为参与者与策划者之一,杰拉尔的统帅能力毫无疑问,如若没有了我的出现和鼓动,他也会理所当然的成为“首领”。 忽然,几个身受重伤的卫士从这座宫殿楼道外冲了进來,他们,正是守护婆娑罗藤兰的卫兵,凤云天在刚才袭击了那里,杀了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夺走了那几株圣‘花’。 “无伤衣”对姐姐和神乐一战时还有点用,对付卍解之后的死神,也是瞬间破掉的无用能力。 但是就算是市局里的工作者,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多说一字半句!但这个家伙,他又是什么人? 蚩尤残魂演练完七招刀意便彻底消散,而陈默不得不花费百万武功值直接学会这套暂时还用不上的绝世刀法。 ------------ 119到来 还真让寒霜说着了。 翌日常慧心不知道是转过了神,亦或是不想昨天的事继续发酵,就提起用过早膳后就下山。 对此赵灵姝是不大乐意的。 大空寺是好地方啊。 在这儿她得到了好几个好消息,这里就是个风水福地,在这里多呆两天养养身子多好。 况且佛诞日近在眼前,给外祖父母的平安符也没有 李玄经搓着双手,露出一副坏笑,一步步上前,逼了过去,吓得姜璃儿连连后退,差点跌倒。 最后一段虚空回响,是听上去毫无意义的杂波,没有任何声调,也没有任何美感,不过这股杂波却意外的不刺耳,和绝大部分因时空乱流而扭曲的如同哀嚎一般的尖锐杂音相比,显得非常的温和。 难道地底存有大量沼气,导致井火长燃不熄?修士不敢确定。此处靠近苍莽山,灵气比较浓郁。火井一边是大山,另一边是成片的稻田。 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突然,吴老黑只觉水里仿佛有一物喝进了口中,还没反应过来,便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 来到丹佛的尼克斯队球员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里球迷的“热情”,虽然这仅仅只是一场普通的常规赛,但是高原上的居民用他们独有的方式“欢迎”了到访的“客人”。 狗主人甲沉默了片刻,心虚的打出了几个字:别乱开玩笑,你谁呀? 等到震惊之后,石青珊看着狼藉的战场,捡回了自己的两把剑,两把剑分别在分开的山崖之上,已经看不到尸仙的任何痕迹了,他已经被刀意完全消灭了。 “楚老先生来了,今天找柳青何事?”柳青今天一袭青色纱裙,眉眼间一点朱红,看起来清新淡雅而又不失风韵。 喜欢宠物的人,见到特别聪明、特别可爱的宠物时,就像是特别喜欢穿衣打扮的人,见到了一款绝不会撞衫的新潮服装一样,那种惊喜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 听得出來朝香鸠彦本性并不坏。不过老一辈的人思想比较迂腐。他们也不懂得变通。不知道爷爷廖洋是不是也这样。总之廖东风忽然觉得朝香鸠彦有点可悲。 谛妖老怪的眼珠子刷出一道光芒,极其骇人,连叶轻寒都谨慎了,珏山兽若是和谛妖老怪真的打起来了,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为什么帮我?姐夫,难道不是你让马逍遥帮我的?”丁天佑疑惑的问道。 如果阮家真能生擒这等高手的话,他们还用窥觑自己身上的功法? 事起突然,大家一时只慌着保下百灵,可是一直需要献祭功德修士的百灵,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受了很多苦……”楚香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突然声音有些沙哑。 “那什么,毒气和毒针能同时施放吗?”马逍遥还真是够贪心的。 三天后,几人宣布再次进入同样的秘境,挑战同样的魔兽找回场子,也就没人怀疑,反而友情附赠了一片的奚落和嘲笑,目送他们进了秘境。 秦泰一挥手,大家以为士兵们冲过来的时候,几个准备后撤的闹事者已经被身边的难民打扮的士兵给杀了。难民们吓得远远地躲开,谁也不敢靠近这几个敢在这里杀人的“难民”。 天地门的天劫园,正常是给元后修士,冲击化神的地方。画扇不放心徒弟用普通的应劫法阵,直接就把她安到那了。 ------------ 120 大冤种 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道上,赵灵姝眨眼之间,便觉得似有熟人从眼前一闪而过。 可等她回过神四处去看,山道上却到处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小胖丫见赵灵姝瞅来瞅去,好奇的问她,“姐姐,你在找什么?这边有野兔么?” 赵灵姝无语,“你就惦记着吃。什么野兔,我好像看见你爹了。” “我爹?”胖丫嘴巴 谋害自己?绝对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在星界的时候,就可以轻易的抹杀自己,何苦费此周折。 在他讲话之前的那一段短暂的静寂时间,那人仍然在流血,血滴在地上,仍然发出声响。 这也是九玄的想法,如今叶扬的根基被强行打压,更加的坚实了,已经达到无暇的程度,如果能够再经历一次洗礼,也许可以达到完美的程度。 沉稳冷静并且‘胸’有韬略的凌天也被视为下一代家族族长的继承人。 卫风躺在‘床’上,双眼正开着看着黑漆漆的板房顶部,他还没有睡,虽说已经是是深夜,直接告诉他,今晚应该会有点不同寻常,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然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传言中,玄海幽明城在久远的时光之前,曾经是通玄界的圣地,也是第一大宗门,但后来突生变故,宗门之人匿迹不出,也有说是全部死绝的。到后来,甚至连位置都渐不可考,只余下几许口口相传的传说。 以李珣的眼力,自然看出这是一处颇巧妙的禁法机关,所仗非是人力,而是避水珠之类。 那力魔好似半点没有听到,直愣愣的就想要撞过去,未必没有借此发泄怒气的动机。 年轻人听到医生的话,就仔细的回想自己醒来之前的事情,但是他不管怎么想,却始终想不起来,焦急的他使劲的回想过去,但是脑袋里传来的巨痛让他再次昏迷过去。 玩了一会儿,李思看外面阳光挺好的,下午4点多,可以去别墅区喷泉那里溜达溜达。 早饭,陈洛架上柴火,煮米粥儿,菜是韭菜炒鸡蛋饼,囡囡帮着爸爸烧锅时候,看着喷香的韭菜鸡饼,口水直流。 楚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带着众人便是进入到了那个巨大的裂口之。 这些空间裂缝自然是赵阳弄出来的,十年了,也差不多是搞出一些事情出来了。 咸阳城的大街上也堆满了积雪,鲜有行人出来走动,通天该当是在这寒冬之中唯一还有闲暇心思出来赏雪之人。 “相信他们两个的实力你们都已经见过了吧…有没有反对的意见?”说到这里,刹那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众人。 ”跟他们这些黑暗公会的魔导士一伙的吗””跟这些垃圾一伙的?!”听到眼前艾露莎的话,这个神秘的金色长发青年忽然一阵崩坏的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那尊准帝身形顿时微微一僵,他感|觉自己被无数道天劫的气息锁定,眼角微微抽|搐,目光移向江寒身|后的裂缝。 “真的假的?”邓朝一脸将信将疑地从口袋摸出了一枚硬币递给了叶锋。 将闾从来就不相信因果报应,就是加入阴阳家成为求道者中的一员,也没在乎过将来会什么样。 手指勾住一根从房间延伸出来的黑线,纪奇这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奈莎不知道她的行为引发了奶茶店的火热。此刻她已经到了圣心孤儿院。她看到了孤儿们眼神中的渴望,渴望知识,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被一户好人家领养。 ------------ 121 蠢货 李骋嘴上什么都没说,可他那双眼睛,却把什么都说了。 他眸中的情绪太复杂,让赵灵姝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能。 赵灵姝很快意识到,李骋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且那个秘密和她有关。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李骋不能将那个秘密告诉她…… 会是什么秘密呢? 既和她有关,又危及李骋的性命…… 赵灵 不过,他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打印室里不再是两人同时出现,每当他来的时候,要么看见张远,要么看见陆梦,几乎没有两人同时在场的情况。 叶倾城看得津津有味的,免费看表演,不看白不看,反正这些她是外行,只是看个热闹,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这时候,秦硕拿着东西走了进来,我连忙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互示意他出去,我跟着除了办公室。 “由于曹家的人死在他们的地盘上,所以当时他们派了金银双老出动抓捕少爷,希望能够把少爷抓住,给曹家一个交代。”管家摇头叹道。 听着王琦的话,我以为叶寒声跟她见过面,但接过照片后才知道并不是。 杜箬听到这个名字,眼皮合上去,睫毛盖下来,在眼底形成半圈阴影。 澄宇把话题聊死了,两人便陷入了沉默,推着轮椅,澄宇就这么一身暖男气质的带着神谷海未来到了公寓。 尘世黎明号已经返回了自己负责的那条战线,这庞大而伤痕累累的空中霸主此刻正静静地悬停在奥古雷部族联军上空,战火留下的痕迹让它不复之前那样光鲜,却让它在夕阳下平添了无尽沧桑壮美的气魄。 房间的地板、桌椅上布满了奇妙的纹路,那是将蓬莱的铜币融化后,拉丝、镶嵌构筑而成的炼丹阵法。每个桌子上都刻着不同的丹药流程,而地板上的基阵则代表了凝练与出丹。 难得一向吊儿郎当的莫公子用如此诚挚认真的语调讲话,邪惑的眼里尽是藏也藏不住的深情。 绿毛现在还有点懵,他不明白老大为什么不替他出头,这么半天甚至连句话也没说,他瞪视着张晓亮一言不发。 张亮看向了那个中年男子,心道原来这便是八方风雨之一的朱洛。 黑方向:老苍,是南星那个公会的人在打,他们大概有四十人左右。 她也清楚,现在林峰的处境的确不是很好的,因为现在的麻烦很多,而且,潜在的危险很多的。 洪战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十分敏感的,因为当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原因,然后导致了之后的发生的一些冲突的。 实际上,除了新阵法的危险,其他的机关暗器,对于现代科技来讲,相对算是容易应对一些。 张念祖只是摇了摇头。他答应过不再打扰老蒋,而且从内心来说,他对这件事是抗拒的。 疾风内脏被震伤,对这个男人的实力已经有清楚的认知。这是个可怕的对手。 “我不服!”李长贵眼望着敌人离开的方向,像个受了气的老人,执拗而低沉地吼了一句。 唐龙三下五除二就打开死者的胸腔,他发现死者胸腔内,肺部有严重水肿,气肿因大量溺液吸入,肺泡壁扩张,破裂出血,肺脏可呈水肿,气肿现象,肺叶边缘钝圆,肺表面有肋骨压痕及窒息性点状出血。 而场内的石田和樱井仍旧是傻眼般看着地上的球,他们从对方的眼中都同时看到了一种信息。 ------------ 122 请喝喜酒? 赵灵姝第二日天一亮,就被“砰砰”作响的砸门声闹醒了。 晚上她睡的不太好。 一来是因为蚊帐中跑进来一只蚊子,嗡嗡叫的扰人清梦;二是晚膳时喝多了汤,一晚上接连起了两次夜。 晚上休息的不太好,导致第一日天都大亮了,赵灵姝还困得眼睛睁不开。 她恼的将被子一把拉到头顶,捂住脑袋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程曦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马车里,窝在许三郎的怀里睡着的,身上还裹着薄被。 “哗”的一声,没有主火的作用,深潭之中水再次汇聚到了一起,惊起巨大的水花。 等到那种玄妙的感觉消失的时候,沈芷幽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扇一人高的大门之外。 方才月无言试探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着月无言呢?月无言此番行径,正好证实了他心中的几个观点。 所以,即便是林海心中现在所积攒的疑惑再多,在这个时候,林海也是要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老老实实的全部都给放在心里面的,是绝对的不会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的。 墨劲裘的那些下属们,也早已很有默契地撤了回来,撤到了墨劲裘的身后。 “是你给我下了毒?!”城主目眦欲裂地看着白亦樊,他予以重任的大儿子。 江夏拿起了胖哥手里的手机,挺沉重的,但是这种沉重,还不及江夏的心情沉重。 安妮不住地磨蹭着艾伦的身体,不知不觉,感受到他的身体发生了异样。下面不知不觉的出现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得自己双腿直疼。自己的上面两块圆球出现火辣辣的感觉,顶部不由地慢慢凸起。 因为陆伯言的提醒,早在预料之中的事儿,他也早想好了怎么应对。 “那就谢谢陆教授了。”叶凉烟没有再推拒,说了包间的门牌号。 不可避免的,反方向带来的撕扯作用更大,这一次碰撞,我被撕扯下来了最大的一块血肉,几乎从脊背开始一直被撕扯到了肩胛骨。 事实就是她的身份确实配不上江煜棠,所以她可以平静地选择离婚,然后她会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努力去改变江家人对她的看法,努力让自己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她愿意一切从头开始去实践。 李静儿有些莫名其妙,后悔?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有些茫然,又有些好笑。 当慕容凝月按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除了南宫煜霖之外,其他人都是懒散的分散开了。 于云是受曹格命令,让他先行离开,任务只有一个,让李静儿开心。而于风,就承接了这怒火而来的压力。 陆然笑了笑,屈指在马宇峰身上连点几下,解了他身上的摄魂指。 难道血焰这个组织,已经强大到练气九重满地走,道基真人不如狗的地步? 可以说,就算抛下江煜棠是江氏集团的大少爷这一身份,本身他就拥有十分雄厚的实力。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一见外面站着人,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这一脸的抱歉,想来,不用问也是知道结果了。 花菲的身子猛地一震,比起在艾尔和岑芮对话的过程中她一言不发的紧张,她在面对着林逸的时候,就是无措的。 此话一出,这些年轻武修安静了下来,眼中有着震惊,惊骇和错愕之色。 黄仙娘流着泪笑道:“不苦,只要夫君不纳妾,我就不苦。”多年想说的话,今日终于说了出来。 ------------ 123 进山寨 这出闹剧之后,不管是赵灵姝这边的几人,还是水匪那些人,俱都安静下来。 水匪们不再故意克扣几人的粮食和用水,但他们到底存了报复的心思,就又想出别的办法折腾人。 比如,他们会故意把午膳拖到半下午,又会在午膳后的一个时辰内,送来晚膳。 才吃过午膳,众人肚里的食物还没消化,晚膳自然只是简单 你没有弄错吧?他叫岩枭而且还是斗皇强者呢!”韩雪愣神之后道。 当真嗣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时候,就有一声诡异的叫声从树林深处传出,听得真嗣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但在好奇心的作用下,真嗣还是决定前去查探个究竟。 老首领想要反抗起身再战,但却发现自己的胸口被飞天螳螂牢牢地踩在脚下,根本就无力反抗,动弹不得。 想到母亲还有这样善良的丫头惦记,温玉蔻心中涌过一丝暖意,冲淡了方才的恶毒与悲伤。 坎布斯也没有在我们的手里嘚瑟多久,在七杀一记圆月斩之后,他便乖乖的倒在了我们的脚下,样子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甘心,他还以为他能成功将我们阻挡在这里呢,就他那点实力,还是在地狱里多修炼上几千年再说吧。 在我发动血狼技能的同时,擎天柱那边也是施展了一次他的天卫隐藏技能,希望我们两人的技能可以打断费拉德的攻击,现在他的血值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只要在抵住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打败费拉德了。 晏苍岚给兰溶月整理了一下披风后随容潋一同离开,兰溶月直接将灵宓叫进了帐篷内。 “好好打你们的怪,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攻击怒鲨两下呢,擎天柱,尤其是你,你给我专心一点,千万别让怒鲨溜走喽。”欧阳绝也是有些焦急,狠狠的踹了擎天柱一脚,随后大声喊了起来。 在这三具尸体刚被送到解剖室里的那晚,尸体都还是完好无损,但在死者身体的皮肉下面,好像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黑气在流动,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随时奉陪,就怕到时候死的人是你,走了。”说完之后,我瞅了一眼越聚越多的玩家们,直接施展化蝠技能朝远处飞了过去。 即使如此,他也很难取得胜利,玄武盾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拥有超强的防御力,但处于防御之中的武者,不能对外攻击,这是保命手段,仅此而已。 廖翔也想到了应该就是那天伊恩给他吃的东西,如今竟然能牵制住他。 另一道身影暴掠而至,瞬间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然后一口咬在对方鲜血喷涌而出的脖颈之上。 不用沐凌枫喊,十多名盾铠战士直接拉了一条防御线,他们或许远不如沐凌枫硬,但对付些许漏掉的精英怪,还是绰绰有余,几百玩家也不是吃素的。 而密道的另外一边,那本是开着的门也同时被关上了。清羽与语桐望着那忽而关上的门,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哼,你的夫君对你这般不上心,不如就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吧!哈哈哈”,黑衣人朝后背上的左青青喊道。 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兄长永远是最强,强大到战将境界内,再无对手。 但经历了方才一事之后,加速的心跳,发热的脸颊,以及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享受的心情,让雪兔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对桃矢,究竟抱有怎样一种心态。 ------------ 124 时机 一碗面刚吃了一半,从看见外面就进来一行人问掌柜还有没有客房。 屋门依旧是紧闭,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整座屋子没有人一般。 当昨天的餐宴上来之后他绝对这顿午餐加上晚餐虽然不可能便宜,但是几十万怎么也够了吧?但是没想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刁民,又不是丞相府的。他们现在一心想要报仇,是不会听从号令的。还不如一鼓作气,将吕布军全歼!”许昌半城化作火海,回城不是送死吗?曹洪觉得灭杀了吕布,立下的功劳更高。 “恩?好像有些不对劲!”飞行了良久,明轩渐渐感觉有了变化。 随着那柄勾子的出现,孤孑的眼眸微微的一凝,直刺而横切而去的兵器被那柄勾子勾住却无法动弹半分。他只得收刀身形一退,然后眼里满是凝重的目光望着柴荣身后的那张普通的中年男子的脸。 作为槿下院不速之客的卫月玩腻了手上珠子,眼见这个怪人只是喝酒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顺手将价值千金的珠玉一抛,跑到卫敬面前蹲下。 吹动了石惊天的衣衫,但眼睛却都没眨一下,单臂猛的用力,半空中的肖云凌空翻身落在了地上,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不相信如此全力的一击,石头竟然能单手抵挡。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九道河川之中的剧毒聚集满的时候,净化珠就会自动把多出来的吸收掉。 明轩虽然离得很近,但根本听不懂它们在说些什么,为了避免泄露行踪,明轩悄然退回到了洞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墓已经完全融入了灭世战队,与柳风等人早就混熟了,相互之间说话也不用顾忌太多。 “哎呀,姜超,你嘴巴都受伤了,就别说话了。”杨丹妮用手轻抚着姜超的脸颊,那样子别提多心疼了。 “师伯,今日一战我青云宗只怕再也无法低调,既如此索性征战,扩大我青云宗的势力。”方辰一步到道弘身前道。 第二天清晨,梁榆等三名负责护卫之事的宗门弟子,连同一些护送祝柔的家族子弟,一行人朝着迷雾森林的方向进发。 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三个字,“不可能”,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然后转而开始忍不住要怀疑杜娇娇这几句话的真实性。 而且他们的孩子可是经历了非常多珍宝的洗礼和温养,导致孩子在先天上面都要比普通孩子要强壮健康一些。 可以说,如果这场比赛要是就这样输了,那所有的锅应该都是在她自己身上。 然而,杨钺早有部署,唐军早有准备,怎会眼睁睁让阿古斯领军撤离呢? 所以托尼·斯塔克的突然攻击虽然让他们惊讶,却还是轻松便避了开来。 这在从前,不光他没有这样的待遇,大唐所有王爷都没有类似的待遇。 狼牙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几大老牌势力过多的关注,一则学院中闲散学员依然还有很多,各大势力人员都处于饱满人员状态,二则青锋、雷族几个势力要么和龙天有层关系就是有过交情,当然除了皇圣门。 苏敏抬眼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沐青寒一眼,沐青寒淡然自处,将手中的热水放下后,大有你们继续聊的姿态。 找到吕天皓的时候,他一脸的不屑,对伤害周毅的事没有一丝的悔改之意,让我心中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若溪早有防备,她举手的瞬间,手中银芒一闪,一根银针捕捉痕迹的没入她腋下,上身看似被惊了一跳一般的仓皇躲避,反而撞在门框上,手里端着的茶碗也咣当一声砸个粉碎。 “结束了!”望着周围消失而去的千百灵魂,星辰松了口气,与龙天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苦笑。 但是……假如弦月公主真的被退婚的话……他就会完全属于自己么?她和他就会有完美的将来么?她的复仇大计又该如何进行呢? 就如同李邺猜测的一般,此时的陶君兰,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理智,彻底‘迷’失了。 “至高的神,魔的守护者,你行走到哪里,哪里就将成为魔的国度,魔主宰着一切。”天地之间,回响起了一个个呐喊膜拜声,无数魔物,都深深的膜拜了下去,为这尊存在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到是十阿哥很是不忿,总觉得论起勇武,自己比十四只强不差,而且他还年长,却没捞着领军的差事,心里难免不好受,好在康熙同时让他办理正黄旗的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事,到底是给了这位敦厚阿哥几分安慰。 张全星的能力很强,只是几天的时间,他便将大佬死后留下来的势力接收了个差不多,因此,坐在这里,他也是颇有底气的。可以说,现在的张全星是城内城新的一方大佬。 终于在煎熬中门被,迎面走来的正是一脸憔悴的何雅,她的手上和脚上全是冰冷的铁链套着的,方婷和她身后那两个穿警服的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皇后娘娘莫要如此说,琵琶改日再来”,琵琶回以一礼,便随云瑟而出。 两人的说话声很低很细,不一会声音就消失了,二人应该是离去了。 “总统大人,您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辛克莱尔有些担心的说道。 ------------ 125 全完了 赵灵姝和小胖丫跟在李骋后边,山寨的人见他们亦步亦趋的跟着新姑爷,也没阻拦他们。 俗世中百姓家成亲,还要让岳家来人观礼。如今李章的家人因为距离太远赶不过来,那这三个小的就作为他的亲朋,陪在这里也可以。 山寨中的人什么心思赵灵姝能猜个七七八八。 能当秦王殿下的至亲,是她沾光了。 此时,虫神因为忌惮不死冥神诀,不敢进入范平安的识海,而是用精神力幻化出一只大虫子不停的攻击范平安的精神,但突然,一把杀意凛凛的血色长刀从范平安的识海之中飞出,一刀便将虫神意识所化的大虫子给斩成两段。 不一会儿功夫,刘清收回了手,站了起来,苏夫人也急忙上前将苏瑾瑶的手放进了帐中。 哼!现在才知道自己被那苏瑾瑶算计了?为时已晚了!不管那苏瑾瑶愿不愿意放过你,我香若兰是必定不会放过你这么一个随时都会反咬主人一口的狗的。 看起来,战况好像又陷入僵局,实则不然。要知道,那个一打一,可是卜鑫对战绿队队长。 河水不深,却极是宽广,有猛犸象和恐龙猝不及防,被挤入河内,它们庞大的身躯,在河水中就显得突兀了,浮力不足,体型太大,那河底的洪荒淤泥,怎么能承载它们如山般的重量,于是挣扎陷落的愈是难以自拔。 就在这关键时刻,王浩身边的保镖,及时出手,啪的一下拦住了谢云的拳头攻势,反而用力一拍,将她给挡了回去。 观澜美美哒餐厅之所以名字中会有“观澜”两个字,原因就在于这个餐厅位于海边的一处巨岩上。凭借地理位置的便利,从餐厅透明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可以望见那些不停地涌向火龙岛海岸线的波澜。 这回观众们没有起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写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全都淡定无比。 “顾凇,你给我站住!”樊聪一边追一边在后面大喊,而前面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好吧,那一会儿打起来之后,咱们是跑还是帮他!”微微一愣,荷花点点头,而后促狭一笑。 “我在哪里吃饭是我的权利,你一个员工是不是问的太多了?”霍天翼语气不善的说道。 宁南星本就浅眠,“怎么了?想上茅房?还是肚子饿了?”宁南星眯着眼睛,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霓凰?”林云皱了皱眉,霓凰就是霓凤,他没有想到霓凤竟然来到了圣域,并且还落到了凉城手中。 虽然这么说,看到男人眼里的心疼,以及刚才对抗爷爷的那种气愤,又不是假的。 “那就感谢大老爷了……”沈影吐出了一口浊气,倒显得有些虚弱了。 他这段时间的工作量很大,只要他想,通宵一整晚处理公务都处理不完。 而且,这些人非但没有察觉到血炼大阵的恐怖,竟然连啸月狼王被青年男子控制了也没能察觉到。 血色乍起,整个地宫都弥漫在一层血色之下,桌上的那堆碎肉之中,隐隐出现了一缕似白,似蓝的光芒,在血色之下飞舞。 老黑走了一会儿,发现张月离得有点远,很贴心地放慢了速度。张月笑着跟了上去,和他一起承受周围有些怪异的目光,心里早已经有千万只不知名的生物奔腾而过。 ------------ 126 刀剑相向 似乎是为了印证知州大人这句话所言非虚,在他话落音后,远处突然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 现场众人俱都提着脑袋过日子,谁比谁更机警。一听见这些预料之外的声音,登时如临大敌,眼神示意心腹手下去一探究竟。 但还没等他们的手下跑过去,已经有人一身血污的从下边跑过来。 “寨,寨主,大事不好!官兵围 一家客栈,唐锋点了一些东西,饭菜的卖相还算不错,但是味道就差了许多。 “难道这枚铃铛,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不成?”苏婉约有些好奇地问道。 可想起在玩家市场看到了骑士的傲殒剑,同样是绿色品质的武器,傲殒剑却是加了足足40点攻击力。 此时在她的技能栏上,治疗术的图标是亮的,圣击术的图标是暗的。 就算有人想找他们麻烦,也得先经过吴昊这关。这对于他们这些新生来说,将是无比巨大的一个好处。 杨政、赵构二人好不容易挤了过去,还未等赵构反应过来,杨政便拉着他将手中的花灯放在河中,赵构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杨政根本没有注意,只是默默地祈求遇见自己意中人。 虽说如此,可叶南的心中,依然抱着一丝期望,也许他的父母并没有死亡。 大不列颠是欧洲国家,那才叫真正的地广人稀,也没有多少工厂,他们关闭了很多重型工厂,比如百分之七十的炼钢厂,所有重污染的工厂,全部按照百分之八十来关。 次日,金人细作再次登门拜贺,送上厚礼,有百年人参、灵芝等物,还有黄金十万两,出手的确是阔绰。秦桧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过他的目光却盯上了那金灿灿的光芒,想要留下来,可是不敢。 散去了自己手中的死气,凌云望向了远方,那个地方是死气聚集最浓厚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就是西行妖本体所在的地方。 说着,还直接给了王天星一张武器介绍,看着上面的介绍,王天星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粉毛菱角了,这个上面的大型武器有多么的变态了。 他们不知道这些妖兽的追踪能力怎么样,但就目前来看,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最后战斗肯定还是要打起来的。 战争序列之主刚释放出那道恐怖的术法,对方已经摆脱了接触,根本不知去向。 这一幕,也可看得碧婷为其缓了口气,她微微一笑,却在心中为乔威加油。 听到这个声音,罗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出手击杀这些升阳玩家的准备。 “这场面!真是……”陈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元能涌动。像他们这样的异能者,能够调用天地元能的手段十分有限,更不可能像这样大规模的调用。 虚空兽点了点头,很是人性化得眨巴了一下它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接着又冲着琼澜低低得叫唤了几声。 王天星的头上也冒出了伤害值,瞬间三分之一的气血已经没有了,独霸天下的人都白白挨了一次,王天星也是,老子最牛逼看到这里愣了愣,这是为什么? 与此同时,死神猎手也开始缓缓亮起,忘川泪的雾气悄悄然的覆盖到了死神猎手周围,大股大股的天地元能,似乎像是接受了什么力量的牵引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死神猎手疯狂涌来。 ------------ 127 活着 山洞不知被封闭了多久,里边充斥着浓郁的腥臭气。 赵灵姝从秦孝章嘴里得知,他们从上边掉下来时,惊动了一些小动物。好在那些小动物都都没有什么威胁性,察觉到异动便狂奔往四处逃命去了。 另外,距离昨天出事,已经过去了一整天时间。 赵灵姝坐在一侧,一边听秦孝章说话,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手 他到死都不相信他的师兄竟然会把自己卖的这么彻底,就在刚才,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师兄一脚给踹飞了,而方向正是蓝龙飞来的方向。 “你们两人但是默契,一唱一和的,三言两语就要把我绕进去了。”周鹜天说道。 此刻的刘鼎天体内已经有了九层金属性基础功法,这十五天对他来说也是相当难熬,不仅是伤口的疼痛逐渐增强,吸收金灵力时遭遇到了体内混合灵力的强烈排斥,一度的让他无法吸收。 正值子时,木子云才苏醒过来,已经被放置在一处山野,身边丛林之中,十几座无碑野坟埋没其里,山中传来狼嚎鬼鸣,夜空无月,木子云倒也不惧,先摸摸身上,并无东西丢弃,再闭上双眼,想多睡片刻,补完美梦。 云尘看着自己这三个徒弟,不由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但是却没有废话,直接把孙大海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狂徒,你处处于狱空派为敌,杀我手足之恨,今日我就要结果了你!”数招之下,势均力敌,狱空门的密多不如尊者此刻是信心满满,数招之内一定当场诛杀此人,为所有狱空门的弟子一血雪耻。 “这次多亏了您,若不是您带人赶了回来,施以巧记,恐怕部落此时已经遭了灭顶之灾了。”首领感激的说道。 张克济摇着折扇微笑着没有说话,主公对朝庭依旧忠心耿耿,想凭借一身才学建功立业登堂拜相的念头始终没变,只是肃帝换成了当今,主公这个期望怕难达成了。 霍明偷偷躲在一旁,见此情景,更是眼中生出一丝怨毒阴鸷的光芒,狠狠的盯着秦明。 一听这话,林向东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气急败坏的出办公室,打算再痛骂那贱货一顿。 那场面紧绷的——好似只要任何一方有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成为瞬间引爆场面炸弹的火星。 当初他们这一支脉差点被屠灭了,这些年来一直躲藏在梦幻之都,才避过了主家的迫害,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血脉诅咒,他们也不可能放弃前嫌,过来助战。 但是面对姚兰湘的质问,他便说自己这个也是经人介绍买来的,那边说的功效确确实实就是如此,他也不懂,他不过是按对方说的功效传达而已。 这变色龙真是好心思,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应该也是想要用蛊虫控制住他吧。 然后抬起脚,用尽全力踹了那大门两脚,“哐哐”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头。 看到林天出现在高空,蛊灵主却并未惊讶,一转眼就用蛊术让更辽阔的海域纳入他的领域之内。 董司见给禾苗剥了一枚橘子,直入主题:“苏老师,我们高层已经通过了占股5%的挂靠工作室合作决议。 这两人身高2米8,太乙金仙修为,是镇守中域十六仙王中的两位。 温柔的看着怀里已经睡熟的朱婻珺,展一天却是在想到这一幕时,不禁轻笑了起来。 一向不苟言笑的王成坤看到这个男人之后,竟然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就是可惜已经没有塔皮吃的了,毕竟前期李秀二将重心放在了下路,一直在刷下半地图的野怪。 夏梦轻咬下唇,忽略掉他靠近以后对自己造成的心绪波动,去一边拽过来一把椅子。 如此一来,只要将被操控的海兽铺洒开来,后方涌来的海兽定会撞击到零零散散的水罐。 慕容夜也松了口气,不知第几次运起纵地金光冲向河流。这一路上,他不间断的运转金刚不坏之身和纵地金光,真气已经消耗了大半。 大当家的说到“各个方面”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显然他指的不只是心理方面,还有床底之间。 所以,这枚玉签中的留音才说到一半,否则也不会在先祖陨落后,还留在此地。 而火焰周围的那个结界,可以保证火焰不受这件屋子里面其他气流的影响。 俩人在这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唯独曹俊轲坐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直到慕容夜冲到四长老身前几步远的时候,四长老的幻阵不但没有布置完成,反而因为真元的行走路线出现了错误而险些崩溃。 “我说老大,你瞒着我们偷偷出来,原来是出国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对我们讲一讲,还怕我们泄密不成?”段飞白埋怨道。 胖妞觉得似乎有点道理,点了点头,然后扎好了马步,开始运气。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媒体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们在看向舞台的时候或多或少是带着审视的目光。 “既然他都说可以了,我们就安心等待就是了,别想太多。”秦政淡然说道,盘坐在一块蒲团上闭目养神。 金色天域存在一种常理无法解释的神启,能让被选中的金色天域人在短时间内就能拥有极强的力量,飘雪如是,刘易斯也是,那个易北寒也这样,眼前这个李诚自然而是如此。 在伊璇雅的眼中,王思情不过就是羡慕自己,嫉妒自己,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走吧。”萧允墨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下了心底的不适,缓声说道。 ------------ 128 两伤 秦孝章将自己的衣裳从赵灵姝手中夺过来,她太担心他的情况,对他直接上下其手。 他衣领都被她扒拉开了,衣摆也被她掀起来了。他身上本就褶皱不堪的衣裳,在她的折腾下,更是乱做一团。 她整个人更是趴在他胸口处,好似恨不能钻到他衣裳里,能更进一步的看清楚他的情况。 幽幽的女儿香扑鼻而来,温热的 夜紫菡下意识的回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那散发着紫色光芒的蛋,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最后咔咔咔的一顿响,蛋壳全部裂开,散落一地色彩斑斓的蛋壳,看着就好像是上好的艺术品一般。 即使她和王旭他们有矛盾,但到底错在何方,娱乐圈里明眼人都清楚。 寒算眼眸微眯,手中拧动法诀残影掠过,玄气如同瀑布倾泻而下,天空一时之间被渲染金色,然后凝结化实,直接变成一座无比雄伟的的金色城墙。 他留着叶梦琪一条命,相信她不会那么不珍惜自己到手的东西,然后再次动手吧?所以自己暂时要离开一周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霍凌峰!你这个混蛋,再次食言!”庄轻轻真的很想将她的脸狠狠搓圆了,捏扁了。 夏嫔在努力的想,其实,她都已经想了很久了,心里面想着,跟皇上说的话。 “梧栖又引进了一批新人,这段时间可能忙着给新人培训。所以没顾得上你那边,竹惠要是忙不过来,我派哲心过去?”沈一添随口找了个借口。 庄轻轻皱了皱眉头,顿时想起了在医院里面的事情,打起了退堂鼓。 四大他不敢想,但老王娱乐有‘争后’和青舟这种间接关系,总能有点儿机会不是。 “你想怎么样?”顾时一眉目微蹙了一下,表面依旧镇静,内心却十分忐忑,难道陈静雯查到她和沈一添结婚的事情了?不对不对。明明当时夏莉让人做了充分的保密工作,沈鸣应该不会让人发现的。 最后,疾风妖主毫不客气的一招疾风神通,将极雷妖主自上向下轰落。 李客州踩灭还在燃烧的篝火,将灰烬埋到地下,转头爬上一块大石头,遥望过去,无尽遥远的距离外,能看到冲天的熔岩光芒。 楚云陌不再说话,突然伸手上去紧抱林以轩,脑袋也转过来,就要强吻她。林以轩猛的一惊,使劲一推。楚云陌不管,还是温香软玉抱满怀,搂紧了林以轩,眼看就要吻上林以轩。 楚天行缓缓看向崩山黑熊,毫无征兆的,就是一脚运劲踹向崩山黑熊的臀部。 “嗷!这后边好像有人在敲嗷~”奥利向身后扫了扫火把,转身来到了威珥的身前。 “别指望我们过来救火,这村里的水都是Y体黄金,我们不会用黄金来灭火。 第二日,楚云陌从八王子那拿到所有想要的东西,然后乘坐八王子的马车去了木王爷府上。 天魂子看着凌越取出来的古钹,摇头笑道:“彻底认主的通灵宝物,再抹去认主印记,对宝物的器灵有损害,老夫有巨螺遗蜕,再配合以前的一些存货,对付天劫问题不大。 为什么戴天不利用闲暇的时间来凿石头,而是非得铤而走险的炸开石头呢?综合一系列事件,孙日峰分析出了一些端倪。 “火场里的几只老鼠,火场里的几只老鼠,一定要把谢克志救出来,一定要把谢克志救出来。 ------------ 129 得救 翌日一早,赵灵姝终于等到有两队人马靠近了这处的山洞。 一队人马乘船行驶在河面上,不时用力在河水中打捞着什么。 另一队人马,则沿着河水与崖壁中间,窄小的一点可以借力的地方,一点点的摸索过来。 赵灵姝听见他们喊“殿下”,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回到山洞,火速将秦孝章的衣裳整理一番 这不,“轰”的一声,两只噬人鲨是相撞在一起了,两杆标枪是被撞得化为了数截。 “就是,就是,你把人家爷爷都医死了,好歹也要表示一下,你的良心难道让狗吃了吗?”旁边的人鄙视道。 “这里的房子我觉得不错。”蔡美娜之前听大儿子提了一句说打算也在这附近买房子。 成一平在前方带着路,手中的白光灯已经换了三四根,跟随着脑海之中超级寻物APP的指示以及灵魂分身的指引径直地走到了第3层的顶端。 “流氓。”慕容冰瞪了这满嘴胡言的秦浩,这叫什么话,实在是太露骨了。 这个妖怪,正在街上叫卖灵药,他要是贸然上前抓人,及哟可能被人看做“地痞恶霸欺负善良道士”。 曹郁森像是故意地说到此处,便是停顿了下来,这么一来,众人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他们是看着曹郁森的,想要听曹郁森的下一步说话。 旁边还有很多的烤肉,谁饿了自己烤,因此大家都格外尽兴和开心。 他们可不是武铁,仗着蓝长老是炼器峰的太上长老,为了炼器峰的事情,牺牲一个蓝眀歌也无所谓。 葫芦上面的眼睛睁开,如同漩涡一般转动,几道透明的影子,立刻从尸体以及楼内其它地方,被吸入了葫芦的眼睛里。 不知道为啥,从刚才起,他的眼皮就一直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我父亲生病了,想回去照顾一下。”韩晓锋找来各种理由说道,至于要扣掉一个月的工资,他早己预料到,这些都是一些公司的霸王条款。 君灵听见里面的社北要出来的声音,赶紧飞到房顶上,然后跟着社北回到喜房。 可是除了这个方法,他对其他的方法都很模糊,真后悔以前没有学习一下如何在野外取火。 自从有了微信二维码后,出门基本都不用带现金了,科技的发展,给人类带来了无限的方便。 面对处在暴躁情绪中的鼓,苏木丝毫不惧,仿佛背后真的有一位上古仙神在给他撑腰。 爵位的获得方法有继承与分封,子桑伯爵面对着宾客和罗天宁说道。 绪灵赶紧闪身,缝隙中向罗盘施法,罗盘中直接飞出一把灵力化成的剑,绪灵手持灵剑,挡住牛莽的进攻。 卡盒一如以往,都是纯黑色,没有丝毫变化,但游城总感觉,它仿佛镀了一层釉似的,反射着光芒。 被父母兄弟姐妹夸的飘飘然的王元川,直接忘记了当初他们对他所做的事。 所以林楼也很重视这一点,愿意为他们提供这些机会,至于他们能力到了一定程度后会不会自立门户,林楼倒是不担心。 卢振明的瞳孔缩了缩,看着林宇的眼神那根本就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凡人,而是有一种‘我正在看着一个神仙’的既视感。 伊丛云眉头一皱,这时伊雷霆也从办公室走出,伊丛芸立即上前询问。 但接下来才是提升信仰种族的等级问题,如今五族除了鲁班大师是二级,其他四族皆是三级信仰种族。 ------------ 130 养伤 赵灵姝骨头错位,回了母亲的住处后不久,就迎来了有过几面之缘的张太医。 张太医医术了得,内科外科精通,治疗跌打损伤和骨折骨裂也很有一番心得体会。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减少掰断骨头,又重新正骨的疼痛。 赵灵姝多能忍一个人,早先被困火海,被大火烧灼的面皮疼痛,头发都烧焦了,手上都起了水 这个问题是他们要面的很大的问题,姜柯昊想说找到你苏柔她们就回去,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迷失在了丛林之中。 只有尽量的减少问题才行,但是现在姜柯昊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经验,一切都是第一次,一切都是在摸索着来,所以现在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是正常的现象。 我知道这法令颁布只是样子,几百年的观念想一朝改变,根本就没可能,最多只是有了个好的开端,有了基础而已,地球人和那些刚被划归人类的种族,至少在保护自己方面有了法律依据。 此时在他后背的,不是别的,正是姜柯昊留下的那些蜜蜂,蜜蜂性情温和,如果他的心里心存善意,忍着一点,或许黄毛真的能够逃脱这么一劫。 他已经听着陆月月说了,昨天晚上池染是着凉了,想着当时池染出去的时候穿得那么单薄,沈柏溪是后悔得不行。 老海想了想,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黑人土着,为什么会姜柯昊还要提前开启了变异技能。 阮无双靠在车厢壁上轻眯着眼睛,今早她一大早就被惊醒,事情解决后,她不由觉得眼皮子泛酸。 陆玄发现吸收了貔貅的力量后,聂护神有些忌惮的眼睛竟然变得极度平静,甚至还隐隐有些嗜血浮现。 “是”宋之初脸上的思虑瞬间消失,他的任务从来不是关心这些。 “怎么会这样呢?都怪我不好,那天要是坚持不去送同学,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槿儿一定是以为我也像赵逸轩一样。。”张皓口中赵逸轩三个字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该提此人,而此时夏家人也都惊诧地看着他。 大叫声响起的刹那,楚云惜和陆明暄便见山体之上诡异地扭动出血红色的影灵,一连十数具,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它们应该就是先前在洞穴内攻击楚云惜和陆明暄二人的那些影灵。 众人大惊,这个山寨大BOSS居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也太精明了点吧。 不过叶南微微一想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军衔是少将,叶南现在已经是一级势力的首领。而且前段时间黑手党和火狼帮的大战可是轰轰烈烈的,黑手党派过来的先天中期高手都被叶南等人收拾了。 我们的匠人,不需要再学习技能,便可以直接生产各类型的高级武器、装备。这种匠人的价值非常高。 整个西北,再也没有其它像样的适合耕种的大平原,就这片平原最为富饶。 太平公主原本四处一打量,大步朝陈晚荣走来,打算给陈晚荣牵马,听了这话,只有让到一边去。她这是想讨好陈晚荣,现在,她要图大事,陈晚荣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是要示以恩宠拉拢了。 非但不治罪,反而予与嘉奖,这在天下太平的时候是难以想象的。也只有在这种天下大『乱』,朝廷危急四伏的时候才可能出现。 “注意避让,免得被那魔兽伤到没地方说理去!”老大吩咐了之后,就带头朝路边走去。 听说这么晚了,章晗顿时霍然起身,但旋即又徐徐坐下此刻京城九门紧闭全城宵禁,宫门也应该已经下钥了,陈善昭怎会留人议事到这时辰? 正常来,以流氓他们的实力,怎么也不可能偷袭得了墨羽他们。墨羽这人毕竟在十强榜上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真这么好偷袭得手的话,那果断是滑天下之大稽。 新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也在感情方面很脆弱,哪怕是手臂被射穿,脚被打断,人被卡车撞飞,他都从来不吭一声,但,在看到忆莎简简单单的洗着衣服的时候,他哭了。 “这力量,是犼族之力,什么时候,力量本源能够被人族纯熟使用。”朱梵惊叫,早就没了刚才的风度。 凤九舞面色潮红,转身就飞走,只留下罗浩独自看着手上肚兜微微发呆。 一处茶楼之内,几名谈天说地的茶客,在议论着最近发生在棋局世界的一系列事情。 越到跟前,王虎就越高兴,之前暗中下毒,实在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叫外人非议。但现在他明目张胆问自己要武士铠甲,那自己将他打死或打伤都是名正言顺。 不仅对她体贴细致,有求必应,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第一个冲出来。 用这件事来威胁他,就算再不和,在外人眼中他赵正卿还不是他的儿子。 夏新的脑海中再次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这让他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 朱大福更加得意了,这可是铁证,只要他一口咬定,这肉便是自己家的猪肉,就能将死罗浩。 “那就处理你被白狼狠狠欺负的事件好了。你继续说。”头疼加剧,这个牧牧果然不会躲避。是被代理天帝宠的不像话了? 他只是笑,随手在挂钩上取了车钥匙,任由我这么拖着他,一路直杀停车场。 凌明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红着眼睛的项来,轻轻的动了下他那干裂发白的嘴唇,虽然没有发生声音,可是项来还是从他的口型看出来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 131 三寨主 “你这话的意思是,张御医挟私报复,故意折腾你? 赵灵姝一副“你在说什么大瞎话”的模样。 “你别害我!我什么时候有那个意思了?我还指望张御医给我换药呢,殿下你别在张御医跟前给我上眼药。” “不是你说,张御医给你诊治过后,你浑身都不好了?” “正是因为浑身都不好了,才说明张御医医 姚光的恢复力很强,所以他背后的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但奇怪的是玄蕾雅在将他背后的鲜血擦掉之后,发现他背后肩胛骨的位置有一道黑色的纹身,看上去非常诡异非常邪恶。 徐峰在车里没有太注意外面,也以为是假警察的同伙呢,等听到枪响的时候,刚下车的徐峰已经发现熊北冥中枪投降了,然后就是所有枪口都对准了自己。 “是,一切都听大师的!”风雅倩,懦弱的说道,她被打击的不行不行的,而且她的经历告诉她有钱人都是控制欲很强的,容不下反对意见。 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杨艳,几位部门经理和卢老板陈墨难免厚此薄彼,给他们各加了一份甜点,老板温言勉励了他一番。 家族中人,上至家族长辈、长老高层,下至丫鬟、护院等仆人,无不喜欢她,故而人称二公主。 系统没有去跟楚言竞争,而是跑到了红枫树旁的防空洞。反正周围也没人跳,把楚言放养在靶场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其实刚刚那条向全宇宙发出的警告讯息并不是姚光亲自说的,而是冥封按照他的意思,用他的声音说出这段话,只是在言辞上冥封做了一些修改,既然是警告讯息,他觉得应该要霸气一点才行。 “谢谢你的关心,今天还有事,改天再跟你聚!”宋澄毅说完,就移步了。 “呵呵,这个简单,这里都不是简单之辈,身上定有一些回气丸之类的东西,只要你愿意,法力不是问题,而且大家也不会让你白帮忙的。”穿着八卦仙衣的这人笑道。 “从那一天起,你一直徘徊在这个绿色的区域,猎杀区域!”舞清影指着醒目的四个字。 “可是你却……”鸿俊正要问,李景珑却使了个眼色,鸿俊这才明白过来。那时李景珑就想过,以心灯封印自己体内的魔种。但他故意透露给獬狱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鸿俊哭笑不得,说:“万一太累了就不成……”旋即被李景珑按在榻上。 “不介意!不过,师姐,我们认识吗?”陈楚默放下筷子,认真的问道,想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先吃吧,吃饱了,再慢慢琢磨。”老人家说罢,然后又躺在了床榻上,白凝夕和林水寒面面相觑,然后也都无奈的低下了头,继续吃东西。 同行是冤家,我就要趁着你还在犹豫,是否停产你那个夏梓凉茶的这段时间,反超你。压了我们那么久,是时候博上一把,来个王者较量了。 “那你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不肯见你?”沈慧君哭笑不得,她觉得自方正浩生了这场大病恢复后,很多想法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这会竟然同自己的亲妹妹置起了气。重要的是他在这边气得咬牙,人家还根本就不知情。 “是”太监低头退了下去,至于说提点什么,做为皇上的贴身太监怎么能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婚礼上,新娘要不是周敏,可别叫我们去!”周厚明也赶紧加刚道。 ------------ 132 体贴热情小天使 赵灵姝到达秦孝章的院门口时,小院里灯火通明。透过微微闭合的门扉,甚至能看见正在提水进正房的小厮。 看见这一幕,赵灵姝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大晚上跑到一个男子院子里,是不是不太好? 但她已经到了,总不能现在再回去吧? 她娘这几天看她看的紧,几乎是不错眼的盯着她,她今天好不 但是没有想到这四大势力的老祖居然会凑上来,竟然如此,上天是注定要让他和这四大势力不死不休了。 等睡得迷迷糊糊地被杜嬷嬷唤醒,四贞连穿衣服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 俯下身贴近他的王心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把嘴巴往下凑了凑,以免吓到他,就刻意的保持了一点点距离。 眼下这个时代,是个乱打乱斗的时代,楚西望和周少羽、太子,有一天终究会对上吧? 第二天一早,朱八过来找谢炎炎,想请她做昨天那种香透天的菜粥。 宇智波辞将发散的思维收束,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三代水影白岚身上,微微眯起双眼。 唐菀得提前做准备,第一次在陆怀景战友面前亮相,留个好印象。 就算以后不在医院住,但还是有必要准备一些东西放在宿舍里,以备用。 这是她睡了二十年的房间,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飘荡着她的气息,可是现在,她人不在。 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有某人牙印的苏沐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层层红晕从脖子处往上爬。 秦风的话语刚一出现,宋征不屑的一笑,慢慢收回了寒冰头顶的木影钩。感觉到头顶压力大减之后,寒冰立即就向前走了三步,脱离了宋征的攻击范围。 听到这话,那杨建平也是一个劲的点头,眼眸之中有着一丝喜色闪现而出,显然是未曾想到,杨帆竟然连李城集团,这等庞大的集团都能够请动。 李三才一拍额头,立刻下地,学着叶林的样子对他身边的那名叫做林海的内门弟子输入真气。 第二天一早,当清晨温暖的阳光洒进屋里的时候,苏晨也是醒了过来。 唐明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宠辱不惊的风范,暗自有些诧异,一般人见到他这个市长,都不会像他这副淡然的样子。 时间如流水一般,不断往前,自然不会因为苏晨的主观意愿而停止。 不过一击不中丧尸国王就好想发狂的野兽一样对着秦羽施展出了连击了,这已经是秦羽第二次骗他了,果然他的虚弱都是撞出来的,丧尸国王这么会放过他那。 “最好是这样。别以为你和慧子故意设这么个局杀死井田灭口我看不出来,以慧子的身手,她真想保护井田,你掏枪的那一刻早就死了一百次!”刘天恒说道。 “嘿嘿,那样最好,到时候雪莹摇身一变就成富婆了。”凝萱笑道。 挂断电话,田野想雪瑶那边的事应该差不多了,于是跟着打了电话过去。 “兄弟,给你搞了辆车,试试吧!”少爷靠着车门抱着肩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李恪微微有些失望,长孙冲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根本就是在装傻充愣,不愿跟自己出去溜达,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不招人待见?李恪隐隐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有那么一丝的自卑心理。 佛魔杀和萧晚晴手中的魔族权杖,那两道圣境级别的杀气,眨眼间便冲击到围墙跟前。那些围墙在圣境力量勉强,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噗嗤噗嗤瞬间破碎。 ------------ 133这事儿没完 赵灵姝从她娘嘴里听说她三舅要来…… 她毫不怀疑,这消息是肃王告诉她娘的。 毕竟昨天一天她娘可没收到任何信件,那三舅要来的消息,总不能是三舅梦里告诉她的。 想到常慧心从肃王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就不难想通肃王昨天是怎么把她娘哄骗出去的。 对此,赵灵姝心里腹诽了好几句,“老谋深算” 伴随着吞天魔尊一声低喝,他的大口猛地一张,一道漆黑的飓风便是呼啸而出,紧接着那飓风便是化作了约莫百丈巨大的黑蛇虚影,蛇首大张,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便是朝着刑天舞袭去。 在这种气息的影响下,青阳就像一名绝世高手,天下人在其星辰般的眼眸看来,皆是蝼蚁,那种睥睨天下的霸气令得所有人心头大震,冷汗直流。 找不到钥匙,王妃很失望,她不死心,连博古架上的花瓶都不放过。 “五行五角,相生相克间于中央地带形成雷暴地域。雷暴中心有一个通天之塔,此踏名为五行生雷塔,共有五层,其中雷气纵横,若能问鼎塔尖,便可为最强的新人之王!”青阳等人也是缓缓走了出来。 “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觉悟!”苍穹眼眸此刻也染上了青黑色,一股奇异至极的邪魅感从其身上弥漫着,无形中让人内心一颤。 祭祀之典,不同于平日里的烧香拜神。更多的是一种仪式。一种很严肃,也很重要的仪式。 但是在这种海面上,一旦被海浪淹没,除了这巨大的冲击力对人造成的巨大创伤之外,还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掉入到海水之中,你根本就没办法浮上来。 “嘶!”随着宋杰亲手把两枚椭圆型红宝石放在电子秤上,终于看到了两块红宝石真面目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云狐子挨了几记神雷,竟然还能跑的飞起,一道白影一闪,云狐子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身子太差了,这几步路就和掏空了他的命一样,呼吸声都沉重得要命。 这也不是言心心第一次去慕家,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太稳。 一句话,现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定在躺在场地中央的罗渊身上。 话说,白素贞在服用了张凌赠与的丹药后,将自身畏惧雄黄的蛇类天性消除之后,却发现一件令她无奈的事情,她度过了天劫,却无法飞升。 随着马腾的叛乱军和贾诩的大军开始短兵相接,马腾身边的士兵便迅速的减少,因为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虽然如此,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甚至跃跃欲试,他们虽然感觉到了压力,但这同样是机会,他们的子嗣完全有可能一较高低,如果能够从其中脱颖而出,父子同堂都不是问题。 内心一愣,周无双有些错愕,之前吴坤的儿子可是跟他撂下过狠话的,按理来说双方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才对。 而此时,桃花谷外,李长安与萤席地而坐,微风轻抚,吹来桃花的清香之气。 不过如果没有帝俊的传讯,他还真不好动作,毕竟一旦动手就必须要给与对方雷霆袭击,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收尾,他可不喜欢留下后患。 “你爸爸做错了事,夏玉燕根本不是你姐姐,你姐姐流落在外十八年。 听了这话,张凌微笑着点点头,心中却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该难过好。 ------------ 134 做笔交易 也就在这个让赵灵姝头皮发麻的时候,外边有丫鬟垫着脚尖小跑过来。 “三爷,秦王听说您过来了,派人过来寻您,说是有要事儿要托付与您。” 常慧昌神色一松,随即又一紧。 若现在寻他的是肃王,他保证自己眉毛连动都不带动一下。 可是,不是肃王,是秦王。 秦王和他们常家无亲无故,秦王 此刻崔封看到这名光头男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正欲出声询问,陡然间想起这醉仙楼中的“规矩”,当下也只能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只是朝那光头男子不断投去目光。 “开饭啦,客官,香香的八宝饭。”夜寥莎无忧无虑的声音在萧梦楼耳边怦然响起。 凡是进入此榜单的,就算是最后一名,那也是万族之中赫赫有名般的强者! “那好,我们走,去看看这个黑子到底想干什么!”师道然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感谢上帝。”卡洛斯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松弛地重新在床上躺平了身躯。 董占云这时候习惯性地扶着父亲躺下,边扶还边说:“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躺在床上说,别老是坐起来说。”“呵呵,呜呜呜呜!”董占云怔怔地流下眼泪,开始低声哭泣起来。 “如果有选择,我还是愿意留在村里做个爱哭鬼。”白建宇抹抹眼泪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修建卡瑞克斯的神像以收集信徒们的信仰待到卡瑞克斯封神的那一刻取用。 大厅之内,一阵的压抑,魏家家主咆哮,令得魏家的高层都不敢言,此时那大总管开口道。 深吸了一口气,云峰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持剑鞘,恐怖的剑气冲天,撕裂了坠空的空间碎片! 姜以式直气得胡须乱颤,还没等他发作呢,有十几骑飞奔而至,为首一人,正是孙大中。 这是一场艰难的旅途,同时也是一场艰难的蜕变,林木必须要坚持。想要超越,也只能坚持。 鹊神子却是听得脸色数变,真要落得那样的下场,自己还算是死族吗? 在邀月庄主取出金梭的一瞬间,银梭立刻有了感应,开始剧烈颤动……紧接着,金梭与银梭一同飞上半空,相互追逐,不停的旋转,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漩。 背对着门的铁木正在得意间,忽然发现周围的喧闹声慢慢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向了自己的背后。 “嘶”旺财吸了口气,双眼开始溢出浓厚到几乎凝结成实体白雾的幽能——旺财在外域搞到过一个无限的魔力源泉,而身心谨慎的他,一只拼命的憋着口气以防被人发现,直到今天。 “你想要让我做些什么?”金刀老祖现在反而是淡定了下来,既然凌飞扬是有求于他的,那他自然就不需要那般惶恐了。 “可以啦,可以啦,再勒她就死掉啦。”荷诺丽劝了好几下才让哭哭啼啼的歌剧团团长把荷洛依放了下来。洛依双脚一着地,顿时一阵咳嗽。 显然,长孙无忌尽管不同意赐婚和亲吐蕃,但是因为李二陛下的一句话,整件事情变成了被动,他也无计可施。 “没想到夜葬的前世有着这样的身份!”血煞魔帝,李瑶可是听说过的,那可是连圣人都直接杀了的绝世魔头,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动得了他分毫,而且还是一个手染几百万鲜血的魔头,那时候闻名洪荒,无不望风而逃。 ------------ 135 今天一更 阴阳老人姓甚名谁,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现在已经无从考究。 但其活死人、肉白骨,能沟通阴阳,从阎王手中抢人,故而被称为阴阳老人。 传说天下没有阴阳老人治不了的病,也没有阴阳老人救不下的人,只要阴阳老人所到之处,百病全消…… 这话听起来神神叨叨,但却是世人对阴阳老人医术的极致推崇。 院子外面有人呼喊,一听怪石,罗捕头便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去,原本在苏阳家中的几个差役也紧随其后。 她是矛盾的,这种矛盾的气质,让他本能地觉得她的身份不一般。 “算了,这件事也不都是你的责任,是我没问清楚。”夏龙起身拍了拍苏姬的肩膀。 苏阳若是不动用阎罗殿中钱财,想要汇聚百万钱财绝对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并且时限又是一年,就算是做生意,也弄不到这么大的利润。 感谢之后,董明瑶的眼眶就已经再次被眼泪填满!如今的众人,也都底下了头。没有谁去嘲笑她,一个个唯有同情的低下头。可就在此刻,忽然古锋大袖猛地一扶。下一瞬,只见在两百余人的身前,都出现了一个储存袋。 古锋见此,不在迟疑,一步就迈入进了入口之中。这入口,来一处四五丈的深坑!而就在古锋刚一出现在深坑之中,上方的雕像就轰隆隆的自动合上了。顿时,在古锋的四周,便是那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扶离心想也不能逼着人家吃吧,便就此作罢,只好用他不饿来说服自己了。 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湛蓝的天了?仿似时间真是久了些,望着眼前的美景,她的心也顿明亮了起来。 但我看着那个坡我就很害怕,我的腿不知道是冷的直打哆嗦还是紧张的直打哆嗦,反正就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当然这接下来,那就是打扫洞府!半刻钟后,整个洞府就被古锋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并且在洞府的四周,古锋还布置了足足四道禁制。他所布置的这些禁制,那都是为了防止有人偷窥。 其实这池里的水,并非天然温泉,而是有专人昼夜不停的将加热得温度恰好的水倾到池中所以而成。 “我的赌约很简单,你全力抵抗我的精神入侵,如果我不能将你强行契约,就算我输!”楚剑晨含笑看着眼中露出浓浓斗志的史黛拉,提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很愚蠢的赌斗条件。 宿管开门的瞬间,银色的月光从宿舍门透入,慷慨地洒在了许尽欢的背上。 恰巧的是,李婉的身后又出现了林风的身影,这才是最让孙铭惊讶的地方。 楚韵儿暗暗松了一口气,向着电梯走去。那里还有安保人员,不过电梯口的安保人员是中方的。 铃声整整响了30秒钟才挂断。随后,铃声再次响起,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 7、在成都周围进行军屯,从辖下各县迁移三万民户,以在成都进行民屯。 萧何据守关中功高至伟,为向朝廷表明忠心,自污其身,贪污受贿。 按照游戏世界本身的角度来讲,玩家只是拥有自己的人格的数据链,那npc就是木偶傀儡般,被施加了各种限制的数据链,都算是游戏世界的‘子民’。 还有,大家也看到了,我们要发展科学制造,总结自然规律,应用新科技造福民众。就像这新式冶铁厂,虽然存在诸多不足,但冶炼的钢铁质量比起过去强太多了。 ------------ 136 白眼狼 常慧昌具体与赵灵姝做了什么交易? 其实都不能说是交易,只能说是秦王交付了常慧昌一些差事。 * 常家在蕲州颇有名望,在过了被罢黜皇商名头的那段低谷期后,常家便又逐渐起来了。 这十多年来,常家深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在烧瓷之外,又暗地里经营粮食买卖,还做绸缎生意,胭脂 不得不说,这个金发青年多少还是有点儿实力的,不是那种只会打嘴遁和靠背景的人,他的演出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晋级二十强问题不大。 “若然,吃好了么?我们去游乐场吧。”特意没有点太多的东西,因为害怕安若然等会去玩耍的时候胃不舒服。 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荣羽的手机忽然就震动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钱多多发来的信息,连着发了两条。 郑吒深深了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呼出来,看着苏南的目光都是有些复杂,甚至……是有些羡慕。 可是,让他出去做官来福荫自己,自己的心中还是很忐忑的。不过自己拗不过大姨太太的胡搅蛮缠,他只能妥协为他铺路。 也就是她在设计图里对着荣羽解释过得地方。在四楼的顶层有个第五层。但是并不是完整的一层楼,没有包间,而是开放式的建筑。 等一下,忘了一件事。他知道银龙王的名字是古月娜,但古月娜还没告诉他。 叶空心中暗想: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假装的嫌疑?我要不要继续演戏?胡列娜心中暗自想着。 “噗……不是我,是冷殿宸做的。”蓝雨辰一脸的笑容,看着安若然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般,还是那么的可爱。 故意的在众位同学的面前,来埋汰她,然后好提高了自己的身价,接下来,不管安若然以后会不会跟冷殿宸在一起,最后的最后,冷殿宸都不会跟自己在一起了。 好吧,这个看起来很强大的便宜老爹,在便宜老妈的面前,就没有什么光辉形象么? 洛曦然一把接过纸巾,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一直在脸上胡乱涂抹着。 领班带服务过来上菜,本想和沈业君说几句,见他低头沉思,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只好和服务员悄悄出去,顺手带上门。 “真的很苦吗?”慕婉晴想着应该没有那么苦的,只是姜煜泽夸张了而已。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对于马寒来说,真是听得一清二楚。 吼吼吼,这种情况,当然有些扯淡,但怎么说,多接触接触外面,磨炼我的战斗能力,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从盐城返回石漠城这边,是冰皇海波东将我送回来的。盐城那边,我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她慢慢地缓过神来,脸上高兴的表情再明显不过,眼角但都是弯弯的,笑成了月牙状,可爱极了。 躲藏在左侧稍远一些的树后的阿奇,看到这一幕,惊愕震撼的呃了一声。 无非就是说……洛曦然这卡是做鸡时金主爸爸给的,只是拿出来显摆一下而已,根本就不敢乱刷。 那么他们一直守在院子外面,怎么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呢?还有,惠儿床上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而他范玄清,又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说出将张原直接擢升至真传之位? “大胆,本官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既然杀了人,就要好好的接受惩罚,可你却是冥顽不灵,看来本官不给你上刑,你是不会如实招供的了。”吴大人冷声道。 ------------ 137 蜜蜂蜜蜂 胖丫最终果然没抓住蝴蝶,她将之归咎于是姝姝姐姐诅咒了她。 赵灵姝为了赔罪,不得不去外边订上一桌上好的酒席,让小胖丫大吃二喝一顿,如此胖丫勉强消气。 又两天,女东家还没送来赵灵姝等人定做的衣衫,赵灵姝等人在宅子里憋不住了。 这一日,胖丫一早起来,拉上赵灵姝和常慧心,去郊外游湖。 “话都说成这样了,他还是不肯把水麒麟交出来?”龙谨不敢置信。 她扭头看了这张满面黑沉的脸,再看看周围那一道道好的打量目光。 烈火教的总坛设在赫兰山的地宫里,但是赫兰山山高林密,入口极其隐蔽,若无大量人力去搜寻,十天半月都不可能发现些什么。 不知怎的,我被她抱着的时候心里一颤,尽是满满的酸楚涌至鼻腔。她是我娘?怀抱很温暖,也很熟悉,我看见她鬓边的几丝白发,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下来,咬着唇看着星南。 可是兰溪村却没有合适的房子。前面那个大院倒是有房子,里面却空荡荡的,根本没法住人。 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的看她,不得不承认,这时的她很美,美得素净、宁谧。 原本还有点蔫蔫的年年一下子活了过来,摇摇晃晃的踩着凳子转头向外看了看。 玉锦绣站定,猛地扼住他的脖子,手指轻弹,他手里的匕首随之落地。 躲藏在后面不远处的郑志伟,原本没看清江米徒手揍倒俩流氓的画面,可李加航的意外出现,却把他给吓坏了。知道再呆下去恐怕没有好果子吃,郑志伟矮下身悉悉索索往道边树丛中爬。 再说江米已经给他们好多钱了,老两口今后啥也不干,也足够他们后半辈子享福的了。 一二三幽怨地望着橘猫,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猫咪和老大怎么那么亲近。 那与其憋着,不如将计就计顺其自然得了,反正在王思琪看来,我此刻是昏的,即便发生什么,也不是我主观意志所能决定的。 这个也是琉球军自己的军官培养体系的一部分,要不是现在军官比较急需,这些人的学习时间可能会要更久,张三现在很多营长都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因为,这个时候,对于他而言,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呢。 一会儿,就让他的好兄弟——王朝晖,在钱江大酒店的门口等着自己。 如果能够找到他,我就有机会得到学习内劲的功法,成为内劲顶尖高手。 人美,声音更宛如天籁,轻轻柔柔,似乎她的声音中含着一种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让人听着都要浑身酥掉了。 杨天现在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强大”,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到星辰之力能完美的流动在身体的每一处,无论杨天如何的调动,都能迅速的动用所有的星辰之力,而身体都没有任何不适反应。 长出一口气,郝宇将手中的铲子放在一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需要歇息一下,再来努力挖坑。 俞桑从车里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连斯的身影,心道:这连斯可真会藏,不愧是跟着席煜辰在警校学过点东西的人。 “那你愿意签就签吧,还非要叫我去干嘛,莫非还要玩个美人计不成?”巧巧调笑道。 少梁邑,王子恒正在和卜商一起督造河西学宫的建设,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子恒彻底的懵了,太子兄长战死了? ------------ 137 再启程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回到府中。 常慧心的中毒症状虽深,但有秦孝章早先给的两粒丸药吊着,常慧心回到府里时,毒素还在可控范围内。 张御医两人尤其深谙解毒一道,毕竟秦孝章自出生后,身上的毒就一直是他们二人在控制。 可以说,秦王殿下能与毒共存十多年,他们两人居功甚伟。 区区一个蜜蜂之毒 可这时,烈蝶却看到桌子上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她过去打开来看,却发现是午餐!她特地给自己买的。 她的心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的贴近,可她的身体却有些喜欢这样的贴近,像是久旱逢甘霖……她果然是憋太久憋出毛病了吗? 白涟回到屋子,打开电脑,此刻肚子暖暖的,又累了一天,正打算洗个澡,回回博客就准备睡觉了。 足足花去了三天时间,三次使用冥王瞳的超能量后,才让他开始具有了重新修行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他这是装出来的还是真不知道,但想到刚刚的交易,我就笑眯眯的开口了。 这一枚舍利子的到手,轮回佛宗千年宗门任务就算是彻底完成了。 虽说民间对于这位新市长褒贬不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鲁言智这边还是干事的,不光干事,还能按步就班取长舍短,条理清晰的整合市里的资源,这一点对于一个年青干部来说挺出彩的。 第二天,她的脖子,手臂,大腿,腰腹……上的皮肤,发出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红疹。瘙痒不止。 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只见她犹豫再三后,轻轻的拨通了那个号码。 卫卿卿许是有些激动,握着红绸的手微微有些颤动,一连几次都不能将红绸准确的送到明烨掌心。 乔芷萱微微一笑,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提着裙摆朝报幕人员走过去。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完全出乎意料了,就是梁江成自己都是一副被天上馅饼砸中的样子。 修琪琪从宿舍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正正撞上匆匆跑回寝室的容蓉,一眼看到了修琪琪,容蓉的表情显得非常的兴奋。 陈嬷嬷给宋婧安排的是一间偏殿,不过里面摆设都很齐全,离明肃太后的寝殿也很近。 而此时宴会大厅里的舞台上,那个巨大的屏幕,却突然‘嗤嗤’两声。 “那,我随你一道去吧。”大夫人思虑了下说,“正好我也有事。”这不过是借口,柠乐刚归家,却又急匆匆的出去,传到了后院之中毕竟是不好听的。 唐子言还没有开口,学生会长已经点头了,唐子言有些无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如果今天的一切不是他亲身经历,他一定会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学生会长事先安排的,但是现在,事情好像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三位专家远道而来,送到酒店稍作休息,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具有华夏国特色的美食。 一滴清凉的液体滴在万祈的唇上,万祈陡然在暗夜里睁开了眼睛,散发出幽幽的光彩。 她回头,就见君非玉突然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将他扯到了怀中,然后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圣心知自己不能被发现,否则会有危险,便只好脱了衣服,跳进来改造舱里。 陈峰还未来得及回答,周围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变形。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楚凌霄面无表情的收下卡,期间完全没看大蛇一眼,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剧场的事情并没有引起骚动,甚至那里面都没被人发现有问题,安卡拖了几天才拉上爱丽丝去城堡找皇室对峙,他们背后可是奥兹,外界哪个国家不得给点儿面子? 看着两个儿子和好,一同坐在自己身边,孙皇后心情大好,面上都展出笑容来。 话音刚落,铜镜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画面瞬间消失。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安卡从刚才看到漂泊者的脸时就感觉眼熟,再加上这次漂泊者说话的声音没有环境干扰显得很清晰。 而他这次来青龙山视察的目的之一,便是为将煤场从官办转为官营做准备。 “所以!只要师兄你死了,袁清灵就不足为虑,师兄——你去死吧!”随着她的动作,手中毫不留情,一剑穿心而过。 张弓心中盘算着,沉默几秒,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卑微的对总长说道。 “哈哈!想到了?没错,这邸报会在七城内同步发行,内容基本一致,只是将城市名称改成相对应的城市罢了,放心,虽说是同步发行,但时间上总会有差异的。”赵武拍了拍萧墨的肩膀,状似安慰。 可是现在手机却像真的关机了一样,没了动静,这让乔语心里有些不太踏实。 不过几分钟,天空就恢复了之前的清明,没被打死的蝙蝠看到不妙都逃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你说过保我不死的!”随着距离的极速拉近,范离歌感觉自己此时全身冰凉,一股绝大的恐怖将自己完全笼罩,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难道要夜里才会出现?”,张霄心中想着,因为一般的妖魔鬼怪,都会在晚上兴风作浪。 ------------ 138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常慧昌今天来晚一步,纯粹是被石头寨的要事儿绊住了腿脚。 就说巧不巧,那石头寨的余孽好巧不巧藏身在曲家的院子中。 曲大爷经由山体塌方险些丢命一事,被吓破了胆子。如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他晚上睡觉都恨不能睁着一只眼睛,为的就是防备身边可能会有的危险。 若不是渠县的黄金梨 还没等我张口,大夫人就朝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跟她出去。 孙虎因为得到了韩振汉的夸奖胆子也逐渐的大了起来,要是放在以前,好奇归好奇,他也是不会主动的去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的。 话音未落,宋城手指忽然一颤,高脚杯从他手中掉下来,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柔和的,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声音中带着的僵硬感。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我愣了好几秒钟,脸上突然不受控制地烧起来。 “没错,若是放在以前,我绝对不会要这个孩……”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所以我跟着华旭的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怀孕过,把避孕措施一直都做的很好。 我甚至忍不住的猜测,他那句谁都挡不住他的话,原型是不是即便七七在对方的手中他也不会受到威胁,不会有所顾忌? 慕至君抓过简以筠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拔弄着她的指头,原本平静的空气瞬间风起云涌。 艾巧巧觉得两腿发软,要不是夜离殇抱住了她,她几乎就要滑到地上去。 秋风一吹,苏子梓闭上眼睛,只是那邪魅的冷笑一直挂在他这个狐狸精一样的脸上。让人看着是又爱又恨的。 叶蓁蓁还是有些顾虑,想起之前和南之乔在国家公园里的经历,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愣了一下,循着声音望去,不知何时就见一个虚影出现在了我的右侧不远处,正蹲在桥的护栏下面。 那一对三十七八D的傲人前‘凸’,仿佛摇摇欲坠的大西瓜一样,等着某人前来摘取。随着楚温柔因为下‘身’的疼痛,而身子的抖动,那傲人的前‘凸’也是不弱下风,上下弹跳。 “那当然,有你们这么多漂亮的老婆待在我身边,不爽我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夏天如是道。 刘超身高比叶统高了很多,一边说一边往叶统面前走。而身高接近的李定斯则伸手挡住了刘超。霎时间,李定斯只感觉到一阵浓烈的狐臭、男士香水、狗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可是非常讨厌夏天的,怎么能想这种呢?难道对方年龄达到自己的要求,自己就要答应他嘛? 走出房间后,陆铭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而他所处的房间正好位于其中一侧的尽头,至于另一侧暂时还看不出通往何处。 獠牙兽骑的头领感觉到了叶钟鸣的目光,高速奔跑的过程中冲着叶钟鸣猛烈咆哮,一双带着锋利尖端的利爪在空中挥舞,对着叶钟鸣做出了撕裂的动作。 “靠,他把这玩意都带过来了,太强大了吧。”摸着手中坚若磐石的“神器”诺基亚,陆铭开始吐槽起来,同时将这些金属部件随意的摆弄起来。 “不要,我要在外面看着他回来。他不曾来过京都,不知道能不能找来……”韩母絮絮叨叨,狂喜中饱含辛酸。 ------------ 140 亲人相见 沿着运河一路南下,道路一如预料中那么顺畅。 如此走了十天左右,一行人终于走到蕲州地界。 大早起的,赵灵姝起床被丫鬟推到夹板上,抬眸远眺便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池,登时她的心情变得非常舒畅。 “姐姐,那就是蕲州么?” 小胖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挨近了她,蹲下.身抱住了她的胳膊。 最终点头头道:“好吧,既然是你们共同的决定,希望…你们幸福,好了都退下吧我想静静!”说完希波吕忒摆摆手,颓废的坐在王位上。 这个方面的国家也是有不少的,这种巨大的柱子也有十几根的数量。 在低级地图与黑野原地的交界处,以10人为一组的几队玩家像边防军一样,对正打算进入黑野原地的玩家好言相劝,态度和善。 也因此,这一世,不管是对马藩还是萨摩藩,都不得不独自面对突然转了性的大明朝。 “你既然击败了七窍玲珑体,那便是我家主人的传承人,规矩是这样,那我便带你去传承之地!”佝偻老者道。 所有人都能看到江枫偷懒,但没有任何一人阻止,就连李仙尊也是默认。 而目送这支河套蒙古人移民南下远去的李邦华等人,则立刻转入了整军备战的既定任务之中,箭支、弹药、粮草等等战备物资,开始源源不断地从甘泉峪的方向,往子午岭官军大营运送过去。 如果他动用太多穴窍的力量,必然会被反噬,那些穴窍将会像炸弹一样,在他身体内爆开,可以将他炸得尸骨无存,魂飞烟灭。 “老东西!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江枫挣扎着,眉心处第二道天道印记浮现。 聂婉箩始料未及,何微良与米丽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她的耳里,她还没从‘打杂’两个字中回神过来,便已被冲进来的米丽弄得不知所措。 “陈老师,您看这奖品是不是该给了,愿赌服输嘛。”严宜春看着陈发财笑了笑。 躺在地毯上,沙耶香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的眼角微微发红,却是带着一条泪痕。 趁着蒋介石和宋美龄二人查看卷宗的时间,戴笠痛心疾首地拍着胸脯对毛人凤说道,刚才在办公室还笑语吟吟的二人,此时却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三天后,她从堂哥们那里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跟随父亲去了中国,一下飞机后便不见了人影。 紧接着便是一阵汽车马达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道上一辆吉普车正停在当中,更让恐惧的是,这辆吉普车上竟然还架设着一挺巨大的机关枪,这挺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要比普通的马克沁水压式重机枪都要大上两倍。 东乾是要脸的,这事儿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说马上报复回去,至少也得有个态度。 不过九天的注意力都在资料上,没有关注这些。郑伟奇更是没有关注,眼睛不动声色的查看四周。 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私企,发射火箭都是头等大事,巴不得全世界目光都聚焦过来。结果,你们帝俊,悄无声息发射成功了一枚火箭。怕不是假的吧。 “英雄难抵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一会他可要完蛋了。”柳雪雁脸色惨白道。 凯恩裂了裂嘴,准备转身离开,一股本能使他留意到一些奇怪的迹象。 秦枫抿抿嘴,看来的哥绝对是人民大众的一份子,所谓血浓于水,还真够意思。 ------------ 141 老谋深算 用团圆饭时,赵灵姝见到了她娘。 她娘应该是刚哭过一场,鼻子眼睛都是通红的。 但观她娘的神情,却是赵灵姝从未见过的舒畅轻松。 她坐在外祖母身边,被外祖母温言叮嘱着。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口一个乖女,还亲自给女儿夹菜,给闺女剥虾,外祖父也不遑多让,他竟亲自给母亲剔鱼刺,还给母亲盛 齐才义正言辞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他现在得化解了自己的尴尬,不然的话,这老脸可是有些挂不住。 “嘶…”那光头猛地抽回了手,原来是方晓彤刚刚死命的咬住了他的手,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先把手拿了回来。 镜山湖如此品质的青菜怎么可能会打不响,只是看以什么样的方式打响而已。 在米国,亚裔演员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并不受主流电影圈子的重视,但凡有一点内容的角色,他们宁愿给黑人演员,也不愿意给亚裔。 “雷哥!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懂了,赌石这事确实不是我们这种门外汉玩的。”陈善仁一边忍着牙疼吃饭,一边打断他的话头,满脸悔悟的说道。 另外一人反应过来后,连忙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不过发现信号不怎么样,干脆拿出一颗信号弹打上了虚空。 毕云涛感受到这股绝世凶威,知道三公子没有说假话,她的这位大哥果真无比厉害。 几天之后,再次来到这里的谭雅,看见了这些痕迹。思考了一会,便决定随着墙壁下的提示去寻找那名留下线索的人。 “你…你不准过来!”方晓彤的脸上有些惊慌,她有些不敢迎上楚枫锐利的目光,不过就在她后退了几步后,心里便镇定下来,因为在楚枫面前还有一个最狠的陷阱。 更何况土之本源乃是构成天地万物的五大本源之一,其所拥有的潜能几乎可说是无限大。可如今,这土之本源竟然说自己在那个绝世强者面前,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 瞧见明天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夜天枫嘴角一弯,流露着丝丝玩味笑意,显然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只有意志极其强大的天魔,才能够摒弃杂念,凝聚虚空煞气,最终成就神境的修为。 车子到了机场,辛依躲懒,不愿意动,唐晋腾也没硬拉她下车,在她嘴巴上咬了下就下车进机场了,前面有人给办理的登机手机,他这得赶着登机。 二来,这也未尝不是一种高手之间的相互试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千变郎君懂,孤枫亦懂。 “好,规矩相信大家也知道了,那,接下来就自由组队吧。想跟谁一组,你们就跟谁一组。”黄泽又继续蛊惑道。 叶进一个拧身猛地蹿了出来了,全身衣服已经全部都破碎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此刻却已经布满了刚刚鳞片刮削出来的点点血痕。 “吱呀”一声推门的轻响,一个长相清秀,身材纤瘦,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左右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 那保安愣在那里。不知道骆总今天怎么了。他在骆氏干了三年。就沒见过骆总的笑容。更别提这样关心员工了。 徐晓曼赶紧打床上爬起來,哐哐哐,真是不可饶恕,难道真以为自己是到云都度假來了? 墨离仍旧是一副揶揄的浅笑,只要找到的是邪尊的真身,他不介意多费些时间和功夫。 ------------ 142 促狭 肃王送礼不能说每次都是大手笔,但也确实能让人感受到,他对待常家的态度之用心,与慎重。 就比如这一次,他给常家众人送来的,便是诸多上好的皮毛。有的皮毛简单处理过,只等将它做成大氅或披风,有的则是经绣娘巧手做成了成衣。 送给外祖父母与常慧心、赵灵姝及小胖丫的,多是成衣,其余分给大舅等人院子的 用猪油造香皂,第一步不是皂化反应,而是前处理,要把油里面的胶质、色素这些杂质除掉,方法很多,有水化法、碱炼法、酸炼法。酸炼法要用到硫酸,陈晚荣没有硫酸,只能使用最简单的水化法了。 张茹不料章晗这话里话外,竟是把此事大包大揽,忍不住也直起腰说话,可当对上皇帝那异常凌厉的眼神时,跪在最前头的她只觉得到了嘴边的后半截解释全都被堵了回去,甚至连背上都生出了一种战栗胆怯的感觉。 同学们留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些甚至把毛巾牙刷都带到学校里来,学习累了就捧着脸盆去洗脸,回来了又继续。 詹母心头一动,给自己看病的这年轻大夫,也是剖开自己腹部疗伤,然后缝合的,她下意识轻轻摸了摸自己腹部切口位置,心想,难道这位隐居的大夫与那去世的年轻神医有什么渊源? “你比我狠!”对陈晚荣这种整人的法子,梅玄成也是忍不住,脸上泛起了笑容。 星云话音刚落,角落的空气中一阵扭曲,阿卡伊勒逐渐显现出身形来,他好像正在准备着什么魔法似的,蛇头杖上的魔法光芒愈来愈盛,而之前被星云冰封的阿卡伊勒则是变化成了一条暗影毒蛇。 “好厉害的龙虎双行。“周明回想起刚才犹如天地变色的一拳,心有余悸地说道。 阎妙手和雪靠儿都一起点头。可是,两人内心还是不太相信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能救这半死之人的性命。 但是要知道,任何的大阵都是需要材料的。简单的大阵倒是只需要刻画下阵图,甚至意念成图都是没问题,只要有灵气灌输就成。但是厉害的阵法,没有一些天材地宝的辅助,是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来的。 化学史上,化学家为了尝试合成物丢掉性命的也有,甜汞就是一例,此事不可不诫。 这次全团出动了最好的攀登高手,总共派出了包括种纬在内的十二名战士,重新进行滑降爆破演练。 自从莲娜到来后,洛森便不再在大厅中抽烟,而是窝进了自己卧室。 “尽胡说,是丽质二年多见不到你,你二个多月以后就能看到丽质了。”李羽辩解。 “那是当然,这太子之位本就是您的,除了您谁有资格?”崔鹏笑道。 杜微渐有些感慨,看来他归乡种田之后颇有些感悟,这些话在以前他是不会说的。 卢布镇的清晨,忙碌的人流络绎不绝,服饰商店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说罢云豪带着沈炼离开,而这番话让悟法长老决心一管到底,云天集团是吗?好,我记住了。 李柔当然好奇,毕竟她当初就在康城的一家中药铺兼职,深知真正懂中医的人已经少得可怜。 林伯庸自然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样被这暴利冲昏头脑,经历颇多的他自知道林家的底细,这件事怕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他保持着谨慎的心理。 ------------ 143 说亲? 知州府一行总体还算顺畅。 虽宴时有跳蚤蹦出来烦人,但那些人也只敢私下里嘀咕,根本不敢耍到他们面前来。 更甚者,被赵灵姝一眼就吓破了胆,绷住嘴巴再不敢说些有的没的了。 赵灵姝对此很满意,领着胖丫在畅快的吃了一顿蕲州风味的宴席后,又跟着听了半场戏,随后就跟着她娘回了家。 在回府之 虽然一开始玄机也做出了完全的准备,可是事实证明,天下根本没有所谓的万全之策,幸好今天是大喜之日,所有的人都洋溢在一片喜庆之中,因此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混乱,但是新郎新娘走失的事情依然是层出不穷。 最后还是大哥哥先过来把乐乐给拉走,问乐乐想去哪儿?乐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干脆让大哥哥把她送回家就可以了。 而她也相信,以王妈妈狡诈的性子,定然是捡了不太紧要的事承认的,真正参与的那些大事,她也不会真的和盘托出,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了底气,柔怯地抬眸看了眼王爷。 “该死!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役使火麒麟?”看着聂枫已经消失,老者顿时就气的浑身发抖,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下安全逃脱,但现在聂枫却是打破了这个惯例,让老者感到脸上无光。 同时,那两道冰玄指就刺在了铜面人的护身元气上,但那浑厚的护身元气在一刹那的爆发之下,就把两道指旋震碎掉。 句宛如是有着什么神奇的力量弥漫在这里一般,这里的大地,都是零散的漂浮在这岩浆之上的空中,就好像是一块块在海面上漂浮的浮萍一般,只是这浮萍并非直接悬浮在岩浆之上,而是悬浮在其之上的空中。 我的力量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只是因为脱力等原因昏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去看看月谣念? 他并不是最后一个,好几个吃了大量灵药的修者,都纷纷如同气球一般爆裂成漫天的血肉,强大的灵气,直接把这些人都撑成了气球一样,看见大量的人都爆成了漫天血肉,一些被灵药所诱惑的修者这才稍微镇静了下来。 或许是季商南想的太过用神,所以,连电话响起他都没有听到。就连外面的助理都听见了。 锦娘实在已勾引了他半天了,还不见他有动作,明明眼里的灼火烧得很旺的嘛……,她干脆攀上他的颈脖,手一勾,将他的头勾下,看着那美丽的,红艳艳的丰唇,嘟起嘴就贴了上去。 这个世界的龙,似乎有着极为特别的权限,一穿越过来,白河就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某种力量迫不及待地意图改造他的躯体,感应一下这种改造的强度,白河并不太欢迎。 众多毒物的下方,时不时有着巨大的黑影呼啸而过,看那外形,应该是蛇类动物,不过,能够在这压抑又残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又岂是普通的蛇类? 不出几秒,林沐沨的双手,便是停顿下来,旋即他遥遥指向了前方。 我局促不安地揉着自己被打疼的爪子,眼眶一热,眼底聚满了委屈的泪水,又不敢再伸手,只好眼巴巴地瞅着妖王。 至于岑家的人,他们是得了岑老爷的嘱咐,才不敢把事情透‘露’给顾筝这个宣平侯世子夫人知晓,免得顾筝为了顾风和岑家闹翻,破坏岑、梁两家之间的姻亲关系。 ------------ 144 头大 常慧心去了爹娘的院子,被下人热情的迎到屋里,却见屋里不止她娘在,大嫂也在这里。 她给两人见了礼,随即被她娘拉到跟前坐下。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次普通的闲聊,却哪料到,这次竟是有要事。 等常慧心听完大嫂和母亲转述来的话,人都懵了。 继而她想起妙娘早先的话——之前没多想,也没觉得哪里 所以在蛟路出手的那一刹那,林夜就感觉到了,眉头一挑,数道灵气涌起,拦在蛟路和林夜的中间。 蹴鞠大赛,能把御前带刀护卫燕昭弄去当队长,并且最后取得胜利,这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路过的一阵大风,无心地卷起了北夷圣地上片片冰晶,在半空中旋转飞舞的冰晶,将阳光拆成了一道道彩虹,使整个圣地望起来就像仙境一般。 白色的光芒笼罩着陆山的全身,因为大量服用nzt而不堪重负的大脑也慢慢的开始恢复起来。 明寒听了有些脸红,这不是说他么!学姐真是的,这样人家都害羞了。 只要准备一些吃的和喝的,还有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吃喝等到了云南自然可以买的到,所以我准备了一些衣服,直接下山了。 紧接着在极乐净土之上,那些燃烧之后又被极乐净土吸收的魔焰,竟再次从地底冒出来,然后再次形成了妖魔鬼怪,惨烈的互相厮杀。 既然乞丐驳了她的面子,那她自然也不会再与之客气,此时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皆带有阴狠的气息。 “你没有影响我,我怕我影响你了!你是觉得这条路有点窄对吗?所以你才跟着我的身后!”总督似笑非笑的问道。 他声情并茂的在论坛上写下了当时事情的经过,写出了当时那些赞助商咄咄逼人的情况。 “按照你所说的,你的飞碟吸收了一整个矿的玄晶,那就是储存满了能量,起码足够支撑一百年的飞行。”墨子说道。 不管是烟寒水,还是荼靡和白檀,对待方思玉的母亲都特别热情,弄得方思玉自己都很奇怪的。 正武盟在这里本来也有代表参加,但昨天温仰已经把这件事汇报了上去,所以正武盟对这件事的态度就是不支持,不反对……直接几十人骑马离开了这里。 秦天沉思导致没顾得上神龙的问话,这就让原本就显得行为幼稚的神龙不高兴了。 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剑豪这却显然是不想要让他过得舒心,要乱他心扉,但他的确不可能放得开,因为,这却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只是此时李承介已经没了那种心思,而且先前被安孝重打断,也不可能再在这里面耽搁下去,便干脆转过身去,一副不再多看让她自己好好收拾的样子。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少做杀戮的事。特别是屠杀……烟寒水记得大姐说道这个的时候,一副深有感触的神色。 就在元始天尊思索之时,太上老君早就抓起三枚金钱,继续开始了占卜。 杨远山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劲儿上来了,也开始口没遮拦。 几分钟后,他见到了对方所说的密室,白冷叶杀掉了守卫,一脚踢开了大门。 湿衣服拍打地面,烟灰不断扬起。这个山谷中冒起了浓浓黑烟,所有人都在奋力灭火,一个个都狼狈不已。 我也害怕他不想理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叶离微微闭了闭眼,她的心已经够苦够酸了,眼泪也马上就能掉出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145 寿宴 转眼就到了常家老太太七十大寿的当天。 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不用说常家这一年难得的儿女齐聚,那自然是要大办的啊。 不仅常家远嫁的女儿赶回来了,远在京城处理事务的常慧昌提前几天回来了,就连远在岭南的杨潮生都回来了。 杨潮生原本只是老太爷的关门弟子,因为其无父无母,又是被老太阳亲自从运河里 再进一步,竟会是铺天盖地的黑暗,不欲落入束手无策处境的锦东只有退散。 红色的杀戮灵气缓缓升起,在轩辕天的身周飘荡着,一股杀气也在轩辕天的身躯边游走,着一股杀气居然不是无形,还呈现为灰白色,杀气中,居然还有着一丝正义的感觉。 马里亚纳的士兵疯狂的往后面逃窜,大伟带着大军在后面奋起直追,一路上掉队的士兵全部被杀死没留一个活口,一路上穿越村庄,攻陷城镇,马里亚纳的士兵恨不得自己长了四条腿。 这次和林月的相遇,只是一个故事的开始,虽然之前打死我也不会想到林月会再在我生命中出现。 “那好,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药’方在这里你拿回去让人准备好,明天喝了汤‘药’之后我在帮你。”陈飞笑了笑,递过去一张纸。这纸上写的正是‘药’方。 布拉德利的姥姥拉着布拉德利说说这说说那,问问这问问那,马尔斯坐在一旁安静的停着,聊着聊着忽然聊到终身大事身上了。 “恩。。。”我们相互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杯子。天浩第一个跑了出去,准确的说是兴奋的冲了出去。我们五个也是相当的兴奋,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对,应该是像磕了药一样。 左右两翼和后方匈奴人的攻击是断然不可能被忽略掉的,所以,眼下,若是想让霍去病能安心的执行自己的计划,也就代表着必须有人去挡住左右和后方的敌人。 “谁说我们食物不多了,这不是新鲜的食物吗?”另一道稍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秦婷手一顿,笑了笑道:“不要紧,他还有事。”她无法主动联系贺鎏阳,只能被动地等着贺鎏阳联系她。而从昨天回来到现在,贺鎏阳都杳无音讯。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稀世珍宝,就算是地大物博,珍宝无数的中国,这四件随便拿出一件来都算的上极品。”粱北淡淡的笑道。 他与撒旦之鹰有着特殊的关系,这來自于其他人的闲谈。而且他参加过中华联邦建国时规模最大的战争,也参加过随后几乎每一场世界上的冲突。最后他是个被卡在上校阶级,而不原意升军衔的家伙。 尚琦匆匆穿好衣服,向公司赶去。她一路狂奔,总算在最后一秒打上了卡。尚琦气喘吁吁地等电梯时,骆漪辰才刚到。他扭头看向她,想问什么又没言语。由于周围都是同事,尚琦也没跟他说别的。 喊罢之后,才回到自己的金龟子上,坐在那儿抹了几滴眼泪。她倒不是真的感觉到委曲,只是她对于对方这种手段,实在是气得不得了。 楚华谨摇摇头,“当然不止她一人。也有人请旨立岚昭仪为后。”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为了拍简飞扬的马屁。”岚昭仪是简飞扬的嫡亲表妹,自己并无亲生皇子,而是抚育着赵婕妤所出的五皇子。 ------------ 146 宴 常家高朋满座,处处衣香鬓影。 前院里常垚、常慧旻与杨潮生留下待客,常慧春与常慧昌两兄弟,带着家中六个孙辈在大门前迎客。 眼瞅着客人将要到齐,常慧春拍拍三弟的肩膀,让常慧昌回了前院,帮着待客。 常家的几兄弟都不是纳言之人,因为每人都掌着一大摊子事儿的缘故,往来的人非常非常多。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伤会越发的严重,从而被慢慢的折磨致死。 就在高飞叫苦不迭的时候,水晶球和魔神传承突然停战了,然后魔神传承回到了脑海深处,水晶球则留在了原地。 于皓向着大殿深处走去,绕过前方的高台座椅,进入侧面偏门,一直走到出了大殿。 在将一切布置停当后,陈星这才走了过来,但他依然没找李晓勤说话,而是问询了她那些护卫人员一些情况。 “这是……”妖族大帝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双眼之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现在已经没心情再去攻击高飞和仙帝了,他只是仰着头,惨白着脸,望着上空,身体不停的颤抖。 童真现在的状态很尴尬,他现在身子长,手脚都很短,脖子也很大,脑袋还奇大无比,简直可以说是个怪物。 此前夏侯威早就派了人往渡口盯防了,城中守军自然知道有敌人再次从渡口过来,于是一面飞报夏侯威,一面紧急调集人马到北门来防御。 “看来我们之间的谈判失败了,那么贫僧就请施主到佛门一叙了。”如来沉声道,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过了几天,曹真终于接到情报,在傥骆道,发现在大量敌军正往关中开来。 如果不是他判断失误,也不会让宋慈和丁隐来到这里,毕竟这里可是有仙界。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云一种一横,很色道。便保持着时刻警惕的状态朝着朝着那个山洞走去。 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负责特殊照顾他们的筑基期长老打散了队形。 果然不愧是县城的黄金地带,李雨晴他们吃完早饭就过去了,那时候时间还尚早,门口已经有不少路过的行人,可以想象的到,等时间再晚点,到时候人会更多,人流量那自不必说。 众人上了城墙,在守城士兵的指引下,往远处眺望,但见对面的山口处烟尘滚滚,旗幡招展,一支人马杀到了城下。 “姐姐,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对你的感情。”张天赐认真地说道。 听李雨晴这么一说,李长宇更好奇了,一个乡间的私塾,夫子再好能好到哪里。 棕色巨虎展现出先天生物的灵敏,利爪朝着高武狠狠的拍了下来。 吃喝了一通的高武来到了客栈的客房,准备再使用精神力做一些锻炼掌握。 “你勇哥他们车坏了,我擦,可愁死我了!”陆广皱着眉头十分无语的说道。 可程怀亮急火攻心,完全听不进去,一把挣脱开两人的手臂,就冲向了后院。 正常来说灵仙大乘武者是可以杀死这万年冰烛龙的,不能说轻而易举吧,但起码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能稳稳击杀。 这点丹药也换不了多少,想了想,秦天辰便准备将药材收起,找个地方去休息一会儿。 这一次,没有任何异议地,所有人依序上前,领了相关账本,就已经默契地去核对了。 ------------ 147登门 这一日,老太太的寿宴热闹极了,直到半下午,客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客人们离开时,每人脸上无不挂着难掩的笑意。 他们三五成群结伴往外走,满脸振奋的说着话。 即便他们只在开席之前见了肃王一面,但是这件事给他们带来的冲击,直到现在还没有被从冲淡。 “肃王竟是为慧心而来,这件事我再是 他的成长历史是一部血泪历史,不过他的血脉虽然不纯,但是两种血脉的交融还是赋给了强劲的实力,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成为兽王山脉的一个中级兽王。 “没什么。大不了我就被领导骂一顿。总之,我不能看着你被人这样摆布戏弄。毕竟世贸大厦的问题绝非一时半会能够调查清楚的。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白馨轻声说着。 天阴宗主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一怔,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目光看向了叶枫。 江采苹浅笑在旁,未再赘言,高力士默声疾步向玉辂,与此番专司主驾玉辂的太仆卿低语了几句,太仆卿赶忙解下一匹头戴金冠、并插雉羽的苍龙,趋步过来。 玄门虽然有王焕几个高手。但云浪堂那边高手也不少。再加上阵法的补助。双方顶层的战斗力应该相差不大了。而对方占据人数优势。防守优势。玄门想打下。太难太难。 他最爱的人,柔儿,或许就在楚家中翘以待,等待着自己的归来。 只见满头沧桑的丝,双瞳深邃。脸上,衣服上,还粘连着一块块斑斓的血迹,血迹早已干涸,乌黑一片。男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nv子,一个沉睡的nv子。 又是一个手印瞬间形成。只是这个手印却仿佛化作了千千万万个手印一般。纤细的五指居然将九宫王那厚重而粗糙的拳头个整个抓住。 “不用了,明明知道这病是没有办法治的,又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我不希望念念担心,所以,你就当成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可以了。”莫绍霆自己会有分寸。 “啪”的一声响,双手合拢,硬币已经在手中,就像贝壳一样,你不打开,就别想知道里面的情况。 不久后就从龙宫传出消息,龙宫当代掌门敖凡成功突破到了化神期,而后便辞去掌门一职退居幕后了。 “方家是门很不错的亲事!”孙里正喝的老脸发红,认真的点头。 那么就只能利用这只猿王的实力,借刀杀人,先灭了陆一鸣身旁的那些内门弟子,然后再与他决一死战。 这一点,满宠目光毒辣,不论是谍卫的选拔还是训练,他都格外的用心。 林欣欣震惊之余又觉得可笑,听沈湛这话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孩子是他的!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不能,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伊繁缕是他唯一能够让伊氏起死回生的筹码,他绝对不能放开她。 甘宁怒气未消,见一旁桌上摆着一坛子酒,想起刚刚吕卓还陪着他一起吃饭,甘宁摇了摇头,对吕卓出手,他绝不会这么做,举起酒坛子,甘宁嘴对嘴,长流水,一番豪饮,愣是把自己灌醉了倒头呼呼大睡。 刘修也不再废话,他和曹‘操’亦敌亦友,虽然是知己,但也是生死敌人。 沈湛吃痛,血腥味从口中蔓延开来,他却丝毫没有放开对方的意思。 ------------ 148 圣旨赐婚 这一日肃王没有留宿在常家的客院,而是在距离常家甚近的一处客栈落了脚。 肃王的行程被全城的人盯着,以至于翌日天才刚亮,拜访的帖子便送了过来。 就在肃王忙着应付蕲州官场上的官员时,赵灵姝与胖丫来到了常慧心这里。 常慧心在插瓶,她剪了些百日菊,那些百日菊或粉或黄,或含苞待放,或枝叶繁茂,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几个相处的关系不错,青落也改变了对白珀的称呼。 这就意味着今年的春耕,只能使用人力来进行播种。如此以来,今年的粮食就要面临大面积的减产,一旦粮食减产,势必就会引发各种连锁反应,最显著的便是粮价会涨。 栾廷玉还是不愿意领兵,只是作他的教头,管理寨兵的训练工作。 当然,这个“自己”,并非现在的自己,而是这具身躯原本的那个废物主人。 猝不及防下,根本没有任何人阻止,方寒就那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火影内功深湛,听闻二人的对话后大喝道:“你们就瞎猜吧!你老子没有罩门。受死!”话音一落,趋步上前,莲月剑法分刺二人。 红色光芒霎时间绽放,宛若一道铠甲,附着在帝弑天的身躯之上。 饶是以她那波澜不惊的性子,这一刻,心中也是不由自主的涌出了一丝惧怕之感。 “玄铁?那是什么东西?”佐藤美惠根本就没有听过玄铁这个东西,她只知道钢铁。 再加上赵恒身强力壮,卧推可以达到一百公斤的强度,这种力量岂是饭都吃不饱的明代人能抵抗的?球棒与腰刀接触的一刹那,那头目感觉双手就像被巨力扯了一下,腰刀从根部折断,刀头根本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青年听到他的话语,心中暗生不妙,猛地掀开后厨的窗帘向外望去,果然看到香取红缨正坐在大堂之内,一身红装艳丽夺人,正微笑地朝他招手。 镜像身死,整个房间立刻崩散,一阵刺眼的白色光芒亮了起来,刺激得叶铮不得不闭上了双目。 原本他也是要做一份的,他也担心沈家是骗子,但是看到了沈家做的那份亲子鉴定后,奶奶就认下了沈银玉。 竟然是之前他们做完的时候,桑韵趴在他的肩上,努着嘴,难过又伤心的哭着的模样。 龙腾的高手让步了,獠牙的高手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毕竟表面上理亏的还是阿呆。 孙梅想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何素现在的事情真的是比之前少太多,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好,指望着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正因为这样的好信用,所以那些商家特别重视跟她的合作。一旦有人以次充好,永远被拉入黑名单。 论公的话,在萧成阳的记忆里,李国华做事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张荣过了一会儿拿着一沓厚厚的地契走了进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五十多的老头,这老头穿了一身灰布衣服,看样子应该是府中管家一类的人物。 哥几个坐在屋里闲聊了会才与田佩佩告辞各自散去,孙志辉也告辞回了鹤山路六号自己的住处。 “没想到你竟真敢来,又来投怀送抱!我要是再放过你,我是不是就禽兽不如了?”叶孤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的唇瓣。 此时,所有人都停下来往入口处赶,第三项比赛即将结束,要把兽源交给裁判,定夺输赢。 ------------ 149 商谈亲事 “姝姝若想提前喊这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什么贵重物件,满打满算,也只这一支玉簪,却是不好给你……” 肃王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陡然将满府人的注意力都拉扯回来了。 “哎呀,王爷回来了。” “这一身戎装,王爷这是做什么去了?” “王爷还请来了圣旨,怎么也不 战舰的舱门开启,但是审判教会并没有进入战舰,而是守在战舰周围那不被光芒所照及的黑暗当中。审判教会并没有收集战舰部件,对于他们来说,最后20分钟的时候,那些玩家队伍自然会把这些部件送过来。 霎时间艳丽明媚的灯光亮起,照得这土牛身上光彩盈盈。虽然这时代没有惰性气体,但凭着染色玻璃灯罩,照出的灯光一样异色斑斓,看得人挪不开眼。 正强撑着往这边跑的苟二,瞬间僵硬在那儿,眸底的焦急之色又浓了几分。 红颜祸水,谁能理解祸水的无奈呀?此时的关艳艳有苦难诉,只能打破牙齿吞下去。 段伟祺跟余进打过招呼,业务竞争的事情他是不管,磨练什么的也可以,但是他老婆不能被别人欺负。余进当然是让他放心,说与刘茂等人都嘱咐过了。 “其他监控也看过,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更何况那里可是六楼,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嘉玉将工作分配安排了一番,贺亦春请大家吃了一顿豪华午餐。 “赵星露,不用演戏了,我们组作品被毁,其他人虽然也在看热闹,但是没有人像你一样,这么得意忘形,甚至故意来看我们凄惨的样子!”于忧继续瞪着赵星露。 就在这个时候,倪大海的车跟上来了,擦肩而过的时候按了下汽笛。 张家良到了这个位子,更多的是有着一种责任感的存在,他知道腐败达到顶峰的时候必将影响到执政党的地位,现在世界各国战乱频发,而华夏却是一派安定的景象,这和平的环境来之不易,决不能因为腐败的问题而影响。 偌大的世界,逾七十亿人口,突然之间消失了一千人,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高世巍本来想亲自的参加,但是在综合的考量下,认为还是要给手下的大校们一个机会。 察觉到了三位狐妖的忐忑紧张,莫言徐徐转身,目光落在了她们身上,这一举动委实把三位狐妖吓得不轻,身体抖得愈发厉害了,将脑袋深深的垂了下去,几乎要埋在两座伟岸高耸的山峰之间,自己闷死自己了。 江子木感激的笑笑,不知怎么了,连着打了三五个碎碎的嗝,等回过神,又被赵哥一骑绝尘,把话题拉到千里之外。 金秋赛的主办方从不讲考生的信息随意泄露,若是有好的大学瞧上了他们的考生,金秋赛的官方一般都会优先询问考生的意向。 因为在一路上,她都是强调,一定要注意一下纪律问题,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轰动。 欧阳夏杰和黑曜石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地往宿舍走去,装逼不成反被打脸,太打击人了。 赵一睁开眼睛,他想将那种波动收摄起来,可刚一动手,那缕气息便彻底消散起来。 林清华失忆以来,被保护的太好,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差点晕过去。 以心为炉,造化为工。以万物为根,聚天地之气,清而神之之境,天人交感,是为成仙。 ------------ 150 忙碌 长辈们在花厅中说亲事,秦王就交由胖丫来款待。 胖丫不管去到何处,都必定要带上赵灵姝。姐妹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恨不能穿同一条裤子。 常家的人从常慧心嘴里听说了不少事情,也知道姝姝不仅和秦王熟识,且和秦王还有过命之交,因此也不拦着,让这两个小姑娘跟常玉明一起待客。 秦王可不是肃王,秦王 一见面沈年华的脸色立刻就白了,手一抖握着的酒杯掉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就碎了,沈心怡后知后觉的转身看去,看到的可不就是正走进门一脸吃惊不已的周博朗么。 “那么,除了你,这里还有多少人没吃人肉的?”张嘉铭咧着嘴,露出一嘴雪白的利齿,同时的,那把锋利的匕首重新出现在张嘉铭手上,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锋芒。 萧逸辰被她的沉默搞的很无奈,心里长叹一声,“看来我还得加把劲努力才行。”他没有在问那话,抱着莫浅夏的手紧了紧,向学院的大门口走去。 我挽起了千皇的手臂,千皇开始施展瞬移之术,眨眼间,我们便来到了天宫。 吃过饭之后,涂善予被南宫宇寒给带走了,房间里中只剩下言言和涂宝宝以及南宫宇寒,这一家三口了。 “额,今天我有些不舒服,我不想出去,抱歉了,不能陪你。”莫浅夏朝林墨寒抱歉的笑了笑,心里却很苦涩。 现在铿锵军的声浪大阵已经把天龙军震得四处溃散,伤亡非常惨重。 长发男子彻底瘫软在沙发上,斐迪南,这个家伙的盘算全部落空了!那些该死的野蛮生番,狠狠的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给我接第六长老的卫星电话!“声音无比嘶哑的,他总算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南宫美宁似笑非笑瞅了李益岚一眼,也懒的再理会他,转身提着自己的包往房间走去。 陆峰长松口气,心中也有着振奋,连半步古圣都难以得到的珍宝居然被他全都弄到了手中,心中也有着一股骄傲。 蒋星看着毛浩天疯了似的扑了过来,冷冷一笑,手中雷光涌动,一杆白银色的雷电长枪出现在手中。霎时间雷光弥漫,与毛浩天对上。 “你拿望远镜自己看,它好像正在哭泣。”机甲师将望远镜塞给辉夜,辉夜一眼看过去,那头灵长类中级领主眼睛中确实有反光,而且不断的用自己细长的黑手擦拭着眼睛。 慕雪芙无奈的嗔着她,道:“再乱说我就把你的嘴缝上。”景容是长得好,她也几次失了神,但也只是纯粹的欣赏,却进不了她的心。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插入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仅存的意识,看到自己那鲜血狂飙的脖颈。 他们继续深入,来到前方一片山林,中间一座大山高耸入云,有浩光圣耀,宛若一尊天神在吐息,不时有圣气冲上云霄,照亮一片。 以杨奇的性格,他也的确没有逃离的想法,因为他的性格由不得他逃跑,也容不得他仓皇的逃窜,但是就是因为他的自负,他的命也直接留在了些断魂谷。 蒋星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更强大的雷电顿时出现。爆炸一般的力量向着蒋辰涌去。 在众人的目送下,徐腾飞的车子已经走远了。这些曾经的徐家庄园得人无不是站在雨中,垂头丧气。 “我们到上面的阳台去吃好不好?”冯可馨突奇想提出了这个建议。 可能是李婷婷的反抗激烈了一点,被打的最厉害,嘴角上有血迹,半张脸肿了起来,打他的那个男人还把李婷婷按在地上,掐住了她雪白的脖子,握紧了拳头,嘭的一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的贡献值下降了近五百,虽然和总人数相比较起来,这五百似乎是不多可是这不代表着这就不是一个问题。 “既然给出爱的承诺,便要担负爱的责任,怎可如此三心二意?”威武不屑道。 透过房顶的两个木板之间洒下的阳光,就能看见一个衣着凌乱,头发肮脏的人蜷缩在哪里。 为此,闹了许多误会,掀起不少争端,不少强者喋血于苍穹神山之上。 巫温岑,也算是天纵奇才,与巫星年岁相仿,修为也是相仿,但她却是未能拥有序列称号,论名望,可以说是不及巫星一成的。 这附近饭馆不少,烟酒店反倒是不见,贱贱认为我下午还要练车,要保持体力,就自己去了。 孙崇源看着我此时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许的不忍,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又是一甩棍抽在了自己的身上。 “岑姻的事,让我来安排,你去安慰安慰她。”身边有声音传来。 “消耗尽三成的宝物,比预料中的要少,不过倒是还可以坚持再来几次。”说这话中,眸子中的疲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固执。不过,他也没有继续下去,结束这次修练,陷入参悟中。 “你在此护法。”袁洪吩咐那血衣道人,接着自己也将足一顿,隐隐投到那金云世界之中。 琴奴表情凝固了,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看着邀月仙子,琴奴缓缓抬起玉手,摸了摸脸颊上那细长的伤口,流出一滴血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那就多谢妖师了。”西王母将蛟龙王放了过去,鲲鹏带着儿子和化身便不声不响的走了。 龙星澈看到碧云公主又给她准备膳食,不免又想起她和碧云公主的“初次接触”,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战场上,尤一天的眼睛里不断地接收着各种数据。现在,四个大魔法师的状态都是A,状态良好;魔法能量的聚集也将近饱满;看来他们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道门法阵神效,不禁让西妃叹为观止,只觉神妙。便又施展妖法,地热引导术。伴随魔力水晶法阵涌喷的能量发动,红色光华迅速弥漫笼罩河岸对面草原坡地十里,高热迅速蒸发着绿色的水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黄。 ------------ 151 搅局的来了 赵灵姝和胖丫原本还准备,过几天再去寻秦孝章,但回了府里他们就出不来了。 外祖母和大舅母说,“去陪陪你们二表姐,她再过几天就出门子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你们多去陪陪,也当是解了你二表姐的焦灼畏惧。” 哦,婚前恐惧症么,这个她懂,那她就去瞧瞧。 等瞧过了二表姐,好生说了几个故事,让二 马车里,两人安静如鸡,都不说话,雪宁闭目养神,而雪昊只以为三姐姐心情还不够好,偷瞄了她好几次,愣是不敢主动开口。 殷琪也很无奈,她明明会游泳的,偏又要装不会,左等右等也等不到自家主子被救,还看到自家主子向自己游来,虽然慢的不行。 “那我还是参加吧。”那个学生一听顿时就焉了,接着底下又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这绝对算是意外收获了,两只野羊获得的进化点,马上赶上一头非洲野牛的进化点了。 诚如李太白所说的那样,天生我材必有用,既然我张威来到这个世界上,肯定是有用的,如果不是学习的料,那一定是娱乐的天才。 话说到这里,沈镜自然就懂得了,如果真有人能治他的病,他不会不知道。 “首领,有人向这边杀过来了。”疑惑之际,手下扭头对他大声说道。 虽然也看安亦雄父子不爽,不过事情是林汉的,楚明并不打算出头,将事情揽下来,免得出了苦力,卖了命,却便宜了林汉。 三十一轻轻抱起两只风翎鸟,一步一踮,漫步雪地中,走在回家的路上。 冰茗雪闻言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那我去问问米姐有没有空。”冰茗雪这边说着,就准备朝着米妮的方向走去。 蓝晶儿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鲮鲤好像已经将保护罩收了回去,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回去,反正就是不见了。而鲮鲤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看着黑墨。 李妖妖直接指着柳天的脸说,柳飘飘喜欢妖妖比赢瑶要多,因为李妖妖要单纯的多,赢瑶两只老狐狸的爹,也是变的圆滑的很。 三千万购货款,再加上七千万借款,那这报价可就不低了——七千万日元三年期的银行贷款,仅利率都需要一千五百万。 林沧海单手将电话摸出来,往着屏幕上一瞄,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要说是陌生,这两天的功夫,林沧海几乎已经能将它背下来了。 事实上,是圣普斯让蓝晶儿装出霸气一点的语气的,蓝晶儿觉得自己是非常非常努力了,因为就凭现在蓝晶儿这个萌萌的样子,能显出霸气已经很不错了。 而他现在询问村原一井,想要知道的,就是关于这个东西的事情。 舰长点头回道:“像这样的种子我只见到过类似的,但没有这种好。对了,这些东西有没有被太阳暴晒过?额,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经过高温烘烤”? 两人走出飞船,舰长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迷路,但我还是想送你一段路”。 如果叶玄最后没有杀死雷之子,选择留对方一命,无情魔君认为叶玄的潜力有限,未来根本走不到太高的位置,连这点杀伐果断都做不到,凭什么修炼? 碧琪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的林枫,内心不知道涌现出了一种什么感觉。 钟虎在林修的手上逃走之后,他体内的元力已经消耗了九成,而且受到的伤也极为严重。 一时间,六人又围成一团,拳脚相加,却毫无章法。毕竟,大家都是修士,平时以元气对敌,这种凡人的无赖打法,大家都不擅长,只能凭感觉来。 这陈登,尽管治理政务不大好,但是,对于研发水稻,可是陆云看的人才。 又由于破碎虚空需要凝聚出灵气,而化形境初期的修士绝无凝聚灵气的可能,也就无法破碎虚空。因此,这原本助修士破碎虚空的‘天路’就成为了‘天劫’。 虽然他一直对她凶凶的,但是他的行为,让她不禁多想,他是不是还爱她? ‘咻,咻!!’的声音响起,正如丹成子所料那般,在他距离入口七八十丈的时候,利剑就刺到了他的黄色盾牌,而且每一把都没入三寸。 一时间熟悉的声音,悠然响起,却是童年时最常听到的变形配乐。 “嘿嘿,武艺不错嘛!”张飞见此,忍不住满脸憨笑,顺势一甩长矛,就朝着徐晃身前要害刺去。 秦怒大吼一声,带着秦默与王泽二人强忍着不适,疯狂的冲出了洞府。 其实她们现在的神经都已经变得麻木,只知道按照心中那个一定要把棺材盖砸烂见到陈风的信念在做机械运动。 这下傅天泽有点慌了,他猜不出她出了什么事。沈露做完了孕检,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将手术办好,沈露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满是幸福的样子。 莫名的,我和赵欣的对话显得非常生硬,很奇怪,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千丘万壑中,传出惧怕的吼音,万木剧颤,几座山峰都被吼动了,它们目露惧色,惊恐的眸子扫视前方的云雾,落荒而逃。 雷德罗一声怒吼,银色斗气划出一道美丽的圆弧,顿时惨叫连连,顷刻间,这数十骑士全部断成两截,倒在地上。 老者说着说着,浑身精气神开始消失,像是老死了一般,浑身都变成皮包骨。 雷德罗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笑容,雷德罗可以算得上是阿加莎的半个老师,在阿加莎的武师之路上,雷德罗曾给阿加莎很大的帮助,只是阿加莎天份实在过于出色,以至于现在雷德罗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了。 铃铛声不间断的响着,直到四周围满了沙螃,沙头也步履蹒跚地走来。 “大姐夫,大姐也累了,你干嘛不抱着大姐睡呢?”戏谑的声音传来,正是杰西那丫头。 陈微紧跟在她身后,她一跨入房中,长袖一带,便把房‘门’重重关上。 ------------ 152 处理 常慧旻听到熟悉的动静,百忙之中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就看到姝姝坐在轮椅上,而胖丫将轮椅推得飞快。 他蹙着眉头看着两人,“你们跟过来做什么?” 赵灵姝不答反问,“大舅,赵伯耕来了么?” 常慧旻暴躁的心情,在听到“赵伯耕”三个字时好转许多。 姝姝喊她生父赵伯耕,她连爹都不叫了,这让 “哎,酷哥,刚才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怎么那么恐怖,打散了变成一窝黑烟了,还搁那飘来飘去!”雷声大就问。 甚寒死死抵抗着,眼见就要被乱弹打死,只见王阳在手掌中心聚集了一团火焰扔了出去。 其实蔷薇没有意识,它只会机械地完成这一切,所以它不会有内心中的波动。也恰恰如此,才让它的枪法,一如既往的精准,不会有任何的波动。 “放心吧,我们的动力十足,做完这次调试,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的旅程了。”菠萝妹说。 目光扫向这片矮松,找寻着最佳的落脚点,同时防范有可能出现的不测,这是武者的本能。但是当他的目光移动到某处之时,顿时吃了一惊。 一大摊鲜血被一口王齐天一口吐了出来,王齐天顿时感到一阵翻腾,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头脑又变得浑浊了,意识一阵模糊,险些昏死过去。 巴卡利亚的骑士领主们多半是大老粗,除了战斗什么都不会,其必然结果就是他们被内政官们偷偷架空了权力。 苏冰愣了愣神,随后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大哭起来,夏雪也心情低落的抱着苏冰的头,默默安抚着她的情绪。 暴乱发生后,官府派兵前去镇压,可是暴民实在是太多了,官兵根本镇压不住,看到灾民暴乱,朝廷无主,担心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那些疆域的官员,卷起金银细软,全都逃离了出去。 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机能正在极速衰减,说话已经成为了奢侈,呼吸变得困难,就连眼皮,也变得万斤之重。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俊朗年轻人,脸上带着微笑,跨入厅堂。 她用这些人不假,可却要都是自愿的,毕竟这个年代决定了那些父母的无奈,祁可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这种即利人又利已的事她到是不建议多做。 轻轻一点油门,车子立刻就开了出去,虽然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但是十足的力道还是让吴邪吓了一跳。 “那就得了,村里出钱,他李家村的电脑啥牌子,多少钱的,咱们照样来一份。咱们不缺钱了,不难为孩子。”胡大德豪气的摆摆手。 查尔斯虽然是64年人,比林风大了15岁,但是他一向是时尚新潮的娱乐达人,一身名牌休闲装,同样显得风流倜傥。气势上一点不弱于林风。 她知道大太太所说的同党应为谢大总管,也想借此机会把外院的人好好的整顿一番,来个大调整。 “不要脸。行了,就这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去忙吧。要是有时间,给我电话就好。”徐庆莲离开吴邪的怀抱,靠在了床头上。 另外,房车里面的公主惊慌的跑了出来,一身白‘色’的旗袍,一头黑发,可是那皮肤却比一般的黄种人要白,显然她还是一个白种人,只不过穿着有些中式。 闻言,大家都是打起了精神,尤其是樱花,眼睛都放光了,部落的情况?那不就是说钱吗? ------------ 163 亲迎 常玉莹回门当天,蕲州天上飘起了雪花。 雪一开始很小,只是点滴大的雪虫子,可到了下午,天上飘切了鹅毛大雪。 雪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到翌日早起起身,打开门窗往外望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银装素裹。 赵灵姝复建效果不错,已经能丢开拐杖走路了。不过为防路滑再摔伤了腿,她就安安稳稳的坐在屋内看话本 也因此,展铁在这支乌恒残部之中有着极大的威望和名气,这也是他能在展鼓搏死去之后,直接发号施令的关系。 接着林冲把藤宫带到了TPC的秘密实验室,跟当初带我梦进来一样,林冲展示了TPC关于光之巨人实验的机密视频和资料。 “近藤,智慧没死,是我搞错了,智慧没死。”平野如同发疯一样的大吼着,让周围的人很奇怪,也就太郎明白了,自己的母亲找到了念念不忘的亲人,她不是孤儿。 众人见此虽然心有不满,担心灵元岛抢夺他们的收获,但在金丹期修士龟玄的胁迫下,他们也只能听从灵元岛侍卫的安排,毕竟能越阶挑战金丹期的修士,还是十分少的。 为此关阳没少说过关晓军,说关晓军是“钱串子”“钻进钱眼里的家伙”,关山虎虽然不好说什么,但对于关晓军这种行为也有点不以为然。 听见张猛的这句话,我清楚的看见,那赵武的双腿都开始不断的打颤。 “停停停,你们现在不用着急,再着急我恐怕也很难给你们一个正确答复了。”张志平听的一阵头大,连连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也不等他们询问,就立即把自己明天就要走的处境说了出来。 等给关云山、卢新娥磕完头后,姐弟两人手里又多了十块钱,这样加起来都有二十多块,赶上一个职工半月的工资了。 关晓军以后的脾气虽然也有点像关云山这么暴躁,但毕竟还能有所克制,不像关云山这么冲动,凡事知道适可而止。 只可惜,除了哈丰阿外,其余草原修士的醒悟还是晚了一步,感受到道域强烈破碎后才惊骇的将道域收回,然后看到空间破灭时的恐怖毁灭之力时,更是慌不择的的向四面八方急速逃去。 高沛一边率领着百余骑突围,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心中也是非常的后悔,怎么就一时忍不住,答应杨怀,跟他一起出来劫营,这一战过后,能不能守住涪水关,都是一个问题。 他们也没有想到刘琦和袁绍两人的谈话,根本就没有人清楚,所知道的,也就只有最后的那几句都能够听到的话语。 南宫浩一咬牙,走向了这家贵族茶楼,他算过了,大不了他不吃不喝,就给落落点两壶茶,两盘点心,挑便宜的点,五千中品灵石也是够了,总比失去五万,再被李末揍一顿来得划算。 君不欢的秘密,早在被墨夫子窥破时就跟花九说开了,连宁锦歌都知道,只是还瞒着金满堂而已。 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一股诡异的力量才散发出来一天多点,但是却有很多修炼者在这一股诡异的力量下走火入魔而死掉了。 而花九鼻尖耸动,在他身上闻到了蠢狗的味道,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浓烈。 说完了事,祁东风的心轻松起来,吃的是狼吞虎咽,云凤一向不会狼吞虎咽的吃饭,细嚼慢咽是她的习惯。 ------------ 164 回京 鞭炮齐鸣,锣鼓敲响。沿路都是穿着满脸喜庆的小厮,挎着篮子漫天撒着喜糖与铜钱。 百姓们齐聚在街边,在喜糖和铜钱洒下来时,或高高的伸出手去抢,或是狼狈的俯下身去捡。 谁多捡了几颗糖,亦或是几个铜板,便发出惊喜的叫喊声来。 “都沾沾喜气,来年咱家姑娘也嫁个好人家。” “不求家里姑娘 雷云南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战意,此刻看到擂台自成,旋即化作一道惊天雷光,赫然降临在擂台上。 不过你们日后若是想要落脚京都。有师母在,住在老城区也不是问题。 “这是长大了吗?”心里念叨着,陈冬毫无来由的感到一阵伤感:雏鸟长大了会飞向蓝天,孩子长大了会外出求学、工作,【格罗丽娅】长大了会不会离开自己呢? 如今萧青云借助系统八级,吟唱安魂曲,从各大城池赶来的数位灵师层次的天魔修士,羽翼渐渐收拢,仿佛失去了任何力量般,神魂逐渐消散,道力也消失不见。 这问鼎中年修士,厉喝阻拦萧青云的修士,那人脸色极其难看,露出黑色光芒,此时却强忍了下来,这问鼎后期的修士气势极强,斩杀他不过是几招的事情,一旦他不服软,很有可能被他当成了敬候的鸡。 如同风暴降临,却悄无声息,这尊狂暴的“太阳”之中仿佛蕴有毁灭之力一般。 黄鹤真人的紫电青霜剑就在河伯所居的朱玉宫中,故而进入灞水城后,两人径直往朱玉宫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龙首便不再张开,而龙躯则显得更加凝实。 也是因为价格昂贵,苏宁还特意等猫猫和大熊“吃完”竹笋之后,才把结晶拿出来。 他用钥匙打开了门,可门背后似乎被人顶着,怎么推也推不开,他脸色苍白,歇斯底里地拍着门,此时在他身后是几个远道而来的亲戚,前面是一扇进不去的门,尽管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却比街边的流浪汉还没有尊严。 可古玄虚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印记,这个印记在古玄虚死时得到一部分古玄虚的修为,成为圣蛊法相。恰在这转生之身孵化前,圣蛊法相又为替他抵挡狨皇的咒术而消失了。 “啪!”一声脆响。鞭挞魔手里的可怖的蛇首鞭恶狠狠的抽中了长臂魔奴隶的后背。 接下来的十几天,乌恩奇的意志仍在摇摆不定,他时而是人,时而是癞蛤蟆,反反复复一直到了三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的傍晚,琅月村的长老哈森不请自来,他在乱成猪窝的破窑洞里找到了蒙头大睡的乌恩奇。 楚栗到底是内院最强弟子,仅观察了几个眨眼的时间,就找到了破解李玉芸这般攻势的方法。 陆奇便再注入一些白色融力,火焰的温度再度提升,鼎内的这三种物质迅速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颗丹药的形状。 攻略着骸骨遗迹的公会们,基本上团灭于此,主要是寒冬飞龙的冰霜吐息,拥有着大范围的衰减能力,配合着暴风雪的诅咒,就算有热饮也抵挡不住。 剑士确实比较奇葩,落剑斩并不是一个强力的技能,却也要消耗一个灵咒,相比于其他职业的初始技能,落剑斩算是‘性价比’最低的技能了。 “不错!正是无漏法身,也就是你们道家所说的道境!”法藏一字一顿说道。 ------------ 155 回了京城,并不是马上就能办喜事了。 正式的吉日在明天,也因此,下了船后,一行人还不能进肃王府,他们选择先去常府安置。 常府是一直有人拾掇的,因为里边放着常慧心第一次出嫁时的嫁妆,常慧昌怕出意外,还里三层外三层安排了人防护。 如今一家子进京,常府早早被拾掇出来。 三进的宅子,足 宇宙飞船之中,居然会有如此巍峨的一座高塔,显然足以让人震动。 正渴的不行的强尼,下意识接过来,直接拿掉盖子,张口灌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每次变身后都有后遗症,第二天的强尼都会感觉很口渴,可能是自己着火的原因?把自己烧干了? 按照鸠面老者设想,即便陈凡神通再怎么惊人,战力再怎么跨级,也逃不过他金丹中期的法力修为上限。 “我们唐队长帮你交了,你都沦落到让一只宠兽幼崽帮你送外卖了,你觉得你能拿出两百金元来?”卫兵好笑道。 看到身后那个会随着他动作而行动的火焰巨人虚影,卡斯好像突然明白审判长的意思了。 何况还是两个,更何况还有自己在一边给各种阵法与BUFF,姬玄道这次是十死无生。 姬玄道这是立威,也是姬玄道告诉大夏国上层,没事别惹我,不然后果自负。 尽管狱警方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去供电室检修,但是秦轩对此破坏的十分彻底,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检修完毕的。 这样的行为,无疑诚意十足,顿时让他对慧目的观感提升不少,心里也多了一份感激。 而大杀四方的奇南,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老武身边,瘫坐在旁边。 齐元义便可以一己之力,团灭三十多名玄甲军。有个十来个先天,江炫焕不出手的话,摧毁义军也是轻而易举。 “什么事向队?”岳东也下了车,林振国随手抛了根烟给向战,两个老烟枪就在朝阳治安所门口点上了。 三人走后不久,陆逊便听见南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大量人马正在靠近。 谁想的到,她会比燕冉冉还要激动,直接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王清歌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岳东温热的呼吸气息,婉儿白皙的脖子呈现出了粉红色,她也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岳东。 “贤弟,你的实力……”万聪惊愕地看着刘慈,他已经察觉到刘慈的实力比以前强大了数十倍。 马皇后连忙制止朱雄英,他知道如果是朱雄英乱说,朱元璋若是当真了。 然而,汉军的弩箭并没有停止,它们继续无情地收割着魏军的生命。 但只要掌握科学的学习方法,对他来讲,倒不是件难事,毕竟他可是省状元,如同科举的进士。 突然,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江炫焕只觉身体猛地一沉,仿佛落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那头六牙白象似乎能听懂人言,对于把自己交给他人很不情愿,摇头晃脑地对着主人撒娇。 我不知道,原来那个看似阳光无忧的苏璟,不愁吃不愁穿,一身富贵的他其实也活的很累。 于是,结束了跟楚雄天的通话后,项宁轩就让玛尔里去安排明天来一个效忠仪式。 “那我上去找他。”我转身跑上楼,听见成妈唤了我一声,但是我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楼上走去。 “怎么不说话了?”两人暂时的沉默,让八云紫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 ------------ 156 洞房花烛 肃王大婚,帝后与诸皇子百官亲临。 帝后待肃王如异性兄弟,颇为亲近厚宽。 新人拜堂,帝后不坐主位,坐了次位,主位上则放了肃王父母的牌位。 连皇帝和皇后都只能屈居次位,肃王府的继王妃,也就是肃王的继母,自然更到不了前边去,自然也就不能让新人给她见礼了。 帝后的偏袒维护由此可见一斑 不一会,沐秋等人便见到了要找的人,只见冷炎挺着个肚子,蹲在地上处理猎物。许是肚子太大的缘故,动作显得有些艰难。 李艳阳一开始还言辞古朴,但最后一句话把龙老大雷的里焦外嫩。 “嗨,也是够了!本来就是自己作的一手好死,现在又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云子衿擦了擦又溢出来的泪水,哽咽着声音吐槽。 还有万界金轮……这听起来就是一个盘子的东西真的跟盘哥没有关系吗? 她觉得简皓很有必要把全体员工召集起来,重新集体测一下智商。 虽然叶逸那清醒的姿态,令她感到无比的诧异,但听到叶逸认怂退步的话语,叶秋絮瞬间抬起头来后,她那挂满泪痕的容颜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目光,眼神惊喜道。 叶宇轩抱着肩靠在老总的位子上一脸平静,满屋子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非常的尴尬。 这一刻,叶逸却是不由想到了在陨风崖之前,所看到的绝巘攀天,直插云霄,巍然屹立于云海巅峰之下的那一幕令人难以忘怀的奇景。 许绯绯心里恨毒了沐秋,忙低下头掩下眼中的恨意,我见犹怜地说道:“秋姐,求求你救我出去吧,那个黄老板是个变态,求求你了,我以后一定报答你的。”许绯绯说完便想向沐秋爬过来,沐秋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我,阿蒙神之子,怎么会死在这里。”一个清朗而略带疲倦的声音从埃及士兵们的身后传来。 看来老头子在场就是有用,这火焰一遇到若水的手就自动分开,比第一次取经容易多了,轻轻巧巧就让若水将丙灵火真经正本抓在手中,拿了回来。 “这是……一把椅子?”墨霖看着卢越人巧手编织出来的物件已经有了八成的完成度,总算认出来了。 “我叫子龙,谢谢你们救了我。”子龙心存感激道,没想到已经过去两天了,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突破暗影狂杀第五层,达到元灵护身,在危机时刻掩盖住自己生命的气息,恐怕现在他已经司马相撕成碎片了。 木易言少看着这个迅做出作战反应的迫君,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向房门瞟了瞟,示意迫君到外面去,便转身走了出去。迫君自然跟在他的后面,并没有忘记轻轻的关上房门。 念到一定的程度,墨霖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口鼻微微震动,吸足一口气,肚子又重新鼓了起来,身体之中充满了气息。这一瘪一鼓之间,空气之中的许多精华被金刚诵念给震开,与普通的空气分离,融进了墨霖的身体之中。 我说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家族的人,每一辈都会出现一个有阴阳眼的人?”黑白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农家的人,难道……”墨霖望着灶火上的两条狼腿,心里涌上一个绝望的念头来。 一看他们进来,其他桌子前的客人们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第二眼,他们的眼光中夹杂着恐慌和厌恶。这样的服饰,好像是新撰组的专用服,这两人应该是在当值中的队员吧。 ------------ 157 新婚 翌日一早,赵灵姝与胖丫坐在花厅中打哈欠。 两人左一个哈欠,右一个哈欠,哈欠连天,眼泪直流。 继王妃坐在上首,看着下边两个小姑娘,忍不住斜着眼睛说了句,“昨晚做贼去了?像什么样子。” 胖丫点头,“您说的都对。” 继王妃:“……”我说什么了,就我说的都对,你看看你还能更敷衍么。 “王大人,不要责怪貂婵了,下次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吕布安慰的说道。 紧接着,便看到四周的魂力都几乎是因此沸腾,而后便将那上古道器,元始琉璃神钟交给了封流。 “那怎么行呢,这下会留下疤的,听话,生肌散效果特别好,你看看我,根本没有疤。”柳十三连忙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跑掉了。 接下来如果天龙国攻打下了北雪国,还想要继续对付十大联盟的话,必然会受到原音国的阻挠。 他手里的帝剑和魔剑,赫然是融为一体了,短暂的结合起来,成为了一柄神剑。 许多明星在媒体上声援他,几乎没有人真的认为他做了这样的事。 魂武大陆乃至整个星域都有着强大的法则所制衡,一旦展现出超过巅峰大帝的实力,便会受到法则压制。 “把门关上,我找老爷子说话。”金姓男子,也就是金国中急忙进了老爷子的屋子。 现如今的封流,不过只有十六岁而已,却能有如此风范,让这些个天才心服口服,的确是有着自己的手段。 他们并不在乎失去的前哨,那本就是监视龙族临时部署出来的地方,在战争开始之后,前哨早晚都会丢失,他们在乎的是龙族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卷土重来。 秦天赐调整气息,准备以一敌二,虽然身怀三大绝世神功和一门外家剑法,可昨晚那闷酒后劲太大,似乎只有六七成功力。眼前白虎武功着实也不弱,而黑面这人没有交过手,更不知他底子。 谷梁纳吉和纳尹顿时也松了一口大气,但此时无论丹邱子前辈说什么,他们也只能听着。虽然做这些事并非父亲本意,但也的的确确伤害了华山派,伤了丹邱子前辈的心。 “他们都还活着,只是幽羽的手臂受了些皮肉伤,不过安吉拉都替他治疗过了,不碍事。”陆云拧头望向某个方位,向苏哈说道。 苏哈和陆云对视了眼,各自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横握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那顿豪华午餐算是他们的奖励,完全放松下来的他们第一次觉得吃饭是这么惬意的事情,尤其是一边吃着高级日料一边吃着法国料理的时候,觉得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那些侍卫明显不想她们带走月蒲桑,于是摆好了阵势,一副你们不留下月蒲桑就开打的模样。 紫茶树的四周,都是波光粼粼的水,不知道有多深,但是看样子并不浅。 颜卿卿转过身,端着手中刚刚开火的医疗兵主武器,不动声色的走向偷袭自己的杀手。 仔细看过才发现,这块石板的材质跟当初承载生死簿的石板是一样的。 外界,张狂的大笑声顿时传了进来,而此刻的李半斤和钟永相都是陡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有崩了三十三天,才能让正处于水深火热,厮杀之中的仙界修士,看到希望,重燃斗志。 鬼雾中突然令人头皮炸的嚎叫,紧接着便听到盗墓贼凄惨的叫声,但也就是一声,便归于平静。 ------------ 158 老黄历了 新人三朝回门,赵灵姝和胖丫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出门时已经是半上午了,但好在肃王府距离常府很近,中间只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只需要不长的时间便到了。 三位舅舅与表哥们早早得了信,都在胡同外边等着,看到一行人过来,才笑着将人往家里引。 常慧旻与常慧春走在前边与肃王说话,常慧昌走在中间陪着 可是还没等她说出一句话,便是被张霸道一道凶狠的眼神给吓得闭上了嘴。 魔修大急,这些碳金石是这些天的所有收获了,极品的都在他的乾坤袋中,其余的都放在那个箱子里在。 陆缜的心头陡然就是一动,这位知府大人看上去豪爽直率,其实为人还是相当精明的。而且借着这一性格,行事问话什么的就更顺利了。如此看来,此人的心机当也不俗,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得了了。 罗迪走后,我解除了末日战刀的盔甲状态,露出了我英俊的面庞。 刘鼎天走了过去,又回过头用手指指了一下那箱子,既然进了别人的密室,还是不要大声喧哗的好,没有比闷声发大财让人更开心的事情了。 “玩刺激的游乐设施……”不过仔细一想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无非就是带着人在天上飞来飞去而已,琴姬在那个世界早就不知道飞了多少遍了,玩那东西也没什么意思。 张傲天一脸茫然,回想起几十年前的那段往事,一大早我骑着踏板来到岗位上,百般无聊的坐到椅子上看幽默大全。 “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有必要跟着我来的。”琴姬说道。 到是秦宝宝见到这些奇特的生物,一路走来不断的惊呼,那模样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害怕,看起来似乎是异常的开心似的。 黑白交替,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银月高悬,洒落缕缕神辉。银月如刀芒,不断斩落道道杀光。 只是听见一阵清脆的闷声响彻,那黑蛇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迅速的挣扎了起来。 打通经脉的时间持续很长,开始瑶光还在耐心地看,到最后渐渐不耐烦起来,转身出厅,迳自出了天王殿。 见他终于变回了一个不到五岁的正常孩子,京昭终于露出了微笑。 望着远去的侍卫,林青豹有望了望那辆马车,脑海中却是一直浮现着一个身影。 眼下的龙轩不过是问道榜前十,后面还有九尊比他更伟岸的背景,等待凌风去翻越,他此刻自然不敢动用最后的底牌。 能让最重上下之分,规矩森严的神教弟子变成这种样子,那个所谓教主的不得人心,也就可见一斑了。 他这话说来,决无半点负气,竟是一派理所当然。听得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完全不解其意。 阳奇简直无法相信,他居然能够遇到一尊巫族,他从父亲那里,知道了许多巫族的事,甚至还感受到过巫族的金身,那种气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接着,一道黄色的光就降临到了精神感应高达上。依旧是提前躲避,但是却没能完全躲开,左臂从腕部打碎了。 “就这么……死了么……”潘古挣扎了下身体,全身上下倒也没有什么不妥,难道形神俱灭的人,最后全都会回到这里?不知道这里会不会见到通天教主、无当圣母,以及阐教一干被打为灰灰的人呢? “慧心,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凌潇心里颇不平静,可他知道,洛慧心的心里更是难受。 这记忆之中,有神魔之塔癸祭司的身影,有他父亲蓝伯明和神魔之塔之间的交易,还有蓝宝堂自动请缨的影像。 王兵朝着地上就吐了口,得了,这系统有时总抽风,闹半天整出个雕像来,还王爷的半身像!不过看样子以后会有用,也不多想直接一股脑都扔进了背包。 这就好比是分地盘,学校就是任灵珊的地盘,自然不希望有其他人介入。 “杀!”见到陷阵营前方溃退,正面的迷踪军不禁一怔,但随即却是汇合着后方增援的五百迷踪军,一声咆哮再次一拥而上。 司马懿并没有食言,在他离开之后的第二天,那些原本护卫在医仙别院之外的城卫军们果然都尽数撤了干净。如此做,显然是告诉甄宓等人,曹操已经没有了挽留他们的意思,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许昌城。 一个木家的神君有些焦急的问着木家的神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o震颤大地。除了被先手秒掉的莱恩、同时跳出去的拍拍熊,剩下的天灾三人被这个大招全中。 老李一直有关注,所以看清了事情的始末详情。只是说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多少还是有点怪异。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跟这个无赖扯皮,不断将手里的亳针刺入汉斯的穴道,伴随着他的惨叫声,针灸包内的针具已经被我用尽。 颜沁卿在她说话时,扫了眼于达跃几人,见他们完全没质疑连茹晶的消息来源,反而一脸专心的听着,埋头装作专心吃东西。 颜沁卿看着何莉莉在自己面前说着这些话,无数次憧憬未来,为了活下来,给彼此打气的这些玩笑话,此刻听起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武淑好挥了挥拳头:“那我还担心什么!”乐观开朗的性格展现无遗。 萧泽骁早在男人叫她倾城队长,心里就有了不详预感,再一听墨倾城的自言自语,心里更焦灼了。 李亮的安娜就像一个玩偶一样任由王萧庞摆布,如同一个演员一般,还是演技极其拙劣的那种。 可惜江泠沁不能理解马背上长大的汉子胸中的豪情壮志。只是担忧的嘱咐尉迟顾,千万别弄伤了自己。 ------------ 159气吐血 回了门,赵灵姝以为之后就彻底清闲了,却不想,当天晚上准备带胖丫回去休息时,正好碰见肃王从书房回来。 肃王说,“明天我带你娘去宫里谢恩,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胖丫问,“谢什么恩?” 赵灵姝则说,“谢陛下与娘娘赐婚的恩么?” 胖丫恍然大悟,“啊,我都忘了。” “其实我也忘了。” 常慧心闻声从屋内走出来,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你们爷几个在外边说什么呢,有什么话进来说。” 三个人对视一眼,然后赵灵姝和胖丫又回了屋。 等常慧心听说明日要进宫谢恩时,她也愣了一下。 “还需要进宫谢恩吗?” “要的。本来从宗庙回来就该去的,但咱们成亲那日,宫里的小公主起了烧热,娘娘亲自照料了小公主一夜,翌日有些疲乏,陛下就将时间定到了明日。” 说完这句话,肃王又看向两个小姑娘,“你们一起进宫吧,只当是陪你们娘了。” 赵灵姝:“……这不需要提前给宫里说一声么?”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你在匪寨又救了辰安一次,娘娘一直记挂在心。娘娘本也有意召你进宫说话,以示谢意,正好,这次一起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赵灵姝和胖丫一起点了头,去就去。 说实话,赵灵姝还挺喜欢皇后娘娘的。毕竟娘娘人美还宽厚,对她委实不错。她之前不过是在暴雨中搭了秦孝章一程,娘娘就给她送了许多好物,也不知道这次见了娘娘,娘娘又会赐她什么。 咳,她坚决不承认,她是因为娘娘手中的好东西,才去见娘娘的。 纯粹是因为娘娘人美心善,她喜欢娘娘,才想去陪娘娘解闷说话。 翌日,赵灵姝起来时,大舅几人早就出发回蕲州了。肃王亲自去送了行,回来正赶上几人用早膳。 常慧心想抱怨这男人不喊她起来一起送人,想想还是没说。 昨日折腾的晚,她满打满算不过歇了两个多时辰,真要是天不亮就喊她起来,她真起不来。 一家子用过早膳一起出门。 就说点背不点背,他们才走到宫门口,正准备下马车,就看到有一辆马车徐徐行来,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继而,赵伯耕从那马车里走了下来。 这一刻,整条街道都安静了。 正准备出宫办差的太监们站住不动了,前来请见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大人与贵妇人们傻眼了,站在宫门口值守的御林军们,也像是不会呼吸了一样。 整条街道掉针可闻,安静的让人无所适从。 “齐大人,您袖袋中的折子要掉了。” “啊,唉,哎呦,这可要小心了。这折子是要进献给陛下的,是同科托我转交的请罪折子,可不敢马虎了。” “既有要事,大人先走一步。” “唉,这就走,王爷,咱们宫里再见。” 肃王与刑部尚书,也就是赵灵姝的好友齐梓君的祖父打了招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其实总共说了也没几句,但他们这一寒暄,整条街道像是被唤醒了一般。 要出宫办差的太监不敢耽搁了,即便还想留下来看热闹,但也知道有的热闹不能看,便恭敬的与齐尚书以及肃王见了礼,匆匆的忙自己的去了。 其余一些命妇与朝臣也是如此,微颔首示意,便算是打过招呼了。但他们往宫里去时,步伐超慢,若不是碍于面子,估计还想一步三回头。 宫门前很快散了个干净,只余下守着宫门的御林军,腰间挎着凛冽森寒的长刀,一脸肃穆的守着城门,眼角余光却一下又一下的往这边扫着。 肃王碰见昌顺侯,这是什么修罗场。 肃王伸出手来,示意妻女扶着他的胳膊下来,“不好耽搁的,且快进宫去吧。” 常慧心如梦初醒,“好,这就下来。” 她扶着肃王的胳膊,在肃王的叮咛嘱咐中小心的落了地。 在这期间,她明显的感觉到,赵伯耕正用那双阴毒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 常慧心虽然深知,她没什么对不起赵伯耕的,可也知道,人言可畏。但凡赵伯耕说几句不利于她的话,不仅她要成为众人的笑柄,就连肃王和女儿也会被她牵累。 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浑身僵硬,嘴唇抿的紧紧的。 肃王轻拍了拍她的手,“夫人小心,夫人信我,不会有事儿。” “嗯。” 等赵灵姝和胖丫也从马车上下来了,肃王似才看到走到近前的赵伯耕一般,挑眉问说,“赵伯爷也要进宫?” 赵伯耕眸光猩红的看着他们,不置一词。 肃王自顾自牵住常慧心的手,“倒是巧了,陛下与娘娘赐下良缘,我与夫人携爱女们也要进宫拜谢。” “赐下良缘”几个字似乎打了赵伯耕一棒子,陡然就让他被仇恨充斥的头脑清醒了。 但正是因为清醒了,才更加无力,才愈发恼恨。 这是他的妻女,他的妻女!! 赵伯耕不看肃王,却是看向了赵灵姝,“姝姝,怎么回了京城也不去看看为父?难道你也是那捧高踩低、趋炎附势之辈?” 赵灵姝看着眼前的赵伯耕。 他的日子大概真的不好过,就见他不仅憔悴的厉害,人也消瘦了许多。 他整个人塞在一套不合身的官服里边,衬得整个人骨瘦伶仃,看着有几分孱弱可怜。 但若是看他的眼神,又会觉得,可怜个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此只会把错误往别人身上推,遇到不顺只会埋怨女人不是的男人,他就不是个男人。 赵灵姝轻呵,“你是我父亲?你怎么好意思当着我的面,称你是我父亲?你都把我在族谱上除名了,是你亲自否认了我这个女儿,如今你怎么好意思张口,怪我回京后不去看你?” 赵灵姝一脸冷笑,“我是什么猫猫狗狗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脚踹开。踹开了还要怪罪猫狗不恋家不认主,你怎么这么……” “姝姝。” 肃王猛的开口,打断了赵灵姝要说的话。 赵灵姝知道“无耻”两个字若脱口,她的名声也要跟着坏。赵伯耕的名声已经烂大街了,她委实没必要拿玉瓷碰石头,这是白白糟蹋自己。 可她就是好气! 她还没彻底将这个亲爹丢过墙呢,这个亲爹倒是先一步将她除名了。 就问她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值当他如此做?因为他这操作,她都快成京城的笑柄了。 赵灵姝还在蕲州时,就听说了这件事。 她能想到,肯定是赵伯耕在蕲州吃了气,一怒之下要报复常慧心,可又委实没有拿捏常慧心的办法,这才报复到她身上。 赵灵姝当时就挺气的,但是也就是气了那么一下。 这么个蠢爹,他不要她,她还不要他呢。 给她除名正好,彻底断干净了,她谢他十八辈祖宗。 几位舅舅气恼之下,当时就说要将她的名讳落在常家的族谱上,事实上,也确实这么做了。但赵灵姝觉得无所谓,她又不需要后人供奉,人死之后意识全无,那管他洪水滔天。 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可以说,因为赵伯耕这骚操作,赵灵姝和他断的干干净净。 断干净了,自然也不用见礼,不用寒暄,不用做些面子情了。 赵灵姝冷哼一声,故意喊肃王,“爹,咱们快进宫吧,日头马上要毒起来了,我娘皮子薄,可经不住晒。” “好,咱们这就走。” 四人转身往宫里去,赵灵姝挽着她娘另一边的胳膊,顺手将她娘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 赵伯耕的视线不由看过去,然后,敏锐的看到了常慧心耳后靠近衣领的一处嫣红。 那红一看就是人的嘴唇吮吸出来的,许是因为靠近衣领,原主人自己也看不见,便没过分遮掩,如此,直白的露了出来。 赵伯耕头晕目眩,胸口起伏不平,眼看着那边四人进了宫门,他再是忍不住,嘴里喷出一口血箭来。 宫门口当值的御林军看见了这情景,直接惊叫出声,“不好,昌顺伯吐血了。” “请太医,快请太医。” 宫门口闹哄哄的,吸引来靠近宫门的马车都停靠过来。 等众人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一边默念,“真是孽缘”,一边恼恨,怎么就没早一点出门,若是早出来一会儿,或是路上将马车赶得快一点,他们就能看见那巅峰对决的场面了。 昌顺伯与肃王两两对决,那场面,一定很精彩吧? 哎呀呀,终究是错过了。 宫门口的贵妇人们懊恼不已,而随着他们进宫,他们带来的小厮或丫鬟婆子无聊,便与旁边人说起了闲话。 于是,不过片刻功夫,昌顺伯在宫门口偶遇肃王一家,嫉妒心起,把自己个给气吐血的传奇事情,就传遍了千家万户。 对此,百姓唏嘘不已。 “这肯定是后悔了。” “看见人家小两口亲亲热热,他却孤家寡人一个,孩子没了,还娶了别人的小妾进门,他都成京城的笑话了,他能不气么。” “说起来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那到底是他嫡亲的女儿,竟真的在族谱上除名了……” “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宫外消息满天飞,宫内,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该知道这消息的人就都知道了。 等肃王携带家眷进了宫廷后,皇帝身边的公公与皇后身边的嬷嬷早早迎了过来。 公公引了肃王往前边去,嘴边说着看似无聊的闲话,“昌顺伯几次托人探听圣意,想要过继二房的长孙为世子……陛下不忍寒了赵家先辈的心,应允了……” 赵家祖先也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因为功勋卓着,才被赐下了世袭罔替的爵位。 可惜,没教养好儿孙,一代不如一代。 如今是昌顺伯,再过两代,怕是连这爵位都没了。 公公说这些,算是代为给肃王解惑,告诉他,昌顺伯今天会出现在宫门口的缘故。 陛下漏了口风,昌顺伯自然要亲自递帖子来,走这么一道程序。就是这么巧,两方人在宫门口碰个正着。 不过听说昌顺伯吐血昏迷,已经被太医送回了昌顺伯府,那今天应该是进不了宫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政事堂门口,小太监们满面笑意的拱手行礼,“王爷,您快进去吧,陛下等着您呢。” 肃王微颔首,说了句“有劳”,抬步便进了宫殿。 这厢宫门一关,陛下与肃王说了什么,也无人可知。 那厢翊坤宫中,谢姑姑亲自迎了几人进去,然后不着痕迹的将常慧心打量了又打量。 谢姑姑第一次正经和这位常夫人打交道,还是上一年去昌顺侯府,给侯府的大姑娘送谢礼。 那次与这位夫人只说了几句话,便觉这位夫人别看是商户女出身,但规矩礼仪是再好不过的,即便比之京城诸多贵妇人,也半点不逊色。 但这位夫人虽面若芙蓉,颜色极盛,却气色不好,不仅有气血两亏之相,就连精气神也憔悴疲惫。 那模样她并不少见,凡是日子难过的妇人,大多如此。 又想到这位夫人出身不高,又一直没生下儿子,那日子肯定不如表面上花团锦簇,怕是在这府里也是步步维艰。 她面上没说什么,回了宫却把所见所闻俱都告知娘娘。 当时娘娘还说,若那位夫人迟迟不生子,怕是在昌顺侯府不能长久。 娘娘见微知着,早从陛下口中看出,赵伯耕并不是那愿意承认自己有短处的男人。 他为求子无所不用其极,又最是性情狭小,真到了走投无路之时,他不介意丧妻再娶。 娘娘甚至让她多打听些昌顺侯府的动静,若是听闻那位夫人身子不适,便及时派太医去看一看。 那府里的大姑娘助力过秦王,该给一二便宜才是。 却哪料到,那位夫人优柔寡断,没甚能耐,那府里的大姑娘却最是决断果敢。 大姑娘一力促使父母和离,带着她母亲脱离苦海,甚至还带走了嫁妆,要走了大笔赔偿。 有女若此,他们再是不担心这位夫人后续的日子不好过。却也还是会担心,两个妇孺,又都生的貌美,怕是会被人觊觎。 却万万想不到,这位常夫人当真好运道,离了昌顺侯那等男人,还另有良缘可觅,最后竟是嫁给了肃王,做了那肃王妃。 ------------ 160 秦王府 翊坤宫中盈香扑鼻,花草青翠绚丽,宫室上的窗户大开着,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露出一片灿烂的光景来。 走进翊坤宫,便听到里边若隐若现的谈话声。 女子的声音温和清雅,男子的声音偏年轻,细听磁沉朗润,不是秦孝章又是那个。 谢姑姑见几人面色微动,便解释说,“秦王回宫探望娘娘,寿安公主也来给娘娘请安,娘娘心情快慰,见到夫人,心情必定会更好。” “姑姑折煞我了……” 几人到了宫门外,早已有宫娥掀开帘子福了福身,“王妃请进与两位姑娘快请进,娘娘在里边等着你们呢。” 如此常慧心带着赵灵姝与胖丫便进了宫室,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看见,便径直走到中间的蒲团上,跪着行礼。 谢姑姑忙不迭来扶,皇后娘娘更是亲自走过来,牵起常慧心的手,“肃王虽不是的陛下的同胞兄弟,但陛下爱重,视为亲兄弟。慧心既嫁与肃王为妻,便也算是我的妯娌,以后且往宫里多来来,也当是陪我说话了。” 皇后娘娘当真是再慈和宽厚不过的一个人,但这话着实折煞常慧心了。常慧心连说“您厚爱了”,又说,“若有暇,必定来陪娘娘。” 赵灵姝与胖丫紧随其后也站起身来,再次与秦孝章与寿安公主见礼,各自落座。 皇后娘娘看见两个小姑娘虽不似同母所出,但胜似同母所出,一看关系就非常亲厚融洽,忍不住调侃说,“瑜儿一直喊姝姝姐姐,这次真的称心如意了。瑜儿,以后这便是你嫡亲的姐姐,你们姐妹俩相互关爱扶持,互相珍惜。” 两人赶紧站起来,“是。” 皇后笑说,“别紧张,今日只是闲话,都不要太过拘束……姝姝,在匪寨时,还多亏你照顾辰安。” 赵灵姝闻言快速看了一眼,坐在皇后娘娘左下首的秦孝章。 秦王殿下一身常服,但却矜贵内敛。他温文尔雅,面容清俊,发带垂缨,就这般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不避不躲,气定神闲。 先不说秦孝章的脾气如何,只这一张脸,骨相优越,眉骨挺拔,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真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好清冷俊美的一张脸。 而就在赵灵姝的眼神看过去时,秦王也看向了她。 赵灵姝一笑,“娘娘您说笑了,哪里是我照顾殿下,是殿下照顾我才对。若非殿下护持,我连命都丢了。之后殿下还特意着人送了一架轮椅给我,殿下大恩,没齿难忘。” 皇后娘娘闻言也笑了,就连寿安公主,都不由得多看了赵灵姝两眼。皇后娘娘似调侃的说,“你与辰安是有些缘分在的,他离京三年,回京便遇到你。去运河两岸剿匪,再次……” 皇后娘娘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妥。 两个孩子都不小了,说他们有缘分,这不合适。传到外边,不知道又要被人如何解读。 辰安的婚事他不急,他们做父母的急也急不来。 只别因为这件事,让人误以为她有牵线之心,再耽搁了姝姝婚嫁。 因为心里有了忌讳,皇后娘娘之后便没有与赵灵姝多说。不过几句闲话,便让寿安公主带着两个小姑娘去侧殿玩耍了。 三人出门时,秦孝章也与皇后娘娘告辞,准备出宫去。 娘娘留膳,说,“今日留你肃王叔一家在宫中用膳,你去前边陪你父皇与王叔喝两杯。只别多喝,小酌怡情就是。” 秦孝章微颔首,“如此,也好。” 四人一道往出去,秦孝章乘坐轮椅走在最前,寿安公主带着赵灵姝与胖丫走在其后。 走出宫门后,秦孝章陡然转过身来,“赵灵姝。” 赵灵姝在寿安公主讶异的眼神下,朝前走了一步,“殿下怎么了?” 她神色好奇,眼神却不善,甚至有几分防备。 你想干啥? 虽然这是宫里,是你家,但我也没得罪你,你总不能对我打击报复! 秦孝章:“……” 秦孝章气道,“书籍在秦王府,乌翎也在秦王府,你得空去取。” 哎呀,这事儿啊,那她肯定有空,她出了宫就去秦王府。 “随你,当然,你不要更好。” “那咋能不要呢,那都是我凭本事挣来的,我不要不就便宜你,不对,不就辜负了殿下一片好心了么?哎呀呀,这事儿还要殿下提醒,实在不该,等回头去秦王府,我给殿下买点小食当赔礼。” “噗嗤。” 赵灵姝闻声看过去,就见一直端着贵女架子的寿安公主,此时正轻笑着掩着半边脸,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们。 “大姑娘平日都是这么与我六兄说话的么,可真有趣。” 赵灵姝:“……” 一不留神在宫里暴漏本性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这样吧,反正她又不准备进宫,宫里人对她是什么印象,在她看来对她有妨碍么? 那必然是没有的。 秦王殿下甩给她一个清冷孤傲的背影,径直离开了。 寿安公主带着赵灵姝与胖丫去隔壁宫殿玩耍,说是玩耍,不如说是休憩更准确一些。期间说说宫里宫外时兴的妆容与流行的衣裳款式,再吃些小食,喝些花露,倒也安逸的很。 其实赵灵姝进宫之前,有担心过会被人刁难。 她虽然没有对不住宫里的地方,但她爹不做人啊。 赵伯耕拿寿安公主的公主府做人情,明知商贾送来的太湖石,一多半是龙潭石,他还帮着遮掩。 先不说那商贾胆大包天,此举会不会殃及子孙,只说因为赵伯耕这骚操作,他不仅坑了他自己,连带着把她都坑了。 她都无颜往宫里来了。 怕人家轻看她。 但一次不来,还能次次不来么? 她如今是肃王的继女,总也不进宫,外边人不会想她是不是有什么苦楚。他们会不会觉得,是肃王府亏待了她,是她娘在肃王府没挺直腰杆,所以不敢带她进宫。 说这些就说远了。 只说寿安公主当真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其为人爽朗明丽,举止端方贵气,身上俱都是雍容华贵之态,将嫡出公主的气质拿捏的牢牢的。 赵灵姝以前每逢宫里举办宴席,也会跟着进宫。但她性子闹腾,而寿安公主身边又多被皇亲贵胄家的小姑娘团团围着——昌顺侯府虽然拿到外边州府很能唬人,但在京城真就是二等权贵。她想往顶层那个圈子挤,别人且要说她“有上进心”。 赵灵姝没上进心,自然也不会故意往这些公主郡主身边凑,如此,虽然来往宫里多次,也没正经和这位公主打过几次交道。 这次正经相处了一会儿,赵灵姝突然觉得,这位公主的脾性当真不错,她和对方有点臭味相投,进而相见恨晚。 一道去用午膳时,公主一手携了胖丫,一手牵住赵灵姝,和两人说的热火朝天,难得露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所有的活泼。 皇后见了,自然引以为奇。 她看了嬷嬷几眼,嬷嬷只摇头,这并不是说她不知内情,而是一时不好说与娘娘听。 皇后见状也就不细问了,只打趣说,“宁儿与姝姝倒是投缘。” 寿安公主名秦昭宁,宫里皇后与陛下或称之为“寿安”,或称之为“宁儿”。这才是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整个秦朝,比她高贵的女人真是屈指可数。 寿安公主款款在皇后身边落座,“是的,我与姝姝性情相投,当真相见恨晚。母后,姝姝与宛瑜稍后要到六哥的王府去,女儿也想一道过去。” 皇后娘娘见女儿面上是真切的笑意,并不是以往应付皇室宗亲的小姑娘时,脸上挂着的体面客套的笑,她心中快慰,一口就应下,“只要姝姝愿意带你,只要你六哥不撵你,你想去就去。” 这话让宫室内的人俱都笑了。 “六哥才不会撵寿安姐姐。” “公主活泼俏皮,当真让人喜欢。”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家子俱都留在宫里用膳。 前朝如何不好说,皇后宫中,常慧心与赵灵姝算克制的,但因为娘娘慈和,公主也热情,他们每人都吃了八分饱。 用过午膳又喝了一杯消食茶,前边便有人传口信来。 该出宫了。 寿安公主与一行人一起出宫,她在见到秦孝章时俏皮的笑着说,“我也许久未曾去六哥的府邸了,今日就与姝姝一道过去,六哥不会撵我吧?” 秦孝章看了看笑在一起的三个姑娘,启唇说,“想来就来,你就是想住下,也可以。” “住就算了,你那边没有我惯用的东西,我怕住不舒坦。我就去散散,玩一会儿就和姝姝一起离开。” “随便你。” 肃王这一会儿功夫,已经从常慧心嘴里得知,几人究竟要去秦王府做什么。 他儒雅一笑,并不做阻止。 辰安素来待瑜儿亲厚,他与姝姝也有过命的交情,都不算陌生,要去便去。 肃王倒也没有扫兴的提起男女大防。 毕竟秦孝章不是闲散无事的王爷,他即便不用上朝,身上也挂着几重官职。如今他正在彻查这几年宫闱内监与朝臣贪腐一事,事情隐蔽,牵涉极广,辰安不得闲,自然不会亲自招待几人。 肃王放心的将几人交给秦孝章,继而带着常慧心回王府了。 马车骨碌碌滚动着,常慧心看着朝着秦王府过去的马车,不放心的问,“不用再叮嘱几句么?” “姝姝有分寸,行事不会出格。瑜儿由姝姝看管,出不了事儿。夫人与其忧心他们,不如操心下我。” 常慧心微微侧过脸去,“你是个大男人,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 “我婚假只这几日,明天便需回京郊大营,以后再不能日日归家。夫人难道就不想我?我只要一想到不能日日见到夫人,便犹如百蚁噬心,寝食难安,恨不能将夫人变小,装在荷包里,日日携带……” 这边肃王调戏着王妃,将人弄得面红耳赤,眸光水润的扑过来来捂他的嘴。 那厢,出了宫门没多久,马车便驶到了秦王府。 秦王府占地颇广,足足有百余亩,其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 王府四周围绕着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城楼上覆盖青色琉璃瓦,大门上饰以丹漆金涂铜钉,高大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漆黑的紫檀木匾额,上书“秦王府”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据说这字乃圣安帝亲笔所提,如今寿安公主也亲身证明了这件事。 公主快言快语,笑着说,“等以后我开府,府邸也让父皇帮我提名。” 赵灵姝:“……”更尴尬了,突然又想起她那糟心的亲爹。 赵灵姝斟酌了一下,到底选择摊开这件事情,真挚的与公主道歉。 寿安公主闻言,楞了一下。 她还不知道下人弄鬼,在公主府以次充好。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有父兄可依仗的情况下,父兄肯定会处理好此事,不会让她的颜面被人践踏。 所以,这件事肯定早就被善后了,只是未曾告诉她罢了。 如今详细的听了一遍事情经过,寿安公主就说,“这如何与你有关?你又没有以次充好,更没有包藏祸心。要怪只能怪昌顺伯,可我听说,昌顺伯将你除,额,你们现在已经不是父女关系。如此,这件事与你何干?” 赵灵姝点头,“我也觉得与我无关,但他总归是我的生身之父。即便大面上我们断的再干净,可总也免不了有人说,我身上流着他的血,再如何也有抛不开的关系。” 公主蹙着眉,显然不认可这个观点。 但她也没多说。 总归昌顺伯已经因为此事被夺了差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姝姝打心底里又不认可这个爹,那姝姝何必对她心存愧疚。 即便要愧疚,也是那存了坏心的商贾,以及选择为虎作伥的昌顺伯该愧疚…… 一行人进了秦王府,此时秦孝章早已往前院忙碌去了,一点不讲究待客之仪,只将他们都丢给徐桥。 徐桥跟个隐形人差不多,轻易不往跟前来,于是,还得劳烦寿安公主略作介绍。 “秦王府的修建,乃是我父皇自己出的图纸。全部建造,也都由我太子哥哥派人全程盯着。这边不仅占地极大,且细看图纸就能发现,秦王府俨然就是紫禁城的一个缩影。” ------------ 161活字印刷 秦王府在占地面积与规制上,自然不能与紫禁城相提并论。 但其面积足有十分之一个紫禁城大小,又是集天下能工巧匠打磨五年才建造而成,由此,其内里的布置如何美轮美奂,典雅庄重,可见一斑。 这时候正是午后,赵灵姝几人精力有些不济,便决定今天先不游览秦王府,只等有闲暇时,再一块儿过来耍一耍。 如今么,先办正事是正经。 寿安公主一开始只以为,六哥要送与赵灵姝的书籍,乃是偶然得到的闲书。毕竟现在贵女虽说都识文断字,但在文学上深耕的也没多少。 贵女之中,如同齐梓君那样,自小就对刑部档案有兴趣,且将整本《大秦律》倒背如流,异想天开想要出仕有所作为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观赵灵姝的为人,觉得她是个散漫随性的性子,那从六哥这里求取的书籍,肯定也是简单易懂的。 可当她看到什么《良臣谏章奏本》《三事忠告》《从政遗规》,寿安公主的眼神晃了晃,突然闹不明白了。 不懂就问,寿安公主说,“姝姝,你选这么些书……” “不是给我选的,这些我准备送到蕲州,给我外祖家用的。” 赵灵姝将她打的小算盘说出来。 “虽然我娘嫁给我肃王,常家也算背后有了靠山。但说句不好听的,靠山山倒,靠水水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真的成了一座巍峨雄伟的高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这对于常家来说,就是妄想。他们毕竟是商贾,商贾再是得势,再是家财万贯,若不能改换门庭,遇到官员也得退避三舍。我就想着,给我外祖家弄些好东西,也好让他们结交些有识之辈。这样一来,即便以后真遇到点磕磕绊绊,指不定这些人抬抬手,我外祖家就少一桩灾难。” 可不要小看这些人情,哪怕是其中有一两个人在关键时候帮上忙,那都值得了。 寿安公主有些不认同,“肃王叔……” “总不好事事都麻烦肃王,还是要自立。公主别小看这些书,这些书许是在宫里没什么,但放在宫外,绝对一纸难求。常家也不用这些书牟利,就是结个善缘。” 寿安公主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到……是这个道理。” 两人说的投契,胖丫却嘟着嘴巴,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赵灵姝就说她,“要是常家遇到点事儿,就来府上求救,王爷自然是会救的,但天长日久,我娘是不是越来越挺不直腰杆?夫妻之间,你强我弱这很正常,但一方气弱,见另一人只觉亏欠,这样的婚姻真的能长久么?” 许是会长久吧。 但这样在婚姻中没有话语权,时日久了,她娘肯定越来越谨小慎微。 她不想她娘卑微至此,所以,该扶持舅家,还是要扶持舅家。 赵灵姝很快选了七,不对,是十本书,然后闭着眼睛,逼迫自己不去看这装了无数个院子,都顶到天花板上的汗牛充栋的书籍。 她好眼热啊。 抠门的秦孝章,她有这么多书可以给她,可却偏偏只给她七本。 不行,她得充分发挥她的狡辩能耐,得多拿三本凑个整。 至于其余三本能不能带出去……一定能的,不能她就撒泼! 几人又去马厩。 马厩占了好大一片地方,方走进去,便能看到里边左三排右三排,圈养着许多名驹。 这些马儿无一不是膘肥体壮,鬃毛飘逸,肌肉发达。再看它们的皮色,多为枣色、黑色,甚至还有几匹纯白色。 而这些马,俱都是纯种马。 赵灵姝看的口水都下来了。 这要是都给她……青天白日的,她还是别做梦了。 赵灵姝扁着嘴巴,往乌翎跟前去。 乌翎在一群高头大马中,身量不算壮实,也不算高健,但许是乌翎太过于眉清目秀了,赵灵姝一进马厩就看见了它。 甜果似的乌翎似乎还记得她是谁,在她走近时,她打了个清亮的响鼻,那眉眼中也溢出亲近来。 赵灵姝瞬间心花怒放,赶紧拿了糖块塞给乌翎吃。 乌翎惬意的眯起眼,而后亲昵的蹭了蹭赵灵姝的面颊。 “哎呀,这就是乌翎啊,真跟个小甜果似的。怪不得你喜欢,我也很喜欢。” “你喜欢也不给你,你六哥已经将她赠与我了,乌翎现在是我的了。” “没事儿,你喜欢就给你,六哥马厩中这么多马,没了这匹,我还可以选其他的。即便这里的我都不喜欢,御马苑里也肯定能挑出我喜欢的来,到时候,我让父皇送给我就是。” 赵灵姝:“……” 有个好爹了不起啊? 还真就了不起! 毕竟人家爹是天子,天底下他最大! 论投胎的重要性! 她下辈子投胎时,一定仔细挑,仔细选,不仅要选个好娘,也要选个好爹! 三个人又在马厩中转了一圈,便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已经后半晌了,现在再不走,秦孝章怕不得以为,他们要在秦王府蹭一顿晚膳。 虽然她很想留在这里吃顿饭膈应膈应他,但是一顿饭又吃不穷秦王,再想想她多拿了几本书,还是快些走吧,省的被发现,再把她留下。 赵灵姝这么想着,就赶紧拉上寿安公主与胖丫,三人一起往外走。 寿安公主果然提议,“用过晚膳再走不迟。六哥的秦王府等闲没人来,这边连点烟火气都没有,咱们用顿饭,只当是给这府里添点人气了。” 胖丫看看赵灵姝。 她姝姝姐姐一副做鬼的模样,再看被她一直捧在匣子里的书籍—— 寿安姐姐不知道六哥只许诺给姝姝姐姐七本书,她可是知道的。而这七本书,只有两本原本,其余五本都是手抄本。可姝姝姐姐选了什么? 她选了五本原本,五本手抄本。 她可是将这些都尽收眼底的。 姝姝姐姐说话不算话,要是让六哥知道,怕是一本书也别想拿走。 胖丫为她姝姝姐姐着急,当下就说,“寿安姐姐,我们今天还是不留下用膳了。我爹明日就回京郊大营当值,今天我和姝姝姐姐一起回家,我们吃个团圆饭。” 寿安公主:“……”啊,这还要吃团圆饭? 寿安公主不理解,但寿安公主选择尊重。 于是,寿安公主再次提议,与六哥辞别过后,他们三人一起走。 这再要拒绝,就要被人看出异样来了。 也因此,即便两人都不大乐意,也只能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跟着寿安公主一起去前院辞行。 秦孝章手中拿着账本,眼睛根本没从这上边离开。 他让三人进来,并在三人进来后,挑起眼皮轻轻的看了赵灵姝一眼。 寿安没注意到这一点,只说明来意。末了还强调,今日是天晚了,他们不回去长辈们会担心,今天到此为止。但是,秦王府好景色,他们还没怎么转过,所以过几天他们会再来一趟,希望六哥别嫌弃他们烦。 秦孝章再次“嗯”了一声,“想来就来,我说过了,你就是住下也可以。” “下次吧,下次我带上嬷嬷和宫娥,到时候在六哥这边住几天。” 兄妹俩说了几句,就无甚可说的了。 秦孝章看着胖丫,“你急着走?” 胖丫不知道六哥为何会有此问,她只条件反射的摇摇头,“不,不急吧。” “那你摆出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是做什么?宛瑜,你做贼了?” 胖丫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六哥别冤枉我,我两手空空,我做的什么贼。” “你没做贼,那就是其他人做贼了。” 秦孝章的话云淡风轻,但却笃定从容,一时间,书房内其余几人全都看向他。 寿安公主若有所悟,视线落在被姝姝时刻抱在怀里的匣子中。 她莞尔一笑,“六哥,那书是你许诺给姝姝的。” “我许诺了她多少,她自己取了多少,你让她自己说。” 寿安公主给六哥使眼色,算了吧六哥,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书籍么,就不信你这边没有誊抄本。若是嫌弃誊抄本不够用,再让人多抄些就是了。 赵灵姝方才还心虚的,结果寿安公主与她一个想法,那赵灵姝的胆气立马就回来了。 对么,只是些誊抄本,根本不值钱,不够使了再誊抄就是。 哎呀,早知道就该多拿些。 秦孝章看她如此厚脸皮,忍不住一声嗤笑,“若是寻常书籍也就罢了,这些书籍俱都是在宫中藏书阁拿来的。宫中的书籍,等闲人连借阅的资格都没有,我许诺给他七本,已经是极限,可她不守信义,取了十本……” 寿安公主:“……”原来是宫中的藏书啊,怪不得书名一本比一本晦涩。 这些书籍不往外借阅,那是有其原因的。虽然不知道六哥因为什么缘故,许诺给姝姝书籍,但想来肯定是因为正事。 说来说去一句话,姝姝这事儿办的不厚道。 但话又说回来,把耗子放进粮仓里,你还指望耗子不偷吃,那不笑话么。 寿安公主抿着唇轻笑,赵灵姝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全程被人监视着,此时不得不讪讪的掏出匣子放在桌子上,准备将最上边三本还回去。 她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若能都带走那自然最好;若不能……肯定是徐桥告状。 徐桥果然和她有仇,下次看她会不会给他好脸色! 赵灵姝准备拿出书籍来,可陡然看见了书房这张放了茶具的桌子上,放了几样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那边放着一沓书本,一个小型的雕版,雕版乃枣木所制,上边绘制着山水图案,远看是舆图,细看又不像;在山水图之下,则是一篇简短的文字介绍。 赵灵姝大概瞄了一眼,才发现这介绍的是一个叫做“惠城”的地方。惠城多山水,此地两岸峭峰绝壁,地形整体呈葫芦状。若在此驻军,可辖制…… 后边的赵灵姝没看清,但大概意思她明白了。 这是军事布置图。 只是就这般大喇喇的放在茶桌上,不知道是因为这东西无关紧要,还是因为秦孝章没料到会有人来这里,所以就这么疏忽的放着。 当然,这些东西只在赵灵姝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这怎么还用雕版印刷,不该是活字印刷么?” 屋内一静,赵灵姝脑子一激灵。 “我说错话了?” 寿安公主蹙着眉头。 不管是调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她都没听说过。这不在她这个公主该理解掌握的知识范畴。 她静默,纯粹是因为六哥蹙眉的样子有些慑人,让她害怕到不敢开口。 她是如此,胖丫自然也是如此。 两个小姑娘扫一眼赵灵姝,又扫一眼秦孝章,不知道现在是闹哪样。 秦孝章直直的看着赵灵姝,语气云淡风轻,“活字印刷是什么?可是将单个字符制成活字,可重复排列组成新版面?” 赵灵姝沉默了。 所以现在这个时代还是用的雕版印刷术,而没有活字印刷术么? 那秦孝章到底是长了颗什么样的脑袋! 他怎么能轻易的从她的一句话中,就窥到活字印刷的真谛。 虽然“活字印刷”四个字已经足够清晰直白,但是,能在第一时间,就抓住精髓,秦孝章怕不是成了精。 赵灵姝垂着头,不言语,唯恐说多错多。 秦孝章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许是知道,即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他便也不强求,真就挥挥手,让他们三个走人了。 三人在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胖丫根本不知道“活字印刷”四个字的份量,她突然哎呀一声,想起一件事。 “姐姐,在宫里时,你说过,此番来秦王府,会给六哥买小食作为赔罪。” 赵灵姝:“……” 我就那么一说,你六哥都没当真,你怎么还当真了? 再说了,你六哥现在满脑子活字印刷,他连我没掏出书籍还给他都没在意,我现在别说给他送小食了,就是送给他琼浆玉液,他怕是也无暇多看一眼。 “乖,他不提咱们就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回家是正经啊,爹娘该等急了。” 胖丫果然不再多说,两人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赵灵姝却全然不知,秦孝章这厢把“活字印刷”的概念传下去,让匠人试着理解和制作。同时,他还密令徐桥,去细查赵灵姝这些年的经历。 ------------ 162 二进秦王府 徐桥收到殿下让细查赵灵姝过往的吩咐,只感觉莫名其妙。 赵大姑娘会有什么过往? 她就是再不逊,再嚣张,那她也只是在侯府狂妄嚣张。 所谓世家勋贵府中金尊玉贵的大姑娘,赵灵姝一脚出八脚迈,等闲都没有一个人待的时间。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大姑娘能有什么不妥? 徐桥挠挠头,问殿下,“要查多细?是要详细到大姑娘每日的吃用言行,还是只查大姑娘过往这些年来,闹的人尽皆知的事情?” 秦孝章眸光深邃的看着徐桥,似乎在说,“具体查多细还要我说给你听,那我干脆自己办差的得了,还要你何用!” 徐桥讪讪一笑,“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 然后不等秦孝章再说其他,便“嗖”一下窜了出去,很快人就没影了。 这边发生在秦王府的事情,赵灵姝并不知晓。 肃王回京郊大营了,母亲在逐步接手肃王府所有事情。 赵灵姝和胖丫闲着无聊,两人花费了几天时间,将肃王府转了一个遍。 这期间别说赵灵姝大开眼界,就连胖丫也频频瞠目。 “我都不知道这院子里种了满院子兰花,那兰花还有变异的,不知道多名贵。姐姐你喜欢,咱们挖出来放你屋里。” “哎呀,这边的湖泊里竟然有两只百年老龟。这老龟一暖和就爬到石头上晒太阳,这么有趣的事儿,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从这个侧门出去,就走到一条僻静的巷子。走出巷子,就是热闹的朱雀大街。这件事我怎么也不知道。” 肃王府委实太大了,连胖丫都没有将所有地方走过一遍。也因此,这几天频频能听到胖丫嘴里发出的惊呼,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刚进王府的小姑娘。 转了几天,大体把肃王府转过一遍。知道府里那处有湖泊,那处有假山,从各个侧门出去,外边的街道上都是什么光景,赵灵姝与胖丫就歇息两天缓一缓。 等缓过两天,身上没那么疲惫了,两人又开始频繁的从侧门进出,寻觅藏在肃王府周边的美食好物。 美食有很多,好物也不少,两人手中也有银钱,因而这几天没少花销。 他们给自己买还不算,还给常慧心与肃王买。 于是,正在理账的常慧心,几乎不隔天的就能收到一些东西。 或是一把精美但不实用的匕首,或是绣技出众但布料不大好的绣品,再就是充满异域风情、略有暴漏的衣衫,亦或是一块面纱,几件新奇的内衣…… 前两样且不说,只说衣衫和内衣,那东西与之前的在渠县买的样式相仿。 常慧心几乎可以笃定,要么是那女东家将生意做到京城来了,要么就是有那眼睛尖利的知道这生意会火,抄袭了人家的概念,自己将摊子铺了开来。 不管是那样,如今这内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更新换代,早不是之前那些中规中矩的款式。 它们有的变成前开扣,有的则干脆就是几块儿轻薄的布片,只勉强遮盖住重点部位,再不就是由几根细细的带子制成,颇有情调与韵味,让人看上一眼便面红耳赤。 常慧心见到这些东西,不仅脸颊红了,连耳朵都红了。 她之前买的那几件,穿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可男人没见过这些东西,甫一看到,化身为狼…… 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常慧心并不想去回想,可无奈思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那些画面一而再的浮现在脑海中,委实让人口干舌燥,难以自持。 常慧心想将女儿叫过来说教几句,她是做母亲的,要端方持重,即便真要给她置办里衣,也要符合她的身份,作甚弄来这些做工清凉的,难道是布料少了就更便宜么? 但她又一想,依照姝姝那狡辩的才能,她会说什么? 姝姝指定会睁着干净的眼睛,很纯粹无辜的说,“眼瞅着天热了,自然要穿布料少的,那样更凉快。难道娘想就那么捂着,不怕捂出痱子么?” 脑海中想到姝姝暗含打趣的眼神,常慧心便按捺下躁乱的心思。 算了,还是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反正天确实一天比一天热,穿的凉快些,确实比较舒坦。 就是那些颇有异域风情的暴露衣衫,这些要怎么穿出去? 穿在里边不行,穿在外边也不可以。白天不能穿,只有夜里…… 常慧心最终将那一包衣衫,亲自塞到了柜子最深处。 至于那衣衫有没有派上用场,赵灵姝觉得,应该是派上用场了的。 因为中间肃王回府两次,每次都只在府里待一天一夜。 这继父前一天回来神色淡漠、气息冷肃,可等过一个晚上,翌日再见到他,总能看到一身餍足,神清气爽,那面上的笑容都比之前更加和煦。 所以,她这也是为母亲的夫妻和谐尽了力了。 日子无聊,就在常慧心说要准备给赵灵姝准备办及笄礼时,赵灵姝才恍然发觉,对啊,她马上满十五了。 也就是说,她来到这个世上,将要满一年时间了。 及笄礼是一个女人一生中,除成亲与葬礼外最隆重的礼仪。常慧心的意思是要大办,肃王的意思也是如此。 他娶常慧心,就真的把姝姝当做女儿。若非姝姝不想太麻烦,他其实还想大张旗鼓的将姝姝的名讳落在族谱上。 事实上,确实是落了的,只几个宗族长辈知道,其余人并不知道罢了。 常慧心这些天已经理顺了王府诸事,肃王府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她也已经适应了王府的日子。 许是日子清净,夫婿疼爱,女儿也孝顺懂事,她面色一日比一日好,气色白里透红,面颊上泛着莹光,眸子更是水润明亮,打眼一瞅就让人知道,她婚后的日子,当真过的极好极好。 就在常慧心开始筹备赵灵姝的及笄礼时,赵灵姝和胖丫见到了寿安公主身边的宫娥。 宫娥说,“公主准备去秦王府住几天,想邀您与宛瑜姑娘过去玩耍。” 赵灵姝和胖丫都一愣,“是玩耍,还是要我们陪公主一起住几天?” 宫娥笑着说,“您别多心,玩耍而已。” 赵灵姝点头,她觉得也是。 她和胖丫都是云英未嫁之身,和秦孝章又没有血缘关系,去那府里玩一天不妨事,毕竟有正经的借口,可若住下,就不好看了。 赵灵姝点头,“行,我回禀我娘,到时候会准时赴约。” 寿安公主定的时间是翌日,到了那一天,赵灵姝与胖丫用过早膳,收拾一番,和常慧心打了个招呼,便一起出门了。 胖丫在车上还说,“姐姐要办及笄礼了,我肯定是要当赞者的,另外两个赞者,可以请寿安姐姐,或是梓君和良玉姐姐。总归不能把我丢下,我是肯定要占一个位子的。” 赵灵姝无可无不可的应着,“行,肯定有你,缺谁都缺不了你。” 及笄礼中的赞者通常由笄者的好友和姐妹担任,又称之为“姐妹协礼”,需要三人,赵灵姝内心定了胖丫,至于另外两人,谁有空谁来么。 不拘是寿安公主,还是辛良玉,亦或是齐梓君,谁来都可以,她来者不拒。 不过穗宁肯定是不行了,婚姻老大难的董穗宁在月前终于顺顺利利的嫁出去了。 虽然她嫁在京城,但是已然成亲,那就只能在其余人中挑选。 等到了秦王府,与寿安公主见上面,才刚寒暄了两句,胖丫就说出请寿安公主当赞者的事儿。 寿安公主自然拍手叫好,她还说若姝姝不请她她该恼了,毕竟她打心底里认可姝姝为她的好友。 定下了这事儿,寿安公主又说这些日子没有出宫的缘由。 “我在忙着择婿,又几次三番去了公主府。”另外幼妹许是年纪小,许是宫人伺候的不精心,总有症候。 母后年纪大了,今年又是科举之年,父皇紧盯着前朝的科举之事,等闲顾不上后宫。 她自然要多照顾母后和幼妹,为母后分忧。加上许是过不了几年就要出降,管家理事这些也得学起来。 总之,她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当当,轻易脱不开身。 好不容易得了闲暇,母后让她出来散散,她就想起了早先与姝姝和宛瑜的约定,于是立马让宫娥出宫敲定此事。 “这都五月了,天一日热过一日。趁着这两天是阴天,气温还适宜,咱们在王府转一转,只当散心了。过后气温必定会攀升,到时候就不好在室外耍了。” “可不是,今年气温比上年还热一些。前几天日头大的,中午出来一趟晒得人脸皮疼。” “那就不要出来,咱们都是大姑娘了,皮子要爱惜,真要晒伤了,不仅要受疼,也影响姿容。” 赵灵姝点头,表示受教了。 几人进了秦王府,才准备往后边转一转,却正好碰见秦孝章从前院出来,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几人赶紧见了礼,寿安开口问,“六哥,你今天不招待我们么,你准备往哪儿去?” 秦孝章穿着青色的直缀,里边是白色的交领里衣,皎皎的日头照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面如白玉,朗润清俊。 秦孝章视线从赵灵姝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寿安公主身上。他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也是朗润清雅,“有些事要进宫一趟,你们在府里玩儿,中午留在这里用膳。不管我回不回,府里管事会招待你们。” 寿安公主遗憾的点点头,“好吧,那六哥且忙自己的去吧。” 秦孝章又看了几人一眼,顺嘴说了一句,“府里有从南边运来的新鲜荔枝,你们去吃吧。” 荔枝啊,那可真是好东西。 如今还没到荔枝上市的时节,也不知道秦王府的荔枝是从哪里来的。 但既然送到了秦王府,那必定是东西很好,值得秦王殿下一吃,他们今天也是好运气,赶上这时候了。 秦孝章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寿安公主领着赵灵姝两人,径直往下人安排好的凉亭去。 顺着秦王府的中轴线走,又拐过一道走廊,进入二门,进了二门又走了好大一会儿,几人才遥遥看见布置好的凉亭。 寿安公主见胖丫走的呼哧呼哧,就后悔的说,“才让人准备肩舆的。” 胖丫不以为意的说,“我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趁机多走几步,只当锻炼了。其实走这么远的路我感觉还好,并不累,就是身上的肉太多,一晃一晃的我有点烦。” 寿安公主与赵灵姝闻言俱都笑起来,“你身上有那么多肉么,我怎么没看见。” “胖丫只是略丰腴,其实不算胖。她是小骨架,身上是有些肉,但看着恰恰好,看着福气。” “我也如此认为。” 几人走到凉亭,都热出一身薄汗。好在凉亭的石桌上有准备好的凉茶,有新鲜的水果,还有御贡的清茶和几样色香味俱全的点心。 几人喝着茶,吃着果子和点心,再居高临下赏一次四周的风景,当真再惬意不过。 寿安公主指着不远处,掩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中的三层建筑说,“其实去那边赏景更好,但哪里是我六哥平时养神的地方,其他人我六哥根本不让进。” 赵灵姝好奇,“公主也不能进么?” “这个我倒是没问六哥,不过应该是不能进。你们不知道,我六哥这人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他的寝宫,或是他常待的地方,根本不允外人进入。” “书房不算是禁地,咱们上次不还去了殿下的书房?” “那算是外书房,可见外客,一般有人来王府,我六哥也是在那里招待。可内书房,别想了,我六哥的内书房等闲不进人。” 赵灵姝点头。 有关于秦孝章的,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一个。 也不能说全然无用,只能说,知道这一点,以后能不犯秦王的忌讳就是。 几人在凉亭坐了半晌,又去其他地方闲逛。 说着逛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也就在三人准备用午膳时,秦孝章竟回来了。 ------------ 163 冤家 秦孝章这个时候回来了,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没想到的事情。 “父皇母后怎么没留你在宫里用膳?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把你撵出宫了?六哥,你惹父皇生气了?” 寿安公主一脸戏谑,毫不掩饰想看好戏的心思。对此,他六哥冷眼翻了她两下,“你们在府里,父皇留我在宫里用膳做甚?” “……也有道理。” 秦王府的膳食与宫里相仿,毕竟王府的红白案全都是宫里的御厨。那都是圣安帝与皇后亲自挑选出来送到秦王府里的,那手艺能不好么? 反正赵灵姝是吃了个肚饱,就这还意犹未尽。 膳后秦孝章短暂的离开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出恭去了,还是属下有紧急的事情要报。 他走了,其余三人却还在花厅坐着闲喝茶。 赵灵姝就说了,“宫里的御膳还是很美味的,可除夕宫宴时吃着就不太好。” 寿安公主闻言笑的不得了,“你真是不和我见外,这话你也能往外说。” “我实话实说么。” 寿安公主就叹,“除夕宫宴时,那是大冬天啊。即便太极殿中的地龙烧的旺,但从御膳房往太极殿这一路就多远。那么远一段路,再是热菜,端到太极殿也都凉了。” 事实上就是,宫里人也想尽办法了。 宫人每次上菜,都不直接端着盘子过来,他们会拎着食盒。那食盒是专门为此设计的,食盒的最下边一层放了木炭,如此,能保证一应菜肴端到太极殿时还是热乎的。 但想要菜肴不走味,不至于脆爽的菜肴一到太极殿就变成软糯的一团,那放在食盒重的木炭,就有特别的要求。 这种木炭,不能太旺盛,只微微泛红,还有点热乎气就行。 如此,能保持菜肴端上来时,还尽可能的保持着出锅时的味道。 但话又说回来,宫宴时殿门虽有帘子阻挡冷风,但殿中的贵人门也要出去通风散气,你掀一下帘子,我掀一下帘子,那冷气都跑进来了。 更不用提,在菜肴全都端上来后,陛下还要致辞,还要拜天地祖宗,这哪一样不耽搁时间?耽搁着耽搁着,菜肴就冷了,个别油大的,上边还冻出一块块荤油来,就问这让这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夫人姑娘们,怎么吃? 寿安公主其实每年的宫宴上也用的很少,毕竟宫宴上人多,又多有皇室长辈在场,她也大了,也要应酬,所以等要用筷子时,一看见面前的菜肴,她也无从下手。 寿安公主就说,“母亲前些时日还说,准备让人另外打些矮几,或在装菜肴的盘子下边加一层底座。” 矮几要有夹层,夹层中放着温热的炭火,盘子下的底座同样如是,如此能尽可能的保持大家能吃口热乎的。 但矮几的风险也大,万一有那混不吝的喝多了踢翻了矮几,火星跑到地毯上,那火势瞬间就起来了。可若是在底座中放炭火,也会有这样的风险。 总归就是挺难办的,尽管想了再多办法,也有不如意之处。 几人说着宫宴,秦孝章从外边回来了。 他看向赵灵姝,“走吧,去看一看工匠做出的活字印刷。” 赵灵姝三人俱都一愣,这怎么突然提起活字印刷了? 难道活字印刷已经被造出来了? 寿安公主和胖丫俱都兴致勃勃的看着秦孝章,秦孝章却看向赵灵姝,“你不想看?” “看不看的,那就是我随口一提,殿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是不是随口一提,我也懒得追究,只让你去看一看,你是有什么苦衷,才不想过去?” “那倒也没有。” “那就跟上。” 赵灵姝无法,只能扁着嘴巴,跟在他身后往出走。 寿安公主看着姝姝不情不愿的样子,不敢告诉她,上次回宫后,她去母后那里回禀一声,结果碰巧父皇也在哪儿,父母问起她在兄长府里玩的如何,她就把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详细说了一遍。 当时,她提到“活字印刷”,父皇和母后的神情就有些不对。 之后两人倒是追问了几句,但是知道六哥将此事往心里去了,他们就没再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是父皇事后又叮嘱了什么,还是六哥真有计较。总归现在活字印刷造出来了,那他们就跟过去看看。 几人出门,一路往前院书房去。 赵灵姝看着秦孝章坐在轮椅上,没忍住多瞧了两眼。 “殿下,阴阳老人还要多久才能进京?” “快了,昨日收到信件,人已经到乾州了。” “怎么这么慢?” 秦孝章回头看了赵灵姝一眼,没告诉她,之所以来的如此之慢,是因为老人尚有重孙在世。 几十年不归故里,再是看透生死,也忍不住回故土看一眼。 再来,脚筋断了几年,也不是说想接就能接上的。 北上的一路,暗卫寻了许多与他情状相似的病例送过去,只看老人有没有办法诊治。 若是连那些人都救不好,父皇怕是不会愿意阴阳老人在他身上动刀。 而那些人的情况,无一不是麻烦的,要诊治,需要药材,需要特定的器械,药材好寻找,器械却需要专门定制,这都会耽搁进京的时间。 也因此,即便早两个月阴阳老人就到了闵州,但直到如今,他还没走到京城。 但这件事秦孝章并不准备告诉赵灵姝。 外人只看他不介意当着诸人的面跛脚走路,就以为他并不介意自己的缺陷被人看到,但并不是。 他也曾是天子骄子,他生来便金尊玉贵。 跛脚带给他的痛苦,远比所有人以为都要大。 那是他的体面。 直至如今,他依旧不愿意与人提起此事,尤其是当着她的面。 秦孝章不言语,赵灵姝也不在意。 她看着秦孝章的轮椅,突然注意到,是轮椅自己在走,而不是秦孝章在推着轮椅走。 意识到这一点,赵灵姝一下跑到秦孝章的前边。 秦孝章抬眼看她,“又做什么?” “你这轮椅……”赵灵姝围着轮椅左瞧右瞧,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轮椅扶手,“秦孝章你不厚道!你的轮椅升级换代了,你竟然不给我送一辆!” 秦孝章嘴角抽了抽,没管她,继续往前走。 赵灵姝不依了,“你这人不行啊,你拿走了我的创意,却没有给我相应的报酬,秦孝章,这次是你不厚道。” 秦孝章轻哼,“你的腿都好了,你还要什么轮椅?我就是送你轮椅,你用的上么?别说等你老了用了,再好的木头放上几十年也会朽坏。” 赵灵姝说,“我不用,我还不能给我外祖父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外祖父腿脚不便。” “之前那辆轮椅,足够满足你外祖父的日常出行所需。” “但有好的,谁还想用差的?你给我说说,你这轮椅,除了能自动行驶,还有没有别的功能?它能变成床么?里边是不是又加了许多暗器?它能将人升高么?它有自动爬坡的功能么?” “无可奉告。” “你看你这人,这就是你不讲理了。” 赵灵姝追着秦孝章往前跑了,但刚用过午膳她有些懒洋洋,跑的就不快。跑三步她恨不能就停一停,偏偏那坐在轮椅上,让轮椅自动驾驶的少年并没有趁机摆脱她。 他那轮椅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毛病了,总会在她停下来时,自动停下来等等她,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就差那么一两步。 待两人略走远一些,寿安公主才一脸若有所思的拉着胖丫跟上去。 “我六哥与姝姝……他们之间一直是这样相处的?” “差不多吧。”胖丫挠挠头,“我姝姝姐姐脾气不好,六哥……六哥对我挺好的,但是碰上姝姝姐姐,总忍不住生气。两人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好不了一会儿。” 好什么好? 怎么好? 他们两个先不说身份,只说性别,他们男女有别啊! 这动不动就闹脾气耍性子,关键是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两人还没闹崩,这不对劲! 寿安公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但胖丫在旁边一个劲儿嘀咕,一会儿说他六哥绷着脸想打人,一会儿又偷偷说,“我姝姝姐姐想暴揍六哥一顿”,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两人不共戴天。 但换个角度想,是不是还有句俗语,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所以,姝姝和六哥是彼此的冤家么? 寿安公主哆嗦了一下,赶紧把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甩开,然后火速拉着胖丫追上了前边两人。 书房就在前院,距离待客的花厅很近,不一会儿功夫,几人就先后到了。 等到了书房中,赵灵姝打眼就看见,就在早先那张放置着雕版印刷的茶桌上,此时放了字盘、印墨、纸张、松脂、蜡,以及雕刻成型的玉石。 那些玉石上俱都刻了字,连在一起便是一篇简短的文章。 赵灵姝看着如此精妙的玉石,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 秦孝章看见了,也没阻止,只是问她,“是你说的活字印刷么?” 赵灵姝含混不清的回答,“是吧,我也说不清。” “我书房中的书不少,你喜欢什么,一会儿再去挑一些。” “挑多少?一百,两百,还是一千两千?” 秦孝章脸又黑了,“赵灵姝,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灵姝才不理他,这是是他有求于她,她不趁机拿乔,那她就不是赵灵姝了。 赵灵姝睁着狡黠的大眼看着秦孝章,秦孝章委实被她气的没脾气。 他冷笑一声,“上次你多拿了三本原本书籍,我没有与你计较……还有乌翎,乌翎现在快生小马驹了吧?” 赵灵姝一脸不可思议。 她以为他不知道乌翎怀了崽,原来他知道! 知道还把乌翎送给他,那秦孝章这人……也还凑合吧。 赵灵姝这人吃软不吃硬,当下不情不愿的开口,“应该就是活字印刷了,只是用玉石刻字,这多奢侈,书坊哪里用的起?” 秦孝章见她终于开口,颔首说,“这副只是制出来我用的,徐桥,另送一副进来。” 徐桥在门外应了一声,并快速送了一副字盘来。 放下字盘,徐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赵大姑娘一眼,然后火速离去。 他奉殿下之命,细查大姑娘的生平,这一查之下,真是让他非常吃惊。 这位大姑娘短暂的十五年的人生倒是没干多少大事儿,但是,比之寻常的姑娘,她也绝对能称一句离经叛道。 在京城昌顺侯府中,她只是折腾折腾老夫人和二房,亦或是给人吃的饭食里放土,鞋里放虫,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大姑娘在她外祖家所在的蕲州,那才叫放飞自我。 她竟然还逛楼子,还包姑娘陪着她夜里游湖,其余诸如英雄救美,骗的人家姑娘对她死心塌地,她消受不了美人福,直接一跑了之这些就不说了。 她还仗着自己力气大,与其余几个姑娘一起,将白日里冒犯他们的公子哥儿蒙着麻袋暴揍一顿;嫌不解气,她还带着这些小姑娘,趁人不备将人一脚绊倒,让人摔了个狗吃屎……是真的吃了满嘴狗屎,据说当时把半条街的人都恶心到了。 徐桥从头到尾查了一遍,也没查到大姑娘有哪里不妥。 虽然确实熊了些,但每次都事出有因。 大姑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但也敢爱敢恨,有气从不憋着。 就说,这性格,若不是大姑娘是个姑娘,他都恨不能拉着她结拜。 现在么,且别想这些了,没见大姑娘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瞅他呢么。 徐桥退下了,秦孝章将字盘推到赵灵姝跟前,让她再看看。 这字盘上放了许多铅制字块,字块上的字乃是一水的楷书,非常大气工整,铅子打磨的也很精细,一看就是下人用了心制作的。 秦孝章说,“一开始也用过枣木,槐木,杉木等,但这些木头纹理粗糙,印出来的纸张墨迹容易吸水变形。后来几经尝试,试出来两种。” ------------ 164 亲家啊 秦孝章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一种是铅制,一种是陶瓷烧制的瓷块儿。” 但是相比铅制字块,陶瓷烧制的字块虽然更平价,但却费事许多。 这不仅需要匠人拿捏好烧制的火候,更因为使用频繁,陶制瓷块儿会更容易损毁。 每次损毁都需要换新,若有不及,会很耽搁事儿。 但铅制字块儿价格昂贵,并不是所有书肆都能承担的起那个费用。 秦孝章问赵灵姝,“你觉得,用那个更好?” 赵灵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秦孝章这是问她讨主意么? 他这明显是炫耀来的吧? 距离她说出“活字印刷”这四个字,也就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他不仅将活字印刷做出来了,且各种材料的优缺点都掌握了。 那需要使用那种,还需要她提议么? 她算老几啊,她说的话算数么? 赵灵姝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你的事儿,你做主。我只关心我的书籍,我什么时候可以来取书?” 秦孝章抬眸看向她,从她俏丽的眉眼,到她挺翘的琼鼻,再到她溢着不满的红唇。 她以为自己把脾气压制的很好,可其实,她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字,“我不痛快。” 她不痛快,秦孝章就想让她更不痛快。 “书籍随你意,你能誊抄多少,你就带走多少。” 赵灵姝瞪大了眼,“秦孝章,你说什么?” 秦孝章把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一遍,并气定神闲的说,“你若不想来抄书,我给你别的谢礼也可以。总归活字印刷是因你之故,才得以面世,该给你的报酬,我不会少。” “如果我不来抄书,你准备给我什么当报酬?” “真金白银?首饰珠宝?” 赵灵姝狠狠瞪他一眼,“那我还是来抄书吧。” “可以,随你。” 秦王殿下大人大量,并不会在如此小事儿上与她计较。但赵灵姝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却觉得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他得了好处,却不让她自在,这与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有什么区别。 赵灵姝说,“秦孝章你好的很,我记住你了。” 秦孝章似想笑,但终究是忍住了笑意。 男人英挺的面容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棱角分明,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但他吐出的话,那般想让人狠狠剜他几个眼刀。 “记住我的名字可以,但以后公共场合就不要喊了。到底我也是个亲王,你屡次犯上,我不与你计较,但多的是人要与你计较。” 赵灵姝:“!” 气死了! 这一天,赵灵姝是气哼哼的从秦王府走出去的。 临上马车时,寿安公主还在哄她,“我六哥说话不好听,别与我六哥一般计较。” 满朝廷打听去,有几个人敢当面喊他六哥大名的,一个都没有!! 臣子属下自然不敢,亲近的长辈都是喊殿下,亦或是六哥的字“辰安”。连名带姓喊六哥秦孝章的,真就姝姝一个。 偏六哥根本没有她计较,只纵容着她来。 就连这次警告她,也只是让她别喊顺口了,在公共场合也如此喊,那是授人把柄,就怕到时候落不了好。 在她看来,她六哥对姝姝绝对是不同的。 可惜这点不同,姝姝她看不到。 果真,就见姝姝虽然不生气了,但面上依旧有着不忿,“我俩什么交情?我俩是过命的交情。我以为我总归是有些不同的,我把他当哥们,结果他把我当个屁。终究是错付了!” 赵灵姝带着胖丫拍拍屁股回家了,那厢寿安公主原地凌乱了一会儿,在回秦王府和回宫之间,到底是决定回宫。 回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母后那里回禀一声,告知母后她回来了。 她过去的正是时候,皇后与小公主刚午休起来。 看见寿安公主进来,皇后娘娘面上泛上讶异的神色,“不是说要在你六哥哪里住一些时日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公主巴巴的伸出手来,圆嘟嘟的小脸蛋笑出一个小酒窝,“阿姐,阿姐……” “唉,阿姐来了,洗洗手就来抱你啊。哎呦我们惠安今天睡这么长时间啊,看这小脸红扑扑的,这一觉睡得甜不甜?” 寿安公主一边抱过妹妹,一边看向皇后娘娘。 她含糊的说,“有点事儿,我回宫一趟……娘,您今天怎么午休这么长时间,晚上走了觉可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没追问,只说,“总共也没睡多少时候,这小魔星闹人,无论如何不肯休息。我闲来无事,干脆让嬷嬷把她抱过来哄一会儿,好长时间才睡着。” 母女俩说了几句惠安的事情,随后皇后让嬷嬷将惠安抱下去吃辅食,这才又打听今天在秦王府玩的如何。 寿安公主与母亲自来亲近,况且这次回来,就是心里揣了事儿,有些拿不准,才想与母亲说一说。 母亲即便不问她,她也是要和母亲说说情况的。 但不能一上来就说六哥和姝姝,她就先提了活字印刷术。 “我虽然是女子,但也能看出雕版印刷与活字印刷的好坏来。后者明显更实用,也更省时省力,若这是新发明,当真可载入青史。” 皇后娘娘闻言一顿,她可不是女儿这样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她到底是一国之母,又与皇帝恩爱甚笃。 夫妻两人晚上入眠,皇帝总要说些国事。许只是那么一念叨,许是被朝臣烦的受不了,说给她听让他帮忙分担几分。 也因此,皇后娘娘的政治觉悟足够硬,对有些东西的看法,也远不是寿安公主能比拟的。 若活字印刷当真如寿安所说那般有用,那不止是青史留名那般简单,还会促进印刷术大踏步发展。 书籍和知识的广泛传播,会推进文明的进步,会促使底层百姓有更多的钱财投入到教育和启蒙中,会让百姓开智…… 想想吧,若一个国家,连百姓都识字明理,这个国家的未来该是多么有望。 皇后娘娘接连说了几声好。 她见寿安公主还有些懵懂,就仔细将这件事的好处,掰开了嚼碎了,仔细说给寿安公主听。 寿安公主一开始没想那么多,毕竟长期处在宫中,即便她是公主之身,思维也会受限。但是,听母亲如此一说,她才陡然意识到,活字印刷到底是多么利国利民的一件大事。 她的第一反应是,大秦怕是很快就会迎来一个人才喷涌期。 随即,她又想到,该重赏姝姝。 皇后娘娘说,“你先给我说说,你六哥赏了姝姝什么?” “我六哥……” 寿安一言难尽,“我六哥准许姝姝去他的藏书阁抄书,抄写多少,就允许姝姝带走多少。” 皇后娘娘一愣,继而拉起女儿的手。 “你将你们进府后,姝姝与你六哥的言行都一字一句的告诉我。” 寿安公主试探的问,“母后,您是不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你先说,母后一会儿告诉你。” 那寿安公主自然就把秦孝章和姝姝的对话都说了,且重点提及,姝姝喊六哥都是直呼大名“秦孝章”。 皇后吃惊,“你六哥没生气?” 寿安公主小心的觑一眼母亲的神色,“没生气……毕竟他们俩是过命的交情,直呼彼此姓名,应该是把对方当做挚友了。” 皇后娘娘点了女儿一指头,“小滑头,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您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不仅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母后还能猜到你六哥心里在想什么。” “我六哥在想什么,母后你快点说。” “呵,你个小丫头,明明心里有数,却还非要从母后这里得个确定的答案……” 寿安公主见皇后娘娘突然不说话了,就那般拧着眉头顿在哪里,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想法。 “母后,您不看好么?” 皇后娘娘许久后才回道,“看好不看好的,只我和你父皇看好,你六哥不看好又有什么用?反之,若是他看好……你六哥那人你最清楚,从小大大,谁能拗过他的性子?” 皇后娘娘似乎想起了儿子的小时候,“怀着他时,娘吃了些有妨碍的东西,导致他一出生就浑身紫黑,身上带毒。他还没学会吃饭,就开始吃药。御医几次三番都与我与你父皇说,你六哥要不好,可他都撑了下来。等他长到五六岁大,身体略有好转,但还是病歪歪的。御医的意思是,让你六哥尽可能少活动,多躺在床上休息。但那时候,正值西域匈奴发兵西北,屠戮我边陲几个村镇。你父皇派了武安侯与你肃王叔过去,虽然接连打了几场胜仗,但民生凋敝,一时之间也不能将匈奴赶回去。” “你六哥那时候就嚷着要习武,任是我和你父皇如何阻止都没用。我们不与他找师傅,不与他武器,他便自己拿了树枝比划。如此,一秋一冬又一春,你父皇见他意志坚定,到底是选了武师傅给他……” 这就是个性情执拗的。 也不知道是生来就如此,还是因为长期处于病痛中,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总之,从小到大,她与陛下就从来都拿他没办法。 皇后娘娘叹一口气,“你六哥没与我们说过此事,要么就是他自己也没开窍,要么就是他心存顾虑。” “等着吧,等你六哥开口那天,我们再说以后。” 若是辰安连口都不开,那时候,就是另外的处理办法了。 打发走了寿安公主,没多久圣安帝就过来了。 皇后娘娘将从寿安公主这里听来的消息,如此如此与圣安帝一说。 活字印刷的事情,圣安帝一直监督着动静,他对此一清二楚,面上也就没露出异样。 可在听到皇后与寿安的猜测后,圣安帝真的讶异了。 “赵灵姝……” “肃王的继女,也是昌顺伯嫡出的女儿。” “我知道是那个小姑娘……辰安怎么会对她……” “许是接触的多了吧。”皇后娘娘不紧不慢的说,“早先常氏与肃王进宫谢恩,那次我还说错了话,说是两个孩子有缘分。辰安离京三年回宫,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姝姝,之后又与姝姝有共患难之情……” “这都说明不了什么……许是你们多想了。” “您是不喜欢那姑娘么?或是忌讳她的出身?” “那倒也不是……昌顺伯就是个提不起来的,如今连官职都没有了,每日只在府里卖醉……孩子还小,且再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 发生在宫里的事情,赵灵姝并不知道。 她在府里歇息了几天,考虑要不要去秦王府抄书。 不去吃亏了,去了,还能混几顿饭吃,还能占些纸墨上的便宜,好似能让心里好受些。 没等赵灵姝想出个所以然,乌翎在某一个深夜,生下一头乌黑俊俏的小马驹。 赵灵姝闻讯赶过去看时,小马驹都站起来了。 它一边是刚生产完的母亲乌翎,一边是雄健熠熠的父亲黑珍珠。 当了爹,就像是给黑珍珠做了次医美,他看着倒是更加丰神俊朗了。 赵灵姝围着小马驹转悠,不时还用鼻尖去蹭小马驹。胖丫在旁边看的眼气,也跟着凑过来。 “姐姐,给小马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如叫乌骊”。 骊,既代表黑色,又代表良马,赵灵姝觉得这么名字起的棒极了。 但是,胖丫说,“不该从父姓么,你怎么还让小马驹从母姓?母姓也就母姓吧,但是,这小马驹是公的,姐姐你给他起名叫乌骊是不是不合适?” 赵灵姝无语。 现在给马起名已经这么讲究了么? 不仅讲究从父姓母姓,还得分公母。 话说回来,从父姓能起什么好名字?黑水丸?黑汤圆?黑芝麻? 胖丫被吓住了,“姐姐,还是让小马从母姓吧。” 赵灵姝想了又想,“那就叫乌骓。” 乌骓,西楚霸王项羽的坐骑,号称那个时期的天下第一骏马! 赵灵姝摸着乌骓的马头,你可要长进啊,一定要长出天下第一骏马的气势来,给我争口气。 继而,赵灵姝又想,马生了,该给秦孝章报喜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亲家啊。 ------------ 165有孕? 秦孝章看到赵灵姝因为乌翎产子来给他报喜,还亲热的称呼他为亲家,秦王殿下直接给气笑了。 气过笑过他用手点着赵灵姝,好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赵灵姝还在叭叭叭,“该给您准备几个红鸡蛋的,可我又想,那玩意儿您不一定爱吃。我贸然拿来,还不定被丢到哪里去。索性心意到了就好,您肯定也不在意那几个红鸡蛋。” 秦孝章单手拄在书案上,手掌捂住双眸,他指着门口的位置,“可以,喜收到了,你可以滚出去了。” “这怎么还让人滚出去呢,殿下您说话也太伤人了。” “你说话不伤人,你说话噎人,你恨不能噎死我。” “哪有,你别胡乱给我盖帽子,你可是堂堂秦王,我哪敢对你有一点不恭敬?” “既然没有不恭敬,你就听话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秦王府以后你也别来了,再累着你。” “我是乘马车过来了,那会把我累到……” 赵灵姝云淡风轻的说着风凉话,顺便眨巴着眼睛看着秦王殿下的神情。 秦孝章绷着一张俊脸,漆黑深邃的眸子中溢满讥诮,再看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既嘲讽又无语,显然没想到赵灵姝能无聊到这个地步。 秦孝章看一眼无动于衷的赵灵姝,再看一眼假装啥事儿都没发生的胖丫。胖丫心虚的一下侧过头去,看的秦孝章轻哼一声。 赵灵姝脸皮厚也就算了,把胖丫也带累的一身坏脾性。 近朱则赤,近墨者黑,以前那个腼腆可人的宛瑜不见了! 秦孝章撵不走两人,索性也不管他们。 他的事儿很多,一天忙到晚,他们想留在府里,那就留。 秦孝章只交代了两句话,就起身走人了。 他走后,赵灵姝没趣极了。 胖丫提议去逛院子,赵灵姝百无聊赖的往桌子上一靠,“天太热,不想去。” “那我们逛街买衣裳去?” “家里这一季给咱俩做的新衣裳没十身也有八身,天天做新衣,咱家再多银钱也不够咱俩败的。” “那姐姐说我们做什么,总不能就这般在秦王府闲着睡大觉吧?” “在这儿睡觉又没没床,算了,还是回家吧。” 赵灵姝与胖丫这就往出走,一边走,一赵灵姝还一边念叨,“你六哥这人不厚道,咱们好心好意来给他报喜,他脸一桌席面都不给咱们安排,这也太抠门了,我之后都不想往这边府里来了。” 胖丫无脑附和,“姐姐你说的对。”这话听听就好,姐姐说了没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忙些什么,对了,你六哥在朝廷任着什么职?”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难道他就是个白身?有可能。不过皇帝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即便身上什么官职都没有,朝廷的大事儿还不是想插手就插手?” 胖丫看了看她姝姝姐姐的神色,赵灵姝看过来,“你做什么?” “姐姐你这话好酸啊……姐姐你是不是也和梓君姐姐一样,也想去朝堂上任职?” 赵灵姝无语一笑,“我又不是疯了,我这人多懒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躺着我绝对不坐着,能坐着我绝对不站着,我是那不知道享福的人么?话又说回来,即便我想去做个女官,人家也不要我啊。” “姐姐说的有道理。” 赵灵姝:“……”你听懂我说啥了么就有道理,嘿,你这小孩儿,咋说话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 才说不往秦王府来了,可中间不过隔了两天,赵灵姝就听说阴阳老人进京了,直接进了秦王府!! 这消息也不是别人递过来的,而是肃王从京郊大营回来时捎回来的。 也是巧了,他今天进城时,与人走了个碰头。 那一行人其实很低调,不过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以及几骑随行的人马。 可肃王是做什么的? 他那眼睛厉着呢。 几乎是一眼就看出那些骑在马上的人的身份,继而,走到城门口,又见徐桥亲自来接,而距离马车近了,还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药香味儿。 那被众人簇拥着往京城来的究竟是谁,不用费心猜就能猜到。 用膳时,肃王一边给常慧心夹了一块儿鱼腹肉,一边轻声说,“今明两日,辰安必定会送信过来。只是,即便要给岳丈诊治,也要等辰安那边有所好转。” 常慧心不是不懂事的人。 况且秦孝章乃帝后幼子,自幼被那两位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此番攸关秦孝章的腿疾能否治愈,残毒能否祛除,可以说,是攸关秦孝章性命的大事儿。 任何人敢在这时候上门找不自在,都必定被帝后厌恶。 父亲的病已经到了那个地步,其实治不治都行,只是她不死心,想让父亲恢复健康罢了。 常慧心就说,“我心里有数。这事儿急也急不来,且慢慢等着就是。” 肃王就说,“也可以先将岳父岳母接到京城。” 常慧心有些心动,“那我回头就给爹娘去一封信,让兄长送他们进京。等秦王那边何时有了好转,我们什么时候登门。” “可以。” 肃王很快用了一碗饭,常慧心又亲手给他添了一碗,她自己则夹着三五个米粒,许久才吃上一点。 肃王看见了,就忍不住蹙起眉头,“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忧心着岳丈看诊的事儿?” 常慧心说,“没有……就是可能天热了,有些没胃口。” “没胃口还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我让下人给你做些开胃的菜肴来?” 常慧心忙摆手,“罢了,真吃不下。你吃吧,我喝碗汤就是了。” 常慧心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胖丫和赵灵姝。 赵灵姝和胖丫现在可自觉了,吃完饭就赶紧撒丫子滚蛋,坚决不在这里碍事。也因此,每次肃王回府,两人吃饭速度都很快,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常慧心虐待他们了。 肃王从两人哪里得知他们如此做的原因后,倒是忍不住朗笑起来。 他固然希望与夫人独处,但也不是不关心女儿。因而,这么做,委实没有必要。 这一日晚上回两人的院子时,赵灵姝就和胖丫说,“过几天,我们去你六哥府上一趟。” 胖丫连连点头,“是应该过去探望一番。” 赵灵姝:“……”想多了啊,我不是去探望的,我就是去看看情况的。我得心里有个数,看看阴阳老人何时能抽出空来,才好安她娘的心。 三日后,赵灵姝和胖丫果然又去了秦王府。 不知道是不是赵灵姝的错觉,她感觉秦王府门口来往行人多了一些。 不管是不是,赵灵姝也没在意,她和胖丫一起被人迎了进去。 倒是巧了,他们到的时候,寿安公主刚到没多久。 寿安公主看见两人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好些盒子,盒子密闭着,也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但大概率是药材之类的东西。 自从阴阳老人进京,消息灵通的权贵就都往秦王府送药材来。 这两人肯定也不例外。 只是之前那些人都被拦回去了,这两人得以进来而已。 寿安公主笑眯眯的与两人打了招呼,让两人与她一起去花厅坐。 胖丫率先发问,“我六哥的情况还好么?” 她爹回京当天晚上就来了秦王府一趟,但是她爹回府时,她和姝姝姐姐都睡着了。 还是翌日一早听娘说,她爹来过秦王府。 当时传过去的话是,六哥的脚筋断了,要续上筋脉不是办不到,但需要特定的药膏。那药膏所需要的药材,无一不是天下奇珍。 即便是皇家,要全部将这些搜集齐全,也不容易。 也因为“工具”不齐,六哥的断腿暂时无法处理。 倒是六哥身上的残毒,阴阳老人有些想法,但是需要验证。且即便真的解毒,病人也要受好大的罪。 那时只是初步诊断,也不知道过了这几天,阴阳老人有没有拿出更合理的治疗办法,想没有想出来,更仔细周全的解决之道。 寿安公主没什么可隐瞒的,低声与两人说,“基本上还是那样。治疗六哥腿疾的药材少了两味,其实宫里也有,只是年份不足。父皇已经派人往西域雪原去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返。” 至于残毒,“已经开始治了。我六哥如今每日早晚都必定要泡药浴。” 要药浴,要针灸,还要喝许多的苦汁子。 那汤药熬出来是黑紫色,离大老远就能闻到诡异发苦的味道,只是看着,就让人难以下咽。 若非这货真价实是一位老神医,他们就要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谋财害命的庸医了。 也许是这几天受到的折磨太过痛苦,便是六哥那等毅力强的人也有些承受不住。 又或许是因为体内平衡的状态被打破,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实在太大,六哥这几天情绪暴躁,面色都是黑的。 即便是在至亲面前,六哥的面色都有些吓人。 寿安公主自然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家六哥的不是。 但姝姝和胖丫又不是外人,且稍后六哥肯定是要拒绝见他们的。她提前与两人透漏两句情况,省的两人心存芥蒂。 果然,就像是寿安公主说的那样,赵灵姝和胖丫稍后并没有见到秦孝章。 据说泡过药浴后,他从药桶中出来,咬着牙换了干净的衣裳,便“睡了”过去。 不能见到秦孝章,赵灵姝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太失望,毕竟探望秦孝章只是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来见一见阴阳老人。 可惜,这位老人家暂时无暇见外人,他在专属于他的园子里料理药材,翻看卷宗,外人想见那是做梦。 胖丫脱口而出,“这不是将人圈禁了么?老人家能愿意?” 寿安公主脸僵了一下,然后绷着脸掐了掐胖丫的小脸蛋。 说的什么浑话,这怎么能说是圈禁,这是在保护他的安全罢了。 毕竟老人家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很难保证有不想六哥痊愈的会谋害他,而想要用他牟利的,来绑架他。 将老人家圈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那是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 赵灵姝和胖丫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胖丫还在嘀咕,“老人家给六哥治病,不会带情绪么?” “你这话说的,那即便真是个神仙,也不能和天子硬刚啊。”人生在世,谁还没个三亲六故。即便是为三亲六故之故,也不能得罪皇家。 若不然,这位老人家在海外待的好好的,岂会因为暗卫们一请,就真的回了故土。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子孙后代牵绊着罢了。 两人无功而返,到了府里,赵灵姝就和她娘说,“秦孝章的腿疾不好治,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提着心,就差亲自来秦王府坐镇了。” 寿安公主都说了,本来按陛下的意思,是要让秦孝章住在宫里治疗的,那样做父母的过去探望也方便。 但秦孝章不肯,只说是治疗时间怕是很长,呆在自己的王府清净。 为此还把圣安帝给气着了,直说这个儿子和他生分了,还说儿子翅膀硬了想飞。 但又着实心疼儿子,就让太子和一母所出的寿安公主,两人轮流往这边来。 就连帝后,也白龙鱼服过来两次了。 “谁想这时候从秦王府借人,都没戏。等着吧,等秦孝章那边好转了,用不到阴阳老人了,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常慧心看姝姝皱着眉头,就忍不住笑了,“我等的起,你外祖父也等着起,我们都不急,姝姝你也不要急。” 赵灵姝应了好,随即母女三人一道用午饭。 可吃着吃着,常慧心突然干呕了一声。 赵灵姝闻声看过去,看到母亲紧蹙的眉头,一瞬间失去了血色的面颊,她脑中泛过一个念头,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阵麻颤。 不仅是赵灵姝有所感,就连胖丫,也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两人傻愣愣的看着常慧心,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还是钱娘子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就开口说,“快,请大夫!不,请御医来!快!” ------------ 167 确诊 常慧心怀了将将一个月身孕,她脉如走珠,非常清晰。 这个消息传出来,别说赵灵姝和胖丫震惊了,就连钱娘子,也断断没想到。 常慧心作为肃王府的女主人,宫里每月都会派太医来请平安脉。 她又与肃王夫妻恩爱,两人整天黏糊的厉害,府里的下人都做好了两人新婚一月就传出喜信的准备。 但是,没有 杨航瑜眼睛不时眨眨,把包裹拿起來左看右看,十足老顽童的样子,杨嘉祯在一边看着,脸色有些崩裂。好吧,他老爹恢复元气之后就是这种样子,反正又不是啥大事,让他玩玩也好。人都老了,开心一点有什么错? “你大爷的,都几点了你还给我打电话。”电话接通后,老三骂道。 武玄从落海城城主印出来后心中似乎也有一个棋盘,而他自己就是一颗神秘的棋子,这颗棋子究竟起何作用,恐怕同他在城主印血海深处有过的经历那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叶蓁斜睨了露香公主一眼却毫不在乎她的这般挑衅,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罢了,她还记得露香公主的结局很惨,被君承轩送去北疆当和亲公主,硬生生的病死在北疆的寒冷气候中,自己犯不着跟她置气。 秦曦倩不敢看曹凯龙可不代表李子孝也不敢,他能从曹凯龙的眼神里看出迷茫、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失望,他在失望什么?是因为秦曦倩没能说出一句想要帮他的话吗? 诸葛茜雪的一句“还没有来”让头脑有些发涨的李子孝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四周这是自己家里,又看了看脚并没有任何血迹。我刚才那是做梦?为什么我感觉那么真实!? 不是吧!黑哥,咱哥俩打个商量怎么样,至少你得给我件上衣不是? 有。程青说,特种大队其实就是咱们通俗点叫的特务大队。姐,知道特务是干啥的吗?我估摸结巴哥一准是有了新任务,当然,在此期间没来信,很正常呀。 他们目瞪口呆的盯着叶少轩那仍泛着紫光的的胸口,各种猜测。这里面是何方神器?宗族秘宝?家族传承?神墓的陪葬品?还是哪位高手陨落之后留下的神兵利器?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想他。可是却又办不到。自己沒骨气想要联系他。又觉得这样做对不起他们的孩子。 尤其被叶伤寒打了两巴掌的屁股最是丰腴,似乎散发着某种魔力,使得叶伤寒的双眼始终挪不开哪怕一秒。 福来商会所有人都知道卜真人许愿时丢了人,心中有火无处发泄,自己想散散心就随他去吧,反正双方这次合作赚的都很满意。 魔兽妖猪那强大凶残,恐怖的气息,此刻似乎要把邬琴统领撕成碎片。 正要跟二人返回马帮路,我却见那血狼的尸身如同火焰般一通自燃,转瞬间就化为了灰烬。而那堆暗红色的灰烬当中,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红色宝珠,正若隐若现地绽放着七彩琥珀般的辉光。 这更是尴尬起身就跑出屋外,屋内哈哈大笑声音传出来,司马羽也是觉得尴尬至极拽着衣服角。 在修炼的道路上,努力虽然不可或缺,但天赋依然是一种让人眼红的东西。 “好看,实在是太好……咳咳,好处理,陈姐,你试试,是不是现在肩膀比之前舒服多了!”沈炼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忙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松开手。 霎时间,已然引火烧身至脉络结构形巨人双手紧握红杖处的紫色火焰,更是丝毫不见火势威力减弱的继续往脉络结构形巨人的身上烧去。 陈杰给叶伤寒杯子的本意是做做样子,他心中寻思,叶伤寒为了面子,不管能不能喝酒也得像他一样整瓶喝完才对,却不料叶伤寒的脸皮竟如此之厚,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顿时之间,陈杰尴尬了。 清水村的村民大多数都是朴实无华的,有一个工作机会那是来之不易,一个个埋头苦干,效果显著,不一会儿的工夫,足足有六七亩地都被开垦出来,干净整洁,活儿干的那叫一个漂亮。 钱氏心一凌,转头看向李氏和深渊,有些撂不下面子,打死她,她都不想求这两人。 无限世界中远程职业玩家大部分集中在辅助系和输出系这两个大系中,比如辅助系的方士和输出系的弓手便是国服非常常见的远程职业。 唐嫣关上门时捂着心跳,转身抱着乔夏,她们就这样顺利过关,看来外公并不是想要把乔夏怎么着,他让带回来也是想保护她。 温亚馨的心脏猛地咯噔一跳,猜测到她想说什么,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厉正霆问这话的时候,故意在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呼吸也重重的呼出热气,吹拂在她的脸颊。 可是偏偏,有人入侵他们的星球,奴役虐待他们,不把他们当人看。 顾惜愣了一下,迅速翻身下床,在屋内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个香囊,她皱起了眉。 现在回想起来,多半依吞布拉克镇毗邻着【朱雀龙巢】的迷踪沙漠有很大关联。 “肖天阳!”他知道身后有人来,但是却没有想到,来人竟是肖天阳。 唐嫣听着,猛劲点头,这个时候她还哪敢有废话,没挨骂就好了。 家具东倒西歪,一只东方瓷瓶被打碎了,墙上的油画也被砸得歪歪斜斜。 这,或许是整个游戏空间战斗史上,最蔚为壮观的一次大场面了。 帮助他的人总是助手,那个冷静要强的助手,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助手,对于伦太郎来说,助手不单单是伙伴,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两人的音容笑貌在达利的脑中萦绕不休,达利跪了下来,他的泪水滴到墓碑前的泥土中,手指也深深地抓进泥土里。 他双腿夹紧马腹,靴子尾部的马刺深深扎入战马的皮肉,胯下的黑色草原骏马被疼痛刺激得口吐白沫,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想要将卡拉克西推上碳基联盟的军事法庭,没有直接证据,根本不会有效果。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确实是防御力极高,但这种材料并不会随便使用,通常只会用在外壳上。 ------------ 167 到底是谁不能生 但他们不提常慧心怀孕的事儿,私下里凑在一起时,却没少低估赵伯耕。 赵伯耕与常慧心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两人除了一个女儿外,再没有别的孩子。之前都传是常慧心的问题,是这个商户女,承接不住昌顺侯府那么大的福气,这才害的赵伯耕年过三旬而无子。 现在回头看去,到底是谁不能生。 这些夫人就放马后炮,“我早看出来了,问题肯定出在那赵伯耕身上。” “谁说不是呢?他后院那么多妾室通房,听说在外边还置了宅子安置了好几个外室,还是那些秦楼楚馆的常客。” “这么多女人,也没一个怀孕的。唯一一个怀孕的连翘,还是假孕,流产都流出了一片鸡血,问题肯定出在赵伯耕身上。只是他之前与常慧心生了个女儿,那之前身子必定是好的,可后来莫名就不能生了,这又是什么缘故?” “会不会是常慧心故意谋害……” “那不能。常慧心还没生儿子,赵伯耕不能生了,吃亏最大的还是她。你们怕不是忘了,之前为求子,常慧心可没少去各个庙门求神拜佛……” 权贵人家一家子人聚集在一起念叨这事儿,许是这件事太过离奇,又许是多少和风月以及个人隐私挂钩,这件事几乎在瞬间就传遍了京城整个官员府邸的后院。 昌顺伯府中,也有人知道了这件事。 而最先知道此事的,就是连翘。 连翘还与工部左侍郎的侍妾媚娘保持着一定联系。这种联系甚至在连翘得以高嫁到昌顺侯府后更加密切,又在连翘流产出一摊鸡血后,变得有些冷落。 但冷落是冷落了,两人还是有些交际往来的。 媚娘将此事告知给连翘,也是不怀好意。 归咎起来,还是因为连翘嫁到昌顺侯府,做了侯夫人后,整个人就矜持起来。 因为她的出身来历,她不为上层的贵妇圈子所容,这让她觉得委屈又无奈,毕竟出身无法改变,她为了上位自甘下贱做了赵伯耕的外室,这点也是既定的事实。 她混不进去上层贵妇圈子,可她也不想继续和媚娘保持联系。 因为媚娘只是个妾,哪怕这个妾在工部左侍郎府上受宠,但她就是个妾。 你看那个贵妇人会把一个妾看在眼里? 大妇的利益和妾室的利益,自始至终都是相悖的。 更别提妾室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只是男人的玩物罢了。若是烦了厌了,提了脚卖了都不是大事儿。 连翘自诩她现在非同以往,该更加谨言慎行,交往的圈子也应该高贵起来,她就有意减少与媚娘的往来频率。 她也怕突然断了来往,媚娘会对外说她的坏话,所以,只能徐徐图之。 媚娘做的就是伺候人的事儿,最擅长的事儿就是看人的眉眼高低,连翘故意冷落疏远她,她又岂会不知。 她表面上自然是捧着连翘,谄媚着连翘,尽她所能维系着这一段关系,可背后她没少唾骂连翘忘恩负义。 连翘之前迟迟不开怀,她能这么快怀上孩子,肯定是她给的偏方起了作用。 可恨她一朝得势,便过河拆桥,全然把她这个恩人抛在脑后。 媚娘既妒又怨,背后没少扎连翘的小人,诅咒她这一胎最好生个姑娘。 结果连翘连个姑娘都没生出来,她生出来一摊鸡血。 当得知连翘从始至终都是假孕后,媚娘兴奋的梦里都在大笑。 而如今知道,常慧心怀孕了,不能生的人怕是赵伯耕,媚娘可不就更高兴了。 她亲自上门来见连翘,并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连翘,连翘气的拿茶盏砸人,整个人快要气疯了。 媚娘见到她疯疯癫癫的模样,神清气爽的带着下人往外走。 她身后的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还担心的问她,“姨娘,您那样说话,不怕把伯夫人得罪了么?您之前还说,伯夫人如今得势,咱们保持和她的关系,对您在府里有益。” “那是以前。以前她怀着赵伯耕的孩子,她自然金尊玉贵,我为了日子好过,可不得捧着她供着她。可你也知道了,她从始至终根本没怀孕,都是假的,赵伯耕都厌弃她了,她的日子也难过。可我也想着,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所以我才依旧扒着她,奉承她,希望她能再怀一胎,坐稳伯夫人的位置。可你看,赵伯耕不能生,那连翘肯定就怀不了身孕。她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又得了赵伯耕的厌恶,你还指望她还能有起来的那一天?她啊,这辈子就这样了,她能不被赵伯耕撵出去,那都是她的福气。以后啊,她的日子怕是跟在苦汁子里泡的一样,好不了了。” 媚娘摇着手中的绫罗小扇,曼妙的身段一扭一扭,她话说的漫不经心,也不介意这些话会不会被人传到连翘耳朵里。 反正连翘没了利用价值,她今后也不会攀上来。说不得连翘为了日子好过,还要继续扒着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媚娘面上的笑意更浓郁了。 所以说,嫁的好有什么用,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得会生儿子。 只有生了儿子,腰杆儿才硬,才不用低三下四,不用担心随时被人撵出去。 媚娘主仆离开了,许久后,才从他们路过的一座假山后边,走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身子踉跄,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仔细看,可不就是气质与连翘有七分像的巧娘? 巧娘与连翘一样,俱都是小巧玲珑的身段,一身小白花的气质。 其实纵观赵伯耕其余一些妾室通房,大多是这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能从他私心里,他就更钟爱这样的姑娘,只是早先因为常家的资财,他“不得已”娶了常慧心。 也是因为巧娘几人的气质与连翘有些像,连翘进门后,没少折腾西苑那些人。 动不动就让几个姨娘立规矩——吃饭时要伺候着,洗脚时要亲自端热水,还要给她按摩捶背,还要亲手给她做小衣袜子。 巧娘几人何时过过这种日子。 之前常慧心还在时,她觉得这些妾室碍眼,也不过是不准许他们到前边来,图一个眼不见心净。 可连翘来了,连翘的不满就表现在可劲折腾这些人。 巧娘几人也不是没反抗过。 他们或是装晕,或是哭唧唧的去赵伯耕面前上眼药,或是在夜里情浓时,小意温柔的让赵伯耕帮他们出气。 但是,根本没用,主要是时机不对。 那时候连翘怀着身孕,那她就最大。她只是折腾他们,没将他们提脚卖了,那都是她这个主母仁慈。 赵伯耕甚至还警告巧娘几人,“不想在府里伺候,你们可以滚出去。你们不想伺候夫人,夫人还要嫌弃你们笨手笨脚。” 赵伯耕说那话时面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连翘几人就被震慑住了,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安静了。 不仅安静了,他们还学乖了。 之后不仅殷勤的服侍连翘,还夜里加班加点给连翘腹中的小少爷做衣衫鞋袜。 但即便他们如此谄媚,也没得了连翘一个好脸。 他们进献的那些东西,更是让连翘全都扔了出去,只说那些针脚粗陋,那是小少爷能穿的?那些料子真就是好东西么,指不定上边就染了些脏的臭的。 真就是把巧娘几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谁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可巧娘几人刚被收拾了,连翘紧随着就流产了。 不仅流产,还是流了一摊鸡血,那这可就不怪众人落井下石了。 巧娘也跟着落井下石了。 她那时候还想着,连翘是因为“怀孕”才上位,她也得赶紧怀个孩子。 只要她怀孕,她就能照搬连翘上位的模式,指不定下一个侯夫人就是她。 她雄心万丈,意气风发,甚至连各种能让男人雄风大震的药都找好了,却万万没想到,外边都传赵伯耕不能生。 怎么会是伯爷不能生,明明就是常慧心不能生。 “可是,姨娘,您刚才也听到了,那工部左侍郎的妾室说,肃王妃怀孕了。” 宫里都专门派了御医去肃王府坐镇,那这脉象就不会假。 所以,常夫人她真的能生。 既然她能生,那不能生的是谁? 巧娘强撑着说,“她能生,伯爷怎么就不能生?若伯爷不能生,两人又怎么生的出大姑娘?” “许是在生了大姑娘之后,伯爷的身子有了损伤……” “住口!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这些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外边人都传伯爷的是非也就算了,咱们是伯府的人,咱们怎么能怀疑伯爷?” 巧娘嘴里的话非常强硬,可她的面色却非常虚。 其实这些年大房一直没添孩子,她就怀疑是不是侯爷身体有什么不妥。 但也只是想一想,随即就赶紧将那想法抛出脑海。 男人怎么会不能生? 不能生都是女人的问题。 肯定是常慧心生大姑娘时伤了身子,这才导致不能给侯爷添儿添女。 可若只是常慧心伤了身子,为甚他们这些伺候的也一直没动静。 所以,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她不想承认,不能承认。 因为追根溯源去查侯爷不能生的问题,似乎很容易牵连到她。 毕竟早前她与常慧心都怀过身孕,而就在他们之后,侯爷一直没让其余女眷怀孕。 侯爷的身子又贵重,吃的用的都有人专门打理,身体有没有因外力受损伤,也不是想瞒就能瞒过去的……侯爷若不孕,那问题只能出在府里。 恰好就在那个时间节点上,恰好又是在府里,巧娘想不想到她身上,都很难。 她从别处求来了药,那药能让男人对她欲罢不能,可那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对男人的生育能力有没有危害,她是真的不知道。 好在那婆子早就被砸死了,那这事儿就查不到她身上了。 即便查到,她只要咬死了口,就谁也别想攀到她身上。 巧娘面色煞白,像是见了鬼一般。 她踉踉跄跄的回了院子,大热天的蒙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丫鬟看见了,也没多想,只以为姨娘知道伯爷不能生,也就是她没法生下自己的血脉,觉得以后没靠,心灰意懒。 她不欲打扰姨娘休息,就开门走出去了。 但这丫鬟也贴心,转身就去提了饭菜来。 姨娘们的院子自然没有小灶房,要吃饭只能去外边的大厨房拎。 但自从常夫人离开,府里的内务交给四夫人打理了一段时间,又交到老夫人手里后,府里的伙食水准呈直线下降。 早先常夫人还在府里时,那时候姨娘们每天中午都能拿到两荤两素一个汤,可如今,别说两荤了,一荤都不算荤。 唯一的一个荤菜是蚂蚁上树,白色的粉条上裹着零星的几粒肉末,看的人毫无食欲。 而另外一道菜,对的,如今姨娘们中午的份例是一荤一素。荤的是蚂蚁上树,素的则是一道清炒时蔬。 如今这个季节,黄瓜茄子都泛滥了,大厨清炒了一个黄瓜。那还是老黄瓜,黄瓜切成滚刀块儿,偏还炒的刚断生,还能看到黄瓜坊糠的模样,真就是清汤寡水,看的人倒胃口。 但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早前还有水煮菜。 老夫人说了,伯爷被陛下训斥了,那就得拿出改过自新的架势来。 虽然大家也不知道伯爷改过自新,与克扣府里人的伙食有什么关系,但老夫人又说了,简朴才能说明伯爷在改过自新,陛下若知道这件事,必定会龙心甚慰。 理不清其中逻辑的下人们:…… 可下人们虽笨,却都不蠢。 他们察觉到日子难过,出门也再不会有人捧着他们,就意识到伯府如今正在走下坡路。 如今满府邸的人都把希望放在过继的世子爷身上。 只要赵灵均能攀到高枝,亲家就会提携昌顺伯府,这样伯府还有起来的机会。 反之……那他们就真该筹谋离府了。 毕竟树挪死,人挪活,伯府不好了,他们总不能留下陪葬。 ------------ 168 闹腾 赵伯耕今日到了傍晚,才从外边回来。 他因为收受贿赂,藐视皇家,诶罢官降爵处置。 昌顺伯府甚至也一度因为他的落魄,在京城权贵圈中的处境更加微妙。 赵伯耕不是没想过起复的法子,也不是没上折子求情,然而,哪怕花费再多的银子,也像是一滴水落到了湖面上,连个响都听不见。 赵伯耕被逼到走投无路了,也是真觉得老夫人和洛家的法子许是有效,这才将赵灵均过继到膝下。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过继赵灵旭最好。这孩子年纪小,若是真有个万一,他养一养,这孩子未尝不能成为亲生的。 可坏就坏在,他受不了昌顺伯府逐渐从京城权贵的眼睛中淡出去。 他不能接受落魄,不能接受被人看笑话,不能接受昔日不如他的人,如今骑在他头上,嘲笑他的落魄与无能。 于是,赵伯耕被逼过继了赵灵均,并请陛下允准将赵灵均立为世子。 圣安帝倒是没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他,很利索的将这件事批复了。 目的达成了一半,另一半就是尽快给赵灵均娶个出身高贵的姑娘。 这个人选不好找。 毕竟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圈子里的,谁家有那些乌糟事儿大家虽不能说一清二楚,但稍微打听打听就能打听个差不离。 昌顺伯府子阿狸篱笆扎的就不严,早先是有常慧心用银钱开道,给下人的赏赐和待遇都很丰盛,下人再是狼心狗肺,也不好到处嚼主人家的舌根。 可没了常慧心的银子,换了四夫人与老夫人掌家,大家的待遇一样不如一样,那情绪暴躁了,有些话自然也就顺口就说了。 也不怪他们四处说到,即便他们不说,京城的百姓就不知道了么? 侯爷早先与侯夫人都闹和离了,常家的舅爷都亲自找上门了,这事儿街头巷尾的人谁不盯着? 即便他们搬弄是非,这侯府的名声也坏干净了。 又有之后侯爷自己犯罪,被陛下撸了官职,降了爵位,这次的事情足够京城百姓嚼嘴了。 大家想不知道昌顺侯府究竟是哪家,府里的当家人到底有多无能都做不到。 这种情况下,又有那个权贵会看上昌顺伯府。 其实真心想与昌顺伯府做亲家的人还是有的,但这些人家,要么同样是没落的勋贵世家,比昌顺伯府还多有不如;要么是刚被调进京城的官员,同样没权没势,甚至还希望昌顺伯府反过来提携他们;再要不就是富商巨贾…… 若是往常时候,赵伯耕许是会略作考量。毕竟这也不是他亲儿子,赵灵均就是个他解除困境的工具人,给他娶个越差的,之后废世子时阻拦才越少。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赵灵均肩负着攀高门、拉拔昌顺伯府的重任,那对于他的亲事,就得慎之又慎。 赵伯耕今日就是出门应酬去了,他给赵灵均看上了修国公家的幺女,想要找个中间人往那边递话。 两人喝了一顿酒,中间人拿了他塞过去的好处,答应替他往修国公府走一趟。 这件婚事是有很大可能促成的,毕竟这中间人就是那幺女的亲舅舅。修国公的幺女是妾室所出,但因为自幼丧母,被修国公夫人抱到膝下教养。 但虽然教养着,这姑娘也没记入修国公夫人的名下,那名义上就依旧是个庶女。 一个庶女,他求娶来嫁给昌顺伯府的世子,这说起来还是修国公府高攀了。 更别提提亲的乃是那幺女的亲舅舅,那这事儿指定会成。 若真成了儿女亲家,修国公怎么好不提携女婿。 他提携女婿,就是拉拔昌顺伯府,昌顺伯府重新回到京城权贵圈指日可待。 他的好心情,却在走出酒楼后戛然而止。 一路走来,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赵伯耕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能。 他的视线扫过去,那些人就赶紧转过身子,只当方才啥也没说,可等他转过头,眼角余光就瞥见,那些人又在对着他说笑。 赵伯耕上了马车离开,等马车拐过一个弯,他让砚明下马车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砚明很快去而复返,但他的脚步却非常沉重,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不知道GIA如何开口的模样。 赵伯耕就说,“我活到这个年岁,什么时候没经过。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连被降爵都能做到云淡风轻,我不信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为难。” 赵伯耕信誓旦旦,可等听到砚明传来的话,他只感觉头脑一空,眼前一黑,人差点晕死过去。 他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人也气的坐不住,一脚将砚明踹下马车,赵伯耕怒骂,“你个畜生,你放屁!” 砚明狼狈的跌下去,头一下子撞到车辕的尖叫处,瞬间就磕出个疙瘩来。 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伯爷饶命,伯爷饶命,小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胡言乱语。” “常,常氏不孕,她如何会怀孕。你还说你没胡说八道……” “伯爷,这是真的啊,是真的啊。刚才说话那几个,那是承恩公府的奴才。承恩公府的老夫人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碰巧肃王进宫求娘娘赐下擅长妇产科的御医……这事儿千真万确,给承恩公夫人驾马车的车夫亲口听见主子在车厢中说的……再不会错了,王妃娘娘真的怀孕了。” 砚明差点把脑袋磕破。 传了十多年的夫人不孕,可夫人转头嫁给肃王,不满三月就传来喜信,所以,这夫妻之间,不孕的到底是谁! 砚明想抬头看看伯爷的脸色,但他不敢。 也就是这时候,赵伯耕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坐榻上,然后粗着嗓子,声音尖利的指使车夫,“驾车,回伯府去。快,给我驾车!” 砚明在车夫甩起鞭子要走的时候,狼狈的抹了一把额头,然后仓皇的爬到马车上。 他不敢进车厢内服侍,怕伯爷会一脚将他踹出来。但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时,常夫人怀孕了,就成了对伯爷男人能力最好的质疑,伯爷会愿意他不能生子是因为长辈做了孽报应在他身上,会甘愿这是自己辜负常慧心的报应,可他绝对不愿意,是因为自己男性能力有问题。 一个男人,若不能让女人怀孕,他还能称之为男人么。 伯爷自被罢官后,精神就一直紧绷着,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不疯才怪。 马车跑的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停在了昌顺伯府门口。 往日伯府门口人流如织,不分时间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往门上递帖子亦或是送礼的,可此时此刻,昌顺伯府门口干净的连只鸡狗都没有。 偶有货郎或路人从这边经过,也都行色匆匆,一边快走还一边回头往昌顺伯府里看,好事生恐那里边的晦气会牵连到他们一样。 赵伯耕下了马车,大步往门内走。 守门的小厮本来扬开了笑脸,准备过来见礼的,可随后他们就看见伯爷面色铁青,整个人面色狰狞的似要吃人。 下人迟疑的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赵伯耕就走到了跟前来。 他一脚踹翻了一个小厮,骂骂咧咧的吼叫说,“狗奴才,得了势便张狂,如今见了主子连叫都不会叫了。砚明,把人拉出去买了,这群蠢货,今天不给他们个狠的,他们怕不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消息“噗通”一声给跪下了,“伯爷恕罪,恕罪啊!” 砚明得了差事,正好不跟着进去。他招手让里边的下人过来,赶紧将这小厮带下去。 小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奴才不敢冒犯主子,奴才也没有外心……” “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小子啊,谁让你赶上了呢。这么没眼色,不收拾你收拾谁。行了,都带走吧。” 处置完这件事,砚明就进了伯府里。 沿路一路打听过来,直到伯爷是去后院了,砚明这才舒了一口气。 今天这一劫,应该是避过去了。 只他命好逃过一劫,也不知道内宅中的夫人与几位姨娘会如何。 连翘正坐在床上骂骂咧咧,她骂“媚娘捧高踩低,惯会以色侍人”,骂媚娘“有好处就上赶着来做狗,没好处就对着主人吠,回头就把这事儿传出去,看工部左侍郎府上还会不会留她。” 她骂了许多,越骂越心绪不宁。 小丫鬟只以为她是被媚娘气着了,其实只有连翘心里清楚,媚娘不过是个由头,她就是个卖身契被掌在大妇手里的妾室,要收拾她简单的很。 真正要命的事儿是,常慧心怀孕了。 她十多年不开怀,她怎么能怀孕! 所以说,常慧心与赵伯耕之间,真正不能生的人是赵伯耕。 为什么不是常慧心! 为什么不是常慧心不能生! 赵伯耕没了生育能力,她又得罪过他,让他被世人嗤笑,她生不来儿子,她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连翘都快疯了,气的将头发扯得一团乱,人压抑又暴躁,就好似一头丧失了理智的母狼。 正这个时候,她听见有熟悉的脚步声往房间来了。 外边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其实即便丫鬟不开口,她也知道是谁过来了。 是赵伯耕! 他的脚步声她早记住了,早些时候她还是他的外室时,每次听见这个声音,她便会做出各种模样来。 或是翘首以待,或是委屈落泪,或是含羞带怯,她总能拿出最完美的姿态来“迎接”他,于是,赵伯耕愈发对她欲罢不能。 可此时听到这脚步声,她只觉得害怕,恐惧,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赵伯耕的脚步声中带出浓浓的怒气来。 他是在外边受了气,要发泄在她身上么?还是说,他也知道了常慧心怀孕的消息。 脑子里火速闪过这些东西,连翘的行动上却很给力。 她快步走到门口处,亲自撩开帘子迎接赵伯耕。 还未曾见到人,就亲热带笑的开口说,“我一听脚步就知道是伯爷回来了。外边大热的天,伯爷快进门歇一歇。” 赵伯耕此时走了进来,连翘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神情,她忙将柔软的身子依偎过去,两只藕臂紧紧的抱住赵伯耕的腰肢。 “您可总算回来了,您这一出去就是一天,您没良心,您不念着我,我在屋内却时时刻刻惦记着您。” “您还生气呢?我都给你跪下了,头也磕了,誓也发了,我如不是太爱慕您,太想与您长相厮守,我如何会做下那假孕的事情?伯爷,我真知道错了,您原谅我一次,咱们还年轻,这个孩子是假的,以后我给您生十个八个儿子来……啊!” 连翘被人猛的推到地上,尾椎骨疼得似要断裂开来。 她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瞬间从额头涌上来。 她疼得浑身打摆子,牙齿险些将嘴唇咬破了。她原本想开口抱怨的,但是,当她看见赵伯耕脸上几欲杀人的表情,以及他猩红的如果野兽一样的眼眸,连翘心中瑟缩,吓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说啊,你怎么不继续说了。贱人!你怎么就那么贱!什么长相厮守,你不如直接说你贪图侯夫人的位置。就是你这个贱人骗了我,让我丢了妻女,还陪了一大笔钱财。你不是很会说话么,你继续说啊。你倒是继续做戏啊,你个戏子,婊子!” 连翘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想做侯夫人,她攀附权贵她认,但说她是戏子,是婊子,她不认。 她怎么就戏子婊子了,她除了与他有些苟且,她还有过谁? 哦,之前她还做过他人的妾室。但她是良妾,可不是谁都能作践的。 她一个没了家族护持的女人,她能走到这一步,她自认为自己足够谨慎,也足够爱惜自己。 她会舍身,但舍了身后,便会一直跟着这个男人。 她究竟哪里错了?她又没有见一个爱一个,她又没有人尽可夫,怎么能用如此粗俗的词语来形容她。 连翘泪如雨下,“您在外边吃了气,您也别发泄在我身上啊。我之前蒙骗了您,这我认,您要打要骂我也认罚。但您不能把我没做过的事情按在我头上,您怎么能称呼我婊子,这若是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孩子知道了这事儿,可怎么有脸面出去见人!” ------------ 169 请医 “孩子?哪里来的孩子!我不能生,我不能生! 赵伯耕捶胸顿足,神情疯狂,眼睛猩红,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丧失了理智的疯子。 他这模样骇的连翘心中狂跳。 她想跑开,想距离这人远远的,可是屋子就这么大,她能跑到哪里去。 再说了,跑了事情就解决了么?并不是。 相反,真跑了,她就把赵伯耕得罪死了。 她闹了假孕那一出,让赵伯耕的所有算盘化为乌有,这人许是不想常慧心看笑话,许是不想再传出薄情寡义的名声,就没有将她休弃,而是继续留她在府上,做着伯夫人。 但别看她是个伯夫人,她在这府上的地位,却连个小丫鬟都不如。 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除了她进门时自己带来的,其余人谁拿她当回事儿。 当家都当她不存在,甚至为了恶心她,还公然坐在窗户下头嚼她的舌根。 连翘知道这些人敢这么做,全是老夫人和二房在背后撑腰。 她之前嫁进门,想要尽快拿权,与老夫人争过一段时间的管家权。 有赵伯耕在身后撑腰,她自然稳胜一筹,但在她拿到管家权的当天,老夫人就病倒了。 她作为新媳妇,自然要去给老人家伺疾,如此,府里的事情可就不就顾不上了。 加上她看了两天账本,也看出了这府里表面花团锦簇,内里却是一个又一个窟窿。侯府如今完全是靠典当祖业维持生计,就这老夫人还想从中赚些好处。 她不敢接手了,怕最后账对不上,老夫人栽赃到她头上。 她顺理成章的退出,反正那时候她怀孕的事情也众人皆知了,她干脆就去养胎了。 可她根本不知道,赵伯耕与二房还有那样的协议。 也是因为那协议,二房几个子女视她如仇敌,没少在老夫人面前给她上眼药。 若不是赵伯耕护着,她不定被折腾的多惨。 嫁过来的日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以为的好去处,实际上却是个火坑。可即便是个火坑,她也得硬待着,因为她知道,她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出了府许是连命都保不住。 连翘心中焦灼,才要更紧的抓住赵伯耕。 她忍着痛爬过来,死死的抓住赵伯耕的衣摆,“您说的什么话,您是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您怎么会不能生!常慧心能生,那是她的事儿,不能因为她能生,就否认您的生育能力。爷,您肯定也能生,只是时机还没到,孩子还没到而已。伯爷,咱们耐心等,孩子总会来的。” “好啊,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说鬼话哄我呢,你个混账,贱人!” 赵伯耕如同被人戳破了遮羞布,他愈发羞恼,对连翘拳脚相向。 连翘疼得呜呼哀叫,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让人看笑话。 她强忍着,只发出很小很小的动静,可她隐忍的模样愈发让赵伯耕痛恨。 这就是个内里藏女干的,是她,毁了他的人生。 若非她有心算计,他现在还和常慧心过的好好的。他们膝下有一女,不能生的还是常慧心! 赵伯耕打砸一通,将屋内弄的乌烟瘴气,这才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连翘,一摔房门走了出去。 小丫鬟见伯爷离开,赶紧进门来。她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夫人,继而看见了地上一片片血液,她吓坏了,尖叫出声,“来人啊,死,死人了!伯爷把夫人打死了。” 连翘没死,但她被赵伯耕狠打了一顿的事情,却在瞬间传遍了整个昌顺伯府。 赵灵溪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老夫人。 两人瞬间朗笑起来,赵灵溪还当着老夫人的面骂了一声“活该!” 老夫人也说,“是活该!也是她的报应!连翘这个人啊,心思多着呢,她还会做戏,不仅把你大伯蒙骗了,连带我,都在她手里吃了两次亏。好在啊,是坏的终究是坏的,总有露馅的一天。你大伯现在就是看透了她的为人,这才不忍着她了。” 老夫人说这话时,面上的表情痛快极了。 之前连翘进门,她想用拿捏常慧心的办法拿捏连翘,无奈连翘可比常慧心有心眼儿多了。 她说喜欢连翘陪嫁中的那套首饰,想借歹一下出门做客,连翘却说,那是侯爷与她的定情信物,她不是不舍得孝敬她,而是觉得她用儿子儿媳的定情信物出门交际不合适,万一别人闻起来,她怕是要被别人说老不修。 她之后又看中了一个香炉,一个八扇开的屏风,连翘是怎么说的? 连翘说,怪不得她与侯爷是亲母子,那香炉侯爷也喜欢,她准备送到侯爷书房里去。侯爷是干大事的人,他的需求应该放在第一位,还请她这个做母亲的,莫要与儿子争抢东西。 至于那屏风,屏风上边绣着瓜瓞绵延,是个好意头,她如今怀孕,正适合用这样的屏风。 老夫人当时被气蒙了头,愈发觉得这个儿媳妇奸的很。 她只是要两件物件她都舍不得给,要知道,那些东西虽说是她的嫁妆,但都是她儿子给她置办的。 外人许是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这老不死的却一清二楚。 用她儿子置办的嫁妆,在这侯府摆着贵妇人的款儿,也不知道她脸皮怎么这么厚。 老夫人与连翘的梁子至此结下了。 虽说连翘嫁进来还没半年,但婆媳俩闹的跟仇人似的,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今得知连翘被赵伯耕打了个半死,老夫人耷拉着眼皮,面上都是痛快,“你大伯早该打死她!她假孕骗你大伯,你大伯那时候就该将她休弃,若不然,那不知情的还不得以为咱们府里的人都这么好欺。” 自赵伯耕与常慧心和离,其实也还不到一年时间。但这一年,许是儿子侄女被发配,许是银钱不足,老夫人只感觉事事不顺心,人就老迈的厉害。 如今再看她,她头发花白,脸上一层皮耷拉下来,腰背也有些弯曲。 她的神情自来也称不上和善,她又惯爱撩着眼皮斜着眼睛看人,就总给人一种分外阴翳的感觉。 如今这阴翳又变成了阴毒,愈发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老夫人叹息着,“当初就不该让你大伯与常氏和离,若常氏还在,府里银钱就足,咱们的日子那至于这么拘谨?便是你爹娘哪里,咱们也可以花些银钱,让你爹娘的日子好过些,指不定还能让你爹娘‘立功’,能够早日归家。” 老夫人年老了,就愈发爱絮叨,但她的絮叨赵灵溪着实不爱听。 她撇着嘴,面上都是嫌弃。 让常氏与赵灵姝继续留在府上,拿出充足的银钱给咱们使唤? 做梦呢! 便是大伯娘人糊涂好欺负,赵灵姝也不是个善茬! 况且她爹娘被流放,全是因为谋害这母女俩,这人该有多宽广的心胸,才能与谋害自己的仇人一笑泯恩仇? 还指望他们出钱打点,他们不出钱让她爹娘死在半路,或是死在流放之地,都烧高香了。 话又说回来,若是大伯和大伯母没有和离,连翘如何能进门? 连翘不进门,她怎么有机会戳破她假孕的事情。 不戳破此事,大哥就不能被走投无路的大伯立为世子——虽说大哥被过继出去了,但血缘关系是更改不了的。大哥就她一个嫡亲的妹妹,大哥好了,她的亲事还能差? 反之,若赵灵姝还在,那府里就只能显出她一个人来。她这个配角,连个登台的机会都没有,那像是现在,只要一提昌顺伯府的姑娘,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赵灵溪忍不住又在心里唾弃大伯糊涂。 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公主府弄虚作假。 这下好了,直接被人逮住了,不仅被罢官,还被降了爵。 昌顺侯府成了昌顺伯府,这对她来说,真是最最痛恨的事情了。 不管是赵灵溪还是老夫人,此时还不知道常慧心怀孕的事情。 毕竟昌顺伯府如今在走下坡路,这是满京城的权贵尽皆知道的事情。 这一家子中,没一个有成算的。 老夫人贵为长辈,却不慈不睦,赵伯耕更是无能软弱,没个算计;嫡出的赵仲樵阴损毒辣,被发配离京。其余庶出的就更不用说了,没一个提的起来的。 府里第三代男丁,其余太小还看不出来什么,唯有长孙赵灵均将满十五,却文不成武不就,没一点值得说道的地方。 真就是,后继无人,大厦将倾。 这府里的前程是能一眼看到头的,那自然也就没有权贵圈的人扒上来,由此,这个即将轰动京城的消息,两人也就不知道。 不说老夫人与赵灵溪心中各有算计计较,也不说外边人正在疏远与昌顺伯府的关系。 只说赵伯耕离开主院,去了前院书房。 将连翘暴打一顿后,他心中舒坦许多。 那一顿拳脚输出,竟是尤其的痛快。以至于他现在心情舒泰,竟能按捺住躁动,去琢磨自己不能让女人怀孕这件事。 赵伯耕细细思索着,将过往十多年的事情一一回想。 早些年他还能让常慧心与巧娘怀孕,那之后,身边的女人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那问题只能出现在两人怀孕之后。 在那之后,他接触过什么对身体有害,却全然让他没有防备的东西? 赵伯耕仔细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没办法,他最终拧着眉头,走出前院。 赵伯耕要出门,砚明一边叫苦不迭,一边赶紧抹了头上的汗珠跟上去。 “伯爷,咱们去哪里?” “先绕着京城转两圈,随后去别院,你把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请来。” “啊?” “怎么,做不到?” 砚明如何敢说做不到,只能连忙应下,“咱们府上去请,肯定能请来,伯爷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京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请来。” 赵伯耕冷着声音,“不要提伯府的名号,不要让人知道是我请医。” 砚明手一僵,“是,是是,奴才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到了之前安置外室的一座别院,赵伯耕进去了,砚明打了个招呼,赶紧去请大夫。 但想也知道,大白天正是患者多的时候,赵伯耕又特别指定要请名医,那名医需要看诊的患者更多,岂是你想请就能请过来的。 又不能打伯府的名号,又不给他办事银子,在保命和保财中间,砚明决定保命。 他肉疼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这才请了两位大夫来。 两位大夫在屋内诊断片刻,随即都沉着脸走出门。 砚明听见赵伯耕在屋内骂“废物”,还听见走在后边的一位大夫说,“时间久了,要是早些发现,指不定还有的治……” 砚明心一抖,所以问题当真出在伯爷身上。 这谁能想到呢!! 早知如此,当年延请名医给夫人问诊时,顺带让人给他诊一诊不就好了。那样也不至于耽搁到如今,彻底的没法治了。 砚明心里腹诽:不能人道的主子,还不如他这个奴才,他瞬间就觉得,他比这主子都能耐。 “人呢?狗奴才跑到哪里去了?再去请名医,再去请。” 砚明大着胆子,从角落里跑出来。 “伯爷,奴才手中实在没银子了。刚才请那两位名医,都是奴才自己掏的腰包,可奴才总共就攒那几两私房钱,刚才全花完……啊!” 砚明一声尖叫,然后低头一吐,就见掌心中一颗门牙。 赵伯耕方才恼怒之下,直接丢出个茶盏来。那茶盏好巧不巧砸到他的嘴巴,直接把门牙给砸掉了。 “狗奴才,以前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背着爷收孝敬的事情你以为爷不知道。如今是怎么,看爷要倒了,你就想骑在主子头上拉屎撒尿了。狗畜生,再敢叽叽歪歪,把你卖到煤窑挖矿去。” 砚明不敢叽叽歪歪了,他点头哈腰,跪地求情,又在赵伯耕大发善心时,狼狈的站起来,嗖一下跑了出去。 主子就是主子,即便落魄了,那也是他主子。 单就他捏着他的卖身契,能随意处置他,他也得哄好这主子。 他刚才真是猪油蒙了心,竟觉得自己能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他可真是不知道死活。 ------------ 170 放火烧人 砚明又给赵伯耕请来几位名医,但是,根本没有好消息。 这些京城中颇有名声的大夫,对赵伯耕身上的症状也束手无策。 他们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若是能早些治,该是有机会治好的。 除了这个结论,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 有那见多识广的大夫就说,赵伯耕这状况,是服用了虎狼之药。那药惯常是青楼楚馆的女子用的,她们会在看准了一个恩客后,在熏香中,亦或是饭菜茶水中,放上特置的药物,这些药物有催情的作用,以此让恩科对女子欲罢不能。 要说其余一些大夫,为什没诊出这个病因,那也是有原因的。 概因为三教九流中,娼妓排在最尾,尚且在戏子、鼓手,搓澡剃头匠等人之后,而这些有名的大夫,要么家学渊源,要么天赋极高,不能说全都是眼高于顶之辈,但基于世俗等原因,他们爱惜羽毛,轻易不会去给妓女诊脉。 就见这一位“见多识广”的大夫,特别叮嘱说,“若是尊家已经有了子嗣,这病妨碍倒不大。它只会影响男子生育,对男子本身的身体却无太大影响。但若想治愈……实在不成,可去求一求常去秦楼楚馆诊脉的陈大夫。” 陈家是从别的州府逃荒来的,荒年饿不死厨子,同样饿不死大夫,这一家人逃到京城后,便在京城落了脚。 因为穷,他们是不挑病人的,别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妓女响马,只要给钱,他们都给治,许是他们有办法也不一定。 大夫们全都离开了,此时天色也黑沉下来。 但院子中一片静寂,连一道脚步声都没有。 许久后,室内传来赵伯耕的声音,“砚明。” 砚明连爬带滚跑进去,“爷,爷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去善民堂请孙老大夫。” 砚明面色分外为难,“爷,孙老大夫上年扶棺归故里,至今还没归来。” 赵伯耕不出声了,浑身的气息却越发压抑了。 砚明斟酌着说,“爷,若不成,咱们请宫里的太医……” “你把我的话当屁放了是不是?我之前说过了,此事不可走漏。你是生恐你家爷的丑事不能传的众人皆知?你个混账,我打杀了你!” 砚明再次跪下请罪,头一下一下磕,“那属下这就去陈家请大夫。” 赵伯耕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那就是同意的意思。砚明不敢耽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陈家的老爷子出外诊了,砚明在家中等不及,便亲自跑到一处官员安置外室的院子去找人。 好不容易带了陈家的老爷子回来,那老爷子也是用心的给诊了脉,可得出的结论,依旧是不乐观。 归根到底一句话,耽搁的时间太长了。若是能早些发现,他是有本法让状况好起来的。 老爷子唏嘘短叹,还说赵伯耕,“官人不可贪一时之欢,有些药,说是对身体无碍,但终究是有些影响的。即便是为寿数着想,这些药以后也万不可再用了。” 陈大夫看出眼前这人非富即贵,如何能看不出这药必定不是他自己要服用的。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无一不是被女眷算计了的。 但寻常那些前来求医的男子,症状轻微,而眼前这人因为常年受此荼毒,除非大罗神仙到来,否则,再难有子嗣了。 陈大夫离开,赵伯耕的脸黑的如同乌云罩顶。 他已经从陈大夫露出来的话音听明白,他常年服用此药。 这些药都是后宅女眷用来勾引男子的,而他后宅中,能够常年对他下药的,不过那三五人。 常慧心绝不可能,她有一段日子求子求到魔怔,做梦都在请菩萨赐给她个孩子。况且她好歹也算一个大家闺秀,使不出来这等下作手段。 除了巧娘外的另外两个妾室也不可能。 那两人容貌不及巧娘秀美,人也不如巧娘俏皮可人,他一个月里,能在他们房里歇息的时间不足一天。 那就只剩下巧娘了。 巧娘有机会,有能耐,也确实将他勾的神魂颠倒,曾几何时,他有许多时间与巧娘厮混到天明。 如今再回想当初他是如何与巧娘勾搭上的,那时常慧心怀孕不久,孕吐的厉害,无法伺候他。 男子久旷难挨,若身边没有诱惑且罢了,偏那巧娘每每做出含羞带怯之态,在有一次上茶时,不小心将整杯茶水浇透在她胸前的衣裳上,两人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巧娘应该还没对他用药,毕竟他们的情况与偷情差不多,逮着哪里就是哪里。或是在茶室,或是在花园的假山里,或是在午夜的厢房中。 至于之后,两人女干情暴漏,常慧心将巧娘抬为妾室,当时他正新鲜,隔三差五总要过去一次。 那时候似乎也没有异样。 之后,常慧心又抬了两个妾室,说是体贴他,其实应该是让两人与巧娘打擂台。似乎从那时候起,每次他去巧娘哪里,都更容易冲动,即便是在巧娘孕期,也不依不饶…… 赵伯耕从别院离开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 他往昌顺侯府去时,还遇到了巡逻的差役。 差役们认出挂在马车上的族徽,倒是没有过多为难,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最近城中多盗匪,侯爷早些回家是好。” 话落音,这差役被身边的同僚猛扯了一下袖子。他突然惊醒,哪来的侯爷,现在已经被降爵为昌顺伯了。 好在昌顺伯并未与他们计较,马车径直从他们身侧驶过去。 差役轻舒一口气,念叨说,“伯爷脾气还挺好。” “呵呵,那是懒的与你计较。你也不看看,咱们是那个台面上的人物,和咱们计较,倒是给咱们脸了。行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巡逻是正经。” 一行人又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等赵伯耕回到昌顺伯府,府里大部人已经休息了。 一路走进内院,就见处处都是漆黑的。只零星的在各个角门处,有一两盏灯笼给人指路。 这都是老夫人要求的。 老夫人说,“深更半夜都去休息了,点那么多灯笼不破费么?那是给谁指路呢,给贼么?” 于是,灯笼就熄灭了,以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可常慧心掌家时,别说是沿路的灯笼都亮着,就连灶房、门房和各个院子的进出口处,都灯火通明。 尤其是灶房,夏天要常备着绿豆汤,给府里的下人解暑用;冬天更是时时备着姜汤,以便染上风寒的丫鬟婆子,有了症候赶紧来喝一碗。 那时候府里闹哄哄的,却是一副热闹规矩之景。 再看如今,各处灯笼大多熄灭,谁又能知道,本该当值的下人是否当值;谁又能知道,那本该休息的下人,是不是趁机做坏事去了。 这些事情都只在赵伯耕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无暇去计较,也无暇去多想。 他路过蔷薇园,径直往西院去。 西院的人本已经全部入睡了,唯有两个守门的婆子,一边偷懒吃酒,一边说主家的闲话。 有一人说,“巧姨娘得宠了这么些年,也是个有本事的,这要是她再生下个儿子,指不定能效仿蔷薇苑那位,被咱们伯爷抬为伯夫人……谁,谁刚才过去了……哎呦,我的天呐,伯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婆子一边叫嚷着,一边一蹬腿站直身,她张口就要喊人,可赵伯耕回头看了她一眼。 明亮的灯笼照耀着,将赵伯耕面色的戾色照的一清二楚。他仿若被镇压了千万年的厉鬼,一朝脱身,就要将人吞噬殆尽。 婆子的喉咙如同被人掐住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就这么看着伯爷一路疾驰走进了巧娘院子里。 门外的动静其实不小,又因为夜深人静,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无端放大,巧娘听到了“伯爷”两个字,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毕竟自从听到了媚娘的话,她就一直在疑神疑鬼,担心自己害了赵伯耕的事情,会被赵伯耕查出来。 她为此惊惧难耐,寝食难安。 即便熬得头疼眼花,可只要一睡过去,又会很快惊醒过来。 这一次,她同样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是,很快她就听到有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有怒气汹汹的脚步声,正朝着她的房间一步步走来。 是赵伯耕,是赵伯耕过来了! 他查出来了,他知道是她害了他! 巧娘狼狈的从床上爬下来,撅着屁股往床底下钻。 赵伯耕一脚踹开了房门,小丫鬟听到动静赶过来,“伯爷,姨娘已经休息了,您稍等……啊!” 丫鬟被赵伯耕踹了一脚,猛一下跌在房门上,将房门撞的哐哐响。 可她手中的烛火未熄,就让她看清了伯爷此时噬人的面色。 她惊惧交加,却不敢迟疑,赶紧起身去将房中的烛火点亮,然后一点点往外退。 赵伯耕并未阻止她,只在丫鬟退出房门后,走到内室中。 内室中空空如也,只留下尚存余温的一床寝被。 巧娘素来最喜欢的,那双粉色绣缠枝纹缀珍珠的寝鞋,也好好的放在床下边,就连衣裳,也搭在屏风上。 这就有意思了,鞋在衣裳在,偏人不在。 赵伯耕呵呵冷笑两声。 如果方才他还有些不确定,那现在他就很确定。 是连翘这个贱人害他! 她害他不能生育,害他没有子嗣,害他要被天下人耻笑,害他下了地狱也无法面见祖宗亲长。 做了这天大的错事,她竟还想逃跑。 赵伯耕看见了架子床下的一节白绫袜,也看见那绫袜的主人在瑟瑟发抖。但他只当没看见,随手拿过旁边的蜡烛,往帐幔处一凑。 火焰瞬间撩起,继而像是得了东风助阵,瞬间就将整张架子床烧着了。 赵伯耕将蜡烛往床上一丢,转身出门去,哐一声关上了房门。 巧娘缩在床底下,一动也不敢动,她甚至眼睛都不敢睁。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次肯定死定了。她瑟瑟发抖,她不敢睁开眼,生恐看见赵伯耕吃人的眼神。 直到赵伯耕离开,巧娘才轻舒了一口气,但她害怕赵伯耕去而复返,便依旧缩着脖子在床底下藏着。 似乎有东西被烧焦的气味儿传来,还有火势燎原的噼啪声,屋内的气温也陡然升高起来……但这本就是夏天,屋里连冰盆都没有,热一点才正常。 不,不正常,她眼前一片火光,大火瞬间弥漫在整个寝房内。 巧娘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人都傻掉了。 她吓得尿了裤子,浑身酸软,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张开嘴用力喊,“来人,救火!” 外边响起响亮的声响,“来人啊,快来人救火啊!”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这声音却不是出自她口,而是出自身边的小丫鬟之口。 小丫鬟是她去寺庙上香时捡来的,她又蠢又笨,却忠心护主。此时她喊的嗓子都劈了,甚至还冒着大火冲进来,要将她救出去。 巧娘看见这一幕,身上陡然涌起一股力气。她狼狈的从床下跑出来,踉踉跄跄的冲着房门口去。 也就在即将到达房门口时,一盆桐油兜头泼了过来。 桐油遇上火星,瞬间便成燎原之势,她整个人也在瞬间被烧成个火人。 小丫鬟吓死了,拿着茶水往她身上泼,但根本无济于事。拿着帕子往她身上拍打,但那火势不仅没小,反倒更加旺盛。 巧娘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传来,她为求助,甚至扑到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方才与她挨得近,身上也沾染上许多桐油。此时火焰上身,她瞬间也变成个火人。 “救救我,救救我啊。” 小丫鬟忙不迭的往外冲,冲出房门后,就一头扎进小厨房的水缸里。 这边的小厨房,其实不能称之为小厨房,那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屋子,里边放着个烧火的炉子,以及一些劣质的煤炭,这就是平时主子们烧热水煮茶喝的地方。 好在,里边有水缸,水缸里有满满一缸水。 小丫鬟得救了,而巧娘也想起这桩巧宗来。 她也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将小丫鬟从水缸中拉出来,自己跳了进去…… ------------ 171巧娘之死 小丫鬟身上的伤势虽然没有巧娘严重,却也不轻。 被巧娘一拉一扯,她胳膊上的皮肉都掉下来好些,疼得她面色扭曲,整个人缩成一团。 再看巧娘,此时她跳进了水缸中,水缸将她身上的火焰扑灭了,但因为冷水的刺激,她愈发疼痛起来。 那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她恨不能将一身的皮肉都敲掉。 怎么会这么疼,怎么能这么疼! 巧娘的哭喊声尖利刺耳,如同夜枭,但是奇怪的很,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连房子都烧起来了,但就是没人露面。 太安静了,安静的好像整个伯府都成了一座空坟,别说活人了,连死人都没有。 巧娘哭的涕泪横流,躺在水缸中起不来身,赵伯耕何时走到她跟前的,她也不知道。 她听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抬起头来只看见赵伯耕如同地狱来使一般狰狞恐怖的面孔。 “觉得痛么?还有更痛的。你可要活久点,让我好好招待你。” 巧娘愈发崩溃的痛哭起来,“伯爷,您怎么能这样对妾身?妾身十五岁就跟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妾身自问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从来没有懈怠过,您怎么能放火烧人,您把妾的容貌都毁了,妾都快要死了,伯爷您怎么舍得啊,您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你不觉得太晚了么。” “侯爷在说什么,妾身不知道。妾身不过去了净室一趟,回来卧房就燃起大火。伯爷,妾身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您就是要问罪,也请先听了妾身解释啊。” 巧娘痛苦极了,痛的她随时要晕过去。 但她知道,若真晕过去,她的罪就彻底砸实了,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赵伯耕的机会了,也再没有翻案的机会了。 所以,即便痛的要死,她也咬牙死撑着。 但是,她撑得住,她的皮肉却撑不住。她的皮肉有的被烧焦了,有的脱落了,她都不敢摸她的脸,因为一摸便能摸到一把血肉模糊。 她的人生完了啊,她完了啊! 巧娘哭哭啼啼,却又忍不住庆幸。庆幸她早将那些药都处理了,药方也烧了个干净。原本她还担心,贸然处理用惯了的香炉和茶具会让人多想,可此时这些都不再是困难。 因为赵伯耕放了一把火,将她的屋子烧了。没人来救火,屋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废墟,到时候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巧娘庆幸又痛苦,赵伯耕看着她此时还在狡辩的嘴脸,觉得这世间最毒的莫过于这些能言善辩的妇人。 他们将男人攥在手心里,玩弄在鼓掌间,他们花言巧语,心思多狡,没有一个好的。 哦,还是有一个好的,是他的原配发妻。 但她与肃王早有苟且,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如今还将他的脸皮和体面揭下来,任由世人践踏。 他这两天想常慧心的时候,比过往两年都要多。肯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辜负他了,她对不住她,将他推到地狱中,那她怎么能过好日子! 赵伯耕疯了一样攥住了巧娘的手,他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铜壶。 那铜壶平日就放在火炉上,是专门烧水用的。铜炉小小巧巧,勉强只能装四杯水,上边还刻着石榴与顽童,明显也是想图个吉利。 可往日里看着喜庆灵巧的东西,此时却成了一把锐器。 赵伯耕高高举起,重重的落下,那铜壶不过两三下,就将巧娘砸的头破血流。 “你还不承认?你可以不承认,我也不需要你承认,只要我认准了是你就行。我需要什么证据,我不用任何证据。我处置一个妾室罢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就是打杀了你又如何?” 巧娘瑟瑟发抖,血液顺着脑袋流下来,很大一部分都流到了她眼睛里。 她惊惧中,颤抖着,看着如同食人魔一样的赵伯耕,一动也不能动。 赵伯耕又砸了两下,在将人砸死前,一把将铜壶丢了出去。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你且好好活着,活到我让你死的那天!” 赵伯耕出去了,一边往外走,还一边交代下人,“看好了,去请个大夫给她治伤。别让她活的太痛快,也别让她死了。” 话是如此说,但巧娘在翌日早起时,还是被人发现死在了小厨房里。 许是赵伯耕的报复来的太慑人,许是浑身上下百分之百的烧伤太痛苦,让她难以忍受。巧娘趁着天亮之前,下人最困倦的时候,吞金自尽。 等那院子里的下人发现她时,她赤裸着身子躺在小厨房的地上,浑身毛发皆无,全身都是血水,那眼珠子许是烧化了,竟也看不见了。 她的惨状将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吓得晕倒过去,那婆子醒来后,嘴歪眼斜,半边身体都不能动弹了…… 因为此事太过离奇,很快就传到了赵灵姝的耳中。 赵灵姝才用过早膳,结果就听到这么一个“鬼故事”,她瞬间就感觉肠胃不适,只想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胖丫也同样喉咙涌动,但她没赵灵姝的承受能力强,张口就吐得昏天黑地。 等丫鬟将花厅重新收拾好,胖丫躺在床上,面色一片煞白。 她说,“姐姐,你说连眼珠子都烧化了,那人该多疼啊。” “这都是别人以讹传讹的,实际情况可能并非如此。” “可我觉得就是如此……这也太可怕了。亏他还是个勋贵,他竟然亲自放火,要烧死自己的妾室。再怎么说,巧娘也跟了她十多年。” “可谁让巧娘害的他不能生育呢。” 赵伯耕不能生育的因由,暂时可能也就赵伯耕、巧娘,以及她与她娘、胖丫几个人知道。 但是,经过赵伯耕这一操作,有心的人应该都能猜到,此事断然和巧娘脱不了干系。 后宅女眷为了固宠,手段百出,权贵府里尤其如此,大家早就见怪不怪。 但是,能用药害了男人的生育能力,那就不要怪男人发狠了。 “恐怕她也没想到,长期用那药会带来这种副作用。若是她早知如此,她宁愿被冷落,也不愿意落到此等地步。”赵灵姝说,“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道’。”也因此,巧娘为她自己的蠢,付出了代价。 胖丫可怜兮兮的说,“做错了事儿,是要接受惩罚。但是,昌顺伯可以将人发卖,可以将人毒杀,反正那是有身契的姨娘,也就跟个丫头差不多,他想处置也就处置了。但我觉得他不该手段那么残忍……他怎么能下去手呢,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你换位思考一下,若你是赵伯耕,苦苦求子十多年,结果却得知了这样一个结果,换你你疯不疯?这件事在你看来,许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在重视血脉传承的赵伯爷看来,事儿大了去了。而且,这件事还严重影响了他的男人威严。你是个小丫头,你可能不知道,在时下许多人看来,不能生也就意味着不能人道,你理解理解。” 胖丫不能理解,所以她就不能消化这件事。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挑战她的承受能力,但又不得不说,“幸亏姐姐和娘早早离开那个府邸,不然,真不敢想象……” 胖丫想说,她不敢想象此时的赵伯耕有多疯狂扭曲。 人一旦扭曲病态起来,行事就不是正常人可以预料的。况且他的仇恨只倒出来一点点,还有许多许多仇恨未曾发泄出来,那接下来会由何人来接替巧娘,成为赵伯耕撒气的人选。 不管是谁,总归不是她姐姐和娘,这是如今最值得庆幸的一点。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娘?” “我主张不告诉,毕竟娘才怀孕一个多月,我怕娘有个好歹。” 巧娘再是不做人,可她早年也曾是她娘的贴身侍女,从小和她娘一起长大。若不是关系亲厚,她娘不可能选了巧娘做陪嫁丫鬟,将她带进昌顺侯府。 巧娘后来背叛她娘,但是她娘念着早先的情谊,念着巧娘的家人确实都对常家忠心耿耿,所有不与她计较此事,甚至还将她提成了姨娘。 这之后,主仆两个立场不同,难免会有龃龉。 但现在这个人死了,人死百债消,她之前的不是自然也通通泯灭,留在她娘心里的,便只剩下巧娘的好。 况且,巧娘死的那般惨,但凡是个有人性的人,都不能接受。 话又说回来,她娘是肃王妃,不是小门小户的小媳妇。即便是小门小户的小媳妇,也有应酬交际的需要,她娘自然更是如此。 又因为她娘之前是赵伯耕的原配发妻,不管是与赵伯耕,还是与巧娘,亦或是与昌顺伯府的其余人,总有瓜葛,那许多贵族女眷,许是没存恶意,许是因为好奇,也免不了在母亲面前说什么,母亲又岂会不知情。 想一直瞒着是瞒不过去的,但要告诉她娘,也不能现在立马说。 赵灵姝就道,“等娘怀胎满三个月之后吧,到时候娘坐稳了胎,咱们再慢慢的,将这件事告诉娘。” “也好,那姐姐现在去敲打敲打娘身边的下人,让他们好好当差,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好,我这就过去一趟。” 赵灵姝去主院时,却见钱娘子和刘嬷嬷正在一处阴凉处,召集了伺候的下人说着什么。 她走过去,钱娘子和刘嬷嬷俱都冲她微颔首。 从他们的眼神中,赵灵姝知道,他们也得知了昌顺伯府发生的事情,现在正在采取紧急手段。 那赵灵姝就放心了。 她径直去寻她娘,就见她娘此时正坐在靠窗的小榻上,不紧不慢的做着小衣裳。 那小衣裳只巴掌大,是一件鹅黄色的薄衫,上边素素静静,什么花纹都没绣,但就是看着好看。 “是给弟弟准备的么?” “对。我的产期,大概在来年二三月,那时候天还冷,屋里的地龙应该还烧着,孩子不能出门,在屋里只穿薄衫就好。” 赵灵姝拄着脑袋看着她,“让嬷嬷和丫鬟做不好么?您现在身子重,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可我也不能一直躺着,再躺下去,人要生锈了。姝姝别担心,娘就是偶尔才做两针,你看,这都几天了,娘连一件小衫都没做好。” “就应该如此,您只把这个当做消遣,无聊的时候做上两针就行。而今最重要的事您的身体……娘,外边钱娘子和刘嬷嬷做什么呢?” 常慧心往外边看了一眼,随意的说,“昨天夜里娘休息时,有个丫头被野猫惊住了,闹出的动静有些大。娘被惊醒了,好一会儿没睡着。钱娘子与刘嬷嬷应该是给丫头们立规矩,不是什么大事儿,姝姝别担心。” 赵灵姝果然就不担心了,稍后常慧心又问瑜儿怎么没过来,赵灵姝说,“胖丫昨天晚上熬夜看话本,晚上睡得少,现在困了去睡回笼觉了。” 常慧心的表情立马就不认同起来,“不能胡闹……你们正在长身体,睡眠很重要……” 絮絮叨叨的,把赵灵姝念叨的头都疼了。 赵灵姝都后悔自己找的借口了,这什么破借口,害人不浅。 赵灵姝在常慧心这里呆了片刻,直到外边丫头们解散,钱娘子与刘嬷嬷都回了内室,赵灵姝趁机与钱娘子说了几句,听了他们的安排还算稳妥,这才放心的回后院去。 之后几天,赵灵姝和胖丫都稳稳的呆在王府中。 闲来无事便陪常慧心说话,再不济看看话本、吃吃果子。如此消磨了几天,两人准备再往秦王府去一趟,看看秦孝章的情况如何了。 倒也是巧了,他们才走到秦王府门口,就正好碰到一辆马车,正从那边驶过来。 马车上挂着昌顺伯府的族徽,车夫赵灵姝也熟悉,是她那便宜爹惯常用的。 赵灵姝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来——他爹不会是也听说了阴阳老人在秦王府的消息,到这边求医来了吧? ------------ 173 昳丽绝艳少年郎 赵灵姝探出脑袋往外看,她看见了给赵伯耕驾车的老叔,那老叔自然也看见了她。 但是老叔没说话,甚至还眼神暗示赵灵姝,别打招呼,只当没看见他们。 既如此,赵灵姝就啥也不说了。 她放下帘子,一屁股坐回原位。 胖丫也看见了刚才过去的马车上,悬挂着的昌顺伯府的族徽。 她小声问姐姐,“是昌顺伯么?” “是他。” “姐姐不打招呼,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怕是他现在也不想看见我这个女儿。” 赵伯耕哪儿来的脸见闺女? 以前他拼了命的生儿子,只当她是来凑数的。兴致来了进一进为人父的责任,与她说几句好话。但是,大多数时候,这个亲爹她是很难见到的。 即便是见到了,两人也会因为老夫人和二房而大肆争吵。 当爹的不耐烦应付她,觉得她一个毛丫头,丝毫没有别的千金小姐那么贤淑温婉,实在是常慧心这个母亲失职。 于是,他调转矛头,开始攻击她娘。直到说的娘眼红流泪,指着门口让他走,他才会丢下一句“不可理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可现在他不能生育了,只剩下她这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闺女。 那老话咋说的,昨日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虽然赵伯耕这个重男轻女的,并不一定会转过思想,掉头来稀罕她,但是,咱自个儿稀罕自个儿还不行么。 赵灵姝呵呵笑,懒得继续说昌顺伯府的是非。 她察觉马车停下来了,就喊胖丫,“快下去,好几天不见你六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两人下了马车,就看见秦王府正门口停着一辆轿辇,那辇车堆金砌玉,装扮的非常风雅,大眼一瞅就知道是寿安公主出行专用马车。 “还挺巧,又遇上寿安公主了。” 赵灵姝话才刚落音,就见王府门口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青绿宫装的碧玉佳人,不是寿安公主又是那个? 寿安公主冲他们招手,“快进来,这太阳可真大,要晒死人了。” “今天天热,公主在府里等我们就好,怎么还亲自迎出来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正因为不是外人,我才亲自来接你们,若是外人,我连见都不见。” “那我们两个能被您归到‘内人’的范畴,可真是我们俩的荣幸了。” 赵灵姝的俏皮话信手拈来,逗得寿安公主与胖丫捧腹不已。 几人碰了面,相携往里走。 赵灵姝才想问,秦孝章的情况如何了,就见寿安公主轻轻的戳了戳她,“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碰见昌顺伯?” “碰见了,但是没打招呼。他是过来求医的?” 寿安公主微颔首,“他想请我六哥开恩,允许阴阳老人给他开个方子。” 昌顺伯火烧侍妾的事情,是最近两天京城最热门的大事。 因为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那巧娘的死相又过于凄惨,昨日大朝时,御史接二连三的站出来,参奏昌顺伯枉顾人命,心狠手辣,残暴不仁。 昌顺伯当即就跪在朝堂正中磕头,却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 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得他可怜。 那一磕一哭,可比所有的辩解都有用。 毕竟,昌顺伯被妾室谋害了生育能力的事情,已经通过一些渠道,传到了这些朝臣耳朵里。 昌顺伯今后不能生育,十多年求子成了一场笑话,他以后还会继续被人笑话……真是好惨一男的。 他若是当场大喊大叫,与人对峙,咄咄逼人,许是百官还不能太有怜悯心,但是,他只磕头哭泣不说话,那就太可怜了。 换位思考一下,若自己被府里的妾室害了去,会不会轻拿轻放,会不会一笑而过? 板子没落在谁身上,谁就不知道疼。若是落在谁身上,他们确定能比昌顺伯仁慈? 事情就这么轻轻的翻了过去,朝堂上也无人再置一词。 至于今天昌顺伯来秦王府,确实是得了高人指点。 但是,他没进来秦王府的大门。 “看见门口守着的御林军没有,那是我父皇特意挑了人放在我六哥这里的。防的就是这些权贵们来烦扰我六哥。在我六哥身体没痊愈之前,这些想请医的权贵们,除非得了我父皇的手批,不然他们根本就进不来秦王府。” 赵灵姝就说,“那我也是来请医的,我怎么就进来了?” “你给你外祖请医,这件事肃王叔不仅告诉了我六哥,连我父皇那里都打过招呼了。也就是说,你相当于是已经拿到我父皇的手批了。” “原来如此。” 将要走到前院的花厅时,寿安公主轻声问赵灵姝,“你想昌顺伯的病被治好么?” 赵灵姝莞尔一笑,“治好治不好的,和我关系都不大。他都把我从族谱上除名了,也就相当于是断绝了与我的父女关系。他的病治好了如何,治不好又如何?反正那伯府最后也落不到我手里,那我管他到底是治好还是治不好。” “可我听人说,早先你想招赘进门,让你的孩子继承当时的昌顺侯。” “这话都传到你耳朵里了?那昌顺伯府如今还有秘密么?那府里的下人啊,嘴上都没个把门。” “这是真的啊?”寿安公主好奇的看着赵灵姝。 她自来就知道,这小姐妹非同凡人,可她竟然能想出招赘婿进门,生了孩子执掌昌顺侯府,那也是一神人。 现在的世道就是,若家中无子,要么收养,要么过继。 便是普通百姓家,也少有给女儿招赘,让女儿撑起门户的。 为什么? 一是因为能上门做赘婿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一个大男人,连在这世间安身立命都做不到,那能是什么有本事的人? 二来,也是怕老两口故去后,女儿被女婿拿捏,家里被人吃绝户。 只被吃绝户还是好的,怕就怕有些男人狼心狗肺,吞了岳家的家产不说,还要谋害了人家的女儿和外孙去。回头他再娶一个,那又是亲亲热热的一家子,若那不要脸的,甚至还能说,岳家的财产那都是他自己打拼挣来的。 遇上这样的无赖,死了的先人在地下都不能瞑目。 小门小户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是有世袭罔替的爵位要传承的勋贵世家了。 指望执掌大权的男人将爵位传给外孙,除非这家的当家人真心宠爱妻子,又着实喜爱女儿,不然,他绝对不会允许爵位旁落到外姓人之手。 世情如此,姝姝却胆大妄为想搏一搏,不得不说,她也是很有想法了。 赵灵姝见寿安公主双眼莹亮的看着她,眸中都是赞赏与钦佩,她就笑了,“我当时就是那么一说,那就是说来恶心那府里的人的,我自己都没当真。” “可是你父亲当真了。” “可不是么,他当真了,所以他反对的特别激烈,这不就把我气恼了么?其实他若真答应把侯府给我,我且要考虑考虑如何脱身。毕竟侯府就是个烂摊子,它从根子里就烂透了。我接手这烂摊子做什么,嫌它不够臭,不够烂么?” 赵灵姝又说,“那府里那么多窟窿,就是把我娘的嫁妆全都填里边,都不一定填的平。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接手过去?” 寿安公主笑了,“那你这一手是挺能恶心人的。” “也就恶心了一下下,我爹实际上根本没把这话往心里去,这件事自然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困扰。” “你们三个那么多话,要不要干脆在大路上给你们搬几张凳子,你们直接坐在凳子上说?” 赵灵姝几人闻声抬眸看过去,就见一株葱茏茂密的蔷薇花树下,此时正有一骨相清绝,昳丽绝艳的年轻男子坐在轮椅上,正蹙着深邃的眉眼看着他们。 原谅赵灵姝用昳丽绝艳这等形容女子的词汇,来形容秦王殿下,实在是此情此景,她只觉得只这一个词语最合适。 蔷薇花开的烂漫恣意,风吹过,花瓣打着旋往下落。秦孝章一身青色圆领长跑,面容白皙,眉骨挺拔,面容棱角分明…… 不能再想了,想得到吃不到,就很饿。 赵灵姝冲着秦孝章嘿嘿笑,她没理会秦王殿下的揶揄,只扬声兴奋的说,“呦,您终于下绣楼了?我们往这边府里来了几趟,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啧啧,你怎么还坐轮椅呢,你腿还没治好么?” 秦孝章白皙清冷的面孔,瞬间黑冷了,冷的就像是刚从寒潭中捡出来似的。 他说,“我请的是神医,不是神仙!” 赵灵姝与胖丫,还有寿安公主三人闻言,俱都哈哈哈大笑。 秦孝章看着笑的欢快的三人,鄙夷一声,“什么来这边府里几趟,我是去治病了,不是去隐居了。算上这次,你撑死就来了两趟,你在骗谁?”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连我们具体来了几趟都一清二楚,那你还不出来见我们?你把我们晾着你就不心痛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赵灵姝三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来。 胖丫一脸忧心的上下看他六哥,似乎在看她六哥这些时日过的好不好,治病痛不痛苦。 胖丫的眼神很隐晦,赵灵姝就不同了,赵大姑娘她不管做什么事儿,都是大大方方的。就比如,她现在就想大大方方的掀起秦孝章的衣摆,看看他的腿是不是开始治疗了。 秦孝章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他黑着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还记得你是个姑娘家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哪来的男女,咱们不是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么?” “什么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殿下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难道不是我么?” 李骋一边系腰带,一边匆匆从净房跑出来。 看见外边还站在三个大姑娘,他“哎呀”怪叫一声,赶紧转过身,将腰带重新系好,这才讪讪的转过身来。 “呦,大姑娘来了,胖丫你怎么又长圆了一圈?知道你和你姝姝姐姐,还有你婶婶成一家人了,你心里高兴,但你也不能可劲儿吃啊,你看看,你的腰都快赶上我的腰粗了。” 胖丫气死了。 李二哥真是个讨厌鬼! 他今天是吃臭豆腐了么,嘴巴怎么这么臭? 胖丫无意识中,把心里的话嘀咕了出来,赵灵姝听见了,就回应说,“他应该没吃臭豆腐,但他刚从净房出来,他有没有吃别的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咦……” “赵灵姝!” 发出“咦”声的是赵灵姝三人,大喊赵灵姝的则是秦孝章和李骋。 虽然众人反应各不同,但显然,众人都被赵灵姝恶心到了。 赵大姑娘是有些真本事在的,有她在的地方,她总能以一己之力,拉住所有仇恨,让人恨不能将她一顿胖揍。 李骋手抖的跟得了羊癫疯似的,“你过来,看我今天能不能锤死你。” 胖丫挺着胸脯,义正严词,“你嫌姐姐说话不好听,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说的话多难听。我可是一个小姑娘,你竟然说我腰粗,李骋你等着,回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爹。” 李骋一缩脑袋,强装出气势来,“你是小孩子么,动不动就找你爹告状,你怕不是还没断奶吧?” “啊啊啊,李骋我打死你。” 李二哥彻底成为过去式,现在改名李骋,胖丫还是矜持了,换赵灵姝,她直接喊李骋为李二狗! 现场乱做一团,被惹怒的胖丫与李骋你追我赶,两人闹得鸡犬不宁。又有赵灵姝和寿安公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会儿给胖丫加油,一会儿给李骋一个厌弃的倒吸气,可把李骋气的够呛。 一院子乌烟瘴气,秦孝章脸黑的都不能看了。 秦王殿下最后啥也没管,他摁动轮椅上的机关,顾自往花厅去了。 赵灵姝见状,给了胖丫一个见好就收的手势,然后屁颠屁颠的跟上秦孝章。 “你的腿还没开始治吧?我上次听寿安公主说,你这段时间在解毒,怎么样,毒解了么?” 秦孝章冷笑着看着她,“你以为解毒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那不然呢?对于有能耐的神医来说,这事儿可不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么?” 赵灵姝絮絮叨叨,“解毒么,要么喝几幅汤药,要么再配合上针灸和药浴,只要方子对了,见效应该会很快吧?”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啥意思?” 秦孝章看了看她的榆木脑袋,真想拆开看一看是不是真是木头做的。 他是个人,人就是承受极限。 即便他像尽快解毒,他也不怕吃苦,但人的身体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并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 快速将毒解了不是做不到,但还要考虑这具血肉之躯,会不会因此被损毁。 哪怕是有一点副作用,父皇母后都不会同意。他们更愿意徐徐图之,一点一点,将他身体的毒都解除。 ------------ 174 阴阳老人 秦孝章的腿疾还没有开始治疗,因为却要几位年份较长的药材。 他现在主要在解毒,至于毒解了多少,赵灵姝觉得即便没全解,也应该解除了一大半。 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就说赵灵姝以前见秦孝章,总觉得秦王殿下面色阴翳,脾气太过喜怒不定。 这可能是他性情本就如此,也有可能是被毒素影响,他的脾性受到严重影响。 赵灵姝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因为这次见秦孝章,秦王殿下虽然依旧动不动就给人甩脸子,但是,他眸中的阴翳尽去——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身体正在逐渐康复,秦王殿下心情好,所以表现在外部,就是神情整体来说还算愉悦。 但秦孝章今天的情绪算是稳定的。 没有动不动就发怒,也没有动不动让人滚出去,更没有用死亡眼神往人身上扎刀,那赵灵姝就觉得,神医不愧是神医,神医果然是有本事的。 你看看,他都快把秦王殿下阴晴不定的毛病治好了。 神医如此有能耐,她提出见神医一面,不过分吧? 秦孝章挑眉一笑,“这才是你今天来王府的主要目的吧?” 赵灵姝装傻,“什么主要目的次要目的,殿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我原本还觉得,让你见一见也没妨碍。既然你听不懂,那还是不……” “哎呀,殿下,你果然人美心善。我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啊,这辈子能和你做朋友。殿下你真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殿下,能和你做朋友,真是我三生之幸啊。” 赵灵姝靠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毫无知耻的拍马屁的能耐,成功的拿到了与阴阳老人会面的机会。 她撒欢似的往阴阳老人住的院子跑过去,唯恐秦孝章阴晴不定的脾性发作,再临时给她反悔。 她太急了,都不急胖丫和受寿安公主追上来,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而寿安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回过神来,噗嗤一笑,“姝姝怎么这么可爱。” 秦孝章轻嗤一声,“她可爱?她这是无赖。” 是么? 寿安公主无声地看着她哥。 不是吧。 尽管你嘴硬,但是,你浑身上下每一寸气息,尤其是你微微泛红的耳尖,无一不说明着,六哥你对姝姝这样的亲昵很受用。 既然受用就和人家好好说话,这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这也亏得姝姝性子大大咧咧,不与你计较,换个姑娘你试试,第一天就被你气跑了。 胖丫结束了和李骋的打闹,跑到这边来。 “寿安姐姐,姝姝姐姐做什么去了?” “去见阴阳老人了。” “什么,可以见么,那我也想去。” “咱们一起去。” 李骋听到声从不远处跑过来,“我也去,算我一个。” 胖丫对着李骋举起拳头,“你敢跟过来,我就揍你。” “胖丫,你看你,你跟着赵灵姝你都学坏了。你以前多么守礼乖巧的一个小姑娘,现在你动不动就要和人比力气……” “那还交胖丫,胖丫是你叫的么?你再不闭嘴,我就要打到你闭嘴!” 回应胖丫的,是李骋颇为嚣张的一串哈哈声。 最后胖丫挽着寿安公主的胳膊,追着赵灵姝而去。 一边走她一边回头,给李骋一个怒目而视的眼神。 “你二哥太讨厌了,他以前也不这样啊。现在怎么这么烦?” “是么,我没觉得啊。” 胖丫义正严词,“肯定是啊。跟七八岁的小孩儿似的,鸡狗都烦。” 寿安公主:“……”这说的是李骋么?李骋好歹是她亲表哥,胖丫你看看你身侧的人是谁,你也不能啥话都说吧。 几人磨磨蹭蹭的追过来,此时赵灵姝已经走进了名为“当归院”的院子。 当归院在秦王府西侧,在西跨院之内。 这是座三进院子,院中的房子不算特别多,但地方却特别大。 放眼望去,院子中的一半地方被化为小田块儿,上边分地块儿种了形形色色的药材,再看另一半空地上,此时摆着许多竹架子。 架子大多分三五层,每一层上都放着扁平的簸箩,每一个簸箩上,有放置着品种不同的药材。 赵灵姝进来院子时,就见着院子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 倒是她走到院子正中了,突然从花厅中走出个老人家来。 老人家穿了一身褐色短褐,他发虚皆白,身材清瘦颀长,面上的皮肤也无暇白皙,这若是换一身白色的长衫,迎风而立,那就满足了赵灵姝对“活神仙”这三个字的所有想象。 而事实上,这位老人家除了穿着不符合她的预期,其余各方面,确实都符合赵灵姝脑海中模拟的老神仙的画像。 赵灵姝准备守礼一回,就蹲下.身,恭敬的行了个福礼。 奈何大姑娘她好不容易礼貌一回,有人完全不把这些当回事儿。 就见这位老人家像是没看到他一般,顾自约过她,去翻他晾晒的药材去了。 嘿,这么有脾气的么。 这么有脾气的老神仙,对上另一个特别有脾气的秦王殿下,再对上她这个特别有脾气的赵大姑娘——她算个屁,她无权无势,也就特别火撒泼耍赖,对比起秦孝章与这老神仙,她明显弱势许多。 但是气虚理不虚啊。 赵灵姝站起身,径直走到老人家身边去了。 老人家在翻晒艾叶,这一框艾叶明显品相很好,不仅叶片肥厚,而且含油量高,不管是只做艾条还是艾灸,都很得用。 赵灵姝上手拿起两片,“艾草遍地都是,便是百姓家,也会亲自晒来留作他用。您若需要,直接拿钱买就是,怎么还自己收拾起来?哦,听说您出海三十年,常年在海岛上居住,您不会得风湿了吧?这些艾草是留着给您自己用的么?那您自己收拾更好,毕竟让外人知道您一个大神医却拿这种症状没办法,说来凭白惹人笑话。” 老人家不翻晒东西了,只拿大眼睛瞅她。 赵灵姝的想象中,阴阳老人这等老神仙,该是活的很通透,浑身上下都是慈悲之息,可事实上,只老人这一眼,就让她明白,屁的慈悲,这就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这眼神啊,不能说阴恻恻,也不能说过分晦暗莫测,只能说,他和慈善两个字,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这不能吧? 这怕不是哪里来的赝品吧? 就这,阴阳老人? 赵灵姝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你作甚用这种眼神看我?您好歹也活了一百多岁了,您年纪的零头,都快是我年龄的两倍了。以大欺小,你好意思么?” 阴阳老人呵呵一笑,脸却绷的紧紧的,“小丫头,想活的长久点,就离我远一些。我可不是那些慈悲为怀,假仁假义的杏林酸儒,想求我治病,只管求那小疯子去。赶紧走开别碍事,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哎呀,你怎么还吓人呢,你这么大年纪了,你吓唬小孩子你都不会觉得脸红么?我可告诉你,我就是个性子腼腆的小姑娘,我很不经吓的,你要是把我吓出点好歹,我家里人会来找你切磋的。” “随便你,赶紧滚就是。” “什么滚不滚的,这么大年纪了,你说话倒是也讲究点……” 赵灵姝又碎碎念,“我还只有三岁大,就开始学规矩了。我那祖母凶着,但凡我一句话说的不对,一个动作做的不对,就要收拾我。这是我皮实,才好生生长大了……你应该唉逼我更皮实,你都一百多岁了,还乘船出海,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话又说回来,你出海三十年,有什么特别的经历没有?你好久没何人好好唠嗑了吧,那今天我陪你好好说说话。” 话落音赵灵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来,她还磕巴磕巴磕了两颗瓜子,还很讲卫生的讲瓜子皮放在荷包里,坚决不肯随地乱扔垃圾。 真就是,看起来怪守规矩的,但只看她差点把个老人家起的嘴角抽筋,就知道这人是真的离经叛道。 阴阳老人的冷面维持不住了,他朝着从远处走来的秦孝章喊,“个混小子,自己拿我没办法,弄来个女娃娃来消遣我。再不把这小娃娃带走,回头我就闭关两个月。” 最后赵灵姝被带走了。 临走出这院子时,她还在碎碎念,“这什么人啊,脾气怎么这么大。” 李骋抽着嘴角说,“阴阳老人脾气大么,我看是大姑娘你更胜一筹才是。” “小李子,怎么说话呢!” 李骋气疯了,“叫谁小李子?” “小李子和李二狗,你自己选一个。” 李骋气的挽起袖子来,“赵灵姝你过来,李二爷今天不教你学个乖,我就不是你李二爷!” “你本来就不是!你是小李子,还是李二狗!” “赵灵姝!” 李骋冲着赵灵姝过来,赵灵姝赶紧躲到秦孝章的轮椅后。 她点着秦孝章的肩膀,“你快看看你这什么兄弟,他要收拾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说你怎么帮我把这局搬回来。” 寿安公主拉着胖丫往前走,姝姝真是闹腾,太闹腾了,她头疼。 这姐妹俩,也不知道和表哥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今天就和表哥没完了呢。 在秦孝章的铁血镇压下,这一次胡闹无疾而终。 但因为他们过度闹腾,惹的秦王殿下生厌,秦王殿下再次放狠话,要让他们滚出去。 滚是不可能滚的,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多待一会儿。 赵灵姝是准备赖到傍晚再回去的,她下午还准备去阴阳老人的院子一次。 套交情么,交情都是要套出来的。 有了交情,这以后看个病啊,是不是就能加塞了?能以后混的更熟了,是不是就能稳阴阳老人取取经,询问一下他长寿的秘诀。 总之既然进了这个门,想轻易将她打发走,那是不可能的。 赵灵姝几人在秦王府用了一顿午膳。 膳后寿安公主犯困,想要去午休一会儿。 她在秦王府有专门的院子,一应用具也早就准备齐全,更甚者,因为惦记着六哥用药,她都三不五时在这边留宿了。 寿安公主要带赵灵姝与胖丫一起去她的院子,两人无可无不可的跟了过去。 安排给寿安公主的,是个四进的宅子,布置的非常有情调。 赵灵姝和胖丫大致走了一圈,便随寿安公主去休息去了。 寿安公主住正房,姐妹俩住偏方。 许是因为这里好似秦孝章的王府,是所谓的“外男”的地方,又或许是因为有阴阳老人这根胡萝卜在不远处吊着,赵灵姝睡不着。 胖丫都发出鼾声了,赵灵姝还在床上翻来覆去。 为防把胖丫吵醒,赵灵姝干脆坐起身,整理好衣裳出了门。 门外守着几个小宫娥,看见赵灵姝开门出来,其中一个快步走来问,“姑娘需要什么?是茶水,还是想出恭?” “都不是,我就是睡不着,想出来转转……寿安公主已经休息了么?” 小宫娥点头,愈发压低了声音,“公主睡了有一会儿了。” “公主每天午休多长时间?” “大约半个时辰。” 那还要好一会儿。 赵灵姝就说,“那我不等她了,我自己在院子里转转。不用你们跟我,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吧。” “是。” 小宫娥虽如此说,但却真的非常体贴。 她很快去而复返,然后拿了一张图纸给赵灵姝。 这是这个院子的平面图,只要看得懂图纸,就不会迷路。 赵灵姝多看了小宫娥两眼,还是宫里会调教人啊,看看,一个个的多贴心。 她的红叶也很好,忠心护主,也踏实能干,但就是有点脑子不够数。 不过就这样吧,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只要十全九美,就了不得了。 况且,做小人,最可贵的不就是忠心么? 红叶再蠢,也一心为她;反之,别人的丫鬟即便再机灵贴心,护的也不是她这个主子。 脑子中转过这些有的没的东西,赵灵姝看了两眼图纸,撑着油纸伞,不紧不慢的出发了。 这边有假山凉亭,有湖泊游船,有亭台楼榭,也有开的艳丽的花园子。 ------------ 175 绝交吧! 赵灵姝大略在宅子里转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 不是景不好,也不是没人陪无聊,纯粹是因为太阳太大,晒得人眼前发黑。 赵灵姝一边往回走,一边吐槽自己,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大热天的往外窜,难道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一边腹诽自己,一边移步回去,可是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凉亭附近。 这是看她又渴又累,想让她暂时进去歇息歇息? 也不是不行。 赵灵姝嘀嘀咕咕的准备往凉亭上去,这凉亭就建在假山上,午后有风徐徐吹过,在凉亭下边都感觉到凉爽,不难想象若是进了凉亭,会多凉快。 但是,脚步都踏上台阶了,赵灵姝又顿住了。 这凉亭下边的石头是太湖石吧? 不是说假色龙潭石都被筛出去了,全都换成了太湖石,所以,这是太湖石吧? 是不是得,她也不太懂。 你若是问她珍珠该怎么区分,红蓝宝石那种成色的更好,玉石类那一样最有收藏价值,她能瞬间给你说出个一二三,甚至说到天黑都不带停的。 可你问她石头……抱歉,问道大姑娘她的知识盲区了啊。 赵灵姝仔细观察了半晌,也没观察各所以然,正在嘀咕她渣爹缺心眼,缺钱缺疯了么,啥钱都挣。 她陡然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你在那边嘀咕什么,做法么?” 声音从不远处的头顶传来,头顶……赵灵姝将伞檐抬高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因为太阳太毒辣,也有些刺眼,她不得不伸出手在眼帘处遮了遮,这才看向远方。 听声音就像是秦孝章,打眼一看,还就是秦孝章。 秦王殿下站在他专门养神的小楼内。小楼与这边的凉亭距离不远,但也不近。 但小楼开着后窗,人站在后窗处,能将这处院子看的一清二楚。 不厚道了秦孝章。 他都不知道监视她多长时间了。 赵灵姝抬头瞅着他,“我没做法,我做戏呢,可惜是独角戏,不够热闹。殿下要是觉得没意思,不妨过来与我搭个戏。” 秦孝章似乎又笑了。 被他气笑了。 秦王殿下居高俯视她说,“我没那兴趣,倒是大姑娘,果真精力旺盛。大中午你不休息,跑出来逛园子,这么有想法的人,我也是平生仅见。” 还有想法,你是想说我没脑子吧? 秦王殿下的话,有时候得反着听,有时候得延伸着听。反正他嘴里吐不出好话,只往坏的方面想就对了。 赵灵姝不想与他叽叽歪歪。 两人一个站得高,一个站的低,长期抬头看着他,她不近眼睛疼,脖子也疼。 赵灵姝就转过身,百无聊赖的冲那边摆摆手,脚步一迈,就准备给秦王殿下一个潇洒离开的背影。 却不料,秦孝章又唤住了她,“我这边有些书籍,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赵灵姝别回头,别搭理,他肯定是无聊了,设套让你过去陪聊。 可若是陪聊有报酬拿的话,那不陪白不陪啊。 赵灵姝又转过头来,“你那小楼不是你平时养神用的?不是说除了你之外谁也不能进?” “谁说的?” “寿安说的啊,难道是寿安骗我。” “倒也没骗你,但话也没那么绝对。只是闲杂人等少进,大姑娘你不是和我有过命的交情,你自然不算闲杂人等。”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赵灵姝下巴一抬,鼻子一哼,“这还差不多。” 依旧是徐桥将赵灵姝接过去的。 将要把赵灵姝送到小楼门口时,赵灵姝一边收伞,一边扭头看徐桥,“怎么的,你主子邀请我过来的,你对这事儿有意见?” 徐桥的怨妇脸一秒变成惶恐脸,“看您这话说的,主子的命令,我怎么会有意见。我就是主子的马前卒,主子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只恐自己做的不到位,让主子不满意,我岂会质疑主子的决定?” 赵灵姝轻哼,“我看你敢的很。你刚才啊,脸是这样的。” 赵灵姝摆出一个哀怨的苦瓜脸,然后又说,“现在,你的表情是这样的。” 赵灵姝又摆出一个忠心耿耿的忠臣脸。 她学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加上变脸太快,就显出几分滑稽,不仅差点把徐桥逗笑,就连其余两个在小楼门口值守的侍卫,都需要死咬着嘴唇,才能不发出笑声来。 也没人说过赵大姑娘性情这么慧黠啊。 这一套一套的,逼的徐桥都快跳湖以证清白了。 徐桥真就觉得天要塌了。 他表情那么外漏么? 他的心思全都让大姑娘看了去么? 这可怎么办啊! 要说徐桥,他现在心苦的跟吃了一桶黄连似的。 他早先就觉得赵大姑娘刁钻泼辣,偏自家殿下对这位大姑娘似乎有几分纵容,这就让他很惶恐。 惶恐赵大姑娘在殿下面前上他的眼药,让他吃苦受罪干活还不落好。 为此,他主动对大姑娘示好,效果是有的。他主动陪上笑脸,大姑娘果然懒得理会他了。 可是,自从大姑娘与殿下共患难之后,她的地位步步攀升,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她不近能公然进出秦王府,还能公然进出殿下的书房,如今就连殿下唯一的一块儿净地,都要留下她的足迹。 要知道,这处小楼,可是堪比殿下寝宫一样私.密的存在! 这里以往也从不招待外人,甚至就连他们这些随身侍卫,都很少被召进去。 可是,今天,有一个姑娘,她要走进去了! 徐桥觉得不对劲。 殿下对大姑娘的恩宠是不是太过了? 虽然他们是过命的交情,但是,男女有别啊! 这么不注意男女大防,只两个人独处,这传出去真的好么? 徐桥很担心,担心殿下的名声有损,担心赵灵姝以后更会蹬鼻子上脸,但这都只是小事,真正的大事儿是,由这件小事所透漏出来的含义…… 殿下接纳赵灵姝更进一步的靠近他…… 不能想,想想都头皮发麻。 徐桥啥也不想了,他诚惶诚恐的接过了赵灵姝手中的油纸伞,并恭恭敬敬的恭送赵大姑娘进去。 赵灵姝:“……” 还管接伞呢? 她原本是想直接拿进去的。 嘿,势必三日,当刮目相看,瞧瞧徐桥,现在都有这眼力见了,也是难能可贵! 赵灵姝进了小楼,就见这小楼的一楼,除了四周紧挨墙壁处摆了许多直达屋顶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外,其余竟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扫了一眼,直接上二楼。 二楼和一楼的布置差不多,主打一个空旷。但在二楼靠近楼梯的西侧空地上,却有一张书案。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但仔细看还能发现书案上似有点点落尘,所以,这里应该也不是秦孝章常待的地方。 那就只能是三楼了。 顺着楼梯继续往上,等真正到了三楼的地界,便能闻到若有似无得檀香味儿。 这檀香味儿在靠近秦孝章时,才愈发清晰起来。 这时候赵灵姝脑子中在想,秦王殿下以前用的熏香是什么? 是檀香么? 是檀香,但也不止是檀香,好似还有别的香味儿。 她靠近过来,秦孝章的视线才从窗户外收回来。 他转过身看向她,“怎么这么长时间,你与徐桥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调侃徐桥新学了变脸这项技能,逗逗他,还挺好玩。” “逗他?好玩?” 秦孝章的语气突然就有些莫测起来。 赵灵姝没多想,只以为秦王殿下觉得自己调侃他的下属,就是冒犯他。 秦王殿下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可不就也要变脸了么? 但秦孝章在她面前哪有不变脸的时候,他就跟变色龙一样,心情好时一个样,心情不好,又是一个样。 虽然他性情不定,让人很难招架,但这种人也有一点好,那就是他有什么心思从才不藏着掖着,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与他相处还是很自在的。 赵灵姝不看秦孝章的冷脸,只凑上前来,往他肩膀处嗅,“你换熏香了么,这次多加了檀香对不对?” 秦孝章的呼吸似乎都顿了顿,他的喉结也难耐的滚动起来。 他侧过脸来,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没甚值得说道的,因而回起话来,语气也轻松随意。 “是多加了两分檀香,你是狗鼻子么,这你都能闻的出来。” “嘿,你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只有狗的鼻子好使么,我的鼻子也好使的很。我告诉你,我虽然具体记不清你之前用的熏香是什么味道,但你这人还是很有品味的,你现在身上的熏香就很好闻。” “呵,算你有眼光。” “嘿嘿,殿下用的熏香我也喜欢,所以,殿下能不能割爱分与我一些?” 秦孝章:“……” 他舒尔冷笑,“赵灵姝,你总能在我……” “怎么,殿下你怎么不说了?” “呵,分你是不可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我秦王府这么大的家业,要花费的不知道反几,今天你觉得我的熏香好,要讨了去,明日他人觉得我府里的笔墨纸砚好,也要讨了去。长此下去,王府早晚有一天,要被你们搬成个空架子。” 赵灵姝:“……”这怎么还上纲上线了呢? 龙子风孙也是人,说些民间的俚语俗语这没啥,这些赵灵姝都能接受。 可是,殿下,你说“算计不到就受穷”,怎么能这么搞笑呢? 在您说这句话之前,您不能先把您那紫檀木刻云纹雕花美人椅上的宝石扣掉? 您能不能先把您头上的金冠上,那颗硕大的东珠取下? 您你能不能先把您王府里,成百上千的下人都驱散了,然后把您养在马厩里那上百匹纯种良驹解决了再来说? 这其中哪一样不是花费颇巨,而您现在与我说算计不到就受穷……殿下您究竟算计到哪里了?您说出来,倒是让我心理平衡一下啊。 赵灵姝与秦孝章大眼瞪小眼,最后赵灵姝更胜一筹。 秦王殿下许是也意识到自己的叩门,终于大发善心说,“算了,给你一些。” 都吐了口了,赵灵姝都要谢恩了,他又突然警惕的问道,“你要给谁用?” “给我爹啊。”赵灵姝白了他一眼,“我爹这些日子,给了我一个铺子,又给了我一个四进的院子,还准备在京郊买一个庄子送与我。爹对我这样好,我总要回报一二。” “你所谓的回报,就是从我这里求了熏香去,借花献佛献给肃王叔?那你可真是孝心可嘉。” 赵灵姝只当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她喜滋滋的说,“别管东西是怎么来的,只要是好东西,又适合我爹用就行。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你看,我出门做客,还时时惦记着他,贵在我这孝心啊,我爹若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感动坏了。” “肃王叔得了你这个女儿,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可不就是,我也是如此想的……” 赵灵姝面上笑吟吟,心里麻麻批。个秦孝章专捡不中听的说,说两句好话能要你命啊。 她针线女工全都不行,灶上的手艺也拿不出手,她手里倒是有钱,也能花重金买来好东西,但是好东西不一定能她这个便宜爹开心啊。 倒是这个熏香,挺好闻的,最重要的是,她确确实实把他当爹一样记挂,心意最重要,她爹肯定会欢喜的。 对,一定会欢喜的。 赵灵姝不与秦孝章掰扯这件事,她看了看空旷的三楼,真就只能用空旷来形容三楼。这边空荡荡的,除了她与秦孝章之外,只有一个美人榻。 赵灵姝愈发凑到秦孝章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站得高就是有这样好处,下边的风景尽收眼底。 赵灵姝回想一下自己方才走过的路线,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她刚才的一举一动,怕是都被秦孝章看在了眼底。 大中午的,她自己在外边瞎逛,她在秦孝章眼里,怕不是个傻逼。 赵灵姝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闻秦孝章,“你是一上到三楼,就与我打了招呼么?” 秦孝章几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勾唇一笑,“并不是。事实是,我午膳后便一直在这边闲坐。” 赵灵姝:“……” 绝交吧! 说句善意的谎言,能吓死你么! ------------ 175 得了便宜卖乖 赵灵姝气咻咻的指着秦孝章,“所以,你这一个午休,可是觉得有意思了,毕竟有人演西洋景给你看,可给你看美了吧?” 秦孝章勾唇笑说,“倒也没有。我是想赏景的,并不想赏……” 秦孝章顿住,没有将话说完。。 他看着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赵灵姝,转了话题说,“是你自己出镜的,我又没有出银子请你。” 赵灵姝更气了,“所以说你这人无耻呢,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这话有失偏颇,我得了什么便宜?明明就是你碍着我赏景了,这就好比大好的水墨画上,突然多了个……” “多了个什么?是多了个泥点子,还是多了个美人,你给我说清楚。” 赵灵姝双眸冒火,本就姝丽的眉眼,因为她的气恼,更多了几分灵动明媚。 秦孝章多看了两眼,随即有些狼狈的移开视,“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心里可不就清楚么?我这即便称不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也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我出现那画卷上,那起的都是画龙点睛的作用。我今天给你洗洗眼,你可占大便宜了!倒是你,你个偷窥的小贼,做了坏事还不藏匿行踪,还敢大咧咧说到苦主面前,真真可耻。” 秦王殿下一贯光风霁月,此时被人当做头盔小贼,也真是开了眼。 “我无耻?” “那不然呢?还能是我无耻么?”赵灵姝斜着眼睛看人,“我可没有偷窥人?我也没有做那小人行径。” “我怎么就偷窥你了?光天化日之下,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 赵灵姝指着秦孝章,“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哼!” 两人小学鸡斗嘴,谁也不肯往后退一步。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窗外倏地刮来一阵风,赵灵姝“哎呦哎呦”怪叫两声,这才结束了这局无意义的争斗。 她伸出手去抓秦孝章的胳膊,“我被风沙迷住眼睛了,你快帮我看看,我眼睛里肯定进东西了。” “哪儿呢?你倒是松开我,不然我怎么看。” 赵灵姝松开他,然后单手用力揉眼睛,但是没什么用,眼睛中还是刺挠的慌。一睁开眼睛,眼睛还直流泪,这肯定是进东西了。 她“哎呦”“哎呦”怪叫,难受的原地跳脚,秦孝章用力箍住她的肩膀,“快别动了,让我看看。” 他捧住她的脸,问赵灵姝,“那只眼不舒服?” “左眼,你快看,磨的我好疼。” “你睁开眼我看看,小心点,好,看到了,在下眼睑上……” 秦孝章看到一根白色的碎发样的东西,不知道是花蕊还是什么,他正想着用什么将那东西弄出来,结果赵灵姝因为眼睛过分酸涩,直接流下一汪眼泪来。 眼泪一冲,那根白色的花蕊直接涌出眼眶,赵灵姝的眼睛立马舒服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彦,“出来没有,我感觉好受多了?是什么东西啊,竟然磨我眼睛,我也是点背。” 馨香的气息扑洒在秦孝章的面颊上,她在他面颊嘟着红唇,皱着琼鼻,眉眼中都是厌烦,可一举一动恁的鲜活。 “唉,你在看什么,你怎么还走神了,唉,秦孝章,你不会是被我的美色所迷了吧?” 这话真就是赵灵姝随口一说,但话落音,赵灵姝愣住了。 她再看面前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秦王殿下自来就是个美男子,他剑眉高鼻,眉眼深邃,皮肤也是白皙无暇。 这样的美男子,他身量也是笔挺颀长,身上的气息也清雅好闻,他的气质更是矜贵端方…… 就……愈发觉得眼前这张脸秀色可餐起来。 两人视线交叠,似突然惊醒。 这一瞬间,赵灵姝心慌意乱,摇头四顾,她抓耳挠腮,她刚才说啥来着? 还有那啥,她羞也就羞了,怎么秦孝章还不好意思起来? 难道真让她说中了,他真的被她美色所迷? 赵灵姝突然振奋起来。 她转到秦孝章跟前,主动把脸凑到他跟前去,“你快看看我眼睛中还没有东西。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做事那能半途而废,你这样不经人讲究的你知道么?” “唉,秦孝章,你耳朵怎么红了?这里背阴,总不能是被太阳晒红的?难不成是被蚊虫叮咬了一口?你快俯一下身,快给我看看。” 嘴上这么说着,赵灵姝手上却霸道的很,她已经主动抓住了秦孝章的衣裳,用力将人往下扯。同时,她另一只手伸出去摸秦孝章的耳朵。 手感很好诶…… 有肉又很骨感,极品美男身上的零件,也必定是极品的。 “你做什么!” 秦孝章一侧身,直接将耳朵从她手中挣扎出来。 他脖子都红了,面颊也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囧的,此时秦王殿下看着赵灵姝的目光,活像她是个色胚流氓。 秦孝章咬牙切齿,“赵灵姝,你还记的你是个姑娘家么!” “这关我是不是姑娘家什么事儿?我摸你的耳朵,可你刚才不也摸我脸了么,我们俩扯平了,你也别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这能混为一谈?我摸你脸,是要看你的眼睛……”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承认摸我脸了就成。总之咱们俩都占了对方的便宜,那就谁也别指责谁。” 秦孝章被气的不轻,修长的手指指着他,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将她从窗户口丢出去一样。 赵灵姝目的达成,心里美滋滋。 她看了看空旷的三楼,“你说让我看书,是看二楼和一楼的书么?若是我看中了,能直接把书带走么?” “不能。书你也不用看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赵灵姝就一副“你怎么这么无聊”的模样,“多大点事儿,你怎么还往心里去了。你是龙子风孙啊,难能说话不算数呢?这传出去别人不都说你故意逗小姑娘玩么,那多有损殿下你的清誉啊。” “随便损,只要你白跑一趟就成。” “你这就不厚道了,那咋还能这么办事呢?你坑人也该有个限度吧。我可告诉你秦孝章,我这人最爱较真了,你说了让我来看书的,结果却中途改主意,呵,我告诉你,我不答应。” 一边说这话,赵灵姝一边不紧不慢的下楼去,“我长着腿长着手,还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我活生生一个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你不让我看书我就不看了么?不让我把书拿走我就不拿了么?什么都听你的,大姑娘我不是很没面子。” 赵灵姝说完这句话,就顾自往二楼去了。 至于秦孝章,谁管他! 她就要去看书,还要选些书带走。 赵灵姝原本以为,这里的书肯定都是宫廷出品,但大致翻了两本,她就知道不是。 宫廷中的出来的书籍,多少带那么点整治味道,或是与科举有关,或是和朝堂政事有关,再不就涉及到改革,或是青史留名的某些举措。 但这边的书籍并不是,这边的书籍更偏向于“人文社科”。 在这些书籍中,她竟然找到了有关蕲州的。 其中不仅涉及蕲州的具体的山水脉络走向,市井民俗,大约田亩数量,长期在此定居的各大家族,以及他们所赖以生存的各项经营,俱都一一记录在案。 上边还记载了,蕲州从建国开始,就主政在此的各大官员,他们在位时的具体举措,甚至于是蕲州这些年的气候风水等。 就真的,若不是看了书名,赵灵姝真的以为自己在看《蕲州志》。 可这并不是《蕲州志》,真的只是供给秦孝章闲暇时阅读消遣的读物罢了。 而这些书籍对赵灵姝来说有用么? 那肯定是有用的。 因为书籍上,除了罗列了上述东西外,还罗列了一些不知从何处摘抄来的点评。 重要的就是这些点评。 有的在某些地块儿上,写着劣等田如何一步步养成中等田,或是上等田,又写着,何处可培养杂交水稻,目前在实验期,成果不如人意。 上边还写了某些河道,说是若朝某个方向开挖,沟通那个河流的那个支流,瞬间可使得周边的荒山变良田,顺便带动两岸的经济迅速发展…… 这都跟“五年规划”“十年规划”差不多,提前预知,提前投资,然后赌一把,指不定能大赚一笔。 如今看的就是她敢不敢赌…… 身后传来动静,赵灵姝不用回头,只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檀香气,都知道是谁下来了。 她也不回头看,只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蕲州志》,“这上边的东西都是真的假的?是单纯就是你的设想,还是朝廷已经在筹备了?” 秦孝章斜靠着墙壁,并不回答她。 显然,把她放进来,已经是他破例。再要主动将一些利益夫推给她,有违他做人的坚守。 事实上此时秦孝章也在蹙眉疑惑,怎么就用这个借口将她骗来了。 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赵灵姝这个雁过拔毛的,不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离开的。 赵灵姝摇摇手中的书籍,问秦孝章,“我能直接把这本书带出去么?” 《蕲州志》三个字晃得秦孝章眼睛疼,他狠狠盯了赵灵姝两眼,“你想都别想。” “那我抄……” “也不能抄……就用你的脑子记,你记下来多少,就带走多少。” “你这不是为难人么,我这脑子就只能用来装废料,装这些有用的东西,保准走不出秦王府大门,就忘个一干二净。” “那最好。” 赵灵姝摩拳擦掌,冲着秦孝章挥拳。 臭男人,她等着他求她那天。 赵灵姝要喊人进来擦桌椅,她准备坐在桌前把手中的《蕲州志》背下来,不背下来她不回去。 秦孝章才不管她背不背,但她要招人进来伺候,他却坚决不允。 赵灵姝就不满了,“总不能让其亲自擦桌子。你看我这手,养的青葱似的,这就不是干活的手。让我擦桌子,你良心不会痛么?” “不会。” “那你帮我擦?” 秦孝章哼笑着,也亮出了他的手。 秦王殿下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那手骨润如白玉,一看就出自养尊处优之人之手,即便是比起赵灵姝的,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灵姝嘟囔着,“一个大男人,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只要脸好看就行了。我听说过人脸是通关文牒,还没听说过手好看能顶大用的。” 秦孝章听着她嘟囔,看她愤愤的将自己的手帕甩出花来。 但再怎么不忿,她也老老实实的擦了桌椅,当然,椅子只擦了一张,桌子只擦了她用的那一片,至于其他地方,她又用不上,谁管他! 赵灵姝将书本又翻了一遍,小楼外边突然传来动静,仔细听,原来是寿安公主和胖丫找过来了。 赵灵姝赶紧合拢起书卷,这就准备下去。 临走前,她看向秦孝章,“你之前说,让我抄些宫里的书籍带出去,这话还算数吧?” 秦孝章依旧坐在窗口,窗口依旧是那张熟悉的美人榻。 不是,这美人榻是什么时候,从三楼跑到二楼来的? 她的注意力也没有很集中啊,她咋就没注意到,美人榻被人来回移动过? 但这件事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帮忙改造活字印刷的报酬,是不是还给她保留着。 秦孝章手中拿着一本书籍,此时他从书籍中抬眼,看向她。 赵灵姝就说,“我之前准备过来抄书的,但我娘这不是怀孕了么,额,看我这破嘴,怎么把这事儿说出来了。算了,反正这话你又不会往外传。” 赵灵姝道,“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因为我娘怀孕了,现在家里一摊子事儿是我在管,我今天能来秦王府,都是百忙之中拨冗过来的。言而总之一句话,我近些日子分身无暇,怕是不能来抄书。这个机会你给我保留着,等我娘坐稳了胎,到时候我再过来,你看行么?” 眼见秦孝章要张口,赵灵姝担心他拒绝,就截断他的话,自顾自道,“你说‘行’啊,行,你这人果然够义气,我当真没白交你这个朋友。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等我娘坐稳胎,我就来你府上抄书。” ------------ 176 我后悔了 赵灵姝和胖丫从秦王府离开时,已经是后半晌了。 原本寿安公主是邀请他们用过晚膳再离开的,但无奈秦王府的主人脸实在太黑了,赵灵姝不想生怕对着这张脸消化不良,所以准备提前离开。 当然,这只是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去寻药的暗卫,在西北某世家大族中,换到了其中一株年份足够的药材,八百里加急将药材送了回来。 药材送到,可简单进行炮制。阴阳老人担心药材中的营养成分过度流失,这就进了药房处理药材去了。 见不得阴阳老人,不能与之培养感情,留在秦王府也没意思了,赵灵姝干脆带着胖丫离开。 这个时间点,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回到府上,府里指定也没准备好晚膳,那就不如先去街上转一圈,买一些评价较好的熟食,就比如,姐妹俩都非常喜欢的一家烧鹅。 马车被逼停时,胖丫还在对烧鹅夸夸其谈。 “他们家烧鹅每天最多出两炉,咱们这个时候过去,正好能赶上烧鹅出锅。这次咱们让大厨帮我们把烧鹅削成片,再多要上两包瓶坯……” 胖丫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蘸着喷香的酱卷着烧鹅和葱丝黄瓜丝吃下去的甜美,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马车猛地一停,姐妹俩没防备,一头往前栽去,若不是赵灵姝动作快,一把抓住扶手稳住身体,顺带将胖丫也抓回来,姐妹俩能直接处撞出马车去。 “曲叔,怎么突然停车了?前边是出什么事儿了?” 曲叔就是给两姐妹驾车的老叔,这位老叔早先是军中行伍,因受伤身体留下残疾,被肃王安排到府上当差。 他早先还曾帮常慧心捎带谢礼给肃王,就是那柄被常慧心郑重保存的宝剑,以及其余几支贵重的药材。 这位老叔人稳重,做事不急不躁,他又有从军的经验在,身上颇有伸手,等闲遇到一些泼皮,他都能轻易解决,便是遇上不好走的路段,他也能将车架势的稳稳当当。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失误呢? 姐妹俩想到这里,正想掀开马车帘子出来看一看,就听曲叔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姑娘们坐好,咱们这就继续走。” 与之同时,另一道阴郁的男声响了起来,“姝姝,见到爹也只装看不见,你也不怕别人说你不孝忘恩?” 车厢内的两人同时顿住了。 反应过来拦住马车的人是谁,胖丫拉了拉赵灵姝的胳膊,“姐姐,别下去。” 曲叔应该就是认出了昌顺伯府的马车,这才不想他们下来。确实,现在不下去对姝姝姐姐最好,昌顺伯再怎么说,也是姐姐的生父。这天底下,大家信奉的,素来就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赵灵姝拍拍胖丫的手,掀开帘子走出去。 赵伯耕堵得了她一次,就能堵第二次第三次,与其留着这个麻烦,不是一次解决了。 再来了,别人许是会被父母恩情携裹,痛苦难当,进退不能,她不会。 赵灵姝站在车辕上,抬眼去看,就见马车不远处,果不其然就站着赵伯耕。 赵灵姝上一次见她爹,还是她爹与她娘和离时,说起来好似时间并不久,可其实都快一年了。 不过是一年而已,赵伯耕像是凭空老了十多岁。 若说早先的赵伯耕,尚且意气风发,倜傥风流,玉树临风有贵人之态。 如今再看他,却只见他发上染了霜雪,额头上多了几道深刻的抬头纹,鼻翼两侧也有着深深的法令纹。 再看他浑身的气息,真是逼仄又压抑,只是看着,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赵灵姝知道不能生育对渣爹的影响会很大,但是竟然大到这个地步么? 亦或是,这并不单单是因为不能生育给渣爹带来的冲击,还有罢官降爵,以及要被人嗤笑等所有因素加成,才让早先意气风发的赵伯耕,变成了现在阴郁偏执的赵伯耕。 “姝姝舍得出来见为父了?” 赵伯耕主动走上前,同时还伸出手来,欲接赵灵姝下马车。 赵灵姝蹙着眉头没理会他,而是问了一个无滚紧要的问题,“你在这里守了一天?只为等我?” 这里距离秦王府,不过一个转角的距离。出了秦王府所在的大街,往左边一拐,再走上几十米,便到了目前这个位置。 因为这里距离秦王府还很近,所以这边的买卖也都以素雅安静为主。或是茶楼,或是书肆,或是画坊。 而赵灵姝为何会猜测渣爹今天一直在这里等她,是因为这里距离他们今早两辆马车相遇的地方,其实并不远。且她与渣爹说话的功夫,也明显看见了不远处另一辆马车上,王叔不着痕迹的按揉肚子的动作。 他的肚子空瘪着,似乎还在发出“咕咕”声,应该是一天没吃饭了。 所以,今天两方人马错过去时,不止是她看见了昌顺侯府的马车,赵伯耕也应该认出了肃王府的马车,继而猜到马车上会有她。 她在王府中嫌少外出,要见她一面可不容易。即便赵伯耕亲自往她娘哪里递话,那娘也指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打回去。 所以,赵伯耕才用了这样一个笨法子,直勾勾在这里等了大半天。 赵灵姝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因为赵伯耕扬开眉眼真诚的笑了起来,“爹的姝姝,果真是冰雪聪明。” “我怎么就冰雪聪明了?我在你口中,不一直都是嚣张跋扈,目无尊长么?我的脾性,并没有因为我年长了一岁有所改变,反倒变得更为恶劣。这么恶劣的我,怎么会浪费时间与一个渣爹说话呢?” 赵灵姝白眼一翻,就准备回车厢中去。 赵伯耕却用一句话止住了她的动作,“姝姝,你爹我现在名声臭大街,我是不在乎会不会更丢脸,会不会让人看笑话的。我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罢了,若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的话,你会怎样?” “我不会怎样,毕竟说到底,我也是你爹。做父母亲长的,哪有不希望儿女好的?我自然是会百般千般维护你,但是,你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占据道德高点,想用自己的道德去审判别人的人。” 赵伯耕看向了茶楼一角,赵灵姝这个角度,其实看不见他都看见了什么。 但透过她不远处的窗户,她也看到了,有不少人此时正竖着耳朵努力听这边的动静。 这是个茶楼,颇负盛名,里边的说书人也有来历,之前还曾在宫里,与当时的太后娘娘说过书。 每天下午,这边必定会说上两个时辰,如今,还未下场。 茶楼中人满为患,有那年纪轻的的,被赵灵姝眼神一扫,赶紧面红耳赤的垂下头来;有那上了年纪的,却颇能端得住。他们不仅丝毫没有避嫌的想法,甚至还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似乎还在心里点评,原来这就是那赵伯爷的嫡女…… 赵伯耕丢人丢喜欢了,已经不在乎脸面了,赵灵姝可不行。她脸皮薄,还不想被人指指点点。也不是不能忍,只是提到她,毕竟会提到她娘,提到她娘,就不得不说一说她娘与赵伯耕的二三事儿。 这若是再提及肃王,再把肃王拉出来和赵伯耕对比对比……人的嘴能多脏,赵灵姝亲眼见识过,她不愿意那些流言蜚语影响到她的家人,也不愿意这件小事儿对他们的以后产生影响。 她当即就黑了脸,“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胖丫用力扯赵灵姝的袖子,“姐姐,他不安好心,不要跟他说话。” 赵灵姝拍拍胖丫的手,“别担心,我心中有数。你就留在马车中等我……” “不行,我得跟着姐姐,姐姐别想甩开欧我……要是他敢对姐姐动手,我帮姐姐打回去。” 赵灵姝:“……” 两辆马车先后行到一处卖米粮的店铺,进了米粮铺,几人被引到后院。后院面积竟然颇大,这最起码也是个三进宅子,且看模样,应该是赵伯耕的产业,可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赵灵姝的这些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她走过去在石凳上落座。 现在天近黄昏,落日西斜,石桌石凳旁有葱茏的花卉,非常招蚊子,赵灵姝才一走过去,便听到有嗡嗡声。 她登时就后悔了,早知道不坐这边了,早知道就不跟着过来了。 她这身血肉蚊子特别喜欢,而且一叮就一个大包。以至于她夏天出行,随身必要带上两个驱蚊香包,也好在这香包很有作用,蚊虫都避开了她。 但只是听着那嗡嗡声,也够赵灵姝头皮发麻了。 赵灵姝心里烦闷,脸上就带上了样。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稍后回去晚了,我娘该派人出来找了。” 赵伯耕正欲接茶的动作一顿,很快他又恢复如常,好似刚才那一瞬间的恍惚,只是人眼花了。 但他到底是问了一句,“你娘……现在可好?” “好啊,有什么不好的?我娘嫁了个好人家,上边没有婆婆拿捏生事,中间没有妯娌找茬挑衅,肃王对我娘也疼宠爱护有加,我娘如今的日子好过的很,就跟在那蜜罐里一样。” 赵伯耕喝了一口茶,茶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水泡的虽然差强人意,但因为茶叶好的缘故,勉强也能入口。 可刚才喝着还算能喝的茶叶,此时突然苦涩难当,每咽一下,喉中就像是吞了刀片一样。 但赵伯耕毕竟是赵伯耕,区区两句话,还不足以让他勃然变色。 他又云淡风轻的问,“听说,你娘怀孕了?” 赵灵姝盯着他的面色仔细看,好久以后才颔首说,“是怀孕了,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正是因为她娘怀孕了,才显出了赵伯耕的不孕,赵伯耕因此才成为京城百姓的笑柄。 心里早就知道的事情,再问一遍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他问了,她就会给出否定的回答么? 赵灵姝想说,“我娘怀孕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不是很刺激?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娘和离了?若是没和我娘和离,不能生的帽子就一直由我娘带着,你依旧光风霁月,指不定现在还做着你的昌顺侯。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后悔又晚了。” 但转念赵灵姝又想,事已成定局,扯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思。即便赵伯耕后悔了,也不能让世事倒流,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熟料,赵灵姝特意避讳的事情,赵伯耕却随口说了出来,“姝姝,若我说我后悔与你娘和离了,你信么?” 胖丫一把搂紧了赵灵姝的胳膊,一脸警惕的看着赵伯耕,生恐他将赵灵姝母女带走似的。 赵伯耕看见了这一幕,突然觉得无比刺目。 就是这个丫头。 一切的诱因都是因为这个丫头。 若不是为了救她,赵灵姝与常慧心不会结识肃王,他们不认识肃王,就不会去肃王府的京郊别院,也不会因此,扯下一系列纠纷,最终让那两人生了不该有的女干情。 赵伯耕眸中闪过疯狂的愤怒,有一瞬间,他看着胖丫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只孱弱的鸡狗,只需要他伸出手,便能轻轻的扼住她的脖颈,继而扭断她的脖子,要了她的小命。 他眸中的恶意,再次被赵灵姝和胖丫捕捉到了。 胖丫吓得瑟瑟发抖,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人都快要哭了。 赵灵姝则是一下就站起身,像是被触碰到逆鳞一般,警惕而愤怒的将胖丫扯到身后,怒气熊熊的看着赵伯耕,“你想做什么?杀人么?你已经杀死了巧娘,你真是死性不改!” 赵伯耕不以为意说,“姝姝,你冤枉我了,我是良民,还是朝廷的伯爷,我怎么会随意杀人?巧娘也不是我杀的,她是自尽而亡,这件事街头巷尾众人皆知,你不会不知道吧?” 赵灵姝冷笑出声,“巧娘是不是自尽我一清二楚,她是不是被你逼得自尽,我心里也有数。总归巧娘恶有恶报,她也算死得其所。可巧娘是巧娘,胖丫是胖丫,你若是敢……” ------------ 177 何必呢 赵伯耕云淡风轻的说,“姝姝,我是你爹,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可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你别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况且……” 他看了一眼胖丫,轻轻勾起嘴角,“况且,这又是肃王的爱女。肃王大权在握,是陛下的心腹股肱,我一个弃臣,如何敢挑衅肃王的威严,那是自不量力。” 赵灵姝点头,“你知道就好。” 赵伯耕:“……” 赵伯耕看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冷笑出声。 这个女儿,自来就嚣张跋扈,不得他喜欢。在他与她娘之间,她明显偏向她娘;熟料在他与肃王之间,她依旧不偏向他。 这世上的人啊,自来都是有奶便是娘,其余人是如此,他的女儿也不例外。 赵伯耕眸光更凉了两分,“你对待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都比对灵溪好。” “赵灵溪?”赵灵姝嘴一撇,露出满脸的厌弃来。 “赵灵溪是我堂妹不假,与我有些血缘关系也不假,但是除了这两样,你倒是再说出赵灵溪的一样好来。你能说的出来么?不能吧。她自来就抢我东西,在老太太跟前上我的眼药,还几次三番撺掇老太太罚我,我在侯府中十之八九的不顺心,多数都与她有关。你拿赵灵溪与胖丫相比,你这是寒碜谁呢?” 胖丫被安抚住了,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还从赵灵姝背后钻出来,抿着嘴巴对着赵伯耕不住点头:对啊对啊!赵灵溪拿什么和我比。 她也就占了血缘关系的便宜,可我和姐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却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你把赵灵溪拉出来鞭尸,赵灵溪知道了要感谢你的。 赵灵姝蹙着眉看着赵伯耕,“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说了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就会走。你要是只想说这些废话,你就继续说。” 赵伯耕叹息一声,“姝姝,我是你爹,我不会害你,你远不用如此防备我。” “呵,我可不觉得防备你防备错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害我? 你都走到山穷水尽这一步了,这时候你想起我来了,我不信你对我抱有善意,就如同我不信你对我娘和胖丫,以及肃王抱有善意一样。 赵灵姝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胖丫,我们回家。” “姝姝!你听我把话说完。” 不等赵灵姝拒绝,赵伯耕径直说起了他的目的,“我准备把你接回伯府。” “你做梦!姝姝姐姐是我家的,她是我姐姐,你都把姝姝姐姐的名字从族谱上除掉了,你休想把姐姐带回去。” 赵灵姝还没表态呢,胖丫就气的跳起脚来。 这哪里来的亲爹? 他怎么好意思提出这样不要脸的要求! 他都不会尴尬脸红么! 他可真是无耻到家了。 姝姝姐姐摊上这样一个亲爹,姐姐真是太可怜了。 赵灵姝将胖丫摁坐在石凳上,“别急,我又没说要跟着回去。你这么急干什么,诺,喝茶吧,我来与他说。” 把胖丫安抚好,赵灵姝着才看向赵伯耕。 她没有提赵伯耕将她除名的事情,她只说赵伯耕这么做的目的。 “怎么,这是看我长大了,能卖出去换钱了,又想把我拉拢回去了?你现在才觉得我有用,不觉得晚了么?” 赵伯耕摇头失笑,“你是我女儿,我唯一的子嗣,以后我的私产都会交给你继承。以前是爹错了,是爹糊涂,也是爹担心将你留在府里,继母许是会磋磨你,这才觉得你跟着你娘离开,许是对你更好。但是,现在连翘不成气候了,侯府也没有其他人会约束与你,你跟着我回伯府,不比你寄人篱下过日子自在?” 赵灵姝轻轻一笑,“你继续编啊,我看看你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赵伯耕又笑,“爹不无耻,爹当时就是如此想的。只是世事变幻,爹的心态也有所改变。现在爹就觉得,还是将你留在身边更好,这样爹也可以多为你打算几分。” “怎么给我打算?谋算将我嫁到个好人家,好换取你仕途起伏的筹码么?这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再怎么说,我年轻貌美,还有个当继王妃的亲生母亲,我与秦王与寿安公主的关系又一向颇好,我还会有大笔的嫁妆,娶了我,简直快比娶公主划算了。关键是,娶公主得住在公主府,要见公主一面,还要得到公主请示,整个流程跟面君差不多,反之,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伯府出来的小姑娘,要拿捏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赵灵姝一边说一边点头,“你这个计划,果然是有些高明的,指不定把我卖出去,你还真能起复。” 赵伯耕的脸黑了,随即又亮了,他不承认自己有如此打算,只说,“你终归是我的女儿,爹总会多为你计较几分。” “我用得着你为我计较么?我是没娘,还是没继父?我有娘,有继父,还有诸多亲长,他们会为我的今后考量,我实在不想劳烦你为我费心呢,渣爹!” 一声“渣爹”成功让赵伯耕破功,“你就非要冥顽不灵?你以为我接你回去,是要害你?那你留在肃王府呢,你以为你就不会变成肃王攀附权贵的牺牲品?” “肃王都是大权在握的异性王了,他还用攀附权贵?他攀附谁,宫里的几位皇子么?若是他将我送去当王妃,那我反倒要感谢他!” “你!不知羞耻!你果然与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一模一样!” 赵灵姝一巴掌扇过去,然后拉起胖丫就往外跑。她边跑边叫,“杀人了,救命啊!” 寒霜从天而降,赵灵姝的胆色又回来了。 她看着快气疯的赵伯耕,冷笑着回头过来发起攻击,“我娘水性杨花?我看是你人尽可欺!自己没本事,留不住媳妇孩子,却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但凡你对妻女多用两分心,哪怕是你身有顽疾呢,我娘又岂会离开你?闹来闹去,把什么都丢了,自己也成了百姓口中的笑话,你还不知道悔改,还想拿我换利益,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赵灵姝咬着牙说,“我怎么会摊上你这样一个爹,真是白瞎了我这样的人才。你都把我除名了,以后可别恬不知耻的跳出来说是我爹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赵灵姝说完这些话,拉着胖丫扬长而去。 她耍了一通威风,身上的郁气也都发泄出去,整个人神清气爽,好不自在得意。 她却没料到,她此番威风,全都被徐桥尽收眼底。 徐桥奉殿下之命,前来与赵灵姝送熏香。 尽管他也不明白,殿下用的男子熏香,拿来送给赵灵姝做什么,但殿下的事情他少问,只安心办差就行。 也因此,揣着一脑门官司的徐桥就出门了。 可出来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了正与赵伯耕对峙的赵灵姝。 在走出去给赵大姑娘解围,还是躲起来静观其变时,徐桥选择了后者,并在两辆马车离开时,隐匿着跟了上来。 然后,藏在暗处的徐桥,就目睹了赵伯耕的无耻至极,见识了赵大姑娘的犀利攻击。 想想大姑娘对待亲爹都如此毫不留情,简直把赵伯耕的脸皮揭下来,踩在脚底下骂,徐桥突然觉得,大姑娘以前对他,真是过分仁慈了。 徐桥看了一出热闹,等赵灵姝几人准备回去肃王府时,才佯做匆忙的从后边追上来,并将熏香交给大姑娘。 这么一耽搁,他回到府里到时候,府里的花灯都亮了起来。 秦孝章坐在花厅中,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垂首看着来复命的徐桥,“才回来?我以为你在肃王府留饭了。” 徐桥汗颜。 他是那个台面上的人物,他还在肃王府留饭,他留的起么。 徐桥赶紧告罪,并在主子下一次开口挤兑他前,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见闻说了。 秦孝章听她提起赵灵姝与赵伯耕,不由阖上了书籍,拧着眉头问,“赵伯耕一直在守株待兔?” 徐桥一噎,殿下这用词真的是……又形象,又精准,让人不得不服! “听那话音是如此,而且,赵伯爷怕是真存了将大姑娘高嫁攀附的心……不过大姑娘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并劈头盖脸将赵伯耕大骂一通。” 至于大姑娘骂人骂的多脏,反正不是骂他,只要不是他挨骂,他就不嫌脏。 徐桥又木着脸,将赵灵姝骂人的话重复一遍,说到“肃王用她攀附权贵,将她嫁给皇子做王妃时”徐桥隐晦的抬头看看自家殿下……很好,殿下不漏声色,眉头都没动一下。 徐桥又继续说,结果说着说着,他就义愤填膺起来。 这什么人啊,大姑娘喊赵伯耕渣爹,真是喊对了。 那可不就是个人渣! 这么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就不亏心么! 徐桥说,“大姑娘也是可怜,她都被赵伯耕在族谱上除名了,还要忍受赵伯耕的威胁。她这次把赵伯耕怒骂一顿,她是解气了,可回头赵伯耕若是再把她的名字写在族谱上,再以此为名将大姑娘从肃王府要回来可咋整?” 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赵伯耕无耻啊,还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赵灵均的亲事做难,原因为不会拒婚的修国公府,却以府里的幺女还小,还想继续留几年为由,拒绝了昌顺伯府的提亲。 想要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攀上去,且不容易。 也怨不得赵伯耕会哄骗赵灵姝,想要将赵灵姝拿捏在掌心中。 毕竟,比起不得用的赵灵均,赵灵姝这个嫡女确实拿的出手多了。 就像是赵灵姝自己说的那样,她有个做王妃的亲娘,还有个做王爷的继父,她有大笔的嫁妆,自己也姿色出众,她还与殿下和公主关系甚好…… 虽然她父族让人诟病,但人那有十全十美的?不提昌顺伯,大姑娘的其他条件还是很好的,娶她过门,只赚不亏。 徐桥忧心匆匆,“殿下,您要不要出手帮帮大姑娘,大姑娘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可别让赵伯耕再给毁了。” 秦孝章漫不经心的用书籍拍打着掌心,听到徐桥如此一说,他挑眉看向徐桥,“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很忌讳赵灵姝,她落到赵伯耕手里,以后倒是不能在我跟前上你的眼药了,你不该心花怒放?怎么倒还替她忧虑上了?” 徐桥看一眼主子,我这哪里是担心大姑娘在您跟前上我的眼药,我这明显是担心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惜,这话徐桥不敢说出来。 因为天鹅自己私心里怕是愿意的。 他就感觉自己说了些废话。 主子虽没开窍,但对大姑娘已经过分在意了,他只需要将事情转述就好,后续要如何,主子心里自有打算。 他多嘴说那两句,可算给了主子调侃他的机会了。 但这也是个机会,他得趁机表忠心啊。 徐桥就义正严词说,“大姑娘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在您跟前上我的眼药,那自然是因为我还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大姑娘既然提议了,我改就是,她这也是为我好。反之,赵伯爷可一点都见不得大姑娘好,殿下,您……” “知道了。你派人去详查赵伯耕往年在工部衙门时,所经手的事情有无不妥;再查他走人情安置的官员,是否有为恶者,能否牵连到他;另弄几个‘名医’送过去,绊住他的脚。” 徐桥闻言,赶紧应声,“是。” 赵伯耕那等人,说不上巨贪,毕竟他没那个胆子。但是,在一定范围内的东西,他也来者不拒。 以前是没人查,也就那么算了。现在殿下有心要查,那小辫子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赵伯耕已经被罢官了,再查出来对他不利的事情,陛下怕是会继续降爵。 说是降爵,其实就是夺爵。 因为传统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到了本朝,便只剩下“公侯伯”三等,“子爵”和“男爵”早已经被废除。 若是没了爵位,昌顺伯府便沦落为普通富贵人家。 若是伯府中有人做官,能扛起门户且罢了,但如今整个伯府中,也只有庶出的三老爷在外边任职,且官职不显,怕是拉拔不起这一大家子。 意思是啥呢? 意思就是,若是夺爵,伯府就彻底被打落入尘埃了。 徐桥往外走时,就忍不住想,何必呢?赵伯耕但凡老老实实过他的日子,谁还懒得理会他? 可他忍受不了这种落差,便想尽办法的折腾,折腾着折腾着,许是连最后这点好日子都过不成了。 ------------ 178 凡尘过往 赵灵姝和胖丫到底是买了烧鹅才回了家。 也是巧了,他们到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只烧鹅。原本是人订好的,可过了时间那人还没来取,店家都要关门了,便考虑过后将烧鹅卖给了他们。 买了烧鹅,姐妹俩赶紧让曲叔驾车回家。 等他们到了肃王府时,正碰见钱娘子要出门找他们。 看见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钱娘子舒了一口气,“两位姑娘快回吧,王爷和王妃等着呢。” “爹也回来了?哎呀,我们两个身边跟了人,我们还能丢了?下次娘再忧心,您多劝着点,不用出去寻我们了。” 钱娘子乐呵呵的应好,整个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但是,也只是看着罢了。实际上,这位娘子真是好硬的手腕。她娘身边至今被她守的铁桶一般,一些不能让她娘知道的消息,就比如巧娘去世的消息,她娘至今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这次怕也是肃王在跟前守着,钱娘子才能离一离母亲的身,平常时候她守着母亲寸步不离。 赵灵姝和胖丫迈着大步跑进府里,尚且离得老远,都能看见花厅中灯火通明,一个英武儒雅的男子,护持在一个娇秾美艳的夫人身边。 夫人蹙着娟秀的眉头,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忧心苦闷,男子有心开解劝慰妻子,只是看上去效果一般。 赵灵姝和胖丫一边喊着“娘”,一边笑着跑进去。 常慧心闻声立马站了起身,还往外走了两步,准备亲自迎他们。 肃王看见了,就小心的护住她,一边还不忘叮嘱她,“慢一些,不要急,都说了他们是大姑娘了,出不了事儿的。” 常慧心嗔了他一眼,愈发往前走了两步,两只手接住扑上来的两个姑娘。 “这天都黑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让钱娘子去秦王府寻你们了,即便要留在王府用晚膳呢,也提前和娘说一声啊。” 胖丫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善说谎话,现在看着赵灵姝寻帮助。 肃王将一切尽收眼底,就知道两人肯定遇到事儿了,且那事不方便让夫人知道。 他刚准备帮他们解围,就听姝姝说,“我们排队买烧鹅去了。今天人好多啊,烧鹅出炉也晚了,我们排了半个时辰的队,这才侥幸买到一只。” 赵灵姝嘿嘿笑,“而且还是最后一只啊,可真是够侥幸的,差一点我们就白排队了。” 常慧心没察觉哪里不妥,毕竟这种排很长时间的队买东西的事情,绝对是姝姝能做出来的。 她就忍不住点了姝姝脑门一指头,“怎么那么馋,今天天晚了,想吃明天再买不行么?在府里也没苛待你啊,怎么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呢?” “因为我正在长身体么,我消化的快,胃口也好,别说一天三顿了,五顿我都能吃完。” “那回头娘就让人,每天多往你和瑜儿住的院子里送些吃的,你们想吃的时候,就让灶娘给你们做。” 又顺手拉住胖丫的手往回走,“你姐姐胡闹,下次你管着她点。” 胖丫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她是我姐姐,她管我我听话,我管她她一准不听。” “她不听你回头告诉娘,娘收拾她。” 赵灵姝就巴巴的走在后边,“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动不动就要收拾我,我这一天到晚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有赵灵姝在,气氛就冷落不下来。加上胖丫在爹娘面前也是个话多的,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饭桌上热闹的笑声不止。 用过饭,一家子准备在院子里走两圈消消食。常慧心要换下脚上的绣花鞋,穿一双更轻便的鞋子,她便先回房间了。 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肃王拧着眉头审问两人,“老实交代,今天都做什么去了。” 这没什么可瞒的,赵灵姝本来也没准备瞒。 先不说赵伯耕在打她的算盘,就说赵伯耕对胖丫的恶意,也非常非常重。 赵灵姝早就准备回头与肃王说说此事,必要时候,还要加强两姐妹身边的防守,以免一个不慎两人被赵伯耕算计到。 赵灵姝对赵伯耕本就观感不佳,更别提这亲爹今天又来这一出,这可真真是把她恶心到了。她就叭叭叭的,把回来途中遇到赵伯耕的事情说了,并重点强调,他对胖丫恶意很重,他还想将她带回伯府,重新行驶他为人父的权利。 肃王在听到赵灵姝提起“赵伯耕”此人时,英武的眉头便狠狠地皱起来。 他对此人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他又蠢又自大,且自私自利,一方面却又庆幸与他就是这样一个愚蠢自大,自私自利的人。 若非他骨子里的这种种劣根性,他根本不能让常慧心失望透顶。常慧心不会与他和离,便不会有他今天和美安详的日子。 肃王太知道今天的日子多难得,也因此,他才愈发不会让赵伯耕来打搅他们一家子的生活。 原本赵伯耕沦为京城的笑柄,又被降爵被罢官,他觉得他已经收到了应有的惩罚,之后应该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他不会再成为家人的烦恼。 如今看来,赵伯耕根本没意识到他究竟错在哪里。他还不死心,要坏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 尤其听到他对两个孩子怀有深深的恶意,肃王险些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姝姝对赵伯耕来说还有用,他还寄望与姝姝嫁到高门,反过来拉拔他;反之,瑜儿对他来说,就是切切实实的眼中钉,肉中刺。 肃王不能想象,若是因为疏忽,瑜儿落到他手里会怎样,他只是那么一想,便头痛欲裂,杀念顿起。 肃王看向赵灵姝,“这件事我知道了,交给我来处理,你和胖丫不用为此事忧心。” 胖丫一听父亲如此说,可算是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又在旁边告刁状。 “爹你没看见他看人的眼神多凶恶,我都以为他要吃了我。他好恬不知耻啊,这边把姐姐除名,那厢用得着姐姐了,又是用他的私房来诱惑姐姐,又是和姐姐打父女情的牌。我呸,他那点私房才多少,我娘拔根汗毛,都比他的腰粗。他话说的再好听,也打消不掉他就是想借着姐姐的亲事攀高枝的算盘,哼,这个人,坏到骨子里了。” “好了瑜儿,你是小辈儿,不要再说了。” 胖丫果真不说了,但也只是面上不说,她心里说的热闹极了。 她是年纪小,辈分也小,她爹娶了娘,好似她也低了赵伯耕一个辈分。 但是,前提是,赵伯耕他做个人啊。 他若真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别管他和娘是因为什么缘故分开的,她也能称呼他一声“叔叔”。现在么,可别和她论大小辈儿了,畜生尚有舐犊之心,他比个畜生都不如。 几人还欲多说,这时候常慧心换了鞋走过来了。 几人赶紧闭了嘴,不说话了。 反倒是常慧心,她走近了察觉到异样,就多看了几人几眼,“你们说什么呢,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了?” 肃王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说,“姝姝说,你这些时日只每天早起会吐两口,其余时候倒是不怎么吐,只是每天困倦的厉害,白天最少睡三个时辰,是这样么?” “是这样啊,妇人怀孩子么,前三个月多少都有些反应。要么孕吐不止,要么嗜睡乏力,我只是有些轻微呕吐,再就是嗜睡严重,这都不是大事,你别担心。” 又说起之前怀赵灵姝时,那时候才难呢。本来日子过的就不舒心,又刚嫁做人妻,一个人离开亲人家乡,百般不适应。许是心理的原因,许是身体的原因,怀姝姝时她吐得特别厉害,一点食欲也没有,但凡吃一口进去,就会吐得天翻地覆的再吐出来。 前三个月,她都没下来过榻,还是怀胎满四个月了,状况才一点点好起来。 其余几人听着常慧心说着怀孕的事情,眸中都是一片惊奇。 胖丫根本没见过几个孕妇,赵灵姝自然也没有。 世家大族中,对怀孕的妇人有种种禁止。不能进新房,不能参加丧事,不能探望久病的病人,如此种种,再加上孕妇本也身体孱弱,怀着子嗣更是金贵,就导致在外边走动,很少能看到挺着孕肚的妇人。 赵灵姝和胖丫听得一脸惊奇,肃王更是忍不住伸手摸向了常慧心的腹部。 楚氏与他成亲一月后,便查出了孕事。她是典型的大家女子,非常重规矩,一怀孕便与他分房而居,且腹部有了隆起后,便很少再见自己。 他以为楚氏是不想他看见她身体走形的一幕,恰有一次回府的早,碰巧听见她与丫鬟私语,这才知道,非是楚氏担心身体走形惹他不喜,而是因为两人成亲后,肃王府举荐了几个举子到各处任职,却没有举荐她族中无所事事的堂兄弟。 她为此生闷气,便也不想见他。 彼时他年轻气盛,也有满腹骄矜之气。他捧出了满腔情谊,却得知她因为家人而冷落他。 天子骄子的他转身就走,至此嫌少露面。 两人感情平平,楚氏没想过转圜,他亦然。 直到楚氏生产血崩,他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才陡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在楚氏闭眼之前,他与楚氏说起了此事。说不是不提拔她娘家的堂兄弟,而是她的家人在她看来千好万好,实则细查每人身上都有案子。 若是他们就这般藏着缩着,别人许是不会做什么,他们但凡冒头,总有人捏着他们的把柄找上门。 那时候他们是将这些人也铲除好,还是被逼着给人做事好? 不管哪一种,只要暴漏,他们必死无疑。 与其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那样无所事事的混着,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保全? 楚氏不知听没听懂,只闭眼时再没看他。 两人一世夫妻,缘尽于此。 如今身边又有妻子作陪,肃王只想更谨慎些,他与妻子交心,也愿妻子拿真心待他。 前边两个小姑娘说着话走远了,肃王摸着常慧心平平的腹部说,“别淘气,你娘怀你不容易。你安分些,等你出来,爹带你去骑小马。” 常慧心闻言就笑了,“他才一点点,你许诺的再好,他也听不见。” “他听不见也无妨,以后我每次回来都说一次,他总有能听见的一天……走了这么远,累了没有,要不要坐下来歇一歇?” 这边一家四口温情脉脉,那厢赵伯耕一脸郁气的回了伯府。 他回来的也是巧,马车才刚停下,他就看到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背影,从角门进了府里。 一皱眉便想起来,这不是连翘身边的丫鬟么? 连翘…… 脑海中泛起这个名字,赵伯耕喉咙间就涌上来厌恶。 被愚弄愤怒,以及碍于颜面不能将她休弃,还让她顶着他的“真爱”的头衔在这府里过好日子……她怎么能过好日子,他的日子一塌糊涂,她凭什么过好日子! 赵伯耕回到府里,径直去了蔷薇苑。 蔷薇苑早先是常慧心的院子,如今是连翘的院子。 连翘嫁进来后,也不是没嫌弃这座院子晦气,但耐不住这边院子收拾的精致利落,屋子也抱养的好,地段也好的很,若是选了其它院子,不仅偏僻了,说不得她还得掏自己的私房重新修葺。 两厢对比,那自然是住在蔷薇苑最划算。 若是嫌弃常慧心在这边留下了印记,只管住进来以后再收拾就是。 可惜住进来后,连翘愈发将手里的钱财把得紧,尤其是她意识到这府里也就外表光鲜,实际要靠典当祖业过日子后,那更是将自己的私房藏的紧紧的,等闲不肯过一个银子。 正是因此,常慧心留下的印记,几乎被全部保留下来。 赵伯耕走进院子,看见熟悉的景色,再次顿住脚。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也仅只是一瞬间,等他意识恢复清明,眸中便只余下阴毒,他迈着阔步,不紧不慢的走进正房中。 ------------ 179 赵灵溪定亲 连翘正与小丫鬟说私房话,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骇了好大一跳。 条件反射抬头去看,便只见赵伯耕的面孔出现在身后。 他面上的表情严肃内敛,眸光却那般疯狂狰狞。 连翘被吓住了,她身虚腿软,浑身无力,若不是死死的抓住了眼前的小丫鬟,她险些要摔到在地上。 可惜,她眼前的小丫鬟,也不过是她嫁进来后才提拔上来的,本身也并无太大本事,也就无亲无故只能指靠她出人头地这一项值得说道——至于早先在她身边服侍的岁兰,则被连翘谋了命去。 早先连翘与岁兰千好万好,甚至连翘曾许诺岁兰,若她能够嫁入高门,要认岁兰当干姐妹,还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可是,人一得势,又岂能容下目睹过自己丑陋过往的人? 更别提岁兰不仅知道她的过往和不堪,她还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假的,她是靠假孕上位。 连翘心里本就存了除掉岁兰的心,岁兰在拜堂那日叫破了她怀孕之事,固然提醒了赵伯耕她怀有身孕,这亲事不能中断,但也让她早先的誓言如同放屁,提起来就臭不可闻。 她一边感激岁兰机灵,一边又痛恨岁兰没有及时拿出更加机灵有用的法子,以至于她才刚进门,就坏了名声。 成亲几日后,她借口需要一个忠心的人,在外边帮她收集消息,将岁兰打发了出去。 岁兰出府不久就碰上抢劫,碰巧死在了歹人的匕首下,她这主子还跟着流了几滴泪。 如今连翘倒是后悔及早将岁兰铲除了,她应该晚些时候的,若是岁兰还在,她素来有急智,她绝对有办法应付眼下的场面。 连翘委顿在地,笑的如同哭泣一般难看。 小丫鬟更是瑟瑟发抖,咬着唇一声也不敢出。这模样让赵伯耕厌烦,赵伯耕直接踹了一脚过去,“滚出去。” 丫鬟如临大赦,看都不看连翘一眼,连滚带爬出了房间。 赵伯耕蹲.下身来,巴掌啪啪的拍着连翘的面颊上。连翘的脸被他拍的生疼,面颊更是由白变红,不一会儿就肿胀起来,但她自始至终也不敢做出一点不适来。 “与你那丫鬟又偷偷摸摸嘀咕什么呢?怎么,难道是准备趁我不在,拐个男人在府里偷人?” 连翘如遭雷劈,闷头就磕头,“伯爷您怎么能这么冤枉奴家?奴家视您为天,视您为神明,您不信奴家一片诚心,也该信这府里的守卫。奴家但凡有半点外心,就让奴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伯耕不知道是不是被取悦到了,也坐在地上翘起了二郎腿,“说说,你仔细说说,刚才你在打什么算盘。” 连翘眼珠子一转,当即道,“奴婢让墨兰往驿站送封书信。” “给谁的信?” “给蕲州我兄弟的。”连翘不等他询问,便继续说,“我兄长膝下有几个女儿,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貌美可人……” 连翘确实是准备把娘家的侄女们弄过来的。 为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将侄女们养在身边,给侄女们提提身价。 别看她如今在伯府不得宠,昌顺伯府也日落西山,在京城被贵人们嫌弃。 但也只是贵人们看不上昌顺伯府罢了,在其余一些人看来,伯府也是权贵,那就不是普通人能攀得上的。 伯府更不是连家这等商贾等攀得上的! 她既然有机会进来做主母,自然要为娘家多考虑几分,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是打了两方面的算盘的。 一来,选个好的侄女给赵灵均做姨娘。 赵灵均能娶个什么样的贵女她不管,但她一定会促成赵灵均纳她侄女为妾。 侄女有她这个姑姑照拂,不愁在伯府站不住脚跟,也不愁不能笼络住赵灵均。只要侄女生下一男半女,以后他们姑侄在这府里就有靠了。 二来,她也希望其他的侄女,能通过赵伯耕的手,进入其余贵人门中。 可别说她这个姑姑心毒,一门心思让侄女们做小了,那多少人想送至亲去权贵府里做小,还没这个门路呢。 连家出身低微,家里姑娘们嫁入一般人家能做个当家主母,嫁到别的人家,只有做小的份儿。 同样是做小,何不让侄女们攀上那最好的? 富商巨贾她也考虑过,但嫁给这些人有什么用? 见过世面后就知道了,这些富商的银子,都是给官老爷们攒的。 为了侄女门好,最好是让他们去权贵府上。 再来,侄女们若是在权贵们府上得宠了,还能反过来给她撑腰,以后赵伯耕想要作践她,且要看她娘家人同不同意。 连翘是这么打算的,话却不能这么说。 她选择性的只说一个方面。 “我看爷整天为重振伯府忧心,我是个没本事的,想帮爷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我就想着,把我娘家侄女都唤过来。我娘家那几个侄女爷没见过,但他们都长得不差,关键是性子温柔可人,勉强也算拿的出手。我是爷的人,我娘家的人也必定要为爷所用,我这几个侄女,爷不如拿去开路……” “开路”这话好说不好听,连翘说完就垂了首,“爷也别说我恶毒,故意将侄女们往火坑里推。谁让我如今嫁给爷,就和爷夫妻一体了呢?我自然是只盼着爷好的。至于我那几个侄女,他们若不上京也就罢了,他们若上京,必定是存了志向的,咱们只当是成全他们了,爷说可好?” 赵伯耕上下审视连翘,连翘睫毛忽闪忽闪,勉强露出巧笑嫣然的模样来,“爷作甚这般看着妾,看得人怪不自在的。” 赵伯耕说,“你不自在?这点我真没看出来。但你这人心狠手辣,我是看出来了。为了我这夫君,你连至亲都能舍弃,你当真是我的好夫人,也不亏我与常慧心和离一场,娶你进门。” “爷懂我的苦心就成,我只愿爷以后都顺顺利利的,能和我一起过好日子……” “放心,日子会好的,你也会过好日子的。” 赵伯耕说完这句话,站起身直接走人了。 他的身影萧素,透过廊檐下的灯笼看,那背影甚至有些扭曲,就如同他已经彻底坏掉的心性一般。 连翘见人终于走出了大门,才死里逃生一般,虚弱的扒着凳子坐了起来。 这一关,应该是过去了。 赵伯耕离开了蔷薇苑,就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连翘倒是提醒他了,既然可以用她娘家的侄女攀人情,那他的侄女自然也可以。 灵溪虽比姝姝差得远,但好在也是伯府二房的姑娘,身份上来说总体还算过得去。 既然灵均的亲事作难,不如先给灵溪找个好去处…… * 时间很快到了赵灵姝及笄当天,这一日天气依旧炎热,但贵客迎门,赵灵姝这一天的心情自然也是极好。 她的小姐妹都早早过来陪她了,不管是已经出嫁的董穗宁,还是订了婚的辛良玉,再就是正在择选驸马的寿安公主,以及依旧全副心思只在《刑律》上的齐梓君,大家全都跑来参加她的及笄礼了。 一屋子的小姑娘,大家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热闹的恨不能把屋顶抬起来。 众人说说笑笑的时候,董穗宁凑到赵灵姝跟前,一边欣赏着她的花容月貌,一边压低了声音与她说,“你那堂妹,与户部尚书家的三爷的亲事定下来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赵灵姝当时脑袋就懵了。 她堂妹是谁来着? 哦,赵灵溪啊。 不怪她第一时间没想起来此人,实在是因为赵灵溪在她生活中缺席太长时间了。 两人都有一年未见了,她的生活又这么精彩,一时半会想不起她,也情有可原。 赵灵姝听说赵灵溪的亲事定下来了,初始还没给出太大反应,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其中的不妥。 这个不妥不在赵灵溪身上,而是在户部尚书身上。 掌管六部的尚书,哪一个在朝堂都是一方巨擘。这样的老大人,便是她继父肃王见了,都得敬上两分。 更别说在六部中,户部的地位仅次于吏部,不仅掌管着全国的赋税、收支,更是管控着全国的土地和户籍,在一个国家权力部门中的地位,由此可见一般。 这样的位置,只有帝王的心腹能担任,事实上这一任户部尚书,也确实是陛下尚在潜邸时的旧臣。 如此高门,赵灵溪这个父母双双被流放的姑娘能攀上,那必定是这位三爷身上,有着非常非常的暗伤。 赵灵姝绞尽脑汁想啊想,脑子中突然涌上来一个信息,“这位三爷,是不是早些年因骑马不慎,直接被马拦腰踩了一脚,以至于下半身瘫痪那个……” 董穗宁一边点头,一边冲着赵灵姝竖大拇指,“你这脑袋瓜是真好用,可不就是那位三爷。” 赵灵姝扁嘴,心里想,“这是我脑袋好用么,这是那位三爷臭名远扬好么?” 说起户部尚书府上这位三爷,那在京城也是有着赫赫名声的。 户部尚书名下三子,这位三爷便是其最小的儿子。其为嫡出,又自幼机灵慧黠,很得夫妻俩的喜欢。 别看户部尚书是个老成持重的性子,府里的老妻却糊涂的很。 这老妻喜欢幺儿,便将幺儿一直养在膝下。 户部尚书一开始没在意,毕竟孩子小,且身体“孱弱”,老妻不放心将孩子放在外院,他也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妥。 等时间久了,等他意识到不妥时,已经晚了。 老妻是真宠孩子,孩子要星星她不给月亮,直接将机灵慧黠的孩子养成个纨绔。 这位三爷年满十六,还文不成武不就,且性情桀骜不逊,动辄挥鞭子当街打人,惹得京城百姓厌烦畏惧。 户部尚书因为幼子作恶多端,多次被御史弹劾,气的拿着马鞭险些将人抽死。 可惜,人管人没作用,事儿教人,一下子就给了狠的。 这位三爷在雷雨天纵马疾驰,马儿被雷声所惊,将他从马背上颠了下来,还就那么巧,一下子踩烂了他半边身体。 当时几位太医都说这位公子活不成了,可祸害遗千年,他竟挣了一条命来。 但虽然活了,下半身却瘫了,算算时间,如今他瘫在床上,足有十年了。 也就是说,这位三爷,今年二十六。 而赵灵溪,今年十三。虚岁十四…… 不是说年龄不匹配,现在老夫少妻多的是,关键是,三爷他瘫痪啊!他不仅瘫痪,他还打人! 户部尚书府上,先后为他娶过两个姑娘,那都是好人家出生的女儿,虽家里门第不高,但姑娘不管是性情还是容貌,都是一等一。这样的姑娘嫁给三爷,那真是埋没人家的人才了。 可是,这位三爷也不知道怎么折磨人的,外界只知道,第一位夫人,成亲一年就自缢了,第二位夫人成亲三月直接趁夜深人静,跳井了…… 若说第一位夫人的事情还能说是巧合,那出了第二桩事情,外边就有风声传来了。 说是三爷不能行房事,又担心花容月貌的妻子与下人或是堂兄弟们有苟且,就每日让夫人们脱光了衣裳供他审查。 他若不顺心,还会拿着马鞭往人赤.裸的身体上抽打,或是用言语讥讽人,一口一个“荡妇”,一口一个“淫妇”。 那个好人家的姑娘,能受得了这种折磨?于是,可不是都熬不了多久,就都去了么。 三爷在京城百姓的口中,那就是个恶魔,如今,赵伯耕要将年仅十三岁的赵灵溪推给这个恶魔。 赵灵姝说,“他疯了,他也不怕京城百姓的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董穗宁:“……” 这话她怎么接? 再怎么说,那也是姝姝的生父。姝姝可以骂声连天,她却最好连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董穗宁就道,“这件亲事虽才定下,但赵灵溪应该很快就会过门。借口都是现成的……” 一是,户部尚书的老妻自幼子瘫痪后,便受了大刺激,一直缠绵在病榻上。她靠着御医的针灸吊着命,如今真是活不久了。赶在老人去世前,将儿媳妇娶进门,老人心里也有个宽慰。 二来,那位三爷身边离不得人,既然定了媳妇,还是早早娶进门的好。 ------------ 180 及笄礼 及笄之日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赵灵姝的心情瞬间被败坏。 董穗宁见她蹙着眉头,一时间也有些后悔,“都是我的不是,不该说这些败兴的事情,来扰你的兴致。” “哪里就怪你了?今天来的人多,你不告诉我这件事,肯定也会有别人告诉我。你提前说给我听,还给我提个醒了,也省的我被人问到面上,一时间没办法应付。” “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吧。反正作孽的是赵伯耕,又不是我。你也知道,我都被那府里除名了,即便是我有心想帮衬什么,也帮不上忙。再来了,赵灵溪父母虽然不在京城,祖母却在,赵伯耕能定下她的亲事,自然也是得了老夫人允准的。那府里的两位长辈决定的事儿,我更不好去置喙了。” 董穗宁点头,觉得姝姝说的很在理。 即便她再为赵灵溪可惜,但也断然没有让姝姝为赵灵溪出头的道理。 赵灵溪的父母要谋害姝姝母女的性命,姝姝能不牵罪赵灵溪,已经是姝姝心胸宽广了。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直到旁边传来寿安公主的声音,“你们两个说什么小话呢?姝姝快做准备,客人都登门了。” “哎呀,这就好,马上就好。” 赵灵姝的及笄礼办的很隆重,及笄礼上的正宾,是肃王特意请了恰好回京的大长公主来担当。 今年先太后去世三十整祭年,大长公主想亲自去皇陵给先太后上柱香,便提亲回了京城。 这位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肃王与常慧心的媒人。 早先肃王亲自去蕲州给常慧心提亲,请的便是这位老人家作陪。 有这一重缘故,再加上老人家确实位高权重,家中也确实和睦,子孙称得上是满堂,肃王与常慧心商量过后,便请了大长公主来做正宾。 及笄礼上的赞者,则由胖丫和小表妹常玉琴来担任。 常家早些时日就收到了常慧心寄过去的信件,当时并没有决定上京来。 因为老爷子觉得他都这个年纪了,腿脚这个情况他也都适应了,再因为他的身体麻烦女婿求人,这是败了女儿的面子。 老人家有些犹豫,就不想过来。 恰逢常慧昌当时忙完一些事情回家,他就和老爷子讲道理,说“四娘嫁人了,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您难道就不想亲眼去看看,四娘的日子到底过的好不好?” 又拿常慧心怀孕说事,说四娘现在肯定想见到父母。 最后着重提及,很快就是姝姝的生辰。今年的生辰比较特殊,因为这一年姝姝满十五,她要办及笄礼。作为外家,那能不去观礼? 好说歹说,终于说动老爷子和老太太动心,老两口带上三个儿媳妇,家中的两个大孙子,唯一还没出嫁的孙女,由常慧昌护送,一行人在前两天到达京城。 原本赵灵姝的赞者定的是胖丫和寿安公主,但表妹突然冒出来,寿安公主就主动退出。 换她的话说,她出面来观礼就很好,作为赞者露面,有喧宾夺主之嫌。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寿安公主择取驸马的事儿,这些天在京城闹得很火热。 不知道多少夫人主动往宫里递帖子,明里暗里为自己的儿孙和子侄说好话。大家盯着寿安公主这块肉,恨不能一口吞进肚子里。 不怪京城的权贵们都想让家中的儿孙们尚主,实在是因为寿安公主的身份、容貌、品性,甚至与是她自身的能耐,都过分完美无缺了。 家中若有这样一个媳妇,最起码能保子孙三代富贵荣华。 既如此,哪有不为家里儿孙争取的道理? 也因为被太多人盯着,寿安公主现在哪里都不去了。 往常她还会扮做小丫鬟,往西门闹市上逛一逛,现在她除了在宫里就是去秦王府,等闲地方休想看到她的身影。 但赵灵姝是她的好姐妹,好姐妹及笄这么大的事情,寿安公主自然是要出面的。 让她做赞者她也高兴,但在常家的小表妹过来后,寿安公主主动表示要“退位让贤”。 她出面会喧宾夺主,反倒是小表妹,这个机会小表妹更需要。 毕竟看常家老人上京还要将唯一未婚的孙女带过来,可想而知,心里多少是有点想法的。 小表妹接受重任,既振奋又惶恐,在及笄礼开始前,她焦灼的跑了好几趟净房。 好在及笄礼开始后,小表妹还是很稳得住的,一应礼仪按照早先排练好的那般进行,及笄礼顺顺当当的走完全程。 当赵灵姝穿着绯红色的大袖衫,头上簪着镶嵌着红宝石的凤钗,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众来观礼的宾客俱都忍不住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姝姝当真容色姝丽,有乃母之风。” “当真是好亮眼的姑娘,看的我心情都好了。” “这样好的姑娘,不知道最终会便宜了哪家的儿郎。” “是大姑娘了,亲事该提上日程了,不知道肃王府想给这姑娘找个什么样的。” 赵灵姝将这些话尽收到耳中,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苦的很。 她都及笄了,她娘该着急给她操持亲事了。 现在的姑娘基本都是十八左右出嫁,但姑娘家基本在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了。下手晚了,总感觉好的都让人挑完了,只剩下些歪瓜裂枣,看的人不够败兴的。 其实上一年还在昌顺侯府时,那府里的老夫人就张罗着要让赵灵姝相看,结果相亲还没安排起来,就接二连三出了那么多事儿。 紧跟着常慧心与赵伯耕和离,赵灵姝跟着她娘离京去了蕲州。 在蕲州时,也有不少人凑到三个舅母跟前,说是不介意她的情况,想结为儿女亲家。 舅母们不能做主她的婚事,便说给她母亲听。母亲许是想着,说不得还得回京,若是给她定亲,就彻底将她留在蕲州了,她不乐意母女分离,就委婉的让舅母们推拒了他人的好意。 及至母亲嫁进王府,做了肃王妃,她要熟悉诸多事务,不仅是府里的,还有各大皇亲的,忙的脚不沾地,就在这个时候,又查出了孕事…… 一拖再拖,直拖到现在,赵灵姝的亲事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等这一日宴席结束,众人散去后,常慧心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让人将赵灵姝唤过去,“你的亲事……” “哎呀,娘,大喜的日子,你提这种扫兴的事儿做什么。” 常慧心直接给气笑了,“你这孩子,终身大事怎么是扫兴的事儿了?成亲嫁人,女子才有归属……” “娘你这话我不爱听,照你说的,现在的王府就不是我家,意思是我不能在这里呆了呗?好吧,我就知道你嫌弃我碍眼,我这就搬出去和外祖父母一起住还不行么?” “你这臭丫头,你故意气我。”常慧心拍了一下女儿的胳膊,“你是娘生的,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什么时候会嫌你?娘自己受过嫁人的苦,若有可能,娘恨不能你一辈子不出嫁,只守着娘过日子。可是,姝姝,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赵灵姝扁着嘴巴听她娘唠叨,常慧心不和女儿讲大道理,她只说实话,“兄弟姐妹终究隔了一层,他们到了一定年纪,也会成亲生子,有自己的小家。娘在时你还好,若娘去了,只留下你孤身一人,娘怕是眼睛都闭不上。” 赵灵姝说,“别的兄弟姐妹且罢了,胖丫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别人会嫌弃我,胖丫一定不会,到时候我就去赖着胖丫。” “那胖丫真是要谢谢你了!” 常慧心真是气急了,不然她不会喊“胖丫”。她之前都是喊“宛瑜”的,后来与肃王成了亲,就改口喊“瑜儿”。 可现在她张口闭口就是“胖丫。” “胖丫以后也要为人母,为人长,她操持自己的一家子还忙不过来,还要照拂你。你是胖丫的姐姐,你也心疼心疼胖丫……” 常慧心苦口婆心,赵灵姝却软硬不吃。 常慧心没办法了,只能妥协说,“哪怕你挑个自己喜欢的告诉娘也行,只要对方家世人品过的去,娘就不阻止你……” 赵灵姝嘟囔,“什么啊?难道您以为我有意中人?这都哪儿跟哪儿呢?我现在一脑门的玩心,男人只会影响我挣钱的速度。” “你挣的钱在那里?给了你铺子,你说要做脂粉生意,结果现在铺子还在哪儿晾着,你给我说你挣的什么钱……你觉得那个少年公子好?若是有看得上的,你和娘说,娘保准不把你的话往外传。” 赵灵姝乐的嘎嘎笑,“真没有,我自己还是小孩儿呢,找的什么少年公子?这京城的少年公子,表面上风流潇洒,内里不定是什么邋遢模样,我不喜欢。好了,亲事我会酌情考虑的,娘你就不要担心了。” 赵灵姝说完这些,又例行关心关心她娘的肚子,随即拍拍屁股大步离开。 常慧心看着女儿走远了,气的吐出一口长气来,“这孩子,亲事她还酌情考虑,说的跟考虑朝廷大事一样。一脑门子玩心,真就是还没长大。” 钱娘子在一边听了个全场,也是乐的不行。此时她说,“夫人别着急,姑娘这是还没开窍。” “正是因为没开窍,我才急呢。我原本以为……” 她原本以为姝姝三不五时就往秦王府跑,怕不是对秦王有点那个意思。可这一波试探下来,她纯纯是白担心了。 “不管她了,这孩子主意大,真逼急了,她真能避到爹娘哪里去。” 关键是她也不想孩子太早出嫁,姝姝虽然及笄了,但还是一团孩子气。 她自来没受过气,若是把她嫁到婆家,让她伏低做小过日子,她只要那么一想,心里就疼痛难忍。 且随缘吧。 指不定姝姝自己,就能给自己找个四角俱全的好姻缘回来。 常慧心为女儿的婚事忧心叹气,那厢赵灵姝从母亲院子中跑出去,才陡然一拍额头,懊恼的说,“糟了,正事儿忘了。” 今天用膳时,她看到陈妙娘凑近了与她娘说了几句私房话。 他们两人距离过近,她那桌的小姑娘又太闹腾,导致赵灵姝根本没听见妙娘婶婶具体与她娘说了什么。 但她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昌顺伯府”,所以,两人究竟有没有提及巧娘,有没有提及赵灵溪? 赵灵姝与钱娘子千防万防,就怕巧娘之死的消息被她娘知道。 观她娘方才的神态,应该还不知情。 但妙娘婶婶特意提了昌顺伯府,总不会是无的放矢。 赵灵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她去而复返,让常慧心吃了一惊。 “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反悔了,想让娘安排你相看了?” “娘你真是我亲娘么,你怎么就想把我嫁出去?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嫁了,我就赖着你了。” “行,行,你说不嫁就不嫁,只到时候有了意中人,你别着急就行……既然不是因为相看的事儿,那你回来做什么?” 赵灵姝就如此如此一说,一边说话,她还一边看向钱娘子。 钱娘子冲赵灵姝摇头,表示这件事她并不知情。 今天客人繁多,且其中有好多宗室里的王妃、郡王妃等。 这是王妃嫁到肃王府后,第一次正经的在皇室宗亲们面前露面,为了以防万一,她时时处处盯着,自然没空一直守在王妃身边。 有那些贵人与王妃相谈甚欢她知情,但是,他们具体说了什么,钱娘子是真不知道。 赵灵姝收回视线,看向她娘,就见常慧心轻呼出一口气,说,“你妙娘婶婶,与我说了灵溪定亲的事儿。” 赵灵姝心里道了一声“果然”,又道一声“好险!” 好险只说了赵灵溪,没说巧娘,不然,她娘的神情绝对不是现在这么稳定。 不过不提巧娘才是对的,毕竟巧娘终究是个妾室,即便早先她是她娘的贴身丫鬟,但这种背主的丫鬟,得了什么报应都是应该的。 无缘无故提她做什么,这不是让人脸上难堪么? ------------ 181 不看好 常慧心说起赵灵溪,语气中多有可惜。 “她父母作恶多端,我们却从未想过报复在她身上,她心思再多,也只是个小姑娘。” 却没料到,她说服了兄长不去将仇恨迁怒在孩子们身上,赵伯耕与老夫人却没有保护住赵灵溪。 但不管是老夫人,还是赵伯耕,两人骨子里都是坏的,是恶的,是自私自利且唯利是图的。这两人基于他们自己的利益,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觉得意外。 “但这亲事最终能定下,肯定也少不了赵灵均默许。” 赵灵均是赵灵溪嫡亲的哥哥,在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作为长兄,对于灵溪行使的却是父亲的权利。若是灵均严词拒绝,这亲事也是能被阻止的。 但是,并没有。 这桩亲事还是顺利的定了下来,那就只能是,赵灵均在自己的利益,与妹妹的利益之间,决定顺从本心,选取自己的利益。 户部尚书府是个好地方,但户部尚书府上的三爷,绝对不是女子的良配。 先不提那位三爷瘫痪在床,就说他虐待发妻,曾先后导致两位夫人自尽…… 昌顺伯府的人就不担心赵灵溪嫁进去后会命不长久?他们肯定也想到了这点的,但为了近在咫尺的利益,他们选择了妥协。 常慧心说,“你别管了姝姝,也别为这事儿烦心。那边府里有赵灵溪嫡亲的长辈,他们决定的事情,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如何去改变?” 更何况,她为什么去改变? 二房夫妻几次三番要害她的姝姝,还曾险些导致姝姝丧命。她可以不计较他们谋害她,却决不能原谅他们对姝姝抱着那么大的恶意。 她不因此牵罪赵灵溪,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还想让她去拯救赵灵溪,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赵灵溪今后要过的日子,就是对那对夫妻最大的报应! 这么一想,会不会感觉舒坦多了? 但这话也不过说来糊弄自己罢了,实际上,对于秉性良善的人来说,要目睹无能孱弱的小姑娘一步步往绝路上走,这种心理负担是很重的。 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可正是因为什么都不能做,心里才更愧疚。 母亲的愧疚赵灵姝感觉到了,可能怎么办呢? 赵伯耕决定将赵灵溪送进户部尚书府,就已经与那府里做好交易了。 至于交易内容是什么,无外乎是提拔赵伯耕,或是提拔赵灵均。 不管是赵伯耕的前程,还是赵灵均的前程,都比赵灵溪的身家性价重要。岂是他们这些没有立场说教的人能说的通的? 话又说回来,赵灵溪自来就想要高嫁——在她还不知道嫁人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她就想要嫁入高门了。 户部尚书府上,对于她来说,是当之无愧的高门,如今只希望赵灵溪没有改了昔日志向,还觉得这是一个好去处。 * 及笄礼后,赵灵姝和胖丫往常家在京城置办的宅子去了两天。 这宅子是三舅等人往京城送嫁时置办的,当时是觉得妹妹又嫁到了京城,以后可不能跟之前一样,他们几兄弟几年不来一回。 即便他们几兄弟不能来,家里小辈儿也必定每年最少跑一趟。遇上有大事儿的年份,比如妹妹生产什么的,怕是阖家人都得上京,那就一次性置办个大宅子,即便全家人都到了,也能住的开。 于是,就买了一个五进大宅。 宅子在城北,距离肃王府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乘坐马车的话,过去一趟得一个时辰。 但这点距离,总比京城和蕲州的距离短,真想去,乘马车也就过去了。 原本按照常慧心和肃王的意思,自然是要将常家人安顿在王府里的。 但是不论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都不同意。 他们可不是打秋风的穷亲戚,他们有骨气的很。他们在京城要宅子有宅子,要铺子有铺子,住到女儿女婿家算怎么回事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当然,偶尔住几天还是可以的,但长住的话,女儿女婿的家再好,也没自己的地盘舒服。 赵灵姝与胖丫伺候了外祖父母两天,又安抚老人耐心等待,等秦王那边状况好一些,阴阳老人就会抽出时间给外祖父看诊。 外祖父一点都不急,反过来还安慰她,只说,“我都到了土埋脖子的年纪了,这手脚能不能治好,对我来说真没太大妨碍,我都习惯了。反倒是秦王那边,那到底是天潢贵胄,他的身体要紧,神医自然也看重几分。你不要一直过去催,让人知道了不好。” 赵灵姝“呃呃呃”“嗯嗯嗯”,至于外祖父这些话她有没有往心里去,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又几天,昌顺伯府与户部尚书府做了亲家,且新娘子一个月后就要过门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之前就听到了风声,现在闻讯更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还未及笄,一个都能当人祖父了,这两人也不匹配啊。” “仗着有个好爹,好姑娘娶了一个又一个,这昌顺伯府的姑娘也是作孽,爹娘不在身边了,被个大伯提着脚卖给这瘫痪的混账。” “快别说了,什么混账不混账的,谁让人家托生到个好胎。人家爹有本事,你要是羡慕嫉妒,下辈子也睁大眼给自己找个好爹……” “这姑娘,不知道能活多久,这都还是小姑娘呢……” 街上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家的口径这次很统一,巨都不看好这桩婚事,另外就是将昌顺伯府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他们还说,“幸亏王妃娘娘与赵大姑娘离开了伯府,不然,这次要被卖进户部尚书府的,指不定就是大姑娘了。” “那不能。大姑娘有脾气,还有娘护着,才不会走到这一步。反倒是这位二姑娘……话说回来,她爹娘都被流放了,她还能嫁到高门,人家府上不嫌弃她,她也算是运道好了。”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可这道理听起来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 赵灵姝这两天都很少往外边去了,本来她的铺子都开起来了,她还亲自去盯买卖呢。但她做的是脂粉生意,来这边的小姑娘都是权贵家的小姑娘们推荐来的,大家买东西是其次,主要就是交际。 赵灵姝被人问到头上,也是很无语。 还有那小姑娘说的话也很有意思,说“她父母是因为你们母女的缘故,才被流放的,她沦落到这一步,你们也有责任。你们是准备伸出援手帮帮她,还是准备给她些添妆……” 赵灵姝:“……” 赵灵姝小小的脸蛋上,有着大大的无语。她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想问她家是不是住海边,她怎么管那么宽。 但很快,齐梓君就黑着脸,将这姑娘摁回去了。 事后,齐梓君与赵灵姝说,那姑娘是他二叔家的庶女。 二叔外放为官,二婶因为身体缘故,不能随同,便添置了一房妾室跟去伺候。 那妾室在京城安安分分的,一出了京,便原形毕露,甚至打出个当家夫人的派头。 这就是那妾室的女儿,被那妾室养得不分好赖,不知深浅,若不是到了年纪要婚嫁,二叔将人送到京城来,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这般严肃规矩的府上,出了这般“离经叛道”的姑娘。 齐梓君真诚对赵灵姝道歉,赵灵姝也就不计较此事了。 她反倒有兴致调侃齐梓君,说她也是遇到对手了。 齐梓君是个奇葩,许是因为出身的影响,许是因为爱好刑事律断的缘故,她的性子非常稳重,且情绪十年如一日的稳定。 这个庶出堂妹让齐梓君破功,难得见她焦急无语,说来也是让人想笑。 * 日子就这般无波无澜的过着,很快常慧心就怀孕满三个月了。 她坐稳了胎,之前一些孕吐反应也随之消失。如今她能吃能睡,整个人养得气色饱满,眸光水润,这一看就是日子过的畅快。 与此同时,赵灵溪也在一个阳光炽热的日子,嫁到了户部尚书府去。 值得说道的是,在赵灵姝及笄当天,昌顺伯府是送了礼来的。 不仅有老夫人的礼,赵伯耕的礼,还有伯府其余几房的礼。 但这些礼物常慧心都没收,事后又让人原样送了回去。 说断了来往,就是断了来往,昌顺伯府见他们母女“鸡犬升天”了,如今又想攀关系,那不可能。 户部尚书府上大喜那天,按例给他们送来了请帖,但肃王那天没回京,常慧心又怀孕,借口都不用找,直接就回绝了,母女俩谁也没有出席。 不去赴宴,也就连最起码的情面都不需要维系。以后赵灵溪想要打着亲情的幌子,借两人的势在那府里逞威风,且不可能。 当然,也有可能是赵灵姝看错了人,许是赵灵溪有志气,不会这么做呢? 但不管她会不会如此做,他们事先摆出态度来。那之后户部尚书府上,赵灵溪再闹腾出什么,且别告诉他们,因为没关系,理不了。 * 天近八月的时候,赵灵姝和胖丫挑了一个阴天的日子,两人又去了一趟秦王府。 这次倒是没碰上寿安公主,可他们碰上其他人了。 那也不是外人,正是秦孝章嫡亲的兄嫂,也就是当朝太子与太子妃。 太子秦孝存与秦孝章有三五分相像,但兄弟两个中,秦孝章气质偏冷清矜贵,太子殿下则不愧是一国储君,观之有巍峨持重之态。 再看他身侧的太子妃,当真生的雪肤花貌,娉婷袅娜,远观如神仙妃子,近看亲和力十足,让人仰慕。 两人宛若一对眷侣碧人,相携走出来时,其容貌之盛,犹如烈阳高照,当真到了夺目的地步。 “是你们两个啊,快过来。孤听寿安说了几次,说在辰安府里与你们一起做耍,无奈孤来了几次,也没碰见过你们,这次倒是巧了,孤准备回宫了,你们两个却过来了。” 太子这话是对两人说的,其实他看的却是胖丫。 毕竟赵灵姝是个大姑娘了,且也只是肃王的继女,过分亲近容易留人话柄。 反观宛瑜,这丫头就和亲戚家的妹妹差不多。她小时候没少去宫里,太子对这个时常跟在六弟身后的小姑娘记忆犹新。 又知道他们两个如今与寿安相交甚密,见了面不免多说几句。 不比在秦孝章跟前,在太子跟前时,不仅胖丫不自在,就连赵灵姝,也不自在的很。 这位太子渊渟岳峙,两人只是站在他面前,都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尽管太子殿下已经尽可能表现的温和,就连太子妃也是温言细语,力争让他们不要怕,但是,不行啊,这到底是一国太子和太子妃,且又真的不熟,就真的是,根本不敢多话,生恐多说了几句,就有那一句暴了雷。 太子与太子妃也看出了两个小姑娘的不自在,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眸中都有着无奈。 但就这样吧,都是小姑娘呢,他们也不好多接触。等以后见面的时候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太子还有政务要处置,太子妃也要去皇后宫中服侍。夫妻两人在秦王府已经呆了一会儿了,这就准备回去了。 秦孝章正在泡药浴,不能亲自出来送人,赵灵姝便跟在胖丫身后,两人一起把这两尊大佛送出去。 等看着太子的辇车消失在胡同口,姐妹俩齐齐呼出一口气来。 “压力太大了。” “这还只是太子,要是在皇帝面前,不敢想,不敢想……” “其实皇伯伯更慈祥可亲一些。” 说这话的是胖丫,胖丫也觉得自己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但是,赵灵姝对这句话的反应是“呵呵”。 慈祥可亲? 皇帝可不是对谁都慈祥可亲的? 皇帝对一个人的态度,首先取决于这个人有什么能耐,其次还取决于,这个人有怎样的出身。 而胖丫,她纯纯是占了她爹的便宜,才能被人慈祥可亲的对待。 胖丫说,“我又不傻,这我会不知道么?但总体来说,皇伯父脾气还是很好的。哎呀,你别不信我,等以后你见得多了,你就知道我没说瞎话了。” ------------ 182 续脉 赵灵姝没和胖丫争执。 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和皇帝见很多次面。 她是那个台面上的人物? 她就是个肃王府的继女,是过气的昌顺伯的嫡女,她要入皇帝的眼……不敢想不敢想。 两人送走太子和太子妃,转头往秦王府前院去时,徐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赵灵姝稀奇的瞅他一眼,“刚才怎么没见你出面送人?那可是太子和太子妃,他们要走,你送也不送,这合适么?” 徐桥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不是不送,是实在没顾上。你们来得巧,殿下重续腿上筋脉的事情今天就开始了,这件事情殿下都没和陛下和娘娘说,怕那两位会亲自过来。太子和太子妃会过来纯属巧合,但他们来时,殿下身上已经上了麻醉……” 麻醉终于被太医院的太医做出来了,别说,好用得很。尤其是在外伤上,麻醉堪称一利器。 提起“麻醉”,徐桥看赵灵姝的眼神更多两分感激。 若不是她,殿下这次怕是又要受很大的罪。 毕竟殿下的脚筋被挑断了,当时骨头也是折了的,如今要重续脚筋,势必要将骨头重新打断。 那可是活生生的将人的骨头打断,且事后还要将断掉的筋脉缝合,那种痛苦,岂是寻常人能忍受的? 说起重续脚筋,就不得不提一提阴阳老人。 老神仙不愧是老神仙,人家能活到一百三十多岁,那也不是没缘故的。最起码他真的是见多识广,对各种被御医们判了死刑的疑难杂症,也有办法。 就比如殿下的脚筋,原本确实是断了的,可自从暗卫们先后将阴阳老人所需要的药材都找到,阴阳老人又花费了许多时间,将之做成所需要的药膏,那药膏在脚踝处敷上一个月,一边用针灸刺激,一边服用特定的汤药,殿下的脚踝在前两天,终于有了又痒又疼的感觉。 阴阳老人说是时机到了,今天就要给殿下重续筋脉。 这么大的事儿,殿下硬瞒了下来,不让帝后知道。 其实徐桥能猜到殿下的心思,殿下怕是过程或结果不如意,让父母白欢喜一场。 可这么重大的时刻,怎么能没人见证呢? 可惜,也不能留下太子,不然想瞒帝后也瞒不住。 可巧,这时候赵灵姝与胖丫过来了,就说这两人会不会挑时候。 赵灵姝和胖丫听了徐桥说的话,都忍不住瞪大眼,“这么巧!” “可不是巧么!您二位今天就留在府里吧,只当是陪殿下了。” “也不是不行……” 被徐桥引进前院花厅时,赵灵姝和胖丫同时开口,“秦孝章……” “我六哥……” 徐桥回头看两人,“你们想说什么?” 赵灵姝代表两人回话,“阴阳老人已经开始重续筋脉了么?” “应该是开始了。我出来时,麻醉药都起效了。” “他们在阴阳老人的院子里,还是在秦孝章的寝殿里?” 徐桥看了赵灵姝一眼,心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嘴巴却很诚实的回答说,“在殿下的寝殿里。” “我们能过去看一看么?放心,我们不进屋,就在窗外和秦孝章打个招呼。” 徐桥:“……” 不好的预感成真。 继养神楼之后,殿下的寝宫也成了大姑娘攻占的目标。 但徐桥想着,既然已经告知了两人此事,让两人更进一步的见证,应该也不是大事儿吧? 徐桥咬着牙,又越俎代庖一回,“那你们随我来。殿下住的院子规矩大,你们去了可别乱跑。” 赵灵姝翻了个白眼,就连胖丫听见这话,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是看不起谁呢? 他们俩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儿,他们才不会到处跑……顶多好奇之下,抬起头四处瞅瞅。 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主院。 这里是秦孝章安置的地方,同时也是整个秦王府中,守卫最严密的地方。 赵灵姝感觉很敏锐,一走进这座院子,便汗毛倒竖起来,一股被监视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让她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但别人尽忠职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这些都忍了。 几人快步走到正房处,正房门口左右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腰间悬挂利剑的侍卫。 他们面容普通,属于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回来的那种,但他们的眼神特别锐利,好似能透过衣裳,直接看到人的皮肉里。 就真的,看的人头发丝都炸起来了。 胖丫攥住了赵灵姝的手,手心中冷汗岑岑。 赵灵姝反握住她的手,还轻轻的捏了捏,害怕什么? 这些人只是看着厉害,实际上厉不厉害还未可知。 即便他们很厉害,还能杀了刮了咱们不成? 咱们是你六哥的客人,不是你六哥的敌人,放轻松,只要你六哥不说将咱们拿下,这些人就不会轻举妄动。 这一次赵灵姝猜错了,因为黑衣人们在他们意图更近一步时,直接将刀剑横亘在他们面前,“做什么的?” 赵灵姝甚至都没看清他们是怎么动的手,那剑就跑到她和胖丫脖子下了。 两人被吓了一跳,登时就不敢动了。 徐桥赶紧跳出来解释,“误会,都是误会。这是肃王府的两位姑娘,是殿下的好友和妹妹。” “殿下没有召见他们。” “殿下会见他们的,稍等,我这就去请示。” 徐桥话落音,给赵灵姝一个眼神,然后火速窜进房间去。 秦孝章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昏迷了,但是每到关键时刻,他又会脑子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阴阳老人正在将在沸水中煮过晾干的桑根线穿进特制的银针中,看到躺在榻上这小子身子一会儿一动,一会儿一动,他忍不住抽抽嘴角。 “放心睡吧,等你睡醒,筋脉就续上了。你就安心睡,我还能趁你睡着谋害你不成?即便我有心,也无力。我就是个身体孱弱的老头儿,你这屋子里里外外,不定藏了多少暗卫时刻盯着我。” 但凡他敢有异动,瞬间身首异处。 “快睡吧,死撑着不活受罪么……” 老头眼神不好了,手上的动作却很把稳。桑根线一下被他穿进银针中,老头儿检查好器具,这就准备动手了。 也就是此时,徐桥闯进了外间。 “殿下,赵大姑娘和宛瑜姑娘过来了。” 秦孝章微阖起来的双目陡然又睁开,手指似乎也动了动。 他艰难的张口,“你带他们过来的?” 阴阳老人闻声呵呵一笑,“这精神是挺好,还能说话。” 秦孝章听见了,也没将他的话往耳朵里去。他只又吩咐徐桥,“送他们回府,今日秦王府不待客。” “殿,殿下,我已经和大姑娘他们说了,你今天要重续腿上筋脉的事情。” 徐桥磕磕绊绊的说了前半段话,又眼睛一闭,很快说了后半段话,“殿下,大姑娘和宛瑜姑娘不放心您,要在外边陪着您。” 在外边听见徐桥声音的赵灵姝和胖丫:“……” 徐桥你在说什么梦话! 是我们要过来的么? 是你请我们过来的? 你这人嘴里怎么就没一句实话呢? 若条件允许,赵灵姝好歹得往里冲一冲,当着秦孝章的面,揭下徐桥“颠倒黑白”的皮相。 现在么,算了吧,脖子下边放着利剑呢,她可真是一动都不敢动。 要是一个不慎,把她喉管切开了,把她小命丢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说赵灵姝与胖丫的无语,只说房间中,秦孝章似被两人的真挚所感,到底是答应他们两个留下来。 “带她们去东厢房。” 徐桥满口应下,“属下这就去。” 他可不敢说让两人留在窗外守着了,能顺利把赵灵姝他们留在院子里,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如此,赵灵姝和胖丫就被徐桥解救出来,送进了东厢房中。 东厢房空空荡荡,里边除了书,还是书。 赵灵姝有一瞬间心里想,秦王府除了银子多,是不是就书次多? 走到哪儿都是书,秦王殿下是有多上进啊。 但很快,这个念头被赵灵姝抛到九霄云外。 她趁徐桥不备,一个巧劲给徐桥来了个过肩摔。 可怜徐桥好歹也是大内出来的,都差点进了暗卫营的,那身手自是不凡。可今天阴沟里翻船,竟然被大姑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给暗算了。 徐桥的身体倒是没砸在地板上,他到底练过,还是个中好手,在意识到不对时,便在空中来了个鹞子翻身,虽凌乱,但到底是有惊无险的落在了地上。 “大姑娘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这是做什么?徐桥啊徐桥,你胆子很肥啊,竟然敢两边哄骗。你信不信我回头把这件事告诉秦孝章,让秦孝章收拾你。” 徐桥意识到,他坑蒙拐骗的事情,被大姑娘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被主子罚就被主子罚,只要主子现在心里好受就行。 徐桥给赵灵姝作揖,又是卖惨,又是道歉,弄得赵灵姝都快没脾气了。 最后赵灵姝摆手让他快滚蛋吧,看见他就烦。 重续筋脉毕竟是精细活儿,别看阴阳老人是神医,但他到底上了年纪,且不说精力如何,就是眼力,怕是都不大好了。 所以,这场在这个时代来说,堪称别开生面的“手术”,进行了足足有六个时辰。 刚好就从大上午,进行到夜幕深沉。 院子里的灯笼都亮了好一会儿了,阴阳老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正房中走出来。 赵灵姝和胖丫一起从东厢房跑出来。 这一整天时间,为防闹出动静,耽搁了阴阳老人给秦孝章续脉,他们两人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来。 一整天了,他们的吃喝拉撒都是在东厢房中进行的,这不知情的,怕不得以为他们两个坐大牢呢。 好不容易熬到阴阳老人出来,两人火速跑出去将人拦住了。 “重续筋脉顺利么?后续需要拆线么?术后预期怎么样?” “我六哥的情况现在还好么?他醒着还是睡着,有意识么?” 阴阳老人快被两个人吵得头要爆炸了。 本来就是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了,又一天不吃不喝忙到现在。结果,没人理会他渴不渴、饿不饿,现在身体怎么样,能不能撑得住,两个丫头张口就问秦孝章! 呸,不就是长了张好脸么! 想他年轻时候,那也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子。 因为长相如神仙,每次看完病都有病人家属跪在地上喊一句“神仙显灵”。 想当年,他老人家在江南的名声之大,盖过帝王。 现在不行了。 离开这片土地不过三十载,就没人记得他的英姿勃发,记得他的神仙事迹了,这可真是让人心寒。 心寒至极啊! 阴阳老人心一凉,便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绷着一张老脸,将两人推到一边去。 “别妨碍老夫回去吃饭,你们不心疼人,这府里还找不出个知道心疼人的了?老夫饿了一天了,要晕了!” 说饿的要晕的人,走路步伐稳健的很,那吐息更是绵长有力,比她们两个小姑娘看起来都精神。 所以,阴阳老人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什么误解? 不提阴阳老人如何,只说都守了一天了,不去看看秦孝章现在情况如何就离开,赵灵姝和胖丫实在不甘心。 好在屋里的秦孝章是苏醒的状态,听见他们的吵闹,便让人将他们放了进来。 徐桥不在,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没人引路,赵灵姝干脆拉住胖丫的手,直接掀开帘子走进去。 来不及看一看外间是怎么布置的,赵灵姝带着人一股脑跑进内室去。 内室中灯火通明,这边除了秦孝章外,竟还有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正在窗户前收拾。 哪里早先应该是放着一张榻,还有两块银镜,甚至还有专门用来照明的蜡烛。 赵灵姝看着那一系列东西,就能想到,阴阳老人是如何利用光线原理,打造了一个最为明亮适宜的手术室,将手术进行到底的。 两个黑衣人动作麻利,很快就带着一系列杂物出了内室,赵灵姝这才想起秦孝章来,赶紧往拔步床内看。 ------------ 183 阻拦 秦孝章躺在紫檀木刻四爪龙纹的拔步床中。 那拔步床中缀明珠,饰美玉,连帐幔都是上百个绣娘一年才能织出一匹的祥云锦缎。 而躺在这金玉窝里的秦王殿下,此时斜倚在床头处,身上只穿了一身雪白的里衣。 他衣衫略有凌乱,面色也寡淡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虚弱的厉害,但这些都丝毫影响不了秦王殿下的清贵优雅。 甚至因为这点孱弱,让秦王殿下身上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病气”,整个人瞬间从供在佛龛上的没有七情六欲的佛子,变成了一个落拓孱弱可供人采撷的少年郎。 额,她在想些什么? 她怎么可以在脑海里幻想那么变态的事情。 你好猥琐啊赵灵姝。 赵灵姝自我谴责了一番,并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打包丢到脑海深处。 她拉着胖丫走近了秦孝章,将他上下审视一番。 其实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因为秦王殿下身上盖着一床薄被,被子将他胸口一下都盖住了,她想看看他的具体伤况都不能。 看不见其他地方,那就只能看他的脸了。 赵灵姝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麻醉药药效退了么,你现在感觉疼不疼?” 胖丫也忙不迭的问,“六哥,你饿不饿,渴不渴?我去喊人给你送吃的过来好不好?” 秦孝章看了看快上到他床上的两人。 他蹙起眉头,指着外室中的凳子,“搬两张凳子过来坐。” “算了,不坐了,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虽然往家里去了信,但家里边肯定也等着急了。我们和你说几句话就回去,你也累了一天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就赶紧睡。” 赵灵姝又重复刚才的问题,“麻药劲儿过了么,现在腿疼得厉害么?” “还好。”秦王殿下依旧言简意赅,不多说一个字,好似生恐多说了,就给了他们面子了似的。 赵灵姝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瞪着他说,“看在我和胖丫在东厢房坐了一天牢的份儿上,你好歹也多说两句话啊。你看你这言简意赅的,让你说句话多劳累你似的。” 这就是一句吐槽,没想到秦孝章听见了却点点头,“是很累,我现在浑身无力。” 赵灵姝心里瞬间涌上愧疚。 他做了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呢,一个好好的人,躺在床上十二个小时,身体也僵了。更不用提,他才刚解了身上多年的顽毒,身体都没彻底恢复,又开始重续筋脉。 那确实是挺累的,不累说不过去。 既然他累,那赵灵姝和胖丫就不多留了。 “我们这就回去,你也赶紧吃些东西歇息。今天天实在晚了,我们等明天再来探望你。” 秦孝章微颔首,“我让人送你们。” “好。” 就这样,赵灵姝和胖丫刑满出狱,终于可以回家了。 等他们到家时,一更的梆子都敲响了。 常慧心却还没休息,一边哈欠连天的给两个小姑娘做荷包,一边满是忧心的等着他们回家。 赵灵姝看她娘熬得眼都红了,就催她娘赶紧去睡觉。 “你现在身子重,可不能熬夜。乖了娘,您快回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和胖丫就来找你说话。” “也不用急,你们今天休息的晚,明天早起多睡会儿。对了,你们用晚膳没有?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不吃了,今天我们俩吃了一天东西了,现在都撑得慌。好了,不说了娘,您快休息,我们也回去洗漱了。” 常慧心实在是撑不住了,顺着女儿搀扶的力道起身,脱了衣裳就去床上躺着了。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平缓起来,这是睡着了。 赵灵姝和胖丫这才回了姐妹俩的院子。 熬了一天,两人也累的很了,糊弄着洗了洗,就上了床。 但是很奇怪,明明瞌睡的一直打哈欠,但是上了床,两人却睡不着。 他们的脑子非常活跃,尽管眼皮子沉的睁都睁不开。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姐妹俩也没睡着,干脆就凑在一起说起了小话。 “希望六哥的腿疾能彻底治愈。” “会好的,你没听徐桥说么,续脉很顺利。” “六哥腿没受伤时,当真是意气风发,少年得意。他文武双全,又生的那般相貌,陛下爱的什么似的,不管去哪里都喜欢带着六哥。可六哥腿受了伤,之后就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哎呀,这不是腿很快就好了么。等腿好了,你六哥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还不到弱冠之年,还很年轻,还能在京城招蜂引蝶。” “姐姐说的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是实话。你六哥腿残着,都是一块儿香饽饽,那么多名门贵女主动对你六哥示好,非君不嫁。现在你六哥快恢复了,那魅力更加无法阻挡。瞧着吧,以后街头巷尾,少不了和你六哥有关的风流韵事。” “六哥矜贵自持,最守规矩,他才不是那些浪荡风流的公子哥。” “对对对,你六哥最好。这么好的秦王殿下,给你做夫婿好不好?” 胖丫给吓的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她赤着小胖脚站在地板上,气的双手叉腰,人都要飞起来了。 “姐姐你又说胡话,那是我六哥,我六哥!” “我知道是你六哥,可你们俩这不是没有血缘关系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快别这么看我了,你眼睛都冒火星子了,你是想吓死我么?” 胖丫粗鲁的上了床,“砰”一声躺在赵灵姝身旁,“谁让姐姐你胡言乱语。” “不是胡言乱语,我的建议很有可行性,你考虑……好好好,我不说了,真不说了。快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赵灵姝是个心大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胖丫听见姐姐开始打小呼噜,气的哼唧一声转过身。 姐姐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她竟然还想撮合她和六哥,真是想想就瘆得慌。 六哥是好,千好万好,但是她和六哥自小就是兄妹,以后也只会是兄妹。 她在六哥跟前,就跟个小妹妹似的,她对六哥也只有崇敬佩服之情。 这样的人能做夫妻么? 绝对不能! 夫妻最起码也要脾性相投,要有话说,要有默契…… 胖丫突然看向了身旁的姐姐。 姐姐和六哥虽然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就闹脾气,但把他们俩丢在一起,他们能一天到晚都有话说。 而且,六哥脾气大,生了别人的气,那就再不会理会人。可只要姐姐一撩拨,六哥那气性马上又会压下去…… 胖丫目光灼灼的看着姐姐。 她觉得她好似窥见了一个秘密。 * 头一天晚上睡的晚,导致第二天赵灵姝和胖丫起身时,天都半上午了。 姐妹俩梳洗过,又懒洋洋的一起用早膳。 胖丫一边吃东西,一边和赵灵姝唠叨,“说好的今天上午去探望六哥,咱们两要做食言而肥的小人了。” “你是小人,我是大人。” “姐姐别捣乱,姐姐你快点吃,我们用完早上先去见娘,然后直接去秦王府,午膳也在秦王府用。” “弄得秦王府跟咱家的一样,胖丫你有点飘啊,你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想飘也飘不起来,家里的厨子手艺太好,少吃一口我都觉得对不气自己。我这体重好像又有点飙升,我感觉咯吱窝处都有些紧了。” “是么,过来让我看看。” 赵灵姝仔细一瞅,还真是,衣裳是不大合身了。 可这衣裳,还是换季时,娘让绣娘刚给他们做的。 从做衣裳到衣裳上身,中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个月时间,这就衣裳又紧了? 赵灵姝义正严词的指着胖丫,“从今天起,你每天的膳食减为之前的七成,我亲自盯着你。” 胖丫吓得脸都白了,“姐姐,你是我亲姐姐啊,你怎么能苛待我的饮食。你说过的,我现在年纪小,等我抽条后,我自然就瘦了。姐姐你说话不算话,你想饿死我。” 赵灵姝好言好语的与她说,“你今年都十三了,身量比上一年确实长高了一截。但你不只是身量长了,体重也长了,你都没变瘦,我也很苦恼。胖丫啊,你总不想到时候变成一个高高壮壮的姑娘……” 姐妹俩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常慧心的院子。 常慧心坐在花厅中,看丫鬟往盘子里摆放点心。 看见两个小姑娘进来,她就冲他们招手,“来的巧,娘刚让人买了点心来,还说让人去给你们送。” “娘你吃吧,我们俩不吃了。” “怎么了?是没胃口还是早膳吃的多了?瑜儿这是做什么,这嘴巴嘟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胖丫不好意思说,赵灵姝却没隐瞒,将事情如此如此一说。 常慧心看了看胖丫身上的衣裳,赵灵姝说,“那件紧的换下来了,这是新换上的衣裳。这件衣裳略宽松,胖丫穿着正合适。娘,真不能放纵胖丫了,她都十三了。” 胖丫委屈的快哭出来了,常慧心有些管一管她的口粮,也下不了狠心。 “那也得慢慢来,一下子减为原来的七成,是个人都受不了,总要给胖丫一个适应的过程。我看今天就减为原来的九成,之后每隔一个月往下减一成。” 胖丫叫好,“我愿意。” “我不愿意。”赵灵姝抗议,“娘您现在说的好听,可等一个月后,天都入秋了。到时候您肯定要说,秋天要贴秋膘,不然冬天会受冷,那减膳食的事儿自然就无疾而终。娘,您别糊弄我,您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 常慧心露出尴尬的神情,片刻后忍不住嗔了赵灵姝一眼。 “瑜儿还是个孩子呢……” “八成。别讨价还价了,以后就吃原来的八成。这不少了娘,胖丫之前都是吃到十成饱才放筷子,现在不过是让她吃八成饱而已。这个饮食饭量,其实对人体更有益。” 赵灵姝拍板定音,常慧心和胖丫说不过她,也辩不过她,只能同意了她的提议。 看胖丫嘟着胖脸,神情委顿,常慧心赶紧许诺稍后就让人来给她做新衣,好让她开心。 胖丫是个心思简单的,闻言果然就笑了。 常慧心这才又说起别的。 “昨天天晚了,也没来得及仔细问你们。秦王殿下现在如何了?脚上的筋脉真的续接上了么?” 赵灵姝点头,“续上了,阴阳老人说过程很顺利,现在主要看后续恢复情况,后续恢复的好了,秦孝章这腿就真救回来了。不过有阴阳老人和御医时刻盯着,想来出不了什么岔子。” “这可真是件大好事,秦王也算苦尽甘来了。” “确实如此。” 又说了几句闲话,赵灵姝就准备带胖丫往秦王府去了。 常慧心拦住他们,“你们现在过去,怕不还得在秦王府用午膳,不如在家里用过午膳再过去。” “可我们才用过早膳,现在胃都是撑的。” “那现在也不要过去,秦王昨天经了一番苦难,今日帝后怎能不去看望?还有太子,寿安公主,别的皇室勋贵能拦到外边,这些血脉至亲,总拦不住。” “是这个道理。” “其实娘方才想说,秦王昨日续脉的事情,帝后必定是知道的。秦王身边必定有陛下安排的人,秦王续脉又是大事情,那里是说瞒就能瞒过去的?” 其实常慧心想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就是昨日姝姝与胖丫在秦王府守了一整天。 这件事必定会传到帝后耳朵里。 胖丫与秦王勉强算是兄妹,她担心兄长无可厚非。姝姝虽说与秦王有过命的交情,但她毕竟是已经及笄的小姑娘,往异性男子身边凑,就怕别人曲解了本意。 其实按照她的意思,是要约束一下姝姝的行动,让她尽可能别往秦王府去,以免传出闲话来。 但她又怕约束的太过,让姝姝惊醒什么…… 她现在待秦王,只如待玩伴一般,可别突然开了窍,起了别的心思。 秦王是亲王贵胄,更是陛下眼中的麒麟子。他的亲事,帝后必定要挑出最好的姑娘来匹配。 她的姝姝不是不好,姝姝千好万好。 但姝姝的父族无能,且品性有瑕;她自己也性情太桀骜,远不是皇室中所喜欢的那些贤淑温婉的姑娘…… ------------ 184 又生气 赵灵姝和胖丫后半晌才去的秦王府,彼时秦王府门前冷落,鞍马稀少,整条街道萧萧肃肃,看起来竟有几分凄清。 但是,前来接人的徐桥说了,“陛下与娘娘今天特地来了秦王府,太子和太子妃也过来了,几位贵人都已经回去了,如今只剩下寿安公主留在王府。” 哦,又碰见寿安了啊,可是在门前没看见寿安的辇车啊? “放进府里了,公主这次要在王府住些日子。一来陪伴殿下,二来看护殿下用药养伤。” 赵灵姝无语了一瞬,这还用看护? 秦孝章也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儿,他也将自己的腿看的很重,日常养护与用药,他怕是比谁都用心,就这还特意放个人在这监督着,这不浪费人力么? 可皇室最不稀缺的就是人力,所以把寿安公主安排过来正好。 赵灵姝又一想,就觉得让寿安公主呆在秦王府,怕是还有别的用处,就比如日常招待来王府探望的亲眷等。 秦孝章脚上的筋脉重续这件事,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只要脑子够数的,看帝后与太子的动向,就该知道秦王殿下的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那掐准时机过来露个面,是不是就很有必要? 秦孝章是病人,不可能也不耐烦应酬,可这么一些亲眷,全部推出去也不合适,所以留个工具人在这里支应着,就很妥当了。 果然,两人进了秦王府,就见到了寿安公主。 寿安公主这几天身上不舒坦,本意不想出宫,但这也要看出宫做什么事儿。 为了她六哥,她就是快不能喘气了,就是爬,她也得爬过来,更别提只是身体上小小的不舒坦了。 但是,这次要在秦王府住很久呢,寿安公主就说,“你们两个要不也搬过来吧,这样也能陪我说说话。” 赵灵姝和胖丫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不合适。” 寿安公主没勉强,退而求其次说,“那你们以后常来。” “这个可以。” 几人往秦孝章的院子去。 一边走寿安公主一边心有余悸的说,“六哥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自己全全拿了主意,他都没有提前告知父皇和母后。” “其实父皇和母后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六哥不想让他们担心,他们也不想让六哥担心,就两边装糊涂。” “太子哥哥也不糊涂,昨天进了秦王府就察觉到异常,但他是一国储君,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着实没时间一直留在这里。之前太子哥哥还将六哥训了一顿,说六哥胆大妄为,眼里没他这个兄长……” “六哥现在正在休息,精神看起来有些不好……我知道昨天是你们全程陪在这里,多谢你们了。母后还特意给你们留了些小物件,说是等今天你们过来,让我转赠给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会上午过来,结果这都半下午了。” 絮絮叨叨的,好不容易进到秦孝章的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知了的叫声都听不见。整个院子里连株大树都没有,碰巧今天天又热,几方因素一凑齐,瞬间让人感觉这院子待得压抑。 “这地方不适合病人养病,这里连一丝风都没有,待得多憋屈。” “没办法,按规定院子里就不能有大树,没有树就没有风,住的确实不舒服。” “让你六哥挪到养神楼去呗,那边应该会很风凉。” “那边什么都没有,关键是上下楼不方便,而且地方拘束,说不定还没这里待得舒坦。” 几人说着话,那厢徐桥已经通报过,帮几人打起了花厅的帘子。 说实话,探病探到异性男子的院子中,这在这个时代是很出格的一件事。 但这不是情况特殊么? 况且这件事只在秦王府,只要秦王府的下人不提,外边人如何知道? 脑子里转着这些有的没的,赵灵姝一边跟在寿安公主身后,拉上胖丫进了花厅。 秦孝章在花厅中自弈,察觉到屋内落下了暗影,他抬眸看向了他们。 一天不见,赵灵姝发现秦王殿下的精神好了许多。但是,他是病人,病人就该抓紧时间好好养伤。他这不躺在床上休息,却坐在这里自己和自己对弈,也是闲得慌。 赵灵姝潦草的行了礼,“殿下还好么?” 她眼睛却直往秦孝章腿上瞅。 秦孝章今天穿着湖蓝色的圆领长袍,这衣裳偏宽松,穿在秦孝章身上,愈发显出几分慵懒随性,甚至衬得他面如冷玉,整个人的气质都明锐起来。 但长袍盖住了腿脚,只露出脚上的一点木屐,至于秦孝章腿上的伤口,她依旧看不见。 赵灵姝忍不住撇撇嘴。 这都穿上木屐了,把脚脖子露出来能死啊?掀开让她看看伤口,是不是那伤口立马就能恶化? 但是,算了,这种招人烦的话别说了。 换她刚做了手术,有人却一门心思要扒拉开她的绷带纱布等要看伤口,她也会暴躁的想打人。 赵灵姝安生的找一个地方猫着了,胖丫则围着秦孝章团团转。 “六哥,别喝茶了,茶水解药,应该不利于你伤口恢复。” “六哥,你无聊么?要不我们陪你说话吧。” “六哥,你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么?” 秦孝章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复,“好”“可以”“没有”,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言简意赅,听得赵灵姝又想打人了。 赵灵姝翻了个白眼过去,结果恰好被秦孝章接受到。 “你是纯心来府里找我晦气的?我又怎么你了,你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赵灵姝无辜脸,“殿下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全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 “忒,你这人!我还以为你就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呢,你这不也能说几句人话么?会说你就多说几句,也好安安胖丫的心。这丫头忧心你的伤口,昨晚上闹腾了大半夜都没睡着。” 胖丫赶紧说,“姐姐也没睡着,姐姐也很担心你。” 秦孝章冷“呵”一声,好似在说,这一点他真没看出来。 两人打着官腔,寿安公主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两人的话,听着听着,嘴角都抽了。 六哥是没开窍吧? 若是开窍了,还这么对待中意的姑娘,那完了,他这辈子怕是得打光棍了。 眼看着那两人越说越没谱,眼睛里都快冒火星了,寿安公主赶紧出面打圆场。 “我邀请姝姝之后几天来王府陪我。” “来就来,正好趁机将你想抄的书抄走,省的以后再来府里闹人。” 这话是对着赵灵姝说的,配上他蹙紧的剑眉,冷峻的神色,怎么瞧怎么可恶。 赵灵姝都快气疯了,“我昨天还守了你一天,今天你就嫌弃我登门闹人了,秦孝章,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吧?” “我要不是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我肯定把你暴揍一顿。你说你这人你怎么这么气人呢?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说的就是你!还以后别登门闹人,你做梦。我不仅这几日要来,等你腿好了我还天天都要来。我不仅闹人,我还要把你这府里闹得鸡狗不宁。” 胖丫拉住赵灵姝,“姐,姐姐,你消消气。” 寿安公主也跟着在旁边劝,“对,姝姝快消消气。我六哥不会说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赵灵姝脸都气红了,眸子都水润润的。她拉着寿安公主告状,“这什么人啊,我真是瞎了眼交上这样一个朋友。我要和他绝交,对,我俩绝交,以后别想我和他说一句话。” “可你和我六哥绝交了,不就不能来秦王府抄书了吗?” “想啥呢,我是和他绝交了,又不是和秦王府绝交了。他是他,秦王府是秦王府,这两个概念根本不相干。” “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的。” 赵灵姝拉着寿安公主就走,嫌看见秦孝章就生气。 秦孝章嘴巴张了几次,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徐桥在三个姑娘离去后,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 “殿下,你怎么又惹大姑娘生气了?” 秦孝章没说话,只用暗沉沉的眼睛看着徐桥。这让徐桥心惊胆战,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放往常他就退了,但这次他忍不住替赵灵姝说了句话,“大姑娘昨天特别担心您,几乎半个时辰就要问一问您的情况。昨天送大姑娘离开时,大姑娘还特别提醒我,让我去请教阴阳老人术后的注意事项……大姑娘对您真用了心了。” 秦孝章手一抖,“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徐桥轻轻在自己面颊上拍了两下,“我的错,我说的过了,但大姑娘真的很关心您的腿疾,她昨天在这里熬了一天,今天又特意过来看您的情况,您摊上这么一位友人,您也说两句宽心的话,让大姑娘高兴高兴啊。” 这怎么还说人“闹心”呢? 大姑娘那么要强的性子,听见您嫌弃他,没立马和您断交,都是大姑娘脾气好。 没错,赵大姑娘就是众所周知的脾气好! 秦孝章许久后才开口说,“昨日你自作主张……” 徐桥“噗通”一声跪了,“都是熟下的错,属下这就去领罚。” “这是第二次了。” “殿下,求您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以后再不敢了。若是还有第三次,您直接将属下逐出门去。” “这是你说的……下去领罚吧。” 徐桥响亮的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跑去领罚了。 领了罚,这件事在殿下这里,就算是过去了。不仅在殿下这里过去了,帝后也不会再盯着他,这对他来说,实际上是一种保全。 只是,以后他真的再不能擅作主张了。 不然,怕是殿下真不容他了。 * 赵灵姝在秦王府讨了个没趣,回府后神态都蔫蔫的。 但是,翌日胖丫问她还去不去秦王府时,赵灵姝也是咬着牙说,“去。我不去他还以为我怕了他了。我必须去!抄来的书就是我的,那都是能传给后世子孙的财富,为了钱,不丢人。” 胖丫:“……” 赵灵姝抄了两天书,就罢工了。 无他,既无聊又费手,这时候她就特别怀念打印机。 但也就是想想,即便打印机做出来了,没电也是白搭。所以,且慢慢抄吧。 不想抄书了,赵灵姝就去找阴阳老人聊天。 这位老人家现在的日子很舒坦,每天不是晾晒药材,就是躺在躺椅上喝小酒。 许是赵灵姝来的勤了,多少有些面子情了,阴阳老人对着她时,话就多了。 两人天上地下无所不谈,越谈越投契,颇有相见恨晚之态。 阴阳老人不止一次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养成了你这样一个小坏蛋。说不懂事儿吧,心里啥都懂,说你懂吧,三不五时你就露个腚。” 赵灵姝:“……” 这怎么还露腚了? 她只是说话没说到点上,显得自己无知了些,但她年纪小,天文地理无所不知,那才奇怪。 可就因为她犯了几个常识性的小错误,就说她露腚,过分了啊。 在赵灵姝的询问下,阴阳老人又说起了自己出海的事情。 为什么会出海呢? 当时出海时,阴阳老人都过了期颐之年了。 虽然年纪上来了,阴阳老人的身体却结实的如同壮小伙子。 阴阳老人就说,“正是因为身体太好了,才不得不离开。” 自古以来,那个皇帝不求长生? 皇帝们或求神拜佛,或炼丹吃药,他们将天下弄得怨声载道,也没能活过七十的。 反倒是他这个走街串巷的老大夫,活过了一百岁。 当时就有风声传来,说是先帝想请他进京,传授长寿之谜。 先帝那时候的身体很不好了,他在朝堂上晕厥的事情,都传了好几年了。 阴阳老人敢去京城么? 他不敢啊。 他长寿是因为他自小就练八段锦,百余年不曾中断,且因是大夫的缘故,尤擅保养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说,他的身子底子牢,养护的又用心,所以才康健。 反观先帝,先不说先帝是否文治武功,是否励精图治,只说先帝性喜渔色,年过五旬还选秀。 不仅如此,他还保持着几乎每夜都留宿后宫女子的传统,那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面对这种将死之人,也束手无策。 ------------ 185 说古 阴阳老人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好,等过了几日风声更紧了,他一咬牙,包袱一卷,直接跟着做远洋海运的船只出海了。 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当时就想着,我这身体,再活个三五十年没问题,可若是进了京,怕是我一年都活不起。为了活命,也是真的想换个地方转一转,就干脆出去了。” 可出去也是搏命的。 你当那船在海上行驶那么安全呢? 真要是那么安全,做海上生意的人多了去了,可实际上呢? 那年头做海运的人有,但并不多。 因为海里毕竟不是陆地上。你在陆地上遇到个河,遇到个湖,你哪怕船翻了,你跟着水漂,迟早有一日能上岸。但是在海里,怕是你漂一年都够不着陆地的边。 而且吃用上也不适应,最开始那两年,真是受老鼻子罪了。 后来还好些,找到个海岛,上了岸。他不跟着走了,就在那海岛上落了脚。 他一身医术,在哪儿都是香饽饽。 就这样,日子好过起来。 他也不常在一个地方呆,呆个三、五年,七、八年的,总要换个地方。 名义上是要寻找新的药草,实际上,不能说没这方面的意愿,但更多的,也是怕有人还认识他,并将消息传到京城去。 京城遍地是贵人,这些贵人没有不怕死的。 而他一个下九流行当的老头,活过了一百岁,活过了一百一,活过了一百二,活过了一百三……这要是那些贵人门知道他还活着,那不得下血本在海里捞他? 倒是没想到,他躲的那么严实了,还是被人找了出来。 阴阳老人斜睨了赵灵姝一眼,“常慧昌是你三舅吧?那小子,看着就不是个好人。当时他说让我上岸给他妹妹诊个脉,说是他妹妹生了个姑娘,就再没生育,还将侯府的情况大致与我说了说。当时我就与你那三舅说了,问题肯定出在那你爹身上,这都明摆着的事儿。” 只是世情如此,现在人们只会把不能生归咎在女人身上,男人除非是天阉,除非那方便受过重创,不然那必定不能是男人的问题。 可他活了百余年,见过的病人多了去了。那隐姓埋名前来问诊的男子可不少,有那男人无耻,明知自己身上有问题,还依旧娶了妻子,而后任由世人一句句嘲讽妻子是“不生蛋的母鸡”,也不开口给妻子解释一句。 常慧昌那妹婿,不能说也这般无耻,但他不信那男人没怀疑过自己的生育能力。 阴阳老人说,“你那爹现在可好?” 赵灵姝摇摇头,“不太好。” 然后她就给阴阳老人说了后续。 她娘和她爹和离了,她娘改嫁后怀孕了,他爹不能生被京城众人嘲笑,然后求医求到了秦王府。 阴阳老人听的人都楞了。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呢,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但是回过神后,他不由念叨了两声,“挺好的,挺好的,你娘是个有魄力的。至于你爹……老夫现在也身不由己,这要给那个贵人看诊,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赵灵姝听懂了他的意思,就说,“你爱看不看,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就可。我和我娘被那府里扫地出门了,我那爹做的也绝,都把我从族谱上除名了。” “你要是对他身上的病症有兴趣,得空了你就瞅一眼,没兴趣的话,你怎么自在怎么来。” 阴阳老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 都说人活得久了,啥事儿都能见到。 他活的够久,可这种公然把女儿除名的事儿,这一百多年他也就听说了这一回。 怪他出海太久,与这世道脱节了么? 阴阳老人想,应该不是,还是怪昌顺侯的操作太奇葩了。 这世上,将男子除名的事儿不少有,毕竟男子在外边闯荡,谁知道会惹出什么大祸来。那或是识人不清牵连到某些案子中,或是自己作了滔天大恶,族里不被牵连,将男子除名的事情不在少数。 而女子大多养在深闺,又能闯出什么祸事来?即便与人私通,家族也是将事情捂得死死的。事后将人弄死了事,却不会给人除名,唯恐事情被人私下里琢磨。 阴阳老人也是长见识了,啧啧叹道,“你那爹身子坏了,脑子也坏了?你也是不容易,摊上这么一个爹,你那爹被人笑话,你还能好受到哪里去。” 赵灵姝:“……”想多了不是?只要我看得开,谁也别想可怜我。 赵灵姝在阴阳老人这里赖了许久,才又回去抄书。 这时候寿安公主和胖丫正好找过来,两人见屋里没人,都准备回去了,结果她回来了。 听说赵灵姝又去寻阴阳老人说古去了,寿安公主就笑,“你真是,和什么人都能说到一起。” “我脾气好,人见人爱么。” “你确定你们不是臭味相投,咳,我说错话了,但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和阴阳老人,你们这是投缘。” “对,我们就是投缘。” “你们都说什么了,阴阳老人与你说了海外的事情么?” 赵灵姝点点头,然后将能说的说了一些;比如一些海外凤物,比如每次飓风过境所带来的鱼虾,比如每晚枕着海浪入睡的平静,再比如,让人吃到吐的海鲜。 寿安公主和胖丫听得很认真,两人眸中都露出向往的神色。 等赵灵姝话落音,这两人说,“真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出海的机会。” 赵灵姝就说,“还是不要出海了,你以为出海那么简单呢?” 这时候可不是现代。 “从蕲州到京城,满打满算也就十天路程,胖丫在船上都要憋死了。乘船出海可不是在船上待十天半月,说不定一年两年都有可能。而且出海后淡水稀缺,每天吃用多少水,都是有定量的。新鲜瓜果也吃不到,陆地上的食物更是别想,每天能吃的除了鱼虾,还是鱼虾……别想了,你受不了那个罪。” “最关键的是,海上的灾难来了,想逃也逃不掉。这要是落了水,那完了,一船人能有一个生还的,都是老天爷开眼了。” 寿安公主和胖丫被赵灵姝描述的场景吓住了,两人傻呆呆的看着她,“这么危险么?” “不止呢。这要是再遇上个鲨鱼,遇上漩涡,亦或是遇上飓风雷暴,完了,许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我已经打消主意了。” 胖丫也点头,“我也不想出海了……三舅可真不容易,他一走几年,还能安全回来,还带来那么多好东西,三舅可真有本事。” “那都是用命博富贵呢,为了往上走,只能如此做,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现在常家的境况好多了,以后能不让三舅出海,还是尽量不让三舅出海了,我担心三舅的安全。” “你乖啊,回头你亲自和三舅说说这话,三舅一高兴,指不定就给你一个大宅子。” 胖丫瞬间来了兴致,“真的么姐姐,真要如此的话,那我可去说了。” “去吧,去吧。” 说了几句闲话,寿安公主才说明来意,“户部尚书夫人过世了,你们府里怕是也得派人过去祭奠一番。” 赵灵姝一愣,“这么快就去世了?” 寿安公主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她就点点头,“自从那位三爷瘫痪了,老两口之间就有了龃龉。那位三爷也将自己瘫痪的原因,归咎到这位夫人过度纵溺上。人本来身体挺好的,可耐不住心里受折磨,长久下去,可不就不好了?” 寿安公主说,“不提你堂妹嫁到那边府上,只说户部尚书总归是重臣,这点脸面总要给。” “那肯定。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稍后回去就派人去送奠仪。至于祭奠,还是算了吧,等我爹回来看我爹有空没。” 赵灵姝说着话就看向胖丫,“回去么?” “回去吧,等闲了再过来。” 姐妹俩也没去给秦孝章打招呼,这就离开了秦王府。 秦王府距离肃王府很近,两家中间只隔了两条街。才走到其中一条朱雀大街上,迎面就碰上了昌顺伯府的马车。 赵灵姝以为马车中的人又是赵伯耕,就没准备理会,那辆马车同样也没停。 两辆马车错身而过时,赵灵姝看见了马车中的人,不是赵伯耕,是赵灵均。 赵灵均掀开车窗帘子喊住她,“姝姝,你做什么去?” 赵灵姝百无聊赖的回答,“回家啊。” 赵灵均眸中似有闪烁,好似在琢磨她刚去了何处。这个方向,加上最近听说的谣言,不出意外,姝姝方才该是在秦王府。 赵灵均眉眼中瞬间溢出浓郁的笑意来,“姝姝,祖母前些时日又找回两件大伯母的嫁妆,稍晚些我亲自送到王府去。” 赵灵姝讶异的看他一眼,想说那东西不要了,赏你们了。 但是,凭什么不要? 她娘嫁妆中的所有东西,都是她外祖父母倾心准备的,那都是他们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她就是收回来,将之扔在库房不见天日呢,也总比落在昌顺伯府这些人手中强。 其实常慧心早先流落在外的嫁妆,在她与肃王成亲时,都被各府打着送礼的名义送了回来。 早先欠缺的那些,早已经回来个七七八八。偶有几件还没找回来,但也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京城的这些权贵还是很讲体面的,在意识到早先从昌顺伯府收到的东西,有些别的来历后,俱都选择主动拿出来,只为结个善缘。 这是看常慧心起来了,可若常慧心还只是个和离妇人,你再看这些人的嘴脸。 说这些就说远了,只说回了肃王府后,赵灵姝见到她娘在丫鬟的搀扶下,正在院子里遛弯。 她娘的身子依旧纤细,从背后看,也依旧袅娜窈窕。可从正面看,她腹部已经顶起了小锅盖。 母亲何时显怀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赵灵姝瞬间愧疚起来。 这些日子她常往秦王府跑,好似对母亲都没那么关心了。 赵灵姝就和胖丫赶紧走过去,从丫鬟手里接过常慧心,两人亲自扶着她。 常慧心见状就笑了,“娘身子还没那么笨,不需要你们这么小心的搀扶着。” “那我们想尽点孝心,娘也允许么?就让我和胖丫扶着娘吧,娘走的安稳,我们也放心。” 常慧心笑着点了头,没再推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常都是待到夜幕降临,在秦王府用过晚膳才回来的。 现在这才后半晌,秋老虎还有点余威。 赵灵姝就把户部尚书夫人离世的事情一说,然后说了去送奠仪的事儿。 常慧心一愣,说道,“那是应该的。但你没经过这事儿,我让刘嬷嬷去准备。” “也行。” 赵灵姝又说了赵灵均稍晚些,来还嫁妆的事儿。 常慧心好奇的问道,“找回来两件什么,确定是娘的嫁妆么?” “不知道,晚些时候见了就知道了。” 常慧心点点头,“灵均的亲事也快定下来了吧?” “您是听到什么信儿了么?” 常慧心摇摇头,“这倒没有,娘一直在家养胎,能知道什么信儿。我自己猜的罢了。” 昌顺伯府希望有贵人拉拔,但是,就算将赵灵溪送进户部尚书府上,也不过是给赵灵均换了个户部笔帖式。 这个官职,正九品,日常差事就是负责文书处理。 这个起点对赵灵均来说有些低,但也不是他想拿就拿的起来的。 毕竟赵灵均虽然读了这么些年书,但真的没读出来什么名堂。他甚至直到如今,连个秀才功名都没考到。 若非有户部尚书府的面子,这个九品的笔贴式且轮不到他。 但既然轮到他了,他现在也就有官身了,即便是不入流的小官,那只要上边有人提携,那前程就为人看好。 早先赵伯耕想求娶各家贵女而不能,如今,且不看昌顺伯府如何,只看户部尚书府愿意和昌顺伯府结亲,那许多人就会觉得,有这样一位老大人拉拔,昌顺伯府的前途还是为人看好的。 既然前途可期,赵灵均的亲事自然不是难事。 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没定下来,就怕是赵伯耕心思又起来了,又觉得早先的高枝不够高,想一下给赵灵均找个最好的。 这人啊,得陇望蜀,她最是了解他了。 ------------ 186 常玉琴的亲事 赵灵均是在翌日找上门的。 这一次过来,除了带回那两件找回来的嫁妆外,另外还给到饿了不少上门做客的礼。 两样嫁妆,一样是一个双面绣摆台,另一样是个颇为精致的妆奁匣子。 摆台先不说,只说妆奁匣子,那匣子是黄花梨木做的,上边镶嵌着红蓝宝石,匠人的手艺在这匣子上得到最大发挥,这匣子一眼之下便给人巧夺天工之感。 这匣子常慧心也是喜爱的,甚至嫁过来后,就摆在梳妆台上,用来放日常用的收拾。 可惜,后来也被老夫人用借口要了去。 常慧心记得很清楚,当时一起拿走的,还有匣子中一些首饰,如今妆奁匣子还回来了,里边的首饰却不见了。 常慧心无暇去关心着匣子之前被老夫人送给睡了,也无暇去关心着收拾的回归历程是怎样的。 她认出来东西后,便借口身子乏了,转身便由胖丫扶着出去了。 赵灵均见赵灵姝摆出送客的姿态来,心下作恼,面上却还要端着笑。 他到底是站起身,随着赵灵姝往外走。 边走边说些歉意的话,还说“祖母糊涂了,上了年纪的人,现在精神愈发短了,一日里总有半日是睡着的。” 又说,“前些天贪两块,夜里睡觉没关窗,第二天起来就不好了。如今御医也请不来,只能请了几个有名望的大夫登门,药喝了几天,一点效果也没有……” 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这些是做什么? 难道是觉得她心底里还痛恨着老太太,觉得老太太越惨她越高兴,借此与她修复关系? 赵灵姝扭头看了赵灵均两眼。 赵灵均浓眉大眼,面皮白净,看起来斯文俊秀,颇有儒雅贵公子之风。 只或许是昌顺侯府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往,早先他看不上的人,如今且要弯着腰奉承——这人么,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在走上坡路,有个低谷那是很正常的事儿。 等闲人处在这种境遇,精气神确实会不同以往。 赵灵均也没以往意气风发了,与此同时,他眉眼中多了许多算计与急切。 他着急什么? 急着和他们打好关系,攀着肃王府上来么? 急着过以往的好日子么? 可他的好日子,不应该建立在妹妹的痛苦上,不应该在建立在虚假的提拔上,而应该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路。 可走惯了捷径的人,根本不懂这个道理。 那赵灵姝自然也没什么与他好说的了。 赵灵姝将赵灵均送到二门处,接下来的路让婆子去送,她就不管了。 她就不应该同意赵灵均进门。 送东西就只把东西留下,人走就是。还让他进了门,这真是她今天最大的失误。 “唉,红叶,去传一声,让人把赵灵均今天带来的礼物,一道送出去。咱们和那府上交恶,无关无辜的收人家的礼做什么?” 红叶响亮的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跑出去干活了。 赵灵姝回到后院,就见胖丫正和常慧心说闲话。 赵灵姝还没来得及凑过去,刘嬷嬷就笑着从她身后冒了出来,“老夫人领着几位太太过来了。” 这是说外祖母领着舅母们登门了? 之前怎么也没送个信过来? 常慧心坐不住了,直接从凳子上站起身,“我去迎一迎……” “哪里用你迎,我们又不是没长脚,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大着肚子,只管好好坐着就是,那个用你去迎了?” 话落音,外祖母在几个舅母的簇拥下进了花厅。赵灵姝往几人身后一看,果不其然还看见了小表妹常玉琴。 常玉琴轻笑着跑到赵灵姝身边来,囫囵给常慧心行了个礼,然后拉着赵灵姝就要走。 这是做什么? 怎么瞧着这么不对劲? 赵灵姝没理会表妹,她和胖丫先后给几位长辈见了礼,然后才在几位长辈下边落了坐。 老太太今天明显是带了心思来的,不仅她如此,几位舅母也如此。 赵灵姝心下好奇,想留下来听大人说话,奈何常慧心见势不对,下一步将他们三个打发了。 走出花厅,赵灵姝脚下越来越慢。她耳朵也努力的支棱起来,想听听花厅中的动静。 但不知道是大人们说话声音太低,还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边就没什么生硬传来,导致她听来听去,什么也没听到。 赵灵姝就问常玉琴,“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常玉琴摇头,“没有啊,府里很安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出。” “那外祖母和几位舅母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 常玉琴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那这明显是知情啊。 “好啊,你明知道,还不给我解惑,还看我抓耳挠腮在这儿出洋相。玉琴啊,你还是我表妹么?” “我怎么不是你表妹了,我是你表妹没错啊。” “那你倒是告诉我,外祖母他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胖丫也在旁边催促着,“表姐快说啊。” 常玉琴脸红透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有人来府上给我提亲了,祖母和母亲拿不定主意,就上门来问问姑姑的意思。” “提亲?哪家的?”赵灵姝眼睛都瞪大了。 玉琴才进京多久了,就有人给她提亲了。她在京城都呆了十五年了,为啥就没一个人上门给她提亲? 是因为她凶名太盛,把人都吓住了么? 赵灵姝和胖丫拉着常玉琴到他们俩的房间,然后房门一关,催促常玉琴把事情说清楚。 这边姐妹三说的热闹,那厢老夫人也和常慧心说,“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夫人,想为她家庶出二公子,求娶玉琴。” 常慧心想了一会儿国子监祭酒是那位大人,家中又是什么情况,可是想来想去,脑子中也没有半点印象。 她就给钱娘子使了个眼色,钱娘子微颔首退下了。 常慧心这才问老夫人,“他们家是在哪里见过玉琴?” “也是巧了,前些时日,玉琴陪我这老婆子去寺庙里上香,就是在那庙观中,见了那家的老夫人和夫人。” 哪家的老夫人与她年岁相仿,当家夫人则与如娘年纪相仿。 两方人马一起出现在大殿中,当时还说了几句话。 只是那等人家,连个下人看着都规矩极了,一看就是官员人家,他们家虽说有个王爷女婿,见了这样的人家不至于心里发怯,但看着那家老夫人如此规矩严苛,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却哪里料到,中间隔了两天,哪家的夫人就让人透了口信,说是想为她家庶出的二郎求娶如娘。 也是从媒人口中,他们才知道那日梦到的人家,乃是国子监祭酒的亲娘与原配发妻。 至于哪位二郎,虽是庶出,但也养在正室夫人身边。 他们没见过那位公子的容貌,只听说五官端正,身量中等,看上去彬彬有礼,规矩懂事。 至于学问,好似今年前年考中了秀才,如今正在国子监攻读,准备来年参加秋闱。 更具体的一些东西,比如这位二公子的姨娘是哪位,在那府中的处境如何,却是打听不出来。 因为那府里当真规矩严明,便连下人的嘴,等闲都敲不开。 老夫人说完这些,就问常慧心,“我们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看这亲能不能做。” 当然,主要也是想让女儿帮着查一查那户人家,看那孩子是不是有别的不妥,或是着府里的风气到底怎么样。 这么一会儿功夫,钱娘子回来了,附耳在常慧心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常慧心听着听着蹙起眉头,许久后都没有松开。 老夫人等人见状,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们上京时,特意将常玉琴带过来,那确实是存了心思,将这个孩子高嫁的。 她们倒是也能在蕲州给找个稳妥的人家,但是,常家已经有了起来的势头,不仅重新恢复了皇商的名头,且家中的姑奶奶,还嫁到王府做了王妃。 是王妃,而不是什么小妾通房。且四娘怀了身孕,只要生下一男半女,位置就更会把稳。 家里在走上坡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自然要把孩子的亲事往上抬一抬。 他们也没有要求孩子必须入高门,但是,在有可能,条件又允许的情况下,给孩子找个更好的人家,这也是长辈们的愿望。 于是,他们来了,且同意了玉琴在姝姝及笄礼上露面。 这些时日,确实也有一些官家夫人听到风声,去府里递口信。但那大多是小门小户,亦或是商贾出身,官员家的孩子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这位国子监祭酒家又是其中翘楚。 这户人家确实能称之为高门,但是,那孩子是庶出的,他们的意愿也不大。不过是觉得还凑合,如此才拿到四娘跟前,让四娘看一看。 常慧心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说辞,开口说,“孩子是好孩子,只是那位公子的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是钱娘子刚说给她的消息。 国子监祭酒家确实规矩重,但国子监祭酒本身就是那府里最大的不规矩。 他宠爱妾室,虽然没有到宠妾灭妻那一步,但给妾室的尊荣也过了。 甚至因为妾室的要求,而将庶出的孩子送到原配夫人哪里,甚至还记到了原配夫人名下。 要说这位姨娘,那也是有脑子,为了儿子也计较深远了。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在日常生活中,面对主母时是不是要退一步?是不是为了儿子好过些,也在主母面前伏低做小一下? 并没有。 不知道是少了这根筋儿,还是被宠的有些过的,这位姨娘没少在府里比原配夫人掰腕子。 那上边的老太太因为是继母的缘故,不好多管儿子房里事儿。 那国子监祭酒的夫人,也着实是个善心的人。面对被塞过来的庶子,她许是想着庶子无辜,便也养得精心。好在孩子也知道好赖,对这位夫人也尊重有加。 若是没有哪位妾室,这门亲事也算般配。 但多了一位姨娘在其中搅局……那到底是二公子是生母,又最爱与原配夫人比大小,这若是玉琴进了门,那上边就是有三重婆婆。 玉琴是家里最小,她出生时,家里境况都好转了。可以说,她从小到大过的都是好日子。 常家又和睦,她根本没见识过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东西。 这若是嫁过去…… “娘,三嫂,算了,那府里不是玉琴能摆布的开的。” 眼看着亲娘和三嫂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就连大嫂和二嫂面上也有些唏嘘,常慧心就说,“咱们玉琴年纪不大,本身也是好颜色,咱们常家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家,如今我又嫁入高门……娘,嫂嫂,好饭不怕晚,再耐心等等,总能等来良缘的。” 常慧心温言细语的将几人一番安抚,老夫人和几位舅母的面色果然好看许多。 三舅母道,“是我们太着急了……本也不应该着急的,毕竟我们进京也没多长时间。” 可进京没多长时间,就有许多人家闻讯往府里递了信儿,表明得了结亲的意愿,这就让他们挑花眼了。 越是挑花眼,越是有种急促感,就越想尽快将孩子的亲事给定下来。 这也幸好今天特意拿这件事来问问四娘,不然,真是一股脑将亲事应下来,将孩子嫁过去,以后孩子的日子跟泡在苦汁子里似的,他们这些长辈心里能好受得了。 老夫人叹口气,“慢慢来吧,京城的好儿郎多的是,总能给玉琴挑个好的。” 说过玉琴,又说起姝姝和胖丫。 “姝姝的亲事该提上日程了。” “胖丫也十三了,也不小了。” 常慧心一听见这事儿就头疼。 “姝姝主意大,那是我说得通的?我不是没与她说过相看的事儿,甚至相看的人选我都挑好了,可牛不吃草,你就是把她脖子摁断了,她还是不吃。” 老夫人几人闻言俱都笑了起来,“姝姝是这样的。” “从小就犟,脾气还大,也不知道像了谁。” “胖丫的亲事,你记在心上,用心张罗,但是人选还是要女婿过目后再决定。” “对,定要慎之又慎!” ------------ 187 送别 时间又过去一个月,这时候天彻底凉了下来。 赵灵姝这一个月里,每天上半晌在秦王府抄书,下半晌回家陪她娘。 中间空闲的时间,赶紧把府里的内务给处理了,也是忙的一个头两个大。 眼瞅着进了十月,天一天冷过一天,外祖一家也准备回蕲州了。 半个月前,赵灵姝得了秦孝章应准,将阴阳老人请去常家,让阴阳老人帮着给外祖父诊脉。 外祖父瘫痪时间过长,足有十多年时间,虽然这些年恢复的不错,但毕竟时间太久,要恢复如初不可能。 阴阳老人连着给针灸了半个月,加上内服外敷的药用着,外祖父如今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太多。 如今他左腿和右手虽然还不伶俐,但走路慢一些,腿脚甚至看不出跛脚的痕迹,右手也是,只要不拿取重物,右手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无疑。 前两天阴阳老人就说了,治疗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当然,因为上了年纪,以后汤药还不能断,不敢保证情况会继续好转,但若是汤药喝着,保外祖无病无灾到闭眼不是问题。 外祖一家到京城来,主要就是为了看病,如今这个问题解决了,且时序也到了不回不行的地步,外祖一家就准备回去了。 常慧心劝他们留在京城过年,也劝不住。 最后一家子商商量量的,决定将常玉琴留下来。 常玉琴至此搬进肃王府住,她的亲事也交给了常慧心做主。 常慧心在送别母亲与兄长嫂子时说,“玉琴放我这里,你们放心,若有合适的,我会给你们去信。若你们想见见人,就得上京来。” 三舅母就说了,“如今咱们家在京城有生意,一年到头还能断了往京城来?放心吧,若你觉得合适,只管送信过来,届时我与你三哥一起过来看看就是。” 又看了看常慧心的肚子,将近五个月的肚子了,其实显怀的很明显了。但因为的穿得厚,外边又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那肚子倒是看不出隆起的弧度。 但家里人都见过四娘穿着夹袄,坐在榻上做小衣裳的情景。她坐在榻上时,肚子挺着,起卧都很不方便。 外祖母和几位舅母就劝,“常锻炼,不要总是躺着或坐着。” “别累着,姝姝他们也大了,有事儿交代他们姐妹结果去办。” “别与王爷置气,有什么不顺心的,好好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都要稳重点。” “快回去吧,过了年赶在你生产之前,我们还会到京城来。” 如此这般送别了常家的人,常慧心回府途中情绪就落寞下来。 今日是休沐日,肃王也来送别常家人。看到常慧心秀丽的眉眼间难掩失落和伤感,他就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安抚了又安抚。 “你现在身子重,不好挂着脸,不然生下来的孩子,怕是小小年纪就会皱眉头。” “岳父岳母不是说过了,过了年就会进京,也就四个月罢了,很快就过去了。” “京城干冷,两老不适应京城的气候,我们体谅一下好不好?” 常慧心在肃王的安抚下,总算不伤心了。但她还有些落寞,“爹娘在京城,我都很少过去陪他们。” 因为养胎,她很少出府;而娘上了年纪,到了京城多少有些水土不服,身子也一直恹恹的,等闲很少出门。 虽然同呆在京城,母女俩见面的时候却不多,十天半月能见上一次,那都是好的了。 “以前只觉得时间还很长,却哪料到,不过呆了这么些时间,爹娘就要回去了,我都没来得及尽孝。” “下次岳父岳母来京,我们把两老留在王府,你多陪陪老人好不好?” 常慧心自然颔首应下。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有没有下次还难说。毕竟两位老人年纪当真不轻了,即便到来年他们身边也还好,但儿孙们还放不放心他们远行,还是另外一回事儿。 但也没关系,“若是爹娘不能到京城来,我就去蕲州探望他们,可以么?” 肃王哈哈一笑,怀抱着娇妻,宽厚的手掌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夫人若有命,哪敢不从,届时我与夫人同去就是。” 夫妻俩说着话,马车很快就回到肃王府。 赵灵姝与胖丫、常玉琴坐在后边一辆马车上,姐妹三个动作麻利,因而尽管后边马车后停下,他们也赶在常慧心下车前,走到了前边马车处。 “爹,我娘脸色不太好,她晕车了吗?” “没晕车,只是不舍得你们外祖父母离去。” “唉,多大点事儿。”赵灵姝摆摆手,浑不在意说,“真想外祖父母,以后常回去看他们就成。反正运河沟通两地,来回一趟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常慧心就嗔了女儿一眼,“你这话说的轻巧。” “哎呀娘,你往好了想么。一想到日后可以常回去,是不是心里舒服许多?事实上也是如此,你是嫁给我爹了,又不是卖给我爹了,府里又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供你使唤,以后你高兴了,就带我爹和我们一起回蕲州,不高兴了,只管把我们丢下,自己带上丫鬟婆子出门就是。” 赵灵姝还把常玉琴往前推了推,“你还可以时常喊玉琴过来陪你说话,这多少能缓解下你的思乡之情吧?” 常慧心:“……”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一家人也不在大门口说话了,这就进了宅子。 一边往花厅去,肃王一边说,“过几日西山秋猎,我被陛下点了随行,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西山求猎是皇家一年一度的大节日,陛下每年都会在秋分左右,携带朝臣前往西山围猎。 其一为的消遣,毕竟一年忙到头,陛下也需要休息。 当然,这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练兵。 往年赵灵姝还是昌顺侯府的大姑娘时,她也跟着去过。 小姑娘们在猎场也能玩的很痛快,因为猎场外围会特意放一些兔子、野鸡等无害的小动物们,供姑娘们猎取。 那边还有一个很大的马球场,坐在高高的看台上,能看见下边的姑娘们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马棍,将马球打的虎虎生风,着实让人身心愉悦。 赵灵姝也是马球队的积极分子,她与齐梓君、董穗宁的交情,就是在组队打马球时培养起来的,不过这两年随着大家年龄大了,或是定亲或是成亲,倒是很少凑在一起了。 赵灵姝有些兴致,但看了看她娘的肚子,她摇摇头,“算了,今年不去了。” 常慧心知道女儿忧心什么,就笑着道,“没关系,你们几个只管去。娘在家里呆着,身边有钱娘子他们伺候着,保证不会出事。” “那我也不去。西山就在哪儿放着,也不会跑,我晚两年去,也不碍事。倒是娘,娘大着肚子,把你自己丢在府中我不放心。” “我一个大人……” “你是大人也不行,谁让你是双身子呢?等娘生了吧,来年秋天我再去也来得及。” 肃王已经注定不会在家了,她不留在府里坐镇怎么行? 陛下带着朝中文武一离开,京城气氛都松散了,这时候的治安往往是最不好的。 肃王府有爹安排的守卫,她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乱子闹到王府中。但是,若有人不长眼,故意来府里找不自在怎么办? 她还是得留下来。 常慧心却有些不赞同,“玉琴难的留在京城……” 原来是因为表妹啊。 赵灵姝看向常玉琴,常玉琴就哭笑不得说,“姑母,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您的肚子重要。姑母您别担心我,等什么时候您生下弟弟,我们再出去玩也不晚。”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常慧心对常玉琴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这对玉琴来说是个好机会,但顾虑她的身子,几个孩子都不准备出门。 肃王看出了常慧心的心思,就说,“玉琴年纪小,先不着急相看。等来年你平安生产,有的是机会带玉琴出门做客。” “也只能如此了。” 赵灵姝为弥补表妹,这两天走哪儿都带着她。 就连去秦王府,赵灵姝在提前知会了秦孝章一声后,也把常玉琴带了过去。 寿安公主依旧住在秦王府,几人见面,互相一沟通消息,寿安公主也不准备参加西山围猎。 寿安公主是这么说的。 “妹妹还小,才一岁多,肯定不适合长途跋涉。母后今年是要留在宫里的,我也就不跟着去了。母后照顾宫中的妹妹,我留在秦王府看护六哥。” “你六哥那用得上你看护,他腿这两天恢复的怎么样?” “还不错,不疼了,只是痒的厉害。阴阳老人又配了些药,能够加快筋骨愈合,我六哥康复的时间,应该会比预计的时间快一些。” “年前能好吧?” “肯定的。” 赵灵姝四处看了看,没看见秦孝章,“殿下呢?” 寿安公主就指了指校场的位置,“在练臂力和身手。别看我六哥腿脚不适,但这几年他一直没中断过练习。眼瞅着腿脚要痊愈了,我六哥就想尽快将那身功夫捡起来,这几日比往常都勤快。” 赵灵姝抽抽嘴角,“要不要这么拼。” “不拼不行。我六哥多少有点那啥,就是你说的强迫症。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不管做什么,都要尽善尽美。” 以前她六哥身上有余毒,尚且逼迫自己每日三更眠五更起,将自己锤炼的比其余几个皇兄都优秀。 也就太子哥哥勉强能胜他一筹,其余几位兄长,俱都被六哥的荣光衬得黯然失色。 六哥脚筋被挑断后,其余几位兄长虽然面上表现的都很惋惜,但寿安公主如何看不出来,他们其实内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六哥本就不喜他们,他们偏还在六哥面前假惺惺装做好兄弟,还唏嘘六哥运道不好,安慰六哥以后肯定能治愈…… 现在六哥真要治愈了,他们面色谁比谁难看。 前几天过来探望时,个顶个面上的笑僵硬的没法看。 即便是为了将这些“手下败将”都彻底压制下去,六哥也得重新将身手捡回来。 其实,这都是面上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六哥黯然离京这三年,其余几位皇兄没了六哥的压制,心思又起来了。 即便六哥回京,但他残了,其余几位皇兄就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们暗戳戳拉拢朝臣,结党营私,想掀翻太子哥哥自己上位。 这件事连她都看得出来,父皇和太子哥哥、六哥自然也看得出来。 父皇没做声,太子哥哥没反应,六哥却不能容。 六哥还是想将他自己立为一道靶子,站起来竖在太子哥哥身前。 这样一来,真有野心有能耐的,也先将他打下去。若连他都压制不下去,就不要做那登高御极的美梦。 赵灵姝想去看看秦孝章练武,想想还是算了。 坐在轮椅上能练出什么花样,她还是等秦孝章腿脚恢复了,再让他耍剑给她看。 至于到时候秦孝章肯不肯……他最好答应,若不答应,大姑娘她多的是手段对付他。 很快去西山的大队伍出发了。 陛下的御辇一走,文武百官紧随其后出行,京城在热闹了一天后,直接安静下来。 这样的安静要保持最少半个月,这半个月赵灵姝都不准备出门了,她要老老实实在家里窝着守着她娘。 然而,大部队离开的第二天,徐桥就找上了门。 赵灵姝彼时正陪母亲用点心,胖丫和常玉琴也在一旁坐着说闲话。 听到下人传话说,秦王府的徐桥过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徐桥过来干啥? 要传话么? 那随便派个小厮来不行? 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怎么还劳驾起秦王身边的第一心腹了? 赵灵姝狐疑的蹙起眉,常慧心却已经赶紧让下人将人请进来。 “姝姝去一趟前院吧,见一见人,看看有什么大事儿。” 赵灵姝不想答应,但又不得不答应,她微颔首,“那让胖丫和玉琴陪着您,我去一趟就回来。” ------------ 188 小辫子 赵灵姝出去了,她才一看到徐桥,徐桥就将手中捧着的一个匣子递给她。 “大姑娘,殿下给您的书籍。” 赵灵姝当时心都停跳了半拍,不是激动的,纯粹是吓的。 这没事儿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赵灵姝没接匣子,只在一侧的椅子上落座。 顺道的,她还指指对面的椅子,让徐桥也坐。 徐桥坐下来后,赵灵姝才问,“殿下这是有什么事儿求上我了,还让你带这么重的礼?” 徐桥脸色一僵,大姑娘不愧是大姑娘,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徐桥能怎么说呢?自然是实话实说了。 实话就是,他也不知道殿下让大姑娘过去干啥,但殿下这几日在忙着啥他却是知道的。 也是得了殿下授意,徐桥才含糊的回答说,“许是与账册有关。” “什么账册啊?” 赵灵姝想了想,压低声音问,“是军费支出账册,拨款赈灾的账册,还是每年收上来的赋税账册?” 不管是那个账册,都攸关重大,远不该是她这个藏在深闺的小姑娘家能接触到的东西。 赵灵姝看着徐桥,就见徐桥瞪大了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就更证明了,她方才的猜测中,最起码猜对了一些,至于那些猜对了,那些猜错了,这个她倒是不知情。 但不管是军费支出,还是拨款赈灾,这都与户部有关。换句话说,秦孝章在查户部,可惜似乎没什么进展——真有进展也不用找她了。 又或许是她猜错了,正是因为有进展了,为防泄密才找她? 赵灵姝也不知道那一个猜测是真的,哪一个猜测是假的。 但不管真假吧,远离是非保命是正经。 她一个小女子,又不能科举出仕做官,你说她掺和一些朝廷的大事,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么? 想通了这一点,赵灵姝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回去回禀你们殿下,就说肃王去西山了,府里没人坐镇我不放心。这几天我就不出门了,专职在家看护我娘。” 徐桥嘴角抽了抽,赶紧追上去,“殿下说了,若您不放心肃王妃,他可以请娘娘代为赐下几个娴熟妇人生产的嬷嬷来。殿下还说,宫市使有两个空缺,您这里若有合适的人选,他可将人安置进去。” 赵灵姝脚上似乎缀了千斤坠,一下子迈不动脚了。 秦孝章可恶啊,拿捏人心拿捏到她这里来了。 是有接生经验的嬷嬷她不稀罕,还是宫市使的名额她不喜欢? 赵灵姝都喜欢极了,稀罕极了! 经验丰富的嬷嬷,能让母亲孕后期好过一些,还能保证母亲生产时少受罪。 而常家若有人进入宫市使,想想吧,这衙门中有自己人和没自己人,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待遇。 哪怕是衙门中有个熟人呢,办事都会顺利一些,更别提有个自己人。 若是真安插了自己人,即便是看在同僚的面子上,宫市使们采买常家的物件时,不说吃拿卡要上会不会手下留情,毕竟常家豪富,本也不在乎那几个银钱,但态度上是不是能好一些? 赵灵姝疯狂心动,可心动之外,更加警惕。 秦孝章拿出了她拒绝不了的好处,那他所求必定更大。 是掺和进是非里,与秦孝章共进退,还是放任眼前这些好处只是过过眼却与自己无缘? 赵灵姝不是会纠结的人,这时候却真的纠结起来。 她想要好处,偏却不想承担可能会有麻烦。 思来想去,赵灵姝最终决定,“再给我一匹好马,就殿下马厩里那匹通体雪白,名叫雪影的马,我就跟你去一趟秦王府。” 徐桥:“……大姑娘,没您这么趁火打劫的!” “这那叫趁火打劫?这明明是在合理范围内讨价还价。” 徐桥傻眼了。 从没见过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关键是他做不了主。 主子只让他满足大姑娘的合理要求,徐桥自认这个要求不合理。 ——雪影是西域供给陛下的御马,陛下在殿下十六岁时,将之作为其中一样生辰礼给了殿下。 比之乌翎,雪影不仅血统更纯正,耐力体力筋骨也都更强,乃是万中挑一的战马。 徐桥做不了主,便实话实说,赵灵姝瞪了徐桥一下,这么一件小事他都做不了主,他办的什么差。 因为徐桥催得紧,赵灵姝匆匆回了后院,与她娘说了此事。 当然,她留了个心眼儿,没有没说实话,只说秦孝章得了几本好书,让她品鉴,书籍只送来前半部分,后半部还在秦王府。赵灵姝觉得那书籍有意思,要去秦王府看一看。 常慧心不太愿意女儿去秦王府,尤其是在京城诸多贵人离京的时候。 她担心剩余的一些贵人的动向,更为大家注意。 这时候女儿跑过去,太醒目了。 但女儿爱书,她又不忍心打消女儿的心思。 常慧心就说,“让瑜儿和玉琴陪你去吧。” 胖丫应了“好”,玉琴则说,“我留下陪姑姑,省的姑姑一个人寂寞。” “真不想去么玉琴?”这话是赵灵姝问的,“要是想去,就和我们去,母亲在家也有人陪。” 常玉琴抿着唇轻笑着说,“我还是想留下来陪姑母。” 她对京城很陌生,对秦王府更陌生。 在蕲州时,她连一些官员的府邸都很少去,进了京城后,却直接进了王府,这让她有很多不适应。 肃王府还罢了,这毕竟是她姑姑的家,秦王府对她来说却威压更重,单是在里边走两步,她都感觉不适应。 常玉琴说,“表姐放心去吧,我替你们看护姑母。” 话已至此,赵灵姝就不多留了,她与母亲打了招呼,便带着胖丫去了秦王府。 马车在街面上疾驰,今日的街道上依旧热闹喧哗。仔细看,似乎百姓们的说话声都比往常更响亮。 掀开窗帘仔细去看,就发现街上还有许多穿着富贵的公子哥。 他们或骑在高头大马上,或摇着折扇恣意风流的笑着,眉眼中都带着肆意和轻狂。 这真的是,上边的镇山太岁离开了,这些公子哥们可算解放了。 马车很快驶过两条街道,停在了秦王府门前。 赵灵姝和胖丫轻车熟路的跟在徐桥身后走进去,距离花厅尚远时,便看到了坐在花厅中看书的秦孝章。 秦孝章的注意力似在书上,又似乎在别的东西上。赵灵姝几人进来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还是徐桥轻咳了一声,秦孝章的注意力才收回来。 赵灵姝和胖丫敷衍的与他行个礼,不等他喊起,便自在的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秦孝章看见他们如此行状,清俊的眉眼动都没动。 依旧是赵灵姝先开口,“你让我过来做什么?” 秦孝章闻言看向胖丫,胖丫瞪大眼,“六哥,你们要说的话,我不能听么?” 胖丫露出受伤的表情。 秦孝章点点头,“宛瑜乖,去后院找寿安玩耍。我这边需要你姝姝姐姐帮忙做点事情。” 胖丫虽遗憾,却到底乖巧的点点头。她也不用人翎,自己跑着去后院找寿安公主了。 徐桥端了茶水来,放在赵灵姝的手边,很快人也离开了。 花厅中只剩下赵灵姝和秦孝章两人,秦孝章才看着赵灵姝开口说,“我这边有一些账册,你帮我核算一下。要在五天内核算完,能做到么?” 赵灵姝:“……” 赵灵姝蹙着眉头仔细想,她什么时候暴露出自己算账的天赋了? 没有吧! 她很谨慎的,在外边从不多说一句话,从不多做一点事儿。 这是和秦孝章熟悉了,她才这么“嚣张”的,可在其余一些圈子里的人面前,她都谨言慎行。 赵灵姝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暴漏出这点天赋的,她就打哈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秦孝章撩着眼皮看她,随即将身侧桌面上的一张纸地给她。 赵灵姝狐疑的接过来,然后看清上边的东西。 那纸张上写的啥呢? 那是赵灵姝写的一张进货单。 是她抄书抄的烦闷时,罗列的一张脂粉铺子的进货单子。 单子上写了要进的胭脂水粉,这些东西的进价,售价,可以卖的期限,以及核总下来的利润。 单子上的东西全部算下来,大概有三十种,每样单价售价都在赵灵姝的脑海里,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且罢了,关键的事她画的表格,将一切信息全都仔细的罗列在其中,最后盘算出可能会有的利润。 要做出这样一张单子,所需要的事情为几何且不说。只说要盘清其中的利益,那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事情。 而赵灵姝这一段时间都只有上午一个多时辰在秦王府,等将要用午膳时,她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家了。 哪怕是把上午的时间都用在做表格算账上,也太紧凑了,可只看纸张上的字迹就能看出,赵灵姝做这件事非常轻松随意。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赵灵姝藏得是真的深,她这手核算的本事,怕是连至亲都不知道。 赵灵姝将手中的纸张折叠起来,舌头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纸张是丢在秦王府的书案上了,还是回肃王府时丢在路上或马车里,继而被人送到秦孝章面前的,这件事赵灵姝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掉马了,被秦孝章抓住小辫子了! 秦孝章若不深究这件事还好,若深究……秦孝章才没这么闲,才不会去深究。 赵灵姝没准备打死不认,毕竟纸张上的字迹是她的,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赵灵书做出镇定的模样来,与秦孝章谈条件。 “想要我给你核算账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要价可不便宜。” 秦孝章说,“给你一匣子宫廷藏书,再给你母亲从宫里要两个嬷嬷来,另外给常家两个宫市使的名额,这还不够?” 赵灵姝点点头,“不够,你再加点。” “呵,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说了你就给我么?那好吧,我直接告诉你,我想要雪影。” 秦孝章单手支额,似乎被气笑了。 “你这么狮子大开口,我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然后呢?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呵,你给我选择的余地了么?” “没给。”赵灵姝摩拳擦掌,对于从“虎口夺肉”心里美滋滋的。 她嘿嘿嘿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郁闷,对秦孝章说,“什么时候你把承诺的东西都给我,我什么时候帮你核算账册。” 秦孝章冷笑了两声,到底是败下阵来,“那你现在就可以去忙碌了。我已经让人往宫里去了信,不出意外,现在嬷嬷应该在肃王府了。” 赵灵姝冲秦孝章竖起了大拇指,“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就不磨磨蹭蹭了。账册呢?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干活。” “跟我来。” 秦孝章驾驶轮椅走在前边,赵灵姝走在她身侧。 天冷了,秦孝章身上穿着玄色滚红边的锦袍,里边是白色的交领里衣。 他头上戴着金冠,金冠上镶嵌着拇指大的宝石。宝石鲜亮,发丝乌黑如墨,便愈发衬托的秦王殿下肤色莹白如暖玉,唇也嫣红似樱色。 当真好绝代风华一少年郎,腿残尚且有如此风采,不知道秦王殿下恢复往昔荣光,又该是何等的风采盖世。 赵灵姝看了看秦孝章的腿,问他,“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伤口长好了么,开始复健了么?” 秦孝章微颔首,漫不经心的回复,“长好了,没有。” 赵灵姝:“……”咋又沉默是金了? 她翻了个白眼,不想秦孝章此时正好抬头看过来,好巧不巧看到她这个丑妆。刚才还紧绷遮脸的秦孝章,侧首过去露出轻笑出声,“不要做怪模样!” “你要抬头你说一声啊。我是个姑娘家,要脸面的啊,你目睹我不雅的模样,也请您状没看见。你怎么还直白的说出来了?” 赵灵姝郁闷,“我不要形象的么,我没有心理阴影的么?” 秦孝章又笑了,“你还有心理阴影?我见识少,你别哄我。” “哄你又没好处,我才懒得哄。” ------------ 189 我娶你就是了 两人说着闲话往外走,越走赵灵姝越觉得路线不对。 “不是应该去外书房么,你带我去正院做什么?” 秦孝章侧首看她一眼,让她快点跟上,“不去外书房,去内书房。事情紧急隐秘,最少少些人知道。” 秦孝章如此解释,赵灵姝就理解了,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她要顺从。 “那是你住的院子啊,我一个单身貌美的小姑娘自己过去,怕是不好吧?” 秦孝章冷笑一声,“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会对我动手动脚?” 这次换赵灵姝被噎了。 虽然她是觉得他的皮相挺美的,骨相也清绝。但是美好的事物并不一定要为她所有,她也不是天皇老子,那可能让喜欢的东西都跑到她手心里。 她对秦孝章,真就是单纯的欣赏,以及基于他完美的皮相,对他不完美的身体的惋惜。 她对他的友谊真的很纯洁很纯洁,怎么会把持不住对他动手动脚,这是看不起谁? 赵灵姝咬着牙放狠话,“你放心,就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会对你动手动脚!我是谁,你是谁?你爹不是天皇老子胜似天皇老子,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我又不是嫌命太长了,我对你动手,呵呵,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秦孝章的声音听起来似有几分咬牙切齿,细听又好似这些都只是她的幻觉。 他说,“最好如此。” 赵灵姝便也点点头,“绝对如此,我胆子很小的,你尽可以放心。” 很快两人进了内书房。 内书房的布置与外书房大同小异,只是这边比外书房面积要大许多,屋内的布置也更清雅舒适。 细闻,房间内丝丝缕缕的清香,与秦孝章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在屋内转一圈,似乎就连屋内搁置的书卷与家具上,都染上了同样的味道,由此,也可见秦孝章平时在这边呆的时间非常非常多。 赵灵姝在书房内转了一圈,没看见要她盘算的账册,她就问秦孝章,“东西在哪里?还没送过来么?” “你先坐。”秦孝章指了指书案旁边一张椅子。 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案,书案是正经的紫檀木所制。上边雕刻着四爪金龙图案,整体呈黑褐色,看起来就非常名贵。 就在这书案两侧,分别放着两把椅子。一只椅子在墙壁与书案的中间,椅子上有精巧的设计,扶手处还经过特别的处理,好似更方便人把握,更容易让人在起坐时用力。 毋庸置疑,这肯定是秦孝章的专座,那另一把自然就是给她安排的。 赵灵姝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上去。 坐好后她就直勾勾的盯着秦孝章看,秦王殿下终于舍得舍弃他的轮椅了。他从轮椅上站起来,不疾不徐的走到椅子上坐下。 走动时他的身体四平八稳,腿脚也平缓有力,丝毫没有歪斜和不适。 他走的端端正正,再看不出任何一点跛脚的痕迹。 尽管他走的非常慢,甚至中途还扶了一把书案,但这都不能否定,秦王殿下正在逐渐康复这一事实。 赵灵姝高兴之下对着秦孝章吹了记响亮的口哨,这典型的流氓哨,听在秦王殿下耳中刺耳极了,以至于秦孝章看过来的眼神非常不善。 赵灵姝却不怕他,反倒对着他嘿嘿笑。 她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秦孝章,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真是给我好大一个惊喜。原本我还想着,你对你的腿疾只字不言,怕是复健过程不太顺利,没想到倒是挺顺利的,你这都能走的四平八稳了。” “不愧是神医,就是有两把刷子。这能耐,宫里的太医该好生和他学学。” 赵灵姝看着面色好转的秦孝章,突然开口问,“阴阳老人去哪里了,这几天怎么没见他?还有,宫里派太医来请教了么?阴阳老人上了年纪,还不知都能活多久,既然他现在进了京,就应该人尽其用,要尽快让太医把阴阳老人的拿手本事学到手才好。” 若不是她自己没有学医的天赋,赵灵姝都自己上了。 这么好的师父,堪称这个时代医学上的第一人。若是能拜他为师,将他的本事学到手,也不枉她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惜,努力了,但没用,因为她没天赋。 赵灵姝之前有事没事儿寻阴阳老人说话,也不全是无聊找人说话解闷。 她要给自己解闷,办法多的是,或逛街,或与小姐妹举办个宴会,再不行邀上胖丫姐妹俩去聚贤楼大吃一顿,哪一样不能让身心愉悦。 可她就去找阴阳老人,一来是打着交好的主意,好让他得了空给她家人都诊个脉;二来,未尝没有偷师或拜师的打算。 阴阳老人都成人精了,又岂会看不出她这点小算盘。 老人家当时就大笑着取笑她,说她这辈子就是享福的命,学医的苦她吃不起。 赵灵姝当时怎么回的? 她说她还就能吃苦,只要能学本事,别说吃苦了,连黄连她都面不改色吃下去。 话说的好听,结果就是阴阳老人让她背《黄帝内经》,且要求在五天内认准三百种药材。 背书没问题,尽管《黄帝内经》又臭又长,赵灵姝狠狠心,也顺顺当当背下来了。 但在五天内认准三百种药材,既要记药性,又要记生长的地域,该如何采摘、如何炮制,用药的忌讳,适合的症状…… 别说五天了,就是再给她五十天,这些东西她也背不下来。 侥幸背下来了,她也不能保证在使用时,不会记乱,不会用错药。 学医用药治病救人,她虽然没想救人,但也绝对不想害人。 而她这个庸医,对,还没开始学,赵灵姝就知道她将来一定会是个庸医。 既然是庸医,那就避着点这要人命的东西。不然,救人不成反倒害了人,她这一辈子都过不去这茬。 也是因为这一出,赵灵姝学医的计划折戟沉沙。以后在阴阳老人面前,也再不提拜师,且要比阴阳老人医术更好的大话。 赵灵姝拜师的闹剧秦孝章也是知道的,此时听她问起阴阳老人,他就忍不住想起她那些日子的闹腾和郁闷,眸中不可抑制的染上笑意。 “阴阳老人去西山了。” “西山?去伺候御驾了么?” “父皇身边多的是人伺候,还用不着一个老头儿。” “你这话就不对了,这老头和一般的老头能一样么?那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老神仙。” 赵灵姝觉得阴阳老人肯定是伺候御驾去了。 她就没见过那朝那代的皇帝不怕死的,皇帝怕死,自然要把能保他性命的神医带在身边,这才符合皇帝的做法。 秦孝章似看出了赵灵姝的想法,忍不住又一哼,“父皇年富力强,一时半刻还不需要这样的神医随伺……西山密林中有大批老药,其中不乏上了年份的人参、灵芝、黄芪、党参等物。阴阳老人知道后,想亲自过去采摘。” “至于你说的,朝廷有没有派遣御医过来请教,那自然是请教了的。” 不止是请教那么简单,如今阴阳老人身边日常有两位太医院的太医随侍。 说是侍候,其实就是偷师……这么说也不恰当,毕竟将这些御医教导好的好处,阴阳老人比所有人都清楚。 因而也不用这些御医偷学,阴阳老人恨不能撬开他们的脑壳,好将他自己脑袋中的东西,一下子都灌输到这些御医脑袋中。 只有这些御医学会了,医术见长了,能将他替换下来了,他才能离京,才能恢复自由。 这点计较阴阳老人心中一清二楚,所以,一个有心教,一群有心学,整体来说这些人的相处氛围还算融洽。 秦孝章一边与赵灵姝说着话,一边不知拧动了他那个方向的那个机关,赵灵姝这时候还在脑海中想象,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被阴阳老人一口一个“孙子”的骂,还不敢吭声,乐的眉眼弯弯,结果,这就听到几声轰隆声。 她还以为地震了,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怪叫一边喊秦孝章,“快点啊,地动了,赶紧跑。” 秦孝章没跑,只单手捂住双眼,掩饰住俊彦上浓烈的笑意,“动静有这么大么?哪里来的地动,是机关。” 赵灵姝都跑到门口了,又慢慢的回首看过来。然后,她就看到秦王殿下笑的眉眼舒泰,真是好一副可乐的模样。 他乐了,赵灵姝就不乐了。 这是把她当小丑了么? 有机关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你啥也不说,她这没见识的,可不就将事情往坏的方向想了。 赵灵姝气坏了,恶狠狠的瞪着秦孝章。这时候再看秦王,那还是方才的翩翩贵公子少年郎,却是女干诈小人没有风度。 赵灵姝又回到坐位坐下来,然后腿脚不安分的狠狠一踢。 她本意是要踢桌子的,但她忘了,她与秦孝章都坐在书案正中间,两人腿下是一片郎朗的空间,赵灵姝一踢,直接踢到秦孝章的腿了。 秦孝章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剑眉也狠狠的蹙了起来。 赵灵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踹到他了,且踹的不轻。可即便她刚才用了很大力道,也踹到了他的腿,他的反应也不该这么大。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踹到他的伤口了。 赵灵姝再次跳了起来,“怎么样,疼得厉害么?我踹到你受伤的地方的了对不对?哎呀,都怪我,我不是有意的,真就是无心之失。” 一边道歉,赵灵姝一边快跑到秦孝章身边。 她的大力在这时候起作用了,就见她扯着椅子的扶手用力一拉,秦孝章坐在椅子上,直接被带动的转向了她。 等秦孝章反应过来赵灵姝做了什么,还准备做什么时,他身体都紧绷起来。 他几乎是立时俯身,一把摁住赵灵姝的手,但是,晚了,赵灵姝这个手脚麻利的,已经将他受伤那只腿上的云靴脱下来了。 他倒是摁住了她的手,但赵灵姝有两只手,一只手拿靴子,一只手去解他脚上的绫袜。 “赵灵姝,你做什么?” 秦孝章声音沉的好似浓浓雷云在头顶汇聚,眉眼中的冷峻更是到了骇人的地步。 可赵灵姝才不怕,她将他的手甩开,“我看看你的伤口。我刚才用的力气不小,别把你的伤口再踹开。你这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若是因我之故再有反复,我万死难辞其咎。” “不会反复,伤口也没有裂开,你起开。” “我都没有拆开绫袜,你怎么知道伤口没裂开?万一呢?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你是个男人,又不是个姑娘家。姑娘家被人看了腿脚没法活了,难道你也是这样?那你别怕,你要真有这贞操观念,大不了我娶了你就是。” 门外急匆匆赶来,想要看一看屋内到底出了何事的徐桥:“……” 他就刚去了一趟恭房,怎么出来就跟不上趟了?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殿下就要嫁给大姑娘了? 是他幻听了,还是大姑娘终于忍不住对殿下霸王硬上弓了? 徐桥想不出个所以然,徐桥很焦灼。 徐桥给守在这附近的暗卫打招呼,想得知详情,奈何暗卫只是懒懒的瞅了他一眼,便继续猫回房梁的阴影中,再不出来了。 中午的风凉爽宜人,吹在人身上非常舒适,可徐桥心却拔凉拔凉的。 若是因他之故,导致殿下倒插门做了赵灵姝的上门女婿,他的脑袋怕是要被陛下亲手摘了! 屋外徐桥急的上火,书房内,秦孝章再次摁住赵灵姝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看起来就养尊处优,矜贵优雅。 然而,此时这双有力匀称的手掌,死死的摁着赵灵姝的手,不让她再寸进一丝一毫。 他白皙的手背上泛起了一根根青筋,字符也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 秦孝章声音冷冷的说,“赵灵姝,你还记得你是个姑娘家么?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胡咧咧?你娶我,呵,你先娶一个我看看。” ? ?今天因该就这一更。今天家里舅老爷出殡,老人家九十多了,算是喜丧吧。只是这种天去葬礼,简直能把人晒秃噜皮!37度啊,想一想就感觉浑身冒汗。 ------------ 190 乞丐与城主 秦孝章狠狠的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他眸中似有什么情绪酝酿,那些情绪化作一团浓墨,黑的暗沉,让人不敢细看。 秦孝章说,“刚才进这院子时你说了什么,自己也忘了?你说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赵灵姝眨巴着带笑的眼睛,“一般情况下,我确实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但现在这不是情况特殊么。我踢到了你的伤口诶,若是我还无动于衷,我今后要被秦王府列为禁止往来人员。” “你再继续妄为下去,才要真的被秦王府拒之门外。” “嘿,你这人,我看看你这伤口还犯法了?你伤在脚上,又不是肚子上或是,咳,什么上,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我看看又怎么了?” “不怎么,但就是不能看。” 秦孝章越是不让看,赵灵姝越是起了逆反心思想看。 但她看的前提,也得是征求了当事人的同意,既然秦孝章这么排斥,那她不看就是了。 赵灵姝嘟囔着退回座位上,嘴巴里还放着狠话,“今天你不让我看,我今后总能找机会看到。” 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唯一一点就是执着,换句不好听的话,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秦孝章若真放开了让她看,许是她瞅两眼就过去了,但他不让她看,她心里就像是揣了只猫似的,好奇的厉害。 她总有机会看到他的伤腿的。 她发誓! 赵灵姝嘟嘟囔囔,秦孝章没理会她,只不紧不慢的从身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沓账册。 若是没有踢到秦孝章伤腿这一茬,赵灵姝肯定会对那暗格多留意两分,现在么,她的视线也不过从那暗格中一扫而过。 随即她一边接过账册,一边问秦孝章,“你的腿真没事儿么?你要不要先出去让徐桥看看?该上药你赶紧上药,该包扎就好好包扎,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在这儿硬撑着。” 秦孝章再次撩了她一眼,“跟你说了没事儿,行了,算账吧。就这些,五天之内核算完,能做到么?” “差不多吧。”赵灵姝回的随意,其实心里却在说,那用得着五天,三天足够了。满打满算这也不过十本左右,三天她都嫌多。 赵灵姝拿起为首一本账册,眼中光芒频闪。 这还真是一本有关赋税的账册,只是,问题来了,“是只需要我核算,不需要我盘账,对吧?” 核算和盘账可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是简单的加减法,小学生都会做,后者就难多了。 但凡查账,必须要将方方面面的消息记在脑海。 就说这赋税,盘账时会考虑到地方上这一年的天气状况,比如遭旱灾了、发洪水了,遇蝗虫了,总之就是年景不好,收成没跟上,那对这个地方的赋税是否有减免,如此种种,这都需要考虑进去。 总体来说,若要盘账,非精通朝廷律令与地方庶务的官员而不能,让赵灵姝来做她不是做不到,但前提是,需要把该她知晓的一些数据,都提前告知给她。 好在,秦孝章还算靠谱,没打算让她盘账,只是让她核算数据罢了。 赵灵姝随手拿起一把算盘,另一手拿着账册,这就开干了。 算盘放在她手边,那就是个摆设,很长时间还不见她拨弄一下。但她的脑瓜子,却一直在高度运作着。 心算么,谁小时候还没上过三五个兴趣班。这些兴趣班,大多都是上个几年就丢下了,赵灵姝小时候也这样。 但她脑子好用,在数数方面又特别有天赋,心算这件事就坚持了下来。 其实也没学几年,但那几年她将该掌握的东西都掌握了。 这些东西化作本能,常用常新,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有丝毫遗忘。 赵灵姝专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一开始她还控制着速度,后来就彻底放开了。 控制什么控制,没必要控制! 秦孝章会把她会心算的事情说出去么? 肯定不会。 他都没额外请人来核算账目,就说明这件事非常要紧。而和赋税比起来,她这点小本事,不值一提了。 赵灵姝不以为意,核算核到飞起。 她没注意到,秦孝章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账册,清俊的眉眼仔细的盯着她看。 越看他眉头蹙的越深,漆黑的眉目中狐疑愈重。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问题到底哪里出在那里。 明明早先徐桥查过的消息中,并没有特别提及赵灵姝有学过数术,可她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没学过的样子。 她像是深入学过,且学到了精髓,如此才能做到信手拈来,轻松随意。 是徐桥的查探存在疏漏,还是赵灵姝身上藏着更深的秘密? 秦孝章回忆着与赵灵姝相识以来的所有细节,他一点点的排查,都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妥。 赵灵姝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看粗枝大叶,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实际上,她敏锐机警,义气仁善,做人做事自有坚持。 这样一个人,她自有一番人格魅力。 连阴阳老人都能与她成为忘年交,她在暗处有别的什么“友人”,授她本事,似乎也可以理解。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即便有人要给她传道授业,如何传,如何授? 她是侯府的大姑娘,一脚出八脚迈,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她如何与旁人学艺? 难道那人就藏在她身边? 秦孝章的眼神逐渐幽邃,想法也越来越深远。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么?” 赵灵姝抬起头,看向秦孝章,眉眼中一片疑惑,“还是说,你被我的如花美貌给迷住了?” 秦孝章平静的收回视线,坦然的问赵灵姝,“你从哪里学来的心算?” 赵灵姝眼珠子咕噜噜转。 他刚才在思量这个问题啊,应该没思量出个所以然吧。嘿嘿,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具身体里换主了。也因为换了一个异世灵魂,所以才多了许多原身没有的本事。 但这件事赵灵姝可不敢告诉秦孝章,她担心秦孝章把这事儿上报给他父皇。 秦孝章与她好歹共患难过,再怎么样也不会要她小命,可身为一国之君的圣安帝就不一定了。 一个国家的君主,那手腕就不说了,就说能耐,就说他若真召集了一些能人异士,将她送回异世界……送回去还是好的,就怕用什么方法让她开口,那她不是死路一条? 赵灵姝脑子快速转动,“我说我自学的你信么?” 秦孝章轻“呵”,一声,“不想说可以不说,又没有人威逼你。想说你就说实话,别骗我。” 赵灵姝:“……那我不说了。” 秦孝章:“……” 两人都不出声,俱都垂首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不同的是,赵灵姝是真的在忙碌,秦孝章么,他手中的书页许久不见翻一下,工作效率极其低下。 赵灵姝手中的账册都翻了半本了,秦孝章手中的账册才翻了两页。赵灵姝看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看来允文允武如秦王殿下,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再有权有势有什么用,碰上事儿还不是得来求她? 这一上午就这般渡过了。 秦孝章开口喊赵灵姝去用午膳时,赵灵姝才将脑袋从账册中抬起来。 她看向秦孝章,脑子里却还在盘算着各种数据,一时间晕头转向,险些分不清现在身在何方。 跟在秦孝章身侧,两人一同往外走时,赵灵姝说了一句话,“我以前觉得我挺富的,我娘也挺富的,就连我外祖家,都能称得上是家大业大。但是,常家的家业与今天盘算的账册中的银子一比……” 不能比不能比。 一家一姓的财产和一州一府的赋税作比,输了是应当了,赢了,你是想干啥? 但那一笔笔巨额的银子从脑海中划过,赵灵姝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每年上交国库的银两可真多啊。” 秦孝章又笑了,笑的不阴不阳,“那是你没见过国库中每年用于赈灾与军费支出的钱财。” 不单是这两项,工部修筑大型工事要不要钱?礼部祭祀先皇祖宗要不要钱?官员的俸禄与养廉银子更是好大一笔;此外,逢年过节以及赏赐有功之臣的支出,又是好大一笔。 别看每年缴纳到国库的银子多,但零零散散往各个地方一花销,银子就不够用了。 户部尚书抠的跟个铁公鸡一样,那是没办法。你张嘴要钱,我张嘴要钱,银子就那么多,还不能全分出去,总有留出备用的。如此,朝堂上因银子而打的嘴仗,几乎每天都能见到。 秦孝章又说,“赋税上交的多,但也只有近几年,国库中才有盈余。” 先帝在位时,为长生和享受,先后修筑了许多仙台和避暑山庄,他又大肆修建帝王陵寝,加上几次亲征和亲巡,等父皇上位时,国库中别说有存银了,反倒还欠了许多窟窿。 当时官员的俸禄一年都不曾发下,而许多地方的赋税,已经征收到二十年以后。 天下百姓不能说被折磨的民不聊生,但若先帝继续胡闹下去,距离民反国乱不远矣。 当时朝堂中已经有了逼先帝退位的风声,可没还等这股声音成势,先帝就因服用过多得长生丸,一命呜呼。 诺大一个王朝交到父皇手中,父皇励精图治,发奋图强,甚至为省出银子,还大肆削减皇室的开支,如此,才将秦朝从泥泞中拉拔出来。 可天不凑巧,当时又是地动,又是天狗食日,加上旱灾水灾频发,民间传来许多风言风语,说是父皇不堪为君,天神不允。 父皇逼不得已下了罪已诏,就这般苦熬了二十年,才让大秦国富民强,朝廷声威步步攀升。 当然,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告诉赵灵姝了。 她酷爱吃喝玩乐,性情最是惫懒。若与她说些享受吃用的东西,她感兴趣,与他说一个帝王卧薪尝胆的过程,她怕是能听睡着。 两个人很快走到花厅,此时寿安公主与胖丫已经在等着了。 等两人一到,寿安公主就吩咐丫鬟们赶紧上菜。 桌子上很快摆了满满当当的菜肴,寿安公主还亲自盛了一蛊红枣枸杞血燕窝,放在赵灵姝跟前。 寿安公主并不知道六哥打着她的旗号,特意请姝姝过来做什么。但看他们两个在内书房一待就是一上午,想来忙的也是公事。 朝廷大事寿安公主帮不上忙,她便努力在自己能帮的上忙的地方用心着。 血燕窝最是滋补,配上红枣枸杞还有补气益血的作用。 寿安公主劝赵灵姝多用一些,还说,“等下午我给你准备别的汤水,再给你准备些点心小食,你有特别想吃的没有,我让人出去给你买。” 赵灵姝摇摇头,端起面前的血燕窝很快喝了个干净。 干活时不觉得饿,可端起血燕窝喝进嘴巴里,那种被滋润的感觉让人浑身舒坦。 赵灵姝无暇多说什么,便与几人一起用起饭来。 饭后她随寿安公主去午休,半个时辰后起床去秦孝章的内书房。 如此忙了三天。 等第三天傍晚时,账册几乎全部核算完了。 别说,大问题没有,但小问题不断。 就这样的账册还上交到户部,下边那些人当户部的人都是摆设么? 秦孝章听到赵灵姝的碎碎念,没回应。但他清冷的面孔上却闪过讽刺的笑,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外边天色暗沉下来,屋内的夜明珠散发出熠熠光辉,将整个内书房照的亮如白昼。 赵灵姝头一天看到屋顶上那许多夜明珠时,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秦孝章所居住的正室中有夜明珠照亮她理解,书房中有夜明珠她也觉得还行。但你一下子放这么多夜明珠……夜明珠什么时候成了烂大街的东西? 还是说,圣安帝把能弄来的所有夜明珠,都给了小儿子? 不管是那种缘由吧,反正之前还自诩自己很富有的赵灵姝,这几天觉得自己贫穷的就像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而秦孝章,他是坐拥几座城池的大城主! 两人身份财产上的悬殊,天差地别! ------------ 191 西山诸事 从秦王府回来后,赵灵姝就在家歇上了。 核算账目不费心神,但费脑,她脑袋疼,迫切需要好好休息。 好在府里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没有需要她去特别插手的地方。又因为皇后娘娘特意赐下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赵灵姝连母亲都不怎么担心了,心情便愈发轻松了。 心情轻松,人就懒散,躺在床上一整天不想出门。 就这般在家里赖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御驾回京了。 肃王当晚回了王府,还特意让人往赵灵姝和胖丫的院子里,送了两箱子皮毛。 有狐狸皮、兔皮、熊皮,竟还有一张虎皮。 这些都是肃王这一次的收获。 皮子被仔细削制过,只是还有些味道,需要拿出来好生散散。但这却否认不了这是些好皮子这个事实。 晚上一起用膳时,赵灵姝就问肃王,“不是说每年秋猎时,西山里边的一些猛兽都会被提前清理掉,那怎么还会有熊皮和虎皮?” 肃王正在给常慧心剃鱼刺,听到赵灵姝的问话,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唇角却先一步浮上了笑意。 “姝姝还知道西山的猛兽会提前清理,你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赵灵姝嘴巴里含着饭,等把米饭咽下去,她才说,“这件事不是众所周知么,还需要去特意打听么?” 肃王哈哈一笑,“这都是西山总管办的事儿,为此他还挨了陛下一通好骂。” 但陛下骂过人,也没阻止西山总管日后万不能如此行事。 毕竟去西山围猎的都是皇室勋贵和朝廷重臣,但凡哪一个出意外,传出去朝廷脸上都无光。 再有一些年轻莽撞的公子哥,为彰显武力,也是为了在陛下面前露脸,会不自量力进入密林深处。为此,将性情凶猛的猛兽提前清理一番很有必要。 但还有另一件事,肯定是姝姝等人不知道的。 “猛兽被清理了一批,便会再放生进去一批。”只是放生的这些都是人工畜养的,其威势与攻击性,比之野生的肯定多有不及,如此,既能照顾一些人的脸面,也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姝姝听明白了未尽之意,就问肃王,“这么说,您猎来的那些,也都是人工养殖的?” 胖丫脸色震惊看着她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把什么话都说了。 那意思赫然是,我以为爹你威风盖世,连猛虎和黑熊都能杀,没想到这些都是假的。 就连常慧心,也看向了肃王。 肃王被几人这么看着,忍不住又朗声笑出来,“你爹征战沙场十多年,功夫能耐究竟几何,我想,我还不需要造假,来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虎皮和熊皮……” “是在密林更深处得来的。” 在密林最深处,尚且留有些许猛兽。 留住这些猛兽,一来是为满足陛下的猎杀所需;二来,人工蓄养的猛兽少了凶性,野外的猛兽能够激发这些猛兽骨子里的凶性。 赵灵姝听懂了。 其实有些类似于鲶鱼效应。 就是将鲶鱼放生在鱼群中,鱼群会保持活力,不会轻易死去。同样,留住些许原生的猛兽,也能让放生的猛兽保持活力。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但经由肃王之口说出来,就显得特别有意思。 肃王稍后又与几人说了说在西山发生的事儿。 他不是妇道人家,背后不会说人是非,但为博妻女一笑,也将围场中出现的热闹说了说。 比如,哪家的公子为了博未婚妻一笑,亲自去猎杀狐狸,准备将狐皮做件斗篷送给女方。 狐狸猎杀了三只,在猎杀第四只时出现了问题,这位公子一个不慎,捅了狐狸窝。大大小小一窝狐狸从狐狸洞中跑出来,登时让在场的人马翻了天。 马儿受惊,旁边来猎狐狸的人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对着狐狸放箭。箭矢没射中狐狸,却射到了这位公子的马屁股,登时便有人喊“刺客”…… 最后的结果,有些一言难尽。 跟过去的四位公子伤了其中之三,这件事甚至闹到陛下跟前,所有涉事公子的家中长辈,俱都被陛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又说起赵灵均。 赵灵均在西山围猎中大出风头。 赵灵姝拦住了肃王的话头,“赵灵均也去了?现在整个昌顺伯府的人都不被陛下待见,他们还能跟去西山?” “陛下没有特意点名让伯府的人去,但也没有特意点名说不许他们去。” 按往昔旧例,去西山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 赵伯耕虽然被罢官,但他还有爵位在身。昌顺伯是正三品,也就是说,其实昌顺伯府的人都在随行之列。 赵灵均又是昌顺伯府世子,他跟过去,从身份上来说,没有问题。 “赵灵均的亲事这两日应该就定下来了。” 这件事肃王本不想说,但想想还是说了。 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只当个闲话听听就是。 “怎么就定下来了?是那个府里的姑娘?是两家有意结亲,还是又有什么缘故?” “各方面原因都有吧。”肃王招呼常玉琴也多夹菜。 常玉琴在王府的时日短,与肃王也不过打了几次招呼罢了。她对这个姑父陌生,用膳时就很拘谨。 她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其余的菜肴连动都不动。 肃王说了,常慧心和赵灵姝才注意到这情况。一时间,一个忙着给常玉琴夹菜,一个将其余几盘菜换到她面前。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一时间倒是让常玉琴更不自在了。 “爹,娘,你们只管吃你们的,玉琴我来照顾。你们别看她了,玉琴都不好意思了。” 肃王和常慧心笑一笑,也不看常玉琴了,他们继续说赵灵均。 昌顺伯府即将与修国公府做亲家。 修国公府是二皇子妃,也就是安王妃的娘家。 与赵灵均姻缘一线牵的,是修国公的幼女。 赵灵姝插话说,“我之前听人说,我那,咳,就是昌顺伯,他找了那姑娘的舅父帮着去修国公府提亲,但那府里拒绝了。” 之后赵灵溪嫁给了户部尚书府的三爷,修国公府又递出话来,说是有结亲的意向。 可此时的赵伯耕有了贵亲,眼界就高了,他看不上修国公府了,想另寻高枝,如此,就这么含糊着,赵灵均的亲事也一直没被定下。 结果去了一趟西山,亲事就明确了,且人选还是那位修国公府的姑娘? 这件事里边要是没鬼,她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赵灵均当球踢。 肃王看了赵灵姝一眼,让她稍安勿躁。 他继续说,“赵伯耕想为赵灵均求娶承恩公府的姑娘……” 赵灵姝:“……” 她爹怕不是在想屁吃! 一个没落的勋贵家族,家中成年男丁,连个五品官都没有,就这你还敢肖想皇后的娘家侄女,你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不是承恩公府的嫡出姑娘,求娶的是庶出,不过被承恩公府拒绝了。” 被拒绝之后,他又转身为赵灵均求娶武安侯府的姑娘,同样,再次被拒绝。 接连两次受挫,赵伯耕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气焰,又被压回去了。 他至此沉浸下来,不再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西山围猎时,赵伯耕带着赵灵均去了。在陛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以赏赐此番猎杀猎物最多的贵公子时,赵灵均随大流进入密林。 之后他再出现,便是在一条溪流旁,顺便还救下来被水蛇咬住了脚踝的修国公府姑娘。 也不知道那水蛇有毒没毒,赵灵均为人吸了脚踝处的血,那两家的亲事就跑不了了。 肃王没说这件事情是不是巧合,总归与他们家无关,只把这当闲话,听一耳朵就是。 一家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转而说起别的什么,随即用完膳去院子里散步,然后到了时间,各自回房休息。 赵灵姝现在依旧和胖丫睡一张床。 两人都躺在床上了,胖丫陡然掀开赵灵姝的被子钻进来。 “姐姐,昌顺伯府的人好重的心思啊。” “这话怎么说?” “就说赵灵均阴差阳错之下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咳咳,姐姐觉得这件事真是凑巧么?” “那不然呢?” “我觉得不是,我觉得这是他有心算计。” 赵灵姝嘿嘿一笑,她揉了一把胖丫的脑袋,和胖丫一起分析这件事,“可赵灵均没那么大能耐。” 赵灵均与她一般大,按说他是长孙,又得老夫人宠爱,若有本事,早在昌顺侯时,就该将她压服住了。 他也确实仗着年纪和长孙的身份,没少在她面前充大尾巴狼,表面上公平公正,实则完全偏心赵灵溪。 但有什么用呢? 他的话赵灵姝不听,偶尔嫌弃他烦了,赵灵姝还能对着他挥拳头。 反观赵灵均,他除了被吓得闭着眼,说回头就去找祖母去告状,再就是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是被养坏了,我看你以后离了府,还有谁会惯着你,我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就是一个只会放狠话的,真本事一点没有的人。 指望他去给自己谋算一门亲事,呵呵,不如说事情恰好进展到那一步了,他顺水推舟,就把血吸了。 胖丫瞪大了眼,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么一来,那位修国公府的姑娘,心机可够深的。” “那谁说的清呢,这姑娘我都没见过两次,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脾性。” 不过那是庶女,却被养在嫡母跟前,想来也是个人精。 为了自己有个好去处,她主动去算计一个少年,这种事情,感觉这姑娘做的出来。 但还是一句话,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猜测,做不得真的,听一耳朵过个嘴瘾算了。 胖丫睡着后,赵灵姝也迷瞪了。 但就在翻身准备陷入更深沉的睡眠时,赵灵姝陡然意识到一点,赵伯耕早先想攀上承恩公府,被拒绝后又找上武安侯府,不管是承恩公府还是武安侯府,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 从这上边看,赵伯耕还是很有头脑的。 他与太子的拥趸做亲家,等太子登基,只要亲家肯提携,他官复原职指日可待。只要他能起复,昌顺伯府恢复往日荣光不是问题。 但可惜,谋算的再好,施行起来难度太大,这计划不得不折戟沉沙。 至于修国公府,那是安王妃的娘家,也就是实实在在的二皇子党。 在太子地位稳固的前提下,跟着二皇子混,那能有什么好? 这厢赵灵姝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睡着了, 那厢主院中,久旷的夫妻一解相思之后,肃王才抱着汗淋淋的夫人往浴室重新洗漱去。 常慧心肚子愈发大了,精神也有些短了,加上刚才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她手脚虚软,坐在浴桶中就开始打哈欠。 肃王见她困倦,就快速将她清洗干净放在床上,随即才回浴室收拾自己。 等他回来时,原以为常慧心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却如蝶翼一般颤动着,显见是人还清醒着。 肃王笑着将人抱过来,“怎么还没睡?身上还难受么?” 常慧心将手撑在他胸膛上,入手是一片结实沁凉的肌肤,鼻尖是清淡的皂角香气,他的心跳有力的在她掌心下震动着。 常慧心像是被烫到了,赶紧将手收回来,同时睁开眼睛,轻轻地嗔了他一眼。 她眸中波光潋滟,都是妩媚的水色,面颊也如桃花般糜艳,看的人再次有了冲动。 肃王呼吸都粗重了,忍不住俯身下来,“夫人又来招我。” “那个招你,是你,是你……” 常慧心想说是他欲念太盛,但这话说出来她会羞耻,他却会觉得是对他的褒奖,继而再次索要。 两人刚成亲时,他便贪吃,丝毫不节制。等他开始去京郊大营当差,她才有机会休息。而每每他回府,又会打着将那些天的欠缺补上来的由头,拉着她没日没夜的折腾。 如今这是怀孕了,他才克制了。可还是不能撩拨,不然又会冲动起来。 ------------ 192 穿书这件事 赶在他又一次冲动前,常慧心抓紧时间提起了别的话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男人性欲强,又确实素了这么多年,她往日多有纵容也就算了,但如今怀着身子,且月份也大了,可不能胡闹了。 “今天晚膳时,我见你欲言又止,你是不是还有些话没说出来?” 肃王垂首看着眼前这张芙蓉面。 娶了她他算是得偿所愿,但因为不能日日厮守,便总觉遗憾。 若有机会守在一处,便总想腻在她身上。 可手掌下的小腹隆起的弧度告诉他,不可以,为了长长久久的陪伴,要克制。 肃王深呼吸两口气,侧身翻到一边去睡,并将常慧心又捞到怀中抱着。 他一下下顺着她柔软的黑发,鼻尖埋在她馨香的脖颈处嗅闻着,渐渐的,还没消下去的欲望,便又蓬勃旺盛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会伤着她。 肃王终于往后退了退,微微拉开与常慧心的距离。但他的手没离开,依旧固执的放在她小腹上轻轻的触摸着。 肃王说起今天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洛家的二姑娘,被抬到了安王府做妾了。” 常慧心脑子晕了好一会儿,才陡然想起来洛家的二姑娘是谁。 洛思婉,她竟然做妾? 常慧心柠起眉头,“消息是不是有误?” 肃王摇了摇头,“去西山之前就一顶小轿抬进去了,不过没人在意。” 他也不在乎这些小事儿,尤其又是和别的妇人相关,听都懒得听。 只是在西山时听了一耳朵,免不了记在心上。 洛家女做妾这没什么,但做安王的妾,且紧随其后昌顺伯府也与安王府有了瓜葛…… 在储君明确,且地位稳固的情况下,洛家和昌顺伯府的打算无需去理会,他们要找抽,总有人满足他们的心愿。 但这两家都和姝姝有血缘关系。 尽管明面上,姝姝和那边府里断的干净,但他们的行为处事,肯定会牵连到姝姝。 肃王忧心的是姝姝的亲事。 “我在西山时,也有几位同僚打听姝姝是否定亲,怕是存了结亲的意向。” 但是,那些人都不合适。 那都是武将之家,家里没几个人识文断字的。且都粗俗惯了,说话做事也不讲究,姝姝就是嫁进去也不适应。 可若是将姝姝往文臣勋贵之家嫁,别人也会讲究姝姝的出身。 肃王就和常慧心说,“姝姝的亲事先别急,这件事要稳妥的办。孩子年纪还小,你不要听说点什么,便着急上火……” 常慧心听明白他什么意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一家子在她没和离前,就处处与她的姝姝使绊子。如今他们娘俩都离了那边府里,还要受他们的影响。 常慧心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让姝姝把姓氏也改了。” 肃王闻言就笑。 当初他与常慧心成亲时,把姝姝的名字记了族谱中,但姝姝的姓却没改。 问姝姝,姝姝就说赵灵姝听着好听,有灵气,林灵姝怎么听怎么木讷呆板,总归就是不好听,听着别扭。 肃王和常慧心也觉得这点事不重要,便都顺着孩子的心意来,如此,姝姝依旧叫赵灵姝。 不过事情总体来说不大。 只要姝姝优秀,只要肃王府不倒,要给姝姝找一个好人家,还是很容易的。 肃王说完这句话,常慧心迟疑了一瞬,便把赵灵姝这些时日来,往秦王府去了几趟的事情说了。 她说秦王府特意来请,至于请姝姝过去做什么的,她没问,姝姝也没说。 肃王听说了这件事,眉梢往上挑了挑,显然是有些意外。 以往姝姝和瑜儿也常往秦王府去,但打出的名号,都是陪伴寿安。几个孩子也确实性情投契,他们便没多过问。 这次情况明显不同,但听起来,也不是因为儿女私情,而是为了公事。 问题又回来了,姝姝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本事,是连辰安都需要仰仗的。 关于赵灵姝提出“活字印刷”这个概念,肃王早已知晓 他固然也深受触动,但也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这孩子脑子活络,人机灵,才会想别人所不能想。 可既然辰安还有要仰仗她的地方,可见姝姝绝不仅仅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姑娘,她必定还有别的能耐在。 只是这些能耐藏得深,亦或是连她自己也没发觉,于是,他们这些家人便也不知情。 肃王思索了片刻说,“你别操心这件事,回头我问问辰安。” “好……夫君,你说姝姝常往那边府里去,要紧么?” 肃王听到这一声缠绵的“夫君”,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 常慧心很少如此唤他,更多时候,她唤他“墨堂”,或是只用那双柔软多情的眼睛看着他。 她唤他名字或看着他时,他都悸动难忍,她唤他夫君,他更是冲动的想要将一颗心挖出来给她。 人到了这个年岁,还能得一心灵相通的夫人,此乃人生一大幸。 便是为了这幸运存留久一些,他也愿为她倾尽心力。 只是,略一思索夫人的话,林墨堂却不由怔住了。 “夫人的意思是……” 常慧心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领会了她的意思,便叹口气,“许是我想多了,他们真是单纯的友人罢了。” 林墨堂许久没说话,等常慧心困意席卷而来,人将要陷入睡眠时,却倏然听到他一声闷笑,“是我着相了……辰安也早到了慕艾的时候……夫人别担心,姝姝的福气许是在后头……” 他后边那句话,常慧心没听到心里去。因为困意席卷了她,她陷入了沉重香甜的睡梦中。 …… 翌日,街上有消息传来,说是昌顺伯亲自请了大媒,往修国公府提亲去了。 两家有意为府中的世子与姑娘结亲,缔结秦晋之好,实乃喜事一桩。 喜事不喜事的,见仁见智吧。 赵灵姝没在意这件事,但从常慧心口中听说洛思婉做了安王的妾室后,赵灵姝着实愣了一瞬。 洛思婉之前就有攀高枝的心,她也确实瞄准过二皇子,甚至在皇后娘娘寿宴上,她还和二皇子勾搭过,不好好事被赵灵姝搅合了。 这之后,侯府经历了乱动,洛思潼与赵仲樵被流放,洛思婉许是怕被牵连,许是觉得侯府中无利可图,便回了洛家。 她之后是否有相看,赵灵姝没关注过,也没打听过。 至于她有没有定亲,有没有成亲,谁在意? 却原来,洛思婉自始至终不改其志,还是攀了高枝儿。 只是,早先她借由侯府的门第,攀上二皇子,怕是存了做侧妃的心,如今么,只能做一个妾室。 话又说回来,洛家早先也是京城的权贵,若是被没除爵,洛思婉这种嫡女,高低也得嫁个勋贵府的嫡子。 可如今,别说嫁嫡子做原配夫人了,她连继室都不做,直接做个没名没分的小妾……这又岂止是自甘堕落四个字能形容的。 胖丫在一旁叹气,“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那出身,嫁个大户人家做正室夫人,人家碍于洛家的门第也会对她敬上几分,结果她做妾,传出去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若只是取笑她且罢了,洛家和养育了她一场的昌顺伯府,也得被她牵连。 这幸好姝姝姐姐和娘现在不是那府里的人,不然走出门去,被人家张口一问,“你们府里那表亲,给安王做妾,你们府里的老夫人,怎么净把人往歪路上引……” 就说说,这话打脸不?脸都要被人打肿了。 胖丫愤愤不平,洛思婉做小她管不着,但她牵连了姐姐和她娘,她就很生气。 相比于胖丫的气愤,赵灵姝就平静多了。 毕竟,咋说呢,洛思婉和安王是命定的一对啊。 仔细回想下书籍中的内容,额,书籍这个好东西,因为其中的内容她记得断断续续,所以寻常时候根本记不起来,这个世界原来是一本书。 不过想起来后,有些内容就自动泛上脑海了。 就比如洛思婉和安王,当初若没有赵灵姝搅局,没有她拉着她娘和离,指不定洛思婉早就进二皇子府了。 不是做妾,是做侧妃。 之后她似乎联合了老夫人和二房,兴许还有赵伯耕,一起将常慧心的巨额嫁妆送给了安王。 那些银子被安王养兵了,还是买通人手了她不知。 只是后来圣安帝因疾病驾崩,太子与圣安帝的妃嫔在棺椁前做下有违人伦之举,安王仓促登基,对太子一党痛下杀手…… 等等,等等,她想到啥了? 圣安帝会因疾病驾崩? 太子会与圣安帝的妃嫔,在先帝棺椁前做下有违人伦之事…… 天老爷,圣安帝驾崩与安王有没有关系她不知道,但太子有违人伦之事,若和安王没关系,她以后都倒立着走路。 赵灵姝拍着大腿跺脚。 咋回事,这么重要的剧情,她咋能现在才想到? 她的脑袋中难道有开关么,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启动那种? 那现在启动了,是不是说,剧情已经进行到关键节点了? 可是这书的作者是不是个脑残,怎么感觉这剧情中有这么多不连贯之处。 不说别的,只说不管是从她听来的,还是看来的,不管是圣安帝还是太子,都绝对不是心无城府,没有算计之人。 圣安帝掌权二三十年,整个大秦版图尽在他掌握内,宫里的动静肯定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再来,他上了年纪,儿子们却个个年富力强。 赵灵姝不敢说,圣安帝会不会忌惮儿子,但她敢肯定,每个皇子身边,肯定都有圣安帝的人。 说的再吓人一点,说不定那些皇子每天吃了几粒米,喝了几口汤,放了几个屁,圣安帝都知道。 这种情况下,儿子起了外心,圣安帝不会不知情。若知情还放任不管,也有两种可能,一来是留着人给太子做磨刀石,二来,没威胁,不值当他多看一眼。 不管是那个可能,都不会让圣安帝忌惮。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圣安帝若真驾崩,绝对不是因为皇子们谋害,而确实是因为突发疾病。 先不说如今有阴阳老人随伺,这疾病还能不能发起来,只说即便真发病,阴阳老人也肯定能将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再说太子,那可是国之储君。 外人看上去太子温文尔雅,爱民如子,在陛下对朝臣痛下杀手时,太子多有阻拦,乃是名副其实的仁君。 但仁君只能让人敬仰,却不会让人敬畏。 可满朝廷打听去,朝臣们提起太子,是不是又敬又畏。 由此,太子也不是无能之辈。 他坐在太子之位上,便如陛下立在朝堂上的一块石碑,任由风吹雨打,被刀剑风雪磨砺。 那就是个猪,这么些年也被磨炼出人样了,更别提太子本人能文能武,智谋双绝。 这样的太子,他会察觉不到下边的弟弟对他的位置心存觊觎?他会不做出防范?他岂会留下过分明显的污点? 不过是让人暗算了罢了。 既然能在重重防备下暗算成功,那必定是至亲,亦或让太子过于信服之人,这人会是谁? 想多了,如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想一想后续剧情,顺便给秦孝章暗示,让他多关心关心他父皇和大哥? 赵灵姝带着胖丫回去了,下午时,她就窝在美人榻上仔细想,书籍的后续到底是啥? 难道真是安王上位登基做皇帝? 呸,真要是如此,她得呕死。 安王这就是个典型的反派,按照一般逻辑,在最后关头,是不是要跳出一个拨乱反正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秦孝章? 赵灵姝想了又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她推敲了又推敲,觉得自己猜想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毕竟秦王殿下如此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能不在其中占据重要篇幅? 许是想的太多,许是对这件事太有执念,这一晚上赵灵姝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境前半段讲述的什么,她记不得了。但后半段她记得一清二楚。 她记得安王大肆屠戮太子门下,将皇后与寿安公主囚禁,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他让两人活着,却将皇后一切权柄收拢,将寿安远嫁到西域和亲。 安王登基六个月,远赴西南求医的秦王与皇后里应外合,生擒安王,将其罪名通告天下,扶先太子之子登基,秦王为摄政王。 ------------ 193噩梦 赵灵姝睡梦中的最后一张画面,是秦孝章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看向上空。 他似乎察觉到自己被窥视,眸光如发出寒光的利刃般锋利,又如山岳般沉重。 那一瞬间,他眸中射出的光犀利明锐,能在瞬间将人凌迟。 好可怕的眼神! 赵灵姝活生生被吓醒了,坐在床上大口喘气,头上一脑门子冷汗。 胖丫刚刚解决完生理问题,从净室出来,原本她还迷糊着,眼睛也迷迷瞪瞪睁不开。但是,听到赵灵姝沉重的呼吸声,她整个人都被吓醒了。 等看见赵灵姝面色煞白,瞳孔扩散,明显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胖丫惊叫出声,“姐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么?姐姐你别吓我,你快回神。” 胖丫的喊声惊动了外边的金嬷嬷和寒霜,两人很快推门进来,然后就看到两个姑娘,一人惊魂甫定,一人焦灼急切。 金嬷嬷两人没太理会胖丫,而是全都凑过来看赵灵姝。 “大姑娘吓住了。” “应该是做噩梦了。” 胖丫急的团团转,“请大夫来,给姐姐开安神汤。” “我没事。”赵灵姝在此时开了口。 她声音哑的厉害,人看着也有几分仓皇,对上几人关切的视线,赵灵姝勉强扯起唇角笑了笑,“就是做噩梦了,你们别大惊小怪。好了,都忙你们的去吧,别烦我,我再睡一会儿……不要把我被吓住的事情告诉我娘,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也要脸的,事情传出去我怎么做人?” 金嬷嬷和寒霜互相对视一眼,没违背她的话,两人给胖丫使了个眼色,便结伴走出去。 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很轻易就看出来,大姑娘这次被吓得不轻。 但大姑娘一向胆子大,又一直还算规矩安分,除了秦王府与肃王府,再没去过别的地方。 问题来了,是不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大姑娘经了什么事儿,被吓住了? 虽然大姑娘明令他们不许将这件事告诉王妃,但出了门后,寒霜还是和金嬷嬷交代了一声,去寻常慧心了。 她受命与王爷,职责就是看护好大姑娘。大姑娘若有损伤,便是她的失职。 尽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守护不力之故,导致大姑娘惊惧交加,但知道这件事却瞒而不报,她便错上加错。 发生在外边的事情赵灵姝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无暇理会。 她回忆着秦孝章那个宛若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眼神,整个人心惊肉跳。 记忆中秦孝章的眼神,或倨傲矜贵,或目无下尘,或不屑,或嘲讽,或冷然,或平淡,但都不像梦境中那样给人冲击。 他表现的太平静了,可平静的火山下,有炽热的岩浆汹涌的滚动,好似只需一点鼓噪,便会瞬间喷发。 他也太痛苦了,不知是痛惜父皇去世他不能亲自送行,还是痛恨兄长遭歹人毒手,死的可惜,亦或是惋惜侄儿虽侥幸存活,但却丧父丧母,和美的家庭一朝破散。 赵灵姝捂着脸,让自己不要去想了。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梦中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与现实相反的,她不要太过在意,情绪也不能被一个梦牵引。 心里这么安抚自己,可赵灵姝却比谁都清楚,梦境中的事情,便是书籍中给每个人安排的既定命运,那是秦孝章以后都要经历的事情。 她不能想象矜贵傲慢、慵懒随性的秦孝章,变得如同困兽一般…… 好了好了,赵灵姝你不要再想了。 事情不是可以改变的么? 她都带着她娘和离出府了,那就证明剧情并没有存在不可逆性。 尽管洛思婉依旧进了安王府,但她做了妾室,而不是侧妃…… 所以,剧情真的是可以改变的,不要慌,不要慌。 赵灵姝缓缓平静下来。 人也慢慢回了神。 这一回神,她才注意到,胖丫正坐在她身侧,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注意到她的身体不再轻颤,胖丫才忧心的问,“姐姐好些了么?” “好多了。”赵灵姝挣扎着,拥着被子坐起身,她甚至还扯了个笑,捏了捏胖丫肥嘟嘟的脸颊,“姐姐吓着你了?” 胖丫摇头,又点头,“姐姐做什么噩梦了?” 赵灵姝撒谎,“不记得了。” “那个梦应该很可怕吧?” “应该是。” “姐姐别怕,今天晚上我们把桃木剑挂在拔步床中,我晚上亲自守着姐姐,保证不让邪祟骚扰姐姐。” 赵灵姝:“……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要的。外祖母说了,人做噩梦,都是因为邪祟作乱。挂上桃木剑,或是在屋里放一盆黑狗血,邪祟看见了就不敢过来了。” 赵灵姝揉了揉她的脑袋,“外祖母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太往心里去。” 老太太笃信佛教到了痴迷的地步,日常所有事情,都能与邪祟、鬼魅、菩萨联系起来。 孩子哭了笑了,那是菩萨在逗孩子;做了噩梦了,那是邪祟过来骚扰;若是做了好梦,那必是菩萨保佑,近些时日诸事顺遂;再或者脑中忽有灵悟,那必是菩萨点化…… 外祖母真就是个虔诚到极点的佛教徒,在她的话语中,神仙鬼魅、山妖精怪、轮回报应都是存在的,所以,警告他们这些小辈儿,平时多行善事,老天爷睁着眼,一直在天上看着呢。 赵灵姝将被子掀到一边,不紧不慢的起身,“我这脾性,别说邪祟沾身了,那邪祟看到我,不被吓得吱哇乱叫都是好的。” “姐姐又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我之前在蕲州时,外祖母带我去寺庙上香,那寺里的方丈可说了,我八字硬,命也硬,神鬼不惧。” 胖丫更不信了,“这事儿要是真的,外祖母肯定宣扬的众人皆知。” 事实上时,外祖母提都没提过此事,那就一定是姐姐说谎。 不过胖丫也看出来了,姐姐是真不在意这点事儿。 细想这才符合姐姐的性格。 毕竟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对自身有高度自信,对于其余人或事,则看的很淡。许是在她眼中,做噩梦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就好像人要吃饭,每天要喝水一样小。所以,委实不必太过在意。 胖丫说通了自己,就真的不去劝姐姐了。 姐妹俩去正院用早膳。 此时天还早,常慧心也才刚起身。 等给她穿戴整齐,肃王才收拾自己,夫妻俩随后一道去了花厅。 常慧心见到女儿,便拉住她的手,“我听寒霜说,你做噩梦了,早起被吓醒了?” “我就知道这事儿一定瞒不过您。寒霜也是的,芝麻大点的小事儿也要告诉您。娘,我都及笄了,您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呢。放心吧,就是做了个噩梦,我现在都忘了那梦是啥了,您就别担心了。” 常慧心有点不信,“真的?” “比真金还真。” 常慧心又多看了她两眼,见姝姝死皮笑脸的,已经开始催促丫鬟尽快上膳了,她也就将这件事揭过去不提。 肃王有三日假期在家中修整,这三天,赵灵姝和胖丫老老实实呆在府中,让肃王好生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 等到了去当差的日子,几人将肃王送到门口,肃王摸摸常慧心的小腹,又叮嘱两人别乱跑,多陪母亲,随即不舍的驾马离开府邸。 等肃王一走,赵灵姝送了母亲回房,立马开口说,“娘,我想去秦王府一趟。” “去秦王府,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呢,两件事。第一件事,早先我帮秦孝章做了点事儿,秦王答应将雪影送给我。雪影是匹浑身雪白的马,我很喜欢。结果承诺了这么些日子,雪影也没送过来,我要去要账。二来,我读书读的困惑,想去寻他解疑。” 常慧心面露犹豫。 若只是读书遇到不解之处,她代为给姝姝请个女夫子来陪着读书也可,完全没必要因为此事去劳烦秦王殿下。 但是,姝姝还要索要马匹。 “你帮了秦王什么大忙,怎么还问人要了马匹做报酬?”常慧心叹气说,“你早些时候,才从秦王府带来一匹乌翎来。” 乌翎不日后还产下一匹小马驹,被姝姝取名叫乌骓。乌骓与她母亲一样,通体乌黑,非常俊俏,姝姝爱得什么似的。 之前姝姝还承诺她,若是生下来的弟弟或妹妹乖巧,她就将乌骓转送给他们,若不然,那就不送了,她留着自己玩。 常慧心听说了这件事还笑话她,说她若喜欢,尽可以自己留着,反正孩子小,距离骑马还有好些年。这么些年,足够肃王给孩子找些好的小马驹了。 “哎呀,乌翎是乌翎,雪影是雪影,不一样了。就像是娘有了翡翠镯子,还想要绿宝石镯子,有了绿宝石镯子,还想要红玉麻花手镯。这材质不一样,做工不一样,佩戴的场合不一样,那镯子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赵灵姝挽着常慧心的胳膊缠磨,“娘,就让我去么。我保证去去就回,肯定赶在午膳之前,回来陪娘用膳。” 常慧心面对女儿素来没原则,姝姝一撒娇,她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她到底是同意了姝姝出门。 赵灵姝得了她娘的允许,欢呼一声,拉上胖丫就往外跑。 她一边跑一边笑,快活的跟只百灵鸟似的,让人看了便心情愉悦。 但是,一想到姝姝如此高兴,是因为要去见秦王,常慧心才扬起来的笑容,又慢慢淡了下去。 她扶着着隆起的小腹,叹了一口气。 好在肚里这个是个安分的,不太闹腾娘,瑜儿也乖巧听话,不然,若都和姝姝一个性子,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赵灵姝和胖丫很快到了秦王府。 但他们今天来的不巧,秦王进宫了。 赵灵姝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陛下回京了,肯定想见儿子,把秦孝章和寿安公主接回去一家团聚,这才正常。 人没见着,赵灵姝拉上胖丫,垂头耷脑的准备回去。 秦王府的长使不如徐桥与两人熟悉,但也是有几分面子情的。 长使想问大姑娘寻殿下是否有要事,需不需要他帮忙往宫里递个话。 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大姑娘扁着嘴巴拉着肃王府的姑娘上了马车。 长使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想着,看来是没大事儿,那就不用特意往宫里传话了。 长使原以为殿下在宫里住个三五天就回来了,可大姑娘与肃王府的姑娘都往府里来第二趟了,殿下也没回府。 长使这次开口征询赵灵姝的意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递话,胖丫说,“要啊要啊。” 赵灵姝同时开口说,“算了,不用了,也不是什么急事儿……殿下难得进宫陪陛下与娘娘,且让殿下忙自己的吧……稍后殿下回来,还劳烦你派人往肃王府送个话。” “唉,我记住了,姑娘放心。” 赵灵姝就这般,又白跑一趟。 回了府里,她就窝在常慧心身边不动弹了。 过了这么些时日,她的情绪沉淀下来,人也冷静了。 她早就在心里琢磨了好几次,见到秦孝章后,该怎么提醒他,该怎么套他的话。 可秦孝章素来敏锐,她不敢保证,自己的问话会不会被他察觉出来是有意为之。 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她的准备还不算充分,所以没给两人见面的机会。 既然天意如此,且再等等。 她趁着这段时间,也好好琢磨琢磨,有些话到底该如何说。 让赵灵姝没想到的是,她和秦孝章再次见面,竟是在除夕宫宴上。 这中间一个多月时间,秦孝章派人将雪影送到肃王府,同时,还让来送雪影的徐桥代为问话,说是几次三番去王府寻他,可有什么要事儿。 赵灵姝有要事,但是不能告诉其他人。 就连秦孝章,她都只准备暗示,不准备明示。秦孝章派了徐桥来,赵灵姝一个多余的字眼都不会说。 可能秦孝章也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便没再让人来试探。 又因为帝后挽留,他留在宫中,一留就是一个冬天。 ------------ 194 楚家 常慧心怀孕七个多月,肚子已经很大了。 从后边看去,她的身形窈窕曼妙,但从正面看,那肚子高高隆起的弧度,一眼就能让人过来人明白,这怀孕最少六七个月。 她的身形其实控制的很好,整个孕期下来,只是胖了肚子,四肢却依旧纤细。这得益于皇后娘娘赐下的两个嬷嬷的功劳,与常慧心本身的体质也有部分关系。 大冷的天,外边寒风刮着,这般情况下,孕妇一般情况下就不进宫了。 但常慧心不进宫不行,毕竟这是她成为肃王妃以来,第一次在宫里的正式场合露面。 若是上边有直系长辈参加宴席,她也可以偷个懒。但是,没有直系长辈,唯有一位继王妃,虽与林墨堂有母子名分,但因为两边已分家,继王妃也代表不了肃王府,更代表不了肃王府的当家主母。 最后,常慧心带着两个女儿上了马车。 马车碾在青石板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胖丫掀开帘子,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寒风中依旧凌冽贵气的爹,开口问,“爹,您确定不进来陪娘和我们么?” “等回来爹再坐马车,现在就坐过去不像话。” 胖丫落下帘子,和常慧心嘀咕,“有什么不像话,我爹还挺要面子的。” “随他吧,好在这一路并不长,很快就到宫里了。” 果然很快就进了宫门。 皇后娘娘体贴,算着常慧心怀胎的日子,知道她现在身子重,就特意派大力嬷嬷抬了肩舆来接。 常慧心见状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赵灵姝和胖丫看见了,面上也忍不住泛出笑意。 除夕素来就热闹,几人到达皇后宫里时,这边早就来了许多王妃、郡王妃,与颇有名声的诰命夫人。 诸人看见常慧心领着一双女儿过来,俱都多看了她两眼。 尤其是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众人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与友人或亲眷互相交换神色。 这还真是怀上了。 多难得啊。 京城里传她不能生,都传了十多年了。 结果嫁给肃王才不久就开怀,如今怕是有七八个月了,等过了年,开了春,肃王府就要添丁了。 有那老夫人见多识广,就笑着与常慧心说,“你这肚子圆滚滚的,怀的肯定是个儿子。” “儿子好啊,肃王府如今可不就缺个儿子。真要是生下个儿子,你们夫妻俩也算儿女双全了。” “到时候肃王怕是要将你供起来。” “现在肃王就不供了么?这京城的人谁不说,肃王自从娶了新妇进门,没有一个休沐日不回京。哎呦,肃王每次从街上过,都神采奕奕,这都是王妃的功劳。” 这些上流的贵妇们,别看出身高贵,一个个也嫁到了高门。但到底是成亲多年,有那甚至都做了老祖母了,说话间多少有些生冷不忌,这话小姑娘听着许是感觉莫名其妙,但过来人谁不是要被闹个大红脸。 常慧心就窘迫的红了面颊,多亏皇后娘娘开口拦了那些老夫人,不然,她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常慧心有孕,且已经到了孕后期,皇后娘娘不让她久坐。只意思意思留她在跟前说了会儿话,便让宫里的姑姑带她去偏殿歇着了。 赵灵姝和胖丫有幸被点名去照顾母亲,也免了此番应酬。 好不容易到了吉时,众人都去太极店候着圣驾。 圣安帝还没来,底下诸人依旧在交头接耳的说小话。 “听说了么,四皇子和五皇子的亲事已经看好了,娘娘年后会发懿旨,等忙完四皇子与五皇子的亲事,就轮到秦王殿下了。” “秦王的腿治的怎么样了?” 这人说着话,突然看向了赵灵姝,好似方才那话是问的赵灵姝一样。 赵灵姝只当没看见那眼神,也只当没听见那话。 她和胖丫隔三差五就往秦王府跑,名义上是陪伴寿安,可京城的权贵又不傻,那会不多想。 他们怕是都以为,她和胖丫一次次跑秦王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秦孝章。 说她意在阴阳老人,赵灵姝都不带生气的,可意在秦孝章,她就有点不舒坦了。 她的清名就是这么被毁的! 那夫人见赵灵姝不搭腔,常慧心也装作没听见这话,便又转过头,和身边的亲眷继续唠叨。 “有那等老神仙在,秦王的腿疾应该不是问题。这要是秦王身体恢复,京城的贵女们,怕都得变着法的往皇后娘娘跟前凑。” “凑了也没用,那毕竟是帝后爱子,不挑个最好的给秦王,帝后都不愿意。” “所以,那出身和门第上有瑕疵的,且别白忙活了。忙来忙去落一场空,还凭白害了自己的名声,就问图什么。” 赵灵姝看向胖丫,声音很小,却争取让身周所有人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咱们这是在太极殿吧?” “是啊,怎么了姐姐?” “这要不是跟你确认过,我差点以为我们来戏院了。你看这热闹了,你方唱吧我登场,一个个比台上的戏子还忙活。” “噗嗤!” “噗嗤!” 周围接二连三传来喷笑声。 众人捂着嘴巴看看赵灵姝,再看看赵灵姝不远处那矮胖面黄的妇人,忍不住摇头一笑。 这黄脸妇人是修国公府二房的夫人,因为家里侄女被选为安王妃的缘故,修国公府这一年可是张扬起来了。 他们府里的女儿亲事也开始变得挑剔,一个个要寻那高门显贵嫁。 这位二房夫人眼界更高,竟是瞄准了后边三位未成亲的皇子。 听说前些时日,她还央着安王妃,让安王妃将隔房的妹妹带进宫,到皇后娘娘面前露脸。 这事儿许是也把皇后娘娘膈应到了,皇后娘娘便没禁止宫里人往外传话,于是,不过一天时间,京城所有权贵都知道,修国公府心高的很,府里出了一个王妃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他们还想让姐妹同嫁入一门做妯娌。 这事儿传出去,大家都议论疯了,不是说修国公府吃相难看,就是说他们眼界太高,还有说修国公府没规矩的。 没规矩具体体现在两方面。 一是府里的姐姐还没定亲,府里最小的庶女就和昌顺伯府定下亲事了;二就是,家里长辈不懂事且罢了,姑娘家怎么也不爱重自个儿?还自己去男方家推销自己,哪来的脸? 赵灵姝将人一番挤兑,心情瞬间舒畅起来。 她才准备搀着她娘,到透风的地方转一转透透气,熟料这时候御驾过来了。 赵灵姝跪在她娘旁边,等陛下的龙靴从跟前走过去,听到叫起的声音,才扶着母亲站起身。 结果这一起身,一抬眼,还没看清楚眼前是什么境况,赵灵姝倒是先听见一波倒吸气的声音。 “秦王殿下的腿恢复了?” “哎呦喂,我还说那站在太子身侧的矜贵少年是谁。那身上穿着亲王礼服,头上还带着王冠,原来真是秦王。” “秦王尚且年幼时,便仪表不凡,气质清贵,如今再看,这不愧是陛下与娘娘的儿子,这仪态雍容,眉眼端肃,却不掩神清骨秀,当真好出挑的少年郎。” “京城的小姑娘们,今天晚上要睡不好觉了。” 赵灵姝也直直的看向秦孝章,两人的视线突兀的对视上,赵灵姝忍不住挑了挑眉。 秦孝章坐着轮椅时,便能看出他身量颀长挺拔,气质矜贵优雅,有怀瑾握瑜之态。 如今他解了身体内的残毒,残疾的腿脚也已痊愈,他整个人似脱胎换骨,称一句风度高爽、仪表瑰杰,毫不为过。 就见他站在太子身侧,身量比太子还高出一节。他穿紫色绣四爪龙纹的亲王礼服,头上带着王冠,劲瘦的腰间束着玉带,将整个身躯衬得刚劲有力,挺拔颀长。 那张清俊的面孔上,清贵与雍容兼具,当真是好一个芝兰玉树、光华内敛的少年郎。 赵灵姝眉目中不由露出赞赏的光。 沉疴痊愈的秦孝章,如同破茧的蝶,浑身都是意气风发之气,真是看的人心痒痒啊。 许是赵灵姝的视线太过灼热,秦孝章竟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但他看似自在,眉眼却在瞬间低垂下来,这明显就是他不自在。 赵灵姝摸着下巴反思,莫不是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吓着秦孝章了? 胖丫在旁边呼哧呼哧,攥着赵灵姝的胳膊,好险克制住自己没跳起来。 她压低声音喊,“太好了,六哥真的痊愈了,六哥以后再也不用出入都乘坐轮椅了!他还能如以往一样骑马射箭,登高望远,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太激动了,姐姐我真是太激动了。” “别晃了,再晃就把我晃零散了。” “我是太高兴了。” “我感受到了。但是,胖丫,我劝你矜持点,因为已经有很多人在看你了。” 赵灵姝和胖丫说话的时候,一系列例行流程已经走完了。 等赵灵姝再回过神,众人已经落座,宴席已经开启。 因为秦孝章痊愈这件喜事,胖丫今天胃口大开,又吃到撑。 常慧心一开始还留心着两个姑娘,可因为月份大了,坐的难受,她很快就顾不上他们了。 等她想起两人,侧首过去想与他们说什么,就听到胖丫打了个饱嗝。 常慧心看过来,胖丫赶紧捂住嘴,“娘,别训我,今天过年呢。” 常慧心叹气,“不训你,好歹是除夕,总要让你吃顿饱饭。” 赵灵姝在旁边听得乐呵,她娘这话,让不知情的听见了,还以为平时在府里怎么苛待胖丫呢。 想什么来什么,赵灵姝陡然听见耳边一道刺耳的声音,“我就说继母没一个好东西。宛瑜,你日子过的不痛快,你倒是和你爹说啊。你爹现在就在京郊大营当差,又不是在西北,几年还见不到一面。你三不五时就能见到你爹,你说你受那委屈做什么?” 赵灵姝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胖丫的外祖母、舅母和小姨。 说这话的是胖丫名义上的舅母。 那舅母搀扶着一个头发霜白的老夫人,老夫人身量不高,身形消瘦,面颊白皙,面上却有非常重的抬头纹和法令纹,打眼一看就是个性情严苛,不好相与的人物。 在这两人身侧,还有一个略眼熟的小妇人。 妇人身量清瘦单薄,因面上的神情过于寡淡,人也时时刻刻站的笔挺,宛若一根长枪似的,就给人过于严厉和不好打交道的印象。 这几人中,赵灵姝见过胖丫名义上的小姨,就在大街上。 见过胖丫名义上的舅母,在她爹与她娘成亲当天。 当时胖丫将她外祖家的亲戚指给她看,赵灵姝大眼看过去,将人囫囵认了一遍。其实大多没记到脑海中去,除了早就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姨外,就只有这位舅母被赵灵姝记在了心里。 因为当时这位舅母正对着一对新人指指点点,尤其在指向常慧心时,神情非常不善。 对她娘不善,便是对她不善,赵灵姝可不得将这人记下。 再说早先她爹娘成亲后敬茶回门,按礼其实也该往楚家去一趟的。 但楚家人当天一大早,便去供奉着楚氏的长明灯的寺庙上香去了,这不存心恶心人么? 当时事情只有肃王知道,他立马冷了脸。 楚家做初一,他就做十五。 他愿意敬着前岳家,那是看在胖丫的面子上;不敬着他们,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归根到底还是楚家没摆清自己的位置。 他们还以为现在的规矩,和前朝的规矩一样。 前朝时妻死夫再娶,要经过岳家的同意。后娶的要待原配的娘家,如自己的娘家,待原配的父母子侄,如自己的父母子侄。 甚至继室在原配的牌位前,还要执妾礼。 可今朝初建时,因连年征伐和战乱,人口锐减,为了鼓励生育,朝廷废除了一系列陈规旧律。 现在的继室,可不需要在原配面前低一头,同样更不需要在原配的家人面前低一头。 楚家没看清形式,还等着常慧心去他们跟前服软伺候,那不是痴心妄想么。 ------------ 195生产 因为常慧心没有在楚家人面前伏低做小,也因为常慧心过门后,将胖丫的心完全笼络住了,一家子日子和和美美的,远比楚氏为王妃时,日子更加和睦融洽。 楚家知道这件事后,表情会好看么?心里能舒坦么? 他们没有三不五时找事儿,只是简单的冷着肃王府,都自诩他们做人做事体面讲究了。 可以前他们眼不见为净,不与常氏一般见识,此番在宫宴上见到,却见常氏比做昌顺侯夫人时更雍容华贵,气色也养的白里透红。 她一双女儿孝顺,自己还挺着明显怀了男胎的大肚子。这打眼一看,就让人心里不舒服,早就憋在心里的气,可不就翻涌作祟了。 他们的女儿\/姐姐在世时,都没过过这么顺心如意的日子,偏却常氏,一个和离的弃妇,本该被万人所欺,转眼却坐上了高位,享尽了荣宠。 楚家舅母觉得那画面刺眼又扎心,楚家小姨也是满脑袋的心酸。 早先宛瑜与昌顺侯府女儿交好,甚至在肃王去京郊大营当差时,也借住在常家,还当是宛瑜厌恶楚家早年没为她撑腰,才不想与楚家做脸。 可等肃王转身娶了常慧心,她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许是常氏早有高攀的心,这才故意笼络宛瑜;也许是肃王贪恋别人的妇人,故意送女儿过去,意图与常氏多些交集…… 比起后者,楚家小姨更相信前者。 也因此,常氏在她眼中,便成了那无耻之辈。 听到大嫂开口质疑常氏的人品与处事,楚家小姨便走到母亲另一侧,挽着母亲的手臂,就这般冷眼看着。 她想让常氏丢丑,想让宛瑜认识到,只有与她存在血缘关系的人,才会真的善待她。 诸如常氏,她过往对她好,不过是讨她父王欢心。可如今已经得偿所愿嫁到王府,又如愿怀了男丁,常氏的本来面目暴露了吧? 楚家小姨与楚家的老夫人俱都冷着脸看着常慧心。 常慧心看到这几人,不紧不慢的坐起身。 她身子重,起卧不便,赵灵姝和胖丫早有默契,一人一边赶紧搀扶她起来。 这画面又刺到了楚家人的眼,楚家舅母再次开口,“宛瑜,她虐待你,你还照顾她,你别怕,你把你的委屈说出来,娘娘就在上边坐着,万事有娘娘给你做主。” 胖丫一脸莫名其妙,“谁虐待我?我有什么委屈?” 很快胖丫明白了什么,当即就瞪着大大的眼睛,与楚家舅母对峙,“你是想说我娘虐待我,给我委屈吃是吧?” 不等楚家舅母点头,胖丫联系前后,明天了这误会哪里来的,她就无语了。 “我都这个年纪了,我娘控制我的饮食,让我每顿饭吃八分饱,那不是应该的么?我娘这么做是为我好,怎么到了你们嘴里,还成我娘虐待我了?” “我有受委屈么?那可太多了。我委屈为何我爹不早些娶我娘进门,委屈不能日日夜夜伺候在娘身旁。我娘虽不是我亲娘,待我却如亲生。反倒是你们,名义上是我的血缘亲人,但是,呵,不说也罢。” 周围早有一圈人,明里暗里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原配与继室之间的矛盾纠纷,扯起来也是让人好奇。加上大家日子都清闲,每天无所事事,还就缺点这些下饭的谈资。 不过倒是让诸位夫人失望了。 因为嘴仗没打起来,就被肃王府的姑娘几句话给了结了。 也是胖丫维护的姿态太高调,她的话众人才愿意去仔细琢磨,这一琢磨,围观的众人就忍不住说了。 “要么常氏就是真大肚,要么心计就是真深沉。” “她是个好脾性的,要不然不能被昌顺伯府的人欺负成那个样子。她以诚待人,肃王府的姑娘自然感受的到,母女俩可不就处成亲的了。” “所以说,这人啊,还是得心正,心善。” “多好的媳妇,只是昌顺伯府没福气,留不住人。” 常慧心月份大了,有些尿频。此时距离开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她也用了一些茶饮,便想去净室。 赵灵姝和胖丫只看娘的眉头蹙着,便估摸出她想去做什么,两人也不假他人之手,一左一右的扶着常慧心离开座位。 常慧心还是太讲体面了,临走时,还冲楚家几人微颔首。 倒是赵灵姝,她直接给了个无声的冷笑。 而胖丫,她绷着脸与几人说,“我娘待我如亲生,你们以后不要在外边说我娘的闲话,不然我知道了,可是会告诉我爹的。” 丢下这句话,几人不疾不徐的离开了太极殿。 等几人到了净室,让钱娘子掺着常慧心去小解,赵灵姝才冲着胖丫竖大拇指,“厉害了,这嘴皮子都赶上我利索了。” 胖丫嘿嘿笑,“我都是跟姐姐学的,我学了这么久呢,不求有姐姐的功力,有姐姐三分火候也足够打发他们了。” “不得了,你都把我的本事学走了。不过今天也多亏了你,胖丫,娘没白疼你。” 今天这茬,若是换做她或母亲去驳斥,效果一定没有胖丫出口来的好。 她和母亲若反驳,像是在狡辩,只有胖丫,只有她出口,才能真正维护住她娘的体面与尊荣。 好在人心换人心,娘以真心待胖丫,胖丫也回娘一颗真心,这种感觉,真好啊。 天寒地冻,几人没有在外边多待,等常慧心出了净室,便又都回太极殿。 赵灵姝在隔壁男宾的宴席上找秦孝章,她还记得自己有事儿要与秦孝章说。 她倒是一眼就看见秦王殿下了,毕竟这位殿下今天出场着实有些惊艳。 他的腿疾已痊愈也真是瞒的深,如此,免不得被小伙伴们灌酒调侃。 又有诸多朝中大臣前来敬酒恭贺,秦孝章虽推辞了许多,但总有推不掉的,如此,不知不觉喝了不少,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赵灵姝坐在位置上看着站立在帝王身侧的秦孝章,他的面目轮廓和下颌线,在灯火的照耀下愈发分明立体,就连他滚动的喉结,吞咽的动作,似乎都多了几分欲感。 真就是,不管怎么看,不管何时看,都觉得好看。 赵灵姝正想将视线收回来,冷不丁的,她看到了赵伯耕。 赵伯耕应该是仔细收拾过,他穿的锦衣华服,看着尔雅温文。 但他身上的风流恣意,与高贵优雅,已经被磨灭殆尽。 如今的赵伯耕,披着憔悴的皮囊,伏低做小,谄媚讨好,眸光都变得阴翳,腰背似都弯曲了。 此刻他正看着女宾的方向。 赵灵姝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在看她娘。 事实也是如此。 赵伯耕看着挺着大肚子,正在与陈妙娘闲话的常慧心,只觉得呼吸滞涩,口鼻间都是血腥气。 他察觉到有不少人在对着他指指点点,但他不敢回头去看,因为不用看他都知道这些人在他背后说什么。 他们骂他是“没有种的卵蛋”,骂他身下的二两肉不如切下来喂狗,怕他丢了祖宗的脸,以后死了怕是都不能葬回祖坟。 赵伯耕狠的咬牙切齿,双眸猩红,整个人都在颤抖。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迈着大步快步出了大殿。 殿门口处,有小太监正等着服侍贵人。 他们看着大殿里的贵人,嘴上说着有的没的东西,全然没注意到,忽然有人从角落处冲出来。 小太监被有力的冲击,撞的人差点从台阶上翻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他们也不敢埋怨,只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唯恐冒犯了贵人。 终于脚步声远去,两个小太监这才试探的抬起头看过去。 “是哪位贵人?” “貌似是昌顺伯。” “他啊,没卵蛋的,和咱们差在哪儿了?咱们若有个好出身,也不能净身当太监,他倒好,不用净身都是太监。” “你噤声!那到底是昌顺伯……他不是不能人道,只是不能生。” “不都一样,嘿嘿,总归都留不了种……” 小太监的话,被去而复返的赵伯耕全听在了耳里,一时间他面上的青筋绷起,神色骇人的欲要将人就地处死。 事情过了一个月后,这两个小太监却也因为不同缘故惨死。 一人被发现时,落了水,身上的衣物钱财全都被扒干净了。 京兆尹衙门的人查过后,断定这是一起临时起意的抢劫谋杀案。 全城通缉罪犯,可却一无所获,最后不了了之。 另一人则是出来参加家中侄子的婚礼时,喝多了酒,晚上呕吐不止。偏偏身边无人照顾,秽物堵住喉官,直接憋死了。 一月之内死了两个小太监,就跟死了两只耗子一般,根本无人追究。 皇宫里那天不死人? 死了就死了,死在宫外还省的料理后事了。 于是,就这么轻飘飘的,这件事就过去了。 当然,发生在一月后的事情,现在还无人知道。 却说这一日离开皇宫回到府里时,一更的梆子都敲响了。 一家子人无暇细聊,俱都收拾收拾休息去了。 这之后直到元宵佳节,京城都热闹喧哗。 但赵灵姝和胖丫除了进了宫一趟,这个年再没去过别处。 因为常慧心腿脚虚肿起来,人也气短乏累。 肃王不顾正月不轻医的传统,特意从宫里请了阴阳老人来。诊断过后得出,这是早些年服用了太多有害身体的药物,身体损毁的厉害。 尽管后来被仔细调理过,但没除根,关键时刻身体就扛不住了。 但因为她现在月份大了,很多滋补的药她也不能用。为缓解症状,最好的办法是食补。 可为了不让这两个月胎儿增长太快,食补的食材又要特别注意。 总之,这是特别麻烦的一件事。 好在,阴阳老人是有几把刷子的。 他用独门的针灸术给常慧心扎针,两天过后,便有好转。继而食补,疗效虽慢却也见效。 赶在常慧心怀孕九个月时,常家人往京城来了。 来的人不多,也就二舅母、三舅母与二舅三舅,其余人要么忙着照顾家里的生意,要么要留在家中照顾两位老人,便都没过来。 彼时常慧心的肚子已经很大很大,眼瞅着肚子都往下走了,这是入盆了,将要临产了。 二舅母见状就说,“幸好我们来的及时。本来计划早几天到的,可蕲州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没完没了的,烦死个人。我们耽搁了两天,这才赶到今天到。” 常慧心就笑了,“现在到也不晚,嬷嬷说了,我这肚子还得几天才能发动,嫂嫂晚些天来也不妨事。” “那不行,这府里没个长辈,我们再不过来守着,爹娘不放心。” “奶娘准备了么?接生婆呢,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奶娘是王爷亲自找的,接生嬷嬷是皇后娘娘赐下的。人都把稳,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但愿如此。” 很快过了预产期,但常慧心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这孩子是个稳得住的,一点都不着急。 他待的安稳,却让肃王府中的人急的恨不能打他屁股。 倒是早点出来啊,看把他娘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肉都长肚子上了,常慧心身体却没怎么长肉,旁人看起来,都替她觉得累。尤其是她活动着方便生产时,那挺着的大肚子,看得人心里难受。 肃王现在已经不去军营了,特意请了假在家中作陪。 如此,就在肃王都忍不住要教训这臭小子时,某一日用过晚膳,夫妻俩洗漱过后准备休息时,常慧心的羊水破了。 产房与一应物品,都是准备好的。 常慧心这边一发动,肃王就直接将人抱到产房去。 赵灵姝和胖丫被惊动来时,二舅母和三舅母也匆匆赶来了。 他们一边快步往屋内走,一边安抚他们,“有接生嬷嬷和太医守着,你们俩别怕,先回房待着,今天晚上许是生不了,最快怕也要等到明天了。” 但是,并没有等到明天。 这个孩子这时候倒是急起来,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呱呱坠地。 这是个六斤五两重的小子,白白胖胖,乃是肃王府板上钉钉的世子爷。 ------------ 196 永盛 小婴儿出生时,大多红红绉绉,要么像小猴子,要么像小老头。 但是这孩子在胎里却养得好,以至于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看起来就很可人。 赵灵姝是等她娘挪到专门坐月子的房间后,才进去看了她娘和弟弟。 这个与她和胖丫都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让两人稀罕极了。 尤其是他白嫩可爱,眼线也长,头发也黑,才刚出生,小鼻子就挺挺的,两人心头疼爱之心大起。 赵灵姝轻轻的戳了戳小家伙的小手手,语气轻柔的说,“可把娘折腾坏了,带着你,娘的营养都让你吸收了。你长这么好,可把娘坑苦了。” “以后都乖乖的,再敢折腾娘,我揍你。” 说这句话的不是赵灵姝,而是胖丫。 胖丫对这个弟弟也非常喜爱,但是,想想娘最后一个月受的罪,她就忍不住对弟弟举拳头。 不过小婴儿懂个啥,你就是再念叨,他也不知道。 这不,小家伙懒懒的打个哈欠,脑袋一歪,就甜滋滋的睡过去了。 胖丫看傻了眼,嘴边的话立马就变了,“他真可爱啊,姐姐,我想把我的东西都给他。” 赵灵姝也觉得小宝宝可爱,也想将乌骓送给他。但是,还是等等吧,小孩子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他可以在你面前扮可爱,但他的真实性请,许是顽劣又调皮。 胖丫肉眼可见做不了一个严肃的姐姐,但她就要扮黑脸做镇山太岁。 若是现在就将乌骓给弟弟,他就知道他疼爱他,以后说不得更无法无天。 这是赵灵姝的想法,她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给胖丫听,胖丫觉得姐姐的顾虑很有道理,正准备点头附和,结果二舅母和三舅母在旁边就笑开了。 “你们现在就操心这些事儿还太早了。” “孩子才刚出生,你们姐妹俩就想到管教的问题了,哎呦喂,你们俩怎么这么搞笑呢。” “姝姝嘴上都是大道理,等相处久了,怕是你第一个把原则道理都抛开的。” 二舅母三舅母说的热闹,旁边常慧心也忍不住跟着笑。 她精神看起来还好。 只是到底刚生产完,气血两失,面色就憔悴的厉害,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此时肃王坐在她身侧,正喂她喝生化汤。 生化汤是用当归、川穹、桃仁、桂枝、干姜等几位药草构成,再用低纯度花雕酒或黄酒熬煮而成。 刚分娩完的产妇喝了,不仅能养血、活血,还能帮助祛恶露,利于子宫收缩。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不好喝。但为了身体能尽快恢复,还是要喝的。 常慧心想自己喝,无奈肃王过于怜惜她,便亲自喂她喝。说实话,一勺一勺喝,还没有几口喝干净让人受的折磨小。 因为常慧心坚持,肃王到底是将药碗递给她。 看她将生化汤喝尽,肃王才接过碗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然后扶着她躺下休息。 “睡一觉吧,等你醒来,身体就舒坦些了。” “我还不困。” 肃王闻言就笑,“该困了,平常这个时候,你都睡两觉了。快睡吧,孩子我守着。” “我再看一眼。” “好。” 肃王将孩子抱过来,常慧心看着孩子,眸中的光柔和的让人心头发悸。忽而,不知想到什么,她眸中溢出水光来,神色似悲似喜。 房间内其余几人都看见了这画面,一时间却什么都不好说。 毕竟因为不能生儿子,常慧心受了太多折磨和苦难。 最后,到底是肃王开口说,“我以后能在家的时间也少,孩子还得你这个当娘的照顾。夫人快休息吧,等把身体养好,才能管教孩子。” “嗯。” 常慧心应了一声,心结已除,她都没来得及再和其余人说什么,便打了个哈欠,几乎秒睡过去。 看她睡着了,房间顿时更安静了。 赵灵姝指着婴儿床上的小家伙,和肃王说,“五官轮廓,还有鼻子,嘴巴,都像爹。” “眼睛不知道像谁,他到现在还没睁眼。” 姐妹俩指着小婴儿与肃王说话,肃王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唇角无意识的勾勒起来。 新出生的小宝宝,天一亮就有了名字,大名叫林永盛,小名就叫盛儿。 赵灵姝和胖丫一觉起来,就过来看娘和弟弟。得知了新名字后,就盛儿盛儿的叫开了。 盛儿撒了一泡尿,把姐妹俩吓跑出门,等两人再回来,小家伙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眼线长,眼睛也大。小婴儿的眼睛水润润的,剔透又干净,看的人心头愈发软了。 唯有一点不好,“眼睛也像爹,从头到尾都像爹,没有一点像娘的地方。” 赵灵姝听见胖丫这话,忍不住瞪着小盛儿吐槽,“合着娘出了大力还没落到好,这公平么?合理么?盛儿你长这模样,你不亏心么?” 亏心不亏心的,盛儿也听不懂,他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儿天,然后被奶娘抱走吃奶去了。 倒是肃王,被赵灵姝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就连正在喝燕窝粥的常慧心,都被逗得露出个笑颜。 姝姝说话有时候特别气人,但有时候听起来,又感觉非常有意思。 一家子围着小盛儿叽叽喳喳,添了这个一个宝贝蛋,一向清净的府里都热闹了。 而肃王妃与深夜产下肃王府长子的事情,在这一天午后也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 众人在议论肃王“老来得子”,以及常慧心苦尽甘来时,免不了要再提一句昌顺伯。 提起昌顺伯,便忍不住念叨一句“可惜”。 当然,也有人觉得昌顺伯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他背着常慧心,与常家的仇人之女搅合在一起,最后闹到妻离子散,那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赵伯耕被罢了官后就不当差了,他每天无所事事,却嫌少在家中待。 因为待在家中等不来钱财,二爷等不来起伏的机会。 与早先相比,他现在更忙了。 不是在与人吃酒,就是在去吃酒的路上。 一天多的时候能喝三顿,少的时候喝一顿,喝来喝去,身上每天都有着挥发不去的浓郁酒气。 这一日,赵伯耕回府时,身上酒气更浓。 他从马车上下来,往府里去时,门口守着的下人腰身弓的比平时更低,请安的声音二也更谄媚,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下人俱都将面颊神情藏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敢让伯爷看清楚他们面上的神色。 赵伯耕也不在乎几个下人的神情,他踉跄着走进府里。一边发着酒疯,将手中的酒坛子里的酒水撒的到处都是,一边或怒骂或咆哮,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砚明将人直接送到蔷薇苑去。 连翘听到声音过去接人,眼刀子都要把砚明捅死了。 但砚明有什么办法,他被伯爷打的鼻青脸肿,走在路上都不敢抬头看人。他甚至还被伯爷从台阶上踹下来,顺着楼梯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他浑身疼痛,腰好似也扭了,站都站不直,在不让他去看大夫,他怕是得废了。 惦记着自己的身体情况,砚明将人往连翘怀中一推,撒腿就走。 走出垂花门,正准备往外边看大夫去时,碰巧遇到四爷从外边回来了。 四爷赵季读身上的衣裳褶皱不堪,细看袖口和衣摆处还有不少污渍。 他看见砚明了,砚明赶紧凑过去见礼。放往常赵伯耕还做官时,赵季读别看是侯府的四爷,对砚明这个小厮也多是以礼相待,甚至不等他行完礼,便要亲热的将人扶起来。 可自从赵伯耕被罢官、降爵,多次谋划起复而不能,府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就微妙起来。 就这赵伯耕还顶着昌顺伯的名头,他身边的下人还被如此慢待,不敢想若是府里的处境愈发江河日下,他这伯爷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会不会也沦落到猫嫌狗憎的地步。 砚明看见了赵季读身上的脏污,也只当没看见。 都在一个府里呆着,尽管他时常跟着赵伯耕外出,但府里人的动静自有人来告诉他,他又岂会不知道四房的人在做什么。 许是看到伯府处境愈发艰难,四房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时日就忙着在外边置产。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买了新宅子,新铺面,把宅子和铺面记到四房的孩子名下,也不知道是在防备什么。 砚明心里想,总不能是防备昌顺伯府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尽管昌顺侯府,变成了昌顺伯府,但府里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根本不会像洛家那样,只因为当家的去世,爵位便被一次次降低,直至被夺爵。 所以,这般急切的私下置产究竟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与伯府分家? 亦或是担心伯爷征用他们的私房,所以先一步把私房变现? 砚明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不想了。 四爷对他冷淡,他心里也存了气,等赵季读离开,便也招呼两个路过的小厮背着他去了医馆,转头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这厢赵季读匆匆回了四房的院子,就见四夫人正在教导女儿做针线。 赵季读看见了,就说,“到底是世家姑娘,学点皮毛就行,很不必往深了学。” “这还不是你说这府里情况不妙,你看着伯府要倒,才准备分家搬出去?这要是搬出去了,咱家只能靠着你分那三瓜两枣过日子,咱家的孩子也不是勋贵府里出身的了,以后如何且不好说,多学一门手艺,再苦也不至于没饭吃。” “到不了逼一步……许是我多虑了,你也逼孩子这么紧……” “可我也觉得,大哥现在昏了头,净往歪路上走。他想起复咱们都理解,我也盼着大哥起复高升,但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该认命时也得认命,再怎么说,认命也比瞎折腾好。” 段雅雯很不认同赵伯耕给府里弄的三门亲事。 给赵灵溪的亲事,那是活生生把人往火坑里推。 尽管段雅雯早先没少受二房的气,也没少被赵灵溪这个小辈儿顶撞,但是,那毕竟是个孩子。 二房夫妻被流放后,二房的两个男丁得老夫人看重,日子过的还可以,可灵溪的日子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 但这都是她应得的报应,段雅雯不可怜她。 可不管怎么说,那也只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就这般将她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鳏夫,赵伯耕怎么忍心? 但段雅雯在这府里没地位,她的话也没人听,为此自然不会开口得罪人,以免自己的日子跟着难过。 她对此心有愧疚,在赵灵溪成亲前给了厚重的添妆。 赵灵溪的亲事有性命之忧,段雅雯无奈却能理解,但赵灵均和洛思婉的亲事,段雅雯一千一万个不认同。 这是做什么? 大哥是要搭上安王的船么? 她是妇道人家,出身也不高,但她懂一个道理,就是人要活的长久,没本事就最好安分点,别瞎折腾。 在她眼中,大哥就属于没本事的人,可他不认命,他爱瞎折腾。 这一折腾下来,别说段雅雯觉得要坏事,就连赵季读也觉得事有不妥。 夫妻俩人焦虑的晚上睡不好,但还是那句话,他们在府里没有存在感,也没有话语权,赵伯耕铁了心要做的事情,他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既然拦不住,那就想办法与伯府脱离,以求伯府真的落难,不牵连到他们。 但是,一想到分家,夫妻俩又踌躇,这若真是从府里分出去,依照他们夫妻俩的能耐,他们怕是也要沦落为打秋风的破落户。 若是赵伯耕不记恨他们还好,若是记恨了,他会让他们沾一点光? 夫妻俩不舍得府里的富贵,可又不愿意分担府里可能会有的风险,既想离开府里,又贪恋府里分给他们的荣光。 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既要且要,赵季读就咬咬牙,狠狠心,“我有不好的预感……咱们还是尽快分家吧……咱们以后有什么本事,就过什么日子。不求日子多好过,最起码别掉脑袋……还是得祈求大哥别真的昏了头,跟着干些不该干的事儿,不然,就是咱们分家出去,也没用。” ------------ 197水深火热 昌顺伯府何时分家且不说,只说赵伯耕醉醺醺的进了蔷薇苑,抬手便是一番打砸。 茶壶茶盏碎了一地,桌子上放着的插着迎春花的插瓶,也碎的一塌糊涂。 赵伯耕兴起,连靠墙的百宝阁都推到在地,一时间“哐当”声,“咔嚓”声接连传来,震得整个房间都似在摇晃。 连翘的几个侄女闻声赶了过来,他们不敢凑到前边去,碰巧这时候连翘悄悄的从屋子里退出来,三个小姑娘就忙走到她身边,攥住了她的手。 “姑母,是姑父回来了么?” “姑父这是怎么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姑母,您有没有受伤,您到我们房间里去躲一躲吧。” 连翘往蕲州去信,过了年,连家便派人将家中到了适婚年纪的三个姑娘送了过来。 这三个姑娘中,最大的十六,最小的十三,不说个顶个花容月貌,但也或艳若桃李,或清冷若幽月,很有几分独到之处。 其中又以连翘最大的侄女连蓉,容貌气质最为出色。 连蓉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她的美很端庄大气,长相也饱满圆润,雍容华贵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连翘之前还在蕲州时,那时候侄女们年纪都小,只隐约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却没想到,长大后这么惊艳。 连蓉年纪不小了,已经到了要嫁人的时候,蕲州再是人杰地灵,也没有京城的适配公子多。 连家人都准备和连翘透口风,想让连翘将这姑娘带到京城,找到富贵门第送进去时,连翘的信件正好到了,如此,连家人迫不及待将人送过来了。 连翘原本打算将连蓉送到权贵人家做妾,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蓉与赵灵均相识,且暗地里有了苟且,那这件事就不得不压下去。 如今之所以还没将连蓉送到赵灵均房里,一来,纯粹是不好得罪修国公府;二来,把自己的亲侄女送给继子做妾,虽然能帮她笼络住继子,但还是那句老话,事情好说不好听。 同样也是因为连蓉眼皮子太浅了,连翘有意晾晾她,就一直没提这事儿。 要知道,她最开始给连蓉找好的去处,可是几个王爷府邸。 连家的门第低,莲蓉进门做不了正妃,也做不了侧妃,但只要舍得下本,做个通房妾室不难。 凭借连蓉的容貌才华,她再授以房中术的机密,不愁连翘在王爷们的后院闯不出一片天地来。 可连蓉为求把稳,看中了赵灵均…… 连翘嘴上不耻,也承诺等赵灵均与修国公府的姑娘成婚后,就做主将她抬为赵灵均的妾室,但因为连蓉误了她的打算,她心里对连蓉多了两分不喜。 这不,连蓉开口劝她去他们屋里避一避,连翘张口就拒绝了。 “算了,你姑父就是心里头不痛快,等他发泄了这股子郁气,就好了。他是个爷们,被伤了体面,脸上过不去,你们都别在这杵着了,让你们姑父看见了,再牵连上你们就不好了。” “姑母,真的没事儿么?” “没事儿,放心,都回去歇息吧。” 三个侄女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终究是转身离开了。 但一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三人就议论开了。 “肃王妃产子的事情,应该传到姑父耳朵里了。” “姑父肯定是因为这件事闹心。” “不怪姑父撒酒疯,换了那个男人,也忍受不住这种耻辱。” “肃王妃是圆满了,可把姑父害惨了。姑父一不顺心,连累的姑母日子都过的提心吊胆,就连咱们,也战战兢兢的……” 几个姑娘说的话传到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耳朵里,小丫鬟转头就将这些话传遍了整个府邸。 一时间,昌顺伯府的下人俱都议论开了。 这个说,“龙凤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当姑姑的做人外室,当侄女的也跟着不学好,还没成亲就拉着爷们私下里搅浑。” “是非不分,谁家娶了这样的搅屎棍回去,可算是倒了血霉了。” “娶什么娶?你还没看出来么,那几个都是给人做小的料儿。不怨咱们小瞧人,实在是他们自家人糟蹋自家人。你们是不知道,夫人平日里都让嬷嬷教那几个姑娘什么,不是学些琴棋书画,就是卖弄笼络男人的技巧,再不济,连房中术都要学,也真是没脸没皮……” 这些声音从昌顺伯府传出来,传到京城的大街小巷,不少混子听说了,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些姑娘,如何翘着屁股、媚眼如丝的伺候男人的画面,俱都凑在一起荤笑起来。 当然,这些事情肯定不在连翘的预料内,连翘现在也不知情。 打砸了一通的赵伯耕发泄了心中的郁气,也似乎是酒劲儿上来了,他身体疲惫,往地上一躺,不过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连翘先走进来,看见人当真睡死了,她便招手让丫鬟进去抬着赵伯耕往床上放,顺便将房间收拾整齐。 赵伯耕躺在碎瓷上,后背有星星点点的扎伤,丫鬟们吓得不住哆嗦,连翘却还算镇定。 她又让人请来大夫,给赵伯耕处理后背的伤口,顺便喊了丫鬟去库房重新拿东西。 丫鬟很为难,夫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去大库房取茶盏茶壶花瓶等,但大库房的钥匙如今在老夫人手里,夫人不得老夫人喜欢,想从老夫人手里拿东西比登天还难。 果然,去了一躺无功而返。 老夫人甚至都没见他们,便让齐嬷嬷将他们打发了。 那齐嬷嬷人长得尖酸刻薄,说的话也难听的很,一口一个“打秋风的”,一个一口“打肿脸充胖子”,虽然那不是骂他们,而是指桑骂槐在骂夫人,但他们站在院子里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脸上也过不去。 小丫鬟回来时,哭的鼻子眼全红了,她将那些话学给连翘,然后连翘的眼也被气红了。 小丫鬟许久没听见连翘的动静,抬首为她,“夫人,大库房的东西拿不出来,我们怎么办?是从您的嫁妆中取些来用,还是去街上买?” 连翘努力压住胸廓起伏不平的郁气,“去街上买吧……也别尽捡那些好的,一般能用的都行。” 小丫鬟不敢问,“一般能用的”能拿的出手么?她可是伯夫人,用的东西太不像话,那不等着别人嘲笑么? 但她不知道连翘的苦衷,连翘烦心的摆摆手,让丫鬟出门办差了。 看着小丫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连翘恨得咬着牙,险些把手中的帕子撕烂了。 她这日子一天天过的什么劲儿啊,外表看起来还算花团锦簇,可内里却水深火热。 她不知道用的东西普通了,会让人打脸么?你以为她不想用些好东西,给自己充脸面么? 可好东西是要用钱买的,她的银子都是赵伯耕早先给的,有数的很,她还指望用那些银子养老,用那些银子四处打点,好给其余两个侄女找个好去处,哪哪儿都要花钱,她的银子经得住那么花么? 虽然她嫁妆中,也有两套好茶盏,但她根本不舍得拿出来用。 赵伯耕现在一气不顺,就要来她房里打砸一番,她就是摆上好东西,又能撑多久? 所以还是用些差的吧,便是面上无光,最起码银子是保住了。 连翘琢磨了许多,心里盘算了许多,私下里想,是要让蕲州的兄弟给她送些钱财了。 他们不能只让她出钱出力拉拔家里,却一点也不付出。 家里好了,她得利,但最先得利的,还是他们。 即便是为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好过,这笔银子他们也得掏。 赵伯耕是睡到半夜醒来的。 一醒来他便要水,连翘连忙丢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从茶壶中倒出一盏温水递到他唇边。 赵伯耕看了看周围环境,认出这是连翘的房间,他没说什么,喝了一杯水,躺下继续睡。 但是躺倒在床的一瞬间,后背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赵伯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哎呦我的爷,您可慢着点,您后背有伤呢。大夫不久前才给您上了药,您留心着别挣开了伤口。” 赵伯耕没说话,只睁眼看着拔步床内的帐幔。 连翘在床边坐下来,“您饿么,要不要吃些好克化的饭食?我让丫鬟在灶上准备着,现在让他们给您送进来好不好?” 赵伯耕没理会,只问她,“什么时辰了?” 连翘看了一眼门后的沙漏,“亥时三刻了。妾身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吃的酒,只知道从您回来到现在,足有四个时辰了。爷,起来用点东西吧,不然胃该难受了。 连翘亲昵的去摸赵伯耕的肩膀,但赵伯耕恰好这时候翻身过来。 他看到连翘的动作,眸中闪过浓重的厌恶,连翘被他的眼神所伤,动作都呆住了,人也傻了似的楞在当场。 但很快,她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又亲昵的凑过来,将赵伯耕扶起身。 她给赵伯耕披上了外衫,又给赵伯耕穿上鞋袜,等一切准备好,她喊了小丫鬟端膳食来。 在小丫鬟还没进门的时候,连翘很自然提起另一个话题。 “爷,连蕊今年十五了,已经是大姑娘了。她模样好,性子也讨喜,又千里迢迢来京城投奔我。偏我这姑母没什么本事,给她找不了什么好人家,爷手里可有什么人选没有?” 赵伯耕微眯着眸子看向连翘,连翘说,“连蕊知道好歹,规矩也学得好,人也本分。三个侄女中,妾最看好她。您是她的姑父,您给她选个好人家,送她一程。” 赵伯耕嘶哑着嗓子低笑出声,“我以为这件事你说着玩的,没想到你还真舍得。”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姑娘家大了,总要嫁人的。与其嫁到小门小户,夫妻俩因为银子吵吵闹闹,那就不如到高门大户中过自在日子去。咱们家又不是没门路,您又不是没那哥能耐……我知道,连家没名没姓,给人做当家主母肯定没人要,但妾室通房咱们也不挑……” 赵伯耕一把捏住连翘的下巴抬起来,黑漆漆的瞳孔仔细的盯着她瞧。 他的视线慑人极了,像是要将人吃了似的,连翘被吓得浑身瑟缩,艰难的忍着,才能不尖叫出声。 也就是这时,赵伯耕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行,既然你舍得,我自然会给你那两侄女都找个好人家……你也有心了,放心,你的好爷都记着。” 连翘僵硬的笑,一动都不敢动。 “妾身是您的人,您好妾身才能好。别说那只是妾身娘家的侄女了,便是妾身自己,也恨不能为伯府上刀山,下火海。” “行,你最好,爷记住你的好……” 说着话,赵伯耕不知道哪儿来的邪念,突然将连翘打横抱起,往床上丢去。 连翘心惊肉跳,心都蹦到嗓子眼儿了。 她和赵伯耕多久没这档子事儿了? 自从她假孕流产被戳穿,赵伯耕对她深恶痛绝。 他虽然碍于颜面,没将她休弃,但也是真的视她如无物。 赵伯耕日常不会到他院子里来,既来,要么是存心找她的不自在,要么就是喝了酒,被砚明甩包袱似的甩过来,然后发一顿酒疯。 她不是没想过转圜,不是没哭过求过,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赵伯耕厌了她,这让连翘惶恐。但如今赵伯耕想要她,连翘更惊惧。 他的神情一点都不柔软,恶狠狠的,像是要将她连皮带肉啃噬殆尽。 他就是一只急于进食的野兽,而连翘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她就是赵伯耕择中的美味。 这一晚上,连翘受到了此生最大的折磨。 她痛极了,哭着求饶,然而这声音听在赵伯耕耳朵里,却像是助兴一般。 连翘看到赵伯耕眸中的兴奋与癫狂,她想撕咬他,推开她,但是,临到头了,她也只是一声声的哭求着“放过我。” 连翘感觉自己魂儿都离体飞到了半空中,这时候她真切的感到了害怕,也真的后悔起来。 她后悔勾搭了赵伯耕,更后悔假孕嫁进了昌顺伯府,她后悔自己自作聪明卖好,结果不知道触动赵伯耕那根儿弦儿,被像折腾红楼妓院的姑娘一样往死里折腾。 眼前一阵阵发黑时,连翘想着,忍过这一回就好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伯耕至此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在她身上一逞兽欲,几次三番让她险些以为再也见不到翌日的太阳。 ------------ 198 洗三与满月 昌顺伯府往几个权贵府里送了美人,以及昌顺伯府分了家的事情,在永盛洗三当天传到了赵灵姝耳朵里。 这件事赵灵姝只是听了一耳朵罢了,并没有过分在意。 毕竟时下互送美人是传统,商贾也多会送美人到权贵府里,以求庇护。 这都是常规操作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再有分家,树大分支,儿大分家,这更正常。 更何况四房本就不是老夫人亲生,那是老侯爷庶出的儿子,其实早在老侯爷过世时,就能将庶出的三房和四房分出去。 赵灵姝也不知道,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分,许是老夫人怕牵涉到二房,怕赵伯耕顺势将二房也分出去? 不管如何吧,反正这操作在情理之内,远不必引人注意。 但是辛良玉凑过来与赵灵姝说了,“那被送去做妾的三个姑娘,其中一个好似是什么瘦马,另外两个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连翘的侄女!你敢相信么,连翘将那几个代嫁之年的侄女弄到京城,好生养了几个月,等规矩做派都学的差不多了,转手就把人送出去了。” 送也就送了,连家有连翘这样的人,想来家风不会正派到哪里去,让家里的小姑娘给权贵人家做妾,这不算出人意料。 “可其中一个姑娘据说才满十三,十三啊,都没有我年纪大,连翘怎么忍心的?” 辛良玉看着赵灵姝,一脸欲言又止。 关键是,经办这件事的人,还是姝姝的生父。昌顺伯这人她以前见过几次,印象还不错,可自从他和婶婶和离,办的这些奇葩事儿的简直没法提。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伯爷,将继室未及笄的娘家侄女送人做妾,他不怕别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么? 也真是让他们长见识了。 赵灵姝听到被送人的是连翘的侄女,她着实楞了一下,但也就只有一下。 不管连翘还是赵伯耕,两人都挺没有下限的,他们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觉得奇怪。 赵灵姝一把拉住辛良玉的手,“不说那些扫兴的了,我领你看我弟弟去。他一点点大,脾气却不小,稍微有点动静吵到他,他哇哇哭的能把屋顶抬起来。” “真的么?他叫什么名字,出生时几斤几两重?” 两人很快说起小永盛。 赵灵姝不是个炫娃狂魔,奈何永盛的脾气是真有一点点大,而且家里陡然多了这么一个小物件,说实话,还挺能让她和胖丫打发时间的。 赵灵姝拉着辛良玉去前边凑热闹了。 今天永盛洗三,肃王与常慧心商量过后,没请太多人过来。只请了与两人关系亲近要好的人家,再就是皇室的一些人。 人虽少,但这宴席规格却很高。 打眼看去,不是侯夫人、国公夫人,便是王妃、郡王妃和公主、长公主,花厅内衣香鬓影,看得人目不暇接。 常慧心在做月子,没办法出来应酬,好在她与陈妙娘关系要好,又有二舅母和三舅母帮着操持,赵灵姝和胖丫在一边陪客,宴席虽忙乱,到底有条不紊的到了尾声。 洗三完以后,肃王就回京郊大营当差去了。 赵灵姝和胖丫照顾着母亲和弟弟,一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正院渡过的,也是忙的不得了。 等常慧心出了月子,寿安公主给两人送信来,约两人出去游玩。 赵灵姝有些蠢蠢欲动,胖丫更是眼睛放光。常慧心看见了,就笑着说,“出去玩吧,娘已经出月子了,身边还有钱娘子等人照顾,你们只管放心耍就是。” “您可以么?” “这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担心盛儿么?放心吧,盛儿身边有三个奶嬷嬷,还有你爹安排的丫鬟和暗卫,不会出事的。” “那我们出去转一转?” “去吧,也不用急着回来,想在外边住两天也可以。” “住就免了吧……” “没事儿,去住吧。寿安公主不是说了,请你们去京郊别院玩,那边与京城有些距离,一来一回太赶了。你们顺道还可以去咱们的庄子上看看,瞧瞧今年的庄稼长的如何,另外,寿安公主今年就及笄了,驸马的人选也快定下来了,以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想出宫就出宫,你们感情好,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赵灵姝拄着脑袋一想,觉得她娘的话很有道理。 她就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出去玩几天。您和盛儿在家乖乖的,不要让我们担心。” “知道,你们尽管玩去。” 得了母亲的允许,赵灵姝和胖丫心花怒放的回了院子。 他们将丫鬟指挥的团团转,不是让他们收拾行李,就是让他们通知曲叔准备马车,还要做些寿安喜欢的小食带上,另外就是让人往自家的别院去传句话,指不定到时候也顺道往那边去转一转。 如此一番忙碌,等到天黑东西才都备齐了。 翌日一大早,赵灵姝就和胖丫坐上了马车,往东城门去。 到达东城门时,这边正热闹。 早市才开没多久,城门处也都是百姓挑着担子在进进出出。 赵灵姝两人掀开车窗帘子往外一看,没看到寿安公主的车辇,想着寿安不是个会迟到的人,两人便让曲叔先把马车赶到城门外等着。 却不想,寿安公主的马车就停在城门外。 听到下人说肃王府的马车到了,寿安公主探出车窗与他们两个打招呼,“来我这边坐,我这边车里的空间大。” 赵灵姝和胖丫应了一声,从车辕上跳下来,就寻寿安公主去了。 “让你们府里的马车回去吧,咱们乘我这一辆马车就够了,等回来的时候,我送你们回府。” “也行。” 两人扭头打发了曲叔,曲叔冲他们微颔首,准备等他们上了马车,就回王府去。 这厢赵灵姝先将胖丫送到车辕上,她自己随后上去,一边上马车,她一边说,“我们还以为你还没来,结果你都等在这儿了,你什么时候出的门,用早膳没有?” 掀开帘子进车厢,结果冷不丁看见个大活人。 男的,秦孝章! 赵灵姝眼睛都瞪大了,她回过神后,响亮的吹了声口哨,“呦,是殿下啊。您可真是贵客,我这都多长时间没见您了。” 秦孝章放下手中的茶盏,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许久不见我,也不见你去秦王府给我请安。赵灵姝啊赵灵姝,你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怎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不用人朝后了?我不去秦王府,不是担心打扰您的清净么。殿下您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您现在腿脚痊愈,身体恢复如初,陛下对您委以重任,您每天忙的什么似的,我还去王府打扰您,我是多没眼色啊。” “呵,承认你自己卸磨杀驴就这么难?找借口说服自己,能让你良心上更好受一些是不是?” “这不是借口,是实情。我这人一贯有啥说啥,嘴里没一句虚话,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嘴里的话,打两个折扣还能听……” “你看你这人,你这不是在侮辱我的人品么?讲道理啊秦孝章,我这段时间可没得罪你,你说你一上来就攻击我,你礼貌么?” “比你略礼貌一些。” 赵灵姝:“……” 赵灵姝看向了在一旁憋笑的寿安公主,以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胖丫,最后,她视线落在寿安公主身上,“他吃炸药了?” 寿安公主轻咳一声,笑着说,“别理我六哥,他就是心气不顺。” “他心气不顺和我有关?” “应该没有……是母后近些时日恩准了一些老夫人进宫,又特意留六哥在宫里居住……” 赵灵姝明白了,“那些老夫人身边都带着小姑娘?” 寿安公主笑着点头,“可不是,最少带一个,有的恨不能将家里的孙女、侄女、外甥女全带上。” “那你六哥有艳福了。”赵灵姝对着秦孝章啧啧,“您的腿疾封印了您的颜值,腿疾痊愈,你这颜值立马飙到顶峰。你看你现在多受小姑娘们欢迎,我劝你啊,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够了赵灵姝,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事儿大么,我觉得真不大啊……” 如果眼刀能杀人,赵灵姝相信她现在已经被秦王殿下大卸八块了。 当然,她也不甘示弱就是了,她那眼神飞的,能把秦孝章拦腰斩断。 寿安公主担心他们两个在马车中打起来,就将两人隔离在茶几两侧。她和胖丫一人拉一个,坚决不许他们在马车中动手。 对此,赵灵姝是这么说的,“你们傻,我可不傻,我和秦孝章动手,那不是不自量力么?那他身力气,早先就能一个打我十个,更别提他现在身手都恢复了,我是有多想不开啊,才去和他动手。” 赵灵姝疯狂摆手,“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的日子过的挺自在,我还想多活几十年。” 秦孝章不知又被她那句话气到了,倏然又笑了一声。只是那笑不阴不阳,嘲讽味道居多,听在人耳朵里还挺刺耳。 赵灵姝是能受这种气的人么? 那必须不能。 因而她当即就对他怒目以对,甚至当着秦孝章的面开始撸袖子。 秦孝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清俊的眉目中颇多玩味和嘲笑,好似根本不信她敢大逆不道。 赵灵姝气的不得了,这什么人啊,就不会好好说话。 三句话里两句话噎人,他嘴巴有毒吧。 “好了姝姝,不跟我六哥计较啊。我六哥这是心情不好,见谁都攻击,姝姝你别和六哥一般见识,回头让六哥给咱们猎只小鹿赔罪,咱们吃烤鹿肉去。” “这还差不多。” “呵……” 赵灵姝只装作没听见秦孝章最后一声“呵”,她和寿安公主快一个月没见了,还挺想得慌的。 寿安公主询问她家中情况如何,她母亲身子恢复的可好,弟弟长多大了,赵灵姝一边回答一边问寿安公主,“听说你的驸马要定下来了,具体是哪家的公子,我认识么?” 寿安公主笑着说,“你应该只听说过,却没见过……是吏部尚书府上的二公子。” 吏部尚书府上的二公子? 那是哪位,怎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赵灵姝抓耳挠腮想这人究竟是那个,寿安公主见状就笑了,“别想了,他早些年在祖父母膝下承欢,前些年送走了老两口,才进的京城。” 赵灵姝就意外了,随侍在祖父母膝下的姑娘她听说过,随侍在祖父母膝下的孙儿,这还是她知道的第一个。 老人家难道不担心耽搁孙儿的前程么? 他们不怕孙儿长在穷乡僻壤,长大后不能完美的融进京城的权贵圈子中么? 他们就不担心自己教养不好孙儿? 寿安公主似乎看出了赵灵姝的疑惑,就替她解释道,“吏部尚书大人的父亲,早先也曾位居尚书之位。老大人因身体之故致仕回乡,吏部尚书大人是其独生子,不能承欢在二老膝下,便将年幼的次子送到二老身边,代为伺候。” 寿安公主说起这个人时,语气很柔软,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少女似的娇软的笑意。 “他那个人,勉强也算是年少有为。早些年,他在江南考取过小三元,进了京城后,也中了进士……” “中进士了,那他今年多大年纪?” “十七而已。” 赵灵姝真的吃惊了,十七岁的进士,那岂止是年少有为四个字能形容的。 现如今的男人,能在三十岁之前,在科举上有所斩获,那都算是人中龙凤。这人今年十七,也就是上一年中进士时才十六。 十六岁的进士老爷,那位公子又有那样一个大权在握的爹,这要是有心官场,以后还不是又一个朝廷大员? 寿安选中了这人做驸马,可驸马是不能在朝中担任要职的,这等于是断了那位公子的青云路,那位公子不会作恼么? 赵灵姝想什么说什么,寿安公主听到后,忍不住又一笑,“他通过补官考试,进了翰林院……” 翰林院是清水衙门,里边的人俱都被称之为“清流”。 ------------ 199 挨打 虽是清流,但却是天子近臣,邵之年也因此入了父皇的眼。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闲来无事也会在宫内陪伴父皇散步或闲谈,见得次数多了,便认识了。 至于动心…… 寿安公主忍不住想起上一次出宫去六哥府里。 母后最近一段时间,不仅催婚六哥,还催婚她。且因为她是姑娘家,要嫁为他人妇,母后便愈发在乎她的姻缘。 驸马已经择了两年,到如今还没什么进展,眼瞅着她也要及笄了,京城大好的男儿大多已经定了亲,母后便更加焦灼。 她看见母后为此事烦心,心里也郁闷,就出宫来六哥府里散心。 结果马车将要走到秦王府所在的街道时,就在拐角处,碰到一小公子骑在一匹疯马上,被颠的吱哇乱叫。 那马直冲她而来,被守在辇车旁边的侍卫直接射杀,顺便救下了差点被疯马颠下来的,吏部尚书大人的小孙子。 那孩子不过八九岁大,看到被射杀的马,再看看侍卫腰间挂着的宫牌,知道自己闯了祸,吓的哇哇大哭。 邵之年从后边追上来,看到这边没出人命,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等认出辇车中的人是她,邵之年带着侄儿过来请罪。 她自然没有与之计较,只让他带着孩子回去好生安抚,省的小孩儿被吓出个好歹。 倒是没想到,那小孩儿胆子却大。眼瞅着这一茬过去了,他转悲为喜,人立马精神了。 精神之后便要给她赔罪,一会儿说要请她吃饭,一会儿说要请她吃茶,还要给她买些首饰衣料当赔礼。 这幸好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他若年岁再大些,他态度这么殷勤,险些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别有所图。 最后,耐不住小孩儿太热情,她跟着去吃了杯茶,末了又一起用了午膳,下午时又一起去看了杂耍…… 稀里糊涂的,就和邵之年关系更近一步了。 但寿安想,许也不是稀里糊涂,毕竟那人看着呆板木讷,看着她时眼神却着实纯稚。且他情绪虽寡淡,面对她时,却总会动不动脸红。 他会在她不注意时给她添茶,又会在风大时帮她挡风,会在她看书时,帮着驱赶蚊蝇,也会在桌上有她不喜欢的菜肴时,不动声色的将那些菜肴换到别的地方…… 寿安公主想着想着,面上便忍不住浮上笑意。 这笑意落在赵灵姝眼睛里,赵灵姝就忍不住酸了。 我小伙伴开窍了,喜欢男人了,我再也不是她无聊时第一个想起来的人了。 赵灵姝看向秦孝章,果不其然,就见秦孝章脸黑的如同乌云罩顶。 赵灵姝点点头。 秦孝章的感觉她能理解,要是有一天胖丫也被野男人勾走,她的脸色肯定比秦孝章的还要黑。 赵灵姝凑近了问秦孝章说,“那人长什么模样,脾性如何,与寿安相配么?” 秦孝章咬了咬牙,许久后吐出两个字,“尚可。” “那就是很不错了?” “我说的是尚可!” “可你带着情绪呢,你带着情绪,都承认那公子尚可,可见人整体来看,不管是脾性、长相还是能耐,都是上上乘。” “你懂得挺多。” “一般多……主要还是寿安喜欢,那位公子对寿安也倾心,两好搁一好,那我就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吧。” “想什么美事儿,寿安今年才及笄,要出嫁也要等到十八以后。” 赵灵姝“啧”了一声,突然觉得那位三公子也挺可怜。 没有意中人,亦或是未婚妻且罢了,有却偏不能娶进门,还要再等个三、四年,且这事儿反抗无能,说破天也没有转圜的机会,就问头疼不头疼。 赵灵姝衷心祝愿秦孝章,“但愿你今年也能定下亲事,然后你的王妃比你小个三五岁,你也等个三五年再娶王妃进门。” 秦孝章:“……” “噗嗤!” “噗嗤!哈哈哈……” 旁边传来两道嚣张的笑声,不是胖丫和寿安又是谁? 两人哈哈大笑,反观秦孝章,脸更黑了。 赶在半上午,几人到了京郊别院。 这是寿安公主的别院,观其位置,距离秦王府与肃王府的别院没多远。 这边紧挨着一道河流,河水清澈透亮,人走在如茵的绿草上边,到处可见鸟语花香,蜂蝶飞舞,距离河水近了,还能清晰地看见河里边的水草、鹅卵石和游鱼。 放眼望去,这块占地颇大的别院远处,全是阡陌有序的农田。 农田齐整,庄稼生机勃勃,不远处还有佃户弯着腰在除草劳作,只是这么看着,便让人的身心都舒缓下来。 这边比之秦孝章和肃王的别院,倒是更适合春秋郊游踏青,而处在山上的另外两所别院,则更适合避暑。 但都是好地方,都有好风景,看的人怪眼热的。 但赵灵姝只羡慕了一下下,就不眼红了,毕竟别院她也有。 赵伯耕赔偿了她娘一个,带了三百亩良田的庄子,那庄子被她娘转到了她名下。经过一番修葺,那边看起来很不错,也算是她的别院了。 虽然别院的占地面积没这边大,建筑修建的也没这边精美……但有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做什么? 赵灵姝和寿安几人,沿着河流走了一会儿,便都回去别院用午膳。 一边吃着饭,几人一边商量,“下午可以去骑马,这边地势较平,风景也好,人也少,骑马驰骋在草地上,想想就很美。” “这边有马么?早知道把我的乌翎、黑珍珠、雪影,乌骓都带来了。” 赵灵姝话落音,敏锐的察觉对面人的眼神不友善。她就抬头瞪过去,“看什么,那都是我凭实力挣来的,都是我的马!” 秦孝章轻嗤一声,不与她一般见识。 但却友情提醒寿安,“看好你的马,省的一转眼,你的马就改名换姓成了别人的马。” 寿安又笑,胖丫也笑,唯独赵灵姝不满意,“有本事你点名道姓,直接把那人的名讳说出来。”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是不清楚,你说那人或许是你。原来你还有这种夺人所爱的癖好,难道你那一院子的好马,都是这么夺来的?原来你是这样的秦孝章,我今天才算真的认识你了。” 秦孝章被她的颠倒黑白,气的连笑脸都狰狞了。 午休后起来,一行人按照约定好的出去骑马。 赵灵姝和胖丫骑的是寿安公主养在别院的马儿,反观秦孝章,秦王殿下直接让人去别院牵了他的马来。 那是一匹浑身漆黑,四蹄雪白的马。马儿骨架高大,壮硕雄健,鬃毛飘逸,跑起来犹如风驰电掣。 这匹马儿的名字就叫踏雪,乃是纯种的西域战马,甚至还是肃王还在西北任职时,特意送给陛下的马。 结果马到了陛下手里,就如同到了秦孝章手里,被他顺手要了来,养在了自己的院子中。 赵灵姝是个喜欢马的,要不然也不能屡次薅秦孝章的羊毛,先是弄来的乌翎,又是要来了雪影,但是,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赵灵姝现在又瞄上了踏雪。 她双腿轻夹马腹,勒着缰绳让马儿往秦孝章那边去,她围着踏雪转了两圈,问秦孝章,“踏雪几岁了?它是公马还是母马,你骑着还顺手么?我能不能试一下……” “不可以,你别想。”秦孝章丢下这句冷血无情的话,给了马儿一个暗号,踏雪发出一声清脆的嘶鸣,抬起前蹄,风一样的跑出去。 “哎呀,等等我啊,自己跑没意思,咱们俩赛马啊。若是我赢了,你把踏雪送给我。” 秦孝章都懒得回应他,只躬着脊背,让身体与马背几乎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瞬间便跑出去几里远。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胖丫和寿安公主这才收回视线。 胖丫问寿安,“姐姐,我们追过去么?” “别追了,想追也追不上。” 姝姝驭马技术绝佳,她胯下的马儿又是御马苑的良驹,可日行三百里那种。 六哥的骑术更是骠骑将军亲自所授,便是在军中都少有敌手。 他腿残了三年,痊愈后便愈发喜欢纵马驰骋。 以前在宫中,地方有限,六哥不能尽兴。如今来到了这茫茫旷野,六哥不放肆的宣泄一番才有鬼。 那两人骑术俱佳,他们两个菜鸡还是别跟着丢人了。 寿安说,“我们就沿河道走一圈,我们走慢点,就当赏景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天风沙大,跑那么快,灌一嘴沙子,不知道姝姝姐姐和六哥回来会不会骂人。” 赵灵姝自然不会骂人,她跑的肆意快活,像是把一身的负担都丢掉了。 她紧追在秦孝章身后,每每快要追上秦孝章时,那人又陡然加速,让她望尘莫及。 一而再,再而三,赵灵姝也看出来了,秦孝章这是故意逗她呢。 赵灵姝就气笑了,他以为自己逗狗呢。 赵灵姝陡然慢下来,且一口一个“不行,我跑不动了”“好累,我要歇一歇”“哎呀,我肚子疼,肯定是因为喝了冷风”…… 她说难受就难受,自己抱着个肚子趴在马背上,声音惨兮兮,人看着也可怜巴巴。 秦孝章见状,先是迟疑了片刻,怀疑她使诈,但终究按捺不住心里的忧心,他调转马头,从远处跑回来。 马到跟前,秦孝章下了马,蹙着眉头大步走到赵灵姝跟前,“怎么回事儿,疼得厉害么?手给我,我给你诊个脉。” 久病成医,秦孝章对医术也懂个七七八八。 眼前递过来一节雪白的皓腕,秦孝章直接将自己的手指放在跳动的脉搏上,随后,他一挑眉…… 赵灵姝哈哈大笑,猛的一拍马屁,“哈哈哈,我骗你的,你被我骗了吧。哈哈哈,现在是我跑在前边了,秦孝章你输了吧。” 秦孝章气的捂着额头,喘息声都粗重了。 赵灵姝百忙之中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结果入目就是他被气的不轻的画面,她愈发觉的神清气爽。 她挑着眉,冲秦孝章肆意的笑,整个人神采飞扬,张扬得意到了极点。 “这就叫兵不厌诈,哈哈哈,说好的输了就把踏雪让给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哈哈……” 丢下这一串嚣张的大笑声,赵灵姝愈发催着马往前行。 秦孝章抬头看向跑远的人,本不想再追上去,可又担心她的安全,到底是冷哼一声跨在了马上。 踏雪本是战马,斗志昂扬,战意极盛。秦孝章与马儿说,“追上去!”踏雪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个指令,瞬间撒开四蹄狂奔。 它速度如追风闪电,似乎只在一瞬间,便逼近了赵灵姝。 赵灵姝察觉到身后传来的犹如山河震动的马蹄声,忍不住回了一下头,然后就看见急驶狂追过来的秦孝章。 他双目深邃,身躯与马儿融为一体,化作一支犀利尖锐的利箭,直直的朝她射来。 不知道是秦孝章的眼神太有攻击性,亦或是那逼迫而来的压力太过慑人,赵灵姝这一刻心脏狂跳,整个人悸动不已。 等回过神后,赵灵姝心道一声不好,她又拍了一下坐下的马儿,“快跑啊,要追上来了。” 马儿用足了力气狂奔,可后边的动静更大,两者的距离越来越小,直到某一刻,两匹马并驾齐驱,后者甚至有后来居上之势。 赵灵姝急了,晕了头出了昏招。 她爬到马背上站起身,然后借着错身而过的瞬间,直接跳到秦孝章的马背上。 秦孝章在她往马背上爬时,就觉得不对了,他驱马靠近过来,果然见她不怕死的往这边跳。 这一刻,秦孝章呼吸都停了一拍。 他侧身过去,在她估算错误,将要狠狠地摔在地上之前,一把将她捞到怀里,横放在身前的位置。 他高高的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赵灵姝挺翘圆润的臀部,“赵灵姝,你想死别在我面前!你还敢跳马,你有几条命,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 “啪”一声钝响拍在屁股上,正吱哇乱叫的赵灵姝消音了,气的脑袋发懵的秦孝章,也似在这一瞬间回了神。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一股过电的感觉在这一瞬间传遍全身,秦孝章动都不能动一下。 ------------ 200 大哥别说二哥 手掌上还残存着那饱满弹跳的触感,丰润的就像是一颗多汁鲜嫩的水蜜桃,可这桃子不甜美,她辛辣无比,呛人时能直接把人呛死。 回过神后的赵灵姝,简直像是被人触到逆鳞似的,整个人都炸了。 “秦孝章,你竟然敢打我……”屁股! 后边两个字赵灵姝没说出来,纯粹是因为她好歹是个姑娘家。哪怕平时再不拘小节,再外向活泼,但被人触碰到私密的身体部位,也不好公然叫喊出声。 但最后两个字虽然没叫出口,却丝毫不影响赵灵姝本身的气势。 她气炸了,语气愤怒到极点,恨不能现在就将秦孝章拢在掌心,捏圆捶扁,大卸八块! “啊啊啊,秦孝章你放开我,你看我打烂你的狗头!” 一边疯狂叫嚣着,赵灵姝一边用力挣扎着。 她力气大,情绪又处在最激动的时候,疯狂扑腾时候,人差点从马背上滑下去。 踏雪没有减速,此时依旧在有力的奔跑着,这若是掉下来被马蹄踩中,轻则骨头折断,三两个月不能动弹,重则完全有可能丧命! “别动!你想死是不是!赵灵姝我让你别动,你再动,就不止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秦孝章箍住赵灵姝的腰,将人牢牢的控制在胸前。 他已经尽可能避免触碰她的身体,但因为赵灵姝还在盛怒之中,她身体动个不停,为防她真的摔下去,他不得不加大力气箍住她的腰。 赵灵姝说话素来大呼小叫,脾气硬气的可以,日常相处也多会挤兑人,泼辣的让人难以招架。 但如此大脾气的一个姑娘,她的身子是软的,腰更是软的水一样。 这个事实他早就知道,在上一次抱着她从匪寨跌下来时,那种触感甚至在很长一段日子里,折磨着他的睡眠,让他不能完整的睡一个好觉。 好不容易那种感觉渐渐淡忘,如今却又被强化…… 秦孝章喉咙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他手中用力,一只手控制着赵灵姝不摔下去,一只手制住缰绳,让踏雪缓缓停下来。 赵灵姝不折腾了,许是她脑袋终于清醒了,意识到跌下马儿的后果,远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安分了,不乱动了,秦孝章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马停了就放你下来,你先忍忍。” 赵灵姝的声音很冷静,“我一直忍着呢!” “你这脾气!下次行事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这次是我侥幸接住了你,若是我没接住你,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没想过,被你气疯了!” “你闭嘴吧!我今天不想再听见你说任何一句……赵灵姝你做什么!” “噗通!” “噗通!” 马停了,它四蹄踏在草地上,垂首下来吃鲜嫩的草茎。 赵灵姝瞅准这个时机,从马背上往下滑,她一边滑,一边猛地伸手拽住秦孝章胸口的衣衫,然后在自己落地之前,把秦孝章也狠狠的扯下来。 两人的身体先后落在草坪上,秦孝章暴怒吃惊之下,只顾着护住赵灵姝的脑袋,让她别被摔傻了。 赵灵姝呢,她不把方才那一巴掌捞回来,她能气一辈子。 她一个翻身骑在秦孝章身上,动手去扯他的腰带。 秦孝章长这么大,生平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他一把钳住赵灵姝的手,额头的青筋都跳起来,一张清俊高贵的面孔,凭白染上些许惊慌无措。 “你做什么!你疯了么?” “我没疯,我在报复你,你没看出来么?秦孝章你刚才打我哪儿了你不记得了?大姑娘我生平第一次挨打,还是被人打在那种地方,我要是不报了这仇,我就不姓赵。” “报仇就报仇,你扯我腰带做什么!” 秦孝章左遮右挡,偏还不能将人掀下去。因为旁边是一片荆棘草,那细小的齿状叶片迎风摇曳着。这草割在人皮肤上,很快会出现几道血痕,有的人甚至还会出现过敏症状,身上瞬间起来一片红疙瘩。 秦孝章有所避讳,赵灵姝却不管这些。 大姑娘她的脸面在今天丢尽了。 她不怕挨打,但不能打在那个地方。她要脸的,谁伤她脸面,她都得打回去。 就见她双眸中含着愤怒的火光,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被她骑在身.下的秦孝章,气焰高涨的不得了。 “我不扯你腰带,你会翻身?你不翻身,我怎么打回去?我告诉你秦孝章,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你是王孙公子我也不怕,我有理,我就是要打回去!” “你放肆!” “你更放肆!你不仅放肆,你还流氓!你往哪儿打呢,你礼貌么?” 赵灵姝扯开了秦孝章的腰带,秦孝章忌讳着她刚才的话,没敢翻身过去。可他束手束脚,赵灵姝却全然不顾忌这许多。 今天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手的,秦孝章让她出了气且罢了,他越是不让她出气,她越是怒火攻心。 赵灵姝被愤怒摧毁了理智,不仅将秦孝章的腰带扯开了,眼瞅着还要去扯她的衣裳。 秦孝章紧抿着唇,忍无可忍,最后关头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两圈,避开了那边荆棘草,然后狠狠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的手被秦孝章高举在头顶,双脚要用力踢踹他,也很快被他用腿格挡开,并狠狠的压在了身.下。 秦孝章冷笑出声,“我看你老实不老……” 话都没说完,赵灵姝扬起脑袋,狠狠的往上一磕。 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赵灵姝自己被磕的头晕眼花,反观秦孝章,他被磕到鼻眼了,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袭击而来,秦孝章若不是强撑着,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 “赵灵姝,你这个疯子!”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疯?我就疯怎么了!我疯的有原则!都怪你先打我,打了我你还不认错,你还说教我!姑奶奶我长这么大,都没被这么伤过脸面,我今天不把这茬讨回来,我能把自己憋死!” 趁着秦孝章捂住鼻眼缓解疼痛的时候,赵灵姝一下挣起来,猛一用力又将秦孝章压回去。 她继续扒他的衣裳,这次倒是顺利扒开了,赵灵姝的手没防备,一把摁在了他炽热的皮肤上。 手下光滑紧致的触感让赵灵姝一下回了神,她垂下头看,然后就看到滚着汗珠、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此时那几块腹肌跃动着,起伏着,好似有了生命一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泛红。 赵灵姝忍不住用手搓了搓,然后嘀咕了一句,“你还有八块腹肌呢,练的不错啊!” 秦孝章那还顾得上鼻眼的酸爽,皮肤触碰到空气,因凉意紧绷起来后,他便怔住了。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赵灵姝的手就摸了上去。 本就在刚才那番折腾中,身体有了冲动,如今更是被她骑在身.下,双手触碰他的身体…… 秦孝章这次没留力气,他一把攥住赵灵姝的腰,将她抱起来丢到旁边去。 “唉,疼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 秦孝章从地上坐起来,背过身去,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衫。 他闻声回头看一眼赵灵姝。 赵灵姝许是意识到不妥,许是也有些心虚,这时候熊熊燃烧的气焰终于熄灭了。但她死鸭子嘴硬,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事儿,看见他冷眼睨她,她甚至还吹着口哨调戏他,“身材不错啊,没想到你看着瘦,还挺有料!” 秦孝章咬着牙,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来,“你就继续猖狂吧,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怎么样?你是能将我就地正法,还是能将我暴揍一顿?讲道理,明明就是你先不对……” “还不是你先跳马!” “我跳马就跳马,我预估错误,跳马受伤,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你救了我,我感激,但你不应该打我屁……反正你先打我,就是你不对。” 秦孝章的呼吸都粗重起来,他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因为知道和她有口舌之争,他根本占据不了上风。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冷静冷静,但是,垂首往下边看,秦孝章似乎都被自己的反应无耻到了,又赶紧将视线转移开。 赵灵姝缓过了劲儿,坐直身子,也漫不经心的整理自己的衣裳。 边整理她边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孝章闻声看她,许久后问,“又笑什么?” “不告诉你。” 她能告诉秦孝章,说刚才某一刻,觉得他们两个像是在打野仗。 你别说,又是扯衣裳又是露身体,她还上下其手……不能想,想一想更有画面感了。 赵灵姝在心里暗道两声罪过。 秦孝章的皮相确实好,身材也不错,尤其被她坐在胯下的某个部位,确实也很顶,但是,不能意淫人家啊。 秦王殿下只是反应大了些,应该没恶意。反观她,此时想人家的种种反应,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但赵灵姝转念又想,秦孝章还打她屁股了呢,多色情啊,他就礼貌了? 两人都不礼貌,那就大哥别说二哥。 仲春的清风吹拂过来,虽温柔清爽,但却伴随着泥沙扑面。 赵灵姝被吹了一嘴沙子,她坐不下去了,不得不站起身问秦孝章,“天不早了,咱们回去不?” “不回去在这儿等豺狼虎豹把你叼走打牙祭?” “你看你这人,说话多难听。” “没你说话难听。” 两人打了几句嘴仗,秦孝章转过身来,陡然看见他头发上插了两片树叶,赵灵姝忍不住“噗嗤”一笑。 秦孝章气压更低了,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头上一摸,果不其然,是有脏东西。 秦孝章丢掉了树叶,嗤了一声,“你以为你身上能好到哪里。” 衣裳褶皱不堪,头上的步摇也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尽管散乱堆叠的青丝看起来很有韵味,但到底不雅,属于没办法走出去见人,被人看见肯定会臆想连篇的情况。 秦孝章与她说,“你头上的步摇丢了,簪子也没了,去找找。” “你去找找,我腿软,再歇歇。” “那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是我的。但我头上的钗环会掉,你要承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去找吧,就当你将功折罪。” 秦孝章拍了拍手上的马鞭,忍不住又冷笑了一声。 但有人纯心偷懒,他还真能放任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回去不成?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节,他还担心自己被扣上一顶黑帽子。 秦孝章骑着踏雪,在不远处转了一圈,好险找到了一支步摇,但其余一些小发饰,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找不到就不找吧,有这一支步摇也很不错了……只是,问题来了,我不会梳头。” 赵灵姝睁着懵懂的大眼看着秦孝章,眸中的光傻的一匹。 但她傻,秦孝章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我看着像会梳女子发髻的人?” 赵灵姝吞吞吐吐说,“你可以不会,但殿下你耳聪目明,你多试验两次,指不定就会了。我却不行,我自己的头发我没法梳。”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最后,赵灵姝从荷包中取出一枚小梳子,一块玲珑可爱的掌中镜。 历经好一番厮打,这两东西竟然没折断,也没粉碎,不得不说,那质量是真的好。 赵灵姝强硬的将梳子和步摇都塞到秦孝章手里,自己则拿着个靶镜子照着自己的面颊。 她还有闲心自恋,“我这张脸啊,长得是真的美。我这花容月貌,看着我就欢喜……你还磨蹭什么,还想不想回去了?你再犹豫一会儿,天就黑了。就是天黑了,你也得把我的头发梳好,不然我见一个人,我就要和人说一声,你今天打我屁股了。” 秦孝章被“屁股”两个字攻击的话都不会说了。 许久后,他咬咬牙,走到赵灵姝背后,“行,我给你梳。” “哎呀,哪有人梳头,上来就直接挽发髻的,你倒是先把我头发梳顺啊。唉,秦孝章,我说你呢,你倒是收收你脸上的表情,看你这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 201 梦 赵灵姝和秦孝章最终也没赶在天黑前回到别院。 不是不想,是不能。 一来,两人的衣裳俱都褶皱不堪,赵灵姝的头发还乱糟糟的,这模样走在乡间小道上,任谁看了也要说一声“不检点”。 二来,赵灵姝的马丢了,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回来。不知道是跑迷路了,还是被沿途的百姓看见给圈回家里了。 这导致她只能和秦孝章共乘一骑。 想想吧,本来两人的模样就有些怪,像是偷情苟且的小男女,若是再共乘一匹马,那完了,怕是等不到天黑,出身显贵人家的少爷姑娘出来偷情事情,就要传遍这一片区域。 赵灵姝嫌丢人,更嫌秦孝章给她梳的发髻丑的一匹,于是,坚决等天黑后,才启程回寿安公主的别院。 他们两个回来时,外边天色都黑透了。 寿安和胖丫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好险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有好消息传来。 两人得了信儿又去门口迎接,结果就看见两人跟被人打劫过一样,衣衫不整的回来了。 寿安公主的眼皮子狂跳,说话都带着颤音儿,“你们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赵灵姝利索的下了马,叹了一口气,“快别说了,气死人了。” 寿安还想开口问什么,她身后的嬷嬷及时出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寿安公主反应过来,便不再当着众人的面打探了。 她招呼两人赶紧进去,一边还不忘叮嘱下人,快回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衫。 等拉着姝姝的手进了别院,寿安公主猛地意识到不对劲,“你的马呢?” “马跑了!可坑死我了,因为找马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寿安公主略有所悟,所以姝姝和六哥这么狼狈,是因为找马太过波折所致?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是出了什么变故,才导致连马都丢了? 难道是他们两人聊风花雪月,聊的过于投契,以至于马跑了都没注意? 但那是上好的御马,在御马监被好好训练了的,非常通人性,性情也亲人,一般情况下,不会丢下主人自己逃跑。 除非是遇到了猛兽? 寿安公主心猛跳,“你们遇到狼了,还是遇见野猪黑熊了?” 赵灵姝“噗嗤”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放心吧,啥都没遇到,就是,额,现在不好说,等一会儿人少了,我再仔细说给你听。” “行吧,那你和六哥先去洗漱,我和胖丫在花厅等你们过来用膳。” “行。” 赵灵姝丢下话,就转身去梳洗。 可巧给她们安排的院子,与秦孝章住的院子相邻,两人还得顺道走一程。 寿安公主想叮嘱六哥,“天黑了,你拿着灯笼,多照顾点姝姝。” 但六哥脸黑的锅底似的,表情也凶神恶煞的,她到嘴边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还是赵灵姝顺手拉了秦孝章一把,然后冲寿安挥挥手,“去花厅等我们吧,我们一会儿就来。” 话落音,扯着秦孝章就走。 寿安公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姝姝刚才那句话说的是不是太顺口了,这怎么搞得好似她要与六哥一起洗漱一样? 呸呸呸,她这死脑子,她想什么东西呢。 赵灵姝拎着灯笼走在前边,等将要与秦孝章分开时,她提醒秦孝章,“一会儿再见到寿安,你不许乱说话。” 秦孝章蹙眉看她,“什么叫乱说话?” “就是没经过我允许的回话,都是乱说话。” 秦孝章露出无语的表情。 赵灵姝又道,“万一你说漏嘴怎么办?我可是个姑娘家,我要名声的,你要是害我名声,害我以后嫁不出去,你兜底么?” 秦孝章喉结上下耸动两下,他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赵灵姝又抢话道,“总之,你就继续扮演你沉默寡言的角色,能不开口就坚决不开口,这件事自有我来善后,懂?” 秦孝章想提醒她,她的善后也只能糊弄住胖丫和寿安。 毕竟他身旁一直有暗卫随行。 发生在郊外的事情,别人许是不知道,暗卫却绝对知道,不是她想隐瞒就能瞒得住的。 但想了想,这句话秦孝章还是没说出口。 他怕赵灵姝又犯病,再折腾他。 “随便你,你高兴就好。” 丢下这句话,秦王殿下施施然的进了眼前的院子,而后直接走进正房,沐浴更衣去了。 这厢赵灵姝为防穿帮,抓紧时间洗漱一番,赶在秦孝章到达花厅之前,先一步到了花厅。 进了花厅后,她就把今天下午的遭遇与寿安公主说了。 具体但不仅限于,她和秦孝章赛马,结果走到一片洼地,马没跳过去,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关键时候秦孝章救了她,但是马受惊跑远了。 他们两人找了一下午马,也没找到,眼瞅着天黑了,才不得不回来。 寿安公主觉得姝姝说的和她揣测的八九不离十,那这肯定就是事实了。 但,坠马头发会散乱她能想通,但头上的首饰会丢失,这就让人有点想不通了。 赵灵姝对此的解释是,“掉水洼里了,那水洼脏兮兮的,水都发绿,就是捡回来我也不想用。我怕那水中有寄生虫,干脆就没捡……” “原来如此。” 寿安公主又问,“你这发髻自己挽的么,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 赵灵姝毫不心虚的说,“就是我自己挽的,我手残么,能挽成这个样子不错了。” 正好进门的秦孝章将这句话尽收耳中,一时间,他脚步略顿,半晌没再抬脚。 许久后,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面上的神色平静至极,好似刚才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赵灵姝早看见秦孝章了,她冲他挑挑眉。 刚那句话她就是说给他听的。 那手笨的像脚一样,挽个发髻挽半天都没挽好。 若不是她自己不方便,她都自己动手了。 之前在野外她没敢嫌弃,因为那时候秦王殿下比她还难以接受,他挽不好发髻这个事实。她也担心伤了秦孝章的脸面,他作恼把她丢在原地。 现在她不怕了,毕竟回来了么。 赵灵姝又说,“我今天倒霉到家了,本来想跑马散散心的,结果心没散成,反倒更郁闷了。” 寿安公主还以为,她还在惊惧介怀差点坠马那件倒霉事,她就安慰赵灵姝,“没事儿,只要人好好的就成。至于骑马,反正我们这几天都在别院呆在,你想什么时候去,再去就是。” 赵灵姝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着,一边拿大眼嗔秦孝章。 你说话啊,有本事你倒是说话啊! 你打我屁股那会儿,态度不是很嚣张么,有能耐你倒是把你干了什么好事儿说给你妹妹听一听。 秦孝章接受到赵灵姝的眼神,并对此视而不见。 他很清楚赵灵姝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最会顺杆爬,也最是得势便张狂。 但凡他这时候露出一点心虚内疚的神情,她就会狮子大开口,再狠狠的敲他一笔竹杠。 不是舍不得那些东西,纯粹是见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顿晚饭用完时,出去寻马的下人还没回来。 赵灵姝还有点担心那匹马,毕竟是她弄丢的,真要是落到别人手里,被卖了杀了……杀应该不会杀,但若是落到别的人手里,那主人给它的待遇,肯定没有在寿安公主这里的待遇好,就问马儿委屈不委屈。 赵灵姝替马委屈,也确实打心眼里觉得对不住那小东西,她就坐在花厅内等了好一会儿。 然而,又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来好消息。 寿安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催促她回去睡觉去。 “那是御马,脖颈上的铃铛上有标记的。便是被人撸了去,那人也不敢拿出去交易。放心吧,只要马出门,就一定会被人认出来。找回来是迟早的事儿,姝姝别担心。” “快回去休息吧,也劳累一天了,你看胖丫都困的打哈欠了。” 眼看一时半刻是等不到消息了,赵灵姝不得不点头,与几人一起回去休息了。 回去院子的时候,胖丫与寿安走在前边, 赵灵姝则与秦孝章走在后边。 秦孝章似在想事情,步伐有些慢,神情也有些缥缈。赵灵姝见状,趁他不备在他脚上踩了一下,然后赶紧跑开。 “都怪你!要是这匹马寻不回来,你赔一匹给寿安。” 秦孝章蹙眉看着赵灵姝,“我弄丢的马?不是我弄丢的,我就没有还马的责任,这匹马,你来还。” “你这人,分什么你我的,咱俩好成这样了,你替我还一匹马怎么了?” 赵灵姝还很气,因为她今天没成功捞回那一巴掌。 此时,她那眼神就往秦孝章臀部瞟啊瞟,她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踩那脚的,直接在他屁股上拍一巴掌不更解气? 可惜,秦孝章现在有了防备,她错过了那千载难逢的机会。 秦孝章确实很戒备,因为赵灵姝那眼神一看就在琢磨什么坏事儿。 她还能琢磨啥? 她这个睚眦必报的,不捞回那一巴掌,她今晚怕是睡不好觉。 秦孝章直直的看着赵灵姝,“我劝你适可而止,若你真敢动手,我就把你今天非礼我的事情,告诉父皇母后。” “你幼不幼稚啊秦孝章,你都二十了,遇到点事儿就告家长,你怕是还没断奶吧?” “呵,我不是威胁你,我是通知你。你知道我的,我说到就会做到。若我开了口……” 赵灵姝强撑出气势,“会怎样?” 秦孝章沉着脸,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一遍,“你是想进秦王府,给我做侧妃?” 赵灵姝在他话落音时,咬着牙,狠狠的挥出了一拳。 但她的拳头毫不意外被秦孝章挡住了,赵灵姝又挥出另一拳。 “话不好听,但这是实情,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我三思个屁,想让我给你做侧妃,你再等八辈子吧。” 赵灵姝气哼哼的丢下这句话,顺便给了秦孝章一个冷笑,然后快走两三步,追上寿安和胖丫,与两人并肩而行。 这厢秦孝章不知又想到什么,他垂首下来。继而看着那连背影都透出郁愤的人,清冷的眉眼缓缓挑起愉悦的弧度。 这一夜赵灵姝睡的不好。 因为她的梦太多了。 前半夜她梦到一个活色生香的美男。 美男身材颀长笔挺,穿衣显瘦,脱衣后有八块腹肌,甚至还有性感的人鱼线。 她看到自己伸出手,去摸他结实的腹肌,还看到她一点点攀着他的胸膛爬上去,去舔他的喉结。 男人粗重的喘息听在耳中,让她浑身都燥热起来,她迫不及待的想吻上年轻男子的唇瓣,然后,她被吓醒了。 因为她看清了那任他为所欲为的脸的主人,是秦孝章。 醒来后,赵灵姝摸着砰砰狂跳的心脏,好一会儿缓不过来。 胖丫被她的动作闹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问她,“姐姐,你怎么了?” 赵灵姝将视线收回来,看向胖丫。 今天月色很好。 皎洁的银辉从天上洒下来,照的屋内都亮堂起来。 胖丫的嘴巴一张一翕,赵灵姝脑海中看在眼里,心里想的却是那张紧抿着、透着禁欲与冷漠的薄唇。 他嘴巴冷冷的,话也刻薄的很,不知道唇吻起来会不会软。 “我去更衣,你要不要去?”赵灵姝听到自己冷静的问。 胖丫摇摇头,“不要,我好困,我睡了姐姐,你要是怕,就让寒霜进来陪你。” “好的,睡吧,姐姐自己去。” 赵灵姝起身去了净室解决了生理问题,躺在床上好久才睡过去。 熟料,这次睡着没多久,她又做梦了。 梦中秦孝章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身穿一身红色喜服,身前鞭炮齐鸣,锣鼓震天响。 梦中的她虽然盖着红盖头,面上却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她眉梢嘴角都弯弯的,看起来喜庆又愉悦。 却突然,外边传来内监一声尖细的唱和,“吉时已到,侧妃出门了。” 什么侧妃? 哪里来的侧妃? 赵灵姝被胖丫喊醒,让她收拾收拾准备用早膳时,坐在床上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该死的秦孝章,竟敢娶她做侧妃,他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松快了吧? ------------ 202 人菜瘾大 赵灵姝做了个不自在的梦,以至于起来后,神情怏怏的,整个人看起都无精打采。 但是,她的无精打采,在走进花厅,看到坐在椅子上赏花的秦王殿下的时候,瞬时间就变成了斗志昂扬。 胖丫最先察觉到姐姐的这点改变,一时间就有些无语。 姐姐和六哥怎么看起来跟冤家似的。 若是有一段时间两人不见面,感觉姐姐还很想念六哥,可若是两人碰了面,那完了,立马就能吵个天翻地覆。 姐姐素来小孩性情,有这种作为胖丫一点都不奇怪。但六哥稳重冷情,日常连话都懒得说,可每次也能和姐姐斗嘴斗的不相上下,就问这合理么? 胖丫很好奇这件事,也很想制止他们两人之间可能会有的争斗。 但是她努力过了,无奈没用,所以几次三番她都懒得理会了。 胖丫进了花厅,便径直去寿安公主身边坐着了。 她偷偷和寿安公主说小话,“姐姐起床时拉着个脸,好似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不过一看到六哥,姐姐的神情立马就不一样了。” 寿安点头,心里说,可不是不一样么。刚才蔫蔫的不爱搭理人,现在么,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个斗鸡,恨不能立马和六哥大战三百回合。 寿安看着走近六哥的姝姝,偷偷竖起手指挡在唇边和胖丫说,“别说话,看姝姝想干啥。” 赵灵姝不想干啥,她只是围着秦孝章走了两圈,阴阳怪气说,“殿下昨天晚上睡得挺好吧?” 秦孝章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欣赏寿安方才做的插瓶。 “托福,还不错。” “呵呵,我昨晚睡得不大好呢。” 秦孝章撩了一眼过去,好似在问,你睡不好和我有关系? 赵灵姝见状就更不高兴了,要不是你不讲武德,大晚上还跑到我梦里骚扰我,我至于是现在这个暴躁颓废的样子? 不过,算了,这话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不过惹秦孝章嘲笑,她还是忍忍吧。 但赵灵姝素来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因而,正用着早膳呢,她突然开口说,“胖丫,一会儿用完膳咱们回家吧。” “回家,可是这才出来第二天。” “对啊,昨天才出来,怎么今天就要回去?姝姝,你是忘带什么东西了么,还是不放心你娘和弟弟?” 赵灵姝施施然喝了一勺血燕窝,不紧不慢的说,“都不是,我是有要事要和我娘商量,所以得赶紧回家一趟。” “什么要事?”胖丫和寿安异口同声问。 不仅是她俩,就连秦孝章,表面上看还在优雅矜贵的用膳,但他眼角的余光也一直看着赵灵姝,等她说出个一二三来。 而赵灵姝素来就是那个,不会辜负别人期望的人,就见她咽下口中的燕窝粥,猛地丢出一个炸弹来,“回家和我娘说说,让我娘给我安排相看啊。” 周围三人似乎都被她的话镇住了,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灵姝好似刚刚抛出炸弹的不是她一样,她又说,“我都这个年岁了,亲事早就该安排起来了。寿安你还比我小一岁呢,你的亲事都要定下来了,我的却还没影,说起来我都要给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胖丫磕磕绊绊的说,“可是,可是之前是姐姐不同意相亲的。姐姐还说了,成亲嫁人就是把自己从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变成任人欺凌、任劳任怨的丫鬟嬷嬷。与其嫁到别人家去伏低做小,你宁愿在自己家做一辈子姑奶奶。姐姐,是你不让娘给你安排相看的,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那是因为我不想某一日醒来,突然变成别人的侧妃啊。侧妃也是娘娘,但侧妃是妾啊,我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我去给人做妾,我脑子进水了吧?” 胖丫和寿安看看赵灵姝,又看看秦孝章,侧妃什么的,总感觉和六哥脱不了关系。 话说回来,六哥这么渣的么,还没娶正妃,就想纳侧妃过门。六哥看起来清心寡欲,心里这么有想法的么?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六哥是不是骚扰姝姝了,要不然姝姝平白无故说什么侧妃? 胖丫和寿安的眼神都犀利起来,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孝章,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 秦孝章本就被赵灵姝那几句话噎的吃不下饭,此刻又被两个小姑娘这么审视着,吃下去的食物都梗在嗓子眼儿,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秦孝章陡然放下筷子,看向赵灵姝,“你放心,就你这脾性,你想进王府做侧妃,也没那个王爷敢要你。娶你是娶进门一个活祖宗,谁现成的日子过腻了,敢这么糟蹋你!” 赵灵姝掏掏耳朵,觉得这句话勉强还算顺耳。 但是,说话就好好说,你那么大声音做什么,你是想吓死谁? 赵灵姝看着秦孝章,“我又没说是你要娶侧妃,也没说刚才那人指的是你,你反应这么大,你心虚啊?” 秦孝章清俊的眉目冷冰冰的,一时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最后,他什么表情都没摆,只施施然起身离去,孤傲的丢下一句,“我用完了,你们继续用吧。” 等他清瘦高大的身影走出花厅,寿安公主和胖丫才若有所思的看着赵灵姝问,“姝姝,你和我六哥……” “我和你六哥没怎么,就是你六哥这个人吧,他嘴巴里像是藏毒了。跟他说两句话,感觉能被气厥过去两回。哎呦,不能想,一想你六哥,我就头疼。” “那侧妃……” “是我胡编乱造,故意说来膈应人的。我主要是不想看见你六哥的冷脸,每次和他说话,感觉我都在拿我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我这么好面子,我不噎他两回,我难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今天上午什么安排?是继续骑马,还是出去游湖?” “你不是说要回京么?” “都跟你说了,我故意说那话气你六哥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要玩个够本。快说,今天上午去游湖还是骑马?” 今天的天气不错,碧空如洗,天上的白云好似一群群追着风乱跑的羊群。 远处杨柳依依,近处蝶舞蜂飞,处处姹紫嫣红,入目皆是好风景。 一行人最终决定去游湖。 值得一提的是,在几人准备出发时,昨天走丢的马儿终于被大内侍卫们寻了回来。 原来,昨天这匹马受惊跑远了。 一开始许是还记得路,就往回跑,可半途不知道是被黄鼠狼惊着了,还是被其它野物惊着了,它就顺势跑进了山里。 侍卫内顺着马蹄印追了许久,才追到它。 侍卫们也说了,若是再晚半个时辰找到它,许是这匹马就不存在了。 因为马儿一路往深山里去,他们寻到他时,能感觉到周围猛兽的气息,不是狼,便是野猪,他们没敢多留,牵着马便赶紧出来了。 赵灵姝听了侍卫们的话,心脏砰砰直跳。 她有时候心硬如铁,有时候又心软的厉害。若是这小家伙因她之故丧命,她虽然不至于因此耿耿于怀,但肯定也要郁郁不乐好些天。 如今就好了,马好好的回来了,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赵灵姝拍拍马头,还从荷包中取出一块儿饴糖塞进马儿嘴里。“以后再不能乱跑了,乱跑会丢命的,记住了么?” “好了,回去吧,等有机会再带你出来耍。” 丢下这一茬事儿,赵灵姝高高兴兴的与几人上了游船。 船只是一只非常小型的客船,算上驾船的船夫,总共也就可以装十个人。 这客船外表简单,内里装饰的还算豪华。听寿安说,这是她六哥闲来在湖上泛舟的船。 船只沿着河道直下,很快便驶出了好几里。 秦孝章百无聊赖的坐在美人榻上垂钓,胖丫和寿安则脱了鞋袜,拿脚趾尖沾河里的流水。 赵灵姝看的眼热,也想这么玩一会儿,但是出发前她发现身上来例假了。 她这个身子,自小被养的金尊玉贵,她可万不敢这时候沾水。更别说,仲春的水还带着几分凉意,即便是身体健康的姑娘,触碰的久了,也会腹痛呕吐。 赵灵姝提醒那两人,“玩一会儿就算了,省的一会儿身体不舒服。” “知道了,我们这就起来了。” 赵灵姝坐在船上晒太阳,倏然听到“啪叽”一声响。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秦孝章往身旁的木桶里,丢了一条鱼。 她没看见那鱼的大小,但听鱼在木桶里嘭嘭锵锵的动静,想来不是条小鱼。 赵灵姝想过去看看,碍于颜面又不想过去,最后她还是没过去,只不过却留出一只眼睛,专门盯着的秦孝章的动静。 一条鱼上钩了,又一条鱼上钩了,又来一条鱼…… 不是,这是河流,他们的船也一直在行驶,就这竟也能钓上来鱼? 这鱼是提前被收买了,还是船下有暗卫,任务就是在秦王的鱼钩上挂鱼? 赵灵姝不由走过去,亲自探头往秦孝章面前的河水里看。 河水清澈,泛着晶莹荡漾的碧波,偶尔有水草和石头的身影在河流中一闪而逝,但鱼儿却没有,暗卫就更别提了。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鱼钩一动,秦孝章又钓上来一条鱼。 赵灵姝看了看桶中活蹦乱跳的鱼,最多的是草鱼,有两条鲤鱼,其中竟还有一条两扎长的白鲢,加起来刚刚好七条,足够做一桌全鱼宴了。 这边的鱼是傻的么? 怎么会这么好钓? 看着有点眼热怎么办? 赵灵姝猫到秦孝章跟前,蹲到他腿边,用手指头轻轻戳他的腿。 秦孝章面无表情看过来,清冷的声音带着些微嘶哑与冷淡,“做什么?” “换一下位子,我钓一会儿。” 秦孝章没被她过于理直气壮、不记仇的语气惊到,他好笑的抬起了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过度性感的喉结。 片刻后,秦孝章看向她说,“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赶紧让地方。” “但我有条件……” 赵灵姝露出震惊的模样,“就用你的地方钓会儿鱼,你还有条件,你是周扒皮么?” “你也可以不用我的地方。”秦孝章指了指船舱另一侧,“你可以去哪里。” 赵灵姝坚决摇头,“不可以……我觉得你这边风水比较好。” “那答应我的条件么?” “你先说什么条件。”赵灵姝一脸计较,“若是你让我给你倒个茶,盛个饭,那是没问题,但你的要求若是为难我……” “不为难你,保证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也不违反我的做人准则……” 秦孝章似乎在嘲笑她那随时被拉出来使用的“做人准则”。这准则听她说过几次,但没一次她能具体阐述其中条款。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灵活多变。总之就是只要她不乐意,那就是违反她的做人准则。 尽管知道她如此无耻,秦孝章依旧点头说,“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两人打好商量,秦孝章“退位让贤”。 赵灵姝坐在美人榻上,手中拿着鱼竿。 不管是美人榻上,还是鱼竿上,都残存着秦孝章身上的余温,甚至因为他就在旁边坐着,就给她一种她被他的气息团团包裹住的感觉。 赵灵姝没觉得不自在,毕竟这气息真的好闻,她闻起来神清气爽。 但很快,赵灵姝就神清气爽不起来了。 因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炷香的时间,水面下的鱼钩一直没传来动静。 赵灵姝几次怀疑鱼钩是不是直的,便将鱼钩拉起来看,确定鱼钩是弯的,上边的饵料也在,但就是没鱼来咬饵,这是为什么? 赵灵姝眉头皱成个疙瘩,鱼也捧高踩低么? 要不要这么势力。 她比之秦孝章,不就缺了个好爹? 赵灵姝的碎碎念被秦孝章听见了,秦孝章忍不住一笑,磁沉微哑的笑声听在人耳里,无端的撩人。 赵灵姝却只觉得恼怒,“这边的鱼和你一样……” “一样什么?” “歧视人!” 秦孝章面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我歧视你什么了?歧视你没有三两三,偏要上梁山?还是歧视你眼高手低,人菜瘾大?” ------------ 203 “巧遇” 赵灵姝被秦孝章一句“人菜瘾大”震懵了头。 她直直的看着秦孝章,面上的表情憋屈极了。 “秦孝章,你这人吧,其实哪儿哪儿都挺好的。” 她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话,直接让秦孝章愣了神。 但秦孝章太清楚赵灵姝说话的方式了。 她总是这样。 先是说些甜言蜜语,让人晕头转向,继而狠狠拍过来一块搬砖,敲的人头破血流。 因为太了解她,秦孝章听见她直白的夸奖,心跳也只是微微一动,继而,他便平静的看着赵灵姝,“然后呢?” “然后你怎么长了张嘴!”赵灵姝斜睨着他,“你这张嘴的毒性之强,能毒死这一条河的鱼!” 旁边的胖丫和寿安不知道何时穿好了鞋袜凑了过来,两人不敢打扰赵灵姝钓鱼,便安安静静的等着一边。 结果没等来姝姝逆风翻盘打脸六哥,却又看到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姝姝只说六哥嘴毒,她怎么就看不见自己嘴巴之毒和六哥有的一拼。 她还说六哥嘴之毒能毒死一条河的鱼,她也不遑多让!。 胖丫和寿安“噗嗤”“噗嗤”笑起来,两人一出声,赵灵姝和秦孝章便眼神犀利的看过去。 胖丫和寿安被吓住了,两人赶紧往船舱里躲,“你们继续聊吧,我们去里边喝茶。” “对啊,太阳太晒了,我们去避一避。” 两人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因为两人这一打岔,赵灵姝的火气被带走了许多。但她还是很不忿,钓半天鱼钓了个寂寞,说起来她都没脸。 赵灵姝不信邪,她咬着牙说,“我再试一次。” “你再试一百次也没用。” “你在说什么,有本事你大点声。” “就这么大的声音,你耳朵被珍珠粉糊住了,这你都听不见?” 赵灵姝冲秦孝章挥挥拳头,“要不是急着钓鱼,我非得揍你一顿。” “我等着,时间你定,我随时奉陪。” 赵灵姝被噎住了,气的没办法,偏又不能和秦孝章动手,于是只能气哼哼的指着他,“你往一边去。肯定是你妨碍了我的运势,我才一直钓不上来鱼,你一走,鱼肯定咬钩。” “落榜的举子中不了进士,也会怪天冷冻手,怪分到的考号不好,怪出题人出的题偏,甚至还会怪同一届的考生背景太强。” 这话阴阳怪气的,听得赵灵姝头又大了。 这不就是在暗讽她自身能力不强,却只把原因归咎到外因上? 有本事把这话说明白点,直接怼着她脸说,他说那么含蓄是做什么? 赵灵姝恶狠狠的瞪了秦孝章两眼,“你赶紧走开,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彼此彼此。” 秦孝章终于走开了,赵灵姝的耳边也终于清净了。她平心静气,将鱼竿甩出去,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鱼竿没有任何动静。 船舱内的寿安和胖丫都等的焦急了,两人凑在窗户处看着隐在水里的鱼钩,简直比赵灵姝还着急。 “鱼呢,怎么一条都没有?” “鱼饵那么香,怎么可以不来吃饵?” “六哥钓鱼那么简单,姝姝钓鱼比登天还难,这是什么玄学问题。” “嚱,别说话了,姐姐看过来了。” 时间又过了一炷香,鱼钩终于有了动静,这动静很小,但看在赵灵姝眼睛里,却堪比炸开在暗夜中的烟花,耀眼的让她心都为之一颤。 赵灵姝掐准时机,手上用力,唰一声,一条鱼被从水下面拉了出来。 “啊,我就说吧,钓鱼也没那么……” 最后一个“难”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啪叽”一声响。那条被钓上来的鱼许是太大了,许是咬饵没咬实,又或者是它挣扎的力道太强,就导致它脱了钩,猛不丁从高高的空中掉落在河水中。 清澈的河水映照下,鱼懵了一会儿,便欢快的摆摆尾巴游走了。徒留下被溅了一脸河水的赵灵姝,一脸懵逼的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 场景很搞笑,寿安和胖丫也确实忍不住捂着嘴巴,蹲下身,疯狂的拍打着船板笑了起来。 就连秦孝章,也忍不住发出莞尔的笑声,就这般眸含笑意看着她。 再看船上其余伺候的人,此时都背过身去,肩膀却耸个不停。 只有赵灵姝一个人受伤的成就达成。 赵灵姝黑着脸,提起身边的水桶,将里边的几条鱼整个倒进水里。 于是,秦孝章脸也黑了。 乘船南下五十里,这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几人饿的肚子咕咕叫,这才决定返程。 回程时,胖丫摸着扁扁的肚子,小小声的感叹,“可惜了那几条鱼。” 寿安也小声说,“本来可以吃全鱼宴的……” “那些鱼说不定都有毒,你们敢吃,厨子还不敢给你们做。行了,别惦记了,等回了京,我请你们去聚轩楼吃全鱼……哦,就不带殿下了。我怕看见殿下影响我胃口,一个不顺心在与你打起来。” 秦孝章闻言微眯着眸子看向她,“你答应了我一件事还没做。” 赵灵姝一脸警惕,“你没说什么事儿……我说过了,不能违背我做人的原则。” “不违背你的原则,也不让你为难,很简单一件事,你给我当一天丫鬟,把我伺候好。” 赵灵姝:“……” 寿安:“……” 胖丫:“……” 寿安看着蒙圈的姝姝,再看看一脸深沉的六哥,她有心替姝姝解围,但又看见六哥警告的看她一眼。 寿安轻咳一声,把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行吧,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只是姝姝顽劣,六哥让姝姝给他当丫鬟,明面上是折腾姝姝,但她怎么觉得,最后受苦的一定是六哥? 寿安又看了看六哥光风霁月的脸,以及清冷矜贵的气质。 六哥从小习君子之道,在她看来,六哥肯定不是无师自通“诡道”的姝姝的对手。 显然,赵灵姝也是这么想的。 就见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脑中不知道一瞬间冒出多少个坏主意。 心里有了谱,赵灵姝嘿嘿一笑,“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承诺的事情,我一定做到,殿下尽管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贴身小丫鬟。” 贴身小丫鬟立刻走马上任。 她斟了茶递给秦孝章,在秦孝章伸手要接过去时,又赶紧撤回来,又手背皮肤触碰了下茶盏,“不错,温度正正好,保准不会烫到殿下,殿下请吧。” 秦孝章不管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这茶水是当着他的面斟好的,里边又没下药,他也真的有些渴,端起来就喝了两口。 茶水喝了半盏,秦孝章将茶盏递给赵灵姝。赵灵姝接过去,清理了里边的残茶,然后又斟了一盏递过来。 寿安和胖丫已经看出赵灵姝的套路了,两人捂着嘴巴闷头笑。 秦孝章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他不准备惯着她,便说,“我不喝,赏你了。” 赵灵姝啧了一声,“你用过的茶盏,我不用。赏我茶水就不必了,赏点银子啥的我来者不拒。殿下,用捏肩捶背么?” 赵灵姝将手指掰的咔吧咔吧响,秦孝章只看了一眼,便轻哼一声,“要,来吧。” “那殿下好好享受吧。” 赵灵姝哼哼笑着,抻开手指,直接对着秦孝章的脊背下手。 她用了很大力气,但入手却是一片坚硬。 不是,秦孝章是铁做的么? 他身上的肉怎么这么结实,她握都握不起来。 赵灵姝又试了两下,还是没掂起赘肉,她气恼,便狠狠的锤了两下。 秦孝章还没反应,寿安就忍不住说了,“姝姝,你打铁么?” 赵灵姝“噗嗤”一笑,“误会,误会,纯粹是手生,有点控制不住力道。” “那你下次力气小点,我六哥是血肉之躯,扛不住你这捶捶打打。” “寿安你到底那头的?你六哥奴役我给他捏肩捶背你视而不见,我这辛苦劳作上了,你倒是心疼你六哥被我打出个好歹了。你说说,你到底站谁的队?” 寿安笑着说,“我谁的队都不站,我和胖丫是旁观者。你们俩继续,只当我俩不存在就行。” 胖丫也猛点头,“对,我俩不存在。” 赵灵姝还想说什么,却猛地听见外边传来一道响亮的吆喝声,“六弟在么,让六弟出来见一见。” 喊谁六弟呢? 这船上倒是有一人续齿为六,但能称他六弟的,普天之下也就那几个。 难道是碰见宫里那几位皇子了? 不会这么凑巧吧? 赵灵姝捅了捅寿安的胳膊,寿安冲她点点头,然后和赵灵姝对面的秦孝章说,“听声音是二哥。” 秦孝章百无聊赖的应了一声,“是他。” “出去见一见么?” 秦孝章不想去,但他不出去,安王就会过来。 看了看着船上巴掌大的一片地方,秦孝章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我和六哥一起去。” 秦孝章和寿安出了船舱,赵灵姝和胖丫立马趴在窗户口处,轻轻的扒拉开窗帘往外看。 外边一百米处,有一驾装扮的很是豪华张扬的客船朝这边驶了过来。 站在船头的,有安王,还有赵灵姝曾有过几面之缘的五公主。 安王穿着青色直缀,头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他腰束玉带,身上还挂着香囊与玉佩。再观他手中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另一手的掌心,头发和衣衫在暖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别说,这画面看着颇有几分仙气。 安王的穿着打扮,像是要乘风归去的仙人,他身侧的五公主,却当真是好一朵艳丽夺目的人间富贵花。 五公主穿着樱红色绣紫玉兰缎面宫装,除此外,她身上还簪带了全套的红宝石首饰。 包括一件红宝石额心坠,一件红宝石鸾凤步摇,金镶红宝石项圈,与绞丝嵌红宝石的手镯等。 那红宝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晶莹剔透,墨发红宝又映衬的五公主皮肤白的宛若上等玉石。 配上五公主本身的仙姿佚貌,这真是越看越像是仙宫中隆重打扮的神仙妃子。 只是这位神仙妃子一如往常一样,神情恹恹的,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就在赵灵姝和胖丫两人凑在一起说“五公主惯爱隆重打扮,寿安却总嫌首饰沉重麻烦,只要不见人,就尽可能不带”时,那边秦孝章与安王已经寒暄上了。 安王嘴上说,此番是带妹妹与王妃出来散心,究竟是不是,也无人去追究。 只是安王妃吹了风头疼,在船舱内躺着,便不出来见人了。 安王还邀请秦孝章与寿安同游,说在这里遇上也是缘分,碰巧船舱内有上好的酒水,他们兄妹几个可同饮。 五公主没说什么,只懒懒的冲两人行个礼,便看着河水打起了哈欠。 寿安借着衣衫的遮掩,扯了扯秦孝章的袖子。 便是寿安不示警,秦孝章也不会应下这等邀约。 本不是一路人,若有所请,必存猫腻。 况且,船舱内的赵灵姝他都应付不过来,哪还有闲心理会别人的阴谋算计。 秦孝章就说,“今日不巧,改日由我设宴招待二哥。二哥出行不易,今日且陪伴二嫂与五妹吧。” 至于不巧的原因,编都懒得编。 安王被堵了回去,面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他轻咳一声,示意旁边的五公主开口,五公主不情不愿的道了句,“时值正午,六哥不饿,姐姐也该饿了,不如共进午膳。” 寿安忙说,“刚才在船舱中用了厨娘做的鲜鱼,甚是美味。如今腹饱,就不过去叨扰二哥与妹妹了。” 五公主无所谓的点头,“也好。” 她这番应酬,很显然不符合安王的利益。安王便怒其不争的瞪了妹妹两眼。 但就连父皇都拿这个懒懒散散的妹妹没办法,一贯都是顺着她,他这个做兄长的,能借由一母同胞的情分将她拉出来,已是不易,还指望五公主真的按照他的指令行事,那有点难。 安王心生郁闷,但不管是五妹,还是对面那两人,他们的意思都不是他能控制强求的。 与其依依不饶让人看出不妥来,不如就此作罢。反正以后得日常还长,他有心算计,不愁不成。 ------------ 204 丫鬟/祖宗 秦孝章和寿安公主一回到船舱,赵灵姝和胖丫就叽叽喳喳的,将他们看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条船上还有三个女人。” “一个是安王妃,我和姐姐在除夕宫宴上见过。另外两个看起来也是世家女,穿着打扮都不俗。” “安王是不是想当红娘?” “那两个姑娘,是不是和修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之前不是还传,修国公府的姑娘让安王妃带着往娘娘跟前去了,结果被娘娘给了冷脸……” 赵灵姝和胖丫说着说着就来劲儿了,姐妹俩没看见秦孝章的冷脸,也没看见寿安公主在疯狂给他们使眼色。 两人继续说,“说实话,那两姑娘长得挺好看的。” “跟你六哥肯定不能比,但做个侍妾侧妃啥的,应该足够了。” “姝姝,胖丫,那什么,我突然想起上船前,让丫鬟往小几的抽屉里放了点心,你们要是饿了,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吃点东西占住嘴,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 寿安公主用心良苦,奈何赵灵姝不想领会她这份好心。 难得有机会看秦孝章的笑话,她轻易不能错过。 赵灵姝就开口问秦孝章,“安王想做什么,给你牵红线么?他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你的婚事,你自己都做不了主,他还想在中间插一档子手,他不怕陛下和娘娘责罚他?” 寿安其实对这个问题也有点好奇,她就坐在姝姝身边,小声和姝姝说,“安王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他肯定就是这个意思。那船舱中除了安王妃,再就是两个姑娘,剩下的都是伺候的下人。” “真的么?不应该啊。他与我们又不是同母所出,在这种事情上更应该避嫌。他怎么想的?” “难道是想用美人蛊惑住你六哥,让你六哥以后能为他所用。” “这么异想天开么?我六哥再是糊涂,也不会和他穿一条裤子。更何况我六哥一点都不糊涂……” “那可说不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最难消受美人恩……” “吭”一声轻响,打断了赵灵姝和寿安的闲话。两人抬起头,就看见秦孝章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他推过来两杯茶水,“喝点茶,别渴着你们。” 寿安公主立马坐直了身体,露出个讨好的笑。“六哥我们说闲话呢,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灵姝没什么诚意的说,“你又没收下那两个姑娘,又没纳他们做侧妃妾室,我们说说怎么了?” 寿安公主强制转移话题,“小五怎么跟着出来了,她平日最懒怠动弹,有时候几天都不带出寝宫门的。” 一提起五公主,赵灵姝又来劲了,“五公主和你同年生,你的亲事都快落定了,她的驸马选好了么?” “还没有。淑妃娘娘急的嘴角起燎泡,父皇也催促母后帮着相看,但长辈再上心也没用,五妹妹的态度非常消极。” “是眼光高,没看上的么?” “可能吧。” “那她的亲事有点困难了。” 毕竟皇室专出美人,不管是美男还是美女,容貌都是上上等。五公主自身的容貌更是出类拔萃,她想找个在容貌、出身和能耐上都能与她匹敌的,怕是不容易。 不过么,皇帝的闺女不愁嫁。她与其操心五公主,还不如操心操心玉琴和她自己。 她还好说,总归有个王爷爹,婚事想找其实也不难,玉琴就有些难了。 这姑娘来了京城后有点自卑,平常不大爱出门,也不太爱见人。 就说这次和寿安出来游玩,这多好的与公主相熟的机会,可玉琴宁愿在家中陪着她娘,也不愿意出门交际。 就真的有点宅。 这怎么找人家? 几人说着闲话,船只很快开到河口处。 准备登船上岸时,赵灵姝被秦孝章一把抓住了胳膊。 赵灵姝回头瞪秦孝章,“你又怎么了?” 秦孝章一张俊彦上有些薄红,眼神还不自在的往一边瞟,总之就是不看她。 这模样,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你后边衣裳脏了。” 赵灵姝没听清秦孝章的话,提高声音问他,“我哪儿脏了?” 话落音,她陡然想到什么,赶紧去拉身后的裙子。 裙子拽过来,可上边很干净,赵灵姝又扒拉,好吧,这次看见了点点嫣红。 她这死脑袋,就说她忘了什么,原来忘记换月事带了。 不过也怪今天玩的太尽兴,根本没有如厕的想法,也就一直没换月事带。 这是因为姨妈量太大溢出来了,还是因为来回折腾的月事带跑偏了? 赵灵姝想七想八,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现在他们在河口位置,这边人虽少,却不是没人。不说在这边摆摊做小生意的小商贩,就说等载客的船夫总有几个。 她这么走出去,像话么。 但用别的衣衫遮一遮,也不行,因为这天很暖和了,大家都穿单衣了,谁也没准备大氅和披风。 换衣裳也行不通,同样也没准备。 赵灵姝挠头了,所以她要带着这一块红,直到走上马车? 赵灵姝越想越没辙,不由又瞪一眼秦孝章,“你不能装没看见?你说你提醒我做什么!” 不提醒她,她就可以当不存在,就不用尴尬。 真要是走到半截被人看到,她也可以快跑进马车里。哪像现在,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秦孝章再次被指责,也很无语。他其实想说赵灵姝,既然来了月事,老老实实在别院躺着就是,还折腾什么游湖,真是嫌身体太舒坦了。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现在要抓紧时间解决问题。 秦孝章看着赵灵姝,“我抱你上马车?” 他以为赵灵姝会纠结,会拒绝,可赵灵姝几乎想都没想,便直接冲他伸出手。 “你愣神什么,快点抱啊。赶紧的,我好饿啊,肚子在咕咕叫。” 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秦孝章一时间不知该开心是好,还是烦闷好。 开心是她不排斥他亲近,烦闷是不知道这态度是不是只针对他。 但最终秦孝章还是微俯下身,一把将赵灵姝抱了起来。 赵灵姝察觉到失重,赶紧双手搂住秦孝章的脖子。 她催促说,“快走快走,越少人看到越好。” “想要看到的人少,那你下来走。” “你又怎么了,谁惹你了,你又不高兴?” “还有谁能惹我?” 两人拌了几句嘴,恰好寿安回头催促他们快一些,结果扭头却看见姝姝被六哥抱在怀里。 寿安的第一想法,肯定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两个怎么这么大胆,竟然还抱一起了。她首先就感觉肯定是姝姝的身体不舒服了。 她拉着胖丫一脸忧心的走回来,“怎么了?姝姝你哪儿不舒服了?” 赵灵姝看天看地,“也没有不舒服。” “那怎么……” “哎呀,我衣服脏了。” 寿安反映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在没有换洗衣裳,也没有披风遮丑的情况下,让六哥抱着姝姝走,确实是为今之计为稳妥的办法。 但是,“寒霜过来了,要不要换寒霜抱你?” “可以……” “不用换,我抱她过去,少耽搁些时间,就能少被人看到。” “哦,哦,那我们快走吧。” 好在马车停的近,几十步路就到了。 赵灵姝为防弄脏了马车坐垫,上了车还站着。 秦孝章就说她,“坐着去吧,不用你伺候。” 赵灵姝就笑了,“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我还是你的小丫鬟呢。” “免了,你见谁家的小丫鬟,是主子抱进抱出的?”那不是丫鬟,那是祖宗。 既然秦孝章都开口了,赵灵姝也是真的腰酸,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真就一屁股坐在垫子上。 马车直接驶进别院,在赵灵姝住的院子前才停下。 赵灵姝下了马车,火烧屁股一样往里边跑。 寿安看见了,一边抿唇笑,一边和剩下两人说,“六哥,胖丫,你们先去洗漱,稍后我们去花厅用膳。” 用过膳几人就消停的午休去了。 赵灵姝睡了一大觉,起来神清气爽,她又有精力折腾了。 可惜,腰还是有点酸,赵灵姝就不想往肃王府的庄子上去,也不想跟着胖丫和寿安去捡田螺。 她在另外两人出门转悠的时候,散步转悠到秦孝章的院子里。 秦孝章坐在蔷薇花树下看书。 蔷薇花开的如火如荼,从远处看,花儿艳丽夺目,花树下的郎君更是清冷貌美,这画面对人的眼睛无比友好。 赵灵姝走进去,秦孝章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赵灵姝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她在他附近的石凳上坐下。 石凳有些凉,对于她的身体非常不友好,赵灵姝就扬声吩咐院子里的小丫鬟,“拿张垫子来。” 小丫鬟很快送来了一块儿羊毛垫子,赵灵姝往屁股下边一塞,顿时感觉舒服了。 “殿下想吃茶,还是想让我陪聊,亦或是想让我洗手作羹汤?” 秦孝章斜睨她一眼,“都不需要,你闭嘴就行。” “长了嘴就是要说话的啊,闭嘴多扫兴。哎呀,你把你手中的书放一放,既然出来消遣,就过些自在日子,你走哪儿都捧着本书,以后干脆和这些书过日子算了。” “也不是不可以。” 赵灵姝嘟着嘴,“真扫兴。” 她往石桌上一趴,秦孝章先时没管她,可见她许久不抬起身,他又忍不住皱起眉,“桌上凉,你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你的小丫鬟可以不用当了。” “别啊,我这刚上手。” 秦孝章哼笑了一声,似乎在不屑她的“上手”。 赵灵姝就不满了,她自认自己还是很敬业的,不管做什么也都能最快上手。这怎么他还看不起人了,难道是对她的服务不满意? “你有哪儿不满意,你说出来,我争取立马改进。” “哪里都不满意,但我不需要你改进。我需要你闭嘴、噤声,以最快速度消失在我面前。” “那不行,说好了让我当你的丫鬟伺候你,你可以言而无信,但我做人可是很讲原则的。” 秦孝章似乎咬了咬牙,“你讲原则是吧,行,那你伺候笔墨吧。” 赵灵姝真的开始研磨时,不仅觉的无聊,她还胳膊酸。 本就身体不适,还要被强迫做工,秦孝章果真是个周扒皮。 但这周扒皮写了一手好字,写字时的模样,也当真俊逸潇洒到极点,看的人心里直痒痒。 赵灵姝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她将手中上好的澄心砚往砚台里一丢,问秦孝章,“你这书法谁教的?是陛下,还是朝中的大儒?” “都不是,我大哥教的。” “太子殿下么?我真没想到。”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可是,你和太子不就差了五六七八岁?就算你三岁开蒙,那时候太子最多也才十岁左右,十岁的孩童教你写字,你父皇和母后不担心把你教歪了?” 秦孝章看她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大哥只是略作指点,具体教导事宜,还是由太傅来指教。” “那你直接说,是太傅教你习字不就行了?是你先误导我的,而且你是有意误导我的,你别不承认。” 秦孝章点头,“我承认,我就是有意误导你的。” “什么人啊,闲得慌么,故意逗人玩。” “你嫌烦可以回去休息。” “我偏不休息,我今天就要烦死你。” 赵灵姝伺候了一会儿笔墨,就撂挑子不干了。 她又让丫鬟搬来一张美人榻,往秦孝章旁边一放,然后就这般悠游自在的躺在美人榻上赏风景。 蓝天白云,鸟语花香,还有近在咫尺、别人见一面都难的,皇室颜值担当秦王殿下。 这日子,自在极了,给个神仙当都不换。 赵灵姝晃悠着晃悠着,不知道何时把自己晃悠睡了。 意识朦胧不清时,她似乎听到秦孝章吩咐丫鬟,“拿张薄毯过来。” 薄毯落在身上,近在咫尺的,还有那熟悉的檀香味儿。 赵灵姝翻个身,咕哝了一句什么,更沉的睡了过去。 ------------ 205无药可救 赵灵姝当小丫鬟当上瘾,晚膳过后还在用心上工。 她要给秦孝章铺床,还问秦王殿下用不用帮他准备洗澡水,结果打趣的嘴脸看起来太可恶,成功把秦王殿下气到了。 秦孝章当即就回了一句,“不用你准备洗澡水,你可以来伺候沐浴,有时间暖床也行!” 赵灵姝吃惊瞪人的模样,成功取悦到秦王殿下。 以至于秦孝章独自一人坐在浴桶中沐浴时,想起那画面,还忍不住轻笑出声。 * 几人在别院中呆了三天,直到四天才准备回去。 然而,回程的车马正在装行李,李骋就带着两个下人呼哧带喘的从京城跑过来了。 “你们几个不讲义气啊,出来玩耍竟然不喊我。殿下,我是你至亲的表哥吧?寿安,殿下想不起我,这我习惯了,你也想不起我,我这心难过的碎成八瓣了。” 寿安呵呵笑,“那我帮你请太医过来看看行不行?话说回来,我看你面色红润,眼神有光,不像是心碎欲绝的模样。” 李骋大言不惭道,“我心碎还能让你看出来?你别看我躯壳结实,人看着好好的,但内里我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了。” 因为李骋的到来,也因为李骋的闹腾,赵灵姝几人没能回城,他们继续留在了别院。 李骋是个精力旺盛的,他比赵灵姝还能折腾。 来了别院之后,李骋打听了他们这几天的行程,便把之后的行程安排上了。 首先,可以去围猎。 这边距离小燕山很近,小燕山外围有农田、有村落,所以官府每年都会组织差役进去绞杀危险猎物。 也就是说,小燕山外围,对他们来说是没有危险的。虽然深处肯定有猛兽,听百姓和下人们说,虎狼黑熊都有,但他们只要不往里边去,那就没问题。 围猎之后,他们还可以去听大戏。 李骋都打听清楚了,最近这边有个鲐背之年的老人过寿。 老人家中的子孙还算出息,老人本身也德高望重,他还是难得的秀才公。 一个普通人活到这个年岁,很了不得了,那真是过了今天没明天。 家中子孙图热闹,也是为了尽孝,便请了戏班子来给老人唱三天大戏。今天是第一天,后边还有两天。 暂且只安排了这两天的活动,至于后边几天的安排,李骋还没想好,如今先围猎是正经。 去年西山围猎时,赵灵姝和胖丫为照顾怀孕的母亲,没有出远门。寿安为照顾皇后,也没有随行。秦孝章更是因为身体内余毒未消,腿疾也没治好,便安分的呆在了秦王府中。 也是因此,李骋一提围猎,几人略作思索后便一口应了下来。 寿安公主兴致很高,还特意让人快马回城买几身骑装来。 至于围猎所用的弓箭,这边也有专门给女眷准备的。反正他们只在外围转转,有小号弓箭,还有防身的袖箭,这对于他们来说,足够用了。 在寿安公主吩咐人往京城买骑装时,秦孝章给昨天才赶来的徐桥使了个眼色。 徐桥领命去摸排小燕山的环境,必要时候,可以将往外围来的猛兽斩杀。 一番折腾下来,等几人真的出发去小燕山,已经是午后了。 几人是抱着游玩的心思来的,打猎的欲望并不强烈,但看到野鸡从草丛中跳跃过去,兔子隐匿在高大的灌木丛中,嗖嗖嗖跑的飞快,那心都活跃起来,血液都沸腾了。 寿安追着一只野鸡去了,胖丫也追着一只兔子跑了。 他们两人身边都带了侍卫,身边还有武艺高强的婢女随行,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寿安那边有没有斩获且不说,胖丫却是用袖箭,先一步钉住了兔子腿。 但那兔子身残志坚,它拖着那支袖箭,竟挣扎着又跑了。 胖丫在不远处大呼小叫,“快来个人帮帮我,我猎的兔子跑了。哎呀,这边有个兔子窝,里边兔子肯定不少。赶紧来人,去找找别的出口,咱们用火熏,争取把这一窝兔子都逮住。” 李骋本就是个玩兴重的,刚才还想着,他今天收敛几分玩兴,多陪陪表弟,可胖丫连呼带喊这么一叫,李骋的心就跟着飞了。 他冲秦孝章与赵灵姝摆摆手,“我先走一步,你们想去哪儿自己去吧,记得把侍卫带上就行。” 话落音骑着马冲胖丫所在的方向跑过去,片刻后就与胖丫吱哇乱叫在一处。 现场只剩下赵灵姝与秦孝章。 赵灵姝带着欣赏的眼神,又将秦王殿下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秦孝章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那衣裳肯定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不仅衣领和袖口有着繁复的龙纹,就连每个褶子都捏的恰到好处。 这衣裳穿在身上,衬得秦孝章肩宽背阔、腰肢劲瘦有力。那大长腿更是无处安放,踩在鹿皮靴子中,衬得整个人颀长挺拔,英武潇洒。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秦孝章自身硬件条件出色,即便穿着破麻袋都显矜贵不凡。穿上这一身劲装,就更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了。 赵灵姝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孝章,即便视线和秦孝章对视上,她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秦孝章也没有收回视线,他与她对视几秒,才问她,“你去哪个方向?” “我都行,主要看你。” “看我怎样?” “我准备和你一个方向。” 赵灵姝不以为耻、大言不惭,“你知道的,我身体还不太舒坦,这肯定影响我发挥。要是围猎结束我的猎物最少,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她准备今天紧跟着秦孝章,然后蹭秦孝章的猎物! 秦孝章看着赵灵姝,清俊的眉眼中,情绪莫名。 他自认对赵灵姝足够了解,但她的无赖,却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认知。 但尽管她如此刁钻任性,他竟不觉得厌烦,还觉得有意思,他才真是无药可救了。 “想跟你就跟着,只要你能跟得上。” 说完话,秦孝章一夹马腹,马儿很快跑远了。 赵灵姝赶紧催马跟上,她可不能被秦孝章丢下,这事关她的颜面。 赵灵姝亦步亦趋的跟在秦孝章身后,原本是想浑水摸鱼和划水捡漏的,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秦孝章吸引了。 秦王殿下不愧圣安帝对他“允文允武”的称赞,就见他瞄准、拉弓、射箭,先是射到一只灰兔,再是一只狐狸,后又一只野鸡…… 这小燕山的猎物,在他的弓箭下,像是家养的一样温顺。他们像是不会跑,不会跳,可事实却是,是因为秦孝章射箭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猎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沦为了秦孝章的箭下亡魂。 在秦孝章又猎杀了一只野山羊后,赵灵姝忍不住驱着马儿赶过来,“厉害了秦孝章,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夸你两句,你还飘上了,你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的么?” “不知道。” 赵灵姝冲他翻了个白眼儿,然后问了一个她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这边山上都没有百姓来打猎么,怎么猎物这么多?” 秦孝章讶异的看她一眼,似乎在纳罕她的无知。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难道我这话还问错了?” “没问错,你在周边没庄子,不了解这边的情况也情有可原。” 赵灵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不了解什么了?” 秦孝章解释说,“这周边都是权贵府上的庄子。小燕山以北的十倾田地,在寿安名下;以东的五倾田地,隶属与大长公主;西边是河流,地势也较为险要,基本无人从那边上岸,南边是武安侯府的田地。” 赵灵姝品了品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恍然大悟。 这意思是说,围绕着小燕山的都是权贵门的地盘。这些田地由附近的佃农,或是从宫里出来的年迈的太监和宫女打理。 这些人倒是有机会靠近小燕山,也能够来这边打些野物改善伙食,但是,宫里出来的大多有积攒,附近百姓则大多没本事……其他百姓怕是连靠近贵人家的田地都不敢,就更别提越过这几百亩的田地,跑到正中间的小燕山上打猎了。 ——也是因为小燕山上的猎物,若下山,最先威胁到的是几个贵人的庄子,以及贵人名下的仆役,所以衙门为送人情,每年才会特别安排差役们,前来猎杀大型猛兽。 说这些就说远了,只说因为百姓嫌少会靠近这里,就导致这边的生存环境,对野物们来说非常友好。 他们繁衍生息,时间长了,不仅被养得懵懂不怕人,数量上也很可观。 这也是秦孝章才进来半刻钟,就有如此重大收获的原因。 赵灵姝听明白了秦孝章的意思,瞬间就嫉妒上了。 不是嫉妒他们这些权贵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供着,她纯粹嫉妒他们财大气粗。 他们的田地都是论“倾”的,一倾田地是一百亩,每个人名下轻轻松松三五百亩,且绝大部分都是良田,其中更是有好多在京城有价无市的水田,就问她怎么能不嫉妒。 虽然她名下也有个三百亩的庄子,但是,那庄子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土质也不好。虽然同是良田,但良田和良田也有区别。 就像是人也分三六九等,最上边金字塔顶端那些也会分级一样。她的庄子,就是顶端圈子中的底子。 不能想,越想越郁闷。 秦孝章又启程了,赵灵姝蔫头蔫脑的缀在他身后,还在碎碎念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儿。 像秦孝章,投胎成帝后的幼子,那真是一出生就到达人生巅峰。她呢,投胎时挑了个好娘,可是爹不太给力。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她娘疼她,有啥都给她。 正这么想着,赵灵姝突然听到秦孝章一声紧绷的提醒“小心!” 声音才落下,赵灵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感觉秦孝章飞扑到她跟前,猛一把牵制住她的腰,抱住她,然后两人“噗通”一声坠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声闷钝的“叮”声响了起来。 赵灵姝眼角余光看见一条翠绿的长条,从她头顶上坠落下来,她甚至还看见那东西分成三角的舌头…… 赵灵姝身子一绷,整个人都吓懵了。 秦孝章抱着赵灵姝起身,抽出腰上的剑将那好长一条竹叶青挑到一边去。 等他垂首看向赵灵姝,就见赵灵姝脸都白了,整个人还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秦孝章后知后觉意识到,赵灵姝太安静了,她的反应,也过于失控了。 他忍不住挑眉,想掰过赵灵姝的脸看一看,赵灵姝却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的害怕一览无余,她的恐惧如此真切。 换做平时看见她如此模样,秦孝章肯定忍不住要打趣她。“无法无天的赵大姑娘,竟然还害怕这些小玩意,说出去都有损她的威风。” 但她惊惧的宛若一只被暴风雨折磨过的小鸟,整个人瑟缩做一团,过了这么长时间,唇上还没有一点血色。 那些到嘴的话,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最后,秦孝章只低声安抚她,“一只竹叶青罢了,已经死透了,不信你看。” 他挑起竹叶青,要让赵灵姝看,赵灵姝却一头扎进他炽热的胸膛里。 “我不看!你快将这东西丢出去!啊啊啊,小燕山怎么会有竹叶青!” 秦孝章无语了一瞬,“那座山里没有蛇鼠虫蚁?毒蛇也很常见,不过平常都躲着人。方才是你坐下的马儿嚼食树上的树叶,才惊动了这竹叶青。” 他当时只是随意回头看她一眼,谁料却恰好看见,那掩藏在葱翠枝叶间的一条长绳动了动。 那竹叶青之前不知是在困睡,还是在伺机而动,总之在马儿抬头吃树叶时,它抬起了头,要对赵灵姝发起攻击。 秦孝章没办法形容,当初看见那画面时,他心中的恐惧。 他宁愿当时它是朝他而来,也不想它是冲着赵灵姝而去。 好在,他出手快,赵灵姝也只是略微受惊。 不然…… 秦孝章只是想想那猩红的信子,以及冰冷的蛇瞳,便忍不住闭了闭眼,一把将怀中的赵灵姝抱紧了。 ------------ 206 心动 两人的身影掩映在茂密的灌木,和葱翠的绿树间,寒霜和徐桥看见了,只能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徐桥轻咳,“这天气,太热了。” 寒霜也支支吾吾的说,“可不是,又热又闷,进来才多长时间,我就出了一脑门子汗。” 其实现在还不到四月天,正是一年中气温最适宜的时候,更何况小燕山嫌少有人踏足,这边的植被保存的非常好。 人走在其中,能感受到一股阴凉,即便活动幅度再大,树林中的凉气都会很快淡化掉躯体的燥热。在这边玩耍,是很舒服的。 而寒霜之所以一脑门子汗,全都是吓的。 两个主子要围猎,他们做下人的自然在身后随行。 跟紧了怕打扰主子们说话,也怕惊跑了猎物,当然了,更重要的还是秦王看过来的视线过于威严,出于本能,他们不敢靠太近。 可就因为距离远了些,她没能及时发现树上的竹叶青,导致大姑娘差点被毒蛇咬中。 至今想想那竹叶青细长的身躯,寒霜都忍不住打颤。 姑娘要是出事,她也不用活了。 寒霜微微侧过身去,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后方的光景,结果她就看见,大姑娘还被殿下抱在怀里。 殿下的手紧紧的箍在姑娘的腰间,姑娘的脑袋埋在殿下怀里,这画面,看着养眼,可寒霜一眼都不敢多看。 不多看还能佯做他们没有做出有违礼法的事情,看了却知情不报,她过不了心中那关。 好在,只过了片刻,后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赵灵姝开口说,“你给我找个地方,让我坐下歇歇,我腿软。” 秦孝章发出很轻微的一道嗤笑声,“看你那点出息。” “我很有出息,我看见老虎黑熊都不带怕的,但我怕蛇。我一看见这种光溜溜的没腿的冷血动物,我就害怕。” 秦孝章说,“知道你怕,别抖了。” “你说谁抖,我么,我没有,你别瞎说,坏我威名。” “若真不害怕,你把手从我身上挪开。嘶,赵灵姝,我刚才才救你一命,你掐我算回报么?” “额,误会,我纯粹是太激动了。对,我就是太激动了。” 两人拉拉杂杂的说话,当秦孝章要将赵灵姝放在一根树桩上时,赵灵姝却一把搂住他的脖颈,腿也翘起来,直接圈住他的腰。 秦孝章额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耸动起来。 他垂首深深的看着赵灵姝,“你又做什么?” “你四处查看了么,这周边没有什么隐藏的毒虫吧?重点是蛇,别管菜花蛇还是毒蛇,你最好保证一条都不要有。” “我不保证,现在你要么下来,要么就这么抱着我。” 赵灵姝闻言,也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她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些微妙。 赵灵姝脑子一懵,她这干啥呢? 她咋这么缠着秦孝章了,这传出去像话么?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秦王殿下,他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下颌线锋利,喉结也性感明晰,看的她想手动摸一摸。 但是,不可以,那边徐桥看过来了。 赵灵姝只能依依不舍的从秦孝章身上退下来,但她还是腿软,就拽着他的胳膊说,“我们先别走,在这里休息一下再继续深入。” “你还要跟着去?”秦孝章讶异。 “那肯定的啊,也是来一次,我才猎了一只野鸡,这收获拿出去我都没脸,我怎么着也要再猎几只猎物再回去。” 中国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来都来了”,她现在就是这个心理。来都来了,不玩儿尽兴,那不是白来一趟? 尽管这山上有毒蛇,会威胁她的生命,但她之后让寒霜紧随,想来应该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了。 秦孝章不理解赵灵姝的脑回路,但他知道她固执任性,她想做的事情,想法设法总能做成。 即便现在他觉得她继续留下来不合适,有心想让徐桥送她回去,但他敢说,前脚他把人送下山,后脚赵灵姝就敢自己再跑上来。 与其去忧心她的安危,还不如就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也因此,秦孝章微颔首说了句,“随便你。” 后半段行程,赵灵姝老实多了。 她一边紧跟着秦孝章,一边让寒霜紧跟着她。 有秦孝章在前边开路,寒霜和徐桥在身后殿后,赵灵姝的人身安全得到很大的保证。在接连猎杀了一只竹鼠,一只獾后,赵灵姝终于察觉到一个大物件。 那大物件走动起来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它似乎在磨皮,庞大的身体在参天古木上蹭啊蹭的,蹭的树叶哗哗往下掉,整棵大树摇摇欲坠。 秦孝章自然早她两步听见那边的动静,他听着喘息就知道这野猪的体型不会小,便给赵灵姝打招呼,让她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同时还示意徐桥与寒霜,看好了赵灵姝,必要时带她先走。 赵灵姝虽然想猎个大的,但也不是不惜命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最惜命,才不会为了猎杀野猪,贸然去冒险。 她正想藏起来,坐下的马儿就有点受惊,打着响鼻要往后退。 这响鼻惊动了不远处的野猪,就见野猪的动作一停,随即撒丫子就往这边冲了过来。 “躲开!” 秦孝章丢下这两个字给赵灵姝,便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他的速度快,野猪的速度更快,就在秦孝章一边御马,一边瞄准射箭时,野猪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 “嗖”一声带着哨声的利响穿破空气射出去,一分不差的正中野猪的左眼。 野猪发出尖锐痛苦的嘶鸣,因为眼球被爆,左眼一片模糊,痛苦之下的野猪横冲直撞,暴躁血腥。 就在野猪将要冲到赵灵姝身边时,秦孝章又射出一箭,这一箭正中野猪覆盖着厚厚鬃毛的的腿骨,野猪跑着跑着,噗通跪在地上。 也就在野猪仰头嘶鸣这一瞬,秦孝章再出一箭。 这一箭射出时,周遭的山林都寂静了,这里似乎成了真空区域。 赵灵姝不知道这一箭的力道有多大,但她感觉周围空气似扭曲了一瞬,再然后,箭矢猛地射中野猪脖子,伴随“砰”一声巨响,这头足有五百斤重的庞然大物,被射了个仰倒,甚至在地上翻了两圈,才彻底的不动弹了。 赵灵姝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那一幕,看着站在树叶的空隙间,正被阳光圈住的少年,心跳快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野猪脖子的皮肤本就厚实,上边往往还长着粗硬的鬃毛,加上这里是野猪惯常摩擦的部位,其厚度甚至堪比野猪的后背。 但就是披上重重铠甲的这个部位,被秦孝章一箭射穿,甚至整支箭都射了进去,只余箭尾的翎毛在轻轻晃动。 这一刻,不仅赵灵姝震惊到失语,就连寒霜,都忍不住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殿下手上所持的弓,应该是九石的。” 赵灵姝对古代弓箭所知不多,但弓箭分一石到九石她还是知道的。寻常成年男子,能拉开三到四石的弓已是不易,要拉来九石的弓,那必须要有异于寻常人的神力。 九石在现代数量关系中,差不多有五百四十斤,而秦孝章不废吹灰之力,就拉了几个来回。 她以前常在秦孝章跟前耀武扬威,也没少气他,秦孝章没一巴掌将她扇飞,真是对她仁慈了。 许是看出了赵灵姝心中所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徐桥说,“大姑娘以后对我们殿下客气一些吧,我们殿下对你可是很客气的。” 赵灵姝点头,那可太客气了。 他要是不客气,她怕是早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还在哪儿叽叽歪歪做什么?等着我将这野猪拖回去?” 秦孝章看着这边发话,徐桥嘿嘿笑着,一溜小跑跑过去。 但是,他跑过去也没用。因为野猪太大,他拖不动,马也拖不动。 且因为这边见了血,血腥味儿会引来猛兽,所以还要尽快将这东西弄下山,再将现场清理。 不得已,徐桥吹了三长两短的口哨,召集了人手来。 那些穿着和徐桥一模一样的侍卫,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其中两人一起用力,抬着野猪就下山了。 而留下的人,有条不紊的清理,掩埋,现场很快恢复如常。 尽管恢复了,血腥味儿肯定还存在着,人闻不到,野兽一定会闻到。 秦孝章就说,“今天就到这里,咱们也下山。” 赵灵姝有些遗憾,“这就走么?” 她还想看秦孝章大发神威。 弓箭手秦孝章身上,真是有股逼死人的魅力。 她看的眼都不想眨,至今想起仍旧为之惊艳。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山上,明天能来么?” 秦孝章直直的看着赵灵姝,赵灵姝也不遮不掩的看着他。 她的欣赏、仰慕、佩服等情绪,一览无余的映在她的眼睛里,秦孝章只是看着,便觉得心跳失衡,呼吸困难。 许久后,他喑哑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明天不行,最近几天都不行。血腥味儿难散,安全起见,最近几天都不要上山。”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再过来?不过来也行,还有骑马射箭或是围猎的计划么,我能随行么?” “没有,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你会影响我发挥。” “不会的,下次我和今天一样,距离你远远的,保证不会影响你,能让你玩的痛痛快快。” 秦孝章发出很轻的一声笑,貌似心情很愉悦,但是,他依旧没同意赵灵姝的请求。 赵灵姝就骑马走在他身侧,缠着他,烦着他,“答应吧,我发誓绝对老老实实,保证不碍你事。” 可她不知道,她若出现,只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便已让他心跳失衡,头脑眩晕,这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大的妨碍。 秦孝章便再次摇头,“不行。” “好你个秦孝章,我还是不是你好友了?你害我差点被毒蛇咬死,我都没与你计较,你倒好,小气吧啦的,我想看你射箭你都不答应。” 秦孝章克制着眸中的笑意流淌,他艰难的压制着要翘起来的唇角,努力语气平静的问她,“你差点被蛇咬,是我害你的?” “可不就是你么!你走在前边,你没做好侦查工作,我被蛇咬,你要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 “你只要答应我,下次射箭让我随你一道去,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件事了。这买卖你稳赚不赔,你好好考虑考虑。” 好好考虑过后的秦孝章,微垂着眸子,掩盖住面上所有情绪,“不得不”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 得偿所愿的赵灵姝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但因为坐在马上,她没有真的蹦起来,却摇头晃脑和秦孝章说,“厉害了秦孝章,没想到你真的文武双全。你这手射箭的本事跟谁学的?你别和我说,也是你太子大哥教的。” 太子只会提点,师父另有其人,这样的话她不想听第二遍。 秦孝章似乎也想起了那次糊弄她的事儿,忍不住勾唇一笑,“这次不是我大哥,是我父皇。” “你父皇提点你,然后太傅教导你?” 回应她的是秦孝章发出的一串清朗的笑声。 年轻的男子意气风发,英俊倜傥,此时他惯常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暖意,便让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温柔的让赵灵姝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然后心里止不住的念叨:不愧是皇室颜值担当。 这容貌,别说在皇室中,怕是在整个京城,在整个大秦朝,能在颜值、气质与能耐上超过秦孝章的……不会有这个人的!秦王殿下在她眼里就是最好的! 和煦的威风中,秦孝章看着赵灵姝说,“父皇教我射箭,却不忍我辛苦,日常便只许拉弓五十下。” 但他要强,也喜欢,每次都会拉满三百下。 年幼的他,身上带着残毒的他,不知基于什么信念,在烈日与皓雪中一下下拉着弓。 父皇不理解,甚至有时候,他自己也想不通。 却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炫耀给她看,在她面前展示一个最好的自己,诱哄她,对他心折,心许! 原来,有些事情,上天真的做好了安排。 ------------ 207 受伤的李骋 赵灵姝和秦孝章在下山的途中,先是遇到了满载而归的寿安,随即又遇到了灰头土脸、没什么收获的胖丫和徐桥。 寿安先不说,别看她是个藏在深宫中的公主,但骑射弓马这些寿安公主自小就跟着女夫子学。 她又自诩为中宫嫡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出个表率来,就真的很刻苦。 刻苦的结果就是,她练就了一手好骑射。在每年西山围猎时都会有所斩获,在这小燕山自然也收获不小。 反观胖丫和李骋这一组,胖丫骑射弓马都不熟练,可李骋却是个中好手。 别看他吊儿郎当,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家里人费尽心思给他安排的差事也不干,不是开个茶楼消遣,就是到东宫和太子那里串门刷存在感,以求以后表哥和表弟继续照拂他……就真的很没有上进心! 但没有上进心,却不能否定李骋骑射弓马上的能耐。 他不是秦孝章的伴读,胜似秦孝章的伴读,以前也常出入宫廷,甚至还有把皇宫当家住的时候。 身残志坚的秦王殿下尚且如此刻苦努力,他个四肢健全的,若是小小年纪就躺平,那说不过去。 那时候李骋年纪小,也好哄,便经常跟着秦孝章习练武艺。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即便他再懒散,再摸鱼,也学出模样来了。 可能耐的李骋,在这次围猎中颗粒无收,纯粹是因为他有个猪队友。 猪队友=胖丫。 胖丫发现了一窝兔子,喊人过去帮忙,李骋去了,两人也确实在那兔子洞附近,又发现了好几个出口。 于是,两人商商量量,开始堵住其余洞口,专注在一个地方守着。 他们用烟熏,还真把洞里的兔子等出来了。 但兔子冲劲太足,直接跳到胖丫怀里,把胖丫吓的够呛。 尤其冲进她怀里的,还是那只腿上带着袖箭,此时流出的血已经把半身雪白的皮毛都染红的兔子,胖丫怜悯之心大起,然后一松手、一错眼,兔子就从她怀中跳出去逃跑了! 跑了兔子,胖丫条件反射跳起来去追。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又被旁边过于茂密的草丛绊倒。 李骋怕她摔出个好歹,先去扶她了,兔子窝的大小兔子们,趁着这一会儿功夫,全都跑没影了。 两人为了谁该为这件事情负责,争执了好半晌。 好不容易决定休兵,先猎别的猎物去,结果就看到了空中放出的要求撤离的信号。 两人怕出意外,咬咬牙开始往外走,然后,就和另外三人碰了个正着。 等从赵灵姝口中得知,是因为秦孝章猎杀了一头五百斤左右的野猪,怕血腥味儿招来更大的猎物,才决定先回去的,李骋眼珠子都羡慕红了。 “早知道我就跟着表弟了。” 男人么,对猛兽都有执念,有生之年不猎个虎豹熊,都感觉自己这一身功夫白学了。 可以往去西山围猎,里边的猛兽早就被绞杀干净,剩余的一些攻击力不强的,他们运气好从来没遇上过。 这怕是他和“猛兽”距离最近的一次了,可就因为选错了队友,他遗憾的错过了。 李骋就说胖丫,“都怪你这个绊脚石。” “你才是绊脚石!我是拉着你了还是拽着你了?我说来个人帮我逮兔子,谁让你过来的?你没经验,还瞎指挥,点的柴火弄出的烟,差点没把我熏死。” “你还好意思提烟熏人,那还不是你找来的柴火。你倒是找干草啊,你湿草干草一起拿过来,有烟那多正常。再说了,我们熏兔子,用的不就是烟么?” 胖丫亏就亏在嘴巴笨。 明明她脑子里有一脑门的话要说,可是急的抓耳挠腮之下,她愈发说不出来。 胖丫气急了,扬起手要打李骋。 李骋见状立马就说,“果真跟啥人学啥样,大姑娘就爱打人,你是把她的做派都学到手了。” 赵灵姝从李骋身后冒出来,“你皮痒了,连我你都排揎上了?我看你胆儿挺肥,要不要割下来二两爆炒下酒?” 李骋瞬间被恶心到了,骑着马一瞬间跑出了二里地。 一行人磨磨蹭蹭回到了别院,这时候天色都昏暗了。 可如此昏暗的天色,也掩不住野猪雄伟的身形。 那野猪躺在前院的院子里,左眼、左腿和喉咙处还插着秦孝章的箭。那箭插的太过深入,感觉都插到胸腔里了,李骋见了,啧啧称叹,同时对秦孝章退避三舍。 他心有余悸说,“太凶残了。” “以前表弟就厉害,现在的表弟更是不给人活路。” “我作甚要想不开跟你去打猎,我本来很有能耐的,和你一比,我就成了个菜鸡。” “下次再也不和你们一道出去了,我伤脸面了。” 没人理会李骋,其余几人都先回院子洗漱去了。 赵灵姝和胖丫一个院子,她先洗漱好,随后将净室让给胖丫。 胖丫磨蹭了许久才从净室出来,她蔫头耷脑,看起来精神怏怏的。 赵灵姝以为她还在为李骋的碎嘴伤心,就说她,“别和李骋一般见识,他那人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他说啥你都当他放屁,千万别往心里去。” 胖丫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知道了这么还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心事,亦或是,李骋私下里说更难听的话了?” 胖丫赶紧摇头,然后又迟疑的点头。 赵灵姝见状,眉头都拧紧了,“他说什么难听的了?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亏他还是承恩公府的二公子,就因为几只兔子,就恶语伤人,太过分了吧?” 胖丫见姐姐一副要出去找李骋理论的架势,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的姐姐。” “什么没有?” “李骋没背着你们说难听话,真没有。” “既然没有,你摆出这幅魂不守舍的表情,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胖丫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模样可看急了赵灵姝,她最不耐烦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了。 她就逼问,“因为什么,快点说。” 许是赵灵姝面色太严厉了,胖丫被吓住了,她也不敢再隐瞒,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了。 “我抓兔子绊倒了,李骋来扶我,结果他没留神,应该是没留神,他摸到我这里了。” 胖丫红着脸,指着胸口前的位置。 赵灵姝蹙眉问,“摸你胸口了?” “不是,是,是这里。”胖丫指向了她的左胸。 胖丫人丰腴,那里就显得很有存在感。明明她还未及笄,可那里的隆起比赵灵姝还明显。 赵灵姝不止一次羡慕过胖丫胸大,可年纪小的胖丫,不止一次为自己丰满的胸脯懊恼。 她觉得这里太显眼不太好,有伤风化。 还是赵灵姝多次开解她,胖丫才能正视自己的身体,并接受自己这里略大一些,也是美的这件事情。 但是,接受是接受了,被人摸到,就接受不了了。 胖丫接受不了,赵灵姝同样接受不了。 胖丫被李骋袭胸了? “你说清楚,李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应该,应该是无意的。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碰到我这个部位了,扶我起来后,还训我下次小心点。” “真的?” “真的。” 那就不好办了。 若李骋是有意,那他就是个登徒浪子,赵灵姝高低得套麻袋暴揍他一顿,给胖丫出气。 可李骋是无意的,且事后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她故意找茬,就会让李骋反思自己的行为。 若是他真后知后觉再意识到什么,再不弄巧成拙了? 赵灵姝就下结论,“这件事别说出去,更不能找李骋对峙。你若心里不舒坦,姐姐找机会偷偷给你出气。” “不用,算了吧。姐姐不用帮我出气,总归他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也占了胖丫的便宜。胖丫心里肯定是不自在的,甚至是介怀的,要不然回来和李骋呛呛时,话里不会有那么大的火药味儿。 作为疼爱妹妹的姐姐,赵灵姝是势必要为胖丫做些什么的。她就安慰胖丫,你只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凡事都有姐姐给你做主。 赵灵姝所谓的做主,就是在用晚膳时,故意把李骋不爱吃的菜肴换到他面前,然后故意在他喝汤时,讲了个冷笑话。 结果就是李骋笑的前仰后合,嘴中的汤喷了满桌子。 李骋成功恶心到众人,然后被秦孝章撵下桌。 但赵灵姝作为罪魁祸首,也得了秦孝章两个冷眼,并被秦孝章殿下和寿安公主严重警告:下次用膳时,坚决不准讲冷笑话! 这一天到此为此。 翌日几人出门去听大戏。 说是听戏,其实就是哪儿人多往哪儿钻,主打一个凑热闹。 秦孝章不乐意参加这个活动,但一比四他明显处于弱势,最后被赵灵姝和寿安公主合力拉了出去。 唱大戏的地方,距离寿安公主的别院有些距离。那边距离赵伯耕赔偿给赵灵姝母女俩的庄子,反倒更近一些。 一行人赶过去。 李骋图潇洒,自己骑在马上,其余几人则依旧坐在马车中。 李骋见状,就怂恿秦孝章,“出来骑马啊,跟几个丫头片子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装什么身娇体软?” 然后李骋被秦孝章死亡凝视了一分钟,并被秦王殿下授意徐桥,在他乘坐的马屁股上摔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鸣叫一声撒开四蹄便跑。 这可是乡间小路,前几天又刚下过雨,行人或踩在泥地里徒行,或推着独轮车,赶着牛车去上工,以至于这边的路当真不好走,李骋在马上跑了一会儿,便被颠的侧身狂呕起来。 马车内赵灵姝几人听见了声音,掀开车窗帘子去看,成功被那一幕恶心到了。 赵灵姝就说秦孝章,“失策了吧,应该然马调转头,再拍马屁的。” 这样马是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跑的,不影响他们继续赶路。现在好了,一想到路边有好多出自李骋之口的秽物,就好恶心。 秦孝章也觉得自己失策了,他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误,略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心急了。” “这旁边还有别的路么,我们可以换别的路走么?” “你问徐桥。” 徐桥的回答让众人失望了。 周围倒是有不少小路,但小路最宽处,也仅能容下两人并行。而他们现在乘坐的马车,虽然是特意更换了的青帷马车,但车轴处也有三人宽,在小路上根本没办法行走。 于是,几人不得不忍着恶心,走过了那段淋洒了李骋秽物的路段。 好不容易过了这段路,几人赶紧放开了口鼻呼吸。 可憋死他们了。 刚才为了少呼吸些秽气,他们一直是屏着呼吸的,再晚一会儿,真要把他们憋死了。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见着了李骋。 李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几个,气的鼻子都歪了,“你们给我等着,折腾我,没想到把你们也给折腾到了吧?活该,这就是你们作恶的报应。” 没人理会他,几人俱都嫌弃他刚呕吐过。 唯有徐桥,从身上解下水囊问,“二爷,您要不要漱漱口?” “要。”李骋一边应答,一边伸手去接水囊。 但是徐桥又忙把水囊缩回来。 “二爷,这是我私人用的水囊,怕您嫌弃脏,我就不直接给你用了。您张着嘴,我直接往您嘴巴里倒水,您看成么?” 李骋脸黑的好似乌云罩顶,再看马车里,此时传来几人响亮的大笑声。 不止是几位主子,就连身后跟着的丫鬟侍卫们,也都忍俊不禁抿着嘴巴笑的乐不可支。 这次换成李骋一个人受伤了! 受伤的李骋,连嘴巴也没漱,就三两下下了马,上了马车。 他想威逼马车内的几人,说谁在笑,就故意往谁脸上哈气。 但车内三个姑娘,貌似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不提身份上得罪不起,就说往人脸上哈气,跟耍流氓差不多,对方长辈的报复,他绝对承受不起。 那就剩下一人,也就是他那好表弟秦孝章。 这个就更得罪不起了,他坚信,自己若再靠近一步,表弟能让暗卫出来,直接拎着他的腿,把他丢出去! ------------ 208 看大戏 乡间的小路颠簸难行,险些把几人肺都颠出来。 一开始还觉得李骋骑马瞎显摆的赵灵姝几人,后来为了透口气,不至于让自己吐在马车中,便都问身后的下人们要了马,骑在马上赶路。 看到这一幕,李骋又笑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嫌我风骚啊,有本事你们坐回马车去。” “哎呀呀,这天真蓝,阳光真暖,晒的我真舒坦……” 没有人想理会李骋,几人俱都觉得李骋的嘴脸过于丑陋。 好在这次没走多久,一行人就看到了摆在村外荒地上的戏台子。 戏台子取地利之便,就在一处山坡的高处。那高处地势平坦,地方也大,若非上边的土地赤贫,也蓄不住水,不至于如此荒废。 但荒了就荒了,此番派上了用场,主家连夜请人将上边的杂草灌木处理干净,这边就是一处现场的戏台子。 此时就见戏台子上有老旦、花旦声情并茂的唱着祝寿的大戏,几个或扮做童儿,或扮做小厮的丑角,或笑或闹在旁边渲染氛围,又有十里八村的百姓坐在戏台子上专注的看着,不时发出轰然叫好声,当真好生热闹的场面。 赵灵姝和李骋都爱凑热闹,两人便先下了马。等其余几人下马的空档,赵灵姝和李骋说,“这人也太多了。” 没有一千,最少也有八百,感觉十里八村的百姓都来这里了。 要是站在高处往下看,黑压压一片人头,别说,还挺吓人。 其实现在就挺吓人的,因为那些看戏的百姓见到这么多生面孔,齐刷刷侧过头来看他们。 百姓枯黄麻木的脸上有好奇,有探究,有算计,也有打量,一个两个人看没感觉,这么多人一起看,看的人心里直打鼓。 赵灵姝就抬着下巴示意正在下马的秦孝章几人,“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这边人太多了。” “僻静的地方?那还怎么看戏?难道你不是来看戏的?” 赵灵姝回应秦孝章,“我还真不是来看戏的,我主要是凑个热闹,体验一下这种氛围。” “宫里以及勋贵世家办宴席,请戏班子唱戏没这种氛围?” “那还真没有。” 贵人矜持么。 即便看到精彩的地方,也不会像老百姓这样拍手叫好,他们会唏嘘感叹,然后冷静吩咐身边人,“给戏班子的人看赏。” 那像是乡间土里的这些小老百姓,好就真大声吆喝“唱得好”,不好能骂出声,甚至能往台子上丢烂菜叶和臭鸡蛋。 而且宫里和勋贵人家听得戏文雅,那唱词斟词酌句,有时候没点文化你都听不懂。就像是上年皇后娘娘生辰时,特意点的曹家班的《祝月亭》,戏是好戏,戏子们唱功身段也无可挑剔,可就是唱词文雅,是足以被记载在书籍上传载下去的那种文雅。 用两个成语来形容,一个是阳春白雪,曲高而和寡,不太合她的胃口;一个是下里巴人,通俗易通,满含小老百姓惯常爱用的俚语俗语,且动作活泼热闹,看起来就吸人眼球。 虽然她也不太爱看,但她喜欢凑这种热闹。 赵灵姝示意胖丫和寿安都跟上来,乡间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百姓都聚在这里,那些二流子也都凑过来。 这些人许是看出了他们是贵人,眼神中已经尽可能收敛,但还是不免带上些污秽,让人瞧见怪生气的。 秦孝章也看见了,他便蹙紧眉头,想带几人回去。 胖丫和寿安却不乐意。 两人跟两土包子似的,看见这场面,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他们东看看西看看,觉得眼前的每一幅画面,都区别于他们过往的记忆,让他们长大见识了。 寿安蠢蠢欲动,胖丫也是如此,小姐妹俩对视一眼,“我们凑近了去看看?” “可以。” “不可以。” 说“可以”的是胖丫,说“不可以”的是赵灵姝。 赵灵姝在寿安和胖丫疑惑的视线下,指了指一些挂在树梢上的无赖,“那些人不是好东西。” 寿安看了两眼,就明白姝姝在担心什么。 但是,有什么可怕的? 她和胖丫身边那么多丫鬟侍卫呢。 这些乡间的二流子能有多恶,还能恶得过满心算计的纨绔公子? 只要他们不想死,他们便不会做出格的事儿。 寿安就说,“不怕,让侍卫去吓唬一通就好了。难得出来一次,难得见识这场面,我和胖丫去看看就回来。” “就是,就是,姐姐我们去去就回。” 两人冲着秦孝章和赵灵姝笑了笑,随即拉着手带着丫鬟跑远了。 李骋见他们跑过去,也赶紧跟过去。 他是个人来疯,有热闹什么时候也缺不了他。 现场只剩下赵灵姝与秦孝章,他们两个是肯定不会凑近了看的。 秦王殿下甚至嫌弃这里吵闹,恨不能立马回马车中去。 他眉头都蹙起来了,神情看着有些不耐烦。赵灵姝也觉得这情景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但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玩么,绷着个脸算怎么回事。 赵灵姝也听不懂戏台上,老旦花旦咿咿呀呀具体在唱什么,她也不为难自己,一边听着铜锣梆子的响声,一边问秦孝章,“你下次围猎能教我射箭么?” 秦孝章看她,“你不是会?” “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你跟前提都提不起来。” 和秦王殿下的骑射弓马比起来,那她手射箭的本事,像是小孩儿在过家家,主打一个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赵灵姝慕强,也是真想学本事,就好声好气的和秦孝章打商量,“你教我,我给你拜师礼。” 秦孝章斜睨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却将他的想法都说尽了。 他那意思赫然是,我还能贪图你的拜师礼?你拿的出的拜师礼我难道会没有?我还能稀罕你的东西? “我自然知道殿下的库房中奇珍重宝无数,但我能拿出来的拜师礼,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 赵灵姝果不其然等到秦孝章问她,“什么好东西?” “我先保个密,等你教会我射箭,我再给你。” 秦孝章笑了,嘴角轻勾起来,“等我教会你射箭,你给我两个果子,也能说那是好东西。” 别说,这种事儿赵灵姝绝对办的出来。 这也确实是赵灵姝的打算。 她库房中确实有些好东西,但这些和秦孝章的东西比起来,肯定不值一提。 他都那么富有了,再贪图她那三瓜两枣就不合适了。 赵灵姝确实准备敷衍他的,但只准备选些一般的给他,没丧良心的真给他两个果子打发他。 但秦孝章的提议打开了她的思绪,她突然就觉得两个果子也挺好的。 只要她给果子增加些附属含义,让他们成为报酬绝对可能。 圣诞夜的苹果,不就是因为一个“平安”的噱头而身价倍增? 既如此,如果是她亲手摘来、清洗、切块,甚至是亲手喂到秦王殿下口中的果子,是不是也价值连城? 哎呀呀,这个主意真是棒极了。 赵灵姝嘿嘿笑,“总之只要你教会我射箭,我肯定给你丰厚的报酬,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如果我吃亏了呢?” “你可以从我身上讨利息,这话我承诺的,保证算数。” 这个保证是有有效期的,至于有效期多久,还是不要说给秦孝章听了。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友好协商,等秦孝章下次出门围猎时,便教导赵灵姝射箭之术,赵灵姝许以重宝作为报酬。 赵灵姝又请教了秦孝章许多射箭的技巧,秦孝章倒是不藏私,有什么就说什么。 但赵灵姝也听出来了,跟他学,是能学到技术,但要练到百发百中,练到能射死五百斤的野猪,一来要看天赋,二来,力气不是一天半天能练出来的。 而且,姑娘家的力气毕竟有限,即便练破天,能拉动五石的弓已是极限。 好在赵灵姝不用上阵杀敌,也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心。她重在追求准头,至于力气不够,那不是还可以准头来凑? 赵灵姝又问秦孝章,为什么昨天钓鱼,他一钓一个准,她却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条脱钩的鱼,钓鱼的技巧又在哪里? 秦孝章许是真的无聊,便又给她讲如何打窝、如何观察、如何溜鱼、如何收线,真真是处处都是学问。 赵灵姝听了个全程,然后脑袋越来越懵。 她觉得秦孝章传授的知识很有道理,但是,她看他昨日钓鱼,也没这么讲道理。 真的,昨日秦孝章钓鱼就可见简单了。他就是把鱼钩抛下去,然后把鱼钩取上来。 什么打窝、观察、溜鱼、收线,秦孝章钓鱼时有这过程么?为什么她一点都没发现? 赵灵姝觉的秦孝章在逗她,但她没有证据。 她便用那双妩媚的大眼睛怀疑的看着秦孝章,直到秦孝章轻咳一声侧首过去,似是在忍笑,赵灵姝终于醒悟,秦孝章就是在驴她。 “好啊,我把你当师傅,你把我当猴子。” 秦孝章清朗性感的笑声再也憋不住,忍不住便朗笑出声来。 赵灵姝看他雍容高雅,真是好一个清贵公子。结果清贵公子不干人事,在这瞎哄小姑娘。 赵灵姝的巴掌直接拍出去,要打他的胳膊。 秦孝章不知为何偏在这时候侧了下身,于是,赵灵姝的手好巧不巧拍在他掌心。 秦孝章像是有应激反应,一下就将她的手掌攥实了。 他握的紧紧的,生恐她逃了似的。 赵灵姝气坏了,瞪着他,“你把我的手放开。” “不放,放开你又打人。” “你不该打么?你说你这人,看起来那么正经,结果你尽办些不正经的事儿。看把我哄得晕头转向,你得意么,高兴么?你快要乐傻了吧?” “没有,只是略有些欢喜。” “你还略有些欢喜,哼,我看你是很欢喜。你瞧瞧你那嘴角翘的,都快翘到头顶上了。” 回应赵灵姝的,是秦孝章愈加低沉愉悦的笑声。 年轻俊美的男子笑起来,便连每一个弧度都是勾人的,看的赵灵姝心痒痒,那种蠢蠢欲动又开始在心中作祟。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呢! 赵灵姝碎碎念,“不是人,故意哄人,朝堂上的人还说你是君子,我看你就是个伪君子!” 秦孝章轻笑一声看她,“刚才没骗你,钓鱼确实要有耐心,再就是要有技巧。我方才告诉你的,便是技巧,你好好学,不愁钓不到鱼。” “你倒是先用技巧钓上来鱼再说。” “我不用技巧,我天生鱼缘好,甩了钩,便有鱼来咬。” 赵灵姝心里腹诽了一句,难道鱼咬钩也看人?那这个看人的标准是什么?是看谁好看就咬谁的钩,还是看谁身材好就咬谁的钩?把这个标准说出来,她参考一下。 赵灵姝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突然感觉被秦孝章攥着的那只手掌陡然一紧。 “怎么了?” 她条件反射开口。 结果没等来秦孝章的回应,她便顺着秦孝章的视线去看。这一看之下,赵灵姝直接挑起眉头。 就见不远处的人群外围,几个男女簇拥着一个姑娘往外走,不是无意还是有意,一行人走到了李骋身侧。 然后人挤人,那姑娘直接被挤到了李骋身上。她没站稳,一个踉跄,被李骋抱个正着。 李骋几乎是立即就将人丢开了去,但却被那几个男女围了起来。 赵灵姝不用仔细看,都知道这些人在问李骋要赔偿,或者干脆让李骋娶了那个姑娘。 这算计太明显了,秦孝章自然能看出来,李骋又是他嫡亲的表兄弟,看见这一幕他自然会发怒。 其实赵灵姝也怒。 不是怒那些心存算计且付诸行动的百姓,她怒的是李骋那只手。 看李骋刚才丢人丢的多快,明显他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 可他只是略碰到那位姑娘的胸部和咯吱窝中间的地方,手还不算太越界,这他就知道不妥了,那昨天他的手可是都放在胖丫左胸上了,他会不知道自己究竟碰到了啥? 渣男,就装吧。 ? ?今天还是一更!我家老大今年上一年级,老师通知今天来家访。结果家访五分钟,我大扫除家里多半天。早知道不收拾了,浪费这个时间我不如码字。不敢承诺明天多码字,因为越是承诺越是做不到。宝宝们见谅啊,这篇文在收尾了,我在理情节,所以有时候更的少大家别急啊。 ------------ 209 美得你 不远处的闹剧,自然不用赵灵姝出面处理。 李骋虽然不会和妇道人家拉拉扯扯,但寿安身边带着人呢。 那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暗卫,一个顶十个。不仅是在武力值上碾压众人,处理家长里短的小事儿,更是杀鸡用牛刀。 事情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决了,那横行乡里的一家子别说占便宜了,却如丧家之犬一样,灰头土脸的捂着脸跑远了。 就在这一家子离开后,围着戏台看戏的百姓突然轰然叫好,巴掌拍的震天响。 这叫好声自然那不是给戏台上的戏子们的,却是冲着他们这行人来的。 李骋脸皮厚,面对着他人的鼓掌,还四处拱手表示大家厚爱了,寿安和胖丫却没那么厚的脸皮。两人受不住被人这么盯着看,带上下人火速回来了。 “走吧,六哥,咱们回去吧。” 秦孝章手中还握着赵灵姝的手,两人把这茬都忘了,及至寿安和胖丫用狐疑的眼神看他们俩,两人才后知后觉还有这么一码事儿。 他们各自将手收回,动作轻巧随意,好似刚才那幕场景,真就小的不值一提。 但这是小事么? 他们两个牵手了诶。 寿安对胖丫挤眉弄眼:绝对有情况! 胖丫也点头如小鸡啄米,她也是如此认为的。 两人紧盯着赵灵姝和秦孝章,可惜这两人的表情稳如老狗,谁也别想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猫腻来。 李骋很快过来了,赵灵姝恶狠狠的盯了他两下。 李骋就开始叫屈,“又不是我故意招惹那一家子,是他们看到本少爷好皮相,想攀龙附凤。我还委屈呢,你不替我伸张还在这儿给我白眼,赵灵姝你怎么做人朋友的?” 赵灵姝说,“交上你这种朋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骋还想说什么,赵灵姝状似随意的将右胳膊横在了胸前。 她这个动作很巧妙,不知情的会以为她是嫌弃衣衫扭了,在整理另一侧的衣衫,可聪明如李骋,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深意。 李骋也想到了,昨日因缘际会之下,手掌碰到的一抹丰润的绵软。 当时他也不知如何想的,或许是怕尴尬,或许是太惶恐,总之他没有揭破这件事,只当那件事根本不存在。 他原以为胖丫小,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 如今再看,胖丫虽小,却是个姑娘家,她不会不知道自己被碰了什么地方。当时不敢声张,回头还不得给她姐姐告状? 李骋一张脸,在一瞬间就红成个番茄。 他难堪又窘迫,“唰”一下将头侧过去。 他这模样看呆了寿安和胖丫,就连秦孝章,都对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秦孝章到底是机敏的,他眼角余光注意到赵灵姝的动作,眉宇间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寿安不知所以。 胖丫却是另一个当事人。 她以往脑子很混沌的,有时候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 这一次却不知道怎么了,她的脑子像是被大雨冲刷过一样,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明。 但胖丫宁愿自己的脑子还是混沌的,不然她不会如此窘迫尴尬。 她的脸也在瞬间红透了,红的像秋天的大苹果,水润带香,看起来颇有食欲。 突然,胖丫的视线和李骋的视线对视上,两人狼狈至极,俱都惊惶的将视线转移开。 他们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这种变化其余三人都注意到了。 赵灵姝和秦孝章的视线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寿安公主则变得若有所思,盯着胖丫和李骋看了又看,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事情。 回程的路上,胖丫头一个钻进马车车厢。 寿安想打探一些事情,就也跟着钻了进去。 李骋和秦孝章已经坐在高头大马上,唯剩下赵灵姝一个,在坐车和骑马之间犹豫不决。 寿安冲赵灵姝招手,“过来一起坐。” “也行吧。” 赵灵姝三两下上了马车,然后被寿安公主一把抓了过去,“说,你们藏了什么小秘密不告诉我。” 胖丫压低声音赶紧说,“没有啊。” 赵灵姝也摇着头,眼神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我没有秘密。” 寿安瞪她,“还说谎,我们看戏回来时,你和我六哥手拉手呢。你给我说这叫没秘密?我不瞎也不傻,不过是现在没空理会你。你考虑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和我说,我现在先审胖丫,等会儿再审你。” 赵灵姝咬死了说,“我真没秘密,你再让我考虑,我也没有秘密。” “你等着,我一会儿审你,现在先说胖丫的事儿……胖丫,你和李骋怎么了?” 胖丫支支吾吾,脸上的红晕别说下去了,却是蔓延的更厉害了。 小姑娘像是白皮大馅儿的肉包子,浑身上下的皮肤白的跟玉似的,她一紧张,一窘迫,不仅耳朵红透了,就连脖颈的皮肤,以及掩映在衣裳下的部分皮肤,都开始变红。 这明显是有事儿! “你老实交代。” 胖丫一开始还不乐意说,但寿安说了,“不能厚此薄彼。”意思就,不能只告诉姝姝,不告诉她。姝姝是她的姐姐,她也是她的姐姐,要瞒就都瞒着,要不瞒就都不能瞒,她所求就一个公平。 最后,寿安到底是从胖丫嘴里,套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但是,知道后,寿安就麻了。 虽说表哥碰到胖丫的胸这件事,完全是意外,但是,总要给个交代吧? 看表哥那样子,他对这件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既然知道,还装聋作哑,更可恶了。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说破这件事,情况会不会更糟糕? 寿安左想右想想不出个解决办法,这时候她就开始后悔,没事儿乱打听人家的隐私干啥! 她刚才就应该尊重胖丫,不套胖丫的话。 知道的越少越长寿,她怎么就记不住这句话。 扭过头想打听姝姝和她六哥的事情,但刚受到的教训让她犹豫了。 若是姝姝和六哥真有点什么,她还能将他们卖了,把这事儿告诉母后?可若是不告诉母后,感觉又好像是背叛了父皇和母后? 寿安公主纠结过后,一把捂住赵灵姝的嘴,“你啥也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不管你想听不想听,反正我一直都没想说。 你倒是松开我的嘴啊,你是想闷死我么? 三个人坐在马车中,压低了声音,又说了说刚才想赖上李骋那家人。 那家人一看心眼儿就多,而且百姓们对于他们落荒而逃,回以热烈的叫好,可见不是啥好人。 能在距离皇庄这么近的地方作威作福,可见背后一定有富贵亲戚撑腰。 寿安的意思是,回头就让六哥派人仔细去查查这件事。 若都不是啥好人,就都处理了。若是那家人仗着背后的人不知情而为所欲为,那就将他们的作为通知他们的靠山。 总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别院。 午膳准备的简单,但吃起来非常有滋味。 厨娘就地取材,上午带人摘了许多新鲜的野菜。 荠菜最肥嫩,配上五花肉,做成了圆滚滚的荠菜饺子;蒲公英焯水凉拌,清热又下火;蕨菜与腊肉一块炒,腊肉的油脂浸润着蕨菜,山野气息与烟熏风味儿交织在一起,也是一道美味。 这个时节,最不可少的是香椿,一道香椿拌豆腐,清爽鲜嫩,余味无穷。 只有素菜还不够,厨娘还让下人去不远处的小河里抓了鱼虾和黄鳝。虾白灼,黄鳝爆炒,白鲢一鱼两吃,鱼腹肉切片做成豆豉蒸白鲢,鱼头则煲汤。 一桌子乡野之物做成的饭食,吃的几人心满意足。 等喝了消食茶,又说了些闲话,几人便都回房午休去了。 落日将要西沉时,几人又开始张罗烧烤。 这不是昨天弄了许多猎物么,昨天回来太晚了,也没时间料理,索性现在晚上天还很凉,放一天不是问题。 白日里,几人去看大戏时,下人们便将一应猎物都料理了。或是切成块,或是切成片,该腌制的腌制,该泡水的泡水,等几人按照约定时间去了前院,烧烤的一应物什全都准备好了。 赵灵姝看着正在生火的李骋,以及坐在李骋边上,自在的伸着长腿,斜靠在树上休息的秦孝章。 她开口问,“昨天的猎物,往京城送了么?” “送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李骋,“表弟一恢复,就猎杀了那么大的野猪,怎么也得将这野猪送回去炫耀炫耀。” 原本他是打算让人将野猪杀好,直接给几家分肉的,但是,不让人见识见识野猪的庞大,那能将殿下的威风宣扬出去? 李骋为他表弟的名声操碎了心,便做主让人将整头野猪送到京城去。 等野猪杀好分好,肉该送到哪里全靠她娘张罗,只要别忘了给他们送来一块儿,让他们下午烧烤就行。 李骋洋洋得意,“殿下的威名肯定传遍了整个京城,殿下若能娶到娇女,我必定要坐上席。” 赵灵姝在一边说风凉话,“你爹能坐上席就不错了,还你坐上席,大白天的,你做啥梦呢?” 李骋不高兴,“我好歹也是半个媒人?” “有本事,你直接给你表弟选好媳妇,你直接当整个媒人,不更好?”赵灵姝不紧不慢,说出的话却要多噎人就有多噎人。 “你当了媒人,到时候让秦孝章送你一双媒人鞋。等成亲的时候,再让他送你一身喜服,到时候媒婆要做的事儿,也请你来做。” 李骋似乎想到了媒人要当着众人的面吆喝“接新娘子了”“新郎官射轿门喽”“新娘子跨喜盆了”,他打了个寒噤,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李骋冲赵灵姝拱了拱手,连怕带滚往一边去了。 自从昨天他做的好事走漏,他就夹着尾巴做人。 可他都这么低调了,大姑娘还揪着他不放,他也很无辜啊,他也不是有意的。 那种事情,不是应该装作若无其事,才更好遮掩过去么? 说破了能有什么好呢?如今他一看见胖丫就脸红心跳,胖丫看见他也躲躲闪闪。 心里这么想着,李骋的眼神却瞟啊瞟的,又瞟到胖丫身上了。 胖丫长得略丰腴,因为会穿衣打扮的缘故,其实并不显胖,肉嘟嘟的,看着很是富贵讨喜。 他是知道她身上肉多的,但他不知道,她那个地方肉也那么多。还软乎乎的,比大肉包子都暄软。 意识到自己脑海中在意淫什么,李骋背过身就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他是畜生吧,胖丫比他小了五岁,那是妹妹!他这么想妹妹,比畜生都不如! 那一道响亮的耳光赵灵姝和秦孝章都听见了,两人顿时微眯起眸子,看向了李骋。 他们的神情和动作如此一致,有一瞬间,险些让徐桥以为,那就是一个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那是挺像的。 徐桥默默地垂下脑袋,把所有思绪都拦在脑海中。 这厢因为李骋罢工不干,赵灵姝就用脚踢了踢秦孝章,“你来引火。” “怎么不是你?” “我不会。” “你不会我就会?” “我觉得你会。”赵灵姝恭维起秦王殿下来,“寿安说过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不会做的事情。寿安还说,早先去西山围猎,都是你猎来猎物,亲自烤给她与娘娘吃。” 会烤肉,那能不会生火? 赵灵姝又用手推了推秦孝章,“快点了,我们晚上能不能吃上烤肉,就全看你了。” “靠我引火,还靠我烤肉,所有事情都让我来做?” “你引火,你烤肉,我坐在旁边,给你递酱料,陪你说话,这总行了吧?” 秦王殿下勉为其难点点头,“勉强可以。” 赵灵姝背过身给他取火折子时,挤眉弄眼做鬼脸,还勉强可以,看给你为难的,有本事你倒是别吃啊。 赵灵姝以为自己在腹诽,结果她无意识中,却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秦孝章与她紧挨着,这句话自然听到了耳中。就听他嗤笑一声,“我猎来的猎物,我引火,我烧炭,我烤肉,我凭什么不吃?我不吃,只伺候你么?” 赵灵姝猛点头,“这个可以,如果你没意见,就这么办。” “美得你!” ------------ 210 烧烤 串城串的野猪肉、黄羊肉、兔子肉、野鸡肉等放在一起,除了这些在小燕山射到的动物外,厨娘还精心准备了腌制好的鱼虾,生蚝,各类蔬菜等物来烤。 会准备生蚝,全是因为赵灵姝早先念叨过几次。 当时秦孝章的腿还没好,还在被阴阳老人治疗中,赵灵姝三不五时往秦王府去,日常也和秦孝章与寿安一起用膳。 寿安不爱吃海鲜。 现在的海产品,从海边运到京城,也大多不新鲜了。若要吃新鲜的,免不了要花费几倍的精力和财力。 不是吃不起,只是不喜欢吃,便也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不仅寿安不喜欢吃,秦孝章也不喜欢。赵灵姝当时知道了,便与他们说,海产品主吃一个鲜。 海八鲜,是比河鲜更鲜美的存在,赵灵姝私以为,也就只有山八珍的鲜甜,才能与正宗鲜活的海产品媲美。 赵灵姝举例说明,海鲜蒸着吃、烤着吃、炖汤吃,煮粥吃都是一道美味,便是包饺子,鲅鱼饺子也让人吃的停不下来。 她还重点给寿安推荐了蒜蓉粉丝蒸扇贝,燕窝鱼翅,葱烧海参,鲍鱼鱼子酱拌饭……美食太多,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因为赵灵姝描述的太过详实,寿安听得几欲流口水。 早些日子天还冷,还没有新鲜的海鲜送过来。出了二月,天一日暖过一日,寿安就交代下去,要搜罗一些新鲜肥美的海鲜进上来。 就说巧不巧,今天下人将昨日猎杀的野猪送到京城去,回来就把这新鲜送来的海鲜拿来了。 其余海产品也准备了许多,但最多的就是生蚝。 看见这东西,赵灵姝就馋的走不动路。 她来到这里一年了,吃过烤肉,吃过烤鱼,就是没吃过烤的海产品。尤其是烤生蚝,她馋死了。 秦孝章生了火,开始烤肉,赵灵姝就巴巴的在旁边看着。 看着看着,她就流下了口水。 秦孝章无意中扭头一看,瞬间笑出了声。 他将自己的帕子丢给她,“擦擦你的嘴,好歹也是勋贵世家出身的姑娘,怎么看着像是吃不上饭的乞丐一样。” 赵灵姝不理会他的调侃,只依旧目光灼灼盯着烤炉。 灶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生蚝上放了许多调好的汁水。肥妹的生蚝肉上,还有白花花的蒜蓉。被猩红的炭火一激,新鲜的蒜香和海鲜香气扑面而来,她只是流口水,没直接扑上去用手抓,已经是她克制了。 赵灵姝说,“你不懂!……好了,你别说废话,赶紧烤吃的。” 不远处也传来寿安崩溃的喊叫声,“我六哥的烤炉上,烤肉都快熟了,你这还没把火升起来。表哥,你的手怎么笨的和脚似的。” 李骋也很冤枉。 他不想赶紧把火升起来么? 他想的,可他手抖。 胖丫就挽着寿安的胳膊站在他旁边,他只要一抬起头,就能看见她白嫩的面颊,水润润的大眼睛。他一看见她,心里就打鼓似的躁动不停。 他倒是想好好表现一番,但事与愿违,这烤炉中的炭火,就是和他作对。 最后李骋厚着脸皮,将秦孝章这边烤炉中,烧的正旺的炭火取走一些。 有了这些炭火做引,另外的银霜炭很快被点燃了。 李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终于可以烤肉了。 赵灵姝和秦孝章埋怨李骋过分,“没那金刚钻,偏要揽那瓷器活。” 秦孝章是咋说的? 他说赵灵姝,“你没比他好到哪里。” 赵灵姝差点跳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说李骋的不好,又没说你。他刚才夹炭,还差点把火星子喷你身上,我这替你抱不平,你反倒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秦孝章你这人怎么这样。” 秦孝章还是那句话,“他不好,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赵灵姝气上了,右手伸出去,往他腰间狠狠一……嗯,没拧动。 他身上肌肉紧实,这她是知道的。可一点赘肉都都没有,想拧一把还拧不住,这就过分了。 那像她,浑身都是软软肉,摸着可舒服了。 “做什么?手指头不想要了?” “怎么不想要?缺了手指头洗漱更衣都不便,你伺候我?” “那就老实点。”秦孝章目光犀利,喉结上下耸动,“再动手动脚,你就去李骋那边。” “又没拧疼你,你怎么又生气?你这人真是,性情喜怒不定,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 她还委屈上了,可世上最喜怒不定的人就是她。 秦孝章不与她一般见识,只将滋滋冒油的一串烤好的羊肉串塞给她,“快吃吧。” 赶紧占住她的嘴,话那么多,还都是她有理,听得人心里冒火,只想惩罚她。 赵灵姝拿着羊肉串,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 羊肉串上刷了蜂蜜、烤肉酱,还洒了孜然和辣椒粉,那个味道啊,那个火候啊,无一处不完美,简直香死个人。 寿安和胖丫见这两人终于不“打情骂俏”了,赶紧跑过来,“六哥也给我一串羊肉串。” “六哥我也要,我要这个肥肉相间的。” 几人很快都吃上了,这画面看的不远处的李骋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还说今天要捧他的场,结果表弟才烤好几串,他们闻着味就跑过去了。 一会儿填饱了肚子,他烤的肉他们还能吃下去么? 李骋大声吆喝,“少吃点,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我的烤肉手艺一绝,表弟还是问我学的。” 赵灵姝不相信,胖丫也不信,寿安更是揭破了他的谎言,“别吹牛了,你跟六哥学的还差不多。行了表哥,别废话了,赶紧翻面,肉都快烧着了。” 赵灵姝吃了羊肉串,又吃了野猪肉,还吃了不少山珍。 但要属她吃的最多的,还是各种海鲜烧烤。 烤鱿鱼,烤海参,烤生蚝……生蚝上放点粉丝,赵灵姝轻轻松松吃下十多个。 许是看她吃得香,秦孝章也跟着吃了不少。 这导致今天准备的烧烤,海鲜类几乎吃个七七八八,倒是各种在小燕山猎到的肉类,剩余了很多。 一边吃烤肉,几人还一道喝了些小酒。 秦孝章和李骋喝的是宫里的御酒,口味纯正,入口辛辣,后劲特别足。 这酒赵灵姝几人略尝了尝,以不合口为由,弃之。 他们后来喝了果子露,石榴味儿的果子露,还是上一年酿造的,放到现在,味道非常醇厚。喝一口,口感馥郁芬芳,三人不知不觉就喝了小半坛。 烤肉吃到最后,李骋酒劲上来了,走到空地高声唱和着开始武剑。 别说,李骋平时看着不正经,但是世家公子们该学的东西,他都学到手了。 他这手剑术,杀敌的威力有几许,赵灵姝不知道,但是在月下腾空挥舞,真的特别好看。 “可惜,少了乐器助阵。寿安,这边有乐器么,你会弹奏么,能伴奏么?” 寿安公主抚掌说,“有,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这就让人去取来。我抚琴一般,吹箫还行,我六哥琴萧之术登峰造极,你去请我六哥出马。” 赵灵姝此时也有些微醺了,她走到秦孝章跟前,一屁股坐下来,“殿下能抚琴伴奏么?” “有什么好处?” “殿下你别一句话三句好处,你也不穷,反倒富的很,总给人要好处,衬得你有点见钱眼开。” “别人的钱财送到我跟前,我也不见得看一眼,从你荷包你掏出来的,一文钱我也要。” 赵灵姝默默的吐出一句“周扒皮”。 然后她解开了荷包,从里边掏啊掏。 她荷包中一两银子也没有,只有一盒口脂,一个小三角形的驱虫香包,再就是包在油纸中的几块饴糖。 饴糖是专门用来喂马的,口脂可以补妆,驱虫香包更是让丫鬟紧急赶制出来的好东西。 若要从这三样东西中,挑选一样给秦孝章,赵灵姝几乎都没犹豫,便选了秦孝章最不可能接受的口脂。 她还装大方,“这可是我那脂粉铺子里刚上的新货,一摆出来就火了,几乎每个进店的姑娘都人手一盒……可贵了,我卖一两银子一盒呢。喏,送你了,这报酬贵重不?” 她话说的甜蜜,眼神却带着调笑。 她满心以为秦孝章会弃如敝履,顺便给她一个厌弃的眼神,却不料,秦王殿下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两下,便将那口脂接了过去。 “既然是给我的报酬,我就收着了。东西好坏、什么用途我不挑,贵在你的心意。” 他拿走口脂时,指尖还触到了赵灵姝的掌心。 她的掌心温热,他的指尖却温凉,两厢接触,赵灵姝像过了电似的,浑身都麻了一瞬。 她的手条件反射合拢起来,结果就将秦孝章的手指,以及那盒口脂都包在了掌心中。 秦孝章没挣开,只静静地看她,“怎么,又不舍得了?” “倒也不是……只是,这是姑娘家用的东西,你拿走也没用吧?” “你怎么知道会没用?是好东西,就总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不过早一日晚一日罢了。” 他似乎还欲再说什么,取乐器的侍女匆匆过来了。 寿安自己不敢过来打扰,便眼神示意侍女将古琴送到这边来。 赵灵姝接到侍女求救的目光,招手说,“给我吧。” 古琴送到手上,赵灵姝又将之递给秦孝章。 “拿了我的报酬,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做了赔本买卖。” 秦孝章轻哼了一声,似乎嫌弃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氛围太好,他不想被她追杀,便将这话咽回了肚子里。 古琴到了秦孝章手里,箫则到了寿安手中,两人很有默契,选定了一支曲子,便各自开始了。 古琴声铿锵有力,箫声幽沁苍凉,赵灵姝听得都有些神思缥缈,更遑论本就热血上头的李骋了。 他的剑舞本已经到了尾声,有了琴萧合奏,李骋高喝一声“来得好”,便又开始在月光、竹影与清风中洒脱挥舞起来。 赵灵姝看的兴起,便从旁边的花木上摘了一片树叶。都来不及擦干净,她便放在唇边,将自己的声音融入这一片浪漫中。 胖丫几乎看呆了,听呆了,但是,大家都在出力,她怎么能干看着。 她倒是也会些乐器,但是都只是刚入门,她也学过些舞蹈,可惜跳的像鸭子划水。 最后,胖丫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筷子上,想加入的愿望过于强烈,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敲击碗盘。 这一道声音加入的过于突兀,让琴萧与树叶的和鸣都顿了顿,但随后,气氛更火热一些,演奏也愈发精彩了。 这一晚,几人闹得有些晚。 等到分开各自回院子休息时,月亮都升到西边天穹了。 皎洁的月辉洒下千道万道,密密麻麻的布在半空中,整个天地好似都变成了一架缥缈的竖琴。 又有虫蠹与不知名的鸟儿发出鸣叫声,山风将树叶吹的哗哗作响的声音,以及不远处流水传来的叮咚声,整个世界如此祥和。 赵灵姝和胖丫匆匆洗漱过,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两人都累惨了,几乎是脑袋一挨着枕头,便去梦了周公。 与他们毗邻的院子中,秦孝章与李骋此时还清醒着。 两人共住一个院子,李骋被安置在东厢房中。秦孝章原本洗漱过,已经躺在床上了,但李骋只意思意识敲了一下门,便穿着雪白的寝衣,披着滴水的头发闯了进来。 秦孝章蹙眉看着他,“大半夜不睡觉,过来做什么?” 李骋不敢往内室去,只在外间拉了张凳子坐下来。 他抓耳挠腮,好一会儿才说,“表弟啊,我这个年纪,也该娶媳妇了。你说,我要是找个比我小五六岁的媳妇,我爹娘会愿意么?” 秦孝章目如闪电,几乎一眼看穿了李骋的心里去。 李骋颇为狼狈的躲开视线,他讪讪的摸摸鼻子,又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借由昏暗的烛光,掩饰住面颊上的晕红和窘迫。 “我就是问问,你要是能给出建议,你就说,要是给不出建议,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我这就回去。” ------------ 211 深夜 世家公子找个小五六岁的媳妇过分么? 别说小五六岁了,真要是有本事,你找个小五、六十岁的,传出去也是风流韵事。 诗文里怎么写的?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首诗形容的可能不大贴切,但道理却有相通之处。 只要一个男人权势、地位、财富、相貌占了任意一样,好姑娘便会趋之若鹜而来。 李骋人年轻,又是承恩公府的二公子,虽说胡闹些,看不出来前程在那里,但只要他肯上进,前途一定远大。 地位、财富、相貌他都有了,权势只要他想,也信手拈来。这样的年轻公子,别说娶个小五、六岁的姑娘了,就是小再多年纪,只要他开口,那都不是问题。 但那个姑娘一定不会是胖丫。 因为胖丫同样是天子娇女,且有一个对她宠溺过度的王爷爹。 在肃王叔未续娶的很长一些年月,胖丫都是肃王叔的独女,虽说现在她有了幼弟,但她在肃王叔心中的地位,也是独特的。 李骋要将胖丫娶进门,不是不可能。但现在这个一事无成的李骋,想要娶胖丫过门,那绝不可能。 秦孝章没直接揭破李骋的心思,他只意味深长的与他说,“你要真是打定了主意,姑娘要娶进门不难,但前提是,那姑娘的出身必定不如承恩公府。若你想娶同样门第、甚至家世还在承恩公府之上的姑娘,你现在这个模样,怕是不可能。” 李骋梗着脖子说,“若我俩情投意合……” “你俩情投意合么?” 李骋被噎住了,吭哧吭哧许久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颓丧的垂下脑袋。 表弟的话不中听,但说的却是实情。 胖丫出身肃王府,肃王府比之承恩公府更得陛下信重。 他们承恩公府有今天,全依赖家中出了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只要皇后娘娘在世,且继承大统的君主还与他们家有血缘关系,他们家就有富贵可享。 但是,也仅限于恩享富贵。 真的高门显贵,给家中姑娘择选贵婿,首要看出身,其次看能耐,再来看人品相貌。 他出身和人品相貌都不差,就能耐上拖了后腿。 而他是次子,将来不能继承承恩公府,迟早有一日会被分出去。 被分了家,撵出府,他还能自诩是承恩公府的少爷么? 没了这层名头,他与寻常的富贵子弟有什么区别? 李骋浑身一激灵,脸色有些发白。 平生第一次,他用心思考起自己的前程和未来。 毫无意外,若是他再继续这么厮混下去,等着他的,必定是泯灭与众人,最后落寞的消失在上层权贵圈子。 他的未来一眼能看到底,这种情况下,有那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会将女儿许嫁给他? 李骋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门,连招呼都没与秦孝章打。 秦孝章在他即将踏出房门时喊住他,“等等。” 李骋混混沌沌的回首过来,“表弟还有什么事儿?” “……把门带上。” “哦。” 李骋满怀思绪出的门,之后又下台阶。 可因为神思不属,他下台阶时一个踉跄,人跟皮球似的,滚碌碌滚下去了。 走廊下传来李骋“呜哇”叫疼的声音,秦孝章只听着,便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 李骋许是也觉得这事儿没法说出口,便一翻身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在徐桥过来看他情况时,拍拍屁股跑回了东厢。 徐桥见状无语了一瞬,便也不管了,只站在廊下守着,今天他值后半夜。 后半夜夜风更清冷了,这山上的风比深宅大院的风可凉多了,竟吹的人面皮发疼。 徐桥静听着所有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可睡意难熬,他的思绪渐渐就有些混沌。 也就在他将要睡过去时,突然听见房间中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徐桥耳朵一支棱,人立马清醒了。 他三两步走到房门跟前,仔细听里边的动静。 殿下似睡得不好,不时有难耐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来,布料传来轻微的摩擦声,殿下的呼吸愈发粗重。 却突然,一道喑哑的闷哼声传来,一切动静戛然而止。 里边的人似乎也愣住了,倏地从床上坐起身,然后便是许久的沉寂。 徐桥想到今日殿下吃了许多烤生蚝,这是血热情动,难以支持,梦遗了吧? 窥破了这件事情,徐桥突然不知该不该进去。 但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殿下在江南等地求医时,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倒是回了京城,三五个月总会有一次。 尤其是这半年来,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愈发高。 殿下许是也意识到不妥,便愈发勤勉的去校场上习练。 但他精力远超过寻常人旺盛,一天里便是练上两个时辰的身手,忙碌几个时辰的正事,也还是不能将精力全部消耗掉。 徐桥这时候就想,殿下果真是该娶妻了。 有了王妃,精血有别的去处了,殿下也不用夜里受这种折磨了。 他看那殿下与大姑娘处的挺好的,只是两人之间终究还差些火候,所以殿下究竟何时才不用受这种折腾,那只有天知道。 正胡思乱想着,屋内传来殿下的声音,“徐桥,进来。” “是。” 徐桥推门进去,拿出火折子将烛火点燃。 昏黄的光线下,殿下的身影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他起身披上了外衫,声音沙哑微沉,带着些说不出的情绪。 “着人将床铺换了,再送温水来。” “是。” 安静的小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便又一切恢复如常。 等收拾妥当,重新躺在床榻上,秦孝章吩咐徐桥回去休息。 院子里的守卫也都撤离了,只留下暗卫在暗处守候。 秦孝章在床上翻了两个身依旧没睡着,他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间,细细体会中血液冲动的在经脉中横扫,感受着身体贲张勃起的变化,眸光渐渐变得深邃难测。 这种冲动许久没有平复下去,甚至变得愈发旺盛茁壮,让人难耐。 脑海中想起那人的一颦一笑,她的刁蛮任性,泼辣不满,愉悦欢快…… 秦孝章呼吸愈发粗重,他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丢到一旁。 “来人。” 有暗卫突然从暗处现身,单膝跪与地,“殿下,有何吩咐?” “取剑来。” 惯用兵器到手,秦孝章穿上靴子,身着寝衣,披散着墨发,到院中去。 他身如游龙,一把利剑使出了劈山裂地的气势。腾空、横劈,苍翠的树木受不住剑气冲击,竟裂开了好大一道口子。 月光照耀的树木落下一地狰狞的阴影,山风将人的衣衫刮的呼呼作响。那在半空中挥洒着汗水与精力的年轻男子,宛若游龙,恣意游走,此情此景,堪可入画。 东厢房中,李骋被秦孝章一番打击,也是许久不能入睡。 心里太受折磨,以至于让他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 暗夜又无端的放大了所有的动静,以至于表弟让徐桥进去房间时,他是知道的。 但他没理会,只以为表弟方便之后要洗手。 表弟是有些洁癖在身的,大晚上也要保持身心洁净才能上床。 他早年与表弟同塌而眠过,对他的怪癖见怪不怪。 可洗手就罢了,作甚大晚上出来练剑? 这一天也够折腾的,表弟怎么会睡不着? 他想什么心事呢,亦或是在考虑国家大事? 李骋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走到窗口。 他将窗户朝外推开,呼啸的山风猛地扑了进来,没有防备的李骋瞬间被吹了个透心凉。 “我靠,这边的风跟猛兽一样。这都四月份了,风还这么厉害,等入了冬还了得?” 他的碎碎念自然没人理会,李骋也不以为意。 他趴在窗口,单手撑额,揉揉惺忪的睡眼,抬高声音问秦孝章,“大晚上的你跑出来练剑,很扰民的好不好?” “你不也没睡着?” 李骋翻白眼,“我睡着没睡着你都能听见,你长了对顺风耳么?……睡不着我还能闭目养神,可你这一练剑,扰的我养神也养不好。” “嫌弃烦,你可以去别的院子住。” “深更半夜的,我去哪里住?别的院子都没收拾,要不然我能在你院子里凑合?好了,别练了,你有什么烦心事和我说,不行再让徐桥弄俩小酒,咱俩再喝两杯。” “今晚上你喝的少了?” 秦孝章身上汗珠四溅,衣衫尽被浸湿。 他现在神清气爽,浑身舒泰,连头脑都比往日清明许多。 但他依旧没停手,手中的剑发出熠熠寒光,似要将身前的空气都斩裂。 李骋百无聊赖的说,“我今天喝的不少,但睡前喝了两碗醒酒汤,如今都排出去了,酒意就解了。过来呗,咱俩再喝点,喝醉了蒙头一躺,立马就能睡着。” “你喝吧,我不喝。” “怎么,怕有酒臭味儿?这三更半夜的,你也不用去会佳人,就是身上有味儿又怎么了?” 秦孝章似乎想起了李骋醉酒,吐得浑身秽物的埋汰一面,顿时,身体内还残存的一点热血也凉了下去。 他停了手,收了剑,将剑丢给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徐桥,顾自往房间里去。 “唉,你干什么,怎么这就走了?你是要沐浴更衣么,那我还等不等你?” “你爱等就等,不爱等回去睡觉去。” “那你倒是和我说清楚,今晚这酒到底还喝不喝?” “不喝。” “不喝我还等你做什么,我傻啊?” 李骋絮絮叨叨的,可再没人搭理他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李骋觉得没意思,“啪”一下关了窗子,往床上一躺,睡觉去了。 两人都是天将亮才睡着,就导致翌日赵灵姝几人起身准备吃早午饭时,在花厅等了许久,都没等来这两人。 寿安打着哈欠说,“比咱们还能睡,这要是在衙门当差,一天能被上官训八回。” “那可不一定,真要是开始当差,李骋和六哥就是爬,也得准点从床上爬起来。” “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儿,再等下去,饭菜该凉了。” 丫鬟很快去而复返,并带回了一个消息。 “殿下身边的侍卫,让公主和姑娘们先用膳。殿下昨日与二公子聊了许久,天快亮才睡着,现在还都没起身。” 寿安就无语了,“天天在一起,有多少话好说?还天快亮才睡着,他们怎么不用完早膳再睡?” 丫鬟不敢出声,垂着头站到了墙角去。 既然那两人不过来,赵灵姝三人就不等他们了。 三人用了早膳,随即结伴去别院后头的墙外摘桑葚。 如今正是桑葚成熟的季节,成熟的桑葚一个个呈紫黑色,挂在枝头散发着甜美的味道,看起来很有食欲。 但是,桑葚好吃不好摘,成熟的桑葚拿在手里,更是一个不慎便弄得一手黑。 寿安之前被染黑过手指,洗了好久都没洗干净,还是问御医要了专门的药膏,才让一双纤纤素手恢复白皙。 赵灵姝听见寿安的抱怨,就说,“这个很好清理,你摘了叶子在手上搓一搓,叶子的汁水就能解除桑葚治染上的颜色。”不过送到宫里去的桑葚,肯定不会带叶子,没有叶子,清洗起来麻烦也是能预见的事情。 赵灵姝又与另两人说起,“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一事。 砂糖橘吃多了上火,橘子上白色的脉络就是天然灭火器,清热解毒效果一流。 榴莲好吃,就是吃过手上会有臭味,吃多了也上火,但榴莲壳是好东西。用榴莲壳煮水,手上的臭味一洗就净,若是喝了榴莲壳煮的水,还能清热降火。 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赵灵姝随随便便就能举出好几个。 当然,榴莲现在还没运过来,也没人吃过这种水果,赵灵姝谨慎,就省略掉这个例子没说。 但想起榴莲,赵灵姝就忍不住流口水。 她是个喜欢吃榴莲的,每次榴莲上市,都是成箱买,可惜,来了这时代,连口榴莲都吃不上了,也是越混越回去了。 “姝姝,你想什么呢,快把篮子递过来。哎呀,这边的桑葚好饱满啊,吃一口还很甜,我们多摘些回去,让六哥和表哥也尝一尝。” ------------ 212 猜测 你要是说摘了咱们自己吃,那可以,带去让你六哥和李骋吃,那大可不必。 赵灵姝想什么全在脸上写着,寿安看见了,就有些哭笑不得。 姝姝和六哥他们三天好两天崩,明明单独看时,都挺能干睿智的,可凑在一起,就幼稚的跟小孩儿似的。 寿安就问赵灵姝,“我六哥又怎么惹你了?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 赵灵姝哀怨的看一眼寿安,不该问的别问。 难道我还能告诉你,是因为我做了个欲求不能的梦,那梦中的男主角还是你哥? 饶了她吧,她还要脸的。 赵灵姝刚想找个借口错开这茬,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磁沉低哑的男声,“我怎么惹她了?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惹她了。” 秦孝章用手里的折扇,拨弄着赵灵姝的腰身,将她拨过来。 他垂首看她白皙莹润的面颊,水亮妩媚的眼眸,“我又怎么惹你了?我记得昨天晚上分开时,你还与我有说有笑。” “谁和你有说有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唉,你这扇子收一收,拨弄的我腰都疼。” 秦孝章闻言垂首看她纤细的腰肢。 她腰肢柔软纤细,这点他是知道的。但她皮肤应该不薄,应该不至于他轻轻一拨弄,她就疼的地步,因为她脸皮厚。 秦孝章没将这句话说出来,但他的眼神中的含义不太好,赵灵姝就看出了几分他的意思。 她忍不住抬头瞪他,什么人啊,一天不逗她皮痒是吧? 赵灵姝又看向了旁边的李骋,李骋哈欠连天,招财猫似的冲赵灵姝招手,“早啊。” “都下午了。” “对我来说还挺早,我都没睡醒,是被表弟叫醒的。” “那你回去继续睡。” “还是不睡了,不然晚上该走觉了。” 赵灵姝随便与两人扯了几句,就往一边去了。 她看见旁边有一株歪脖子树,那是株三月李,树上结了许多果子,但果子都是青青的。 许久不吃三月李,赵灵姝有些馋,她走过去摘了一个,用帕子随便一擦,就放进嘴巴里。 李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她身后,看见她摘果子,他也摘了两个。一个递给秦孝章,一个拿在自己手里观摩,好似在分辨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 “好吃么?”李骋问赵灵姝。 赵灵姝点点头,一边嚼果肉一边说话,“挺甜的,你试试。” “那我吃一个。”李骋一口咬掉半个果子,然后一嚼…… “呸呸呸,酸死我了。”赵灵姝一边跳脚,一边拿了手中的帕子往嘴上擦。 怪不得这李子都将树枝压弯了,都没人摘这上边的果子,实在太酸了,简直要把牙酸掉了。 要不是为了捉弄这两人,她肯定在吃进嘴里第一时间,就将果肉吐出来。 可恨李骋上当了,但秦孝章就比别人多一个心眼儿,他只冷眼旁观着,根本不动口。 赵灵姝瞪他一眼,脑子管用了不起啊? 看他们俩跳脚蛙似的,很得意吧? 这么会儿功夫,李骋也跳了起来。 他龇牙咧嘴,完全不顾形象的崩溃大喊,“我靠,这东西有毒吧。这酸的,要把我的牙酸掉了。赵灵姝你狠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缺德冒烟的事儿,也就你干的出来。” 那可不,为了替胖丫报仇,她什么方法都能用。 赵灵姝捂着嘴巴,口水却狂流。李骋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最讨厌吃酸的李二公子,面色扭曲到狰狞。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胖丫和寿安,两人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捂着肚子笑做一团。 寿安心里想,姝姝淘气是真淘气,但与她在一起,乐子是真多,一天到晚都欢乐的不行。 三月李太酸的没法吃,几人就摘了一篮子桑葚回去。 几人准备做桑葚糕,他们俱都没什么厨艺,但这丝毫不耽误他们的热情。 李骋与秦孝章在下棋,这纯属找虐。往日他就不是对手,今天他心思不在这上边,更是被杀个片甲不留。 胖丫去洗手时经过这里,不留神瞟了一眼。她是不懂下棋,也不懂什么套路,但谁输谁赢她还是看得懂的。 就见黑子被白子杀得片甲不留,仅存下的两颗棋子,也都被逼到了绝境。 胖丫轻声一叹,“可真是惨到家了。” 六哥也怪有兴致,竟是顿刀子割肉,慢慢杀到最后。 胖丫随口嘀咕一声,就走远了。 李骋却因为她这一句话,陡然弄了个大红脸。 他憋着气,看表弟,咬牙切齿的小声说,“我是你表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你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外边总会有人清楚。”意思是说,弄虚作假总有被窥破的时候,远没有如此操作的必要。 李骋气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他还想娶媳妇呢! 他看好的人是胖丫! 为了他的将来,是不是也要给他做做脸? 不求让他赢,只要别让他输的太难看就行。 李骋说,“再来一局!” 秦孝章说,“你想好了?我可不会让你。” “让我一次你能死?” “死不了,就是膈应。” 你膈应个屁啊膈应,你膈应啥呢膈应,你又不用开屏吸引雌孔雀,就让我赢一次又怎么了? 赵灵姝不知道何时跑了过来,她问两人,“你们吃几分糖的糕点?糖放多点,还是放少点?” 李骋受宠若惊的说,“少来点吧,那东西放多了齁得慌。” 赵灵姝点点头,“你说多放点,十分糖对吧?好的,我记住了,这就去办。” 李骋:“……” 我说啥了?你听见啥了?你故意逗我玩呢,你怎么那么有闲心呢? 李骋被秦孝章和赵灵姝气的崩溃,索性一推棋盘,站起身跑了。 这一下午就这么散漫的过去了。 翌日几人准备去赵灵姝的庄子上转一转。 她那边庄子上种了一些新的作物种子。 那些种子都是常慧昌远洋出海时,从海外搜罗来的。 都是什么种子,常慧昌也说不清;适不适合这边的气候,也不知道;种子会不会有大用,更是个谜题。 总归现在也是闲着无事,索性过去看一看。 虽然那些都还是小苗苗,但万一里边有她认识的庄稼呢? 这是赵灵姝的想法,但这一天赵灵姝并没有去成她的庄子。 因为就在几人准备出发时,有宫中的禁卫匆匆策马过来,求见秦孝章和寿安公主。 禁卫与两人说了什么,赵灵姝和李骋并不知道,但看秦孝章与寿安豁然变色,两人也意识到肯定是出了大事儿。 现如今盛世安然,朝局稳定,会出什么大事儿? 总不会是有反贼作乱,亦或是有余孽刺杀帝后?再不然,是上边那几位身子有不妥? 赵灵姝眼珠子咕噜噜转的欢快。 出了小年,她曾与秦孝章见了一面,隐晦打听过圣安帝的身体。 但秦孝章很机警,当时便暗含警告的看着她,让她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窥伺帝王身体,与窥视帝踪是同样犯忌讳的事儿。不管她有什么考量,不能打听的事情,就是不能打听。 赵灵姝那是第一次看见秦孝章身上的,来自皇家的威仪与冷凝,她都被骇住了。 之后想了想有阴阳老人在宫中伺候,即便陛下真有不妥,阴阳老人也会防患于未然。她莽撞的去打听,确实是太心急,也太冲动了。 赵灵姝吃了教训,之后再没提过此事,但却暗中关注着。 但她一个懒与交际的小姑娘,家中有长辈是重臣,却经常不在家,那她的消息来源就很有限。况且帝王的身体情况,肯定是绝密中的绝密,那是想打听就能打听到的? 她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就索性摆烂了。 但此时看到那两人豁然变了脸色,赵灵姝不知怎的,就觉得怕是圣安帝的身体有什么不妥。 她想询问,又张不开口,好在还有李骋。 李骋急切的问两人,“出了什么事儿了,我看你们神色不太好。” 寿安露出个勉强的笑容,“不是大事儿,就是我们现在得回京。” “现在么?”李骋说,“那就回,我和你们一起回。” 赵灵姝拉上胖丫,看看几人说,“那我们也一起回吧,出来也好几天了,我娘在家该担心了。” 一行人等不及下人收拾行李,这就先一步坐车回京城去。 行李那些自有丫鬟婆子收拾好了带回来,总之不会丢了去。 马车匆匆往京城去,这次秦孝章与李骋骑马走在外边,三个姑娘则坐在马车中。 秦孝章许是心急,骑在马车前头,还总是想要夹马腹,让马再快一些。 但是,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赶过去也于事无补,且总要带着寿安一起进宫,他便拉住缰绳,让马儿速度慢下来。 赵灵姝往窗外看时,恰好看见这画面,心里的某个想法,愈发明晰了。 趁着秦孝章距离他们有些远,赵灵姝压低了声音问寿安,“怎么了,宫里出什么事儿了?” 寿安摇摇头,扯出个轻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儿……没事儿,现在都好了。” “现在都好了”,这五个字不能仔细琢磨,越琢磨越有意思。 现在都好了,说明之前不好。是形式不好,还是身体不好? 形式不好,只能是宫里的形式不好。 可圣安帝是有为之君,他的龙椅坐的稳当的很,若说早年他刚登基时,还有兄弟捣乱,有内忧外患,现在他御极二、三十载,早就将帝王权术玩弄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在他的治理与强压下,国内稳定,边境皆安,朝堂内外尽在他的掌控中。 形式不可能不好,那就只能是身体不好! 赵灵姝不问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胖丫许是也有所感触,便有些惶惶不安。 她左看看寿安,右看看赵灵姝,最后依靠在赵灵姝身上,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几人很快到了京城门外。 也是巧了,他们刚进城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马蹄声如惊雷,不仅训练有素,且皆是精兵强将。 几人都回头看,便发现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穿着甲胄的肃王。 赵灵姝和胖丫赶紧爬到窗口处,大声朝外边喊,“爹,我们在这里。” 肃王早看见了骑马护在马车旁的李骋与秦孝章,他冲那两人微颔首,便往这边来。 “这一趟玩痛快了?” “嘿嘿,差不多吧。本来还准备去我的庄子上转转的,结果这不是遇到急事了,我们便先一步回京了。” “回来也好,京里更安全。好了你们先回府,爹还要进宫面圣。” “爹中午在家用膳么?” “不一定,不用等我用膳,你们娘几个先用。行了,快走了,回去安安你娘的心。” “那爹晚上回来用膳么?” 肃王多精明一个人,他从赵灵姝的问讯中察觉出什么,就伸出指头隔空点点女儿的额头。 “不该打问的你别打问,回去在你娘身边守着是正经。走吧,马车停在这儿挡住路了。” “哦,好吧。” 马车先往肃王府拐了一趟,把赵灵姝和胖丫送过来。 赵灵姝与胖丫隔着窗子与寿安招手,“过些时日再见啊。” “好的。” “到时候咱们一起看赛龙舟,哎呀,我们还可以弄个女子龙舟队,想想都热闹。” “你张罗吧,要是需要我参加,提前通知我。” 匆匆丢下这几句话,寿安公主便乘着马车进宫了。 赵灵姝和胖丫目送着马车离去,手拉手进了家门。 早有下人将两人回来的消息告诉常慧心,常慧心这时候正与玉琴说话,他们旁边的婴儿床上,躺着睡得正香的永盛。 看到两个女儿进了花厅,常慧心站起身让他们快过来,“昨天不是来信说,要再玩几天再回来?” “我们想娘了,还是决定先回来陪您。” “就会说好听话哄我,其实心还在外边野呢,恨不能一直住在外边不回来。” “哪有,娘就会冤枉我。” 赵灵姝与玉琴打了招呼,并诚心感谢玉琴这几日陪在母亲和弟弟身旁。 玉琴笑嘻嘻的说,“我喜欢陪着姑母,况且我又不吃亏,姑母给我好些小姑娘戴的首饰。” ------------ 213“相亲” 赵灵姝听见玉琴的话,假装酸溜溜的看着她娘。 “您也太偏心了,玉琴守着您,您就给玉琴首饰,我和胖丫也守着您,怎么不见您给我俩首饰。” 常慧心气笑了,点了她一指头,“你们俩的首饰还少?你看看你那首饰匣子还装的下么?你就长了一个脑袋,你房里那些首饰,一天换一样,一年也不见得能换的过来。” “那我是小姑娘么,小姑娘爱美,多要点首饰怎么了?娘,我不管,我和胖丫也要首饰,你快出出血,也给我俩点。” 赵灵姝给他娘要东西从来不带手软的,为啥?因为她娘富啊。 富得流油的富! 她娘的那些嫁妆和收藏,放满了一整个三进院子。 就更别说她娘嫁进肃王府后,她那便宜爹,将肃王府几代当家主母的嫁妆积藏都给她娘收着了。 胖丫母亲的嫁妆,肯定在胖丫手里,但要知道,肃王府子嗣不丰,往上数几代,都是只有一个小子,没有姑娘的。 当家主母的嫁妆不用给姑娘做陪嫁,便都留了下来,一代代积攒,交到常慧心手里,那是很丰厚的一笔。 当然,这笔财富赵灵姝不惦记,那毕竟是肃王府几代主母的东西,自然要留给肃王府的子嗣,但她问自己娘要两件她自己的首饰,那不过分。 她不这么歪缠,她娘还要烦扰她是不是变性了,是不是和她疏远了,为防她娘想七想八,赵灵姝还和以前一样,三不五时就问她娘要点东西,这样一来,常慧心倒是安心了。 常慧心宠孩子,对赵灵姝自来有求必应。女儿一开口,一歪缠,她就晕了头,别说姝姝只是要点首饰了,怕是姝姝要摘天上的星星,她都得找人做个登天梯。 得偿所愿的赵灵姝,得意的与胖丫击了个掌,然后姐妹俩才坐下来,与常慧心说起在城门口遇到肃王的事儿。 常慧心一听见这话,就急了,“那你爹怎么现在还没过来?” “进宫去了,今天回不回府里且不知道。” “这时候进宫做什么?这也不是月中月末啊。” 肃王以往在月中或月末,总要进宫两次面圣。 可今天才二十七,距离月末还有三天,这时候进宫做什么? 赵灵姝一摊手,“我们也不知道。对了娘,您在京城,可听说最近京里有什么热闹事儿?” 赵灵姝主要还是想打听宫里的动静,但她不能直接开口问,怕这些话传出去。 可她把范围阔的太大了,满京城的热闹事儿啊,那多了去了。 单是各家勋贵府里,那热闹事儿一天都说不完。 不是这个与那个争花魁打起来了;就是那家的表姑娘进京,瞒着正室,与嫡亲的表哥搅合在一起,被正室捉奸在床了;再不济还有妾室为自己的孩子计较,在正室生产时,买通了接生婆,将自己的孩子与正室生的嫡子掉了包。 前两件事且不说,太脏了,说起来都嫌臭嘴。姝姝他们是姑娘家,常慧心更不会说给他们听。 至于后一桩事情,“闹得太大了,现在还满京城议论。这是那原配警醒,看着膝下的孩子越来越像妾室,起了警惕心,才寻来了早年的接生婆,一番打问问出了究竟,不然真要等孩子养成了,成亲生子了,再说道这件事也晚了。” 常慧心想提醒两姑娘,以后成亲嫁人,可得擦亮眼睛,万不能找那风流浪荡的公子,进那没有规矩的人家。 但想想孩子还小,孩子的婚事说到底也是她和肃王操持的。 与其提醒他们当心,不如回头她与肃王说说,给孩子说亲事,将男方查个底朝天,如此就不怕坑了自家姑娘了。 赵灵姝见从母亲嘴里问不出想要的消息,就打消了自己的主意。 恰此刻永盛睡醒了。 这孩子脾气是真大,还没睁眼就先哭,哇哇哇的,恨不能把屋顶都掀翻。 “到底是像谁啊,这脾气大的,看的我都恨不能对他退避三舍。” “娘啊,等永盛大一些,你和我爹你们管他严一点。他这个狗怂脾气,不给他教好规矩,以后咱们全家都受累。” 常慧心走过去看儿子,她摸了摸孩子身下,果不其然,是尿了。 她有条不紊的给孩子换了尿布,这才回答赵灵姝的话。 “孩子还小,究竟什么脾气还看不出来。” “都这么厉害了,还看不出来?我看的清清的,这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我不管,反正我提醒你们了,到时候你们要是下不了狠心管,那你们都靠边站,永盛我来管。” 常慧心忧心的看着儿子,真把儿子交到姝姝手里,这小子可要遭罪了。 姝姝自己脾气大,可却有原则。若这孩子到时候知道好歹,懂规矩,守礼仪,那他脾气大点就大点,姝姝也懒得管他,可他真四六不着,人嫌狗憎,那等着吧,他大姐姐会教他学好的。 常慧心想想儿子以后会过的苦日子,竟然心疼起来。 但永盛是肃王府嫡长子,以后是必定要继承王府的,他是继承人,肃王便是再忙碌,也一定会将儿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想到这点,常慧心放了心。 亲爹应该会比亲姐姐下手轻点? “你少操些心吧,你爹娘都在呢。有爹娘教育永盛,他走不了大褶子。” 赵灵姝将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但愿如此。” * 回来一天,赵灵姝也没等来肃王回府。 到了第二天,肃王依旧没回来,可也没听说他出城去京郊大营,那这是往哪儿去了? 赵灵姝有心打听,但想想还是算了,他爹肯定是办差去了,她瞎打听再犯了忌讳。 隔天赵灵姝和母亲、胖丫,去翠茗茶楼喝茶。 说是喝茶,其实是去给玉琴相看的。 隔了这么些天,常慧心终于蜇摸出一个与玉琴相配的人选。 那人选是陈妙娘介绍的,男方姓“辛”,是平城侯的堂侄。 那少年今年刚加冠,身量高挑,容貌端正,因为父丧守了三年孝,这才耽搁了亲事。 他父亲早年是五品通判,是在任上抗灾时被水冲走没了的。 人没了,朝廷感念那位辛大人做官勤勉,为人忠直,给与了追封。 朝廷还给辛家儿孙一个恩荫的名额,可为五品闲官。 辛大人名下就这一个儿子,这官位自然是给这少年的,但这名叫辛叙的少年却有志气。 他今年下场考中了秀才,且拿下了小三元,如今正在国子监攻读,国子监教导的博士说,此子颇有天赋,且积累颇深,不出意外,今年秋闱是指定会中的。 中了举人,之后的春闱且不说,只说他今年才二十,二十岁的举人,那很了不得了。 满京城看看去,出身勋贵世家的公子哥,那个走的不是恩荫的路? 即便不是恩荫,真正凭真本事考出去的,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屈指可数。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少年颇为自持,做事也有章法,如今已撑起了家中的门户。 如此权贵子弟,亏就亏在家中没了父亲扶持,母亲又常年做病无法操持家中庶务,家中也没有别的兄妹帮扶,也是以,他要找的夫人,首要条件便是家中人口繁茂,再就是聪明能干……至于姑娘的出身,若是有个好出身,那自然最好。但这样的姑娘,人家作甚挑他这样处处都不出挑,家中还有负累的?所以,不拘出身,只要能满足他另外两个条件就是。 辛叙的亲事,是她病弱的母亲,撑着羸弱的身体,亲自求到陈妙娘跟前的。 陈妙娘当时一听这话,便想到了常玉琴。 常家人口繁茂,常玉琴这姑娘颇为精明能干——她听常慧心说过,别看这姑娘懒散,不爱出门应酬,其实很有几把刷子。 她在蕲州经营着两个专门卖舶来品的铺子,那铺子里卖的物件专门针对及笄左右的小姑娘,那生意红火的,说句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碰巧陈妙娘也知道常慧心为常玉琴的亲事烦扰,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人选,她便将弟媳的委托记在心里,抽空来了肃王府,将这话递给常慧心。 男方出身平成侯府,虽然说已经被分家出去了,但也不是无名无姓之辈,要打听根底是很好打听的。 常慧心仔细打听过,也知道不仅辛叙身边干净,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便是他父母也恩爱有加,家中没有庶子庶女。 她心里就先满意了三分,如今过来喝茶,不过就是想亲自见一见这位少年,看看人品相貌,谈吐做派。 几人到了翠茗茶楼时,陈妙娘与辛良玉已经在了。至于辛叙,小伙子第一次相亲,许是有些紧张,多喝了两杯茶,方才去后边恭房了。 既然男方不在,几人便先说起了闲话。 常慧心问陈妙娘,“良玉成亲的日子定下了吧?” “定下了,就在九月初一。” 原本辛良玉成亲的日子定在今年腊月里,但是不凑巧,腊月里,男方生了一场大病。当时看着情况不好,男方家里甚至打了“冲喜”的主意。 但是平城侯和陈妙娘就这一个女儿,两人疼的如珠如宝,他们那肯将女儿嫁过去守寡? 若是男方真要不好了,他们出钱请医,在所不辞,可在男方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他们即便背上“背信弃义”之名,也不同意女儿嫁过去。 好在“冲喜”只是男方长辈的意愿,辛良玉的未来夫婿却有坚持。 他也不肯拖累好好的姑娘家,只死活不肯将人娶进门。 最后,到底是平城侯进了宫,求了阴阳老人出来,给人问诊开方。 也多亏了阴阳老人出手,人才保住了命。 但病去如抽丝,不修养个大半年,身体养不回来。 再加上最近也没什么好日子,最后便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一。 也是因为距离成亲的日子还久,且辛良玉早先为未婚夫操碎了心,很是憔悴瘦削了不少,陈妙娘这次才带女儿出来散一散。 几人说着话时候,就听见有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许是看到门外多了几个陌生的丫鬟婆子,那年轻的郎君脚步顿了顿,敲了敲门,得到许可,这才走进来。 辛叙果真如陈妙娘所说,是个身量高挺的少年。他的面容只是端方,但眸光却非常清正,身上的气息也很稳重,初看便给人值得托付终身之感。 常慧心心中泛喜,再看少年手中还特意买了一品斋的糕点来,眸中的喜意便更浓了。 这说明男方对这桩亲事也很看重呢。 辛叙是借口听说伯母在这边喝茶,过来一见的,如此,说了几句话,将糕点放在桌上,便行了礼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陈妙娘笑着问常慧心,“这孩子可行?” 常慧心点头,“可行。” 这孩子眸光清正,进退有度,从容自若,稳重踏实,一看便是个好孩子。 常慧心心中满意,面上笑意愈发浓了,“稍后我传信给家兄,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我兄嫂拍板才能定下来。” 陈妙娘就道,“这是应该的……可要让玉琴也见一见叙儿?” 常慧心摇摇头,“等我三哥夫妻过来时,一并见吧。” 其实她暗地里还安排了一辆马车,就让人带着玉琴在楼下等着。 辛叙下楼时,没注意到有肃王府的下人跟上去了。 玉琴在马车中只要看到走在肃王府下人身前的年轻公子,便知道那人是谁。 依照她的猜测,那人玉琴一定能相中。 玉琴是出身商户人家的姑娘,为人精明能干。别看她是个小姑娘,但因为做买卖见的人多了,她也知道那些男子稳重可靠,那些花心好色。 见了辛叙,玉琴一定会满意。 如此,她才敢许诺陈妙娘,三哥兄嫂不日就会进京。 商谈完这件事,两方人马终于可以放心的喝茶了。 常慧心与陈妙娘自来投契,坐在一起便有很多话说。 赵灵姝与胖丫和辛良玉也是好友,也好久没一起说话了,自然也很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 214 赵仲樵回京 在翠茗茶楼喝了茶,听了戏,等几人从茶楼出来,都是用午膳的点了。 常慧心往茶楼下看了看,发现载着玉琴那辆马车已经不在了,那这肯定是回王府了。 到底是大姑娘,事关自己的亲事,总归是羞臊的。 既已经知道人回了王府,常慧心就不关心了。 她邀请陈妙娘与辛良玉去不远处的聚贤楼用膳,陈妙娘也正有此意,只是被她抢了先。 陈妙娘欣然应允,于是一行人这就又去聚贤楼用了午膳。 一行人坐在二楼包厢中,赵灵姝就坐在靠窗位置。 这个时节,正午的太阳暖融融的,人坐在窗户跟下被太阳晒着,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好在饭菜很快就上来了,赵灵姝的睡意被饭菜的香气一扫,顿时全跑没影了。 用了膳,喝了茶,要散场了,楼下突然传来大动静。 几人登时都顿住了,竖起耳朵听楼下的闹腾。 可楼下又是哐哐当当,又是吆喝怒骂,还有人在劝架拉架,声音太过嘈杂,众人努力听,也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陈妙娘就招来平城侯府的嬷嬷,“下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 嬷嬷去了许久才回来,面上的神色奇异极了,她还特别看了常慧心与赵灵姝两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陈妙娘注意到这一情况,就问,“事情与慧心有关?” “是,也不是。” “你这老货,这时候了还打官腔,你是等着打你板子是不是?” “哎呦夫人,老奴可不敢,只是这下边……据说是昌平伯府的二爷回来了,与友人约在这边吃酒,结果一进聚贤楼,就听到有人说昌平伯府的是非。” 说的还是昌平伯府的二姑娘赵灵溪,好似是说这姑娘嫁进户部尚书府后,日子不好过。 那位三爷不愧是害的两位夫人自杀的人,他对这位续娶过来的继室,也没手下留情。听闻动辄让这位夫人半夜三更起来伺候,还时不时就把滚烫的热汤往人身上摔。 嚼嘴的人不止说赵灵溪,还说昌顺伯府,说那一府的男丁都是没种的。为了个前程,把好好的小姑娘往火坑里推,这还是人么。 说话的两人是户部尚书府的下人,说起府里的秘辛,也是压着声音的。 无奈说的兴起,那声音就压不住,结果好巧不巧被赵仲樵听了个正着,于是,这可不打起来了。 常慧心和赵灵姝听说了打架的因由,面上没别的神色。 那户部尚书府的三爷不是个好的,赵灵溪嫁进去,纯属是进了虎狼窝,可她的亲事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他们也没慈悲到,连坑害他们的罪魁祸首的女儿,还要去怜惜。 再说赵仲樵,他之前可是被判了流放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连他这判了流放的都能回京,那洛思潼呢?当初她因杀人未遂,被判了十年牢狱,如今这过去还没两年时间,她是在牢狱中呆着,还是也出来了? 赵灵姝看向她娘,常慧心也一脑门子官司。 陈妙娘是知道这母女俩,与昌平伯府二房的瓜葛的。她自然也知道,因为这母女俩咬死了要状告,结果害的二房两口子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那边府里的人恨毒了他们娘俩。 可这才过去两年,赵仲樵怎么就回来了? 这中间是出了什么事儿? 又是谁掺和到了这件事里,将他们捞回来的? 陈妙娘想到了沉稳老辣的户部尚书,难道是因为赵灵溪做了他的儿媳妇,户部尚书耐不住儿媳妇的央求,将人捞了回来? 亦或者是,这本就是昌平伯府嫁女进户部尚书府的一个条件? 陈妙娘不知道其中的关窍,但她知道,赵仲樵回来,对眼前这对母女来说,绝非好事。 她就满腹忧心的说,“你们要不要先回府,让肃王帮着查查究竟出了何事。” 常慧心点头,“如此也好。” 她还说,“本来还准备下午,邀你们娘俩去布庄逛逛的,如今看来,也只能改期了。” “改期就改期,那布庄又跑不了。你们先回去忙你们的,我在家等你的口信。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只管来喊我,咱们带着孩子再出去耍。” “好。” 两方人一起下楼。 到一楼时,常慧心特别注意了情况,就见被砸碎的碟碗茶盏等碎了一地,桌椅等也砸碎了许多,现场一片狼藉,掌柜的正苦大仇深的带着下人收拾。 惊扰了客人,他们今天得赔好大一笔。 不过也无妨,他们聚贤楼背后的东家势力雄厚,便是昌平伯府也赖不了他们的账,稍后自有人去伯府讨账。 掌柜的也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常慧心母女,心中一咯噔。 他并不知道这母女俩也在聚贤楼。 许是他刚才如厕时,这母女俩进来的? 这满京城的贵人,但凡来聚贤楼用过膳,掌柜的就将人记得准准的。 更别提眼前这位夫人的经历可谓传奇。 本是昌平侯的夫人,和离之后却又带着女儿改嫁给大权在握的肃王。 结果不过一年的时间,本不能生的妇人,连儿子都生出来了。 掌柜的看见常慧心,又想起赵仲樵,赵仲樵是因谋杀案才被判刑流放。 而被他谋杀的苦主,就是眼前这娘俩。 这可很是,槽多无口,让人都没法说。 掌柜的也为常慧心忧心,她得罪的前小叔子回来了,且看起来戾气颇重,这位夫人以后出行可千万要小心些。 那等混账无赖,对肃王心存敬畏还好,若没点敬畏心,只怕这位夫人要被算计。 掌柜的走过来,殷勤的问,“方才出了闹剧,惊扰到两位夫人了吧?为致歉,夫人们今日在聚贤楼的花销,就全免了。” 常慧心说,“不必如此,我们在楼上包厢,倒也不曾被妨碍到。该给的银子还是要给的,你们也不容易。” 常慧心执意要给,掌柜的硬是不要,但最后还是收了。 因为这些贵人最是不喜欢欠人情,用一顿饭换一个人情,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划算的。 钱娘子付了账,一行人在门口分开,乘上马车各自回府。 马车一启动,赵灵姝就和她娘说,“回头让我爹派个人去查查赵仲樵的事儿。” 常慧心“嗯”了一声,“事情八成是户部尚书做的,只是那位老大人做事老道,绝迹不会让人查到事情与他有关。” “那也无妨,只要查到赵仲樵是如何回来的就行。” “其实这件事不用去问你爹,你三舅那边应该收到信儿了,再等等,估计你三舅会写信来告知我们此事。” 当时赵仲樵被流放,老夫人是让赵伯耕暗地里安排,让她那好老二不受苦的。 但是,赵灵姝怎么能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她回头就把事情告诉她三舅了,常慧昌光明正大的安排人盯梢,跟着这些人一起走到流放之地。 这让收了赵伯耕的银子,准备沿途给赵仲樵一辆马车,外加解了他的镣铐,让他舒服些的差役们,瞬间打消了这个主意。 原本他们暗地里还埋怨,说常家做事太绝,不给人留后路。可后来常家的下人趁夜色漆黑,往他们屋里来了一趟,一人给塞了一个荷包。 那荷包轻飘飘的,可里边放的却是银票。 五百两的银票,比赵伯耕给的一百两可丰厚多了。 差役们瞬间倒戈,并觉得他们就是负责看押流犯的差役,当然要尽忠职守,才不负朝廷和父母官所托。 如此,赵仲樵侥幸苟活到流放之地,被判处去采石场劳作。 在这里赵伯耕也准备了人手,甚至已经让人给赵伯耕置办了宅子、下人,就连伺候的女人都找了三个貌美的。 可有什么用? 常家的人紧盯着呢。 但凡赵仲樵从采石场出来,他们就要捉了他去告官,告他欲逃走。 这种流犯,一旦到了流放之地,那是吃住都要被严厉看管的。 吃的是糟糠,住的是大通铺,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劳作之地。 他只要一离开劳作之地,那必定是存了逃跑之心,所以一告一个准。 那边的官员也收了赵伯耕的银子,但上官也怕被牵连,只能将人重惩。 这就导致赵仲樵的日子很不好过,往日富贵白皙的侯门公子,半年之后直接成了五六十岁、鸡皮鹤发的老头。 如今这老头逃出生天了,这肯定是有真神相救了。 常慧心说,“你爹这几天不知道忙什么,咱们且不去烦扰他。且耐心等两天,你三舅的信肯定快到了。” “您说的也有道理,那咱们就耐心等等。” 回了肃王府,倒是不想,肃王竟在府中。 他怀抱着豆丁大的小永盛,父子俩鸡同鸭讲依依哦哦。 永盛小小一只,肃王却高大威武,他在父亲手中,就像是一个小玩物,看起来颇为搞笑。 肃王看见妻女进门,儒雅的眉眼中瞬间溢出笑意来,“终于回来了。” 永盛似乎也闻见了娘亲的味道,转着脑袋四处找人。 常慧心赶紧上前几步,将孩子抱在怀中。 这小人精,许是认出了母亲,登时便扁着嘴巴要哭,跟谁虐待了他一般。 常慧心说肃王,“你训盛儿了?” 肃王啼笑皆非,“他什么都听不懂,与他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我没那个闲情逸致。” “那盛儿怎么看着不高兴?”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肃王看向两个女儿,“怎么恹恹的?遇到什么事儿了?” 不等赵灵姝开口,胖丫就打开了话匣子。 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早等不及要与人说了。 胖丫叽叽喳喳,将赵仲樵从流放之地回来的事情说了。 肃王闻言,登时蹙起眉头。他看向常慧心,“人回来了?你们亲眼见到的?” “我们没见到,平城侯府的嬷嬷看到人了。” 平城侯府的当家主母与常慧心素来要好,这件事肃王是知道的。 两人的交情始于常慧心初嫁到京城。 当时昌顺侯府与平城侯府门第相当,当家主母又交好,平日里自然多往来。 平城侯夫人身边的下人,会认出昌顺侯府的几位爷,这不奇怪。既然认出了,那人必定就是赵仲樵无疑。 肃王就纳罕,“他之前被判处终身流放……” 后边的话肃王没说,但他的眉头却蹙的更紧了。 如他这种官场老油子,对有些事情是心知肚明的。 赵仲樵能回来,必定是有人在背后出了大力。 而能让一介流犯回归原籍,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对方立了大功。 功过相抵,如此,才能让人这么快回到京城。 肃王就说,“这件事,我让人去打听打听。不过,赵仲樵回京,应该是合理合法的。” 若真有人在背后操纵此事,那人必定不是无名之辈。既然敢冒险参与,那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此事不会牵累到他。 肃王心中已有猜测,只是需要证据去证明罢了。 既然肃王接过此事,常慧心就不担心了。 但她还是挺烦的,毕竟仇人只受了两年苦便逃出生天,她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非常痛恨背后的帮凶。 晚上休息时,夫妻两个大汗淋漓之后重新洗漱过躺在床上,常慧心窝在肃王怀中,抬起濡湿的双眼看他,“会不会是户部尚书?” 肃王对她这副情状毫无抵抗之力,明明方才才折腾了两次,可现在又有冲动。 但她今日外出了一天,其实非常疲乏,刚才又折腾了许久,至今腿肚子都在打颤。 肃王爱怜的亲吻她的唇瓣,一下下吻着,缱绻而情深。 “许是,但若是去查,绝不会查到他身上。” 堂堂一部尚书,要让这些小事不牵连上自身,不要太容易。 他一个眼神下去,便有数之不尽的人会替他解除烦扰。等事情真的暴雷,又可以洒脱的说从未交代过此事。 所以明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这件事最后怕也会不了了之。 肃王就安慰常慧心说,“你别抱太大希望……不过,违法之人自有天惩。人在做,天在看,这件事最后肯定会有交代。” 常慧心越琢磨,就越觉得这话有深意。 她就又问他,“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肃王闻言就笑,“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儿,牵连不到咱们府上。” ------------ 215 查清 肃王出手,事情很快就被查清了。 赵仲樵之所以能回来这么快,确实是因为他立了很大的功劳。 据说是他在上工时,无意中在路过的矿山上,发现了细小的黄色晶体。 之后他对此事上了心,下了工后也不去休息,自己拿着斧头去开掘,结果就找出了黄铜矿。 黄铜又叫“傻子金”,有非常广泛的用途。除了日常用的器具可以用黄铜来制作,黄铜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铸币! 没错,就是封建王朝的国家所使用的铜钱,其中就有很大成分,就是黄铜。 而且赵仲樵发现的这处黄铜矿,不仅储量丰富,而且黄铜纯度很高。 采石矿的官员心中欢喜,亲自去上官处请功。 最后这位官员得了什么好处且不说,只说赵仲樵却因此脱了罪身,得以重返京城。 肃王还打听到另一个消息:昌顺伯府的二夫人洛思潼,在年前一场火灾中,带头冲进火场,将给边军制作的棉衣,冒死一趟趟抱出来,为此使得这一批棉衣如期发到边军手中,使边军减少冻伤,为此她得了嘉奖,给减免了两年牢狱之灾。 之后,她又教导女牢中的牢犯们识字上进,每日念忏悔书,使得女牢中风气为之一变,于是,再次得了嘉奖,又减一年牢狱。 又有牢头分发粮食时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醒,洛思潼临危不乱,给牢头做急救,还灌了尿液催吐,最后撑到大夫过来诊治,侥幸保住了牢头的性命,再减一年。 而就在前两个月,洛思潼等女囚外出放风时,察觉到不远处的地面下似有异动。她留了心,之后每次走到此处,便用心观察,终于让她发现下边有人在挖地道。 之后牢里的差役瓮中捉鳖,逮住了欲要越狱的男囚,洛思潼再立一大功,被减免了四年牢狱之灾。 直至如今,洛思潼还有不到半年就可出狱。 若是这半年时间,她再有立功表现,怕是立马就能走出囚笼,重见天日。 说实话,肃王带来的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出乎赵灵姝、胖丫和常慧心的意料。 赵仲樵能发现黄铜矿,这在他们看来并无可能。 因为赵仲樵自幼长在老夫人膝下,那是连五谷杂粮都分不清的主。 他又不喜欢读书,连“三百千”都背不下来,一个童生更是考了几年都没考上。 而要从细小的黄色晶体,猜出矿山上有黄铜,进而找到黄铜矿,这得要有多丰厚的知识储备,多大的机缘,多大的能耐? 很显然,他们认知中的赵仲樵,绝对没有这个能耐。 他的能耐,都用在了迎来送往,与人打屁吹牛上。至于正儿八经的本事,他是一点没学会。 话又说回来,采石场的工作乏累,便是做惯了力气活儿的壮汉,一天下来也被累个半死。 赵仲樵却自小长在富贵窝里,在进入牢狱前,他吃过的最大的苦,就是上火喝的黄连汤。 也是因为他那具身子养尊处优惯了,这才导致流放路上,他几次三番险些丢了命去。 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安全走到了流放之地,但他身子骨也毁的差不多了。 采石场那么繁重的工作,每天不是要砸石头,就是搬石头,他怕是连石头都搬不动,一天到晚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就这样懒散无能之人,若下工,他必定第一时间躺在床上休息,还指望他拿着工具去找矿产,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华点,就是下工后工人手中还拿着工具……要知道,采石场工人手中的工具,要么是撬棍,那么是斧头,要么是镢头,最不起眼,也是能抬起石头的棍子。 这其中哪一样,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致人死命的? 采石场的官员和监工是有多心大,才能在下工之后,还放任这些东西留在这群苦役手中? 难道他们就不怕,这些人受不住压迫,晚上趁他们不备摸进来,直接取了他们的项上人头? 事情真是槽多无口,稍微一琢磨,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冷笑出声。 这设计真是要多粗鄙就有多粗鄙,这是生恐别人看不出来,这里边藏着猫腻。 然而,即便明知道里边藏着猫腻,他们还没办法揭穿。 因为赵仲樵能回京,就说明采石场的官员已经与赵仲樵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涉及到赵仲樵的性命,那些人许是无所谓,那若与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关,他们一定会闭紧了嘴巴。 赵灵姝能想明白的事情,常慧心如何想不明白。 一时间,就见她面上都是气愤,“这件事,肯定不是赵伯耕做的。” 赵伯耕没那么大的能量,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地,究竟是谁在幕后设了这样一个局,帮助赵仲樵逃出生天? 众人心中都有猜测,但还是那句话,没有确凿的证据,说了也白说。 “证据难拿,即便查到最后,说不定也牵涉不到那位老大人。” 常慧心想了许久才说,“那就这样吧,别查了。” “不查了?你心中能咽的下这口气?” “自然是咽不下去的。但是……” 但是赵仲樵自来就不是善茬,这次因他们娘俩之故,他们不仅遭遇了牢狱之灾,且险些把命都丢了。 赵仲樵这人睚眦必报,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事后必定会施行报复。 他们与其费尽心机抓他的把柄,不如以逸待劳,等着他继续出昏招。 到时候把他摁死,再把他送进去。 但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位老大人。 若他一直大权在握,怕是赵仲樵即便二进宫,他也能再次将人弄出来。所以,最先要做的,竟是要让那位老夫人别再插手此事,亦或是让人失权失势。 但那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是陛下的心腹股肱,手上掌着全国的赋税钱粮。 这就像是一座厚重的大山,哪里是他们想搬就能搬开的? 这些话常慧心没说出口,但肃王却看出来了。 他就攥住了她的手,“夫人不用为此作恼……许是再过些日子,事情会有转机。”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 肃王轻笑,“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花无百日红,人也没有一直得势的……夫人且耐心等等就是,总之这种事情,一时半刻的也急不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 肃王又问常慧心,“那位二夫人……” 常慧心说,“不用理会她,她的下场好不了。” 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入了牢狱,出来还是一条好汉,可富贵人家的媳妇进了牢狱…… 一般妇人,早在进入牢狱之前,便自戕了。他们没脸见人,也觉得世间再无立足之地。 可你听听洛思潼在牢狱里做的那些事儿,就算背后有人教她,但总归是需要她亲自执行的。 不管是去熊熊大火中抱出棉服,也不管是让罪犯们念忏悔书,这都说明洛思潼这个人是个豁得出去的。 她不认命,她很惜命。 她许是想着,只要能活着出来,一切就还能回到从前。 但是,是赵仲樵会要一个罪犯媳妇,还是赵灵均会要一个罪犯母亲? 留给洛思潼的路,只剩下一条路,便是被休弃回娘家。 但娘家也不是那么好回的,毕竟洛家人古板守旧,贪得无厌。在洛思潼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却只会带坏他们的名声时,洛思潼的未来真是一眼能看到底的凄惨。 这样其实也好。 她在牢里再苦再难她都看不见,可出来之后,她的日子究竟怎么样,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眼里。 不看着她吃苦受罪,始终难消她心头之恨。 * 肃王只在家中呆了一天,便又离开了。 常慧心这才有时间把常玉琴找过来,询问她对辛叙的观感如何。 常玉琴到底是姑娘家,说起这件事便先红了脸。 她吭哧吭哧,许久吐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被问的紧了,便一跺脚,转身跑出去。只含混的丢下一句话,“我的婚事,姑母做主就好,我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赵灵姝和胖丫起哄似的拍桌子,“哎呀,玉琴这是相中了。” “男才女貌,倒也般配。” “表妹别走啊,过些日子你爹娘过来,就给你们定下亲事了。人生大事,该当慎重,你要不要亲自接触接触辛叙,看看你们俩投不投契?” 常玉琴耳朵脖子都红透了,她不敢回头,只捂着脸往自己的院子跑。 “表姐就会打趣我,我以后再不要理你了。” “胖丫你不学好,你跟着表姐学坏了。” “哈哈哈哈。” 常慧心见状松了口气,这才提笔给蕲州写了一封书信去。 书信才交到下人手里,让下人亲自送出去,这边从蕲州赶来的人就登门了。 来人正是常慧心的大侄子常玉明。 常玉明风尘仆仆,一脸疲乏,想来是马不停蹄赶来的。 常慧心看到这个大侄子,很是惊喜。 “怎么让你过来了?” “家里就我一个闲人,我就把这差事揽下来了。本来三叔准备来一趟的,但三婶的娘家人过去了,说是要在蕲州求医,三叔走不开,事情又紧急,便让我跑一趟。” 常玉明说着话,就从胸口拿出一封书信来。 书信紧贴着里衣放着,拿出来还是温热的。 常玉明将书信递给常慧心,“三叔说,事情有变,赵家那位二爷脱身回京了。” 常慧心点头,“我前几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么快?竟然已经到京城了么?” “对,但我没看到人,只听人说,他回来了。” “是回来了。三叔留在那里监视的小厮最先发现的。但他们不能靠近采石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花费了大笔银钱,只打听到赵仲樵是立功回京的,到底立了什么功,却是不清楚。” “是因为发现了黄铜矿,这才被朝廷赦免了刑罚。” 常玉明闻言就嗤笑一声,“那位二老爷,一直以来不都是一事无成,全靠一张嘴皮子找饭吃?被流放了,倒是显出他来了。别人都不发现不了的矿产,他一找一个准,这是糊弄傻子呢。” “传出来的消息,就是这么回事儿。” “不行,我得派几个人去查一查,总归不能便宜了这孙子。他想害你和姝姝,他必须终身劳作,以作惩罚。” 常慧心一把拉住气怒不已的大侄子,“算了,这件事背后牵涉极广,你还是别管了。” “牵涉极广?有多广?” “说不清楚,但是……”常慧心往上边指了指,“位高权重,便是你姑父,也轻易动不得。” “连姑父都动不了?”常玉明心中其实也有揣测的,不止是他,家中其余长辈听说了这件事,也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怕是赵仲樵那嫁到权贵家的姑娘起了大作用。 若真如此,他们确实不好轻举妄动了。 常玉明咬着牙说,“便宜他了。” “人在做,天在看。等着吧,我能摁住他一回,就能摁住第二回。” “你还是别摁他了,我可不想听说您和表妹又遇险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常玉琴的亲事,常慧心还提及,“我才刚让人送了信去蕲州,没想到你就进门了。” “那应该是走岔路了,我在路上倒是没碰见人……应该让三叔过来的,这样也省的您折腾了。” “没事儿,不过一封书信罢了,送去也就送去了。你呢,是在京城住些日子,还是这就回去?” 常玉明说,“我先不走,我在府里住些日子,抽空去见见那辛叙。” 常家阳盛阴衰,这一辈总共也就三个姑娘,其余两个都出嫁了,眼下就只剩下一个待字闺中。 按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让玉琴嫁到蕲州的。 毕竟蕲州是大本营,他们阖族人住在一起,不怕玉琴被人欺负了去。 但是长辈们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能往高处去,作甚非得往低处走? 哪怕是为了以后的儿孙计较,也得尽可能找个好人家。 如今好人家是找到了,但好人家中的污秽也多得很。 姑母是妇道人家,有些事儿不好查,他是男子,却正方便下手,他得在三叔进京之前,将那辛叙查个底朝天。 ------------ 216 身在福中不知福 辛叙是出生商户人家的嫡长孙,年纪还小的时候,家里又经了那么一场灭顶之灾。 那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非常大,总结起来可以归咎为三个方面。 其一,他再不敢小瞧任何人,尤其是竞争对手。 其二,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当然,这是常玉明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他自己做人还算有坚守,并不会真的不折手段。 其三,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要有三窟。 先不说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只说中间那一个。 虽然常玉明自认,他做人做事非常有坚守,但也不得不说,他在做一些事情时,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手段,他是来者不拒。 就比如,他说要在三叔来京之前,将辛叙查个底朝天。 说查他就查,他不仅派出诸多下人,找了辛家的下人打听辛叙的事情,还化身从外地进京求学的举子,打听到国子监辛叙的几个好友跟前去。 从这些人嘴里得到的消息,也没能让他完全信服。 毕竟这世上,真正的守正君子非常少,有些男人他不是不犯错,只是犯错的成本有些高,花费也有些高,他现在还承受不起。 常玉明多鬼一人,他与一些人混熟之后,就大手笔的要请人吃酒。 吃酒的地方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也不是什么不正经地方。那楼子里有许多清倌人,人家自称是卖艺不卖身。 说是这么说,但你要真是醉酒了,对人家上下其手,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人家也不会拒绝。 当然,事后究竟是将人赎身带回家,还是继续厮混,颠鸾倒凤,那全看自己的意愿。 常玉明这局就非常简单,他就是想用最直接的办法,试探一个男人的操守。 好在,最后辛叙的友人只来了一个名叫韩林的,其余人,包括辛叙本人,都没有露面。 常玉明见状佯做遗憾,“可是我出身低微,诸位兄台不乐意与我相交?” 过来喝花酒的韩林心里就说:你出身是低微,但你财大、气粗、人傻啊。 他啊,就喜欢和这些捧着钱财上门的傻瓜做朋友。能混吃混喝不说,还能被奉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韩林是个没出息的,读书也没天分,要按他的意思,早撂挑子不干了。 但是不读书,能做什么? 他家是武将世家,家中父兄全都在禁卫军或羽林卫任职。他是家中幺子,自小被养得金尊玉贵,他可吃不了从军习武的苦。 为防被父兄带进军营,他便谎称想读书,然后进了这国子监。 辛叙在他初进国子监,被夫子留堂时帮过他,他也讲义气,在辛叙守孝在家时,每天都将夫子的讲义借过来,亲自送到辛叙手里,给辛叙誊抄。 辛叙感念他的帮衬,他觉得辛叙这小子脾性很好,两人渐渐就成了至交好友。 但他那好友可不如他这般混不吝,那小子清高着呢,可不屑来这种地方。 这姓常的小子想请几人吃花酒,进而融进这个圈子,那是打错了算盘了。 但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韩林便支支吾吾的说,“他们在准备秋闱,暂时脱不开身。” “那不如等月末他们得空……” “这个月末,正好是官员的休沐日。” 在国子监就读的学子,家中总有父兄在朝中为官。 父兄们休沐在家,他们若没假期且罢了,若有假期偏还在外边厮混不回去,那不是擎等着挨打么。 韩林就说,“你也别想着请他们了,秋闱之前,他们是抽不出空来的。” “那我送些吃用的过去……” 韩林含糊的说,“想送你就送,但别送名贵的,不然他们不好意思收。” 得了韩林这句话,常玉明可算忙活起来了。 他确实没给这些人送太名贵的东西,但是,他在送了一些海鲜干货,和时鲜的瓜果后,还另外给每人都送了个红袖添香的美人。 常玉明是这么想的:山不就我,我就来就山。 好在他这一招很快就试探出他想知道的事情了。 他总共送出去三个美人,其中一个被送了回来。 被送回来的那个,恰好是他送到辛叙家中去的姑娘。 至于其余两个姑娘,常玉明才不管人家是收用了,还是打发去做粗活的,亦或是直接配了小厮了。反正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中无比快慰。 但很快,常玉明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韩林寻到他,将他一顿臭骂。 说他不该贸然送女人过去,说辛家规矩大,辛母以为儿子在外边胡来,被气的下不来床。又说辛叙找上了他,两人差点绝交。 比起辛叙,常玉明这从小地方过来的、一心攀附、还没真才实学的读书人,自然是可以随时舍弃的。 如此,常玉明就因为办事不靠谱,被人单方面绝交了。 常玉明:“……” 就离谱! 在蕲州各豪门大户之间,互送美人是风俗。可来到这边,送美人突然就不好用了。 但正因为不好用,他才高兴。 常玉明做的这些事情,他没敢告诉常慧心。 因为姑母肯定不会赞成他如此试探人,若是再知道,他所谓的试探,是直接送美色过去,八成要写信回家,让家中的长辈收拾他。 好在常慧心这些时日都在府中养着,并没有听说国子监的一些风言风语。 但常慧心不知道,却不代表赵灵姝不知道。 赵灵姝咋知道的呢? 秦孝章告诉她的。 说来也巧,秦孝章那日与友人相约,聚会的地方仍旧是聚贤楼。也凑巧了,隔壁包厢就是常玉明包下的。 听见那明显带着蕲州口音的话,秦孝章便让徐桥出去看看。 徐桥曾随秦孝章与肃王,去蕲州常家提亲,又在距离常家不远处的宅子中住了好些时日。 当时常慧心与肃王的亲事都定下来了,常家也成了有名望的人家,徐桥不得把这家里的人都认清楚啊。 徐桥是认识常玉明的,常玉明却不认识他。 也是因为认出了常玉明,秦孝章对此事关注起来,就知晓了常玉明往常慧心看好的人家中,送美人的事情。 当时徐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还纳罕,常慧心如何就看上辛叙了? 辛叙是出挑,但也只在学问上出挑。论容貌、他只是平平;论出身,他的父亲更是只是平城侯的堂兄弟;论底蕴,平城侯的亲戚,怎么能和帝后的幼子比? 所以,肃王妃怎么能给大姑娘相看这样的人家,这不是埋汰人么! 后来得知辛叙是给借住在肃王府的常玉琴相看的,徐桥心气才平了,才敢将这件事告诉秦孝章。 秦孝章扭头就约了赵灵姝出来,将事情告知给她。 得知表哥骚操作的赵灵姝:“……” 就很懵! 她印象中的表哥,虽搞笑滑稽,但总体上还是稳重可靠的。 结果稳重可靠的表哥,为了妹妹的亲事操碎了心,使出了这样一个昏招。 这若是以后辛叙知道了,那美人是未来大舅哥送过去试探他的,将此事牵罪在玉琴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这不是往小夫妻俩中间埋雷么? “表哥心挺好的,就是办事不靠谱。”这句话是胖丫说的。 赵灵姝深表认同,并点头附和,“是吧?所以我决定回头就将表哥干的好事告诉娘,让娘教训表哥。” “娘舍不得的,还是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大舅吧,大舅肯定会对大表哥动家法。”胖丫两只手比划出一个圈来,“常家的宗祠中供着这么粗的刑棍,打人不知道疼不疼。” “你个胖丫,你心也太狠了。表哥每次给我买东西,必定少不了你的,他对你很好啊,你竟然想看他挨打。” 胖丫心虚的说,“这不都怪表哥做事太离谱。” “好了,别说了,说起来我就心累。” 几人都不说话了,开始喝茶。 寿安的亲事在这两天定下了。 皇后娘娘有心让她与未来驸马培养培养感情,就让寿安出宫来秦王府。 名义上是担心秦王殿下孤单,派妹妹来作陪,实际上是给小俩口一个安静隐秘的相处机会。 这会儿功夫,吏部侍郎家的三公子登门了,又一会儿,寿安也过来了。 赵灵姝就看见,原本很是文雅温和,话却很少的三公子,在看见寿安那一刻,眉眼都亮了起来。整个人如同微电将死之人,突然被充满了电,那叫一个神采飞扬,那叫一个精神饱满。 但寿安一看向他,一与他打招呼,他就像株含羞草似的,瞬间头脸都红透了。 哎呦,这,这看着也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也不能多看,赵灵姝和胖丫被秦孝章拦住了,不让他们去打扰妹妹与未来妹夫说话。 尽管他心里有许多不舒服,深深觉得邵之年配不上寿安。但人选是父母定的,肯定有他们择取的道理;况且寿安对邵之年也满意,秦孝章就不好做那棒打鸳鸯恶兄长。 秦孝章带两人去花园子。 赵灵姝想看寿安谈恋爱,不想看花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她就说,“这些东西都是死的,看着没意思,还是看些甜蜜蜜的东西有意思。” “什么东西甜蜜?” “……”那自然是恋爱中的男女甜蜜了,可惜这句话不能说出来,因为怕秦孝章突然冷脸。 赵灵姝就说,“人家都是成双成对,连飞到这院子里的蝴蝶,都有个伴,就咱们几个,单身狗。” 秦孝章的眼神瞬间就意味深长了,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胖丫却不满意,“哪里来的狗?我们都是人。姐姐,你说话注意点,你想当狗你就当,我养着你,但是,我不当。” “臭丫头,找打。” 姐妹俩围着花园子你追我跑,胖丫虽胖,却灵活,一会儿就跑远了。 她还很有技巧,并不跑直路,一会儿往这儿拐个弯,一会儿往哪儿拐个弯,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她跑起来太没章法,就导致赵灵姝追起来特别困难,但是再困难也要追,没看见小丫头冲她挤眉弄眼做鬼脸么,这她能忍? 赵灵姝不能忍的后果,就是一下扑到了秦孝章怀里,被秦孝章抱了个正着。 胖丫躲在秦孝章身后美滋滋,“抓不着,姐姐抓不着。” “你放开我,秦孝章你放开我,我今天不抓住胖丫,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我喊她姐姐。” “你还跑,鞋子都跑掉了。” 秦孝章箍住她的腰,不让她继续折腾。 她鞋子踢飞了一只,若不是他动作快,她踉跄之下要栽到花园子里头去。 那里边种了许多带刺的蔷薇,开起来花团锦簇,五彩缤纷,看起来霎是赏心悦目,但刺扎在人身上,瞬间能将人扎成个刺猬。 秦孝章想到这点,便心有余悸,他当即就吩咐徐桥,“把院子里的花清了,移栽些没刺的过来。” 徐桥摸摸鼻子,应了一声,办差去了。 临走前,徐桥免不了又看了一眼,被殿下抱在怀里还不安分的大姑娘。 大姑娘果真红颜祸水! 要知道这一院子蔷薇,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定的。 蔷薇是改良品种,不仅花朵繁茂,颜色多样,便连花香都沁人心脾,带着几分安抚人心的幽秘。 这院子蔷薇是特意为殿下种的。 可惜,这满院子花栽了有四年了,殿下从来没正眼看过,如今为了不坏了大姑娘的皮相,还要立马拔去。 皇后娘娘真真可怜,一副慈母之心白费了。 大姑娘红颜祸水不自知,身在福中不知福。 殿下……殿下鬼迷心窍,可就是踟蹰不前,始终不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的他都上火了。 徐桥念叨叨的走远了,这厢秦孝章抱着赵灵姝,往一边的凉亭去。 “唉,我的鞋,我还没穿鞋。” “知道你没穿鞋,要不然我抱你做什么?” “与其抱我,难道不是把鞋子捡来给我穿更省时省力?” “我怕你有鞋臭,再熏到我。” “秦孝章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次。你别动,今天我非得让你闻闻我的脚丫子是什么味道的。” ------------ 217 定亲了 也只是十天左右,常慧昌夫妇便到了京城。 常慧心纳罕兄嫂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时,这么短的时间,信件怕是才刚到蕲州吧。 常家三嫂说,“可别提了。我娘家侄子来蕲州治病是假,逃避相看是真。这臭小子,背着家里人偷跑到蕲州,可把我气坏了。” 知道这件事情后,她连夜给娘家去了一封书信,并派了几个小厮,直接压着那小子回家。 都加冠的人了,还这么没谱。没听外边都在传他有龙阳之好? 家里人为他操碎了心,这小子却全看不到眼里,一天到晚只胡混着。 你说你要是有意中人,别管是家世不匹配,还是人才不匹配,你说出来,只要对方没大毛病,家里都可以考虑。 可你黑不提白不说,只会逃避,这不是想气死人么! 常家三嫂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可再怎么打听,那小子只一味的笑,说时机不到,时机到了,他自然就娶媳妇了。 说的神神叨叨的,听得她心头火起,索性不招待了,让他兄嫂头疼去吧。 打发走了娘家侄子,常慧昌与程丽娘收拾收拾就进京了。 一方面是惦念女儿,另一方面是因为宫市使另需要采选一批货送到宫里,常慧昌这就是送货来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常慧心正担心这一来一回耽搁时间,结果他们这么快就到了。 虽然这么一来,他们和送信的人错过了。但是,没关系,不过白跑一趟罢了。 常慧昌和程丽娘见妹妹喜形于色,一开始还以为是亲人相见分外欢喜,等从四娘口中得知,是因为给玉琴寻到了合适的亲事,这对父母当即就紧张起来。 “说的是哪家的公子?” “人品相貌如何?” “家中的情况怎样,父母亲眷可好相处?” 程丽娘连珠炮似的,一开口就问了这么多。 她还想继续问男方是做什么的,是习武还是从军,身上可有功名,就被常慧昌拦住了。 “你倒是喝口茶,歇口气,也让四娘琢磨琢磨该怎么对咱们开口。” “对对对,你看我急的。哎呀,这还不是因为玉琴的亲事迟迟定不下来,我心烦么。”玉琴今年可都十六了! “嫂嫂别急,好饭不怕晚,咱们这不就找到合适的了?” 常慧心笑着将辛叙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辛叙的父亲是平城侯嫡亲的弟弟,上边老人离世了,辛叙父亲按例被分了出来。 那是个有能为的,在任上做官也做的好,可惜就是命不长,救灾的时候站在堤坝上,结果被大水给冲走。 又说因辛父尽忠职守,陛下给辛叙恩荫了个五品官。 但众所周知,这样恩荫来的官,都是没有实权的。 辛叙本人出色,也上进,不肯一辈子蹉跎下去,就按照原本计划读书科考,如今已经中了秀才,且举人功名在望。 又说孩子是个好孩子,人品相貌能力都过得去;母亲身体孱弱,性子也文雅,不是那会折腾人的媳妇。 上边有亲伯父相帮,孩子本身也出色,家里也和睦,那这就是上上等的亲事。要说唯一一点不好,那就是家中人丁单薄了些,连个至亲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程丽娘一听这条件,眼睛就亮了。 “他没至亲的兄弟,咱们有啊,咱们家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 常慧昌喝着茶接了一句,“咱们家银子也多。” 程丽娘瞪他,“人家也不是冲着咱家的家底来的,主要还是看中了咱家人多,等他娶了玉琴,帮衬的人多。” “这倒不假。结亲么,哪有不图对方点什么的?” 他们图对方的门第,图孩子的性情能耐,对方图他们家人丁丰茂,肃王府能给与帮衬。 但这就是最现实的状况。 真要是什么都不图你的,那这也不会和你做亲家了。 常慧昌大体思考过后,就说,“人我先暗中见一见,等看好了,四娘你再安排他们上门。” 常慧心一口应下,“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那三哥你尽快安排吧,那孩子年纪不小了,也急着娶媳妇过门掌家呢。” 常慧昌却摆手,“他急,咱们可不急,玉琴周岁才十六,我还得再留她两年,才能让她出嫁。” “你可拉倒吧,闺女都这么大了,你还留。没听说过留来留去留成仇么?再说了,还有六礼要走,那不得一年时间啊?” 常慧昌被催的没办法,只能说,“我尽快去看,看好了给家里去信,让大哥他们也上京城看看。” “那可以。” 如此,常慧昌到了京城,连顿饭都没吃上,就出去忙活了。 等赵灵姝三姐妹从外边逛街回来,知道三舅和三舅母回来了,欣喜的要过来见人时,就见只剩下三舅母在了,三舅出门查人去了。 这个查人……赵灵姝听见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难道“查人”是常家一脉相承的本事? 表哥来了查人,三舅来了第一件事还是查人,不把人家家中的鸡狗都查一遍,这姑娘是不能嫁出去对吧? 很好,这个态度很对,事关姑娘家的第二次投胎,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但是,等三舅回来,她就该把大表哥做的好事儿,给三舅说说了。 大表哥的骚操作她没敢告诉她娘,怕把她娘气出个好歹来。但这件事总需要人善后,那就让三舅去好了。 三舅若知道大表哥在背后都做了什么,只会欣喜,绝不会生恼。 她可真是这世间最最好的表妹,他对大表哥够意思了。 但是也巧了,“我们逛街时,恰好碰到辛叙在善民堂取药。” 上次在翠茗茶楼,他们是见过辛叙的。辛叙进了包厢后,虽然全程目不斜视,但赵灵姝不相信他眼角余光没注意到他们。 肯定是注意到了,也认出他们来了,所以在几人走了个碰头时,辛叙不仅微侧身避了一下,还微颔首冲他们示意。 既然认出了她和胖丫,他肯定也能猜出来,挽着她胳膊的走在他那侧的姑娘,就该是玉琴。 哎呀呀,想想当时辛叙手足无措的样子,再想想玉琴当时紧张的贴着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她就忍不住发笑。 从这两人的反应她能看出来,两人这亲事,没跑了。 赵灵姝丢出的这句话,引来了轰炸般的效应。 三舅母和常慧心两人围着她,让她仔细说说当时的过程,常玉琴闻言捂着羞红的脸跑走了,赵灵姝也急着去解决生理问题,就将胖丫推出来,“让胖丫和你们说,我吃多了茶,现在要去净室。”说着丢下几人,便去净房了。 三舅的办事效率特别高,不过两天时间,就满意的说,“这亲事不错,可定。” 然后火速往家里去信,准备叫家里大哥大嫂往京城来一趟。 碰巧这时候常玉明也在,常玉明就说,“怕是不行。三叔,我昨天收到父亲的书信,说是闵州的尚叔病逝了,您知道的,我爹与对方交好。如今那边为家产争执不休,尚叔的儿子邀请我爹去作证分产。” 尚家的人仁义、厚道,在常家遇事,很多人停了与常家的生意往来后,尚家却没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他们不仅继续维持着与常家的生意往来,甚至还特意多定了一批货。虽然没帮上什么大忙,但人家的心意是好的。 常家感念人家如此作为,对尚家特别亲近,这些年来,两家是当做通家之好在走动的。 话又说回来,尚叔为人仗义、仁厚,在闵州很有名望,但他有一点不好,便是在女色上不节制。 偏偏他又是个克妻的,前前后后死了三任妻子,而每任妻子还都给留了一个儿子,包括现在这位原配,人家也有儿子傍身。再加上妾室生的儿子,那多的没法提了 闵州城百姓惯常说尚家一句话,“兄弟十人心不齐,家里黄金要成泥。” 这要是正儿八经争起来,尚家就散了。 但散了已成定局,如今他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就是做个见证,别让场面闹得太难看。 常慧昌听了这一句,忍不住往脑袋上拍了一下,“看我这记性,昨天你爹在信中也和我说了这件事。” 可惜当时只顾着想玉琴的亲事了,这件事他只过了眼睛没过心,如今想来,大哥一时半会来不了,二哥这时候该开始忙下乡收今年的头茬庄稼了,老父老母上了年纪,也过不来。 那就都别过来,有他们这对爹娘,还有四娘这个亲姑母撑场面,这亲事定的不寒碜。 常慧心心中欢喜,当即就给陈妙娘送了信,陈妙娘振奋之下,立马就去寻她的妯娌了。 那边得到这边的应允,心里高兴的什么似的。辛母的身体当即都好转了几分,她换了衣裳,这就要亲自去才买定亲的东西。 还是陈妙娘看不下去了,开口说,“这事儿只管交给嬷嬷去做,你赶紧躺着歇着去。” “歇不了,我现在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让我坐我是坐不住的。” “那你也别来回跑腾了,你得这么想,叙哥儿定了亲,很快就要成亲了。这成了亲,肯定就有小孙子要你抱。你啊,现在不把身子养好了,到时候怎么给小两口带孩子。” “人家女方的姑娘是个能干的,孩子人家能用咱照看?” “那你说的,正是因为姑娘能干,才需要你帮把手。你也知道,那姑娘是做生意做老道的,这成了亲,常家肯定会陪嫁京城的铺子,那姑娘能不把铺子开起来?这一忙起来,孩子除了丢给你,还能丢给谁?你是至亲的祖母,孩子交给你,小两口才放心呢。” “真的?” “不能再真了!” 辛叙母亲被哄得眉开眼笑,当真不出门折腾了。 但她也连忙去了库房,将家里的物件全都盘了一遍。 家里从平城侯府分出来,是带走了府里十分之二的家产的。 自家男人不擅长经营,包括她对于那经商理财之道也不精通。所以,从家中分出来的物件,一部分庄子、铺子、宅子,是交给了叙哥儿打理的;另就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古董,以及贵重的珠宝首饰,由她亲自收着。 家里钱财上是不缺的,加上她的嫁妆,甚至堪称富裕。 不过常家虽是商贾,家里却是出了名的豪富,那边姑娘的陪嫁不会少,他们不贪图姑娘的嫁妆,但人家精心养育出来的姑娘,嫁到他们家来,这定亲礼、聘礼啥的,他们是不是该给丰厚一些? 辛母这时候就想,回头得给儿子要一下单子,得寻两个好的庄子铺子给玉琴添上。 赶在五月端午之前,辛叙与常玉琴的亲事定下来了。 陈妙娘高兴的什么似的。 她是媒人啊。 她生平第一次做媒,还做成了,可不高兴么。 再加上玉琴进了门,就是她嫡亲的侄媳妇。这孩子性情好,长得又好,和良玉也投契,和她也能说到一块儿去,陈妙娘真是越看越欢喜。 欢喜过头的陈妙娘,就邀请常慧心、常家三夫人,以及几个小姑娘,在端午那日一起去看赛龙舟。 赵灵姝这段时间尽忙着常玉琴的亲事了,组建龙舟队的事情,都给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但是,不能亲自赛龙舟,还不能去看赛龙舟么? 每年这个时候,河道边就可热闹来。 因为朝廷会组建龙舟队,民间也有龙舟队,大家一起在河道中角逐前三名,然后赢取从宫里赐下的赏赐。 许是宫里的赏赐好,许是每一个出名的机会都要抓住,这时候能报名参加的都报名参加,几乎全城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那场面恨不能翻了天去。 常慧心一口应下陈妙娘的邀约,顺便又看了看三嫂。姑嫂两个视线对视上,心里是同样的想法:该制造个机会,让玉琴与未来姑爷见面,多培养培养感情。 另外,姝姝年纪也不小了。 赛龙舟时,有一条龙舟上全是勋贵世家子弟,京城中正当年的少年能来个七七八八。 寻常时候也没机会见这么多少年郎,这次抽机会见见,顺便找个出色的给姝姝做夫婿。 ------------ 218 端午 关于姝姝的亲事,常慧心其实是有考量的。 尽管肃王告诉她不要急,说姝姝的福气在后头,以后指定找个好的。 但是,姝姝去秦王府的时候确实多,但与秦王之间,却似无男女之情。 她之前也曾试探过胖丫,问他们在秦王府做什么、玩什么、聊什么,甚至还直接问过秦王与姝姝在一起都有什么互动,胖丫是咋说的? 胖丫说她姐姐和六哥一见面就吵架,两个人根本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说他们吃饭的口味不一样,喝茶也喝不到一处去,就是看书,见解不同还差点打起来。 又说姝姝是个财迷,偏偏六哥又很抠,姝姝不能从六哥哪里要来喜欢的东西,就对六哥有很深的怨念。 听了这些常慧心心里怎么想? 她就觉得,这不是欢喜冤家,即便他们真有些投契,但也抵不过性情不和。 性情不和的人是不能成亲的,即便成亲,也是一对怨侣。 能和夫君恩爱情深,谁又想让婚后的生活水深火热? 她尝过那种苦,所以她坚决不允许女儿的婚后生活不幸福。 秦王固然好,但秦王妃的位置却不是谁都能做的。 之前是她想差了,只想着女儿能有个好前程。 可多好的前程是好? 只有女儿日子舒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在,有永盛在,姝姝以后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想透了这一点,常慧心就有意识的开始让钱娘子帮着打听,京城中适婚、能干、人品无暇的少年郎。 别说,剔除掉几个家里闹腾的厉害的,妯娌不好相与的,家中规矩过于严苛的,本身能力平庸、性情不妥的,还真给找出来几个,各方面都还算合适的少年。 常慧心这一趟就是准备去亲眼看看人的,若看的过眼,她就准备找媒人从中间说和,尽快定下姝姝的亲事。 至于姝姝会不会同意……一个不同意,两个不同意,三个五个姝姝会一直不同意? 话又说回来,她又不是非要强迫姝姝与她相中的少年郎成亲,她主要是想对外释放出个信号,就是姝姝开始相看了。 若到了那时候,有些人还是无动于衷,想来依照姝姝傲慢的脾性,她也会彻底死心。 常慧心没把她的打算说给三嫂,而是说给了肃王。 赶在端午之前,肃王回了府上。 明日圣安帝要鱼龙白服出行,具体行程有禁卫军统领安排,他得了圣人点拨,明日会跟着随行,也是护卫。 听了常慧心的安排,肃王点点头说,“你的打算也没错,挺好,就这样吧。” “姝姝不小了,不能再耽搁了。她下边还有瑜儿,等忙完她的亲事,瑜儿的亲事也该张罗起来了。” 肃王闻言,就和常慧心说起了这件事。 还真凑巧了,前几日在京郊大营中,有两个副将玩笑似的与他保媒。 他们举荐的少年郎,都是勋贵重臣之后,要么是郡王之子,要么便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侄子。 人才倒是都不错,但肃王却借由孩子还小,不想女儿太早出嫁,给推了回去。 他说这句话,就是让常慧心留个心眼儿。 他是纯正的保皇党,不站太子,更不站其余几位皇子。 他是忠臣,也是纯臣,这样的人才能走的长久,才能在不犯错的情况下,一直得陛下信重。 肃王府能否长治久安,全看他的言行处事是否足够谨慎周全。 姝姝是他的女儿,在外看来,姝姝的亲事,很大程度上透漏出他的政治偏向,所以,肃王让夫人郑重考虑姝姝的婚事。 其实,肃王对姝姝的亲事也是有考量的。 他亲手带出来的副将,家中清净,嫡长子争气,人品相貌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家,祖上根基深,家中也颇有名望,把姝姝嫁过去,是绝对不会辱没了姝姝的。 但还是那句话,得看秦孝章的意思。 辰安对姝姝有意,这是他早就窥破的事情。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件时间事情一直没什么进展,但依照他的意思,姝姝的亲事还是等一等。 不过现在就安排相看,也可以。 这主要是对外释放出一个信号,若信号放出去,辰安那边还是无动于衷,那且不用再忌讳辰安了。 考量到这一点,肃王就颔首说,“夫人说的对,一切都按夫人的意思来即可。” * 翌日天气晴朗,天空湛蓝的宛若一块碧玉。 偶有一阵清风吹拂过来,让人舒适惬意。 一路走来,人声鼎沸,比肩接踵。 护城河两岸围满了百姓,有人携家带女,有人手中牵着顽皮的孩童,更有青涩的少年少女从中走过,身后跟着一串丫鬟仆役。 货郎在人群中穿梭,卖糖画的小摊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许多卖糖水的大娘,一手提着个装了糖水的木桶,一手挽着装满碗勺的篮子。 又有富贵人家的夫人结伴同游,带着一溜头顶薄纱帷帽、衣饰华彩的小姑娘,身后还跟着一溜的仆从,场面不可谓不大。 赵灵姝几人到不用如此麻烦,到底是权贵人家,在护城河两岸新搭了架子,自有一条路归他们通行,如此一路走来,虽说热闹些,但却不拥挤。 走过来时,赵灵姝和胖丫还四处看了。没看见御辇和风辇,就是几位王爷的马车,也没见着。 胖丫就说,“咱们是怕拥挤,提前来了,可那些王爷谁不爱摆个款儿。等着吧,不到快开始,他们都不会来。” “咱们家也是王府,咱爹也是王爷……” “咱爹这是行伍出身,在人家看来就是大老粗。人家一个比一个矜贵文雅,雍容华贵……” “嘘,快别说了,被人听了去。” 好在很快就碰到了陈妙娘,陈妙娘带着家中的几个妯娌,还有女儿侄女一系列人。辛叙母亲自然也在,辛叙搀扶着母亲而来,就走在队伍中。 两厢一碰面,谁家比谁家热情。 辛叙的母亲早在定亲那日,就见到了未来儿媳妇,此时再见,看姑娘红润的面颊,窈窕却格外康健的身体,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郁。 见过礼,略作寒暄,常慧心就开口说,“姝姝,瑜儿,玉琴,你们出去玩吧。大人说话,你们也不爱听,趁今天外边热闹,去转转也好。” 这边陈妙娘就交代辛叙,“你几个兄弟坐不住,都去看赛龙舟了,倒是你稳重,一直守着你母亲。这会儿我们也不去别的地方了,叙哥儿也出去走走。哦,你把良玉姐妹几个也带上吧,这些丫头放出笼子就收不回来了,没你看着我真不放心。” 辛叙微红着脸垂首,领着一串小姑娘出门。 等到了外边,小姑娘们嬉笑着结伴跑远了,他们身后跟着一长溜的丫鬟婆子,更有家中安排的差役在人群里守着。 没人守着也不怕,今天这种大场合,帝后都会亲临,那隐藏在人群里的禁卫军和暗卫不知凡几,谁敢这时候闹事,那是擎等着掉脑袋呢。 别说掉脑袋了,若是真拍个姑娘去,怕还会牵连九族。 也因此,在这里是不怕姑娘们被害了去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姑娘被磕着撞着,亦或是一些二流子,借着人群拥挤推搡,故意往姑娘身上贴,占姑娘们的便宜。 不过有丫鬟婆子守着就不怕了,只管放心的耍去。 赵灵姝带着胖丫也去耍了,两人离开前,还大咧咧的对玉琴说,“你不是说想要个骏马样的糖人,快去做吧,一会儿天热起来,怕糖人拿不到手里就化了。” “表姐,我来时看到了,往东边去,那边人少,风景却不错。你们好不容易见一次,找个地方说话去啊。” 常玉琴脸都羞红了。 说什么呢,她是姑娘家,她该矜持啊。 赵灵姝才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两人做完自己该做的,与辛叙打了招呼,便手挽手离开了。 只片刻功夫,这边只剩下辛叙与常玉琴两人。 刚订婚的未婚夫妻,还很陌生,也很窘迫。许久后,到底是辛叙先开口,“你喜欢吃糖?那我先领你去做糖画好不好?你属马对吗,那我比你大三岁……” 话题就这么打开了,常玉琴慢慢的没那么拘束了。 等赵灵姝和胖丫走到人群中再回头,就见表姐俊秀的面容上,都是盈盈笑意,未来表姐夫容貌方正,站在人群中却也倜傥风流,两人看起来竟有些般配。 “哎呀,又成了一对,接下来就该办我的喜事了。” 胖丫不乐意听姐姐说这话,姐姐的喜事,左不过是嫁人,她不想姐姐嫁人,也不想和姐姐分开。 胖丫就转移话题说,“寿安和六哥今天会来吧?怎么还不来,来了咱们还可以一起玩。” 赵灵姝闻言就说,“怕是要和帝后一起出门,别等了,咱们俩先去转转。这么大的热闹,不凑可惜了。” 两人走到一处卖小儿玩具的摊子,上边摆着七巧板,纸风车,还有其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少孩童拽着父母的衣裳高兴的喊,“要风车,要这个红色的。” “我想要这个陶俑娃娃,要这个粉兔子的。” “这个根雕小老虎也威武,不过看着就好贵,爹,你拿的钱够么,我想要这个……” 普通人家买个鸡蛋,都要算着数买两天三天的,一天只吃一个鸡蛋,赵灵姝和胖丫这种腰粗的,那就不需要做选择了。 两人也不是给自己买的,这不是给永盛买么。 永盛年纪小,不能带出来耍,今天出门前,特意将他哄睡了交给奶娘带。 但这孩子有些心眼儿,每天一睁眼必定要见到亲娘。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是怎么认出他娘的,总之就是见不到娘就哭,任凭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 也好在他年纪小,觉多,睡好了一下能睡两三个时辰。 这么长时间,足够他们看完赛龙舟回到家了。 不过因为对永盛怀有愧疚之心,小姐俩就挑着摊子上好看的玩物,给买了不少。 这些东西和父母亲自给弟弟置办的没法比,但重在有野趣。 之后又碰上别的摊子,又给买了许多。 东西太多,丫鬟手里拿不下,还抽空回去了一趟,把东西交给常慧心身边的丫鬟收着。 赵灵姝和胖丫对这些是不知道的,两人只负责买买买。 他们还自己买了松子糖吃,一边吃一边看热闹,一边和碰上的熟人打招呼,然后继续走。 走着走着,突然和对面过来的人对上了视线。 呵,这不是嫁做人.妻的赵灵溪又是谁? 和赵灵溪并肩同行的,还有两个妇人,以及三个小姑娘。 小姑娘们看着略眼熟,赵灵姝仔细一想就知道是像谁。 像秦孝章的伴读,也就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孙方嘉云。 赵灵溪嫁的人是户部尚书府的三公子,不出意外,与她走在一起的两个妇人,应该是她的妯娌,至于另外三个小姑娘,该是户部尚书府的孙姑娘了。 户部尚书府的夫人们,自然是不认识赵灵姝的,但之前在一些场面上也见过,难免觉得面熟,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赵灵姝和胖丫自然过来见礼,那厢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只看穿着打扮,便知道他们是权贵人家的姑娘。 如此,自然不会为难,反倒和气的问候一声,之后离开。 等这一行人走远了,其中一个小姑娘才挽着她娘的胳膊说,“您不知道吧,刚才那两姑娘,都出自肃王府。” “啊,肃王府的姑娘?” 怪不得觉得眼熟,是因为在宫宴上见过。 方家这位大夫人随后又想起,那肃王府的大姑娘,是常氏带过去的,和她这名义上的妯娌,是实打实的堂姐妹。 方夫人看向了赵灵溪。 赵灵溪明明还没她女儿大,早先嫁过来时,也是一团孩子气,可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被折磨的没了之前的稚嫩可爱,只剩下沧桑冷漠。 作孽啊! 自家老三是个混蛋,死了两任媳妇了,还偏要再续娶一个贵女;昌顺伯也不是个玩意儿,把这么大点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摊上这样的亲人,真是能把人折磨死。 ------------ 219 再见赵灵溪 户部尚书府的大夫人眼看着前边人越来越多,就不准备继续陪孩子们胡闹了。 她准备和妯娌结伴往搭好的台子上去,至于几个小姑娘,若想玩,只管继续玩去,只要带上丫鬟婆子就好。 赵灵溪虽然还没她女儿年纪大,但却是实打实的妯娌,这位大夫人就说,“我们一块儿回吧,时间也不早了。” 赵灵溪垂下头,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捂着肚子说,“嫂嫂们先回吧,我肚子疼,想去,想去……” 大夫人连忙就说,“那快去吧,一会儿过来找我们即可。带上你随身的婆子,别落单。” “好的,我记住了。” 赵灵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中,等她的身影看不见了,大夫人才唤上妯娌,“我们也过去吧。” 至于这几个小丫头,正是疯的时候,喊他们回去,他们都不回去。 这边人很快散了,那厢赵灵溪看见人都走了,才又从人群中钻出来。 她目的很明确,直冲赵灵姝而去。 赵灵姝和胖丫正蹲在一处摊子前,看笼子里的小兔子,赵灵溪就跟个鬼魂似的冒出来了。 她拍了拍赵灵姝的肩膀,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就跟电视里的鬼似的。 好在这是青天白日,赵灵姝只被惊了一下就回了神。 也是这会儿功夫,围在赵灵姝身边的其余人有反应了。 这些人早先都不认识赵灵溪,但方才那会儿见了一面,知道她是户部尚书府的三夫人,可不就将她的长相与姓名对上号了。 原本看她只带了个小丫头过来,身上也无利器,本人也不会什么身手,他们就没在意。谁能想到,这人这么不讲究,一走过来,就猛地拍了大姑娘一下。 “你这人怎么这样?” “大呼小叫做什么,我只是找堂姐说句话,这你们都要管?” 赵灵溪用手拉赵灵姝的头发,“你起来,我们找地方说句话。” 赵灵姝的脾气上来了,反手要给赵灵溪一巴掌。 真是给她脸了,还拽她头发! 可想到这里人多,真要是打了人,被人传出去,说不定还是她没理。 但赵灵姝也从来没吃过亏,她当即就胳膊肘一转,一手往赵灵溪的腰间掐去。 她用了力气,揪住一块肉狠狠一转,赵灵溪疼得龇牙咧嘴,尖叫声要脱口而出。 “你要是叫出声,你就失礼了。你不想引来别人的注目吧?” 因为她这句话,赵灵溪将到嘴的尖叫和唾骂全都咽了回去。 但她煞白的面颊,此时更白了,整个人瞧着摇摇欲坠,还挺可怜。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赵灵溪早先没少欺负姐姐,她可不是个好东西。 胖丫拽住赵灵姝的胳膊,“姐姐,她不是好人,找上来肯定没好事儿,姐姐,我们不要跟着去。” “没事儿,去看看。” 赵灵姝拍了拍胖丫的手,随即又看向赵灵溪。 赵灵溪垂首敛目,看起来要多恭顺有多恭顺。她这个样子,与她出阁之前,可天差地别。 说实话,赵灵姝对她的婚后生活还挺感兴趣的。 但这并不是她答应与赵灵溪说说话的缘故。 是因为看出了赵灵溪眸中的残暴、痛恨、急于报复等情绪,她才要跟着走一走,看看赵灵溪今天找上门,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胖丫虽然还是很不情愿,但姐姐既然开口了,她也不会驳了姐姐的意思,但她肯定是要跟过去的,省的赵灵溪暗算姐姐。 三人带着丫鬟婆子,往东边那排柳树后去了。 柳树长长的纸条宛若少女曼妙的腰肢,随风摇曳着,舞动着,远看煞是曼妙轻灵,走近了看,也舒坦恣意。 不远处还有定了亲的男女,在婆子们的守护下说话,更有小闺蜜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赵灵姝走到一株柳树后就不往前走了,她停下来与赵灵溪说,“有什么话你赶紧说,我一会儿还要回去看赛龙舟。” 赵灵溪看着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遥远的过去与未来。 许久后,在赵灵姝等的都不耐烦的时候,赵灵溪才开口,“我后悔了,我当初就该一死了之的。” 赵灵姝挑眉,“那你倒是先死一个,让那府里的人看看你的决心。” 事实就是,她确实做戏自尽了,一而再,再而三,但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不敢再死了,所以在老夫人和赵伯耕,甚至是她嫡亲的哥哥的劝说下,为家里牺牲了一次,嫁给了一个足以做他父亲的人。 这个人虽然真实年纪没他父亲大,但他身上萦绕着的死气,却超过了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他偏偏不想死,想活偏又不能好好活,所以,便跟个活死人一样,自己日子过不好,也不让别人日子好过。 “我嫁过去后,没睡过一个好觉,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那名义上的夫君,就是个疯子。 他折磨她,在她给他擦脸清洗时,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差点将她手指头咬断。 她长了记性,再不敢接手伺候他的活儿,可他长了嘴,他会吩咐丫鬟婆子。 丫鬟婆子就好似几个木头人,只尊者他的吩咐做事儿。 他想吃人奶,便让人扒了她的衣裳,咬住她,疼得她险些死过去。 他没知觉,却偏偏要行房事。说她没用心,让丫鬟亲自监督她。 他拉了尿了,也让她亲自伺候擦洗,她受不住跑出去狂呕,他便让人抓了那些秽物往她嘴里塞…… 她嫁人都不到一年时间,却把这一辈子的苦都吃尽了,把人性的丑陋恶毒也看透了。 她求助家里,家里无动于衷。 老夫人、大伯甚至是她嫡亲的哥哥,都只会让她忍,说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过了这几年,等她熬出个孩子,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可那人不举,她那来的孩子? 她真有了孩子,那还有活路么? 她悲愤欲绝,痛哭流涕,暗夜中曾无数次拿起剪刀想自杀。 可她终归不想死,便又苟活着,于是,她等到了父亲回京。 但是,回京的父亲并不是她的依仗,那是另一个恶魔。 父亲让她拿出银子供他使唤,她给了一次,父亲便贪图更多,索要她陪嫁的庄子铺子。 她不给,父亲便将她打的满脸血,随后亲自搜走了她藏在怀中的银票,又拿走了她装着碎银子的荷包,扬长而去。 那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却对她做出如此毫无廉耻之事。 偏此事还被人看见了,回头夫家就有人传出闲话,说她与自己的父亲有苟且…… 赵灵溪形容枯槁,“我不知道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人生怎么可以这么难?明明只是差了半年多时间,我的处境便从天上跑到了地狱里,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才让我受这样的折磨和报应。” 胖丫在一旁听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若不是她胸脯还起伏着,她肯定会被人以为已经死了。 但是,胖丫觉得,她真快要被吓死了。 赵灵溪说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么? 这个世上,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户部尚书府的那位三爷就算了,毕竟早先也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之前那两位夫人也是被他害死的,那他再变态点,她也不会太吃惊。 可赵仲樵是赵灵溪的亲爹,他能够从流放之地回京,有很大可能,是这个女儿在背后出了大力。 人怎能不感恩? 人怎能不记情? 人怎能没有点舐犊之心? 胖丫都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了,她更不忍看赵灵溪的面色,她怕自己起了怜悯之心,说出帮她的话。 胖丫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直至退到寒霜与飞羽几人所在的地方。 这两人功夫高深,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尽管赵灵溪的话说的小声,但他们却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这时候就听寒霜说,“倒是挺可怜的。” 飞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况且,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究竟是真是假,还说不清。” “应该是真的,她恨不能杀人的模样,做不了假。” 寒霜看见了赵灵溪在讲起过往时,浑身抖如筛糠,手指狠狠的掐在掌心中。她的话也一字一顿,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带着股吃人的狠劲儿。 可既然如此痛恨,怎么不去报复? 只把这事儿说给姑娘听有什么用,大姑娘是她的仇人,她就不怕姑娘听了之后“仇者快”? 赵灵姝此时也是这么想的,她甚至还直白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让我知道你日子过的不好,让我高兴高兴?” 赵灵溪身子一紧,“那你高兴了么?” “确实挺高兴的……你父母与我和我娘有杀身之仇,我恨不得你们一家不得好死。” “那你可以敞开的笑了。” 赵灵溪露出个惨笑的模样,“你们母女俩运道好,走到那种低谷还能起来,反观我们,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只是,老天爷莫不是瞎了眼,既要报应,那就该报应到作恶的人身上。我没做什么恶,平生做的最大的恶,就是抢你的东西,若那算作恶的话,给我的报应我受着。可凭什么要将我没做过的恶,也报应在我身上?我欠了他们的么?就因为他们是我爹娘,我就该承受他们的孽债么?这公平么?这不公平,我不接受这种结果。” “你在你爹娘的庇护下过好日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公平?你享受着他们的资产,拿着他们的财产挥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公平?不是老天爷不公平,是你心气不平。你只愿意接受,却吝啬付出,你只想要好的,却不接受一丁点的不是……当然,昌顺伯府把你推进火坑,确实是他们在作孽,但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反抗过了,我绝食,上吊,我甚至吞金自尽。” 但是,没用,她总会及时被救回来。 这个“及时”掐的刚刚好,既不会让她丧命,却又真实的让她吃了苦头,所以,她努力了三次后,真的怕了,就再也不敢折腾了。 她以为她认命了,但是,不行,她受不了那种折磨和耻辱,她每一天都在疯与不疯的边界上徘徊。 有无数次,她都想自我了之,或是将所有那些欺辱她、辜负她的人杀干净,可她下不了狠心,拿不起屠刀。 赵灵溪一句句说着,眸中的神色无比茫然。 赵灵姝听着,还没琢磨好该给与什么样的回复,就见户部尚书府上的人找过来了。 是那位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许是不放心赵灵溪离开许久还没回去,所以亲自出来找。 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以为这一位也受不住折磨投河自尽了。 碰巧刚才过来时,听见有人喊有个小姑娘掉进河里了,她就担心,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自家三夫人。 也就在她惊魂甫定,想要过去看一眼时,就在这大柳树后,看见了她一直在找的人。 这位嬷嬷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哎呦我的三夫人,您怎么往这边来了,府里的丫鬟赵您都找疯了。” 走到近前了,才看到被赵灵溪挡住的人是赵灵姝。 这嬷嬷当即就尴尬了。 府里在与昌顺伯府做亲时,可是将那府里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自家这位三夫人是二房的,二房涉嫌谋杀大房母女,并因此并判刑流放。 赵灵溪是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的,这怕不是想替她爹娘报仇吧? 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扑到赵灵溪身上,一把箍住了她,“您还有好日子可过,您可千万别想不开。” “我有什么好日子?我为什么要想得开?” 嬷嬷闻言吓的三魂去了五魄,“您可别走了您爹娘的老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我可跟你说,那牢里不是那么好混的。你要是因此入狱,那日子你熬不出来。” “那日子,难道还会比我在方家的日子难过?那我倒是真想见识一番。” “夫人净说胡说,您怎么还魔怔了。哎呦,回头该找个道士来驱驱邪,您可不能有个万一,不然三爷那边谁去应付?” ? ?收尾了,半个月之内完结。今天一更,原因是我家老太太昨天看中医去了。半夜两点半出发,三点多到达,取了号排到四十多了,然后看诊拿药忙了多半天。有手艺的老中医是真吃香,兄弟俩早九晚五,一天180个号,一个都不带多的,然后一天轻轻松松好几万就挣了,我好羡慕啊啊啊。 ------------ 220 又一个熟人 赵灵溪就这般被嬷嬷带走了。 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赵灵姝两眼,那眼神麻木又空洞,看得人心里不落忍。 胖丫心里也怪难受的。 “她要是想求助,她多说两句好听话,我们不就心软了?” “心软了你能做什么?你还能因为她这三言两语,与户部尚书府交恶?” 都断了亲了,赵灵溪又不是她的谁,她为了救她与人死杠,她脑子没毛病的。 况且,连她至亲的家人都弃她不顾,他们又哪里来的立场为她出头? 他们出头了,户部尚书府又不是泥捏的,还能任由他们施为? 许是赵灵溪也知道他们帮不上忙,所以跟着嬷嬷离开时,才没有说出为难人的话。 不过赵灵姝敢断言,赵灵溪回去后,必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她从来都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之前在昌顺侯府,与她打死打活,她吃了亏养精蓄锐几天,还会卷土重来。 那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等她看透了这件事,知道若不做些什么,她也会步入那两个前任的后尘,她就会做出反抗。 至于她的反抗是什么,赵灵姝略有所感,她怕不是手上要见血。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该他们管,他们也管不着,那便当做不知情,不将此事泄露出去。 日头升起来了,龙舟也都入了水,护城河上的浮桥上出现好些打着赤膊,露出一身腱子肉,头上戴着红色、黑色、绿色抹额的少年郎,这是比赛要开始了。 人群涌动,或是找地方占位置,或是赶紧往树上爬,胖丫心中着急,拉住赵灵姝的手就往搭建好的架子台上跑。 “快点了姐姐,一会儿要开始了。” “慌什么,这不是还没开始。” “人都往龙舟上去了,这不是要开始是做什么?哎呀,姐姐你别说话,快点跟我跑。” 两人才跑到搭好的架子上,就见一群人迎面走来。 为首一对中年男女,男子威仪凛然,女子华贵雍容,容貌为何倒是没人注意,但这气势,着实不俗。 赵灵姝才想着,这人看着面熟啊,这不是皇后么,她才意识到这个事情,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皇后娘娘已经笑着开口了。 “是你们两个丫头啊,跑这什么快做什么?这人来人往的,小心再伤着你们。” 赵灵姝与胖丫赶紧见礼,这厢抬起头来,才看见他们爹就在陛下左后侧站着。如今正虎着脸瞪着他们俩,觉得他们两个小丫头真是不省心。 赵灵姝和胖丫赶紧朝着肃王露出讨好的笑。 他们看着路呢,哪里就会撞到人。 刚才刹车不及时,可也没撞到人不是? “娘娘,我们急着看赛龙舟呢。眼看吉时就到了,我们不赶紧回去,就看不上了。” “怎么会看不上,这还没开始。不要急,慢慢走,你们两个不坐好了,这龙舟赛开始不了。” 皇后娘娘委实是个雍容和善的妇人,与小姑娘们说起话来,更是温言细语,听得人心花怒放。 赵灵姝和胖丫一番应答后,便不敢耽搁娘娘的时间了,他们侧身让路,圣安帝携皇后娘娘迈步走过。 肃王从两人身前路过时,警告的看了两人几眼,“去寻你们母亲,别乱跑。” “好的,好的,这就去。” 肃王又说,“走慢点,别撞到人。” “知道了,爹您赶紧跟上去吧,别操心我们了。” 肃王才走过去,秦孝章与寿安公主就露了头。 寿安欢喜的拉着他们的手,“我正准备找你们呢,就看见你们跑过来了。” “我们没看见你,陛下和娘娘身边的人太多了,把你们两个挡住了。” “我和六哥故意落后了几步,一会儿好跑路。” 寿安捅捅六哥,“你说话啊。” 秦孝章看向赵灵姝,“赛龙舟就这么好看?” “那可不,你看那一水的少年郎,不说长相如何,那身材个顶个的好。那个六块腹肌,那个有八块,还有股二头肌,啧啧,这练的也太馋人了。” “你个臭丫头,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寿安一把捂住赵灵姝的嘴,“这边这么多人,你也不怕你这话传出去。” “传出去怎么了,我光明正大的欣赏,心中毫无猥亵之意。男子可以欣赏美人,凭什么女子就不能欣赏男子了?” “你这歪理,我竟无从反驳。” “因为我这不是歪理,我这是有理有据的大道理。” “你可给我消停点吧,行了行了,你别说些乱七八糟的了。走吧,你们俩今天跟我坐一块儿。” “这不好吧?”赵灵姝假意推辞,实际上十足心动。 寿安还看不出她什么心思么? 就见她睨着赵灵姝点了她一指头,“把你做戏那套收一收吧,走,这就跟我坐去。我那边地方大,也宽敞,今天我带着你们,你们就别烦扰你娘了。” “这样也好,寒霜,寒霜呢,快去给我娘传个信,就说我和胖丫今天不烦她了,我和胖丫去烦寿安去了。让我娘别担心我们,谁丢了我们俩都丢不了。” 寒霜笑呵呵的应一声,转身传话去了。 这厢赵灵姝和胖丫一人挽着寿安一边胳膊,说着这一个月来的事情。 寿安自然也是知道玉琴定亲的事情的,见玉琴没跟来,就问说,“是在家绣嫁妆么?” “不是,也来了,跟她未婚夫说话去了。怎么没见着你那驸马,他不请你出去走走么?” “走不了,老大人身子不适,他留在家中侍疾。” “那怪可惜的。” “不可惜。定了亲也不好见得太频繁,不然我六哥要撵人了。” “你六哥这什么人,他自己单身,还不允许别人谈恋爱?他这是恨人有,笑人无。” “什么叫谈恋爱,是不是……” 寿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她六哥阴着脸回头看过来,“话那么多,要不干脆在这里支个茶座,你们直接坐这里说话?” 这话似曾相识,好似早先有一次去秦王府,秦孝章就这样说过。 绝对说过,她记起来了! 这人可真烦,每次说话都这么讨嫌。 赵灵姝小声和寿安嘀咕,“下次别跟他一起出门,他就会扫兴。” “你倒是小声些,你看我六哥脸都黑了。” “那是他长得本就黑。” 这次换胖丫提醒赵灵姝了,“姐姐,姐姐你少说两句。” 赵灵姝看秦孝章黑沉沉的脸色,不说了。但秦孝章背过身后,她却狠狠瞪他后背,什么人啊,多说两句话还碍他事了,他这也管的太宽了。 寿安和秦孝章坐的位置颇为宽敞,当然,这地方也不单给他们,还有其余几位皇子公主在。 赵灵姝先看到了二皇子,不是二皇子打扮的跟个雄孔雀似的太招人眼,实在是二皇子的面色有些难看,又黄又白,瞳孔中残存着受惊后的扩散,看起来很是怪异。 他身边坐着个端庄文雅的妇人,不出意外,该是安王妃。就在安王妃身后,赵灵姝又看到了一个熟人,不是洛思婉又是那个? 今天这是做什么? 怎么一天内见了两个与那府里有关的人? 还好没碰见赵伯耕和赵仲樵,要不然更扫兴。 洛思婉也看见了赵灵姝,她眉眼略闪烁,似不敢以这个模样面对她。 但她自甘下贱为安王妾室之事,早就传的众人皆知,她也早就适应了众人怒其不争的眼神,所以赵灵姝不管怎么看她,她都该习惯的。 但赵灵姝看她的视线,偏不带任何情绪,两人视线相撞,她甚至像是没认出她一般,如此自然又漠然的将视线转移开。 这是比愤怒、不耻等,更让洛思婉无法承受的情绪。一时间,她咬着一口银牙,才没让自己冲动的跑出去。 但随后看见赵灵姝与寿安公主坐一块儿,与其余几位公主,及贵女语笑嫣然的说笑,她却只能跟着贱婢一样,殷勤的伺候着安王妃,因为她一句“热了”“凉了”而诚惶诚恐,跑的跟个狗腿子似的,下去端茶上茶。 人生的际遇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 明明她曾经也是勋贵之女,可如今她只能沦为妾室。 赵灵姝与她出身相仿,她被她娘带离侯府后,成了商户女,甚至在身份上还远远不如她。可就因为她有一个会谄媚、逢迎、讨好的娘,连带着她也鸡犬升天,又做了那人上人,这可真不公平! 她把自己卖了,也没换来的好前程,赵灵姝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让人抑郁。 赵灵姝注意到洛思婉的异样,但却没往心里去。 两人的身份悬殊,以后再没有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机会……若是安王上位,洛思婉做了那人上人,他们还是有机会见面的,但是,在阴阳老人伺候在宫中,严格看护着陛下的身体时,她不觉得陛下会暴毙,更不觉得安王还有上位的机会。 说到安王,这次好似没看到淑妃娘娘。 以往陛下出门,不管是巡行塞外,还是去避暑山庄,多会带上几个妃子。 倒不是说圣安帝多情,对这些妃子有多宠爱,全是因为,这些妃子生育了儿女,便是为了给皇子、公主们颜面,也得把这些妃嫔们时不时的拉出来溜溜。 但是,这一次,陛下只带着皇后出来了,其余妃嫔一个没带,这件事值得思考,回去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 鼓声铿锵,号子喊得震天响,沿途观赛的百姓,更是喊破了喉咙。 赵灵姝自诩是矜持的,可看到如此热血的场面,也忍不住跟着寿安和胖丫跑到围栏处,声嘶力竭的,给代表权贵的这一队少年郎加油。 少年郎们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划动船桨时,胳膊上的肌肉虬结成一个疙瘩。 那流畅的肌理线条,那鼓噪的青春热血,看的人有些上头,只觉得这些少年郎都戴上了滤镜,不管那个都倜傥风流的不要不要的。 赵灵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难得的,胖丫和寿安对她的说辞都表示认同,甚至就连旁边几位贵女,也含羞红脸,附和她的声音。 在麒麟队夺冠之后,赵灵姝几人更是跟疯了似的,抱在一起又叫又跳,只觉得与有荣焉,恨不能亲自跑下去见一见那些少年郎。 “那个敲鼓的周家二郎,好魁梧的身躯,一身肌肉疙瘩,看着可真有力。” “掌舵的是御史大夫家的大公子吧,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即便上了战场,也肯定临危不惧,是个当大将军的好材料。” “承恩公府的二公子也在上边,平日里瞧着不起眼,关键时候还挺耀眼。那旗挥的,飒飒作响,看的人心头火热。” 没错,李骋今年也上船了,且狠狠的出了一把风头。 不知道是因为他皮相好,还是因为他身份重,李骋成了此番的旗手。一柄大旗掌在手中,李骋挥舞的飒爽有力,看起来很是热血张扬。 说到了李骋,就不得不说一下秦孝章,“京城的权贵子弟,都赛过龙舟,就只有秦王没参加过。” “那不是因为秦王伤了腿……” “可现在腿好了,殿下年纪又不大,若是他今年上船,舵手的位置舍他其谁?” 赵灵姝和寿安听见了这话,两人同时往后看。 指望秦孝章\/六哥上船,那是别想了,那人最矜持不过,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他是断断不会做的。 秦孝章此时正与长他两岁的五皇子说话。 五皇子为兄长,在秦孝章跟前,却跟个弟弟似的,怎么瞧都带着几分青涩与拘束,被秦孝章衬托的很不起眼。 明明单独看时,五皇子身上天潢贵胄的气息也很张扬,看起来也人模人样的。 所以说,人要选好参照物,不然,便是再好的底子,收拾的再齐整,也能被衬托的跟小乞丐一样。 赵灵姝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陡然被寿安和胖丫拉住了手,“我们下去看看。” “姐姐,好些人都下去了,咱们也下去凑热闹。” 赵灵姝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钱娘子过来了,含笑与赵灵姝说,“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这时候找我做什么,准备回家么?嬷嬷你告诉我娘,我和胖丫玩一会儿再回去,娘若是担心盛儿,你们就带娘先回府。” ------------ 221 捅破窗户纸 钱娘子笑呵呵的,“王妃找姑娘什么事儿,奴婢也不知道。王妃有些着急,姑娘您尽快去一趟吧。” 钱娘子都这么说了,赵灵姝也担心她娘那边有什么不妥,就和寿安说,“你先下去玩,我去看看我娘。” “我和姐姐一起去。”这是胖丫说的。 “干脆我也一起去一趟算了,若是有事儿,看我能不能帮上忙,若是没事儿,咱们再一块儿去玩。” 寿安公主主要想的是,肃王叔现在在父皇跟前作陪,婶婶若是遇上点事儿,怕是求告无门。 好在她还有点能耐,若是婶婶遇到麻烦,她能帮还不帮了? 但是,这种时候,她又想不通婶婶会遇到什么麻烦。 三人说着话就往常慧心待的地方去,他们没注意到,秦孝章随后也跟了过来。 两边距离不远,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走一会儿也就到了。 赵灵姝过来时,这边棚子里的贵夫人们都已经离开了,贵女们更是要去见赛龙舟的兄弟,也一个个跑没了影。 唯二剩下的两个主子,也就是常慧心与三舅母。 此时两人看着河道上的一个地方说说笑笑,颇为投契。 这是说什么呢? 看这模样,这也不像是遇到事儿了啊? 赵灵姝走过去,“娘,您找我做什么,我都准备和寿安出去玩了。” 常慧心也看见了等在棚子外的寿安公主,寿安公主冲她挥挥手,常慧心便也含笑点点头。 “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和你舅母看中了个少年郎,想让你先远远地看一眼。” 棚子里的赵灵姝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等在棚子外的寿安就先惊呼了一声。 她一把抓住身侧人的手腕,那人想也不想就挣开了。 寿安公主正想,这是那个丫鬟这么没礼数,侧首一看,不是她六哥又是那个? 怪不得骨头那么硬,咯的她掌心疼。 心里泛过这句话,嘴上寿安可不敢说,没见她六哥脸黑的跟抹过锅底灰一样,那叫一个慑人。 外边如何且不说,里边胖丫也惊叫连连。 “娘看中谁家的公子了?那人能配得上我姐姐么?我姐姐嫁人可挑剔了,人品相貌不好的不要,没有上进心的不要,家里不和睦的不要,本人花心的不要……” “行了行了,你姐姐还没说什么,你这嘴巴倒是说个不停。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给你说亲呢。” 胖丫气呼呼,“您给我说亲,我都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可给姐姐说亲,我得严守所有关卡。娘,您指给我看看,您给姐姐相中了那个公子。” 常慧心果真将那人指给了胖丫看,“就那个头上戴着红色抹额,麦色皮肤,浓眉大眼,看着很是爽朗正派的少年。” “娘啊,您说的再具体点。”那条满载着权贵少年的龙舟上,三十个人中,有二十个都满足常慧心的形容,那这究竟是那个? “就那个在龙舟上掌舵的少年,看起来最稳重谨慎的那个。我已经打听过了,那是御使大夫家的大公子,今年刚加冠,目前正在相看。” 赵灵姝也看向了那个少年,这人她还真有印象。无他,太稳重了,身上自带一股临危不乱的气势,之前还有贵女说他是当大将军的料儿,赵灵姝深以为然。 这次依旧没等赵灵姝开口,胖丫就说,“加冠了才开始相看,那之前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婚事?” 这件事常慧心也打听过,“据说是幼时跟着长辈去寺里,方丈大师给看过,说是不适合早婚,等过了加冠之年成婚,才有利于子嗣和前程。” 是不是有利于前程不知道,但过了加冠之年,那就是成人了,这时候要孩子,孩子确实会比较康健。 赵灵姝是这么想的,但这话没说出来,胖丫又又又开口了。 胖丫说,“他们家信佛信的比较虔诚吧?娘说的御史大夫家,我之前也听姐姐说过。姐姐说,之前赵灵溪抢外祖送给她的生辰礼,她不给,顺便把赵灵溪给打了,赵灵溪给老夫人和二夫人告状,那两人出损招,让姐姐去金光寺给您求子嗣。” 那是赵灵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当时就是在金光寺中,有周御史家的姑娘,在寺庙中消宿世孽债。 当时周御史家有很多人作陪,甚至就连周御史的夫人也是亲自跟着的。 那这不行啊。 虽然大秦朝佛道盛行,但你可以信奉,但不能信奉到所有事情都要听“佛祖”和“道祖”的指教啊。 儿女的婚事要听佛祖的,那以后什么时候生孙子,是不是也要听听佛祖的意见? 胖丫就叽叽喳喳的说,“这家不行,我姐姐不信这个,嫁过去与他们说不到一处去。” 胖丫说这个,三舅母可就不爱听了。 毕竟从骨子里来说,她信佛信的更虔诚,她家中的小佛堂中,甚至有一座从寺庙里请来的金佛。 “但是,您供着佛祖,只求一个安心。表姐和表兄们的亲事,您可有麻烦过佛祖?您还不是听取过来人的意见,先看对方的家世人品,再看相貌能耐,一样样看下来,觉得人不错,这才把表兄和表姐们的亲事定下来的?可这周家,我敢说,他们娶媳妇嫁女儿,别的都不看,就只看八字。” “本来成亲前,也是要合双方八字的。” “总之,我不管,我觉得这家不合适。” 常慧心非常好脾气的点点头,“御史家不合适,那承恩公府还不错吧?他家那位二公子,今天在龙舟上举大旗……” 常慧心还想继续说什么,赵灵姝和胖丫却没给她机会。 两人接连“噗嗤”“噗嗤”几声,被呛的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仅他们俩,就连在棚子口守着的寿安,此时也咳声震天,脸红成个苹果,眼睛里更是含满了泪水。 赵灵姝疯狂摆手,“娘,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和李骋相见两厌……” “可我前些时日还听人说过,你们在寿安公主的庄子上遇见了,还一起游玩了几天。” “那不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那孩子人品做派我看都不差,他是嫡次子,不用承爵位,你的身份配他也不会辱没了他;而且,这孩子品相实在是……” “婶婶,我这边有点急事要寻姝姝,姝姝能出来一趟么?” 寿安探出头来笑着问话。 她面上的笑容甜蜜极了,可心里却狂打鼓。她六哥让她打断婶婶的言语,他六哥那模样,那心思,昭然若揭。 “哎呀,有什么大事儿啊?你真是一刻钟也离不了我,行行行,我这就来。娘啊,你若没事儿,就和我舅母先回家吧,盛儿还在府里等你们呢。对了,我表姐呢,不会还没回来吧?” “回来了,去如厕了。盛儿不用你操心,你忙你的去吧。” “好好好,我这就先走一步。” 赵灵姝拉着胖丫遁了。 阳光明媚的天,她出了满头大汗,不是热的,纯粹是吓的。 她嘀咕说,“天爷啊,这就是催婚的威力么,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 “娘真厉害,不提是不提,一提起来,就要命的催,好似恨不能明天就把姐姐嫁出去。” “没办法,闺女大了,碍眼了呗。” “呸呸呸,姐姐要出嫁,我跟姐姐一起走。” “跟我走干什么,做我的陪嫁么?我只见过成亲陪嫁宅子、铺子的,没见过陪嫁小姨子的。” 胖丫跳脚,“我还偏要陪嫁,我以后也要挨着姐姐住。” 姐俩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终于挤过了一波波人流,在早先与赵灵溪说话的草坪附近停了下来。 停下来一回头,赵灵姝才发现,不仅寿安跟上来了,就连秦孝章也跟上来了。 赵灵姝当即挑眉,问寿安,“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跟着呢。” “什么意思?是我去找我娘的时候,他就跟着?”那不是将她娘的话都听耳朵里了? 夭寿哦,催婚被秦孝章看到,她脸面都丢尽了。 赵灵姝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正想将秦孝章撵走,秦孝章却先一步撵人了。 “寿安,宛瑜,你们去别处转一转,我与姝姝说几句话。” 胖丫条件反射在脑海中嘀咕了一句,姝姝也是你叫的?六哥你今天有点没分寸啊。 但寿安伸手扯她了,胖丫混混沌沌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被拉走了。 寒霜本想就在一边看着的,秦孝章一个眼神扫过来,寒霜一低眉,就问说,“姑娘,那我也先退下?” “退下吧,他还能吃了我?放心吧,我出不了事儿。” 寒霜嘴角抽了抽,没多话,下去了。 现场只留下赵灵姝和秦孝章两人,赵灵姝见秦孝章铁青着脸,却一直不说话,不由纳罕的问说,“你怎么了?把人都撵走,你还不说话,就在这儿装沉默,你说你是想干啥?” 秦孝章依旧不说话,赵灵姝围着他转了两圈,觉得没意思,抬腿就要走。 才走出去没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也是巧了,赵灵姝回头时,好巧不巧看见了垂下的柳条上,有好长一条拱起脊背的柳毒蛾。 柳毒蛾是柳树上惯生的一种虫子,这种虫子在幼年期通体青白或青黑,身上长满黄白色的毛毛,更具体的长相赵灵姝拒绝去回想,因为只要一看见这种东西,她就脑子崩溃,恨不能有多远跳多远。 她这人胆子大,但一来怕蛇,二来就是怕这种长条形的虫子,带毛的尤其怕。 也因此,看见这虫子躬着腰背,不知是要腾挪还是要做什么,总归这动作在赵灵姝看来,就是要发起攻击,她想都没想,便直接跳起来,尖叫一声抱住秦孝章,将脑袋埋在秦孝章的脖颈里。 馨香炽热的气息扑在在敏感的耳朵边,秦孝章手一抖,差点没将人摔下去。 可虽然将人牢牢抱住了,他却因为踉跄之下踩到了一处水洼,一个不防,抱着赵灵姝直接摔倒在地上。 秦孝章发出一声闷哼,赵灵姝“哎呀”一声怪叫,却将秦孝章抱得更结实了。 好一会儿终于安生下来,赵灵姝抬头去看秦孝章有没有被摔出个好歹,但她一抬头,秦孝章恰好一侧首,好巧不巧,双唇相贴。 这,这,这真的就是巧合! 纯属意外!! 她之前被秦孝章抱过,她也在他身上趴过,更甚者,她还扒过他的衣裳。 但那些情况下,两人不冷静,是因为打出火来了,现在就纯属是,尴尬的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是当做无事发生,赶紧爬起来滚蛋? 还是诚恳真挚的道歉,说这一切都是意外? 赵灵姝想七想八,下一瞬感觉她一个翻身,被人直直的压了下去。 嘴唇相贴,身子相抵。 赵灵姝挑眉,这是想干啥? 占她便宜么? 还不定是谁占谁便宜呢! “我说你……” 赵灵姝嗡嗡的话只传出了一点音,便戛然而止。因为有人不讲武德,舌头突然窜了进来。 赵灵姝难耐的发出一些声音,这声音犹如催情药,且还是烈性那种,直接让趴在她身上的人理性全无。 秦孝章中间停下来,声音嘶哑的问她,“要相看?难道我不行?赵灵姝你先开口说一句心悦我能死么!” 赵灵姝不甘示弱的嘲回去,“那我是姑娘家,我不要脸面的么?你要是心悦我,你主动开口又怎么了?你就抱着你那矜贵的体面过日子去吧,哎呦,你竟敢咬我!” 两人很快咬出了火气,到底是那种火气,却又有些说不清。 一旁守着的下人们,全都吓得面无人色。 这,这怎么一言不合,就上演这画面了? 大姑娘和殿下就是再急切,也得守礼啊! 天爷啊,不敢想若这件事被两家长辈知道了,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下人们一个头两个大,疯狂的转着脑袋找能主事儿的人。 但寿安和胖丫早遁了,徐桥和寒霜也跟看到了多好的风景一样,站在柳树下对不远处的河水指指点点,好似那河水是什么仙酿一样。 ? ?就这种程度,还给我关小黑屋了,我直接哭死。 ------------ 222 约定 也好在那两位主子到底有分寸,藏身的地方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灌木丛特别茂密,只有走近了,或是从高处看才能看见里边的场景。 但近处有他们这些人守着,无人能靠过来;上边的架子上,因为陛下和娘娘已经离开的缘故,上边空荡荡的,只零星的有两个人罢了。 就那两个人,还盯着赛龙舟的少年郎直瞅,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给家中的女儿和侄女,招一个来做女婿。 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心焦,越看越心浮气躁。 灌木丛中的俩主子,好似终于感知到了他们的为难,很快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了。 他们衣衫略有褶皱,瞧着没那么不堪,只是头发乱糟糟的,仔细看,上边还有各种碎屑、叶片甚至小虫子的尸体。 赵灵姝嘴唇略有红肿,一吸气还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 她就瞪秦孝章,“你是狗啊,你看把我嘴唇都咬出血了。” “没出血,我看着呢,只是有些肿,喝点茶水歇一歇就缓过来了。” “说的你还挺有经验,这都在哪儿攒的经验?” 秦孝章无语了一瞬,“这还用攒经验,这难道不是常识?你别甩开我的手,寿安他们看过来了。” “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你都说寿安看过来了,你还扯着我做什么,你也不怕寿安看见了,回头去宫里告状。” “不用寿安告状,等回到宫里,我会把这件事说给父皇母后听!” 赵灵姝听到这句话,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当机立断说了一句“不行!” 秦孝章脸一下黑了。 他也不往前走了,只攥住赵灵姝的双手,让她转过头面向他。 “什么意思,你吃干抹净想不认账?” 赵灵姝喉咙里憋出一口老血。 “怎么就吃干抹净了?我不就啃了你的嘴巴,我连你衣裳都没扒。” “上次已经扒过了。” “扒过我也没上下其手。” “上下其手了。”秦孝章是看出来了,赵灵姝是真不想认账,“你莫不是敢做不敢当?” “才不是。只是吧,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还很年轻么?” 年纪轻轻就跳进婚姻的坟墓,何苦来哉? 何况她这坟墓还特别拘束,还那么多规矩,她想想都头大。 赵灵姝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这可让秦孝章更生气了。 之前两人情愫暗生,他不止一次看见过她对他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原以为依照她的脾性,会很快开口戳破此事,他能轻轻松松抱得美人归。 却不想她不知道迟疑什么,死活不开口,甚至还让家里安排相看。 他就那么拿不出手? 他就那么不合她心意? 他与她成亲是辱没了她的人才么? 都不是,纯粹是她心野,不愿意受束缚。两人能不能终成眷属不是她在意的,她在意的唯有她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自在。 秦孝章敢说,若不是他是个性情规矩严苛的,她能折中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两人暗地里发展一下,外边谁都知道。 这样,她就不用为难她自个儿了,还能吃上肉了。 美死她! 秦孝章只在一瞬间,就猜透了赵灵姝的心思。 可还不如没猜透,因为这更显得他一文不值。 在她的抉择中,永远是可以被抛弃的那一个。 秦王殿下自尊心受挫,阴着脸转身就走。 赵灵姝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坏了,“这怎么又发脾气?哎呦,我看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我。人家少年喜欢个姑娘,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那真是个金宝贝小娇娇。我呢?我这就一土坷垃,你沾过手就不稀罕了。” 秦孝章转过身来捂她的嘴,他清冷的面孔上泛着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赧然的。 怎么就沾过手了? 他撑死了就是吻了她,至于沾手,他箍住她的腰他承认,但是更进一步的事情,他绝对没有做。 秦孝章哑着声音威胁她,“再敢胡说八道,我不介意……” 他想说,他不介意让她的胡扯成真,可话还没出口,就见赵灵姝眨巴着眼睛,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忘了她是个色痞,肖想他的身子很久这件事。 真要是顺着她的话来,占便宜的还是她! 她这人,真得逞所愿,肯定很快就撒手退的比潮汐还快。 也就是这一瞬间,秦孝章突然摸到了一点窍门。 真要是想把人娶进门,貌似也不难。 他心里有了主意,就真的摆出了清冷的模样,不仅放开了赵灵姝,还说,“今天天不早了,先回府吧,回头有闲暇了,让寿安约你出来。” 就这? 就这! 赵灵姝要怒发冲冠了! 她可以拍拍屁股直接走,但你亵渎我之后,还表现的这么从容淡定,那我可就不得劲了。 赵灵姝又伸手扯住他,“你这个喜新厌旧的……” “哪里来的喜新厌旧?我从头到尾,不就欢喜过你一个?” 这话猛一冒出来,两人都安静了。 片刻后,赵灵姝嘿嘿笑着往他胸前凑,“有多欢喜我?是不是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我看看?” “真把心挖出来,我就死了。站远点,不远处有人在看。” “要看就看呗,距离这么远,还能认出来咱俩是谁?再说了,没见过心意相通的小男女说悄悄话啊,怎么这么不长眼呢?” 说完这些,赵灵姝又眯着眼看秦孝章,“你这不对啊,你怕别人知道咱俩的事儿?” 秦孝章垂首看着她,依旧懒得说她了。 要保密的是她,怕别人不知道的也是她。她这人自来就不好伺候,如今他坦白了心意,她更是跟拿了免死金牌一样,可不得可劲儿作! 秦孝章好脾气的微颔首,“是得让人知道咱们的事儿,偷偷摸摸来往,也不是个办法。这么着,今天回宫,我就把这事儿告诉父皇和母后。” “你别……” “赵灵姝,这件事没得商量……我是想娶你进门,不是为了和你有一夕欢愉,你但凡对我有两分真心,便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着礼部的人上门提亲。” 赵灵姝脚丫子往后挪啊挪的。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提亲了呢? 这进程是坐了飞机吧? 明明刚刚他们两个才互相袒露心意。 不行,速度太快了,她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不行,这件事我必定是会告诉父皇母后的……” “可以告诉,但是,你是不是和陛下与皇后说一说,让咱们俩暗地里再接触接触?万一咱俩性情不合呢?万一还有更深的矛盾,咱们俩之前没发现呢?现在多了解了解,也省的咱们成亲后成了一对怨偶。” 赵灵姝心乱如麻,第一次谈恋爱,还没太多经验,以至于被秦孝章牵着鼻子走了。 秦孝章见她只是排斥成亲,却并不排斥这件事告诉父母,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有刷新进度表了。 他很满意,又不太满意。 “咱们认识两年了,两年时间,还不够你看清我?” “老话不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我和你认识了两年不假,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有两个月没有?” “那你要怎样?” “接触接触么,等我觉得我们俩足够了解彼此了,再谈亲事。何况……” “何况什么你大声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嘀咕。” “何况我有那样的父族,你却是帝后爱子,名副其实的天子骄子,指不定你爹娘看不上我这样的媳妇呢。” 秦孝章斜睨她,“这件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管接触你的,但有时间限制。一个月,一个月到期,便要对外说我们的事情。” 赵灵姝不乐意,一个月能看出什么鬼? “一年,不能再少了?” “赵灵姝,我今年加冠,如我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已经成了亲,更甚者都当了爹。”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那不全怪你腿疾耽搁了亲事么? 你若是把这些缘故也怪罪在我身上,那可就是你不讲道理了。 最后谈来谈去,时间约定在三个月。 三个月过后若无不适,秦孝章便请旨赐婚。 这件事赵灵姝没瞒着寿安,自然也没瞒胖丫。 想瞒也瞒不过,毕竟这俩人全程围观着,她和秦孝章到底做了啥,他们没看见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听说成亲前还要接触三个月,等三个月期满后,再决定成不成亲……寿安和胖丫都呆了,知道姝姝与众不同,但连亲事也这么与众不同,这是不是太让人吃惊了? 寿安说,“这提议是你提出来的,还是六哥提出来的?” 若是姝姝且罢了,若是六哥,那六哥可真是个渣男。 好在,不出预料,这样奇异的条件,就是姝姝提出来的。 赵灵姝见两人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就说,“这就吃惊了,那你们是没见过更出格的。” “你说来听听。” 赵灵姝就把“试婚”的概念说给两人听,听完这些的寿安和胖丫,只感觉脑袋都不够用了。 “这是哪里的风俗?真要是有这样的风俗,姑娘家是不是都嫁不出去了?” 毕竟试婚说到底是姑娘吃亏,尤其在这个尤其讲究贞.操清白的朝代,姑娘家别说试婚的时候不合适被男方退货了,就是你婚前被人摸了手脚,看了身子,那都不清白了,都不用嫁人了。 所以发明试婚的朝代,得多开明? 试婚时若女子被退货,后续会如何? 民风这么开放,男女和离之风是不是也盛行? 这是西北或西南那个小部落的风俗吧?反正她没听说过,那肯定就是有这样风俗的地方太小,以至于这风俗都没传出来,对不对? 赵灵姝含糊的回答,“应该是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都是在书籍上看到的,就撇了那么一眼,更详细的我也不知道……” 才准备上马车,就听见身后传来李骋的叫喊声。 李骋面部涨得通红,整个人精神振奋,如同一只打了鸡血的大公鸡。 “哥今天出了好大的风头,你们都看见了吧?哎呦,我们龙舟靠岸时,姑娘们扔的荷包、香囊、帕子、纱巾,差点把我们埋起来。” 赵灵姝几人回头看李骋,就见李骋脸红彤彤的,额头上汗水直往下滚,他却全不在意,伸出手一把抹了去。 他用自己带着汗水的手,去拍秦孝章的肩膀,“表弟就该我和一起上船,你要是上船,我们胜算更大。” 秦孝章侧过身,避开了李骋的巴掌,“清洗过了么?” 李骋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秦孝章是什么意思,他就无语了。 他正和表弟说赛龙舟的事儿呢,表弟又扯上个人卫生情况了,这简直比赛龙舟输了还扫兴。 他败下兴来,就不和表弟说话了,准备找赵灵姝说说去。 赵灵姝喜欢凑热闹,她肯定能懂他此刻的心情。 可就在从秦孝章跟前走过时,李骋猛地看见了什么,他就陡然回头看过来,“你嘴唇怎么磕破了?” 秦孝章抬眼看过去,“破了么,我没注意。” “都流血了,你不疼啊?你这是磕到哪儿了,还是牙齿咬住了?” “不知道,没感觉。” “你嘴巴也有些红,是吃什么刺激的东西了?” “说了不知道,你再问也是不知道。” “我就关心关心你,你急什么,你看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寿安憋着笑,看了眼赵灵姝。 赵灵姝一脸无辜。 秦王嘴角破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要怪也怪他用力太狠,他那时候想吃了她似的,她一慌,可不得咬回去。 可是,竟然破皮了么,她不记得自己用这么大的力气啊。 赵灵姝无意识的舔着自己的牙齿,又看向秦孝章。 碰巧秦孝章此时也看向她,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突然难耐的耸动了几下,随即侧过头去。 可也因为侧过脸,恰好露出个晕红的耳朵。 连耳垂都红透了,耳朵根也一片红晕。 这是想到哪里了? 肯定没想好东西。 他还知道不好意思? 刚才那强硬的模样,她还以为他多厚的脸皮。 ? ?我昨天两更,但是第二更被关小黑屋了。今天上午反复修改了两次,到了下午才给审核通过。起点在这方面卡的是真严,就很无奈。今天一更,我回老家一趟,孩子早先在老家打的防疫针,之前觉的隔三岔五就回去一趟,就没把孩子的打针信息啥的迁过来,这不是要上小学了么,入学前还要一个防疫针证明,回去弄一下。 ------------ 223 天塌了 人潮散去,赵灵姝和胖丫准备回家了。 秦孝章开尊口说,“我送你们回去。” 李骋没意思到这话有哪里不对,毕竟以往出去玩耍回来,也是他们送这俩人先回去。 他就说,“我这边也结束了,我跟你们一起回京。” 几人就看向李骋,李骋不知道哪里不对,挑眉问说,“我这话哪里有问题?” 寿安忍着笑,“没问题。既然表哥也要回去,那我们一起走吧。” 回京的路上,李骋惯例要走在窗户口。 现在天热了,马车上的窗帘拉开来,他可以和里边的人说话。 但是,这次他没能抢到这个风水宝地,因为表弟的马儿一掉头,恰恰好占住了那个位置。 李骋也怕直接开口让表弟腾地方,会让其余几人看出他不安好心,所以便强忍着走到了秦孝章外边。 但到底是心有不甘,他就凑近了和秦孝章说话,“表弟,你走在中间是不是感觉很挤?要不然咱俩换个地方?” 寿安有些坏。 她从表哥一眼又一眼的往胖丫身上瞄,就看出了一些苗头。 心里一边懊恼自己之前眼瘸,竟然连这都没看出来,另一边寿安却故意使坏,开口说,“换什么啊,怪麻烦的,就这么走吧。” 李骋疯狂给寿安使眼色,咋回事儿啊妹妹?你以前不是很善解人意?现在好不容易表哥有事儿要做,你不帮着敲边鼓就算了,你还在这儿拖后腿,你说你这是人干事么? 寿安只当做没看见这视线,捂着嘴和胖丫偷笑。 胖丫不知道寿安笑什么,但她是个笑点低的,姐姐笑,她也跟着笑,笑的圆润润的脸绽成了一朵花,怎么看怎么喜庆。 这厢赵灵姝也看出了点猫腻,顿时看李骋就不顺眼了。 不仅看李骋不顺眼,连带着秦孝章都不顺眼起来。 你们兄弟俩商量好的么? 肃王府是刨你们两家的祖坟了么? 秦孝章压低声音说,“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赵灵姝就瞪他,“你知情不报,你还有理了。” “我知道什么情?他至今没有明说过,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无根无据的事情,说出来你能信?” “只要你敢说,我就敢信……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你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然让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让你好看。” 赵灵姝对秦孝章竖拳头,秦孝章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寿安和胖丫装隐形人,对着另一边窗外的风景指指点点。 李骋呢,这个没眼色的,凑的更近一些,“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倒是大点声音让我也听听啊。不是,你们俩不是一天三吵,说话也阴阳怪气,这会儿怎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赵灵姝冲着李骋耀武扬威,“就你话多,闭嘴吧,没人把你当哑巴。” “嘿,表弟啊,你看看赵灵姝这什么人,我好声好气问她话,她就会对我张扬武力。就这样的人,她能嫁出去我……” “你怎样?” “我把我家门口的石狮子吞进去。” “那你准备好吧,再过几个月,你就能亮一亮自己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表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倒是别吊着我的胃口,给我说清楚啊。” 秦孝章不搭理他,继续与趴在窗户口的赵灵姝说话。 两人一会儿说过几天去游湖,一会儿又说大长公主要办芍药宴,还提及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据说味道不错,过两天可以一起去尝尝。 李骋又不是真的傻,听到这里,总算听出不对来了。 但是,不对在那里,他也说不清。就觉得今天表弟和大姑娘的脾气都怪好的,两人竟然没有打起来,也没有互相给彼此冷眼,这可不稀奇么? 马车很快进了城,又很快到了肃王府门口,也是巧了,当马车停下时,远处正好有几骑人马朝这边疾驰过来。 赵灵姝和胖丫认出来人是自家爹,站在车辕上就冲着远处招手,“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肃王“驭”了一声,大掌扯住缰绳,马儿四蹄抬高,嘶鸣着在众人眼前停下来。 秦孝章与李骋赶紧下了马,赵灵姝、胖丫和寿安也一道从车辕上蹦下来。 众人互相见礼,肃王含笑说了一句,“陛下与娘娘已经回宫,我今日的差事结束,陛下允我回家陪你们母女。” “陛下英明。” “陛下果真是圣明之君。” 一番寒暄,李骋挤挤挨挨的凑到肃王跟前,“肃王叔,依照我的伸手,你觉得我进禁卫军当差好,还是去御林军当差好?” 肃王讶异的看向李骋。 这孩子是承恩公府的公子,之前经常跟在辰安身后,名义上不是辰安的伴读,但与伴读无异。 因他总是与辰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早些年也常见,不过是后来去了西北,回来的少了,见得自然就少了。 但即便见得少,回京这两年,他多少也知道些这孩子的脾性。 说坏称不上,他比许多二世祖好的不止一星半点,但就是有些不务正业。对当差上进全无兴趣,倒是折腾了许多产业,挂在下人名下经营着。 孩子是好孩子,但走岔了路。 承恩公府的人现在纠正还不晚,若再迟些,即便仗着皇后与太子的帮衬会有个前程,那前程也不会远大。 说实话,这孩子有种种条件却不用,他挺为之可惜的。如今听他这话音儿,是想要改邪归正,谋求上进? 只是看这小胳膊小腿儿,不知道有多大能耐。进御林军还好说,那毕竟是在宫里当差,他又是陛下外侄,有陛下和皇后、太子护持,吃不了亏。 若是要进羽林卫…… 他上任后,羽林卫中的纨绔子弟被清理了一波。后来去乾州剿匪,名义上是剿匪,其实剿匪练兵两不误。 那边的二世祖现在多被练出个模样,不敢说能独当一面,但与两年前相比,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貌。 李骋过去不是不行,就怕无人给他优待,他承受不住那个折磨。 话又说回来,禁卫军是天子近臣,京城的世家子弟,能进禁卫军绝不会去羽林卫,道理是明显的,经常在陛下面前露脸,指不定那一天就飞上天了。 李骋若要进御林军,不过一句话的事儿,有这种资源,远不必去羽林卫受苦受难。 肃王简略将这些一说,李骋就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是真想上进,进羽林卫倒是也成,就怕宫里人知道我的身份,会给我优待。” 肃王一笑,“那你放心,你若有心锻炼,陛下只会把苦活累活分给你。”至于优待,别做梦了,不存在的。陛下狠起来,别说是外侄了,就是内侄,就是嫡亲的儿子,该往死里折腾,还是会往死里折腾。 李骋似乎听出了肃王的言外之意,讪讪的冲肃王作个揖,便退到一边去了。 这厢肃王又与秦孝章及寿安说了两句话,送别了几人,便带着两个女儿回府里了。 “爹,您这次能在家待几天?” “两天吧,大后天一早回营即可……你们呢,怎么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这个啊……”赵灵姝抓耳挠腮,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有事儿啊,怕还不是小事儿。 肃王见姝姝左思右想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看向瑜儿。 胖丫身上跟有虱子在爬一样,她左挠挠,右挠挠,就是不看她爹。 肃王见状只能说,“先寻你娘去,有什么事情,让你娘也听听。” 肃王走在前边,赵灵姝与胖丫走在后边。 胖丫拽着她姐姐的胳膊,“姐姐,我们怎么办?我觉得坦白从宽最好,姐姐你觉得呢?” “我不是不说,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也要说,咱们说,总比寒霜他们说好。” “忘了还有寒霜他们呢。” 寒霜和飞羽都是肃王派在他们俩身边的人,好用是真好用,但就跟个耳报神似的,他们有点风吹草动,两人就必定要和肃王说一说。 以前也还好,他们俩就是胡闹些,限度也有限。可这次却事关她的终身大事,远不是她闹一闹,求一求,寒霜就能不去禀报的。 想通了这一点,赵灵姝进了主院,见到她娘后,也不挣扎了,直接就把她与秦孝章有了成亲的默契这件事给说了。 她都没给她娘提示,张嘴就是这么爆炸性的消息,以至于正抱着盛儿哄着的常慧心手一松,差点没把盛儿掉在地上。 好险肃王一把将孩子捞起来,没把盛儿摔着。 盛儿不知道这是意外,还以为爹娘在与自己做游戏,他豆丁大小的人儿,高兴的不得了,咯咯咯的笑不停,小包子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常慧心顾不上哄儿子,只一把拉住姝姝的胳膊,“什么叫你与秦……秦王有了成亲的默契?你们俩还都是孩子,说什么成亲?这不是胡闹么?” 赵灵姝一点不知羞,当即就把秦孝章说心悦她的事情说出来。 她还大言不惭,“他长得好,品性佳,也能干,家世更是没的说。他说她心悦我,碰巧我瞅着他皮相也好,我就觉得,与他处处也不错,若是合适,三个月之后他就请旨赐婚。” 常慧心脸都憋红了,“胡闹!” 吐出这句话后,她又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三个月后?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自然是我的意思。” “你个臭丫头,你是怎么考虑的?你和娘仔细说说。你一个姑娘家,你说说你……” 赵灵姝抱住她娘的胳膊,靠在她娘身上,不紧不慢的将她的考量说了。 她还觉得自己挺有理,觉得自己做事挺周全。 “我和他虽然认识了两年,但接触的时间到底少,我要求这三个月的时间,就是要多接触接触他,看我们俩到底合不合适。” 常慧心忍不住说,“自来就没这样的道理!”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直接嫁给他吧?那和盲婚哑嫁有什么区别?” 赵灵姝说,“娘啊,我这是从你身上吸取的教训。你和我那渣爹就是盲婚哑嫁,结果你们成亲后,你看你过的都是啥日子。一天天的我都替你愁,若是我,早和我那爹干了八百架了。” 为了不干架,为了不和离,为了婚后的日子好过,那成亲前多了解一下男方,有错么? “定了亲之后再了解就晚了?” “那肯定晚了。” 定亲虽然不比成亲,但定了亲再退亲,对姑娘家的名声也是有害的。 她得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名声,虽然她也知道,她的名声自来就不咋地,保全也不知道能保全个啥。 常慧心觉得姝姝的话很有道理,但仔细想,这尽是些歪理! 她刚想说,这事儿她不同意,得重新考量。可陡然想到什么,她就瞪着姝姝问,“这件事,宫里是不是也会知道?” “应该吧。” 不是应该,是肯定。 就跟她身边有肃王安排的女卫一样,寿安和秦孝章身边的人更多。 不说明面上的,就是暗中的暗卫,怕也多入过江之鲫。 这些事情肯定瞒不过陛下的耳目,秦孝章就是知道瞒不住,才要与他父母明言。 常慧心一想到,姝姝如此无理的要求,帝后很快就会知道,她就感觉眩晕。 她口干舌燥,身子发软,只觉得心苦的不得了。 这个女儿啊,是来讨债的吧。 好不容易攀上了她自己喜欢的亲事,她倒是一口应下啊。 她倒是不傻,真应了,可你画蛇添足,提那三个月是干啥? “姝姝,你这是要气死娘啊。” “不至于,娘,你这么想,我这是规避风险.” “说到底还是怪娘,若不是我与你爹日子太别扭,让你怕了惧了,你也不至于起了这样的心思……” 常慧心不想落泪的,可想到宫中会怪罪,想到即便姝姝以后嫁过去,帝后指定也不会对这个太有主见的媳妇心生多少欢喜…… 姝姝本就有个拖后腿的父族,如今偏还不顾礼节与世俗,背着父母与秦王互诉衷肠,更是提了那样的要求…… 常慧心这一刻只觉得,好似天都要塌了! ? ?咋回事,我上一章写啥了,咋又给我关小黑屋了!! ------------ 224 逆子 常慧心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看的肃王忍俊不禁。 肃王将手中的儿子,交给钱娘子抱下去,这才安抚她说,“夫人大可不必如此。陛下与娘娘俱都不是古板苛刻之辈,对辰安又多有疼宠。” “就是因为秦王的地位太与众不同了,姝姝才愈发难做。她若是温顺些,乖巧些,许是还罢了。可你看看她……” 姝姝桀骜不驯,主意很大,她才不会看你身份高她一等,便自动在你跟前低头。 许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她会做小伏低,但知道那人对她有情,她指定就会翘高了尾巴,变得趾高气扬。 她的姝姝什么脾气,她太清楚了。 这脾气在秦王看来千好万好,毕竟秦王现在正热血上头,那自然怎么看姝姝怎么好,可陛下和皇后凭什么也这么纵着姝姝? 先不说两人私下定情,本就有违世俗礼仪,就说单是姝姝这脾气,一般人家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常慧心摆摆手,“别劝了,这个小孽障,我是管不了她了。” 赵灵姝讪讪的笑,“娘,秦孝章会善后,您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常慧心瞪着她,“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 姝姝闭嘴了,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她娘。 说两句怎么了? 要求多点怎么了? 谁家娶媳妇不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她都不计较聘礼啥的,就要求三个月时间多些了解,她错哪儿了? 肃王怕这对母女再闹起来,就赶紧转移话题。 他能说什么呢? 肃王想起了李骋。 “孩子是个好孩子,现在开窍也不晚。他要出身有出身,要人才有人才,只要肯上进,以后前程差不了。” 说到这里,肃王又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这件事竟来问我。我能与他支什么招?承恩公虽不大作为,在陛下眼中却有几分重量,还有皇后娘娘坐镇后宫,这件事,他请教这几位长辈,也比请教我强。” 常慧心就说,“怕是不想去宫里当差,觉得拘束。想去你管的羽林卫,这是提前与你打个招呼?” 肃王颔首,“有可能。” 赵灵姝闻言垂首撇嘴。 可能个屁! 李骋狼子野心,他是看上胖丫了! 为了把媳妇娶进门,可不得讨好未来岳父? 肃王好为人师,李骋这样做一来是投其所好,二来也是要告诉肃王,他真决定改过自新、上进求存了。 那之后承恩公府的人上门与胖丫说亲,他爹娘是不是得考量几分? 才想着李骋呢,常慧心就又说李骋了,“我今天还和姝姝提了这孩子,这孩子今天在龙舟上得表现着实出彩,我本想着,与承恩公府做个亲家也不错。” 常慧心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那还不是觉得秦王那边攀不上,那只能另外给姝姝找好的了。 “好”也是有要求的,男方家世若是低了,那就要求男方的品性、能耐与长相俱是上上等。 若是男方家世与他们相当,甚至更进一步,那便不要求男方样样出彩。譬如李骋,没有上进心,但只要太子登基,还可以保他几十年太平日子。 到时候他与姝姝的孩子说不定都娶亲了,只要这孩子能长成,那就能扛起门户,李骋爱怎样就怎样,总归她的姝姝能过一辈子的好日子。 万万没想到,秦王会在今天开口,与姝姝定下三个月后的婚约。 不能想,一想又头疼了,常慧心拉住肃王的手腕,“我想回屋躺一躺。” “好,咱们这就去。你们两个,也回你们院里吧。这几天老实点,不要再惹你娘烦心。” 赵灵姝说,“老实不了,我和秦孝章说好了,明天去游湖,后天去新开的酒楼试菜。” 常慧心头疼的捂着额头,肃王也气笑不得的隔空点了点姝姝,到底是没说什么,两口子相偕离去。 等两人走没影了,赵灵姝与胖丫一击掌,“耶!过关!” “这幸好是姐姐,要是我做出这么离谱的事儿,娘得气死。” “没办法,我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在她娘心中,她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不靠谱。那就是办出再不靠谱的事儿,她娘好似都不稀奇。 赵灵姝觉得这其实挺好的,这就像是一把大伞一样,完美的给她的胡闹遮风挡雨。 只是她这边顺利过关了,也不知道秦孝章那边怎么样? 秦孝章现在在宫中,与大秦朝最尊贵的这对夫妻大眼瞪小眼。 这么说不准确,只能说帝后二人被他的骚操作震得失语,反观秦王殿下本人,那叫一个气定神闲,那叫一个从容不迫。 他修长白皙的指骨,捏着一个青花瓷茶盏。茶盏中的碧螺春叶片惬意的舒展着身姿,飘出袅袅茶香来。 秦孝章不紧不慢的抿一口茶,另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那声音饶有韵律,只是听着,便让人觉得,能敲出这种声音的人,心中必定十足惬意。 有什么可惬意的? 娶个媳妇还一波三折,不知道还以为去西天取经呢。 圣安帝最先回过神,他轻咳一声,看向面前的不孝子。 “所以,在未经爹娘许可的情况下,你把自己的亲事许出去了?你这是私定终身!你这个逆子!” 秦孝章微颔首,“您骂吧,如果骂了能让您心里舒服些,您尽管骂!” “嘿,你看你这态度。你以前也没对为父这么不敬过,你说,是不是……” 皇后娘娘及时拉了圣安帝一把,可别胡咧咧了,没看儿子的眼神都不对了么。 这个儿子虽说孝顺,但是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说他小时候,身上还有残毒未清,为防血液流动过快,引起毒发,御医是不建议他习武的。 但是,这孩子因为淑妃宫中的宫娥一句闲话,发了狠的练习。 他那时候练武的劲儿,足的吓人。有几次用力过度,导致毒素乱窜,人差点没熬过去。 陛下龙颜大怒,为此发了好大的火,更是精简了宫里的人手,将一些碎嘴的、心不正的,全给撵出了宫。 但有什么用? 孩子说,不管做人做事,都重在坚持。尽管她与他父皇苦口婆心的劝,他也只是同意将练武的时间简短些,却绝不说不继续练武的话。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俩就知道,这孩子是个犟种。 即便他面上看起来如谦谦君子,在很多事情上也懒得与人计较,但是,在他自己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上,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他该不听还是不听。 儿子这么大了,有了意中人,且这姑娘的身份品貌也上得了台面,那就只管娶进来就是,他们不是不明理的父母,更不要求孩子的一言一行,都严格按照他们夫妻的指令行事。 早在孩子为救他的父皇落下残疾后,他们夫妻俩就说好了,只要孩子高兴,他愿意如何就如何。 想在朝堂上位列朝班做点实事也好,想闲云野鹤悠游自在也罢,只要孩子高兴,他就是想登天,他们当父母的,都得穷尽心力给他做个登天梯。 可孩子懂事,从没有为难过他们。 唯一一次出格,就是因为自己的亲事…… 这事儿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不是成亲的人选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毕竟赵灵姝与儿子之间的猫腻,她与陛下不敢说一清二楚,但也是知道一二的。 他们之前没插手,是觉得这人选过的去,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那这就胜过万千算计。 可你真要喜欢,你回家禀告父母,由我们登门求娶不行么?作甚自己莽撞的与人家姑娘道了钟情,这若是人家姑娘无意呢? 最最要紧的是,既然道明心意,就该尽快娶人家过门,又弄三个月考察期,你以为婚姻大事是小孩子过家家? 皇后娘娘笑着叹口气,“儿啊,你做事素来稳妥,但婚姻大事,总不好太自作主张,总要问明父母的意思。” “您不是也很喜欢她?她配我,难道不相配?” 皇后娘娘被噎了一下,同时心中还有些酸。 这媳妇还没进门,儿子就护上了。她以前嫁给陛下时,陛下可不是这样的。 皇后斜了圣安帝一眼,圣安帝觉的莫名其妙。 这中间有他啥事儿? 皇后横他一眼做什么? 他最无辜! 圣安帝想说什么,皇后又横了一眼过来,圣安帝脸一绷,啥话都不说了。 家有悍妻。 他家这老妻,尤其凶悍! 凶悍的皇后娘娘,在小儿子跟前,要多慈爱有多慈爱,“你要真喜欢姝姝,娘下懿旨给你们赐婚,你要下个月成婚都成,远不必再等三个月。” 秦孝章觉得这话还算顺耳,但是,又想到赵灵姝算计的嘴脸,到嘴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他就说,“娘,若三个月之后我们还不改心意,再请您赐婚不迟。如今,且让我们处处试试,若真不合适,分开还来得及。” “这怎么能不合适?谁家也没这样处的,这不合规矩。儿啊,娘一向对你放心,可你弄出这么一遭,娘就要说你了。” 皇后娘娘不知道“三个月试用期”这事儿是赵灵姝弄出来的么? 她猜也猜到了。 毕竟她这儿子最是规矩严肃不过,这种出格的事情,辰安再过多少年也做不出来。倒是姝姝那姑娘,古灵精怪,慧黠聪敏,听寿安说,这丫头常有些出乎常人预料的主意。 许也是因为这姑娘太过鲜活,才让辰安倾心的。 但姑娘家不能太离经叛道,不然这世道规矩容不下她。 皇后就说,“儿啊,你与姝姝好好商量商量……” “娘,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考量。你应该也从寿安嘴里听说过,我俩一见面便会吵个不停,许是我俩这脾性,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夫妻呢?还是让我们先试试另一种关系,若可以,我再请您赐婚,若不行,此事便作罢……” 秦孝章从皇后娘娘宫里出去时,外边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 西天挂满了火烧云,天际红的好似一副色彩绚烂的泼墨画,只是远远的看着,便让人心潮涌动,火热难耐。 秦孝章垂首下来,清俊的眉眼中洋溢着温和的笑意。 原来走到这一步,真的并不难。 远处的宫娥等秦王殿下走远了,才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殿下笑了耶。” “不知道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难道是说通了娘娘不催婚?” “有可能。” 就连宫里的小丫鬟们都知道,秦王殿下被娘娘催婚催的都不爱往宫里来了,即便不得不进宫给娘娘请安,也是绷着脸,面上的表情看起来生冷勿近。 可今天看来,殿下心情似乎很是快慰。 他们刚才在院子里洒扫,隐隐约约听到宫殿中传来陛下的呵斥,与娘娘的劝导声,所以,今天的结果是,陛下与娘娘催婚却无功而返,秦王殿下以一己之力反压陛下与娘娘,让他们不得不收回原有的打算? 仔细一想,这个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秦孝章走出宫门,就见本该归家的人,此时竟在宫门口等着他。 李骋坐在他的马车车辕上,看见他走出宫门,赶紧从车辕上跳下来,跑过来找他。 “终于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找你了。” “找我做什么?”秦孝章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己马车处去。 李骋就跟个跟屁虫似的,紧紧的黏在秦孝章身后,他抓耳挠腮的,整个人看起来滑稽极了。 秦孝章上了马车,李骋也三两下爬上去。 等坐在了榻上,李骋才压低了声音说,“我还是想去羽林卫,我想让你帮我和我爹娘说一声。” 秦孝章抬头看他,似乎不认可他这个决定。 李骋又挠头,“那不然能怎么办呢?就是我去了禁卫军,两年三年的,我也升不上去啊。” 李骋这时候深恨自己早些年不上进。 但凡他有一点上进心,现在身上也有个一官半职了,这时候让家里人出面求亲,是不是胜算大一些? ------------ 225 车到山前必有路 可早些年他清高啊! 他视功名如粪土,谁让他做官,他就觉得谁臭不可闻,觉得人家是想害死他,然后继承他的遗产。 他胡闹了太多次,以至于家里人都对他死心了,想着没权势好歹还有金银傍身,就对他在外边一个又一个的开铺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人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现在才认识到这句话的真谛,可惜,晚了。 他现在进入御林军,一时半刻立不了功,身上就不会有一官半职。 没官没职、还是次子,还想求娶大权在握的肃王捧在手掌心的掌珠,那和白日做梦有什么区别? 李骋狂抓头发,把自己的脑袋抓成个鸡窝。 “我是这么考虑的,既然一年半载内都不能有官职,那我是不是表现的好一些,让大家都看到我浪子回头了,且能吃苦能耐劳,要准备真的拼一把了?” 这个“大家”,重点指肃王。 那还有比去羽林卫当差,让肃王亲自看看自己的态度,更有利于转变肃王对他的看法的么? 李骋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和秦孝章说的。 可惜,秦孝章并不看好他如此作为。 一来,宛瑜还小,今年不过十四岁,她的亲事,在姝姝成亲之后。 而他与赵灵姝成亲,等走完六礼,最早也在年底。 转了年,宛瑜及笄,许是那个时候肃王会考虑她的亲事,但也不急。 宛瑜身上除了丧母这一瑕疵外,包括她的脾性,她的长相,甚至与她的身份,都为人推崇。 她的亲事不会作难,难的是肃王要在众多天子骄子中,选一个最合适的给宛瑜。 也就是说,一年半载之内,李骋实不必担心宛瑜被定下来。 二来,肃王叔带兵军纪是出了名的严明,对人对事也丁是丁、卯是卯,从不允许属下抢功、占功。 他不觉得李骋能在一年半载内,能够升职,更不觉得李骋能受得了,在肃王叔手下当差的苦。 可若李骋进了御林军,父皇多少会有偏爱,这是不是又不同? 李骋听完表弟的分析,突然不安的动了动,“这样么……会不会太无耻了些?” “你也可以选择做一个正人君子,这件事没人会威逼你。只是,等你出人头地,怕是要三年五载……” 三年五载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李骋左思右想,到底是咬着牙说,“我不去羽林卫,我去御林军。” “你自己去和大哥打招呼,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 “我这就去。” 李骋话落音,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原不想进宫了,谁想这宫门今天非进不可。 也好在他经常出入宫门,宫里的人都熟识他,又有秦孝章开口,说让他去东宫帮忙送个口信,守宫门的御林军二话不说,便放了他进去。 不说李骋进了东宫,如何与太子说想进御林军的事情,只说这厢秦孝章回到秦王府后,看见屋内摆着红艳艳的樱桃,便问,“这是庄子上的樱桃?” 徐桥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是咱们庄子上的樱桃,管庄子的王叔今天送来的,不多,也就一篓子。说是过几天会多些,到时候殿下想往各处送,也尽够。” 秦孝章应了一声,抬脚往内室走,准备换身家常衣裳。 可才迈开腿,他就陡然顿在原地。 “把樱桃分三份儿,一份送宫里,一份送到肃王府。”另外一部分自然是要留在府里,以防赵灵姝过来。 徐桥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交代人去办差了。 很快他端了茶水进来,略等了片刻,便见殿下从净室出来了。 秦孝章坐下喝了一口茶,又开口交代,“明日游湖,你安排吧。” 徐桥想问,安排什么? 是安排吃的用的,还是安排伺候的人,亦或是安排在船上观赏的节目? 但是,徐桥不敢问出口,怕坏了殿下的兴致。 秦孝章又说,“后天去珍膳坊用膳,你包一层来。” 徐桥:“……殿下,您想说的是定一间包厢吧?” “我还不到分不清一间与一层的地步,定一层,免得扰了她的雅兴。” 徐桥垂首,嘴角撇了撇。 谁能扰了大姑娘的雅兴啊,大姑娘是个人来疯,人多了,她反而更兴奋好么? 但这些话徐桥不敢说,他趁着殿下没吩咐更多东西,赶紧去办差了。 徐桥有预感,以后这种在各个地方奔波的事情,便是他的日常了。 他不敢说大姑娘折腾他,毕竟这本也不是大姑娘吩咐他的,可确实是因为大姑娘之故,他的日子变得繁忙,甚至是水深火热起来。 徐桥窜到了门口,眼见就要消失在庭院中,挂在树上的暗卫突然喊他,“跑那么快做什么,殿下唤你。” 徐桥又赶紧跑回去,“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把府里的图纸找出来,往肃王府送一份。” “啊,这不妥吧?” 秦王府的整体建造中规中矩,没什么需要掩人耳目的地方。但是,在马厩的下边,以及各处院子的边角,都有哨塔……这些事情也让大姑娘知道,万一大姑娘传出去了呢? “她有分寸,这点你放心。” 他让送这东西过去,其实主要是看这府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她非常看不惯的。趁着婚期还远,他让人修缮了,免得婚后她再因为此事与他闹别扭。 可别说这是无理取闹,这样无理取闹的事情,赵灵姝绝对办的出来。 徐桥领命而去,在走到街角时,碰上了出宫的李骋。 李骋该是去衙门找过承恩公了,于是,便连承恩公也一起坐在马车上。 徐桥下马见礼,承恩公见是他,便问了一句,“这是作甚?可是要去宫里?” 徐桥含糊的说,“殿下交代了事情要去办,有些急。” “那你快去,等得了空,让殿下来府里吃酒。” 徐桥颔首,“属下一定将口信带到。” 错身而过时,还能听见承恩公激动的拍着李骋的肩膀,将李骋的肩膀拍的啪啪响,“总算是开窍了!走,回头咱爷俩去给祖宗们上柱香。” “哎呀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这不孝子要一条道走到黑。” “知道当差了,长进了,回头喊上你大哥,咱们爷几个一起喝几杯。” 脑中回想着承恩公涨红的面庞,徐桥缩了缩脖子。 承恩公兴奋过度,手上的力气绝对没收着。二爷又是个白斩鸡,瞧着吧,等不到天黑肩膀头子就紫黑紫黑的了。 不说李骋如何痛苦,也不说徐桥如何幸灾乐祸,只说又过了一会儿时间,赵灵姝就见到了徐桥送来的樱桃和图纸。 樱桃红润润的,似乎送来前还被仔细清洗过,上边挂着透明的水珠,怎么看怎么喜人。 赵灵姝顺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唔,好甜。” 肉多核小还甜,真乃极品大樱桃。 徐桥见赵灵姝吃的好,谄媚的笑着说,“殿下一看见这樱桃,就说您指定爱吃,立马就吩咐我给您送来了。” 宫里他都没去,都是另外派人去送的,只有这肃王府,是他亲自跑来的。 徐桥可机灵了。 大姑娘以后就是秦王妃了,是他的主母了,不趁着当家主母没过门赶紧巴结,以后再去讨好,不就晚了? 徐桥又指着图纸,“殿下让您仔细看,看秦王府如今的布局您有没有不喜的地方,若有,你提出来,殿下让人改。” 赵灵姝啧啧,这名分定下来,待遇立马就不同了。 以前她哪有资格改秦王府的布局啊,以前她进秦王府,还要记住了那些是禁地,不要擅闯,小心惹恼了那位主子。 一遭翻身把歌唱,这感觉,何止一个爽歪歪能形容。 赵灵姝让徐桥把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徐桥才走没多久,肃王与常慧心就过来了。 两人早听了下人的回报,知道徐桥是来做什么的,就没露面。 露面还不够尴尬的,家有不孝女,办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若辰安确实不着调也就罢了,偏允文允武,性情清冷却方正,这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婿,更是她自己的意中人。 她自己喜欢,偏还弄出来三个月试用期,这还是自家姑娘呢,常慧心都气的不行不行的,不敢想帝后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们以后又该用何种面目去面对帝后。 两人连秦王府的下人都不想见了,这其中未尝没有埋怨的意思。 姝姝不着调,他们都习惯了,可辰安你怎么也能不着调?你竟然在此事上惯着她……都没进门,她都这么跋扈了,这要是进了门,她不得骑在你头上,那啥。 因为这种种心思,常慧心与肃王避了避,等徐桥走了,两人才出来。 常慧心先看见了樱桃,肃王却看向了姝姝手中的图纸。 他微挑眉,“什么东西?” 赵灵姝将图纸递过去,“没别的,就秦王府的平面图。” 肃王府都要接到手里了,又将东西推回去,“这东西给你做什么?” 常慧心知道了这东西是什么,神经线也一下紧绷起来。 她挨着肃王坐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她闺女,等她闺女解释。 她闺女可云淡风轻了,好似这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而就是随随便便一张纸一样。 “这个啊,秦孝章怕我嫁过去后住的不舒服,让我看看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 常慧心喉咙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憋死他。 这两个祖宗,这也太不靠谱了! 尤其辰安,最不靠谱! 现在的权贵家,都把平面图纸这些看的牢牢的,等闲你看有谁往外拿? 看到了平面图,就知道你府里是什么布置,甚至更精明些的,还能猜到里边的防守,那你说有那存了坏心的人,进去干坏事还不是一干一个准? 常慧心当即就说,“改什么改,不用改。我听人说过,秦王府那是陛下亲自定的图纸,陛下的眼光能有错?那边风水指定是最好的,建造也是最好的,那边的宅子秦王也没住多久,正经的新宅子,来回修改做什么,不够抛费的。” 说着话就将图纸没收了,还吩咐寒霜,“赶紧把东西送回秦王府去,就说姝姝说了,王府里里外外都好,没有需要改的。” 寒霜领命而去,赵灵姝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秦孝章这骚操作倒是讨了丈母娘欢心了,可这一举动,却把她害惨了。 真有心让她修改图纸,私下里偷偷送来不行么? 他偏送的这么大张旗鼓,结果,他刷够她娘的好感度了,却着实将她坑的不轻。 果然,片刻后,就听常慧心碎碎念起来。 “你若真嫁过去,就是皇家媳妇。不说皇家的王妃了,就是平民百姓家娶媳妇,媳妇也要贤良淑德……” 赵灵姝撑着脑袋,一边吃樱桃,一边听她娘碎碎念。 听着,听着,她的心思就跑了。 明天游湖诶,秦孝章的意思是不要带胖丫,他们俩独处。 他有没有坏心思不说,反正赵灵姝听了这话,脑子里就不受控制浮想联翩。 想秦孝章的腹肌,想他的嘴唇,还想他某一刻发出的难耐的低吟。 但是,问题来了,出门不难,不带胖丫出门,爹娘绝不答应。 不仅爹娘不答应,胖丫若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指定也会死命跟着她。 这任务难度有些大啊,她该怎么脱身呢? “我说的那些,你都记住没有?你别给我装傻,我跟你说,三个月之期免谈,你和辰安可以接触,但要守分寸,接触的日子也不能太长,最多一个月……” “那怎么的,等一个月之后,您找媒人去宫里给我提亲啊?” 常慧心被气了个倒仰,喘气都不匀了。肃王见状,与姝姝说,“别气你娘了,你娘为你的亲事愁坏了。” “愁啥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您就只等着喝女婿茶就是了。我这么好的人才,我愁嫁么?我绝对不愁嫁的。” “臭丫头,你给我闭嘴吧,听见你说话,我脑门子就突突跳的疼。” “您看您,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 226 约会 赵灵姝第二天与秦孝章的约会,整体来说还算顺利。 若非要鸡蛋里挑骨头,找出点不顺利的地方,那便是胖丫这个跟屁虫,果真没被甩掉。 但是,她跟着也没太大妨碍。 因为英明神武如秦王殿下,心里对这一状况早有预知,所以他不仅提前安排了寿安来“陪客”,还让徐桥准备许多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来消遣。 需要特别标注的是,这些消遣的事情,既有趣,又特别耗费心力。 就比如用樱桃做出一桌子的点心菜肴来,亦或是拿着现成的工具,在大师傅的指点下,亲自做一支手持镜。 一开始只是胖丫有兴趣,后来寿安也被吸引住了,全然忘了自己此番过来的目的,不过效果是好的,小姐俩高高兴兴的渡过一天,深觉这一天收获不菲。 同样收获不菲的还有赵灵姝。 只是,她还是有些可怜。 秦孝章现在可抠门了,只让啃嘴巴,腹肌不让摸。 她手往他衣裳里钻,他跟碰到土匪似的,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好似什么贞洁烈男一样。 只过了嘴瘾,没过手瘾,赵灵姝略有不开心,离开时冲着秦孝章哼了好几声。 但第二天秦孝章约她去玉珍坊用膳,赵灵姝还是带着胖丫去了。 玉珍坊开在东城,距离肃王府和秦王府都有些远。但总归都在京城,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赵灵姝欣然赴约,来了以后直接被人请到三楼去。 三楼一整层空荡荡的,包厢内也不见有动静,赵灵姝打听过,才知道秦孝章财大气粗的将这一整层都包下了。 “败家子,省下这几个钱,以后能来吃好几顿。” “我六哥有钱,姝姝你不用想着省,该怎么花你就怎么花,我六哥要是没钱了,他会进宫问爹娘要的。” 赵灵姝冲寿安竖起个大拇指,“你们兄妹俩真孝顺。” “哈哈哈,都是跟你学的。你可没少问婶婶要东西,今天要个庄子,明天要个铺子,你不是说,积少成多,人就是这么富起来的?我学到了你的精髓,如今也慢慢往自己荷包里攒私房呢。” “干的好,继续这么干,反正陛下和娘娘富有天下……” “咳,又说些乱七八糟的,别磨蹭了,马上该用膳了。” 秦孝章从最里边的一间包厢中冒出来,此刻他站在门口处,眉眼清淡的看着他们,细看那嘴角是笑着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好生讨厌。 赵灵姝道,“你对我态度好点,我跟你说,我可是随时会反悔的。” “你反悔什么?”秦孝章这次却没被惹怒,他不紧不慢的牵过她的手往前走,全不管寿安、胖丫、徐桥、寒霜等人在身后挤眉弄眼。 “我们俩的事儿,我已经禀报了父皇母后。你要的三月之期,我也顶住压力许诺了你。但是,三月期满,我是一定会请旨赐婚的。” 至于她不同意?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可以在别的事情上纵容她,这件事上绝对不成。 赵灵姝听见这话,忍不住咕哝一句,“霸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本性如此。” “呵,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这性情掰过来。”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玉珍坊是闵州富商在京城开的铺子,这里的海鲜是一绝。 菜肴如何且不说,毕竟听得再多,自己没尝过,那也不敢说就符合自己的口味。 更何况,秦孝章与寿安对海鲜的观感平平,就连胖丫,其实也不能说特别钟爱。 只能说,今天之所以会有此行,完全是投赵灵姝所好,所以赵灵姝面上不说,其实心里非常受用。 人一到齐,东家就亲自上来了。 也不说客套话,也不套近乎,就亲自周到的服侍着,不图得贵人们青眼,只求在贵人面上露个脸,以后送个孝敬人家能收下。 菜肴点好,又有茶水送来。 绿色的汤水袅袅滚下,赵灵姝才想说,东家这次怕是破费了,这样品相的茶叶,就是肃王府都少见。 话还没说出口,就陡然听见楼下传来喧哗声、打闹声,还有成年男子粗嘎的叫喊声。 “掌柜的怕是认不出爷几个是谁,那你可看清楚了,爷几个都是这京城世家勋贵的老爷们。这个你认识么,城王府的三爷,这个是宁国公府的世子爷,还有这位,这是承恩公府的五爷……” 楼下传来掌柜的诚惶诚恐的求饶声,“几位爷德高望重,可别和咱们这小店过不去。若是有包厢,小的肯定早早给您安排了,可今天是真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们从街上过都看见了,这上边一层都空着呢。” 掌柜的又好声好气的解释,“三层前两天就被贵人包下了,如今贵人正在楼上用膳……” “什么贵人能比爷几个还贵?你把人喊下来,也让爷见见人。” 赵灵姝听见了赵仲樵的声音,细听又觉得不太像。但是,那说话的口气,像足了赵仲樵。而且,以往赵仲樵在这京城中混日子,也惯爱说“老爷们”这三个字,这跟他口头禅差不多。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既风流又阔达,有股说不出的洒脱劲儿。 当然,这都是早前那些与赵仲樵混在一起的二世祖们说的,具体如何,赵灵姝拒绝去评价。 不敢确定那人是不是赵仲樵,但有人寻衅滋事,要往三楼闯,这件事众人却是听处来了。 都不用秦孝章吩咐什么,徐桥便去解决了,可他走的慢一步,那几个人许是喝了酒,身上一股子莽劲儿,硬是挣脱了下人和掌柜的阻拦,闯到了楼上来。 他们自然是不认识徐桥的,因为都是些无所事事的二世祖,等闲也不用进宫,秦孝章又一向神出鬼没,他们认不出徐桥,说话便不客气起来。 “这哪儿来的小子?” “长得细皮嫩肉的,腰身也是窄溜溜一条,看着倒是有劲儿的很。” “哎呦,那个龟孙敢打你大爷!” 闯上三楼的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人直接掀翻了去,都跟那玻璃珠似的,咕噜噜全都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玉珍坊的格局,一楼是大堂,二楼一部分包厢,还有一部分大堂区域,大堂区域用绿植或屏风半隔开,总共也能安置个三五桌客人。 再说赵仲樵几人闹事,本就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如今他们从楼上滚下来,一边还撞翻了其中一桌客人的桌子,那围观的客人可不就得发出各种起哄叫好的声音了。 看热闹的顾客满意了,失了颜面的赵仲樵几人却不干了。 爷几个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自认在京城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驳回颜面,这事情好说不好听啊。 许是酒气上头,许是想借着酒气闹事儿,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你搀我,我扶你,就又抓着栏杆往楼上去了。 赵灵姝听寒霜说,里边有一人是赵仲樵,她就站起来往外走。 这龟孙,借了赵灵溪的势回京,她还说什么时候去寻他的晦气,结果她都没抽出时间,他倒是先一步跑到她面前来找打了。 赵灵溪走出门后,又想到了秦孝章。 她以后是要做秦王妃的人,仗势欺人是不是不太好? 当然了,人还是要收拾的,但是,何必自己出面呢? 赵灵姝就和寒霜说,“瞅准了赵仲樵,只管把他往瘸了打。打断他一条腿,姑娘我赏你八百两银子,若是打断两条,给你两千!” 寒霜匆匆丢下一句“一言为定”,便果断出手了。 也没见她丢出去了什么,只先后听到两声惨叫声,然后围在四周的人就看到,那昌顺伯府的二爷,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腿软,一下子趴到台阶上去了。 他趴下的势头太猛,以至于脸部着地,直接磕掉了一颗大门牙。又因为身后有人跟着,不防备他突然倒下,身后的人压在他身上。赵伯耕奋力挣扎,那些人站不稳,很快又滴溜溜的滚了下去。 人仰马翻,呼叫哀嚎,现场热闹的堪比菜市场。 等东家亲自来善后,却发现其余各位都是轻伤,只被众人压在下边的赵仲樵受伤最重。 他不仅两根膝盖骨都碎了,就连大门牙都断了两颗,委实是惨不忍睹。 因为赵仲樵的遭遇,赵灵姝的食欲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还食欲大开,一下子吃了三只螃蟹。 现在的螃蟹还不太肥,能拿到台面上吃的,也多是公蟹。蟹黄不够肥妹,蟹肉也有点寡薄,但今天看了一场好戏,心里美啊,连带着赵灵姝就觉得,连今天的海鲜都格外鲜美起来。 从玉珍坊出去时,赵灵姝还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她手被秦孝章牵着,含着笑与他说,“下次还来这家。” 秦孝章说她,“你不是喜欢这家的海鲜,你是看赵仲樵倒霉心里高兴。” “嘿嘿,看破不说破。那到底是我二叔,说我因为长辈倒霉幸灾乐祸,对我名声损害很大的。” “你在意么?” “有一点点在意。” “在意损害了你的名声,还是在意你名声有损后,别人说你德不配位?” 赵灵姝摸着下巴说,“后者吧。” 秦孝章便被哄笑了,“还算你有良心。” 赵灵姝斜睨一眼秦王殿下,这也太好哄了。一句不是情话的情话,都能逗的他喜笑颜开,这要是成了亲,他还不是被她手拿把捏? 赵灵姝的好心情,到傍晚时分戛然而止。 原因是赵伯耕找来了,且非见她一面不可。 赵灵姝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与一家子在外边花园子里散步消食。 这消息她听到了,常慧心、肃王和胖丫自然也听到了。 几人的神色立马不对了。 来通禀的下人被吓得垂着脑袋,一动都不敢动。 肃王率先开口,“我去见他一见。” 常慧心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 赵伯耕是来见姝姝的,缘由为何她能猜到。姝姝今天从外边回来后,将她如何戏弄赵仲樵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赵伯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找过来,肯定是打听到姝姝当时就在三楼用膳,赵仲樵受伤一事,和姝姝脱不了关系。 可知道就知道,谁看见姝姝出手了? 没看见,那就是没关系,既然没关系,作甚要搭理他? “别管他。我们散步去,没道理因为他败坏心情。” 肃王就牵住她的手,“真不去?” “不去,走,往那边走走去,那片芍药开的花,明天早起你剪些给我插瓶。” 肃王一笑,“夫人有命,胆敢不从。” 胖丫抱住赵灵姝一只胳膊,“姐姐,你不会想出去见他吧?他此番过来,肯定是替你那好二叔打抱不平的。别理他,他这个父亲当的太失职了。” 赵灵姝就说,“我没准备理他,我这正听蚊子嗡嗡呢。这还不到五月半,就有蚊子了,今年蚊子出现的好早啊……” 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回头看守门的小厮听了命令,出去传话。 然而,没过一会儿,门上就闹起来了。 还是刚才那小厮,这次过来时,面色难看不少。“王爷,王妃,昌顺伯言说今天不见到大姑娘,就不回去。” 其实,昌顺伯还说了威胁的话,比如,“大姑娘不想将算计长辈的闲话传出去吧?” “他与王妃已和离,自然是盼着王妃好的。他在王府门前闹,王妃应该很难做吧?” 下人不敢隐瞒,压着声音将话说了,肃王当时色变。 “还学会威胁人了,倒是长进了,行,我去会会他。” “爹你别去,我去一趟。” 赵灵姝让胖丫松开她,一边活动手脚,将手指捏的咯吱咯吱响,一边迈开腿就准备往外边去。 有些事情,她不去计较,他们就藏着缩着。被她打了,也只忍气吞声,这一茬不就过去了么? 偏赵伯耕心疼他兄弟,要给他兄弟找回脸。 行,让他找! 顺便她也去问问,赵仲樵的事儿真就做的万无一失? 他就真不担心,她再将他送回流放之地? ? ?不出意外,这一周都是一更。一个原因是快完结了,我在收尾,二是,我婆婆娘家二嫂去世了,我婆婆要去山西治丧。并不懂她为什么非要去这一趟,因为之前我公公去世,都没通知人家。但她要去,我也管不着,说了也不听,那就不说了。现在就攒稿,争取中间不断更。我断更的话会非常非常难受。前边两篇文,都是写到番外了,才请一次假,或者全本写下来,一次假也补请。这本书写到现在,我中间好像请过两次假,就很难受。所以,为防断更,暂时一天一更。 ------------ 227好大的饼 赵灵姝还是天真了。 她以为赵伯耕是要为赵仲樵讨回公道,实际上并不是。 才一见面,赵伯耕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然后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痛痒的话,“你这两天,都与秦王殿下在一处?” 赵灵姝动作一顿,眼一挑,微眯着眸子看向他,“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出去陪寿安公主散心的?” 赵伯耕坐在马车中喝着茶,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姝姝,你是我的女儿,我这人趋利忘义,你即便没有把我的品性全学了去,学个百分之九十是有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 赵伯耕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交好一个迟早要出嫁的公主,对你来说有多大益处?反之,交好皇子,更直白点说,是被秦王爱重,怕才是你的最终目的。” 赵伯耕自诩自己看破了赵灵姝的算盘,便带着几分志得意满,“姝姝,你是聪明,但你那些小聪明,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不值一提……我打听过你的行程,你前些日子随秦王去了寿安公主的别院;端午那天,你缠着寿安公主,与他们兄妹坐在同一座棚子下看赛龙舟;昨天,你们去游湖,今天,又一起去了玉珍坊……” 赵伯耕压低声音,凑近了赵灵姝说,“姝姝,若你看上了秦王,想嫁进秦王府,你与爹说,爹有办法帮你。” 赵灵姝不动声色的问,“你今天过来,不是找我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你指你二叔?呵,我就知道,他碎了骨头磕掉牙,指定是你的手笔。但你是我亲生的,他与我不过是在同一个肚子里待过罢了。你们俩在一处,我肯定是偏向你的。” “姝姝,你与爹说,你究竟想不想坐上那高位?但凡你想,但凡你吱声,爹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必定会助你达成所愿。” “倾家荡产?你现在有多少财产?把昌顺伯府的积藏都算上,有我娘的嫁妆多么?你能让我达成所愿,你有什么办法,你先说出来给我听听。” “这么说,你当真意图秦王妃之位,想要做那人上人?” 赵灵姝惬意的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看着赵伯耕说,“看你这话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话不是你常说的么?我是女儿身,不能科举出仕,我想维持住现在的地位,那只能努力往上爬。我凭自己的美貌能耐出头,丢人么?” “不丢人,甚至爹引以为喜。你这么有上进心,这才是爹的好女儿。姝姝啊,你现在做的就很好,你继续这么做,剩下的都交给爹。” “交给你,你倒是说清楚,你能帮我做什么?你又准备怎么做?你不会是想用些脏的臭的手段,去算计秦王殿下吧?那我倒是要告诉你一声,那位眼李不揉沙子,你一个不慎,可是有可能踢到铁板的。到时候把你自己搭进去就算了,要是把我也搭进去,你看看……” “不会,不会,你放心,爹心中自有计较。” 很快,赵灵姝就从赵伯耕嘴里,套出了他的“办法”。 原来,他准备“撺掇”几个家中有贵女的公亲们,上书奏请陛下选秀。 选秀在秦朝也没断绝,只是选的少了。当今登基后,总共也就选了两次而已。 其中一次是今上刚登基,前朝不稳,为稳定朝局,才选了勋贵重臣家的女儿进宫。 第二次是太子妃未定,当初还有几位皇亲家的世子也到了年纪,适婚的年轻人太多,一个个去选也麻烦,索性那一年就选秀了。 如今撺掇这些有志向、有抱负的贵人们,去陛下面前进言选秀,搁在一般情况下,是能说得通的。 毕竟秦王殿下的挑剔是出了名的,安排其与一个个贵女相看,也浪费时间。选秀多好,一下把这些贵女都弄进来,环肥燕瘦,总有一款适合秦王。 鱼多了,水就浑了。 在水清澈的时候,姝姝想做秦王妃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在水浑的情况下,指不定就让姝姝梦想成真了。 即便是最不好的情况,也能让姝姝进秦王府做侧妃,那也足以拉拔他了。 但那是一般情况下,现在这不是情况不一般了么? 赵灵姝和秦孝章私下里都定情了,连两家人都知道了,那陛下和娘娘会同意选秀才有鬼。 不过这件事儿赵灵姝可不会告诉赵伯耕。 给他找点事情做也好,省的一天到晚瞎琢磨些乱七八糟的。 她倒是不担心他把昌顺伯府彻底败坏,她主要还是心疼自己。 摊上这么一个拖后腿的爹,他可一定悠着点。一定不要在她婚前,给她闹出不能收拾的场面来。 赵灵姝想借由此事绊住赵伯耕,因而不仅不阻拦他,反倒怂恿他,“若真能借由选秀赐婚,让我坐上秦王妃之位,那你就是第一大功臣,到时候,我还从昌顺伯府出嫁。” 赵伯耕给震惊的声音都劈叉了,“当真?” “我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啥就是啥。况且这事儿是您办成的,我从昌顺伯府出嫁,就当是答谢您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我就说,咱们父女俩身上留着一样的血,你不能真的把爹抛在脑后不管不顾。果然,你虽然跟你娘进了肃王府,但你的心还是向着爹的。姝姝,你放心,爹的就是你的,以后爹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你。爹今后就是你最大的靠山,保证不让你被任何人比下去。” “那您可要活的长长久久的,好好修身养性,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你是想说别管你二叔和你祖母了吧?” “您这话说的,那是您嫡嫡亲的亲娘和兄弟,我可不敢挑拨你们的感情。” “再是嫡亲的娘和兄弟,也没你和爹亲。放心吧,爹以后还要享女儿福,爹不管你祖母和二叔胡闹了……他们也胡闹不起来了,你不知道吧,你二叔回来后,和你祖母闹起来了,你祖母被气的下不来床,日子过的有今天没明天。” “真的?”赵灵姝一下来了精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仔细和我说说。” 赵伯耕见赵灵姝感兴趣,他也是急着和女儿拉近感情,就毫不隐瞒的,将府里的事情都说了。 事情主要还在一个“钱”上。 当初二房夫妻或收监或流放,他们手中的私产,绝大多数都交到了赵灵均手上。 赵灵均后来过继到大房,老夫人就开口了,要让赵灵均把二房的产业都还回来。 说是可以先记在赵灵旭名下,但赵灵旭不过是个丁点大的小童,正是满口要糖吃的年纪,把这么些产业交给他,他万一被那不怀好意的下人哄了去怎么办? 所以,最保准的做法,还是先将那些产业拿出来,交给她老婆子暂管。 老夫人甚至还将赵伯耕拿出来说事儿,这也是这几天赵伯耕才知道的。 老夫人与赵灵均是这么说的,“你以后就是你大伯的儿子了,带着二房的产业投奔你大伯,外边人若知道了,不得以为是你大伯心毒,要吞二房的私产啊?便是你,你以后就是侯府的世子,是大房的子嗣,你偏紧攥着二房的产业不放,这传出去不像话。” 好说歹说的,赵灵均真被老夫人哄的,将东西都交给老夫人代管了。 老夫人属貔貅的,东西到了她手上,就没有给出去的道理,哪怕是亲儿子来了都不行。 这不,今年老二从流放之地回来了,来了就问赵灵均要私产,这才将这件事捅出来。 按说是二房的东西,又是至亲的儿子,老夫人直接将东西给老二就是了。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考量的,就不给。 她嘴上的说辞是,“你是个胡闹的性子,插上翅膀就上天了。我是管不住你了,可你也别想把这些东西要回去。你手里没了银钱,你就没了胡闹的底气,你就能老老实实守在家里过日子。” 老夫人话说的再好听,也改不了她想私吞二房财产的本意,赵仲樵这个混不吝的能乐意? 他之后又要了两次,还是没要回来,知道老夫人是铁了心不还,他就使了阴招。 老夫人现在都不出门了,想趁她不在将东西偷走,那不可能。赵仲樵就弄了迷药来,趁着晚上老夫人睡下后,进去偷东西。 也是点背,当天晚上老夫人嘴馋,吃了两块儿白灼肉,身体受不住,晚上频频跑去净室。 这次躺下没多久,好不容易要睡熟了,肚子又疼起来,老夫人就准备喊丫鬟来服侍,结果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在她衣柜处捣鼓。 老夫人的屋子里,有一个空着的衣柜,里边放的都是她珍而重之的好东西,她装私房和金银的匣子,也放在那柜子中。 老夫人一个机灵,人整个清醒了。 也是这时候,柜子前的人打开了柜子,看都没看,抱住里边一个匣子就往外跑。 老夫人坐起身就喊,“有贼啊,抓贼啊。” 她这时候身手可利索了,一下扑上去,将人抱住了。 屋外的走廊下,挂着几个红纱灯笼。灯笼的光线洒进房间里,老夫人一下就将赵仲樵认出来了。 老夫人当时就破口大骂,什么“不孝子”“缺德冒烟儿的玩意儿”“白养你这么大”“赵家的祖宗都被你给羞死了”。 赵仲樵也是火冒三丈,直接就嚷着说,“这匣子是我的,里边放的都是我的私房,你拿儿子的家产,你还有理了。” “屁的私房,这里边放的是我的银子!” 娘俩因为一个匣子,你争我抢起来。 老夫人挠了儿子一脖子血道子,赵仲樵不是吃亏的性子,一下就将老夫人推了出去。 老夫人磕到了头,当时血就流了一地。可赵仲樵没管,趁老夫人没追上来,抱着匣子就跑了。 等丫鬟发现不对进来查看,就见老夫人都昏过去了。 大晚上的,都宵禁了,也没法去请大夫。 关键是赵伯耕和赵仲樵都不在府上,连翘又巴不得这婆婆有个万一,好没办法继续折腾她。 所以,本来是可以拿了家中的帖子,连夜进宫请御医的,也没人去办这件事。 老夫人被这么一耽误,等天亮了请来大夫诊治,大夫却说,这病好不了了,以后八成要留下后遗症了。 后遗症确实有,就是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 原本还能说话的,可知道赵仲樵拿了匣子一走了之,至今没回来,老夫人气的口歪眼斜,还失禁了。 赵伯耕说,“我是后来听丫鬟说了才知道,你祖母看你二叔那匣子不错,就把她自己的私房也一起装进去了。你二叔把你祖母的棺材本都拿走了,且后续很可能是要不回来了,你祖母不被气疯都是好的……” “那爹你做啥了?赵仲樵那么欺负老太太,你就听之任之,装聋作哑?” “那不能,我准备将你二叔分出去,顺便将你祖母的私房拿回来。但分家是大事儿,得请族老来见证,族中这几天事情多,等忙过这两天,我就把这件事办了。” “赵灵均……” “赵灵均又不是爹的亲儿子,说到底也只是个侄子。羊肉贴不到狗身上,爹知道,爹就是对他再好,等老来也指望不上他。爹能指望的只有你,以后爹的所有东西都给你。” 赵灵姝呵呵笑了,只当是被赵伯耕哄住了。可其实呢,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又问说,“赵灵均快成亲了吧?” “是,之前定下的吉日,就在七月里。” “那聘礼?” “聘礼我自然不会出,爹说过了,爹的财产都是给你留的。但赵灵均现在是伯府的世子,他成亲爹真的一毛不拔,说出去爹也没法见人。爹是这么打算的,回头我把你二叔拿走的那匣子东西拿回来,就可着那些钱财,给灵均成个亲就成。这件事你二叔总不能阻拦?说到底那也是他儿子,除非他真的再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赵伯耕又絮絮叨叨了好些东西,说府里的三叔年前回来述职了,听说四房分了出去,便也分出去了。如今府里就剩下他们两房,等把二房分出去,府里就彻底清净了。 到时候她想回来住,就回来住。 只要她肯回来,他就把连翘休了撵出去,他们爷俩以后就守在一处过日子。 ------------ 228 解决之道 ”赵灵姝把赵伯耕说的这些话,学给她娘听的时候,常慧心都气笑了。 她都懒得在赵灵姝跟前,称呼赵伯耕为“你爹”,而是直接以“赵伯耕”称之。 “赵伯耕无能无德,无信无义,偏还权势欲.重,投机心强……” 常慧心张口还想说些别的什么,可念及姝姝到底是赵伯耕的女儿,赵伯耕千不好万不好,她都不想在姝姝面前多说他。 无他,怕有赵伯耕这样一个爹,会影响了姝姝的心气儿。 但常慧心也着重强调,“以后不要见他了,他爱折腾就任由他折腾去。等把昌顺伯府折腾没了,他就老实了。” “夫人此言差矣。” 肃王却有不同的见解。 他含笑安抚常慧心说,“夫人的考虑,我都知道。但眼下,还真不能放任赵伯耕折腾……夫人听我一言,姝姝与辰安定情,此事便连陛下与娘娘都是知道的。任由赵伯耕胡闹,只会败坏姝姝在两位面前的形象。如今,让姝姝用根线扯着、吊着赵伯耕,倒是最便宜的方法。” 肃王看向赵灵姝,赵灵姝一边吃樱桃,一边对肃王竖起大拇指,“知我者,我爹也。娘,我这么吊着赵伯耕,可不是为了赵伯耕,而是为了我自己好。我若不用‘秦王妃’这个鱼饵钓着他,赵伯耕上进无门,还得往安王那边凑。” “太子殿下地位稳固,安王不折腾且罢,越折腾陷的越深,迟早有一日把自己搭进去。安王连自己都不能保全,我爹这些意图从龙之功的人,还能落着好?” “不管我爹,那是真不行,他要是站错队,最后害的还是我。哪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得用绳儿,把他溜好了。” 常慧心听得瞠目结舌,许久后,才吐出一口气。 “是娘想的简单了,娘这脑子,也就只能把家里摆弄明白。外边的事儿,娘看不清楚,便不管了,你只管与你爹商量着来就是。” 赵灵姝见她娘灰心丧气,就赶紧安抚道,“你心思简单,想的才简单。但心思简单的人,待人赤诚,您看,我爹不就被您管的指哪儿打哪儿?您虽然啥都不管,但其实,咱家的啥权利,都在您手上握着呢。咱们这个家啊,离谁都成,但离开娘,那就散架了。” 胖丫点头如小鸡啄米,疯狂在一边附和,“这个家能离的了爹,就是离不开娘。娘不在家,我和姐姐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可难受了。” 常慧心到底是让两个闺女哄笑了,点着两人的额头说,“就会哄我……” 两天后,娘三个又一起出门,往大长公主府上赴芍药宴。 名义上是赏花宴,但众人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宴。 毕竟大长公主是众所周知的爱做媒,不管成不成,反正她老人家看见好看的少年郎单着,好好的姑娘没定下亲事,她就替人着急。 这一急起来,就开始举办宴席。 早年在京城时,她就是出了名的爱热闹。 后来丧夫后,在闵州养身子,她三不五时也爱招人来家里。 因为她老人家身份贵重,本人又有做媒人的经验,所以很多世家勋贵家中若有看好的亲事,便请老人家去做个现成的媒人。就比如早先肃王求娶常慧心,就是特意请了老人家,来做这个大媒。 再说大长公主本来是回来祭奠太后娘娘的,这祭奠完了,在京城又住出滋味儿了,一时半会的就不愿意走了。 但因为离开京城太长时间,对京城的勋贵,多少还是有些陌生,是以,今天的宴席,一来是相亲,二来也是大长公主闲来无事,想认认人。 人还没认识几个,大长公主倒是对好几个姑娘公子上了心。 尤其是常慧心进门后,大长公主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姑娘,眼睛都亮了。 等打发了姑娘们出去玩,大长公主小声与常慧心说,“你的亲事就是我做的,我捡了个现成的大媒当,结果你们夫妻俩婚后日子过的好,如今连儿子都有了。满京城打听去,现在谁不说我老人家眼光好,要请我上门做媒……我上次做了个‘假’媒,这次,我却要与你家做个真媒。诚郡王府的世子你见过没,那小子生的好相貌,人也能干,如今就在禁卫军当值……” 常慧心见老人家这是要与姝姝说亲,甚至连那世子房里清净,至今没有房里人都说出来了,她窘迫的忙忙摆手。 “不敢欺瞒您,实在是……已经有看好的人家了。” 大长公主先是失望,随即眼睛又一亮,“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儿郎?姝姝可是个好姑娘,不仅聪慧,还能干的很。谁家能得了这样一个媳妇去,那真是祖上积德了。” 常慧心便又透漏,“还没说定,只是有些意向……若事情真成了,必定是要上门,亲自给您送喜点的。” 大长公主便知道,男方家肯定是有些说头的,且这门亲事,肃王府是抱了很大意愿的。 她一时间,还真把京城这些能上的了台面的小子,都扒拉了一遍。 扒拉过的后果就是,感觉这个小子也合适,那个小子也合适,只不知道是哪个。但真是好福气,能得了这样的媳妇,还能有那么好的岳家。 大长公主又问起胖丫来,常慧心便说,“年纪还小,想要多留两年。瑜儿自小与王爷分离,王爷也是想晚些时候嫁闺女……王爷的意思,等姝姝出嫁了,再蜇摸瑜儿的亲事不迟。” “是这个道理。反正你们家的闺女养得好,不愁嫁。” “您又说笑了。” 被大长公主和常慧心议论着的赵灵姝和胖丫,此时已经被寿安的丫鬟指引着,往西边角一处凉亭去了。 秦孝章和寿安早就过来了,只是不愿意惹人注目,一来便寻了僻静的地方待着。 赵灵姝过来后,直接坐在秦孝章旁边,随后与他说起了闲话。 赵伯耕找上门的事情,赵灵姝自然是要与他说一说的。 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他有个心理防备,那边若有什么骚操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当然,若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扇过去,她也没意见。 二来,她那生父就是这个样子,改不了了,也学不好了。让他别抱太大期待,同时给宫里的圣安帝与皇后娘娘打个预防针,别让他们替他们的儿子委屈。 寿安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你考虑的倒是周全……不过,,若真摊上那样的亲家,父皇母后可能真会替我六哥不值。” 赵灵姝就摊手,“那怎么办?父母是没法选的,若是早知道会摊上这样的父亲,投胎时我一定睁大了眼。可这不晚了么,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 秦孝章将她的手攥在掌心,一下下摸着她纤细的指骨,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不妨事,此事我来处理。保证不会让他坏事,也不会让他丢你的颜面。” 赵灵姝听他话音不对,就打量似的看过来,“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让他起复就成。给他个一官半职,让他忙得分身无暇,他就没工夫瞎折腾了。” 赵灵姝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事情不能这么办。 赵伯耕被罢官,是因为胆子太大了,连寿安的公主府的用料,都敢用假的。 陛下严惩他,是为了以儆效尤。 虽说惩罚确实重了些,其中带了很多私心,但谁让你不长眼呢?你都敢欺瞒、轻慢皇家,皇家对你再过分,你都该受着。 赵灵姝摇头,“还是不要了。” 寿安忙开口,“不要顾忌我,反正该我的东西,我都得到了。且父皇母后可怜我,事后还补偿了我好些东西。” “那是皇上和娘娘补给你的,赵伯耕又没补。他犯了罪,后果他受着,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真没必要……你满朝廷看看去,那一年我父皇补罢黜几个官员。可再过几年,这些官员未尝没有起复的。只看他们好用不好用,但凡还有用处,用一用他们又何妨?” 秦孝章也说,“快夏汛了,工部正缺人,回头让赵伯耕还去工部,做一个巡河官。” 巡河官是正六品,官职不高,在京城实在拿不出手。 这官也辛苦,因为每年夏天都要往外边跑。跑了南边跑东边,跑了东边跑北边,反正不到入冬,是回不了京的。 这官儿给赵伯耕做,放以往他肯定不乐意,但现在,有机会重新踏进官场,他求之不得。还敢挑挑拣拣,那就回家带孩子去。 赵伯耕一出京,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当然,在这之前,得让“选秀”的想法胎死腹中,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出京。 只是一瞬间,秦孝章脑海里就想出了无数个教训人、支开人,还让人感激涕零的法子。 这安排若能成行,真是方方面面都顾虑到了,别说,赵灵姝疯狂心动。 她就问,“这样可以么?” 秦孝章和寿安同时点头,“可以。” 为了报答这对兄妹这么厚道,从大长公主府里出来后,赵灵姝又邀请兄妹两个去吃茶。 但是,才进茶楼,几人就碰上李骋了。 李骋热情的和赵灵姝与胖丫打招呼,“以后就难见到我了。” “怎样,你也要出京了?”胖丫顺口问。 “也?谁要出京了?我不出京,我正经的是要办差去了。看见没,禁卫军的腰牌,小爷以后也是禁卫军中的一员了。” 赵灵姝和胖丫看着李骋从怀中掏出来的腰牌,然后又看看白斩鸡似的李骋。 胖丫脱口就问,“你?禁卫军?你去守护陛下,还是让陛下守护你?” 赵灵姝说,“宫里有人就是好,想进禁卫军,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哎呀,不能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李骋气的挽起了袖子,“我比人差啥了?啥也不差!我以前只是不想上进,但只要我上进,我比谁都能耐。” 喷完了赵灵姝,又喷胖丫,“什么叫陛下守护我?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胖丫啊胖丫,以前我觉得你说话挺顺耳的,现在呢,你说话比赵灵姝还刻薄。” “刻薄”这两字儿可把胖丫惹火了,她追在李骋屁股后边跑。 李骋一会儿跳到栏杆上,一会儿钻到包厢里,整个跟个猴儿似的,伤眼的没法看。 赵灵姝被秦孝章牵进包厢中,还在吐槽,“就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进禁卫军。宫里进人这么不挑的么?” 寿安含笑说,“那有什么办法?你不也说了,他有靠山。有靠山就好办事,他别说只是进禁卫军,他就是要入朝为官……这个不行,这个讲究资历和能耐的,李骋一时半会是进不去。” 赵灵姝犹且愤愤不平,她问秦孝章,“你现在算是我的靠山么?” “你好好巴结我,哄我开心,我就是。” 意思是,他若不开心了,就不是了。 这人怎么这样。 赵灵姝一把将秦孝章推开,“你不当我的靠山,我还不用你呢。你走吧,去给李骋当靠山吧。” “别闹,听话。我能给你当一辈子的靠山,给他才当几回?” 赵灵姝被哄的心花怒放,忍不住又觉得秦孝章好了。 她探过头,“吧唧”一口亲他脸上,才想说“你这人还怪好的”,结果,就见李骋猛一下推开了包厢的门。 李骋人都傻了。 他喊了一声“卧槽”,然后火速退出去,看了看包厢上的名字,然后又马上跑进来。 进来之后使劲揉眼,好似还是对自己的眼神不自信。但是,揉来揉去,眼前都是赵灵姝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李骋疯了,又好了,又疯了,又好了。 他颤巍巍的指着赵灵姝和秦孝章,“你们,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 秦孝章眼皮子狂跳,清冷的凤眸直直的看向李骋,“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我这是胡说么?我那句话胡说了?你和赵灵姝你们不就是背着我好上了!” ------------ 229 没戏 李骋宛若自己被出轨背叛了一般,那叫一个心痛到不能抑制,那叫一个崩溃欲绝。 他全程魂游天外,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在准备回程时,终于回过了神。 他一把抓住秦孝章的胳膊,“不行,你跟我走。” 赵灵姝抓住秦孝章另一只胳膊,微眯着眼睛看李骋,“你敢跟我抢人?” 就差把“找死”两个字直接丢到李骋脸上去了,把李骋给吓的哆嗦了一下。 他不自觉就松开了胳膊,然后秦孝章看也没看他,顺着赵灵姝的力道,就上了她的马车。 李骋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都碎了。 “表弟啊,你没良心。” “表弟啊,你有了新欢忘了旧……” “唰”一声轻响,车窗帘子被拉开了,露出了赵灵姝带着威胁的笑脸,她手捏成拳头,示威的冲李骋挥了挥,“你再给我叨叨一句。” 李骋不敢叨叨了,他明智的闭了嘴。 但心里还是不爽快,他嘀咕了一句什么,迈步也要往车上去。 结果赵灵姝就吩咐曲叔,“快走,别让无关紧要的人上来。咱们马车上人够多了,再上个人挤得慌。” 曲叔响亮的应了一声,抽出马鞭一甩。 李骋条件反射躲了一下,等再回过神,就只见赵灵姝从马车车窗中探出头来,冲他笑得意的模样。 忒,气死人不偿命赵灵姝,刁蛮桀骜赵灵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赵灵姝! 李骋被甩下了,但他长了腿,不让他跟着他就不跟着了么? 他直接骑在马上,紧追上前边的马车。 赵灵姝听见马蹄声往后瞄了眼,果不其然看见了狗皮膏药李骋。 她和其余几人说,“看吧,我就说他非跟上来。” 寿安公主一边吃点心一边笑,“表哥现在肯定委屈坏了。” “我又没抢他心头好,他委屈什么?”赵灵姝用肩膀扛了扛秦孝章,“你要他还是要我?” 寿安和胖丫都呛了个咳声连天,秦孝章则威胁的看着赵灵姝,“你再胡扯一句试试。” 赵灵姝见他眸中冒着火光,那火光凶巴巴的,好似要收拾她似的。 哎呀,这哪儿行啊,媳妇都没进门呢,就想立规矩了,就这样他能娶上媳妇才有鬼。 赵灵姝就说,“你别威胁我,我可不是吓大的。你再威胁我,我不跟你好了。” 寿安连忙开口,“要不我和胖丫先下去,你们再打情骂俏?姝姝,我虽然是你的至交好友,但是,我也是我六哥的妹妹,看见你和我哥打情骂趣,我真有点消受不住。” 胖丫赶紧附和,“我也是,我好尴尬……” 赵灵姝丢给两人一人一个白眼,“那你们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两人最后自然没有走,不过赵灵姝也安静下来了。因为秦孝章眸中的光晦暗莫名,有种强压着的禁欲感,看的赵灵姝心里有点发毛,担心一个玩不好,脱了靶。 好不容易马车到了肃王府,赵灵姝和胖丫下了马车,秦孝章和寿安准备回宫。 也就在两人准备启程时,李骋火急火燎的爬上来了。 他一把抓住秦孝章的胳膊,对寿安说,“妹啊,你自己回宫吧,我找表弟喝酒。” 秦孝章思量片刻,便也对寿安说,“你回宫吧,我这两天便不进宫了。与父皇母后说一声,等我过两天再进宫给他们请安。” 寿安只能摆摆手回宫了。 这厢李骋与秦孝章一道去了秦王府,等坐在花厅喝茶时,李骋才瞪着眉眼兴师问罪。 “我中意胖丫的事儿,我都和你言明了,你看上了赵灵姝,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你还是我的好兄弟么,你这样瞒着我,你良心上过的去么!” 不止是瞒着他,他对赵灵姝的心意,更甚者,若不是今天他撞破了赵灵姝亲他的脸,他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私下里定了情。 就连寿安和胖丫都知道这件事了,他还被蒙在鼓里。 亏他还自诩是秦王殿下的好兄弟,两人好的能共穿一条裤子,结果,就这? 他这脸啊,真是被打的啪啪响,仔细瞧瞧,是不是脸都肿了? 李骋侧过脸来让秦孝章看,秦孝章百无聊赖瞅了他一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你的目的。” “我什么目的都没有,我就是觉得我被辜负了,一腔痴心错付……哎哎哎,表弟你别走,有话好好说。” 李骋都不知道,明明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该站在道德高地才对,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后依旧是他伏低做小,求着哄着表弟坐下听他一句肺腑之言。 李骋更颓丧了,“行吧,我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抱得美人归的。表弟,你是有些不传之秘的吧?大姑娘那么难搞的人你都能搞定,那你传授我两招,让我也早点有个名分。” 秦孝章不知是被他的恭维讨好了,亦或是听到“抱得美人归”,打从心底里高兴,就见他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翘起,面上全是意气风发,温柔缱绻之色。 他这模样,可是把李骋给看酸了。 凭什么啊! 表弟每天臭着张脸,就这还能找到心仪的姑娘。 话又说回来,他和赵灵姝一天三吵,两人不是一直相看两厌,怎么突然就看对眼了? 再有,他们到底什么是时候好上的,怎么到现在还瞒着他! 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奈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套取表弟追美的技巧,因而,李骋便也按捺住自己的心思,眼巴巴的看着秦孝章,等着他的好表弟支招。 可他的表弟有什么招? 秦孝章思索许久,迟疑的说,“事事都顺着她,每言语必和颜悦色,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秦孝章说完这几句话后,现场好一会儿安静。 李骋看着他面上怀疑的神色,点点头,“你也觉得,这些话和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秦孝章脸一下黑了。 最后李骋是被赶出秦王府的。 但他却不算颓唐,心里还算快慰。 因为他得出一个结论:表弟之所以与大姑娘走在一起,不是表弟做了什么,而是大姑娘做了什么。换句话也就是说,表弟他是被动承受,主动出击的是大姑娘。 大姑娘出手了,还直接把人拿在手上了,表弟却一副他占了便宜的模样,这不就是说,表弟被大姑娘捏的死死的,以后都飞不出大姑娘的手掌心了? 想想大姑娘的性情,李骋莫名的觉得表弟可怜。 他对他以后的日子,可真是不看好。 不过再怎么说,人家马上也要有媳妇了,反观他,现如今还是光棍一个。 李骋回了府上,等到父兄下衙,就特意请父兄吃酒。 承恩公与府里的世子可真是长了大见识了,生平第一次,被家里的不孝儿\/弟请吃酒,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骋简单透漏出他的心思,便是他想娶媳妇了。 承恩公点头,“先成家,后立业,自古以来当如是。” 况且儿子年纪也不小了,都加冠了,这时候娶媳妇都算晚的了。 承恩公就说,“你想什么时候成亲,我让你娘去安排。” 承恩公府的世子扶额一叹,露出无语的表情,“爹,弟弟还没定亲,怎么成亲?” 李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定没定亲您都不知道,您真是我亲爹啊。爹啊爹,您还想抱孙子么?就您这样的,您抱孙子不亏心么?” 承恩公府的世子现如今只得了两个女儿,府里还未有长孙出生,这也是承恩公的遗憾。但是遗憾,遗憾……怎么老二还没定亲? 承恩公一激灵,“你的亲事不是……” 他想问,你的亲事不是早就定好了? 你娘不是安排你相看那谁家的姑娘,难道你没看上,还是压根没看? 脑子里转过这件事,承恩公浑身又一哆嗦,他记起来了,之前老妻说过,老二不想相亲,为此跟着殿下跑乾州去了。 这……这就尴尬了。 他私心里一直觉得自家老二定了亲的,闹到现在,竟然连亲事都没定么? 承恩公一张老脸不知道是被酒气熏红的,还是窘迫尴尬红的,反正现在他都不敢正眼看老二,毕竟世上这么糊涂的爹,怕也仅有他这一个。 不过承恩公还是赶紧承诺,“你长相好,眼下也有差事了,咱们家也清净,你想找个好姑娘娶进门,那是很简单的事儿。你等着,最迟一个月就能给你定下来,三五个月保准把新媳妇给你娶进门。” 承恩公世子推推亲爹的胳膊,“您仔细琢磨琢磨老二的话,老二怕是看不上您和娘给他找的媳妇,他自己啊,怕是有意中人了。” 这次换李骋脸红了。 但是,大小伙子了,他有个意中人怎么了? 有人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呢,他连媳妇都没影呢! 李骋就点头说,“对的,我有意中人了。” 承恩公抚掌一叹,一副解决了大事的模样,“有意中人好啊,这下连相看的时间都省下来了。你小子等着,明天我就让你娘登门给你求娶去。” 承恩公世子看了看弟弟的面色,又推他爹,“女方家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方家是门第太高,我们攀不上,还是说,家里有什么不妥?” 承恩公闻言眼睛都瞪大了。 这大秦朝还有比他们家门第高的大户? 不是他说大话,因为家里出了个皇后娘娘,且他们是太子的外家,不出意外未来三、五十年,都是朝廷头一等的勋贵。 能压他家一头的,也就几个王府了。 但是,几个王府中与老二年纪相仿的姑娘,肯定都出嫁了,比老二年纪小的,老二又没机会见到。 既然不是王府中的姑娘,那就是女方家的门第不高。可老二这么欲言又止,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女方家怕是有什么不妥。 承恩公当即就牙疼的搓牙花子。 “咱们家是外戚,只要咱们不作妖,富贵日子就少不了。但是,咱们与宫里走得近,想通过咱们家,与宫里扯上线的人家也不在少数。你要是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进来……爹不是说小门小户的姑娘不好,只是吧,小门小户出来的,毕竟见识有限,在做人做事上,就容易出纰漏。” 在他们自家里出纰漏不妨事,就怕把纰漏出在宫里,那可能就是要命的大事儿。 所以,即便老二媳妇不要求门第多高,但出身见识却不能少。不然,就是嫁进来,那孩子日子也不好过。 李骋听着亲爹的殷殷劝诫,再看看旁边看笑话的大哥,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你们瞎猜猜啥呢,我在你们心里,就是那么没谱的人么?” 承恩公世子呵呵笑,“你以为都加冠了,还能在大年夜抱着侄女放鞭炮,结果把衣裳崩几个窟窿的人,能是什么靠谱的人?” 承恩公也说,“自己想玩雪,结果一脚跺树上,赶在雪落下前,将侄女顶在头上挡雪的,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骋冷汗都下来了,这怎么还算旧账呢。 他怕越扯越扯不清,干脆就不扯了,而是直接扔出个炸弹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给你们说说我那意中人的事儿。咳,我看上肃王府的姑娘了,爹你们帮我琢磨琢磨,怎么样才能把人娶进门。” 承恩公世子掏掏耳朵,“你说你看上谁了?” 承恩公也磨着后槽牙说,“我怕不是耳聋了!” 李骋一咬牙,一跺脚,“就是肃王的女儿,亲生的那个!我看上了,想娶回来,你们有什么办法么?” 承恩公世子“啧”了一声,“办法也不是没有,直接上门抢亲吧!” 李骋咬着牙瞪他哥,随即又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爹。 结果他爹光棍得很,一摊手直接道,“你爹我这小身板,怕是不够肃王两巴掌拍的。儿啊,咱得有自知之明啊。咱自己是什么成色,咱们就找个差不离的成亲得了。你还想娶肃王亲生的女儿,那你咋不娶个下凡的天仙呢?” 承恩公语重心长,“这件事啊,没戏!别指望你爹了,你就是把你爹的脑袋敲破了,你爹该没办法,还是没办法!” ------------ 230 登门 承恩公府着父子三人,絮叨了一晚上,也没说出个道道来,反倒是酒没少喝,等到一更的梆子敲响时,三人都醉的走不成直路了。 李骋其实没喝多少,纯粹是心里憋着事儿,给自己愁醉了。 自家爹和自家哥哥,给出的最靠谱的建议,竟是让他好好当差,争取在最快时间内加官进爵,只要身份权势有了,媳妇手到擒来。 加官进爵不需要时间么? 他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最后分别时,承恩公世子真诚的给李骋建议,“不行你就去抱陛下的大腿,多往陛下跟前跑跑,狗腿些,让陛下知道你上进了,还在努力当差,指不定陛下一高兴,就给你升官了。再不行,你就去姑母和太子表兄哪儿敲敲边鼓,反正多拜几个菩萨,指不定那个就有用了。” 承恩公也是这个意思,大着舌头说,“儿啊,老父看好你。” 自称看好自家儿子的承恩公,一回到主院,立马脸不红了,气不喘了,走路也不左拐右拐了。 他洗漱过进了卧房,将已经睡熟的承恩公夫人推醒。 “夫人醒醒,快醒醒,出大事儿了。” 承恩公夫人睁眼看了他一眼,翻个身面朝里继续睡去。 “哎呦我的夫人诶,是真出大事儿了,要命的大事儿!” “是你那个小妾要生了,还是那个庶子又风寒烧热惊厥了?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帮不上忙,老爷你只管派人寻了大夫,自己过去坐镇就是。” 承恩公府相比京城其余勋贵的府邸,是较清净的。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这府里没有庶子女,也是有的。 但承恩公夫人治下严格,后院的妾室都是她看好了纳进来的,这些人都不是挑事儿的性格,卖身契又在承恩公夫人手上捏着,所以谁比谁乖顺,这府里也显得清净。 可自从承恩公前两年接受了下边人送上来的一个闵州瘦马,可了不得了,这府里立马就热闹起来。 老头子老房子着火,对那瘦马宝啊贝的宠着。那瘦马被宠过头,也分不清自己的斤两了,气的承恩公夫人当天就给她立了规矩。 自那以后,这府里倒是又清净了。但有那么个爱作妖的,多少还是比平时热闹一些。 承恩公被夫人揭了老底,老脸有些下不来。他轻轻往自己面颊上扇了一巴掌,“我给夫人赔罪,回头就罚那不省心的禁足。夫人啊,快别睡了,真是大事儿,咱家老二看上人家家里的姑娘了!” 承恩公夫人的困意一下子就跑了。 她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揪住承恩公的衣襟,“真的?这话你听谁说的?你个老不修,你可别瞎扯扯,故意坏我儿的名声。” “就跟那只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一样。没有我,那儿子你生的出来么?哎呦夫人松松手,我说的都是真的。咱们老二出息了,他看上肃王府的姑娘了!” 承恩公夫人是知道肃王府的姑娘的。 那府里的姑娘有两个,其一自然是肃王的亲生女,另一个就是常氏从昌顺伯府带出来的女儿。 承恩公夫人直觉会是常氏生的那个女儿,毕竟另一个年纪上与老二差着岁数,倒是常氏那个叫姝姝的女儿,与老二只差了三四岁,身份也相当,家世也匹配,说起来也是一桩良缘。 承恩公夫人一拍巴掌,“姝姝那姑娘不错,这亲事我觉得好。行了,这事儿我往心里去了,明儿我就找人往肃王府送个信,探探人家的口风。你可一定得提醒我,别让我把这件事儿忘了。今天在大长公主府上赏花时,我还听人念叨这姑娘了。说是年纪到了,肃王府怕是该张罗她的亲事了。咱们早点定下了,省的被人抢了先。” “我的个夫人诶,你猜错了!你那儿子眼光高的很,他还看不上常氏生的这个,看上肃王亲生的那个了。” “谁?看上宛瑜了?”承恩公夫人身上最后那点睡意也不翼而飞了,她“噗嗤”一笑,“你儿子那岁数,都快能当人家爹了,看上人家,他脸可真大。” 承恩公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那姑娘不也快及笄了?咱家老二才加冠,两人也就差了五六岁。” “五六岁还不多啊?人家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那还是肃王的嫡长女,嫁到皇家做皇妃都可,嫁给老二这个不上进,身上又没爵没位的,人家图什么啊?” “夫人,话不能说的那么难听。姑娘家嫁人也不能只看男方的权势地位,总要看一看对方上不上进……” “你儿子现在倒是知道上进了,可这不晚了么?他要是早听我的话,十三四岁就进宫当差,现在最起码也是个正六品了。结果呢,混到现在还是一个白身,还得托了太子的洪福,才能进禁卫军当差,就问这样的女婿,给你你要啊?” 承恩公不说话了,因为这样的女婿,他私心里也嫌弃。 “总归,这亲事我不看好。不过到底是我儿子,回头咱们还是替他张罗张罗去。就找个中人在中间探探话,要是有可能,咱们在后边托一把,要是不可能,咱们这对父母也尽力了。” 因为这一番夜话,承恩公心里可难受了。 那到底是自己的种啊,自己也不差,自己的种也不差,偏配不上人家的姑娘,心里这个难受劲儿了,简直别提了。 恰逢翌日是大朝会,进宫之时,承恩公远远看见前边正与人寒暄的人,似是肃王。 踮起脚往前一看,还真是肃王,承恩公立马提着朝服,大步往前走去。 “哎呦,王爷,这可巧了,今天竟然赶到一起了。” 肃王闻声扭过头来,看到了承恩公,便也含笑拱拱手,“公爷面色疲乏,可是昨晚歇息的不好?” 承恩公心说,这真是问到点上了,可不就是没休息好么。 我家的猪想拱你家的白菜,偏白菜跟前杵着一只老虎,那真是罢手吧,不甘心,不罢手吧,又有心无力,就真的,可受折磨了。 承恩公唏嘘短叹,“可别说了,我家那不孝子终于要进宫当差了。他长这么大,终于知道上进了,可给我激动的,一夜没睡好。” “可是进了御林军?” 承恩公竖起大拇指,“王爷料事如神,就是进了御林军,今天是第一日当差。” 肃王微颔首,并未与对方提起,前两日李骋曾询问他进御林军还是进羽林卫的问题。 李骋是皇亲国戚,若进羽林卫,必定有人提前与他打招呼,既然到如今都没人与他说起此事,那就必定是进了御林军。 肃王道,“御林军是个好去处,二公子长在宫闱,宫里一应事务他都熟悉,进了御林军必定如鱼得水,很快便会得到擢升。” 承恩公说,“那就承王爷吉言了……” 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他们家可算反过来了。 不过也没事儿,如今儿子且拿不出手,等磨炼出筋骨了,到时候再说亲,想必应能说个好的。 肃王没将承恩公这话放在心上,只过了过耳朵,便任由他随风去了。 直至从宫里回了府上,听夫人说,上午时诚郡王府送来了帖子,说是下午要携承恩公夫人登门,肃王才敏锐的意识到,事情许是有哪里不对。 但他面上不漏声色,只简单问说,“承恩公府?夫人与承恩公夫人交情可好?” “不能说好,只能说在娘娘面前见过几面,有过些许交谈。” 至于诚郡王世子妃,这是嫁到皇家后,常慧心才熟悉起来的宗室妇人。 诚郡王世子早年还随肃王一同到蕲州迎亲,算是肃王的至交友人,因为中间有这一层缘故,她与诚郡王世子妃便熟络起来,慢慢的走的也近了。 但与承恩公夫人,真就是点头之交,只说过场面话那种。 肃王闻言微颔首,“怕是承恩公夫人有所求,诚郡王世子妃作为中人,带人过来。” “我也是如此想的。” 下午时肃王没出府,就在家里带儿子,顺便看两个姑娘摘了满院子的花,互相给对方染指甲。 指甲还没染好,听下人通报说,诚郡王府的世子妃与承恩公夫人登门了。 肃王微颔首,没再说什么。碰巧此刻永盛困劲儿上来了,肃王就抱着儿子来回走动,哄儿子睡觉。 倒是赵灵姝,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胖丫,随即才压低声音问她爹,“我记得,咱们家和承恩公府没什么交情吧?” “确实如此。那府上行事谨慎,与京城所有勋贵朝臣,都少有来往。” “算是个谨慎人家?” “皇后娘娘的娘家,再谨慎都不为过。” “爹知道他们今天登门所为何事么?” 肃王一笑,“爹不能未卜先知,这件事还很不知道。” “我想知道,那等客人走后,我去问娘。” “好。” 赵灵姝好奇心重,等听人说客人离开了,她还真跑去找她娘了。 胖丫自然也跟着去了,碰巧这时候永盛睡了一觉起来了,哭着喊着要找娘,肃王自然也就抱着儿子跟过来了。 几人同时进了花厅,此时常慧心正准备去找他们。 她先是接过满眼泪花的永盛。 “小可怜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虐待你了。”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点了点儿子的小脸蛋,“小小年纪,倒是聪明的很,还分得清那个是娘。” “夫人生的,自然天生就和夫人亲近。” 肃王一句话,将常慧心逗得眉开眼笑。 她一边抱了儿子往椅子上坐去,一边问赵灵姝和胖丫,“我还以为你们下午要出去。” 赵灵姝摆摆手,“不出去了,在家歇两天,天天往外边跑也累得慌。” 不等常慧心继续问什么,赵灵姝巴巴的问说,“娘啊,承恩公夫人过来做什么?” 这件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常慧心就毫不遮掩的说了。 “说是她娘家的一个堂侄儿,要往南边去游学,听说咱们蕲州附近的嵩明书院不错,来问我打听打听。” “怎么找娘打听,找南边的读书人打听,不是更便宜?” 常慧心闻言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人家既然上门了,我还能将客人撵出门去么?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有人上门来和娘说说话,娘还挺高兴的。” “娘啊,承恩公夫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她人可好打交道?” “自然是好的。夫人谦和贤淑,温言细语,言辞妥帖,还每每都能妙语连珠,逗得人捧腹。我以前倒是不知道,承恩公夫人竟如此诙谐有趣。” 赵灵姝“哦”了一声,又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娘,你们就说嵩明书院了,还说别的什么没有?” “那自然是说了的。承恩公夫人也是个好做媒的,问我你与瑜儿亲事可看好了,可需要她帮着寻几个合适的公子,还夸你和瑜儿都是好相貌,将来不管谁家得了去,家里都是积大德了……” 常慧心全然没想到,这是有人在故意套她的话。 她与赵灵姝说,“我与承恩公夫人说了,咱家的女婿,家世相貌上不做太多要求,但最起码要门当户对,男方得有正经差事,家里不能太不像样,公子要上进知礼……” 赵灵姝频频点头,心里却在想,娘啊,你果然还是太单纯了。看看,这三言两语的,你就将人引为知己,把人家想知道的都说了。 若非她与秦孝章定情的事情,涉及的事情太大,怕是她娘连这件事都能说给别人听。 娘啊娘,有个性情简单的娘,她可真发愁啊。 忽然,赵灵姝注意到她爹神色有些深沉,面上都是讳莫如深之色。 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肃王陡然看过来,温煦一笑,“怎么了姝姝?” 赵灵姝差点打嗝。 纯粹吓的。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娘没感知到的事情,她这爹感知到了。 真的,她爹的眼神告诉她,他绝对窥破了承恩公夫人过来的目的了。 厉害了我的爹! 这就是权臣的能耐么? 什么事闻弦歌知雅意,这就是了! ------------ 231 死了俩 五月中旬的时候,昌顺伯府闹了一场大的。 二房被分出去了,但是他们不情愿。赵仲樵反正也没体面了,这次干脆与大哥撕破了脸,公然在昌顺伯府大门口大喊大叫起来。 那话骂的难听的,京城的小老百姓提起来都嫌脏嘴。 闹了这么一场,最后赵仲樵也没落着好。反倒是因为把赵伯耕的脸面扯破了,逼得赵伯耕发狠,连最后那点兄弟情也不顾了,光着身子将他撵了出来。 伯府的大戏还没落幕,赵仲樵就走马上任被任命为正六品巡河使。 赵仲樵早先盼着大哥起复,但起复的是与他断绝关系的大哥,他就不乐意了。 他找到工部衙门,在门口逮住官员就告赵伯耕的黑状。 说赵伯耕无情无义,不仁不孝,说他愧为人夫、人父、人子、人兄,如此无情无义,无德无仁之辈,陛下将他起复,陛下真是瞎…… 最后两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赵仲樵被吏员们捂住嘴,推搡了出去。 守在工部衙门的小吏说了,“赵大人是否无情无义,无德无仁,咱们管不着。大人的官职是陛下赐予的,你有本事找陛下说事儿去。在工部衙门口念叨什么,你再念叨,我们还能把赵大人的官职撤销了是怎样?” “再说了,赵大人有再多不是,有一点却做得好,便是与你这个兄弟断绝了关系!呸,什么玩意,意图杀嫂杀侄,还将自己的老娘气瘫痪了。谁家摊上你这样的孝子贤孙,底下的老祖宗们,气也气活了。” 小吏狠狠的“呸”了一声,然后砰一声关上大门,再不看外边的赵仲樵了。 赵仲樵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瞧不起。 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吏,都敢给他眼色看了,想他赵二爷以前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猫在那个角落玩泥巴呢。 赵仲樵气的面部狰狞,浑身打摆子。 “好!好得很!你们狗眼看人低,总有一日我要你们好看!” 赵仲樵丢下狠话,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工部衙门。 准备回家时,他才茫然四顾,他的家在那里? 自从与大哥闹翻,他手里产业都被大哥找借口夺了去。 赵灵均那个畜生,也借口要成婚了,要给女方送聘礼,把他手里剩余不多的那点也抢走了。 如今他只有一个一进的破宅子容身,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 这日子怎么过! 这日子可怎么过!! 正茫然四顾,突然想起他还有个女儿。 赵仲樵转身往户部尚书府去。 他形容狼狈,头发乱的如鸡窝,身上的衣裳酸臭褶皱不堪,甚至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邋遢的比城门口的乞丐都不如。偏他还不走侧门,直接就往正门去。 亮明身份,让府里的三夫人来见。 守门的下人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将眼前颓丧狼狈的人认出来。 他们互相挤眉弄眼,面上带着打趣。“这不是昌顺伯府的二爷么?” 另一人说,“哪来的二爷?昌顺伯府分家了,站在眼前的庶民赵二爷。” “那也是二爷啊。二爷,您说您找谁,找我们三夫人?那您今天怕是白跑一趟。三夫人去庙里上香了,我们三爷最近有些不好,三夫人最近跑寺庙跑的可勤快。” 赵仲樵碰了一鼻子灰,还收到一堆挤兑,离开户部尚书府时,气的小腹高高鼓起,轻轻一敲,甚至能听见“砰砰”的脆响声。 但也没办法,户部尚书府也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只能现在离开,再图以后。 可现在身上没有半两银子,下一顿吃喝还不知道在那里。 以前的狐朋狗友,在他被分出来,知道无利可图后,就与他分道扬镳。 小儿子带上身边,六七岁大,却不着家,跟个没人要的狗子一样,整天在街上乱窜。 媳妇在监牢里,还没出来。 再就是老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另一个儿子有与没有差不多。 还有谁? 他还能找谁? 赵仲樵不期然的想到了洛家。 这是他的外家,同时也是他的岳家。 他无家可归,没有银子傍身,说来说去,洛家要占好大一部分责任。 若不是他娘三不五时在他耳边念叨,说大嫂的嫁妆丰厚,还只有一个姑娘,拿着那么多嫁妆她也不嫌烧手,都是一家人,她就该把银子拿出来供着二房,二房可是有府里嫡出的两个孙儿! 若不是洛思潼频频给他吹枕头风,说老大进国子读书,需要上下打点,花费多少多少,该给儿子攒聘礼,现在的好东西多难得多难得…… 若不是这俩把他撺掇坏了,他怎么会打常慧心嫁妆的主意。 他娘和洛思潼都是洛家的出嫁女,他有今天,洛家要负全责。 赵仲樵直接往洛家去了。 但是洛家本就狗眼看人低,恨人有、笑人无,你以前有钱有势,那自然捧着你惯着你,现在你狗都不如,还想当洛家的座上宾? 洛家的大舅母直接让下人拿着大扫帚,将赵仲樵给赶了出来。 在大门口还往他头上扣一屎盆子,“什么玩意儿,还让我们把宅子腾出来给你住。你姓赵,可不姓洛,我们洛家不欠你的,想找冤大头,你找错地方了。” 又“哗啦”丢下一串铜板来,“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也不能看着你连口饭都吃不上。行了,这些铜板拿去吃喝吧,以后就不要登门了。” 赵仲樵当时的神色多难看,具体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围观的百姓看见了,仿若看见了恶鬼,一个个吓的不敢多看一眼,转眼就散了个干净。 就连洛家那奉命膈应人的小厮,看见后也“砰”一声关上大门,心脏狂跳,跪地念佛。 却说经此一事,赵仲樵被气的腹部愈发鼓涨了。 到了晚间时分,竟是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滚到了街上,有那有见识的百姓看见了,就倒吸口凉气说,“可不得了了,这是在那里吃了这么大气。哎呦,这要是不把气排出来,把肺气炸了,人也活不了了。” “赶紧送大夫,到底是一条命。” 赵仲樵因此被送到医馆中。 大夫一通摁压推拿,他出了虚恭,身上好受许多。 但也因险些丧命,赵仲樵把洛家恨毒了。 转眼,洛家就出事了。 据说洛家老两口逢五逢十必定去道观打醮,这一次出了城门后,不知何故,突然从密林中窜出来两条庞大的恶犬,狂叫着冲着他们过来。 那犬来势汹汹,叫声凶戾,把马儿吓疯了,不管不顾的跑将起来。 碰巧前一日刚下了雨,地面湿滑,马车走的狼狈,里边的人被撞得东倒西歪,好生困难才从马车中爬了出来。 但还不如没爬出来! 因为马儿打滑,直接撞到路边的大树上。 那树旁边放着许多棱角分明的石头,那石头一来当做地标使用,让邻家不能强占己方的地,另一个是为了将庄稼地与道路隔开,免得有人错车错到田地里,把好好的庄稼碾的不成样子。 马儿一倒地,洛家老两口猛一下也被扯的摔下来。 一人当即磕在石头上碰死了,另一人还留有一口气,但看着出气多、进气少,血流了一地,脑袋上的伤口有碗口那么大。 过路人有看到这情况的,也不敢搭救啊,怕再讹上自己,于是,只能去报官。 等守城官过来,本来全力救治可以活命的人,因为失血过多,也死了。 一下死了两个人,谁不说洛家这是作孽多了,得报应了。 这边的丧事自然也传到赵灵姝耳朵里了。 赵灵姝一听就知道不对,好在她让她爹派人仔细盯着赵仲樵,知道这事儿后,就赶紧将盯着的人招了回来。 那人本也准备回来复命的,只是为了收集罪证,才来晚了一些。 赵灵姝问过后,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洛家两人虽然不是赵仲樵亲自所杀,但他们的死,赵仲樵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因为,那两条疯犬,是他千辛万苦寻来的。 他熟谙洛家老两口的习惯,早早埋伏在路边的灌木丛中。 原本是想让疯狗将人咬死的,结果那老两口命不好,一个摔死了,一个失血过多。眼瞅着都活不成了,赵仲樵就没有再出手。 赵灵姝问身侧的胖丫,“这要是告官,怕是判不了赵仲樵死刑吧?” “肯定判不了,想判个终生监禁也够呛。” 胖丫抓耳挠腮,“姐姐你这个问题超纲了,你应该去问梓君姐姐。刑法上的事情,你问一个,她能回你三个。” 赵灵姝说,“那算了……我估摸着赵仲樵这次是死不了,索性我也不急,我们再等等,到时候抓他个现行,直接把他送下去。” 胖丫也认为这个主意好,但是,“那岂不是说,还要死人?” “这个也是……不过,赵仲樵现在最恨的,还是他的亲眷,他的那些亲人,没一个是好的。若是没杀人放火,咱们就让暗处的人救一救,若是作恶多端,那就让赵仲樵杀了他,咱们再报官,让刑律惩戒他。” “好!不过前提是,衙门的人这次找不到赵仲樵谋杀的证据,不能将他收监。” “你说的对。不过证据,也就是那两条疯犬,现在都死了,就是找到了,赵仲樵咬死不认,或是说疯犬是早就自己跑丢了,洛家人的死完全与他无关,那官府也没办法。” “除非咱们把暗中盯着他的人送出去……” “这也证不死他,毕竟咱们和他有仇,他完全可以狡辩说,是咱们故意陷害他。” “那就只能等他下次下手时,抓他现行了。” “对,不急,慢慢来,总有将他正法那一日。” 果然,稍后发生的事情,果真如赵灵姝和胖丫所料。 京兆尹的大人从疯犬入手,查到了赵仲樵身上。 赵仲樵有能耐,也有杀害洛家的动机,但你若审问他,洛家老两口是不是他杀的,他也咬死不应。 你再问他,买疯犬做什么? 他就说,他不知道那是疯犬,他在京城人厌狗憎,索性住到郊外的破庙来躲清净。一个人住在破庙里,那不害怕啊?索性逮了两只狗养着,一来做个伴,二来还能逮个野物,他跟着糊弄一口,一天都不带饿的。 如此,就连他盘桓在郊外的事情,都一并有了解释。 你待再问他,你说这些话,谁能帮你做证? 他就说,巧了不是,郊外的破庙原本还有几个小乞丐留宿的。但是,京城不是有富贵人家做法事么,好像是老人十年冥诞什么的,那家好大的手笔,还往外施粥撒馒头。城里能吃饱,小乞丐们都进城了,那破庙中就留下他一个。 那怎么的? 还能因为就他自己在破庙,他和洛家又有龃龉,就把洛家老两口的死摁在他身上啊?这世上自来也没这么糊涂断案的啊。 因为确实没有更确凿的证据,也因为赵仲樵心理素质太好,全程没有丝毫破绽,最后,衙门的人在关了他两天后,将他无罪释放。 虽然将人放了,但衙门的人肯定也将他当做重点嫌疑人跟踪着,赵仲樵没少和衙门的人打交道,他能不知道这中间的道道? 他把这些事情都摸透了,于是,这些日子可安分了,一点多余的事情都不做。 只是,在赵伯耕走马上任,去巡河的时候,赵仲樵特意露面了。 他是来送别大哥的,也是故意让人瞧瞧,赵伯耕的无情无义的。 他还寄望那些跟踪他的差役,回头能将赵伯耕的无耻传遍京城。 但是,谁关心这个? 差役们见过的,鸡零狗碎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就是兄弟反目,不就是争产不成反成仇么,多大点事儿,他们都看腻了 赵伯耕自然也看见了赵仲樵,他懒得理会他,对于他的打算,也懒得去猜。 他伸长脖子往后看,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赵灵姝。 砚明小心提醒,“爷,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宿头了。” “看见你们大姑娘了么?”赵伯耕忍不住问。 砚明缩缩脖子,往后边看,自然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一望无际的麦田,此时绿中泛黄,有丰收之兆。 砚明不敢多言,只摇头说,“奴才没看见……许是大姑娘起晚了,稍后就过来。” 赵伯耕却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他一边惋惜“选秀”不成,姝姝怕是恼上她了,一边又想,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姝姝不能进秦王府,但他起复了。虽然职位低了些,但他有经验,不愁不能一步步爬上来! ------------ 232 众人皆知 赵伯耕一离京,赵灵姝瞬间觉得天蓝气清,心情都明媚起来。 明明赵伯耕也没怎么打扰她,但与他同居在京城,赵灵姝就是觉得他碍眼的很,心里烦的不得了。 如今他一走,赵灵姝就觉得,心里都利落了,看花花顺眼,看草草葱茏,即便天气是真热,知了叫的也是真有些聒噪,但是,就觉得还好吧,有时候听一听,还是有些趣味儿的。 赵灵姝把这些话说给秦孝章听,秦孝章闻言一笑,“所以说,我这件事是做对了?” 赵灵姝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再对没有了!你做的那么些事情,只有这件事最得我的心。” 秦孝章又上演了一次变脸,“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 “哎呀,你这人,脾气还是这么臭。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怎么了,这不是事实么?实话还不让人说了,那你是想憋死我么?不行了,只要一想想婚后的日子是这样的无聊、无趣、憋闷、死板,瞬间就不想成亲了。” 半个时辰后,赵灵姝又想成亲了。 因为秦王殿下在校场射箭,百发百中不说,那模样还英伟的过分,看的她心花怒放。 再加上眼下天热了,秦孝章射过箭后衣衫湿了大半,便回房间沐浴更衣。 赵灵姝有贼心,也有贼胆,就直接跟了过去。 秦孝章知不知道她尾随,赵灵姝不清楚,但秦王殿下的身材是真馋人。 他出浴室时,身上的里衣敞开着,露出齐整的八块腹肌。那腰身劲瘦有力,随着他举手投足,身上的肌肉贲张起来,一看就爆发力十足。 赵灵姝口水都要下来了,正准备上手摸摸时,秦孝章似乎才发现房间内多了个不速之客,直接就把衣衫系紧了。 赵灵姝得承认,她现在就是那吞了鱼饵的小鱼,整个被人吊住了。 但是,她也没办法啊,不是男人才色的,女人也色啊。不仅色,还馋,她差点对着秦孝章的身子流口水。 但意识到这人是故意“算计”自己,赵灵姝也努力绷住,坚决不吐口说同意订婚的事儿,反正距离三月之期,还有好长时间,他们俩且磨着吧。 也不是只有他会露的,她也会露。 正好夏天到了,回头她就穿些清凉的衣裳来,就看他能不能坐住。 她非得把他的算计戏耍之仇报回来。 日子就在赵灵姝与秦孝章的你来我往中,过了一个多月。 就在七夕到来前夕,昌顺伯府办了一桩喜事,赵灵均与修国公府的姑娘成亲了。 赵伯耕没得到朝廷恩赐,还在外边巡视河道,就也没有回京主持他这嗣子的婚事。 老夫人瘫在床上起不来身,也帮不上什么忙。最终,竟然是连翘和洛思潼主持了大局。 洛思潼也提前出狱了。 本来她出狱的时间在八月底,但因为六月时,他们被分派了薅羊毛做军备的活计,恰逢那天闪电霹雳,暴雨说来就来,把羊吓死吓跑了大半,洛思潼顶着瓢泼大雨出去找羊,最后羊找回来半数,她却因为高烧不退,差点没直接死在出狱前夕。 感念她的作为,她得到了赦免,可以提前出狱。 出来的倒是正巧,正好赶上赵灵均的成亲。 原本赵灵均是不欲认这个母亲的,毕竟太跌份了。但也不能不认,若连生母都弃之不顾,这样的人,是不能在世上立足的。 况且,这到底是亲娘,经过的事儿多,懂得也多,掌家理事也是一把好手。 相比起把亲事交给连翘来筹办,赵灵均更相信亲生母亲。 于是,就这般,洛思潼打着帮赵灵均筹办亲事的名头,又回了昌顺伯府。 赵灵姝在那边府里留了人,这些天没少听到那府里的消息。 洛思潼可不是个善茬,因为顶了所有的罪入狱,老夫人却没能按照早先说好的,定时定点来看她,顺便给她的女儿定个好亲事,就连她留给孩子的财产,老夫人也弄走了不少。 洛思潼恨极,没少进出老夫人的房间。 老夫人口不能言,整天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一般,别人想怎么折腾她,她也不能反抗。 就听说,洛思潼去看了老夫人几次,老夫人情况更严重了。 她现在已经不认人了,而且一感觉有人靠近,便瞳孔直缩,好似看见了厉鬼。 再看老夫人被衣衫遮盖的身上,听说密密麻麻都是针眼。 那老太太,现在可算掉进苦水里了。 赵灵姝听说这件事情后,就赶紧告诉给她娘,让她娘也高兴高兴。 老夫人折磨了她娘半辈子,若不是她穿越过来,她娘都死在老夫人手里了。 偏她是长辈,他们还不能要她的命。 但人在做,天在看,瞧瞧,她的报应这不就来了么。 出乎赵灵姝预料的是,她娘听说了这件事情后,面上并没有露出痛快之色,反倒挺唏嘘的。 “老夫人好强了一辈子,可惜,心强命不强。” 说完这一句话,常慧心对于老夫人,再没说别的什么。 她怔忪出神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以往那些苦日子,但很快,她面上又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娘现在日子好过,过去那些,就让她过去吧。娘不计较,也不去报复,娘就睁眼看着,看他们都有什么报应。” 赵灵姝离开花厅时,就与胖丫说,“我娘现在是真看开了。” “但有些人看不开。” “你说谁?赵灵均的媳妇?” 胖丫拍掌大笑,“我就知道,我与姐姐心有灵犀……可不就是她,说起来也是勋贵之女,即便是庶女,但自小养在国公夫人身边,那身份也是有的。这得多眼瞎啊,才找上了赵灵均。” 原先找上赵灵均就算了,但之后……之后赵灵均与连翘的侄女连蓉有染,听说连蓉都有孕了! 这样私.密的消息,按说是要捂死了瞒着的。 但是,怎么捂?怎么瞒? 赵伯耕出京不在府上,昌顺伯府现在是连翘的一言堂。 连翘虽然也看不上自家侄女这么心急爬上嗣子的床,但孩子都怀了,她也只能尽量帮着瞒着,将这事儿先糊弄过去。 可是,昌顺伯府就跟个筛子似的,里边的下人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传。 若不是下人们太不规矩,赵仲樵与老夫人的母子大战,且不能传的那么栩栩如生。 再说赵灵均的亲事,明明有未婚妻,甚至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还与连蓉厮混,且纵容连蓉大了肚子,这能是什么好人? 修国公府的姑娘,哪怕是有一点点气性呢,也该立刻叫停这桩亲事。 可是,这姑娘不知道是没有算计,还是太有算计,真就只当这事儿不存在,老老实实嫁过去了。 这以后能有好日子过么? 这不得被连翘与连蓉这姑侄两个磋磨死? 赵灵姝和胖丫一起感叹,“这个糊涂蛋。”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一定要擦亮眼睛选个良人。别管什么规矩,什么体统,活命要紧,什么都没命重要。” 才念叨过这些,隔了两天,赵灵姝与秦孝章见面时,就听秦孝章说,“宫里欲举办宴会,届时你跟在母后身边吧。” 赵灵姝当即就意识到不妥。 皇后娘娘身边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跟的? 赵灵姝瞪着眼看秦孝章,“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怎么能是坏主意?我是光明正大的为我们的亲事造势。赵灵姝,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过去几个月了。” 赵灵姝掰指头算,她俩好上时,也就五月初,现在是七月初,满打满算,也就处了两个月。 可早先他们说好的,三月之后,才能请旨赐婚。 赵灵姝就问,“你想反悔?” “没准备反悔,只是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时间,我观你适应的很好,便也想让你接触解除我的家人。” “大可不必……” “必须!你早前不是说过,女子成亲,嫁的不止是这个男人,还是男子的家族。你今后一些时日多与我母后相处,看我这家里的人是否能与你处得来。” 赵灵姝抱住秦孝章的腰就往他靴子上踩,“你就坏吧秦孝章,这么损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平常的媳妇和婆婆,媳妇还对婆婆避之不及。尤其是未过门的媳妇,那在婆婆跟前更是要谨小慎微,以防被婆婆看出不妥。 她倒是不担心这一点,毕竟她觉得自己好的很,谁若是挑她的毛病,那肯定是那人对她有偏见。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见婆婆。 不愿意到婆婆面前做小伏低是一回事儿,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婆婆不是一般人,那是一国之后。 与国礼上说,她在皇后面前是臣,与家礼上来说,她在皇后面前是小辈儿……真是处处被压制,想想就好头疼。 但这件事,也不是赵灵姝想推就能推掉的。 秦孝章等闲也不开这样的口,除非这件事本身就是皇后娘娘要求的。 赵灵姝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很快到了七夕当日,赵灵姝进宫赴宴。 一同进宫的,还有她娘与胖丫,当然,肯定还有其余许多贵妇人。 皇后娘娘举办的鹊桥宴,顾名思义,这宴会的目的,也是要给小年轻们牵线搭桥。 很多人家都以为,娘娘这是着急秦王的亲事,想借此机会,把秦王妃选出来。 秦王府可是个好去处。 秦王能干出众,更是太子的胞弟,那前途地位,都是一眼能看的见的。 众人俱都心热起来,便将家里的姑娘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这就带到宫里去。 可惜,一到皇后的翊坤宫,他们就看到了坐在娘娘身侧的一个小姑娘。 众人当时都忍不住想,这也不是寿安公主啊。 仔细一看,呵,原来的肃王妃的女儿。 肃王妃的位置,就在娘娘的右下首,也就在她与皇后娘娘中间,安置了一个小杌子,那名叫赵灵姝的姑娘,就坐在上边,笑盈盈的被娘娘拉着手。 他们过去见礼时,隐晦的往两人牵着的手上看了一眼又一眼,娘娘却始终没有和他们解释的意思。 只隔一会儿就说一句,“姝姝是个好姑娘,这面相看着就福气。” “这丫头是个有巧思的,看这穿着打扮多,虽不出挑,但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笑起来就喜庆,我看着就欢快。” 这…… 都是心思玲珑之辈,即便一开始闹不明白这是闹那出,听到娘娘这话,众人也都明白,这话究竟是啥意思了。 可不得了了! 常慧心带到肃王府那个拖油瓶,她要当秦王妃了! 随着宫宴散去,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京城。 这个时候,京城的贵人们就忍不住念叨了。 “离了那昌顺伯府,这对母女一个个都得了良缘!” “可是不得了,这要是那姑娘做了秦王妃,昌顺伯得把肠子悔青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昌顺伯知道这消息,怕是的痛哭三声。” “三声那够,得哭三天!这幸亏是上边没管事的长辈了,不然这等不肖子孙,打死都是轻的。” 也不是没人说浑话,毕竟常慧心和赵灵姝眼瞅着都得了好前程,这可不让人眼红么。 就有人说,“这母女俩的心眼子,怕是一个望月湖都装不下。” “指不定是哪方面天赋异禀,勾引的爷们……” 后边这句话还没说完整,就听到旁边有大汉大喊“噤声!” “王妃娘娘也是你我这等平头百姓可议论的?” “尽说些有的没的,传到贵人耳朵里,你们不要命,咱们还要命。” “都散了吧,散了吧。咱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比不上人家光棍一个。” 宫外纷纷扰扰,赵灵姝全都不知道。 她此刻仍旧留在宫中,要与秦孝章的至亲,一起用一顿晚膳。 所谓的至亲,包括圣安帝、皇后娘娘、寿安、太子、太子妃、秦孝章,再就是一个没名没姓,位卑到不仔细去查,都不知道名姓的赵灵姝。 赵灵姝看着这场面,一个头两个大。 这还没成亲呢,就和男方家人坐在一桌上用膳了,这合规矩么? 这绝对不合规矩! 秦孝章害她! 现在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厮肯定等不及三个月之期,这是打着提前赐婚成婚的主意。 要是猜错了,她把脑袋拧下来,给秦孝章当球踢! ------------ 233 赐婚 赵灵姝心中不好的预感成真。 用膳途中,陛下果真隐晦的提及了秦孝章的亲事。 当然,贵为一国之君,圣安帝肯定不会太过直白的暴露自己的目的。 他只是闲聊似的,与太子殿下说,“再有一月,便是辰安的加冠礼,可准备妥当了?” “此事儿臣已交由礼部筹备,礼部已拿出了章程,儿臣觉得尚可,回头就将章程拿给您看。” “你看过就行,若有异议,与辰安你们兄弟俩自行商议。” 然后似无心的与皇后娘娘道,“辰安二十了,该成亲了吧。我与你在这个年岁,都生了太子了。” 皇后娘娘抿唇一笑,“您说的都对。” 太子也说,“儿臣与太子妃,在这个年岁,也成了亲,且太子妃也有了妊娠。” 赵灵姝:“……” 她都明白,真的,你们若想催婚,大可光明正大的来,完全不用这么隐晦。 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便是要允婚,这个口也不能她来开,得长辈们先同意才行。 所以,此时此刻,赵灵姝只当自己是个傻子聋子,啥也没听见,啥也听不懂,就这般闷头干饭。 但她另一只手放在桌布下边,可忙得不得了。 她快把秦孝章的大腿掐肿了。 坏蛋秦孝章,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寿安本来侧过头来,只是想看看姝姝的表情的,若姝姝实在难为情,她准备替姝姝解个围。 但是,她真就随意的一撇,就看见桌布微微掀开来,姝姝手放在六哥的大腿上用力一掐,六哥吃痛,偏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然后一把将姝姝的手扣在了他大腿上。 寿安公主无端吃了一口狗粮,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撑住了。 不仅撑,还噎。 知道她六哥和姝姝独处时没羞没臊就罢了,眼下这还这么多人,他们都这么大胆的么? 别说,还挺刺激,下次她也这么对驸马,只愿驸马别被她的大胆吓晕过去才好。 最后,这顿饭就在赵灵姝的“谨小慎微,诚惶诚恐”中结束了。 结束后,赵灵姝也没有被立即放回家。 她被皇后娘娘留在翊坤宫喝了一盏茶。 皇后娘娘似拉家常般的与她说,“辰安喜静,这些年身边也没有过花花事儿。这孩子爱之欲其生,恨不能将一颗心掏出来交给……对方。他欢喜你,便满心满眼都是你,想与你共同组建小家庭,也想与你……”白头共守,弄璋弄瓦。 但后边这句话皇后娘娘没有说出来,太露骨了,真说出来,小姑娘要羞的抬不起头来了。 她便抿了一口茶,又轻笑着说,“秦王府空荡荡,只有辰安一个主子,未免太寂寥了些。合该再迎来一位女主人,与辰安做个伴儿才对。姝姝,你说,这话可对?” 赵灵姝头皮发紧,但想想以后,又觉得提前成亲也不是不行。 再来,话都到这里了,就连圣安帝与皇后娘娘都亲自出马了,她再拒婚,那就不识好歹了。 赵灵姝只能语笑盈盈的认同说,“您顾虑的都对,我们是小辈儿,做事没有成算,一切还需要您在上边帮着掌舵、操持。”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皇后娘娘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此刻眸中也露出欣喜来。 她拉住赵灵姝的手,一下下轻轻拍着。 “当真是个好姑娘,不怪辰安喜欢,就连我见了都欢喜。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姝姝有空多进宫陪我说话。” “只要您不嫌我烦,我以后便常来宫中。” “自然是不嫌弃烦的,以后你便与寿安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做娘亲的,见到自个儿的孩子,只有欣喜的道理……” 宫门将要落钥了,赵灵姝才与秦孝章走出皇宫。 本来娘娘是给了旨意,可以直接让马车接到翊坤宫门口的,但赵灵姝和秦孝章一并推辞了。 赵灵姝是觉得这么做太张扬了,这还没嫁进宫里来呢,就在宫里乘坐车马了,这不像话。毕竟宫规森严,等闲时候,便是连寿安出宫进宫,都要在宫门口下车的。 她这还没做皇家媳妇,便有了此等殊荣,这固然是娘娘喜爱她,但她也要有分寸,不能传出“恃宠而骄”的闲话来。 秦孝章拒绝,纯粹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带赵灵姝在宫里走走,若不是时间太晚了,两人名分未定,他私心里其实还想带赵灵姝,去他早先的寝宫里转一转。 但是,不急,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两人便并肩往宫外走。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四周寂静,万物无声,只有沿途的宫灯透过宫纱,射出一点点晕黄的光晕来。 天地间如此的静谧,让人躁乱不安的心,也因此安定下来。 赵灵姝的手被秦孝章攥住时,她象征性的挣了两下,自然是没有挣开的。 “再让人看见了。” “看见了又如何?放心,不该传出去的闲话,绝对不会传出去。” 赵灵姝斜睨他一眼,“这不合规矩吧,秦孝章你平日里不是最讲规矩的?我要摸你……”你都是拿规矩来敷衍我,说是不成体统,有碍观赡,如此如此。 到了他自己这里,这些规矩就成了虚设。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赵灵姝将秦孝章从头批到教,秦孝章知道她心里有气,便也不出声,只随便她说,好让她将心里的郁闷发泄出来。 果然,说了一会儿,见他只不应声,赵灵姝觉得没意思透了,也就不说了。 秦孝章这才与她十指相扣,“明日起早些,礼部的人应会很早去肃王府宣旨。” 赵灵姝“哼哼”,秦孝章见状,轻笑一声,“这次的事情你应我,等婚后,但凡你有所请,我也应你。” 赵灵姝脑中瞬间冒出几个坏主意,一时间眼睛都亮了。 “当真?” “只要不违背我之本心,不违背仁义道德,不有违规矩礼法,不遏制人伦天欲……” 赵灵姝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扭头就跑。 “这也不许,那也不行,那我还请求个屁。” 两人打打闹闹出了宫,等到了宫门口,一起上了秦王府的马车,秦孝章亲自送赵灵姝回肃王府。 等马车启动离开,才有宫人去翊坤宫回话。 皇后娘娘正由圣安帝服侍着通发,听到谢姑姑传来的消息后,就微颔首点点头。 圣安帝见状,就说,“半个时辰前就离开翊坤宫了,现在才走到宫门口,他们两个属乌龟的?” 圣安帝用过晚膳后,短暂离开了一会儿,与太子一道去处理政务。如今也不过刚回来,对于宫人此前回复的事情,自然不知情。 皇后娘娘闻言,压低声音,将那小俩口在宫道上打打闹闹的事情说了。 圣安帝条件反射就说,“不成体统。” 皇后娘娘嗔了他一眼,“怎么就不成体统了?要我说,如此才好……辰安自来稳重,寻常时候,少见他有情绪波动的时候,伤了腿后,更甚!孩子现在这样很好,我看着,心里都快慰。” 圣安帝沉默了片刻,许久后才说,“我原本以为,他这个稳重的性子,该寻个同样稳重的姑娘,才堪可配他。谁料……” “我却觉得,只有姝姝这样活泼的姑娘,才与辰安相配。若是个稳重的,必定不会与辰安吵闹,这日子宛若一汪死水,有什么乐趣可言。反倒是姝姝这样的,活泼机灵,慧黠有趣,辰安会喜欢,我一点都不意外。” “那明天就赐婚?” “赐吧,辰安都求到我跟前来了,那是真等不急将媳妇娶进门了。” “没出息,都没加冠。” “你之前也说了,你在辰安这个年纪,太子都出生了!不仅有了太子,那时候还有两个妾室有了身孕……” 只是那时候她失望与他的不忠,又是刚生产过,日常忙于照顾儿子和养护身体都来不及,那还顾得上后院的女人之间的你来我往。 如此,两个妾室因种种缘故先后落了胎;甚至不止这两个女人,这之后又有几个女子有孕,但孩子终究没生下来。 这是她与他关系最疏远,夫妻隔阂最重的时候。彼时她痛恨他,见都不想一见。 想起旧事,皇后娘娘心中又涌起阴霾。 圣安帝见状,心中直哆嗦。 他与皇后是青梅竹马,又是自小定下的亲事,他也曾许诺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为国朝社稷,到底有负于她。 为此,皇后曾抑郁成疾,他也一直深感负疚。 眼下,眼看着皇后又陷入旧事的回忆中,圣安帝心中焦灼,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你看上的姑娘,自然千好万好。你的考量是对的,辰安性子极静,就得要个脾性活泼跳脱的姑娘来配。这样,明日一早朕就赐婚……” 发生过宫里的这些事情,赵灵姝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秦孝章清楚他爹娘的做派,他既然说翌日一早礼部会过来赐婚,那这件事必定就做不了假。 碰巧今天七夕,肃王也在府上,一家人等着她回来,至今都没歇息。 赵灵姝进门后,便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一家子。 常慧心还有些不敢置信,“不是说三月之期……这怎么明天就要赐婚?” “没办法,你闺女太招人喜欢了。某些人生恐我再被别人招了去,就想尽快将我叼回他窝里。” 常慧心方才是不敢置信,现在则是啼笑皆非,“娘和你说正经的,你扯这些不正经的做什么。”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啊,就是秦孝章怕我跑了,这才要赶紧定下名分,娶我过门……他好话说尽,把陛下和娘娘都出动了,我不答应也不成啊。” 常慧心微颔首,不说话了。 胖丫则忧心道,“明天赐婚,那成亲的日子在什么时候,婚期会定在年前么?” 赵灵姝不是很确定。 因为现在都七月了,要是婚期定在年前,那时间上会非常紧凑。 但是,考虑到秦孝章那个急着娶媳妇过门的姿态,她又感觉,婚期必定会设在年前。 赵灵姝不确定的看向爹娘,“你们不会同意我在年前出嫁的吧?” 肃王微微一笑,“这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甚至陛下和娘娘说的都不算,得看钦天监卜算处的吉日都有哪些。” 若是年前除了八九月份有吉日,其余月份都没有,那这婚期必定要定来年。 可若来年的吉日只在年末,那这吉日究竟定今年还是来年,且不好说。 “还是先等钦天监的消息吧,等看了钦天监卜算的好日子,再琢磨婚期的事情也来得及。” 也只能如此了。 夜色深了,一家子女眷也顾不得出去看花灯,只走流程拜了织女,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到了翌日一早,也就是刚下了早朝的时候,礼部侍郎便带着宫里的内监,携赐婚圣旨进门了。 圣旨上自然将赵灵姝好一顿夸,什么“聪慧端雅”“秀毓名门”“诞钟粹美”“淑德含章”,夸的赵灵姝自己都脸红,险些怀疑圣旨上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她本身。 但肯定是她没错了,没见宣完旨后,礼部侍郎亲自将明黄色的圣旨,递到了她手中么? 所以,她这就被赐婚了? 接到圣旨那刻,赵灵姝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肃王亲自送礼部侍郎出门,赵灵姝则被胖丫挽着胳膊,带到了花厅中。 “姐姐把圣旨打开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圣旨呢。” “娘也有一张赐婚圣旨,就在匣子里放着,你想看,和娘说一声,娘还能不让你看。” “哎呀,那是娘和爹的赐婚圣旨……” 看长辈的赐婚圣旨,这感觉跟偷窥爹娘谈情说爱似的,反正她是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但是,看姐姐的赐婚圣旨,她就没有这个顾虑和想法。 将圣旨摊开,细细的看完上边每一个字,胖丫眉眼都笑起来了。 忍不住浮想联翩,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得这么一张赐婚圣旨;也不知道,她的良人现在身在何方。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胖丫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嘴。 怎么会想到他! 哎呀呀,她还是小姑娘呢,现在想这些作甚,她真是不知羞啊。 ------------ 234 婚期 赵灵姝被赐婚秦王的事情,在京城中闹出了好大的风波。 明明昨天宫里才露出点口风,可今天赐婚圣旨就下来了,这让想挖墙角,想设计坑赵害灵姝的人,突然就忍不住摔盘子摔碗起来。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若是没有这赐婚圣旨,他们想害赵灵姝也就害了。反正她充其量就是个伯爵府的姑娘,他们家门第比她高,父兄比她父兄得力,他们不怕她。 可赐婚圣旨一下,这就是帝后认可的秦王妃了。他们但凡有所异动,但凡敢对赵灵姝不利,一经发现,轻则祸害自己,重则整个家族都将要被他们牵连。 姑娘们不甘心,但他们想胡闹,他们家中的父母却脑子清楚的很。他们可不会放任小姑娘们闹腾,于是,小姑娘们的哭嚎就这般被镇压了下去。 这件事赵灵姝一开始不知道,后来辛良玉来王府与她贺喜时说起了这件事,赵灵姝才知道了。 辛良玉为好友得了这桩好亲事高兴,“这样我就有靠山了,以后谁想欺负我,我大可以报上你的名号来。” “哈哈哈,姝姝你以前还说和秦王殿下相看两厌,如今却要嫁给他,怎么样,今后的日子你期待么?” 赵灵姝直接反问回去,“你成亲的日子近在眼前,你期待么?哎呀呀,我听玉琴说,她七夕那天去看花灯,还看见你与你未婚……唔,唔,良玉快放开我,我要闷死了。” “不许说,姝姝你怎么什么都能说出口。矜持呢,你的矜持呢。” 赵灵姝翻个白眼,“我要那东西干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没一点用处……” “你还说,你还说!” “我说你什么了?你们都快成亲了,一起上街看看花灯散散步怎么了?玉琴那天也和辛叙在街上转悠了,玉琴都大大方方和我说这件事情了,这很正常好不好,你反应这么大,莫不是说,你们偷偷的……” 赵灵姝的嘴巴又被捂住了,为防她再语不惊人死不休,辛良玉赶紧又把话题扯到她身上。 “秦王被你抢了先,但是,秦王长那副模样,多少姑娘的心都落在他身上。他们做不了秦王妃,就琢磨着等你过门后,让他们父兄使使劲儿,让他们做一做秦王侧妃。” 赵灵姝直接给无语住了,“秦孝章又不是唐僧肉,都扒着他做什么?” “唐僧肉是什么?” 胖丫在旁边帮忙解释了解释,辛良玉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秦王殿下怎么就不是唐僧肉了,他还真就是块香喷喷的唐僧肉。你可看紧了秦王……” “看不紧。他是个大活人,我还能把他拴在我裤腰带上?再说了,男人要是有那意思,你看再紧,他也能找到机会偷腥;反之,若是他没那心思,你就是把人脱光了推到他面前,他都能当个柳下惠。” “你又胡说!赵灵姝你能不能嘴上长个把门,好歹也是要做秦王妃的人了,咱们说话能不能讲究点……” 如此消磨了一天,赵灵姝都没找到机会去寻秦孝章算账,钦天监的官员就带着算好的吉日登门了。 赵灵姝看了看写在纸张上的几个吉日,一个在今年十月,一个在腊月二十三,再有便是来年九月,来年十一月。 常慧心自然更属意来年九月这个日子,一来时间上充裕,二来九月不冷不热,穿嫁衣不至于受罪。 赵灵姝倒是无所谓,早一些晚一些她都可以。她娘说来年九月,她也赞成。但是,只她赞成没用,秦孝章那关肯定过不去。 果然,才让人将这个口信递过去,下午时,赵灵姝就被秦王邀约了。 两人带着胖丫出门,胖丫努力缩在角落当隐形人,其余两人则坐在一起,商讨着婚期。 秦孝章攥住赵灵姝的手,面上有些难看,“我违约,将原定好的三月考验日期,擅自缩短到两个月,难道是为了留出一年多的时间,来走六礼的?” “难道不是?”赵灵姝挑衅的看着她笑。 秦孝章深呼吸,“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三,不能再往后推了。” “你要知道,今天可都七月初八了。满打满算四个半月时间,够干什么?” “什么都不用你干,你只管在肃王府吃好喝好,把身体养好,其余自有我去办。” 赵灵姝摇头,“我暂时还不想那么快成亲,我觉得来年九月都有些早,若是可能,我想等我满十八以后……” “你想都别想!” 他比她大四岁,她十八,他都二十二了!也就是说,还要打两年光棍,想想夜里孤枕难眠,秦孝章一口拒绝。 明年他都等不及,更遑论是后年,她想都不要想。 “那怎么办?我还真就这么想了。你要知道啊,是你祖宗亲自颁布的条文,说是建议姑娘家年纪大些再成亲。很多勋贵人家,为表对姑娘家的看重,更是要把姑娘家留到十八。” 她才十六,身体都没长成,太早行房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虽然她也很馋,但是,看看他眸中的欲火,突然就不是太馋了怎么办?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胖丫就是那个遭殃的小鬼。 她被六哥赶下马车了! 虽然六哥将身上的荷包拽下来,直接丢给她,让她随便花,不够还可以挂秦王府的帐。但是,她缺钱么?她不缺钱花,她只缺热闹看。 可惜,有些热闹,她注定看不到了。 胖丫心里乱糟糟的,没头没脑的就进了珠玉阁,然后在珠玉阁消磨了一下午。 等傍晚时分,六哥的马车终于来接她了。 胖丫上了马车,就着里边夜明珠洒下的皎白的光晕,看向了她姝姝姐姐。 不知何故,总觉得姐姐的脸上都是糜艳的潮红,嘴唇也有点肿。 胖丫不知这是何故,只是直觉让她赶紧挪开了眼睛。 好一会儿后,马车行到肃王府门口停下。 秦孝章下了马车,捏了捏赵灵姝的脸,“说好了,腊月二十三的婚期,一言为定。” “为定,为定,我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不会再反悔了。” “你反悔也没用,我现在就进宫,将这件事告诉父皇母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备嫁,等我娶你过门。” “知道了,别絮叨了,快走。” 秦孝章临走前,又喑哑着声音唤住她,“帕子给我。” “做什么?” “擦擦手。” 赵灵姝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帕子给他,然后秦王殿下敷衍的擦过手后,就直接把那帕子塞在他自己的袖笼里。 胖丫看见了这一幕,瞬间就无语了。 一张帕子有什么好的,不知道六哥怎么会连姐姐的帕子都贪! 姐妹俩往正院去的路上,胖丫问赵灵姝,“姐姐,你怎么就把婚期定在腊月了,你不是说,今年要在家里过个年,等明年再出嫁。” “我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 “什么变化?” 赵灵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能说,她被秦孝章色诱了,然后松口同意把婚期定在今年么。 说来说去都怪秦孝章老谋深算。 那厮肯定早有打算,在把胖丫赶下去后,就直接带着她出了城门,往京郊的庄子上去了。 进了京郊别院,就直接抱着她进了房间,摁在墙上就亲。 她被亲的五迷三道,什么时候走了神都不知道。 反正等再回过神来,两人身上的衣裳虽然还在,但只能说是挂在身上,至于别的地方,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露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两人也全摸了。 秦孝章当时难耐的模样,性感的一塌糊涂,因而,她不仅没收回手,反倒还变本加厉,愈发张狂。 秦孝章当时就许诺她,“若是成了亲,不仅能看,能摸,还能用……” 这谁顶得住? 她立马就顶不住了。 但这话肯定不能告诉胖丫,怕把孩子带坏了。 胖丫还在念叨她六哥小气,“姐姐的帕子他都要顺走,秦王府还缺一张帕子么?” 那大概是不缺,但是,但是…… 意识到那帕子擦过什么,赵灵姝耳根倏地一红,眸中也漾出水意来。 她似乎也记起了那种润滑的感觉,记起了那种空虚和难耐……打住,打住,再继续往下想,就过分了啊。 此时花灯初上,常慧心正一边陪着儿子玩耍,一边耐心等着两个女儿回来。 等看到他们好好的回到府上,她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了。 但是,想到了姝姝与秦王去商定婚期,也不知道商量好没有,常慧心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赵灵姝告诉她娘,“婚期定下了,就在腊月二十三。” “啊?腊月啊。” “娘也觉得有些急对不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今年三月,朝廷才办过五皇子的亲事,要在年底办秦孝章的亲事,确实有些赶。 但这不是重点,毕竟朝廷上多的是有能为之臣,要把秦王的亲事操持的隆重盛大,固然会耗费些精力,但也不会太劳累。 朝廷上没有什么为难的,她的嫁妆是她娘自小给她攒起来的,备嫁也不慌张。 若说唯一的不妥,那便是心里上的不适。 母女俩相依为命十多年,说分开就要分开,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怕是也难受的很。 果真让赵灵姝预料到了。 自从她的婚期定下来后,常慧心就时不时的坐在窗下,对着一个地方出神;且正坐着呢,冷不定就会幽幽的叹出一口长气来。 她正在逐渐接受女儿将要离开她的事实,但她的心理还需要调整,她还需要时间…… 期间赵灵姝接到了赵伯耕传来的书信。 赵伯耕直到赐婚圣旨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被女儿蒙蔽了。 意识到他的女儿姝姝,怕是真如京城传的那些流言一般,早就和秦王有一腿。 他对此自然怒不可遏,自然想找赵灵姝算账。 但是,他有什么底气算账? 一夜盘桓琢磨,最终送到赵灵姝手中的这封书信,不仅没有诘问与愤怒,反倒是多有欢喜、疼爱与骄傲。 随信过来的,还有两张一千两的银票,不用说,这自然是赵伯耕贪污来的。 赵灵姝看到这两张银票后,直接怒笑了。 “这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常慧心眉间皱成一个“川”字,她真心的给女儿建议,“姝姝,如你要嫁给秦王,首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将你爹摁下去。” 不让赵伯耕出头,不让他沾权,不让他得势……即便如此也不能减少他收受贿赂的机会,但最起码会好一些,能少让他给姝姝惹事儿。 赵灵姝点头,“娘,你别操心这个,我心里有数。回头我就与秦孝章说一声,让他把赵伯耕给摁死了。” 若这不是她亲爹,赵灵姝真想一狠心,将他送进去,或是流放的远远的。 但赵伯耕虽有犯罪,却每次都掐准了那条线。这条线是生命红线,他在这条线外频繁蹦跶,却不敢往线里边跳。 当然,这说的是被降爵后的赵伯耕,降爵之前,赵伯耕可没有这认知。他那时候可离谱,什么孝敬都敢收,若不然,也不能攒下那么多的小金库。 手中捏着这两千两银票,赵灵姝说,“回头我就给秦孝章,让他直接充入国库,只当这钱是捐去赈灾了。” 常慧心“噗嗤”一笑,“就你促狭。” “不仅是赵伯耕给的银钱不能接,就是昌顺伯府那边,以后再有人求见,也还是不见。” 这几天来,赵灵均没少找上门。 各种打感情牌,各种套近乎拉关系,甚至还花费了大力气,将常慧心流落在外的最后两件嫁妆也送了回来。 值此之际,常慧心早年陪嫁的嫁妆,已经全部收齐。 但这些嫁妆,本就是经过二房的手流出去的,赵灵均本也有找到失物,物归原主的责任。 是以,很不用去对他另眼相看,或是感恩戴德。 只这般远着些就是,不去报复,不去理会,这就是他们母女俩的仁慈。 若是再想攀上来……那怕是还没有寻个梯子,上一上天来的简单! ------------ 235 安王倒台 赵灵姝的亲事热闹了两天,很快的,京城百姓们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事情转移了。 安王殿下要就藩了! 且圣安帝为他选的就藩地点,乃是以贫瘠出名的浔州府。 秦朝旧例,藩王不就藩,全都在京城居住。这是为了更好的集中王权,也是为防养大了藩王的心,再给王朝带来隐患。 是以,秦朝是没有藩王就藩的前例的,如今却有了,且那人就是在外一向颇有贤名的安王殿下。 这件事非常耐人寻味,稍一琢磨,就让人忍不住倒吸气。 偏安王的封地还在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以贫瘠和瘴气出名的浔州府,这……说好听点是就藩,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流放! 这结论但凡长脑袋的都能得出来,也因此,百官和百姓们私下里就忍不住嘀咕了:安王这是做了什么大孽,这才惹了帝王厌恶,被流放,不,被打发到那等地方终老? 百姓们没地方打听,百官们怕犯忌讳,不敢打听,赵灵姝却没这忌讳。她几乎是立马就寻到了秦孝章,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私心里觉得,肯定是安王做了大孽。毕竟在她那“梦”中,圣安帝可是莫名其妙暴毙了的。 她前些时间见过圣安帝一次,那时还冒着大不韪,直视了陛下的龙颜。 但是,圣安帝气势如虹,声若洪钟,躯体健硕英武,气息绵远悠长。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副长寿的模样。 所以,他的暴毙,一定是因为外部作用。换句话是,圣安帝是被人谋害了的。 宫闱深处,能谋害帝王的人有几个? 换句话说,能让圣安帝放松戒备,在不知不觉中中招的又有几个? 其实根本不用仔细思索,只看最后得利的人是谁,便可窥知幕后黑手是那个。 不过,知道也没用,她又没有证据去把人证死! 但圣安帝既然将安王处置了,肯定是得到确凿的证据了。 赵灵姝好奇的不得了,见到秦孝章之后,都来不及与他说这两天的事情,就巴巴的将问题问出口。 秦孝章似乎早有所料,便没露出任何神色来。 他一张清冷的面孔肃穆悠远,看起来稳重极了,浑身上下自有一股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之势。 他这模样,赵灵姝以往也是欢喜的,甚至还惯会做些勾引的举动来,像是勾引供在佛龛上的佛子破戒一样,去勾引他。每每他破功,咬牙切齿的吻过来,她便会得意的笑,像是得逞的小狐狸一样,一边舔他的唇,一边洋洋自得。 但是,这会儿她可没空欣赏他高山雪莲般的容颜。 她攥住他的手,摇晃了几下,“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冷不丁就流放了?” 赵灵姝不知不觉将心声说了出来,秦孝章闻言,却难得的点了点头,并评价,“‘流放’二字,用的恰到好处!” 赵灵姝眼睛一亮,随即再推他,“你这人,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卖关子。” “你有求于我,还不兴我拿乔?呵,我就知道,你这次寻我,断然没有好事儿!” “什么叫好事儿,什么又叫坏事?在我看来,只要咱俩见面,就都是好事……哎呀,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说啊你。” 秦孝章却依旧没有将她想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只展开双臂,冲她挑了挑眉。赵灵姝有什么办法,只能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无语的坐到他怀中去。 她伸手搂他的脖子,“我跟你说,你最好老实交代,敢继续吊我胃口,唔,唔……” 她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甜美芬芳的红唇中,突然窜进来一条火热凶残的舌。那人扫荡着,横冲直撞着,以和他长相完全不相同的气质,在她唇中掀起腥风骇浪。 粗重的喘息飘散出去,赵灵姝喘不过气来,用力拍打着他,许久后,他才停了下来。只依旧不肯离开,那怕面红耳赤,眸中润泽着欲火,也依旧紧紧抱着她,一下下轻啄着她。 最后赵灵姝也没能离开秦孝章的怀抱。 她就坐在秦孝章炽热紧绷的大腿上,听他说了这几个月,发生在宫廷夜幕下的暗流涌动。 “父皇春秋鼎盛,身体健壮,大哥文治武功,御下有术,朝堂之上百官信服。” 正是国有明君,且继任者也贤德英明,朝中的投机者看不到从龙之功的曙光,才铤而走险,欲要弑君。 赵灵姝一下挺直了腰,声音都劈叉了,“弑君?” “对。”秦孝章垂首轻吻她白皙莹润的面颊,“说起来,此番还多亏了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你之故,我得知了阴阳老人的下落,这才穷尽心力,将人带回京城。” 最开始,阴阳老人留在秦王府为他解毒治腿,等他基本痊愈后,阴阳老人奉命进宫为母后看诊。 母后早年在宫里日子不舒坦,身上便落下了病根。情绪但有激动,必定会夜不能寐。御医都看过,却拿不出确实有效的解决办法。唯有太医院院正,隐晦指出,许是与娘娘的心理有关。 但心病还需心药医,若一直没有那心药,难道还能任由母后一直这么病下去? 阴阳老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宫与母后看诊。 阴阳老人能被称为当世排名第一的神医,手上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他在母后头上用针,母后便瞬间觉得身体轻松许多。又顺道与父皇看诊,原不过顺手一诊,结果却诊出,父皇身上才有大的隐患。 据阴阳老人说,父皇脉搏初触健康茁壮,脉搏跳动非常强劲有力,就如那中年人一般。但细听,就能听出脉搏间规律有序的杂音。 便是医术高明如太医院院正,也将这一讯息忽略了去,只当是帝王操劳,身体偶有疲乏。 但见多识广如阴阳老人,几乎立时沉了脸。 造成陛下脉搏亢奋的药,他恰巧知道,据他所知,那药草只在海外的某座孤岛上有生长。少量服用,有强身健体之效,若服用过多,且与一样药材共用,轻则血脉贲张,浑血管破裂,重则脑部充血,一瞬而亡。 赵灵姝听到了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想的是,这倒是与圣安帝的死状对上了。 圣安帝死时,就是突然暴毙的。既然书中没提血管爆裂,但必定是脑补充血。人脑中的血管何等精细,一个不慎,便会导致人死亡。 这再是错不了了,圣安帝的死,与这生僻的孤岛药草,绝对脱不了关系。 “父皇闻后,自然大惊失色。” 可却也没有对阴阳老人的话尽信,毕竟贵为一国之君,他的龙体攸关社稷苍生。且他本人也惜命,每日必定会让太医院的太医诊一次平安脉。 若一个太医没注意到他被用了药,两个太医也没注意到,难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注意到? 穷尽大秦朝之医学天骄,才选进宫来的这么多太医,难道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 可再次诊脉,太医们依旧没有所获。还是经由阴阳老人提醒,太医们沉下心来,花费了比平日多两倍的时间,这才抓住了那点异样。 至此,终于确诊,圣安帝的身体,确实被人动了手脚! 圣安帝龙颜大变,当即就被封了口,并密令宫中暗卫齐出,势要将人心存不轨的人找出来。 掌握人间权柄的帝王,穷尽心力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没有做不成的道理。 于是,淑妃娘娘身边半年前多了个二等宫女,那宫女妙语连珠,淑妃多欢喜其在身边伺候,甚至给了宫女每月可出宫探亲的体面。 再跟踪那宫女,就查出来更多的事情。比如,那宫女每出宫,必会从宫外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铺子中,买些糕点带进皇宫。 再查那铺子,查东家,查掌柜,一条脉络渐渐清晰,这就是修国公府的下人,代安王府经营的铺子。 至于再深入一些的事情,比如修国公是如何劝服了安王谋逆,这些就不需要与赵灵姝说了。 秦孝章只简而言之继续道,“淑妃被贬为淑嫔,挪到宜春宫居住,等安王到了浔州府后,淑妃便会因思念安王,缠绵不起……” 再后边的,那就就不需说了,能做出谋逆此等大事,淑妃非死不可。 至于安王,他到底是帝王血脉,父皇不忍弑子,但也不想再看见这逆子,他的下场只能是在浔州府了此残生 “既发落了淑妃和安王,那五公主呢,其余协助安王谋反的朝臣呢?” “小五对此事全不知情,等意识到不妥后,求到了父皇跟前。她欲与安王一道流放去浔州,父皇念其年幼,心性简单仁善,没有答应。” “还有呢,你倒是继续说啊。” “我今日从宫中出来时,才知道小五趁夜深人静,瞒着贴身伺候的宫女与嬷嬷,将头发剃了。” “这,这是……” “父皇恩准小五在宫内清修,终其一生可不出嫁。” 赵灵姝说不出话来,心中却为五公主感觉可惜。 她与五公主接触的少,但从寿安嘴里,没少听说五公主的事儿。 寿安与五公主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到底是姐妹,且续齿近,年岁相差小,平时也挺能说到一起。 只是鉴于立场不同,便都收着,日常表现也不太亲近。 即便如此,寿安公主嘴里的五公主,也是个好的。 她就是惫懒了些,不爱理事了些,娇气了些,但你若不故意去她跟前找事儿,她是会当你不存在的,就是特别不爱掺和事儿,特别安静乖觉的一个公主。 可如今,这个公主被母亲和兄长所累,绞了头发做了姑子,终其一生,只能守在小佛堂中,潦倒度日。 真是想想就为其不值,感觉其可怜。 许是五公主冷血些,亦或是懂得明哲保身些,她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但太过冷血的五公主,又必定不会让她与寿安,觉得其人挺好。 赵灵姝面上就露出纠结的神色,但没等她纠结太久,秦孝章又开口了。 “父皇不欲将此事闹大,但涉事的官员,也不得不除。修国公府因涉嫌怂恿安王谋逆,明天朝仪时,会被除爵流放,罪名是背后行巫蛊之术害君。其余官员,则会细究其升迁过程,看其有无其他罪状,届时,陆续发落。” 赵灵姝听明白了,这是圣安帝不欲让人知道,他被儿子谋害的丑事,所以扯了别的事情来遮羞。 但问题又回来了,“万一这些罪臣中,真有那公正廉明的清官呢?” 话才落音,赵灵姝就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面颊。 能谋求从龙之功,怂恿皇子谋反的,无不是醉心权势与地位的投机者。 这些人,便是没有利,他还想榨出三分油水来,指望他们干净清白,那不可能。 秦孝章将她的手攥住,不让她打自己。 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便是拍在她自己脸上,疼的也是他。 赵灵姝任由他拉住她的手,心里却想着各种事情。 她一会儿想到了洛思婉,洛思婉在昌顺侯府做小伏低,只为拿昌顺侯府做跳板,好嫁到高门去。 可惜,被揭破了脸皮,昌顺侯府也因为母亲的和离,而一落千丈。她为避嫌,也是觉得侯府没了利用的价值,便离开侯府回家去了。 之后,虽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和安王勾搭上了,但是,她进了安王府,做了安王的侍妾,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是贱妾还是良妾,她都是安王的人,在安王不放她离开的前提下,她只能随安王远赴浔州。 人的际遇啊,一朝在天上,一朝就可能掉进泥窝里,怕是穷尽洛思潼所有想象,也断然想不到,她谋划来谋划去,竟然谋划了这样一个未来。 赵灵姝又想到了修国公府的幺女,也既是赵灵均的夫人。 那姑娘是不是暗中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才这般急切的从国公府逃出来? 为此,她明知道连蓉的事情,也都忍了,明知道以后得日子许是不会好过,也还是咬着牙嫁了过去。 若是那姑娘早就窥到一星半点的谋逆之事,那就能解释的通,她为何如此决绝的离开那府里了。 ------------ 236 连翘被休 但离开了修国公府又如何,在没有娘家靠山,本身又年幼孱弱的时候,修国公府那幺女嫁给赵灵均,不过是从一个虎穴,跳进了另一个狼窝。 区别只在于,若还在虎穴中,跟着流放要经风霜雪雨,怕是要九死一生。而在狼窝中,虽然日子安然,但指不定何时也被无声无息的谋害了去。 但路是自己选的,指不定这姑娘另有手段,能拉拢的赵灵均和她一条心,顺道收拾了连翘与连蓉呢?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但与赵灵姝本身却没太大关系。 联想赵伯耕上一次随信过来的暗示,他为讨好她,似乎想将连翘休弃。 赵灵姝没有给他回信,自然也就没有给出指使。 赵伯耕究竟是要休掉连翘,还是留连翘继续在那府里当个吉祥物,赵灵姝只不去管。但是,依照赵伯耕见利忘义的本能,赵灵姝对连翘的未来并不看好。 她觉的,连翘被赵伯耕休弃是迟早的事儿。 若那府里没了连翘,连蓉这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姑娘,还能翻出浪花来? 即便赵灵均允许,修国公府的姑娘和洛思潼也不允许。 所以,想来想去,竟是那修国公府的姑娘赢面更大。 可赢了那样一个无能的男人,人生又有什么盼头呢? 琢磨来琢磨去,唯一一条出路,似乎也只能是尽快生下儿子,然后将期望放在儿子身上。 赵灵姝唏嘘感叹,惹来秦孝章又捏她的脸,“年纪轻轻,总叹气做什么?若有不顺心的,只管和我说。” “我能有什么不顺心?我眼看都要做秦王妃了,如今别人扒着我捧着我都来不及,谁又会故意惹我不舒坦,碍我的眼?” “那你这副惆怅满腹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赵灵姝想了想,把她刚才那番思考,都说给了秦孝章听。末了,她总结道,“生在这个时代,生为女儿身,当真可悲。若我为男儿,我的前程必定不会仅限于做你的秦王妃。” 秦孝章的眼神就变得似笑非笑起来,“做我的秦王妃还委屈你了?既然不想做我的王妃,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凡朝廷允许女子出仕,我便是头悬梁锥刺股,也誓死要考出一个功名来。到时候,我也要在朝堂上挥斥方遒,运筹帷幄,指不定我就做了那权臣,能够一言九鼎,将你驱使在麾下。” 秦孝章给她鼓掌,“人不大,志气不小。大姑娘下辈子托个好胎,届时我必定为你效犬马之劳。” “好说,好说……” 两人插科打诨,忽而赵灵姝又问及圣安帝的身体。 “七夕那日晚宴时,我观陛下龙马精神,神采奕奕,早先陛下服下的那些药,对陛下的身体没有造成损害吧?” “你说呢?有阴阳老人在,父皇自然是无忧的。说起这件事,我倒要问你,你之前几次三番问及父皇的龙体……” 赵灵姝疯狂摆手,“我就是随口一提,总共也就提了一次还是两次,我哪有几次三番问及?秦孝章你别乱给我扣帽子,窥视陛下龙体,那可是犯忌讳的。” 秦孝章眼神意味深长,“这样么?说来还是我误会你了?” “可不是么?你这人真是,经此一事,跟惊弓之鸟一般。我大好的良民,我没事儿窥视陛下的龙体作甚,这不闲得慌么。” “呵呵。” “对了,端午那天,安王魂不守舍,如同惊弓之鸟,那时候,他是不是知道谋害陛下的事情走漏了?” 秦孝章揉搓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她的手骨节纤细,莹润柔软,把玩在手里,他爱之惜之,只恐弄疼了她,却又变态的,想要弄疼她。 但终究爱怜的心思占了上风,秦孝章的动作便慎之又慎。 只是摸着摸着,便忍不住十指相扣,与她手指贴合。 “五月月初,事情被查实,淑妃被拘在宫中不得出,不得见外人……” 那每月都会去点心铺子采买点心的小宫女,倒是照常出宫了,这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不打草惊蛇。 但是,安王见不到淑妃了,如何会不惊恐? 本就做了亏心事,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草木皆兵。如今只一点变动,他便忍不住浑身惊惧,露出的马脚便愈发多,当真是上不得台面,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唾弃。 父皇固然痛恨安王杀君弑父,其心可诛!可更痛恨安王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秦孝章道,“不及父皇发落,安王前几天便亲自去宫中请罪。” 人胆小至此,连后果都不能承担,真想问问他,既如此,做个太平王爷就是,岂敢心生妄想、篡夺大位? 安王把什么都撂了,包括淑妃如何从中帮衬,修国公府如何出力寻药,其余勋贵朝臣,如何居中联络筹谋……只可惜,这件事不能放在明面上处置,不然,必定会造成朝廷动荡,百官不安。 安王意图谋反的事情,实在让人生厌,秦孝章不愿再提他,便拉着赵灵姝往内院去了。 内院中,许多匠人正忙碌着。 或是重新丈量房间的尺寸,或是将好好的地面挖开,重新布置。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现场竟有几分热闹。 赵灵姝看见这场面,就有些惊住了。 “这是做什么?” “将正院按你的喜好重新布置……我现在住前院,等成亲之日,再搬过来。” 赵灵姝觉得可惜,“你这院子,之前布置的也挺好的。” 当初建造者王府时,便考虑到秦王再过几年便要成亲。因而,正院建的雅正端方,既附和君子之道,又有京城贵女素来喜欢的清雅贵气。 但是,早先住的还算合心意的院子,一想到她要一块儿住进来,秦孝章便觉得有种种不好。 不是人不好,是院子不好。 屋子的摆设和布置太清冷肃穆了,院子里也太寂寥空旷了,秦孝章让人选了雅致绚烂的摆件来,院子也植了石榴和葡萄,就连那专门种植花卉的空地,也特地选了颜色绚烂的花卉,只特意避开了栀子…… 赵灵姝看着大动干戈的庭院,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秦孝章娶她的诚心。别说,她心里特别满意,也高兴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快乐的赵灵姝浑身的刺都软了下来,她原地化身为一个娇蛮柔软的小娇娇,挂在秦孝章身上,不住的亲他的脸,亲他的唇,磨啊蹭的,就是不要下来。 秦孝章被她撩拨的呼吸都粗重了,想将人丢下去,偏偏不舍得,可要一直抱着她,任由她为所欲为,就怕他要丢丑。 最后,到底是咬着牙,让徐桥清理出一条道路来,避着人将赵灵姝抱到了前院去。 等赵灵姝得以回肃王府时,天已经近黄昏了。 就这,秦孝章还不欲放她离开,只与她说,“你不是爱吃玉珍坊的海鲜?今天那边新到了一批,尤其是螃蟹,个个黄满膏肥,你若喜欢,我们吃了晚膳我再送你回去。” 赵灵姝摸摸肉肉的小腹,哀怨的说,“我也想吃啊,可我最近有些放纵,身上都长肉了,到时候穿嫁衣应该会不好看。” 秦孝章道,“冬日的嫁衣,本也厚重,根本显不出身形来,你就是再胖一些,也无妨。” 边说着话,边在她腰间揉了一把,“现在还是偏瘦了,再胖个二十斤才好。” 赵灵姝露出惊恐的模样。 她固然觉得女子丰腴些也好看,就比如胖丫,她身段丰腴,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福相。但是,她欣赏那种美,却并不代表,她自己要变成那模样。 胖起来多难受啊,不仅走路费劲,起卧也麻烦。而且一想到肚子上一层层肥肉,她就好崩溃。 赵灵姝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加上她一心要做最美的新娘之,那能容许自己在新婚时不完美? 所以,海鲜什么的,等成亲后再吃也是可以的……明天吃也行,明天正午吃,但晚上就不要吃了,海鲜吃多了也会长胖。 赵灵姝坚定的拒绝了秦孝章的好意,秦孝章为此非常抑郁。 抑郁的秦王殿下,翌日又登门,亲自送来了两篓子海鲜。 这都是从南边进贡来的海货,因为皇后娘娘上年提了一嘴,这两年下边便都选了品相最好的往宫里送。 这些螃蟹一个得有四、五两,个个壳青、腹白、爪黄、团脐,颠在手中,顿感厚实饱满,浑厚圆润。 这可都是好螃蟹,而且还都是母蟹。 “这都是人工养的吧?” 若是野外的,这时候成熟不了。老话说“九月团脐十月尖”,这是说长到九月份的母蟹肚脐是半圆的,壳内才是满满的蟹黄。 而如今才七月半,这时候长好的螃蟹,那必定是下边人精心养殖的。 但别管是人工养殖的,还是野产的,总归是好东西,赵灵姝当天中午就吃了两个。 还想再吃,秦孝章却不允了。 只说螃蟹性寒,她是姑娘家,又将要出嫁,该好好将养身子。 赵灵姝现在只庆幸,今天是两人单独一桌用膳,若不然,这话让她娘听了去……不会的!若她娘也在,秦孝章不会说这么露骨的话! 这人可真是长本事了,现在都会调戏他了。 想当初两人互相表明心意的端午那天,秦孝章连亲吻都不会。他只会啃着她的嘴巴,还是她启唇诱惑他进来,他才尝到一星半点的滋味儿。 可现在你再看,秦王殿下学习的进度喜人,他都会开黄腔了! 果然啊,男人要学坏,那速度之快绝对让你惊喜。 * 两日后,又有热闹传来,却是连翘被赵伯耕休弃了。 这件事不是别人来告诉赵灵姝与常慧心的,而是两人那天正好出门——这不是听说京城新来了一批月影纱,常慧心有意重金购置一些,给女儿添做嫁妆。 月影纱是好东西,尤其适合姑娘家夏天穿。这纱料穿上身,轻薄透气但不露皮肤;最重要的是,在月光下,会泛出粼粼光泽来,犹如神女下凡。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贵,且有价无市。 也因此,一听到这东西到货,常慧心立马就带着两个姑娘出门了。 可他们还没走到店铺门口,就被堵住不能往前走了。 周边传来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这个说“活该”,那个说“昌顺伯也是个心狠的”。 一听到“昌顺伯”,母女俩当即就提起了心。 两人让钱娘子出去打听,钱娘子很快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赵伯耕把连翘休了。 连翘不想离府,哭着跪在昌顺伯府门口。 可有什么用? 赵伯耕只是让人送了一封休书来,他本人却还在外边巡视河道,也就是说,这府里没人能为连翘做主。 话又说回来,连翘的离开,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又有谁会为她做主呢? 连蓉倒是想保下这个姑母,但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名分——那新嫁过来的主母不愧是国公府里出来的,手段很是了得。说让她做个通房委屈了她,但要贸然将她抬为妾室,也不妥当。 毕竟赵伯耕才娶了她,这就要抬妾,那也太不将修国公府看在眼里了。 彼时修国公府还是安王的外家,淑妃娘娘的娘家。 安王固然被发落了,但淑妃还在。 淑妃被贬为嫔的事情,外边没多少人知道,所以,修国公府有淑妃娘娘做仰仗,又岂是一个没落的伯爵府敢得罪的? 但修国公府的姑娘也说了,等连蓉平安诞了儿子,便会将她抬为妾室。那时名正言顺,也没人会说闲话。 正因了这桩前事,连蓉才安分下来。 这一安分的后果,就是至今她都没名没分。 她倒是想替姑母求情,也知道姑母好了自己才能好,但是,“好”的前提是,她得想留在昌顺伯府。 而如今赵灵均的亲生母亲洛思潼在一旁虎视眈眈,怕是恨不能将她一道撵了去。 她敢开口么? 她不敢。 如此,也只能坐看着姑母被撵出了府去。 钱娘子说完这些消息,继续道,“伯爷还是仁慈了,允许那连翘将自己的嫁妆都带走。” ------------ 237 大结局(一) “连翘的嫁妆?”赵灵姝轻嗤一声,“那不还是我爹的资产。” 连翘有个屁的嫁妆。 她当初能走到京城,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至于身上的钱财,全都被人抢了去。 她跟了赵伯耕,一来确实是因为有意报复她娘;二来,未尝不是因为赵伯耕财大、气粗、人傻、好糊弄。 这不,之前就差光屁股了,可跟了赵伯耕后,银子宅子全有了。 及至后来嫁给了赵伯耕,那可不得了,赵伯耕不仅给了三进的宅子当聘礼,另还给她置办了五十多抬嫁妆充脸面。 这一个转身,连翘现在也算小有身家了。 不过,被休弃的女人,且是带了大笔资产被弃的女人,她能落着好? 连翘可不像她娘。 她娘早有谋划,一和离就带着她,搬到了京兆尹衙门对面胡同的宅子中。 日常也让下人守好了门户,晚间更要惊醒、 更不用说,当时肃王还在暗地里安排了人守着他们娘俩——这是她娘前些时日说漏嘴的事情,原来那时候她这便宜爹就对她娘起了心思。唯恐被人捷足先登,更唯恐她娘与她爹重修旧好,所以,早早安排了人,把常宅守的铁桶一般。 赵伯耕不来这边且罢,若过来,肃王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们娘俩做足了防护,才能有安生日子过,连翘呢? 她自己本身立身就不正。 能做人外室的,品性有瑕,那些纨绔浪荡子弟,看到这样的人,就像是猫儿闻到了腥,他们能不攀上来了? 赵灵姝啃了一口果子,不紧不慢的说,“我爹若不是冤大头,就绝不会任由连翘拿着他的银子养情人,或是肆意挥霍了,我猜我那爹肯定还有后手。” 常慧心拍了她一下,“你这一天到晚的,都学了些啥?你还是没出嫁的大姑娘,什么情人不情人的。” “哎呀娘,这是什么大事儿么?这必定不是啊。咱们现在正在说连翘呢。连翘那三个侄女,一个比一个不顶事,连翘现在是求告无门,走投无路。且等着吧,后边肯定还有好戏看。” 还真让赵灵姝说着了。 据说当天连翘就找了个宅子住下了。 那宅子也有些说头,竟是也在京兆尹衙门对面的胡同中,与常宅中间就隔了两户人家,甚至比常宅还靠近京兆尹衙门。 不说这件事膈不膈应人,只说住在衙门口,连翘犹不放心,还特意找了几个女镖师守着她。 结果,一天没出事,两天没出事,十天半月没出事,连翘就松懈了。 雇佣女镖师的花销可不少,且日常还要管四个女镖师吃用,那银子花的连翘心抽抽的疼。 于是,连翘狠狠心,在半个月后,将人解雇了,另买了一对老实的夫妇来。 可也就是当晚,出事了! 具体出了何事,一开始也没人知道,反正第二天一早,那边与连翘比邻的多户人家,就被连翘的尖叫声惊醒了。 连翘的傍身财产全没了! 不仅银票和碎银子没有了,庄子铺子的地契没有了,就连嫁妆箱子中,那些值钱的玩意儿也都不翼而飞。 闹闹腾腾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连翘气疯了! 她告了官,但这明显是内贼所为,内贼只能是那刚被买来的下人夫妇。 可那两人城门一开就出去了,如今要寻人,天涯海角,且往哪里寻去? 若是他们不安分的置产当差且罢了,若是他们就找个小县城,或是小村落定居下来,藏头露面的过日子,那这就是一桩死案,有生之年怕是结不了了。 连翘气的满街跑,一会儿说那下人是赵伯耕派来的,一会儿又说,这都是常慧心的有意算计。 她从夏跑到冬,有时候几天还不在街上露面,有时候干脆就猫在那个胡同中睡一觉。 也不知道何时,等众人注意到街上时不时会有个怀孕的女人来乞讨时,仔细一看,觉得此人面容略有熟悉,细思量,随即恍然大悟,这不是连翘么? 连翘最后是被拍婆子的拍了去,还是被那个光棍汗子收留了,赵灵姝不知道,她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她开始忙活了。 走六礼不需要她掺和,嫁妆也自有宫中的针工局来筹备,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熟悉自己的嫁妆单子,外加给秦孝章准备一份加冠礼。 秦王殿下加冠,那自然不是小事。因为陛下、皇后与太子重视,这件事被礼部当成一等一的大事来办。 赵灵姝亲手给秦孝章制作了一支玉簪,另绣了个荷包,最后还跺跺脚将乌骓送给了他。 这礼物贵重吧? 心意到位吧? 反正赵灵姝看到自己准备的东西,都给自己感动哭了。 但有些人他惯爱得寸进尺。 秦孝章得了这许多物件还不满意,还说赵灵姝敷衍,说只是巴掌大一个荷包,这是可怜谁? 这可把赵灵姝气坏了,蹦起来就拿自己的脑袋去撞他。结果两人倒在一处,打打闹闹,不一会儿又啃在一起。 时间就在赵灵姝的备嫁中匆匆而过。 好似昨天还是仲夏,转眼就到了深冬。 随着一场鹅毛大雪寂静无声的从天而降,天冷的滴水成冰,赵灵姝与秦孝章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 就在两人成亲前一些日子,赵灵姝先后见到了两拨客人。 第一拨,不,准确点来说,第一位客人,那可真是久违了。竟是自进宫后,就再没出来过的阴阳老人。 赵灵姝私下里不止一次偷偷和胖丫吐槽,说阴阳老人进宫,就跟那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她为什么这么惦记阴阳老人呢? 全是因为她娘近些时日身子不适,赵灵姝越看,越觉得她娘可能是有了。 她娘今年可都三十三了! 在现代,三十五都算是高龄产妇了,她娘固然不满三十五,但她年纪很不小了,且年初那会儿才生了永盛,距离现在,也就过了半年多时间。 这么频繁的生育,又是这么大的年纪,这一胎能要么? 赵灵姝忧心匆匆,事后问她娘求证,不出她所料,她娘也觉得自己是有了。 只是,如今日头还短,还做不得准。得等御医诊过脉,才能确定是不是怀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肃王托了情去宫中,反正没过几天时间,阴阳老人就从宫里出来了,且一出宫就直接来了肃王府。 他先是给常慧心诊脉,确定当真又怀了,且脉搏有些杂乱,怕怀的不止一胎。 继而,又在那对夫妻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时,瞪着赵灵姝,要赵灵姝伸出胳膊来,给她请个平安脉。 赵灵姝道,“我就不用了吧,我身体壮实得很,一年到头都不带生病的。” 阴阳老人压低声音骂她,“别不识好歹!老夫给你诊脉,你就乖顺些把胳膊伸出来,过了这茬,以后你想让我给你摸脉,怕是也没那机会。” 赵灵姝心思一动,微微瞪大眼睛,“听你这意思……你要出京?不能吧,陛下怎么会舍得放你出去?” “噤声吧小祖宗!陛下是圣明之君,那肯将我拘束在宫廷中,仅为他一人所用?人间帝王,要顾虑苍生百姓,陛下特允我出宫收徒,传医学大道。” 赵灵姝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反正就是给你自由了,但也不是绝对的自由?陛下但有所招,你必定要随时进宫侍奉,对不对?” 阴阳老人面上露出抑郁的表情,显然让赵灵姝猜着了,他这自由,真不是绝对的自由。 所有,就恨啊! 当初实不该与常慧昌那小子说太多。 结果言多必失,一下暴露了身份,至此后就没了自在日子过。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再怎么后悔也是无用。 阴阳老人一边与赵灵姝闲话,一边拿过一旁的纸笔,唰唰唰就给她开了个方子。 赵灵姝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隐疾,需要特别调养,可一看什么益母草,什么当归、川穹,赵灵姝就闭了嘴。 她不说话了,阴阳老人倒是巴巴的说不停了。 “我受人之托,给你调理身子。你身子康健,别的药且不需要吃。只每天喝一碗暖宫的药汤,有利于婚后孕育子嗣。” 肃王与常慧心才平复下心情,过来看女儿诊脉的情况如何,结果,刚走近,就听到了这样的说辞,两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再上前一步。 胖丫更是如此,现在她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只恨不能当个隐形人。 总感觉她有些多余。 她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她能听的么! 阴阳老人忙完了差事,面上熠熠生光,他似模似样的恭祝赵灵姝几句,祝她与秦王殿下鸾凤和鸣,早生贵子,又与肃王作别,随即就大踏步往肃王府外走去。 若不是此时仰天大笑有藐视帝王的嫌疑,赵灵姝觉得,阴阳老人是想大笑几声的。 可即便没有笑,他那脚步中也透漏着从容、欢喜,与初得自由的恣意。就真的是,看的怪让人忍俊不禁的。 常慧心捂着没有隆起的肚子,忍不住说了一句,“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阴阳老人年愈一百三十岁,可脾气秉性,却当真有几分孩子气。” “可不是么!娘您别看他现在规规矩矩的,可之前在秦王府给秦孝章治腿时,他可不是这样的。他啊,脾气大着呢,一个不顺心,便要阴阳怪气,对人也爱答不理。他才不管那人是不是权势在握的秦王,他可我行我素了。” 可再我行我素的人,但凡还有记挂,但凡还有软肋,都会在掌握人间生杀大权的帝王面前低头。 阴阳老人就低头了,所以,他们今天看见的,才是如此规矩端方的一位老人家。 “不提阴阳老人的事儿了,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这肚子里到底怀了几个?娘您现在累不累?” 具体怀了几个,因为月份还浅,阴阳老人也没有摸出来。但仔细听,是有两个胎心在跳动的。不会比两个更少了,许是其余的比较弱,一时间还诊不出来。 赵灵姝摸着她娘的肚子,“保佑就两个吧,娘这么大年纪了,再多一个真消受不住。” 赵灵姝其实想责怪这便宜爹的,怎么能这么快又让她娘怀孕? 永盛才几个月大,她娘的身体怕是都没养好。 常慧心看出了女儿的埋怨,就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 但随即,她又转过头,小声与赵灵姝说,“你刚来晚了一会儿,没听见阴阳老人头几句话。他说我身子都恢复了,身体也养的好,现在怀胎也不妨事。只要好好孕期注意些,不会出什么事儿。” “但愿如此吧。” 赵灵姝又说了些关心的话,就拉着墙角的胖丫出去了。 可别在这儿碍眼了,没看便宜爹看着她娘的眼神都快化了么。 那柔情四溢的样子,不能看,她嫌伤眼。 这之后两天,常家的人也都进了京。 常家这一次能来的全来了,不止是老爷子老太太到了,就连家里的小辈儿,有一个算一个,全过来了。 当然,常家此番过来,一为送赵灵姝出嫁人;二为送常玉琴出嫁;三来,便是因为常慧昌立了大功,被破格擢升为蕲州正五品水师千户。 这是大喜事,合该亲自谢恩提拔他的秦王与太子。 关于常慧昌由商转官,这一步跳的实在漂亮。 可如此漂亮的转型,必定是因为他在背后立了非常大的功劳。 只他嘴紧,人又远在千里之外,任是常慧心和赵灵姝如何打问,也不肯吐口。 最后,赵灵姝和常慧心还是从肃王口中,隐晦的打听到一些消息。 据说常慧昌此番被破格提拔为水师千户,与其清理运河两岸水匪有关,更与宫中的宁王勾结同党,以图大志,他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佐证此事有关。 反正年前这几个月,朝堂和京城都热闹的很。 先是修国公府以行巫蛊之事害君的罪名,男丁被全部斩杀,女眷及幼童全被流放西北,祸不及出嫁女,但其余的人全不能脱身。 再就是,宁王的岳家齐郡王府因与地方官员勾连,贪墨赈灾款项,被杀的杀,砍的砍。 更有其他官员,或因贪墨,或因受贿,或因纵容家中子弟行凶,或是贩卖军械给异族,通通获死刑。 菜市口每天被杀的人头滚滚,朝中的老大臣心悯,以秦王大婚在即,该为秦王积德祈福为由,这才劝服的陛下手下留情。 不然,京城的官员,且要再过一段惶惶不安的日子。 ------------ 238 大结局(二) 不说这些过去的事情,只说常慧昌一进京,便要往秦王府送帖子。 赵灵姝听闻了这事儿,忍不住“噗呲”一笑,“你是嫡亲的舅舅,你进京了,还得去他府上拜访他?那是不是说,等你见了他,还得给他磕头行大礼?” 常慧昌义正严词的说,“理应如此。” 赵灵姝忙摆手,“舅舅,我喊您一声舅舅,秦孝章以后也要喊您舅舅。您给他下跪,您不怕折他的寿么?” “国礼是国礼,家礼是家礼。国礼不可废,便是你与秦王成亲,以后该跪拜还得跪拜。” 赵灵姝愈发不爱听这话了,“舅舅,你以前也不是这么迂腐的人……” “这与迂腐不迂腐无关,而事关规矩、诚心。姝姝,秦王破格将舅舅提拔为官的份量,你肯定是懂的。常家至此改换门庭,往上走的路自此畅通,常家的地位自此不同,家里女眷不必逢人就拜……” 常家的人从来就不甘于平庸,尤其是经了连家暗害那次低谷后,家里人固然领会到“狡兔三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真谛,但他们也愈发意识到,社会地位的低下,才是他们受制于人,轻易被摧毁的根本。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认知,常家的小一辈全都被送到学堂里去读书。 但许是家里人就没长那根筋儿,让那些孩子做生意,谁比谁能干,且举一反三,颇为灵透。反之,一涉及到读书,本来还算灵光的脑袋瓜,就都成了榆木疙瘩。 长辈们若不强迫还好,若威逼强迫,情况更坏了,孩子们一个个全都头疼呕吐起来。那情况也不是装的,让大夫一诊,全是因为心中恐惧厌恶,胸闷难忍。 十多年下来,只有小六勉强有点天赋,这才被送到临近州府的书院去读书。 可小六年近弱冠,却只过了童子试,连个秀才功名都没考出来。 指望小六来改换门庭,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所以,在秦王对他抛出橄榄枝时,他不管不顾抓住了。才不管那橄榄枝有没有涂毒,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也好在他这人命大,运气也好,最终幸不辱命。 而秦王也当真厚道,不仅对朝廷禀明他的功勋,甚至提议将他破格擢升为军中千户。 千户是正五品,这官职在地方上很不低了,足以庇佑一方家族。 况且他还年轻,还能干上几十年,有他撑着,孙子辈也长起来了。 有他们来接力扛大旗,他们家才算是,真正的在官场上留下名姓了。 常慧昌人看着比之前愈发稳重了,就见他去了浑身的凶煞之气,此刻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人看起来威武气派。不知情的,怕不得以为这是那个朝廷重臣。 这可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赵灵姝被三舅说服了,点头应下了此事。 只是,她不能跟着舅舅过去,她得在府中备嫁。 因为这老规矩,她都两个月不出门了。 按理她也不能见秦孝章,可她忍得住,秦孝章却忍不住。 这不,隔三差五的,秦王就找种种借口往肃王府来。 或是请教肃王排兵布阵之道,或是那处又给宫里进宫了什么,他给送过来孝敬未来岳父岳母;再不济,便是替寿安传个口信;或是替皇后娘娘问候肃王妃…… 总之,秦王殿下是个行动派,他想见赵灵姝,就必定会过来寻她。其态度之诚恳殷切,让常慧心每每为之心软,对两人私会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赵灵姝亲自写了一封短信,又让三舅写了帖子来,随即将这些东西一道交给寒霜,让寒霜亲自送去秦王府。 寒霜回来时,直接把回信带来了。 随信过来的,还有一封回函,秦王殿下邀常慧昌下午过府饮酒。 这件事的后续,赵灵姝就不关注了。 她如今正忙着吃红莓呢。 红莓又称莓果,在现代叫草莓。这东西是温泉庄子上养出来的,是权贵们冬天的一个消遣吃物。 寒霜从秦王府带来的红莓有满满一筐子,但往各处分一分,留给赵灵姝的也就只剩下一盘子。 赵灵姝抱着永盛吃莓果,姐弟俩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好不香甜。 但很快,胖丫就注意到不对,“姐姐,怎么你只吃草莓尖尖?” 赵灵姝义正严词,“尖尖甜啊,我自然喜欢。” “那也不能,不能……” 赵灵姝知道胖丫要说什么,左不过是不能让永盛只吃草莓屁屁。 但是,她是姐姐啊,弟弟不该让着姐姐么? 好吧,谁让盛儿现在还只是个没“开过荤”的小宝宝,也让他吃两口草莓尖尖吧。 “你胖丫姐姐还替你喊冤,嘿,我剩下的草莓屁屁可是好东西,有些人位高权重,可现在想吃口我剩下的草莓屁屁,他还吃不上呢。” 这个“有些人”,特指秦王。 这一刻,胖丫由衷的为她六哥心酸。 但是,算了吧,姐姐满口歪理,她可说不过姐姐。 倒是永盛,也不知道他们姐俩说的啥,反正咧着嘴巴,露出三颗大牙,流了满口红艳艳的汁液,笑的好不滑稽。 * 日子很快就到了赵灵姝与秦孝章成亲前两天。 这一日是个好日子,众亲朋要给赵灵姝添妆。 常家的亲眷自然早有准备,与赵灵姝交好的小姐妹,以及肃王府的族人,常慧心的友人,自然也都早早登门。 然而,收罗了好些珍珠罗绮,正高兴的准备去用午宴的赵灵姝,陡然听到一个噩耗。 昌顺伯府的老夫人去了! 消息传到肃王府,众人皆静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用膳好,还是先离开归家好。 常慧心与那府里和离了,自然就断干净了,老夫人是死是活与她无碍。但是,赵灵姝可是老太太的嫡长孙女。 虽然这孙女被从族谱上除了名,但同居京城,也不是远的过不去,你若真不过去看一眼,不去哭个丧,吊个孝,守个灵,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常慧心迟疑不定,常家的老爷子、老太太,甚至常家三个舅舅,却做主说,“不过去!既然除了名,那就没有亲眷关系了。反正早前那老太太也不稀罕我们姝姝,姝姝就不在她死后过去碍眼了。” 常慧心想了想,才下定决心说,“那就不过去。”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更主要是考虑到赵伯耕。 姝姝要和秦王成亲了,待成了亲,她便是超品的亲王妃。 亲王妃许是不贵重,但秦王的王妃这个身份足够贵重。 她怕姝姝踏进了昌顺伯府,就又与那府里扯不开了。怕赵伯耕之后会打着女儿女婿的名义,做下种种蠢事。 既如此,那不得提前规避这种风险? 虽然这样做,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也显得太冷血了些,但只要对外传出这话是她说的,外边人私下里只能再嘀咕一遍她与昌顺伯府的恩怨情仇,却不会紧抓着姝姝不放。 如此,对姝姝的影响最小。 然而,不等常慧心说出这个打算,常家的老爷子就开口说,“往外边传话,就说我老头子说了,既然将我外孙从族谱上除名了,那就再不往来。生不养,死不葬,自来规矩如此。谁要在背后骂,就骂我老头子,反正我是活够了的,才不在意能不能多活几天。” 常慧心颇为心酸的唤了一声“爹……” “既然叫我爹,这事儿你就听我的。这丧事姝姝不能去,咱们只当没这回事儿就是。” “宫里……” “宫里若对此有异议,必会传下话来……要么让姝姝与秦王在热孝内成亲,要么将婚事推辞一年。四娘,你觉得宫里会如何做?” 常慧心不言语,只心里却有所猜测。 这一年来,宫里对昌顺伯府的态度实在冷淡。 就说以往过年前,宫里肯定会往各个勋贵府邸赐福字与对联。若是那有脸面的人家,宫里还会酌情赐下布匹来,特意叮嘱给给府里的老爷子、老太太做过年穿的衣裳。 但是,昌顺伯府过年时候得了啥? 啥也没有! 一根鸡毛都没得! 往年那府里虽不如意,但帝后顾念着那到底是勋贵,多少还是会赐下两张福字,可这一年,真就是跟不知道京城还有这样一户勋贵一样,啥体面都没给。 帝后厌恶的态度是明摆着的,他们会为了老太太,耽搁了秦王的吉日么? 若老太太慈和,对赵灵姝母女俩掏心掏肺,指不定皇后娘娘真会给些体面。可老太太并不是如此,她的恶毒与蛮横,失德与不慈,在整个京城是出了名的。 如此一个老妇人,去了也就去了。不去点评她的人品,已经是宫里最大的仁慈。 果然,这一天过去,宫里没有发出任何指示。 有意思的是,昌顺伯府那边,竟然也没人过来给赵灵姝报丧。 他们以往想尽办法要与这边府里搭上关系,这时候有正儿八经的理由了,反倒消停了,这不附和他们一贯的作风。 对此,常慧心有所猜测,“八成是洛思潼阻止了。” “我二婶?她有那个脑子?” “你别小看她,她且不是个心思简单的。” 若心思简单,也不能小小年纪就攀上老夫人,还让老夫人将之带在身边亲自养着。 虽然其中固然有洛家使力的缘故,但洛思潼若没几分本事,她也不能哄的老夫人一心向着她,哄的赵仲樵娶了她,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以二房夫人的身份,压制的常慧心这个明媒正娶的侯夫人,在那府里都没有立足之地。 这还不算能耐,这还不算有本事? 常慧心又提及了,洛思潼在牢狱中的事儿。 洛思潼因买通下人,用栀子花粉暗害赵灵姝性命,这和买凶杀人是一个性质,但因为其认错态度良好,当时被判了杖五十,刑狱十年。 那十年的牢狱之灾,洛思潼在里边表现的很好。 不管是临危不乱救人,亦或是发现有人挖密道意图越狱,她谋定活动上告阻止;再或是在雷暴天气,去寻找跑丢的羊群……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促使了洛思潼被减刑减刑再减刑,以至于其只服刑了两年时间,就出了牢狱。 “当初我以为,这也是灵溪嫁进户部尚书府的一个交换条件。” “然后呢……不是么?” 常慧心摇摇头,“还真不是。我让你爹仔细打听过,得来的消息是,赵仲樵发现黄铜矿一事,乃是窃取了他人的功劳,但洛思潼能提前出狱,全是她自己的本事。” 换句话也就是说,在洛思潼意识到老夫人不遵守规则,她成了弃子后,她就不再对那些亲人抱有希望了。 她开始自救,并积极自救。她是拼上自己的性命,才从那地狱中逃出来的。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知道攀不上咱们,她也不想得罪咱们,她便会去约束灵均。” 事实还真如常慧心所说,在赵灵均又一次提议,去肃王府报丧时,洛思潼与赵灵均的发妻,也既是那修国公府的姑娘,一道出声阻止了他。 那修国公府的姑娘名叫王淑仪,她怀了身孕,肚子也挺起来了,可浑身上下也就肚子大了,其余地方却消瘦不少。整个人比之刚成亲那会儿,更是憔悴又虚弱。 因修国公府行巫蛊之事害君,全家都被发落了,王淑仪在昌顺伯府的日子,立马就不好过了。 她这些时日都少言寡语,谨慎自持,非必要绝不踏出房门一步。 可老太太去了,公公又不在府里,赵灵均作为伯府世子要出面忙碌丧事,她是伯府的世子夫人,自然也不能懈怠。 可因为她没了娘家,在赵灵均面前就说不起话。 洛思潼到底是心疼这个儿媳妇,便阻了她的话头,抢先一步与赵灵均说,“都在京城住着,两家也没隔几条胡同。你祖母去逝的消息,昨天就该传到那边府里去了。他们既然只当做不知,那便是没想继续与府里来往。” 赵灵均一脸气愤与落寞,“娘,是我想死皮赖脸的扒上人家么?您儿子是读书人,我也是要脸的。可若没有个体面的人来吊唁祖母,这丧事办的必定难看。” 父亲失势后,围着父亲转的那些二世祖全都散了个干净。虽然父亲如今起复了,但只一个微末小官,又有谁会把你放在眼里? 这不,祖母昨日去了后,灵堂立马就立了起来,可从昨天到今天,前来吊唁有那一个是拿的出手的? 要么就是些官位没父亲高的小吏,要么就是些做生意的商贾,正经的通家之好,虽都遣了子弟来,可按规矩,祖母是长辈,他们便是让当家人来拜谒,那都是应该的。 赵灵均面色灰败,“但凡户部尚书还在任上,祖母的丧事也不能是这般光景。” 可户部尚书在月前致仕归乡了。 他致仕的折子是在大朝上递上去的,陛下连象征性的挽留都没有,便直接允了。 这谁还不知道其中有事儿? 只是,许是碍于户部尚书这些年来劳苦功高,许是还念着过往的情分,陛下没有发落他,只给了个体面,让他自己退了。 这些事情,都是赵灵均在酒楼茶馆中,听人说来的。 他觉得非常有道理。 忍不住也在暗中猜测,户部尚书到底是和安王搅合在一起了,还是和宁王有些首尾相接? 反正必定是沾上这两个判王了,若不然,陛下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却说户部尚书致仕后,要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 他嫡亲的妹妹赵灵溪,却在此时做了一桩大事——她亲自去京兆尹衙门递了状纸,说那一家子谋杀她。 赵灵均嫌丢人,没有出面,但他娘是亲自跟了妹妹上了公堂的。 也是那时候,赵灵均才知道,灵溪下定决心与户部尚书府撕扯开,其中竟有几分她娘的功劳。 这案子判的很快,因为灵溪的证据确凿。 具体是何等证据,他猜测不出,只听说负责验身的老嬷嬷,将灵溪身上的伤况,一一书写面呈,京兆尹大人当堂说出了“人面兽心”“灭绝人性”之词。 有切实的证据,又是以“谋杀”的罪名状告,又逢户部尚书府图穷匕见,灵溪顺利从那府里脱身而出。 她也是个绝的,临走还狠狠的坑了那府里一把。只把那府里说的跟个魔窟一般,还说三爷的种种恶行,全是老尚书纵容的。 逼得那老尚书没办法,连夜离京。 他要将灵溪送回去,灵溪却又说,她将带了虫卵的饭食喂给了三爷。那虫卵孵化以后,会变成长长的线虫,那虫子会钻进人的脑袋里,钻进人的五脏六腑,等有朝一日啃尽了三爷的血肉,三爷就会暴毙。 灵溪问他,不想再多一个杀人犯妹妹吧? 如今他也知道了这件事,也算是同谋了,他不会将这件事透漏出去吧? 赵灵均每每想起疯疯癫癫的妹妹,心里便忍不住打哆嗦。 他不想承认自己有些怕灵溪,但事实却是,他看见灵溪就严重的身心不适。 那种心虚气短之感,不仅是因为欠了妹妹的情分难还,而造就的心里愧疚。更重要的是,他对灵溪有了恐惧心理,唯恐灵溪一个不顺心,连他也报复了去。 ------------ 239 大结局(三) 赵灵姝没有再去关注老夫人的丧事,但因为成亲在即,肃王府多了许多亲眷,总有人或是为讨好她,或是为巴结她,而选择与她说一说那边的窘况,表明与她站在同一个立场,以此讨的她的欢心。 这些赵灵姝都懂,她也早就适应了被人巴结奉承的日子。 没办法,亲娘太好,未来的男人也争气,只要她自己不作妖,想来往后余生,她多的是这样的好日子。 老夫人死后第二天,赵灵姝的嫁妆被送进了秦王府中。 这叫晒嫁妆。 整整一百八十台的嫁妆,也就比太子聘娶太子妃时,少了八台而已,但却塞的满满当当,犄角旮旯里,都填的实实在在。 赵灵姝的嫁妆册子,更是足足装了一个匣子。 由此,也可见她的嫁妆有多丰厚。 事实就是,赵灵姝的嫁妆确实丰厚。 不说常慧心将上一次成亲时的嫁妆全都给了她,也不提她从小到大往自己小金库里扒拉的,只说常慧心从她出生,就给她攒嫁妆,而此番众人又给的添妆,常家和肃王府更是给她添了大头。 甚至因为她是记在肃王名下的,哪怕是继女呢,族里还另给出了嫁妆,肃王又单给了十万两压箱银,凑在一起,着实壮观。 即便将能减的都减了,但最后也有许多割舍不下。 于是,只将那颇为贵重的上了嫁妆册子,等晒嫁妆那日送过去,其余的,竟是早早的就瞒着众人抬到秦王府去了。 看热闹的百姓,早就把两个府邸中间的道路围住了。 眼瞅着这边的头一台嫁妆,已经进了秦王府,那边足足还有百余台嫁妆,没从肃王府出来。 看热闹的百姓就免不得眼热,“之前还以为是这位大姑娘捡了便宜,却哪料到,秦王这是娶回家个财神。” “蕲州常家豪富之言果然不虚,早先二次嫁女,便穷尽家财,此番外孙女出阁,得的又是这么好的亲事,这些嫁妆中,常家私下里添的绝对不再少数。” “肃王也没少添。到底是养了两年的,又得了这样好的前程,那边府里只当是自家的姑娘出嫁,且舍得下本。” “昌顺伯府是不是没有添妆?” “添什么妆?昌顺伯且没能赶回京城。即便回了京,首要忙的也是老夫人的丧事,且没空理会这个女儿。” “此话差矣,人死了就死了,又不能复活,自然是留着的活人重要。活人要过好日子,那就得分清楚事情紧急轻重……” 说什么的都有,但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肃王这个女儿养得真值!赵伯耕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却离了心,属实血亏! 眼看要正午了,一台台嫁妆才都抬进了秦王府。 也就在最后一台嫁妆从朱雀大街上过去时,赵伯耕一路奔波到了京城。 看到那绑着红绸的嫁妆,从眼前被抬过去,赵伯耕勒停了马,忽而问砚明,“姝姝与秦王成亲的吉日在何时?” 砚明脸上都是冻疮,上边涂了青青绿绿的药膏,被冷风吹的干在脸上,看起来像是鸟屎,要多埋汰就有多埋汰。 砚明瘦的跟麻杆一样,眼中也没了神采,声音也哑的厉害。 他冻得浑身打哆嗦,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府里,泡个热水澡,再喝一碗浓浓的老姜汤,不然,他这身子骨,迟早扛不住要做下大病。 但主子问话,他又不敢不答。便强打起精神说,“腊月二十三,奴才记得清楚,正是小年当天……嘿,明天是腊月二十三,那今天不是该晒嫁妆了?爷,刚才抬过去那台嫁妆,莫不是……” “应该就是了。” 砚明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这半年来,他实在受够了风吹日晒雨淋。原本他在府里养得白白胖胖,看起来比富贵人家的少爷还气派,出去一趟,他可受老罪了。 如今不看衣着,只看模样,他比街上的乞丐好不到哪里去。 砚明想让赵伯耕巴结巴结大姑娘,顺便寻大姑娘诉诉苦。到底是嫡嫡亲的父女俩,大姑娘嫁给秦王,亲爹却只是个六品小官,这说出去丢的也是大姑娘的人不是? 况且,亲父女哪有隔夜仇,娘家得力了,以后大姑娘在秦王府才能站稳脚跟,底气也能更足一些。 砚明想到美好的前程,想到以往的好日子,涩着嗓子喊了一声,“爷,咱们不如……” “闭嘴。”赵伯耕声音冷厉,“不想在伯府当差,只管另谋高就去。” 只一句话,就将砚明的所有打算都堵了回来。 砚明脸一白,头一低,啥话都不敢说了。 却说赵伯耕驭马回了昌顺伯府。 府里处处挂白,门口的下人一看见他,便跪下来嚎啕大哭。 赵伯耕看都不看,只快步进了家门。 对比外边的热闹喧哗,昌顺伯府像是另一个地界。 这里安静的过分,也凄零的过分。 明明死的是着府里金尊玉贵的老夫人,可却像是死了一只鸡鸭,愣是没激起半点水花。 赵伯耕一回来,瞬间所有人都到齐了。 赵灵均最先冒出来,跪下就喊“爹”,王淑仪也挺着大肚子行了礼,其余人等,诸如赵伯耕那两妾室,以及洛思潼、赵灵溪、赵灵旭,赵家四房诸人等,都露了面。 赵伯耕扫视一圈,将众人尽收眼底。才问赵灵均,“你爹呢?” 赵灵均面上露出屈辱的表情。 他被过继给大房了,他爹是赵伯耕。 可这个爹打从心底里就没认可过他,依旧把他当做二房的孩子。 赵灵均低着头,咬着牙说,“二叔自爹离京后,便再没登过府里的大门。” 赵伯耕又问,“你三叔那里可送消息过去了?” 老三前年被调任到乾州渠县为官,渠县距离京城,快马驰骋的话,五六天可归。也就是说,老三那边收到信后,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估计勉强才能赶上老夫人的葬礼。 但若稍有迟疑,就赶不上了。 他这边也是赶巧了,碰巧要回京参加姝姝的亲事,这才在忙完了公务后往京城来。结果就是这么巧,在驿站处碰上了去报丧的家奴…… 不说这些题外话,只说赵伯耕阴着脸,回去换了孝服。 可虽然人在昌顺伯府,他的心却已经飞到了赵灵姝哪里。 女儿没回来吊唁,更没来哭灵,这在他的预料之内。 她恨老夫人,私心里肯定也恨他这个爹。他要如何做,才能挽回姝姝的心? 当天天入黄昏后,赵灵姝洗漱过坐在床上,正与胖丫说话,她娘常慧心扭扭捏捏的带着个丫鬟进来了。 丫鬟手中捧着个匣子,赵灵姝只一看,便知道她娘所为何来。 想办法将胖丫打发了,赵灵姝静等着她娘给她上课。可书籍才取出来,还没等她翻开来看,就见外边有丫鬟过来说,昌顺伯府往府里送了一份大礼,说是给大姑娘添妆的,劳驾姑娘收下。 常慧心脸一下绷紧了,“谁要他的东西,丢……” 赵灵姝一把拉住她娘的手,“先让人把东西拿过来,我过过目。” 等丫鬟离开后,赵灵姝才和她娘说,“真要是送银子给我,我为什么不要?我不要,不知道要便宜了谁。” 昌顺伯府的人没一个好的,赵灵姝不去报复他们,不意味她喜欢让他们过好日子。 他们落魄她才欢喜呢,他们若是富贵安顺,她且要怒上一怒。 所以,若赵伯耕真给她大笔银子,她且要收下。哪怕自己不花,只捐到慈幼局也是好的。反正只要落不到赵伯耕手里,落不到赵灵均和洛思潼等人手里,她就高兴。 丫鬟很快去而复返,并带回了一个匣子来。 打开这黄花梨木做的匣子,就见最上边放着一封书信,这信毫无疑问是赵伯耕写的。至于书信之下,有地契,有房契,甚至还有大把银票,以及一本册子。 地契房契,包括书信都暂时放一边,赵灵姝先拿起了册子看。 这一看之下,赵灵姝倒吸一口冷气。 “娘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熟悉不熟悉?” 就见这册子上,零零种种的罗列了许多好东西。有乌木雕花屏风,和田白玉茶盏,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玉兰鹦鹉鎏金玉瓶…… 这东西初看只觉得名称熟悉,细一想,这可不都是连翘丢失的嫁妆么? 所有那些丢失的贵重嫁妆,真的是赵伯耕想办法弄回自己手里的? 那是不是说,连翘丢失的其余东西,也在赵伯耕手里? 赵灵姝情真意切的赞了一句,“厉害了!” 这跟现实生活中那某某波不一样渣么? 用真金白银换取人家女方陪吃陪睡提供情绪价值,一遭用不着了,直接一脚踢开。 现代那人,是直接把女方送进监狱,她爹这说是收下留情了,但习惯了富贵日子,又没有任何立身的能耐,且长相貌美的女人,最后会落到何种田地,她爹真不知道么? 怪不得人都说世情薄,人心恶,她爹的薄情寡义,人面兽心,当真又让她长见识了。 常慧心铁青着脸,胸口气的上下起伏不定。 “这些东西不能收。” 她固然痛恨连翘,恨不能连翘得报应,但连翘得的是这种报应,她又替连翘,更甚者是替自己可悲。 瞧瞧吧,这就是寄托了他们的相思与真情的男人,他如此不耻,让人唾弃。 真为自己不值! 为自己浪费在这个男人身上那么多岁月,感觉委屈。 赵伯耕送来的这些东西,包括那封没有打开的书信,赵灵姝都一并交由寒霜,让寒霜送到秦王府去。 这些东西都是赃物,还是过个明路好,不然留下会后患无穷。 这时候赵灵姝忍不住又想,会不会这也是赵伯耕的算计? 若她贪财,真将这些东西留下了,就相当于给了赵伯耕一个把柄。以后他但有所求,自己不应,赵伯耕会不会用这点事儿拿捏她? 赵灵姝将这个想法说给她娘,常慧心顿时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的唾了赵伯耕一口。 “不是你把他想的恶,是你爹那人本就恶。他肯定就是如此打算的,如你真拿了他的东西,以后你别想摆脱他。” “幸好,幸好姝姝你果断,直接将东西给了秦王。等东西过了明路,是还给连翘,还是捐给慈幼局,咱们都不管了,只当今天这事儿没有发生过。” 因为赵伯耕闹得这一出,常慧心也没心思与赵灵姝说旁的了,她起身就离开了。 等她回了房间,肃王正抱着洗过澡的儿子从浴室出来。见她这么快就回来,肃王还讶异,“这就说好了?” 常慧心:“……”她把欢喜图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灵姝此刻正干么呢? 她无视了胖丫哀怨的小眼神,将胖丫赶到隔壁房间去睡,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晕黄的烛光下,翻着她娘拿来的几本小册子。 别说,虽说是古人,但人家玩的是真花。 看这一个个姿势,这腰受得住么? 还有这衣裳,要露不露的,特别有风情。 赵灵姝看的蠢蠢欲动,准备等渡过了最初的磨合期,她也弄两身这样的衣裳来穿穿。至于成亲头两个月,那还是算了,她怕死在床上。 “什么死在床上?姐姐,都这个点了,你还不睡觉做什么?还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成亲前一晚,你还有心……”思看闲书? 赵灵姝动作已经够快了,在听到胖丫出声的时候,她就赶紧将书籍合拢上。但是,还是晚了。 她过于沉浸与那画中的鱼水之欢中,就导致胖丫都走到跟前了,都出声说话了,她才反应过来。 而胖丫眼睛尖,那敞开在烛光下的图画,她看的一清二楚。 小姑娘一开始不知道那是做什么,但一男一女,两人还都裸呈相待,身体还,还…… 胖丫脸都红了,恼羞成怒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姐姐,“多脏眼睛啊!姐姐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赵灵姝更无辜了,“我明天就成亲了,要洞房花烛的,我不提前看这种东西,我看别的什么东西?” ? ?没改错别字,明天改。明天正文结束,开心,啦啦啦啦啦。 ------------ 240 大结局(四) 一夜喧嚷,整个肃王府这一夜好似都没能安静下来。 赵灵姝不知道是睡觉前看了黄色的东西,身体有些躁动,还是被外边的声音惊住了,这一晚上睡得都不太好。 她好似睡着了,又好似没睡着。外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甚至就连后半夜胖丫鬼鬼祟祟的抱着枕头爬上她的床,她都一清二楚。但身体却非常沉重,眼皮子像是粘了胶水一样,睁都睁不开。 这种身体睡了,脑子好似没睡的感觉,可把赵灵姝累坏了。 以至于第二天被母亲喊醒时,赵灵姝将被子往脑门上一提,只想再睡上一天一夜。 但是,不可以。 “吉时到了,姝姝,该起身了。” 常慧心在旁边叫着,胖丫则顶着一头乱毛,从旁边的被子下边钻出来。 常慧心看见胖丫,一点都不惊奇。 床下摆着两双鞋子,她一进内室就看见了。 况且往常胖丫也是和姝姝一起睡的,眼瞅着姝姝要出阁,胖丫心里肯定舍不得,晚上不缠着姝姝才奇怪。 胖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喊了声“娘。” 常慧心应了一声,“快叫你姐姐起来,每天起床都这么困难,这是在咱们自己家,要怎样我都纵着你们,可嫁了人,就不能这么没规矩了。” 胖丫弱弱的反驳了一声,“嫁了人连懒觉都不能睡了么?那姐姐不嫁了。” 赵灵姝没出声,但脑袋却在被窝里点了好几下。 就是,嫁人就不能睡懒觉的话,那这个亲也不是非结不程。 常慧心给气笑了。 “哪有为了睡懒觉就不嫁人的?好了,秦王都出宫另居了,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你进宫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其余时候在府中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又和胖丫说,“以后给你说亲,也找哥这样的。要么分了家单过,要么家中婆母宽厚,规矩不那么严苛。放心吧,指定能让你睡懒觉。” 胖丫不知羞的点头,“我觉得行……最好那人家距离秦王府近一些,这样我找姐姐玩耍就方便了。” 常慧心点了胖丫一指头,“嫁人不是过家家,那能事事尽如心意。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爹娘尽最大努力,去帮你找合适的人家就是了。” 常慧心和胖丫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赵灵姝从被窝中刨了出来。 赵灵姝眯缝着眼看外边的天色。 外边的夜幕还黑沉沉的,只是因为大红灯笼挂遍了府里的每一个角落,就衬得府里亮堂堂的,宛若白昼。 赵灵姝无语,“娘,天都没亮。” 婚礼婚礼,是黄昏时才出嫁,现在距离她出门子,最起码还有六个时辰。 太早了,让她再睡个回笼觉吧。 回笼觉自然睡不起,因为等上午时,亲近的人家先后就登门了。到时候她该梳妆打扮妥当,不然不像样子。 母女俩正拔河,三个舅母都过来了。又片刻,就连外祖母都迈着蹒跚的脚步到了门口。 得了,这就彻底睡不成了。 赵灵姝去净室沐浴更衣,等出来后,赵郡王妃亲自给她梳头。 婚礼上给新嫁娘梳头的叫全福人,讲究一个德高望重,还要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兄弟姐妹和睦。 这个角色,一般由女方娘家人担任。 但肃王府中的长辈,都不合适。再远一些,便只能往皇室宗亲里找。 恰好赵郡王妃是宗室里出了名的全福人,各家勋贵家嫁女儿,也都喜欢找她。因而,在成亲之前,常慧心便亲自跑了一趟赵郡王府,请得赵郡王妃给赵灵姝梳头。 红烛映衬下,屋内璀璨明亮,灯火耀耀。 一众亲眷在旁边看着,一脸富态的赵郡王妃笑意盈盈的拿着象牙梳子,一下下梳着赵灵姝长及腰间的乌黑长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象牙梳子一下下从头发上梳过,偶尔会剐蹭到头皮,那力道轻又柔,便让人的身体都变得懒洋洋起来。 赵灵姝刚还有些新嫁娘的惆怅的,可实在太困了,赵郡王妃的手也太稳了。 她坐着坐着,灵魂出窍,不知道何时,竟又打起盹来。 忽而身体一抖,赵灵姝猛一下睁开眼睛。她看向四周,嘴边的话脱口而出,“迎亲的来了么?我该出门子了么?” “哈哈哈!” “这孩子,这么等不及出阁。” “方才做梦了吧,我看她眼睛都闭上了……” “也是心大,这时候还睡得着。” 众人哄笑做一团,捧腹不易,胖丫与辛良玉更是笑的泪花都出来了,齐梓君与董遂宁也用帕子掩着嘴,让自己矜持些,但他们的笑意却全从眼睛里跑出来,要多欢乐就有多欢乐。 赵灵姝此刻如何还不知道,自己犯了蠢? 她也很无语,但这不都怪起的太早了? 起得早脑子一团浆糊,犯蠢不是很正常? 头发终于被梳好了,但凤冠与喜服暂时还没有穿戴。 现在时间还很早,最起码要再晚一些,等用过早膳,大批亲眷到来之前,再穿戴打扮整齐。 今天赵灵姝的早膳很简单,两个汤包,两个蟹黄烧麦,另还有一碗血燕窝莲子粥。 想让她一整天都吃煮鸡蛋,那不成。 到黄昏才出门子呢,她宁可费事些去如厕,也不想如此虐待自己。 成亲是喜事,她高兴,那就更要服侍好自己的嘴巴和胃,坚决不让它们受一丁点的委屈。 赵灵姝如此特立独行,常慧心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素来在女儿面前就没原则,今天又是姝姝出阁的日子。以后即便母女俩同住京城,两个府邸也相差不远,但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这种心理落差,是常慧心无论如何安慰自己,也安抚不好的。 所以,别说赵灵姝只是在吃喝上做些要求了,她就是要求这时候出门转一转……出大门不行,但要是她想在自己院子里转两圈,她这个娘还是会同意的。 不说常慧心内心如何怅惘,只说随着日头高升,越来越多的亲眷故旧来了肃王府。 男宾都留在前边,自有肃王、赵郡王,以及常家三个舅舅来招待。 女宾中,关系亲近的,自然要来赵灵姝的院子见见她,说些恭喜的话;关系略疏远的,便只被请到花厅中,喝茶叙话用点心。 中午肃王府设宴,众人都留下用膳。 如此又消磨到下午,等日头开始西斜,院子中似乎都多了几分躁动。 渐渐的,花灯都点上了。 不仅是肃王府内,就连通往肃王府的整条胡同中,都张灯结彩,铺上了崭新的洒金红毯。 红毯的尽头,无数百姓围观着,翘首以待着。 红毯这头,屋檐廊角处挂满了红绸,院子里的花树上还点缀上红色的绸花。整个院子洒扫的一尘不染,大红灯笼裹着红纱洒下喜庆的光辉。 处处都是喜庆,处处都溢满欢声笑语。 终于,在不知道往外打探了多少次后,终于有喧天的锣鼓声、鞭炮声、铜锣敲响的铿锵声震天的响了起来。 声音传到后院里,赵灵姝一下坐直了身子,不知为何,一直淡定的不像个新嫁娘的她,这时候竟有了些紧张。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秦王殿下好生威武,一身红衣俊逸潇洒。” “秦王殿下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往日里,谁见过秦王笑啊……” 一道道声音传送到赵灵姝耳朵里,赵灵姝忍不住在脑海里思索,秦孝章穿红衣是什么模样,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穿红衣的样子,她一时间想象不出,但是笑…… 他素来是很少笑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生冷勿近。宛若那千年不化的冰山上生长的雪莲花,让人只能远观,不敢亵玩。 但他也是笑过的,亦或是她讲了可笑的笑话逗得他捧腹时,亦或是她办了蠢事,他忍俊不禁时,再或者是,被她抚弄的有些餍足,面上便会露出明显的情绪来。 可这一切切,都与她有关。 反之,若是外人,好似他真没因为这些人笑过。 这么一想,她竟很得意。 正胡思乱想间,头皮一重,眼前突然笼罩上一层红光。 “你这丫头,又胡思乱想。快把这盖头改上,新郎官要进来了,赶紧坐回你的位置去。” 赵灵姝就这般,被人搀扶着坐回床上去了。 随着喧闹声愈大,吵嚷声愈响,热闹的动静从远处涌过来,好似下一刻就要推门而入。 胖丫急坏了,赶紧去堵门。顺便还唤上另外两个宗室的小姑娘,三个小姑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门挡的严严实实。 “人还没来呢。” “这就过来了,宛瑜快快快,秦王进院子了……” “哎呦,这还是第一次见秦王穿红衣,这个气派劲儿……” “身后的傧相也都是一表人才,有赵郡王世子、武安侯世子、承恩公府的二公子,另一个是谁,可是方尚书的长孙?” 这时候,竟又有人提起了户部尚书府。 恰好被问及的这位夫人,还真认识最后一个公子哥,就说,“那不是方尚书的长孙,是大长公主的孙子……方尚书掺和到那等大事儿上,陛下开恩,允他举家回祖籍去了。” “那他老人家那位长孙……” “自然也跟着回去了。” 开口问话这人,顿时就遗憾起来,“若我记性不差,那孩子还是秦王的伴读?” “可不是。原本前程是看得见的好,出了这一茬,以后如何且说不准。” “应该还能起来,陛下顾念旧情,只让其回祖籍,却没不允其科考……” 但原本已经出仕做官的人,一朝被罢了官,却只能回原籍,重新考取功名。若是心志差些的人,怕会一蹶不振;但也有些人,会愈发发奋,重回顶峰,这也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不说这些了,这一眨眼的功夫,秦王竟已然来到门前了。” “宛瑜呢,不是要让秦王做催妆诗?” 催妆诗是古礼,今朝早就不兴这个了。这个太考验人的急智,即便一时半刻内做出来,也不会太对仗文雅。 现在流行的是投壶、射箭、作对。 但秦王文武皇皇,甚至能拉开九石的弓箭——在成亲的当日,动用如此强兵,大可不必,可拿来三石六石的,又未免有儿戏之嫌。 投壶就更提不起来了,作对又太过简单,索性取个巧,让秦王临时作一首催妆诗。 众人原本以为这“突发”事件,多少会耽搁些时间,却没想到,秦王只略一蹙眉,便张口即来—— “愿随求凰竟赋归……” 容貌清冷的年轻男子,骨相立体清绝,身量颀长挺拔。他素来是矜贵傲慢的,人也内敛寡言,可一身红衣着身,他英气的眉眼中含着温暖的浅笑,便让那矜贵冷傲的气质,都变得温软起来。 清冽有力的声音在院中缓缓落下,那磁沉清润的声音,却好似依旧在众人耳边回荡。 喜房内,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俱都忍不住笑声说起来。 “如此麒麟贵子,难怪陛下和娘娘爱得什么似的。” 这时候,他们似乎才与陛下共情。 也怪不得早些年陛下大肆肃清后宫,只为将那投毒谋害皇后的心术不正之辈全都铲除。 有如此嘉言懿行、怀瑾握瑜之子,便显得那心存不轨之辈,愈发该死了些。 “如此芝兰玉树的夫君,竟配了我家姝姝。我就说,我家姝姝才是那福德最深厚的。” 一屋子女眷絮絮叨叨的时候,房门被咯吱一声从外推开了,再接着,屋内便是一静,随即又响起热烈的贺喜声。 “秦王大喜。” “百年琴瑟,白首偕老。” “凤凰于飞,鸾凤和鸣……” 赵灵姝脑袋嗡嗡嗡的响,只觉得到处都是声音。她耳膜震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听什么。 倏然,眼皮子下边,出现一双白底红面绣锦绣云纹的朝靴。那双靴子的主子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赵灵姝眨眨眼,在意识到那人是谁时,呼吸陡然一窒。 接下来,她好似魂飞了,因为她完全不记得,秦孝章当时与她说了什么,她又是如何与他一起走到前院花厅的。 花厅中布置一新,红绸与院子中的寒梅一道怒放。 赵灵姝机械的跪拜,呆滞的跟着起跪,待要被人牵出去时,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哭泣声。 该哭嫁了,但她哭不出来,反之,胖丫哭的跟今天要出嫁的人是她一样。 那怎么办? 她也跟着嚎两声? 赵灵姝有些迟疑,秦孝章这一刻脚步微动,脚尖朝向她。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等他开口,便有官媒先一步响亮的唱和起来,“新人出门子了。” 赵灵姝迷迷糊糊的,就被带出了肃王府。 坐在婚车上,听着沿途百姓的叫好,以及前边的敲锣打鼓声,再垂首看一下身上的红色大衫,青色鸾凤纹霞帔,腰上的玉带,手中的玉圭,感受下头上的九翟冠沉甸甸的分量,赵灵姝早就跑远的思绪,终于又回来了。 她这时候才有种真实的感觉,她出嫁了! 嫁给了秦孝章! 透风窗帘落下的细微缝隙,赵灵姝朝街道一侧看去。 冬日的夜本就黑的早,这两天天欲降雪,寒风呼啸,便显得愈发阴沉一些。 但往日在这时已经黑沉沉的天色,此时却亮堂的仿若挂了一轮人造太阳。 就见沿途的店铺似为秦王大婚助阵,俱都点燃了全部灯火,便连沿街的树上都挂满了红灯笼。 冷风吹过,不仅不见寒冷,反倒因为百姓们热切的面庞,显得今天的天气都暖和起来。 忽而一声,“抓喜钱喽!” 就见有穿着红色衣衫的小厮,手中抓着满满的铜子往人群中一撒,百姓们便都惊呼着抬起胳膊去接,或是俯身去地上捡。 偶有小童阴差阳错从怀中捡出一枚,家人便惊喜欢呼,“沾了秦王的光了,大吉大利,后福无穷……” 又有撒喜糖的,或松子糖,或莲子糖,或冬瓜糖,亦会引得百姓欢呼雀跃。 百姓们得了好,那好听话更是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秦王殿下,比那跨马游街的状元郎还风光哩。” “秦王、王妃百年好合,三年抱俩,两年抱三……” “抱不了哩,昌顺伯府的老太太仙去了。王妃可以不吊唁,不哭灵,可守孝期间闹出个孩子来,到底不美。” 这话虽说的小声,但就是这么巧,碰巧李骋走到这附近,就将这话听到了耳朵里去了。 李骋闻言面色扭曲了一瞬,继而驱马走到秦孝章跟前。 秦孝章侧首看他一眼,却没说什么,李骋见状,心中不免啧啧。 换往常时候,表弟早嫌弃的用眼神驱赶他了。 今天呢,表弟如沐春风,眸中都是清和的笑意,他撞了他的马,他也只做这事儿没发生。 这还是他表弟吗? 如此好说话,他都快不认识他了。 李骋鬼鬼祟祟凑过去,“那啥……” 秦孝章看过来,李骋摸摸脑袋,有些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一咬牙说,“那边办丧事呢,你们不会弄出个孩子来吧?” 秦孝章的脸似乎一红,但随即一黑,又一僵。 ? ?明天完结,写超了!确定明天写完正文,我保证。 ------------ 241 大结局(五) 他眸中浓浓的警告之意,李骋想当自己没看见都不能。于是,胆小如他,一缩脑袋,直接退了。 赵灵姝是没看见这光景,因为人太多,她怕被人看出不妥来,赶紧又缩回喜轿里去了。 许是过了一刻钟,许是过了一炷香时间,总之就在赵灵姝有些无聊饥饿,想着是不是先从荷包中,掏出来梅花糕垫吧两口时,秦王府到了。 鞭炮声愈发响亮了,噼里啪啦的,都快将人的耳朵震聋了。 赵灵姝捂着耳朵缓一缓的时候,听到官媒似乎喊了声“新郎官射轿帘了”,她手一哆嗦,拿在手中的玉圭直接掉地上了。 轿帘一动,轿子中冒出一只绑着红绸的箭来,好巧不巧,就落在赵灵姝两脚中间,正正好压在玉圭上。 等牵着新娘子下轿时,秦孝章借着错身而过过的瞬间,压低声音问赵灵姝,“大喜的日子,我又怎么惹你了?” 秦孝章身上好似长了雷达,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赵灵姝的喜怒。 可明明从肃王府出发时,她还好好地,怎么下轿时,她就成了这副模样? 说怒称不上,但你要说高兴,那也绝不至于。 介于欢喜和不欢喜之间,郁闷居多。 难道是刚才哭嫁哭花了脸,担心一会儿妯娌长辈们笑话? 赵灵姝闻言,同样压着声音说,“秦孝章,你刚才射轿门时,怎么不多用点力?这样你就没有媳妇了,自己拜天地祖宗,多好!” 秦孝章后知后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笑意顿时涌到胸口处。 “这纯属意外……关键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等下次……” “你还想有下次,呵呵,秦孝章你等着吧,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官媒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一边努力忍笑,一边小声开口劝道,“殿下、王妃,且别说话了,该跨火盆了。有什么要算的,等晚上洞房的时候慢慢算,现在咱们不吵架啊。” 赵灵姝:“……” 秦孝章:“……” 机械的跨火盆,又机械的被人牵着去拜高堂。 今日帝后也出宫了,亲自在秦王府坐镇。 本来,按照他们的意思,是想直接将这儿媳妇娶到宫里的,但秦孝章不愿意。 他还说,先不说这事儿礼部同不同意,就说让御史知道了,指定又要连天上奏。他委实不愿意与御史打官腔,所以这媳妇还是直接娶到自己府里吧。 帝后没办法,只能在今日出宫。 不仅是帝后,就连太子太子妃,也都到了。 又有勋贵朝臣,皇室宗亲,能来的不能来的,都想办法来了。众人济济一堂,秦王府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好在帝后在跟前,众人都矜持的很,谁也不敢这时候闹出事情来。 于是,这一系列流程进行下来,竟然很顺利。 先是拜天地,再是拜高堂,随即夫妻对拜,被送入洞房。 正院距离前院有些距离,以往赵灵姝就觉得这段距离甚远,今天更甚。 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速度堪比蜗牛,与原地踏步没什么区别。 他们前后还有不少人,有官媒,有伺候的丫鬟,还有负责指导礼仪的嬷嬷。 但这些人在秦孝章眼中都如无物。 他干脆停下来,走近了,隔着红盖头看赵灵姝,“走不动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赵灵姝轻咳一声,不自然的摸摸肚子,“太饿了,饿的腿都抽筋。” 这个回答远远出乎秦孝章的预料,但不知为何,他在觉得纳闷的时候,又有些想笑。 许是今天当真是个好日子,他总是想笑。看见什么都想笑,内心的欢喜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 “你还能被饿着?你那张嘴是干什么的?” 赵灵姝可委屈了,“是我不想吃么,是我娘不让我吃啊。” 中午饭她也用了,但用的不多。 到了下午时,她没焦虑,但一家子女眷却焦虑上了。 她吃东西,他们嫌弃她把口脂弄花了,担心她吃的多回频繁出恭,再把凤冠霞帔弄皱了;她想起来活动活动,他们又说,新娘子脚不沾地…… 真的够够的了,赵灵姝发誓,她这一辈子就成一次亲。 若是这次亲事不能善终,那她以后也不二嫁,大不了自己养几个…… 这话就不用说了,说出来怕能气死秦孝章。大喜的日子,她可不想丧夫。 赵灵姝轻声抱怨,“我半下午就饿了,我娘让我吃煮鸡蛋,说那个抗饿。可你也知道,我干吃鸡蛋根本咽不下去。” “那你最后吃了没有?” “没有,我吃了三块点心,我还想继续吃的,我娘又不给我吃了。” 不仅不给吃点心,茶水都只许抿两口。 若不是她娘怀孕了,确诊是双胞胎,赵灵姝真想和她娘顶两句——她这是出嫁,怎么整的跟上刑一样?人家砍头之前,还给吃一顿饱饭呢! 看她都胡扯了些啥,算了,太伤心了,不说了。 赵灵姝没注意到,她与秦孝章吐槽的时候,两人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 反正等她回神时,就听到寿安欢喜的声音,“六哥六嫂新婚大吉,快都让一让,给我嫂子进来。” 这就到正院了? 她都没感觉呢。 赵灵姝心里偷偷的吐槽了秦孝章一下,老谋深算,一天到晚就会忽悠她! 可她心里却是放松的,这一天的折腾,到这里就接近尾声了! 老天爷老天奶保佑,她终于不用受罪了! 赵灵姝一脚迈进院子,那腿脚可有力了,走路蹭蹭的,不知情的,怕是会以为这姑娘这是多想嫁进来。 进了正房,坐在喜床上,赵灵姝能感觉到周围围了许多人,也能感觉到,以太子妃为首,众多宫里的女眷,俱都看着他们。 “六弟掀盖头吧,别让弟妹久等。” 太子妃开口,喜娘赶紧将系着红绸花,金玉所制的秤杆递过去。 秦孝章接过东西,对着眼前垂下的人看了片刻,轻呼吸,稳稳的将盖头挑了起来。 喜娘提了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唱和,“秤杆上头滑如油,一路星子顶到头,窈窕淑女羞俯首,君子好逑挑盖头……哎呦,新娘子花容月貌,新郎官都看呆了。” 众皇亲女眷俱都哈哈大笑,有那促狭的,还忍不住揶揄两句,“娶进门了,就是自己的了。殿下且不急,以后多的是瞧的时候。” “这般好的容貌,以后生个娃娃不知该如何讨喜可爱……” 又喝了合卺酒,吃了生饺子,被人追着问“生不生”,如此一番折腾,时间过去了少许。 到底是太子妃在场,众人也不敢多胡闹。且还惦记着去皇后娘娘跟前伺候,因而,打了招呼,便都相携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寿安在了,赵灵姝一下来精神了。 她也不装了,抬起头,正儿八经的打量秦孝章。 别说,你还真别说! 长相好的人穿什么都好,更何况是穿着宫制的亲王大红滚金边的喜服。 绣着金丝银线与四爪金龙的喜服,衬得秦孝章脸愈白,唇愈红,发愈黑,眉骨清正挺拔,面部线条立体锋利。那腰肢劲瘦,身体昂然,那模样,那气势,那姿态,赵灵姝眼睛中直往外冒红光。 寿安都给她直白的眼神给看羞了,忍不住侧过脸去,轻轻的埋怨一句,“姝姝,我还在呢。” “哪来的姝姝?我不是你六嫂么?乖了寿安,再唤一声六嫂来。” 寿安无语,“你连见面礼都没给,我才不改口。” “那是谁方才在门口喊六嫂的?” “反正不是我。” 秦孝章微微扯开了最上边的一颗扣子,不着痕迹的轻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赵灵姝,但又忍不住把视线挪开来,喉结克制不住的上下滚动几下。 她带着九翟冠,着红色大衫,青色鸾凤纹霞帔。 过度饱和的颜色,衬得她面若芙蓉,愈发雍容华贵。 而她今天盛装打扮,不仅描眉画眼,还涂了红润的口脂。那盈盈的眼波流水一般流动,馨香的唇齿中似乎还溢出着芬芳…… 秦孝章身体发紧,胸口鼓噪难耐,只恨时间还早,外边还有宾客要宴。 “六哥,你还不走吗?快走吧,大家都在外边等着你敬酒呢。姝姝这边你别担心,我陪着她,她有啥事儿我都能办。” “那我先去前边?”秦孝章看向赵灵姝。 赵灵姝摆摆手,“快去吧,一会儿再来催你就丢人了。” 秦孝章到底是去前边敬酒了,他走后,寿安拢着赵灵姝的胳膊哈哈笑。 “我六哥刚才肯定想直接留下来……他看你那模样,我看了都害羞……姝姝啊,我六哥真是欢喜你欢喜惨了……” 赵灵姝嘿嘿笑,才不会告诉寿安,刚才她侧首的功夫,秦孝章看她的眼神有多欲。 她只是摸着脸笑,“托我这张好脸的福……不过你六哥也不差,要不然我也不能嫁给他。” “你啊,快闭嘴吧,大喜的日子,你别气我六哥了。” 府里早就准备了可口的饭菜,不输于外边的珍馐美味,新房中的菜肴清淡却可口。 上边竟有好几道新鲜的绿色蔬菜,这在而今来说,比什么鹿肉熊掌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赵灵姝就着下饭的小菜吃了一碗鸡丝面,又用了半碗小馄饨。 都是好克化的,她吃用的甚美。干涸了一天的身体都被滋润了,感觉舒服的不得了。 寿安陪她用完膳就功成身退了,赵灵姝呢,坐了一天了,她感觉胳膊腿都僵硬了,赶紧趁机活动活动。 院子外自然不能去,她便在房间里溜达。 秦孝章的寝房她来过两次,但因为里边重新布置了,如今看各处都觉得新鲜。 就见门后放了记时的青铜莲鹤沙漏,墙角的桌子上,放了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与一柄通体莹润白腻的岫玉如意,距离床榻不远处,立着个沉香木雕刻的四季如意屏风。 拔步床乃精工所制,里边的空间大的像个小房子。 房子上挂着朱红色绣瓜瓞绵延图案的床幔,床幔一侧有梳妆台,上边放着她惯用的织锦多格梳妆盒…… 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赵灵姝的视线,最后落定在那双有小儿臂粗的龙凤双烛上。 听说新婚头一晚,这对龙凤烛要燃到天亮。 这么粗,能烧到天亮吧? “姑娘,您还转悠么?都这会儿功夫了,您不洗漱么?” 赵灵姝看向红叶,想说她都是王妃了,你怎么还不改口? 想想还是算了,别说红叶一时半刻适应不了她的身份,她自己一时半刻也适应不了。 她随意的挥挥手,“让人抬热水进来,我这就去沐浴。” “不用抬水,后边有温泉池子。姑娘您不知道吧,听说这是殿下后续改进的,特意请示了陛下,让人将温泉水引了来。” 赵灵姝惊了一下,把哪里的温泉水引来了? 这京城内还有温泉么? 她怎么不知道? 若是城外的温泉,那这工程量,不能想,想想就觉得,秦孝章娶她,果然是费了心的。 赵灵姝想泡澡,更想卸妆,于是,欢快的脱了外衫,便奔着后边的温泉池子去了。 她这次洗舒服了,好长时间才从浴室跑出来。 洗漱过后的她,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饱满又莹润的水蜜桃。 那芬芳无处可掩,汁水甜美可人,诱使的人看见这一幕,便身体发紧,喉咙不住耸动。 赵灵姝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忍不住狠狠的瞪过去。 “你这人,怎么进来也不打招呼?” “外边丫鬟给我请安,你没听见?” “我当然没听见,我刚才在沐浴啊。” 赵灵姝穿着红色的寝衣,站在原地看秦孝章。 她衣衫不整,秦王殿下却衣衫严正,身姿挺拔,眉眼清明……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你没喝酒么?” “喝了,只敬了几位皇叔与重臣几杯,便回来了。” 秦孝章轻描淡写,没有告诉赵灵姝,是他做出了醉酒状。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的大哥,主动出面替他挡了酒。 既然有人代劳,他就不管了,直接回了正院。 但秦孝章可不会将他的急色表现出来,他这人惯常假正经,此刻便愈发肃穆端方。 只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里边满是火星,一瞬间就星火燎原。 屋内短暂的静了片刻,红叶与其他伺候的丫鬟,不知道是不是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便都退下了。 仅剩下这对新婚夫妇,秦孝章又已经走到了她跟前,那赵灵姝可就不客气了。 她小手攀上他的胸膛,轻轻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裳,慢条斯理的与他调.情。 “喝了酒么?我怎么没闻出来,再近些,让我闻闻。” “闻不出来,尝还是能尝出来的,要不要试试?” 赵灵姝吐字如珠落玉盘,“试就试。” 屋内传来粗重的喘息,与女子娇.媚的呻.吟声,渐渐地,便有衣裳窸窣落地。 后又有脚步声,有落水的“噗通”声。 红叶被骇了一跳,想也没想就要推门进去。 门口站着的嬷嬷却一把拦住她,轻咳了一声,撵着红叶去给主子们准备些点心。 红叶呐呐的说,“可是,现在距离姑娘用完晚膳,过了还不足一个时辰。” “不能再叫姑娘了,该称呼王妃……” 这嬷嬷温言细语,可恁的规矩气派。本来在府中,跟着金嬷嬷学了几个月的红叶,突然又觉得自己束手束脚起来。 明明她好好学了的,仔细学,刻苦练。练得没日没夜,手和脚上都起了茧子。 可被这宫里派来的嬷嬷一看,她就觉得她啥都没学好,现在四肢打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那嬷嬷却是个好脾气的,只又叮嘱了她一遍,另说现在天冷,让她在小灶房烤火就是,若屋里有吩咐,她会唤她过来。 红叶不敢,“我拿了点心,就过来伺候。那我们姑,王妃,真的,没事儿么?” 嬷嬷矜持的笑,“肯定没事儿的。你忘了么,殿下是会武的,有殿下守着,王妃能出什么事儿去?” 红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闷着脑袋点头,“您说得对……那您继续守着,我先去拿点心了。” 红叶这一去拿点心,就被人绊住脚了。 而这边厢,嬷嬷静声听着屋里的动静,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娘娘还说殿下许是不会,还催着陛下去选了太监代为说事儿。可陛下拉不下来脸,借口殿下不是小年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给推辞了。 最后,娘娘还是隐晦的提点了太子,太子才拨冗跑了这一趟。 也不知是太子教会的,还是殿下本身就天赋异禀,这可真够折腾的。 屋内的动静起了,又静了,静了没一会儿,又闹腾起来。 外边缓缓下起鹅毛大雪来,天地间一片沉静。 似乎是四更的梆子敲响了,赵灵姝从重重帷幔中伸出一条雪白光洁的胳膊来,要找茶喝。 很快,便有温热的茶水递到她唇边,她喝了,人却又被拢了回去。 外边冰天雪地,屋内暖意融融。 满溢着潮湿与闷喘,帐子中都是销魂色。 桌上红烛垂泪,直到天明! ? ?明天开新文《和堂妹换亲后》。 ? 陈婉清年过十八而未嫁。 ? 一朝祖母登门,要将家里好不容易给她看好的亲事给堂妹,堂妹的未婚夫给她。 ? 姐妹换亲,传出去怕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 陈婉清坚辞不应! ? 堂妹气急败坏找上门来:上辈子你走了半辈子弯路,最后才选了他。现在提前十年让你们比翼双飞,你还犹豫什么! ? 陈婉清:“!” ? * ? 赵璟的人生,从一介白身,到青史留名,差别只在一个陈婉清。 ? * ? 堂妹:赵璟的霉运呢?他命运多舛的人生呢?怎么娶了堂姐,他青云直上,官运亨通? ? 破大防了!难道我重生回来,只是为了早早成全他们俩! ------------ 番外 留宿宫中(一) 一夜胡闹,翌日赵灵姝还没睁眼,便感觉到浑身上下一股难言的酸痛。 这些难耐的痛楚在第一时间提醒她,昨天晚上他们是如何荒唐,如何热情又孜孜不倦的探讨着彼此的身体。 赵灵姝舒展开胳膊腿,想要惬意的伸个懒腰,然而,身体还没展开,她便陡然轻“嘶”了声,不可遏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想去摸仿若抽筋一样的腿,她的腿却先一步被人抓在了手里。 “大早上的,你东一下,西一下,这是要做什么?昨晚上不累么,现在这么精神。” 一边说着话,秦孝章一边胳膊一展,直接将她严严实实的拢在了自己怀抱中。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依旧放在她小腿上,时轻时重的按压着她酸痛的肌肉,缓解着她的痛苦。 两人身上什么都没穿,赵灵姝方才觉得暖和,还以为是屋里的地龙烧的热,哪里料到,是这人紧贴着她在睡。 他就跟个火炉子一样,浑身上下都热得很,大冬天的把他揣被窝里,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当然,再舒服也不能继续躺下去,因为今天要敬茶! 赵灵姝看着从床幔缝隙漏进来的一线天光,人都傻了。 这得大中午了吧? 新媳妇过门头一天就这么惫懒,她不会被婆婆打出门吧! 任是赵灵姝平时再不把规矩放在心里,这时候也有些挠头了。 若是她嫁的人家世不如她,她摆摆谱惫懒些也就是了,可她嫁的是着大秦朝金字塔最顶端那一家。 做了皇家媳妇,还这么不遵守规矩,她这是擎等着被撵回家吧。 赵灵姝一把挣开秦孝章,又一把掀开被子,顺手去捞床边的衣裳,“完了完了,这次是真完了!” 秦孝章被她的折腾弄醒,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什么完了?天还早,再睡会儿。” 男人喑哑的嗓音混合着餍足后的惬意,听在耳朵中,怎么听怎么勾人。 若是今天没事儿,身体也凑合,赵灵姝高低得将秦王摁在床上,过过瘾。可惜,现在她一脑门的“敬茶”,秦王的美色完全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 但她还是瞄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之下,赵灵姝赶紧起身拿了被子往他身上捂。 “又作什么妖?” “你不疼么?听我的,这几天你把衣裳穿好了,寝房之外的地方,你坚决不能露出一丝的皮肤。” 秦孝章闻言垂首一看,毫不意外看到自己身上一道道的红色划痕。 这些印记提醒了他,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一时间,秦孝章似乎也想到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儿,身子有些发麻。 他这点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赵灵姝的法眼。赵灵姝嘿嘿笑着扑上去,“我昨天服侍你服侍的好不好?” 秦孝章似笑非笑看着她,“难道我服侍你服侍的不好?” 赵灵姝颇有余味的想了想,那自然是挺好的。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段,反正撩拨的她浑身骨头都酥麻了。他又有本钱,又做足了前戏,所以昨天虽然折腾了些,但她的感觉很好。并准备休养生息之后,与秦孝章再接再厉,开拓别的姿势。 新鲜出炉的小夫妻俩,垂着脑袋凑在一起,大早起的就说起这些荤的。 突然,赵灵姝一拍脑袋,“只顾着跟你说话,把正事儿都忘了。都这个时间了,今天去宫里指定会挨批吧。” 她慌忙喊人进来伺候,“今天要穿红色的宫装,就带金镶红宝石的首饰吧。哎呀,你怎么还不穿衣裳,等丫鬟伺候你,还是等我伺候你,我跟你说……” 秦孝章走过来堵住她的嘴,“这就起了。别碎碎念了。不让别人看,只让你看,人不大,醋劲不小。” 秦孝章迈步往净室去,将要走进净室时,回头看了一眼赵灵姝,“昨夜后半夜下了大雪,到现在也没停。我让人往宫里去了信,说会晚些时候到。” 潜意识是,你可以慢慢收拾,不着急。 但赵灵姝如何能不急。 再有一个时辰就午时了! 她就没见过,那个新娘子敬茶敬到这个时间的,传出去不闹笑话么。 赵灵姝急坏了,赶紧让人给她梳妆打扮,等一切收拾妥当,就拉了秦孝章往门外去。 等两人出门,再有半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 也好在秦孝章的车架能直接驶进宫里,不然,从宫门口一步步走进来,就她这个半废的身子,怕是要走到天黑。 下了马车,赵灵姝见到宫墙底下堆积了厚厚的大雪,还有鹅毛雪花从天而降,簌簌飒飒,宛若撒盐。 秦孝章将她身后的斗篷帽子扣下来,牵住她的手,在嬷嬷们含笑欣慰的眼神中往前走。 赵灵姝看不见远处的光景,只能看见脚下的一点地方,她不敢走快了,就走的慢吞吞的,嘴巴里还不停的说,“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吧,下的好大。” “今年雨水小,前边几场雪都没留住,这是最大的一场,且可能要下上两天。”又说,“钦天监说我们成亲的日子,是后半年最好的日子,果然不假。有了这场雪,农田得到滋润,就不用担心明春干旱与虫灾了。” “殿下和王妃过来了?快里边请,娘娘和太子妃都在里边等着你们呢。” 宫娥掀开了外边的帘子,语声欢快的往里边通报。 赵灵姝要挣开了秦孝章的手,在娘娘跟前牵手,这不像话。 秦孝章却不满意,又去抓她。 赵灵姝机警,直接将手拢到小腹前,两只手叠在一起,秦孝章没办法了,只能怏怏的将手放下了。 两人不知道,这些小动作,全被皇后收在眼里。 在屋内等的着急的皇后,听到儿子儿媳过来,激动之下往外走了几步,也就是这几步,让她将那对小冤家的举止都收在眼中。 她的辰安素来洁癖重,往日便是她这个母后,也要尽可能与她保持距离。 便是辰安最小的妹妹惠安,辰安也很少抱,只说他手上没轻重,再伤了妹妹。 可自己生的,皇后娘娘如何不知道,这都是因为辰安在幼时中了毒,养的金贵。 她与陛下担心这个孩子不知何时就没了,便是碰他一下都小心翼翼,唯恐伤了他,弄疼了他。 长久下来,导致辰安非常不适应旁人的接触,甚至有几分厌恶。 如今再看,却哪里还看得出他的不喜与排斥?到底是他自己选的人,他恨不能直接将姝姝缩小装在袖笼里,随身带着才好。 “外边冷不冷?快些进来。你父皇与大哥还在见大臣,怕是还得一会儿才能来。” 皇后娘娘眉眼含笑,太子妃也紧随着走过来,“六弟、弟妹且进来暖和暖和吧,今天的雪可真大,路上不好走吧?” 赵灵姝与秦孝章给两人见礼,随即也不提来晚的事儿,只含糊的说路不好走,今天可太冷了。 “不过府里的嬷嬷办事周到又仔细,早早将马车熏的暖烘烘的,马车上还放了装了炭火的手炉,一路过来,倒是也没受什么罪。” 说着话就见寿安领着一对侄儿侄女,从侧殿绕过来,另有嬷嬷抱了小公主惠安来,四皇子夫妇,五皇子夫妇也很快过来,就像是掐准了点似的,不过一会儿,人就来了个七七八八。 又片刻,便连圣安帝与太子都从前边回来了,赵灵姝与秦孝章这便起身敬茶了。 敬了茶,收了皇后与陛下给的见面礼,继而去面见太子太子妃,四皇子与四皇子妃,五皇子与五皇子妃——四皇子与五皇子的母妃是没有露面的。 自从安王与宁王先后被发落,两人的母妃也没得着好,如今一个被贬为嫔,一个被贬为常在。 虽然两人现在还在宫里住在,但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两人都没了行动自由。 陛下现在是不好处置他们,但等安王和宁王安全到了封地,这两位怕是要因思念儿子先后病去。 这一出把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母妃都吓住了。 两人本也不是什么有大能耐的,娘家也不算得力,若说早先没点想法那不可能,但经了这一遭,他们都被一棒子打懵了头,如今安静如鸡,等闲都不带在宫里露面的。 今天这两位不想出来碍眼,就借口身体不适,在自己宫内躺着。 也是以,虽然多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几人,但整体气氛还算融洽,赵灵姝见人见的颇为顺利。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 既然都凑齐了,便一起吃个团圆饭。 膳后雪更大了,宫人不停地出来扫雪,地面才能勉强保持干净。 秦孝章见状,便要出宫。 皇后娘娘闻言,好声好气的劝说,“在宫中住一晚吧,雪这么大,再出点事儿。等明天雪停了你们再回去,左右也不耽搁什么事儿。” 秦孝章原本是要推拒的,可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住问赵灵姝,“那就留下来住一晚?” 赵灵姝在皇后娘娘看不见的角度瞪他,嘴上的话却温软极了,“自然可以。” 心里想的却是,娘娘在跟前呢,我能不答应? 我的脑袋是骨头做的,不是铁做的,我没事儿和娘娘硬刚做什么? 有了这一出,赵灵姝与秦孝章就在宫里住下了。 秦孝章一刻也不留,牵了赵灵姝便往他寝宫里去。 这边早有准备,不仅殿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地龙也烧的热乎乎的。 进入殿中,什么斗篷貂裘都穿不住,赵灵姝将这些都脱了,只穿一身单衣,身上瞬间舒坦了。 这单衣也是刚换上的,这殿中竟然早就准备了她的衣衫。不仅尺码合适,就连颜色款式都是她钟爱的,赵灵姝不得不再次感谢皇后娘娘的周到体贴。 换了衣裳,赵灵姝才有心情观察这宫殿。 这边与秦孝章早先在秦王府的住处没多大区别,整体布局都讲究一个典雅端方,但可能是因为在宫里的缘故,各个摆设都更规矩一些,不见一丝一毫的杂乱与不妥。 赵灵姝看着博古架上的摆件,秦孝章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喜欢么?若喜欢,直接带回王府去。” “还行吧,这金玉麒麟雕刻的是挺入神的……可以拿回王府么?若拿走,这边空着多不好看。” 秦孝章不紧不慢的说,“无事,母后会另挑了合适的摆进来。” 赵灵姝闻言一把抓住了秦孝章的胳膊,“我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秦孝章直接笑了。 他一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忍不住揶揄的看着她,“我是缺你吃的了,还是缺你喝的了?肃王府也没亏待你,你至于来了宫里还要打秋风。”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闷声发大财。” “你这还闷声?你就差把你‘贪’这事儿广而告之了……行了,别打这损主意,回头我让人把王府库房的钥匙交给你,以后府里的东西任你处置。” “你说真的?我把里边的东西都搬空你也不管?” “不管,你是王妃,你说了算。” 赵灵姝闻言愈发来劲了,“你给我说说,王府的库房中有多少好东西?你有私库么?你私库中的东西,是不是一样都交给我?” “都给你……过来这边看,我在这边养了一池子鱼,天冷,水面结了冰,但还能看见鱼在冰下游。” 帝后对秦孝章是真的疼爱,他所住的宫殿也是真的大,足足比别的皇子寝宫大了两三倍不止。其间有亭台楼榭,假山池沼,竟还有一汪湖泊,引了宫外的活水,里边养了不少锦鲤。 秦孝章接过嬷嬷递过来的油纸伞,牵着赵灵姝的手去廊桥上看锦鲤。 这些锦鲤显然为人所钟爱,以至于即便这寝宫的主人回来的少了,下人也不敢懈怠,所以锦鲤俱都养的圆滚滚的,走近了看就发现,这东西太胖了,像猪! 不说赵灵姝楞了,就连秦孝章,也楞在原地,怀疑走错了地方。 “这就是你喂的锦鲤?色彩斑斓,凑在一起是挺好看的。只是,你天天喂他们吃猪饲料么,这都胖的没形了!” 秦孝章不知道猪饲料是什么,但只听名字,就知道那东西大概是什么用途。 他当即就哼了一声,随即让人唤伺候这一池子锦鲤的小太监来。 秦孝章这半年来忙于亲事与政事,很少来宫里了,即便来,也是给帝后请个安,每次都来去匆匆。 结果就半年不见,被他养的颇为灵动活跃、体态优雅的锦鲤,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是谁在捣鬼? 小太监连滚带爬跑了过来,下着雪的大冷天,他却出了浑身的汗,那头顶还冒出浓浓的烟气来。 不等秦孝章开口,小太监就跪在地上,把什么都说了。 原来,锦鲤之所以胖成猪,全是小公主惠安的功劳。 惠安今年两岁多一点,她是帝后的老来女,与上边的兄姐差了好大的岁数。 不仅皇后疼,就连陛下也疼她疼得什么似的。 种种纵容之下,小公主就成了宫里的一霸,宫里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便连陛下的御书房,小公主也没少待。 后来还是皇后娘娘觉得实在不成体统,把圣安帝都说了一通,小公主自此才不往前朝去。 但前朝没了小公主的容身之地,后宫她却哪里都要探一探。 包括但不仅限于,各个宫墙上的狗洞,各个假山中的空间,以及各个有主没主的宫殿。 秦孝章这宫殿,因为布置的典雅,占地又大,又养了这么一池子锦鲤,又没人常来,差点成了小公主的地盘。 帝后倒是知道此事,也知道幼女每天都要来亲兄长的宫殿里喂鱼。 但她有分寸,只在外边胡闹,却没进到宫殿里去。且只是喂鱼,难道还能把鱼撑死了? 帝后没当回事儿,甚至知情的寿安公主都没当回事儿,唯有这宫里伺候的宫娥与太监,眼瞅着锦鲤一天天膨胀起来,脑门上的汗一点点的往下滴。 他们不敢将此事上报,更不敢阻拦惠安公主喂鱼,于是,又是在小公主离开后,赶紧跳下去回收鱼食,又是天天驾着小船,天天做出打捞水面上杂物的样子,其实天天驱赶着锦鲤四处游走,寄望与运动量大了,鱼能瘦下来。 但显然游泳不能减肥,于是,鱼别说瘦了,在惠安公主每天定时定点的投喂下,却是愈发圆润了。 小太监痛哭流涕,只恨不能把脑袋磕出血来。 秦孝章方成亲,不想大喜的日子见血,直接挥挥袖子将人撵下去。 小太监如蒙大赦,不一会儿就跑远了。 这厢赵灵姝刚想安慰秦孝章,胖点就胖点吧,胖点肉多,逮一条上来吃好几顿。 但话还没说出口,赵灵姝就先看见了远处藏在假山后头的一个小身影。 秦孝章因为是背对那个方向,倒是没看见人,赵灵姝用手指捅了捅他,他才回头,然后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惠安。 可不就是惠安么,这位小公主藏在深宫,赵灵姝之前只远远的见过一次。还是方才敬茶,才看清了小家伙的正面。 别说,和寿安有六成像,和秦孝章这个嫡亲的兄长,也有一两分相似。 如今,就见大雪飘扬钟,这小公主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袄裤,黑黑的头发梳成了双丫髻,两个小包包上各缠了一串红宝石做成的珠花,上边还挂着小铃铛,随着小家伙的走动叮铃咣当作响,恁的俏皮可爱。 赵灵姝都被萌到了,戳着秦孝章说,“你别看了,她吓得都缩回去了……等以后,我也给你生个这样的女儿,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头发黑黑的,小嘴红红的,好不好?你要不要?” 秦孝章想象不出未来女儿的模样,只想到生孩子这件事情本身上,因而,明朗的喉结又忍不住上下滚动了几下。 赵灵姝看见了,就瞪他,“德行!青天白日的,你想什么东西呢?快给我把脑子洗干净,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秦孝章直接攥住了她捅过来的手指,“不行房,如何生儿育女?男女敦伦本就是……” “六哥,六嫂,你们也在这儿呢?” 一个嫩嫩的,甚至还带着浓浓奶音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同时回头,就看见面皮白嫩,眼珠子乌黑水灵的小惠安,正顶着一头雪花,踩着一双鹿皮靴,嘿嘿笑着站在两人身后。 而她随身带着的宫娥、嬷嬷和太监,许是知道主子闯祸的事情被秦王知晓了,现在都跪的远远的,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看见两人同时看向她,惠安强撑出气势装作不害怕。 但她笑容愈发甜了,声音也愈发软了,只扯着软乎乎的声音,摊开白白嫩嫩的小手,给两人看她手里的小篮子。 “六哥,我养的锦鲤好看么?我每天都来喂他们,他们长得可好了。六哥,你若喜欢,让母后给你选一些自己喂。你是大人了,不能抢小孩儿的东西。” 赵灵姝和秦孝章同时静下来。 两人理了一下惠安的思路,感情小公主喂鱼喂出感情了,觉得这东西就是她的了? 她知道自己站在谁的地盘么? 她知道这锦鲤她六哥养了几年么? 她知道为了这一池子鱼,她六哥还装神弄鬼的向她六嫂显摆么? 她不知道! 惠安她什么都不知道。 赵灵姝哈哈笑起来,一把将小小的惠安抱在怀里。 “你可真有趣,除我之外,你大概是另外一个能把你六哥挤兑的哑口无言的。了不起,别看你年纪小,但口齿是真伶俐。” 惠安猛点头,“母后也是这么夸我的。” 似乎是赵灵姝这句话,得到了惠安的认可,惠安立即与这个新嫂嫂亲热起来。 小家伙的亲热,就是将手中小篮子中的鱼食分一把给赵灵姝,然后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邀请她,“嫂嫂一起喂鱼啊。” “可以啊,我最喜欢喂鱼了。不过这鱼长得是不是太胖了?” “不胖,他们的肚子和我的肚子一样大,父皇说,这叫正正好。嫂嫂,你难道不这样觉得么?” 赵灵姝猛点头,“你说的都对,我也这么觉得。” 姑嫂俩这就喂上鱼了,而池子里的鱼许是嗅到熟悉的味道,俱都扬起脑袋往冰层上撞。 昨晚才下的雪,今早上才结的冰,如今冰层还不厚,那么一群鱼用力撞,还真就将冰层撞开了。 于是,一个个俱都摆着肥硕的腰身来抢食,那场景好不热闹。 再看秦王,可怜的秦王殿下气的脸都青了。 可在幼妹问及他是不是太冷时,要面子的秦王也不敢说自己是气的,只能咬牙说,“确实太冷了。” 小惠安就发出了真挚的吐槽,“我都没感觉冷,六哥就觉得冷了么?六哥的身体太差了!好了,我这边有六嫂陪着就是了,六哥你快回你的宫殿歇着吧。” 秦孝章:“……” 赵灵姝:“哈哈哈哈……” ? ?给我的新文打个广告《和堂妹换亲后》,有喜欢这类型的宝宝,欢迎收藏一个。下边是简介: ? 陈婉清年过十八而未嫁。 ? 一朝祖母登门,要将家里好不容易给她看好的亲事给堂妹,堂妹的未婚夫给她。 ? 姐妹换亲,传出去怕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 陈婉清坚辞不应! ? 堂妹气急败坏找上门来:上辈子你走了半辈子弯路,最后才选了他。现在提前十年让你们比翼双飞,你还犹豫什么! ? 陈婉清:“!” ? * ? 赵璟的人生,从一介白身,到青史留名,差别只在一个陈婉清。 ? * ? 堂妹:赵璟的霉运呢?他命运多舛的人生呢?怎么娶了堂姐,他青云直上,官运亨通? ? 破大防了! ? 难道我重生回来,只是为了早早成全他们俩! ------------ 番外 留宿宫中(二) 在宫中呆的这一天,赵灵姝没有什么不自在,反倒觉得很惬意。 她将原因归咎于,秦孝章这个夫君地盘意识太强,人太过孤僻,以至于大家都知道他性子狗,所以等闲都不来招惹他。 无人招惹的结果就是,小夫妻俩独自呆在诺大的寝宫内,自在舒服的不得了,与住在秦王府感觉也没什么差别。 晚膳时雪更大了,宫殿院落中一些没被清理的地方,大雪厚实的能将人的小腿肚埋没。往远处看去,入目全是雪白,整个天地银装素裹,煞是可爱。 这雪也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轰轰烈烈的下着,好像要将之前欠下的雪水,一下都补足了似的。 屋内地龙烧的热,赵灵姝推开窗子,趴在窗口透气,“再这么下下去,会不会有雪灾?” 现在的百姓们住的房屋,跟后世的房屋质量可没法比。百姓们穷苦,大多只能住茅草屋,日子好过些的,能盖上两间砖木结构的房子已是顶天。 这些房子,轻而易举能被大雪压塌。 房子塌了是小,再把人砸在里边,砸伤砸死了,那事儿可就大了。 因为古人过度信奉大喜的日子不能见血,赵灵姝多多少少有被传染到,她也不想自己新婚的日子,出现这么大的天灾来。一时间,她就颇为愁苦。 “既想雪继续下,又不想雪继续下,别说老天爷为难,我也很为难。” “不用庸人自扰了,这些事情父皇与大哥早已考虑到。下午时,已经着令各衙门分块视察京城危险房屋。但有不妥,便先将百姓挪到建好的棚子中,等雪停后,再回家宅。” “真的?” “这还能假?” 事实上,朝堂上今天忙疯了。 若不是他新婚,要陪她,他也被父兄抓了壮丁。 可朝堂之上能干事之人颇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既有可用之人,他就不露面了。 他新娶了王妃,自己还没欢喜够,短时间内并不想离开她。 “寒风刺骨,且把窗子关了吧。要是觉得热,就再脱一件衣。” 秦孝章说着话,就把赵灵姝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轻松利索的将窗子关上了。 赵灵姝正在琢磨他方才那句话,也就没反抗他的动作。 但是,越琢磨越不对,什么叫觉得热可以再脱一件衣? 她现在身上就只着了一身单衣,里边除了了中衣,就是亵衣,大白天的,穿着中衣在殿内走动,是不是太不讲究? 还是说,他那意思是,让她干脆连中衣也别穿了,只穿亵衣就好。 赵灵姝啧啧,咬着秦孝章的耳朵说,“看不出来,你竟是那色中饿狼。” 秦孝章不知是被咬中了敏感点,亦或是被她这神神秘秘的语气给逗笑了,胸腔就上下起伏震动起来,性感的唇齿中也发出难耐的笑声。 “我怎么色中饿狼了?不是你嫌弃热?我让你脱衣,难道不是为你好?” “是为我好,还是为你好,你心中清楚。”赵灵姝瞪了他一眼,“要注意保养啊秦王殿下。你昨晚上出了大力了,今天好歹歇歇吧。真把你累出点好歹来……唉,唉,你做什么,都还没用晚饭呢。” “还用什么晚膳,气都气饱了!想把我累出点好歹,那你怕是要出大力。今晚就给你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我累死。” 赵灵姝被一把掼到床上,她屁股一挨着床,人就猛地发力往外爬。可惜,别看秦王殿下现在在脱衣,但也还有余力辖制她。 拔步床的帐子因为震动自动脱落,掩盖住帐中潮湿火热的光景。 随即一件件衣裳被丢出来,外衣、中衣、亵衣,零散随意的丢了一地,很快就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夜渐深了,外间也没有宫娥进了点灯。 但寝宫外边的廊檐下,大红灯笼的光辉,穿透一层层的遮蔽照进来。 昏暗朦胧的光线下,赵灵姝被秦孝章抱在怀中,两人紧贴的皮肤上都是汗渍。 他们慢慢平复着过于急切的呼吸,许久后,才彻底的平静下来。 赵灵姝要起身,又被秦孝章扯回去,“做什么?” “大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不用吃饭的么?你听听,我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 “叫了么?我没听见。” 秦孝章搂住她软乎乎的小腹。 为了做她口中最美的新嫁娘,她在饮食上着实控制了两个月。 如今看起来,效果显着。但她身材固然苗条荏苒,他却还是怀念她身上都是绵软的软肉的时候。 秦孝章就微哑着嗓子开口说,“以后多吃些,把之前亏掉的口腹之欲都补回来。” “你不会也想把我养成锦鲤那样胖吧?我跟你说,绝不可能!我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发福成那个样子的。我警告你,你最好也保持好身材,不然,……” “不然怎样?” 赵灵姝到底没说出来,不然她要再换一个。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还光着呢,且就躺在人家怀抱中,秦孝章一个不顺心,再接着来,他龙精虎猛,她这小身板,可一点都遭不住了。 赵灵姝索性揭过这事儿不提,只埋怨秦孝章,“我怀疑你今天留宿宫中,就没安好心。” 刚才那架势,好家伙,她都怀疑秦孝章是想将她拆吃入腹。 昨晚来了三次,她不觉得他今天还有那么大的隐。可事实就是,他确实很冲动,甚至比昨天更热情。 那解释就只能是,来到他自幼生长的地方,他心里的某种禁忌被打破,亦或是,他早就肖想过在此间将她如何如何,所以,才如此激动莽撞。 心里想什么,嘴巴就说什么,赵灵姝含着浅笑凑在他唇边问他,“你是不是偷偷想过很多次这种事情?就我和你,在你寝宫的床上,颠鸾倒凤……唔。” 赵灵姝的嘴巴被堵住了,且这次堵住的时间更长。 等两人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情事,重新洗漱过,穿上衣裳到了外间,一更的梆子都敲响了。 赵灵姝打着哈欠,身上只着简单的寝衣,她累惨了,身子骨都是酥麻的,那种宛若过电的感觉,让人贪恋又窒息。 颓废的趴在桌上,赵灵姝长吁短叹,“我这一天天的,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秦孝章给她盛了一碗老山参母鸡汤,吹了几口放在她面前,“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灵姝都懒得唾弃秦孝章“口无遮拦”了,她只恨恨道,“我和你才是新婚,你知道新婚的意思么?我的腰啊,都快断了!秦孝章你做个人吧,你看看我这憔悴的样子,你再看看你,你采阴补阳,把我祸害惨了。” 秦孝章闻言看向她,继而说,“一点都不惨,我倒是觉得,我把你滋润的不错。” 是真不错。 眉眼水润润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潋滟生光;白皙剔透的面颊现在仍旧蕴满潮红,配上她纤腰盈盈,卧如娇莺的体态,只想让人冲动的再次好好怜惜她。 “闭嘴吧你!”赵灵姝作恼,直接从桌上拿了一个云片糕丢到他怀里,“没人性,亏外人都道你不喜女色,洁身自好。要是他们看见你道貌岸然说出这些没有节操的话,眼珠子怕是要碎一地。” “要让你遗憾了,他们怕是没机会见到本王这一面了。” 这句话倒是又把赵灵姝讨好了。 赵大姑娘心情快慰,也就不计较他的放纵了。 只她腰身酸软,那处还不适的厉害,人就蔫蔫的。 如此,秦孝章只能屏退了下人,将她抱在身上,亲自喂她用了这顿迟来的晚膳。 等用过膳,让她洗漱过,将她放在床上,秦孝章才回去继续用膳。 他也没耽搁多长时间,但等重新回到拔步床中,就见她已然睡熟了。 一贯鲜艳明媚,甚至有些骄纵的面容,重归与安静。此时的她看起来,乖巧安顺,娇弱动人,让人看了再看,一颗坚硬的心,也在这一眼又一眼中,软化下来。 秦孝章无声无息的上了床,但还是惊动了她。 她呢喃软语,似醒了,又似在说梦话,“好热啊。” “我帮你把衣衫脱了,好不好?” 赵灵姝似是点了头,又似乎没有,只贴住他,依偎着。 秦孝章便顺着自己的心意,把刚穿上不久的衣裳,一件件再脱下来,丢出去! * 说是在宫中住一天,但因为大雪一下就是一天两夜,导致城中处处积雪。 皇宫周边被禁军亲自打扫干净,但因为天气实在寒冷,地面上结了薄薄一层冰。 那冰面打滑的厉害,车马走上去,很快便撞做一团。 不得已,便再次在上边撒了盐。可雪化成水,很快又会冻成冰。 皇宫门口尚且如此,就更被提京城的其余地方了。 这两天京城的各大医馆爆满,所接诊的病人,无一不是跌打损伤。 这个时候,秦孝章自然不会提议回秦王府。 太折腾了,路上若出点什么事儿,哪怕只是磕着碰着,他也舍不得。 碰巧过了年,四月份寿安将出降,如今且有借口将赵灵姝留下来。 赵灵姝找到了消遣的事情,就是陪寿安说话,顺便看寿安理嫁妆。 除了寿安外,惠安也成了赵灵姝的好伙伴。 赵灵姝陪寿安时,多是在她宫中陪她说话,但若陪惠安,那可有意思多了。姑嫂俩在宫内来回穿梭,跟那雪地里的傻狍子一样,看啥都新鲜。 但数来数去,还是秦孝章宫里的锦鲤最得两人的心。 许是经人提醒,惠安知道了这些锦鲤都是他六哥亲手养的。早先养得挺好,经了她的手,就胖的走了形…… 惠安是有些心虚的,但不多。 对此,她提出了解决方案,“既然六哥嫌弃,那这一池子锦鲤给我好了。我喜欢,我继续养着。我让人和母后说一声,在宫中专门挖一个小池子给六哥,让六哥继续养锦鲤吧。” 赵灵姝:“……你这个解决方案,总感觉不大对。” 惠安摇着萌萌哒小脑袋瓜,“我这个解决方案,非常完美。六哥若不同意,就是六哥不讲理。” 赵灵姝竖起大拇指,“两岁的小娃娃,思维逻辑这么厉害,嘴巴还这么厉害,你真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关键是,她还能把无理取闹、雁过拔毛、窃为己有,这三项技能使用的这么流畅丝滑,也当真是个人才了。 赵灵姝晚间窝在秦孝章怀中,与他说此事,乐的直踢脚。 秦孝章这两天住在皇宫,一开始还很清闲,后来就被他父皇和大哥抓了壮丁。 倒也不用他出宫去办差,只是陪着大臣用膳罢了。 年根了,各路官员都要进宫述职,圣安帝和太子都忙得分身无暇,可朝臣们大老远过来,他们不见还不行。 尤其是一些二品以上大臣,那都是地方要员,手底下都掌着几个州府的大事,只见一面都是怠慢,还需要特别留膳。 可陛下是真忙,于是就特意点了秦王陪大臣用膳。 这活儿不重,也不会全天候的占用他的时间,更不需要他出宫,他还能随时回去陪王妃,真是再好没有的差事了。 可说实话,陪膳当真不是个轻松活。 尤其是对于秦孝章这种寡言的人来说,不能冷了场,还不能落了官员的面子,还要将皇家的威武与重视全都体现出来,当真有些劳累。 每天办完差,回来搂着媳妇睡觉,就成了秦孝章最大的期盼。 可他每时每刻都在惦念她,她却直到此时,还在说着惠安。 惠安机灵,惠安嘴皮子利索,惠安小人精招人疼,她想生一个惠安一样的小姑娘。 秦孝章闻言,再忍不住,微一用力翻身而上,直接将赵灵姝压在了身.下。 拔步床内暖意融融,寝宫内外俱都寂静无声,一时间,只有窗外的寒梅怒放,溢出清幽的香气来,从房间的缝隙中钻进来,进入人的五脏六腑。 赵灵姝终于不提寿安了,她窃笑着看着秦孝章,柔软的指尖在他胸口处画着圈。 “你要做什么?” “做能让你生女儿的事儿!” ? ?登陆作者后台一看,果然,又被锁了!!!我就擦了一点边,过分吗?修文修到脑袋疼。 ------------ 番外 回门 因为落雪的原因,赵灵姝婚后第三天没能如愿回门。 但是,人没到,重礼到了。 皇后娘娘做事一贯讲究,因担心雪深路滑会伤着儿子儿媳,便阻了他们去肃王府。 但她也不会让这件事伤了肃王府的脸面,因而,一大清早,便让谢姑姑带着下人,拉了两大马车的东西,往肃王府去了。 如今雪停了,宫门口到肃王府的这一段路,更是被仔细清扫铲除了积雪和碎冰,路上安全不再是问题,皇后娘娘又早早催促这对小夫妻,赶紧补上之前的回门礼。 大早起的,赵灵姝在被窝里睡的正舒坦呢,就被叫起了。 两人昨晚闹腾的太晚,导致她现在还非常困倦。即便人坐起来了,但也东倒西歪,眼睛更是睁都不带睁一下的。 秦孝章见状,一边心疼,一边反思。 可反思来反思去,也没反思出个所以然。 这件事他有瘾,她也喜欢,两人就如同那磁石,碰在一起不说火花四溅,但也着实相吸的厉害。 这直接导致一个后果,就是两人几乎夜夜笙歌,天天闹腾的都很厉害。 他倒好,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熬再久第二日起来也是精神奕奕。她却不成,眼瞅着眼下边都有黑眼圈了。 秦孝章看见这黑眼圈,才陡然意识到不好。 今天要回门,让丈母娘看见她这模样,回头她肯定得挨训。 她得不了好,也就意味着他得禁欲。 秦孝章突然头皮发麻。 他一走神,就导致手上动作没轻重。 明明是给她穿衣裳呢,却陡然扯住她一缕头发,赵灵姝疼得倒吸气,整个人立马清明了。 “秦孝章,你谋杀啊。我的头皮啊,快看看你把我头皮扯下来没有。” 边说话,边埋着脑袋往他胸口钻。 那脑袋热乎乎的,还在他胸前蹭啊蹭的,蹭的他一颗心直发软。 “弄疼你了,让我看看。你别乱动,我看看破皮没有。” 自然没有破皮,只是掉了两根头发。可这在赵灵姝眼中,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我已经到了脱发的年纪了么?可我明明还不满十八。这么年轻就脱发,等过几年,我不会掉成个光头吧?” 自怨自艾完,又拍着秦孝章的胳膊埋怨他,“都怪你!每天都要个没完没了,我都没时间好好休息。休息不好我身体就难受,一难受我就脱发。我要是以后不美了,你要负全责。” 秦孝章没办法与她说,她这不是脱发,这几根头发纯粹是被他拽下来的。 但想想还是不说了,说了她无理取闹的更厉害,到时候他更招架不住。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秦孝章抱着搂着,总算把人从床上弄了起来。 但因为睡眠时间严重不足,赵灵姝就没甚胃口,出门前只简单喝了一碗血燕窝,别的再也吃不下。 到了马车上,马车一启动,她就直接倒在秦孝章怀里了。 “我眯一会儿,等到了你喊我起来。” “好。” 秦孝章见状也是心疼,只能在心里暗下决定,以后夜里还是……算了,今天从肃王府回来,就直接回秦王府。 住在自己的地方,她不用掐着时间请安,不用怕白天睡多了下人会传些不该传的话。王府内被他管的铁通一般,她想怎样都可以。 “徐桥,走慢一些,不急着到王府。” 驾车的徐桥闻言,高高扬起的鞭子轻轻的落下来,“是。” 夭寿喽。 从宫里到肃王府,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再怎么慢,也不能磨蹭一个时辰。 殿下可真会为难人。 马车磨磨蹭蹭,速度堪比龟爬。 路上有进宫的臣子认出了徐桥,不免心中暗道,到底是殿下跟前的人,就是稳重。 看看,这驾车驾的多仔细,宁肯速度慢一些,也绝不会颠着主子,出车祸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徐桥看着众人敬仰的眼神,心内无语,这是在闹哪儿出? 马车走的再慢,两炷香的时间也到肃王府了。 赵灵姝被秦孝章喊醒,掀开车窗帘子,任由窗外的冷风吹进来。 再有两天就过年了,这天是真的冷啊。 不过冷点好,冷风一吹,她瞬间精神了。 此时肃王府众人也接到了府门口,赵灵姝看见她娘,看见胖丫,还看见了外祖家的众人,她一下振奋了,三两下从马车上跳下去。 “娘,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胖丫,你们怎么还亲自接出来了?我不认识路么,我自己走进去就行,你们跑这一趟是做什么?” 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常慧心的惊呼声中跑到跟前,抱住她娘的胳膊,小声说,“您怀着身孕呢,这路不好走,再滑着您怎么办?” 常慧心充耳不闻,只上上下下将女儿打量一番。 姝姝成亲后就住到宫里去了,这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心里才没底。 这丫头有多闹腾,私下里有多不靠谱,当娘的一清二楚。 她也就是亲娘,所以看自家闺女哪儿哪儿都好。但是,宫里的皇后那是婆婆,婆媳远着些,许是就有姝姝说的那滤镜了,相反,若住的近了,姝姝那一身的小毛病还瞒得住么? 常慧心这几天度日如年,总担心一觉醒来,宫里就来“退货”。 如今看女儿好好的,她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但是,再看姝姝眼下,浓浓的脂粉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再看她疲惫倦怠的模样,常慧心心中的另一重忧虑又涌上心头。 这孩子,都不知道节制的么? 这不管是什么事儿,都得有个度,超过这个度,过犹不及啊。 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常慧心索性不提。 赵灵姝与母亲寒暄了两句,又拉住胖丫,转身和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几位舅舅舅母说起话来。 几位舅舅今天是来陪客的。 年根了,肃王也忙得分身乏术,羽林卫中的许多事情都需要他安排。 他要到三十下午才能归家,今天招待新女婿,他且没时间,便特意送了信,让三位大舅子代为招待。 一行人热热闹闹回了王府,秦孝章被外祖父与三位舅舅带走了,赵灵姝则坐在女眷圈中,和外祖母、舅母以及母亲叙话。 主要是亲人们在隐晦的询问赵灵姝,在宫里的日子如何,皇后娘娘和陛下可慈和,与太子妃可有交际,寿安不用担心,这也算是姝姝的闺中密友了,但小公主姝姝没接触过,可顽皮? 赵灵姝知道家里人担心她,但是,她这个性子,别管到哪儿,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混的如鱼得水。 赵灵姝就说了,“在宫里的日子自在的很,娘娘和陛下都慈和。陛下忙于朝政,我进宫后就见了一次,倒是娘娘哪里,我每日总要过去请个安。” 也不用去很早,去的早了,娘娘要处置宫务,没空接待她——不管这话真假,反正娘娘是这么说的,那她就信了。 她都是用过早膳,没事儿了,散步似的去一趟翊坤宫,然后与娘娘说会话,再溜达溜达回来。 有时候秦孝章会代替陛下,招待进京述职的大臣,那她就留在娘娘宫里用膳。 这时候,娘娘就会把寿安与惠安叫过来,还会让人瞧瞧太子妃得不得空。 反正皇后娘娘一碗水端的很平,而太子妃是储妃,要协助太子处理内宫事务,还要教育膝下儿女。另外就是年底了,要与内外命妇们送赏,这事儿也是太子妃帮着操持的,所以她忙得不得了。 说过了太子妃,赵灵姝又着重讲了惠安有多调皮可爱。 说她将秦孝章那一池子鱼,喂的胖成猪,还想将那些锦鲤占为己有,为此提议让她母后在宫里别的地方,给秦孝章重新置办一个湖泊,专门用来养鱼…… 赵灵姝说的活灵活现,一家子都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正说的热闹,玉琴与她的夫婿辛叙登门了。 玉琴是十月份与辛叙成的亲,如今已怀了将近一个多月身孕。 她是典型的坐床喜,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蜜月宝宝。 这孩子来的及时,辛叙母亲自从得知要有孙儿了,病弱的身体立马就好了,如今人很精神,家里的事儿全都不用玉琴沾手,只把玉琴当个宝贝似的供起来。 赵灵姝成亲那天,玉琴也早早的来了。只是不管是京城还是蕲州,都有怀孕妇人不能进新房的传统,是以,玉琴便在厢房坐着,一直没过来。 如今看到赵灵姝红光满月,玉琴也欢喜的凑过来,与她打听嫁了秦王后,日子过的如何,可是比以前还要舒坦。 赵灵姝频频点头,并邀请他们一道去秦王府玩。 不过马上过年了,大家都没空,“那就等年后,元宵节左右,我把府里布置一下,你们一道过去赏灯。” 众人自然都应了下来。 说了许多话,又吃了两杯茶,赵灵姝要如厕,胖丫粘着她,跟她一起去净房。 赵灵姝见胖丫全程拉着个脸,跟个小尾巴似的粘着她不分开,就回头笑着捏她的脸,“等过完了年,你也搬到王府去。反正我自己在府里也没事儿,你过来还能和我做个伴。” 胖丫眼睛瞬间亮了,“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是秦王妃,那府里我说了算。若不是怕娘自己在家太孤单,你一直住在秦王府也没事儿……等我熟悉了皇家的日子,我搬回来住也行。哎呀,反正距离这么近,想见了,走两步路也就见着了。” 胖丫忍不住的翘了翘嘴角,“这还差不多。” 中午的宴席开了两桌。 两桌都在花厅,只中间放了一张屏风隔开。 男方那边一开始还矜持,毕竟秦孝章这个女婿虽年轻,但着实位高权重。在他面前,人无端就会变得矜持起来。 但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场面也就热闹起来。 加上秦孝章今天也没摆架子,可以说来者不拒,场面便愈发和谐。 常慧昌今天是真高兴,这一会儿功夫,就敬了秦孝章三杯酒了。 赵灵姝想让她三舅悠着点,再欢喜这个外甥女婿,也不能这么喝。他一贯稳重的,这一次怎么这么没谱了。 要知道,秦孝章今天是以新女婿的身份登门的,三舅是长辈,刁难秦孝章,给秦孝章下马威,那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赵灵姝的碎碎念,全都被玉琴听在耳朵里。 玉琴的面容就可奇怪了,若非要用几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一言难尽”。 她压低了声音,与赵灵姝分享,“你怕是不知道,姑母将为我看好了一桩亲事的事情告诉我爹后,我爹就亲自调查辛叙去了。他出了个损招……” 赵灵姝一听有八卦,菜都不吃了,赶紧凑过来,“什么损招?” 坐在赵灵姝另一侧的胖丫也探过来脑袋,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浓浓的好奇,“我三舅做什么了?” 玉琴一脸无语的,将她爹装作入京赴考的学子,如何与辛叙的好友韩林打成一团,又如何通过韩林,邀请他在国子监的友人——主要是辛叙,去听曲儿赴宴,以此来判定辛叙是不是真的不好女色,做事是不是真的有分寸,徐徐讲了出来。 “那这件事是怎么露馅的?”赵灵姝急切的问。 玉琴哭笑不得的说,“也是巧了,那日韩林生辰,他们几个友人在聚贤楼设宴庆贺。我爹也在那里,宴请早先与他交情不错的宫市使……” 既然看见了老丈人,辛叙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这一打招呼,可坏菜了,韩林直接把她爹给认出来了。 不说韩林的崩溃,只说辛叙心细如发,他在听了好友急吼吼的懊恼后,脑子里就有了猜测。 一开始,辛叙也没将这事儿告诉玉琴,毕竟新婚夫妇,贸然提起这事儿,倒是有追究的嫌疑;且那时候还不知道彼此的脾性,也担心说错了话让夫人生气。 还是玉琴怀了身孕,韩林来府里借辛叙的功课救命,面对玉琴时,神情有些不自在,辛叙之后才隐晦的提及此事。 玉琴啼笑皆非,与两人吐槽说,“这样没谱的事儿,绝对是我爹能做的出来的。你说我爹那人,他都多大了,可办的这事儿,我都没法说。” 赵灵姝和胖丫已经哈哈哈笑起来。 这都是三舅能办出来的事儿。 别看三舅现在稳重了,但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些浪荡不羁在的。 “你们姐三个说什么呢?怎么笑成那副样子?” 赵灵姝和胖丫忙摆手,“不能说,不能说。” 玉琴则没什么可隐瞒的,只压低了声音,将刚才那话,又与祖母、母亲、伯母、姑母说了说。 反正这桌上也没外人,她爹啥模样他们都清楚,她很不必为他爹做的没谱儿保密。 果然,几人听了玉琴这话,也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三舅母最无语,“这幸好是女婿心胸宽广,若不然,保准与你生一场大气。不行,我回头得说说你爹。” 玉琴忙道,“娘,不用,都过去的事儿了。” 老太太道,“该说。不止你娘要说,我也要说。孙子都快有的人了,结果你看他办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胖丫替三舅求情,“三舅这不是太担心玉琴表姐了么?京城到底不比蕲州,蕲州的人家,咱们大多知根知底,将表姐们嫁过去也放心。但京城咱们人生地不熟,又事关表姐的后半辈子……” 玉琴也说,“对啊祖母,就不要说我爹了。” 隔着一道屏风,常慧昌听见有人说他,顿时扬起嗓子,“玉琴,你让你祖母别说我什么了?” 赵灵姝和胖丫听见三舅发声,顿时忍不住捂嘴乐起来。 三舅吃醉了酒吧? 你就说,你装傻,这茬不就糊弄过去了么? 你偏不,你偏要这个时候出声,等着吧,等这一场宴席结束了,外祖母绝对会给三舅排头吃。 似乎是想到了,三舅被年迈的父母训的跟孙子似的,蔫蔫的垂着脑袋抬不起头,赵灵姝和胖丫又笑的前仰后合。 这一顿饭,就在热闹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饭后,外祖母去午休,舅母们有心给他们母女留出叙话时间,便也都回了房间。 胖丫被玉琴唤走了,姐俩一起陪盛儿耍。 花厅内只剩下赵灵姝和常慧心。 可常慧心依旧觉得这个环境不合适,就带上姝姝去了她的院子。 等到了房间中,常慧心这才屏退了下人,小声问女儿一些闺房话题。 比如晚上是不是闹得晚了?到底刚成亲,若受不住便拒绝了。在某些事情上,男人是不能过度放纵的,不然,受罪的只有她自己。 再比如,秦王身边可有过分出挑的宫女?该打发就打发了,现在不打发,以后夫妻之间少不得生出龃龉来。 又说,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但夫君夫君,男子是女人头顶的天,天生就占据更高一些的地位。因而,有些时候,要适当的收收脾气,撒撒娇不丢人,该软就软,该柔就柔,娇柔的姑娘才可人疼…… 常慧心说起这些事情,也很尴尬。 但她是当娘的,这些话她不说,又有谁能告诉姝姝? 姝姝脾气硬,主见大,不是那逆来顺受的脾气。秦王殿下是天潢贵胄,自小到大更是只有别人顺着他的道理。 如今两人情热,姝姝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若有朝一日,两人情淡了,秦王腻了厌了,她的姝姝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能和离,是因为这在某一方面,符合赵伯耕的利益,也是因为背后有肃王在撺掇算计。因而,她全身而退,重归自由。 但皇家是容不得和离的媳妇的,皇孙贵胄们只能丧妻。 她绝对不能容忍,她的姝姝最后走到哪一步。 常慧心又殷殷劝诫说,“偶尔做小伏低,并不丢人。若处处都要争强好胜,男人也要面子,如何忍得住?姝姝……” 赵灵姝直勾勾的看着她娘,仔细听她娘传授着她的经验之谈。 尽管其中很多话她都不认同,但是既然成了夫妻,就是天大的缘分,该好好守护这一段婚姻,这件事她却是认同的。 常慧心说了很多,最后话题话题又回到行房上。 在此间事上,常慧心显然是有些经验的。 只这些经验,便是亲生母女也不好说,她就将早早准备好的册子给了赵灵姝,随即轻咳一声,红着脸,却佯做不以为意道,“若是实在受不住,又抵抗不得,这里边有法子……” 能让男人早泄的法子?还是说,是其他的帮男人发泄的法子? 她娘看起来保守,没想到懂得东西这么多! 不能继续想了,再想下去,便感觉前后两任爹的脸面都保不住了。 肃王府之行,赵灵姝满载而归。 等回了府上,还没等他喘口气,听见秦孝章问说,“你胸口塞着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赵灵姝:“……!” 你长了双鹰眼吧? 她藏那么严实的地方,他都能看到,过分了啊! “你回程途中,往胸口瞅了无数次,我若注意不到,我这双眼睛白长了。” 赵灵姝不想让秦孝章看那册子。 里边写的什么,她都没仔细看,如何能给他看? 况且,到底是她娘亲自写给她的,过于私.密了,秦孝章看并不合适。 赵灵姝就转着脑子来转移话题。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三舅,然后就没有负担的,将三舅做的蠢事说了。 “若换做是你,你是不是也会像三舅一样设套?我觉得会诶,你这么想要女儿,等以后女儿说亲,你怕不是比三舅还过分!” 秦孝章:“……” 秦孝章黑着脸,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便也不管什么册子不册子了,只咬牙切齿的看着赵灵姝说,“不生女儿,我们以后生儿子!” “为什么?你是不能接受女儿出嫁么?哈哈哈,秦孝章你好幼稚,谁家的女儿不出门子的。” “总之,不生女儿,以后只生儿子……若真生了女儿,我与请旨,允她招赘!” “该说果然不愧是夫妻么,早先我也准备招赘来的。可惜,赵伯耕不同意!若是赵伯耕同意了,指不定我娘就不和离了,那我现在肯定在侯府忙着招婿呢。你说我是比武招亲好,还是抛绣球选亲好,想想就很兴奋,我肯定是京城的头一份。” 回应她的,是秦孝章咬牙切齿的声音,“别做白日梦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会倒流,你嫁了我,做了我的秦王妃,这辈子就和我锁死了!” ------------ 番外 怀孕(一) 婚后两年,赵灵姝怀了身孕。 她完美继承了她娘的体质,怀孕初期每天早起都会孕吐,且胃口大幅度缩减,人看着消减不少。 对此,皇后娘娘特意遣了御医来,但是,御医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们倒是斟酌提议了,可酌情吃些汤药,亦或针灸穴位,但赵灵姝拒绝了。 若她真吐得天翻地覆,别说吃药扎针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指不定孩子她都能流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她虽然有所不适,但那不适的程度,完全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她只是没有食欲,但每天御厨做了东西端来,她还是会酌情吃一些。即便没有原来的胃口大,但也能吃原来的六七分,中间再加两顿点心,糊弄住肚子还是可以的。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个妇人怀胎没点症状?不过是这个孩子会投胎,找了个好爹,宫里重视,所以便显得宝贝起来。 送走了宫里的太医,赵灵姝依旧蔫蔫的。 秦孝章没办法令她开怀,便从肃王府请来的常慧心和胖丫。 有常慧心和胖丫陪着,赵灵姝的精神眼瞅着好了许多。但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留着,因为肃王府还有三个小的。 一个永盛,今年还不到四岁,还有一对双胞胎男孩儿,在赵灵姝与秦孝章成亲八个月后出生,那是一对男丁。 也就是说,肃王府现在有三个小子。 三个皮猴子,都是不知四六,淘的没边的时候,常慧心走开一天,那府里能翻了天。 念及她那几个小兄弟,赵灵姝更头疼了,因而,不等天黑,就撵她娘回家。 她那便宜爹在羽林卫,上个月陛下下了御令,说是西山围猎时,准备让羽林卫显显威风,其实就是变相的阅兵。 得了这个示意,羽林卫的士兵还不得往死里操练? 反正便宜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将近一个月不着家,那府里全靠她娘看着,她娘若回去晚了,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赵灵姝原想让胖丫也跟着回去,但她娘发话了,让胖丫在这里陪着她。 胖丫如今也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她长开了,人也瘦了不少。即便如今看着还是比寻常的姑娘略丰腴一些,但只是略肉,那长相,任是谁看了都说有福气。 赵灵姝出嫁后,常慧心又产子,胖丫不得不被推到台前。如今,她也帮常慧心管了两年事,不敢说府里府外一把抓,但能干也是出了名的。 况且胖丫与她自来关系好,留她在这里陪着说话,或是帮着做点什么,非常便宜。 常慧心留下胖丫回肃王府去了。 既然母亲铁了心如此,赵灵姝也就不推辞了,当即就让人去将胖丫惯常住的房间清扫一下。 胖丫这两年没少往秦王府跑,一年里总要在这边住上三五个月。 她在这边有自己的院子,甚至四时的衣裳,赵灵姝也都让下人按时给她添置。 于是,住过来就真的只是人过来就行,别的行李全都不用带。 多了胖丫作陪,赵灵姝心情快慰不少,又有胖丫将学来的小食一一做给她吃,赵灵姝便觉得连胃口都好了一些。 也可能是怀孕的日子长了,那孕初期的反应要消失了? 不管究竟是如何吧,反正赵灵姝多吃了几口饭,整个府里都为之欢喜。 胖丫在府里住的第三天,李骋又登门了。 这都快成京城一景了。 什么景呢? 承恩公府看中了肃王的亲生女儿,想为次子聘来为媳,但是,肃王府并没有应下的意思。 若换做其他人,被人这么下面子,怎么着也得打消了主意。 但是李骋偏不。 他是一边努力上进着,一边抽空就往肃王跟前献殷勤——原本他还不敢的,后来他就敢了。 因为比他年纪小的表弟都成亲了,他的亲事还没一点影儿,这就让他爹娘很烦忧。 两人一急,就容易办坏事,这不,他们三不五时就往肃王府跟前探口风,那肃王还能不知道是啥意思。 肃王没表态,李骋却觉得不表态不行了。 他未来岳丈明显不看好他,甚至都懒得接他爹抛过去的话茬。他爹能心灰意懒,直接回家躺两天,歇了与肃王府结亲的心思,他不能。 他就看上胖丫了,夜里做梦都是她,这辈子若是不能娶她进门,他怕是能憋屈死自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脸面,讨不好未来岳丈。 李骋狠狠心,咬咬牙,还真去肃王面前献殷勤了。 肃王倒也没撵他,只当他不存在。 李骋便变本加厉,一边想尽一切办法在肃王跟前露脸,一边还努力往上爬。 他是既想休假去讨好肃王,又想抓住一切机会当差,好争取升官。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年李骋忙的都快精分了。 但他能耐是有的,这不,因为在各大番邦前来进贡的时候,与挑衅的异域部落王子比骑射,他拼尽全力拔了头筹,于是,官升一级。 次年,依旧是年底,又有各地进贡来瑞兽。其中一只白毛狮子不知何故发狂,竟是挣脱出笼子,直冲陛下而来。 李骋借着地利之便,悍不畏死的第一个跳出来,虽然狮子最后并没有被他斩杀,但因为他的尽忠职守与英勇无畏,他得以再次升官。 当差两年,连升两级,至今年,李骋已经成了正五品的御林军校尉。 得益于他的出身,他被钦点随侍,已然得到陛下重用。 赵灵姝与秦孝章说起李骋时,不止一次说过,“是有些虎劲儿在的,可惜上进的晚了,他若是能早些开窍,现在最起码也是个四品。” 想想吧,不到而立之年的四品官,且是在陛下亲手掌控的御林军中任职,那该是何等的前程无量。 若真到了那时,怕是李骋也成了京城的贵婿,承恩公府的大门,要被京城的媒婆踩破。 但现在也不差,即便他官职还低,但也算能拿的出手了。 若不是他抽个空,便要去肃王跟前露露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所图者大,唯恐惹恼了他,也是担心得罪了肃王,这才没人提他的亲事,不然,媒婆也不少登承恩公府的大门。 不说这些远的,只说李骋一到了秦王府,没什么诚意的将几包点心往桌子上一搁,就开口问,“胖丫呢?” 秦孝章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只赵灵姝这些时日身子不适,他的耐心告罄。以往懒得与李骋计较,这时候也恨不能将他撵出门去。 “胖丫是你叫的?你一个外男,总寻她一个姑娘做什么?你可以不要脸面,传出去也不过被人道一句风流,她是姑娘家,将来还要出嫁。被你害了名声,你让她以后在夫家怎么过日子?” “以后不许再提胖丫,记住没有!” 李骋小心翼翼的打量秦孝章的面色,“你今天吃错药了?” 在接到秦孝章的死亡警告后,李骋一哆嗦,想起来点别的消息。 “看我这破脑袋,我来之前还说给你贺喜呢。听说大姑娘怀孕了,你可算是要当爹了,恭喜恭喜啊。大姑娘呢,怎么不见人,我还准备当面给她道喜呢……” 秦孝章撩起眼皮看他,“你现在就滚出秦王府。” “这怎么还来劲了,我也没说错什么话吧。别,别,你别用这眼神看我了,我瘆得慌!这即便要死,我也要当个明白鬼,你到是和我说清楚,我到底又哪里得罪你了。” 秦孝章懒得理会他,起身就往正院去了。 李骋起身就要追,被徐桥拦住了。 “您别烦殿下了,殿下一会儿再让属下把您丢出去,那多难看。” 李骋扯着徐桥的衣裳,“那你给我解解惑,你家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大姑娘有喜是好事儿啊,怎么他是这个德行?” 难道大姑娘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的通他为何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可他往日和大姑娘好的一个人儿似的,大姑娘也不是那等没有下限的人,感觉不能是大姑娘给他戴绿帽子啊。 徐桥这是不知道,李骋脑子中都想了什么脏污的东西,若知道,指定提着李骋就将他丢出去了。 可正因为不知道,他对李骋非常怜悯,甚至生了些同病相怜之感。 他们俩多可怜啊。 王妃吃不下去饭,干他们俩什么事儿?殿下将怒气发泄到他们身上,这很没有道理。 徐桥叭叭叭一说,李骋可算明白了,感情是大姑娘害喜了。 对的,好像是有这么一出,据说宫里还特意派了太医过来看。 但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恰又听说肃王妃带着胖丫来秦王府了,且胖丫还直接住下了……他脑袋宕机,只剩下后半段信息,把赵灵姝害喜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 “哎呀,罪过啊,都怪我,你说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徐桥睁着眼看着李骋做戏,“大姑娘身体不舒坦,表弟心情就不爽利。表弟不高兴,就要往我俩身上撒气。我是主动凑过来的,你却是躲都没地方躲,说起来,最可怜的竟是你……” 徐桥:“……”是这个道理么?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但是一琢磨,好似还是挺有道理的! 李骋说,“我娘怀我的时候,也孕吐的厉害。你等我回家,问我娘要个止吐的方子,指不定就奏效了。” 李骋来去匆匆,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再说正院这边,赵灵姝现在正与胖丫吃米线。 对,就是米线。 这是赵灵姝苏出来的东西,以前小姐俩在肃王府住着的时候,晚上饿了没少煮米线吃。 米线酸酸辣辣的,汤底是牛骨高汤,里边放了鹌鹑蛋、鱼丸、虾仁、蘑菇、干笋等许多东西,主打一个营养齐全,想吃就放。 反正东西真的多,又因为口味完美符合赵灵姝的喜好,她竟吃了满满一砂锅。 更甚至,吃的太满足,把汤都喝完了。 末了,打了一个饱嗝,赵灵姝终于结束了进食。 胖丫看着干干净净的砂锅,再看看一脸惬意的靠在椅背上休息的姐姐,“就这,六哥还说你没食欲?” 这叫没食欲的话,那有食欲的时候是不是要吞下一头牛? 赵灵姝一脸一言难尽,“不瞒你说,这真的是我这几天吃过的最顺口的一顿饭。这一顿饭,挡我之前两天饭。” “不至于吧?”胖丫惊恐。 “至于,要不然也不会惊动了宫里的娘娘,秦孝章也不至于将你和娘都请来。” 胖丫依旧将信将疑,但姐姐从来没骗过她,姐姐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胖丫放下筷子说,“那怎么着,以后每顿都让我来做饭,还是以后每顿都吃米线?” “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说不得我明天就好了,也就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胖丫听了并没有被安慰道,反倒更愁了,“姐姐,你说你这喜酸又喜辣,你这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个什么啊?人都说酸儿辣女,娘怀永荣和永新的时候,天天吃酸的,你这不会怀了龙凤胎吧?” “不是,御医诊过脉,里边就一个。” “好遗憾,我还以为你也怀两个。” “遗憾个屁,娘怀孕道后期,那肚子多大。我看着就瘆得慌,唯恐娘的肚皮被撑破了。这幸好是一个,不然我都不敢生了。” 说起常慧心怀双胞胎的事儿,赵灵姝至今都心有余悸。 她娘怀盛儿时,虽然也疲倦,但身体养护得很好,面色一直很红润,肚子也不大不小,体态甚至勉强还能说上一句匀称有致。 可怀了双胞胎,可了不得了。过了四个月后,她娘那肚子吹气球一样,唰一下就胀起来了。 怀盛儿时,穿到怀胎九个月的衣裳,她娘怀双胎六个月时都穿不下了。那白生生的肚皮上,也长了一条条的妊娠纹,肚子像个崩开的西瓜,可把她和胖丫吓坏了。 她娘是怀胎九月,才诞下了双生子,可那时候她的肚子多大呢,那是站着就看不见脚尖,肚子上可以放盘子的程度,至今想想都可怕! ? ?那个宝宝让我一下把番外更完的?啊啊啊,是我不想么,是我没这个实力啊!!!番外大概还有一章或两章,两章的可能性大,我明天更新不了,所以别管到底还有几章,我星期一一起更完。马上要完结了,想想还有点兴奋。pS:我记得之前上架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所以承诺宝宝们说最后会有一章免费番外对不对?我记着呢,所以最后一章番外免费哈。 ------------ 番外 生子 赵灵姝的孕初期不适反应,在怀胎满三个月时全部消失。 在她恢复食欲,能正常进食后,整个秦王府的人喜大普奔。若不是担心放鞭炮惊着她,真恨不能放几挂万响的鞭炮庆祝庆祝。 可太不容易了。 王妃的孕反终于过去了! 赵灵姝这一孕反,折腾的可不止是她自己。 她身体不适,宫里一直记挂着,帝后几乎每天都派人来看,就连太子和太子妃,也三不五时就派人送东西过来。 秦孝章更是没了安生日子过,短短两个月时间,生生瘦了快十斤。 他这模样,看的赵灵姝都不忍心。 她怀孩子,他跟着受的这罪,她都没法说。 也好在这孕反终于过去了,不然,秦孝章继续瘦下去,她都担心帝后会将他们俩隔离开。 赵灵姝能正常进食后,嘴巴变得非常馋。不是今天想吃鱼羊鲜,就是后天想吃烤鹿肉。 怀孕前两个月,她是一点味道大的东西都不能吃,尤其是鱼肉和羊肉,闻到一点味道就吐的天翻地覆。 如今孕反一过去,可了不得了,感觉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且一想到种种美味佳肴,嘴巴就分泌出唾液来,馋的恨不能流口水。 对此,秦孝章一言难尽。 赵灵姝则振振有词,“不是我想吃,是你闺女想吃。” 秦孝章的表情更无语,“我问过御医了,御医说,她现在顶多这么大。” 随手拿出一个血玉雕刻的小石榴果。 这血玉石榴雕刻的栩栩如生,石榴微微炸开,露出里边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真是怎么看怎么巧夺天工。 这手艺,也就宫里有。 这本是下边人进献过来,讨皇后娘娘欢心的。皇后娘娘原也准备给惠安耍,谁知道进宫去给皇后请安的秦孝章给看见了,顺手就给带了出来。 当然,秦王殿下也不会占妹妹的便宜,随后就让人送了一匣子南珠给惠安就是了。 赵灵姝看见这血玉石榴,也爱得什么似的。 不仅是这石榴做工玲珑可爱,更因这是一块儿极其罕见稀有的暖玉。 想想吧,小小的暖玉石榴,放在自家闺女白白嫩嫩的小手掌中,真是怎么想怎么喜欢。 但是,你是不是太财大气粗了些? 别人都是拿枇杷果比喻三个月的宝宝的,你直接拿血玉石榴……不得不说,果然是天潢贵胄,随手拿出来的东西,都这般贵重。 怀孕四个月,赵灵姝依旧一口一个女儿,带累的她周围所有人,都以为她得到了确凿的消息,说是她腹中的是个小郡主。 也就只有秦孝章,每次听她说“女儿”两个字时,面上的表情都很奇异。 那种欲言又止,那种不知该如何开口,那种害怕开口了挨打,不开口又担心以后吵翻天……总归面目表情精彩极了,简直不是人间的词语能形容出来的。 在赵灵姝开始张罗给孩子做衣裳时,秦孝章看着那一水儿的杨妃粉、樱花粉、渥赭粉、长春、莲红、彤管,还有旁边有待临幸的姚黄、湘叶黄、栀子黄、嫩鹅黄,头皮都要炸了。 终于,赶在绣娘动手之前,秦孝章硬着头皮把赵灵姝喊到一边,说了一件大事儿。 赵灵姝掏掏耳朵,皱着眉头看着秦孝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我再说多少次,事实都不会改变。你怀的是个男婴,货真价实,不容更改。” “屁!明明就是个小郡主!上一次太医院院正来请平安脉时,我说小郡主最近在我肚子里打滚,太医还点头符合了。” “你再仔细想想,院正后边那句话是什么?” 赵灵姝用力想,舒尔一拍巴掌,“他貌似说,皇孙身体健壮,这是大喜事……皇孙,包含皇孙女和皇孙子这两种,你凭什么说,这里边一定是个儿子?秦孝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重男轻女?” 秦孝章一脑门子官司,只不知道要如何解决是好。 可与其她弄一屋子粉的黄的衣裳,将来穿在孩子身上……那还是现在告诉她吧。 秦孝章把赵灵姝抱在怀里,慢慢说,仔细说,恨不能说一句缓一缓,好给她一个接受的时间。 赵灵姝的表情很镇定,甚至过分镇定了,看的秦孝章心里发毛。 “胎满三个月,御医就诊出了性别,只你那时候刚坐稳胎,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心情大喜大悲之下,有滑胎的风险。” “那你现在就不怕么,我现在也很崩溃啊。” 赵灵姝都要气哭了,“说好的乖乖软软的小闺女呢,结果换成个会上树下海的调皮蛋……” 秦孝章说了句实话,“你生的闺女,指不定性子也像你,上树下海她估计也能办到。” “秦孝章,你在讲鬼故事么?” “事实就是,这可能是事实。好了,不管男女,都是我们的孩子,你之前不也说过,你不重女轻男,孩子不管哪儿样你都爱。” “可是……” 可那话她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她还是更喜欢闺女一些。 男娃娃她不是不喜欢,但是一想到她娘生的那三个……永盛大了一些,基本上已经能看出来脾性了。 那孩子其实自小就有脾气,醒来不能在第一时间看见娘,便会大喊大叫,整个一魔星。现在大了一些,被肃王训了几次,倒是长进了,但私下里还是调皮。虽然孩子机灵调皮她也爱,但是机灵的朝机灵鬼方向发展,她就有些接受不来了。 至于永荣和永新,永荣的脾气和永盛如出一辙,倒是永新,这是个睡神,一觉能睡一整天去。嬷嬷们若担心他饿着,强制弄醒他喂食,瞧着吧,永新哭的嗓门之大,能完全压制住两个哥哥。 就真的,家里有这样三个祖宗,感觉每天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虽然处在皇家,有儿子傍身日子才舒坦,但是,但就是想先要个闺女啊。 梦想被打破,赵灵姝一连几天都很抑郁。 常慧心带胖丫来看她,听说她烦恼的事情后,就点着她的脑门说她“不惜福。” 若当初她嫁给赵伯耕后,第一胎就生下了儿子,后边这些事儿都不会发生。 说这点是想说,如今的花团锦簇都是虚的,只有儿子是实实在在的。 儿子是你立足的根基,更是你以后的保证,有了儿子,便是之后夫妻情变,便是家宅中有别的动荡,只要你能护住了儿子,便占据了不败之地。 赵灵姝不乐意听她娘说这些话,虽然很真实,但是太丧气了。 “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么,您和我爹吵架了?” 常慧心闻言哭笑不得,“我和你爹都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人,我们能走到一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之间固然有感情,但我们又都很清醒。我们都需要一个安稳、健全、和美的家,所以,你爹不会行错踏错。” 又轻笑着说了一句,“都这个年纪了,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 “这就好,我差点以为家里出事了。” “家里没有出事,我们都好好的,只是你这里……” 常慧心想说,依照时人的看法,姝姝现在的做法就很不贤惠。 她怀孕了,可还是牢牢霸占着秦孝章,不仅没有给秦王另外准备人的意思,甚至就连房都没有分。 有些人的闲话都传到她耳朵里了,她是不想管,也管不着。因为姝姝主意大,在有些事情上固执的厉害,她敢提,姝姝就敢大闹一场。 况且,到底是自己的闺女自己疼,她也不能容忍女儿怀孕时,男人去寻花问柳,有了别的心上人。 最终,常慧心有些话就没说出口,只在秦王府留了一日,便带着胖丫回去了。 他们俩走后没多久,秦孝章就从前院回来了。 “怎么不留岳母和胖丫在府里用晚膳?” “留不了,那府里还有三个祖宗。娘不回去,没人制得住他们。” 秦孝章微颔首,然后带着赵灵姝去院子外边散步。 如今百花齐放,春色怡人,正适合踏春赏景。 只最近风沙有些大,她身子也重了,倒是不好出去。 散着步的时候,秦孝章自然的问起了几人都说了什么话。 赵灵姝闻言,瞅他一眼,忽而一抿嘴,又斜他一眼。 秦孝章被她逗笑了,“作甚做出这副鬼样子?” “好啊,你这就嫌弃我了。我就知道,我一怀孕,就不美了,你就嫌弃我。你说,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给你置办个侍妾通房啥的?” 秦孝章无缘无故被扣一屎盆子,脸都黑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赵灵姝继续不依不饶,“现在满京城是不是都在传我不贤惠?是不是还有人往娘娘那边使劲,要给你赐个侧妃妾室啥的?你给我说,你是不是有那心思……” “我要是有那等心思,还能从早到晚守着你?别人的打算是别人的,我何曾有过?” “好啊,我只是试探两句罢了,原来还真的有。说,这么大的事儿,你瞒着我是存了什么心?” 秦孝章苦大仇深,深觉自从怀孕后,赵灵姝的刁蛮泼辣程度,比以往更上一城楼。 他每天应付他,都精疲力尽,还别的女人,呵,他敬谢不敏。 他都快对“女人”这两个字,有心理阴影了。 秦孝章的表情太憋屈,赵灵姝看爽了,这才大度的放过她。 今天一看她娘的表情,她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至今宫里没传来任何话,要么是皇后娘娘不想做恶婆婆,把那些事情都拦了;要么就是皇后问过秦孝章的意思,秦孝章给拦了。 不管如何,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这就让她很不爽。 她不爽,自然要折腾罪魁祸首。 说来说去都怪秦孝章,谁让他这么招人。若是他长相不这么俊美,出身不这么好,不要什么都纵着她……他要是没这么多优点,她凭什么嫁他? 反正,从这件事中,赵灵姝由衷的认识到,生个儿子的好处。 有了儿子,她这位子就是稳的,她就有底气去闹腾,谁也别想插足到她的婚姻。 反之,若生个女儿,即便他们夫妻俩喜欢,帝后会不会为了让他们儿子早点有后,而赐下别的女人来? 所以,还是生儿子吧! 对肚子里小家伙性别的芥蒂,突然就消失了。 心情一舒畅,赵灵姝就开始折腾吃的。 时间过的很快,从暮春,到仲夏,很快又进入秋叶飘零的季节。 赶在八月十五之前,赵灵姝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终于生下了秦孝章的嫡长子。 这是继太子妃的儿子之后,皇后娘娘的第二个亲孙子。 娘娘大喜,陛下自然也喜不自胜。 于是,才往宫里报了喜,便有一连串的赏赐下来。与此同时,还有赐名和恩封世子的圣旨降下。 这位一出生就成为秦王府世子的小家伙,被取名为秦允程。 程,寓意前程,以后如何不好说,但在小家伙的祖父在世时,他的前程一眼看的到头。 外边热闹喧哗,帝后出宫来看望亲孙子了,太子和太子妃先后登门了,又有勋贵宗亲前来探望,好似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府里就没消停过。 但是,没有人会来打扰赵灵姝,因为所有来探望的人,都让秦孝章给拦住了。 恶人他来做,偏他在帝后面前都是如此,那旁人自然也说不得什么。 赵灵姝做了个双月子,等出月子后,除了上围变得丰满,其余地方,竟然差不多都已经恢复了。 这身材看的她满意,又不太满意。 满意是因为,恢复的很好,也很快,很得她的心。不满是因为,胸太大,感觉穿衣裳显臃肿。 她这么和秦孝章说,秦孝章却不着痕迹的往她胸口处嗅了嗅。 一股清幽的女人香,伴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扑鼻而来,两者混合在一起,犹如罂粟,太过勾魂。 已经被迫禁欲快半年的秦王殿下那里忍得住,抱着赵灵姝就将她丢到床上去。 屋内很快就传来男人的粗喘,与女人妩媚的呻吟,拔步床经不住力道过猛的冲击,吱呀吱呀作响。 院子外,初冬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的落下来。 整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恰如两人新婚那夜。 ------------ 番外 李骋与胖丫 时间一转,又是两年。 这一年秋高气爽的时候,胖丫出嫁了。 新郎官自然是李骋。 李骋不止一次在赵灵姝跟前,诉说他的不容易。 明明他年纪比秦孝章还大,但表弟的儿子都两岁多了,可他呢,他还是光棍一条。 赵灵姝才不管李骋特意将这话说给她听,是不是有让她传话的意思,反正她就是不传话。 在胖丫出嫁这件事上,赵灵姝和肃王是绝对站在一条线上的,两人都想让胖丫晚点出门子。 虽然承恩公府为了让李骋娶得高门媳妇过门,提前将家产都分好了,还承诺只要新媳妇进门,就将小俩口分出去单过。更甚者,李骋这几年下了死力气上进,两年内又升半级,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御林军都统。 他这个年纪,又如此受重用,且后劲很足,眼瞅着前程无量,已经成了京城的热门女婿人选。 赵灵姝和肃王却至今都不同意这桩婚事,原因有二。 其一,承恩公夫妇,在明知道儿子心意的前提下,还接受别家抛来的橄榄枝,有意无意的给他安排相看。 尽管事后李骋大发雷霆,说这是在害他,但那对夫妻只道是为他好,若肃王府一直不同意这门亲事,难道他还真打光棍去? 又觉得肃王府太拿乔了,考验了他儿子四年已经够了,还要怎么考验下去? 四年时间呢,科举都又走过一轮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看李骋现在长进了,觉得也不愁好媳妇的人选了。肃王府的门第固然高,但与之比肩的也不是没有,李骋大可以好好挑。 因为承恩公夫妇的这个态度,赵灵姝和肃王硬压着这件事,让事情没有进展。 不同意亲事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胖丫年纪越大,越对出嫁抵触。 为什么抵触呢? 是因为年初的时候,朝廷将慈幼局、织造坊等多女工的,官方明面上的产业,都交由女眷打理。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推动女子往台前走。 这一变化自然是喜人的。 赵灵姝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去宫里请示皇后,然后得了个织造坊管事的名头。 她与寿安搭伴,但寿安在孕后期,身子重,已经嫌少出来了,所以基本上是她自己在管事。 再说慈幼局,这事儿名义上是太子妃领辖的。但太子妃手下的事情多了去了,慈幼局这边,她也只是挂个名,真正主事的,乃是赵郡王妃。 赵灵姝一番操作,就把闲在家中的胖丫也推了出来。 若不是肃王府中有三个魔星,肃王又不在家,家里家外全靠她娘一个人,赵灵姝还想让她娘也出来做事。 但是,时机不凑巧,那只能等以后再说。 只说进了慈幼局,胖丫可算开了眼界了。 这里边被丢弃的男孩儿很少,大多是小姑娘。而小姑娘被丢弃,或是因为父母嫌弃其命不好,克的他们儿子不来投胎;或是因为,小姑娘与家中的兄弟争东西,父母受家中儿子的怂恿,将姐姐\/妹妹丢弃;亦或者男人抛弃女人,女人无法养活小小的孩童,故而将孩子丢掉…… 在慈幼局管事半年,胖丫肉眼可见的成长起来,但对于婚姻和男人却有了惧怕。 换她的话就是—— 姐姐,若我凭借自己的本事,能在这世上立足,我为何要去别人家,受别人的辖制、冷眼、慢待? 你常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女人可以借由嫁人,跳出原生家庭,寻一个更好的平台和归宿,这话我深以为然。但是,我的原生家庭很好,我并不觉得,我嫁去的人家,会比我现在的家庭好到哪里。 再来,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做人夫君、父亲的资格。男人之所以为人夫、为人父,只是女人心甘情愿的将权利让渡。以前我也觉得这没什么,现在我却觉得不行。 我能自己立足,我能在世上做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并不觉得,盲目的投入一段婚姻,去绞尽脑汁适应一个家庭,去穷尽心里讨好一个男人,去让我的女儿生活在一个并不友好的环境中,这是件对的事情。 胖丫的这种思想,在这个时代的很多人看来,大概能用“离经叛道”四个字来形容。 但这种思想并不是盲目形成的,这其中赵灵姝时不时的一些念叨,起了绝大部分的“引导”作用。 而在慈幼局当差这半年的见闻,又促使了那颗早就藏在胖丫心里的种子,得以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胖丫自己都不太热心成亲,赵灵姝和肃王自然也不会催促她。 这可苦坏了李骋。 拼命三郎李骋开始改变任务重点,把积极上进升官、谋求老丈人许婚,变成了怎么让胖丫改变心意,愿意嫁给她。 别看他人混账,但只是混在不务正业,像是京城二代三代们那样招猫逗狗,留恋秦楼楚馆这些花花事儿,他是一点也没有。 因此,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心爱的姑娘。 他的花样总共就那三个:送胖丫吃的,送胖丫玩的,狂拍胖丫马屁。 但是四年了,事情没有一点进展,那就证明,他这些作为都是没有用的。 问秦孝章,可别搞笑了,表弟除了说“凡事顺着她来”,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东西。可现实就是,这个秘诀在表弟追求赵灵姝时都没派上什么用场,那又怎么会适用于他和胖丫? 李骋愁眉苦脸,饭都吃不下了。 在没有更好的主意之前,他往宫里请了一个月假,然后一天到晚跟在胖丫屁股后头转。 他追媳妇这件事,宫里是知道的。 皇帝嘲笑他没出息,还逗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真若喜欢宛瑜那样的,让皇后给他找。 皇后则说,不管事情成不成,都要保持最起码的体面,不能让人说宛瑜的闲话。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名声,若宛瑜再次拒绝他,他就不能再死缠烂打。 李骋艰难的应下了。 但可能真是看过的世态炎凉太多了,胖丫的心就封闭起来。哪怕李骋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胖丫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把李骋当朋友一般处着。 两人之间,连早先的那一丁点暧昧,都荡然无存了。 李骋心都凉了半截。 更让他心凉的在后头。 他围着胖丫转了将近一个月,可事情没有一点进展,眼瞅着就到了一个月之期……按照他与皇后娘娘的约定,若这次还不成,他以后就得离胖丫远远的,不得再骚扰他。 李骋想到这一点,后悔万分,又心痛莫名。 好在,许是老天爷也看他心诚,在这一天,事情出现了转机。 这一日天还很早,李骋就在慈幼局外边等着了。 胖丫是未出嫁的姑娘,她一般不会在慈幼局留宿,哪怕忙到再晚,都必定会回肃王府。 但早起她必定又会早早赶到慈幼局,是慈幼局所有管事中,最勤勉克己的一个。 预料之中,在沉沉雾霭将要散去时,胖丫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她从肃王府的马车上下来,目送马车离去,而后朝他走来。 也就是此时,不知道从何处冒出一个醉汉来,一手拎着个酒坛子,一边大喊大叫着要媳妇。 醉汉身后追出来个老太太,身材佝偻,满面苦涩。 老太太一边扯着他回去,一边说,“你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媳妇?你媳妇早就被你典给赌坊了。姑娘?姑娘也被你卖给过路的行商,做了小妾了。我那孙子?你不是要把我那孙子卖到小官馆?我可怜的孩子啊,自己给自己净了身,进宫里当太监去了。净的好啊,就咱们家这血脉,流传下去,那是祸害人。只是可怜了我那孙子啊,我那孙子啊。” 老太太又骂着,你怎么不连我这老太太一起卖了呢,指不定还能给你换一坛酒,一边死死的揪着男人的衣领,不让他再去祸害人。 可许是男人被戳到痛处,后悔不迭;许是酒劲儿上来了,他转过身连亲娘都打。 胖丫那里看得惯这个,她想都没想,转头就去救那身量矮小的老太太。 熟料,她才刚走到跟前,喊了句“住手”,那男人雄性大发,竟是举起诺大的酒坛子,就往她头上砸。 酒坛子最后自然没有砸在胖丫脑袋上,但却结结实实砸在李骋后背上了。 一切只在片刻之间就发生了,当李骋意识到胖丫要去管闲事儿时,他没敢暴呵惊动醉鬼,只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那一瞬间,别的什么办法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想不起来,可以用腰间的玉佩先击掉男人手中的酒坛子;也没想到,可以猛地掷出身上的匕首,撞飞男人。 他的脑袋好似不会转了,只这般心惊肉跳的看着那坛子砸下来,而后,用手扯过胖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狠狠一击。 这一击直接让酒坛子变得粉碎,也让李骋的后背见了血。 眼下又是初秋,李骋火力旺盛,只穿了一件单衣。那碎瓷划破衣服,便连皮肉都见了血。 胖丫在李骋背上摸到一把血,一直以来还算镇定的表情,终于破了功。 许是因为内疚,许是因为感动,更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胖丫与李骋之间的相处,渐渐的又有些不同了。 那些早已消散的,或是被胖丫紧紧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情愫,一朝死灰复燃,两人的眼神,都变得不清白。 胖丫这次倒是爽利了一把,等李骋伤口恢复好,就与他长谈了一场。 具体谈了什么,赵灵姝也不知道,只知道胖丫应下了李骋的求娶,且两人的亲事,像是摁了快进键一样,在两个月内完成。 参加完李骋和胖丫的亲事,赵灵姝和秦孝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跑到李骋的新宅子处转了一圈。 等明天敬过茶,李骋和胖丫就会回这边的新家,两人以后也会住在这栋“李宅”。 这栋宅子不小,足有四进,且就在秦王府所在的那条街上。 这还是走了秦孝章的门路,才将这宅子预定下来的,不然,胖丫想和姐姐做邻居,怕是有点难。 在宅子外围转了一圈,赵灵姝和秦孝章就准备回秦王府了。 却不料,马车一拐弯,赵灵姝在街道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等,那是不是赵伯耕?” 秦孝章从她那个窗口往外一看,还真是赵伯耕。 说起赵伯耕,也是唏嘘。 之前为了安抚他,赵灵姝让秦孝章一杆子将他支走了。 赵伯耕呢,能起复他就烧高香了,一时半刻也不敢想别的。就这般,老老实实的做着巡河使,一年到头在外头漂着。 赵灵姝成亲头两年,那时候她还没怀孕,赵伯耕许是觉得没底气,就也还算老实。 但等赵灵姝怀了身孕,又成功诞下长子,赵伯耕许是觉得女儿在秦王府站稳脚跟了,就也觉得六品的职位太配不上自己了。 他想升官,想继续留在京里,想过富贵安稳、大权在握的日子,不想再继续风餐露宿。 当时秦孝章又忽悠他,说他这几年巡河,无功无过,要升迁也不是不能,但只能平调。 六品的京官,只是最底层的小官,任是谁都能欺压那种。 比不得巡河使,虽然这活辛苦,但到底担着钦差的名头,不管走到哪里,哪怕是官职比他高两级的,都得对他恭着敬着,捧着讨好着。 而且,还有一个隐形的福利,就是在外边,你可以收数额不大的贿赂,但在京城,要想日子好过,你得出手贿赂别人。 两厢比较,赵伯耕斟酌了又斟酌,还是决定再做一年巡河使。 他是打着立大功,好被破格提拔的主意的,但是运气不好,那一年他用力太足,在暴雨时去视察河堤,结果被疯狂涌上来的河水给卷了进去。 其实还是他站的位置太危险了,但凡他往后站一站,他都不见得会掉进去。 但落水就是落水了,其余官员往上上折子时,也确实给他盖了一个“尽忠职守”“不畏艰辛”的戳儿。 无奈他被救出来的太晚了,之后就落下了咳嗽的症状,且落水时被树枝狠狠的划伤了脸,之后那脸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好了后就留下了疤。 既有咳疾,又颜面有损,自然是不能继续入朝为官了。 于是,赵伯耕在四品的位置上,卸任了。 致仕的名头好听,无奈日子不好过。 赵伯耕受不住自此再与朝廷无缘,便日日买醉。 他那破身体,御医叮嘱了几次不能再饮酒,他偏不听,这个样子下去,怕是用不上两年,就喝死了。 正说着赵伯耕呢,赵灵姝突然瞥见,从赵伯耕身后的一颗梧桐树后,陡然转出个人来。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远看跟乞丐没差别。就见他猛地将手中的麻袋往赵伯耕头上一蒙,然后拖死狗一样,将赵伯耕拖到旁边的胡同里。 徐桥坐在车辕上问,“姑娘,要阻止么?” “先别,跟过去看看,打人的是谁。” 徐桥很快去而复返,并带回了消息,打人的是赵仲樵。 赵仲樵一边将人往死里打,一边骂骂咧咧的发泄怒气,“让你睡老子媳妇,即便和离了,那也是你弟妹。狗日的,你连自己弟妹都睡,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 因为声音有些大,赵灵姝把这些话也听到了耳朵里,一时间,她就有些懵。 赵仲樵的媳妇洛思潼,和赵伯耕睡一个被窝里了? 她震惊的看着秦孝章,秦孝章也不知道,只能敲了敲车厢壁。 坐在车辕上的徐桥听到了声音,赶紧出声为两个主子解惑。 “赵大人致仕后回到伯府居住,可伯府的世子夫人前后几次怀孕生子,无奈身边没有长辈帮扶,鉴于此,便将洛思潼留在了那边府里。” 洛思潼自从出狱住进昌顺伯府后,就一直没出来过。 她有了那样的经历,在那里都讨人嫌,索性便不出大门,整日里只在那府里,将府里的事情料理的清清白白。 早先赵伯耕常年奔波在外,洛思潼住在那边也就住了,左右那边就她一个能称上是长辈的人,她要留下,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事情坏就坏在,赵伯耕回京了,致仕了。 他回府了,偏洛思潼还住在那边府里,没有搬出来的意思。 京城的百姓们嘴巴不留情,就揣测些有的没的。 什么弟媳妇钻了大伯子的被窝啊,什么大伯子强占了弟媳妇啊,又说反正赵灵均是洛思潼生的,洛思潼跟了赵伯耕,赵世子有爹也有娘了,这不皆大欢喜么! 京城百姓们的嘴巴是真的损,说起闲话来,能要了人的命。 这话太腌臜,反正是没人说给赵灵姝听,但显然,赵仲樵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 说起赵仲樵,这人继杀了洛家的老两口后,这两年又有犯罪。 他的行踪,赵灵姝是知道的,因为肃王拜她所请,在赵仲樵身边留了人,所以,赵灵姝知道他大概的动向。 利用疯狗杀完洛家老两口,当时风声鹤唳,赵仲樵躲了个干净。 时隔半年,在洛家平辈的两兄弟出城收租时,赵仲樵又施巧计,打昏了两兄弟,将他们丢到水中。 无奈当时没人看见,而洛家兄弟又着实命大,有人中途醒来,带着兄弟一起爬上岸。 担心幕后主使再行报复,两人连报官都不敢,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赵仲樵自此离京,去了乾州赵叔渔府上。据说是偷盗了大笔钱财,然后扬长而去。 不知何时他又回了京,且一回来,就将赵伯耕往死里打。 眼见着再不出手,赵伯耕怕是真要被人打出点好歹来了,赵灵姝才出声,徐桥听命前去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