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01章 和离吧 寒梅压枝的时节,屋檐下挂着一排冰柱子。 章梓涵拢了拢大红绉面滚白狐毛鹤氅,抱着青玉缠枝手炉取暖。 石桌上的红泥小炉煮着茶,她盯着茶汤里浮沉的雪芽,好像没看见外面雪地里快站不住的人。 “夫人!”韦嬷嬷急得直跺脚,头上银簪子乱晃,“大小姐好歹是您亲姐姐,这么冻着要出人命的!” 茶杯重重磕在石桌上。 章梓涵看着热气在冷空气里结成白霜,前世被捆住手脚时腕骨撕裂的痛楚忽然漫上心头。 那时,章燕婷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她脖子,说侯爷嫌她满身铜臭的模样,与此刻韦嬷嬷苦口婆心的神情竟是如出一辙。 “要是您答应让大小姐进门做平妻。”韦嬷嬷凑近半步,眼珠子滴溜溜转,“侯爷定会感念您大度,往后……” “平妻?”章梓涵摸着披风上的银线花纹笑出声。 上辈子就是信了这老虔婆“姐妹同心”的鬼话,才将鸠鸟迎进了巢。 外头“扑通”一声响。 春喜扒着红柱子叫起来:“大小姐晕过去了!” 章梓涵慢悠悠站起来,披风角扫落几颗松子。 她记得清楚,前世章燕婷就是这么“晕倒”,结果诊出两个月身孕。 “夫人慈悲!”韦嬷嬷赶紧掀帘子,和门口丫鬟夏欢对了个眼色。 雪地踩上去咯吱响。 章梓涵停在台阶上,看着那件月白色绣金花的斗篷。 雪粒子沾住金线,像极了上辈子她被诬与小叔通奸时,章燕婷头上那支带血的簪子。 章燕婷扶着垂花门晃了晃,斗篷裹着的身子直打颤。 永定侯康远瑞解了狐裘往她身上披,摸到她冰凉的手,眉头拧成疙瘩:“跟我去暖阁,别在这儿受罪。” “侯爷别劝我。”章燕婷咳嗽着掏出带血的帕子,“我对不起妹妹,该来赔罪……” 话没说完就往康远瑞怀里倒。 章梓涵扶着丫鬟的手转过影壁,紧了紧领口的红狐狸毛:“韦嬷嬷只说有客,倒不知是姐姐来了。” “你还装傻!”康远瑞把怀里人搂得更紧,“你姐在雪里站了半个时辰,你倒躲在屋里喝茶?” 章燕婷适时咳嗽两声,红指甲揪着男人衣襟:“是我拦着嬷嬷……” 突然喘不上气似的朝老嬷嬷使眼色。 “老奴早半个时辰就……” “早半个时辰嬷嬷说绸缎庄来了新料子。”章梓涵拍掉披风上的雪,“要是知道姐姐在,我就不冒雪查账了。” 她突然抓住章燕婷手腕,“姐姐和侯爷这么搂着,要是被御史台看见,怕是要弹劾侯爷品行不端了。” 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滴,康远瑞甩开章燕婷的手:“下月初八是好日子,我要抬燕婷当平妻。东府中馈交由她打理,你且管着西府庶务。” 章梓涵手指掐进肉里。 东边三十六间屋子是她当掉嫁妆盖的,院子里老梅树是她亲手种的,现在宅子刚修气派就要赶她去冷清的西院? “侯爷糊涂了?”她冷笑,“西魏律法规定侯爵不能有平妻。姐姐要是急着嫁人,我倒认识几个翰林学士。” “放肆!”康远瑞一脚踹翻石凳,“燕婷非我不嫁!” 章梓涵摸着刚刷红的门框,发出冷笑:“侯爷打得一手好算盘,新人住新宅,旧人当苦力?” “你六年无所出!”康远瑞声音冷森,“不过是个整天跟商贩打交道的庶女,留着正妻位置已是仁至义尽!” 章燕婷突然往老嬷嬷身上倒:“妹妹要是不愿意,燕婷甘愿做个洒扫婢女,只要能常伴侯爷左右就足够了!” “胡说什么!”康远瑞赶紧搂住她,转头对着章梓涵时,语气陡然冷硬,“明日就找族老开祠堂,把你降成贵妾!” “索性和离吧。”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老嬷嬷的暖炉“咣当”掉地上,章燕婷假咳变成真呛。 康远瑞松开章燕婷冲过来:“你说真的?” “侯爷看我像开玩笑?” 康远瑞突然笑起来:“夫人长能耐了啊。”他盯着章梓涵长满茧子的手,这双手以前天天熬夜给他算账,如今竟敢攥着和离书威胁。 章燕婷扯他袖子,老嬷嬷赶紧上前赔着笑脸:“夫人病糊涂了吧?您那些铺子若离了侯府撑腰,还不得被那些豺狼似的掌柜们生吞了?” 这话提醒了康远瑞。 上个月扩建东郊马场的五千两,盖的还是章家钱庄的印鉴。 这女人竟想着和离后把经营得来的私产都一并带走! 做梦! 康远瑞瞪着章梓涵,“无子、不孝、善妒,七出之条你犯其三,今日不和离只要休妻!” 章梓涵抖了抖披风上的雪:“侯爷可还记得当年跪在章府门前求娶时发的毒誓?” “本侯最后悔的便是当年心软!”康远瑞冷嗤一声,“若不是你拿嫁妆要挟,本侯岂会娶个商贾出身的庶女!” 他突然逼近:“今天这休书,你必须得接!” 章梓涵反而往前走一步:“侯府修宅子花了我七千八百两嫁妆,城东十二间铺子的地契可都按着你的手印。” 章燕婷突然猛咳,老嬷嬷扑通跪在冰上:“夫人何苦撕破脸?您这身子离了侯府如何得了?” “说到这个,”章梓涵抖开手中暖炉,“去年寒冬侯爷为博红颜笑,支走库房最后三车银丝炭时,可曾想过我这身子骨?” 康远瑞额头青筋直跳,突然看见章燕婷头上玉簪——那簪头雕的芙蓉花,与章梓涵妆奁里那支竟有九分相似! 他猛然想起三日前经过库房,瞥见章燕婷的贴身丫鬟抱着锦盒匆匆离去。 章梓涵冷笑一声:“侯爷知道七出的规矩,可听说过三不出?” “无家可归的不能休,守孝三年的不能休,跟着穷丈夫熬出头的不能休。我娘早死,嫁过来给公爹守孝三年,又拿嫁妆帮侯府翻身——这三条我全占着,侯爷凭什么休我?” 康远瑞气得直咬牙。 这女人为了和离,居然背熟了律法! “侯爷!”章燕婷突然摔在地上,白裙子沾了炭灰,“妾身心口疼。” “婷儿!”康远瑞赶紧抱住她,转头冲章梓涵吼:“毒妇!明知她怕冷还拖延时间!” 章梓涵腕上的金镯子硌得生疼,脸上却带着笑:“侯爷教训的是。” 她转头吩咐:“夏欢,去请黎太医,顺便带两个暖手炉来——别冻着姐姐腹中金贵的孩儿。” ------------ 第002章 只能当妾 夏欢刚要动,章燕婷拽着康远瑞的袖子哭:“自家姐妹拌嘴,请太医多丢人。” “姐姐这话怪了。”章梓涵牵唇一笑,“上个月初八侯爷请客,黎太医不也来请过平安脉?”她故意拖长声音:“还是说......姐姐的脉象见不得人?” “住口!”康远瑞扬起手,被章燕婷死死拽住袖子。 “侯爷别生气。”章燕婷突然捂住肚子,“都是妾身的错。” “春喜!”章梓涵提高声音,“去请太医!” 康远瑞一把抱起章燕婷,恶狠狠地瞪过来:“婷儿要是有事,我饶不了你!” 北风卷着雪粒子拍在窗户上,黎太医提着药箱小跑进来。 手指刚搭上脉,太医脸色就变了,赶紧掏出银针扎在章燕婷手腕上。 章梓涵凑到床边看,见章燕婷脸色渐渐好转,故意问:“太医,我姐姐这胎几个月了?” “刚满月余。”黎太医擦着汗写药方,“寒气入体太危险,得好好养着。” 章梓涵指尖沾了窗台上的雪水,转身时金簪子晃都不晃:“姐姐知道西魏律法吗?珠胎暗结轻则打胎当尼姑,重则全家沉塘。到时候别说章家脸面,你弟弟的官也别想当了!” “你!”章燕婷猛地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绣着并蒂莲的肚兜。 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就闹起了腹痛? 她突然想起在梅园时,章梓涵特意给她披的那件狐裘——里头好像熏了浓重的安息香。 “侯爷…”章燕婷泫然欲泣,“妾身冷得很。” 康远瑞“砰“地砸了茶碗,弯腰抱起美人:“我带你回暖阁!” 春喜抱着暖手炉进屋时,冷风正呼呼往屋里灌。 章梓涵只穿着单衣站在窗边,肩膀瘦得都能看见骨头。 小丫头赶紧捡起地上的灰鼠裘要给她披上,却被韦嬷嬷横插一步拦住。 “要老奴说,夫人何必拦着侯爷纳平妻?”韦嬷嬷手上的镯子晃得叮当响,“横竖是您亲姐姐,抬进来全了脸面,老夫人那边也好交代,反正越不过您这正房去。” 夏欢蹲在火盆边搓手,眼睛还盯着门外走远的侯爷暗自嘟囔:“侯爷这么威风的男人,当个通房丫头也是赚的……” “既然你们这么贴心。”章梓涵突然笑出声,“春喜,拿对牌送她们去碧梧院伺候——姐姐那儿正缺人呢。” 韦嬷嬷手里的暖手筒“啪嗒”掉地上,夏欢涂着胭脂的脸唰地白了。 “老奴、老奴是担心老夫人那边您不好回话。”韦嬷嬷舌头打结。 “用不着嬷嬷操心,我自有分寸。” 春喜不禁眼前一亮。 以往夫人总是对韦嬷嬷言听计从,如今终于能够明辨是非了! 章梓涵转身推开窗户,冷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春喜,去把我抄的经书拿来。” 春喜抱着檀木盒子手直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张金边纸,每张都熏过安神香。 这是夫人熬了三个通宵抄的。 “老夫人从晨起身子就不太爽利,偏要见您。”传话丫鬟鬓角别着白绒花,正是章梓涵三年前救下的翠桐。 荣禧堂地龙烧得极旺,窗户却大开着。 戚氏歪在软枕上,灰扑扑的脸衬得手腕上的佛珠格外亮。 “母亲。”章梓涵行了个礼。 “来得正好。”戚氏摸着经书上的朱砂批注,“下月老侯爷忌日,你替我抄一百份佛经来。” “母亲慈悲。”章梓涵解下荷包,掏出块双鱼玉佩压在经书上,“昨儿梦见父亲说冷,儿媳连夜抄了三百份往生咒。” 春喜打开木盒,墨香混着药香冲出来。 最上面那沓纸还沾着露水——这是天没亮就跑去后山采的晨露熏的。 戚氏脖子上的青筋直跳,装模作样翻了翻:“既然你这么孝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母亲是说侯爷抬平妻的事吧?”章梓涵拿银簪子拨亮蜡烛,“正巧前日请白云观合过八字,说是下月初八最合适。” 香炉吐出最后一缕残烟,戚氏捏着佛珠笑:“你六年生不出孩子,你姐肚子争气,既已怀上我们章家的骨肉,抬进门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对此事如此排斥?” 章梓涵摸着平坦的小腹。 前世这里有过跳动的生命,被康远瑞灌药打掉了。血水浸透被褥时,戚氏正逼她抄经。 “母亲明鉴。” 章梓涵抬头,“咱们康家祖训第三十六条:无三媒六聘自己上门的,只能当妾。” 供桌上的康家祖宗画像里,老祖宗夫人手里捧着《女诫》。高嬷嬷过来添炭,火星子溅在戚氏裙面上。 老夫人恍若未觉,盯着章梓涵的坚毅眼神,若有所思。 “好个贤德主母。”戚氏把佛珠拍在桌上,“那就让你姐当贵妾!” “母亲英明。”章梓涵福身告退。 等脚步声远了,高嬷嬷掀帘子进来:“章首辅最要脸面,能让嫡孙女当妾?” 戚氏拔下金钗挑灯芯:“明儿给章家递话,就说少夫人非要纳妾。”火苗映着她满脸褶子,“我倒要看看,是章家脸面重要,还是这丫头的命重要。” 章梓涵走出院子,春喜提着灯笼直哆嗦。 夫人嘴角的笑比雪还冷,看得人心里发毛。 …… 太阳快落山时,章梓涵推开惊鸿苑掉漆的木门。 手指摸到积灰的玉烛台——这是当年祖父章老太爷给的嫁妆,现在连仙鹤嘴巴都结了蜘蛛网。 “小姐!”春喜突然扯住她裙子,“韦嬷嬷和夏欢跑了!” “准是回章府找大夫人泄露风声去了,不用管她们。”章梓涵拨弄着香炉,炉底有半截褪色的红绸带,上面还能看出“百年好合”的字——三年前康远瑞亲手给她系上的。 春喜扑通跪下,膝盖把绣花垫子都压皱了:“奴婢斗胆说句不该说的!等大小姐生下儿子,侯爷肯定要抬她做平妻!到时候您怎么办?” 她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烫疤:“当年您从火场救我时就该知道,这吃人的地方不能心软!” 章梓涵手指戳进香灰里。 上辈子她总嫌春喜冒失,可后来她被诬陷沉塘时,只有春喜拼死护主,手指都被掰断了也不松口。 “少夫人要罚就罚!”春喜梗着脖子,“奴婢就是看不惯她们糟践您!” “好丫头。”章梓涵扶她起来,“所以,我打算和侯府断个干净。” ------------ 第003章 错怪 “断、断干净?”春喜瞪大眼睛,“可那些铺面田庄……” “章家不会帮我。可哪怕身后无人,我也无惧。” 三年前章老太爷致仕那日,嫡母将她的八字扔火盆里:“你以为记在我名下就是凤凰?不过是借你拴住侯府的绳!” 烛火爆了个灯花。 春喜突然抓住她袖子:“还有三房夫人。” “三婶自己都难保。”章梓涵擦掉手指血珠,“上个月她给瑾瑜表哥求的药,现在还在戚氏的私库里锁着。” 春喜眼泪砸在地上。 想起去年中秋,小姐亲手做的月饼被老夫人喂了狗,侯爷还说“娘教你勤俭”。 “奴婢死也跟着您!”春喜咚咚磕头,“便是讨饭……” “讨饭?”章梓涵笑着掏出把金钥匙,“城西当铺存着三万两银票,够在江南开十家绸缎庄了。怎么会饿肚子?” “奴婢明白!”春喜红着眼睛猛点头。 …… 章燕婷被康远瑞抱回主屋,虚弱地靠在雕花床栏上。 康远瑞兴冲冲跨进门槛,一屁股坐在床边抓住她的手:“母亲答应抬你进门了!” “真的?”章燕婷假装惊讶,心里早就有数——她肚子里可是侯府长孙。 康远瑞猛点头:“已经让高嬷嬷去请你爹娘来商量婚事,马上你就能当侯府女主人了!” 两人正腻歪着,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萍在门外喊:“侯爷,章家老爷夫人到了,老夫人请你们过去。” 章燕婷娇羞地扶着康远瑞胳膊起身,刚走到荣禧苑门口就听见她爹在吼:“让我闺女当妾?你们侯府欺人太甚!” 章燕婷脸唰地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侯爷不是说……” “别急!”康远瑞慌忙搂住她,“我这就进去说清楚!” 屋里戚氏慢悠悠开口:“章大人消消气,让燕婷当妾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常年生病在床,府里的事都是你家梓涵管着。” “什么?是那个贱丫头搞的鬼?”章夫人邹氏气得直拍桌子。 门外康远瑞脸都青了:“原来是章梓涵捣鬼!燕婷你放心,我绝不让你当妾!” 章老爷章尉兴扯着嗓子喊:“把那个不孝女给我叫来!” 高嬷嬷赶紧打圆场:“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到。” 章梓涵刚跨进荣禧苑的门槛,迎面就撞见康远瑞扶着章燕婷往这边走。 三个人眼神刚对上,章梓涵已经径直走进屋里,对着章尉兴夫妇行了个礼:“父亲、母亲。” “啪!” 章尉兴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章梓涵摔在地上。她左脸立刻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康远瑞下意识要伸手扶,想到这女人干的好事又攥紧拳头缩回袖子。 打得好!章燕婷差点笑出声。 戚氏给高嬷嬷使眼色,老嬷嬷这才慢吞吞去扶人:“亲家公要教训女儿也该带回家打,少夫人好歹是侯府的人。” “是我气糊涂了。”章尉兴瞪着地上的女儿,“你竟敢让你嫡姐当妾!” 章梓涵抹掉嘴角血迹站起来,背挺得笔直。散乱的碎发下,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章尉兴愣了愣——这还是那个见人就躲的庶女吗? “父亲,是长姐先跟侯爷私通怀了孩子。”章梓涵声音清亮,“黎太医前日来诊脉时都瞧见了。您刚进内阁,多少双眼睛盯着章家?要是被人知道嫡女无媒苟合……” 章尉兴后颈发凉。 御史台那帮人正愁抓不到把柄,要是闹大了别说官位,整个章家都要被戳脊梁骨。 “胡扯!”章燕婷急得扯帕子,“你不要说大话吓唬父亲!” “是不是吓唬人,父亲最清楚。”章梓涵转头看她,“长姐想让孩子当私生子?” 邹氏冲过来要撕她嘴:“小贱人还敢咒你姐!” “母亲!”章梓涵抓住邹氏手腕,“等风头过了,长姐生下孩子再抬平妻,到时候名正言顺。现在闹开,您舍得外孙当野种?” 章尉兴突然抓住章梓涵胳膊:“是为父错怪你了。” 他转头对康远瑞说:“就按梓涵说的办,先让燕婷当贵妾。挑个良辰吉日抬轿子进府,对外说是来照顾妹妹的。” “爹!我怎么能当小妾!”章燕婷红着眼跺脚。 邹氏跟着帮腔:“就是!我们婷儿可是嫡女!” 章尉兴刚要开口,章梓涵抢先道:“姐姐之前不是说只要能跟侯爷在一起,做洒扫丫鬟也愿意吗?怎么现在变卦了?当个贵妾都不甘愿?难不成,姐姐看中的不是侯爷,是侯夫人的名分?” 康远瑞脸色一沉:“燕婷,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章燕婷摇头否认,急得直绞帕子。 章梓涵笑了:“那就是答应了。爹、娘,我这就准备接姐姐过门。” 她朝二老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戚氏和章尉兴对视一眼——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牙尖嘴利了? “行吧。”戚氏扶着额头咳嗽,“我头疼,瑞儿陪亲家说话,老身先回房歇息了。” 高嬷嬷赶紧扶她离开。 章尉兴甩袖子往外走:“老夫去马车上等!” 临走前瞪了邹氏母女一眼。 康远瑞追上去:“岳父,我送您!” 一时间,屋里只剩章梓涵和邹氏、章燕婷三人。 章燕婷气得直咬牙,却挤出个假笑:“妹妹好本事,逼我做妾。不过既然要进康家,妹妹总得给点嫁妆吧?就当报答我娘把你记在名下。” 邹氏附和:“就是!要不是我,你能当上侯夫人?拿八万两出来!” 章梓涵挺直腰板:“我伺候祖母三年,给弟弟交了三万两学费,姐姐订婚我贴了五万两。要说报恩,早还清了。再说我的钱现在归康家管,想要钱就找我婆婆要去。” “你!”邹氏哽住了。 “燕婷,该走了!”康远瑞在门外喊。 章燕婷心生一计,突然往后一倒摔在地上。 康远瑞冲进来正好看见:“燕婷你怎么了!” 邹氏立刻指着章梓涵破口大骂:“你顶撞我就算了,怎么还推你姐姐!” “我肚子疼。”章燕婷捂着肚子尖叫。 康远瑞瞪向章梓涵:“毒妇!再敢动燕婷试试!” “侯爷现在当巡城御史,没证据就乱定罪可是要倒霉的。我还要伺候婆婆,先走了。”章梓涵扭头就走。 ------------ 第004章 送客 邹氏气得直拍桌子:“反了天了!” “岳母放心,我定会管教她!”康远瑞连忙保证。 “光说有什么用?婷婷做妾要被她欺负死的!” “我会尽早扶正燕婷,不惜一切代价!” “这可是你说的!”邹氏这才满意。 送走章家母女后,康远瑞路过惊鸿苑时不禁冷笑:“呵!章梓涵,你再硬气,晚上不还得来求我?这回,我偏要晾着你!看你怎么办!” …… 青帷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章尉兴手指重重叩在紫檀木小几上:“戌时三刻才从侯府出来,你是要把全金都城看笑话的人都招来?” 章燕婷绞着杏子红裙裾上的珍珠流苏,绢帕掩面抽泣:“爹爹当女儿愿意?长庆侯世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在合八字那日坠马——”她忽然抓住父亲衣袖,“若非祖父硬逼着守孝三年,女儿何至于二十四还待字闺中?您看城南孙侍郎家的庶女,上月才及笄就许了五品官。” “够了!“邹氏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赤金点翠步摇撞得叮当响,“你当年若肯舍下脸面去求圣上,婷儿怎会落到要给人做平妻?” 她转头冲着丈夫冷笑,“不如连我这老脸皮的一并休了,省得碍着章尚书的青云路!“ 章尉兴被噎得涨红了脸,车角悬着的琉璃灯映着他额角青筋直跳。 车外更夫敲着梆子过去,他才长叹一声:“康远瑞到底允了你什么?” “爹爹放心。”章燕婷眼角泪痕未干,唇角却翘起来,“侯爷答应按平妻之礼,八抬大轿从正门进。待女儿诞下嫡子——”她指尖划过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正妻之位还不是囊中物?” 车轱辘轧过青石板缝隙,章尉兴抚须沉吟。 忽见女儿腕上缠着金累丝嵌红宝镯子,正是去年番邦进贡的式样,终是露出笑意:“倒有几分为父当年的机变。” “虎父焉有犬女?”章燕婷顺势倚在父亲肩头,石榴红缠枝纹广袖拂过小几,碰翻了盛着玫瑰露的琉璃盏。 戌末的梆子声飘进惊鸿苑时,章梓涵正往青玉荷叶笔洗里蘸墨。 春喜举着烛台往案前凑了凑,见雪浪纸上簪花小楷已抄满三页《往生咒》。 “夫人,明日还要操办纳妾礼。”小丫鬟话到嘴边又咽下。铜烛台上凝着蜡泪,映得主子侧脸愈发清瘦。 章梓涵笔尖顿了顿,墨汁在“众生渡尽“的“渡”字上晕开一点。 明日是娘亲失踪整十年,府里人都说孟姨娘是追随亡夫跳了井,可她分明记得那夜娘亲抚着她鬓角说:“涵儿记住,这里太苦了,娘亲要回有冰箱空调洗衣机三件套的故乡去了。” 窗外忽有靴声橐橐,春喜手一抖,墨条在端砚上划出尖响。 章梓涵抬眼见窗棂上投着道颀长黑影,不急不缓地搁了笔。 康远瑞踹开雕花门时,正撞见案头狻猊香炉吐着青烟。 他的嫡妻端坐在烛影里,蜜合色锦袄衬得人如暖玉,偏那对眸子冷得像结了冰的荷塘。 “侯爷安好。”章梓涵起身福了福,狐裘领口银线绣的缠枝纹掠过康远瑞鼻尖,带起一缕檀香。 康远瑞盯着她发间素银簪子,忽然想起三日前章燕婷鬓边颤巍巍的赤金步摇。 话到嘴边成了:“明日纳新人,你倒是清闲。” “正要与侯爷商议。”章梓涵从黄花梨匣中取出礼单,“按平妻之仪需设九十九桌流水席,可上月庄子上报旱灾拨了不少银子。” “够了!“康远瑞一把攥住她手腕,翡翠镯子硌得掌心生疼。烛火爆了个灯花,他这才看清妻子眼角淡淡青影,莫名想起去年围猎时见过的白鹿——也是这样安静地望着箭镞。 章梓涵任他抓着,声音仍四平八稳:“西跨院已收拾妥当,只是长姐带来的丫鬟婆子要额外安置。” “今夜本侯宿在此处。”康远瑞突然打断她,指腹摩挲着腕间冰凉的翡翠。 成婚以来,他竟头回发觉这木头美人腕骨这般纤细,仿佛稍用力就能折断。 “今晚恐怕不方便。”章梓涵退后半步,月白裙裾扫过青砖地:“明日卯时要开宗祠,妾身还需核对礼器单子。”她转头吩咐春喜,“去把库房那对仙鹤烛台取来。顺便,送客!” 康远瑞看着小丫鬟逃也似的背影,喉头发紧。 从前只觉得章梓涵乖顺得无趣,如今这绵里藏针的模样倒叫他想起初春薄冰——看着剔透,踩上去才知底下藏着刺骨寒。 “好得很。”他拂袖扫落案上镇纸,和田玉貔貅砸在青砖上裂成两半,“等婷儿进了门,看你这主母之位还坐不坐得稳!“ 夜风卷着残叶扑进窗棂,章梓涵俯身拾起碎玉。 春喜抱着烛台回来时,见她正对着裂开的貔貅出神,忙要接过去:“仔细扎着手。” “无妨。”章梓涵将碎玉收进螺钿匣,“明日记得提醒我,把娘亲留下的那对翡翠镯子找出来。” 更深露重,康远瑞踩着满地梧桐影往主院去。路过西跨院时,瞧见檐下新挂的茜纱灯笼映着“燕居”二字,忽然烦躁地扯松了领口。 他分明该气恼,眼前却总晃着那抹月白狐裘——怎的从前没发觉,蜜合色衬得她脖颈这样白? 惊鸿苑内,章梓涵推开北窗。十年前孟姨娘就是从这里消失的,那夜也有这般好的月光。 她摩挲着腕间冰凉的翡翠镯,想起娘亲说她那个世界,女子能读书做官,唇角不觉带了笑。 春喜添了盏灯过来,见主子站在风口,急得要关窗:“仔细着凉。” “你看。”章梓涵指着天边弦月,“娘亲说过,那个世界的月亮看起来要小些。” 小丫鬟顺着望去,只见疏星淡月,哪里分得清大小。 正要劝,忽见主子眼角闪着水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檐下铁马叮咚,惊起枝头寒鸦,扑棱棱掠过琉璃瓦。 夏欢端着描金茶盘进来时,暖炉正爆出个火星子。 她盯着空荡荡的贵妃榻上那道压痕,指尖掐得托盘边沿发白:“侯爷怎么走了?夫人又不留他……” “啪!“春喜将狼毫笔重重拍在砚台上:“主子的事轮得到你嚼舌根?前日打碎的珐琅盏还没赔,倒有闲心管起侯爷行踪了!“ 章梓涵慢条斯理地吹开茶沫。 氤氲热气里,夏欢低垂的脖颈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般好颜色,难怪前世她能哄得康远瑞在长姐孕期偷腥。 ------------ 第005章 爬床 章梓涵记得那夜红烛高烧,自己跪在雪地里听着暖阁里的调笑,掌心被碎瓷片割得鲜血淋漓。 “夏欢。”她手中的青瓷盏底磕在紫檀案上清脆一响,“你可是心仪侯爷?” 夏欢猛地抬头,茶盘上的缠枝莲纹茶盏叮当乱颤。 她慌忙跪倒,鬓角珍珠流苏扫过殷红地毯:“奴婢不敢!” “有何不敢?”章梓涵伸手挑起她下巴,丹寇划过少女颤抖的唇瓣,“侯爷龙章凤姿,便是我也时常看痴了去。” 她忽然松开手,任夏欢跌坐在地,“今夜侯爷在书房批公文,你替我送碗参汤去。” 春喜急得去扯主子衣袖,却被章梓涵反手按住。 窗棂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将案上宣纸吹得哗啦作响,露出“和离书”三个墨迹未干的字。 夏欢盯着地毯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忽然想起今晨在垂花门撞见康远瑞的情形。 那人玄色大氅扫过她手背时,带着松柏冷香。她鬼使神差地攥住那片衣角,却只换来句“放肆”。 “夫人…”她嗓音发涩,“明日便是大小姐过门…” “所以更要今夜。”章梓涵捡起滚落的茶盏“等正头娘子进了门,这通房的名分可就难挣了。” “奴婢明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欢就是个傻子也都能听懂! 夫人这是默许了? 太好了! 窗外风雪更急了。 春喜听着更鼓声,急得直跺脚:“夫人真要纵着夏欢那蹄子爬床?万一她得了势…” “得势才好。”章梓涵临窗摹着《心经》,笔尖在“无挂碍”三字上重重一顿,“明日新妇敬茶时,若瞧见夫君颈上吻痕,怕是有一场好戏瞧了!” 她轻笑出声,墨汁在宣纸上晕成朵黑莲。 “可夏欢毕竟是您的陪嫁丫鬟。”春喜还要劝,却被章梓涵抬手阻止:“不必多言,此事我自有分寸。” “对了,你去库房取匹云锦来。”她望着窗外纷扬的大雪,“明日新妇敬茶,总得备份厚礼才是。” …… 康远瑞躺在雕花拔步床上翻来覆去,锦被上的并蒂莲纹硌得他后背发痒。 窗外梆子敲过三更,帐顶悬着的香球还在袅袅吐烟,却怎么也压不住他心头燥意。 只要合上眼,章梓涵抄经时低垂的脖颈便浮现在眼前,羊脂玉似的泛着冷光。 “叩、叩。” 漆木门轻响两声,夏欢刻意放软的嗓音飘进来:“侯爷,夫人让送安神汤来。” 康远瑞猛地掀开帘子,赤脚踩在波斯绒毯上。 镶着夜明珠的烛台映出他嘴角笑意——到底是个爱争宠的庶女,白日装得清高,夜里还不是要服软? “进。” 门轴“吱呀“转动,夏欢捧着汤盅挪进来。 新裁的碧色罗裙缀着珍珠,发间簪随着步伐轻颤,在烛火下晃出细碎金光。 偏生康远瑞只顾盯着那盅汤,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 “夫人亲手炖的?”他掀开盅盖,参须混着当归的苦香扑鼻而来。 夏欢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娇媚:“夫人说侯爷近日操劳,特意守着砂锅煨了两个时辰呢。” 这话取悦了康远瑞。 他仰头饮尽热汤,喉结滚动间,后颈竟渗出薄汗。随手扯开交领,露出片泛红的胸膛:“这汤,真上火!” “奴婢伺候您更衣。”夏欢趁机贴上来,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划过男人腰封。 她特意熏了西域来的龙涎香,领口松垮垮露出鸳鸯肚兜的系带。 康远瑞本要推开,忽觉有团火从小腹窜上来。 眼前女子模糊成章梓涵的模样,鸦青鬓发间那支白玉簪,可不正是新婚夜他亲手插上的? “梓涵。”他喘息着扣住女子手腕,将怀中人儿打横抱起,扔在床上,纱帐金钩应声而落。 此刻西厢书房内,章梓涵正将狼毫笔搁在青玉笔山上。抄完的《心经》墨迹未干,春喜忙捧来掐丝珐琅镇纸压住边角。 “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春喜瞄着窗外月色,“韦嬷嬷怕是睡熟了,真要现在唤她?” 章梓涵抚平袖口褶皱,勾起嘴角:“就是要她睡眼惺忪,才看不出破绽。” 说罢从多宝格取下一只青瓷瓶,倒出两粒丸药含在舌下。 一行人提着羊角灯穿过游廊时,韦嬷嬷还在骂骂咧咧:“深更半夜的,夫人莫不是撞鬼了。” 主院卧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章梓涵驻足听了片刻,唇角勾起冷笑:“时候正好。” “夫君,妾身来迟了。” 清凌凌的嗓音惊破满室旖旎。 康远瑞猛地睁眼,怀中女子雪肤上还印着红痕,哪里是章梓涵? 他触电般推开人,夏欢“咚”地摔在脚踏上,金簪断成两截。 春喜适时打起珠帘。 章梓涵逆光立在月洞门前,杏色披风下露出半截素白中衣,俨然是从寝房匆匆赶来的模样。 她怔怔望着满地狼藉,帕子掩住半张脸:“这、这是……” “侯爷恕罪!”夏欢裹着锦被瑟瑟发抖,“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的。” “住口!”康远瑞抓起枕边玉带钩砸过去,在夏欢额角擦出血痕,“本侯分明闻到你身上媚香!” 韦嬷嬷突然扑跪在地,老泪纵横:“夫人何苦作践老奴?明知大小姐下月就要过府,偏在此时让夏欢爬床,这不是往嫡小姐脸上抹黑么!” 她边说边扯章梓涵裙摆,“您要固宠,也不能拿侯府名声当儿戏啊!” 康远瑞眼底猩红更甚,抓起茶盏就要砸向章梓涵:“好个贤良淑德的主母!本侯竟不知你心机如此之深!” “侯爷!”章梓涵突然厉喝,生生截住他话头。 她缓步走到烛台前,将帕子往灯罩上一按,浸过药汁的丝绢遇热竟显出字迹:“此汤大补,饮后忌房事——这方子,侯爷可眼熟?” 康远瑞愣住。那字迹分明是夏欢的,落款还摁着朱砂指印。 章梓涵又从袖中抖出张药方:“城东仁和堂的掌柜说,前日有位戴金垒丝簪子的姑娘,买了三钱合欢皮。” 夏欢脸色煞白,慌忙去捂发髻,那支金簪早不知掉在何处。 韦嬷嬷还要争辩,章梓涵忽然俯身捏住她下巴:“嬷嬷可知,春喜方才在你枕下找到了什么?”她指尖一松,两锭官银“当啷”落地,“大小姐给的赏钱,烫手么?” 康远瑞踉跄着跌坐床沿。 他想起方才饮汤时夏欢闪烁的眼神,想起章梓涵这些年从未争过宠,甚至在他纳妾时亲手布置新房。 帐幔上鸳鸯戏水的金线突然刺得他眼疼。 ------------ 第006章 贤惠 “本侯……”康远瑞嗓子发干,“错怪你了?” 章梓涵背过身去,单薄肩头微微发颤:“侯爷此刻肯听妾身辩解,倒比半年前进步许多。” 她伸手接住窗外飘进的雪片,冰晶在掌心化成水珠,“那日母亲生病,侯爷可没给妾身说话的机会。” 康远瑞如遭雷击。 记忆里章梓涵跪在祠堂的背影与眼前人重合,月白中衣上还沾着方才溅到的药汁。 他突然发现,她比去年清减许多,原本合身的披风竟空荡荡灌着风。 春喜忽然扑通跪地,护甲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侯爷素来克己复礼,怎会突然把持不住?定是着了什么腌臜道儿!查查晚上的吃食或是香薰,还怕揪不出黑手?” 康远瑞瞳孔骤缩,忽然想起那碗泛着异香的安神汤。 镶银汤匙砸在章梓涵脚边:“本侯记得,夫人今日特意遣夏欢送汤?” “妾身确让夏欢送过汤。”章梓涵福身时,鬓边金步摇纹丝未动,“只是忙着筹备明日接驾长姐,未曾亲手熬煮。” “好你个夏欢,贱婢安敢欺主!”康远瑞额角青筋暴起。 两名小厮冲进来拽住夏欢胳膊,粗麻绳勒得她腕间红痕交错。 夏欢挣扎间衣襟散开,露出昨夜留下的紫红印记:“奴婢冤枉!侯爷明鉴啊!” 韦嬷嬷突然扑上来抱住夏欢,枯槁手指死死抠住小厮靴面:“夫人!夏欢跟了您七年啊!”她浑浊老眼盯着章梓涵腰间双鱼佩,“您就饶过她这一遭吧……” “嬷嬷糊涂。”章梓涵捏着帕子掩住冷笑,“明日是长姐的大喜日子,若叫她知晓我房里出这等丑事……”她话音一顿,突然挑起夏欢下巴,“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也算全了主仆情分。” 夏欢猛地撞开小厮,绣鞋甩脱在博古架旁。 她爬向康远瑞时,松垮衣襟露出大片雪肤:“侯爷开恩!奴婢愿当牛做马!” 泪水混着口脂糊了满脸,倒显出几分凄艳。 康远瑞喉结滚动,心生不忍。 昨夜这具身子在他掌下颤如风中柳,惹人爱怜,与章梓涵端方守礼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瞥见夫人眼底寒芒,终究还是拂袖而去:“内宅事,夫人处置便是。” 槅扇“哐当”合拢,带起的风扑灭了两盏烛火。 夏欢瘫坐在阴影里,盯着章梓涵裙摆上金线绣的缠枝莲,说不出话来。 韦嬷嬷突然重重叩首:“夫人!老奴愿拿这条贱命换我女儿!”额头撞在青砖上咚咚作响,“明日大小姐抬进府,您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热的。” “嬷嬷当我傻么?”章梓涵突然俯身,护甲划过夏欢锁骨,“这般会爬床的货色,留着咬自己手?” 夏欢突然抓住章梓涵裙角,染着丹蔻的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奴婢发誓!此生唯夫人马首是瞻!” 她仰起头时,颈间红痕正对着章梓涵视线,“若违此誓,肠穿肚烂!” 更漏滴到三更时,章梓涵慢条斯理抚平袖口褶皱:“既如此,便留在侯爷跟前伺候。至于能不能挣个名分,就看你的手段了!” 话落,转身离去。春喜掀帘的手顿了顿,漏进的风吹散案上残香。 “谢夫人大恩!”夏欢闻言大喜,叩头声惊飞檐下宿鸟。 韦嬷嬷搀她起身时,瞥见窗外闪过玄色衣角——是侯爷身边的长随在听墙角。 章梓涵扶着春喜踏出厢房,廊下灯笼将她影子拉得细长。 昨夜她亲眼见康远瑞搂着夏欢滚进锦被,那声“涵儿”叫得她胃里翻涌,令人作呕。 既然男人都爱偷腥,她便送他个够格的玩物。 明日长姐驾临,这场好戏才刚开锣! …… 廊下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春喜提着琉璃灯的手指节发白。 月光透过茜纱窗落在章梓涵月白色裙裾上,晕开一片冷霜似的清辉。 “夫人……”春喜还想再劝,却被章梓涵抬手止住。 护甲划过回廊朱漆栏杆,在暗夜里擦出几点火星。 书房门吱呀一声推开,烛火摇曳间可见博古架上错落摆放的青铜器。 康远瑞裹着玄狐大氅斜倚在湘妃榻上,腰间玉带钩松垮垮垂着,露出中衣上一抹胭脂印。 章梓涵将羊角宫灯搁在缠枝莲纹案几上,灯光映得她左颊指痕愈发清晰。 那抹红肿衬着雪肤,竟似白梅落上了朱砂。 “夏欢留在听雨轩当差。”她抚摸着案上青玉笔洗,指尖沾了未干的墨汁,“待大姐姐胎像稳固,再抬作通房。这般处置,侯爷觉得如何?” 康远瑞喉结动了动,含笑点头:“夫人贤惠。” 章梓涵退后半步,避开他伸来的手。 “夫君满意便好。”她转身欲走,却被拽住广袖。 织金云纹料子嘶啦裂开道口子,露出里头的衬裙。 康远瑞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翡翠镯,这才发现她脸上的五指印竟如此深刻:“岳丈下手忒重了些。想必很痛吧?” 他呼吸间带着药香,混着龙涎香熏得人头晕,“明日让太医配些玉容膏来。” “不及夫君诛心之痛。”章梓涵突然抬眸,眼中水光潋滟似三更雨,“当年您掀盖头时说'此生不负',如今却要迎我长姐入府。” 一滴泪恰到好处坠在康远瑞手背,烫得他指尖发颤。 康远瑞望着她颈后碎发,恍惚想起洞房那夜,龙凤烛爆出灯花时,她也是这般瑟瑟发抖的模样。 “燕婷进门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揽过妻子单薄肩头,嗅到她发间淡淡药香,“待她诞下嫡子便养在你膝下,主母之位永远是你的。” 章梓涵垂首掩去冷笑。 前世便是信了这话,才落得被灌下鸩酒的下场。她假意拭泪,顺势将沾了曼陀罗汁的帕子按在他襟前:“那夏欢……” “全凭夫人做主。”康远瑞呼吸渐重,药性混着媚香在血脉里翻涌。 烛芯爆出朵灯花,青玉香炉里兰烟袅袅。 康远瑞指尖触到章梓涵领口盘扣时,忽觉她发间幽香沁入肺腑,竟比合欢酒还醉人三分。 “夫君…”章梓涵指尖抵着他玄色锦袍,垂睫轻颤,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月事忽至。” 康远瑞动作僵住。 他此刻浑身燥热难耐,偏生眼前人如沾露的白玉兰,看得碰不得。 “倒是为夫唐突了。”他松开手,眼前却是一亮,“夏欢既已开了脸,不如我去找她?” “妾身这就告退。”章梓涵巴不得。 福身时,石榴裙扫过青砖地,像泼了碗隔夜的胭脂。转身刹那眸中春水凝成薄冰。 ------------ 第007章 敢穿正红 春喜提着琉璃灯迎上来,见主子唇色发白,忙将狐裘裹紧些:“夫人可要传太医?” “不必。”章梓涵扶着小丫鬟踏入风雪,驻足望着康远瑞一路飞奔,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厢房内,韦嬷嬷揪着夏欢胳膊上的软肉转了个圈:“作死的小蹄子!大小姐明儿就要抬作平妻,那可是活阎罗!你竟然这个节骨眼上爬侯爷的床,想死啊!” “娘糊涂!”夏欢甩开母亲的手,茜色肚兜带子滑落肩头,“待我成了姨娘,别说弟弟的奴籍…”她突然贴近韦嬷嬷耳畔,“便是让您当诰命夫人,又有何难?”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蓦地发亮。 她仔细端详女儿:桃腮凝着胭脂汗,杏眼噙着春露,虽不及章家姐妹贵气,倒像话本里勾魂的狐仙。 院外传来靴子踩雪声。 韦嬷嬷慌忙抓起斗篷:“侯爷来了!”临出门又回头叮嘱:“腰要软,声要媚,可记着娘教你的手段。” 门扉开合带进股寒气,夏欢故意踉跄着跌进康远瑞怀里。 松垮的藕荷色衫子滑至肘弯,露出凝脂般的肩颈:“奴婢一时脚滑,这就去外间。” “外间冷。”康远瑞掌心滚烫,掐得她腕骨生疼。 “侯爷...烛火…”她伸着染了凤仙花的指甲去够烛台, 金丝楠木桌沿的雕花硌着后腰,疼得她眼角沁泪, 值夜的婆子缩在耳房烤火,听见里头动静咂舌:“到底是窑子里练过的,叫得比画眉鸟还脆生。” 惊鸿苑内,章梓涵正对镜卸簪。 春喜捧着暖炉进来,见菱花镜映着主子冷笑,吓得手一抖。 “去把库房那对翡翠枕取来。”章梓涵摘下东珠耳珰,“明日送到夏欢屋里,就说...贺她新承恩泽。” 更深露重时,夏欢瘫在凌乱的锦被里,听着身侧鼾声,悄悄摸向枕下药包——这是章家夫人给的避子丸。 她盯着梁上垂落的红绸,忽然将药粉洒进炭盆。青烟腾起时,她抚着小腹无声地笑。 等我生了侯爷的儿子,莫说区区姨娘,就是正妻的位子我也坐得! …… 亥时三刻的更鼓刚过,章府绣楼仍亮如白昼。 章燕婷赤足踩在地毯上,腰间缀着的金累丝香球随着旋转叮咚作响。 烛火映着嫁衣上金线绣的百子千孙图,胸前特制的蚕丝衬垫将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 “母亲瞧这腰身!”她拎起鸳鸯镜,镜面照出身后邹氏鬓间的点翠凤钗,“女儿特意将束腰改成了鱼骨撑,行走时步步生莲呢。” 邹氏轻抚女儿及腰长发,指尖掠过嫁衣上拇指大的东珠:“这般精巧的刺绣,上京独一份。康远瑞见了定要挪不开眼。” 窗外忽然飘进几点雨丝,章燕婷忙护住袖口缝着的玻璃小瓶——里头是她用玫瑰花蒸馏的香水。 穿越前的美妆博主经验让她改良了这个时代的妆品,此刻菱花镜中的面容比平日更显娇艳。 “侯爷说过...…”她对着铜镜描画柳叶眉,“章梓涵木讷无趣,怎比得上我与他红袖添香。” 眉笔突然折断在妆台,朱砂色染红了象牙梳。 邹氏拈起断笔轻叹:“若非长庆侯世子早夭,你本该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 “母亲!”章燕婷忽地转身,裙摆扫落青玉胭脂盒,“女儿要的是两情相悦。” 碎玉映着她眼底暗芒,“康远瑞亲口承诺,过门便让我掌中馈。” “那就好!”邹氏含笑点头,也替女儿高兴。 子夜雨声渐密,绣楼烛火直到寅时才熄。 次日,朱雀大街挤得水泄不通,送嫁队伍逶迤三里有余。 最前头的檀木箱笼贴着烫金喜字,两个小厮抬着面等身铜镜,镜框嵌着南海珊瑚——正是章燕婷的嫁妆之一。 “快看轿帘!”卖花女指着金线绣的并蒂莲惊呼,“正红绉纱!” 茶楼二层,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推开雕窗:“听闻这位章大姑娘改良了织机,这料子瞧着比云锦还亮三分。” 花轿中的章燕婷抚摸着嫁衣暗袋,那里藏着支口红。 “谁不知道康家大娘子章梓涵就是个庶女出身,还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做生意?要说从前康家二房没承袭爵位也就罢了,如今都是正经侯府了,哪还容得下她?” “可不是嘛!新娶的这位可是章首辅嫡亲的孙女,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别说当平妻,就是当正室都绰绰有余!” 花轿里的章燕婷听着外头议论,嘴角越翘越高,差点笑出声来——果然穿越者就是天命所归!那个章梓涵不过是个土著庶女,怎么配跟她斗? “哎?这都日上三竿了,侯府怎么还不开门?” “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看热闹的人群抻着脖子嘀咕,交头接耳,声浪越来越高。 大红轿帘在晨风里晃荡,露出章燕婷攥得发白的指节。 侯府惊鸿苑内,看门小厮抹着汗跪在青石板上:“夫人,章家大小姐的花轿堵在正门口,现下外头围了半条街的人......小的实在拿不准该不该开正门迎亲。” “开正门?”春喜气得把手里的茶盏往案几上一顿,“正门是迎娶正头夫人的规矩!她自个儿上赶着当妾,倒想着浑水摸鱼充平妻?打量着咱们夫人好欺负不成?” 韦嬷嬷偷眼瞧着主座上的人,赔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外头这么闹着总归有损侯府体面。” 章梓涵搁下茶盏的声响惊得韦嬷嬷浑身一抖。 青瓷盖碗磕在檀木桌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这位当家主母不过抬了抬眼,韦嬷嬷就觉着后颈发凉,恨不能把舌头咬下来。 “春喜,取昨日备好的水红嫁衣。”章梓涵抚着腕间翡翠镯子,声气淡淡的,“既是敢穿正红走正门,想来是忘了做妾的本分。韦嬷嬷,你带人去教她换衣裳,从角门抬进来。” 春喜捧着叠得齐整的水红衣裳出来时,韦嬷嬷膝盖直打颤。 那料子虽也是上好的云锦,可这颜色......分明是妾室入门才用的桃红。 大小姐素来心高气傲,哪里肯穿? “老奴......老奴只怕劝不动。”韦嬷嬷攥着嫁衣的手指节发白,额角渗出冷汗。 夏欢的前程乃至生死,全捏在这位主母的手里。 ------------ 第008章 规矩 章梓涵忽地轻笑一声,葱管似的指尖划过茶盏边缘:“那就原样抬回去。江蓠,你领着护院跟韦嬷嬷走一趟。” 廊下转出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粗布衣裳裹着壮实身板,腰间别着短棍往那儿一站,活像尊门神。韦嬷嬷眼前发黑——这江蓠是夫人半年前从庄子上提拔的,听说早年跟着镖师跑过江湖,等闲三五个汉子都近不得身。 花轿前头的陪嫁嬷嬷正叉着腰骂街:“咱们大小姐可是首辅嫡亲的孙女!你们侯府好大的架子,竟敢……” 话没说完,只见侯府的朱漆大门吱呀开启,积雪簌簌坠落。 韦嬷嬷捧着水红嫁衣的托盘,在众人灼灼目光中险些踩到裙角。 “怎的是个婆子?”围观的绸缎庄掌柜踮脚张望,“侯爷竟不亲自迎娶平妻?” 庞嬷嬷鬓边珠花急得乱颤,三两步冲上石阶:“老货!还不快让道!” 她掐着韦嬷嬷胳膊压低嗓子,“八抬大轿都到门口了,你发什么癔症!” 韦嬷嬷疼得直抽气:“夫人有令...婷姨娘需换水红嫁衣,自侧门而入…” 话音未落,茶楼东家的嗤笑已刺破寒风:“章家嫡女当妾?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轿中金丝暖炉“当啷”落地。 章燕婷指尖几乎掐破掌心,忽听得外头议论声如沸水翻滚。 “祖母临终前千针万线绣的嫁衣。”她猛地掀开轿帘,凤冠垂珠撞出碎玉声响,“韦嬷嬷且去问问二妹,可忍心让祖母在九泉之下寒心?” 庞嬷嬷适时抹泪:“我们姑娘甘愿为妾,还不是念着侯府七年无嗣。” 这话如火星溅入油锅,围观人群顿时炸开。 “原是嫡姐替庶妹生子!” “章家养了头白眼狼!” 韦嬷嬷捧着嫁衣进退两难,忽见门内游廊转出抹藕色身影。 章梓涵扶着春喜款款而来,狐裘领口银鼠毛衬得她面色如玉,发间那支祖母绿正是章燕婷去年生辰求而不得的宝物。 “长姐既提祖母…”她停在阶前轻笑,呵出的白雾凝在眉睫,“可还记得及笄那年,你失手打碎祖母最爱的翡翠屏风,却推说是野猫撞的?” 章燕婷血色尽褪,镶金护甲生生掰断半截。 围观的老茶客突然拍腿:“是了!那年章老夫人气得半月未出佛堂!” 章梓涵拾级而下,绣鞋碾过青石板上未化的残雪:“祖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最悔便是教人蒙骗。” 她指尖抚过嫁衣上金线牡丹,“这嫁衣针脚粗疏,想来是长姐院里新来的绣娘手艺?” 庞嬷嬷慌忙要辩,却见章梓涵倏地抽开外层锦缎。 内里暗纹云锦露出的瞬间,章燕婷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上个月她命人仿制的赝品! “真品在此。”章梓涵扬手,春喜展开卷泛黄的绸布。 阳光穿透百年古锦,织金凤凰在粼粼波光中振翅欲飞,围观的老绣娘惊叫:“这是前朝贡品云水缎!” 章燕婷踉跄跌坐轿中,耳边炸开此起彼伏的讥笑。 “拿赝品充祖母遗物!” “嫡女作妾已是荒唐,竟还这般欺世盗名!” 韦嬷嬷见势不妙,捧着水红嫁衣往章梓涵跟前凑:“夫人息怒,老奴这就给大小姐换衣裳。” “且慢。”章梓涵按住嫁衣,转头望向面如死灰的章燕婷,“长姐既说为子嗣而来,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本夫人七年无所出,自会替侯爷纳其他良家女子入府,天下良家女多的是,何须非得让章家嫡长女来作妾?” “至于这大红嫁衣——”章梓涵拢了拢青金石珠串压襟,目光扫过轿顶宝相花,“不是我不顾祖母疼惜孙女的心意,可西魏礼典写得明明白白:妾室入门穿水红,下轿走侧门。永定侯府若是坏了规矩,往后各府都拿什么亡母遗物、外祖家赠衣当幌子,这礼法还要不要了?” 围观百姓闻言又窃窃私语起来。 “侯夫人说得在理,情分再大也大不过礼法。” “可不是么,真要开枝散叶,外头多少清白人家的姑娘,偏要首辅嫡女来做小?” “莫不是章大小姐早与侯爷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这些高门大户的腌臜事,咱们见得还少么?” 章燕婷死死攥着团扇竹骨,指甲在雕花上掐出印子。 她恨不能撕烂章梓涵的嘴,可想到腹中刚满五个月的小生命,到底咬着后槽牙忍下了。 章梓涵见火候到了,轻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方才说侯府闲话的,可还记得西魏律例?妄议朝廷命官者,杖四十充作军奴。” 人群霎时作鸟兽散。 “韦嬷嬷。”章梓涵轻抬手腕示意,“送嫁衣。” 老嬷嬷捧着水红罗裙往轿前走,章燕婷陪嫁的六个壮汉却横成一堵墙。 江蓠立时带着侯府的护院迎上,两伙人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轿帘忽地掀起半角,章燕婷压低嗓子:“闹成这样好看么?庞嬷嬷接衣裳。” “大小姐!”老仆急得跺脚,却见自家姑娘使了个眼色,只得接过那件素净嫁衣。 轿帘重新落下。 章燕婷褪下正红色的百子千孙袍,换上水红素缎衫,活脱脱成了个体面些的丫鬟。 她盯着裙角银线暗纹,生生把泪意憋回去,摇着团扇迈出轿门。 抬头望见侯府牌匾,章燕婷眼底燃起暗火。 她故意将裙裾拖过青石阶,昂首就要往正门去。 “婷姨娘。”春喜不紧不慢拦住,“按规矩,该走西角门。” 章燕婷猛地转身,鬓间金累丝步摇叮当作响。 她死死盯着章梓涵,却见对方慢悠悠抚着翡翠镯子:“长姐既选了这条路,就该知道妾室是什么分量。” 秋萍搀着主子往西角门挪,忍不住嘟囔:“夫人这般作践人,老爷夫人若知道……” “作践?”章梓涵轻笑出声,“这些不过是纳妾的规矩。我若是真作践,就该把长姐从角门抬进来时唱《纳妾令》——‘良家女,自轻贱,跨火盆,拜主母’,那调子怎么唱来着?” 章燕婷身子一晃,团扇险些落地。 她想起半月前诊出喜脉时,康远瑞搂着她说过的话:“待你入府,必要修座摘星楼,夜夜抱你看银河。” 可如今呢,她进门连身像样的衣裳都穿不得! ------------ 第009章 新婚夜 章燕婷冷笑着整了整衣冠,对着章梓涵扬声道:“妹妹得不到侯爷垂怜,也就仗着主母身份逞威风。这杯茶我敬了又何妨?权当是抚慰你空房寂寞。”说罢,昂首挺胸上前两步。 她身后立着的庞嬷嬷与秋萍交换眼色,嘴角挂着讥诮。 章梓涵却只轻哼一声,径自转身往惊鸿苑行去。 章燕婷这记重拳如同打在棉花上,憋得心口发闷,只得扯着帕子快步跟上。 方踏进惊鸿苑正厅,春喜已捧着红木托盘候在堂前。 托盘里白瓷茶壶泛着温润光泽,配套的茶盏不过拇指大小。章燕婷斜睨着那套茶具,抬手拎起壶柄,琥珀色茶汤在盏中漾出涟漪。 “夫人请用茶。”她端着茶盏款步向前,绣着并蒂莲的裙裾在地面逶迤如蛇。 眼角余光扫过门外匆匆而来的身影,腕间忽然发力,将茶汤往自己衣襟尽数泼去。 “啊——”尖叫声中,青瓷盏应声碎裂。 章燕婷踉跄着跌坐在地,葱白手指紧攥着泼湿的衣襟,颤声泣道:“姐姐若是不喜,直说便是,为何要如此欺辱……” 话音未落,玄色蟒纹衣角已卷着风闯入。 康远瑞一把扶起梨花带雨的美人,怒目望向端坐主位的女子:“秋萍说你在欺辱燕婷,本侯原是不信,没想到,你当真如此恶毒!” 章梓涵慢条斯理地起身,鬓间金步摇纹丝未动。 她记得清楚,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章燕婷与她的娘亲皆来自21世纪的异世。只是比起娘亲醉心农具改良,章燕婷更爱效仿那些所谓短剧里的下作手段。 “侯爷昨夜还说...“她忽然展颜一笑,指尖抚过案上未动的茶盏,“待姐姐诞下麟儿,便记在我名下承嫡。怎的今日倒说我作践人?” 康远瑞闻言身形微僵,章燕婷也是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望向一旁的男人。 康远瑞懊恼极了。昨夜,他因春情荡漾,确实向章梓涵许下过这般承诺。 此刻被当众戳破,耳根不觉发烫,强辩道:“那是体恤你操持纳妾之礼辛苦,抚慰之词罢了!” “原来侯爷的体恤这般廉价。”章梓涵重新落座,玉指轻叩扶手,“满屋子丫鬟婆子都瞧着呢,刚才是谁泼的茶水?春喜你来说。” 春喜立刻跪地:“奴婢亲眼所见,是婷姨娘自己泼的茶!” 其余仆妇连声附和,唯有秋萍缩在角落垂首不语。 章燕婷攥着男人的衣袖啜泣:“满院都是妹妹的人,自然偏帮妹妹...侯爷若不信我,我只有以死明志了...“话音未落,康远瑞已将她揽得更紧:“本侯自然信你!这劳什子敬茶礼不要也罢!” 康远瑞搂着美人拂袖而去,章燕婷回首,递来个得意的眼神。 春喜气得直跺脚:“夫人怎不揭穿那狐媚子!侯爷也太偏心!” “泼盏茶能伤我分毫?”章梓涵执起冷茶轻抿,眸光扫过门外晃动的柳枝,一脸的云淡风轻。 …… 康远瑞揽着章燕婷踏进摘星楼时,暮色正染红琉璃瓦。 廊下红绸如瀑,双红喜字映着残阳,恍若正室婚仪的气派。 “侯爷!”章燕婷掩住檀口,泪珠在杏眼里打转。 金丝楠木拔步床上铺着红枣桂圆,合卺酒在烛火下泛着琥珀光,连铜镜都系着鸳鸯结。 康远瑞执起她颤抖的手:“这规制原是给正妻的。燕婷,在本侯的心里……”他指尖划过她发间累金凤钗,“这侯府女主人本该是你。” “侯爷~”章燕婷顺势倒入他怀中,锦缎下隆起的小腹正抵着他腰带。 康远瑞嗅着她发间茉莉香,忽然想起昨夜夏欢腰肢似蛇的触感,喉结动了动。 交杯酒入喉时,章燕婷故意让酒渍染红襟口。 康远瑞目光扫过那片雪肤,却惊觉下腹空空如也——昨夜与夏欢的荒唐六次,竟让他此刻成了银样镴枪头。 “燕婷。”他猛地起身,面红耳赤,眼神闪躲地道:“太医说你胎气不稳,今晚你还是早点歇息罢!” 章燕婷半解的衣带僵在指尖。 往日这男人便是书房议事时都要撩她裙摆,今日满屋红烛竟成了摆设? 她指甲掐进掌心,面上仍作楚楚可怜:“可今日是咱们的新婚夜啊!” “就这样,本侯去书房看折子!”康远瑞几乎是夺门而出,险些撞翻廊下的鹤形灯。 秋萍捧着铜盆进来时,正见章燕婷将合卺杯摔在青砖上。 碎瓷溅起划破她手背,血珠子渗进鸳鸯锦被。 “去查!”章燕婷嗓音尖利得不似往日,“把昨夜当值的马夫、守夜婆子全问遍!这两天侯爷到底与哪个贱人接触过!” 二更梆子响时,秋萍白着脸回来禀报。 章燕婷听着“夏欢姑娘昨夜送了三回汤,从侯爷房里出来后便被抬成了通房”,忽然想起今章梓涵那抹似有若无的讥笑。 原来,章梓涵竟然算计起自己的丫鬟了! “好个贤良主母!”她生生折断金护甲,“前脚往侯爷屋里塞人,后脚给我立规矩!” 此刻主院书房内,夏欢正捏着松烟墨条打转。 她特意换了轻纱襦裙,研墨时腰肢款摆,熏得满室都是白芷香。 康远瑞盯着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忽然想起昨夜这双手怎样灵巧解他的玉带。 “侯爷……”夏欢佯装失手打翻砚台,朱砂溅上衣襟。 康远瑞伸手要扶,却被她攀着脖颈跌进贵妃榻。 窗外秋萍听着里头骤然急促的喘息,攥紧帕子往回跑。 章燕婷听着回禀,将妆奁里的玉簪全扫在地上。 她摸着小腹冷笑:“说什么修摘星楼与我夜夜相守,原是要我在高处看你们苟合!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一灯如豆的摘星楼里,章燕婷赤红着双眼抓起合卺酒盏,撞在青砖上迸出清脆裂响:“夏欢这贱蹄子叫不来,就把韦婆子给我捆来!” 秋萍被飞溅的瓷片划伤手背,瑟缩着退出新房。 廊下积雪映着月光,她提着裙摆朝惊鸿苑方向疾奔,在雪地里踩出凌乱脚印。 此时的惊鸿苑书房内,章梓涵正悬腕誊写《地藏经》。 春喜捧着暖手炉进来,呵着白气道:“秋萍鬼鬼祟祟把韦嬷嬷叫走了,定是婷姨娘发现夏欢昨夜钻进侯爷被窝的事儿!奴婢按您吩咐,早让洒扫丫头们把消息透出去了。” 狼毫笔尖在宣纸上顿了顿,洇开小小墨团。 章梓涵撂下笔,轻笑:“你这促狭鬼,倒是机灵。” ------------ 第010章 玉佛 春喜笑嘻嘻将经文收进紫檀木匣,忽然咦道:“夫人这次怎的不在院里焚经?” “届时回章府再烧。”章梓涵推开雕花木窗,细雪随风卷入,落在她鸦青色鹤氅上,“长姐三朝回门,总要我这个庶妹作陪的。” 春喜急得扯住她袖角:“妾室哪有三朝回门的规矩!章家那群人定要作践您!”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主仆二人默契地止了话头。 推窗一看,却见秋萍风风火火地领着韦嬷嬷疾奔摘星楼。 摘星楼内,韦嬷嬷盯着满地狼藉不敢抬头。 缠枝铜灯将章燕婷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忽然暴起——“啪!”一记耳光抽得老嬷嬷踉跄撞上多宝阁,翡翠摆件哗啦啦碎了一地。 “纵着亲闺女爬侯爷的床,你们娘俩好大本事!” 章燕婷染着丹蔻的指甲掐进嬷嬷肩胛,“明日我就让母亲把你儿子扔进采石场做苦工!” 韦嬷嬷顾不得嘴角渗血,匍匐着抱住锦缎裙摆:“老奴冤枉啊!是二小姐逼着夏欢伺候侯爷...夫人之命不敢违抗!”浑浊老泪砸在织金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 “好个不敢违抗!”章燕婷抬脚将人踹开,镶珍珠的绣鞋碾在嬷嬷手背,“既如此,我让你毒杀章梓涵,你也照办?” 凄厉惨叫中,韦嬷嬷突然僵住身子。 她望着窗棂外飘摇的灯笼,想起被扣在章府为质的幼子,终于颤声哀告:“老奴愿做大小姐跟前一条狗!夏欢当了通房也绝不敢争宠,求您开恩!” 章燕婷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妇,忽地轻笑出声。 她弯腰扶起韦嬷嬷,玉手抚过对方红肿面颊:“早这般懂事多好。”说着扯下腰间荷包扔过去:“拿冰敷敷脸,别让惊鸿苑瞧出端倪。” “谢大小姐。”韦嬷嬷双手撑着酸痛的膝头,吃力地站起身来,然而她并未完全直起腰身,只是微微弯腰,恭谨地侍立在章燕婷身旁。 “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章燕婷轻轻地挥动衣袖,缓缓落座。韦嬷嬷立刻将身体弯得更低,如同被风霜压弯的稻穗。 章燕婷的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笑。 “老夫人日常的喜好有哪些?” “启禀大小姐,老夫人深居闺阁,素来不干涉侯府的内务,若论喜好,她并无特定偏好,也从不显露出特别的厌恶。唯有每日虔诚礼佛。” 韦嬷嬷谨小慎微地回答,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啰嗦,既如此,那就是嗜好礼佛了。”章燕婷冷冷地瞥了韦嬷嬷一眼,对她的无能感到失望。 她心想,连这样的事情都打听不来,难怪跟随章梓涵进入侯府多年,仍旧脑子木讷。 待韦嬷嬷佝偻着退下,章燕婷转身推开北窗。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她望着侯府东北角的佛堂眯起眼睛:“那老东西原来信佛啊,那就好办了!” 她对着菱花镜理了理鬓边步摇,镜中人笑得森冷——第三日回门,定要章梓涵把那口恶气咽进肚里! …… 晨光透进雕花窗格,章燕婷将手中茶盏轻轻搁在黄花梨案几上。 指尖掠过腕间翡翠镯子,她侧首看向垂手侍立的庞嬷嬷:“去取我陪嫁的紫檀木匣来,里头那尊羊脂玉佛,连着绿松石匣子一并取来。” 不过半盏茶功夫,庞嬷嬷捧着锦盒碎步而返。 章燕婷揭开盒盖,莹润玉佛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光泽。 她取过绿松石匣中的青瓷小瓶,将几滴透明汁液倒入白玉盏中,执起紫檀狼毫笔蘸取汁水。 “大小姐这是…”秋萍望着笔尖在玉佛腹部游走,终是忍不住好奇开口。 章燕婷唇角微勾,将玉佛举至窗边。 日光下玉胎通透,却未见半点墨痕。 她转身将佛身靠近烛台,火苗跃动间,腹部渐渐显出淡金篆字:文曲临凡,尊贵天成。生母必为嫡室,违者祸及宗族。 “这…”庞嬷嬷凑近细看,浑浊老眼蓦地发亮,“老奴记得康老夫人日日要在佛前焚香?” “正是。”章燕婷指尖拂过玉佛莲花底座,“香火熏烤百日,这字迹自会显现。到时康家要保住文曲星,必要扶正嫡母。” 她将玉佛放回锦盒,金丝护甲划过盒面发出轻响,“秋萍,取我那套月华锦的百子千孙袄来。” 翌日卯时三刻,荣禧苑外积雪未消。 章燕婷踩着鹿皮暖靴踏过回廊,月白锦缎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光泽。 沿途洒扫的婆子们纷纷避让,窃语声顺着寒风飘来:“到底是首辅家的嫡小姐,这通身气派倒像是正室!” “母亲万安。”章燕婷在拔步床前盈盈下拜,满头珠翠纹丝未动。 高嬷嬷接过锦盒时,她特意将刻字那面转向床榻,“听闻母亲礼佛虔诚,特意请了灵隐寺方丈开光的玉佛。” 帘帐内传来几声闷咳,老夫人戚氏倚着青缎引枕摆手:“你有心了。” 护甲掠过玉佛时微微一顿,“这雕工倒是别致。” 话音未落,珠帘哗啦作响。 章梓涵裹着银狐斗篷进来,发间只簪着支素银步摇:“给母亲请安。” 她转向章燕婷时露出颈间红痕,“妹妹来得倒早,我原想着新妇总要梳妆些时辰。” 高嬷嬷捧着茶盏上前半步:“按规矩,妾室晨起应先到主母房中跪拜奉茶。” 话未说完,便被戚氏慢吞吞打断:“罢了,婷姨娘初来乍到,这些虚礼,日后再学不迟。” 章燕婷咬了咬唇,有些茫然无措。 章燕婷抚着腕间翡翠镯子轻笑:“姐姐莫怪,我记着母亲畏寒,特意让厨下煨了血燕。”她转向门外扬声道,“秋萍,把炖盅端来。” “难为你想着。”戚氏搅动着瓷勺,忽然抬眸,“别站着了,快坐吧!” 章燕婷斜眼瞥向章梓涵,故意将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搁,震得青瓷碗盖咔嗒作响。 她昂着下巴在左侧太师椅落座,镶金丝的裙裾铺开像朵盛放的牡丹。 章梓涵垂眼理了理素色襦裙,安安静静坐在右侧。 红木椅面上只垫着块灰扑扑的棉垫子,隔着薄纱裙都能觉出寒意。 对面那方紫檀雕花椅却是垫着雪狐裘的软垫,白绒绒的毛边被章燕婷的护甲拨弄着,映得她指间翡翠戒指愈发翠色逼人。 “二妹妹怕是坐岔了。”章梓涵忽然开口,声音清泠泠似檐角风铃,“按规矩,这左首位置该是正妻的座次。” ------------ 第011章 回门 章燕婷正待争辩,腕子已被章梓涵扣住。那只手看似纤弱,力道却大得惊人,硬生生将她从暖融融的软垫上拽起来。 她踉跄着跌坐右边,硬邦邦的棉垫硌得人骨头疼,寒气顺着裙角往上爬。 “姐姐好威风!”章燕婷绞着帕子冷笑,“可惜侯爷昨儿还夸我新制的百蝶裙好看,特意让绣房多裁两件——” 话音未落,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拄了拄,她立时换了副娇怯模样,双手端着茶盏上前:“给母亲敬茶。” 茶过三巡,章燕婷忽然掏出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拭眼角:“自打进了侯府,女儿日夜思念家中双亲。三日后回门礼,可否请姐姐陪女儿同去?” 她特意咬重“回门礼”三字——按规矩,贵妾哪有什么三朝回门之仪? 戚氏摩挲着翡翠佛珠,浑浊的眼珠子在章家姐妹间转了转,突然勾唇一笑:“准了。” 章梓涵指节发白地攥着茶盏。 前世,回门日那场大火仿佛又烧到眼前,皮肉焦糊的气味混着海棠树焚烧的异香,灼得她喉头腥甜。 春喜在火场外哭喊的声音,与此刻章燕婷故作娇柔的“谢母亲恩典”重叠在一起。 “儿媳告退。”她霍然起身,绣鞋踩过青砖时带起一阵冷风。 章燕婷追出来时,她正立在廊下看那株未开的海棠,枝桠上还覆着昨夜的薄霜。 “装什么清高!”章燕婷压低嗓子,金步摇在耳畔乱颤,“你以为给侯爷塞个通房就能压住我?告诉你,章府早就是我娘当家了!等回了章家,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妹妹慎言。”章梓涵转身打断她,目光扫过对方殷红的丹蔻,“听侯爷说,夏欢的房中术可是一绝,回回弄得侯爷欲罢不能。” 她看着章燕婷瞬间惨白的脸,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妹妹若想给侯爷添人,不妨也挑几个技术娴熟的。或者,你自个儿也勤加练习?” “你!污言秽语!”章燕婷气得头顶冒烟。 春喜扶着自家主子往东院走时,忍不住回头张望。 只见章燕婷站在廊柱阴影里,十指深深掐进廊柱新刷的朱漆,金线绣的百蝶裙摆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倒真像要振翅飞走的毒蝶。 “夫人何必激她?”春喜忧心忡忡地掀开暖帘,“三日后回府,咱们的处境岂不是难上加难?” “该来的总要来。”章梓涵望着铜镜中自己寡淡的妆容,伸手取下鬓间玉簪。 乌发如瀑散落时,她恍惚又看见前世镜中那个被火烧得满头焦发的女人,“去把库房里那件银狐氅找出来,要带风帽的。” 这一世,章燕婷放的那把火,也该转个风向了! …… 屋内静悄悄的,戚氏倚在雕花床榻上,听着外头彻底没了声响,这才朝高嬷嬷抬了抬手:“把婷姨娘送的那尊玉佛取来我瞧瞧。” 高嬷嬷应声打开黄花梨木匣,捧出个用红绸裹着的物件。 揭开绸布,一尊通体莹白的玉佛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老夫人您看,这可是上好的汉白玉。”高嬷嬷堆着笑奉承,“婷姨娘这份孝心当真难得。” 戚氏枯瘦的手指抚过佛像眉眼,忽然冷笑一声:“班门弄斧的把戏。” “这佛有问题?”高嬷嬷心头一跳。 “我年轻时用烂了的伎俩。”戚氏将玉佛随手扔回软枕上,“留着吧,这是章燕婷用来对付当家主母的。让她们妻妾斗去,咱们只管看戏。” 话音未落,丫鬟冬安捧着封信小跑进来:“老夫人,大小姐来信了!” 戚氏浑浊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撑着身子要坐直。 高嬷嬷忙往她腰后垫了两个鹅绒枕,只见她抖着手撕开火漆,薄薄的信纸在烛光下沙沙作响。 看着看着,老人脸上泛起慈爱的光晕:“雯琴下月就要回府了。” “恭喜老夫人得偿所愿。”高嬷嬷话音未落,瞥见戚氏眼底闪过阴鸷的光。老妇人将信纸按在心口,望着窗外飘落的梨花,嘴角扯出冷笑——章家那两个斗得越凶,她的雯琴才越能坐收渔利。 惊鸿苑内,章梓涵正对着铜镜卸钗环。 春喜端着热茶进来,欲言又止:“夫人,明日回章家...当真不让侯爷同去?” “他事务繁忙,不必叫他。”章梓涵拔下最后一支金步摇,乌发如瀑散落肩头,“去把账本都搬来。” 春喜叹着气带人抬进个樟木箱。掀开箱盖,码得齐整的账本泛着陈年墨香。 章梓涵挽起袖子,就着烛火一本本翻看。三家酒铺的进项,五间布行的流水,四座造纸厂的收支,还有茶楼酒肆的银钱往来,在她纤指下哗哗翻过。 这些产业皆是她用母亲留下的秘方经营——酒坊里改良的蒸馏器具,能让浊酒化作琼浆;布行特制的织机能织出流光锦;造纸坊造的梅花小笺,连宫里的娘娘都爱不释手。 每月五万两白银的进项,却要填康家三千两门面钱,贴补章家一千两,还要给宝蕴山带发修行的康雯琴送三千两香火钱。 “夫人,这些是章家这些年支取的票据。”春喜捧着个描金漆盒过来。 章梓涵抽出厚厚一沓票据,忽然想起什么:“重立女户要十万税银?” “是,咱们账上能动的现银只有八万。”春喜声音低下去。 章梓涵将票据按在案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 窗外月色如霜,她忽然轻笑一声:“把这些票据都拓一份,原样收好。” 烛火在她眸中跳动,映出几分决绝,“该清算的,总要清算清楚。” …… 第三天,是新妇回门之期。 檐角冰棱在日头下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青石板缝里积着未化的残雪。 章梓涵拢紧怀中的暖手炉,呵出的白气在琉璃窗纱上凝成细密的水珠。 春喜正往马车上铺狼皮褥子,忽然听见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 章燕婷踩着鹿皮暖靴踏雪而来,殷红织金缎面长袍在日光下泛着血玉般的光泽,姜绿斗篷领口缀着整圈银狐毛,随着步伐起伏像团流动的云雾。 她抬手扶了扶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镶着鸽血红宝石的护甲险些刮到章梓涵的脸。 “主母今日怎的这般素净?”章燕婷故意将缀满珍珠的袖口晃了晃,“莫不是知晓回了章家也无人替你撑腰?” 她凑近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冷笑:“我娘早就把持了中馈,你回去怕是连坐席都没有安吧?” ------------ 第012章 匪徒 章梓涵垂眸看着对方绣鞋上沾的雪泥,忽地想起前世回门时,母亲院里那株烧成焦炭的海棠树。 她将暖炉往袖中藏了藏,青瓷釉面贴着腕间跳动的脉搏:“说完了?” 春喜适时打起车帘,章梓涵踩着包铜车凳钻进青布车厢。 章燕婷盯着那辆灰扑扑的马车,忽然拔高声音:“来人!把我陪嫁的紫檀马车牵来!” 话音未落,已有小厮牵来辆双驾描金车,窗纱竟是用南海鲛绡制成,日光一照流转着七彩光晕。 “我还是好心奉劝婷姨娘一句。”章梓涵掀开半幅车帘,“官道积雪未清,双驾马车怕是要更耽搁时辰。” 前世,章燕婷乘坐着由两匹骏马拉的华丽马车回娘家。 当时章梓涵对她张扬的态度感到愤慨,于是也安排了自己的车队,那是用三匹雄壮马匹拉动的豪华马车,以此在她面前炫耀,刻意压她一头。 不成想,就在归途的官道上,恰好遭遇了稽查司正在进行的一场抄家行动。 两名盗贼从被查抄的府邸中逃脱,一路狂奔,最终跳上了她的马车,将她劫为人质。 她几乎丧命于素有“玉面修罗”之称的稽查司镇抚使郁澍之手! 她望着车辕上凝结的冰凌,前世被利箭穿透肩胛的剧痛隐隐作祟。 那日郁澍的玄铁箭簇卡在骨缝里,太医拔箭时带出的碎骨碴子,至今想起仍觉齿冷。 章燕婷却已踩着人凳登上马车,金丝楠木车顶嵌着的红宝石在雪地里熠熠生辉:“主母若是眼热,不如同乘?” 她故意将鲛绡窗纱掀起半幅,露出车内铺着的整张白虎皮,“只怕你这身粗布衣裳,配不上我的踏雪寻梅毯。” 春喜气得眼眶发红,却被章梓涵按住手腕。 车帘落下的瞬间,章梓涵摸到袖中冰冷的玄铁匕首——这是今晨特意让江蓠从武库寻来防身的,手柄缠着防滑的犀牛皮。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角门。 章燕婷的车驾刚转过街口,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卖炊饼的老汉望着车顶璀璨的宝石直咂舌:“乖乖,这怕是公主凤驾吧?” 旁边浆洗衣裳的妇人撇嘴:“没见挂着永定侯府灯笼?听说章家嫡女给侯爷做贵妾,排场比正头娘子还大呢。” 这些话顺着寒风飘进车厢,章燕婷得意地拨弄起帘上缀的东珠。 忽然车身猛震,她险些撞上小几,刚要斥责车夫,却见章梓涵那辆青布马车从岔路拐进小巷。 车辙印在泥雪混杂的窄道上格外清晰,像道蜿蜒的伤疤。 “快追上去!”章燕婷尖利的护甲掐进窗框,“走官道!”她才不要跟着走那些腌臜小巷,官道两侧都是朱门大户,正合她显摆这身行头。 双驾马车在积雪的官道上艰难前行,镶金的车轮不时陷进雪坑。章梓涵听着后方隐约传来的咒骂声,将风帽又往下拉了拉。 官道上扬起滚滚烟尘。 章梓涵端坐在青布马车内闭目养神,鹅黄裙裾随着颠簸轻轻晃动。 忽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十丈开外,章燕婷正倚在锦绣软垫上把玩金丝香囊,描金的丹蔻指甲在阳光下泛着光。 听见外头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她刚探出头要训斥车夫,却见两个蒙面人闪电般窜出朱红府门。 “你们干什么——”话音未落,车夫已被拽下马车。 缰绳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马车顿时像脱缰野马在官道上横冲直撞。 “混账东西!”章燕婷死死扒住车窗,珠钗在剧烈晃动中散落一地。 金丝牡丹绣鞋重重跺在车板上,“要死啊!不知道本姑娘怀有身孕么——” 寒光乍现。 冰冷的剑刃贴上脖颈时,章燕婷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蒙面人裹着腥气的粗布衣料擦过她精心熏香的鬓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近在咫尺。 “救...救命!”她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面那辆才是侯府正妻的车驾!你们抓错人了!” 蒙面人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 青布马车正欲调头,春喜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鞭影破空,丫鬟惊叫着摔在尘土里,紧接着一道素色身影被长鞭卷出车厢。 茶盏在颠簸中碎裂,章梓涵被扯得踉跄两步。 抬眼便见章燕婷哭得妆容斑驳,颈间横着明晃晃的钢刀。 “蠢蛋。”她冷冷吐出两个字,余光扫过远处飞檐。 望舒楼顶,玄色鹤氅被北风掀起凌厉的弧度。 郁澍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紫檀弓,玉扳指扣住弓弦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箭簇在烈日下折射出冷光,随着他肩背肌肉的绷紧,两支箭矢破空而出。 噗嗤! 箭头穿透皮肉的闷响与木轴断裂声同时炸开。 章燕婷的尖叫声中,雕花马车轰然侧翻,珍珠璎珞撒了满地。 匪徒死不瞑目的尸体横在尘土里,鲜血蜿蜒着漫过绣鞋。 “别杀我!”章燕婷瘫坐在地连连后退,发间金步摇缠进散乱的发丝,“要挟持就挟持她!她才是永定侯府掌事的主母!” “闭嘴!” 蒙面人啐了口血沫,钢刀架着两人退向青布马车。 章梓涵颈间传来刺痛,血腥气混着汗味冲进鼻腔。 她抬眼望向十丈外那个玄色身影——飞鱼服袖口的银线云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玉色面具遮住大半面容,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穿透烟尘。 “郁澍!放老子走!”匪徒的刀锋又压深半分,“不然这两个娘们——” “整个燕京谁人不知。”章梓涵突然轻笑出声,血珠顺着雪白脖颈滑入衣领,“郁镇抚使可是个哑巴。” 空气凝固了一瞬。 章燕婷的啜泣卡在喉间,匪徒握刀的手明显僵了僵。 远处传来弓弦绷紧的咯吱声,郁澍指腹缓缓抚过箭羽,面具下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 “管他哑不哑!”匪徒恼羞成怒地收紧桎梏,“半柱香内不给马匹,老子就先宰了这个聒噪的!” “你...你敢!”章燕婷刚叫嚷出声,冰凉的刀刃立刻贴上肌肤。她浑身剧颤,精心描绘的远山眉糊成墨团,“章梓涵你害我!” “蠢蛋,我要真想害你,何苦摊上我自己的小命——” “都住口!”匪徒暴喝,刀背重重拍在章燕婷肩头,疼得她龇牙咧嘴,鬼哭狼嚎的。 “不管怎么样,若是郁大人不肯饶过我,尔等二人便唯有共赴黄泉,给老子陪葬!” ------------ 第013章 郁澍 “稽查司镇抚使的威名,难道你未曾耳闻?你以为,他会将我等的狗命放在心上?” 章梓涵内心忐忑不安,然而面上却是镇定自若,语气平稳地缓缓开口。 章燕婷绝望透顶,双膝发软几乎跪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站稳。 她望着横在颈间的寒刃,耳边传来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这锦绣前程还没摸着边呢,怎能折在这半道上? 高处突然传来衣料破空声。 十二岁模样的少年身着暗纹飞鱼服,旋身落在郁澍身侧,腰间银铃叮当作响。 他冲章梓涵歪头一笑:“这位夫人倒是个明白人,那歹徒可是亡命之徒。” 积雪簌簌落下枝头,少年靴尖碾碎冰碴:“等您二位到了阎王殿,我们大人定会请道追封诰命,也算全了体面。” 章梓涵目光掠过少年腰牌上“惊尘”二字,凝神望向郁澍玄铁面具下的眼睛。 前世记忆翻涌——永定侯府康家与稽查司的血仇,注定了这冷面阎罗绝不会顾及她们死活。 袖中匕首硌得掌心发疼。 章梓涵指尖刚触到刀柄,便见郁澍手中铁弓已拉成满月。 弓弦震颤的嗡鸣声里,章燕婷的尖叫骤然拔高,匪徒握剑的手明显抖了抖。 就是现在! 寒光乍现。 章梓涵反手将匕首捅进匪徒侧腰,温热血珠溅上她鸦青鬓角。 匪徒吃痛怒吼,染血的剑锋破空劈来时,她甚至能看清剑身上映着自己发白的唇色。 “嗖!” 箭矢贯穿咽喉的闷响与重物倒地声同时炸开。 章燕婷瘫坐在血泊里,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浸得猩红。 章梓涵垂眸盯着仍在滴血的匕首,忽然觉得这暗红与前世被章燕婷沉塘时看到的夕阳竟有七分相似。 “当啷——” 玉佩从她襟口滑落,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 郁澍玄色鹤氅掠过满地碎雪,剑锋挑起玉佩的刹那,金粉流苏穗子扫过剑身血槽。 章梓涵抢步上前拢住玉佩,指尖擦过他冰凉剑柄。 “多谢大人。”她将玉佩塞回衣襟,冰凉的玉料贴着心口,那里正突突跳得厉害。 前世溺毙时被夺走的玉佩,方才分明在郁澍眼中看到了异样的波动。 莫非,他认得这玉佩的来历? 惊尘抱着箭筒蹦过来,扬起下巴哼道:“先前说我们大人是哑巴的,舌头现在还泡在刑房瓷罐里呢!”话音未落就被郁澍扫了眼风,少年立刻缩着脖子退后半步。 马蹄踏碎冰面,稽查司众人押着串成长队的犯人渐行渐远。 章梓涵望着雪地里蜿蜒的血痕,突然按住春喜正要擦拭她脸颊的手:“回去用艾草水浸过的帕子擦。” 春喜盯着远去的飞鱼服啐道:“这些朝廷鹰犬,真是作威作福!” “慎言!”章梓涵指尖抚过玉佩边缘的祥云纹,那里还沾着匪徒的血。 寒风卷着细雪拍在车帘上,春喜正要搀扶章梓涵登上青帷马车,忽听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章燕婷扶着侍女秋萍的胳膊快步走来,石榴红斗篷裹着的身形略显臃肿,鬓间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章梓涵!”她扬起下巴,新染的丹蔻直指车厢,“我的马受惊跑了,你下来走,这马车该给我坐!” 章梓涵扶着车辕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章燕婷刻意挺起的小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素手撩开车帘,径直坐进铺着狐裘的软垫里,青缎裙裾在车门前划出利落的弧度。 “你!”章燕婷被这无视激得声音拔高,“今日可是我三朝回门!再说了,我可是双身子…”她故意抚着孕肚,“若是冻出个好歹,侯爷怪罪下来…” “姐姐慎言。”清冷的嗓音自车内传来,章梓涵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银线绣的缠枝纹,“昨日才抬进侯府的妾室,哪来的三朝回门之礼?再者…”她忽然倾身掀起半边车帘,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对方腹部,“长姐这身孕来得倒是比喜轿还快些。” 章燕婷顿时涨红了脸,正要发作,春喜已扬起马鞭。 枣红马嘶鸣一声,车轮碾着积雪咯吱作响,转眼便转过街角。 寒风裹着雪粒子扑在脸上,章燕婷狠狠跺着鹿皮靴,镶着东珠的鞋尖在雪地上戳出深深浅坑。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秋萍怯生生地问。 “蠢货!还不快去雇车!”章燕婷扯着斗篷系带,金丝绣的并蒂莲在胸口皱成一团,“难不成要本小姐踩着这冰碴子走回去?” 待主仆二人瑟缩着在雪地里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辆灰扑扑的骡车吱呀驶来。 章燕婷嫌恶地拎着裙角上车时,未瞧见对面巷口停着的青帷马车。车帘微动,露出半张清丽面容。 章府朱漆大门前,章燕婷扶着秋萍下车时,石榴红的斗篷下摆已沾满泥渍。 她正要回头瞪视紧随而来的马车,却见章梓涵正搭着春喜的手缓步而下,月白锦缎披风纤尘不染,衬得面色愈发莹润。 “你给我等着!”章燕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提着裙摆就往垂花门冲。 才转过影壁,便听得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娘——” 正厅里候着的邹氏急急迎出来,见女儿发髻松散、眼圈通红,心疼得直抽气。 章燕婷扑进母亲怀里,抽噎着将路上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邹氏抚着她后背的织金缎面都起了褶皱,抬头看见章梓涵施施然走进来,立时变了脸色。 “逆女!还不跪下!”她厉声喝道,护甲直指章梓涵眉心。 章梓涵立在堂前纹丝不动,背脊挺得笔直:“女儿愚钝,不知犯了何错?” “还敢顶嘴!”邹氏两步跨下台阶,扬起戴着翡翠镯子的手腕,“若不是你招惹匪徒,婷婷怎会受惊?冰天雪地的不让车驾,害得她这般狼狈!”话音未落,巴掌已挟着风声落下。 素手如电般扣住邹氏手腕,章梓涵眸光冷冽似檐下冰棱:“母亲怕是弄错了。匪徒是冲着稽查司去的,长姐莽撞冲撞了官差才被挟持。至于车驾…”她松开手退后半步,邹氏踉跄着扶住廊柱,“侯府正妻给妾室让车,传出去怕是要笑掉整个宗族的牙。” 邹氏抚着发疼的手腕,惊疑不定地打量这个往日低眉顺眼的庶女。 青玉簪绾着的乌发间,金累丝点翠凤钗在日头下泛着冷光——那是正室夫人才能戴的头面。 ------------ 第014章 密室 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雕花窗棂上,章燕婷踩着绣金线锦缎鞋往前迈了一步,鬓间金步摇随着动作晃出冷光:“母亲何必同她多费口舌?既不肯跪,唤护院进来打断她的腿便是!” 她斜眼瞥向立在门边的春喜,嘴角噙着讥笑。 这章府后院如今是她们母女的天下,章梓涵不过带了个瘦弱丫鬟,能翻出什么浪来。 “西魏律例有载,无故殴打朝廷命妇者,轻则抄没家产,重则流徙三千里。”章梓涵拢了拢狐裘领口,嗓音清泠如檐下冰棱,“父亲虽官居四品,能保母亲免受牢狱之灾,可祖父最重家声。” 邹氏涂着丹蔻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扭头压低声音问女儿:“当真有这律条?” “她惯会唬人!准时瞎编的!”章燕婷从鼻子里哼出声,翡翠耳坠在颊边乱颤。 “母亲若是不信,何不请温先生来问?”章梓涵截住话头,目光扫过窗外覆雪的青松。 那位从大学士府请来的老夫子,此刻应当正在东厢教导小公子章嘉鸿作策论。 邹氏脸色忽青忽白。 温先生是出了名的迂直,若知晓她们为难侯府夫人,怕是要将这事原原本本记在家训里。 她忽地瞥见春喜冻得发红的脸颊,眼底闪过狠厉:“主子我动不得,这贱婢总打得!来人——” 两个粗使婆子应声而入,不由分说将春喜拖到院中。 青石板上的积雪被踩出凌乱脚印,春喜单薄的棉衣瞬间洇出湿痕。 “春喜服侍不周,杖四十!”邹氏扶着黄花梨圈椅起身,腕间金镯撞出脆响。 章梓涵绣着缠枝莲纹的袖口微动,拦在举着刑杖的护院身前:“且慢!” “怎的?”章燕婷抚着滚了银狐毛的袖缘,笑得花枝乱颤,“莫不是这丫鬟也碰不得?她可是章家的奴才!” “母亲要打便打,只是……”章梓涵从袖中抽出一叠泛黄纸笺,玉指轻弹,“看完这些再动手不迟。” 邹氏接过时还带着三分不屑,待看清纸上墨迹,精心描画的柳叶眉渐渐拧作一团。 七年间,胭脂铺子的赊账、绸缎庄的尾款、书院修缮的工钱......林林总总竟逾二十万两白银。 “你!”邹氏指尖发抖,金箔护甲刮过纸面发出刺耳声响。 章燕婷凑过来瞧,顿时变了脸色:“侯爷岂会为这点银子向母亲讨要?” “这点?”章梓涵轻笑一声,腕间翡翠镯子映着雪光,“二十万两够在朱雀街置办三进宅院了。侯爷近日正为军饷发愁,手头紧着呢!” 话音未落,邹氏已急急摆手。两个护院面面相觑,终是松开了春喜。 小丫鬟踉跄着扑到章梓涵脚边,冻紫的唇瓣直打颤。 “去廊下候着。”章梓涵替她拂去肩头碎雪,转身时眸光骤冷,“从今往后,我给章府每月一千两的贴补就此断了。” “吃里扒外的孽障!”邹氏猛地拍案,震得茶盏叮当,“若不是我将你记作嫡女,你能嫁进康家?能在侯府威风凛凛?” 章燕婷忙搀住母亲,丹凤眼斜挑:“就是!母亲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嫡母,便是让你跪上三天三夜也是合乎规矩的!” 章梓涵指尖抚过袖口缠枝纹,迎着邹氏铁青的脸色,轻笑:“当年母亲肯将我记在名下,原是因着我拿出了生母留下的三万两私产。契书原件此刻正供在祠堂,母亲若是不愿再做这名义上的娘亲也不是不可以。” 她忽然从春喜捧着的锦匣中抽出一卷泛黄纸笺,“不如现下便请族老们做个见证,您归还三万两的银钱,我自请除籍。” 邹氏喉头一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章燕婷突然扑上来夺过纸卷,石榴红衣袖带翻案上茶盏。 青瓷碎裂声里,她已将那纸笺掷入炭盆。火舌倏地蹿起,将“叁万两”字样吞成灰烬。 “证据都毁了!看你还拿什么作妖!”章燕婷扶着酸枝木小几喘息,鬓角渗出细汗。 邹氏抚掌而笑:“到底是我的婷婷机灵!嘿嘿!” “母亲糊涂了。”章梓涵慢悠悠从袖中又抽出一卷,“这样要紧的东西,岂会只备一份?方才烧的不过是拓本。” 素白指尖掠过纸上鲜红指印,“真正的契书,此刻正在康老太君佛龛下压着呢。” “贱人!”章燕婷扬手便要掌掴,却见章梓涵侧身避开。 她扑了个空,镶着东珠的绣鞋踩在碎瓷片上,整个人朝前栽去。 护甲划过紫檀案几,生生在漆面刮出三道白痕。 “我的儿!”邹氏慌忙搀扶,却见章燕婷捂着肚子哀叫:“娘...我腹中绞痛…” 护甲直指章梓涵鼻尖:“若我孙儿有半分闪失,我决不轻饶了你!”话音未落,廊下已传来杂沓脚步声。 两个粗使婆子抬着软轿冲进来,将章燕婷团团围住。 章梓涵冷眼看着这出闹剧,转身拂落肩头雪粒:“春喜,回阆华苑。” 主仆二人踏出垂花门时,天际又飘起鹅毛雪。 春喜替她拢紧白狐裘,忍不住回头望:“夫人,她们这般欺负您,奴婢实在忍受不了!” “且让她们闹。”章梓涵踩过积雪,鹿皮靴发出细碎咯吱声,“蹦跶不了几时了!” 阆华苑的朱漆门环上结着冰凌,推门时溅落几点雪沫。 满园素白中,一株老海棠虬枝盘曲,枯枝上凝着冰晶,恍若千树梨花。 章梓涵驻足仰头,呵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这树是娘亲怀她那年亲手栽下,花开那日正是她呱呱坠地之时。 “取经卷来。” 春喜捧来描金木匣,里头整整齐齐码着《般若心经》。 章梓涵跪坐雪中,火折子点燃纸角时,忽然想起娘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涵儿要像海棠,越是霜雪压枝,越要开得灼灼。” 灰烬打着旋儿飘向树梢,恍惚间似有幽香萦绕鼻端。 春喜突然轻呼:“小姐快看!” 最后一页经文化作青烟时,枝头竟绽开一点红萼。 章梓涵伸手接住飘落的雪片,触手却是温热,原是一滴泪坠在掌心。 “去书房。”她忽然起身,狐裘扫过阶前积雪。 春喜举着烛台跟进来,却见自家小姐按住博古架第三格青瓷瓶。 机括轻响,整面书墙缓缓转动,露出黑魆魆的密室入口。 霉味混着尘灰扑面而来,隐约可见石阶蜿蜒向下。 “小、小姐…”春喜攥紧她衣袖,“这怎么有个密室啊?” “这是娘亲当年为护全我的安危所建。”章梓涵拾级而下,壁上的夜明珠渐次亮起。 ------------ 第015章 放烟火 章燕婷这边。 老大夫搭着脉沉吟半晌,捋着花白胡须道:“少夫人这是白日里受了惊吓,胎气有些动摇。需得卧床静养一日,再服几帖安胎药调理便好。” 说罢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药方。 待送走大夫,章燕婷仍觉心口突突直跳。 她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指甲在锦缎被面上划出几道细痕:“若是有个好歹,永定侯府头一个嫡子恐怕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么!”邹氏忙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在菩萨保佑。” 章燕婷忽然攥住母亲的手腕,金丝镶玉的护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肉:“娘亲可瞧见了?今日在章家她都敢如此放肆,待回到永定侯府,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邹氏吃痛抽手,望着女儿泛着血丝的眼睛:“那依你的意思是?” “天干物燥,炭火无情。”章燕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唇角勾起冷笑,“前些日子城南不就有宅子失火?烧死了几口人来着?” “你是要放火烧死她……”邹氏倒吸一口凉气,手中帕子绞得死紧。 “娘亲莫不是忘了?”章燕婷缓缓摩挲着腕上翡翠镯子,“史书上那些个娘娘们,哪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上位的?” 窗棂外北风呼啸,将她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女儿本不愿这般急切,可自从那日撞破私情,章梓涵便与我势不两立了!” 阆华苑内,章梓涵正蹲在密室暗格里翻找。 春喜举着烛台的手直打颤,火苗在铜镜上映出跳动的影子。 忽见自家小姐抱出几个油纸包,还有几捆年节时剩下的炮仗。 “把这些埋在廊下雪堆里。”章梓涵利落地拆开炮仗,将火药细细撒在油纸上,“要沿着回廊一路铺到院门口。” 春喜看着小姐十指翻飞,忽然想起三年前上元灯会。 那时小姐也是这样,把走马灯里的机关拆了又装,转眼就做出会转圈的小兔子。 主仆二人忙活到月上中天,又提来井水往门窗上泼。 腊月里的水泼上去就结成冰碴子,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倒像是给整座院子套了层冰甲子。 梆子敲过三更,章梓涵突然睁眼。 春喜正倚在脚踏上打盹,被她轻轻一推,险些摔了怀里的暖炉。 两人屏息贴在院墙根下时,外头果然传来窸窣响动。 木栓咔嗒落地,四个黑影闪身而入,手里陶罐滴滴答答漏着黑油。 领头那个摸出火折子一吹,火星子刚沾上油渍—— “噌!” 第一支烟花窜上天时,章燕婷正倚在软枕上吃燕窝。 她望着窗外骤然亮起的天空,瓷匙“当啷”砸在碗沿上。 邹氏慌慌张张冲进来,鬓发散了大半:“婷儿快去看看!你爹他们都往阆华苑去了!” 章梓涵立在院门外,看着冲天火光将四个黑影映成张牙舞爪的皮影戏。 里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拢了拢狐裘,指尖还残留着火药味儿。 春喜忽然扯她袖子——回廊尽头,章家各房人马提着灯笼正往这边赶。 章尉兴赶到时,只见冰壳子裹着的院落安然无恙,倒是院墙内浓烟滚滚。 章燕婷由丫鬟搀着匆匆赶来,裙摆上沾着泥雪,脸色比纸还白。她死死盯着完好无损的章梓涵,眼中满是不甘与困惑! 她怎么没被烧死? …… 稽查司地牢。 十字木桩上绑着个血人,衣裳早被鞭子抽得稀烂。 郁澍捏着柳叶刀站在三步外,刀尖还滴着血珠。 “最后问一遍,温家的银子藏哪儿了?”惊尘举着火把逼近,温宽脸上映出跳动的光影。 温宽艰难抬头:“账簿...都是我爹管着…”话音未落,郁澍手腕轻抖,刀片精准剜下他肋下一片肉。 惨叫声撞在石壁上,惊得墙角老鼠窜逃。 郁澍背在身后的手指突然蜷起。惊尘立即喝道:“那为何要带着账簿出逃!”说着抄起盐罐往伤口泼去。 “我真不知道!”温宽浑身抽搐,血水混着冷汗在地上积成小洼,“求大人给个痛快!” 黑衣侍卫忽然闯入:“禀大人,城东章府违抗宵禁放烟花。” 郁澍眼前闪过章家庶女章梓涵沉静如水的眸子。 这女人竟敢算计稽查司?他手指在背后快速变换手势,惊尘会意:“传令京兆尹,此案归稽查司管,卯时再拿人。” “遵命!” …… 章府院墙外还飘着硝烟味。 章尉兴抖着手指向庶女:“梓涵!你私放烟火,若是惊扰了京中贵胄,这是要拖累全家掉脑袋!” 他身后三房夫人探头张望,大夫人攥着佛珠直念阿弥陀佛。 章梓涵默不作声,转身掏出钥匙,铜锁当啷落地。 院门推开刹那,血腥味扑面而来——四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呻吟,墙角烟花筒还冒着青烟。 “女儿方才在祠堂祭拜母亲孟姨娘,回来便见这般景象。”她声音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众人,“倒是想问父亲,这放火的歹人怎会有我院门钥匙?” 大夫人突然惊叫:“哎呀!三丫头院里怎会有外男!” 二夫人跟着帮腔:“而且一下子还是四个,莫不是私会情郎闹出人命?” 四夫人冷眼旁观,瞥见主母邹氏脸色发白。 章尉兴猛然转头,正撞见嫡女章燕婷往母亲身后躲。 “二位婶婶这话好没道理。”章梓涵径直走向黑衣人,靴底沾了血也浑不在意,“诸位细看,这些人腰间可都别着章府对牌。” 说着扯下块木牌扔在地上,朱漆“章”字格外刺眼。 邹氏突然尖声道:“定是你这丫头偷了对牌!来人!把这败坏门风的拿下——” “母亲慎言。”章梓涵截住话头,“上个月长姐给人做妾,章家女儿的名声早被败光了。今日若再闹出私会外男,怕是大房二房的堂姐们都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这话戳了众人痛处。 大夫人立刻改口:“三姑娘说得在理,还是报官吧。” 二夫人扯着帕子帮腔:“可不是,我们房头还有三个待嫁姑娘呢。” 章尉兴额角青筋直跳。 他岂会看不出端倪?昨夜邹氏说要清理门户,今早偏巧就闹这出荒唐戏来。 ------------ 第016章 断龙石 章燕婷恨得银牙几乎咬碎,护甲深深掐进掌心:“报官?明日满城风雨说章家内宅不宁,我还要不要做这个永定侯夫人?要我说,就该按家法处置——” 她忽然转身指着章梓涵,“与外男私会本就该沉塘!康家若来问罪,我自会说是侯夫人自甘下贱,纵火毁尸灭迹!” 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成两点鬼火。 邹氏会意,立刻拔高嗓门:“这等腌臜事何须惊动衙门?庶女犯了大错,主母还管教不得了?来人!” 她将茶盏重重一摔,青砖地上顿时溅开褐色水花。 七八个护院提着水火棍冲进来,棍头包铁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大房夫人捏着佛珠别过脸去,四房老爷捋着胡子摇头叹息,却都无人出声。 章梓涵直勾勾盯着章尉兴。 春喜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发间银簪乱晃:“谁敢!我们夫人是圣上亲封的诰命!” “在章家,她就是个贱婢生的庶女!”邹氏尖声喝道。 护院们迟疑着往前挪步,鞋底摩擦青砖的声响令人牙酸。 章梓涵突然轻笑出声。这笑声像把冰锥,扎得章尉兴后背发凉。 “父亲可想好了?今夜我死在这儿,明日稽查司就要请章家满门去诏狱喝茶。” 她指尖轻点地上未化的冰碴,“白日遇袭之事,郁大人可是见证。我才遭遇了歹徒袭击,得到稽查司的相救,如果我现在死了,郁大人是否会怀疑那些在光天化日下作案的恶徒对我蓄意报复?或者,章家是否与那些邪恶势力暗中勾结,二者狼狈为奸!” 章尉兴喉结滚动,官袍下摆微微发颤。 章燕婷忽然扯住他衣袖低语:“爹糊涂了?郁澍那一箭可是擦着她发髻过去的!稽查司巴不得康家倒霉,怎会替她出头?” 她指甲在父亲掌心轻划,“等祖父回京,见您连个庶女都处置不了,怕是又要责罚您了!” 这话,正戳中章尉兴的痛处。 三日前老太爷临行前那句“连内宅都管不好”,此刻又在耳畔炸响。 他望向章梓涵的眼神逐渐阴鸷——这丫头生得与她娘太像,连这宁折不弯的倔劲儿都如出一辙。 “动手。”两个字从章尉兴牙缝里挤出来时,房梁上突然落下一缕积灰。 护院们领命,一拥而上。 大房、二房与四房的眼神纷纷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与怜悯,集体向章梓涵投去了一瞥充满遗憾的目光。 她实在是太过天真,自恃身份尊贵,竟敢仅携带一名侍女便回娘家。 却不知这吃人的世道,危险重重,那侯门夫人之位,既是攀爬富贵之阶,也是束缚生命之索! “祖父!” 章梓涵突然朝着章尉兴身后惊呼。 春喜被她拽着的手腕一紧,两人顺势往院门方向挪了半步。 章尉兴吓得慌忙转身,官袍下摆扫起一地雪沫:“父亲…” 躬到一半才觉不对,祖父正当值怎么可能会突然回家,果然面前空无一人。 再回头时,章梓涵那抹藕荷色裙角已闪进院门。 铜锁“咔嗒”落下的声响惊飞檐上寒鸦。 “贱人!竟然骗老子!”章尉兴一脚踹在门环上,震得虎口发麻,“给我撞!” 四个护院扛着房梁冲过来。 木门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积雪簌簌从门头坠落。 章梓涵背靠石门,听着外头动静,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春喜抖着手点亮火折子,密室里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十几个黑漆木箱:“夫人,他们要是硬闯进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这石门重三百斤。”章梓涵摸着冰凉的石壁,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畔回响,“当年工匠说,除非从里头开锁,否则他们绝对闯不进来的——” “砰!” 又一声巨响震落墙灰。春喜“啊”地缩进角落,火折子滚到箱边,照出箱盖上“丙辰年制”的烙印。 章梓涵弯腰拾起火折,火苗在她眼底跳动:“怪我算漏了郁澍,还以为他会派人来章府调查。” 说着,她抿了抿唇,叹息一声。 由此看来,郁澍与康家人果然有不共戴天之仇! 章梓涵踱了两步,忽然用簪尖撬开最近的红木箱,火药味扑面而来,“但母亲说过,绝境里必藏生路。” 外头突然传来木门碎裂声。春喜“扑通”跪坐在地:“他们进来了!” 章尉兴踩着碎木踏入院子,靴底碾过黑衣人未干的血迹。 邹氏提着裙摆躲开血洼,章燕婷却故意踩在那人手上,听着惨叫露出快意。 “搜!”章尉兴挥手,护院踹开东厢房门。 空荡荡的屋子让章燕婷脸色骤变,她揪住受伤的黑衣人衣领:“人呢!” 黑衣人咳着血沫:“她们进...进书房了…” 邹氏突然扯住章尉兴的衣袖:“老爷,这书房有蹊跷。” 她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孟姨娘当年总往这儿跑,一躲就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莫不是有什么密室?” 章尉兴闻言一怔,连忙给身后的吴昭使眼色。 吴昭立刻抽出匕首敲墙。 当刀刃磕到书架底部时,空洞声让章燕婷眼睛发亮:“果然有密室,给我砸开!” 章尉兴盯着剥落的墙皮,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书架:“孟姨娘那个下贱胚子!竟敢在章家挖密室!” 瓷瓶哗啦啦碎了一地,露出后面青灰色的石壁。 “是断龙石。” 吴昭摸着冰凉的表面直摇头,“除非里头有人打开,要不然,我们也进不去的。” 章燕婷抓起砚台狠狠砸向石壁,墨汁溅上她扭曲的脸:“章梓涵!你有本事就在里面躲一辈子!” 邹氏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跟着跳了跳:“章梓涵这小贱人定是躲在密室,等着康家人来救她!” 章尉兴甩开袖子冷哼:“既不肯出来,便用青砖把门封死。对外只说新妇走失,饿死也算全了章家体面。” 章燕婷与母亲相视而笑,眼底泛着阴毒。 密室深处。 章梓涵青葱指尖按在砖墙上某处,青石板应声下陷,露出一条黝黑甬道。 “夫人怎知这里有机关?”春喜惊喜地攥住主子衣袖。 “这墙上砖块排的是九宫数。”章梓涵指腹抚过凹凸不平的墙面,“横竖斜连数皆为十五。方才按的那块…”她顿了顿,“是儿时解九宫总错的位置。” 春喜举着烛台凑近,火苗在砖缝间摇曳:“奴婢怎瞧不出数理?” “你看这青砖颜色深浅。”章梓涵指尖掠过三块暗色砖石,“三三之数暗藏玄机。”她提起裙裾往台阶下探,“快来,莫耽搁了。” ------------ 第017章 算账 春喜慌忙跟上,身后石板轰然闭合。 壁灯次第亮起,映得青苔斑驳的台阶泛着幽幽绿光。 甬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待前方透出昏黄光亮,主仆二人才惊觉已走到尽头。 章梓涵本以为是城郊荒林,却见铁链叮当声穿透潮湿空气,竟是一间地牢! 刑架上挂着个血肉模糊的人,暗红顺着青砖缝蜿蜒到玄色官靴前。 执刀人缓缓转身,银丝面具下眸光如刀。 柳叶刃尖垂着血珠,在地面砸出朵朵红梅。春喜惊叫未出喉头便软倒在地。 章梓涵死死扣住石壁,指甲在青苔上划出深痕。 那人步步逼近,血腥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玄色披风扫过她绣鞋时,她终于看清那人腰间悬着的令牌——龙纹盘绕的“郁”字刺得眼底生疼。 冰凉刀刃抵上脖颈,章梓涵被迫仰起头。 面具后传来沙哑低语:“康夫人好本事,竟能在稽查司大狱凿密道。” 刀锋入肉半寸,她忽地伸手抵住对方胸膛。 指尖触到温热血渍,声音却稳得出奇:“大人若要灭口,何须等到此刻?” 郁澍瞳孔微缩。 寻常闺秀见这修罗场早该昏厥,这女子竟敢直视他染血的眸子。 “康远瑞每夜宿在枕边。”章梓涵迎着刀锋上前半步,血珠顺着雪颈滚落,“大人要查康家,还有比这更好的棋子么?” 柳叶刀蓦地收紧,在她锁骨划出血线。 郁澍突然轻笑,震得胸腔嗡嗡作响:“康夫人这般恨康家?” “比大人想的更恨。”她眼底淬着寒冰。 郁澍目光一滞,刀尖微微后撤。章梓涵趁机抓住他握刀的手,将刀刃按在自己心口:“大人若不信,现在便可剖开看看——这颗心里装着多少恨意。” 壁灯忽明忽暗,将两人影子绞作一团。 远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混着若有似无的呻吟。 “我为什么要信你?”郁澍声音冰冷。 “就凭我们有共同的仇人,康家。我比你更想看到康家,家破人亡。” 章梓涵冷声回应,她一向平静的眼眸里,此刻迸发出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与杀机。 郁澍眉梢微挑,钳制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本王放了你。”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直钻进她的鼻腔。 章梓涵的目光投向远处。那里,一个白天曾挟持过她的人,已被活活鞭笞至死。此人正是刚被抄家灭族的上京八大家族之一——温家的嫡孙。 他的父亲,是盐铁司派驻桐城的盐铁史,被稽查司查出账面亏空了整整八十万两白银,郁澍奉旨查抄了温家。 “大人查抄温家之后,是否发现大笔银钱下落不明,账目根本对不上?”章梓涵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笃定。 郁澍眼神锐利:“你有办法?” “大人想必听说过我在上京的名声。我倚仗的,除了那些被视为奇技淫巧的技艺,还有一样,就是看账算数的本事。” “好,”郁澍干脆道,“那我给你三日时间。若你能帮本王理清温家账目,我便放你走。” 章梓涵摇头:“不用三日,一日足够。” “行,那你就在这儿算。”郁澍松开手,转身便向外走去。 章梓涵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来。她抬手,轻轻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脖颈。 一天之内,两次被人用刀抵住脖子。 章梓涵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她定了定神,弯下腰,将昏迷的丫鬟春喜小心扶了起来。 郁澍走出牢房,守在外面的属下惊尘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里面出什么事了?” 郁澍脚步不停,下令道:“把温家的账本,拿给里面那个女人。” 惊尘一愣,整个人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女人?牢房里不就关着一个温宽吗?哪来的女人? 难不成……大人这块万年铁树,终于开窍想女人了? 惊尘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促狭的坏笑。 郁澍似乎察觉,头也没回,只是屈指,精准地弹了一下惊尘的额头。 “另外,把这牢房的墙补好。地道都通到稽查司大牢里来了,成何体统!” 惊尘一惊,摸着被弹的额头,赶紧跑进牢房查看。果然,墙壁上赫然开着一个洞口!再往里一看,里面站着的,竟是白天见过的康家夫人章梓涵! 惊尘心里又是一惊,连着倒抽几口凉气。 这位康家夫人,本事可真不小! 深更半夜,竟然跑到稽查司大牢来“开洞”了! 啧,可惜嫁人嫁得早,不然……说不定还能跟他家大人凑成一对儿呢。 …… 章府。 折腾了大半夜,章家人也累得够呛。 章尉兴派人去稽查司报了信,只说库房意外走水,引燃了存放的烟花爆竹,府内已自行处理完毕。众人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章燕婷便让贴身丫鬟秋萍慌慌张张地去请永定侯康远瑞,禀报侯夫人章梓涵失踪的消息。 康远瑞刚下早朝,连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被领着急匆匆赶到了章府,由人一路引至章梓涵居住的阆华苑。 “失踪?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康远瑞满脸怒容和不解。 章燕婷站在院落里,手里紧紧捏着帕子,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侯爷,昨夜失踪的,不止是妹妹……还有负责打理这阆华苑花圃的一个护院。那护院从小就在这院子里干活,长得……也算有几分清秀模样。”章燕婷声音低低的,带着刻意的停顿,“昨夜阆华苑走水,引燃了院子里的烟花,府里乱成一团。等大伙儿回过神来,才发现妹妹和那个护院……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钩子,把康远瑞的心思往那最不堪的方向引去。 康远瑞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恨声道:“贱人!怪不得这几日推三阻四不肯与我亲近,原来是早就有了外心,勾搭上了野男人!” “侯爷,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妹妹……”章燕婷眼圈一红,泪水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 ------------ 第018章 体面 康远瑞看得心头一软,又是心疼又是气恼,顺势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这怎么能怪你?”他安抚道,“分明是那贱人自己不知廉耻!不过跑了也好!等找到她,定要将这对不知死活的狗男女绑了浸猪笼!到时候,侯府主母的位置,自然就是你的了。” 章燕婷依偎在他怀里,眼珠子却飞快地转动起来。 等找到章梓涵再浸猪笼?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这侯府主母的宝座,她现在就想要! 章燕婷捏着帕子,垂下睫毛轻叹:“侯爷且慢,梓涵妹妹虽犯下大错,终究与妾身血脉相连。若真将她浸猪笼示众,怕是脸上无光。” 她忽然哽咽着望向案头青瓷瓶里新折的桃花,“章家已出我这般自降身份给人当妾的嫡女,若再传出庶女不贞的丑事,我们章家还活不活了?” 康远瑞抚着腰间玉带的手指顿了顿。 八仙桌上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映得他眉间三道褶痕愈发分明。章首辅门生遍布六部,就连他这袭爵的武侯,在朝堂行走也要借老泰山三分威势。 “爱妃思虑周全。”他揽过美人肩头,绣金蟒纹的袖口擦过她鬓边珍珠步摇,“本侯这就派暗卫沿水路追查,若寻到人…”他拇指重重碾过腰间佩刀刀柄,“必给个痛快。” 章燕婷顺势倚进玄色锦袍间,指尖绕着男子腰间墨玉禁步的流苏:“侯爷这般顾全大局,来日官场上定能得个‘明察秋毫’的美名。” 金丝绣的牡丹纹在她袖口忽明忽暗,恰似女子眼底流转的光。 “岂敢与章阁老比肩。”康远瑞朗笑着将人搂得更紧,窗纱外斜斜漏进的春光里,紫檀木屏风上的仙鹤图被揉皱成团。 …… 稽查司。 青石砌的牢房阴冷刺骨,章梓涵就着铁窗透进的月光翻开账册。 春喜揉着脖颈上淤青,将十二口樟木箱里的簿子按年份摞成三堆。主仆二人从戌时忙到寅时,黄麻纸页在烛火下簌簌作响。 “姑娘,这处差着一文钱。”惊尘抱着剑凑近看墨迹未干的批注。年轻侍卫的皂靴踏过满地草纸,惊起几只啃食血渍的老鼠。 春喜蘸墨的狼毫“啪“地拍在砚台上:“亏你还是稽查司的人!盐铁账目最怕这种零头差错——”她抓起三本摊开的账簿,“你瞧这三处,三月廿八的运输损耗、五月初七的仓廪补缺、腊月廿三的船资结余,每笔都少个铜子儿…” 惊尘被小丫鬟说得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刑架上锈迹斑斑的铁链。 暗处几个当值的同僚憋笑憋得肩头直颤,直到被郁澍冷眼扫过才慌忙低头研墨。 天光破晓时,最后一支蜡烛“滋啦”爆开灯花。 章梓涵将誊好的账册推至桌沿,青玉镇纸压着的宣纸上,墨字如刀刻般工整:“温氏掌桐城盐铁十年,贪银一百八十万两。四十万两充作扬州瘦马、金陵画舫的开销,余下…”她沾着朱砂的指尖划过某行数字,“都流进了东南盐商的私库。” 惊尘靠着铁栅打盹的脑袋猛地磕上门框。 昨夜刑房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犹在耳畔,那些撬不开的铁嘴竟被几本账册破了防。 他抓着佩刀往地牢外冲,玄色衣摆带起的风扑灭了墙角残烛。 “大人!成了!”年轻侍卫的喊声惊飞檐下灰鸽。 郁澍踏着满地碎光走进牢房时,正看见惊尘险些撞上刑架的模样。 男人玄色官服上的银线云纹掠过女子苍白的脸,绣春刀柄悬着的红穗子晃过账册间朱砂标记。 章梓涵扶着酸痛的腕子起身。素白中衣领口露着半截绷带,却仍挺直脊梁与来人对视:“郁大人可要验看?” 她将染血的指尖藏在袖中,青砖地上投着两道笔直的影子。 郁澍摩挲着腰间令牌的鎏金纹路,忽然伸手抽走最上层的账本。 春喜刚要开口,被他寒星似的眸子钉在原地。纸页翻动声里,牢房外传来报晓的更鼓。 惊尘抓着账簿凑近烛台:“温家这些银钱究竟使了什么障眼法?” 火光在他玄铁护腕上跳跃,“这百四十万两难不成会遁地?” 章梓涵将朱砂笔搁在青瓷笔山上,翻开折角的册页:“每月初一十五,温家必往寺庙布施。”她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檀香条目,“大相国寺捐经楼五万两,宝华寺供金佛八万两…” 细碎光斑透过铁窗落在她睫羽间,竟似菩萨低眉。 郁澍突然伸手按住账簿,玄色袖口银线暗纹掠过“敕建”二字。 惊尘倒吸凉气:“竟是皇家寺庙!”佩刀穗子扫过刑架铁链哗哗作响,“太后懿旨明令,皇寺不得动刀兵——” “所以这些银子早顺着佛香进了功德箱。”章梓涵将誊录簿推至郁澍面前,素白指尖点着朱砂圈画处,“大人不妨查查,哪位高僧的袈裟绣着金线。” 郁澍翻页的手顿了顿,惊尘刚要开口,忽见自家大人反手一挥,连忙挺直腰板:“我家大人允你戴罪立功,已是法外开恩!走吧。” 章梓涵扶着春喜起身,染血的裙裾扫过满地草纸:“烦请派辆青帷马车。” 她望向牢门外渐亮的天光,“侯府主母彻夜未归,总该有个体面说法。” 郁澍突然转身,绣春刀柄的红穗子擦过女子苍白的脸。 “惊尘,你亲自护送康夫人回府!” 惊尘急得跺脚:“大人三思!这墙洞还没补——”话音未落,就见郁澍屈指敲了敲石壁上未干的血迹,几个灰衣工匠立即抡起铁镐朝反方向掘进。 …… 卯时三刻,康府朱漆大门前。 章燕婷与康远瑞在章府享用了一顿午餐后,便乘坐着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回康家。 下车时,康远瑞体贴地扶持着章燕婷,她的脚步轻盈而坚定。 她抬头仰望康家的门楣,眼中掩不住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仅仅三天,她就将成为永定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我们进去吧。我还要向母亲汇报关于章梓涵私通外男的事宜。”康远瑞轻声催促道。 章燕婷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扶着康远瑞的手刚踩上石阶,忽闻銮铃叮当。 八宝璎珞车帘掀开时,她嵌着东珠的护甲生生掐断了丝绦。 章梓涵?她怎么逃出来了! “倒是学会自投罗网了?”康远瑞甩开章燕婷的手,蟒纹官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昨夜与奸夫厮混到几更天?” ------------ 第019章 天经地义 章梓涵搭着春喜的手下车,鬓间素银簪子映着朝霞:“侯爷慎言。” 她展开盖着火漆印的文书,“妾身昨夜在稽查司核账,郁大人可作保。” “胡说!”章燕婷死死攥住康远瑞的衣袖,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几乎掐进锦缎里,“父亲明明说你在书房…” 她倏地收声,珍珠耳坠在颈边乱晃。 章梓涵缓步走近,晨风卷起她袖口未净的血渍:“姐姐想说父亲在阆华苑布了天罗地网?”她突然轻笑,“可惜密室机关年久失修,竟叫地龙拱出条暗道。” 康远瑞猛地拽过文书,金线绣的飞鱼纹刺得他眼眶生疼。 惊尘抱剑斜倚车辕:“侯爷若不信,随时可去稽查司地牢参观墙洞。”说着朝章燕婷挑眉,“不过要抓紧,郁大人正命人扩建密道呢。” “你!”康远瑞将文书摔在地上,玉带扣撞得叮当响,“刑狱之事与你何干!莫不是与那郁澍有何苟且——” “侯爷!”章梓涵突然抬高声音,惊飞檐下栖雀,“温家贪墨案牵扯盐铁司二十年账目,您上月才领了督运漕粮的差事。” 她弯腰拾起文书轻轻掸灰,“若此时传出侯府主母通敌,您猜御史台会不会连夜写弹劾折子?” 章燕婷突然掩面啜泣:“妹妹怎能这般污蔑章家!”茜色罗帕却遮不住嘴角抽搐,“父亲若知你攀咬娘家,该有多寒心啊!” “姐姐莫急。”章梓涵将染血的指尖亮给她看,“待刑部查清这些朱砂标记的账目,自会还章家清白。” 惊尘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晨光中扬起凌厉弧度。 他抱剑立于永定侯府门前,冷眼看着康远瑞:“稽查司办案要人,何时需向巡城御史禀报?侯爷这是质疑圣上亲设的稽查司,还是质疑圣上的决断?” 这话说得极重。 谁人不知稽查司乃天子耳目,镇抚使郁澍更是中山王世子,当今圣上的亲外甥。 康远瑞额角渗出冷汗,连忙堆起笑脸:“岂敢岂敢,稽查司要内子协助查案,自是随时恭候。” “最好如此。”惊尘剑鞘轻叩青石板,发出清脆声响,“若下次传唤时夫人抱恙,永定侯府这妨碍公务的罪名怕是不轻!” 康远瑞目光扫过章梓涵略显苍白的脸色,忽听得侧后方传来娇声:“听闻郁大人素来冷面无情,昨日却亲自为姐姐拾玉佩,又彻夜留姐姐在稽查司‘协助查案’,其中怕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章燕婷捏着帕子,眼波流转间尽是暧昧。 “放肆!”康远瑞猛地拽住章梓涵手腕,扬手便要掴下。 春喜惊呼着扑上前,硬生生替主子挨了这掌,半边脸顿时红肿。 章梓涵攥紧袖中金簪,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朱雀大街上行人渐聚,永定侯府门前的动静引得商贩驻足。她抬眸直视康远瑞:“侯爷是要当街行家法?” 康远瑞被那清凌凌的目光刺得心头一颤,待要开口,章燕婷又添油加醋:“夫君教训妻子天经地义,倒是这丫头自己送上门来挨打。” 话音未落,章梓涵反手一记耳光已甩在她脸上。 清脆巴掌声惊飞檐下雀鸟。章燕婷踉跄着扶住石狮,嘴角渗出血丝:“你敢打我!” “妻为妾纲。”章梓涵拂袖转身,绣着缠枝莲的裙裾扫过青石台阶,“本夫人管教你区区一个妾室,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说罢,头也不回地牵着春喜径直入府,留下康远瑞对着围观百姓铁青着脸。 章燕婷捂着脸追进垂花门,见四下无人,终于撕破伪装:“章梓涵!别以为攀上郁澍就能翻身!当年你娘...…” “啪!”又一记耳光打断她的话。 章梓涵突然出现,指尖还沾着对方脸上的香粉,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再提我母亲半个字,我便将你送去城郊庄子,与那些疯妇作伴!” …… 惊鸿苑内浮动着淡淡药香,章梓涵揭开青瓷药盒,指尖蘸着琥珀色膏体轻揉春喜红肿的脸颊:“往后不必替我挡着,我自有法子避开。” “奴婢见不得他伤您分毫。”春喜吸着鼻子哽咽,“侯爷今日竟当众想要动手打您!” 铜镜映出章梓涵眼底寒霜:“他向来这般作派,卑鄙无耻。” 药膏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她忽然想起那日稽查司地牢里染血的刑具,手上力道又放轻三分。 此刻稽查司正堂,惊尘正倚着雕花梁柱说得眉飞色舞:“那章梓涵反手抽得章燕婷半边脸都肿了,真真是干脆利落,看得人痛快极了...…” “你很闲?”郁澍手中的柳叶刀擦着惊尘耳畔钉入柱中,刀柄犹自震颤,“永定侯府墙根听够了?” 惊尘摸着险些遭殃的耳朵嬉笑:“属下是觉着,这般聪慧女子配康远瑞实在糟践。大人若将她收作爱妾,不失为一桩美事!” “是么?”郁澍再次扬起手中锋利的柳叶刀,在他眼前晃了晃。 寒光再起时,惊尘已蹿上房梁:“属下这就去巡城!” 话音未落人已翻出窗外,徒留几片碎瓦坠地声。 郁澍转着指间新取的刀刃,案头烛火将“漕运清册”四字映得忽明忽暗。 窗外竹影婆娑,他忽然想起昨夜那女子面对自己的威压仍挺直的脊背,活像棵宁折不弯的竹子。 有意思! …… 西厢房内,章燕婷对着菱花镜嘤嘤啜泣:“侯爷瞧瞧,这伤痕怕是半月都消不去。” 她故意将敷着药膏的脸往康远瑞跟前凑,“妹妹分明是借题发挥,怨您当众给她难堪。” 康远瑞盯着那狰狞指痕,眼前却闪过章梓涵冷冽的眼神。 自稽查司回来,她仿佛褪去柔弱外壳,连发间金钗都透着锋芒。 “侯爷莫不是心软了?”章燕婷突然攀上他脖颈,“妾身倒有个主意,可以好好治一治妹妹的烈性。”她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男人喉结,“春喜既是她的软肋,不如我们就从春喜下手,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你说什么!”康远瑞猛然推开怀中人,却在触及她含泪双眸时怔住。 从前那株温婉解语的花,何时生出了毒刺? 章燕婷,为何变成了这副残暴刻薄模样? ------------ 第020章 春喜落水 章燕婷也是一愣,随后回神,掩面泣道:“妾身见您受辱心如刀绞,这才出此下策......侯爷若嫌我狠毒,妾身住口便是了……”话未说完已被康远瑞拽进怀抱。 “本侯自有计较。”康远瑞摩挲着她腰间玉佩,忽听门外珠帘脆响。 夏欢端着茶盘低头趋近,滚水在壶嘴冒着白气。 “谁准你进来的!”章燕婷正在气头上,厉喝起身,绣鞋正踢翻茶盘。 滚烫茶水泼在锦缎鞋面上,她痛呼着甩脚,镶珍珠的绣鞋竟直飞向楹联匾额。 “啪!” 匾额“静心明德”四字溅上茶渍,康远瑞脸色骤变。 这可是御赐之物。 夏欢惊呼一声,顺势跌倒在地。 “好个忠仆。”章燕婷赤着脚冷笑,“先是春喜,又是夏欢,姐姐真是调教得一手好奴才,都用来针对我了。” 瓷盏碎裂声刺破寂静,夏欢身子一歪,跌在碎瓷堆里。 锋利的瓷片瞬间扎进掌心,血珠顺着藕臂蜿蜒而下。 “婷姨娘饶命!”她仰着苍白的脸,水红衫子被血渍染得斑驳。 “夏欢!” 康远瑞正被章燕婷挡着视线,只瞧见那抹纤弱身影在碎瓷间瑟瑟发抖。 少女咬着下唇含泪凝望的模样,像极了雨打过的白海棠。 “侯爷……”带着颤音的轻唤让康远瑞心头一紧,忙伸手去扶。 章燕婷见状怒火中烧,抬脚狠踹向夏欢心窝:“装模作样的贱蹄子!烫了人还敢勾引主子!” 夏欢顺势后仰,后背重重磕在碎瓷上。 细密血珠从月白襦裙渗出,她疼得蜷成团,泪珠扑簌簌滚落:“奴婢当真不是故意的!” “还敢狡辩!”章燕婷扬手就要掌掴。 “侯爷救我!”夏欢慌忙往康远瑞身后躲。 “够了!”康远瑞挥开章燕婷的手腕,“往日只当你温婉贤淑,不想竟与那些深宅毒妇无异!” 章燕婷踉跄两步,待要分辩却撞上丈夫嫌恶的眼神。 康远瑞已横抱起夏欢往外走:“速传医官!”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章燕婷攥紧帕子浑身发抖。 她竟然,被这婢女用自己惯用的伎俩算计了! “贱人!”指甲掐进掌心,“章梓涵!别得意太早,且拿你的春喜祭刀!” 主院厢房内,医官包扎完躬身退下。 夏欢倚在锦缎软枕上,怯生生去扯康远瑞衣袖:“都怪奴婢不小心,婷姨娘并非故意的,侯爷莫要因奴婢与婷姨娘生了闲隙。” “你伤成这样还顾着旁人?”康远瑞拭去她额角冷汗,“倒是你,怎的莽撞闯进来?” “听说侯爷在府门前受了气。”夏欢垂眸哽咽,“奴婢心急如焚,赶着来看望侯爷,这才忘了通传的规矩。烫伤姨娘实非本意,求侯爷责罚。” 康远瑞心头一软。比起章梓涵的冷硬,章燕婷的伪善,怀中人这般温顺体贴更叫他熨帖。 “她撺掇我用春喜要挟章梓涵,险些着了道。”康远瑞冷哼,“若真伤了你家主仆情分,怕是得不偿失了!” “万万不可!”夏欢急得撑起身子,“春喜与夫人情同姐妹,若因此生怨,侯爷岂不寒心?”话音未落又疼得倒抽冷气。 康远瑞忙扶她躺好,却嗅到一缕幽香。那香气似兰非兰,混着血腥气竟透出几分旖旎。 他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夏欢微敞的衣襟上。 “夏欢,你好香呢……” 纱帐不知何时垂落。 夏欢忍着背伤迎合,任他在颈间流连。 窗外蝉鸣渐弱,帐内喘息声混着金钩晃动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燕子。 云收雨歇时,康远瑞沉沉睡去。 夏欢轻抚着臂上纱布,嘴角勾起冷笑——这掺了媚香的伤药,果真见效! 她想到什么,见一旁躺着的康远瑞鼾声如雷,便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 夏欢裹紧斗篷踏入惊鸿苑时,檐角铜铃正被北风吹得叮当作响。 章梓涵端坐在黄花梨案前核对账册,烛火在她鬓边金步摇上投下细碎光影。 “夫人,奴婢有要紧事禀报。”夏欢垂首福身,将章燕婷撺掇康远瑞谋害春喜之事细细道来,“奴婢虽劝过侯爷,但婷姨娘素来不达目的不罢休,还请夫人早作打算。” 章梓涵搁下朱笔,目光转向正在研墨的春喜:“往后少往池边去,天寒地冻的。” 春喜应声时,夏欢已提着羊角灯告退。 转过回廊拐角,她唇角勾起冷笑——果然如她所料,这丫头当真不识水性。 主院寝室内炭火烧得正旺,夏欢刚褪下外衫便被康远瑞揽入怀中。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后颈:“深更半夜的,去哪儿野了?” “不过是去净房方便一下。”话音未落便被堵住唇瓣,帐钩撞在拔步床柱上,叮叮当当响到三更。 摘星楼二层轩窗大敞,章燕婷攥着青瓷茶盏的指节发白。 主院廊下小厮三次抬着沐桶进出,她腹中胎儿似也感应到母亲怒气,不安地踢动着。 章燕婷气得又摔碎一套茶具,屋内能砸的物件全成了满地碎瓷。 自从怀着身孕嫁进康家,康远瑞竟从未与她同房,这口闷气憋得她心口发疼。 待夏欢退下后,春喜凑到章梓涵跟前低语:“夫人方才故意在夏欢面前说我不会凫水,莫不是要引她们设计我落水?” 章梓涵执笔在宣纸上勾画,莞尔道:“倒是机灵。” 春喜却蹙眉:“可这数九寒天的,就算会水也得冻出病来。” 章梓涵将写好的方子递去:“明早把这些置办齐了。”春喜接过细看:“铁粉、木粉、活性炭、盐...夫人要这些作甚?” “待制成你便知晓。”春喜应声收好单子,想起已故的孟姨娘最擅制些新奇物什,想来夫人定是得了真传。 腊月寒风卷着雪粒子扑簌簌落下,西园腊梅开得正艳。 章燕婷在摘星楼猫了数日,日日捧着暖手炉倚在窗边窥视。她记得章梓涵最爱梅花,往年章府没有红梅,那女人都要折了腊梅插瓶,这回定会来采。 果见春喜挎着竹篮往腊梅园去,章燕婷搁下茶盏冷笑:“可算等到了。” 转头朝庞嬷嬷招手:“让吴七尾随,把人掳去交给吴昭藏好。”庞嬷嬷面露难色:“这可是康家...“话未说完便被厉声打断:“侯爷既允了我掌家,还不快去!” 想到儿女还在章府为奴,庞嬷嬷无奈叹息,只得领命退下。 …… 冬日的侯府,寒意侵骨,园中积雪未融。 吴七,身为章燕婷的陪嫁护院之一,亦是吴昭之子,身负些许轻功,此刻正屏息凝神。 他藏身于西院腊梅园茂密的灌木丛中,足尖轻点虬结的枝干,借力稳住身形,一身粗布短袄几乎与枯枝融为一体。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踏雪而来,竟未在晶莹的雪地上留下半个足印,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园中小径铺着圆润的鹅卵石,春喜正沿着小径缓步而行。 她边走边信手折下旁逸斜出的腊梅枝条,动作轻盈。不过片刻光景,怀中已抱了满满一大捧嫩黄的花朵,幽香浮动。 许是累着了,她光洁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便走到池边汉白玉雕琢的栏杆旁,倚着歇息,微微喘息。 吴七觑准时机,正待从藏身之处飞掠而出,行绑架之事。 岂料异变陡生!假山嶙峋的阴影后,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抢先窜出,迅疾无比地伸掌,狠狠推向春喜后背! “啊!”春喜猝不及防,惊呼声被冰冷的池水吞没,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朝那寒彻骨髓的池水中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吴七惊愕万分,身形僵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动作。 “救命!救命啊!”池水翻腾,春喜在水中拼命挣扎呼救,声音凄惶。 吴七这才猛地回神,心头警铃大作,直觉不妙,哪里还顾得上原计划,只想立刻抽身逃离这是非之地。 他足下发力,便要施展轻功遁走。 然而为时已晚! 护院统领江蓠已带着一队护院闻声疾奔而至。江蓠目光如电,一眼扫过现场,一边厉声指挥手下:“快!快救人!”一边眼疾手快地抄过近旁一根粗麻绳,手臂灌注力道猛地一甩。 那绳索如同长了眼睛的毒蛇,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吴七刚刚离地的脚踝! “给我下来!”江蓠沉声暴喝,手腕猛地发力回扯。 “哎呦!”吴七只觉脚踝剧痛,身体失衡,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激起一片雪沫。 江蓠一个箭步上前,沉重的靴底狠狠踏在吴七胸口,将他牢牢制住,浓眉倒竖,怒斥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侯府行凶害人!” 吴七被踩得胸口发闷,又惊又怒,挣扎着嘶声大喊:“冤枉!不是我!真不是我推的!是假山后面……假山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推了她!我什么都没做啊!” “哼!狡辩!”江蓠环视四周,雪地上除了春喜挣扎的痕迹和护院们赶来的脚印,竟再无他人足迹,他冷哼一声,指向吴七,“整个园子方才就你一人鬼鬼祟祟藏匿于此,不是你还能有谁?!” 此时,春喜已被护院七手八脚地从刺骨的池水中捞起,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她剧烈咳嗽着,目光却飞快地掠过被踩在地上的吴七,与江蓠视线相接的刹那,极快地眨了眨眼,传递出只有彼此才懂的讯号。 随即,她双眼一闭,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口中溢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便“昏厥”在地,再无动静。 护院们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放声高呼起来: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婷姨娘的陪嫁护院杀人啦!” “不得了了!婷姨娘的人把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喜推进池子淹死啦!” “快来人!!救命啊——!” 惊恐的呼喊声瞬间撕裂了侯府的宁静,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 荣禧苑内,暖炉熏香,气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章梓涵正陪着婆母戚氏闲话家常,姿态温婉恭顺。大丫鬟冬安脚步匆匆,未经通传便径直闯了进来,神色慌张。 戚氏正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不悦地蹙起了眉。 侍立一旁的高嬷嬷见状,立刻板起脸呵斥道:“冬安!你也是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头了,怎的愈发没了规矩?老夫人和夫人正说着话,你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章梓涵放下手中绣帕,温言开口:“高嬷嬷莫急。冬安素来稳重,若非有要紧事,断不会如此失态。” 她转向冬安,目光温和中带着询问,“究竟何事?说吧。” 冬安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神色,目光在章梓涵和戚氏之间游移,最终落在戚氏身上,欲言又止。 戚氏心头一动,眉头先是微松,随即又轻轻蹙起,隐约猜到了几分。 她捏着丝帕掩在唇边,象征性地闷咳了两声,才慢悠悠地道:“罢了,这里也没外人。既是急事,就直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得了老夫人首肯,冬安这才福身行礼,语速极快却清晰地禀报道:“回老夫人,夫人,是……是西院腊梅园那边出事了!婷姨娘的陪嫁护院,那个叫吴七的,竟、竟将春喜姐姐推进了池子里!” “什么?!”章梓涵霍然起身,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担忧而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春喜……春喜她人现在如何了?!” 冬安抿紧了嘴唇,眼中流露出不忍,低声道:“春喜姐姐她……被救上来时已然……已然昏迷不醒。那么冷的水,只怕……” 章梓涵身形猛地一晃,仿佛承受不住这噩耗,摇摇欲坠。 冬安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夫人!您千万保重身子!春喜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 章梓涵猛地抓住冬安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又仿佛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她转向戚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声音凄楚哀绝: “婆母!这么冷的天,池水冰寒刺骨!春喜她根本不通水性啊!莫说是她,就是会水的汉子掉进去,也得冻去半条命!哪里还谈什么吉人天相?” 她说着,用力挣脱冬安的搀扶,竟直直在戚氏面前跪下,泣不成声,“婆母!求您为儿媳做主!春喜是儿媳自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情同姐妹! 今日章燕婷她敢指使护院害我春喜,明日……明日焉知她的毒手不会伸向儿媳?婆母!这侯府内院,竟无儿媳的立足之地了么?求婆母明鉴!” ------------ 第021章 喊冤 戚氏端坐榻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跪在面前声泪俱下的儿媳。章梓涵的哭诉情真意切,句句在理,将她架在了一个必须主持公道的火炉上。 戚氏心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感,觉得章梓涵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激烈,时机也过于凑巧,但这点异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汹涌的“事实”淹没,让她一时也抓不住头绪。 眼下,众目睽睽,儿媳哭诉姨娘害她心腹,甚至危及自身,若她这个主母再不出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会寒了正室的心。 戚氏再次掩唇,发出几声虚弱的咳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家宅阴私搅得心力交瘁。 她疲惫地朝高嬷嬷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去!即刻去把章燕婷给我叫到荣禧苑来!我倒要问问她,她陪嫁来的护院,究竟想在这侯府翻出什么浪来!” “是,老夫人。”高嬷嬷神情肃然,领命匆匆退下。 …… 摘星楼内,暖意融融。章燕婷正对着一面打磨光亮的铜镜,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 镜中人眉眼精致,她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冷笑,心中盘算着:只等吴七那边得手,拿住了春喜的把柄,她便要立刻去惊鸿苑,好好“拜访”一下她那高高在上的嫡姐章梓涵,看她还能如何嚣张! 然而,她唇上的胭脂尚未点匀,急促的脚步声便打破了宁静。 高嬷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沉肃,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暖意:“婷姨娘,老夫人传您即刻去荣禧苑问话。” 章燕婷手中点唇的笔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与疑惑:“婆母此时传我?嬷嬷,我这妆才画了一半,还有些要紧事需处置,可否劳烦嬷嬷回禀婆母一声,容我稍后……” “老夫人有命,请姨娘立刻就去。”高嬷嬷打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章燕婷心头火起,暗骂:这倚老卖老的老虔婆,仗着在老夫人跟前有几分脸面,竟敢对本姨娘如此颐指气使! 但她深知高嬷嬷在戚氏面前的分量,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强压下怒气,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高嬷嬷可知,婆母突然传唤,所为何事?”她试图探听口风。 高嬷嬷眼皮都未抬一下,只硬邦邦地道:“姨娘去了便知。老夫人等着呢。” 章燕婷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更是恼怒,却也不敢再拖延。 她对着镜子草草抿了抿唇上的胭脂,眼底掠过一丝阴霾,起身道:“好,待我画完这半只眉,便随嬷嬷去。” 她刻意放缓动作,拿起眉黛,对着镜子细细描画,既是拖延时间平复心绪,也是不愿显得自己太过顺从,失了姨娘的体面。 一丝不安的预感,悄然爬上了心头。 …… 此时的主院。 康远瑞恰逢休沐,难得偷闲,正围坐在暖融融的炭炉旁,审阅着案几上的公务文书。 炉火的暖意驱散了屋外的酷寒,室内一派静谧安闲。 夏欢侍立一旁,动作轻巧地为他续着温热的香茗,姿态恭顺,眉目低垂,看似一派温婉。 忽地,门帘被猛地掀开,一股刺骨的寒气裹挟着风雪涌入。 一个小厮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侯爷!大事不好了!婷姨娘……婷姨娘的人,把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春喜……推进西园的寒池里了!眼下……眼下昏迷不醒啊!” “什么?!” 康远瑞惊得霍然起身,手中公文“啪”地一声掉落在厚绒地毯上,墨迹未干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刺目的乌黑。 夏欢紧跟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纤手掩住朱唇,眸中瞬间蓄满了惊惶与难以置信:“侯爷!天呐!婷姨娘……她竟真的对春喜姐姐下此毒手了?!” 那声音里,恰到好处地掺着惊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康远瑞胸中怒火腾地烧起,脸色铁青,咬牙道:“本侯只道冷落她几日,让她在摘星楼好好反省,她便能知错收敛!万没想到她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变本加厉,手段愈发阴毒狠辣!走!即刻随我去荣禧苑!”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甩袍袖,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朝着荣禧苑的方向疾步而去。 夏欢立在原地,看着康远瑞怒气冲冲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方才那惊惶的神色如潮水般褪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意味深长的笑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章燕婷和章梓涵若不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她这个小小的通房丫鬟,又如何能觅得那上位的良机? 摘星楼通往荣禧苑的路上。 章燕婷裹紧了身上厚实的狐裘斗篷,亦步亦趋地跟在高嬷嬷身后。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一路行来,遇到的洒扫丫鬟、整理园圃的护院,但凡看见她,神色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眼神躲闪,窃窃私语,待她走近又立刻噤声垂首。 章燕婷不由得蹙紧了柳眉,心头疑云密布。 这两日风雪甚大,她借口胎气不稳需静养,一直待在摘星楼里,未曾去荣禧苑给婆母戚氏晨昏定省,婆母那边也一直未曾派人来催问。 怎么今日风雪未歇,反倒突然传召?难道……是交代吴七去办的那桩隐秘事,出了什么岔子? 她心头猛地一紧,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倏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身后半步之遥的高嬷嬷。 高嬷嬷被她这突兀的动作弄得一怔,刚想开口询问。 章燕婷脸上迅速堆起一抹谦和的笑容,动作却极快地从袖笼里摸出一小包银瓜子,不由分说地塞进高嬷嬷那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中,指尖冰凉。 “高嬷嬷,”她压低了声音,“婆母那边究竟何事唤我?还望嬷嬷看在往日情分上,不吝提点一二,燕婷感激不尽。”她一双美目紧紧锁住高嬷嬷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高嬷嬷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手中那包银瓜子的分量,沉甸甸的,约莫值个百十两银子。 那张原本板正严肃的脸上,这才缓缓挤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倒也算不得什么塌天的大事。只不过……”她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若是坐实了,婷姨娘怕是免不了要受些责罚。” “啊?”章燕婷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强自镇定地问道,“还请嬷嬷明示?” “是您的陪嫁护院吴七,”高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章燕婷心上,“胆大包天,竟将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鬟春喜,生生推进了西园那结了薄冰的寒池里!如今人捞上来了,可……生死不知!”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章燕婷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章燕婷瞳孔骤缩,失声低呼:“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吩咐吴七悄悄将人掳走,远远地藏匿起来,挫一挫章梓涵的锐气,何时让他下此杀手了? 更何况,即便真要杀人……也断不会如此愚蠢,在这侯府动手,留下把柄! “嬷嬷!我这是被人陷害了!”章燕婷急切地抓住高嬷嬷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高嬷嬷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不接话,也不反驳,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章燕婷心头雪亮,这老刁奴定是还有后话,等着她继续“孝敬”呢! 她心中暗恨,这分明是趁火打劫!但眼下形势比人强,荣禧苑近在咫尺,婆母和侯爷必定等着“审问”她,她不能在此刻得罪这能递得上话的老虔婆! 电光火石间,章燕婷已做出决断。 她狠狠一咬牙,又从袖笼深处掏出一包银瓜子,几乎是硬塞进了高嬷嬷的手里。 那动作带着几分肉痛和急切。 “嬷嬷大恩,燕婷铭记五内!求嬷嬷再指点一条明路!”她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高嬷嬷眼皮都不抬,手腕一翻,便将第二包银瓜子也拢入了自己宽大的袖中,动作娴熟无比。 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与其坐等夫人发难,将罪名扣实了,婷姨娘不如……先声夺人,把‘冤枉’二字喊得震天响!至于能不能演得情真意切,让侯爷看了心疼心软,那可就全看您的本事了。您伺候侯爷时日不短,当知侯爷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心软。”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章燕婷眼底瞬间凝起浓烈的怒意与不甘——就凭这两句不痛不痒、谁都能想到的“提点”,竟然就讹诈了她足足两百两雪花银! 这老货分明是拿捏住了她的困境,趁火打劫!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朝着高嬷嬷郑重其事地福了福身,腰肢弯得恰到好处,显出十足的恭敬与恳求。 “多谢嬷嬷救命之恩!燕婷明白了,定按嬷嬷的指点去做,先喊冤枉!只是……待会儿到了老夫人跟前,还望嬷嬷能在旁帮衬几句,替燕婷说句公道话。” 高嬷嬷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脸上是公事公办的笃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婷姨娘放心,老婆子心里有数。”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再次抬步,顶着风雪,朝着荣禧苑走去。 荣禧苑门口。 两拨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了门前。 章燕婷刚转过回廊的月洞门,抬眼便看见康远瑞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和冲天的怒气,正从主院方向大步流星地走来,眼看就要发难。 说时迟那时快! 章燕婷根本不给康远瑞开口斥责的机会。 只见她眼圈瞬间泛红,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毫无征兆地滚滚而落,整个人如同风中弱柳般,不管不顾地朝着康远瑞的方向扑了过去! “侯爷——!冤枉啊——!”那声音凄厉哀婉,穿透风雪,直刺人心,“自那日侯爷发怒离去,妾身便知铸下大错,心中日夜惶恐不安!这两日,妾身将自己关在摘星楼中,日日焚香抄经,诚心悔过,只盼能修身养性,求得侯爷宽宥!可……可妾身万万想不到啊!”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趁着扑近的势头,膝盖一软,半跪着扑倒在康远瑞脚边。 “妾身根本不知那吴七发了什么失心疯!竟敢……竟敢无端端地将春喜姑娘推入那要命的寒池!如今阖府上下,竟都以为是妾身指使!侯爷!侯爷明鉴啊!妾身冤枉!妾身纵有千般不是,也绝不敢行此伤天害理之事!求侯爷信我!求侯爷为妾身做主啊!” 她哭诉得声嘶力竭,字字泣血,那副柔弱无助、冤屈至极的模样,再配上那张梨花带雨的苍白小脸,当真是我见犹怜。 康远瑞那满腔的怒火和已到嘴边的呵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悲恸哭诉硬生生堵了回去,一时僵在了原地。 康远瑞眉峰微动,满腔怒火被章燕婷梨花带雨的模样浇熄三分。 他故意板着脸冷哼:“前日分明是你嚷着要拿春喜作筏子给章梓涵添堵,这会倒喊起冤来?” 青石砖硌得膝盖生疼,章燕婷仰起苍白的脸:“若此事与我相干,便罚我沦作贱籍任人践踏!” 金丝缠枝钗随着啜泣不住颤动,将日头割裂成细碎光斑。 康远瑞攥紧袖中玉扳指。 这个素来眼高于顶的贵女,竟敢拿清白赌咒?莫非,她真是无辜的? 檐下铜铃叮当,高嬷嬷适时轻咳:“侯爷可记得老侯爷在世时常说,明面上的棋路最要提防。” 这话如冷水浇头,康远瑞忆起幼时三姨娘那碗掺了红花的甜羹。 他伸手虚扶章燕婷:“母亲掌家三十年,自会还你公道。” 指尖掠过冰绡纱袖,惊觉内里竟渗着冷汗。 正厅里乌木圈椅泛着幽光,吴七被麻绳勒出青紫的胳膊反剪在背后。 章梓涵瞥见章燕婷鬓边散落的碎发以及明显哭过的泪眼,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这招扮可怜的套数,倒是比前世更精进了。 “婆母明鉴!”章燕婷扑跪在团花毯上,金镶玉禁步撞出清脆声响,“儿媳敢指天誓日,若存害人之心,天打五雷轰…” 话音未落,章梓涵已截过话头:“姐姐不必发烂誓,你的护院吴七刚才已经全部坦白,把你这个主谋给供出来了!” ------------ 第022章 箴言 “什么!”章燕婷闻言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 吴七家人的小命可还在她手里捏着,他竟敢招供?! 康远瑞额角青筋暴起,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毒妇!枉我这般信任你!” 盏托溅出几滴茶汤,在青砖上洇开暗痕。 老夫人撵着佛珠沉吟不语,忽听得章燕婷尖声叫道:“我不过让他吓唬吓唬春喜,并未有害人之心啊!” 满室死寂。 章梓涵缓步走近,绣鞋碾过地上那滩茶渍:“长姐既认了掳人之罪,怎知吴七不会‘失手’害人?上月城东货郎溺毙护城河,不正是因着‘失足’么?” “你套我的话!”章燕婷后知后觉,猛然回头,却见吴七正拼命摇头,嘴里塞了抹布,发不出声音来。 湘色裙裾扫翻铜胎珐琅香炉,香灰纷纷扬扬落了她满头满脸。 恍惚间听见章梓涵低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章梓涵望着纷扬香灰,眼前忽现前世景象。也是这般天气,春喜冻紫的小手里还攥着半块硬馍,青白脚踝上缠着她赏的褪色红绳。 那抹残红刺得眼眶生疼,再抬眼时,眸中霜色更甚。 这一世,没有人能够再伤害春喜半分! 春喜,我罩的,懂? 戚氏端坐上首,面色沉凝如水,显然对章燕婷的哭诉与辩解并未全然采信。 她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犹自啜泣的章燕婷,又掠过一旁脸色铁青的儿子康远瑞,最后落在神色平静、眼底却暗藏锋锐的章梓涵身上。 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片刻沉寂后,戚氏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来人。” 两名侍立在她身后、身着体面比甲的大丫鬟闻声立刻上前一步,垂手听命。 “将婷姨娘送回摘星楼。”戚氏语气平淡,却带着终结此事的决断,“无我传唤,不得擅出。好生静养,好生思过。” “是。”两名大丫鬟应声,快步走到章燕婷身侧,一左一右稳稳扶住她的胳膊,力道恰到好处地半搀半架,便要扶着她起身往外走。 章燕婷身体微微一僵,心知若就此被“请”回摘星楼禁足,无异于坐实了嫌疑,再想翻身就难了! 她脑中念头急转,在即将被搀离门槛的刹那,猛地抬起头,低呼出声:“老夫人!请等一下!” 戚氏眉心微蹙,眼中掠过一丝不耐:“婷姨娘,你还有何话要说?” 章燕婷挣脱了丫鬟的搀扶,重新面对戚氏跪好,腰背挺直,脸上泪痕未干,却已换上了一副沉痛而虔诚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老夫人明鉴。春喜姑娘终究是因燕婷管教下人不严,才遭此无妄之灾,如今生死未卜。燕婷心中实在惶恐不安,深感罪孽深重。 既然事已至此,燕婷不敢强辩,只求能给供奉的那尊白玉观音菩萨上一炷心香,诚心为春喜姑娘祈福祷告,愿菩萨保佑她平安脱险,也愿以此微薄心意,稍稍洗刷燕婷身上沾染的罪孽因果。” 她顿了顿,抬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忧虑与哀伤,“否则,燕婷日夜忧惧,深恐这无心之过的业报,会连累了腹中无辜的孩儿啊。”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担忧孩子、心怀“愧疚”的母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最后那句“连累腹中孩儿”,更是精准地戳中了康远瑞和戚氏心中最柔软、也最在意的地方。 章梓涵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章燕婷的表演,心中警铃大作。 她太了解这个嫡姐了,每一次示弱背后都藏着算计。 玉佛?祈福?这绝不是章燕婷会真心去做的事情!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戚氏闻言,目光在章燕婷的小腹处停留了片刻,眼底的冷硬终究被一丝对血脉的顾虑所软化。 “子嗣之事,关乎康家血脉延续,确是头等大事。既是你一片诚心为腹中胎儿祈福消灾……也罢。高嬷嬷。” “老奴在。” “带婷姨娘去上香。” “是。”高嬷嬷领命,走到佛龛前,动作麻利地取过三支上好的檀香,就着长明灯点燃了。 香头明灭,袅袅青烟升起,散发出清心宁神的香气。她将点燃的香恭敬地递到章燕婷手中。 章燕婷双手接过香,指尖微微发颤,站起身,在高嬷嬷的引导下,一步一步走向白玉观音像前。 她神情无比虔诚,双手捧香,对着玉佛深深拜了下去。每一次俯身,姿态都谦卑至极。 就在她第三次俯身叩拜,身体前倾到最大角度时,她极其隐蔽地、不着痕迹地将手中那三支燃烧正旺、香头灼热的线香,凑近了玉佛莲座下方某个特定的、不易察觉的侧面。 滚烫的香头靠近那冰凉细腻的玉质表面,微弱的“滋”声被淹没在檀香的气息里。 那玉佛受热之处,原本浑然一体的洁白中,竟缓缓浮现出几行淡淡的浅金色字迹! 章燕婷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字迹的显现,心中一定,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淡定。 她缓缓直起身,将三支香稳稳地插入了佛龛前的紫铜香炉之中。 香烟缭绕,氤氲在玉佛周围。 一直侍立在章燕婷身旁的高嬷嬷,此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玉佛。 当她看清莲座下那几行新显现的金色字迹时,瞳孔骤然放大,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变调:“老……老夫人!侯爷!快看!菩萨显灵了!玉佛……玉佛显圣了!” 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齐刷刷地聚焦到那尊白玉观音像上! 惊疑、震撼、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众人眼中交织翻滚。 玉佛显灵?! 在这个节骨眼上? 难道……婷姨娘这事,竟真有天大的冤屈? 还是说……她腹中的孩子,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 章梓涵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死死盯着那尊玉佛,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来了!果然如此!这一招“玉佛显灵”,上一世章燕婷是在孩子快要落地时才祭出的杀手锏!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重生,许多事情已然提前! 章燕婷,你果然够狠,也够急! “取来,让老身看看。”戚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敬畏。 高嬷嬷强压着“激动”,连忙从佛龛旁的案几上抽过一块洁净的明黄色绸布,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玉佛之上,轻轻捧起。快步走到戚氏面前,躬身奉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块黄布。 戚氏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凑近了,仔细辨认着那几行在白玉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的字迹。 厅内落针可闻。 戚氏一字一顿,将玉佛上的箴言念了出来: “文曲下凡,身份尊贵,其母当是嫡母,否则必遭祸端!” “文曲下凡?!”康远瑞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几步抢上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母亲!这莫非是在说燕婷腹中的孩儿?!是菩萨在预示我康家将得文曲星君降世!” 高嬷嬷立刻躬身,声音洪亮地附和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侯爷!天降祥瑞,菩萨明示!小少爷竟是文曲星君转世临凡!此乃康家天大的福泽啊!将来小少爷必定聪慧过人,蟾宫折桂,高中魁首,光耀我康家门楣,指日可待!” 她这一番话,将康远瑞的惊喜推到了顶点,也精准地迎合了戚氏最深的期盼。 戚氏捧着那尊玉佛,脸上也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狂喜之色,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定是菩萨显圣,怜我康家世代忠良,特赐下麟儿,庇佑我康家昌盛绵长!此乃祖宗积德,天佑康家啊!” 章燕婷恰到好处地“扑通”一声重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声音带着虔诚的哽咽:“信女何德何能!竟蒙佛祖菩萨如此垂怜,将这般尊贵无双的文曲星君赐入信女腹中!信女愿自今日起,茹素一年,日日诵经,广积福德,以报佛祖菩萨天高地厚之恩德!” 高嬷嬷此时又恰到好处地露出“困惑”的表情,指着玉佛,小心翼翼地向戚氏和康远瑞进言:“老夫人,侯爷,只是这箴言的后半句,‘其母当是嫡母,否则必遭祸端’,老奴愚钝,不知这‘嫡母’所指?” 戚氏脸上的狂喜顿时凝滞了几分,眉头也微微蹙起,显出几分为难和深思,并未立刻回答。 康远瑞却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猛地一拍额头:“我明白了!菩萨这是在点醒我们!文曲星君何等尊贵?岂能生于庶母之腹?这分明是说,若要此子平安降世,承其天命,福泽康家,就必须将其生母抬为平妻!唯有如此,这孩子才能名正言顺地从‘嫡母’腹中诞生,才能避开那‘必遭祸端’的箴言啊!”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侯爷明鉴!定是如此!”高嬷嬷立刻斩钉截铁地附和,将康远瑞的推论坐实。 戚氏的目光复杂地落在跪在地上的章燕婷身上,权衡着利弊,显然仍在犹豫。 平妻之位非同小可,关系到宗法礼制和府中格局。 章燕婷敏锐地捕捉到戚氏的迟疑,立刻膝行几步上前:“母亲!妹妹!我自知先前犯下过错,惹得妹妹伤心,更让婆母和侯爷失望,实在不配担此平妻位分!但燕婷腹中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是文曲星君临凡,是康家的希望! 燕婷恳求你们,看在孩子、看在康家未来的份上,万莫因燕婷的过错,而害得这位尊贵的文曲星君不愿投身我康家,或是降生后真应了那‘祸端’的箴言啊!那燕婷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番以退为进、将孩子推在前台的说辞,再次精准地击中了康远瑞的心坎。 他看着章燕婷为了孩子如此“卑微恳求”,心中那点因春喜之事而起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怜惜和对子嗣的无限期待。 戚氏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章梓涵,这个名义上的康家主母。 她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征询,却也暗含压力:“梓涵,此事关乎康家子嗣传承,也关乎你姐妹二人的名分。你怎么看?” 章梓涵樱唇微启,正欲开口。 章燕婷却抢先一步,再次膝行转向章梓涵,姿态放得极低:“好妹妹!姐姐在此向你发誓!只要你今日成全,允了我这平妻之名分,全是为了腹中孩儿能平安承其天命!从今往后,我章燕婷绝不再与你争抢半分! 府中中馈大权、主母印信,依旧牢牢掌握在你一人手中!姐姐我愿自囚于摘星楼上,闭门思过,三年……不,只要孩儿平安降生,健康长大,我愿困守摘星楼,三年不下楼一步!只求妹妹给这孩子一条生路!” 康远瑞看着章燕婷为了孩子竟许下“三年不下楼”的重诺,那份怜惜与感动瞬间达到了顶点! 他心中再无半点疑虑:燕婷如此牺牲,如此深明大义,她之前又怎会真的狠心去害春喜?定是下人自作主张,或是有人蓄意陷害! 自己真是错怪她了! 他看向章燕婷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与重新燃起的爱怜。 紫檀香炉腾起袅袅青烟,章梓涵倚着黄花梨雕花椅背,纤指死死攥住裙摆上金线绣的缠枝莲纹。 康远瑞的玄色云纹锦袍在她眼前晃动,腰间那块羊脂玉禁步发出清脆的响动:“梓涵,燕婷都说不与你争名分,你何苦这般执拗?她终究是你长姐,如今跪着求你,你还不肯答应么?” “咳咳——”上首传来戚氏的虚咳,翡翠抹额下浑浊的眼珠盯着章梓涵,“瑞儿说得在理,你且松口罢。” 章梓涵的目光掠过跪在青砖上的章燕婷,那袭月白襦裙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耳畔金累丝嵌宝耳坠突然重若千钧,她扶着案几踉跄起身,指尖扫落汝窑天青釉茶盏,碎瓷声里身子软软坠下。 “夫人!” “梓涵!” 满室惊呼中,章梓涵闭目听着杂沓脚步声。 有檀香混着龙涎香逼近,康远瑞双臂将她打横抱起时,她分明听见他倒抽冷气——这具身子比七年前轻了太多,罗衫下嶙峋的蝴蝶骨硌得他掌心发疼。 ------------ 第023章 给我打 “快去请黎太医!”戚氏龙头拐杖杵得咚咚响,“高嬷嬷,把西厢房的碧纱橱收拾出来。” 章燕婷染着丹蔻的指甲掐进掌心。 贱人,这个节骨眼上装什么病!分明是故意的! 黎太医背着乌木药箱跨进垂花门时,檐下铜铃正被穿堂风吹得叮咚作响。 隔着云母屏风,他望见锦被下微微颤动的睫毛,正要搭脉,忽见章梓涵睁开秋水般的眸子。 黎太医刚要惊呼出声,却见章梓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以眼色示意他近前。 半盏茶后,雕花门吱呀开启。 康远瑞急步上前,蟒袍下摆扫过门槛:“太医,内子如何了?” “恭喜侯爷双喜临门。”黎太医捋着花白胡须,眼角余光扫过章燕婷骤变的脸色,“尊夫人这是喜脉,约莫两月有余。只是胎象不稳,需得仔细将养。” 章燕婷鬓边金步摇猛地一晃:“这不可能!上月初五她还来了月事!” “姐姐是说那日我赏梅时染了红?”碧纱橱里传来虚弱的轻笑,章梓涵由春桃搀着缓缓起身,“原是太医说的胎漏之症,倒让姐姐误会了。” 葱白指尖轻抚小腹,泪痣在烛火中盈盈欲坠。 康远瑞怔怔望着这个相伴七载的女子。 记忆突然闪回洞房夜,她穿着茜红嫁衣饮下那碗避子汤的模样。 此刻她脖颈间那道淡疤被珍珠璎珞遮着,却在他眼前愈发清晰了起来。 原来,她并非不能生育。 “侯爷不信?”黎太医突然拂袖,“老夫即刻修书太医院,请王院判再来诊过!只是——”犀角柄药秤重重搁在案上,“若查实老朽误诊,甘愿受革职查办之罪;若有人污我清誉,老夫同样不会轻饶!” 目光如刃扫过章燕婷,“即便是首辅家的孙女儿,老朽也要敲登闻鼓讨个公道!” 章燕婷突然抓起案上的药方撕得粉碎:“一派胡言!定是你这老匹夫串通妹妹一起蒙骗我们!” “住口!”康远瑞一把将章燕婷拽回了座位上,转身对黎太医长揖到地:“内宅失仪,还望太医海涵。” “侯爷!他们定是串通好的!” 尖利的女声再次传来。 康远瑞没好气地瞪了章燕婷一眼,喉结滚动:“来人,送婷姨娘回摘星楼。” 声音裹着碎冰,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乱颤。 “侯爷当真要信那庸医?”章燕婷突然挣开桎梏,染着丹蔻的十指抓住男人袍角,“章梓涵定是假孕争宠!” “放肆!”康远瑞猛地甩袖,力道大得将人掀翻在地。 风雪卷着呜咽声渐远,康远瑞转身时已换了另一副神色。 黎太医正在廊下整理药箱,鹤氅上落满细雪,恍若披着月光。 “让您见笑。”康远瑞拱手时,袖中银袋滑入对方掌心。 老太医掂了掂分量,目光扫过廊外三尺深的积雪:“侯爷可知,御史台这几日参了三位勋贵?” 枯枝般的手指点点东边,“府上婷姨娘的住处,可比慈宁宫偏殿还讲究。” 康远瑞闻言瞳孔骤缩。 推开描金槅扇的瞬间,暖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章梓涵在锦被中蜷成小小一团,唇瓣如枯叶般干涸,却仍喃喃唤着:“春喜...侯爷救我…” 康远瑞心头猛地抽痛。 十年前大婚那夜,她也是这样缩在百子千孙帐里,凤冠流苏随着颤抖叮咚作响。 那时他笑着掀开盖头,新嫁娘眼里汪着两泓清泉,比合卺酒还要醉人。 “涵儿。”他握住冰凉的手,床幔上金丝绣的并蒂莲在烛火中摇曳,恍惚间又见满地猩红。 那年她小产血崩,抓着他的手说“保孩子”,指甲生生掐进他血肉。 “远瑞…”沙哑的呼唤将他拽回现实。 章梓涵不知何时醒了,泪水顺着凹陷的眼窝滚落,在枕上洇出深色痕迹:“我梦见春喜在水里挣扎,那些手...那些手要把我也拖下去…” 康远瑞将人揽进怀中,惊觉她瘦得硌人。 自打她日夜操持侯府产业,何时从娇柔的海棠变成了带刺的梅?而自己竟沉溺在章燕婷的温柔乡,任她在深宅独自面对明枪暗箭。 “侯爷可记得?”怀中人忽然抬眸,眼底浮起破碎星光,“春喜落水那日,妾身正在核对账册。”她指尖抚上男人蹙起的眉峰,“若妾身当时在府中,只怕落水的便是我了...…” 未尽之言化作一声叹息,却比任何控诉都锋利。 “明日便将章燕婷迁去静心院。”康远瑞脱口而出,感觉怀中人微微一颤,“摘星楼逾制已久,那些金丝楠木家具都全部收入库房。” “不可!”章梓涵突然撑起身子,“长姐最重体面,若骤然搬离,怕是惹她不高兴了。”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单薄肩头如风中残叶。 康远瑞忙将人按回锦被,掌心触及的脊背嶙峋可见。 他忽然记起章燕婷总抱怨腰肢不够纤细,为此日日缠着束腰。而他的正妻,早已被生活磋磨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既已入侯府为妾,就该守妾室的规矩。”康远瑞转头望向窗外,摘星楼的琉璃瓦在雪地里泛着冷光,“明日就差人拆了匾额,陪嫁的护院全数发配到庄子上。” 章梓涵垂眸掩住眼底暗涌,指尖悄悄攥紧被角。 “侯爷。”她将脸埋进男人胸膛,声音闷闷的,“妾身怕长姐怨我。” “她该怨的是自己。”康远瑞抚着她枯草般的发丝,没看见怀中人唇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见章梓涵左顾右盼,康远瑞连忙俯身靠近,带着一股龙涎香的暖意,“莫要惊惶,这是在母亲侧室的暖阁。你可知,你有喜了!” “喜”字像一枚淬毒的针,狠狠扎进章梓涵的心口。 她眼前瞬间模糊,仿佛又回到那个血色的前尘——他也是这般满面红光,小心翼翼地抚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温言软语犹在耳畔。 不过七日!那碗浓黑腥苦的汤药便被他亲手端来,看着她饮下,看着她腹中骨肉化作一滩污血,看着他眼底的温情被冰霜覆盖。 康远瑞此人,温存时如春日融雪,可一旦触及他的体面与利益,那翻脸绝情的速度,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章梓涵强压下翻涌的恨意,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借那一点锐痛维持清醒。 她抬眼,眸中恰到好处地氤氲出水汽,混杂着诧异与茫然:“什么?我有身孕了?远瑞,你……你莫不是在哄我开心?七年了……整整七年,我早已断了念想,怎可能……”她声音微颤,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 “千真万确!”康远瑞握住她微凉的手,“是黎太医亲手诊的脉,断不会有错!从今日起,你便安心在府中静养,外头诸事,一概不必理会。” 他眼中那份纯粹的欢喜,刺得章梓涵心底冷笑连连。 她顺从地点点头,温婉道:“好,涵儿都听侯爷的。” 随即,她话锋轻转,似是无意提及,“只是……眼下我与长姐章燕婷都有了身子,府中内务繁杂,总得有人操持。妾身想着,今日既然是大喜的日子,不若将夏欢抬了姨娘?她性子沉稳,又深得侯爷欢心,料理琐事想必得心应手。” 话音落地,章梓涵清晰地捕捉到康远瑞眼底一闪而逝的狂喜,如同暗夜里点燃的火星。 那夏欢,早已是他的心头好,只是碍于身份未曾明立。 如今若能抬举,日后便不必再遮遮掩掩,正大光明地出入夏欢的屋子,何等快意! 然而,康远瑞面上却迅速覆上一层矜持的淡然,仿佛只是寻常小事。 他轻轻拍了拍章梓涵的手背,冠冕堂皇道:“涵儿是当家主母,内宅之事,自然由你做主。你看着办便是,无需事事问我。” “好,”章梓涵唇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温顺应下,“那妾身便命人去操办了。” …… 摘星楼内,金丝楠木的拔步床上,章燕婷辗转反侧了一夜。 昨夜被强行送回的屈辱如同毒蛇啃噬,怒火灼烧得她双眼赤红,几乎要将满室华美的苏绣帐幔都瞪穿。 窗纸刚透出蟹壳青的微光,沉重的楼门便“哐当”一声被粗暴推开。 韦嬷嬷领着十几个粗壮的仆妇,如同乌云压境般涌入。 她一身簇新的深青比甲,发髻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挂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恭敬,眼底却淬着冰碴子。 “婷姨娘,安好。”韦嬷嬷微微屈膝,动作敷衍,“老奴奉侯爷与夫人之命,特来请您移居——静心院。” “移居静心院?!”章燕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屋顶,“赶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我是章家正儿八经的嫡女!我要见侯爷!立刻!马上!” 她赤着脚就要往地上跳,被贴身伺候的庞嬷嬷和秋萍慌忙拦住。 韦嬷嬷嘴角那抹假笑纹丝不动,向前逼近一步:“婷姨娘,省省力气吧。侯爷此刻正在暖阁陪着夫人,无暇见您。识相点,自己乖乖走去静心院,也省得让人拉扯撕扯,失了您这‘章家嫡女’的体面!” 那“嫡女”二字,被她刻意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韦嬷嬷!”章燕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叱骂,“你这老刁奴!是不是忘了当年跪在我娘跟前摇尾乞怜的日子了?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立刻修书回家,让我娘把你那宝贝儿子发卖到最下贱的煤窑里去!” “呵,”韦嬷嬷非但不惧,反而从喉咙里挤出一串得意的低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婷姨娘,您消息闭塞了。忘了告诉您,我家闺女夏欢,今儿个一早,已经被夫人抬举,成了夏姨娘!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她挺直了佝偻的背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扬眉吐气的张狂,“夏欢感念侯爷夫人恩德,今早已经求了侯爷恩典,派人去接我儿子进府享福了!啧啧,谁能想到呢?一个贱籍出身的丫头,如今竟也能和您这位金尊玉贵的章家嫡女——平起平坐喽!哈哈哈……” 那笑声在空旷奢华的摘星楼里回荡,尖锐刺耳。 “什么?!夏欢那个贱婢成了姨娘?!谁准的!谁给她的胆子!”章燕婷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自然是夫人准的!”韦嬷嬷得意地扬起下巴,“夫人和您都怀着金贵的胎,这偌大侯府内宅没人主事怎么行?夫人贤德,这才抬举了我家夏欢。老奴倒是要替夏欢谢谢您,若非您这‘嫡女’有孕不便,哪轮得到她这‘贱籍’出头呢?” “老虔婆!我撕了你的嘴!”极致的羞辱和愤怒彻底冲垮了章燕婷的理智。 她尖叫一声,猛地挣脱庞嬷嬷和秋萍的阻拦,扬起蓄满全身力气的巴掌,狠狠掴向韦嬷嬷的老脸! “啪!” 力道之大,让韦嬷嬷整个人被打得趔趄着向后倒去。 她枯瘦蜡黄的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红肿的指痕,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好半天才扶住门框站稳。 “反了天了!”韦嬷嬷捂着脸,声音因疼痛和狂怒而变调,尖利地朝门外嘶吼,“人呢!还不滚进来给我按住这个泼妇!” 话音未落,门外早已候命的十几个粗壮仆妇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她们目标明确,两人一组,粗暴地扭住章燕婷的双臂,巨大的力量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混乱中,一只粗粝的手掌“不经意”地在她腰侧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指甲深陷! “啊!”章燕婷疼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庞嬷嬷和秋萍见状,红着眼扑上来想护主:“放开我家小姐!” 却被另外几个如铁塔般的婆子轻易按住,死死压跪在地上。 “给我打!狠狠打这两个助纣为虐的老货小贱人!”韦嬷嬷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指着庞嬷嬷和秋萍,厉声下令。 按住她们的仆妇立刻腾出手,对着两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抽,耳光声密集如雨点。 庞嬷嬷精心梳理的发髻被打散,花白的头发糊了满脸,秋萍更是被打得口鼻流血,脸颊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发出痛苦的呜咽。 ------------ 第024章 暖宝宝 “韦嬷嬷!老虔婆!你竟敢对我动手!来人!快来人啊!”章燕婷披头散发,状若疯癫,朝着紧闭的院门声嘶力竭地尖叫。 然而,任凭她喊破了喉咙,外面也毫无动静。 她那些往日里耀武扬威的陪嫁护院,一个影子都没出现。 韦嬷嬷抱着胳膊站在雪地里,嘴角噙着一丝刻薄又解气的冷笑:“还指望吴七那几个蠢货来救你?呵!他们谋害春喜,把人推下冰湖的事儿,侯爷已经查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啊,怕是已经在去庄子上做奴隶的路上了!你喊,接着喊,喊破了天,也没人搭理你!” “老贱妇!我跟你没完!我绝不会放过你!”章燕婷双目赤红,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韦嬷嬷。 话音未落,韦嬷嬷带来的两个粗壮婆子已经毫不客气地拧住她的胳膊,剧痛让她再次惨叫出声。 “不会放过我?”韦嬷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淬着毒,“好大的口气!还当这是你章家呢?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康家!永定侯府!往后这内宅的吃穿用度,可都捏在我女儿夏欢手里!婷姨娘。”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赤裸裸的恶意,“我劝你啊,还是多想想怎么巴结巴结我,哄得我高兴了,兴许还能让我女儿在你的饭食里多赏你两块肉沫星子!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寒风中回荡。韦嬷嬷一挥手,脸上尽是得意和狠厉:“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碍眼的东西,给我扔进静心院去!” “是!”几个丫鬟婆子应声,毫不怜惜地拽着挣扎哭嚎的章燕婷和同样惊恐的庞嬷嬷、秋萍,像拖麻袋一样,粗暴地将她们三人连同几个散乱的包裹,一股脑地推进了静心院那扇破败的院门里。 “砰!”沉重的落锁声响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章燕婷三人狼狈不堪地摔在冰冷的雪地上,包裹散落,沾满了泥污。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单薄的衣裳。 “没心肝的畜生!黑心烂肺的东西!”庞嬷嬷挣扎着爬起来,扑到紧闭的院门上,用尽力气拍打着,声音凄厉,“我家大小姐还怀着侯爷的骨肉啊!你们这般作践人,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就不怕侯爷将来怪罪吗!” 章燕婷被秋萍勉强扶起,浑身都在发抖。她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作为章家嫡女,一路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她环顾四周:白茫茫的积雪覆盖着荒芜的小院,几间低矮破旧的厢房窗户纸破烂不堪,在寒风中呜咽作响。院中唯一一棵枯树伸展着狰狞的枝桠,更添凄凉。 她猛地转身,想冲进那黑黢黢的正屋,发泄满腔怒火,手刚碰到那摇摇欲坠的木门—— “哐当!”一声巨响,整扇门板竟直接脱落下来,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气死我了!”章燕婷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她看着这比下人房还不如的囚笼,积压的屈辱、愤怒、不甘如同火山爆发,她双手攥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出野兽般的尖啸: “章梓涵!夏欢!你们给我等着!” 庞嬷嬷和秋萍吓得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看着章燕婷在雪地里发疯般地踢打、尖叫。直到她筋疲力尽,双手叉腰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凝成一片。 庞嬷嬷这才小心翼翼地挪上前,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安抚:“大小姐,大小姐息怒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眼下最要紧的,是保重您自个儿的身子,还有腹中的小少爷。” “保重身子?在这种鬼地方?我怎么保重!”章燕婷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怨恨。 “大小姐,您方才也听见了,”庞嬷嬷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侯爷派人去章家接韦嬷嬷的儿子了!老夫人何等精明?必定已经打探到府里发生的变故!您只需沉住气,耐心等上几日,老夫人绝不会坐视不理!定有法子救您出去!” 她顿了顿,观察着章燕婷的脸色,又谨慎地补充道:“只是……” 章燕婷猛地抬眼,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她:“只是什么?” “大小姐,”庞嬷嬷语重心长,“您往后行事,定要三思而后行,沉得住气方能成事啊。您仔细想想,往日您占上风时,是不是都因您能稳得住?而后来是不是每每冲动,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她看着章燕婷若有所思的表情,赶紧又道,“大小姐天资聪颖,只要静下心来,好好谋划,即便老夫人那边一时不便,以您的本事,也定能扭转乾坤!” 章燕婷喘着粗气,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入府后的种种。的确,从撞见夏欢爬床那一刻,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步错,步步错,才让章梓涵那贱人抓住了把柄! 一股冰冷的理智渐渐压下了沸腾的怒火。她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强行将翻涌的暴戾情绪压回心底。再开口时,声音虽哑,却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平静:“把这里打扫干净。我要休息。” “是!是!”庞嬷嬷和秋萍如蒙大赦,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应声,顾不得寒冷,赶紧动手收拾起来。 …… 惊鸿苑内,暖意融融。 章梓涵被康远瑞派来的软轿稳稳当当地送了回来。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原本躺在耳房床上“昏迷”的春喜,听到动静,立刻掀开暖和的被子,灵活地跳下床。 章梓涵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感觉如何?可冻着了?” 春喜嘿嘿一笑,利落地从厚厚的棉袄里层,解下一个用厚布缝制、鼓鼓囊囊的长条形袋子,献宝似的捧到床上。 “冻着?怎么会!夫人您这‘暖宝宝’可太神了!绑在身上,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我差点都热出汗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佩服,“夫人您的手真巧,还能想出这么新奇的好东西!这要是能多做些拿出去卖,肯定能赚大钱!” ------------ 第025章 密道 章梓涵失笑,拿起那个简易的“暖宝宝”看了看:“这东西啊,看着简单,做起来成本不低,里面的材料只能用一次,热乎劲儿顶多维持半天功夫。穷苦人家舍不得买,富贵人家嫌麻烦又看不上眼,赚不了什么钱的。” 春喜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夫人您想得周全!我就光看着是个好东西,没想那么远。要是让我来管生意,怕是要赔得底儿朝天了。” 章梓涵笑而不语。 春喜想起什么,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青瓷盖碗磕出清脆声响:“夫人,婷姨娘那边如何了?” 章梓涵倚在缠枝牡丹锦垫上,将荣禧苑那场风波与自己假孕的谋划细细说了一遍。 窗外积雪压折枯枝的“咔嚓”声混着她温软的嗓音,在暖阁里荡开细微波纹。 “当真怀上了?”春喜直勾勾盯着主子尚未显怀的腰腹。 葱白指尖抚过素锦裙褶,章梓涵轻笑:“自然是假的。”重生在这具小产后的身子里,她早断了子嗣念想。 春喜绞着帕子垂下头:“那黎太医怎肯帮着扯谎?” “许了他三万两雪花银。” “三万两?”小丫鬟惊得险些打翻茶盘,“太医院的人怎会为这些银钱配合夫人演戏?” “你当太医署是清水衙门?”章梓涵拨弄着手炉上的缠枝纹,“黎守正熬了二十年还是个八品医官,宫里贵人嫌他古板不肯用。如今儿子要娶亲,女儿要添妆,清高能当饭吃?” 见春喜仍蹙着眉,她又添了句:“这些年我在康家过的什么日子,黎太医都看在眼里。三万两买他做场戏,既全了银钱缺口,又成全他医者仁心,岂不两便?” 春喜恍然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既扳倒了婷姨娘,为何还要抬举夏欢?平白给侯爷添个新宠。” “你忘了?”章梓涵推开雕花槛窗,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我要的是和离,或者休夫。” 春喜心头一跳。这些时日见主子重掌中馈,她险些忘了这茬。 此刻望着章梓涵映在雪光里的侧脸,分明还是那个温婉主母,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夏欢是章燕婷房里出来的,如今成了姨娘,自会替咱们盯着。”章梓涵指尖在窗棂上划出深深沟痕,“等她们斗起来,咱们才好腾出手…”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小厮的唱喏声。 春喜忙合了窗棂,转头见主子已端坐在书案前,执笔在账册上勾画。 “让来福把今冬囤的银霜炭出了。”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墨痕,“照旧例,三分利交账房,三分利留作本钱,余下的赏他。” 春喜应声退下,绕过九曲回廊时,正撞见新晋的夏姨娘捧着红木食盒往东院去。 石榴红斗篷下露出一截杏色裙裾,分明是章燕婷往日最爱的颜色。 …… 稽查司内,郁澍握着卷宗的手顿了顿。 房梁上飘下一片玄色衣角,惊尘倒挂在横梁上,晃得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康家那位夫人有孕了。”少年故意拖长调子,“我说头儿,强抢孕妇可是要遭天谴的。” 郁澍眼皮都没抬,腕间发力,竹简破空而去。 惊尘鹞子翻身堪堪避过,那卷宗“笃“地钉入梁柱,震得瓦当上积雪簌簌而落。 “这么闲?相国寺的案子可查清楚了?” “这就去!”玄色身影倏地消失在窗棂外,只剩半句嘀咕飘在风里,“三十老光棍火气忒大了些。” 郁澍摩挲着案上玉镇纸,冰纹映出他眼底晦暗的神色。 俄而,他的目光落在书房墙壁那处不起眼的缝隙上。 章梓涵那句带着得意与挑衅的话,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就凭我是康远瑞的正妻,什么话是枕头边套不出来的呢?” 康远瑞…巡城御史…郁澍眼底掠过一丝算计。 若能借得此人的令牌,进出那守卫森严的皇家寺庙,许多事便容易得多。 这枚棋子,是时候试试锋芒了。 他抬手,精准地按在紫檀笔筒的特定位置,手腕一旋。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墙面无声地滑开一道暗门,刚好容一人通过。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带着陈旧灰尘和石壁特有的阴冷气息。 郁澍没有丝毫犹豫,举步踏进那片幽暗,身影瞬间被阴影吞没。 …… 永定侯府,康家内院。 窗外,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天地间一片苍茫素裹。 章梓涵刚合上厚厚的账簿,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触感。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倚在临窗的软榻上,面前的红泥小炉炭火正旺,煨着一壶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窗上精致的冰花。 风雪呼啸声中,一阵缠绵悱恻的琴音,幽幽地穿透雪幕,飘了过来。 是静心院的方向。 弹的是《凤求凰》。司马相如求爱卓文君的曲子。 章梓涵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炉火在她眼中跳跃,映不出丝毫暖意。章燕婷……这是想用旧日定情之曲,唤回康远瑞的怜爱,从她那冷清的静心院里爬出来么? 可惜啊,她章燕婷是否记得,《凤求凰》之后,卓文君还作了一首《白头吟》? 她慢条斯理地从袖笼中取出一柄通体翠绿的玉笛,笛身温润冰凉。指尖轻按笛孔,将笛凑近唇边。悠扬的笛音如同清泉,瞬间流泻而出,穿透风雪,精准地汇入那琴声之中。 静心院。 指尖在琴弦上拨动的章燕婷,骤然听到这熟悉的笛声相合,心尖猛地一跳!这曲子,是她与康远瑞的定情之曲! 除了他,还有谁会在这风雪之夜,以笛声回应她的琴音?定是康郎!他终究是念着她的! 巨大的惊喜攫住了她,指下的琴音瞬间变得更加婉转深情,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期盼与哀怨,试图将那份情意更清晰地传递出去。 主院书房。 正对着一卷公文出神的康远瑞,也被这熟悉的琴笛合奏勾住了心神。那琴声哀怨缠绵,如泣如诉,瞬间将他拉回到从前。 他仿佛又看到了赏菊宴上,他被一群皇亲国戚围着奚落,说他靠着妻子章梓涵经商买官,不配与他们同席。是章燕婷,像一道明亮的光,挺身而出,引经据典,以右相也是草根出身为例,为他解围,维护了他的尊严。 那时的她,清丽脱俗,善良美好,如同山间明月,让他深深着迷…… 一股复杂的柔情涌上心头。康远瑞重重叹了口气。罢了……若她真能知错悔改,念在她当年甘愿下嫁的情分,也就原谅她罢了! 他站起身,取过挂在旁边的厚绒斗篷披上,推开房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扑面而来,他紧了紧斗篷,迈步朝着静心院的方向走去。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风雪似乎更大了些,模糊了远处的灯火。琴声笛声依旧缠绵交织,像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通往静心院的小径时,那笛音却毫无征兆地陡然一转! 不再是缠绵的应和,而是变得凄清、决绝、悲愤!每一个音符都像冰冷的针,刺破风雪,直扎人心! 是《白头吟》! 康远瑞的脚步猛地钉在了雪地里,如遭雷击!他骤然想起,这首《凤求凰》,他最初弹奏的对象,是章梓涵! 他曾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绝不会效仿司马相如的负心薄幸!而章梓涵当时笑着回应,若他有朝一日变了心,她便也学卓文君,为他奏一曲《白头吟》! 这笛声分明是章梓涵在吹奏!是提醒,更是警告!是在告诉他,她章梓涵,一直都在看着,听着!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浇灭了心头刚刚燃起的那点对章燕婷的怜悯。 燕婷终究是犯了大错在先!若此刻心软去见她,梓涵会如何想?那曲《白头吟》中的决绝之意,让他心头震颤。 他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望着风雪中静心院隐约的灯火,最终只是沉重地、不甘地叹息一声。猛地一甩袖袍,裹挟着满身风雪和复杂心绪,转身大步折返主院。 雪地上,只留下两行深一脚浅一脚的凌乱脚印。 章梓涵的暖阁内。 笛声最后一个凄厉的高音落下,余韵在风雪中颤栗消散。章梓涵缓缓放下翠玉短笛,冰冷的视线穿透窗棂,精准地捕捉到风雪中那个狼狈折返、最终消失在主院门内的背影。 她唇角的弧度加深,那笑意却比窗外的冰雪更冷。 就在她准备将短笛收回袖中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括转动声自身后响起! 章梓涵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瞬间绷紧!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然滑入掌心,寒光微闪。 只见靠墙的那面巨大的雕花铜镜,竟无声无息地向内翻转开来! 一个黑黢黢的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通道口涌出的寒气混杂着尘土味,瞬间冲淡了暖阁内的熏香。 一个身影从容不迫地从那幽深的黑暗中踱步而出。来人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身姿挺拔,单手负于身后,正是郁澍。 他脸上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笑意,目光在章梓涵紧握的匕首上略一停留,随即对上她警惕的双眼。 “康夫人当真是深情一片,笛音动人。”郁澍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打破了室内的死寂,“只可惜,眼光着实差了些,相中的夫君呵,着实不怎么样。” “郁大人?”章梓涵看清来人,眉头紧蹙,握着匕首的手并未放松分毫,“您怎可擅自将密道开至官眷内室?此乃大忌!” “哦?”郁澍眉梢一挑,慢悠悠地向前踱了一步,室内昏黄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康夫人既能将密道通到我稽查司的大牢深处,我又为何不能,将这密道的另一头开到夫人您的闺阁里?” 他刻意加重了“闺阁”二字。 章梓涵呼吸一滞,抿紧了唇线:“那密道并非我所开!不过是机缘巧合,被我误入发现罢了!” “是谁开的,眼下倒也不甚重要。”郁澍的目光变得锐利,嘴角的嘲弄更深了几分,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重要的是,我眼睁睁看到你,章梓涵,正是从那密道之中,闯进了我稽查司的禁地大牢!” “我……”章梓涵无言以对。 郁澍信步踱至雕花槛窗前,青玉茶盏抵在唇边。分明是闲适姿态,话音里却压着七分凛冽:“康远瑞巡城御史的令牌,你可能替我取来?” 章梓涵广袖下的指尖骤然收紧。稽查司豢养着多少能人异士,偏要她这个深宅妇人出手? 密道机关嵌在梳妆台后,分明是早将惊鸿苑摸得透彻——莫非与那枚贴身玉佩有关? 前世后脑的闷痛突然翻涌上来,她借着添茶垂眸掩去异色:“大人吩咐,岂敢不从?只是不知…”羊脂玉壶倾出琥珀茶汤,“要这开城令牌作甚?” “今夜子时前。”郁澍搁下茶盏,釉面映出他眉间寒霜。 章梓涵指尖拂过缠枝莲纹盏托,忽地轻笑:“妾身明日便将令牌奉上。只是…”她抬眸望进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替稽查司办事,总该讨个彩头?” “喀”的一声,青玉盏底磕在紫檀案几上。郁澍眉峰微挑:“康夫人倒是胆色过人。” “大人说笑。”她将新沏的茶推过去,水汽氤氲了眉眼,“妾身不过是个生意人,总得见着利钱才踏实。” 窗外雪粒子撞在茜纱窗棂上簌簌作响。 郁澍凝视着茶汤里浮沉的雀舌,忽地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也是这般裹着杀意的茶香。 再抬眼时,案前女子已靠着圈椅浅眠,火光照得她耳垂上明月珰泛着暖色。 红泥炉里银骨炭“噼啪”炸开星火,惊得章梓涵睫羽轻颤。 她慌忙执壶,却见郁澍已立在博古架前。暮色将他玄色暗纹氅衣染成墨玉色,话音比檐下冰棱还冷:“既是有孕在身,便早些安置罢。告辞。” “我没有……”章梓涵抚上平坦小腹,终究咽下辩解之词,话到嘴边转个弯变成了“请慢走”。目送那道身影没入暗道,梳妆台“咔嗒”复位,连铜镜边缘的缠枝纹都严丝合缝。 她解下颈间温润玉佩,对着烛火细看。 母亲孟姨娘失踪前夜的话语犹在耳畔:“此物能护你在这吃人宅院里周全!” 羊脂玉上蟠螭纹忽明忽暗,像极了那夜劫匪眼底的凶光。 ------------ 第026章 偷令牌 廊下更漏滴到戌时三刻,章梓涵将玉佩藏回贴身处。 康远瑞的令牌系在犀角带上,夜夜宿在夏姨娘屋里。要取倒也不难,只是... 稽查司若真要强夺,何须绕这个弯? 难道,其中还藏着郁澍别的企图?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砸在窗棂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烛火摇曳,映照着章梓涵沉静的侧脸。 门帘一掀,带进一股刺骨的凉气,春喜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快步走了进来,发梢还沾着几点未化的雪。 “夫人,”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完成任务后的紧绷,“事情办妥了。” 章梓涵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卸下一支素银簪子,闻言并未回头,只从镜中看着春喜:“嗯,有没有尾巴跟着?” 春喜摇头,气息还有些不稳:“放心,没人。奴婢特意绕了远路,避开了人。况且眼下韦嬷嬷也去了青萝苑夏姨娘那边,这惊鸿苑里外,都是咱们自己人。”她特意强调了“自己人”三个字。 章梓涵这才转过身,脸上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知道了。去,让朱莎跑一趟,请侯爷过来。” 春喜明显一愣,疑惑地看向自家夫人。这些日子,夫人对侯爷避之唯恐不及,连日常请安都透着疏离,今日这风雪夜里,怎么突然主动要请侯爷了? 难道……夫人腹中有了孩儿,心也软了,终于想通了要和侯爷重修旧好? 这么一想,春喜眼底瞬间燃起一丝期盼的亮光,嘴角都忍不住要翘起来。 章梓涵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分明,抬手,食指不轻不重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别瞎琢磨。”章梓涵的声音清凌凌的,不带半分暖意,“康远瑞这个人,好的时候能把心掏出来给你暖手,不好的时候,也能面不改色地把你的心挖出来踩碎。我章梓涵这辈子,和他只有一条路——和离。” 春喜被弹得缩了缩脖子,捂着额头,那点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噗”地一下被浇灭了,只剩下闷闷的应声:“哦,奴婢知道了。” 她不敢再多问,转身退了出去。 外间,朱莎正守着炭盆打瞌睡。春喜推醒她,低声交代了夫人的吩咐。 朱莎揉揉眼睛,虽也疑惑,但不敢怠慢,立刻裹上厚袄子,一头扎进了茫茫风雪里。 主院离惊鸿苑不算远,中间只隔着那座如今空置的摘星楼。 穿过摘星楼那长长的、被积雪覆盖了大半的回廊,便是康远瑞的主院。 此刻的主院书房内,气氛沉闷。康远瑞疲惫地深陷在宽大的圈椅里,闭着眼,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白天章燕婷被强行送走时那凄惶绝望的眼神,还有她母亲临行前那怨毒的一瞥,像两根细针,扎在他心口,搅得他心烦意乱。 夏欢揣摩着他的心思,特意换了身薄如蝉翼的纱衣,忍着刺骨的寒意,扭着纤细的腰肢凑到他跟前,试图用温言软语和若有似无的撩拨驱散他的阴郁。 然而,那刻意显露的风情非但没勾起康远瑞半点兴致,反而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厌烦。 “行了,”他眼皮都没抬,声音透着不耐,“本侯乏了,你回青萝苑歇着去吧。” 夏欢脸上的媚笑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和怨怼,却不敢表露,只得悻悻地福身告退。裹上厚实的斗篷走出主院,冷风一激,让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刚走到摘星楼回廊的拐角,就见朱莎小小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往主院方向跑。 “站住!”夏欢出声叫住她,语气不善,“这黑灯瞎火、风雪交加的,你不在惊鸿苑伺候夫人,跑主院来做什么?” 朱莎年纪小,心思浅,又想着夏欢同是惊鸿苑出来的人(虽已抬了姨娘),便没多想,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夏姨娘,是夫人让奴婢来请侯爷去惊鸿苑的。” “什么?”夏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夫人请侯爷?”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刻薄的冷笑,眼神淬了毒似的射向惊鸿苑的方向。 “呵……章梓涵!我还当你有多清高!原来也有放下身段,主动勾引侯爷的时候!可惜啊,侯爷这会儿正为章燕婷伤心呢,哪有闲心搭理你!” 她看着朱莎继续跑向主院,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悄无声息地躲到一根粗大的廊柱后面,只露出一双充满嫉恨的眼睛,死死盯着主院的门。她倒要看看,侯爷会不会去! 朱莎冻得小脸通红,站在主院书房门外,吸了吸鼻子,才小心翼翼地提高声音唤道:“侯爷?侯爷您在吗?夫人请您移步惊鸿苑一趟。” 里面沉寂片刻,才传来康远瑞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去回夫人,就说本侯今日乏了,改日再去。” 朱莎有些急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再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应了。 就在这时—— 一阵清越悠扬的笛声,毫无预兆地穿透呼啸的风雪,远远地从惊鸿苑的方向飘了过来。那笛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婉转低回,如泣如诉,又似山涧清泉,泠泠淙淙地流淌进人的心田。 笛声入耳,康远瑞只觉得盘踞在心头的烦闷和身体的疲惫,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瞬间清明舒泰了许多。 他蓦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笛声……是梓涵?她何时学的?竟有这般抚慰人心的力量? 鬼使神差地,康远瑞站起身,推开了书房的门。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投向笛声传来的方向。 “走吧。”他对门外冻得缩成一团的朱莎说。 朱莎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连忙福身:“是!侯爷!”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康远瑞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跟在朱莎身后,沿着回廊,踏着积雪,缓缓朝惊鸿苑走去。 风雪中,那笛声如同无形的牵引,引着他一步步靠近。 廊柱后的阴影里,夏欢眼睁睁看着康远瑞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惊鸿苑的回廊尽头,气得浑身发抖,眼圈瞬间通红。 她死死咬着下唇,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恶!章梓涵……你这个贱人!” 惊鸿苑内室,暖意融融。章梓涵听到外间脚步声,不动声色地将手中一柄小巧的玉笛放在一旁。她走到紫铜香炉边,纤指轻抬,掀开了炉盖,往里投入几缕特制的香料。 炉内炭火微红,香料遇热,顷刻间化作一股极其淡雅、若有似无的幽香,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悄然融入温暖的空气中。 门被推开,康远瑞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那奇异的幽香钻入鼻端,他脚步微微一顿,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精神为之一振,连带着看屋内的景象都柔和了几分。 章梓涵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羞怯和期盼的笑容,迎了上去,亲手替他解开大氅的系带。她靠得极近,一股混合着她身上清雅体香的暖意袭来,声音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夫君。” 她顺势依偎进他怀里,脸颊轻轻蹭了蹭他微凉的衣襟。 朱莎低着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温香软玉在怀,康远瑞的身体瞬间绷紧。自从上次争执后,章梓涵便对他冷若冰霜,这般主动亲近,已是久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想要收紧,但残存的理智让他硬生生克制住。 “梓涵,”他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刚怀上身子,太医说过要小心,不宜亲近。我……我还是去书房吧。”他试图推开她一点。 章梓涵却在他怀里抬起脸,一双翦水秋瞳含着嗔怪,水光盈盈地望着他:“黎太医今日来请平安脉时分明说了,只要力度克制些,是无碍的。怎么?”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委屈,“夫君是不是有了新人,便嫌弃我这旧人,连碰都不愿碰了?” 那幽香仿佛有魔力,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神经。她眼里的水光,她话语里的委屈,像一把小钩子,精准地钩住了康远瑞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理智。 “自然没有!”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什么章燕婷,什么烦心事,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弯下腰,一把将章梓涵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里间的雕花拔步床。 康远瑞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就在他指尖触碰到丝绦的瞬间——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猛烈袭来!眼前的一切骤然旋转、模糊、发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一脚踏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沉重的头颅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章梓涵身侧松软的绣花枕头上。 脸上那刻意维持的温婉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厌恶。 章梓涵几乎是立刻坐起身,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将康远瑞沉重的身体推到床榻内侧。她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没有丝毫犹豫,手指精准地探入康远瑞腰间,摸索着解下那块令牌。 冰冷的金属触感入手,章梓涵的心才稍稍落定。 她低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眼神漠然得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明天衙门休沐。 等他发现令牌不见,最快也要后日了。 足够了。 ……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康远瑞幽幽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身侧安睡的章梓涵。她如墨的青丝披散在枕上,衬得那张饱满的脸庞愈发白皙透亮,仿佛上好的羊脂玉晕染了淡淡的霞光。 康远瑞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从前的章梓涵,是温婉清秀的小家碧玉。而此刻沉睡的她,眉宇间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矜贵与清冷,仿佛深谷幽兰,又似峭壁孤松,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傲骨。 那是一种既引人靠近呵护,又令人心生畏怯的高岭之花般的气质。 章梓涵并未睁眼,但透过康远瑞逐渐变得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黏在自己脸上的灼热目光。 前世,她先是痛失腹中骨肉,小产伤了根本,之后又为生计奔波劳碌,疏于保养,不过二十三的年华,便憔悴得如同三十许人。 与只比她大两岁的章燕婷站在一起,反倒显得她才是年长的那个。 重生归来,她岂会重蹈覆辙?她不动声色地复刻了章燕婷前世赖以扬名的秘方——那滋养容颜的面膜和莹润肌肤的牛乳火山泥浴,日日精心养护,终将这张脸恢复到了未嫁少女时的娇嫩光洁。 身段更是通过每日不懈的锻炼,变得纤秾合度,玲珑有致。只是平日里,她刻意穿着宽松端庄的衣裙,将这身姿悄然掩藏罢了。 此刻,轻薄的寝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笃定能让贪恋美色的康远瑞移不开眼。 果然,康远瑞喉结滚动,默默咽了下口水,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带着试探与渴望,悄然朝着她微微敞开的衣领伸去。 章梓涵适时地、仿若被惊扰般,缓缓睁开了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康远瑞的手在半空中极其自然地调转了方向,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地唤道:“梓涵。” 章梓涵佯装羞赧,微微偏过头去,露出纤秀的颈项,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与一丝刻意的娇柔:“夫君,黎太医叮嘱过的要克制些。况且时辰不早了,妾身还得去给婆母请安呢。” 康远瑞眼睫微颤,心中触动。梓涵嫁入康家已然七年,却依旧风雨无阻,日日晨昏定省,向母亲请安问好。 反观刚进门月余的章燕婷,已是寻了各种由头推脱不去。两相比较,梓涵的孝顺与体贴,实在难能可贵。 为何从前,他就如同蒙了眼、塞了心窍,竟丝毫察觉不到她的这些好处?一丝懊悔掠过心头,随即又被一种补偿的心态取代。 罢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从今往后,加倍待她好便是了。 ------------ 第027章 离间计 康远瑞抬手,极其温柔地将她颊边一缕散落的青丝勾起,轻轻别到她小巧的耳后,温声道:“外面风雪正紧,去时务必让丫鬟们扶稳些。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 “好。”章梓涵含笑应下,目送他起身。 康远瑞利落地穿好外袍,身影消失在门外。 章梓涵脸上那抹温婉的笑意瞬间凝滞、冷却。让丫鬟扶稳些?却只字不提“不必去了”。呵,好一个康远瑞! 一如既往地只做表面功夫,言语间滴水不漏,内里却凉薄依旧。她心中冷笑,那点微弱的暖意顷刻消散。 待脚步声远去,章梓涵立刻起身,走到门前,仔细地将门闩落下反锁。 她转身快步走向梳妆台,目光在铜镜后繁复的雕花上逡巡——昨夜郁澍便是从这里悄然出现。可她纤指抚过镜框边缘,却根本寻不到开启密道的机括所在。 正当她蹙眉思索之际,那面巨大的铜镜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幽暗的入口。一身玄衣的郁澍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甫一站定,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章梓涵身上。只见她墨发未绾,仅着单薄的雪白寝衣,许是因方才被褥间的暖意,脸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 郁澍的眉头瞬间紧锁,眸色沉了沉。 已有身孕在身,竟还不知节制!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猛地攫住了他,声音比平日更冷硬几分:“东西拿到了?” “嗯,拿到了。”章梓涵压下心头的讶异,连忙将那块温润的令牌递了过去,低声道,“只是,最好能有个一模一样的假货替换回去。否则,以康远瑞的警觉,怕是不消片刻便会察觉。” 郁澍面无表情,探手入怀,取出一块同样质地的黄铜令牌,随手抛给章梓涵:“昨夜已令人赶制出来。” 章梓涵双手接过,指尖细细摩挲着令牌的纹路,又凑近烛光仔细对比。无论是材质、重量、雕工,还是上面细微的磨损痕迹,几乎都别无二致,足以以假乱真。 她心中暗惊于郁澍手下能人的手段。 “送回去的时候……”郁澍的声音忽然顿了顿,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别扭,“别再做那种事了。于你身体无益。” 语毕,不等章梓涵回应,他转身便欲再次隐入密道。 章梓涵下意识想解释昨夜只是虚与委蛇,并非她所愿,但郁澍的身影已消失在幽暗的入口,铜镜也迅速无声地合拢,恢复如初。 章梓涵站在原地,微微愣神。方才……似乎瞥见他转身的刹那,耳廓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是她看错了么? 她困惑地蹙起秀眉,摇了摇头,甩开这不合时宜的念头。 她迅速走回屏风后,利落地挑起今日要穿的衣裳穿戴整齐。然后唤来心腹丫鬟朱莎,将那块假令牌交到她手中,压低声音郑重叮嘱:“速去书房,寻个合适的时机,务必悄无声息地将此物放回侯爷身上。记住,要快,更要小心,莫露痕迹!” 书房。 康远瑞刚在紫檀木书案后落座,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腰间悬挂令牌的位置——却摸了个空!他心中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了。 “侯爷,怎么了?”正在一旁殷勤研墨的丫鬟夏欢,见他神色有异,柔声问道。 “令牌!”康远瑞霍然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本侯的令牌不见了!” “令牌?什么令牌?”夏欢一脸茫然,她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哪里知晓这等关乎要紧事务的信物。 康远瑞厌烦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件无用的摆设:“你懂什么!去,立刻把管家给我叫来!让他带人,把本侯今日走过的地方,尤其是寝房,仔仔细细搜查一遍!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那令牌关系重大,若落入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夏欢被他那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刺得心头一痛,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恭敬地应了。 她低垂着头退出书房,心中却翻涌着不甘与怨怼:现在嫌我是不懂事的丫鬟了?昨夜床笫之间,又是谁搂着我亲热,夸我知情识趣? 男人啊,果真都是拔那个无情的东西! 夏欢整理好衣袖,正欲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暖阁,刚走到门边,帘子却猛地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 朱莎裹着一身清冽的寒气踏了进来,动作干脆利落,在门内一步处站定,朝着永定侯康远瑞的方向屈膝行礼:“侯爷,夫人遣奴婢来,将此物送还侯爷。” 她双手托起一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边缘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夫人说,是您昨夜忘在床上了。夫人特意叮嘱奴婢,这东西要紧得很,侯爷一定要仔细些,莫要再随意弄丢了。” 话音落地,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才浮上朱莎的脸颊,又迅速被她垂下的眼睫掩去。 康远瑞的目光落在令牌上,先是一怔,随即脸上迸发出毫不掩饰的喜色。 他猛地从榻上站起身,几乎是跨步抢到朱莎面前,一把将那冰凉的令牌抓在手里。指腹反复摩挲过令牌上熟悉的云雷纹刻痕,一颗心才重重落回实处。 “是了,正是它!”他低语,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忙不迭地将令牌重新系回腰间玉带。系好后,还下意识地按了按,仿佛怕它再次凭空消失。 他抬起头,对着朱莎,语气是少有的温和与赞许:“还是夫人想得周到,细致入微。” 门边的阴影里,夏欢宽大的衣袖下,十指死死地绞缠在一起,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头那骤然窜起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灼烫烈焰。 侯爷昨夜不但去了章梓涵的屋子,竟还宿在了那里! 康远瑞这些年除了碍于规矩的初一、十五,何曾主动踏足过正房?夏欢早已认定章梓涵失宠,不过是守着个空架子,自己只需专心对付那个同样碍眼的妾室章燕婷便好。 可眼前这令牌,朱莎那微红的脸色,侯爷这失而复得的欣喜……桩桩件件,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最隐秘的野心里。 章梓涵这贱人,竟有本事让侯爷回头! 夏欢紧紧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不行!绝不能让她坐稳。 必须尽快拉拢章燕婷,两人合力,定要再把章梓涵狠狠踩回泥里去! …… 章梓涵晨起去向老夫人请安后,并未径直回自己的正院,而是刻意绕了个大弯,沿着覆着残雪、枝桠嶙峋的西园小径慢悠悠地踱步回来。 湖面结了层薄冰,在灰白的天光下泛着死寂的光。 同一片园子里,静心院中,章燕婷正焦躁地在屋内踱步。 春喜那张在水中泡得惨白肿胀的脸,还有那声凄厉短促的“救命”,如同鬼魅的烙印,日日夜夜在她眼前耳边纠缠。 她越想越觉得那晚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绝不只是意外! “秋萍!”她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寒光闪动,“给我盯着西园那边,尤其是池子附近!趁着人少,仔细给我搜,一寸一寸地翻!我就不信,真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午后,连日的阴沉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稀薄的阳光。西园池畔,背阴处厚厚的积雪开始缓慢消融,露出底下枯黄的草梗和潮湿的泥土。 奉命而来的秋萍,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篦子,在那些融化的雪水洼和裸露的泥泞边沿反复扫视。忽然,她眼神一凝。 就在靠近水边一块半化未化的雪泥里,一抹极不协调的翠色刺入眼帘——是一个被雪水浸透、颜色显得格外深暗的丝绦穗子,末端似乎还坠着个小小的硬物。 秋萍的心猛地一跳,飞快地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从冰冷的泥泞中抠了出来。 她顾不上擦掉上面沾着的污泥草屑,紧紧攥在手心,快步如飞地奔回了静心院。 “大小姐!有发现!”秋萍气喘吁吁地将东西呈上。 章燕婷急切地接过。那是一个用上好丝线打成的绿丝绦,只是此刻污秽不堪。她强忍着厌恶,用力拂开上面半融的雪泥,露出底下系着的一枚小小的、质地粗糙的白玉佩。 玉质浑浊,水头干涩得毫无灵气。她将玉佩翻过来,指腹用力擦过冰凉的玉面——正面,一个刻痕清晰的“夏”字;反面,一个同样清晰的“欢”字! 一股暴烈的、几乎要将她天灵盖掀开的怒火“轰”地一声直冲头顶! “夏——欢——!”章燕婷从齿缝里狠狠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剧毒。她攥着那枚廉价玉佩,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手背上青筋暴起,白皙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好你个下贱胚子!竟敢算计到我头上!害我的春喜!” 就在这怒火即将焚毁一切的当口,门外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门帘被悄悄掀开一条缝,夏欢那张带着试探和算计的脸探了进来。 “大小姐……”她堆起讨好的笑,刚吐出三个字。 章燕婷眼中那两簇燃烧的火焰瞬间找到了倾泻的目标! “贱人!你还有脸来!”一声尖厉的怒斥撕裂了室内的空气。章燕婷如同被激怒的母豹,身形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几步就蹿到夏欢面前,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夏欢的左脸上,巨大的力道带得她头猛地一偏。 “啪!” 紧随其后的第二记耳光,更是用尽了章燕婷全身的力气,结结实实甩在夏欢的右脸。 夏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记重击打得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彻底懵了,脚下踉跄着,“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毯上,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痛。 “啊——!”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捂着脸,惊骇地抬头看着状若疯魔的章燕婷,完全不明白这灭顶之灾从何而来。 “装!接着给我装!”章燕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鄙夷,“陷害我?觉得我蠢?害死了我的春喜不够,现在又跑来猫哭耗子,想看我笑话是不是?嗯?!” 夏欢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脸上火烧火燎,又惊又怒,听到这话更是莫名其妙:“大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陷害?什么春喜?我听不懂啊!我怎么会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 “听不懂?”章燕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弯腰,将手里那枚冰冷湿滑、沾着泥污的白玉佩狠狠摔在夏欢面前的地上。玉佩撞击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东西,是在春喜淹死的那个池子边,雪堆里扒拉出来的!上面刻着什么?夏!欢!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屁可放?还想狡辩?!” 夏欢的目光落在那枚熟悉的劣质玉佩上,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被打肿的红痕和一片惨白。 她死死盯着玉佩上的字,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她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急切和冤屈而拔高变调,尖锐得刺耳,“大小姐!您信我!这玉佩它根本就不是我的!是章梓涵!一定是章梓涵那个贱妇!她陷害我!她故意丢在那里栽赃给我! 大小姐,您冷静想想!您好好想想,这段时间,章梓涵是怎么一步一步,不动声色地把您逼到如今这般境地的?她才是藏在暗处的毒蛇!您千万别中了她的离间计啊!” 夏欢一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辩解,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躲闪,生怕章燕婷再扑上来撕打。 章燕婷的动作果然顿住了。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夏欢那张写满冤屈和急切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枚刺眼的玉佩。 一丝冰冷的、更深的怀疑如同毒藤,悄然缠绕上她被愤怒烧得滚烫的心头。章梓涵那张总是挂着温和得体笑容的脸,在她眼前闪过。 是了,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正室夫人,手段确实阴狠绵长! ------------ 第028章 弄巧成拙 然而,这短暂的动摇只持续了一瞬。章燕婷脸上的暴怒并未退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刻骨、更加不分对象的憎恨。 她缓缓直起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在夏欢身上剐过。 “章梓涵不是个好东西,”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你,夏欢,也一样不是个玩意儿!都是些该下地狱的贱人!” “庞嬷嬷!秋萍!”章燕婷猛地转头,厉声喝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渣子,“给我把这腌臜东西丢出去!别脏了我的地!” “是!”庞嬷嬷和秋萍早已候在一旁,得了命令,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她们一人一边,毫不客气地拧住夏欢纤细的胳膊,像拖拽一件破麻袋般,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大小姐!你听我说……”夏欢惊恐地挣扎尖叫。 “滚!”章燕婷背过身,只留下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庞嬷嬷和秋萍手下毫不容情,连拖带拽地把尖叫挣扎的夏欢弄到门口,然后猛地向外一推! “啊——!” 夏欢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倒。门外是昨夜积雪融化后留下的冰冷泥泞。 她重重地摔趴下去,冰冷的泥水混合物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裙前襟,脸颊和双手也狠狠蹭在粗粝冰冷的地面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了,珠钗歪斜,狼狈得像只被暴雨打落的鸟。 趴在冰冷的泥泞里,浑身剧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滔天的屈辱和怨恨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猛地扭过头,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怨毒而布满血丝,死死盯向静心院那扇刚刚在她身后无情关闭的厚重木门,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匕首,要将那门板连同门后的人一同刺穿。 蠢货!活该!活该你被章梓涵玩弄于股掌之中,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夏欢在心里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 门内。 章燕婷并未走远。她站在紧闭的门扉后,侧耳倾听着门外泥泞中那挣扎爬起的窸窣声和压抑着恨意的粗重喘息渐渐远去。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冬日庭院里死一般的沉寂。 她才缓缓转过身,走到方才夏欢摔倒的地方,弯下腰,用两根手指,极其嫌恶地捏起地上那枚沾满污泥的劣质玉佩。 冰冷的玉石硌着她的指尖。 秋萍小心地凑近,看着章燕婷阴晴不定的脸色,迟疑着低声道:“大小姐。方才夏姨娘否认那玉佩的样子,奴婢瞧着,倒不像是作伪。这玉佩,会不会真的不是她的?” “是不是她的,重要么?”章燕婷猛地打断她,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狠绝。她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棱角深深硌进柔软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冰冷的清醒。 她缓缓抬起眼,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云层,刺向正院的方向。 那里面翻涌着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沉淀下来的、更加黑暗的算计和决心。 “章梓涵重新得了侯爷的青眼。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不管是夏欢这条毒蛇,还是章梓涵那只笑面虎,她们,都是我的敌人!” 章燕婷的目光落在掌心那枚肮脏的玉佩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 她慢慢收紧手指,将那冰冷的硬物死死嵌入掌心,仿佛要将其捏碎。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碎雪。章燕婷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几步冲到雕花木窗前,伸手“哗啦”一声,将那窗户猛地推得更开! 一股裹挟着雪沫子的冷风瞬间倒灌进来,吹得她鬓发飞扬,衣袂翻卷。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一股狠劲儿。 “哎哟我的大小姐!使不得啊!”旁边的庞嬷嬷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扑上去,费了老大力气才把那窗户重新合拢,只留下一条小缝,“您身子骨要紧,这大冷天的吹风,受凉了可怎么得了?铁定要生病的!” “正是要生病!”章燕婷咬着后槽牙,眼神又冷又倔,像是下了什么破釜沉舟的决心,“不生病,怎么扳回这一局?怎么让侯爷心疼?” 话音未落,她竟又伸手,不管不顾地再次把那扇刚关上的窗户用力推开! 凛冽的风雪像找到了缺口,汹涌地扑打在她身上、脸上。章燕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感觉那股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小腹也跟着一阵抽痛。 她强撑着,不肯示弱。 夜色越来越深,寒气侵骨。章燕婷躺在铺着锦褥的雕花大床上,脸颊渐渐烧得通红,额头滚烫,呼吸也变得灼热急促。果然发起了高烧。 屋里点着灯,昏黄的光线下,庞嬷嬷和贴身丫鬟秋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床边团团转,又是拧冷帕子敷额头,又是倒温水,可那热度就是降不下去。 章燕婷烧得有些迷糊,但心里那根弦还绷得死紧。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庞嬷嬷的胳膊,眉头紧蹙,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闹……快闹起来!越大越好!” 庞嬷嬷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大小姐的用意!这是要借病惊动侯爷,博取怜惜,打破禁足的局面啊! 她连忙点头,反手紧紧握住章燕婷滚烫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又充满决断:“大小姐!您放心!老奴豁出这张老脸也一定给您办妥!只是您千万要撑住啊!身子骨,还有肚子里的小主子,可万万不能有闪失啊!”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未出世的孩子。 “放心……我有数。”章燕婷闭了闭眼,强忍着眩晕和不适,声音虽弱却透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她是带着前世记忆穿到这个世界的。这里的大家闺秀从小养在深宅,弱不禁风。可她不一样,从记事起就有意识地偷偷锻炼身体,想方设法多吃些滋补的肉蛋,气血远比寻常闺秀旺盛。 她自信这场小小的风寒发烧,不过是她计划里的一环,绝对伤不了她的根本,更不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她有这个把握! 得了主子的准话,庞嬷嬷一跺脚,转身就冲出了房门,直奔院门。 静心院的大门紧闭,门口守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护院。庞嬷嬷刚拉开院门要冲出去,两把厚重的门板就像两堵墙似的,“哐当”一声交叉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站住!侯爷严令,婷姨娘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踏出院门半步!”其中一个护院板着脸,声音毫无通融余地。 “放肆!”庞嬷嬷心急如焚,厉声喝道,“婷姨娘病倒了!病得很重!高烧不退!你们还不快去禀报侯爷!若是耽搁了,伤着了姨娘腹中侯爷的骨肉,这滔天的干系,你们俩贱奴担待得起吗?!” “不过……”护院脸上露出迟疑,侯爷的命令是铁令,但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侯府的子嗣,这万一…… “没什么不过的!”庞嬷嬷心急如焚,又是一声怒喝,气势逼人,“再磨蹭下去真出了事,别说你们俩的小命难保!就是我们章家老爷夫人知道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侯爷到时候也护不住你们!还不快去!” “章家”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护院心上。章家是大小姐的娘家,门楣显赫,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得罪得起的。护院脸色一变,再不敢犹豫:“是!小的这就去禀报侯爷!” 说完,转身拔腿就朝着侯爷康远瑞所在的主院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护院跑远的背影,庞嬷嬷稍稍松了口气,赶紧折返回屋。然而,当她看到床上的情形时,心猛地一沉! 只见章燕婷躺在床上,脸颊烧得如同熟透的虾子,呼吸又急又浅,嘴唇都有些干裂起皮,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完蛋!这烧得太厉害了!远超预料!大小姐这次也太冲动了! 庞嬷嬷又急又悔,早知道就该拼死拦着,不该让她开那窗户!她狠狠咬牙,心底暗恨:都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夏欢! 要不是她白天跑来静心院耀武扬威地奚落挑衅,大小姐何至于被逼到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不远处的惊鸿苑内,烛火未熄。章梓涵一身素雅的家常衣裙,正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前,提笔静心抄写着佛经。 她姿态娴雅,神情平静。透过明亮的琉璃窗,她恰好能望见静心院那边隐约的灯火和人影晃动。 看到护院急匆匆跑出静心院奔向主院的方向,章梓涵笔尖微微一顿,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带着一丝了然和淡淡的嘲讽。 看来,她那不安分的“好姐姐”章燕婷,才安分了没两天,这就又按捺不住,开始折腾了。手段还是这般不入流。 主院里,康远瑞刚脱了外袍准备歇下。门外就传来护院惊慌失措的喊声:“侯爷!侯爷不好了!静心院的婷姨娘突发急症,病得很重!高烧不退啊!” 康远瑞一听,心头一紧,毕竟章燕婷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下意识地就要起身下床穿衣过去看看。 “侯爷~~”依偎在他怀里的夏欢不乐意了,娇滴滴地拖长了尾音。她白天才在章燕婷那里吃了大亏,挨了一巴掌,那力道大得她耳朵现在还嗡嗡响,怎么可能转眼就病得要死?绝对是装的! 这贱人又在耍花样争宠!夏欢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更加柔媚,用能掐出水的娇嗲声音道:“侯爷,您都答应陪欢儿了……” “唔……”康远瑞身体一僵,强忍着冲动,对着门外烦躁地喊道:“混账!内宅有事不去禀告夫人,找本侯做什么?婷姨娘有事,让她去禀告夫人!让夫人请大夫!还不快滚!” 门外的护院还想再强调一下婷姨娘病情的严重和腹中胎儿,可屋内紧接着就传出了床榻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护院顿时面红耳赤,尴尬至极,哪还敢多嘴,只得抱拳应了声:“是!小的遵命!”转身快步离开,朝着掌管内宅的夫人章梓涵的惊鸿苑跑去。 护院气喘吁吁地跑到惊鸿苑门口,立刻被守夜的婆子拦下:“站住!夫人院里已经熄灯安寝,有什么事明日再禀!” 护院急道:“嬷嬷,是静心院的婷姨娘出事了!病得极重,恐怕有性命之忧,必须立刻请大夫才行啊!耽搁不得!” 守门的婆子皱了皱眉,知道事关子嗣非同小可,不敢擅专:“你且在此等候,容我进去通禀一声。”她转身快步走进内院,站在正房外的廊下,对着里面清晰地将事情禀报了。 很快,房门开了。 章梓涵披着一件厚实的狐裘斗篷走了出来,面容平静,不见丝毫被惊扰的愠怒。 她看了一眼焦急的江蓠和院门外隐约的人影,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知道了。子嗣之事,确实耽搁不起。江蓠,你亲自去,拿我的对牌,速速去请府里常走动的王大夫。记着,雪夜路滑,让门房备好暖轿,你陪着静心院的护院一同去,路上小心些。”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江蓠领命,立刻转身快步向外走去安排。 章梓涵没有立刻回房。她独自站在廊下,微微仰起头。深沉的夜空下,鹅毛般的雪花正无声无息地飘落,静谧而寒冷。 静心院地方虽小了些,但一应保暖的炭火、厚被褥从未短缺过。章燕婷这次怕是要弄巧成拙了。如此大的风雪,大夫就算请来,路上也要耽误不少时辰。 她这般兵行险招,拿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做赌注,看来白日里夏欢那丫头给她的打击,着实很严重。 章梓涵收回手,拢了拢斗篷,唇边那抹清浅的弧度更深了些,眼底却是一片洞悉的冰凉。 ------------ 第029章 恶报 冰冷的汗水像无数条细小的蚯蚓,争先恐后地从章燕婷的额角、鬓边爬下,浸湿了散乱的乌发,在枕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蜷缩在厚重的锦被里,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太疼了。 以前,她为了逃课装病发烧,灌几碗热水下去,蒙头睡一觉,那点子难受也就散了。 可此刻,这痛却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带着沉重的碾磨之力,要把她全身的骨头一寸寸碾断、揉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深处尖锐的撕裂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呃……”破碎的呻吟从她咬紧的牙关里溢出。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投向床前守着的庞嬷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侯爷呢……怎么……还没来?” 庞嬷嬷眼圈红肿得厉害,浑浊的老眼里盛满了焦灼和一种深沉的恐惧。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死死咽了回去,只紧紧握住章燕婷冰凉汗湿的手。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章燕婷的心猛地沉坠,一股寒气瞬间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低呼:“是不是……是不是被夏欢那个贱人给拖住了?!” 庞嬷嬷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是……那狐媚子,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缠住了侯爷!但是大小姐您撑住!二小姐、二小姐她心善,已经让江蓠和江冀驾着府里最快的马车,亲自去接黎太医了!太医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庞嬷嬷……”章燕婷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甲深深掐进老妇人枯瘦的胳膊里,留下几道血痕,“我身上好疼……肚子……肚子像有刀在绞……我好怕……冷……嬷嬷,我好冷啊……” 她明明浑身滚烫,却感觉有刺骨的寒风穿透皮肉,直直钻进骨髓里,冻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庞嬷嬷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是看着章燕婷从襁褓里一点点长大的奶娘,比亲生母亲邹氏陪伴她的时间还要长。 此刻看着自己奶大的孩子如此痛苦,那份锥心之痛几乎要将她撕裂。她在心里把夏欢的祖宗十八代咒骂了千万遍,恨不得生啖其肉! “大小姐!我的大小姐啊!”庞嬷嬷声音抖得厉害,只能一遍遍徒劳地重复着毫无力量的安慰,“您福大命大,吉人天相!一定能撑过去的!太医就在路上了,您再忍忍,再忍忍啊!” 然而,床榻上,章燕婷的喘息声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急促。豆大的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浸湿了枕头和被褥。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抓着庞嬷嬷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道。 “大小姐!大小姐你醒醒!别睡!看着我!”庞嬷嬷魂飞魄散,凄厉地摇晃着她,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一旁的秋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眼泪汹涌而出,六神无主地哭喊:“庞嬷嬷!怎么办?大小姐……大小姐她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 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庞嬷嬷的脖颈。她猛地掀开那床沉重的锦被—— 刺目的猩红,如同地狱深处骤然绽放的恶之花,星星点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章燕婷素白寝衣的下摆、在她身下那昂贵的锦褥上,晕染开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暗红! 那鲜艳到诡异的色彩,狠狠撞进庞嬷嬷浑浊的眼底。 “嗡”的一声,庞嬷嬷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片血红!她踉跄着猛地向后倒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床柱上,才勉强没有栽倒。 “啊!血!流了好多血!”秋萍的尖叫像一把尖刀,彻底划破了产房内死寂的绝望。 这声尖叫如同惊雷,劈开了庞嬷嬷脑中那片眩晕的血雾。一股混杂着极度恐惧和滔天愤怒的力量猛地灌入她衰老的四肢百骸!不能倒!大小姐不能有事! 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秋萍,再次跌跌撞撞地朝着紧闭的房门冲去! “砰”地一声拉开房门,刺骨的夜风裹挟着雪沫子灌进来。门口,那两个奉命看守的护院依旧像门神般杵在那里,面无表情。 “滚开!”庞嬷嬷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婷姨娘见红了!血流不止!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奴才,是想眼睁睁看着主子死在你们面前吗?!你们这是谋杀!” 其中一个护院被她骤然爆发的戾气和那“见红”、“谋杀”的字眼震得一懵,下意识地辩解:“那江蓠江冀不是去请太医了吗?人没到,我们也只能干等着!” “孟婆子!去请孟婆子!快!”庞嬷嬷几乎是在咆哮,每一个字都喷着火星子。孟婆子是府里懂些接生和土方子的医婆,虽比不上太医,但眼下这要命的关头,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另一个叫四鼎的护院显然也被那“见红”吓住了,不敢再硬拦,连忙应声:“是!我这就去请孟婆子!”说完转身就朝着下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寒风呼啸着灌进走廊,吹得庞嬷嬷灰白的鬓发凌乱飞舞。她扶着冰冷的门框,胸口剧烈起伏,布满血丝的老眼如同淬毒的钩子,狠狠刺向主院和惊鸿苑的方向—— 主院依旧灯火通明,隐隐似有丝竹之声飘来,那是侯爷被夏欢缠住的温柔乡! 惊鸿苑的窗户也透出暖黄的光,安静得如同蛰伏的巨兽。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舔舐过庞嬷嬷的心尖:大小姐这孩子若是今夜保不住,那二小姐章梓涵肚子里那个孽种,可就是康侯爷唯一、也是名正言顺的长子了! 到那时,大小姐心心念念的平妻之位,岂不是彻底成了泡影?成了章梓涵登上高位的垫脚石? 不行!绝对不行!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狠绝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恐惧。浑浊的老眼里翻涌起刻骨的怨毒,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枯瘦的手死死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皮肉里。 如果大小姐的孩子注定留不住…… 那么,章梓涵,你的孩子,也休想平安落地! …… 惊鸿苑内,暖意融融。 章梓涵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素雅的藕荷色家常锦袍,外罩一件银狐毛滚边的软缎褙子,衬得她气色温润。 她并未睡下,只是安静地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榻边的小几上,一只精致的铜胎画珐琅小手炉散发着融融暖意。 在耳房值夜的朱莎也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轻手轻脚地进来。她先是麻利地将屋子中央紫铜炭盆里的银霜炭拨得更旺了些,跳跃的火焰驱散了深冬夜里的最后一丝寒意。 接着,她又灌好一个热腾腾的汤婆子,用厚实的棉套仔细裹了,小心翼翼地塞进章梓涵微凉的手中。 “夫人,仔细手凉。”朱莎低声道,语气里是纯粹的关切。 章梓涵没有拒绝,任由那暖意透过手心熨帖到四肢百骸。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跳跃的炭火上,橘红的火光映在她平静无波的眼底,却照不进深处那一潭寒冰。 朱莎是个心思简单直白的丫头,瞧着自家夫人深夜未眠,又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来自静心院方向的混乱嘈杂,只当夫人是在忧心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笨拙地想要宽慰,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夫人,您别太忧心了。婷姨娘她身子骨一向结实,定能、定能吉人自有天相的。” “吉人自有天相?”章梓涵缓缓抬起头,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居高临下的嘲讽。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暖阁里温暖的空气,带着一种冰冷的金石之音,一字一顿地砸下: “你说的不错,‘吉人’自有天相。” 她微微停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那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静心院方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快意恩仇的寒芒,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落地: “‘恶人’也自有恶报!” 朱莎捧着炭夹的手猛地一抖,一小块烧红的炭屑溅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嗤”声,冒起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烟。 她愕然地抬头看向章梓涵,夫人脸上那抹冰冷刺骨的笑意让她心头莫名一寒。 吉人?恶人? 大小姐是吉人吗? 朱莎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几年前的章府。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一个才十二三岁、负责洒扫庭院的小丫鬟,不过是失手将融化的雪水溅到了大小姐章燕婷新上脚的一双蜀锦绣鞋上。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一点湿痕。 大小姐当时是如何做的? 那张娇艳如花的脸瞬间扭曲,厉声斥骂着“下贱胚子”、“不长眼的蠢货”,不顾小丫鬟磕头如捣蒜的哀求,硬是命人剥了她御寒的棉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把她按跪在庭院里那厚厚的、未化的积雪上! 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那小丫鬟时,她早已冻得浑身青紫僵硬,像一尊冰雕,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而更令人心寒的是,小丫鬟那可怜的寡母,哭天抢地地冲进章府想讨个说法,得到的不是抚慰,不是公道,而是邹氏老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刁奴闹事”。 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带人强硬地按着那悲痛欲绝的母亲,逼着她在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上按下了血红的手印! 当天,那母亲就被塞进了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破旧骡车,据说……是卖去了南边跑海的黑船。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上了那种黑船的女人意味着什么——那是海上最下贱的活地狱,是专门伺候那些在海上漂泊数月、干尽脏累血腥活计的粗野船工们的移动娼寮。 上去的女人,没几个能熬过三个月,最终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像垃圾一样被扔进茫茫大海喂了鱼虾。 这样的大小姐是吉人吗? 朱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章梓涵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若大小姐是恶人,那夫人方才所说的“恶报”…… 朱莎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惧意攫住了心脏,连带着手中拨弄炭火的铁钳都变得沉重无比。 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狠狠砸在惊鸿苑紧闭的门窗上,发出沉闷又急促的“噼啪”声。 屋内虽烧着暖融融的炭盆,丝丝寒意却依旧顽固地钻进来,烛火被穿堂风吹得东倒西歪,光影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如同鬼魅乱舞。 章梓涵裹着厚实的狐裘,斜倚在暖榻上,手边放着一卷摊开的书,指尖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蛮力从外面狠狠撞开!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如同找到了宣泄的缺口,猛地灌了进来,瞬间扑灭了离门最近的两盏烛火。 屋内的暖意被粗暴地撕开一道口子,寒气直逼骨髓。 一个臃肿的身影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正是章燕婷的心腹庞嬷嬷! 她头发散乱,老脸上沾着雪沫子,冻得发青的嘴唇哆嗦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却像淬了毒针,直直刺向暖榻上的章梓涵。 “二小姐!”庞嬷嬷的声音尖利得能划破耳膜,带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蛮横,“您快去瞧瞧我们姨娘吧!出大事了!流了好多血啊!人都快不行了!” 她往前冲了两步,雪花簌簌地从她湿透的棉袄上抖落,“您这是存心要害死我们大小姐啊!明知她身子不爽利,您还故意拖着不请太医!您安的什么心哪!” 章梓涵在门被撞开的瞬间,身体已本能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缓缓抬起眼,沉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深潭,一丝波澜也无,直直地看向庞嬷嬷。 庞嬷嬷被这目光一刺,后面那些哭天抢地的嚎叫竟卡在了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庞嬷嬷,”章梓涵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冻硬的地面上,“你指责本夫人拖延,故意不请太医?” ------------ 第030章 刺激 章梓涵微微坐直了身体,狐裘领口雪白的绒毛衬得她下颌线条愈发冷硬。 “静心院的人一过来通传,本夫人便即刻遣了护院江蓠,带人顶风冒雪出府去请太医。黎太医府上离太医院近,他常备着应急的药物,这是最快的路数。”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锋刮过庞嬷嬷那张惊慌失措又隐含怨毒的脸,“本夫人倒要问问你,人呢?太医为何迟迟未到?” 不等庞嬷嬷反应,章梓涵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诘问: “你身为静心院的管事嬷嬷,不在主子跟前尽心伺候,跑到本夫人这里咆哮失仪?静心院一应供给皆是上等,炭火比我这惊鸿苑只多不少,暖和得很。婷姨娘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你们这些奴才,平日里是怎么伺候的?竟让主子病重至此?!” 这反客为主的质问,如同几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庞嬷嬷脸上。 她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兜头罩下,眼前这位庶出的二小姐,那通身的气派和冷冽的威势,竟让她腿肚子有些发软,全然不似往日印象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几分,却仍强辩道:“夫人明鉴!老奴们伺候得再精心,这哪有不生病的道理?这怎么能怪到奴才们头上?” 她眼珠飞快地转了几圈,猛地提高了调门:“是夏姨娘!对!就是夏欢!就是她!今儿白天,她仗着侯爷宠爱,跑到我们静心院去耀武扬威,说了好些戳心窝子的混账话!硬生生把我们姨娘给气得厥过去了!这才引出后面的大症候啊夫人!” 她捶胸顿足,唾沫星子乱飞,仿佛罪魁祸首已然板上钉钉。 章梓涵面无表情地听着,指尖在光滑的暖榻边缘轻轻划过:“夏姨娘现在何处?” “还能在哪儿?”庞嬷嬷撇着嘴,一脸的不忿,“自然是缠着侯爷在主院那边‘伺候’着呢!侯爷被她哄得团团转,哪里还记得我们姨娘的死活!” “知道了。”章梓涵声音冷淡,“是非曲直,待明日再议。” “不行啊夫人!”庞嬷嬷一听“明日”二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得几乎跳起来,“等不得!真等不得啊!姨娘那边……那血根本止不住!您可是她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您得立刻过去看看!万一有个好歹,您这心里头能安生吗?” 她一边哭嚎,一边试图往前凑,眼神却滴溜溜地瞟着章梓涵的肚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毒算计。 一直侍立在章梓涵身侧,气得浑身发抖的朱莎,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她一个箭步挡在章梓涵榻前,指着庞嬷嬷的鼻子厉声斥道:“住口!你这刁奴!眼里还有没有规矩尊卑!” 朱莎的声音又急又快,如同连珠炮般炸开:“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夫人身子贵重,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外面什么天气?风大雪急,天黑路滑!你让我们夫人冒着滑倒的风险,深更半夜去看望一个姨娘? 章燕婷她如今是侯府的婷姨娘!不是章家未出阁的大小姐!你口口声声姐妹情深,怎么不见你半点顾惜我们夫人的安危?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夫人也出点什么事,好遂了你们的心愿?!” 这一连串的质问,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噎得庞嬷嬷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张着嘴“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章梓涵冷冷地扫过庞嬷嬷那张青红交错的脸,最后抛出一句:“朱莎说得在理。庞嬷嬷,你既然心急如焚,为何不亲自去府门外迎一迎太医?光在这里对本夫人指手画脚,又有何用?” 庞嬷嬷彻底哑了火,像只被戳破的皮球,僵在原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章梓涵收回目光。 她知道,今夜若不去静心院走这一遭,明日指不定有多少污水要泼到自己头上。她扶着暖榻边缘,缓缓站起身。 朱莎立刻会意,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厚厚的貂绒大氅严严实实裹住章梓涵,风帽拉低,遮住大半面容。 暖炉塞进她手里,又在外面罩了一层挡风的厚棉套子。朱莎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扬声唤人:“来人四个人,前后护着夫人!走檐廊!” 庞嬷嬷见目的达到一半,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阴冷,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嘴上还假惺惺道:“夫人当心脚下,老奴给您引路。” 连接各院的抄手游廊虽然相对避风,但廊外的风雪依旧狂暴。狂风卷着雪粒子从廊柱间猛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脚下铺设的青石板,被先前往来的人踩化了些雪水,此刻在刺骨的寒气里又迅速凝结成一层薄冰,滑溜异常。 四个护院,两人在前执灯开路,警惕地扫视着地面,两人在章梓涵身后左右护持,步履沉稳。 朱莎紧紧搀扶着章梓涵的手臂,几乎是半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万分小心。 庞嬷嬷跟在章梓涵斜后方,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恶毒的光。她几次装作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章梓涵的方向歪倒,试图用自己臃肿的身体去撞她的腰腹! 每一次,都被时刻警惕的护院或朱莎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或手臂强硬地隔开、挡住。 又一次使坏未遂,庞嬷嬷被一个护院的手臂格挡得踉跄了一下,差点自己滑倒。 她稳住身形,恼恨地剜了那护院和朱莎一眼,心里暗骂:“小贱蹄子!护得倒严实!” 静心院终于到了。 院子里也积了厚厚一层雪,却没什么人打扫,显得格外冷清凄惶。刚走到主屋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嘶哑凄厉的尖叫:“滚!给我滚出去!胡说八道!庸医!庸医!” “砰!”一个软枕从掀开的厚门帘里被狠狠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头发花白、背着药箱的婆子狼狈不堪地退了出来,差点撞到刚踏上台阶的章梓涵身上。 正是医婆孟婆子。 孟婆子惊魂未定,一抬头看见章梓涵,像是见了救星,也顾不上行礼,白着脸急急道:“夫人!您可来了!婷姨娘她……下身血崩不止啊!那血量……老身瞧着……怕是已然小产了!胎儿铁定是保不住了!老身刚说了句‘小月’,姨娘就疯了似的把老身给轰了出来……” 章梓涵的心猛地一沉。小产…… 这两个字像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她记忆深处某个最黑暗的角落。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淡淡颔首:“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 孟婆子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下了。 章梓涵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意似乎能暂时冻结心头翻涌的旧痛。 她示意护院留在门外,只带着朱莎,掀开沉重的门帘,走了进去。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杂着炭火气和劣质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屋内烛火倒是点得不少,却驱不散那股阴森粘腻的死气。 床榻上,章燕婷仰面躺着,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干裂发乌,头发被冷汗浸透,一绺绺粘在额角和脸颊。 她身下垫着的厚厚褥子,靠近臀腿的位置,已经被暗红发黑的血迹浸透了大大一片。 前世,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冰冷的产床,身下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 章梓涵心脏骤然紧缩,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压下喉头的腥甜和胃里的翻搅。走到床边,拿起旁边铜盆里温着的干净帕子,拧了个半干。 她俯下身,动作甚至算得上轻柔,用温热帕子,轻轻擦拭章燕婷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珠。 冰凉的触感惊动了昏沉中的章燕婷。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眼神在章梓涵脸上聚焦了片刻。当看清来人是谁时,那双原本死寂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怨毒和愤怒。 “是……是你?”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像破风箱在拉扯,“太医呢?!侯爷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她情绪激动起来,身下的血迹似乎又洇开了一小圈。 章梓涵直起身,将染了汗渍的帕子随意丢回盆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她垂眸看着章燕婷,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侯爷?”她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在主院陪着夏姨娘呢。听说夏姨娘新学了一支南曲,唱腔柔媚婉转,侯爷正听得入迷。” “至于太医,”章梓涵语气淡漠,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永定侯府离太医院有些脚程,雪夜路难行,急不得。你且安心等等。” “你……章梓涵!”章燕婷目眦欲裂,尖叫声陡然拔高,带着血沫子喷溅出来,“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要气死我!你这个毒妇!贱人!” 她挣扎着想扑起来撕打,却牵动了身下的剧痛,整个人猛地痉挛蜷缩起来,脸上血色尽褪。 “夫人!”一旁的庞嬷嬷尖叫起来,指着章梓涵,手指都在颤抖,“夫人,您这是存心要我们姨娘的命啊!您怎么能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刺激她!” 章梓涵连眼风都懒得扫她,直接对门外冷声道:“来人!” 厚重的门帘立刻被掀开,两个护院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庞嬷嬷和这个叫秋萍的丫鬟,”章梓涵的目光掠过那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丫鬟,“以下犯上,咆哮主母,拖出去。捆结实了,堵上嘴,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护院应声如雷,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架起还在尖叫挣扎的庞嬷嬷,另一个则拎小鸡般拽起吓傻了的秋萍,不顾她们的哭嚎踢打,粗暴地拖了出去。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哭闹,屋内瞬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浓郁的血腥味,和章燕婷粗重痛苦的喘息。 章梓涵的目光重新落回床上那个因为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身影。 章燕婷死死地瞪着她,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蛇毒的匕首。 章梓涵走近一步,微微倾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讽,清晰地送入章燕婷耳中:“我的好姐姐,争宠的手段,玩一次就够了。装病?可惜啊……你大概自己也没料到,这肚子里揣了块肉,人的体质就大不相同了。弄假成真,这滋味如何?”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在章燕婷早已崩溃的神经上狠狠劈落!她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怨毒、愤怒、恐惧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撕裂了静心院的死寂。 章燕婷死死盯着章梓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濒死的野兽。 “呃……”她所有的尖叫和诅咒都卡在喉咙里,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绝望地向上挺了一下,又重重摔落回去。 风雪依旧在窗外疯狂呼啸,拍打着窗棂。 ------------ 第031章 两条路 “哐当。”静心院破旧的院门被猛地撞开。 江蓠和江冀浑身湿透,如同两尊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煞神。 冰冷的雨水混着草屑泥泞糊在他们脸上、身上,两人中间几乎架着一个披头散发,官袍下摆全是泥点子的老叟。 “夫人。”江蓠声音嘶哑,气息粗重,把手里的人往前一推,自己“噗通”单膝跪倒,“黎太医请到。” 江冀也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扑地跪下,只哑声道:“到了。” 章梓涵倏然从椅子上站起,一步抢到厅中,对着老者便是郑重一福:“黎老。深夜雨急,劳您辛苦。人命关天,梓涵代康家,先行谢过了。” 黎太医稳住身形,顾不得一身泥水,只草草对着章梓涵的方向拱了拱手:“夫人大礼,折煞老朽。病患何在?速速引路。” 章梓涵立刻侧身引路。 内室里,血腥气浓得刺鼻,比方才更重了三分。 惨白的灯光下,章燕婷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嘴唇干裂泛着灰白,身下的褥子洇开深红暗色的一块,还在不断扩大。 她闭着眼,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几乎看不出。 黎太医神色凝重,快步上前,三指稳稳搭上章燕婷冰凉的手腕。 他的手指也沾着冰冷的雨水,按在腕上,如同冰针。屏息凝神足有半盏茶工夫,他眉心越锁越紧,终于缓缓睁开眼,眼中俱是沉重。 “如何?”章梓涵的声音绷得死紧,眼睛盯着黎太医的脸。 黎太医转身,对章梓涵缓缓摇头,声音低哑清晰,每个字都像沉甸甸的石块:“夫人,胎息极微,血流不止。这是……小产的症候,凶险非常。”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起来:“眼下只有两条路。” 厅堂里落针可闻,连院外哗哗的雨声似乎都压低了。 “其一,”黎太医竖起了第一根指头,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温度,“老朽即刻下针开方,豁出十二分力气保胎。运气好,胎儿尚有一线生机。但——针药催发气血以强固胎元,会极大阻滞止血。此血若继续涌出,产妇性命,顷刻堪忧。便是侥幸保下性命,根基也会被拖垮,犹如油尽灯枯,后半生……” 他没说下去,但那份未尽之意,比寒冰更冷。 “其二,”第二根指头竖起,“止血保命。老朽立刻下猛药施金针,立时将胞宫血崩之势压住,护住产妇心脉,性命必然无忧。” 他的话音骤然冷硬如铁,“但。胎儿必然保不住,此胎已如风中残烛,强救也枉然。且此法霸道异常,冲任二脉大损,子嗣日后怕是彻底无缘了。” 黎太医说完,收回手指,浑浊的眼睛直视着章梓涵的双眼:“两条路,各有利弊,都是悬崖独木桥。老朽只能言尽于此。夫人乃当家主母,请决断。” 他躬下身,将这千钧重的决断,毫无转圜余地地捧到了章梓涵面前。 灯烛光在章梓涵白皙的脸上跳动了一下,那双沉静的眸子映着烛火,如同深渊。 她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轻轻扶起黎太医,声音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黎老是救命国手,您既然点出两条路,想必已是权衡了其中凶险。梓涵区区妇人,不懂医道,全凭黎老做主。” 她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黎太医低垂的眼,“康家血脉贵重,婷儿性命更是无价。一切,只求万全。” “万全”二字,落在黎太医耳中,清晰无比。 黎太医抬眼看了一下章梓涵平静得过于异常的脸,那眼底深处是一潭冰冷的深水。 他拱了拱手,再无二话:“老朽明白了。” 转身,带着药童疾步重新进了内室。 章梓涵留在原地,缓缓吁了一口气,那胸腔里压抑的寒意似乎稍得纾解。 随即,她的目光却变得更加锐利冰冷。 转向肃立在门边的朱莎,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朱莎。” “奴婢在。”朱莎立刻应声上前,脸色同样苍白,但眼底却是一片镇定的肃杀。 章梓涵看着她,一字一句地下令:“即刻去主院,把你刚才亲耳听见的黎太医所说的话——那两条路、每一种可能的结果、凶险之处,一个字不落地禀告给侯爷。” 她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之力,“记住——是‘原封不动’。” 朱莎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夫人的用意。 “奴婢明白。” 章梓涵略一停顿,眼底寒光更盛:“若侯爷正歇息,院门紧闭,听不到……” 她语气森冷下去,“你便在院门外,高声、清晰、完整地复述出来。让该听见的人,都听见。务必让侯爷听得明明白白。” 朱莎猛地挺直腰背,眼神里的最后一点犹豫化为铁石般的决绝:“奴婢遵命。纵有雷霆万钧,婢子必一字不减,送到侯爷耳中。”声音斩钉截铁。 …… 主院暖阁。 红烛摇曳,熏香醉人,将外界的凄风苦雨彻底隔绝。 重重帷帐之内,丝竹靡靡之音早已歇下,却换了另一曲更缠绵入骨的旖旎之韵。 厚重的锦帘低垂,隔绝了光线与声响。 “侯爷……”夏欢甜腻得化不开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勾人的媚意,一双涂着鲜红蔻丹的玉臂蛇一般缠上了康远瑞健壮的脖颈,“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您哪也别去,就让欢儿伺候您……” 帘外,朱莎一身雨水地肃立在滴水檐下。 主院值夜的婆子丫鬟都缩在暖和的茶房里躲雨,没人敢靠近正屋门口。 朱莎深吸一口气,她猛地抬步上前,对着那紧闭的雕花隔扇门,“噗通”一声跪下。 冰冷的石板瞬间浸透了她膝盖处的衣料,寒意刺骨。 “奴婢朱莎,奉夫人急令,冒死前来。有事关人命的紧急情状,需即刻面禀侯爷。” 声音穿过厚重的门帘,里面暖帐里的旖旎骤然停滞。 片刻,里面传出一声不悦的低吼:“谁?滚!” 朱莎腰背挺得笔直,头深深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陡然拔高。 “禀侯爷。黎太医刚刚诊过静心院里的婷姨娘。” 朱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急迫:“黎太医所言,姨娘眼下血崩不止。已是胎儿落草的凶险征兆。回天乏术!” 内室暖帐猛地一颤。 康远瑞的动作彻底僵住。 “太医只摆下两条路。” “路一:强保胎儿。或有渺茫生机。但必定耽搁止血,十之八九性命难保。纵使侥幸活命,亦伤损太甚,根基全毁。” 轰—— 帐子里康远瑞的脸色瞬间变了。 朱莎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路二:全力止血。保姨娘性命无虞。然——”她声音陡然加重,如同重锤砸落,“此胎必失。保胎无望。且胞宫重创,此后终生——子嗣无望。”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康远瑞的耳膜。 “什么?”暖帐内猛地响起一声难以置信的惊怒嘶吼。伴随着女人娇滴滴的惊呼和衣料被猛地撕裂的刺耳声响。 夏欢花容失色,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抱住康远瑞的腰身:“侯爷。别听。不过是贱婢急病乱投医。下人们惯会夸大……” 她声音又娇又急,试图重新引回那一池暖腻春水。 朱莎在冰冷的雨里,重重地将额头再次叩在湿冷的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豁出去了。声音如同石破天惊的炸雷,在雨夜里轰然响起,盖过夏欢那蚊子般的娇哼,更盖过了急促的风雨。 “夫人有言:事涉侯爷血脉,凶险万分,刻不容缓。夫人已在静心院坐镇,黎太医已奉夫人之令,即刻救治姨娘性命。” “然——”朱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将最后一道雷,狠狠砸在康远瑞头顶。“夫人自身亦有孕在身,怀胎六月有余。冒此风雨,亲临血污之所,已是心神惊惧,胎气不稳。奴婢冒死求侯爷定夺。” 帘内死寂。 暖帐被猛地掀开。康远瑞只胡乱披了件中衣,冲了出来。 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旖旎,只剩下惊怒交加的煞白。那双锐利的鹰眼,死死钉在雨夜里泥地里跪着的朱莎身上。 血脉。凶险。终生无望。 还有……章梓涵腹中的胎儿。 一股冰冷的恐慌和瞬间腾起的怒意狠狠攫住了他。 对章梓涵那点迁怒的苗头,在听到“腹中六月余胎儿”的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扑灭。 “走。”康远瑞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甚至没再看身后暖帐里那团瑟瑟发抖的粉白。 夏欢还想扑上来拉扯,却被康远瑞身上骤然爆发的煞气惊得僵在原地。 那双妩媚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恐。 “去静心院。” 康远瑞低吼一声,一脚踢开旁边小厮递来的蓑衣,毫不犹豫地大步冲入了门外倾盆的暴雨之中。 朱莎抬起头,雨水冲刷着她苍白却平静的脸颊。 看着侯爷消失在大雨里的身影,她撑着冰冷的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膝盖刺骨的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僵硬却异常锐利的弧度。 …… “侯爷!侯爷您可要为婷姨娘做主啊。”庞嬷嬷那粗嘎的嗓门裹着哭腔,在康远瑞刚冲进静心院堂屋的瞬间就扑了上去。 她肥胖的身躯带着雨水寒气,几乎是撞到康远瑞怀里,“那狠心的主母。是她要害死婷姨娘和肚子里的小主子啊。要不是她……” 康远瑞被撞得一趔趄,冰冷的雨水沾湿了单薄的中衣,刺骨的寒意让他眉头骤然拧紧。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了雨腥和淡淡血腥的气味,耳边是庞嬷嬷聒噪的嘶喊,瞬间点燃了他心头的烦躁。 “滚开。”康远瑞想也不想,手臂猛地一挥。一股大力直接把庞嬷嬷那笨重的身体像丢垃圾一样搡开。 “砰。”庞嬷嬷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青砖地上,尾椎骨撞得生疼,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当口,一抹素色的身影从厅堂灯影最深处幽幽起身,步伐有些虚浮地迎上前一步。 “侯爷……您总算来了。”章梓涵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雨后青竹般清冷的微颤,却又莫名地穿透了满屋的嘈杂。 康远瑞带着怒意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去。 灯火摇曳。 章梓涵就站在一片明暗交界里。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缎家常薄袄,外面只松松披了件银灰色羽缎的斗篷,雨水打湿了她的额发,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瓷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脸上未施半点脂粉,连口脂都无,素净得惊人。 灯火的光影在她精致却略显消瘦的轮廓上跳跃,衬得那双此刻凝着水汽的眸子更显幽深,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下微微打着转,欲落未落,脆弱得像雨夜里被风摧残的白玉兰骨朵。 她没有看狼狈倒在地上的庞嬷嬷,只抬起那双氤氲着水汽和某种沉痛的眼,直直望向康远瑞:“是妾身的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她微微垂下眼睑,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从眼角无声滑落,顺着毫无瑕疵的白皙脸颊滚下。 “妾身没能护好长姐……让她遭了这血光之灾……” 一股混杂着怜惜和迁怒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来。 康远瑞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了章梓涵冰凉纤细的手腕。入手肌肤如玉,冰凉中却又带着一丝不正常的微颤。 “瞎说什么。”康远瑞的声音陡然放低了好几度,透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安抚之意,“与你何干。黎太医呢?可……可止住了血?” 一边说着,锐利的眼风狠狠扫过垂手侍立的朱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惯有的威压,炸响在死寂的厅堂:“杵着等雷劈吗?还不速去取暖手炉来。再端一碗滚烫姜汤来。” “是。”朱莎被喝得一激灵,立刻躬身疾步而去。 瘫在地上的庞嬷嬷彻底呆住了。 那张肥腻油腻的脸上,先前的悲愤和控诉瞬间僵死,只剩下一片不敢置信的空洞茫然。 侯爷竟然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不仅没听她的话责问夫人,反而对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如此怜惜? 这不对。 这和她预想的,和白天夏姨娘信誓旦旦保证的,完全不一样啊。 ------------ 第032章 反水 就在这时,内室帘子被猛地从里面掀开。 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了出来。 脸色煞白的小丫头端着一个盛满血水、还漂浮着不明秽物的铜盆,踉跄着出来。 康远瑞的目光下意识地追着那刺目的血色一瞥——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见内室榻上那个身影的轮廓。 章燕婷蜷缩在那里,头发散乱如枯草,贴在汗水涔涔的蜡黄脸颊上,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身下的褥子——一大片已经变得暗红发黑、仍旧微微濡湿的污迹。 “呕……”康远瑞喉头猛地一紧,胃里一阵剧烈翻腾。 什么娇媚可人、温顺如兔的婷姨娘?眼前只有一滩散发着腐臭的污血和垂死的挣扎。 他几乎是本能地倒退一步,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他的目光凌厉如刀,猛地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静心院奴仆,声音如同裹着冰碴子: “混账东西。一群没用的废物。平日里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弄成这副鬼样子?都该拖出去打死。” 这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厅内本就屏息的奴仆们更是瑟瑟发抖,如同风中的鹌鹑。 “侯爷息怒。”章梓涵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妾身知晓侯爷心痛,可这静心院上下,日常份例用度,从不敢稍有克扣,一应所需,皆是上好的。怎么偏偏就……” 她微微蹙眉,似有万分不解和忧虑,目光从内室的血污上收回,落在地上匍匐的庞嬷嬷身上,再滑过旁边一个吓得抖如筛糠、名叫秋萍的二等丫鬟身上。 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推断,“定是这起子伺候的人不经心。玩忽职守,甚至背主犯上。” “不。侯爷明鉴。奴婢冤枉啊。夫人她血口喷人!”庞嬷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看到了侯爷眼底那抹对血污的嫌恶,更看到了他此刻对章梓涵那份近乎本能的偏袒。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心脏。 栽在夫人手里,她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康远瑞怒火正炽,不耐烦地断喝一声:“拖出去。两个刁奴,各打三十大板。让她们知道知道规矩。” 几个如狼似虎的护院立刻上前。 冰冷的雨水从庞嬷嬷脸上滑落。 棍子。三十大板。她这把老骨头哪里熬得住? “侯爷。侯爷开恩。老奴冤枉。老奴伺候姑娘十几年。忠心天地可鉴啊侯爷。” 庞嬷嬷绝望地嘶喊,一边哭嚎一边将磕头如捣蒜,“不是老奴。另有隐情。是……是有人存心要害死婷姨娘啊,侯爷。” 章梓涵冷冷地看着她,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毒刺:“哦?既然忠心耿耿,那婷姨娘是如何被你伺候到如此光景?若非你贴身伺候之人渎职,还能有谁?” 庞嬷嬷浑身巨震。瞬间明白了章梓涵的用意——这是逼她攀咬别人。 攀咬谁?夏欢。 那个蠢女人。 活命要紧。 庞嬷嬷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猛地抬头,脸上涕泪横流,却陡然指向主院的方向,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尖锐变调:“是夏姨娘!是主院的夏欢那个贱人。” 厅堂里瞬间死寂。 连正要动手拖人的护院都顿住了。 章梓涵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目光冷如寒潭。 庞嬷嬷豁出去了,语速快得像倒豆子:“是她。就是她。今儿个快晌午的时候,夏姨娘就带着人耀武扬威地到我们静心院来了。她根本没把姨娘放在眼里。口口声声说姨娘就是个下贱胚子,跟她说句话都是施舍。说她现在才是侯爷心尖上的人,整个侯府都攥在她手心。她还说……” 庞嬷嬷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夏欢那种轻蔑中带着刻毒的语调: “‘章燕婷,你肚子里的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望借着侯爷的恩宠扶正?侯爷连章梓涵那女人都不要了,更何况你生出的贱种。识相点的,趁早跟着我,把那章氏贱人踩下去。你那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出身,还想养个小侯爷出来?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秋萍浑身一个激灵,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扑到康远瑞脚下,带着哭腔颤声附和:“是。是真的侯爷。夏姨娘就是这么说的。她当时那语气,简直恨不得把姨娘生吞活剥了。姨娘气得当场就说不出话,捂着肚子脸色煞白。要不是奴婢们拦着,她当时就要气晕过去。回来就见了红。侯爷……姨娘是被夏姨娘生生给气成这样的啊。” 她的话半真半假,涕泪横流,倒添了几分凄惨。 康远瑞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如同凝冰的铅水。 “夏欢”。 “下贱胚子”。 “庶女出身”。 “肚子里的玩意儿”。 还有刚才在主院……那个女人像藤蔓般缠上来阻挡他的娇哼…… 所有零散的碎片在瞬间被串联。 “贱人。”康远瑞的胸腔剧烈起伏,双目顷刻间被暴怒烧得赤红。他猛地一脚踢翻了旁边取暖的炭盆。 火星四溅。 “你们两个。”他指着还跪在地上的庞嬷嬷和秋萍,声音如同淬了毒火的滚油,“滚去主院。立刻,马上,把那个贱妇夏欢给我拖过来!立刻!” 冰冷的命令砸在地上,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 “砰!” 静心院冰冷湿滑的青石廊下,主院那扇厚重的雕花门被两扇沉重的破板夹撞得轰然碎裂。 断裂的插销木头碎屑混合着夜雨,溅入温暖如春的内室。 帘帐低垂的绣榻上,夏欢睡得正沉。 芙蓉锦被下的肩臂如暖玉生辉,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美梦绯红。 骤然灌入的冷风雨气让她在暖香中蹙眉翻身,半梦半醒间呢喃:“嗯……哪个找死的……” 后面的话被噎回了喉咙。 两团庞大黑影如同恶鬼般扑到床前,粗糙冰凉的爪子带着污黑的泥水,没有丝毫客气,铁钳般左右扼住她的胳膊,死命将她从被窝里猛地拽起。 “啊——!!!”夏欢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划破了主院死寂的雨夜。 丝滑的锦被滑落在地,肌肤骤然暴露在湿冷的空气里,被风雨刺得激起一片寒栗。 “放开我!狗东西!我是侯爷的人!谁敢……”她挣扎如离水的鱼,身躯惊恐地扭动,惊怒羞愤的尖叫被雨水灌回。 庞嬷嬷那张肿眼泡下坠的胖脸近在咫尺,脸上是豁出去的戾气和某种报复的快意。她根本不给夏欢骂人的机会,将一件不知从哪个角落扯下来的下人素色旧单褂子,胡乱劈头盖脸地往夏欢身上一兜。 秋萍则从另一侧死命架住夏欢滑腻的臂膀,冰冷的指尖几乎要抠进皮肉里。 两个粗壮妇人根本不管,她们一个抓住一边胳膊,像拖一扇待宰的肉猪,毫不怜惜地将惊惶尖叫的夏欢踉跄着拖了出去! “架走!”庞嬷嬷嘶哑的声音在风雨里含混不清。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满夏欢全身。 她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温软的身躯在寒风中剧烈地筛糠般抖起来。 刺骨的冷意混着被当众剥皮羞辱的恐惧让她几近崩溃! “侯爷……侯爷救命……唔……你们会死……放开……”她拼命想挣扎,头发沾着雨水泥浆糊在脸上,单褂子被撕扯得斜滑开,狼狈不堪。 却被庞、秋二人下了死力气钳制,拖拽着踏过主院花园冰冷的泥泞花径,直奔灯火通明的静心院! 灯光刺眼。 夏欢哆嗦着抬起头,湿透的单褂子黏腻地裹在身上,冻得青白的脸上糊着泪痕血污。 甫一抬头,撞入眼帘的便是康远瑞铁青阴沉得能滴下水的脸。 那双鹰隼般的利眼里,没有了丝毫她熟悉的温存宠爱,只有冰封的怒海,和浓得化不开的厌憎! 鼻端猛地钻进一股浓郁到发腥的血气!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那道刚刚掀开的帘子缝隙——里面的景象让她的瞳孔骤然缩紧,胃里一阵抽搐。 榻上那个面色灰败如同死去的身影,身下那一大片恐怖的、濡湿暗红的污渍。 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挨了一记重锤! 夏欢瞬间明白了。 婷姨娘小产了! 庞嬷嬷反水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淹没了全身! 夏欢浑身剧震,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连滚带爬,用最快的速度扑爬到康远瑞脚下。 “侯爷!冤枉!侯爷饶命!妾身冤枉啊!”她声泪俱下,声音嘶哑发颤,“妾身今早的确是去了静心院!可妾身全是因为感念当年章家对妾身的些许恩情,心里还记挂着同为章家出来的姐妹!所以才忍不住去‘关心’了婷姨娘几句啊侯爷!” 她猛力地磕着头,乌发凌乱地贴着青砖,“谁知道庞嬷嬷,秋萍,那两个丧尽天良的贱奴!肯定是她们没伺候好姨娘,才把责任推到妾身身上!她们污蔑!她们要逼死妾身啊,侯爷!” 康远瑞紧抿的唇线下,那股暴戾的怒意似乎在这梨花带雨的哭诉中微微滞了一下。 夏欢的眼泪流得如此真切,哭诉的“情理”也并非全无可能。他紧握的拳头略微松了松,眼神掠过那张沾着污迹却也依旧难掩绝色的脸庞,心头那点怜惜本能地动了一下。 夏欢感觉到头顶那冰冷的视线似乎松动了一丝缝隙,立刻抬起头。 她哭得泪眼婆娑,半边脸朝向康远瑞,刻意将被打的右脸在晦暗的灯影下避开视线。 “侯爷……您想想……要是妾身真的……真的存心要去气坏妹妹的身子……那妹妹她……她怎么会有力气打妾身?!” 她猛地提高音调,带着泣血的委屈和自伤! “打你?”康远瑞眉头立刻又锁紧起来,目光锐利地扫过夏欢脸上、脖颈上——灯光虽然不算明亮,但那哭得红肿的眼圈下、露出的额角和半边脸颊似乎光滑依旧,并无明显伤痕。 “什么打?伤在何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眼前这副楚楚可怜,让他既心烦意乱,又无法全然忽视。 “侯爷不信……”夏欢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近乎绝望的哭腔,身体微微后倾,像是被这质疑伤透了心。 她缓慢地抬起一只沾着泥水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自己湿漉漉的鬓边。 堂屋里死一般寂静。 连章梓涵冰冷的目光也静静凝视着这一幕。窗外的雨声淅沥沥,更衬得这寂静沉重。 夏欢纤细的手指撩起一缕黏在鬓角的湿发,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滞缓,将那被雨水和泪水浸透的头发轻轻拨开,露出隐藏在浓密发根之下的光洁面颊—— 在昏黄光影交错下,那半片本应白皙的脸颊肌肤上,赫然是两道微微凸起、甚至渗着血丝的紫红色棱子。 清晰的五指印痕从颧骨一直延伸到耳际,红肿发亮!在白皙的脸庞和濡湿的黑发对比下,触目惊心。 “啊!”有人发出一声压低的惊呼。 康远瑞的瞳孔骤然收缩。 “嘶……”他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是这……婷妹妹赏给妾身的……”夏欢泪水滚落得更加汹涌,抽噎着几乎说不下去,浑身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凋零,“妾身身份低微……惹不起正经主子……除了忍下这口气……妾身还能怎么办?连叫都不敢叫啊侯爷……” 她凄楚欲绝地将脸颊轻轻贴向康远瑞的袍角,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康远瑞脸上的寒冰终于裂开了一道难以掩饰的缝隙。 他看到那清晰的掌痕,想到夏欢平日里在他身下的婉转承欢、柔媚入骨,一股偏袒油然而生。 他伸手,似乎想去碰触那红肿的脸颊:“起来说话……” 一声清冷、突兀又平静的嗤笑声,带着雪水浇过的凉意,瞬间贯穿这虚伪的温情。 是章梓涵。 她依旧稳稳地坐在那张铺着厚缎垫的交椅上,脸上没有丝毫同情或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漠然。 “打你?”章梓涵的声音不高,清晰得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丝不掩饰的嘲讽,“夏姨娘好利落的手笔。脸上这伤,留了快一日了吧?这么清楚明白的印子。不知情的,还当你是专门留着给侯爷来瞧的。” ------------ 第033章 杀鸡儆猴 章梓涵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如同淬了寒星的针,穿透夏欢梨花带雨的表象,直刺核心,“只是不知,是何等样的‘关心’,竟惹得婷姨娘动起手来?莫非是她听你炫耀,说你如今虽为妾室,也能与昔日章家嫡出姑娘‘平起平坐’,不分高下?” 她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弧度: “这话听起来,像是能‘关心’到人心窝子里的样子?” “轰!” 康远瑞那只伸向夏欢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 “平起平坐”? 他猛地想起庞嬷嬷在风雨里的嘶喊——夏欢的那些话,那些刻薄踩踏章燕婷身世、妄自尊大、挑衅犯上的话。 如果……如果夏欢真的不知死活先说出这等等同煽人耳光、激人动手的话,那章燕婷那一巴掌岂不是打轻了? 他陡然收回那只本欲安抚的手,猛地站直了身体。 脸上的柔软瞬间被铁青和狂怒取代,那双冰冷的鹰隼利眼,带着能吃人的凶光,狠狠转向地上还在啜泣的夏欢。 “贱妇!”康远瑞如同暴怒的狮子,一步逼近。 他不再看夏欢脸上那精心保留的证据,眼中只剩下被戳穿的狂怒。 “那‘平起平坐’的屁话!你说没说?!给老子说真话!” “侯爷!冤枉!妾身从未……”夏欢浑身筛糠般抖起来,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哭喊着想爬过去抓康远瑞的袍角。 “砰!”康远瑞猛地一掌重重拍在旁边的硬木茶几上。 力量之大,震得几上的青花盖碗“哐啷啷”弹跳起来,滚落在地,摔得粉碎,茶水残渣飞溅。 “说!”一声雷霆暴喝震得整个厅堂簌簌落灰,“再敢有一句虚言,今天就给老子活活打烂你那张惹是生非的皮!” “侯爷饶命!”夏欢发出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哭嚎,瘫软在地。 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夏欢捂着脸颊跌坐在地,嘤嘤的哭泣声带着刻意放大的委屈,在寂静的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她眼角余光瞥着上首端坐的永定侯康远瑞,见他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落在章燕婷身上,心中暗自得意。 打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侯爷彻底厌弃了章燕婷这个贱人! “侯爷!您要为贱妾做主啊!”夏欢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声音凄楚,“婷姐姐她……她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贱妾不过是去静心院看望她,想着姐妹一场,劝慰几句,谁知她竟如此跋扈。” “够了!”康远瑞猛地一拍身旁的酸枝木小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脸色阴沉,连日来的烦心事本就让他心头窝火,此刻后院两个妾室又闹到跟前,更是烦躁不堪。 “侯爷明鉴!”夏欢立刻抓住机会,声音拔高,带着哭腔抢白道,“婷姐姐她今日打贱妾事小,可她言语间竟还攀诬夫人!说春喜落水之事,是夫人指使的,她这是要构陷主母,搅得侯府不得安宁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掩面,肩膀耸动,哭得更加悲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什么?!”康远瑞霍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春喜落水溺毙,是他心头一根刺,更是侯府近来最大的晦气事,他本就疑心有人作祟,如今章燕婷竟敢攀扯到有孕在身的正室夫人章梓涵头上?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侯爷!”一个沉稳老练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一直侍立的庞嬷嬷,不知何时已悄然上前一步。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恭谨,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在夏欢身上。 “侯爷息怒,夫人息怒。”庞嬷嬷对着康远瑞和章梓涵深深一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夏欢的哭泣,“老奴斗胆插言。婷姨娘今日在静心院动手责打夏姨娘,起因并非仅仅是几句口角之争。” 此言一出,不仅康远瑞和章梓涵目光聚焦过来,连夏欢的哭声都下意识地顿了一瞬,惊疑不定地看向庞嬷嬷。 庞嬷嬷面色沉静,不疾不徐地从自己宽大的袖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用一块素净的白绢包裹着。她当众一层层揭开白绢—— 一块约莫两指宽、一指长的玉佩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玉佩质地普通,是常见的青白玉,但上面用阴刻的手法,清晰地刻着两个字:一个“夏”,一个“欢”。 “啊!”夏欢在看到那玉佩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从地上弹起,不管不顾地就朝庞嬷嬷手中的玉佩扑去。 “那不是我的!别诬陷我!” “放肆!”庞嬷嬷早有防备,身形一侧,同时伸出枯瘦却有力的手臂猛地一推。 夏欢被她推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回地上,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侯爷请看!” 庞嬷嬷双手将玉佩高高捧起,呈到康远瑞面前,声音带着一种沉痛的笃定,“此物,是秋萍今晨奉命清理春喜姑娘落水的那片荷花池淤泥时,在池边靠近假山石的水草根里发现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夏欢,继续道:“婷姨娘被禁足后,心中始终不安。她只记得吩咐吴七将春喜掳走,绝无推人下水之意。她思来想去,觉得事有蹊跷,便悄悄托了老奴,让秋萍寻个由头再去那池边仔细查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别的线索。不想……竟发现了此物!” 康远瑞一把抓过庞嬷嬷手中的玉佩。 入手冰凉,那刻着的“夏”、“欢”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掌心。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地上瑟瑟发抖的夏欢。 “贱人!”一声暴怒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康远瑞手臂猛地一挥,那块带着他掌心温度的玉佩,裹挟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和滔天的怒火,狠狠砸向夏欢的额头。 “啪!”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啊——!”夏欢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玉佩锋利的边缘瞬间在她光洁的额角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洇开大片刺目的猩红。 “侯爷!冤枉!冤枉啊!”夏欢顾不得钻心的剧痛,双手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额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玉佩……那玉佩不是贱妾的!贱妾从未戴过此物!是有人栽赃!是有人要害贱妾啊侯爷!” 然而,此刻她状若疯妇的模样,以及那玉佩上铁证如山的刻字,早已彻底摧毁了康远瑞心中最后一丝信任。 “栽赃?”庞嬷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冰冷的嘲讽,“夏姨娘,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今日去静心院,真的是去看望婷姨娘吗?” 庞嬷嬷的目光转向康远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回禀侯爷,夫人。老奴当时就在静心院外伺候。听得真真儿的!夏姨娘进去后,先是假意关心,随后便话锋一转,竟是想撺掇婷姨娘,联手对付如今有孕在身的夫人!” 她刻意加重了“有孕在身”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康远瑞的心上。 “婷姨娘虽因春喜之事被禁足,心中悲愤,却深知夫人乃侯府主母,身怀侯爷骨肉,尊贵无比,岂容他人算计?她当即严词拒绝!谁知夏姨娘被拒后,恼羞成怒,竟口出恶言,讥讽婷姨娘失子失宠,活该禁足,还说夫人腹中胎儿也未必保得住……这等诛心恶毒之言,才是激得婷姨娘忍无可忍动手的真正缘由。” 康远瑞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冰冷,而是充满了杀意。 陷害姨娘,构陷主母,诅咒他未出世的嫡子! 桩桩件件,都踩在了他身为永定侯的逆鳞之上! 夏欢瘫在冰冷的地上,捂着额头的指缝间不断渗出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 她看着康远瑞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完了……彻底完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挣扎着,手脚并用地朝着一直冷眼旁观的章梓涵爬去。 她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抓住章梓涵华丽裙裾的下摆,留下刺目的血手印,声音凄厉绝望,如同濒死的哀鸣: “夫人!夫人救我!夫人您是知道贱妾的!贱妾对您忠心耿耿啊夫人!是她们……是她们联手害我!夫人!求您看在贱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替贱妾说句话吧夫人!求求您了!” 章梓涵微微垂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厌恶。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夏欢,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先是妄图勾结婷姨娘构陷本夫人,被拒后恶语相向,更兼有这池边遗落的玉佩为证,春喜之死,你难逃干系。”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念在你曾在本夫人身边伺候过几年,本夫人……应当避嫌。”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轻飘飘,却如同千斤巨石,彻底砸碎了夏欢最后一丝希望。 章梓涵的目光转向康远瑞,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和一丝无奈:“侯爷,此等背主忘恩、构陷主母、残害人命的恶奴,如何处置,还请侯爷亲自定夺。” 亲自定夺? 康远瑞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瘫软的夏欢,胸中那股暴戾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需要泄愤!需要杀鸡儆猴! “来人!” 两名身材魁梧的护院立刻应声而入。 “将这毒妇拖下去!”康远瑞的手指向地上的夏欢,“重打二十脊杖!然后丢进柴房,关足三天!没有本侯的命令,一滴水一粒米都不许给!” “侯爷!饶命啊侯爷!饶命啊——!”夏欢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拼命挣扎,却被护院如同拎小鸡般毫不费力地架起双臂,粗暴地往外拖去。 很快,院外空旷处便传来了沉闷而恐怖的“啪!啪!”声,那是结实的板子重重砸在皮肉上的声响,每一声都伴随着夏欢撕心裂肺的惨嚎和求饶。 “啊——!饶命……侯爷……夫人……饶命啊……啊——!” 堂内侍立的下人们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康远瑞听着外面那规律的板子声和越来越弱的哀嚎,胸中那股郁结的恶气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一口浊气,紧绷的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丝冷酷而解气的弧度。 陷害姨娘,构陷主母,诅咒他的嫡子…… 打二十板子关三天柴房?呵,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贱婢自己的造化了! 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西跨院小佛堂的偏厅紧连着里头的产房,空气里像是被冻住了,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上气。 唯一的声响是里面不断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时高时低,仿佛濒死野兽最后的挣扎。 每一次声嘶力竭的尖啸传来,康远瑞端坐在厅中太师椅上的身子就猛地一绷,搭在扶手上的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又是“哐当”一声帘响,打里屋踉跄奔出个粗使婆子,双手死死端着一只黄铜盆。 盆里,红得发黑、浓稠得几乎化不开的血水随着她的步伐剧烈晃荡,浓重的血腥气猛地在狭小的偏厅炸开,熏得人几欲作呕。 婆子头都不敢抬,端着那盆几乎要溢出的腥红,像端着个烫手的烙铁,脚步虚浮地冲到院角。 康远瑞的目光死死追着那盆血水消失在门帘后,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 产房里章燕婷的哭喊声又一次拔高,尖锐得刺破耳膜,旋即又陡然弱了下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只剩下微弱的抽气声。 生死,一线悬。 “侯爷……”一把温婉得恰到好处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章梓涵不知何时已盈盈起身,走到康远瑞身侧,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心,秀眉微蹙,“您别太忧心了。妾身方才瞧了几个婆子神色,虽凶险些,但大姐姐她终究是福泽深厚的,定能逢凶化吉。” 她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在康远瑞紧绷的肩背上,以不轻不重的力道,顺抚了几下。 指腹下那坚硬肌肉的紧绷感,让她眼底深处的冷意更凝一层,面上却丝毫不显。 ------------ 第034章 保住了? 康远瑞被那温柔的抚触顺得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点,下意识地看向章梓涵。 烛光下,只见她脸色也带了些明显的倦白,眼睑下浮着淡淡的青影。 夏欢那通闹剧收场未久,紧接着又是这边小产,确实耗神。 “夫人也累了半日了,”康远瑞紧绷的声音终于泄出一丝缓和,反手覆上她依旧停留在他肩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存。 “这里血气重,且不知要到几时。你先回去歇息吧,身子要紧,这里有我守着便是。” 章梓涵顺从地微微颔首,声音柔顺似水:“妾身省得。那侯爷您也顾惜着自己些,熬坏了身子,臣妾与腹中孩儿都心疼。” 她说完,便由贴身丫鬟扶着,准备转身离去。 临出门前,章梓涵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眼角的余光扫过院角角落正低声吩咐另一个小丫鬟什么的庞嬷嬷。 只见庞嬷嬷对着那叫秋萍的丫鬟耳语了几句,那丫鬟便低着头,脚步匆匆,几乎是贴着墙根阴影往府门方向溜去。 瞧着,定是报信去了。 章梓涵心头那点微末的暖意瞬间消散,只余下冰封般的冷静。 章家,明日必定登门。 一场避无可避的硬仗,已在弦上!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主座上的康远瑞。 方才还带着倦意忧色的脸,此刻瞬间切换成毫无破绽的温婉娇羞。 她微微侧首,垂下眼睑,唇角噙起一抹弧度,低声细语:“那……妾身告退了,侯爷千万保重。” 康远瑞看着妻子这般柔顺娇俏的模样,心头的烦闷与焦躁竟被冲淡了几分,微微点了下头。 章梓涵转身,脚步依旧从容,由丫鬟搀扶着迈出了偏厅那道不算高的门槛。 脚后跟的绣鞋刚踩上门外冰冷的青石板地面—— 那原本含羞带怯的笑容便如同被寒冰冻结,瞬间从章梓涵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哪里还有半分羞怯柔光?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像是从暖阳春日一步踏入了数九寒冬。 她甚至没有回头,眼神只是快速扫过屋檐上厚厚的积雪,便抬步径直朝着自己正院的方向走去。 康远瑞望着妻子离去的纤细背影消失在回廊深处,竟一时有些恍惚。 厅里又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传来,婆子压抑的惊呼和章燕婷更加微弱似游丝的闷哼交织,将他拉回眼前。 他收回目光,重重叹了口气。 这侯府,何时才能清净? 章燕婷骄纵跋扈,夏欢……想起那个被拖出去的贱婢,康远瑞眼中闪过一丝厌憎的厉色,阴险毒辣,构陷主母,满口谎言! 思来想去,唯有梓涵温婉良善,通情达理,处处以他为先,更是身怀他的嫡子。 只可惜…… 康远瑞心头掠过一丝挥之不去的遗憾,如此可心的人儿,却偏是个庶出。 …… 寒风卷着残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密的针扎。 前院角落,那条行刑用的乌沉木长凳孤零零地搁在雪地里,上面趴着一个人。 夏欢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背上的衣料早被二十脊杖打得稀烂,与下面绽开的皮肉黏连在一起,血糊糊一片,深可见骨。 寒风一吹,伤口糊着一层薄冰,冷与痛的极致在她背上反复碾磨。 她脸朝下埋在凳子上,已经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只剩喉咙里嗬嗬的破风箱似的抽气。 一道纤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长凳旁。 月华如水,倾泻在章梓涵那张脸上,也照亮了她眼中毫无温度的冷光。 “冷吗?”章梓涵微微弯下腰,唇几乎要贴上夏欢淌着血的耳朵。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森冷得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这点风雪,比起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柴房,活活冻饿三天再变成一具无人问津的烂尸,算得了什么呢?” 夏欢布满血丝的眼珠猛地转动,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章梓涵。 那眼神里没有求饶,只有怨毒和恨意。 她剧烈地喘息起来,牵动背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又猛地一抽搐。 章梓涵对她的恨意毫不在意,唇角反而牵起一丝冰冷的的弧度,声音更低,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莫这样看我。你那点道行,也想学人栽赃嫁祸?” “你以为我真蠢?不知道你今日去静心院,是想构陷她什么,再引到我头上?你口口声声说是去看她?呵……你那点挑拨离间,欲拉章燕婷下水一起对付我的心思,当真以为能瞒过谁?” 章梓涵顿了顿,语气里的讥诮更深: “至于我那‘好姐姐’,你以为她没动过同样的心思么?不过是我比你快了一步,先替她把你这一心想咬人的疯狗解决了罢了。” 一番话,如同惊雷,彻底炸碎了夏欢心中最后一丝隐秘的侥幸。 原来……原来自己的所有盘算,都早已被发现。 她不是被害者,她是章梓涵手中那把借刀杀人的刀! “你……你……!”夏欢喉咙里嗬嗬作响,挣扎着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怨毒和不甘。 章梓涵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苟延残喘的夏欢,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安分点。这三天,就当为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付出最后的代价。若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扰了府里的清静……”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缓缓站起身子。 “处理干净。”章梓涵冷冷地瞥了一眼候在不远处的两名护院。 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越,却比这冬夜寒风还要刺骨。 护院被那眼神刺得一个激灵,哪敢怠慢,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般,一人拽住夏欢一条软绵绵的臂膀。 雪,无声无息地再次飘落下来,一点点试图覆盖那条惨烈的血迹。 风声呜咽,卷着刺骨的寒气,穿过空旷的庭院。 夜,更深了。 …… 惊鸿苑外寒风呼啸,卷起檐下的残雪粒子,打在门窗上沙沙作响。 暖阁里却暖意融融,四角的铜炭盆烧得正旺,空气里浮着淡淡幽香。 章梓涵由丫鬟伺候着,解下那件沾了些许寒气的白狐裘斗篷,随手搭在紫檀木衣架上。 映月镜前,她看着镜中面容平静无波的自己,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走到雕花繁复的梳妆台前,并未唤人伺候,只拉开一个内嵌极深的小抽屉,取出一只不起眼的素胎瓷瓶。 瓶塞拔出,一股极其淡薄的药气散出。 她面无表情地将瓶口倾斜,倒出三颗比米粒稍大些的红色药丸在掌心。 没有丝毫犹豫,她拈起药丸,就着丫鬟早已备好的温参汤,仰头尽数咽下。 “夫人。”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无声地从暖阁内侧的耳房里闪出,是春喜。 她小脸依旧有些苍白,穿着夹袄,快步走到章梓涵身边,脸上是化不开的忧虑,“西边动静好像小些了?婷姨娘她若真小产了,章家那边……明日怕是要翻了天来闹!” 章梓涵放下汤碗,发出一声哂笑。 “闹?”她抬眸,目光深邃冰冷,“我就是要他们来闹。闹得越大,越好。” 春喜愣住,满眼的不解:“夫人?这是何意?” 章梓涵收回目光,看向忠心耿耿的丫鬟,眼神微缓,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你无需明白。只需记住,从此刻起,到你‘病愈’,这惊鸿苑里只有一个养病的春喜。天塌下来,外面发生任何事,都与你无关。紧闭房门,无论谁来,哪怕是侯爷亲自来叫,也不许应,更不许露面!听清楚了吗?” “是……奴婢明白!”春喜虽仍一头雾水,但对章梓涵的命令向来奉若圭臬。 她立刻点头,不再多问一句,悄无声息地退回耳房内,落下了厚厚的门帘。 章梓涵这才缓步走到熏着暖香的拔步床前。 锦帐垂下,褪去外裳,仅着素绫寝衣躺进被衾中,任由温软丝滑包裹住疲惫的躯体。 暖意融融,心却似磐石冰冷。 她闭上眼,脑海中棋局再开。章家的发难、康远瑞的反应、侯府即将掀起的风暴…… 每一个可能的变数都被细细推演,每一个可能的落子点都反复衡量。 章燕婷这步棋,必须走到死! …… 静心院的内室门口,沉重的棉帘被撩开一道缝隙。 黎太医背着他的药箱,带着满身疲惫和浓重不散的血腥气走了出来。 他年过半百,鬓角已染霜华。此刻眼下青黑一片,眉头深锁,步履都略显蹒跚。 等候在外的永定侯康远瑞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写满了惊悸与不安:“太医!婷儿如何了?孩子可还活着?” 黎太医停下脚步,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拱了拱,声音沙哑却清晰: “侯爷万幸,万幸!血总算是止住了!婷姨娘和小公子,暂时都保住了!” “保住了?!”康远瑞猛地提高了声音,脸上瞬间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惊愕。 那么多血,一盆接一盆,稳婆出来时的脸色都是绝望的。 竟然……被他保住了? 黎太医似乎早已预料到他这反应,头垂得更低了几分:“是!姨娘身子底意外地坚韧,比下官预想的好上许多!此番,真是祖宗保佑了!” 他飞快地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的药方:“这是安胎固本的方子,即刻命人煎煮,每隔三个时辰服一次。万务让姨娘静养,不可下地,不可再动一丝一毫的怒气,也不可让她再受任何惊扰刺激!若再有闪失……”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无比,“恐神仙难救!侯爷切记,切记啊!” 说完,他便像再也无法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几乎是狼狈地拱着手:“下官实在力竭,容我先告退歇息片刻。” 不等康远瑞再次开口,他已转身,脚步略带仓促地朝着庞嬷嬷指引的客房方向走去。 “有劳太医!待此间事了,本侯必有重谢!”康远瑞看着黎太医飞快离去的背影,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巨石却仿佛真的落地了。 保住了!真真是奇迹!虽然那太医的话听起来,似乎总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不对劲,但此刻巨大的庆幸压过了所有疑虑。 他整了整衣襟,掀开厚重的棉帘,小心翼翼走进了充满浓重药味与血腥气交织的产房。 室内的血腥气已被大量熏香勉强压下大半。 章燕婷此刻已被收拾妥当,换上了干净的雪白绫缎寝衣,如瀑墨发松松挽着,唇色浅淡。 她虚弱地倚在叠得高高的锦缎软枕上,见到康远瑞进来,那双蓄满泪水的眸子立刻望了过来,哀怨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委屈。 “侯爷……”一声轻唤,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尾音微微发颤,“您……您还来做什么?让妾身就那么死了岂不是干净?省得您心里总疑着我……” 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顺着消瘦苍白的脸颊滑落,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病西施之态。 康远瑞心头一软,快步走到床边,想要碰触,又生怕伤着她。 看着她羸弱的模样,想起方才那血崩的惊险,之前因春喜之事对她产生的怀疑和厌烦此刻被心疼取代了大半:“胡说!什么死不死的!爷怎会疑你?方才也是被那贱婢气糊涂了……” 他伸手想帮她擦泪,却被她轻轻躲开。 “气糊涂?”章燕婷微微侧过脸,“一个贱婢几句栽赃挑拨,您就不信我了。侯爷心里若没有疑影,怎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美眸,幽怨地望着他,“您可知方才……孩子差一点就真的没了,都是因为您不信我啊……” “是爷的不是!”康远瑞彻底缴械投降,他再也顾不得,坐在床沿,伸出手臂小心地将她拢入怀中,感受她单薄身体的微颤,低声道歉,“爷保证,再也不疑你!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了!好吗?莫哭了,哭伤了身子,更伤着咱们孩儿……” 章燕婷顺势将头靠在他胸前,遮挡住那双美眸中瞬间掠过的浓重阴霾和一丝疯狂的决断。 孩子……早已化作了一滩污秽的血水。此刻她平坦的小腹里,空空如也! 只有无尽的恨与刻骨的屈辱! 但这一切,只有她和自己收买的黎太医知晓。 章燕婷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脸上却扬起一个笑容:“侯爷一定要好好护住我们的孩儿啊……” “爷一定护着你们娘俩!拼死也护着!”康远瑞郑重承诺,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 ------------ 第035章 告状 无人看见,章燕婷靠在康远瑞怀中,那双美丽眼眸深处,正在无声地燃烧着淬毒的火焰。 假孕到底!稳住眼前这个愚蠢的男人!同时不动声色,加紧收买侯府内人手眼。 只等章梓涵那个贱人足月临盆之时,她定要设法诱骗其回章家探亲生产,届时,她要亲自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 章梓涵辛苦生下的嫡子,只能是她的! 她要让那个夺走她一切的庶女,永生永世沉沦地狱! …… 深更半夜。 灯火幽微的偏院客房。 床上的黎太医猛地一个抽搐,从噩梦中惊醒。 冷汗如同蚯蚓,瞬间爬满了他松弛灰败的脸颊,后背的寝衣湿冷地黏在皮肤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恐惧地圆睁着。 眼前依旧是那片刺目的鲜红。 那死胎扭曲的模样……章燕婷冰冷怨毒的眼神……还有那厚厚一叠足以让他儿子鲤鱼跃龙门的银票……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疯狂旋转。 “唉……”一声充满无尽懊悔与罪恶感的叹息,最终从唇间艰难地挤出,消散在冰冷的黑暗中。 为儿孙谋前程?前程,真的要用一条条人命的亏心来换吗? …… 秋萍逃也似的奔回章府时,天色已近擦黑。 她跌跌撞撞冲进主院,扑倒在章夫人邹氏面前,未语泪先流。 哆嗦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将永定侯府静心院里发生的惊天巨变——婷姨娘如何“腹痛如绞”、如何见了红、如何在夫人院子外跪求、太医又如何迟迟不至……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遍。 “夫人!小姐……小姐她流了好多血啊!”秋萍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姐疼得在地上打滚,喊老爷夫人,嗓子都哑了……奴婢死命叫门,那侯府的人根本不理睬!太医是来了,可都过了大半天了!夫人!您要为小姐做主啊!” “啪嚓!” 邹氏手中的白玉缠枝莲花杯盏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我的儿——!” 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从邹氏胸腔里炸开。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晃了两晃,被一旁的嬷嬷死死扶住才没栽倒。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海啸般的暴怒。 “糊涂!你这个糊涂东西!”邹氏的手指狠狠戳向跪地哭泣的秋萍,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直欲噬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差人回来报信?由着她一个人在那豺狼窝里受这等罪!” 她咬牙切齿,心口的痛与恨交织翻涌:“肯定是夏欢那个贱蹄子!定是她算计我的婷儿!她仗着章梓涵撑腰!她们主仆一条心,这是要置我的婷儿于死地啊!” 邹氏的眼中布满血丝,声音阴冷如寒冰,“侯府……康远瑞!章梓涵!你们这对黑心的豺狼!故意拖着不请太医!这是谋杀!此仇不报,我邹玉娘誓不为人!” 章尉兴赶回来,刚踏进房门就听见妻子肝肠寸断的哭骂和“小产”、“谋杀”的字眼。 待秋萍又哭着讲述一遍,章尉兴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混账!康远瑞这个背信弃义的王八羔子!”章尉兴低沉的咆哮在室内炸响,震得房梁嗡嗡作响。 “当日求娶我儿时怎么说的?口口声声说绝不委屈我的婷儿!应承得千好万好,先抬贵妾,后便扶为平妻!这才几日?平妻没影儿,我的乖外孙倒被你们折腾没了?” 他双眼赤红,仿佛看到康家那张无耻的嘴脸,“好!好一个永定侯府!把我章尉兴当猴耍!真当我章家的银子是捡来的?” 他猛地转身,眼中戾气升腾:“来人!备车!明日去永定侯府!我倒要看看,康家大门有多高!章家的女儿,是能让他们这般随意搓圆捏扁的?” “对!明儿一早就去!”邹氏猛地抹了把眼泪,脸上交织着悲痛与狠戾,“不给我的婷儿讨个公道,不扒下康家那层虚伪的皮!我就一头撞死在他侯府大门上!” …… 天色微熹,永定侯夫人章梓涵在侍女的服侍下,对镜梳妆。 铜镜映出一张脂粉未施,却依旧难掩清丽苍白的面容,那眼底深处沉淀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 她拿起一支素雅的银簪,随意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静心院那边,”章梓涵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婷姨娘如何了?保住了孩子吗?” 她身后伺候的丫鬟朱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纠结,垂着眼低声回禀:“夫人,静心院那边传话来说,婷姨娘的胎,保住了。” 她偷偷觑了一眼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太医的意思是,惊了胎气,凶险得很。婷姨娘须得卧床静养,直至瓜熟蒂落才得安全。” “哦?保住了?”章梓涵的指尖轻轻拂过妆台上冰冷的玛瑙手串,唇角几不可查地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 保住了? 前世她自己经历过那种汹涌坠落的剧痛与绝望,那种撕裂的虚脱和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那种感觉,根本不是“卧床静养”就能挽回的东西! 章燕婷在静心院外那场撕心裂肺的哭嚎与下身的淋漓,她隔窗听得一清二楚。 那种程度的失血……保住了? 不过是章燕婷买通太医,撒下的弥天大谎罢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砰地一声撞开了房门。 章梓涵房中的小厮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夫人不好了!章……章家老爷和夫人带了好多人,气势汹汹闯到垂花厅了!章老爷暴跳如雷,指着守厅的管事鼻子骂娘,说……说让夫人您和侯爷立刻滚过去!要是不给个交代,他就砸了垂花厅!夫人!您快去瞧瞧吧!那样子要吃人了!” 章梓涵手中的玛瑙串珠轻轻落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缓缓站起身,脸上未见一丝慌乱,反而显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来的倒是快。”她理了理袖口,迈步便往外走。 该来的,总归要来。 躲在这屋里,不过是坐以待毙。 ------------ 第036章 讨个公道 章梓涵倒要看看,康远瑞这一次,要如何在他昔日的“爱妾”与她那盛怒的娘家之间周旋? 更想看看,章尉兴这头被触了逆鳞的恶兽,能在这风雨飘摇的侯府里,撕咬出多大一个窟窿! “夫人!去不得啊!”朱莎一个箭步抢上前,张开手臂拦在门口,声音都变了调,“老爷夫人那样子气疯了!万一他们发起狂来,冲撞了您,伤着腹中的小少爷可怎么得了!” 她看着章梓涵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担忧和恳求,“要不还是等侯爷来?或者,让前院的管事们先去顶着?” 章梓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越过了朱莎横栏的手臂。 “怕什么?侯爷总不会坐视他们伤了他的侯府子嗣。”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其平淡,却像冰锥砸在心头。 朱莎被她的态度噎住,看着夫人毫不犹豫走向风暴中心的背影,急得直跺脚。 心里忍不住狂嚎:我的夫人哎!您真当侯爷是什么靠得住的金山铁壁啊?关键时刻,他能护得住谁?靠他不如靠柱子! 罢了! 朱莎咬咬牙,小跑着跟上章梓涵。 夫人执意要去,她这做奴婢的,也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 真要动起手来……拼死也得护在夫人身前! 晨光熹微,静谧的侯府后院,已然被前院垂花厅传来的阵阵咆哮叫骂声,撕裂了表面的宁静。 一场腥风,已至门口。 永定侯府的花厅方向,惊雷般的咆哮声裹挟着怒火,撕裂了清晨薄雾般的宁静,一声接一声砸向章梓涵的耳膜。 “康远瑞!老子将好好的女儿送给你做贵妾!是让你当眼珠子护着的!不是送来给你这窝豺狼虎豹糟践的!” 章尉兴粗嘎嘶吼的声音,字字带着血腥气,“这才多久?我的婷儿就被你们弄成这样?血都流了半条命!康远瑞!你怎么跟我交代?!” 丫鬟朱莎扶着章梓涵的手臂明显紧张地绷紧了,低声急促道:“夫人……” 想劝她别去了。 章梓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拂开朱莎的手,脚步沉稳,甚至加快了些。 “交代?我找谁交代去?”康远瑞急促慌乱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极力想压住场面的焦灼,“岳父大人息怒!息怒啊!燕婷她没事!真的没……” “放你娘的屁!”章尉兴的咆哮更加震耳欲聋,“没事?人都差点没了你跟我说没事?我章尉兴混了大半辈子,还没瞎到那份上!邹氏!你说!这种杀千刀的人家,是不是该参他个草菅人命?” 章梓涵已能清晰看到垂花厅门口攒动的人影。 厅内,邹氏的哭喊立刻跟上,尖利如刀,直指康远瑞:“参!必须参!堂堂侯府,如此折辱人命!我苦命的婷儿啊……侯爷,您这般薄待她,对得起谁?!太医不及时请!这是要害死她!” 她骂完康远瑞,矛头陡然转向更尖锐的目标: “还有章梓涵!就是她这个当家主母心胸狭隘!容不得人!要不是她把我婷儿从摘星楼赶到那么个破落户院子,遣散了她的护院嬷嬷!婷儿院子里至于冷清到出事都喊不来人?太医至于耽搁那么久才到?还有那个夏欢!那个贱蹄子!定是她下的黑手冲撞了我儿!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 啊?!康远瑞!你把她交出来!把章梓涵和夏欢都交出来!今天我非得好好撕了那两个毒妇的皮!替我的婷儿讨个公道!” 康远瑞如同被架在火上烤,额头冷汗涔涔,声音仓惶急切地辩解:“岳父岳母!误会!天大的误会!夏姨娘我已经狠狠重罚了!关进了柴房!至于梓涵……这事真的与她无关!一点关系都没有!燕婷出事,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梓涵她也是受害者!她怀着身子,这些日子都……” 他试图抬出章梓涵腹中这块护身符,声音都带着哀求的腔调,“岳父!岳母大人!求二老看在梓涵怀着侯府骨血、她肚子里也是你们章家血脉的份上……” “章家血脉?” 章尉兴粗暴地打断康远瑞的恳求,那“血脉”二字落在他耳中如同讽刺。 他猛地往前一步,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康远瑞鼻尖,脸上是混合着轻蔑和极度憎恶的狂怒: “别跟我提什么章家血脉!那个贱婢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也配跟我嫡亲的婷儿肚子里的龙种相提并论?一个下贱胚子生的庶女! 她肚子里揣着的,骨子里流的能是什么好血?她连给我婷儿提鞋都不配!让她给婷儿跪下!磕头认错!给我婷儿养胎赔罪!否则……” 轰! 章梓涵刚好走到垂花厅门口,她甚至已经能看到父亲章尉兴那张因狂怒而扭曲的脸。 即便有了前世的预判,此刻亲耳听到亲生父亲如此刻骨铭心的鄙夷和诅咒。 那股寒意,依旧瞬间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然而,与章梓涵同时,或者说更清晰地听到这番话的,是正对着章尉兴咄咄逼人的康远瑞。 康远瑞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口不择言的章尉兴。 岳父眼中那深入骨髓的对于庶女章梓涵的极端轻贱与憎恶,如同雪亮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了章梓涵这些年在章家究竟过着怎样一种连“人”都不配的日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和一股莫名的激愤猛地冲上头顶。 “砰啷!” 康远瑞一把将身旁高几上放着的青花缠枝纹茶盏狠狠扫落在地。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盖过了章尉兴的叫嚣和邹氏的哭嚎。 瓷片碎裂,茶水四溅。 厅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失声,目光齐刷刷投向一脸寒冰的康远瑞。 康远瑞胸膛剧烈起伏,原本因低声下气而佝偻的背猛地挺得笔直。 那双素来带着温吞甚至懦弱的眼中,第一次迸射出属于永定侯应有的凌厉光芒。 “岳父大人,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夫人章梓涵,乃本侯亲封朝廷诰命的永定侯夫人!一府主母!” 康远瑞抬起下巴,视线逼视着章尉兴那双写满难以置信的眼睛: “她腹中所怀,乃本侯嫡长子!永定侯府未来的承嗣之人!” “章家大小姐之事,本侯自有公断!是非曲直,终有水落石出之时!然而——” ------------ 第037章 一巴掌 康远瑞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夫人章梓涵!断无向任何人下跪之理!” “本侯今日,不准!” 最后一个“不准”字落下,如同惊堂木猛地拍下。 整个花厅的空气,凝固如冰。 章尉兴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仿佛一头被弱小猎物忤逆而即将彻底失控的狂兽,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喷出来。 邹氏的哭嚎噎在喉咙里,化为惊恐的抽气。 朱莎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几乎忘记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半个身子已经挡在了章梓涵之前。 就连门口伺候的下人们,也都僵立当场,落针可闻。 唯有初夏早晨略显刺眼的阳光,穿过花厅敞开的门洞,斜斜地打在那片狼藉的碎瓷片上,反射出冷冷的光。 气氛绷紧如满弦之弓,凛冽刺骨。 “父亲,母亲。” 这时,章梓涵刚刚现身,章尉兴见到来人,一张脸瞬间涨成酱紫色,额头青筋根根暴跳。 “孽障!”一声雷霆般的咆哮炸响。 章尉兴如同被激怒的疯虎,身形猛地窜前一步,右臂携着千钧之力,高高扬起,朝着章梓涵白皙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那蒲扇般厚重的巴掌,裹挟着蛮横和羞恼,没有丝毫留情。 “啪——!” 一记极其沉闷又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预料之中的躲闪并没有出现。 章梓涵竟真的不闪不避,甚至,她那挺直迎接的颈项,还顺着力道的方向悄然又递了几分。 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砸在她脸上,将她整个人扇得如同断线纸鸢般向后飞甩出去。 “小姐——!”贴身丫鬟朱莎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才刚出口,动作已然慢了一瞬。 “砰!”又是一声闷响。 章梓涵失控的身体重重撞在门框坚硬的棱角上,额头和肩侧狠狠磕了上去,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痛楚的闷哼。 朱莎终于扑到跟前,用尽全身力气想接住软倒的人,却只能将她堪堪兜在怀里,避免了更重的摔跌。 章梓涵瘫软在朱莎臂弯里,额角瞬间鼓起一个触目惊心的青紫肿包,嘴角迅速洇开一丝刺目的血迹,蜿蜒而下,滴落在浅色的衣襟上。 她一手紧紧捂着脸颊,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小腹。 脸上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剧痛。 “呃啊——疼……”一声充满恐惧和痛苦的哀鸣,从她破碎的唇齿间溢出。 她蜷缩起身体,如同小虾米,目光惊惧绝望地看向自己捂着小腹的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她那只死死捂住小腹的手上。 紧接着,一股深红浓稠的液体,正从她身下米白色的锦缎罗裙上疯狂地洇染开来。 猩红!刺目的猩红! 是血! “梓涵——!”康远瑞的脑子轰的一声巨响。 他一把推开还愣在当场的章尉兴,冲力之大,让章尉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康远瑞如同一头红了眼的猎豹,几步抢到章梓涵身边,小心翼翼将她从朱莎怀里抄起,稳稳地打横抱在怀中. 他猛地抬头,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凶狠无比地剜向难以置信的章尉兴。 那眼神,已经不再是什么警告,而是裹挟着血腥味的杀意! “章尉兴!”康远瑞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刮出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和血,“给本侯记着!我妻儿今日若有三长两短……” 他没有说完的下半句话,那戛然而止的森寒,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加刺骨。 被康远瑞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笼罩,章尉兴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着自己刚刚扇过女儿脸的那只手,又看看康远瑞怀中那痛得抽搐的人儿:“我……我只是一巴掌……她……” 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声音干涩颤抖,话都说不完整。他那一巴掌虽重,但也只是寻常教训女儿,怎么会打得小产? 流这么多血?这不可能! 康远瑞哪里还会听他废话。 怀中人温热柔软的躯体在微微抽搐,那股血腥味更重了,如同利刃反复凌迟着他的心。 他不再停留,抱着章梓涵转身就冲出了正厅。 夜风带着寒意卷来,吹在章梓涵惨白的脸上。 她蜷缩在康远瑞的怀抱里,眼睫痛苦地颤动,声音细弱得如同风中柳絮,断断续续道:“回……回惊鸿苑……叫……叫黎太医……直接……回院里……” “好!好!你别说话!撑住!”康远瑞心痛如绞,下颌绷紧成凌厉的线条,抱着她的手臂收紧,脚下步伐更快,几乎是在疾走。 章梓涵将冰凉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颈侧,感受着那份有力的脉动和灼热的体温,身体在他的奔跑中微微颠簸,眼底深处是无人可见的沉静算计,声音却越发哀戚破碎:“侯爷……孩子……我感觉他……他在离开我……呜呜……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是妾身没用……护不住他……” 泪水汹涌而出,和嘴角的血丝混在一起,灼热地滚落在康远瑞的颈窝。 康远瑞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几乎要碎裂开。 过往她嫁入侯府所受的冷落、他刻意的疏远、此刻这无法挽回的锥心之痛……所有被他刻意忽略的愧疚,化作了无数把淬毒的利刃,一刀一刀割开他坚硬的伪装。 疼! 心比被捅了刀子还疼! 他痛恨自己过去的混账和冷漠! 更恨那些逼得她如此地步的章家人! “不怪你……梓涵……不怪你!”康远瑞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沙哑和艰涩,手臂收得更紧,几乎将她整个人嵌进自己滚烫的胸膛,“是……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母子!我混账!” 他低声在她耳边反复保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怜惜。 一路疾行,惊鸿苑就在眼前。 内室早已点燃所有灯火,亮如白昼。 康远瑞小心翼翼地将章梓涵放在柔软但已铺上厚厚干净被褥的床榻上。 黎太医背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被下人几乎是拖拽着拉进了屋子。 他年过五旬,是侯府常用的太医,在京城也极有资历。 ------------ 第038章 伤了根本 当黎太医的目光触碰到章梓涵身下锦被上那大滩刺目湿润的“血迹”,以及她裙摆里侧明显的血渍时,饶是见惯风浪的老太医,眼皮也猛地跳了一跳。 那色泽、那浓稠度……根本不用去检验,黎太医心底已然透亮——这是假的!是鸽子血之类的东西! 但他脸上却丝毫不能表露出来。 他颤巍巍地在床边坐下,拿出脉枕,屏息凝神地开始搭脉。 手指下那脉搏虽然因疼痛和情绪波动略有些快,但,绝非滑胎流产后应有的虚浮沉迟之象! 黎太医的心沉了沉,却不敢有丝毫迟疑。 他闭目佯装沉吟,再睁开眼时,脸上已是沉痛万分,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惋惜。 深深叹息一声,对着床幔内缩着的章梓涵,更对着床边双目赤红的康远瑞,沉重地宣布: “侯爷,夫人她……” 黎太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甚至不忍地别过脸去: “夫人她小产了!” “不——!!!”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猛地从康远瑞喉间爆发出来。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摇晃了一下,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虽然心中已有最坏的预感,但当这冰冷的“宣判”从太医口中说出来,那灭顶的打击瞬间将他推入深渊。 他踉跄着扑到床边,双手死死抓住黎太医的胳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嘶声追问: “黎太医!你再看看!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只是一巴掌……只是一巴掌啊!” 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磨过喉咙,充满了绝望和不肯相信。 黎太医强压下手臂被抓的剧痛,老脸皱成一团,语气无比沉痛却又异常坚定:“侯爷!老夫行医四十余载,这滑胎之脉如何能断错?夫人脉象极其虚弱,这是伤了根本啊!” 他看向康远瑞,不得不再次加码,语气沉重:“夫人本就身体底子偏弱,加上巨大的情绪冲击和沉重的外力打击……”他意有所指,但点到为止。 他话锋一转,露出浓浓的忧虑:“更要紧的是!夫人此番伤了元气!侯爷,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夫人身体亏虚太甚,若不好好静养,仔细调治,恐有性命之忧啊!万不能再有任何刺激了!您务必切记!” 他郑重其事地嘱咐完,连药方都未开,只吩咐先用些上好人参吊着命,便匆匆背着药箱离开了。 内室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康远瑞仿佛被抽走了脊椎,浑身力气瞬间流失。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又猛地扑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上,双手撑在床边,才勉强稳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形。 怔怔地望着床上蜷缩着的人影。 许久,他才终于找回一丝力气,撑着床沿,爬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和恐惧。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去触摸章梓涵冰凉的脸颊,却在触及前又猛地缩回,仿佛害怕指尖会玷污这易碎的人。 “梓涵……”他低哑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哀恸。 章梓涵眼皮痛苦地翕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空洞而无神,里面盈满了破碎的泪光。她望向康远瑞,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流淌。 她虚弱地喘息着,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终眼皮沉重地一阖,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小姐!” 一旁的朱莎此刻像是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中反应过来,她扑跪在床边的脚踏上,泪流满面,声音哽咽而悲愤,却是朝着康远瑞哭喊出来: “小姐她冤啊!侯爷!奴婢今日拼死也要说!小姐她明知老爷夫人不怀好意,明知静心院是刀山火海,可她还是去了啊!奴婢跪着劝她,哭着求她别去。可小姐她……”朱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说她不去,侯爷您就会被刁难!就会被老爷夫人抓着孝道的借口百般逼迫!她说……她相信只要她去了,哪怕受点委屈……侯爷您一定会护着她!护着她的孩子!不会让她和孩子受一点伤害的!小姐是这么说的啊!她那么信您定会护他们周全!可结果呢……” 朱莎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带血的鞭子,狠狠抽在康远瑞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是啊……她信他会护着她…… 可结果呢? 他不仅没护住……他还冷眼看着她踏进龙潭虎穴…… 他甚至没能在她父亲动手前,拦住那致命的一巴掌! 都是他的错! 是他害死了自己和梓涵的孩子! 他紧握的拳头因为极致的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手背上青筋虬结暴起。 “梓涵……看着!好好活着……” “为夫向你立誓——!” “今日……” “害我孩儿之人……” “本侯……必让他……” “血!债!血!偿!” …… 静心院主屋的内室里,飘荡着经久不散的血腥气,丝丝缕缕,粘稠得令人作呕。 邹氏坐在铺着软垫的扶手椅上,绞着手里的帕子,脸色发白,眼神惶惑不安地瞟向正屋方向。 方才那声尖锐凄惨的呼救和之后混乱奔走的声响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她心里像揣了个兔子,突突直跳。 “老爷……”邹氏看向背着手在屋里焦躁踱步的章尉兴,声音带着惊疑不定的颤,“方才那血……那么大一片……梓涵她该不会是……真小产了吧?”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庶女小产虽然在她心里激不起多少同情,但这事发生在康府,又是在章尉兴亲手打了一巴掌之后闹出来的。 万一康侯爷追究起来…… “小产?”章尉兴烦躁的脚步猛地一顿,布满阴霾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忧惧懊悔,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冷酷的轻蔑,甚至带着一丝难言的快意? 他嗤笑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小产了才好!正当时!” ------------ 第039章 逐客令 章尉兴踱近两步,压低声音,话语里的算计毫无遮掩:“那小贱人生的孩子,本就是下贱胚子!没了倒干净!省得给侯府丢人!正好!” 他眼中恶意迸射,“她既保不住孩子,坐不稳这主母的位置,那就是她的命!天都站在我们这边!等会儿侯爷来了,老夫就正好开口,让他把婷儿抬起来!名正言顺地做这永定侯府的当家主母!这才是天大的好事!”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嫡女章燕婷身着正红,风光入主惊鸿苑的场景。 至于章梓涵和那团尚未成型的血肉,在他眼里,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 帘幔低垂的内室更深处,窗边梳妆镜前,章燕婷正心情颇佳地抿着口脂。 外面正屋传来隐隐约约、不甚分明的争吵声——是父亲暴怒的呵斥? 她听不真切内容,却能清晰捕捉到父亲那不容置疑的威势! 这声音落在她耳中,自动转化成了为她撑腰为她出气的画面! “呵,”她对着镜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得意地勾起唇角,指尖轻轻拂过鬓边镶嵌珍珠的累丝金簪,“定是爹娘又在替我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出贱人了!” 一个卑贱商户女生的庶女,也配占着她该有的正妻之位?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越想越是心花怒放,章燕婷忍不住对着镜子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荣耀加身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院子外骤然响起沉重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步伐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如同猛虎下山,携裹着浓重的煞气和冰冷的怒意。 紧接着,“砰!”一声巨响! 静心院主屋的两扇门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踹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门扇狠狠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发出震耳的吱呀声。 康远瑞去而复返。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矗立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 他一身侯爵常服未换,肩头、前襟上,那些已经变成深褐色、却依旧刺目惊心的血渍斑斑驳驳,在烛光下如同干涸的伤口,无声地控诉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就那样站着,一双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先是在满室狼藉上冷冷扫过——那是章梓涵的血! 他的妻、他那未出世孩儿的血!眼神每划过一处,那压抑的怒火便炙热一分,最后定格在满面算计的章尉兴身上! 滔天的怒火在眼底疯狂翻涌,被他死死压制着,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低沉: “章大人!” 这一声称呼,如同尖针。康远瑞连岳父都懒得叫了! 他目光如炬,直刺章尉兴心窝: “本侯发妻,永定侯府明媒正娶的诰命夫人!被你章大人,屡次出手殴打!一次尚可说是家事管教,然三番两次,拳脚相加,至流血小产!” 康远瑞向前踏出一步,那沾血的衣襟在章尉兴眼前晃动,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威慑。 “你是打她?” “你这是在打我康家的脸!打我永定侯府的门楣!打我康远瑞身为朝廷一品军侯的尊严!” 他声调不高,却字字千钧,震得整个厅堂嗡嗡作响。 “本侯念及两姓之好,不欲此时追究。” 话锋陡然一转,杀机毕露: “但,此处既容不得我妻片刻安宁!章府上下,更无一人懂得待客之礼!那么——” 康远瑞冷冷地一挥手,如同挥去蚊蝇: “请章大人即刻离开侯府!” 他目光扫过这富丽堂皇却令人作呕的静心院,声音斩钉截铁: “永定侯府庙小,恕难再留尔等!” “逐客令?” 章尉兴脸上的得意和算计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面具,瞬间龟裂、剥落!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血丝,写满了惊愕、茫然! 他被赶出去? 康远瑞竟然敢对他这个当朝首辅的亲儿子下逐客令? 为了一个被打了一巴掌的庶女?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康远瑞!你……你疯了不成?!”章尉兴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扭曲,指着康远瑞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竟敢赶我走?!” “我说——滚!” 康远瑞彻底失去耐心,厉声咆哮打断。 “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永定侯府!” “否则——” 康远瑞的手重重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寒铁嗡鸣! 威胁! 章尉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敢!康远瑞!我看你是真被那个下贱庶女迷昏了头!”章尉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搬出了最后也是最大的依仗,“你今日敢动我一下,敢如此辱我!我父亲章首辅知晓,定叫你永定侯府从此在京城寸步难行!你身上的爵位!你在西山大营的差事!统统……” “章首辅?”康远瑞陡然拔高的声音如同虎啸山林,充满了暴怒和讽刺,硬生生将章尉兴的威胁怒吼盖了过去。 “别跟我提你爹!”他悲愤地吼着,胸膛剧烈起伏: “岳父?好一个岳父!” “为人父者,当为子女遮风挡雨,怜惜庇护!可你是怎么对待我妻梓涵的!” “自从她嫁入我康家,你对她可有过半分慈爱?!可有过半分体恤?没有!只有无休止的索要!只有打着孝道的旗号对她百般苛待!” 康远瑞想到章梓涵苍白绝望的脸,想到那染血的衣裙,声音因痛极而嘶哑扭曲: “她身上有多少被你训斥责打留下的伤痕?” “她心里有多少被你当作换取利益的筹码而堆积的绝望?” “她在你眼里,究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儿,还是一个随意打骂、死了儿子正合你意的棋子!” 一连串诛心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得章尉兴脸上阵青阵白,哑口无言。 “你放肆!”章尉兴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吼了回去,“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女!又不是我亲生……” “老爷——!” 邹氏惊恐欲绝的尖叫骤然响起,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章尉兴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他猛地一个激灵,脸色刷地惨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后头的话险些就脱口而出,这是绝不能透露的秘密! 他惊惧地看向康远瑞,只见对方似乎并未抓住他这失言的关键,只是,脸上凝聚着更深的寒冰与鄙夷。 章尉兴心中一阵后怕,巨大的恐慌压倒了愤怒。 ------------ 第040章 服软 章尉兴沉吟片刻,那张保养得宜的青白脸皮,此刻似笑非笑,眼神却如毒蛇的信子,冰冷地舔舐着康远瑞气怒交加的脸。 “十日,”他竖起一根手指,慢条斯理地在康远瑞眼前晃了晃,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锥,“十日内,两条路,侯爷自己选。” 他顿了顿,欣赏着康远瑞眼中骤然升腾的怒火,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和轻蔑: “其一,开宗祠,告祖宗,将章梓涵——降回侍妾!” 他故意拖长了音,像钝刀子割肉,“把我的好女儿燕婷,明公正道,抬为永定侯府的平妻!以后姐妹二人,共侍侯爷,不分大小,也算一段佳话!” 康远瑞只觉得一股血猛地冲上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堵着一团滚烫的硬物,恨不得一拳砸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章尉兴仿佛没看见他的暴怒,皮笑肉不笑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他笑容彻底敛去,眼神如同淬了寒冰,“十日后,若无动静,那么侯爷就别怪本官心狠!我妹妹郦妃娘娘——想必也很愿意‘秉公处置’,请一道懿旨,将府上这位‘德行有亏’、‘克害子嗣’的夫人送去紫衣观!让她在青灯古佛前,好好洗清一身孽障!” “章——尉——兴!”康远瑞的怒吼终于冲破胸膛,带着破音,“你休要欺人太甚!梓涵是圣上亲旨诰封的永定侯夫人!降她为妾?抬平妻?你当朝廷法度是儿戏?紫衣观?你章家真能只手遮天不成?” “呵,”章尉兴嗤笑一声,那双精光烁烁的小眼睛轻蔑地扫过康远瑞剧烈起伏的胸膛,“永定侯爷,好大的火气。” 他掸了掸袖子上一丝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悠闲得如同在自家花园赏花,“法度?那是给没根底的人讲的。我章家想摁下去一个人,法子多得是。至于那只手……”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康远瑞,“侯爷大可以赌一赌,我父亲章首辅和我那高居妃位的妹妹郦妃娘娘,遮不遮得住永定侯这片小小的天!” 康远瑞被他眼中那股强大后台带来的肆无忌惮和深入骨髓的蔑视彻底刺伤了!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那滔天的怒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那口气陡然泄了,他竟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半步! 屈辱!巨大的屈辱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尖!那是对他尊严的彻底践踏! 章家……这头贪婪的巨兽!他竟然曾以为攀上它,能带自己重振门楣,真是瞎了眼!如今引狼入室! 章尉兴看他这副怒极却又无力反抗的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抬手,随意招了招:“这段时日,燕婷和她腹中的章家血脉至关重要,不得有半分闪失。为防某些心思歹毒之辈铤而走险,这静心院,本官暂时接管了!侯爷放心,府中护院,绝对保障安全!” 话音刚落,门外脚步声骤起。 十几个身着永定侯府护院服饰的彪形大汉快步涌入,瞬间便占据了小院各处出入口,手握刀柄,眼神警惕锐利,显然早已被章尉兴控制或收买。 整个小院的气氛瞬间冻结,杀机隐现。 康远瑞瞪着那些陌生的护院,再看看章尉兴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冲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压了下去。 他知道,此刻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深吸几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康远瑞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再抬头时,脸上竟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的“笑”: “章尚书思虑周全。”他的声音干涩发紧,“本侯,知道了。” “记住你的身份,更记住你选路的后果。”章尉兴对他的“服软”并不意外,眼神锐利地警告,“十日!本官等着侯爷的佳音。”那“佳音”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充满嘲弄。 康远瑞再不多言,猛地一甩袖,那动作带着一股被强压下去的暴戾。 他转身,脚步沉重地大步跨出静心院的门槛。 跨出院门的一刹那,冬日刺骨的寒风猛地扑在他脸上。 方才强撑出的那点假象瞬间冰消瓦解!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底的血丝骤然迸裂,燃起两簇骇人的火焰! 那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血丝顺着指缝无声渗出! 被他狠狠踩过的青石板小径,发出沉闷刺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踏在心头滚烫的烙铁上! 章尉兴!章燕婷!章家! 巨大的屈辱如同毒蛇在脏腑内疯狂噬咬!一股深切的悔恨更如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为什么?!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图攀章家这棵大树?贪图那所谓的岳家助力?!以为娶了章家的女儿,就能让沉寂多年的永定侯府重回显赫?结果呢? 章家!章家这头喂不饱的狼!它要的不是结亲!是吞并!是彻底将他康远瑞变成章家的傀儡走狗!那个婚前千娇百媚、温柔体贴、口口声声仰慕他英雄气概的章燕婷,全是装的!装的! 自从进了这侯府的门,她就死死地攀附着他,无孔不入地将章家的触角伸向他府中每一个角落!她暗中把持他后院的账目!安插章家的眼线!处处与梓涵作对! 如今更是仗着自己有孕,仗着章家的权势,竟敢撺掇她那恶鬼爹来威逼他,要他贬黜他的发妻为妾! 畜生!这对父女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更可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有眼无珠!恨自己当初为何贪图那份虚荣,让梓涵那样冰清玉洁的女子,从正妻委屈做了侧室!是他错了!是他亲手把章家这头猛虎迎进了门! 思绪至此,那丧子之痛混合着此刻的滔天屈辱,如同被点燃的油,让康远瑞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他恨不得立刻拔剑,冲回去将那对蛇蝎父女斩于剑下! 可残存的理智死死地拉住他——章家的权势,郦妃的靠山,眼前的形势……动不得! 这口屈辱的血,只能先和着牙齿,生生吞回肚子里! …… 惊鸿苑内室。 窗外的天光惨淡,映得室内也一片黯淡。 金兽香炉里透出一点甜腻却无力的暖香,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冷清和药味。 康远瑞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目光落在榻上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 ------------ 第041章 降妾 章梓涵正闭目躺着,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素色枕衾间,更衬得那张脸毫无血色。 即使在昏睡中,那细长的柳眉也微微蹙着,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愁和深重的疲惫。 露在锦被外的手腕纤细得惊人,仿佛一折便会断。 康远瑞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搓得又酸又疼。 他缓缓在床沿坐下,动作小心翼翼。 他伸出手,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轻轻地握住了锦被下那只冰凉的小手。细腻的指尖传来微弱的脉搏跳动,却无法给他丝毫暖意。 章梓涵长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昔日清澈灵动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雾般的迷茫,在看到康远瑞的脸时,才勉强聚焦,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 “侯爷……”声音低哑干涩,气若游丝。 “嗯,”康远瑞喉头有些发紧,连忙拿起小几上的温水玉杯,用银勺舀了半勺,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唇边,“慢点喝。” 几滴温水流过干裂的唇瓣,稍稍滋润了火燎般的喉咙。 章梓涵依言润了润唇,便偏过头避开勺子。她的目光落在康远瑞紧锁的眉头和眉宇间尚未散尽的阴郁戾气上。 “侯爷……”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可是在父亲那里……受了委屈?”那“父亲”二字,被她咬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圈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淡红的水汽。 康远瑞喂水的动作猛地一顿。 眼底翻涌的屈辱和怒火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喷薄出来! 他死死捏紧了手中的白玉杯,指节发白。张了张嘴,想斥责章尉兴的无耻,想咒骂章家的卑鄙,却在对上章梓涵那双含悲忍泪的眸子时,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可是……瞒得住吗?十日之期很快的。 章梓涵见他脸色变幻,沉默不语,那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沿着苍白的面颊滑入鬓角。 她像是耗尽了力气,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却努力勾起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 “是梓涵没用……拖累侯爷了……”她的声音哽咽,带着破碎的气音,“梓涵卑微庶女,若非侯爷怜惜,此生早已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潦草度日。能得侯爷青眼,做了这侯府夫人,便已是天大的福分……” 她微微侧过头,脸埋进锦被里,肩头开始细微地耸动,闷闷的哭泣声传出来,“是我命薄福浅,守不住我们的孩儿……” “别说了!梓涵!”康远瑞不顾一切地抱住她颤抖的肩头,那瘦削的肩膀硌得他掌心生疼。 他低下头,贴近她冰凉而满是泪痕的脸颊,声音沙哑而沉痛: “梓涵你听我说……”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挣扎后的痛苦,“你那好父亲章尉兴……他今日竟以郦妃之势威逼于我!” “他提了两个选择!”康远瑞的声音带着愤恨和屈辱的颤抖,“十日内!要我将你降回侍妾之位!再将章燕婷抬为平妻!若不应,便请郦妃下旨,将你发配到紫衣道观!”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无比艰难,说完后猛地闭上眼,不敢去看怀中妻子的表情。 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只有章梓涵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 许久,怀中的人才极缓慢抬起头。 她脸上泪痕交错,嘴唇哆嗦着。那眼中没有预想中的崩溃绝望,只有一片茫然和死寂。仿佛魂灵早已被震得飞散。 “侍妾?”她的声音干涸得像沙漠里的沙子,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分量,“紫衣观?” 她木然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在咀嚼着两把最冰冷的刀。 窗外风刮得越发急了,枯枝抽打着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暖阁里笼着厚厚的炭火,药味混着熏香,沉沉地压在人胸口。 章梓涵靠在床头,脸色在昏暗光线里显得蜡黄脆弱,像是耗去了她大半精气神。她看着坐在床沿,同样神色疲惫晦暗的丈夫康远瑞,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凄凉的弧度。 “侯爷……”她的声音细弱如游丝,带着被摧毁过后的无力,“您不必再为妾身为难了。” 康远瑞猛地抬头看她,眼中布满红血丝,嘴唇动了动:“梓涵,我……” “章家之势,非永定侯府所能撼动,”章梓涵打断他,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惊,她看着康远瑞的眼睛深处,仿佛要望进他挣扎的灵魂里,“与其玉石俱焚,拖累侯府上下,不如依了他们吧。” 她轻轻喘息了一下,仿佛说出这句话已耗尽力气,眼神空洞地落在绣着缠枝莲纹的锦被上:“将我降为贱妾。无论父亲要扶长姐,还是别人做这正妻之位,我都绝不怨恨。” 她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抓住了虚空中的什么,声音带上了一丝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如泣如诉的颤抖,“只求侯爷平安无事。只要侯爷好好的……妾身怎样都甘心。” 一句“降为贱妾”,如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康远瑞最后一丝侥幸与动摇。 他瞬间想起暖阁外章尉兴那冰冷跋扈的脸,想起御史台那些虎视眈眈的弹劾奏章……所有巨大的压力,都化作了眼前妻子这脆弱求全、卑微至极的哀求。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脑门,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与愧疚。 他将她娶进门,承诺护她一生,却让她在章府的淫威与侯府的倾轧下,如风中残烛般飘摇零落,此刻更是为了保全他,甘愿放弃最后的身份与尊严! “住口!”康远瑞低吼一声,猛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章梓涵冰凉瘦弱的手。 那力道极大,将她整个人都带得轻微一晃,他的手滚烫,指节却因用力而绷得发白,在微微颤抖!他眼中再无半分犹豫踌躇,只剩下火山喷发般的决然与痛惜! “我康远瑞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将自己的结发之妻,委屈至贱妾之地?”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铿锵作响,“你是我明媒正娶、禀告过祖宗天地、供奉在族谱之上的正头侯夫人!以前是我瞎了眼!被人蒙蔽!是我负了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滚烫的目光紧紧锁住章梓涵骤然睁大的美眸:“梓涵,今日我看得真真切切!危急关头,能这般舍却自身保我康远瑞平安的,这世上唯你一人!你才是我康远瑞该用性命守护之人!” ------------ 第042章 计划毁了 康远瑞用力回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你安心养病!其余所有事,交给我!章家……” 他眸中瞬间掠过一道暴戾狠绝的厉芒,“我不管他是谁!只要敢伤你分毫,我康远瑞便是豁出这条性命,拼上永定侯府百年基业,也要护你周全!绝不让他动你一根手指头!” 窗外凛冽的寒风,似被这滚烫炽烈的誓言所阻,呜咽声陡然低了下去。 章梓涵怔怔地望着丈夫那双燃烧着怒焰与守护决心的眼眸,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下一刻,她眼中骤然聚起一片更大的水雾,那水雾迅速凝聚,成串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迅速沾湿了她苍白的脸颊和枕巾。 她像一只受尽惊吓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小兽,呜咽一声,埋首扑进康远瑞宽阔坚实的胸膛,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背,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而破碎的啜泣。 “侯爷……”她不断低唤着,声音哽咽破碎,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后怕,和被守护后的安心依赖。 康远瑞只觉胸前的衣襟迅速被温热的泪水濡湿,那啜泣如同受伤小兽的哀鸣,一声声揪紧了他的心。 他收拢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将怀里那具脆弱不堪又全心依赖他的身躯紧紧抱住。 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着他紧绷冷硬的下颌线。 怒火并未因拥住妻子而熄灭,反而在她无助的啜泣声中越烧越旺。 烧灼的对象,清晰地凝聚成一个名号——章尉兴!是他步步紧逼!是他伤了梓涵和她腹中他的孩儿! 一丝扭曲的、带着血腥气的恨意,如同毒藤,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康远瑞的心头,生根发芽,盘结勒紧! 岳父?日后,便是不共戴天之仇敌! 此时的静心院,章燕婷的卧房外室却是灯火通明,暖炉烧得正旺。 房门被推开,章尉兴阴沉着脸大步踏入,他刚在梓涵院中发泄完怒火,一身戾气尚未散尽。 紧随其后的邹氏,脸上还带着几分刻薄气恼后的余波与对长女的担忧。 “婷儿!”邹氏一进门便快步走到章燕婷所卧的软榻前,看着女儿有些憔悴的面容,心疼地蹙起眉,“身子可好些了?那些个不长眼的下人,照顾不周,回头娘再给你拨两个伶俐的来。” 章燕婷斜倚在厚厚的迎枕上,裹着锦被,脸色微微泛白,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她强撑着要起身:“爹,娘,女儿好多了,劳爹娘挂心。” 她目光状似无意地飘向外面廊下,声音带着关切与虚弱,“方才暖阁那边动静不小,可是侯爷被爹爹训斥为难了?”她的手指在被下悄悄攥紧。 “哼!”章尉兴一甩袖袍,在主位的太师椅上重重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热茶啜了一口,鼻腔里发出一声倨傲不屑的冷哼,“为难他?为父不过是念在永定侯府这点颜面和老太婆面上,提点他几句做人的道理!没让他当场跪下谢恩已经是天大的体面!” 他放下茶盏,脸上瞬间又爬满了在梓涵院中施压后的得意与掌控一切的通快,看向女儿章燕婷:“婷儿,好消息!” 他肥胖的脸上挤出令人不适的、带着报复快感的狞笑,“为父今日可算是为你狠狠出了口恶气!” 章燕婷的心猛地一跳,生出极不好的预感。 章尉兴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因兴奋而有些拔高:“爹当着那康远瑞和他爹老狐狸的面,亲手让人动了板子!把那不知死活、霸占着你位子的贱人章梓涵,硬生生地——打到小产了!” “什么?!” 轰! 章燕婷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瞬间一片空白!被打到小产? 她如遭重锤轰顶,整个人仿佛被冻僵在榻上,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 “爹!您怎么能?!”情急之下,章燕婷完全忘记了平日里在父母面前的伪装,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慌而尖锐变调,“您怎么能把她也打小产了?!” 她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还能感受到不久前曾存在过的、用以算计的微凸,眼睛死死盯着章尉兴,充满了绝望的质问!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过于激烈和反常,完全不是章尉兴预想中女儿狂喜感激或解恨的模样!不仅章尉兴愣住,连一旁原本只是惯常心疼女儿的邹氏也猛地瞪圆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神情失控的章燕婷。 章尉兴皱起眉,脸上的得意僵住:“婷儿?你这是何意?”他眼神锐利起来,“为父替你收拾了那贱人,难道不是件大快人心的喜事?莫非你……” “喜事?!”章燕婷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语无伦次地嘶声道:“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没了啊!我原本打算……” 她脑中一片混乱,巨大的恐慌让她丧失了判断力,如同抓救命稻草般,冲口便将深埋的计划吐了出来,“我好不容易才谋划妥当!我也小产了,我就是要让章梓涵以为她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这样我才能在她临盆的时候……偷偷把她的孩子夺过来变成我的啊!现在她没了孩子……我月份对不上……我拿什么变出一个儿子来?!我的计划全毁了!全被爹您毁了啊!” 嘶——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温暖的卧房。 章尉兴脸上的得意和狞笑瞬间僵死、凝固,随即寸寸碎裂,转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荒谬。 他瞪大那双被油光包裹的浑浊三角眼,看着软榻上又急又悔、泪水涟涟、亲口说出惊天秘密的女儿,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他肥胖的身体猛地后仰,手指无意识地一松,茶杯“哐当”一声滑落在地毯上,滚烫的茶水洇湿了织金的牡丹纹样,留下刺目的深色水渍。 旁边的邹氏更是如同被厉鬼掐住了脖子。她惊骇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手死死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扶住旁边的花几才勉强站稳。 她看向章燕婷的目光充满了惊悚、茫然和一种天崩地裂般的无措。 她精心教养、视若明珠、寄予厚望的女儿……竟然早早就小产了?竟然还在暗中谋划这等偷换血脉的弥天大谎? ------------ 第043章 一箭双雕 “你……你……”章尉兴指着软榻上的章燕婷,嘴唇剧烈哆嗦着,半晌,从胸腔深处挤出一声咆哮,带着被愚弄后的狂怒,“混账东西!” 静心院内室的炭盆明明烧得正旺,噼啪作响,邹氏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心窝,冻得她浑身僵硬。 她看着女儿章燕婷那张因计划败露而惨白绝望的脸,再想到刚被丈夫亲口宣布已打至小产的嫡女章梓涵,心口如同被两只冰冷的手同时狠狠撕扯。 “我可怜的儿啊!”邹氏再也忍不住,几步扑到软榻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冰冷的手紧紧握住章燕婷同样冰凉的手,“是娘不好!当初就不该应了你!让你非要嫁进这虎狼之地的永定侯府!看看你现在……” 她抖着手,想去碰章燕婷平坦的小腹又不敢,眼神里满是痛悔,“孩子没了不说,还……这可如何是好啊!” 章燕婷猛地从巨大的打击和混乱中惊醒。 看到母亲这般哭天抹地,心中更是烦躁。 她的眼泪也被勾了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原因——她不甘! “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章燕婷的声音尖利刺耳,她反手用力掐住邹氏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邹氏生疼,“我嫁进来了!就绝不会再出去!这侯夫人之位,只能是我的!章梓涵那个贱人现在没了孩子更好!她休想再压我一头!” 她扫向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的章尉兴,“爹!我的好爹爹!你快想想办法!我的身子顶多再过四个月就要显怀了!原本是借她的孩子替我挡灾!现在您倒是把她也打小产了!我肚子平平的,到时候我去哪里变个孩子出来堵悠悠众口?我总不能凭空生个金疙瘩吧!” 章燕婷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的催逼如同连珠炮:“爹!您不是说最疼女儿的吗?您快想个法子救救我!我要做这侯府的主母!我一定要做!事到如今,绝没有退路了!” 章尉兴那双浑浊的三角眼中,此刻没有一丝对女儿的疼惜。 那里面翻滚着深不见底的算计和一丝惊诧后的镇定。 他缓缓端起侍女重新奉上的热茶,揭开盖子,也不嫌烫,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这片刻的沉默,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章燕婷的心脏,也压得邹氏喘不过气。 终于,他放下了茶盏,磕在紫檀木方几上。 “哭什么?慌什么?章梓涵肚子里那个野种,没了不是正好省心?省得将来麻烦。”他三角眼微微眯起,“不过你说得对,你的肚子不能再等。”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想当这永定侯府的当家主母,光靠哭闹撒泼没用,得靠‘儿子’!你如今既小产,章梓涵也刚小产,往后数月,这府里再不会有新儿啼哭——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章燕婷的眼睛骤然亮得吓人。 “咱们章家,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吗?”章尉兴的嘴角勾起一丝狞笑,“天底下等着人领的孤儿多了去了!只要找一个与咱们家婷儿月份相合的男婴,有何难处?” 他不给章燕婷和邹氏思考的时间,手指划过桌面,如同在布置一场密不透风的围猎:“四个月,时间充裕。提前备下,秘密养在稳妥处。待你‘足月’临盆之时——只需让你娘找个最可信的婆子,以稳婆身份进府,再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把控好这静心院。趁夜深人静之时,将那预备好的婴儿抱进来!对外便说是婷姨娘福气深厚,受上天庇佑,在静心院安然诞下永定侯府的嫡长孙!” “有了这个‘嫡长孙’,再加上章家势力和你爹我为你运作,康远瑞那小子再硬气,能扛得住?皇命未必下给一个无子的章梓涵做正妻,但必能下给一个诞下嫡长孙的章家女做填房!” 室内一片死寂。 只有炭火噼啪燃烧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章燕婷呆愣片刻,随即,脸绝望的惨白瞬间被一种狂喜取代。 “爹!您真是神机妙算!”章燕婷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好!太好了!就这么办!”她迫不及待地坐直身体,脸色因亢奋而泛起异样的红晕,“这个法子好!神不知鬼不觉!那个抱来的野种,暂时当个占住窝的祥瑞!只要他占住了‘嫡长孙’的名分,康远瑞就不得不立刻抬我做正妻!至于以后……” 章燕婷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与她姣好面容毫不相称的恶毒笑意。 “等我进了那正院,成了名副其实的侯夫人,待我自个儿真正怀上侯爷的亲骨肉,再顺利诞下真正的章家血脉。那个占着位置的野种,便是‘急病’‘夭折’‘意外失足’,还是被什么人……” 她的目光阴毒地转向窗外,似乎穿透了重重院落,死死钉在章梓涵居住的方向,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比如,某些‘善妒失宠’又‘怀恨在心’的前主母给悄无声息地‘抹去’,不就成了?” “爹!您看!这样一来,那个野种死了也物尽其用!还能顺手彻底栽赃给章梓涵那个贱人,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背上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残害侯府子嗣的污名!这简直是一箭双雕!妙!妙极!” “噗通!” 一声闷响。 邹氏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竟是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脸色惨白如纸,惊恐万分地仰望着软榻上那个笑容扭曲如同恶鬼附体的女儿,又绝望地望向那个坐在太师椅上默许的丈夫! 脑子里一片空白。 买婴?杀婴?栽赃? 还要把这血淋淋的祸事,转嫁给章梓涵! 她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阵阵发紧,差点当场呕出来。 “老爷……婷儿……”邹氏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嘶哑的声音,“这……使不得啊……太……” 她想说“歹毒”,想说出“丧尽天良”,可看着章尉兴那骤然变得冰冷的警告目光,再看到女儿章燕婷眼中凶光,那涌到嘴边的字眼便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化成一声呜咽。 “此事已定!”章尉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邹氏,你今日听到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对外透露!更不许在婷儿面前哭哭啼啼,动摇心思!这件事,由我来安排人手处理,确保万无一失!” ------------ 第044章 “报应” 章尉兴最后冷然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发妻,再看向章燕婷时,语气稍稍缓了缓,却依旧带着森然的压迫力:“婷儿,事不宜迟,你即刻就对外宣布小产,养好身子。接下来几个月,务必给我安安分分待在静心院养胎!演也得给我演得滴水不漏!听见没有?” 章燕婷立刻收敛了笑容,换上一种异常恭顺的神情,乖巧地点头:“女儿明白!爹爹放心!女儿一定好好‘养胎’!” 章尉兴不再看地上的邹氏,阴沉着脸大步离开了内室。 邹氏坐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寒风卷着雪沫,猛地撞开了没有合拢严实的窗棂缝隙,冰冷的气息蛮横地灌入,扑在邹氏惨白呆滞的脸上。 冤孽啊! …… 柴房角落,灰尘在仅有的那线狭窗透进的昏光里浮沉。 空气里弥漫着久积的腐朽谷物气和淡淡的血腥。 夏欢趴在中央那张黑黢黢的长条板凳上,头无力地垂向地面,汗水浸湿的乱发黏在脸颊,遮不住她扭曲的五官。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皮开肉绽的杖伤,新渗出的血水混合着草灰药粉,凝成暗红丑陋的痂块。 “贱人……都是贱人!”她咬破了下唇,尝到自己血的咸腥,含糊的低咒从齿缝里挤出. “我夏欢花了多少心思……熬了多少年……才从泥土堆里爬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姨娘的名分!就这破院子这张破床!” 她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地盯着地面爬过的一只小虫,“凭什么章家那两个贱人,一生下来就是大小姐!呼奴使婢!金尊玉贵!凭什么我就要给她们当牛做马!伺候她们吃穿打扮!” 想到章梓涵那张永远矜贵疏冷的脸,想到章燕婷眼底藏不住的轻蔑和算计,夏欢的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身体也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抽搐。 “啊——!”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短促惨叫。 喉咙里嗬嗬作响,像是被怨气压破了的皮囊。她用仅剩的力气攥紧了拳,指甲几乎掐进冰冷的板凳里。 “不!章梓涵!章燕婷!我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这时,柴房紧锁的门板外,靠近墙角堆柴垛的缝隙处,飘进来两个刻意压得很低的男声,被风送得断断续续,却足以让里面的夏欢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静心院那位,下午可吓人了!” “静心院?婷姨娘?又怎么了?” “可不是!午后突然说肚子疼得打滚,请了大夫急慌慌进去,听说血水端出来好几盆!看着跟要小产了似的!” “啊?孩子没了?”另一个声音带着讶异和些许看热闹的兴奋。 “嘘!你小点声!”先前那人急急道,“怪就怪在这儿!大夫说凶险是凶险,硬是给保住了!开了一堆安胎药,这会儿说平稳下来了,真是命大!侯爷那边刚得了信儿,脸都青了……” “嚯!”另一个吸了口气,随即又低声道,“那东院呢?夫人那才是真叫……啧!” “谁说不是啊!咱们夫人,那可是铁打的身子!多少年连个头疼脑热都少见的主儿!谁能想到啊,今天晌午后,章家老爷过来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关起门来说话。后来听说章老爷气得狠了,竟竟动手了!一巴掌扇过去……” “……夫人就大出血了!” “天爷!真的假的?!”另一个声音都变调了。 “千真万确!夫人院里的丫鬟亲口说的!当场就……唉……流了好多血!大夫去了,直接说的孩子没了……那会儿夫人脸白得跟纸似的……我正好在院外,听见里头低低的哭声……” “作孽啊……”另一个叹息着,带了几分真切的惋惜,“夫人才多大年纪?七年前那桩事,本就伤过一回。这次再这么一弄,章家老爷下手怎么这么狠?这可是永定侯府的嫡嗣啊!夫人这一胎要是折了,以后身子还能养回来吗?府里谁不知道,那次之后,就……” 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唏嘘,渐渐隐去,想必是说话的人走远了。 趴在地上的夏欢,身体猛地一僵。 章梓涵……流产了? 七年前流产过,这次又被亲爹一巴掌扇得流产?以后再难有孕? 短暂的死寂过后。 “呵……”一个极轻的笑声从夏欢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 随即,这笑声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猛地拔高,变成了尖利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章梓涵!你也有今天!报应!真是报应啊!”夏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顾一切地抬起头,散乱的头发遮不住她因狂喜而扭曲兴奋的脸。 “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再得意啊!孩子呢?都没了!被你亲爹一巴掌扇没了!这就是你踩着我往上爬的报应!老天开眼啊!” “可是,为什么章燕婷那个贱人的孽种还在?啊!”痛呼中夹杂着她不甘心的怨毒嘶喊,“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保住?她也不配有!你们姐妹都该死!都该绝后!啊……疼死我了……” 就在她痛得几近昏厥之时,柴房那扇沉重破旧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门扉开合,带来一股冷冽的夜风,吹得角落里堆积的干草叶簌簌作响,也将一股清冷的气息送了进来。 夏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猛地惊醒,费力地抬起汗水黏连着头发的脸,透过眼前模糊的汗水和泪水,惊疑不定地望向门口。 逆着门外仅有的月光,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衣着朴素,头上包着一块寻常丫鬟用的深色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柴房昏暗,夏欢努力眨着眼,想看清来人是谁。 她的贴身丫鬟?侯夫人派来羞辱她的人?还是…… 那“丫鬟”却并未等她看清,反手轻轻合上了柴房的门。 隔绝了月光,屋内光线更加昏昧不明,只剩下角落一盏缺了灯罩、豆火大小的油灯摇曳不定。 “夏姨娘。”来人开了口。声音并不大,清凌凌的,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镇定和穿透力。 夏欢瞳孔骤缩。 这个声音……这个她恨入骨髓的声音! 她死死盯着那人影。 只见那“丫鬟”缓缓抬手,解开了蒙头的深色头巾,又随意理了理鬓边几缕并不凌乱的发丝。 章梓涵! 永定侯夫人章梓涵! 一个刚刚“小产”失子的女人! ------------ 第045章 蜕变 章梓涵此刻就站在夏欢面前,穿着粗布衣裳,却站得笔直,眼神清亮锐利。 脸色的确有些白,却远非失血过多的惨白,更看不到半分想象中的悲痛欲绝和虚弱憔悴。 “你……”夏欢如同见鬼般,嘴唇哆嗦着,因震惊和剧痛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你不是刚被亲爹打掉了孩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吗? 章梓涵的目光落在夏欢背上一片狼藉的血污和那痛到扭曲的脸上,眼神无波无澜,只淡淡问道:“不是如何?不是该心如死灰躺在锦绣堆里,眼泪流干?还是不是该气息奄奄,痛失亲子,再也起不来?” “你……”夏欢的脑子一片混乱,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章梓涵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离长凳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夏欢,微微叹了口气: “夏欢,你是聪明人。真的。若非出身所限,凭你的心机和手段,在这府里未必不能挣出一份体面的前程。甚至,爬得比现在高得多。” 这话如同毒蜜,刺得夏欢心头血淋淋的痛。 “聪明?”夏欢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迸发出疯狂的光,“我聪明有什么用?!我挣命挣扎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们踩在脚底下!还不是被你们姐妹联手作践到泥坑里!是你们!是你们挡了我的路!你章梓涵!还有你那好姐姐章燕婷!就因为你们生来是章家女!天生就该高人一等?凭什么?!” 她恨极了,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章梓涵静静地听着她的嘶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在她吼完后,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说的没错。本夫人,还有长姐燕婷,确实是你向上爬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夏欢被这直白的承认噎得一窒,怨毒地盯着她,等着看她还能说出什么。 “有我们姐妹在一日,”章梓涵微微倾身,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你的那些心思算计,就只能是上不得台面的阴微伎俩。” “你——”夏欢一口气堵在胸口。 章梓涵直起身,不再看她,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话,如同最后的盖棺定论: “因为你不明白,你斗不过的,从来不只身份。今夜你看清了吗?本夫人的‘孩子’?呵……” 她顿了一下,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弯: “那是因为……本夫人演得好啊。” 冰冷的月光再次倾泻而入,清晰地勾勒出她挺直的身影。 那身影在粗布衣衫下,依旧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华贵与力量。 夏欢惊得猛地抽了一口气,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她闷哼一声,额上瞬间渗出冷汗。 夫人来这里做什么?看她的笑话?还是……要给她一个痛快? 章梓涵对夏欢的惊骇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在夏欢惨白的脸上停顿片刻,才压低声音,开门见山: “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省得你还心存侥幸,想着能靠长姐那张假脸翻盘。” 夏欢的心猛地一缩。“什……什么消息?” 章梓涵的身体微微前倾,逼近夏欢,几乎是用气音在她耳边说道: “章燕婷的胎保住了。但,是假的。”她刻意停顿,欣赏着夏欢骤然扭曲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她的孩子确确实实是没了。那点脏血,就是滑胎后的污秽!” “什么?”夏欢失声惊呼。 她浑身剧震,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徒然无力,重重跌回草席。 “她……她也……” 好半天,夏欢才从那灭顶的震惊中勉强找回一丝神智,嘶声质问:“夫人……既然你早知道她的胎也是假的,为何不直接告诉老太太,拆穿她!反而要告诉我这个将死之人?” 章梓涵直起身,冷淡地俯视着形容枯槁的夏欢,声音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算计:“拆穿她?于我有何好处?侯府里的戏台子塌了,后面还怎么唱?” 她的眼神落在夏欢因震惊和痛楚而异常明亮的眼睛里,声音更沉了几分:“我来,是给你送一份人情。让你知道,在这府里,谁才是把你当弃子用完就扔的蠢货,而谁,才可能给你一条活路。”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 夏欢不是傻子。夫人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更不是大发善心。她是想在她彻底倒台之际,在她这个被章燕婷放弃的废物身上,重新榨出最后一点用处。 把她夏欢,变成她章梓涵在暗处的一把刀,一枚棋。 “呵……”夏欢喉咙里发出一声惨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费力地抬起那只布满青紫伤痕的手臂,指向自己破败的身躯,看向章梓涵的眼神充满了自嘲与绝望,“我?活路?夫人,你看看我现在就是一滩等死的烂泥!一个废人!章燕婷一脚把我踹开了,您又想把我捡回去?我还剩什么能被您利用的?” “废人?”章梓涵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毫无波澜,“夏姨娘,未免太看轻自己了。” 她再次蹲下身,目光如炬,几乎要刺穿夏欢残存的心防: “你以为这顿板子打完了,你这颗棋子就真成了死棋?用不了几天,必会有人悄悄来寻你。” 夏欢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疑惑和极淡的光。 章梓涵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吐信的蛇,带着冰冷的诱惑:“那就是你为自己搏一条出路的最后机会。” 她紧紧盯着夏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夏欢,你是真想就此烂死在这柴房里,还是抓住这根可能救命的藤?” 夏欢停止了呼吸。 柴房的霉味和死亡的气息似乎都淡了。 她看着眼前这张年轻主母的脸。 这张脸,与记忆里那个温婉怯懦的庶出二小姐,再也无法重叠。 眼前的章梓涵,眉宇间的柔软和怯懦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锋芒。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厉和掌控感。 蜕变了。 眼前的章家二小姐,不,是永定侯夫人,已经彻底蜕变了! 夏欢心中巨震,下意识地,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如果把这个关于章梓涵也假流产的消息…… ------------ 第046章 臣服 章梓涵的目光何等敏锐。 就在夏欢眼神异动的瞬间,她的脸色骤然一沉,眼中寒光乍现。 “收起你那点可笑的念头!”她厉声低喝,打断了夏欢脑中刚起的那点涟漪。 那声音不高,却饱含冰刃般的警告,瞬间冻结了夏欢所有的思绪。 章梓涵唇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语气冷得掉渣: “你真以为,单凭一张嘴,就能拆穿我‘假小产’的局?”她微微前倾,用一种看穿一切的冰冷眼神盯着夏欢,“章燕婷小产是假?还是我章梓涵小产是假?呵……你凭什么断定?” “我告诉你,夏欢,”她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夏欢的神经,“首先,我‘小产’见红的日子,恰是我信期该至的时辰!天经地义!其次,我曾有过小产的经历。黎太医精通妇科,他摸脉诊出的‘脉象虚滑、气血大亏、胞宫受损’,就是我曾经历的真实脉象!他诊不出‘假’字!至于别的庸医?哼,他们只会比黎太医诊断得更不如!更何况……”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与居高临下的笃定:“侯府‘内宅夫人接二连三遭人暗算’的戏码,已经演足了。老太太震怒在后院彻查,也揪出了些所谓的‘线索’和‘背主恶奴’做了替死鬼,该演的戏都已落幕。这时候,你再跳出来,大喊这一切都是假的?喊给谁听?老太太刚压下去的火气,难道会因为你这被厌弃贱妾的疯话就再掀翻天?” 章梓涵眼神锐利如刀,唇边那一丝嘲讽毫不掩饰:“除了自寻死路,只会让所有人觉得你——夏欢!不甘心被主子厌弃,疯了!想用更恶毒的污蔑拖长姐下水,更想把整座侯府都拉进污水里一起毁掉!其心可诛!”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坨砸进夏欢心里。 那清晰的逻辑,将任何试图“告密”的行为都指向一个结果——愚蠢的自杀,以及被所有人当成疯狗乱咬的可怜虫。 最后一丝不甘的妄念,也被彻底碾碎。 夏欢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遮蔽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反抗和怨念,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只剩下一种认命的沉寂。 “……奴婢明白了。”她的声音低哑破碎,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几乎埋进脏污的衣襟里。 这姿态,是彻底的臣服。 章梓涵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那就好。”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最后看了夏欢一眼,“安心养几天伤。想想清楚——当别人再次找上你时,该抓住什么才是对的。” 说罢,她不再停留,转过身,拉开门栓,那穿着粗布比甲的单薄背影瞬间融入门外阴冷的天光里。 门轻轻合拢,只留下一道隔绝内外的缝隙和满室死寂。 柴房里,腐朽的气味仿佛凝固了。 夏欢躺在冰冷的草席上,失神地望着门口那缝隙透进的一线微光。 过了很久,她艰难地抬起布满青紫的手,轻轻按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又顺着滑向胸口那未曾缝合却一直在作痛的伤口。 章梓涵冷冽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别人再次找上你……” 夏欢闭上眼,颤抖的睫羽下,那一片死寂灰败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悄然龟裂,露出底下一点微弱却执拗的火。 柴房的空气沉闷,只有夏欢沉重压抑的呼吸,低低地回荡。 门外吹过的风,带着早春刺骨的冷意。 …… 荣禧苑里,永定侯府老夫人戚氏靠在一张铺着厚厚墨绿绒垫的宽大紫檀木圈椅里。 窗外天色阴沉,压得人心头也沉甸甸的。 一股经年不散的药材味和熏香混合的气息,在暖阁内萦绕。 大丫鬟端来一碗刚刚煎好的参汤,小心地吹凉了,才奉到戚氏手边。 戚氏接了,却没喝,只是用银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褐色的汤液,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身后三步,垂手侍立着心腹高嬷嬷,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几日府里乱糟糟的,总算消停点了。”戚氏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迟缓,打破了暖阁的寂静。 高嬷嬷立刻恭谨地微躬了躬身:“回老夫人话,确是都安排下去了。静心院那边……婷姨娘躺了几日,胎儿算是稳住了。厨房里流水价的补品送进去,大夫也日日问诊,瞧着是无大碍了。” 她顿了一下,观察着戚氏的脸色,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满意,“夫人那头,听阆华苑的丫头们报,自打小产后,日日枯坐窗前,茶饭不思,人也眼见着憔悴下去,像是彻底被击垮了。” 她往前凑了小半步,语气带着热切:“老夫人,这局面倒也不算坏。夫人身子骨一伤,没个一年半载恐难恢复元气。婷姨娘那边,若能平平安安诞下小少爷,那可就是侯爷的长子!届时,抬成继室顺理成章。章家那边,婷姨娘是嫡女做主母,总比一个庶女当家更能引章家助力。侯爷在朝中便又多了一分依靠啊。” 戚氏听着,手中的银勺停止了搅动,汤面映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她没有立刻接高嬷嬷的话,只是沉默地搅动着参汤,半晌才道:“胎儿真稳住了?” 高嬷嬷脸上的喜色微敛:“大夫和伺候的人是这么说的。那日血也止得及时。” “静心院……”戚氏慢慢抬起眼皮,昏黄的老眼看向窗外静心院的方向,目光锐利得惊人,“章燕婷那丫头,心眼子多的像莲蓬。去,叫几个人,给我盯紧了那边儿,一丝一毫都不许放过!尤其是她那肚子。” 她没有明说,但语气中的不信任昭然若揭。 高嬷嬷心头一凛,立刻应是:“老奴明白,这就多派几个眼睛亮的过去。” “还有夫人那头,”戚氏将参碗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那章梓涵,也不是泥捏的性子。她真能忍下这断子绝孙的痛?保不齐憋着什么坏。让阆华苑的婆子也警醒些,别让她闹出什么动静来,污了侯府门楣。她若想寻死觅活,也由她去,只别死得难看就行。” 冷漠的话,仿佛在说一件用旧了的摆设。 “是,老奴记下了。”高嬷嬷连忙应承。 戚氏挥挥手,显出疲态。高嬷嬷知趣地行礼退下。 ------------ 第047章 盘问 刚退到暖阁门口,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在高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嬷嬷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又回到了戚氏榻前:“老夫人,后头柴房那夏欢,只剩一口气吊着了。管事的嬷嬷说,怕是不行了,问怎么处置?” “夏欢?”戚氏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花白的眉毛拧了一下。 她想起了那个几天前被打得半死,被像破麻袋一样丢进柴房的夏姨娘。 “……拖过来。”半晌,戚氏苍老的声音冷冷响起。 柴房的门被粗暴地拉开,浓烈的霉味混杂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涌出来。 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皱着眉进去,很快,架着一个如同软泥般的女人拖了出来。 正是夏欢。 她的后背是重板子留下的血肉模糊,粗布衣裳和皮肉黏连。 她整个人蜷缩着,脸色是死人般的灰败,嘴唇干裂得翻卷起白皮。每一次摩擦地面的震动都让她疼得浑身痉挛,眼前阵阵发黑。 但就在这濒死的剧痛里,夏欢紧闭的牙关里死死咬着一点清醒。 她知道,被拖去荣禧苑,是她最后的机会! 当她被像丢垃圾一样扔在荣禧苑暖阁冰冷的花纹石砖地上时,身下迅速氤氲开一小片暗色的血污水渍。 暖阁里的暖香被血腥和霉腐的气味冲淡。 戚氏依旧靠坐在她的紫檀圈椅里,浑浊的眼珠向下,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过地上这摊“污秽”。 高嬷嬷拿着香帕子掩着鼻子,眉头紧皱。 夏欢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看见上方那张冰冷威严的老脸,试图张嘴。 戚氏冷淡地开口:“还认得人吗?” 夏欢喉咙里嗬嗬响动,拼尽全力,用微不可察的气音挤出几个字:“老……夫人……” 她想爬起来磕头,但动一根手指都像是要被活活扯裂。 戚氏没让她动,也没打算让她行礼。 她只对旁边的高嬷嬷抬了抬下巴。 高嬷嬷立刻会意,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几片切得极薄的上好老参片。 她用两根手指捏起半片,动作算不得温柔地掐开夏欢的嘴,将那半片微带苦涩的人参塞了进去。 “含住了。”高嬷嬷的声音像淬了冰渣,“吊着你这口气,听老夫人问话。” 冰冷的参片被强行塞入口中,一股微弱的药香和淡淡的回甘在干涸的舌尖弥漫开。 夏欢心头瞬间一片雪亮——吊命。 老夫人留她一口气,只为盘问。 她贪婪地吮吸着那点参片的甘苦,努力凝聚着残存的神智,死死咬住嘴里的东西。 戚氏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情绪:“说吧。从夫人突然见红小产,到静心院婷姨娘那边,保胎保得如何惊天动地,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前前后后,都给老身再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 “唔……是……”夏欢艰难地张开嘴,含着参片说话含糊不清。 她忍着后背剜心的剧痛,尽可能清晰地把章梓涵小产的经过,再到静心院婷姨娘如何得知消息“惊怒交加”险些摔倒,如何立刻请大夫安胎保命,如何严防死守,厨房流水价送补品,所有外界能看到、能打听到的表象,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她说得气息奄奄,额头冷汗混着脸上的脏污滚落下来。 戚氏静静地听着,枯瘦的手指搭在雕花椅臂上,一下一下,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在听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她浑浊的老眼里,甚至开始透出明显的不耐烦。 等到夏欢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句“……婷姨娘那边一直…严防着孩子…”时,戚氏敲击椅臂的手指骤然停住。 暖阁里只剩下夏欢剧烈的喘息声和柴火在暖炉里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高嬷嬷一直紧盯着老夫人的神色。 见老夫人听完半天没表态,那不耐烦已经挂在脸上了,心下一沉。 这夏欢说的话,都是别人知道的屁话,半点有用的都没有! “混账东西!”高嬷嬷猛地跨前一步,脸上如同挂了寒霜。她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在夏欢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 啪!啪! 两声异常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抽在了夏欢的脸颊上。 力道之大,打得夏欢整个头猛地偏了过去,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嘴里的半片参也掉了出来,滚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沾满了灰尘。 夏欢被打懵了,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几乎让她当场晕厥。 “说这些全京城都嚼烂了的舌根子干什么?老夫人问你话,是让你说这些废话吗?!”高嬷嬷恶狠狠地盯着她,声音尖利刺耳,“夫人那档子事到底是你自己失手没办好,还是真有什么别的猫腻?婷姨娘那边真的只是受惊才动的胎气?你个下贱胚子!当时在旁边伺候的就你一个!现在装什么死狗?!”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夏欢脸上。 “再不说点老夫人想听的,现在就拉出去填了井,省得污了这地界!” 剧痛和羞辱让夏欢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但她眼底深处,那点被疼痛和恐惧暂时压下的狠戾却在瞬间被逼了出来。 机会! 高嬷嬷这老毒妇的巴掌,把她最后那点侥幸打没了,也把她逼到了悬崖边上。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主位上依旧面沉如水的老夫人戚氏。 “老夫人!奴婢死前……不敢说谎!夫人她见红小产……确实是奴婢动手脚……没办干净……”她故意顿住,看着戚氏和高嬷嬷眼神的变化,心中冷笑。 “可婷姨娘……她也没保住胎!她那肚子里的种,根本就没保住!” “婷姨娘她,是小!产!了!” 轰! 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暖阁中炸开。 戚氏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一片僵硬,那双老眼里翻涌起滔天的惊怒和难以置信。 暖炉里的炭火无声燃烧,噼啪一声轻响。 戚氏身旁小几上那碗早已凉透的参汤,不知是因为震动还是主人骤起的怒意,竟微微倾斜,青瓷参碗“哐当”一声摔落在地,褐色的汤水和碎裂的瓷片,瞬间溅满了冰凉的黑石地砖。 冰冷黏腻的液体蜿蜒流淌,浸湿了滚落在旁的半片脏污的人参,也无声无息地,漫向夏欢身下的那片血泊。 ------------ 第048章 活下来了 荣禧堂佛堂那股沉腻的檀香味,混着角落里一点驱不散的霉腐气,丝丝缕缕地缠在人鼻端,久了便有些透不过气。 雕花窗棂透进的光线也像是隔了一层尘,昏蒙蒙地落在跪在蒲团上的夏欢身上。 她伏低身体,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青砖地砖。 戚氏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圈椅里,手里捻着一串乌木佛珠,半阖着眼睑,脸上没有表情,仿佛眼前没有夏欢这个人。 夏欢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咙因为先前那场毫无准备的告发而喊得沙哑,此刻每个字都像砂纸摩擦:“老夫人……婢妾真的看清了……东暖阁后头那件扔出来的沾了血的……” 她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法言说的恐惧,“是、是小产的征兆无疑。婢妾有经验……” 佛珠捻动的细碎声音倏然停了。 整个佛堂陷入一片死寂,连那丝若有似无的霉味都仿佛凝固了。 夏欢伏在地上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然后她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清晰的吸气声。 “哦?”戚氏的声音缓缓响起,她抬起眼皮,那双平日里看着慈祥温和的眼睛,此刻浑浊而锐利。 “你看清了?章姨娘小产?” 夏欢感觉到那目光,背上浸出的冷汗混着伤口的疼,刺骨冰凉。 她咬牙,更加用力地磕下去,额头触地的声音沉闷:“婢妾不敢欺瞒老夫人!虽未亲见血泊,但那东西……那样子绝不会错!定是足月的小产!” “证据。”戚氏吐出两个字,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除了你那张嘴。直接能拿得出手的证据。那张血污的布?人证?接生的稳婆?” 夏欢的身子猛地僵住,像被冻住了。她哪里有直接证据? 那东西早不知被婷姨娘的心腹处理到哪里去了!哪里敢有外人看见?稳婆?婷姨娘根本没用府里备案的稳婆! 她伏在地上,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漫长的沉默像是要把人勒死。 夏欢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 然而,预期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一声极轻极缓的叹息,带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在头顶响起。 夏欢惊惶地抬起一点点视线。 她看见戚氏紧抿的唇线一点点松弛下来,嘴角甚至奇异地向上牵起了一点微弱的弧度。 那层平日惯见慈祥和蔼的笑意,像一层精致的油彩,缓慢而稳定地重新覆满她的脸,眉眼间的刻痕都似乎被熨平了些许。 这变化诡异得让夏欢脊背发凉。 “起来吧,”戚氏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温和,语调甚至带上点安抚,“可怜见的,跪那么久。高嬷嬷——” 一直在门边垂手肃立、像个冷硬石雕般的高嬷嬷立刻上前一步:“老奴在。” “传我的意思,夏姨娘此番虽有错在前,但念在她伺候侯爷一场,又为府中……咳咳……也算尽了心力,更兼已有悔过之心。杖责已施,其过便暂且赦了。饶她不死。” 夏欢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浊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活……活下来了? “让她去后面。荣禧苑西边挨着小厨房那间空着的偏房里住着,”戚氏语气平淡地安排,“屋子虽旧些,收拾出来养伤总是比柴房强些。让她安静待着养伤,别到处走动喧哗,平白惹府里人议论,也污了侯爷的名声。” 她顿了顿,补充道,“嗯……每日的伤药和例汤,也别短了她的。” “是,老夫人慈心仁厚。”高嬷嬷躬身应道,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她走向仍旧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夏欢,没有搀扶,只伸出手臂在她眼前虚抬了一下:“夏姨娘,请吧?” 夏欢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高嬷嬷在她起身的刹那,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在她耳边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安分守己地待着!再多生一丝枝节,谁也保不住你脖子上那颗头!” 夏欢被高嬷嬷半扶半推地带离了佛堂。一路穿行在回廊下,春日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她才恍惚地感觉到一点活气。 那间所谓的偏房,在荣禧苑最偏僻逼仄的西角,挨着一排存放杂物和下人灶头的地方,窗纸破败,墙皮剥落,一股经年的油污潮气和灰尘味儿扑鼻而来。 屋内只有一张破木板床,铺着薄薄一层半旧的褥子,一张缺腿的桌子用石头垫着,再无其他。 简陋,阴冷,远不能与她从前锦绣包裹的院子相比。 但夏欢踏进去,关上那扇吱嘎作响的破木门后,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松懈下来,浑身一软,几乎瘫倒。 汗水混着泪水,糊了一脸。 她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亮。 老夫人赦了她的死罪,虽然只将她安置在这破地方,但让她住进了荣禧苑的范围。 这就是一线生机!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章燕婷那小贱人,她今日埋下的这颗钉子,一定会有用处! 只要她能等,只要能熬下去。夏欢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又兴奋的弧度。 高嬷嬷安顿好夏欢,确认那扇破门关严实了,才转身快步回到荣禧堂内室。 戚氏已经离开佛堂,此时正靠在内室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那串乌木佛珠重新拿在手里,缓缓拨动,发出规律的轻响。暖 阁里光线柔和,燃着宁神的百合香,却驱不散主仆二人之间的凝重气氛。 高嬷嬷走上前,低声道:“人已安置妥当,药汤也吩咐下去煎着了。” 戚氏“嗯”了一声,眼睛依旧闭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高嬷嬷略作踌躇,还是开口道:“老夫人,夏姨娘的话,她素来心思狡诈,又记恨章姨娘得宠,难保不是因嫉生恨,故意污蔑构陷。她手里空口无凭,只凭一张嘴……” 她话里的疑虑毫不掩饰。 戚氏缓缓睁开眼。 “她的话,信不信,有多重要吗?” 高嬷嬷一怔。 “章姨娘胎像稳固?黎太医是这么诊的。”戚氏指尖的佛珠捻得微微作响,语速不急不缓,“可这黎太医,是夫人几番力荐,费了大力气才安排进府里来专门伺候她的。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 “他嘴里说出的‘稳固’,能有几分分量?” ------------ 第049章 求饶 高嬷嬷脸色凝重起来。 这层顾虑,她之前确实未曾深想。 只道黎太医是府中用惯的,章梓涵推荐也无甚不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戚氏的眼神锐利如刀,“府里接连出事,人心躁动。婷儿前两日明明有些不适,闹得阖府皆知要早产。这才安稳几天?” “就算夏欢那贱婢存了歹心诬告,她怎就如此精准地 而且我们的空军部队一旦损失严重了,那么我们甚至连联军都挡不住的,这也很危险!”赵傲看着武清说道,武清听到了,点了点头,这个他们之前就讨论了。 林峰看到远去的炮艇不说话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司轩逸真的被抓走了他该怎么办?靠他手下这些两个半人想把人抢回来是不可能的,别说动手了,就连炮艇他们都追不上。 说话时,他的眼眸中充满了浓烈的恨意,哪怕被擒,此刻也是咬牙切齿,眼眸中不带半点感情。 这也就说明了,虽然不知是何缘故,自己居然能在这水中自由行走与呼吸不受阻滞,可身边的这些水,却依旧是真实无比的海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武则天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体不再那么冰冷。 在总结会上他们详细分析了近期的工作任务计划取得的成就和存在的问题。 “而且,这六柄佛器与那六尊佛像虚影,似是组成了一个阵势,威力提升了何止十倍。”魏青暗自心惊不已。 二哥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去,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嘴跑出去了。 但见此刻的罗素武却是一脸冷笑的看着,眼前这脸色已经明显开始变得难看的曲向元,居然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从他的手中再次夺回了那把黑色匕首。 钟晋云在场地上那痛苦布满的青筋脸庞又一次映在苏祁的脑海里。 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元帅大人,是不是仍旧保持着早先的记忆呢。 “不需要,我会找别的牧师!”乔弗里此时显得异常硬气,尽管腿部的疼痛难以忍受,但是他还是拒绝了治疗。 那边,那名米国人起身,与伸来的手握了一下,等夏亦坐下后,他跟着坐下。 面对这等恐怖的妖物,这位齐天大圣的人间代言人此刻也是充满恐惧,紧紧的抱着金箍棒道具,失声道。 “哈哈,三哥,恭喜你成为紫炎家主。来,我们三兄弟干了。今晚不醉不归。”卡诺伸手提起了中间那一坛酒,大笑道。 陈元心中一震,马上反应过来,看这阵仗多半是院长跟一些省上的领导,来视察工作来了。 她是演员,也曾参演过武侠剧,仙侠剧,可是气功、神仙法术这种东西都只是后期特效演绎出来的。 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银长老在这一刻大笑了起来,笑得别人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万牛,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与冰天宫的叛徒扯上关系了”。 秦尘她自然是认识的,那个自称为黄雪琪未婚夫的家伙,周佳雯对他同样没有什么好感,曾不止一次的在背后说秦尘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整个蛮族军团滚滚而下。轻骑兵两翼,重骑其中,无边无际的步兵团还在关后,却山呼海啸一般的掩杀而来,一瞬间就将残余的托马斯部所属淹没。 然而,就在这时,一护的右手猛地一抖,大刀当即脱手而出,他抓住缠在刀柄上的绷带,轻轻一拉。 ------------ 第050章 提线木偶 “宝宝,你别怕,我就来救你!”宫诗勤急得不得了,想找机会救自家宝宝,无奈于狄贝贝和宣海一点破绽都没有,担心伤到宝宝的他始终不敢出手。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跟他一般计较,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忍受够了。 “一切的抵挡都是无用的,只能增加你心中的枷锁,放下你所有的枷锁,皈依我吧!”林天再次燃烧五百年的寿命,这会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短时间降服苍穹宝刀的器灵。 想要成为先天高手,须得打开任督二脉,任督二脉属于奇经八脉之中最后两种筋脉,打通第一条几位后天高手,更别说全部打开,那可不是拥有数十甲功力就能做到的。 本来想先打电话给刁晨,掏出手机才发现我真迷糊,手机泡过水哪里还能用,一不做二不休,先回去再说。 “黑夜就像是月养的狗的一样令人害怕。”牧牧自言自语对着黑暗说。 车上好一阵无声,过了良久后,甄婉婷看向岳隆天,发现岳隆天并沒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公开向他示爱,心里是怎么想的。 两张照片不相伯仲,我才不会蠢到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地步,看来还要从长计议。 霎时飞沙走石,道气如海上狂澜四溢‘荡’漾,再看长孙长空龙‘吟’剑在手,神‘色’冷漠至极,一样不畏生死,赫然间龙‘吟’声四起,便在他身畔,那尊黄金巨龙昂首长鸣,大爪横空而来,似要将桑陌一掌拍碎。 宋雨佳围着围裙给楚天雄开了门,而楚天雄则用百合花挡在了宋雨佳的面前。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令宋雨佳陶醉,她就势接过百合花,刚要给了楚天雄一个吻,看到他满脸的汗,问道:“你干嘛去了”。 “……”这时段寒欣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感到恐惧,因为秦俊熙只是在这里随便的买了一块石头,就挣了这么多的钱。 “既然如此,只要能够揭秘出这看不见的剑的秘密,就应该能战胜他。”路双阳这样想道。 “老大!”林仁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向着座椅上的男子点头哈腰。 刘翁连忙跳入水中,已近岸边并没有多深,踩着江底泥沙使劲的推动床板,刘志也跪趴在床板上用手刨着水。 张月弹身而起,做好了防御的姿态。武士也提着刀杀了上来,猩红的眼睛凝视着他,让他背脊泛起一丝凉意。即便如此,张月依旧保持冷静,没有了黑白瞳和真魂的他,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现在面前的凌飞云却是蓬头垢面,满目沧桑,以往一头黑色的发丝,此刻竟然是足足白了一半,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死灰的颜色,那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如今却只有麻木,死寂。 白鸟的飓风对于齐瑜威胁不大,只是飓风裹挟的冰雹砸的他有些疼,而且有这飓风中,齐瑜根本没办法上去,只能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等着白鸟停止扇动羽翼。 “瑾儿你今日做出突破,我等俱为你感到欢喜。想来等你回到族内,族长也会对你有所奖赏。不过瑾儿你还是需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礼仪。”夏侯彭远正色说道。 郑莹非常的笃定,放心吧刘志他一定会来,没什么事的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刘志之才不可多得定会助我成就大业,所以今晚,我一定要会会这位才子哥哥,你只要护好庭院,不让此事外传就可。 9月4日,艾英又要去相亲了。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打算让李帆跟着了。 云红不明白这是为何?想把这只黄金龟放回去,可是那只龟还是不松嘴,爪子还一直比划着,对着屋顶的房梁在比划。 神魂分身绝对忠于主体,主体完全可以放心让它代替自己生活于世,自己则可以去做更重要的事,比如修炼。 阮无双坐在椅子上,抬起才泡好的云雾茶自顾的轻抿了一口,清眸未瞧萧无忌一眼,仿佛萧无忌并不存在一般。 阮无双一行人到达第一庄时已是下午申时,这是阮无双第一次来萧无忌的第一庄,眼前巍峨的府门跟那些王公贵族的府邸比起来毫不逊色。 独孤月本尊还在狡猾,战斗发生的冲击波,似乎根本无法影响到她和她的花园,只要一靠近就被一股柔劲化解了。 一方面是项云为华夏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对于这位贤者级人物联邦也要给几分面子。另一方面,这个基地一旦建设完成,它将直接开采天山绝域资源,这是两千多年来无数华夏国家、集团想做却做不到的。 看着封含离去的背影,梁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封含这件事情做的,是真的大气。 “请进。”莫安安伸手摸了一把不知何时湿润的脸颊,整理了一下情绪,便对着门口说了一句。 等到弄的差不多的时候,闫宝华和陈新清都走了,我接了一个律所的电话,也急忙赶往律所了。 陈枫没再废话,将太初剑拿在手,跃到胃壁旁边,手腕轻舞,太初剑划出一朵剑花,仅仅五剑,螭吻便化做白光。 再一次被无视了的虎王几人,这一次终于真正的暴怒了,三人同时发出三种不同的咆哮声,随即带着他们各自的血亲魔兽,朝着暗影豹就扑了过来。 “――目标在航线上距离四七oo”接到巴托的报告后塔莉亚便下令。 对于这些事情,聂振邦是清楚的。作为领导人,收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方面,处于安全的考虑,安全部门,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是不可能让首长直接接触这种来历不明的信件。 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永远是政治流氓的遮羞布,这个观点是否正确不得而知,但是至少现在,王振宇这个政治大流氓已经决定用这块布来忽悠人了。 ------------ 第051章 彻悟 康远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挣扎:“可是母亲……若我们如此顺从章家,岂不是让章家觉得我康家软弱可欺?日后……” “糊涂!”戚氏猛地打断他,眼中厉光一闪。 “什么章家欺压康家?燕婷马上就是你的正妻!她怀着康家的骨肉,是未来世子或小姐的亲娘!她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家欺压自己 “没什么啦,跟你开玩笑的啦,就是普通的食材而已,不过其中加了些特制秘方而已!”何潇潇扑哧一笑道。 “随你高兴,只要是水墨画便成。”东方凝蝶见陈御风有同意的打算,立马说道。 “阿弥陀佛,这是才是天神!吉光普照,面向和善!”一旁的凡人高僧能,有生之年可以亲见天帝都激动不已,仰慕憧憬之情溢于言表。其他几个老僧也连忙赞许。好一派天佛一家亲! 仿佛眼前这个比自己修为还要弱的人,没有将他的全部实力用出来一般,又或者说,现在这人正在逗自己玩儿,亦或是在拿自己练手。 不想最终变成其他生物的粪便的林天龙,在一边吸收灵石之内的灵气,一边往外对火灵珠输送五行灵气的情况下,还在心中焦急的想着应对之法。 “那不行,飞哥你成为我男神都很久了,这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不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放在心里的。”熊奇郑重其事的说道。 “哈!我就说吗?这么会这么烦人,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我今天真的深有体会,简直就是一个鸟样。”她低头嘟囔着。 “鬼魔,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再说第二遍,知道了吗?”。罗刹冷着脸说道。 奚宁躺在贵妃椅中,闭目轻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所以也错过了伊森与百里千熬的对视与互动。 想着还得同何微然吃晚饭,聂婉箩没再回摘星馆,在外晃荡了一阵子解决完中饭后又回到了华天环球大酒店。一杯咖啡喝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六点何微然打来电话时秦政依然没有出现。 首先这些人都是河南本地人,也吃够了陕西流窜来的流贼的苦,经过开封战役,能投沉树人的河南兵,对陕西贼军已经有一定的仇恨了,再有袁时中带领,打张献忠时估计会用命纳个投名状。 容思媛一下摔伤了脚,起不来,剧烈的疼痛也让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那些被左子雄的骑兵后续打扫战场收割的人头,凡是发现有枪眼的、当时就已经死了的,也都算在火铳队对应的营头上。 她若有所思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保焕看着她瘦削的身影,把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原来,真不是梦。 曹巧巧完美完成了二次加速,经由龙厘的助攻,她的速度更上一个台阶。 徐滨右手持剑,左手提着鬼斥候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往大营外走去,大营沙地上撒下了一片的血迹。 说罢,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用尽全力扶起意识迷糊的西戎少年,抛下一片金叶子便离开了逢源客栈。 不自觉地,一丝细如藤蔓的疼痛慢慢在我心底攀附延伸,潜滋暗长。 秦智星轻声一笑,顺着周理所指看了过去,栏杆边果有一人,一身休闲西服衬得整个背影高挑均致,与场会嘻闹欢乐不同,那个背影独成一景,说不出的别样情怀。 伊米尔的部队听到背后的动静,回过头来,发现来的不是伊米尔的部队都产生了疑惑,几个领头的对照了手册命令部队让开道路,并派遣士兵去传讯。 ------------ 第052章 物归原主 夜幕降临,惊鸿苑里点了灯。 康远瑞难得地留在这里用了晚饭。饭菜简单,远不如正院往日的精致,气氛却带着一种平静和暖意。 章梓涵亲自为他布菜,康远瑞沉默地吃着,心中却已飞速盘算着如何在御前不着痕迹地“诉苦”。 饭毕,康远瑞起身:“我去书房,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他需要安静地梳理思 白僳确实没走太远,他就走到楼梯口,靠在那刷起了手机,完全没有散布消食的意思。 斯天琪还好,但斯天衣的吃相有点难看,每次吃到好吃的,还往姐姐碗里塞。 想要帮人家还不能让人家知道,这就罢了,而且在帮人家的时候,还要顾及人家的心情和颜面……想着青衣青年又想起今日哭着求着墨惊鸿收下他们殿下的场面……顿时便感觉心酸不已。 自己就从高墙回来这短短几分钟不到的功夫,苏白就完成了考核!? 山羊胡老头听到南卿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刚刚祖神突然释放威压,险些没将他的魂魄给驱散了。 自己这边登陆赢一半,对面交趾投降输一半,四舍五入大汉就是大获全胜。 战场之上,天羽族直接出动了十名羽化境界的强者,对他们二族进行了屠杀。 自己虽然已算是半老徐娘,但无论是从颜值上,还是身材上来说,这个代丽都算是极为上乘的。 这附近的地势较为平缓,而且地形很开阔,甚至很多土丘,都适合骑兵行动。 云七夕也不相催,她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必定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更何况,他不揭穿她,不就是认为她有利用价值么?这是双方受益的事,何乐而不为? 该死的!她暗骂了声,琢磨自己要不要把司君昊的那只胳膊给拿开。 他让ali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就在水上别墅的露台上。点着浪漫的白色蜡烛,精致的烛台似乎只有电视剧里斥巨资才会出现的场景,都一一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混沌魔猿手中混沌至宝铁棍披风棍法突然舞开,白光黑影一片,强大的战意法则疯狂朝王明冲撞去。 轻蔑地看她一眼,殷戈止扭头不语。背影看起来高大伟岸,透出一股子属于高手的、旁人看不穿的气息。 命运长河,似是流动,但里面的时空又从都在静止在原本位置,这时空,当真是似动非动,难以让人理解,更别说从中超脱。 医生说的玄乎的不行,我就不信我这手一拽,薄音还不能到处发情了不成? 我绕过一旁的礁石悄悄过去,藏在石头后面,当做了这个动作的时候,我忽而觉得自己有些猥琐。 可林星辰好似没有听见,因为她根本不关心全开或者魏仁武是不是在比赛,她只关心林言的安危,谁先找到林言或者谁先找到“鬼魅”都不重要,重要得是赶紧救出林言。 西王母美目中充满满意,对于东王公王明的手段也十分的赞同,果然是从一开始自己就看中的道友,即使被那圣人封为了重位,也不曾迷失自己。 一阵冲天红芒将斗场的穹顶都照得透亮,易轩手中玉符浮现一个大大的“四十九”,显示即将会有五十连斩的称号诞生,斗场内一片沸腾,不少押注易轩的修士都在疯狂高呼他的名字。 “彩票什么的没有,不过这里有一个好玩的事情。”三代目外孙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不说话,有一种网络断线的感觉。 ------------ 第053章 面圣 郁澍低笑一声,那笑声显得格外阴森:“有意思。看来夫人是觉得,没了稽查司这层皮,单凭你自己,也能在这侯府后院的刀山火海里,杀出一条血路?”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郁澍丢进这永定侯府的一枚暗棋。棋子的路,从来由不得自己选。让你动,你就得动!让你咬谁,你就得扑上去!” “棋子?”章梓涵猛地抬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取宝!”时如虎眼神一亮,迫不及待的说道。 卫牙就那样坐在门槛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他想到了春奈柔爱,想到了他的妻子。 黑马臀上的血浆顺着马腿流下,每跑出一步,都会在铺满枯枝烂叶的林间地上流下一只血色的蹄印。 曾经,他就单膝跪拜在龙皇的面前,披上黑骑士的铠甲,手握着死去的兄长重剑发誓向龙族效命。 “兄弟们,周公子给咱们送好吃的来了,大家一起帮忙喽!”一名工匠的头头褚阿宽叫道,第一个放下手中的活,扯着喉咙喊道。 闻言青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面一看,原本平和的脸庞顿时严肃了起来。 此时,龙口大张,一开口一股灼热的气浪便袭向了铁牛。而那铁牛也不是泛泛之辈,在灼热的气浪下,竟然纹丝不动。他没有丝毫畏惧,目不斜视与巨龙针锋相对。 一旁,陆羽像是没事人一样,两只眼睛望着天,此时拍卖台上,主持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才的一幕,第一时间可是把他吓得够呛。 确定甸马他们昏倒之后,我开启着隐形术,从他们身后的一片树荫中走出。 修炼灵纹的修士无论是攻击或者防御,都是非常的恐怖,因为这东西有点像杨天的神通变,攻击出来的伤害往往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人防不胜防。 接下来第八关的对手,是一名人族强者,修炼的正是人族中流传最广的炼神一脉。得知对手之时,陆轩顿时精神一振,这次闯战神殿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在炼神一脉上做一些突破,补足这一块短板。 林薇说完之后,林翰也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有忘记了这个时候大姐应该还没有回来。 这一次,陆轩便是想着静下心来好好沉淀一番,于炼神一道之上在做突破。 杨天极力运转阴阳能量,却是悲催的发现,自己赖以吞噬其他毒素的阴阳能量,竟然对这姑娘体内的剧毒毫无办法,无论他如何催动阴阳能量的吞噬力,那毒素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当然,正在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不懈努力的世伏可汗,并不知道,果真如他所言,六日前就成功逃之夭夭,今日已然远遁到千里之外的某人,已经将他与吐谷浑记恨上了。 因为在离开伏击现场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秦良感觉自己身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机锁定了自己。这是一种面对危险的本能第六感,并不是十分的清晰,就好像是一种错觉。 死亡历练的确是修为突破最好的途径,几经生死,百年时间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经达到了神魂九阶巅峰。可是他的心中并没有丝毫轻松,而是越发凝重。 “冲谁去的?”郑虞侗有些诧异地道,那样商界的精英人士,今天美国、明天日本、后天法国也是常事,所以郑虞侗虽然知道方明远是从美国回来,却也没有当回事。 ------------ 第054章 贤内助 “此等恩义,臣若因她出身而背弃,将其贬妻为妾,岂非禽兽不如?天下人又将如何唾骂臣忘恩负义,薄情寡恩?臣宁可被章家厌弃,也绝不能做此等令祖宗蒙羞之事!” 一番话,情真意切,涕泪俱下。 他刻意强调了章梓涵“下嫁”的恩情和支撑门楣的功劳,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重情重义的苦主形象。 至于他心中对 萧若安不言不语,只是带着应该有的微笑,台下的林彦浩听到这番话内心也没有翻起什么波澜,他现在只担心萧若安的心情是不是还保持平和。 沈傲凝见秦夫人不再说话,也拿起了刀叉开始吃甜点,明明很甜,但是吃下去却味同嚼蜡,只要一想起秦瑞霖,她的心就如同一壶煮沸的热水,翻腾得不歇停。 好好的洗完一个澡,沐思颜就躺在床上,瞪着两个铜铃一样的大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只见一个握着佛珠,穿着白色短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不算高,大概也就一米七一左右!有些微胖,梳个大背头,看起来颇有几分教授的感觉。 温强,脸色也极为的难看,他虽然是店长引进来的,但是一直都在店里面学习销售,打拼多年,才能当上经理,自己工作丢了就不说,还把自己最好的兄弟给害了,心中有愧。 看到艾峰对自己笑着点头,艾斯黛丝马上就明白了艾峰的用意。于是她飞身到艾峰这里。 韩沐熹看着这样慌乱的沈傲凝觉得十分的可爱,不由“噗”的一声笑出来。 又一次李婶实在是受不住,私底下和乔婉月身边的老人打探了一下。 巫泽君的触手断裂,巨大的身躯在花海里翻爬打滚,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若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很难受?”林彦浩有些担心的问道。 万俟阳没想到就连安儿会功夫的人都不去用这招,觉得有必要给她们改变一下人生观了,这样必须给大家一起上课。 索朗在规定的时间内,选了一块黄红色皮的毛料。宁夏仔细的瞧了一眼,那是打木坎厂的毛料,多出火翡的。 沈浩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走出了炼丹房,如今五天已过,自己也是顺利突破了八品炼丹师,接下来就是要招募那些灵尊阶别的强者了。 提要:被生活所逼迫的人们,他们的行为到底是可恨呢,还是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樱桃全看在眼里,又低低的絮絮叨叨说了几句,那边吕大石已挨上了巴掌。 万俟阳见老叫化还真是有些闲不住的样子,同时心里也是有了一件事想让他去打探打探。 到了华宝轩的时候,宁夏想着用泉水将伤口治好,但是打开空间的时候,却愕异的发现昨天晚上那跳跃灵动的泉水,似乎变成死水似的,几乎看不到涌动了,连绿蔓也变得跟从树上折下来,在烈阳下暴晒到打蔫的枝条似的。 “行咧。”樱桃露出个欢扬的笑。三姐真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只要能诓吕大石把欠条再拿出来看看,依她这个现代人的眼光,定能瞧出问题来。 他们人走了后,万俟阳这才想起放在一旁的十几个包袱,每个包袱里都是金银细软,简直看花了眼,不过万俟阳倒是已经免疫了,反正这些真金白银也只是一个数字。 看着沈二龙的表情,沈浩轩心中急切,安慰了几句话之后便和姬凌萱向家族会议堂走去。 ------------ 第055章 奇耻大辱 而更远处,史正杰也冷冷的看着这边,他手中已经摸到了电话,准备发出最后的攻击指令。 大家看上去也都没怀疑,都以为是俩人看不惯对方在死磕,而这样拍卖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每件东西都出现了天价,价格要远远超过武刚他们本来的预期。 等到苏铮他们来到报名处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可谓是人山人海。 叶锋才刚出龙门谷,就被一位老者给堵住了,这老者的气势,一句话,叶锋目前的能耐在他面前连渣都算不上。 刘正风很迂腐,他可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但是绝对不会跟陈彦至离开。只要他跟着陈彦至离开了衡山城,那就是相当于加入了日月神教。 韦斯莱双胞胎从厨房弄来了一大堆点心果品,整个公共休息室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正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练级狂魔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之人,如今做上了三圣宫的祖宗辈,背靠三圣宫祖师爷这么一座超级大靠山,说实话,南宫世家真要跟他火拼,他倒还当真有点嫌其档次不够高端呢。 “丑丑,乖,变个最漂亮的样子给爸爸看看!”顺利通过预选赛,平生参赛第一次途中没发生任何波折的练级狂魔,大赞自己时来运转之际,亲了亲丑丑的额头,一脸开心道。 奢侈的真皮沙发,高档的家俬摆设,精致的装修风格,豪华的羊毛地毯,还有整个大厅若明若暗,朦胧梦幻的灯光。 他也知道说这种话有些弱了气势,但是现在被三人围攻,他是真的扛不住了。 青云王国并没有元级能量矿,不仅元级能量矿青云王国没有,就连玄石能量矿青云王国也一样没有。 而经过数千人的扫荡,中外围肯定没有什么声剩余了,除非真的气运逆天,否则很难找得到。 此刻爷一笑的心里是又焦急又气,但看到神色泰然又带着几分激动的费仲,爷一笑焦急的内心顿然安然了几分。 “那等我成为大人后,你就可以告诉我了吗?”姬晓花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夏坤。 而他怀中的抱着的那二哈发现忽然换了一个自己有些熟悉的环境,已经是忍耐不住的想要跳下去翻滚一圈了。 经历了一番变化之后,似乎这黑袍人队长各方面都是提升了不少。 那夏荒竟然只是想要聚集一些人,冲出这些魔猿的封锁,冲出山涧,到达远古宗门遗址。 她时常都为自己感到懊悔,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秦晟行,喜欢就算了,重点还在于不敢表白,如果她当初跟他表白了所有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如果她当初勇敢一点,所有的事会不会都不一样。 “下一次太阳出现要多久?”周坤舔了舔略微带黑色的嘴唇问道。看太阳对这个时代的少年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一年太阳最多也就出现15次左右。 “呵呵,林先生说笑了,我们都是外来人,就算有人来危害这个世界。 李熙一堆道理,李德云听了他这么说,想想苏素那不太好的脾气,点头,算是认了李熙的说法。 心神一动,手中的魂石便被装进了星戒之中,而失去了照明所用的魂石,洞内的光芒,顿时黯淡了几分。 让子民寒了心,便是没有前朝的卷土重来,这江山也照样坐不稳。 夜枫脚尖一弹,如箭般朝着风刃冲了过去,当风刃距离夜枫不到半米的距离时,夜枫手上的力量已经凝聚完成。 而虚家用偷来抢来的钱财,不断聘请流浪的妖族为自己效力,又买来大量的妖族奴隶组成奴隶军团,同时还训练人族奴隶成剑奴参战。 娘娘现在晕倒,想必多半是伪装出来的。就此,如果能请来那日的李太医为瑶嫔娘娘看诊自是再好不过,可是寒霜也知道,请谁不请谁,这个权可不该由她来定夺。 “因为,据魔府那流萤所说,这器灵,如果是恶灵的话,必定会月圆之夜趁机破除封印,然后逃跑,那时,我们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它的位置了。”幽冥感慨道,难道还有比自己还邪恶的器灵,他倒想见识见识。 这几天的时间,李平安一直在联络帕里斯,可帕里斯那边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中午时分,李平安一行人已经搜索了数百公里的区域,发现了一处残留的战场。 “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应该没有死人”结合遍布全岛的监控,他们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过想要直接把这些人解决掉,除非这些人把自己的店铺砸了,而且不道歉的那种,迫不得已而为之。 哪能一一接待,所谓考验,只不过筛选掉一些别有用心,心浮气躁的人罢了。 不远处信誓旦旦要“一斧子砍死金狮子”的海军分部上校蒙卡冷哼一声,似乎非常看不上这些被敌人三拳两脚打趴下的海军本部精锐。 其实吧,对于电竞梦想并不是那么强烈的人来说,替补才是最好的归宿。 显然,禾斗把星安排在这里也是十分有心了,有着禾斗熟悉的好友拉普拉斯对星代为照顾。 苏清奺听完只有一个感觉,这也太巧合了吧!怕是又有什么阴私在里面。夏嬷嬷觉得苏清奺也大了,多接触些后宅阴私也是好的,虽然希望她一辈子都用不着这些鬼魅伎俩,却希望她能懂,免得被人害了或是利用了。 除了苏晓的过去之外,两人打听了不少关于院长身份的事,可是在院长能力的影响之下,这一段谈话从所有人的记忆中被抹除了,所以才会出现警卫的说辞和监控录像对不上号的情况。 至于阿威如何去做,杨墨已经给出了一定的章程,只要按照他的安排,不说大的计划是否能成,最起码,任老太爷的僵尸身可以给他烧了。 “唐紫尘,果然是你!”严元仪恰巧赶到,从一旁的松林中,掠了出来。 ------------ 第056章 我没打她 “康远瑞!”章燕婷抱着父亲,朝着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门外呼啸而过的冷风和屋内一片死寂。 那声嘶喊耗尽了章燕婷最后一丝力气。 她瘫坐在地上,邹氏在一旁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丫鬟婆子们乱作一团,尖叫哭喊着,如同没头的苍蝇。 章燕婷却仿佛什 圣兽发动生态场力攻击的时间要有五秒的反应时间,而按计划红蜘蛛的突击队要全力突进,在五秒,最迟不能超过七秒的时间内飞跃一百公里。并且击杀单体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圣兽”指挥者。 相比于对面部族的兵种配合,星阳这方的部族简直就是一团糟,一伙涂着油彩的野蛮人怪叫着就向前冲,别说阵型、梯次、队列、兵种,就是连个盾牌都没有,完全就是代差级别的野蛮人进行的较量。 如今的希腊,还处于氏族公社时期,这个时期里,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行事作风保留着浓烈的野蛮气息。 每一次,都能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感觉,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仿佛一把无形的印记,深深的铭刻到了周华风的意识深处。 飞到对方尸体边,星阳下意思在自己胸前划了个十字,电影里老外都这样。 脑袋被剖开了,而且手脚也被锁住,挣扎的话会被别人用枪轰烂脑浆,此时的少年简直无奈到了极点,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自己当标本的命运。 阿基琉斯望向身旁的索菲雅,眉头微蹙,在心里思考着,自己压根就不曾认识月神阿耳忒弥斯,她派人来请自己上岛去,究竟是为什么呢? “狼盟我听父皇说过,在我们国家也是做了很多的坏事,我听父皇上要让人清剿,但是不知道最终怎么样了。”孔雀皱着眉头说道。 装了好半天的白眼,陆玉觉得自己应该换个姿势,换个造型了。不然这样在坚持一会儿弄不好以后还真的会变成白眼的。想到这里陆玉悄悄的眨了一眼眼睛,然后斜着眼睛偷瞄了一眼冰灵和公孙雁翎。 各自将舞斗服上的沙子拍下,萨拉独自浮上了空中,远方的尘嚣仍未散去,萨拉静心观察之后觉得遇到阿斯瓦德更加奇怪了。 “敢对我动手,你死定了,蒋少饶不了你!”那个家伙对着杨廷大喝道。 哪怕是有着这块罗盘之助,寻找穴眼的事情要容易了十数倍,但是楚望舒花了三天时间也才找到一个普通的元气穴眼。 也就是在这时候,苏醒过来的朱洪,怒不可遏的跑到了孟凡的新房舍外……但却扑了一个空,随后,盛怒之下的朱洪,想要将孟凡的新房舍砸掉,却被几个弟子拦住了。 石阶呈螺旋形状,不断向地底延伸,空气也变得潮湿闷热起来,两人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了尽头另一道石门前。 这件事,林晓峰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就这么简单的一点事罢了。 可不要搞错了,朱明这出来可不是为了越狱逃脱,只是摆明自己的一个态度而已,我就是要在南京城内大摇大摆的闲晃悠,咱现在不用处理繁琐的政务了,潇洒走一回还不行么。 想都不用想,肯定韩筱筱那个臭丫头搞的鬼,锅里煮着东西人却跑不见了,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之前威廉被莫利亚困在黑箱中的时候,其实他也被佩罗娜的消极幽灵擦到了,威廉有一瞬间确实情绪变得很消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产生了动摇。 ------------ 第057章 好好养着 “陷害你?” 康远瑞嗤笑一声,“章燕婷,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还在血口喷人!梓涵心地纯善,处处为你着想,今日更是好心好意来看望开解你!你非但不领情,反而恩将仇报,意图行凶伤人!若非本侯及时赶到,梓涵岂非要被你活活打死在这静心院?你如此恶毒,简直丧心病狂!” 他紧紧搂着怀中的章梓涵,仿佛 如果不是宗主亲自出面解释,这次的抽签结果是绝对公平的话,很多人包括叶燕青都以为这家伙是因为有个掌管兵器堂的爷爷而抽空的呢。 审讯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里面各种设施应由具有,当然这些设施可不是什么健身的器材,而是一些刑讯工具。 黄天霸这个占山为王的草寇侵扰西鲁夫商道已经有一些时段了,一直是西鲁夫城中高层的一块心病。 他看了一眼仍旧处于熟睡中的董连珠,还有一众乘客,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前方有灰暗的光芒透射,由于相距太远萧凡看不真切,他唯有不断靠近,渐渐的看到前方的虚空中有千万道犀利的灰色剑芒在穿梭,虽然沒有蕴含丝毫的杀伐之力,可是那杀戮之气却有着崩天裂地的气势。 由于萧凡的境界处于宗师一重天顶峰,需要突破一个境界才能扩大丹田空间,而丹田内的真气也达到了饱和程度。此刻在融炼后的精火融合下,那些真气的量不断被压缩,发生了质变。 如果是真的,那焚星殿就会是蚀月帝国里,所有势力共同针对的目标。 枯寒一向话语寥寥,今日竟然滔滔不绝,还脱口而出几句脏话。这在以前,几乎不能想象。 宁昊现在阎王驱尸令的符篆已经开到了七颗星,冥气早已自动护体。阳世的普通攻击冥气是没有办法抵挡的。但是一旦遇到邪崇之力的侵袭,立刻会自动产生一个冥气护罩。 何跃和几位兵哥哥出了国安,带着一些兵去吃饭,由于大家都没有穿军装,让人以外黑社会集体斗殴呢,这下误会大了,还有人报警。 父母的话让她终于同意做了大陆新娘,集中营里,日本人都把要远嫁去大汉的姑娘们,称为是大陆新娘。 昨夜他一打开了云香的衣带,就被里面的风光刺激的差点留了鼻血。大红的寝衣里面根本没有肚兜,而是一样奇怪的东西。把一对玉兔托的高高的,留下迷人的沟壑。所以,失控了。 如果有人那这个秘密逼迫他,那么永德皇帝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要有人吃就不怕,连家里那个嘴刁的房客都说麻辣烫好吃,难道还征服不了这些底层修士? 就见她忽然脸色急变,泪珠儿“滴滴答答”地说掉就掉。她半举起丝帕,放在鼻息,轻轻地抽吸不止。 不仅如此,任何豪门贵族的子弟,都欢迎来我北冥剑派习武,保证名师贴身传教,保证教会成为高手。 醉意渐深,喝着喝着,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琉璃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在冲着他笑。 萧凌风转头看向柏子衿和寒光,见两人点头才跟着韩子墨走进了神殿。 朝廷希望这些边疆的百姓能够更加尚武,但却也不希望局面不受控制。 “这凤冠听说是嫂子的师兄送的?嫂子可真有福气。”古湘的话倒是没有问题,可是那语气和眼神却是不知在影射什么。 ------------ 第058章 腰疼 吕布端坐在赤兔马上,他没有阻止华雄,他知道华雄也是一个成名rì久的武将,如果胜之不武,会在他心里埋下yīn影。就让华雄全力发挥,看看能不能赢得关羽。 这名出声提醒的狄将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支暗箭突然从旁边的茅屋中射出,贯穿他的喉咙,一头栽倒下去,同样沦为肉泥的下场。 之后,布列塔尼亚军方宣布,将向十一区派遣增援部队。总共又是五百万精锐的布列塔尼亚军,加上新型的第六代机甲总计七万架。在数十艘战列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掩护下,向日本列岛逼近。 这件法宝本身没有灵气,也没有任何杀伤性,它就是一件增幅器。没有箭矢的弩,只是一件玩具,可如果弩装上了箭矢,就会成为杀人凶器。 “目前确定关系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不对,应该还有一个吧!”我用不怎么确定的语气说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看到齐琳琳的表情,鬼刀有点好奇的问了一句。 几个骑士拉着工人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裂口并不大,仅仅容纳几人并肩而行,不过似乎很深,走了足足有七八分钟,大约有数千米。 坐在一座云朵天宫之中,墨峰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一连十几天的时间他就这么傻傻的坐在那里,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他从不走出这宫殿一步。 哪怕是当年一个举霞巅峰的强者在这里开打,都被苏生追到了贺州将其击杀,自从那次之后,一般人还真的不敢违背这个规定。 幸运的是,姚明的努力和范甘迪的指导将他在低位的力量彻底的发挥了出来,成了现今NBA低位最具有统治力的球员之一。不幸的是,因为常年被限制在低位篮下的位置,他的全能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比赛之中消失干净了。 “姜兄!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就在这时方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见到姜邪立马上来关心道。 他还对战神真的敬畏吗?一切是不是在演戏?难道他不想脱离分身成为真正的个体? 就在这时,陈潇也是响起了自己的灵魂空间中所收取的东西,手掌一震,顿时一柄黑色的魔剑就出现在了陈潇的手中,正是之前灭灵手里的剑。 用了三天时间,整整做了将近一万份儿,最后让手下在全城各处开始摆摊儿贩卖,最开始一天,一份儿一万枚灵石,虽然卖的少,但却赚了将近五百万灵石。 如果不是对方身为五级强者,且还是捷琳娜的顶头上司,洛克都不一定会主动结交对方。 “客观!您们慢用!”老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变化,说完就慢慢的退下了。 当看到陆山民一脸苦瓜相的时候,海东青只是撇了撇嘴,“要是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自己百度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陆山民不认识这些东西。 燕云城身后的高㥐玶等人虽说没有说什么,不过脸上的不屑与蔑视毫无掩饰。 谢宫宝在庙外摘了两个果子给颜仙儿充饥,而后便驾羽来到白驼山庄,两人藏在屋檐之上,暂不现身。——屋下是个大院子, 院子里摆有五张桌椅,白鹿寒是东道主,自然端坐主位。 一月时间,燕云城竟然基本掌握了各种医理,他所欠缺的不过是实际经验而已。 “太子还真是威武霸气,丝毫不将我天都府放在眼里,不知道失去九龙真气的你如今何等修为,请太…子赐教。”李从鹤冷笑一声,一只巨大的仙鹤虚影出现,人随鹤行,庞大威势内敛,只留那鹤嘴一尖,冲向靳凡。 这个一直谄媚个不停的男人叫邹宇,是这里的副经理。平日里他也不管什么事情,但每次一拉来客户就跟个大爷似的。大家都挺烦他,但也都没吭声。 “算了,那我还是找别人去吧,和爷爷说,他又要不让我去了。”田园有些丧气,转身就走。 乱神化为人形,抱起江东羽,正欲离开,但下一秒便被封锁了行动。 “不用谢,这个传音器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定位,你们试下看不能感应到彼此的位置?”沐以辰微笑地回道,如果的他在家人面前已经不是面瘫脸了,偶尔还会这样微笑。 宫无邪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的咯咯作响,他走上前霸道的将云子衿搂在了怀里,凑近云子衿的耳朵边喃喃自语。 “娘亲,娘亲,昕儿也突破啦!”沐以恩也不甘示弱地说道,一脸求表扬的样子,众人都忍俊不住。 茗儿被云子衿一通说教,脸上闪过难堪之色。她进王府虽然成了一名丫鬟,但是她却没忘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第059章 寄信 春喜的话像定心丸,朱莎眼中的恐惧稍褪,泪却流得更凶了:“奴婢谢夫人大恩!奴婢这辈子只忠心伺候夫人!” 章梓涵微微颔首,示意她起来。 就在这时,惊鸿苑一个负责跑腿传话的小丫头玉儿,气喘吁吁地从院门外小跑进来。 她顾不上规矩,冲到廊下,对着章梓涵和春喜就急急道:“夫人!春喜姐姐,出事了 陆飞哑然一笑,搂着东方慕雪的肩膀,把她搀了起来。看她咬牙强忍的表情,陆飞随手在她腿上按了几把,帮她缓解那酸麻感。 看着那抹决然而去的白‘色’身影,风千玺缓缓攥起双拳,心,突然就狠狠疼了一下。 疼痛的心,一丝一丝地缓缓清醒,已经有了些许的知觉,身子也好像有了些温度,然后就感觉到了背心传过来的清冷。 高子‘玉’鼻子里轻轻地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地往上一弯,眼角眉梢也带着一丝抹也抹不去的笑意。 电流经过人体,会使神经功能紊‘乱’,尤其是对于控制心肺功能的植物神经来说,强大的电流,可以让心肺工作骤停。 他想了想,抬头看向云未央,正想说些什么时,却突然见她原本清冷傲然的眸子里似乎带上了一丝‘诱’人的狡黠,不由呼吸一紧。 徐础很想趁热打铁再劝几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有些事情必须是对方自己想透才行,否则的话,周元宾即便一时心动,出了屋子也会反悔。 然后就静静地看着他,久久地看着他,时不时地,将放在他头上的衣服换一面过来。 这些场口的武装势力为了保护自己,根本不跟这些大玉行直接接触,只愿意卖给自己信得过的代理商,然后代理商再卖给玉行,玉行的成本自然随之增加。 “不会是装不下去了吧?”许美景翻了个白眼,抓着庞景诚笑道。 这里是人家的主场,在山林中跟猿猴对战,就算凭三人的联手,对方其他的手下不参与,那头三级魔猿也能轻松戏耍他们。 这一路我都在想着玉钗子的事儿,怎么向嬴政解释,是实话说碎了呢,还是先不提这件事。 甚至这个空间还可以拓展的,只要玄君愿意,他可以将这里的环境进行改变,改变之后的环境,可以是盛夏海滩、秋原旷野、无垠沙漠等等,而只要从入口进入,就像是来到了度假胜地一样。 顾影歌心底百味杂陈,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冲动想要直接将林竹音身上那一堆东西都拿下来,然后就这样放了张导的鸽子。 最后,楚承孝还是跟着罗一洋回京了,走的时候,楚承孝莫名其妙的把身上带着的玉佩塞给了夏叶,还让夏叶务必收好。 苏昭等人瞬移离开之后,苏昭忽然有些担心了,担心帝都中的情况,更担心苏护。 腿上受伤,张南知道逃跑无望,猛然拔出了一把长刀,一个狮子回头就向云图斩将过来。 顾影歌想,这一瞬,不知道年渊的嘲意是针对谁的,是针对哪个叫做钱舒,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还是针对现在的他们。 “王管家?王-管-家?”被他放到一个陌生的院子里之后,夏叶儿来不及打量这个陌生的新地方,她只是在心里感叹,王管家今天是喝多了酒了吗?这么魂不守舍的,现在安全着陆,有了心思才开始想这些。 ------------ 第060章 唯一的活路 “吱呀——”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门被推开一道缝,一股寒气钻了进来。 秋萍猛地一僵,心脏几乎停跳。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红肿如桃的眼睛。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迅速合上门。 是小影! 他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脸上满是焦急和心疼。 “萍儿!”小影几步冲到炕边 “好像没有了,只要没人来惹我,我也愿意做一个好孩子。”欧阳鹏程想了想,手里还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不过他还是低调的出手了,反正也没有生物能看出他的实力,低调一点就行了。 “怎么不对,难道拍卖价还会更高吗?”欧阳鹏程疑惑不解的问道。 “母亲不是为了舅舅的事来找父亲的么?怎么话还没说完就要走呢?”清荷冷冷的开口道。 原来是皮特他们回到了学院,这时一辆马车从学院外驶入学院内,从车上下来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白里才一顿简单操作后,炮口已打开,定位之后,“轰”的一声,一枚导弹喷射而出。 以前听到赤焱说话就烦,可是现在想听到他说多一句话都很难…不过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将夙炎从无从下手的情况下点通他想法。 清明默默地站起来,低头看着泪眼阑珊的玛丽,又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玛丽!”说着缓缓向门口走去。他决定今晚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看样子它们是想抓活口。”雷天心中冷笑,然后施展瞬间移动回到自己的帐篷内。 “这些……怎么会在这里?”王大宝清晰的记得,那鲲鹏可是说过,他是因为将那些魔族入侵者挡在了时空缝隙之外,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但是,这里可不是时空缝隙,怎么会有魔族? 秦昊刚刚走到擂台边缘,还没下去呢,一道带着怒火的声音,在秦昊的耳边响起,犹如炸雷般轰鸣,令秦昊微微一顿。 李天一行,从深圳坐火车到成都,没做停留,就又坐了赶往乐山的大巴。 “有人跟我说这世间有种力量在冥冥中操纵着世人的命运,可我不相信命运能打败我,就算能,操纵命运的也绝不会是这帮土鸡瓦狗!”白焰说到最后大声地吼了出来,横刀斜指,刀尖扫过每一个中州诸侯的眼睛。 “弟兄们和疯子那边怎么样了?”被称作二哥的是一名只有一只眼睛、面目凶狠的男子。 窗外大半个月亮被薄云遮住,只露出淡淡的月光,再有几天就是中秋了,也不知阿茹娜在北方还好吗。 这可把宋官吓坏了,他们宋军中的前排也是吓得不轻,怎么这个元朝四王爷说杀人便杀人,是个疯子不成? “雁行一日九万道,凤栖梧桐不落草!”声音渐弱,青衣人的身影几下跳跃已经不见了踪迹。 那边的朴正不干了,他实在是等不及了。他手中宝剑在南宫云心碎的时候出鞘了,五道泛着蓝色光芒的剑气从宝剑处透体而出,他的元珠属性是水性,和他厚重的长相有点另类。 前面的交趾兵身上都被打成了马蜂窝,眨眼间就死伤过半,吓得后面的交趾兵不敢再冲。 狼牙军的四军将郭通所带的原山讹军就驻扎在这里。郭勇领了军令后,带着高宠的侦察参谋高宝回到了坚城。 ------------ 第061章 不敢僭越 小影屏住呼吸,紧贴在屏风后,一动不敢动,直到朱莎的注意力完全移开。 他看准朱莎背对着内室门口低头整理茶具的刹那,身影如一道轻烟,猛地从屏风后闪出,迅捷无比地穿过珠帘,闪进了内室。 内室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紫檀木雕花拔步床挂着藕荷色的纱帐,梳妆台上摆放着精致的妆奁和铜镜。 黑曼、格鲁、贝肯,加上卡西迪奥在内一百奴隶士兵,完全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尹老头满心苦涩,自己真的是老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的了。 “这人记忆力这么好?连逛了几家店的店名具体位置都记得这么清楚?”在审讯室外,几名从警服上就能看出级别更高的警官看着身前的监控画面,在李知时说完之后集体噤声了几秒,然后不由议论纷纷。 回到潇湘馆有很远一段路,欧阳奕一直拉着蓝恋夏,蓝恋夏挣脱不掉,也就不和自己的手腕过不去了。 “很辛苦的哟……可能要天天练习唱歌……”想到这里,托托莉就板着脸给了千爱一个下马威。 “我们还是先把人送医院吧,这万一是什么新病毒,也好及时治疗。”一位比较理性的工作人员说。 据传,天命丹是一种品阶极高的丹药,但具体属于什么品阶,却没有人知道。据说,就算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吞服之后,也能够硬生生的长出灵根,从而具有修仙的资格。 “二郎,你没事吧?刚才马儿踢到你哪里了?”潘金莲也顾不得许多,双手在武松胸腹间摸索着。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再次向背后一抹,一道光芒出现后,那星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陈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布鲁斯真是不解风情,我只不过想要些好处而已,你一个劲儿跟我提什么世界和平干什么?世界和平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白云天。”江东羽的声音沙哑,他抬起手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手,微微颤抖。 可是沐煨的声音还是慢了一步,“咻”杨浩的鬼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青年尚未看见杨浩的真容,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传入大脑神经。 “你才放肆!”门外传来一声怒喝,江东羽缓缓走来,眼眸一闪,只是一眼便让那高官如坠冰窟,大感寒意。 “外边来了一些媒体,要采访见义勇为的英雄。”院领导看着四人说。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赤阳森林内部,上万头凶兽整齐一致的像一个方向叩首,在那里有着一个黑色王座,上面端坐着一个少年,少年虽是人类模样,但手背上却有着浓密的红色绒毛,不仅如此,他的背上竟还有着一对翅膀。 墨延玺想到这,心里微微有些歉意,因为他失忆期间在无意识顺从自己的心,把秋儿当成自己的妻主。而秋儿也怕刺激到他,所以才一直没有反驳他的误会,想来那段时间秋儿心里定然也不好受吧?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江东羽闻言,取出大量水源和干粮,随后不再理会众人,继续领悟星空图。 俺们播间儿带领图老六,创造不签约拿下千万粉丝,铸就老六神话的目标。 ------------ 第062章 和睦 因为,白发现,白鸟哀嚎的音调发生了变化,从沉稳的男声,渐渐的开始变得尖锐变得不像是一只雄性鱼人战士能发出的声调。 “重炮,大口径重炮!天哪,苏联人从哪里弄来那么厉害的大炮?而且还有那么远的射程”德军感到大惑不解。 他一方面不放心,恋恋自己去瑞尔士王宫,另一方面,他又不放心把云曦交给两个护士照顾。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稍作犹豫,就抬起马蹄跑向锈迹斑斑那铁笼子。 “太勉强了吧?”不只是陈建松,所有人都不由得为王道临捏了一把冷汗。 “很显然,苏联人以为我们远道而来、疲于奔命,一定会睡得很死很沉,所以,计划袭击我们的营寨,但是,当他们发现我们根本没有睡觉,却在生龙活虎地训练时,他们的计划被挫败了。”隆美尔的话让所有人如梦方醒。 “是的,中校。不过,骑兵虽然可以防范,如果苏联的空军过来了怎么办呢?”独立军主官担心地说。 “时间,也差不多了,明天我要出去几天,貂蝉你跟着我一起,子龙你在这里和柳燕她们一起,帮助和保护她们。”陈清新把手从水里拿了出来,身体有些虚弱的坐在了沙发上,他又把所有的真气耗完了。 我从南薰殿离开,不免多看了一眼孟平君的屋子。那里房门紧闭。 这样的召唤一出,魏晓东就无法拒绝这样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特的事,魏晓东的头脑是十分清醒的,他对于他自己做的事是很认真的,虽然他还知道具体的原因。 不过,刚刚开始修炼的李明,突然在自己的武者又感受到了那种窥视的感觉,和先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感受到了这股窥视感觉的主人。 他强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而后忍着痛楚从物品栏中翻出了一个强效生命药水,直接灌入了口中。 “它……”白衣男子吃惊的看着眼前画面,要知道火狐这种魔兽是相当傲气的,绝对不会允许人类摸它们的头,而它竟然对她这么顺从,难道这只银火狐真的是她所有? 此刻张震在城中坐镇指挥,防止姜开山的余党和联军奸细作乱,这城墙上就由江筑英和张煜共同指挥。关怒白和吕贞之发生政治,江筑英自然要征求张煜的意见。 对于陈宫的问题,廖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竟然是要自己告诉人家,自己是看了三国演义吗?真的是醉了。 不得不说,她的猜测基本上接近事实真相了,白焰君的魂魄并没消散,而是被禁锢在身体内最深处的地方,就连白宏天都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上江,至少不是魏晓东已经见过的上江的这些地方。因为这里的街道真的是太干净了。虽然上江这里也是很干净的,但是不像是这里的干净。 周健看到这个成绩还算满意吧,这一脚力度还是有些大了,不过可以接受。 “我记得咯,那个被推到在地上的好像有一个就是吴家村的……”又有一个摊贩,听到这边的两人的议论,开口说道。 苏雯几杯酒入口之后,醉态变的越发明显,那美眸中透露出的迷醉之色,简直透露出一种妖艳般的媚态,看的萧强都有些不敢与她直视,眼神一直躲闪着。 威武仙帝终于开始出手了,强大的力量竟是将这片空间强行压缩,而李枫等人也是出现在了张楠等人的不远处。 “看来他的境界并不是很高。”罗辰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原本想着异清风给力一些,他也正好看看这真神虚影的威力,但此刻看来,并不值得花费多大力气。 天君的爆炸,惊天动地,空中升起万丈蘑菇云,天地在这一刻好似都剧烈震颤起来。 “呵呵,突破了一点点,达到准圣中期了。”秦川微微一笑,没有表现的欣喜若狂,淡淡的开口说道。 “肯定是那里,你知道路吗?带我去吧。”想到这里,秦川急忙开口。 杨千万看着吴玉姗,无奈与失落的点了点头。如今自己等人已经算是得罪了北冥家的人。北冥家不追究就好了,至于联姻的事情,却也是想都不要想了、就算杨倩倩想要嫁,也只怕北冥家的人不会娶了。 果然,狂暴的雷电接连不断的轰击在战神之盾上,也只是让战神之盾闪耀了一下,战神之盾没有丝毫的后退。 唐红豆这里倒是抱得舒服了,可是开车的官旭就没那么轻松了,放慢车速,注意力高度集中,就怕有什么突发状况这妞没系安全带会磕到脑袋。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唐羽的脑袋之中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的揶揄。 张帆的精神力一扫描。竟然发现,面前的时间元素,竟然开始自相残杀起来,他们在吞噬彼此,而张帆面前的时间元素的密度,竟然随着他们的自相吞噬,变得更加的大了。 纪云开自己是做母亲的人,她很清楚一个母亲,看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眼神,孩子看自己的母亲,又是什么样的眼神。 只见两个娇俏可人的人儿,胸围突显,那衣服的挤压下,一抹深邃的沟壑深不见底,半颗白色的巨球直接冲击着唐羽的目光。 而楼宸必然是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所以才一大早就出去平息内乱了,而苏霁月醒来的时候,军营之内早已恢复平静,倒是满室狼狈提醒着她昨夜的疯事来,使得她面红耳赤。 林若烟在慢慢吃饭,可陈浩天则是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好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可是望着林若烟那如玉般精雕细琢的容颜,最后住了口。 看着吕布那满脸憔悴的样子,张帆心中有一些动容,毕竟吕布是才跟着自己的,没想到吕布对自己如此的忠心,这些天一直在守护着自己。 ------------ 第063章 有贼 “嘭”的一声惊天震响,整个青石广场都在这一锤之下瞬间开裂塌陷。随后听得‘轰隆隆’的不断轰鸣,青云主城的一侧山峰开始迅速崩塌。 修缘推开丘寂大师的房门,一阵檀香气,丘寂大师正盘坐着念经。 功法在哪儿呢?随着青云心念一动,一个白色玉简瞬间就出现在手里。“按那老头儿给的记忆,这玩意儿是贴在眉心就能知道里面的内容了。”心里想着边把玉简贴在了额头。果然,凝神片刻脑海中就多出了这功法的信息。 茗慎瞧着王妃的样子,微微有些心酸,其实这件事本不与她相干,最多她不过是有心看自己与金颜娇‘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受几句批判也就够委屈的了,实在犯不上又是禁足,又是连权柄都给没收了。 “事成之后,义盟三分之二的产业以及两块繁华地带的地皮归于洪盟。”江克中说道,一脸沉重地看着李海亮,他知道李海亮听完之后肯定会很生气。 茗慎发出一声嘶厉呼痛,带着凄厉而绵长的尾音,那悲戚,似乎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闷吼了几声响雷,哗哗的雨水如眼泪般流下。 “不想干什么。如果你愿意主动随我们到血罗魔宫走一趟,我们保证不为难你。”七级天魔声音很冷,但青云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声音中极力想隐藏的激动。 况且,杨晓丹虽然是有心想来逃避,但是,打心底他还是有些想见这个令自己有些难以释怀的青年的,所以,最终他还是先秦天等人一步的来到了桌前了。 王后娘娘不吱声,内官当然也不敢发话,更别提他这次的举止本來就偷偷摸摸。只好就那么低头垂首提着一颗心。 所以在这样一个高速发展的发达城市,要说公孙清雪能够完全的融入这里的生活那也是不可能的。 前面的突然出手是试探,刚才最后抛出的那句话同样是试探。此时此刻,玄玉对自己试探的结果非常满意。 他可看的清楚,刚才校长可是一直在走神,像是要打瞌睡的样子。 黎塞留拿在手上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柄已经满是锈迹的水手刀的刀刃,刀柄已经不知所踪,而刀刃看起来也已经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少年,很多地方已经被海水腐蚀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虽然见到他们的头领,红衣大主教塞西身死,并且,带着浓浓邪恶气息的滚滚黑气,向着他们涌来,这些骑士们也是没有乱了阵脚,一个个骑士头领纷纷呼喝着,鼓舞着大家的士气,向着隆冬的大军冲去。 他想知道白云怎么解决内部的奸细,其实以他的智慧早就发现了那个奸细的存在。只不过为了不让高渐离伤心,他没有将其暴露出来而已。 但是现在鬼故事都是这个套路,听众可不会因为你的细节好一些就买账了,他们更需要的是新鲜的故事。 这让现场所有的瞬间就是懵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种原本应该只有一丝邪灵族血脉传承的外族之人,为何可以迸发出如此惊人的血脉之气。 “这不都是好事么?我想美国的企业需要一个新市场,而他们也很欢迎美国资本家去投资。”司徒南笑道。 这前后对比,反差之强烈,让得罗林甚至都有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直接托人给自己递音,反而让门下谋士借太夫人去永昌侯府之际拜访太夫人。一来表达了他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二来借此机会告诉自己,我们姜家是有实力和徐家一较高低的。 与这些需求对应,BTV请了一批正经八百的导师来授课。比如,取得米国耶鲁大学戏剧学院艺术硕士学位的钟景辉、香江著名舞蹈家及舞蹈教育工作者毛妹。 她正准备回答,但当视线扫到苏璟另一只手中的那张血契之后,目光又微微一凝。 其实看烟花距离太近反而不好,硝烟比较大,还晃眼睛,这个距离最完美了。 在座的人中,不少是在任家镇生活几十年的,对于当年教堂突然被废弃,当然会有那么一点印象。记得当初的确是所有修士都死了,轰动一时,才使得教堂最后被官府封禁。 话音刚落,李杨就开始全力奔跑,而那些石块也同时落入水潭的左边。 中军大旗下,披挂整齐的赵元谨骑在白马上,显得意气风发,周围众将簇拥,包括秦烽也在。 歌词虽是问着十年后的自己,但反过来,也可以对应十年前的自己,扪心自问。 这是完全能和美国的全球鹰相媲美的大型无人机,除了暂时未装备武器系统之外,在其他的好几个方面,这一款无人机甚至都超越了美国的全球鹰。 ------------ 第064章 反将一军 朱莎脸色惨白,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张雕花拔步床,声音带着哭腔:“床底下,刚才有声音!就在床底下,肯定有人!” 江蓠眼神一厉,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围住!揪出来!” 两名护院立刻上前,动作迅捷而粗暴。 一人猛地弯腰,手中的长棍直接捅向床底深处。 另一人则半跪在地,探手就抓。 狄青已经彻底明白,长弓的可怕之处,这是一个对北宋军事设施的彻底的改革,只要有长箭的存在,只要有足够的,训练有素的弓手的,战场的局面,将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甘敬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点淡,拿起桌上的茅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牧千刃脸色难看的冷笑了两声,旋即,他又转头看向了唐辰,眼中杀意毕露。 在成步云一脸无奈表情下,秋兰也乖乖劫匪前方百米处停了下来,这已经是基本操作了。 现在,在认真的学习的4级的要求之后,加上他这段时间掌握的东西,只要针对某些方面努力,可能不会比3级更多的时间,就可以达到4级工,让他真正的认识到,科长对他的支持,真的让他受益匪浅。 “没了!他灰头土脸的连声道歉,看起来酒倒是醒了很多。我还反而请他喝了一杯果汁,正常之后人瞧着还挺靠谱,说是在医院里上班是个医生,过生日喝多了。”何泓珊乐呵呵的说道。 “可惜了。”内院院长叹息,赫连宗的精英力量一减再减,宗门争夺大赛他们的希望又低了一分。 不过,终究还是军人,推杯换盏之际,还是把酒席开成了一个“战略战术”会议。刘浪只得又把晋东一战的战略战术以及日军的一些表现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在完全爆发后,她的神力都能振幅到60多万倍的程度,所以……这金色王甲对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呃,这部片子还有海外收益。那啥,我其实不是太贪心的,相比较票房,我想你们也知道我更想要什么。”甘敬眨眨眼睛,露出迷人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眉目精致如画,气质高雅令人仰望,只是薄唇不发一言的珉着,似乎含了几分隐忍的怒气。 他虽然不知道谢三爷为何要舍命去救林乐霜,但也不愿意,林乐霜就此欠下了谢家三房一个恩情。 等到有某种隐晦的波动传来,林洛然便知道到了地方,跃出地面。 老廖面色铁青,觉得自己头皮要炸开了。对于一个活了许多年,见证了世事沧桑的老怪来说,一只从前对他不假颜色的死狐狸突然变得客气,真的是太诡异了。 看着自己的实力不增反退,看着自己慢慢老去……留给他用来追求幸福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吗? 出现这个情况,不是偶然。想当年,十把尖刀之首的傲天,也正因为这种隔阂,才走上了反叛之路。 “胡将军你刻意陪我出来,夫人她知道吗?”宛缨打破两人的沉默。 另一个男音不耐烦道:“这个年月谁不可怜?物价涨了多少,工资一毛都没涨,他可怜我们难道不可怜?要是再交不起房租……唔唔……”男音似乎被什么堵住,戛然而止。 即使是有功夫的汉子,也难以坚持,静安师太一声不吭,垂着头,像是随时都会坚持不下去一般。 ------------ 第065章 女暗卫 章梓涵将石子捏在指间,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雪亮。 窗户意外落下吸引注意,石子精准射入打在床沿制造声响,迫使朱莎呼喊惊动外院的江蓠…… 环环相扣,目的明确,就是要逼出藏在床下的小影! 一个外院丫鬟,绝无可能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和如此精准的投掷手法。 更不可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发现潜 “谢谢你!”轻柔的声音从天心嘴里传出,久违了一个月的笑容终于再次绽放出来,顿时,让得林轻凡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了下来。 “师祖,既然这位老前辈想要试一试,不妨就让他出手吧,若是再输了,估计这颗古星上的修士该要心服口服了吧!”擂台之上,那名太桑古星的修士,一脸冷笑的道。 既然东方煜没有机会对伍十七问出口,那就由她问吧,她也想知道,伍十七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如此背叛东方煜这个主子。 为爱成魔,为爱成狂,此时的李正卿已然没了先前的淡定自若,此时的她,红着双眸,与街边的疯乞没什么两样。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非是为了来好玩,而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过后,才慎重的做出的决定。 神兽很是巨大,独角,狮头,白毛,麒麟足,一时之间,凌语柔看不出这神兽唤作什么。 要你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的骨血,却又让你清楚的明白,你必须要开口告诉医生杀死他。 其中不乏半圣级的人物,可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些活化石们在干什么。 “好,这个提议不错。”东方云浩听到夜雨馨的话,眼亮顿时一片明亮。 雷扶着金忠辉微微昂起头看着对方,并没有在乎对方手里拿着的手枪,枪林弹雨都滚过来了,还会怕被人家用枪指着头吗。 这一切被白惜枫看在眼里如遭巨厄,他的噬骷邪蟒就这么被破了,不过此时可容不得他思索,只见那七彩巨掌已经朝他袭来,看到那落下的巨大手掌白惜枫之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地狱一般,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感袭上心头。 一道璀璨的七彩光芒,自星辰身上散发出来,将胡傲整个身体包裹了起来,令覃伟,潜云,蓉蓉三人,根本无法感觉到光芒之内发生的事情。 三两下李雪就慢慢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句话未说就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如果不是她的刺激雷也不会变成这个情况。 空中,剑无情银白双翼轻轻煽动,那望着八杰离去的平静眸子中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啪!”那老者顿时站起来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让洪老三人有些心惊。 此次一去,他不能完全地保证自己一定能再回来,所以,他会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彻底地忘了自己,让她忘了,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他。 圣氏家族,西北域的顶尖势力之一,族内,一身白雪裙的圣玄仙,原本有些高冷的性子也忍不住多了点讶然。 吕玄只感觉钱多多的手只是抓着自己的耳朵,并没用力,但还是很配合的大叫。 “我没说不干,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想说说罢了,你别那么大反应行不行!我可是用脑吃饭的,要是不想的全面一点,出了问题可是会死人的。”王鹏听到朴上志的话后立刻对他吼道。 第十三帝子被金色的光芒笼罩,身体在逐渐的消失,不过就在他消失的瞬间,金塔已经砸了上去。 ------------ 第066章 计划落空 这间耳房原本是给贴身大丫鬟准备的,空间不小,靠墙放着四张干净整洁的床铺,还有桌椅箱笼,窗明几净。 春喜和朱莎正在耳房里整理东西,看到章梓涵进来,连忙行礼:“夫人。” 随即,她们的目光就被章梓涵身后那个穿着崭新漂亮衣裙的陌生少女吸引住了。 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惊奇和疑惑——这是谁? 房外传来子弹纷飞在舱壁和门上砰砰作响,敌人一再用喷火器开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 曹操被灭,天下震动。虽然曹操已经不是以前那样强大,但半个月左右就被消灭,怎能不让天下人感到震惊?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旬日而举。吕布重现当年齐国地荣光。 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间,两人来到下曼哈顿。这里有华尔街,还有双大楼世贸心。此时世贸心北塔已经完成,南塔正加紧完工,即使离得较远,抬头望去仍旧几乎遮挡住了天空。 她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当她确认自己并没看错后深呼了一口气。 右翼剩下的两个方阵拼命向即将崩溃的方阵靠拢,但不幸的是,他们被曹操的步兵牢牢拖住,一时间根本挣脱不开。 “说说你们调查的结果,详细点。”李尔点了两份晚餐,对面的褐发青年为两人的酒杯倒上红酒。 换成任一位受过青跃星君恩惠的仙人,在此时只怕也只能做出一样的决定。 “姐,我已经打听过了,卖吉他的在五楼,走我们坐直达电梯直接去五楼。”当二人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电梯刚好下来,二人走了进去,就在电梯即将关上的刹那。 那魔头面部一扬,目光朝那雷球看去,随即又是一张口,竟喷出一道粗大的魔雷击向那雷球,瞬间将其贯穿。雷球不支旋即溃散开来。 “总算来了!”唐劲马上看出她是陈冰雯懊恼地抓抓头见她越来越近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这么紧张? 那时候,说好拍婚纱照的,也准备第二天就拍婚纱照的,可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就这样,果然顺利的留了下来照顾他,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不生气了。 坐在宴会厅上方的天子,把完颜非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全部收纳入眸底,他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忽地,眸底的深邃无人能懂。 已经到了无法继续商量下去的地步了!也没有耐心和他们再次多费口舌。 他从身后将她拥住,低沉喑哑的声音,充满了浓郁的不安,真不知带你出来到底是错还是对。颜儿是否喜欢上了外面的世界,就不要朕了。 糕点有五六包的样子,都用油纸包装的整齐周全,如容与绿澜将糕点接了过来。 “万万不敢的,只是这里毕竟是剑家的地盘,我是诚心相求,请仙尊高抬贵手。”剑正南很坚持。 伴随着天际之上厚重的雷云消散,温暖的阳光,再次从天空之上倾洒而下。 可是告诉了又能如何?他师父,苏大人都没办法,她又有什么办法? 冷雨第二次挑衅,让孽龙族一众龙子龙孙极度不满,一个个身躯翻涌,怒吼连连。 朱雀宫中本该是万禽汇集之地,但此刻宫内宫外,仙禽踪迹绝无,想来朱雀是担心恶念本体相争,会伤及无辜,这才驱退部属。 ------------ 第067章 康雯琴 “秋萍!”她猛地转头,目光再次钉在脸色煞白的庞嬷嬷身上,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那个小贱人呢?她死到哪里去了?把她给我拖过来!立刻!马上!” 庞嬷嬷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缩成一团。 “姨娘……秋萍她……” “她又怎么了?快说!”章燕婷厉声喝问,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 秦烈愕然与她对视,几次三番张口欲言,又吞了回去。对着这双眼睛,实在说不出退婚这句话。 那令雪云与虎若冬二人,也是虚踏空中,就在明都烈河的身旁,为他们护法。 顾时律清算叛徒的事在整个商业传开,吹捧他的人不少,顾时律每天出现在酒色行业里,跟着那些人把酒言欢。 个体实力都不算高,但蚁多咬死象,他们最好是能够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取岑步首级,所以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听到宁长风的话,这名修炼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缓缓地伸出手,想要在地上写下什么,可仅仅是在地面上话下了一道斜线,双眼一番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所以对方的攻击都还没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就率先被朱厌一棍子敲碎了大半个身体,现在疼的不能自理。 这时,梁勇的屋门也终于打开了,梁大爷和叶氏一边一个搀扶着精神萎靡的梁老夫人走了出来。 夏木又从身上掏出卷轴,拿出了沙漠旅行四件套,桌椅伞凉茶,倒出一杯美美的喝了一口。 说罢,宁长风借助火焰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从背包中取出强化炉,直接扣在了丹药之上。 楚昊然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跟我进来吧。”说完就走进了指挥所里面。 果然,青木大阵非同寻常,张华明在里面足足绕了半个时辰,他已然还呆在这看似迷宫的青木大阵里。 “经纪人OPPA,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徐贤问道,毕竟这是在日本,公共场所,而且还是很男偶像见面。作为偶像来说,这样的情况,最好还是有经纪人在旁边比较好,这样就算传了什么绯闻,也比较好解释。 唐晋腾捏着她下巴,有些拿她没辙。如今他还想要她顺着他的想法来,那是不可能了。 真是外表好看却不能当面包吃,所以徐晓曼对这个男人难得罕见的从不动任何邪念。 尚琦感到,周围空气变得十分暧昧。她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别处。穆李琛的眼神,却又是迎了上来。他的眼中,带着温馨的柔情。如果不是尚琦的心一直在骆漪辰身上,一定会被这样的温柔打动。 一路追逐到一处悬崖边上,见得秋憾岳前后无路一脸愁苦,孤枫当即心中一乐,笑言道。 徐晓曼虽然一直在照顾着童瑜,毕竟她还有自己的工作,每天匆匆忙忙往返医院,很多细节都沒办法顾及。而且,她和童瑜毕竟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相交不深,对童瑜的生活习性也不甚了解。 美人已经情动,身为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张华明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自然更是不可能会憋得住,一股强烈的欲望猛地冲上脑门。 然而,红袖很不幸的在这种距离中是无法躲避幻鬼的幻术,她们双眼对视之后,红袖就陷入了幻觉之中,因此,她们那边两个还保持着这个姿势趴在地上。 ------------ 第068章 立规矩 就连还在抹泪的戚氏,擦拭的动作也猛地一顿,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章梓涵的目光充满了惊愕和不悦。 这章梓涵,竟敢如此当众暗讽她的心肝宝贝?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这侯府门前的空气,比腊月的坚冰还要冷硬几分。 “好了好了!”戚氏到底是老姜,迅速压下心头的不快,强打起精神开 以至于接下来的好几天,花嬷嬷都没在苏槿夕的面前绕面,有什么事情都是让绿篱去办。在院子里见着苏槿夕了,也是绕着走的。 好在养护中心的院长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老奶奶,身家丰厚,而且会接收这些孩子知道他们成年。至于收钱,自然是向着有经济能力的人收的,这一点他的父母应该知道,但是他们好像忘了。。 还有一点更重要,关锦璘率领武装力量赶来紫荆村后没有直接进村;却在村外鸣枪示警。 已是夏末秋初季节,天宝市仿佛一座火炉;街道上铺就没有多久的沥青路面被火热的太阳晒得软化,汽车轮子压在上面几乎拔不出来。 只要赵铁柱答应把洗髓丹放在经济开发区售卖,他有的是办法弄到真正的配方。 说实话这几天的他就跟逃亡似的,虽然每天也吃着二嘎子家的好饭好菜,可是却真的和以前吃喝没法比。终于回到现实社会来,卢正义自然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吃一顿好的,再好好喝顿酒。 波塞冬神祇虽然已经不在,只在这个世界留下遗迹。但是毕竟是上古的东西,一个被压制的湿婆神,就足以震天撼地,现在一个波塞冬,定然也不是好惹的。 然而,豚豚和家里人都明白,奶奶做的菜真的很一般啦!但是每次爷爷都说好吃,他们也就附和着了。 只是,仙符师要么就极其强大,要么,就根本在同等级的仙人中属于垫底的存在。 “那个铺子真的是有问题存在么?原来如此。”杨箐箐饶有兴致的听张扬讲,在脑子里搜索这位乘客到底是昨天的哪一个。 费良言一听心里一惊,这怎么事儿?“灵儿,你怎么了?”费良言赶紧关切的问道。 “来,哥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清朝的王爷、海军大臣载洵,这一位是烟台海军大学校长、山东新军统制陈宁”威廉介绍道。 双方一之,正式发出。虽说对面的是剑宗以及明月楼的长老团,但是这边胜在人数众多,而且还有轩辕辰青。徐元兴相信,轩辕家绝对不会就有这么好手段,好歹是竖立在大陆几万年的世家。 费良言心里嘀嘀咕咕的,喊了几句妈,但是孙慧娴毫无反应。老妈什么时候睡觉这么沉了,或许是累了吧!费良言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车钥匙,但是车钥匙到底被老爸藏在哪儿了呢? “呵呵,没事,什么事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怎么?你们不是来抓我的把?”史炎看着冷剑锋的样子,笑着说道。 不过这古墓之内好想被人搬空了一般,就连那墓室之内的七星古棺,也是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条条粗壮的黑铁链子,依旧在晃动着,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项鹰的眼中顿时射出两道冷芒,他手一挥,当即冲上去三人,将地上不省人事的这人给绑了。 季家乃是此城的大族,有着半步大帝境级别的强者坐镇,除了这季言之外,九星巅峰魂帝境级别的强者,还有两人,那就是季家的长子季长春,和季家二公子季长林! ------------ 第069章 妙计 章梓涵仿佛才注意到她,慢悠悠地侧过脸。 那张气定神闲的脸上,清晰地倒映出章燕婷此刻的狼狈:泪痕交错,双眼红肿,嘴唇被咬破渗着血丝,捧着碗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手背上还有被烫红的印记。 章梓涵的嘴角向上勾起。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快意。 “怎么?委屈 聂风华低头看,见她手上有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地三个字:十四号。 “多谢大家参加宴会,都请坐吧!”华一仙落座在一号桌,跟他同桌的显然是最具名望的人物,周运看的出来这些座次都格外讲究,像周运能坐在三号桌似乎已然很给面子了。 “别追了,回来。”这时,奥利维亚朱唇轻启,召唤那几个黑人大汉回来。 宋安然估计,就是这个铺子,也是晋国公府名下的产业。至于伙计,十有八九也是晋国公府的家生子。 想想也是,那绑匪凭什么每回给他打电话都在高速上?而且偏偏位置还相差无几,这本身就已经够令人怀疑和不解的了。 持国天王说完,手臂突然变长,竟一下伸进了黑‘洞’,瞬间一个高头大马的魔将直接被掐着脖子拽了出来。 回到金陵,杨波也没有想太多,他去了吴强他们几个住的地方,指导了他们一番。 杨波不禁想到了人妖,难道是请来了泰国的人妖进行表演?或者是,这里正在上演真人版活的春宫图? 这一年多以来她一直勤加练习武功,虽然还是和前世一样没什么天分,但倒也是强身健体,身子也轻盈了不少,也许没什么事呢? 不过,楚南目前的处境依旧并不乐观,他心里很清楚,尽管自己躲过了风暴的危机,但依旧没有摆脱死亡的威胁。 贺萱一直担心着,允臻会不会过来骚扰自己,但是,事实证明,自己想的有点多。打从自己被他送回来之后,他就再没来过这个院子半步。 “恩,你是算事业卦呢,还是情感卦!”老道士拉着我的手,一边看着我手心上的纹路,一边对我说。 不过为了避免大雄被三口组的人追杀,他让大雄先去避风头了,而他自己,则是在沙滩上的一块岩石上休息着。 “……严刑拷打出其他乌金骨的下落!”另一个蒙面人恐怕自己说的不够多,显得招供态度不好,抢着开口。 祝意一愣,以往花木都是很好说话的,这一次怎么都觉得是一种话中带话的意思。 “唉!今天早点睡吧,放心吧,师父就算拼了老命,也会保护你的,别怕!”唐师父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和老白出去了。童瑶也劝了我几句,回她的房间去了。 自己从记事起,她是一个唯一敢在自己面前丝毫不掩饰情绪的人,哪怕是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是持宠生骄,不是有持无恐,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人,来对待的。 长到了十三岁,杨广东至今还像个天真的孩子,全然不知世事的样子,善良简单的让人难以置信。纵使红月大长公主面对他时,对面他那天真无辜的眼神时,任何教育的话都难以说出口,只能无奈叹息。 她这是头一次离开京都城那么久,有那么长的时间未去见外婆,。 上次回去,李家内部进行了大洗牌。李金耀得知了长子的所作所为,一怒之下撤了他所有的职务。李光仁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失去了继承人资格,还被追究刑事责任。 ------------ 第070章 画饼 康雯琴的眼泪说来就来,簌簌落下。 戚氏紧紧盯着女儿看了许久,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但眼神依旧锐利。 “没有最好!那种腌臜念头,趁早给娘烂在肚子里!想都不能想!若让娘发现你还存着半分,过完年,立刻给我滚回山上去清修!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入侯府一步!” 康雯琴身体又是 男子随即说了一声,牵着旁边道侣的手,就走出了东方明珠,这一幕以后在江湖当中肯定成为笑谈。 冲了十五分钟的凉水澡,龙景腾才从里面出来,看到床上的人了没有什么动静,龙景腾擦干身子,上床把沐思颜往怀里一揽,沉重的呼吸声响在沐思颜的耳边。 魔神的身形黯淡了一些,但依然杀气凛凛。而孙旭则更不好过,在刚才的一击中负了伤,手臂开裂,鲜血淋漓。 等到秦瑞霖上楼后,梁芳菲又继续陪着秦母聊了好一会儿,才和秦母告别了离开。 此前她还一直想着自己的未来夫君会是什么样子呢,不想对方不仅一表人才,还有一身好本事。怪不得刚才入城门之前见到他,像是遇到了老熟人一般呢。 赵昊瞧了瞧,便知道别墅处在战帝学院南门外,右边1公里左右的地方。 周围人的目光更是再一次凝聚在赵昊脸上,似乎想看出些花样来,只是赵昊说完后,脸色便陷入了平静当中,啥也看不出来。 守着天阵、地阵的人孙旭认得,乃是李意、管辂二人,而守着人阵的道人孙旭虽然不识得,可眉目间却跟此前被打死的吴雄有些相似。 “散人?公子说的也是流清散人,不过这里可没有流清散人,您认错人了。”苏烨华优雅地回复道,他现在并不想识破身份。 江淮抬头,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生怕突然窜出来个黑衣人把自己弄死,毕竟百里昨夜赶回了大燕,北堂守在上御司,这里唯剩她一人。 但是此时初晴却觉得,似乎无论自己在什么地方,总会有在身后有一株大树,为她遮风挡雨,原来喜欢上不同的人,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过了一会儿,朗天涯说道:“我进村办点事,你还躲在这儿。”说完他又一次闪身离开。 军队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只要你踏进来,你就会瞬间感觉自己的血脉在膨胀,鲜血在沸腾,一股男儿气概能瞬间让你爆发而出。 “带九个心静相道修,与封魔切磋一下。记住,点到为止,勿要性命。”段风月缓缓说道。 “你吃嘛,你看你这个姑娘,物长老一片好意,你竟然还不领情?”桑益壮又大嘴巴的广播了起来。 狼九微微的笑了笑,随即朝着一个方向冲去,不难猜测凡驭就知道狼九的实力是古稀之后的境界。 慕瞳从黑暗里伸出来了一只手,凌剪瞳视线下移,这手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漆黑了? 马骋站起来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朗天涯,像是在看一个傻瓜,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皮艇消失的方向,掏出通讯符向月总管发出了通话请求。 “擦,刚才我们哥仨就是想试试兄弟是不是真如陈哥所说的那样,能够以一挑三,没别的意思,还望兄弟勿怪!”萧长风朝赵无双拱手说道。 杨凌现在神智很清明。来自身体的痛楚并未能让他神智不清,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清明,甚至连周围人的一言一行都瞧得清清楚楚,三皇子说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 第071章 舒姨 “她们打算散播消息,指责夫人您挪用侯府公中的钱银去经营自己的私产生意,赚了金山银山,却不肯拿出分毫补贴府里日渐紧张的开销。说您这是在为日后和离带走全部身家做准备,掏空康家。” 修颜说完,小心地观察着章梓涵的脸色。 出乎意料,章梓涵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愤怒。 她甚至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 行至后宫,霍禹在霍显的暗示下,又将与魏家奴仆争执之事又说了一遍,与此同时,刘病已在民间的眼线,张章也已入宫,向刘病已禀报之时,亦提及了这。 沿着原路返回的姐妹俩,完全没想到,身后的人也往这边而来,不由急出一声冷汗。 桃心急急忙忙地将头探入了马车内,血雪在她的眼中俨然成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说的不错,正好王上现在不在宫中,我们还有时间。”太后点了点头。 “妈的!给老娘我拿出自信来!现在可不是怯弱的时候!!!”勇气又再次吼希望。 林音懒得搭理,重新封住他的哑穴,将他仍到一处角落,就出了含元殿。 “主子有心事。”灵音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那双眸子静静的打量着她。 “幽朦,我不过是去看看爹爹,看了便会,况还有马车同行,不碍事的”,字霍显来过后,霍成君一心只记挂着回霍府看望霍光,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哪还愿意往后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丹国太子和那个灵音怎么就突然成为姬国那边的人了?”他们不是他们的同盟吗? 但之后展兆华也发现了蓝允的过人之处了,他胆大心细,为朋友能两肋插刀,方方面面他都很佩服这个大哥,所以后来也心甘情愿的改口叫了对方大哥、大嫂。 左脚涌出离火真元,右手涌出坎水真元,自地下向上将整个碎石山岳包围起来,这无穷山石更是随着这坎水离火二种丹元化入其中,增强坎离真元的力量,顿时这无穷山石便消散开来,露出了帝释天的模样。 准提圣人眼见鸿钧道祖赐下后土先天至宝“盘古斧”本就眼热,只是此宝乃是巫族宝物返本还源,他倒是没有话说。 在说出房间号后,服务员一脸甜美的笑容,带着三人来到了房间。 原本如同火山喷发的安菲尔德此时也嘘声四起,刺耳的嘘声传遍了整座球场,也通过摄影机传到了所有正在观看这一场红色德比的球迷们的耳边,所有的球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嘘声吓了一跳。 看得出来藏大丑在这根链子球上是下过一番苦功的,那根链子长约一丈,就像是他伸长了的手臂一般,带着链子球在念华周身上下跳跃,灵动自如。 在金辰飞的眼中看来,潘婷就像是纯洁的一朵雪莲花,哪里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 地道神柱旁边,耸立着后土平心娘娘的气运神柱和那巫族气运神柱,而大道本源神柱多是以那“先天轮回大道、先天幽冥大道”等大道本源神柱为主,其余三千大道本源神柱为辅。 就在解说员们唇枪舌剑的时候,马塔助跑之后任意球直接攻门了。 这么多的三八大盖同时出现在了非日战区,足以证明这支日军的目的性非常的强。来到这里就是他们行动的目的,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错入到这里的。 ------------ 第072章 斥责 郁澍瞳孔骤然收缩,在刀尖即将刺破皮肤的电光火石间,他手腕猛地一沉一翻,五指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章梓涵持刃的手腕。 巨大的力道传来,章梓涵只觉得手腕一麻,那弹出的利刃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冰冷的刀锋离郁澍的手腕动脉,仅剩毫厘。 水珠顺着章梓涵湿透的长发和脸颊不断滑落。 她被迫仰着 “妈呀!”我一下掀掉了毯子,再次坐直了身子。“呜呜……”风声依旧凄凉地哀哭着,回荡在这一宽敞的房间里。 我复杂地眨了眨眼睛,吁了一口气,看向了低头同样思考着的金夜炫。 然而这股香气却是充满了杀气,轻微沾染一点,就会被深深的腐蚀灼烧。 “去清流城外的梅山,随我寻些东西。山高路险,山上可能还有一些我描述不清楚的东西,所以和你们有言在先。”吴三告诉他们,也不担心走漏风声。梅山这么大,不清楚具体位置去搜寻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随着混沌内膨胀起来的五彩炫光,那个影子竟然从雾气内消失不见,当他再次呈现,已经走出混沌。 凌宙天需要修改的就是把这段密码数据,在得到对方服务器反馈的时候,拦截对方的报错信息。 “不错,果然是千年之前我记忆中的模样,一点都未变化过”树老目光锐利一扫,立刻盯着火狐狸脸颊爽朗一笑,跨步走到她们身前,也单膝跪地。 来到热火之后,艾丽斯的出场时间也非常有限,因为他的技术特点很难融合到斯坦·范甘迪的战术方针中,因此更没有得到重用。 杂志的封面,闲谈的话题,就连大厦外壁的LED屏幕也正播放着卡昂斯近期的时装秀表演,与对他这位年轻又多金的少董的各种报道。 第三天赵蕙呆了一上午,大哥没来,她的嗓子疼得厉害。晚上大哥来了,爸爸发火说大哥没让医生开药。 此时一看到江寒摆出的三颗丹药,就知道,这绝对是五品灵丹铁髓丹无疑。 对于这一点,陈潇也是眼神凝重,做好了后退的准备,他知道,这几个妖族青年现在是最绝望的时候,想和他同归于尽是正常的,是以他不意外这几个青年的选择。 江寒一句话说出来,忽然双手一抡,直接砸向了身边的一个修士。 “还有梅姐、肖兵、、、、,还有很多人,总不能让他们白死吧。谁不想安安稳稳的活着,我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只是想让他们死得有意义一些”。 这时第五包厢中传来一声豪壮之声,燕云城看过去,此人一脸横肉,浑身煞气弥漫,更有一股铁血之气,燕云城当下断定此人必是军伍中人。 “杜前辈正在华山派的山门之外等候!”楚子枫道,话语中满是兴奋。。 走出去两步,又转头说道:「染发剂我推荐施华蔻,植萃染发、色泽饱满、没有色差,染出来更自然,你用的是什么牌子,太不自然了,一看就是染的」。 山猫被看得坐立不安,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龙首冥蝎无穷无尽,任燕云城拼尽全身灵力,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灵力屏障被遮天蔽日的龙首冥蝎攻破,他瞬间被淹没不见了踪影,天地间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龙首冥蝎在盘旋,如雪花飞舞。 “那现在怎么办!”刚刚四周还人头攒动,几乎是瞬间就已经静场。 ------------ 第073章 缠蛟丝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 “砰!!!” 一声巨大的爆响传来。 不是来自门口,而是来自那扇紧闭的雕花木窗。 一道迅疾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裹挟着杀机,破窗而入! 黑影手中一道寒光,在昏暗的烛火下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刺骨的锐风,直刺珠帘外郁澍的后心! “恶贼!放开夫人!” “好了,你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不就是孩子受了点委屈吗?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沈老爷子威严道。 玉衡真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就连看向血魔的眼神都带着笑意。 虽然说赵明轶有着无敌的武力,传说的缩阳入腹也是可以短时间维持。 说着说着,又是想起亦柠的遭遇,竟是微微将脸瞥到了一旁,开始悄悄抹起了眼泪。 璀璨的剑光从虚无中诞生,一柄古朴斑驳的长剑横出阻在了他们的去路上。 一眼望去,整个城市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楼顶上的风似乎更大些,地上有些琐碎的石子。 随后他们两人这才意识到,门外真的被他们安装了炸弹。一旦有人在这个时候想要偷偷潜入进来的话,只会尸骨无存。而且,连带着他们两人都没有办法踏出这个门半步。 见方芷柔终于走了,宋锦瑶终于有些体力不支,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了霍少霆的身上,紧靠着霍少霆,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亦柠,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好过!”林舒雅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眼中恨意像是滔滔江水,一浪更比一浪强。 但是,只要控制力足够的话,那么凝结出冰翼滑翔,还是没有问题的。 “没什么,师傅您去休息吧!”那冷冰冰的眼神一扫过来,她哪里还敢说什么。 火焰暴君的咆哮,会让目标及其身周易燃物品无故的燃烧,周而复始,除非身边没有易燃物品,不然就别想安生。 “难道你就不怕这个孩子以这个进阶的速度,有一天会欺师灭祖么?”慕月有他自己的打算,虽然这孩子这样逆天的天赋,一定可以帮上很多忙,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孩子会不会背叛渊祭。 他的目的,由他说出来:“十三少,我关鹏吃下的东西,是不会再吐出来的,这一点,玉玲珑相比最清楚,那个赌场在我眼里虽然不算什么,可我既然拿了,就不可能再丢出去。 不知道什么缘故,近二十天的时间里,战斗队居然一只M2或者L2型僵尸也没有遇到过。不过常乐的心理却不为此而高兴,相反的反倒是越来越担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心疼自己十月怀胎生养出的骨肉,谁不想一眼一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面前一点点的长大。 只不过,那个师弟这次代表四海集团出战,为了避嫌,那个大老板暂时决绝见他。 林逸一声怒骂,直想找件东西砸那家伙脸上,可麦克风刚才已经被他扔出去了,而发言台上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仍,总不能把发言台上的那张桌子给扔下去吧? 至于到了衙门口桥之后,是继续沿着五环路往南行驶,还是拐向其他的方向,常乐还没有想好。反正不管是哪个方向,都不曾仔细的探查过,所以到时候随便选择一个方向就是了。 “老爸,您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李耀杰怎么样,我也不会和他分开的!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林佳纯生气的说道。 ------------ 第074章 害羞 暖阁内死寂无声。 只有水珠滴落的轻响,和两人压抑的呼吸。 郁澍死死地盯着章梓涵,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震惊、恼怒、忌惮,还有一丝被彻底看穿底牌的狼狈,剧烈翻涌。 他低估了这个女人! 她不仅有玉石俱焚的勇气,更有直击要害的心智! 郁澍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是诸葛不亮手中最后一枚蟠桃了,但是为了救庞馨儿,他顾不了这么多。 既然这陈天河的老师邱八贤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而且还是个封神镜的超级强者那么,不妨先耐下xìng子听听这曹正功是怎么打算的? 武士们根本不听他的哀号,扑上来几个,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只是稍稍一用力,就将他那肥胖的身躯像扯死猪一样从地上扯了起来,拖曳着向门外走去。 面对四种绝强的攻击,令所有人错愕的是林萧居然将眼睛闭上了,面色平和,自由一股出尘的意味。 “无非巧言令色,擅讨陛下欢心。口蜜腹剑,打击同僚毫不留情而已!”此刻跟李林甫之间的矛盾已经人尽皆知,所以杨国忠也不隐瞒自己心中的鄙夷,冷笑几声,恨恨地回应。 看着这个庞大的掌印,孙飞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毁灭了神魔时代那些罪魁祸首们的强大。 “老板,你可别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是我说的哈。”这个大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我掏出电话,想了想,直接给重庆的市委记打了过去。 伏波弩乃骑兵专用弩箭,射程短,然而操作起来非常简单。即便是第一次接触此物的民壮,稍经讲解也能将弩箭发出去。虽然暂时做不到百发百中,但每人发三把弩弓,提前装填好,战时给敌人来个三段轮射还不成问题。 说着,殷梦璃朝着远处飞去,想要把这片地方留给诸葛不亮来修炼。 这一千年以来,大陆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的潜流汹涌,根本是一般人看不到的。 “摩天掌。”天地好似崩塌,诸多妖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禁锢,巨大的手掌镇压下来,瞬间将数万妖兽直接镇杀。金狮子三妖兽立刻遁地逃走,可饶是如此,也身受重伤。 踹门的,当然就是那脾气非常火爆的县长。他在刘芒面前虽然表现的,十分的乖巧,十分听话,那是因为他害怕刘芒的实力,才那样做的。 二人不在说话,各自思考着各自事情。而此时,那刘芒则是来到了药店,开始准备一些药草,准备为那张建国还有张建华二人医治。 蒲云朗瞬间有些无语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家伙在他心里也不需要搞得如此的不明不白,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好过的。 禾风山上,李晋依旧还困在了那里,轩辕家的人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勇摇了摇头,然后也从沙发之上坐了起来,然后对着厨房里还在忙活的刘萌叫道。 “差不多吧,现在你转过去,对着墙,把头低下去。”得到谭雅的认可,蒂亚开始对着那名士兵下达下一步的指令。 谭雅直视着胖子的眼睛,淡金色的眼睛像是某种大型猛兽,身体比谭雅大上好几倍的胖子硬是被盯着后颈发凉。终于许久之后,谭雅收回了视线。 和刘轩聊了两句,确定了刘轩的立场之后,魏可达立刻又给石光亚打了电话。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个电话刚刚接通,电话铃声却在他办公室门外响起了。 ------------ 第075章 严重亏损 “他叫骆一鸣,物理学和生物学上的专家。”一旁的洛成功解释道。 “她怎么这样?得到了那么多的火源,也不知道共享?!”曲嫣嫣眼中的不满翻滚,嘴上没好气的说道。 就在陶奈在迅速思考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她面前浴缸里的水忽然泛起了波澜。 但又觉得姜玖玥并非寻常人,综合这么久来,从她身上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是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说不定能水到渠成无需担忧。 汤晓峰直接从桌子上拿出一根鸡腿,直接狼吞虎咽起来,然后随口就补了一句。 亨利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是地上的四具尸体再加上汤晓峰正用长矛挑起的尸体来看,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原本肤白貌美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左边嘴角肿起来,右边嘴角带着血。 羽林军将被俘虏的人全部绑在一起准备带回去,周泽也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三皈寺,准备离开。 他们这些战舰在阳光的背景下,看上去有点像不透明的蓝色宝石。 朱修忍不住骂了一句,可是他根本不能怎么样,现在的局面已经超出他的掌控。 可徐鹏没有想到的是,改锥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明显就不是来谈事的,也不是为了涨保护费。是因为眼红这家酒吧的生意,想揽过来,却又不好直接下手,就有了这么一出戏。 这段日子,全真七子时刻处于胆战心惊之中,无一时一刻不恐惧。 坐在位置上的陈达茜正想对着可姐抱怨一声,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汗,吓得她立刻转过头,当接触到艾瑞克冰冷的眼光的时候,吓得她脸色褪尽,立刻避开他的眼睛。 一声巨响从山岗上爆开,立时有修士被炸得血肉横飞,紧接着轰鸣声大起,爆炸声不断,石屑横飞,鲜血四溅,一片慌乱和惨叫声。 死死的盯着冷厉天,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若笙,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非要证明给你看看!”我卯着劲儿,还真就不信了,什么都能被他说中,他又不是上帝,哪来发牌的权利? 龙宫上方是一望无际的碧光,印着珊瑚纵横的地面绿光灿灿,碧睛水龙梨妖龙角高昂战意滔天,双臂上附着碧青色的龙鳞,一双黑色的大爪下垂,酝酿出一团团杀气,幽蓝色眼珠发出穿人的光芒,冷冷盯着前方的白衣少年。 约瑟夫导演的话一落下,场上不少艺人立刻紧张了起來,被点到名,这就意味这与电影无缘,与大奖无缘,这对她们想踏出国门的梦想破裂,谁都不愿。 虞寒点头:“不错。”也不知道是说黑雾消失了不错还是在说米多说道不错。 就连刘震东和杨磊也是惊讶的看着林天,他们也有点不相信起来。 张江听了之后露出不满的表情,二话不说,立马吩咐手下的家丁将古玩斋砸了个稀巴烂。就在他准备扬长而去的时候,却被长孙毅栏了下来。 所以,易遥准备在视频上做一些突破,通过视频引流达到提升流量的效果。 这虽然是故意做给欧阳慧的戏,但也不是假的,李氏生产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对于那种病,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加上原身一直都挺独断的,李氏也不敢提,就拖到了愈来愈严重的地步。 当大手印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整座大地都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滚滚烟尘冲天而起,无形的地震音波向着四面八方发散而去,同时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传出。 料想双胞胎姐妹对穆凯有气撒不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一下。 不由分说留下身上所有的金贵首饰给他,苏蕊蒙着脸往京都走去。 陈天凡一时间也是愣了,怎么李思善和慕寒雪,两个家伙都邀请我看烟火? 老张明白易遥的意思,如今整个黑泉社区的命运都掌握在易遥手里,他不想让易遥为难,也不想影响匠人们的积极性,便只能借口要进一步提升产品质量,重新设计产品外观的方式降低了黑泉社区的竹编产量。 墨司寒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了红血丝,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冷得人浑身发麻。 “所以,那些人真的还是逃犯?”孟村长忍不住出声,觉得声音大了些,后面又压低了一些。 望着车窗外在风中挺直着脊背、不停地朝他挥着手的老村长,林宇瀚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无声地抹起了眼泪来。 “老样子,我们三个朋友比赛,输的今晚请客吃饭!”李楷说道,他在三位中球技最好,一直很少输球。 另一个门中,夏玉也走了进来。她却低调了许多,不仅戴着墨镜,还戴着一个深檐的帽子,两者一起将整张脸遮住了大半。饶是如此,她高耸的上围与惊人的长腿依旧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 第076章 借钱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康雯琴之前因为听说章梓涵铺子生意好而产生的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隐隐的恐慌。 她们的计划,是尽快散播谣言,逼章梓涵交出部分铺子的管理权,甚至直接夺过来! 可如果这些铺子现在都是烫手的山芋,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呢? 夺过来,岂不是要康家自己往里面砸钱?那还得 看来自己的身体强度还不够,经常不起这么大的力道,现在这全力攻击只能当做杀手锏使用了。不然没把人搞死,自己先得累死。看来平时,这果实能力、铁块、霸气只能两两使用了。 他这算是第一次和南宫红一起出门,一起上街,他感觉有些怪怪的,怪在哪儿,他又说不出来。 姬铭在意的却是……聚会里的人妖,又多了一枚!只是,自己的内心竟然毫无波动,甚至想打出一套军体拳,他心里叹了口气。 牧风不让她骑到白驴的身上,也不为她提供任何的帮助,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脚。 看到牛魔王再次相劝李行一阵解释,最后才让牛魔王放心交给李行,毕竟一个如此强者给自己修建宫殿房屋本身就是体现自己的强大之处。 曹真打定主意,不管对方劈来的那一刀,手中长枪疾如闪电一般的向对方的咽喉刺去。 不过,最终能成为族人,化形成人的只有一千只,另一千只,则是只有被送回那个充满血腥和黑暗的妖兽林中继续修炼。 就说这种一脚又一脚之间的令人几乎发疯的羞辱感,就够他羞愧的恨不得自杀。 凌大杀手无巧不巧的偷听到了重要消息,之后便又围着盆地转了几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确定了逃跑路线。 而战局的发展果然像甘宁所预料的那样,吕布的攻击虽然狂猛,然而刘和却能尽力与之周旋,借助混铁槊中那几招绵密的防御招式,硬是生生扛住了吕布的二十合攻击。 来参加叶氏盛宴的都是商场上的名流,很多企业名头都比林氏响亮,所以林氏企业在这些商业翘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因此并没有很多人认识林萧默,除了与林氏合作的那个分公司的老总。 苏可看着精美的ppt一页一页展开,不禁感慨华天邺对这次申诉还是非常重视的,否则也不会花这么多力气去准备。 影片中,正反两派的的特写,和降低音效的夸张暂时对峙,然后用慢镜头表现了少年的逃跑、报警、遭射杀的过程,一下子揪住了两位新宝创办人的眼球。 不一会儿,百姓们自主地分开一条道路,让粮食送过来,看到一袋袋粮食运到高台后面,堆积成整齐的一片,不少百姓喜极而泣,听朱厚照讲话也更虔诚了。 瞬间一片大亮,看进去,不过是一些摆放的杂物,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异常。 好一会儿之后,姜宁儿非常无奈的清颜,她的脸上,也多了诸多的愧疚之色。 这东西可加血、可炼体,完全算得上极为珍贵而罕见的战略级天材地宝。 可怕,一个无比可怕的事实,忽然之间揭开了,打开了冰山一角。 仔细一想,应该是徐婉淇第二次替孟柯挡刀,唤起了他上一次的记忆,让他对徐婉淇的内疚更深了一层。 在这样的时间的体会之中,时间的点,也逐渐的沉浸了下来,那一种时间点的停顿效果,似乎也即将触发了。 ------------ 第077章 暗查 “在码头上卖折箩,也就是将酒楼里的剩菜收集起来混在一起加热成大杂烩,码头上的苦力喜欢吃这些!”李璋倒是没有任何的隐瞒,而且他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们都被捆绑着,想跑也跑不掉,坐着死的要求殷甫辰还是可以满足的。 最后经人介绍找到了他们师徒,那是一个俊朗又有风度的男人,家境优渥、学历高、工作好,可以说得上是事事顺心,按理说应该根本和抑郁症三个字无缘。 富少歇爆粗口了,声音吼的依旧很大,而且还多了无限的狠辣和威胁。 所以她对她也是很大方,平时自己买什么东西也会给她带一点。所以说这些地方她也能省一点钱下来。但是没想到她住的地方还是这么的破旧。 白朔景双手接过锦囊,仔细打量了一番,妥帖地收回到衣襟内的暗袋里,抱拳谢过道宗。 一个妓子随便一句话查旋就忍不下去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来呢。 “上来!我背你走。”沈寰九把伞交给我,背对着我微微弯了腰。 此地处于曹城中心,虽然是有着隔绝天地的宝物在,但还是有可能被强者发现端倪的。 齐知贤眼见自己的儿子惨死,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可他一面抵挡若兰的拼命,一面还得防范巨蚁的扑咬,好几次险象环生,那里还顾得上。 突然郑重正前方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海水猛然翻动起来,随后出现的一幕,让郑重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你可别指望苏公子会再来救你,我可是知道他是在你身上施了仙术才能知晓你的所在地,所以我提早就解了你身上的仙术。”司管家嘴角扬起一抹阴毒的笑容。 经过新海大厦时,萧哲与黄珊珊简单做了个叙述,而后出发沈家。 “想趁我如今正在闭关突破之际,满足他的野心,有些人总是不自量力的。”魔主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阿水缓缓走在路上,与他并肩的武当木须子和他一样,一言不发。 “师尊,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虽然掉了境界,但我知道你隔空锁定兜率宫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担心法力不够,我想,您也是有办法的。”药师看着菩提,两人对视良久。 “自然是剿南越的匪,给朝廷一个交代。你们照我之前说的办,定少不了好处。若还是继续以前的营生,那就怨不得我了。”楚月静静的看向贺林,悠悠道。 “是。”六耳说罢运起神通,脑袋两边各自生出了两只耳朵,加在一起三双竖耳摆动,立刻,三十三天外,九幽冥府中所有动静,全都入了六耳的听觉范围之内。 元婴冲来的瞬间,幽冥魔蛛就已经发现,元婴的速度居然这短瞬之间冲击到了如此程度简直与自己不相上下左右,但仅仅速度,?实力呢? 朱老板一直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嘚瑟了能有十多分钟,在无人机电量只剩百分之八的时候,总算在低头看了一眼后甩着八字步出去了。 实力不能压倒陆恒,龙王干脆摆出背景来威胁,却被陆恒毫不留脸面呵斥。最终,这龙王不知和天庭中谁取得联系,得知了陆恒的背景,顿时变脸。堂堂龙王前倨后恭的姿态着实让陆恒大开眼界。 “你我历经苦难,我视你为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诸葛宇笑道。 我惴惴不安地端坐着,双手也安安稳稳地平放在膝盖上,丝毫不敢造次。 虽然勘探出几处,但因为储量低,纯度也不行,再加上开辟出山的道路成本太高,最后都放弃了。 韩振江和刘斌都在琢磨老刘同志在呜呜什么的时候,曲森已经笑了出来。 如果他没猜错,此刻面馆里铁牛还有前来投奔他的表妹白玲,以及一个孤儿,已经遭到了毒手。 从人也不是傻子,同样感觉到了氛围有些不对劲,大神后裔居然主动对一个晚辈行礼?从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梦真身上狐疑不定,这是谁呀? “我这有发票,六百五十七澳币买的。你要诚心想买,给我两千五就拿走。”男孩咬了咬牙说了一句,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从包装盒里把发票拿出来递给周莉看。 由于奇毒的堵截作用,每颗豆丸的药效全都是完全直接被吸收,不会如以前那样储存一部分还要炼化。他发现每吞服一颗“鱼跃神门”所增加的精神力比以前增加不止一倍。他没有细想其中的原因,反正是件好事。 如果没有在人境的聚晶过程,无忆也根本达不到此时对灵力的调转程度。 素依只肩头微微颤抖并未出声,背过云柔朝榻上里面躺了躺,拉起被子遮住了头,云柔叹了口气,再不说什么。 杨伟很了解他的秉性,见了罗雨薇那样的绝色,就算他知道是个套子,肯定也会一头钻进去的。 架着穆青青的衙役一看要捡金叶子,便将她往旁边一扔,转身都去捡地上的金叶子。 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夏浩然感慨的思绪。 李梦瑶也知道赵灵儿是一个古武者,相反,赵灵儿也知道李梦瑶和她是同一类人,自那以后,谁曾想两人竟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好姐妹了。 ------------ 第078章 齐爷 楚玺看着那边几个老板已经开始质问主办人,楚玺冷笑看着,觉得这么看戏也是不错的。 “那妍儿呢,你打算怎么安排。”王虎又问道,关于梦长生和王妍的事情,他可是一直系在身上,有些担忧的看着梦长生。 紧张紧张,孤狼强势对决燕不归,当世两大顶尖刀者,今日战火轰开。 “你不可以去。”几乎是异口同声,在场的三人同时阻止了她这一行为。 程墨羽答应了豆豆带她出去玩,所以在早饭过后就将孩子都给了叶羽菲,两人换了衣服出去。 待酒水饮尽,下一个出彩之人倒是犯了愁,原本都因为是抛砖引玉,却未料到会是如此一幕,若是比不过这风采,还是莫要出头了。 “爸妈,我好像是做错了,不应该让你们过来的,你们过来变得不自在了。”曾冰冰有些抱歉的道。 然而此时,轩辕夜焰却没什么心思理会绿萝纱了,封印空间的整个空间都变得极其不稳定了起来,无数的石块从天而降,伴随着的还有不时刮过的细密空间裂缝。 曾冰冰笑着道:“也有可能是砒霜,别忘了武大郎是怎么死的。”只是个笑话而已,人家不感情会蒙蔽双眼吗? 朝臣们也不敢推脱,有了大汗的话他们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赶紧起身。就在君臣双方准备连进感情之时,皇宫中涌出众多守卫,将芳华跟耶律齐两人团团围住。 张海来回看了看,没有搜寻,组织做任何事都是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当时的那点痕迹也早就随着时间湮没在浩瀚的虚无中。 另外一层原因是自己没有倒向魏忠贤一方,阉党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难攻击,如果自己在损失一半人马的情况下退回山海关或其他地方,相信魏忠贤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就算自己身为帝师一个撤职罢官是免不了的。 张元使劲吞了口吐沫,心道,得,今天这一夜,难以入眠了。不过他又觉得,不能老是在人家真真背后吞口水吧?多丢人多失礼呀。 扬州市毕竟是自己的家乡,林萧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管是军方想要拉神武学院下水,还是想要借助他的天碑御敌,守护扬州市都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t雪莲的掌风看看落在了秦刺身前一寸处,再也落不下去,和素捻心几乎异口同声,同时也不约而同的看向秦刺,瞬间就止住了泪水,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难以置信的望着秦刺。 旁边的青青美眉,看旁边的大首席莫名其妙的发笑,不由把身子挪得开了点,武当大首席,这人名声可不好,据说很是有些怪癖的,听那些正式弟子说,以前的夜歌大师姐很是被欺负了几次。 “尊敬的玩家,请为您的人物命名。”一个娇柔甜腻的声音在吴池背后响起。 没错,杨天佑现在就是说的这些内容,而且眯着眼睛他正好可以看到弯着腰的陈琴,胸前的一对肉-弹几乎大半都暴露在杨天佑的眼前。 张海带着凶狠狰狞的笑,扔下尸体就扑了上来,眼睛里光芒闪烁,仿佛看见喜爱的食物,还挥舞着满是鲜血的刀子。 “兰兰,你就别多说那些了,这样惹人家哭不好。”姚媛媛就埋怨她道,赶紧在后面追了过去。张可儿则笑意盈然地靠在旁边的大理石柱子上,笑吟吟地看着林宇,唇畔一抹坏笑,摆明了要看林宇的热闹。 没想到那榆木疙瘩却来了句,“好吧,早点回去也好!“直气的她甩袖离开。 丞相先接过,看罢,露出震惊的神色,立即将信物转交给王大学士,王大学士看罢后,也与丞相一样,立即转交给许云初,许云初看过之后,也是有些惊异,之后依次传了下去。 “婆婆且稍等。”何当归拦着苏夫人下子。苏夫人手里握了至少十颗白子,似乎又要厚着脸皮,叫何当归先让她十子,这个实在跟她儿子孟瑛一个德行。 “迟了!”陈庆才长笑一声,十指如钩,已经贴着地面鬼魅般地向前一蹿,一把便抓住了他的两只脚踝,凌厉的内气催运之下,尖利的十指就如同十把刀子一样,瞬间就刺入了他的脚踝皮肉之中,直扣筋脉。 苏风暖没想到皇上将此事就这样轻易地‘交’给了她,她爹掌管百万兵马,而她接了这监制弩箭制造之事,军器监弩坊署都得听她的,那么,苏家上下,可谓是甚得君心,可见皇上对苏家的信任。 “呿!”青儿满面不屑,呲出两排紧咬的雪白门牙,以表明自己已不屑到不能更不屑的地步,仍缠着何当归问高绝的来意。 “那是你没见过她,等哪天见着了,说不准你也要栽一回跟头。”廖之远想找酒喝,结果发现桌上桌下一坛子酒都无,而柜台那边的一架子酒坛中的美味酒浆,早已贡献了大地。 苏风暖彻底无语,想着她娘是不是发热烧坏了脑子?这叶裳才是他亲生的吧?她是捡来的。 而那银翅男子在空中放射出的破灭法目,也是如同穿透了空间,径直朝叶宇的方向射去。 这个时候,叶宇才从封闭状态中复苏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看背后羽化天门的方向,他踏步朝着远处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和武者一样,从凝气境突破到化罡境,便是体内的真气高度凝聚,蜕变成更加强悍的罡气。 无数的主播更是往脸上贴上了华夏二字,贴上了五星红旗的标签。 萧何这下可是不拘于对武学的套路使用了,一切以对方漏出的破绽为准。 向庞没有想到这个光头脸皮居然这么厚,不过他见贾岚一点都不介意,也不好说什么。 ------------ 第079章 送酒 康雯琴有些不甘:“那……” “蠢!”戚氏瞪了她一眼,“这种事,难道还要我们娘俩亲自挽袖子上阵?脏了手不说,传出去好听吗?” 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精光,“你忘了静心院那个不安分的了?” 康雯琴眼睛一亮:“婷姨娘?章燕婷?” “哼!”戚氏冷笑,“她不是仗着自己姓章,又有点狐媚功 一个在面对部族最为敬重之人都是无法摆出强硬姿态的人,为何在今日却又是露出了另外一副嘴脸? 一个声音从陈再兴背后传来,他赶忙回头一看,说话的却是方才在厅堂上那个玩赏鼻烟壶,对自己置若罔闻的败落盐商子弟。此时的他正将那鼻烟壶凑到鼻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我跟她已经见过面了,是她约的我。”韩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流水声音,秦唐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躁动了起来。 也就是七个国家的联军加上‘神城’的大批魔法师才能拥有这样数量的法师队伍了除了在城内值班的数十万法师还能派出五万人来。 而此刻,包贝面前面对的这位仄台先生,则显然是一位技术流的选手了。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你不如就按先例办吧!找个合适的时间,让罗勤登基便是!”陈再兴笑道,心底却在暗自打鼓。 走了进去,客人不少,店家也招呼不过来,只是对包贝笑了笑,示意他自行观看,然后招呼着别的客人。看了看这些眼镜,有几款还真不错,包贝很想买一个,不过自己现在根本戴不上,更不能带,不由有点遗憾。 看到杰瑞他们也都鞠躬下去了雷也有样学样的腰一弯一个九十度鞠躬就这么弯了下去。‘当’的一声他的额头重重的砸在了沙盘的边上吓得旁边的沙克斯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就跳了起来。 炎蹄对于这里的环境却十分的适应,一到这里就开始撒欢起来,看起来还想去熔岩池里打个滚? 晚餐的时候,玛格丽特很开心,居然当着其它人的面谈起了李卫的能力。 撂下话,黄世英转身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孙光强傻愣在原地。 少年集此时也是神色不自然的撇开自己的脸,并且伸出手搔着自己的后脑勺,显得很是尴尬。 春天的暖阳让人无比舒心,迎面吹来的风非常暖和,初生的燕雀在低空唱吟,花叶枝芽已盛,绿色开始主宰这个世界。 就在曾经的东海之王给现在的东海之王猫神,绘声绘色讲述最近在魔都比较抢眼球的外滩求婚事件以及城隍庙七彩棉花糖的事情的时候。 亿万条足有常人腰粗地雷电锁链就这么垂下来,刚好覆盖在云雾表层。相邻地雷电锁链之间,大概有一两米距离,而每一条雷电锁链都有百万米长。 王定国哈哈的笑了笑,随之脸上露出了几许回忆的神色,同样的王安邦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几抹回忆的神情,俩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王定国才再次开口。 没等陆保国开口的,就听外面响起了一个带着不屑的、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丝毫的考虑,遵从着自己的求生本能,苏牧下意识的调动自己目前所剩的所有力气,将其注入到自己的脚底,在一声强大的爆裂声中,原本半跪在大地上的摇摇欲坠的身躯,便如一只离弦之箭般向着侧边急闪而去。 ------------ 第080章 亲兄弟 章梓涵抱着竹筒,微微蹙起眉,目光依旧望着康瑾瑜离去的方向,甚至还轻轻叹了口气。 抬起手,仿佛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光滑的竹筒表面。 那姿态,那神情,落在有心人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目送情郎离去的深闺怨妇! 果然! 假山后那小丫鬟看到章梓涵这副模样,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她猛地缩回头 俞美夕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深知秦明现在工作的紧张和忙碌,并且从这么紧张的工作当中抽出时间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樱木很显然也有些愕然,不过随即她便是再次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只不过看向云尘的时候,眼中的疑惑更加的深了。 陈林和萧若谣卸下工作之后,他们都没有跟大队回各自的公司,而是跟公司的人辞别之后,一起溜出去吃晚饭。 我们继续跟着院长往前走,终于到了贵宾区,我一眼就看到了白且和九尾坐到那里,但却看不到陆仁甲师母和轩云,他们去哪了呢。 “万岁所虑甚是,当今天下田地兼并严重,百姓苦于无田可耕久矣,万岁清仗天下田亩,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老臣自是赞成。”韦义深端端正正地坐着,诚恳地应道。 “黄泉?阿豆,你在说什么?”原来铃铛并不知道正是因为阿豆欺骗了掘墓者,才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她一直以为是掘墓者大慈大悲,甘愿牺牲自己来挽救她的命运。 然后便见它仰天长吼,其身体开始迎风暴涨了起来,那吼声也随之变大。 电话那头的声音刚落,云天雄的手顿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中的手机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去,赶紧毁了设备,别让她用设备定位到咱们,她要是来了幽冥,咱们都是让秒杀的料。”我说道。 本来想的先来冥界然后偷悄悄跟上阎王参加大典,去了之后抢亲,但现在不用隐瞒了,因为他们巴不得我去抢亲呢。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怕时空之主所说的时间的诅咒落在自己的头上。 听到这句话,周瑜不禁会心一笑,看来有故事的人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都是相差不多的。周瑜也一直这样认为,大夜城的美好景象也许会随着大夜城所在的这块混沌大陆不断扩张,而渐渐的远去吧。 也就是说黄彰可以单单靠着这一份稳定的发挥,牢牢钳制着后面的莫流,不给莫流反超的机会。 从他开始动手到此刻,时间虽然仅仅过去三四息,却已然消耗了他最少两三朵银花的战力。 弟子们便是都是消失,在出现的时候已然是在一个布满装饰品的香船只上。 若是有人有透视之法,就可以看到,叶白修炼出来的那剑气,此刻已然倒转、逆行,不断沿着经脉而动,五脏六腑流动,形成了一个诡异循环。 继马昀之后,玉宫大弟子木宁也上了台,同样被奉为玉虚门的天才人物,仅仅用了十几招,便将对手击败。 这是周瑜“上一世”都不曾达到过的高度,这一次的实力提升让自己的基础战斗力生生提升了八倍,这个巨大收获让周瑜在清醒过来之后很努力的想保持冷静,也很难收起自己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 莫流笑了笑,嘴角挂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地看着下方的景象。 面对死灵将军的冲锋,莫流只是向旁边轻轻移开脚步,躲了过去。 ------------ 第081章 将计就计 “您是没见二爷走时那副样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往主院门口瞧!更稀奇的是,夫人竟然也在门口站着,看了他好久呢!那眼神儿……啧!” 说到这,章燕婷话锋陡然一转,装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侯爷,您说奇怪不奇怪?二爷既然来了府里,为何只单独求见嫂子,却不去拜见您这位兄长?他怀里揣着的那东西,又是什 秦晋挥挥手,然后米迦勒就直接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面,不得不说自从秦晋有了界石之后他的逃命功夫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反正是死不了了,对于界石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秦晋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腹中空虚,血鹰一眼看见还有启蛮他们吃剩的东西。一天没吃饭了,血鹰也管不了太多,大口大口地吃了个惬意,连骨头都不吐。 刀子嘴豆腐心?我和裤衩相视一笑。原来如此,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团之长,汉森的眼光不会错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没有等待安思远追上来的陈默凡同样没有等待正在向下走的电梯到达一楼。他现在真的是半秒钟都浪费不起了。 着面就有数百个死亡,但是接下来的变化,还是让秦晋大吃一惊。那个紫色的光圈本来就有数百米左右的直径,而一个这样的怪物的体积也不过是不到一米左右的直径,因为它们都是爬着出来的。 想了半天只是想出来一头的纱,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随后尚承跑进来喊我们去吃饭,张山和吴川把电视关掉了,我也爬起来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饭堂。 第二日,明朗的天竟然变得暗沉,天空的云层越来越厚,深浅不一,像渲染的墨向无尽的四周浸染。 当天夜里,苏钦宇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想不通,为何自己说出要带上柯维一路时,孟宛龙居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要是在以前,苏钦宇可能会庆幸,可自打他含过那块裹脚布之后,脑子似乎变得更缜密了。 那追风剑遇到仇人,突然嗡嗡作响,剑身震动不已,仿佛要马上破鞘而出。 第二天邪羽的心情好了很多,原因是他的唐刀已经到了!有了唐刀在手他就感觉自己的初恋在身边一样!然后四人又出门了,不过是两人一组,这样更容易找到报名的地点在哪。 话罢,吕骁飞身而出,只一掌便将领头的黑衣男子击飞,撞倒在一旁的大树下。随后吕骁身后的一众红衣守卫一拥而上,如猛虎出闸一般,凶猛的扑向一众黑衣守卫。。。 周云曦语无伦次,她在这个时空只有一个妹妹,若要定亲,也确实不用问过长辈,可就这样定下,未免……太过随意。 没过多久,盛惜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她先是和美景了话,然后又去输液室,和陆远了两句话,接着就离开了。 墨青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转身离开。只是不久之后,他就离开了风雨楼,向着京郊而去。 很多普通人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这么多银子呢!一般乡户人家一年有个一两银子就可以过得挺好的,这三十多两足够花三十年了,大家能不吸冷气吗? 张廷玉和邓峻明一人一剑夹击黑袍人,剑同时攻向黑袍人的两肋。 俨然,刑恪至尊这一次过来,便是想来请左铭相助,希望左铭能够利用瀚风镇狱道法,帮他驱除内心压抑的郁结之气。 ------------ 第082章 小狗 怀里的小白狗似乎被方才的喧闹惊扰,不安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呜咽。 她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它小巧的下巴,柔声安抚:“嘘……雪团子,没事了,坏东西走了。” 小狗很快被安抚下来,湿漉漉的鼻子蹭着她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这狗,是前几日她特意命人从京郊寻来的。 通体雪白,没有 于占北开的这条路比较偏,没什么人和车,四周只有昏暗的路灯,偶尔才有一辆车呼啸而过。 “走吧!”陈霆衣袖一卷,已将公孙平卷起,劲风呼啸,穿梭虚空,再次向墨渊城飞去。 官场中人谁都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胡光忠自也不例外。拿下一个常委本是好事,如果因此打击了胡光忠,反倒得不偿失了。 只是,太多帝器之威展现,火族、雷族等族帝器释放,更有阵法弥漫。 骂完自己,苏逸好像内心要好受多了,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脑海中一道略带距离感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十分冷漠。 高汉超可是老江湖,他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突然出现在这儿,让秦大光有种措手不及之感,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梅三爷哈哈一笑,十分神秘的看了曲灵雪一眼,眼中有着些许灵光乍现。 “哼,你就是害怕了对吧?懦夫,你要是敢跑,以后就别找我了!”春日野本以为对方是个有气概的男子汉,顿时露出失望的眼神,做出警告。 再踏出这里的时候,灵溪转身一笑,灵力微微一动,灵溪的名字,被她自己抹掉。 柳宗元,苏敬亭,莫来,贺一宽,宋明这蛮城五大家族的族长也注意到了,为之颤目。 看得出,那家伙刀法有点功底,着装上也显示,军阶不低。王团长判断肯定是个高级长官,就从地上捡了一把刀迎了上去了。 他的声音在元力的夹杂下,回荡在天地间,使得众多武者都是愣住,旋即他们赶紧向着天玄的方向逃去。 只有求同存异,和谐共处,才是最好的展之道,咱们不攻打他,他们还能闲的肉疼来触刹帝利的虎须不成。 李恒走过去扶母亲,念云的身子忽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缓缓地滑到了地上。 郭太后恍然大悟,这孩子,一年到头来,她这个名义上的嫡母给予他的关心是少之又少,六尚局虽然定时安排送东西过去,但是她几乎从来不大过问,所以底下人有些克扣只怕也难免。 杨过杨大哥,遭受敌人陷害,现在变成独立一方诸侯,也就是说,不久后大军就会压境,到时候,整个区域都会成为战场。 夜倾城已经决定,不用这把匕首与木头对上,尽量直接用匕首刺人,应该没问题了吧? 虽然长宁有些疑惑海无涯凭什么断定那是海域特有的海藻。可是她相信海无涯此时应该不会骗她。 韩处长笑笑,立刻求援似的看着李顾问,指望他给自己解围,在此又一次显示出了他的先天腼腆。李顾问这个资深共产党员,也是隐藏最深的共产党员,对这个问题也没啥可说的。 这个时候,是他最巅峰的状态,倘若时间朝后面微微推移,他的士气便会下降,这对他十分不利。 “啧啧啧,你真的是脑子有病,没有脑子也没有耳朵,耳朵不需要就给我捐了。”唐炎故意提高音量。 ------------ 第083章 收回掌印 “啊!”章燕婷被她搀得半起,还没站稳,就感觉屁股后面湿漉漉黏糊糊的,下意识以为是摔狠了来了月事,更是又羞又急。 “呀!血!”章梓涵猛地抽回手,看着自己掌心沾染的刺目红色,像是被烫到一样,失声惊呼出来。 只见那桃红色的锦缎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红掌印,位置极其敏感! 廊下的戚氏和抱着 他揉了揉还犯迷糊的双眼,打了个哈欠,然后露出死鱼眼看着客厅里穿着一袭白裙的零奈。 一旦有人开口,其他的负责人们便纷纷表态,势必要刁难韩剑锋。 灰袍中年脸色惊变,连忙撑起神力护盾,且全力朝混沌刀光挥出一拳,然而,拳力却是顷刻间被混沌刀光撕裂,斩在他神力护盾上。 顺势将云月扶着,林风迅速的蹲下自己的身,:“扶着她!”林风对着张萌萌说道。 我看着她面上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越来越多,神情却是清冷如昔,心内,有暗沉的疼痛不断翻涌,眼睛也灼热的疼着。 又是蛊虫,又是纵尸,刚刚对付巨蟒,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她实在没有太多力气,来改变他们的力量了。 在距离一百多米的地方,发现了礁石间零散弹壳在阳光下发出的刺目反光。 上元华灯明明灭灭,太液湖畔香车雪柳,那人自熙熙攘攘中翩然而来,赢下了宫灯,交到她手中。 “不愿君王诏,只盼慕卿顾”,上京忘忧馆桑慕卿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就算是jozo这样的究极生物,就算他已经吞噬过火影世界的六道仙人两兄弟,也无法瞬间抓住月球的运行轨迹。 林天本来打算用可爱来形容唐柔的,但觉得程度不够,就加了一个无敌,这样应该可以逗一逗唐柔开心。 “赵警官,这种盗窃商业机密倒卖给他人的罪名一般怎么判?”抓捕刘勤之后,何涵露还特意询问在场的警长。 随手下了几个游戏玩了起来,流畅的画面,惬意的操作让宋天机领略到以前家里的电脑早就该进垃圾箱里啦。 耳边那熟悉的车鸣将路西菲尔从思绪中拉回,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中间,而因为自己这些人的原因已经影响到了交通秩序。 当他看到满地破碎焦黑的尸体时,已经惊愣的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尤其是那些武者寄生体的惨状,他甚至开始担忧京都基地的安全问题。 因为孙悟空的死,他才有机会前往界王星,才有机会学习到界王拳和元气弹这样强大的招数。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洛方忍不住的自言自语到,三界的秘密的太多,多的让他有些转不过弯来。 “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骗你吗?我说了信不信由你自己,多说也无益!”吴天耸了耸肩受到,他也不想过多的解释,反正也没有任何卵用。 这个时候,叶幻也注意到飞在最前面的凯斯特,他的血量正在黑气的侵蚀下一点点下降,虽然一秒消耗的血量并不是很多,但是凯斯特的表情却是极其痛苦,叶幻知道他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吴天离开家里没多久,聂灰翔就带着宋茜茜怒气冲冲的带着十个暗卫来到了吴天家门口。 “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条件?”邓丁山沉默很久后开始认真考虑。 炼化真元的过程,复杂繁琐而沉闷,并且得聚精会神,一丝不苟,否则稍有差错,便会给修炼者本身带来巨大的伤害。 ------------ 第084章 不能杀 邓氏目光如电,直刺章燕婷,“再者,妇人小产,那是要了半条命的!剧痛之下,必定面色惨白如金纸,冷汗淋漓,气息微弱!可婷姨娘你——” 她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对方,语带讥诮,“除了皱个眉头咧个嘴叫唤几声,这脸上血色,哼,老身瞧着倒比刚才在屋里时还红润些?身上更是干干爽爽,哪有一丝冷汗虚脱的模样?这哪 原本心里还充斥着浓浓恐惧的江然,在听到柳潇潇的呼喊之后也顾不上其他了,飞扑了过去将她一把抱在自己身后。 如此叫她们丢尽颜面,对她而言,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大程度而惩罚了。 剩下的两个月,尽管王济同着团队开疆拓土,但是也没能斩获新的项目。 几个济城的老朋友被安排到了单独的房间,秦风也过去叙叙旧,聊一聊当前的事情状况,又提了提后边地产还可以做几年的思路。 这已经是东方玄天,与丑长老以及第九缕哈里·德本亡灵魂气,持续第五天对战。 王丽在背后的嘀咕的时候,陈涯已经跑到秦云初办公室了,他压根听不到。 地上的中年男人顶着赵炳煜赤裸的目光,浑身不自在,面露为难地朝金娇娇投去求助的眼神。 江运生在马路的陪同下见到了其他列车员,不全是马家旁支的人,还有些是投靠zf的散修。 经过,五个月的融化,终于在第九月份的上旬,云中君长出羽仙一族,真正的白色大鹏翅膀。 “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几个鬼魂这才反应过来,都很惊讶,第一次遇到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人。 卡尔缩了缩脖子,冷汗都出来了,原来当年以那一场战斗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我才没那个闲心呢!”李智心里嘟囔了句,老子又不是你干爹,没事管你做什么。 只见一根通体漆黑,箭身上却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玄铁箭,从天边射来。 高君此时倒掉在单杠上,阳光照在他赤果又精壮的身上,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每一次起伏,八块腹肌如坟包一样隆起,胸肌结实得宛如钢铁,腰腹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今天‘夜魔狼’动画上线,这家伙竟然都漠不关心,跟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你说气人不气人。 就在叶风打算重新注入精神力与魔力,控制这失控的灵气融炉的时候,叶风脑海中灵光一闪。 叶梦演化出来的仙界和太阳王施展的那一轮太阳相互吞噬碰撞,爆发出来的光芒更是璀璨无比。 不得不说,木源阵域疗伤功效颇为强大,易枫身上无数的血洞已经停止了流血,有的地方甚至结痂了。 李天逸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他们敢玩这种把戏,那就说明他们的问题非常严重。说明他们非常心虚。 “天玑归位!”林无敌自然也是知道,这已经是到了最后关头,关乎他们所有人的生死,所以,林无敌自然不会留手,也是也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一阶武灵的境界,彻底的爆发出来。 雷羽一声低喝,手印戛然而止,一道璀璨深邃的锋芒在重剑尖端汇聚,熔炼了生命之雷,附加了混沌天金沉重的属性,其威能不了揣测。 胖子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完全没有看到肖林脑门上蹦起的青筋。肖林咬着牙,继续问话。 火云犀巨大的蹄足重踏在徐世云的胸膛上,狂暴的力量直接令其如一颗炮弹般飞了出去,他的衣衫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一件人阶淡紫色宝甲,上面布满了裂纹,若非这件宝甲,徐世云恐怕已经身受重创了。 ------------ 第085章 祠堂 水蜥龙兽嘲笑似地看着罗天华,身外一明一暗,一个水系魔法护盾就已经将它整个身体包裹了起来,看这护盾的坚固程度,怕是得有七级了。 大厅门口出现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香江宝丽金唱片集团的总经理郑东寒,紧随其后的就是记者们一直猜测的此次新闻主角成伟梁,他们一行人从门口鱼贯而入。 轻松的解决掉这几个巡逻兵之后,李毅也没有让亚迪回去传信,而是继续跟亚迪向前探查着。 “大崩灭术!”叶起指尖,一道漆黑光柱穿越了空间,时间,粉碎了过去,崩灭了现在,践踏了未来,披星戴月来到了藿香面前。 此刻听到霍雷的略带训斥的话语,如同踩到尾巴的猫,顿时尖声叫道。 不管怎么说,那件紫黑匣子就是自己将其给弄丢的。而且听了大金牙说的话后,我才知道那个紫黑匣子居然这么的珍贵有价值。 这棵巨树死亡后散发出的死气却是浓郁至极,普通怪物都不敢来此栖息,不过鬼皇冰蜂却是最爱死气环绕之地,因此在这里筑巢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对方既然已经有了神明的实力,那么活过的岁月一定不短,怎么可能被自己三脚猫的剑技给搞得狼狈不堪呢? 玄黄大地之上,苍天之下,有一个冷魅干净的男子声音传来,带着阵阵的回音,将其衬托得如同天神之法令一般威严。 这时候李显早已经从明唐商号里退出来了,他把明唐商号分给他的那些股份拿出来,创建了一家属于大唐国有的工场,从事大宗的丝绸、瓷器等货物的生产,而获得的收入用于改善教育、医疗条件以及一些公共设施的修建。 这岂不是证明了,邪气是可以被祛除的吗,虽然不清楚跟苏明被沾染的邪气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苏明感觉应该是差不多的。 阿迪说道:“拓跋利鹿孤,你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吗?想当年,我们首领可是没有得罪你们?”阿迪看着面前的拓跋利鹿孤,冷冷的说道,不过此刻拓跋利鹿孤却是好像完全不在乎似得。 因为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让苏明去做过多的考虑了,风清子已经杀了上来,一道凌厉的元气,带着光芒砸在了苏明的身上。 是了,自己的攻击被他轻易躲过不是他有多强,而是他能无比娴熟的运用水之规则,想散就散,想聚就聚,道理其实很简单。 眼看着沐勇和李飞带着淼淼飞远,周典也离开,两个时辰后,袁三爷终于变回人形,回到船上。 王氏部落就在圣山的脚下,以尊者的速度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达,不过他们可没有着急,尊者就要有尊者的架子。 可见圣主是见过战的,以至于战只是个虚影的形态没啥攻击力都能把圣主吓成这个样子。 “吾等五百人自然是能够冲出重围,而且吾等杀神军战士也不是浪得虚名,也是崭露锋芒的时候了。”廖兮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鹰爪绝对不是一件平民使用的兵器,如果它需要很好的距离把握感。 “欢迎二位大人到来!!”守卫城门的规则分神期强者对他们二人微微躬身,血杀会中的人都是什么实力他也是有一点了解的,以他的实力给血杀会的杀手行礼是应该的。 这样在技能栏里,只留下了程灵素的医术,这玩意用处可太大了,而且以后等内力深厚,医术用处会更大,必须保留。 李安上次与猎鹰见面时易了容,这次却并没有易容,因此猎鹰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在李安准备离去时,他站在巨坑之内最后一次将神识完全放开,对四周进行探查。 “他们两个一直在庄园里没有出去过,好像是说只听你和轻欢的命令,别人的无效。”萧乐宫回答道。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传到魏索的耳中,却是司徒嫣然有些不满了。 要知道,正常能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武将谋士那个不是几千比一,何况还是一流武将的实力,远超那些二流、三流以及不入流的标准。 白胡子老人还站在那里不同的是周边凭空多出六个身穿黑衣、蒙着面的家伙。 李安也感觉到身后所传来的强大气息,知道那支军队已经复活并朝着这边来的,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开始对眼前这座金字塔研究了起来。 “还有什么要求和建议没有?”胡大婶见我们都摇摇头又说,“既然大家都没有,那我就去柳青家,转达你们的意思,跟他们说一说。”说完,就离开了厨房。 心里说不出的气闷,可又模模糊糊的找不到理由,或者是隐约知道理由却不愿去深究。 一个金丹境道主,还不至于就杨修方才表现出来的那么点手段,否则道主可就太弱了。 各色各样的刑具摆放在苏维的面前,其中不少是空的,而剩下的那些,上面则架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 吕离,周伯庸的师傅,竟然是吕离,周伯庸竟然是他知己的徒弟。 ------------ 第086章 不速之客 章梓涵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她对着满堂的祖先牌位,一字一句: “列祖列宗在上。七年,梓涵自问,已竭尽全力,俯仰无愧于心。”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康家忘恩负义在先,步步紧逼在后。既如此……”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像出鞘的寒刃。 “便休怪我章梓涵,不再隐 “想走?”海蟾子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咆哮一声,将这片福地的泥土大片大片的掀起。 李子孝摇摇头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话,如果继续争辩下去的话鬼知道会不会再触动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疼。。。”本就出了一身汗,又被轩辕慕夏强势制服,福赛尔只觉得额头细汗直冒。 因为这些青云王府的人,此时一身黑衣,他这么做,自然就是看出了对方不想暴露身份,这个时候,拖延一点时间,轻而易举。 “已经准备好,这回弄得全是鲜嫩的,包族长满意。”头上只有一缕发赤着上身的高壮男子说。 此时他想将盗宝碎尸万段,想不到有盗宝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来你是要杀了二师兄,然后解决已经油尽灯枯的怪兽,夺得灵晶,还有那个茧中孕育的生命,可是谁知道尽然杀出盗宝这个程咬金。 “传送卷轴!”当这四个字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眼睛一亮,可是随即,神行无忌和柴智令的就黑了下去。 李子孝又往旁边看了看,“这是……”他拿起放在电脑旁边的一个日记本端详了一会最后决定打开看一眼。 叶蓁颔首,却又见敬德皇后派人过來,请她们去御花园一聚,蝶舞公主想了想,一口答应,毕竟那种事多些人围观,影响效果越大。 说实话,她也没有把握,英语可是她最头疼的科目,她不知道的是,过英语四级只是韩司佑敷衍的她的借口,她却当了真。 王研这才大步地走了过去,手中的箱子放在了一旁,仔仔细细的放好,生怕坏了一样,宝贝的很。 这件事闹得很大,民间早就有所传闻了,因此其他人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知道得没有那般详尽罢了。 帝陵即帝王长眠之地,因此,这座陵墓就是按照李百川生前的宫廷而建的。 瀚海玉石珠宝行业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误,彻彻底底的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轻仙倒是好,这种隐秘上不得台面之事,心中清楚就是了,她竟还敢去质问容瑾? 褚厌指尖掸着烟灰,眸底裹挟着骇人的阴鸷,烟雾飘散越多,周身气场越强。 嫁人自然就是重中之重,毕竟妈妈不止一次跟她说嫁个好家庭的重要性。 容瑾走后,沈清琦屏退了寝殿之中众人,让蓝羽拿来了茶水漱口。 郭氏和苏唯礼也亲自来过两回,只是都被云氏和薛成义拦住了,他们压根连苏流月的一根头发都没看到。 洛清漓的一双琉璃眸子中也显露出了些许期待,来之前他就听父亲洛垣鹏说,这一届鲁城传承高中出了几位了不得的天才,如今她也能见识一番。 然而无论如何不能让刘备有三英战吕布扬名的机会,如果加上徐晃或可一试,目前曲阿、赵云联手的威力大于关羽、张飞,而徐晃的武力最起码要强于刘备,历史上刘备于虎牢关一战可扬名,曲阿、赵云、徐晃未必不可行。 ------------ 第087章 孕肚 李海撇撇嘴,万世通的比喻实在是不怎么样,转过头,李海表情变得有些无辜,口气认真的说道:“我真有那么老吗?”。 李昊龙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在她的额头上面亲吻了一下说道:“很晚了,早点睡觉,晚安”。 少了一百多人的比武场,变得更加的宽阔起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更加拉宽了,刚才所倒下的,大多只有下位武者或者下位魔导士的境界,留下的,便是愈加的强悍。 “哼…很简单的技法,根本就用不着费神,看来你们天门,也没什么天才能拿的出手了!”听了神秘男子的话,暗夜语含讽刺的回道。 而另一边,夺命却沒有遇到这样的境遇,此刻的他正操控着上千飞刀与五名恶魔游斗着。 “赫……赫……”此时的夜枫已是退去了狂化,手拄着长刀,全身无力的喘着粗气。寒见状,急忙上前站在他身边,以防有人突然袭击已是虚脱的夜枫。 回到家中,赵娜换了身轻便的装束,宽大T恤加一件超短裤,头发盘起来,的确很方便,然后说了声:“我去做饭,你看会电视吧!”就在此步入厨房忙碌去了。 现在扒个钱包过來,里面钱倒是有不少。不过都是一些一块的纸币,或者就是硬币。一看就知道,人家是准备坐公交用的。五块十块的也就一两张,加起來也就三五十块的样子。 “好的,主人。”稚嫩的声音不比翎翎的甜软,培养鸟熊现在的样子,还让人看的过去。 斩烨与周悟道看到,自愧不如的叹了声,望向首无缺的眼神也变了,踏皇路时,他们视首无缺为同类人,尽管优秀,却并不服气。 石不语这些话倒也不卑不亢。他坦然承认南夷败了,但又说了只是一时之败,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卫国不要过于逼迫。宁泽天微微一笑,看向裴叔业。 这便足以印证,为何世人皆赞南域剑帝的侄子,自身为一层次,其余人为一层次,规则之下,凡尘武者岂可抵挡。 “你为什么当明星?”薛钦入这一行很多年,听过千万种想要出名的理由,说白了大部分都是想出名,想赚钱。一开始他以为温饶也是这样,但真正和他接触后,却发现不是。 “这……这可怎么办?郡主不在这儿!”有将领听说蛊虫爬过来,脸色变了。蛊虫的威力,他们已经听说过了。蛊虫的速度,在沙场上他们也见识过了。 能够一眼就看出十几步的棋路,这确实是他这种职业水准才能做到的。 “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抓回国,专门建造一个地方给它们?”顾应辰低头说道。 别人看到服务生低声与烈焰交谈几句,还以为是贵宾在和服务生讨论,需要添点什么糕点之类的服务呢,并不会联想到,烈焰临时加拍东西。 神农谷主重重叹了声,随即,眸子抬起,一层碧绿光辉从他帝体之上辐射开来,笼罩了方圆百里方圆,远远看去,神农谷主仿佛化为了一株苍天神树,摇晃着巨大的树身,一根根粗壮的树枝朝着猿祖席卷了上去。 她要炼制一个同款的龙纹戒指,也套在拓跋睿手上一个,看他还望哪里跑? “箫天纵,你怎么能这样?胡羽叔叔曾经救过你,他写信让你来帮我们对付龙腾,你现在不仅不帮我们,还要反过来帮龙腾吗?”胡凤愤怒道。 那祭坛虽然叶洛还没弄清楚,但多半是战族的传承了,战族将领在这里修行,完全可以用一日千里形容了。 我真是身心疲惫,经历了昨晚的生死之战以后,我的身体就跟刚参加完铁人三项似的,脑袋更是嗡嗡作响。 杜敖长老冷哼一声,又是一巴掌抽在高皓脸上,打得高皓嘴发麻,无法说话。 特别是马娇和慕容雪菡,更是在心中深深地期望,希望秦岩可以烧制成功。 等到俩人回到梁山县的时候,这天儿都已经大亮了。薛明索性将吴用、宋江还有戴宗他们叫了起来,准备一起去和这张柏辞行了。 看到武士朵拉散发出强烈的攻击意味,其他的赏金猎人也是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一道道电流通过李天霸他们的法器轰击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被闪电从半空中劈下,身上冒起道道青烟。 倒不是这话让叶洛怎么样,他是在两个青莲当中有些转变不过来。 这时张磊也抬头看了一眼门口,他跟着看着万淼想说什么?万淼赶紧对他轻轻摇了摇脑袋,指着桌上的饭菜说道:“张磊,赶紧吃吧,一会儿我们还要上班呢。”说着,他端起身前的饭碗吃了起来。 此时的影子脸上都布满了一些黑色,一道道黑气甚至沿着脸庞环绕,实在是有些吓人,叶天羽下车之后,直接握住影子的手,一股淡淡的真气输送过去,缓缓地压制着影子的体内特殊真气。 一个没开过的原石毛料卖到这种价格,恐怕也算是一个天价了。不过这块毛料被几个厉害人物看好,而拥有他的人则是想争一口气的王永建。 现在的她,唯有祈祷顾辰会把那些有胡萝卜和香菜的菜式味道煮的比较浓点,好把那古怪的味道给掩盖掉,不然她真的会吃那味儿吃到想吐。 ------------ 第088章 借刀杀人 “就在三零八房!”侍应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就将李晋当成了一个心理有些变态的人了,也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怎么办?如果他听到她的电话,知道自己要离开了阻挠自己怎么办? 与刚形成相比,那只尸蛊虫的身躯已经增长了一倍,现在的它,身长赫然已经涨到了两米之多,看上去委实惊人,而它额头上的那只触角,也变得愈加坚硬。 “白芷,不许胡乱说话,既然咱们来了,入乡随俗住下是。“苏亦瑶严声吓止住了她。 如今最先进,应用最普遍的锂离子电池其实已经发展到了瓶颈,性能很难再有大的突破,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电子产品的续航和性能。 不过临到跟前,感受着陈默那气定神闲的姿态,索尔心中又不由得开始打鼓。 一桩天大的机缘就这么没了,齐才可是不愤至极,可是面对这个一毛不拔的地脉之灵,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神盾局地下秘密实验室中,霍华德·斯塔克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又一个花费了数天时间制作的精密部件在他手中损毁。 陈默只要注意用盾牌挡住射向头部的子弹和高射炮等威力更大的攻击就好。 此刻,三大公子踏进了守备府后院,进了厅内。乔尚仍然是一身紫衣,相貌与乔震川有几分相似,面阔口方,走起来也算龙行虎步,一副当者披靡的架式。 夜寻,婉月两人一方面要注意提防着周围的腾腾杀气,一方面却又在偷偷观察着慕绝尘与凤曦两人,从他们的唇形看来,似是在争论些什么,奈何却听不到半句。 “没事,带着呢。”林映空怕封容担心,便拿出眼药水来滴了两滴。 等他们都走了,秦斌才和宋雅洁、秦岚三人一起回家,出了这样的事,宋雅洁也没心情再看电影了,回到家,宋雅洁和秦岚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连晚安都没有说。 宋献策被五花大绑着押出军师府,宋矮子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一朝为太子军师,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我要见太子殿下,我何罪之有,我要见太子。”宋献策高声嘶吼着,太子为何没来,这中间是怎么回事。 将一切恢复原状后,宋铮又查看了一下,没留下什么痕迹,便溜回了自己房间,在门后静静地等着。 宋铮缓缓出了一口气。他真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有如此大的收获。看来,不管桓兴也好,连玉也罢,都是国公逄通方面的人马。 夏日渐渐酷热起来的太阳蒸融着大地,有虫鸟倦倦的声音间歇响起。 “你说什么?”林天凡没有想到生野杏树竟然这么直接,不由得吃了一惊。 “善哉!贫僧向来好管世上不平之事!”佛不渡厉声道,他的身边似乎开始飘动出无数鲜红色的火莲来。 不过陈虎的厉害,不只是杨冲和大多数人感受到了,玛丽更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些。 然而,这毕竟是一场梦,只要是梦就一定会有醒过来的时候,罗离醒来的时候直接吓哭了,他们在梦中经历了最难熬的二十多天,然后最后通过死亡来得到了解脱。 白零气黑猫咬了白依,虽然刚才已经揍过它了,但仍不解气,随手就把那黑猫朝地上一扔。黑猫一落地就对着白零龇牙咧嘴,露出了它那森森白牙,呜呜地威胁着。 林羽往前走两步,发现这里冰寒刺骨,但又有种不是太冷的感觉。 宇宙中理论上肉身进化和能量进化是很少有人共同完成的,反正记载上是没有,不只是说资源是否足够,而且还有特定的进化方式,光是成功之后肉身能量双增强这一点,就断绝了能够流传出去的可能。 苏易面色冷冷的看着场上的场景,他刚才提醒过阳如丹那个原秋岚有古怪,所以,阳如丹便是没有中招,他的实力还是处在巅峰的状态。 “鲁茨大人,那些商会佣兵团的代表也是罪大恶极,不如…”一个义军干部在鲁茨身后提议到。 他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天威笼罩,自己的生命,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给卡住了。 菲德回到佣兵团的营地里,阿娅娜正坐在自己的营帐内削着木箭,那些新削好的木箭好像更加锐利了,看上去丝毫不比铁箭差。 青云剑刚刚进入,电光火石便出现,直接是生生的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数百米长的深深痕迹,背后剑影生出,不停的绽放。 她们是凤百香所谓的好朋友,可是凤百香如今被人糟蹋成这样,她们的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甚至还有嘲讽与看笑话的。 “什么意思?”云曦不解的抬起头,没等来慕非池的回答,等到的却是迎面而来男人灼热滚烫的吻。 孟飞见心腹如此慌忙,心中便顿生不好的预感,也没有多问直接走出了房间。 到时候谁再敢拍卖临江别墅,不说看她这户主的面子,就光是看到江玦黎三个字,也得好好的考量一番。 她如今对三军发号施令是好手,可这种事儿真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指教谈不上,不过你的实力确实是太弱了,希望不要拖后腿才好。”张洁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迈步走到霄云跟前,林仙儿欠身行礼道,声音温婉清脆,宛如百灵鸟在身边鸣叫,让人听了就忍不住被声音吸引。 赢浩望着木盘里的大弓,顺手一拿,整张大弓约莫二十斤,反复掂量。 却不曾想这一扭动,刚好蹭到了一个不适合的位置,江玦黎眸中的欲望更深了,忍不住把她的脸转过来,准确无误地覆上她的唇瓣。轻轻地吻了起来。 说起来很奇葩,30家高校里就有超过20家高校打算以目前最火爆的主流电竞项目作为学习、研究主课题。 而到了夏天,这种衬衣就变得十分尴尬了,穿上衬衣的话,的确会增加士兵们在战场上的存活能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又变相的增加了士兵的战死率。 ------------ 第089章 蠢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钥匙,关了警报系统,打开门,推门而入。 魏思明目瞪口呆的看着王昊,完全没想到王昊居然会把这么大一份功劳送给自己。 苏炎猛的低吼,声音吓了他们一跳,尹依思看到苏炎情绪失控,这让她诧异,以苏炎的心境,到底是什么让让他心神失控。 只不过没有相应的功法,不仅吸收的速度慢,也会浪费许多的灵气精华。 上面镶嵌的珍珠正是她和暗卫定亲那天从湖里捞出来的,意义非凡。 “这是怎么回事?”雅典娜皱起来眉头,这跟她之前碰触那雕像竟是一样的,这里有些古怪。 就像他所面对的场景,体内的灵气气流便是引子,用左手打出枪诀需要灵气的支撑,原本他的体内没有灵气,印记无处吸收灵气,便只能吸收他体内的肉身精华。 跟高管局相比,省公路局的自主性要大上不少,交通厅对公路局的干涉要少许多。这主要是因为高管局的权力实在太大,厅里的目光都盯着高管局呢。 在看到吴雄离开之后,董伦才拿出手机,装模作样的打了一通电话,然后满脸欣喜的朝苏云走去。 甚至让竹高歌惊恐的是,少年魔王来这里干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在谋划什么? 两世的雨燕,还以为楚云是怀疑她们的身份,一时间害怕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当赵昊化用了以陈界王九大元神炼出来的一颗丹药,赵昊的修为又增强了不少。 孙兆华不仅为之气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罗京明明没有更好的办法,却是偏偏要阻止自己,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蒋盼盼不知道救了他们多少次,彼此的感情自然十分深厚,先不说如果有机会会不会相互背后捅刀子,最起码现在他们的感情是纯粹的,也是炽热的。 老管家同样没有服用,从这一点来看,这里面就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苏尘笑笑,反正他也没什么事,玩玩也好。 秦梦先是盗取昌平君的印玺,后是惦记阳泉君的印玺,其实只为一个目的,还是给赵正找靠山。 黄獾眼神一凝,连忙顺着密道爬上了天台,向着天蛇宫的主殿跑去。 世事无常,很多时候,一招棋,就能够让看起來大好的局面变成浮云,也很可能就能让你的所有布置所有努力,都化成流水。 赵昊对九娘,十分的关心,有什么好的丹药,都给她送去。每当九娘遇到修炼瓶颈的时候,赵昊不管多忙,都会亲自只见见九娘,然后很耐心的指导一番。 王思之一怔,转头向来路看去,吃惊的说道:“是那姑娘在哭呢,她怎么哭得这么地伤心?”他身边的两个护卫,也都是一脸的惊愕,哪里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哼,是你自以为是了!”当顾望千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回陡然出现在手中,随着顾望千的实力大涨,回的威力也随着上升一般,一股摄人心神的气息让众人都是为之一颤。 他们身后的楼梯转道呈现兵荒马乱的情形,有人想下去,有人想上楼。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那自己去了之后,就能有时间找自己的亲人了是吧? 这家伙终于承认自己是在讹慕皓晨了,当然,慕皓晨才不在乎这种级别的对手,也不会和他去计较什么。 叶念墨道了声不用,接着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严明耀的电话,对方却是关机。 只是梁家兄弟俩的心都一样,他们想着一定要手刃仇人才能替家人报仇,所以梁宇星才不找炎黄龙卫帮忙,梁宇辰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亲自动手。 从垃圾堆里爬出,劲宝找到了拨浪鼓,抱在怀里又悄悄回到房间,把拨浪鼓藏到床底下,反正绝对不会让那个怪阿姨找到的。 “你今日一定会死在我的刀下!”见自己受了伤,扎牙笃更加恼怒,朝着李察怒吼一声反手劈出更加凌厉的一刀。 “就在我们那里住着呗,一日三餐管饱,然后就是呆着呗,就和坐牢差不多的。”那人一脸的不屑,全然已经是忘记,他如今的位置,也是相差无几。 “当然可以!”被孟新雅这么一说,他才是想起了单目鱼的事情,而且如果能够在梦幻鱼塘之中存储足够的食材,到时候也一定会有帮助的。 沈严提出一县封地的要求,薛宁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了,这另那名传信士卒以及薛宁身边的人皆是大为不解。 韩老头拉上来一条普通鲤鱼,林杰钓起来的,却是一条淞江鲈鱼。 ------------ 第090章 反向推论 康雯琴看着母亲脸上那抹笑容,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地问:“娘,您是说,她这肚子是假的?可怎么还在?” “假的?”戚氏嗤笑一声,那笑声带着轻蔑,“能假得让人看不出破绽,能假得连惊带吓都掉不了,那也叫本事。章燕婷,看来并非全无脑子。” 她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在康雯琴身上。 “琴儿,你给娘 “糟糕,我和科比的投篮姿势不一样,恐怕得用他惯用的投篮姿势才能把球投进去。”孙卓这才意识到,这个巨星巅峰赛,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她之所以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它,只是在单方面宣布,而不是商量。 刘浪就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息流过,自己全身都暖洋洋的,这就是周苗的治疗能力,感觉还挺舒服的。 不过刘浪自然不能直接询问对方自己的这些疑问,不过另外的疑问到时可一直直接提出来。 这一场,杜兰特在第四节连中两个关键三分球,锁定胜局,帮助魔术队率先拿到赛点,总比分3:2。 “活塞这一年能夺冠也真是运气好,不论是谁,命中率都这么高。”孙卓觉得本华莱士面对身高更高的奥尼尔,随随便便一个中投都能投进,还是难度系数很高的打板进球,不禁觉得活塞的运气也是很可怕的。 入眼之处,香烟缭绕,锦绣金玉满目的静室内,赵佶闭目端坐在云台之上,很有些神仙之概,凡尘俗世半点挂碍也无。 又走了约莫七日,未衷在一座光秃秃的石山上,发现了一株异形的十三叶灵草,当即上前,将其采摘下来。 秦父倒不是非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毕竟实力摆在那,也没几个能与秦氏匹敌。 吕天明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庆幸,他很怀疑,自己很有可能被那强大的妖兽察觉到了,只不过那妖兽不曾理会自己而已。 沈雅菲主仆三人在药房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她们三人不止是将一些自认为有用的东西都带上了,还在自己身上涂了一堆别有的没的东西。 张贤挚虽然被熊白洲挟制,并不意味着他的商业经验就会凭空消失,除非他也学徐庶,入曹营三年不出一策,不过显然张贤挚没有这样的恒心和毅力。 “那我要把这个原因告诉他们,免得他们一直担心紧张”王连翘说着就要出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本来无比绝望的李蔷,突然抬头,双眼瞪的大大的看着林成。 “说吧,是谁派你来害世子妃的?说出来你可以免受很多罪,若是不说,后面会有更多的酷刑招呼你。”煦世子看着铁条上那亮晶晶的鲜血,眼神更加兴奋。 顾林珏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一阵阵暗潮在墨黑色的眼眸中翻涌,像是要把穆遥拆吃入腹一般要把她吞噬,直到看见她眼角流出的泪水,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顺着泪痕吻上了她的眼睛。 而此时,叶无涯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这里先前是什么规矩叶无涯不清楚,但如今既然是叶无涯接手了,这里的人自然也都算是他的下人,怎么能随意被当做畜生一般抽打? 离自己被传送大概还有五十多分钟,他要抓紧这宝贵的时间,好好休整一下。虽然自己不能入睡,但闭目养神还是可以办到的。 子阳乐了,这嘴都被捆了如何说话,随即摸了张引火符点燃了把鹰嘴上那根绳烧断了。 ------------ 第091章 和离书 康雯琴成功地将话题引开,矛头精准地对准了章梓涵:“大嫂,你是侯府的主母!府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闹出这样的丑事,让侯府在亲族面前颜面扫地,无论是不是你做的,你都难辞其咎!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不适合当这个主母!你管不好这个家!” 她图穷匕见,声音拔高,带着一股子狠劲儿:“依我看,为了侯府的体面和 因为灵能者比起一般人更加容易患上心理疾病,所以必须比起一般人更加积极地维护自己的心理健康,否则一旦陷入“自己催眠自己”的恶性循环,就会酿成大祸。 若把北约成员国一个个在地图上标出来,恐怕连盲人都能看出这个组织是在针对谁。 “现在曹操已经逃到了舞阴,看来应该是在收拢残兵。”云中鹤禀报道。 泪水一滴滴滑落,泪痕重复被新泪珠遮盖过去,李静儿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只透着灰色的神色。 中年男子自嘲一笑,怎么会不上报,但是每次的上报都没有结果,久而久之,我们也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吃过晚饭,夏宇回房休息,今天已经是10月10号了,距离对外宣布上市的消息只剩下5天,这段时间就是留给消息发酵的。 宋知意没考虑那么长时间,直接让他停车、她走了下去,然后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他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不想这段时间因为什么突发情况,有人找他的时候,发现他不在。 云海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金碗,他打算亲自去见见卖主,但又怕发生什么意外,因此派遣了一个手下去办理此事。 克隆赛利用墙壁上的“全家福”时刻督促自己,终究有一天,他会将所有耻辱讨回来,用她们的鲜血祭奠已经走远的母亲。 似是忽然想到楚烨锦失踪了,接下来的话,会让在场的人难过,他又生生顿住。 一个地方将军就敢背着朝廷跟外人签订割让领土的条约,可见当时清政府有多弱,不但不敢惹西方国家,就连自己的官员也没了敬畏之心。 眼前的场景对于沧马来说已经很熟悉了,因为他常常在梦里梦到这一幕,直到现在他还有种错觉,他总觉得盖头下面的人是季婉滢。 可对中医,却是一知半解,总不能她以后行医,动不动就给人家开药片胶囊什么的吧? 陆聿泽环顾一周都没见着人影,出于无奈,只得在观众席上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听到他说不去吃饭,周到的李公公立刻安排人,把饭菜重新热一热,匀出来一些,让人送到青竹苑。 她半跪半坐在他腿上,双手攀着他的肩,这个姿势需得低头,有种羞耻的情动。 陆聿泽强忍疼痛地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放下筷子欲要开口,结果抬起胳膊肘后一歪,碰倒了顾锦笙的饭碗。 “我没听错吧?之前你还跟我抱怨这个男人的存在。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了?”楚易顿了顿,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态,看着男人再三确认。 签完合同,拿到钥匙后,郭子昭和老爸简单打扫了一下武侯祠东街的店面,就把行李从招待所搬了过来。这几天爷俩准备先住在这里了,反正夏天方便,一床凉席就搞定。 在今年第一届钻石联赛的举办过程中,京城和魔都两站的表现可谓是完美。不论是在吸引顶级大牌运动员参赛上面,还是在吸引众多的观众前去现场观看方面,京城和魔都两站表现都是相当的夺人眼球。 ------------ 第092章 一屁股债 陈勃稍微注意了一下,那些人的手段比之自己并不逊色多少,有些看上去威能还很强劲,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士,比自己这个野路子要显得正统了许多。 但是十多个g的下载量让王靳望而却步,宿舍的网速得下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游戏更新完,王靳想都不敢想。 被刚刚吓到是人真的很难出来了,他们很害怕成为刚刚男巫师一样的存在,有些犹豫不决。 “不!怎么可能!我才不信。”该隐感觉自己感受到的都是错觉,召唤出了无数的蝙蝠朝着王靳的血掌扑了过去,同时还有无数道血刺一同刺去,这更王靳用的招式还挺像的,不过威力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一个城市如果没有太多的人的话,那么这个城市是失败的,因为没有人就没有兴旺的,没有兴旺的话,就会最终灭亡。 那位圣骑士的举止步态与众不同,他的铠甲款式独特,那是他的老师,乌瑟尔。阿尔萨斯双手微微颤抖,紧握住霜之哀伤。他强压心头万千的困惑和不安,命令手下前进。 “我顶多就是给李艳姐打个帮手罢了,哪有那么厉害。”宋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时走了神,手忙脚乱中把刚洗好的碗,又推入洗碗槽中。 这显然是一个新地不能再新的新号, 英雄不多,但基本集中在adc这一块, 凑合着也是够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美好而甜蜜的一刻被两个孩子打断,实在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又无语。 所以,他会同意韩琦雪的订婚,其实是为了在冥冥中和林殊然赌气。 虽然少奶奶给的点心很好吃,但这也不能宽慰他一直被监视的脆弱的心灵。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脸色沉重,没有想到本来一次很简单的营救,却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华夏军人的陷阱。 “千月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方魂生站在下方对着兰千月激动的喊道,眼中满是紧张。 “太子殿下也是没想那么多,陛下应该知道。”纪尧说这些,一是回答陛下,二是表明态度,为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先说一点好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宣武皇帝,必须找到他,杀了他!这个民族是最最卑贱的民族,谁也不能让它变得高贵起来!一定要让它继续卑贱,让它的百姓不敢反抗,让它的百姓只敢屈服强权,只敢做奴隶!”完颜娄室咬牙切齿道。 薄唇轻轻张启,语气、声音,都那么冷淡,冷淡的仿佛,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你这样想是对的,太子到底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还是明明知道?不把朕放在眼里、”熙和帝不可能被纪永叔糊弄住,还是道。 兰千月坐在惊雷虎背上,从怀中掏出万兽宝典,看着发出微微亮光的万兽宝典说道。 “对不起,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他,除非我们倒下,否则我们是不会让开的。”其中一个保镖承受着郎刑天巨大的压力,声音有些颤抖说道。 他刚想说话,男子突然直起身了身体,一边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一边歇斯底里地说着。 听到这句话的凡驭,没有任何的动静,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露出了一副笑容。 “得寸进尺?这得好好学学,四万怎么样?不好,数不是很吉利。六万吧,这数吉利了。”陈风岚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去练武!”这个阮棋看着挺正常,但是雨翩翩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对,怎么说呢,自己可是跟着师兄他们学了一身找姑娘的本事,而这个阮棋怎么看都很怪。 容琅偏头,任由身上的人耳鬓厮磨着,感觉到对方舌头打着转的吮着自己的皮肤,眉眼带了点点粉色。 实际上浮云暖问题确实不太好……因为一连的大阵和强法术,特别是最后的邪气与阴气,导致浮云暖筋脉受损。 浮云暖扫视整个大门,在大门旁出现了一个钥匙孔的机关。浮云暖撇嘴,对着钥匙孔的位置,指尖凝聚灵力,画了一个开字。 “说实话,要说我是最恨齐云升的人,我不会否认。毕竟他残忍的杀害了我的弟弟和我众多的属下。但要说最了解和追踪最有经验这二项,我可不敢当。我毕竟是我们国家仅有的几个入微武人之一,保卫国家的重担在肩。 更使他身心俱疲的是齐云升说的那种可能性。以他对武人的了解,他们的确能干出这种以人质为要挟的事。法纪已逐渐淡出武人们的眼中世界,而名利却更鲜明的凸显在他们的眼前。 好在皓月当空,万籁俱寂,风景非常美,所以他也没有觉得孤独。 ------------ 第093章 自由了 茫茫太空中,某个位置的一片陨石带,它以为不可察的幅度,轻轻震动了几下。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祝云大吃一惊,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秦澈取出鬼画,把石板丢了进去,然后从那一堆发着恶臭的血肉之中,挑出那块黑石,那斗篷上擦了擦,然后揣进口袋。 “是不是长城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林开看着床上裴擒虎惨白的面孔,猜测道。 众人都是热情高涨,纷纷庆祝着,口里说着什么大人威武,料事如神之类的,虽有些虚假,但内心却是高兴,毕竟这事情拖了如此之久,众人也是疲惫不堪了,只想早日做完离开。 “到飞机上慢慢说,顺便恢复你的身体控制力。”洪神机元罡将李安平一卷,然后再次用大挪移术跳跃空间,回到了飞机内。 当后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四周,已经不再是永恒的日之塔内部石壁,“这里是……”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他开始试着坐了起来。 我转过头去,再望了望远处老鹰山那模糊不清的山顶,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有些畏惧心理的,那么好,我来!我亲自去试一试,如果成功爬上去的话,我不是把这一车人全给救了吗? 并且成功在对面打野来抓他,并且把他抓死之后,进入了狂暴模式。 他侧目一望,只见密密麻麻的毒箭,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虫一般,张着血盆大口,看那势头,仿佛要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般。他急得耳朵里一阵轰鸣,头晕目眩,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叶秋儿跳入水中之后,他便伺机考近叶秋儿,准备一举将叶秋儿杀死,没想到叶秋儿并不反抗,就这么被红毛怪物捏在了手心。然而,就在他们身体靠近的那一刻,叶秋儿却毫不犹豫的把银针刺入了那红毛怪物的穴道。 “你可有看见此人。”阴山双剑中的弟弟,拿出一个水晶球来一指,球中立刻投出一个影像,正是自己之前未易容的样子。 这道士的说法,虽然给百姓们吃了粒定心丸,但依旧还是有许多百姓心惧怕。 她是不知道这种传闻是否夸大,但作为四大黑帮的其一个,想必自然是有她强大而又过人之处吧。 已经是凌晨3点了,对于那些习惯于夜生活的人们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对于正常人来说,到这个时候还不睡觉,不是有心事那就是有病。 其实他们将数字变形的根据也是阿拉伯数字,所以仔细看看还是能够看出来点什么的。 “不谢。”徒维深看他一眼,提袖掐指,照着水碗中的景象作起法来。 帝君又命人将龙舟开来,打算乘龙船泛月池上。龙舟长一十二丈,宽二十丈,由身穿金紫衣的二十四位水手来驾驭。帝君让水手们划着龙船从后宫到前宫,再到山下的海子内,往来穿梭,悠然自得。 郝帅慢慢地站起身来,两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坐了一整天,他的腿已经失去知觉了。 说话间那黑色的漩涡就到了洞口,外面的一切都看不见了,众人只听见稀里哗啦,劈啪作响的声音,虽然看不到,却能想象到是刀锋硬生生的岩壁削碎,洞口阔开,往前跃进的声音。 话语间,又是已经捏住一个极致强者,然后体内的帝皇大道汹涌,化成紫金神龙。 夏言并不避讳让其他世界的人知道帝国游戏的存在,而帝国游戏也并没有规定不能泄露信息。 传话兵立即领了命令,飞奔而去。落尘只是愣愣的,他有些担心,这个耶索,到底能不能管住这些草原狼。 对方完全不嫌弃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还能愿意指导自己,这对赵谦来说,还蛮暖心的,之前本来就很欣赏热巴,现在对她的好感度更是又上升了一点。 武化——其基础能力就是能够从他人的内心之中将虚空抽取出来。但更重要的能力,是能够反映‘王’本身虚空的特性。 “真是的,姐姐大人,居然在风纪委的面前光明正大的说自己要去做坏事呢。”黑子有些哭笑的摇了摇头。 每个世界都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强力血统,还有她们之间不同的基因。这种时候,一个生物基因学专精的博士,能起到多么强大的效果不言而喻。 有些无语的幸突然看出西莉卡有继续说下的想法后,立马出声打断道。 混沌不远处,有着一个罗睺演化的魔域,其中充斥无尽的魔鬼。本来有着四极战神,五方鬼帝镇守。谁知道罗睺出现在这里,更是夺舍孙悟空。 在这慌乱的情况下,江晨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帐户里还有多少个成就点。 ------------ 第094章 夜景 章梓涵一步步走向郁澍。 巷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她裙摆扫过地面细微的沙沙声,和她自己清晰的心跳。 就在两人距离不过几步之遥时,马背上的郁澍忽然动了。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微微倾身,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快如闪电般地探出。 章梓涵只觉得腰间骤然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 程伟抢着去柜台付钱,我只好由着他。从店里的一块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的脸红得发紫。我的脖子都是红红的。 舒清瓷画的是一副鸳鸯戏水图,可她所画的背景却不是在春日,反倒是落叶纷飞的秋日。 皇甫修带着叶晗月将将出了房门,便见外面有多名宫人在那里躬腰侯着。 九月底的天气还是有点热,好在砂石路两旁栽种了几排杉木和一些杂木,我们时常走在树荫里。稻子几乎已经成熟了,稻穗沉甸甸的。一片金黄。 这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座巨大山峰,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哄堂大笑。这下后悔了吧,郑启航?我们不都要把你扶回去吗?然后再让吴淑芳留下来陪你。 他顺着原路找了片刻,可并不曾在街头巷尾看到叶晗月的身影,左右无门之际,他忽然想起叶晗月身侧还暗中跟着一个他的人。 “对了,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会恢复?”莫施施一边帮他梳理着秀发,一边问道。 各个部门都萦绕着一股低气压,他们都感觉到来自局长的低气压。 “是吗?这怎么可能!萱郡主,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么?”莫嫣然冷笑连连,阴测测的目光盯着莫施施,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就凭她叫自己一声慕姐姐,刘胖丫成亲,她确实也该去的,这毕竟也关系着她未来的幸福。 只是她想不明白淑妃怎么会和南疆扯上联系,在南疆养蛊虫的人很多,蛊虫能在南宫彦身体里存在这么多年,说明绝对不是一般的蛊虫,淑妃到底是怎么得到这蛊虫的呢? 护工阿姨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变脸,往常虽然每次老太太都不爱看到他,但是他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这样扭曲的面目还是第一次见。 自从前些日子,他从锦州回来不久。一名丫鬟借着给他倒茶的缘由,企图勾引他。 “我是说如果,如果是那样,你会原谅我么?”傅紫儿急切地追问着,握着墨初一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微微有一丝的颤抖。 砸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的莫利亚,身下有大量被压死的布娃娃,还有那布娃娃之下的木乃伊,而木乃伊旁边摆放着一把长刀。 离开玄冰宫的这些年,他愈加长得俊美了,那俊美无可匹敌的五官,就仿若天上的神明,高傲且又圣明的让人不可亵渎。 没奈地往他那边挪了挪,置留了三四十公分时,她坚决不挪了,只是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实际上这段时间阿果她们也没闲着,已经制造出了十几根弩臂,就等“新弓”到货立刻组装了,谷峰和陶勇他们早就对这种超时代的武器眼热的不得了,就和玩家对同桌同学的神器一样眼热。 新婚蜜月旅行,林亦琛和欧楚楚一致定在巴厘岛,那是欧楚楚一直向往的地方。 “相公,你不觉得,我们既然已经相爱了,就已经足够了,难道不是吗?”太平公主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 第095章 主母之位 上一次,郁澍说“明白了”,章梓涵只当是敷衍或警告。 可这一次,在她抛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猜测之后,他还是这句“明白了”? 他到底是信了,还是压根没信?是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还是在不动声色地等她露出更多马脚?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此刻却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完全摸 笑话,孟如可以不知道这个男人,但刘建平之前跟不少大集团都有过合作,因此也见过陆北川几面,此刻认出来,被欲望烧热的血瞬间冷了下来。 陆亦城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时候了,虽然神经兮兮的,但是林若晴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好的,也就没有太多的排斥了,但是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也不是她的风格了。 陆老爷子的脾气上来了可不得了,年轻的时候脾气就暴,本来以为老了能收着点儿,没想到还跟以前一个样儿。陆亦城对陆老爷子无可奈何,对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帝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了。发现我脸上长了色斑了。多少让皇上不喜欢了。 叶羡垂涎三尺地凑到他身边,像只猫儿似的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 独孤博脸色淡然,一些金魂币而已,他知道以楚河的手段,拿出来太随意了。 就在他失魂落魄地想着如何针对李少阳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堵软墙,他猛地抬起头来,刚想出口大骂,却发现来人是朗翎。 赵思恒完全没想到顾青雨今天居然来的这么早,因此也就笑了起来,赶紧回应了一句。 老四一听,双目圆凳,瞳孔扩散,老四大猪头脸,没什么好看的,二十七岁了,猪头猪脑,体重大概有一百八十几斤了,不过他长得高,他有一米八五的样子了。 姜烜说过,王府周边已经有许多陌生人盯着,我便刻意捂了脸从后门进入。既然是生面孔,自然对我并不熟悉,我换了衣裳,又没让他们看清我的脸,就算是形容出来,也不见得能推断出我是宫里的萧公公。 许易带着凯撒王的身体来到城楼上,此时的凯撒王已经奄奄一息,生命潜力消耗了大半,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请保守秘密,别让艾格大人知道这件事。”帕托说完后,看着洞中的骑兵们,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萧蒻尘皱了下眉头,“总之我要回去。”说完便不再理她,急急地往出口走去。 却见,一道匹炼的金光神光,撕开了尸气,毫无顾忌的冲入这片尸气海域。 “和平了太久,绝大部分人类已经忘记了契尔斯城。”奎恩喃喃的说着。 “也不知道瑜曦怎么样了,帮我恢复一定又让她脆弱了不少。”赵易不由得担心的想到。 人类不光发明了成千上万种吃鸡的方法,甚至吃鸡蛋的方法也一点不少。更重要的是,一种比一种好吃。 魔法行会的另一个房间里,法师阿妮塔·斯特林正拿着一个长长的卷轴,一点点认真的翻看着。这是她从一个特殊渠道获取到的关于李玄法师的详细情报信息。 “离我远点,别逼我亲手杀了你。”少年留下最后一句,带着一脸冷然,离开得决然,也走得彻底。 虽然苏慕航可以将心比心明白许诺心里的痛,但看着她这样毫无节制的喝酒,还是很担心她的肠胃。 ------------ 第096章 不能拖 果然,戚氏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些。 她假意叹了口气,抚了抚额头:“唉,老喽,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些琐事,本也不愿再操劳。只是……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顿了顿,看着章燕婷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慢悠悠地抛出了最终的饵:“你且 “行了,你先下去吧。”木兰说着就摆了摆手,不过还不等樱桃退下,门外就传来弘历的笑声。 “你就吹吧。”亿万富翁?这游戏有没有这么多位数字都还是一回事呢。 因为有过一次相同经历的关系,夏知现在对这个问题也稍微有了一些免疫能力,不至于那么害羞了。反正就只是在一个水池里面泡着,大海里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一起泡吗?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向所有察觉到的告知,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即使她根本不会演奏这种乐器。 家里不管有多少钱,总要尽可能推迟买电视机的时间,最好等黄馨考上大学后再买。 山本凉子诡异地笑了起来,看起来甚至有些像不怀好意的反派人物,但是夏知和白石莉花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只是他们,那些海贼们,有野心的海贼们哪个不向往这种军队呢?谁不想要这样的军队呢?谁想要乱哄哄脏兮兮,无组织无纪律的臭海贼呢? 空岛的电梯的确很大,满载可以容纳两百多人上去,但是革命军和红发海贼团必然只能一边上去一半。 也就在木兰她们刚离开兰院不远,距离前院大概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时。 可是现在只晋升到神阶三星,想自己在下界的时候,每次都能层层晋升几个星,可是到了叠罗想尽一切办法,只能慢慢的一个星一个星的往上涨。 说着,孙悟空一拳就打进达列斯的肚子上,让达列斯整个身躯弯下来,接着围在达列斯身上的那股血红色的气焰慢慢消失不见。 似乎有不少人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们也同样觉得系统似乎有黑幕。 不管是什么样的日子,尽可能的让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要有盼头的日子。 卡鲁鼓起勇气,板着脸,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前走了三步,勇气消失,再次苦巴巴地回头看薇薇。 国运之战这种话,若是可以代表的,国术之人万万不可说出,这是如今国际之上,所有国家的严令禁止。 这是元末,汉人被元朝人长期压制,别说研究制作刀剑工艺了,家里但凡有武器的都会被没收。 接下来天色也晚了,彦便带着她们回去了,回去路上竟然又猎到了两只斑斓鸟,这一天一共猎到了四只斑斓鸟、一条蛇、还有七只短尾兽,也算收获颇丰了。 最后狼狈的躺在大地下,罗林斯吐出一口血,勉强撑着半个身子,冷汗直流。 鲁他们跟着日出部族的人出去打猎,而苏晓晓则是晚上住帐篷,白天出去采蘑菇,回来等拿到分好的蘑菇和肉,就去洛那里给他做饭。 受到锋利的攻击以后,乌金猪发出一声怒吼,彻底的怒了,立刻摆动着自己硕大的脑袋朝着林昊撞去。 他在心底轻轻地叹息,顾凉是他见过的与池原夏眼睛最像的人,这也是他会选择与她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她不要,绝对不要留在这里,想起昨晚的事,她还心有余悸,不由地双腿都开始打颤。 ------------ 第097章 收债 夏欢发誓,她要在康远瑞的宠爱下苟且偷生,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直到生下儿子。 然后,她要忍! 忍辱负重,看着这个儿子长大,成为这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到那时,戚氏、康远瑞、章燕婷……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和痛苦,我要你们十倍百倍地偿还!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跪在我儿子的脚下,像狗一样摇 镇子上的路面,因为没人清理,踩实后格外的光滑,很多闲着的孩子在路上打冰牛,滑爬犁。 红毛听得满头黑线,也就秦羽敢这样说严浩,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有绝对把握能把人救出来,红毛稍稍安心了些。 “看来,我不说明轮回结晶是什么东西,你是不会要轮回结晶中的力量的!”日向一郎回答道。 “有意思。”凡林笑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变形术运用到魔咒里面,但是效果出奇的不错。 “金耀统领,据我所知,天风城附近就有一处前往神界的通道,但看行进路线,好像不太对劲吧?”吕洞宾提高警惕问道。 如此庞大的力量,就算泰然城真有什么古怪,也很难抵挡才对。来自国都的优越感,让他们并不是很在意这里的一切。 “纲手老师,在我看来,与其用语言来述说内部的制约与平衡才是真正的制约与平衡,还不如用事实来证实内部的制约与平衡才是真正的制约与平衡!”日向一郎道。 在养生酒吧的办公室里,他反复琢磨,对付不了混沌一族高层,但那些虾兵蟹将还是可以虐一虐,只要解决掉派往不周山的混沌一族,应该就可以有效的延缓对方搜索进度。 这种猜测不无可能,视频偷窥并不是毫无踪迹可寻,法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现,那个混沌一族的天王,以及玉帝等大神都有这个实力,既然能现,有屏蔽的手段也就可以理解。 见田中智久询问猿飞日斩出现心悸的原因,自来也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知田中智久。 或许是我分神的缘故,平时腿脚不是很利索的阿爸竟然比我提前来到了菜园。 黑白两色绽放,几只熊猫屹立在天地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演化阴阳二气,仿佛要开启另一片天地,威势无穷。 “你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以百鬼崖现在展现出来的势力,那些凌风派弟子根本就没可能活着离开!”一旁的墨妍掩面轻笑道。 或许是心情不好,负责人不愿说太多。下面掌声热烈,毕竟要发钱了。 比起以前的生活,现在的日子虽然才过了几天,但吴凡仍感觉到自己太咸了。 杂乱的脚步声突兀地在身边响起,似乎有种故意为之、让人听见的意思。 因为,它是虚空兽,引起这座异象也很正常,秦川并未多想以为他是要自毁了,故此倒退。 周安骤然出手,在刹那间完成结印,手掌带着光芒直接按在了净土圣母的头顶。 梭朗百无聊赖地向四周张望。右边走的副手脚步放缓了两步,从梭朗后面绕到衣衫褴褛、脸孔粗犷的那个同伙旁边,勾着肩膀,没肉一笑全是褶子的脸上咧出一弯不怀好意的笑。 杨慧婷再一次道谢,华天便御起金锋剑,载着杨慧婷,直奔岚沙城而去。 所有人脑海中,都同时映现这么一个荒谬的念头,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 第098章 剧变 戚氏猛地转向身边同样吓得发抖的儿子康远瑞,声音急促:“远瑞!快去!到我房里,我床头那个紫檀木匣子的最底层!把那份和离书取来!快!给大人过目!” 她又急急催促旁边的高嬷嬷:“高嬷嬷!你也去!帮侯爷找!快!” 康远瑞和高嬷嬷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内院跑。 “站住!” 惊尘一声 “你怎么会知道?”C64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冰冷,毫不客气的目光开始狐疑的打量顾明的全身上下。 “我们这堂课是体育课,做完了训练老师就让我们自己解散了。”几人应声。 定神丹,也是一种常见的仙丹,主要用于稳固精神,祛除内里的邪佞。 虽然说三星尝试扳回劣势,但是we战队没有给予任何翻盘的机会。 这帮人都是临海县城一块儿出来卖海货的,虽说是商贩,但经常在外摸爬滚打跟流氓没什么两样。 “司鸿,听说你战败了林平,不妨也和我切磋切磋?”楚青开口,其他人有些跃跃欲试,只是他们都是筑基后期和圆满,而司鸿不过初期。 而费承祖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他给别人签的契约不只是普通的借贷契约,那是一份“商业合约”。 复兴会没有上下级别,就只有一个会长莫星驰,以及十分神秘的副会长。 嫂子见状也是慌得不行,对着牧尘的鳄鱼就是一顿揍,但是好不办法。 回到寝室,他立刻把刚才听到的那些,偷偷告诉了罗恩——当然,寝室里也只剩下他们两个,其他人都回家过圣诞节了。 到了上午9点整,金色的太阳已经洒了下来,天安门广场周边已经是场面恢宏,喜庆热烈;再加上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盛大节日的气氛扑面而来;广场开阔,红旗、鲜花如海,人头涌动,天安门城楼金碧辉煌。 窦唯刚刚放下碗筷,电视机当中就传来央视早间新闻节目主持人沈冰的声音。 只见二人相见后痛哭流涕,抱在一团。十七年未见的老友,都成了鬓发斑白的老人。人生如梦,岁月如梭,转眼间都成了躯壳佝偻的老人,怎么能不让人伤心? “结不结婚,用不着你来管吧。”慕容晨曦略带愤怒的声音传来。 “改?谁来改?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办法?”梁先生非常的无奈,社会怎么就成了这样子?老百姓除了坐等明君出现,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去造反? “甭管它是谁打扫的了,只要我们能住,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白金乌说道。 主持说:正因为如此,才要把脑子清空,用心去感应万物,实现能量交流,获得信息反馈,破解遗留密码。 她一脸愁容的坐在休息区里,眼神缥缈地看向远方,眉头紧皱着,嘴巴也抿着。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吴亦凡,心中的那根弦不知道被谁轻轻弹了一下。 看过电影,林富贵居然还提议一起吃个饭去逛商场,林初心中有一万句“p”无处可以发泄。 这一股灵气的力道极大,即便是这天御子再怎么强大,此时,也是不由之间感觉到了一丝浓浓的危险之感。 孤峰呈弓形,屹立在这座山之上,如同一把弓被插进山中,远远看去,如同弯月。 曲南歌一怔,皱眉看向傅琅,男人却不动她了,只是看着她轻笑。 “我说你干嘛呢,嘀嘀咕咕的?和你说话你也没反应。”徐朗探究的问道。 ------------ 第099章 采买 寻常百姓捧着辛苦攒下的铜板,却连半斗糙米都买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饿得皮包骨头。 而那些本该是百姓希望的赈灾官员呢?披着官袍的豺狼,他们打着旗号,中饱私囊,层层盘剥。 发霉的米、掺了沙子的粥,本该救命的粮款,成了他们腰包里沉甸甸的雪花银! 章梓涵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那个画面:面色冷峻 西‘门’金莲这次没有说话,因为胡栖雁曾经亲口说起过,如果当年不是蛇叔拦着,他早就废了西‘门’‘弄’月了,看样子并非假话。 “林少,您这是什么意思?”莫宇的喉咙动了动,有些艰难的问道。 她前些时日,瞧见跟在萧琅身边的变成了钟北,还以为赫连又被赶走了呢。 “你骂谁呢!”叶枫有些火了,不就是看了你的胸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自己把衣服扒了,给你看看大哥的猛男的八块腹肌嘛,真的是。 “父亲已经中了变身咒,心头虽然明白,但却不知道说话表达。娘,你这么说也是一个办法!”欣慰地赞同,接着也将目光落在了惊厥铁笼内的猛虎头上。 客厅内,鸦雀无声,有的抚摸着额头,有的摇了摇头,有的手支撑着脸颊,在有一个共同的表情,那就是一脸的愁容。 这种笑,是在经历了一场厮杀亲眼目睹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替他挡子弹死去,虽然是笑声,却让人听出了这里面的淡淡哀戚,浓浓的沧桑感,悲戚感,沉重而压抑地弥散开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爷爷才感到后背开始发凉,冷汗直冒,知道自己这是遇见鬼打墙了。于是他爷爷则是赶紧在地上撒了一泡尿,因为这尿可以去打扰阴阳二气,走出这个鬼打墙。 谢安泊垂下眼眸时,被脑子里突然窜出来的这些念头给愣得眉心一蹙,他怎么想到了顾念? 萧姿朝病房那边看了一眼,这一层是医院住院楼的顶层,这一层就这一套病房,专门用来安置了顾涵青。 两位长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未从林风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显得颇有些失望。 “老婆,爷爷只有你才能摆平,我,我怕自己看到他不断地悔棋,会气得掀桌子!”陈天云痛苦地道,悔棋也就算了,悔一步就好,偏偏想起来前几步走错了,还要重新摆好再走一次怎么能让人不抓狂? “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想办法。”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欧瑾瑜走到门边的脚步忽地停下来,锁着眉立在那,直到欧瑞祥扫了他一眼走进房间。 赵吟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连串的爆裂声,他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额,可能是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吧!来吧,咱们也休息休息。”说完就往嫦曦跟前儿凑合。 冷轩明明是不要闹闹的,以前明明就是他不要闹闹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呢,想到这里,她委屈到了极点,该死的,该死的冷轩,你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來和我抢闹闹呢,不行,我不能让闹闹跟着你的。 “孩子呀,看把你爹说急了。他可是风流成性,除了我们眼前三人,还不定有多少相好。而且不论老幼通吃。”逍遥仙子说完又是一阵的浪笑。 这里她还是记得,那时候他们四人逛街,逸凡就在这里,送给了她一条项链,也是在这里,她将那个不属于她的项链拿下来了,现在脖子上面,全部都空了,有些东西,真的没有办法忘记。 ------------ 第100章 有家了 春喜欢喜地把踏雪抱进窝里,小家伙嗅了嗅,似乎很满意,蜷缩着身子便趴下了,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忙活了一整天,等到日头西斜时,这小院已然大变样。 屋里窗明几净,焕然一新,透着温馨。 院里虽还是冬日景象,却已埋下了春夏的生机,有了人气儿,也有了活气儿。 章梓涵站在院中,看着贴好的窗 还未战,便已经动了软刀子,两人,果然不愧为初级区最顶尖的人物。 在剧轻侯骑虎难下,脸色苍白的时候,艾米也随着莫晨海,莫晨露已经到达了位于亚利桑那州大峡谷旁的高级度假村。 积德撇撇嘴儿,夹着满满一大块头鱼肉进她碗里,宝珠一瞧,那鱼的整块肚皮都要被他夹了来,羞的埋了头去吃,半晌不敢抬头。 “不知道你的幸运能否能够抵挡住海神的愤怒!”波塞冬怒声喊道。 第三日时间已到,萧风在自己的房间里依旧是早早的起床,穿着轻薄的衣服,迎着早春的朝阳,又是慢慢的跑步起来,萧风正慢跑着,一只白色的身影陡然是降落在了萧风的身边。 玛萨拉蒂停在海边上,欢歌伸手按下了播放键,舒缓的音乐声流淌出来。 楚天冷冷地看了倪冰然一眼,天邪刀显出真容,此时一股无边的煞气,却从中泄露了出来。 处在风暴最中心的金刚立即发现自己的体力值在迅速的降低,即使周蓓茜的全力辅佐都无法制止如此急速的下降,虽然这种情况不是经常见到,金刚作为一个专事抵御的进化者,同样有着自己的方法。 莫晨海笑笑没出声,而此时高跟鞋踩在木质阶梯上的声音出现,沈瀚宇一面向那边看一面起身准备打招呼:“嫂……”他的双眼立时圆睁,继而他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精致妆容,手里的礼物盒子便掉落于地。 冷慕宸没有说话,只是烦躁地点燃一根烟抽着,他知道现在的秦雅滢对他会是什么想法。 龙影退出几百米远,身上出现了数道伤痕,道道见血,嘴角也残留着一丝血迹。 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幕,姜陌狼狈、受伤,一直将实力压制到现在,方才爆发了出来。 感情到了更深处,这些设计人员会对甲方据理力争,为了让你的机组能被订货,他们还可以在提前的设计中全部按你的尺寸,数据来做设计,等到甲方发现的时候,想要更改那可就麻烦大了。 巫魔的控制的妖兽中其中有一直的妖兽的名字叫做千面兽,他的能力就是变化任何人,只不过他也无法做到毫无破绽,而且也无法千面,顶多也就是才十多面也就是十多种变化。 这八名武王曾经的贴身护卫,实力强大的可怕,战斗持续了这么久,面对着弟子的狂轰滥炸,却一点伤势都没能出现,完全是一副金刚不坏之躯。 云星尽在掌握的一笑,那笑容不仅让全场之人感到错愕,就连秃头老者心中都是咯噔一下,不知为何,这个年轻人看似轻狂自大,却仿佛又拥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自信弥漫。 一声爆响,强大的仙力撞击爆发出的气浪,一下子席卷开来,激起一股风暴,这股风暴让周围的众人纷纷扭头躲开灰尘。 一个不留神,昆冲趁机抓在了苏铮的胸口上,苏铮强力后退,竟然被昆冲撕下了一块衣服。 ------------ 第101章 乔迁宴 当年的青云就跟不久前的花弄月一样,不怕天高、不惧地厚,到了那里都要去闯上一番、碰到什么高手都想要好好较量一番,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在自己之上的高手数不胜数。 花弄月也只是看了一看,并没有太多的留心,便跟着李毅走了过去。 沐清雅慢慢的松了口气,拿过手帕将桌上的水迹全部擦干净,不留任何痕迹。 桃子慢慢的就哭了,哽咽着说,刘明哥,我对不起你,我家境不好,我还要上高中,我想上大学,家里没钱给我……我只是想让家里的生活好一点而已。 再加上他本身也算是高大威猛,英俊帅气,为什么慕容菲儿就是看不上自己呢? 等秃鹫走远了,秦斌的脸色骤变,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脸上血色褪尽,变得如同金纸一般,实在没想到秃鹫竟然会如此的强大,心中对沈丽慧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 “不辛苦,是辛苦李公子了!”二叔首先下了马,来到了此处便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宝贝少主到底怎么样了。 没多久,那些强烈的光芒就开始渐渐变淡了,没一会就恢复了平静。当众人睁开眼睛时,死亡高塔四面的四个石像都恢复了原装。“怎么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们都感到十分的奇怪,怎么突然将会冒出光芒这。 可以说,老者的这种手段已经是非常逆天的,在整个地球上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个有这样能力的人了。 王予以便是从中挑选了三个男孩的,大约都是在十五、六岁左右,修为都是在后天左右,甚至还有没有修为的,王予以买他们,也是为了看个门口,要是来人了,通报一下的。 选秀节目是比较火的,参加这个选秀节目不能说给他带来多少人气,但是多少会有一点点出镜率。 韩枫看宁钊气场挺大,想着可能是林峰的得力手下,笑着解释道。 现在,他正在重塑自己的武者之心,不会再畏惧任何的艰难险阻,什么犹豫、担忧、害怕、恐惧的心理一出来,他就会动手抹除掉它们,让自己的武者之心保持最纯粹的状态。 仅仅一息的时间,邹永旭的身体就被烧成了一团黑渣,掉落在地,死得不能再死了,连带着他身上的替身符篆都烧毁了。 而且,这种凭借自身实力晋升嫡系血脉的武者,更会得到家族的重用和重点培养,因为这些人都是凭借实战晋升的,真正的战斗力比那些同等级别的嫡系血脉要强上很多。 一方面有点期待见到长门,想看看长门还能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此时屋外的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做,一副暴雨来临前的节奏。 曹军先前利用长枪的特点,角度刁钻出其不意,连挑落两员魏将下马,此刻在徐晃面前,仿佛没了用武之地。 正在‘秀恩爱’的两人,此刻完全是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被雷劈到了的表情。 很明显能感受到越往深处暗中盯梢的人越少,怕是老佛爷居所附近并没有安排保镖吧。 “呵呵,如果你愿意和我做朋友,那我真的是求之不得。”董俊成笑了。 “这东西有啥好酝酿的。直接冲上去给套上不就好了吗?”贺风挠挠头说着。 我听了,就把我们来了之后事情跟他说了。杨老赖一听到张二爷,说道:“就那个家伙,知道个屁。”我们不解,杨老赖咳嗽了一声,指了指桌子,我没明白。 乔娜说:“看你一脸滋润样就知道。”乔娜喝了一口咖啡,看向我说:“对了,你知道姜婷的事情吗?”布宏贞划。 沐布不但也如竹桃一般,反复高烧,昏迷不醒,而且经脉受损,腿部已渐渐失去知觉。 我提着东西往洗手间方向去的走廊处一闪,直到看到两人背对着我坐下,双方点好东西继续详细详谈时。我才从拐弯处出来,迅速出了茶餐厅店。往她们靠窗位置相反的方向离开。 这般默然的神色,不得不让我怀疑,那天车上他对我笑,和我说话是否是错觉,或者其实是一场我臆想出来的梦。 我结果歪嘴递来的望远镜向远处看了看,林海雪山,茫茫无尽。这嘎仁布峰在网上走,那雪盖之下就是千年不化的冰川了。 同时,她虽然难以搞清楚状况,但心中却也有种莫名的隐忧,仿佛是直觉般的替凌昊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氛……这更让晏如烟有些难以收敛自己这一瞬间的情绪了。 至于留在纯净之盾里的罗素、多蒙、海薇因会遭遇什么,他没有精力也不想顾忌那么多——毕竟人质这种东西,你表现的越是在乎,收到的制约也是越大。 沈石一点儿也没被吓到。如果是其他的阵法,是会很麻烦,但是对人教的人用阴阳大阵?不知道阴与阳的变化,人教最是擅长吗?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傀儡,郭家怎么会成为傀儡呢?”白静有些疑惑的开口。 唐人贤希望从沈月娇身上得沈石的底,但是沈月娇却被沈月娥拉住了。比起希望自己嫁的好的沈月娇,沈月娥更注重家人。她是万万不会让妹妹卖了沈石的底的。 如果随便的观模就能学会魔法的话,那魔法这种超强的技能也太不值钱了。 经过卡莎和林艾同时的提醒,QB立马就明白了,估计是埃米尔用魔法做了什么事,因为她知道埃米尔是会魔法的,而卡莎分析不出来的能量也就只能是魔法能量了。 KFJ的石田井三知道唐泽楷岩是在说石黑家族,但是对着中山隼雄的面这样说,这可是大不敬!当下连忙阻止。 “林艾,你答应吗?”秦始皇虽然表情什么的都没有变化过,但是那眼中的期待还是让林艾无法拒绝。 ------------ 第102章 醉酒 春喜看着碗里的肉,眼圈又有点红,这次却不是难过,连忙低头小声:“谢谢修颜姐姐。” 气氛终于彻底活络起来。惊尘是个热闹性子,一边涮肉一边说些办案时的趣事,偶尔调侃郁澍几句,被郁澍淡淡一眼瞥去又赶紧缩脖子认怂,惹得众人发笑。 修颜虽话不多,但偶尔插一句总能切中要害。江蓠和朱莎也小声交谈起来, 这时,东部战区总指挥部的一名参谋猛地跳了起来,伸手拍在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指挥中心响起了警报声,半面墙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星图,上面的两处红点闪动。 “所以,老子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听不下去就滚蛋,老子还能多睡几分钟呢。”项羽淡淡道。 有几颗流弹朝他射来,而借助他敏锐的感知,周围空气的波动休想逃过他的感应,因此在流弹到来之前,他便轻而易举的避过。 虽然之后导师也是可以给她复活的机会,但是无论是柳冬雨,还是其他的选手,其实都是愿意用真正的实力来证明自己的。 当下,宋铭十分详细地将当时遇到司马相如的经过跟林然诉说了一遍,并将司马逍遥告知他这种能复制秘术的神秘势力也说了出来。 “去你的!”童淑雅翻了个白眼,拉上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要眯一会儿。 爷爷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意外给我做了个手语:看吧,这吴三娘根本没有信任过咱们家,还给你拴了条狗链子。 而在这段过程之中,宋铭体内的能量进一步积蓄,隐隐到了他所能够容纳的极限。 而这也是项羽这几天苦思冥想的结果,巨轮上处处都是禁地,而且随时随地都能感应到强横的气息,那必然是属于强者的,只要他稍有异动,必然引起最大的关注。 “不要直接杀死他,先将他给我废掉,然后再慢慢玩!”魏航阴恻恻道。 “一个斥侯叫道 ,我们的支援来了,我们的支援来了,只听到轰轰的马步声。赵恒的支援到了。 突然,萧岳体内的那几块神秘的骨头突然绽放出朦胧柔和的白光,照耀了萧岳的丹田。 这周仲乃是农家出身,深知这耕作农时,对于百姓填饱肚子的重要,对耕作之事自然热衷。两人说的热络,足足半个时辰,周仲才高高兴兴的去了。 此时赵静也顾不得这浑身的伤,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赵静忍着剧烈的疼痛,颤抖着拉着车门,没有办法了赵静想,与其等着,与其怕被再次逮住殴打,也不能放弃这唯一的机会,逃,此时已经是赵静唯一的想法。 萧岳当年在启我三重天时,不过是九百斤的力量而已,虽然那时不是混沌仙体,而只是仙体,但是仙体可是传说中的体质,略压战龙神体一成。 当黄海领伏兵杀出来的时候,这些士卒,连那个头目,都是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投降了。 等戴彬一行出来,个个都捂着胸口,他们是被飞虎军的训练给震住了,骑兵要面对那飞蝗的箭雨冲去,而弩弓兵要面对那大队的参骑兵向人墙上撞来,当然不飞真的撞上来,不过时常有人受伤的。 塑能学派致力于深入开发各种自然元素的利用方式。拿火焰类别的法术来说,同样是利用火元素进攻敌人,火球术依靠的是火球行进的动能、爆炸时产生的冲击力,而火焰之手则更依靠燃烧所产生的效果。 ------------ 第103章 接管中馈 章燕婷手上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强笑道:“侯爷,这些……往年都是妹妹……都是姐姐打理,妾身还不曾接手,不太清楚章程。而且,支取银钱对牌和主母印信,如今都在母亲那儿……” 康远瑞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想:章梓涵被那样赶出侯府,还 正当吴岩体会这种感觉的时候,付崖高声的叫道:“哈哈,成功了,我们又增加了一名成员,我化神的希望越来越大了,哈哈”。 “我知道你可以的!”方源朗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胸膛。不由地,在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白凝冰自爆而亡的情景。 见到耿永柱,耿永柱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吴岩感觉两年多的时间耿永柱有了一丝的苍老,估计是浩海宗立业事务繁多,导致有些苍老了,但是面容看起来却是非常的精神。一旁还站着吴岩以前见过的丁长老。 土杀成急忙连连点头,一副感激之色,心中却是早已猜到自己会是如此。 彭茂华身后的李济胜和常宏才见状赶紧扑了过来,二人手中分别握着风团和火球。 “净化这通灵宝玉要多少道义值?”杨廷直接懒得问,对着系统直接问道。 他咽了一大口口水,摸着自己光头,开始在贫民窟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溜达,时不时的还抬头看看两旁房屋的楼顶,却完全不见杨昊的踪迹。 黑蛇王根本不是无意之中经过,而是冲着他们三兄弟来的,连天狼王和黑豹王都请了过来,是处心积虑想要致他们于死地。 把几人送进公安局后,林晓峰他们这才在木姐市的街上散步起来。 这时,周围许许多多的百姓,都聚拢了过来,对着这边议论纷纷。 夜葬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达兹纳,没有和他一样放松,因为现在可能会发生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连若兰都觉得麻的很,若兰挥手设下一个结界,将她和梵音保护起來。 她的语气干脆利落,猜不出来是好事儿坏事,我刚想张嘴询问,孙墨涵对着电话说:“等下把地址发给你,别迟到!”说完把电话挂了。 一来是树葛能吃的事情传播速度变慢,那些商人不可能走到别的国家,也不可能走出去的太远,许多创意无法传播,自然就无法赚取积分。 “是谁将我玄战的的儿子伤成这个样子!”一个满脸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客厅面前,而身旁的特别所制成的桌子被一掌拍碎,可见这人实力不低。 所以他想就不上楼惊动仙蜜了,直接在家庭影院里凑合睡就行,那里的沙发很舒适。 “我怎么会和你在这里的?好色仙人和夜葬去哪了?”鸣人动力动身子,背靠在了床的护栏上。 凤连城看着他似是真诚的脸,红艳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暗凯原本下意识接住的百宝袋,再听到林枫的话语后,吓得一个哆嗦。 多少次几乎连命都丢了,林川却没有退缩过,也没有拿这些事来说她,来要好处。 雷动把抽奖步骤说了一遍,卡尔副城主第一次抽了一个有四张四星卡的卡包。 如果夏夜开的不熟练,代兮言真的会自己上的,安全最重要,被交警抓到那就另外再说了。 花桃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陶思华,因为陶思华太过平静,仿佛不需要任何安慰。 ------------ 第104章 回娘家 庞嬷嬷站在章燕婷身后,眉头越皱越紧。她本是章燕婷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嬷嬷,最是精明不过。 只听这一会儿,就明白侯府账面早已空虚,根本无钱可用。 章燕婷强作镇定:“这些账目,且将账簿拿来我细看。” 苏嬷嬷面上恭敬,话里却带着推脱:“账簿繁杂,怕是会污了夫人的眼。不如老奴们先回去整理一番, 李牧阳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将自己仅剩的魔力和信仰值都爆发了出来,拧成一道无限压缩的激光束猛地射向了路西法。 被他这么一说,虽然被金钱刺得双眼血红,但心中还有些犹豫的马匪们,也就豁然开朗。 闻言所有人都闻言摇摇头,发出类似的感叹:‘贼眉鼠眼这家伙又没管好自己的嘴’。 王志强不敢再啰嗦,连忙说道:“我听人说,这马老板,是死于仇杀!”语气神神秘秘的,似乎他多了解内情一般。只是他的话却让叶谨瑜心中一突。 前面是考虑在香江吃不太合适,因为一旦下手,就意味着责任,不能冷落,要时常呵护滋润。 在安德森传出这脚球之前,王大龙依旧被两名中卫一前一后夹击着,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摆脱他们,去抢到落点。 种彦峰见惯了大场面,对围观的乡民并不在意,众人没等到地方就见街口第一家店铺上显眼的大招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大宋第一炊饼,招牌的右下角有一个红色的圈圈,圈内一个武字写的苍松有力。 这次他冒着一定风险出来,其中一个极大的目的便是想着在攀登天梯过程中能够遇到秘境,从中获取提升,但他一口气登上了960级天梯却都没能遇到一个秘境,对此,他自然感觉很是遗憾了。 然而,谁都能体会得到,在这种平静之中,却是蕴含着风雨欲来的架势。 巨大食尸鬼的身影一顿,终于在恭冰的面前浮现了出来,它朝后倒去,并且痛苦地大叫着,身上的黑烟虚影被完全打爆,消散在空中。 今日宾主尽欢,大家畅所欲言,三杯酒下肚,众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这段录音,她也只是多了个心眼,原本是想着五百万已经给出去了,万一成不了,她手里留点证据,可以和对方谈判一下。 但他没办法了,奶奶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治。 别说是傅从璋一家人,就是他自己,刚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恶心,肮脏,只不过时隔多年,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毕竟那些曾经厌恶他蔑视他的人,如今也要仰仗他的鼻息。 “南城大学学费全免,还有高额补贴。”他露出羞赧的表情,好像为了钱放弃大好前途而觉得尴尬。 没过多久,王二狗双手紧紧提着一个硕大的竹筐,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还好这家男模会所隐秘性高,前台是一家美容会所,确认了会员身份才能进来。 神选游戏,这个必然要改变世界的东西,仍旧还是有太多没有改变的东西。 听到纪明月的名字,周围的那些官差也都被吓得不轻,第一时间放下手中武器,谁也不敢再用枪指向纪明月。 印象中对于男孩子化眼影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但这时代却没有如此轨异的男孩,此时回想起来,司马懿确是美得近乎妖。 ------------ 第105章 把柄 邹氏见章燕婷这副模样,终究心软了,叹气道:“你也别怪为娘说话重。实在是如今章家处境艰难,你父亲在朝中如履薄冰,你弟弟的前程也才刚刚开始。你若再不知轻重,闹出笑话,整个章家都要受牵连。” 她让嬷嬷扶起章燕婷,语气缓和了些:“既然侯府让你主持中馈,这是好事。你且安心回去,好生学习如何管家。若真有难 即便强如金刚夜叉明王这样拥有身法法身,死亡和空间双法则修炼到第三步末境的大能,都无法突破到圣人之位,可以想象迈入圣人的艰难。 “白灵儿,怎么是你?”正当白灵儿满脸焦急的私下寻找,身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人声。 既然蝶妃明显的不想要东西,可是却又忽然的转了个大圈收下了东西,这里面她动了什么脑筋,也就不用明说了。 “在这片遗迹中有一个上古遗迹,我可以带你去,你必须放了我。”紫蜥蛮龙嚷嚷道。 “大人,这样你可满意?”周宽再次微笑道,得罪一个吴明刚,他根本不在乎。 走了约三分钟左右,刑天穿过一道门,恍然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轻喝声传来,说话的却是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身穿青袍,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只有那个蓝莓才舍不得他。”艾尔玛声音愤愤不平,全然忘记了伊琳娜教官的身份。 此时,在那披头散发之下,露出一对充斥着怨毒的血红双眼,在先前他亲眼看见这个混蛋将幻魅山的高手,一个个斩杀,手段极为残酷。被一些凡俗势力的蝼蚁如此肆意杀戮,这一次,他幻魅山的颜面算是丢尽了。 陆相宜心里闪过一抹疑惑——昨天晚上,她跟周森一刻都没有分开。 有风吹过来,她不禁缩了缩肩膀,回头,莫佑庭抱着一个抱枕站她面前。 等她回过神来后,方才还在她旁边坐着的大爷竟然拉着自己的椅子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靳希钊闻言也收敛了面上那不正经的笑容,好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 眼神瞟到了镜子里正拿着白色蕾丝抹胸长裙无所谓地在自己身前比划的阿雅,脸上满是满满的不屑。双手不禁握紧,不甘却又无奈。 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一句平淡的声音便是在候场室内响了起来。 安若然赌气的上了楼,刚好跟正要下楼的沐熙墨跟琳达给撞上了。 “我也不是你想的意思。”叶倾城知道她是害怕自己说的是反话,其实她真是觉得如果在这里尴尬的话,让叶妙城挪挪,免得和她一起遭受白眼。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伫立在门边的卡卡西楞了一下。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将门拉开。 至少此时此刻,陈浩成的内心是宏伟壮丽的,一个影响后世数百年的伟大作品即将在他的手里诞生了。 真好吃!叶倾城一边吃着自己的烤肉,一边米着素和给她泡的炒米茶,用来解腻清口的。 “这位大人,你看我们那么可怜,行行好吧,给点钱吧。”这时青年乞丐对沙僧说道,并且抽了一下孙悟空,示意孙悟空开始乞讨。 “师父,这头牛之前对你那么不尊敬,我们难道不该教训他吗?”猪八戒也不解道。 对于所谓的音乐之父,李明秋却是有些不屑一顾,韩国这么屁大点圈子能有几个流弊的人物?反正眼前这个花白头发胖老头肯定不是,不过这也只是李明秋自己这么认为。 ------------ 第106章 地痞 邹氏轻轻地推了女儿一把,自己先开了口,声音温婉却带着调侃:“行了老爷,这儿没外人,还摆这副阵仗给谁看?女儿回来了,心里不知怎么欢喜,偏要做出这唬人的样子。” 章尉兴猛地转过身,脸上果真罩着一层薄怒,手指虚点了点章燕婷:“欢喜?我欢喜什么!欢喜她翅膀硬了,先前一心向着康家,眼里还有我这个爹?” 一个个传说之中人出现在现实之中,有人族,有妖族,总之可以预见的是,这片时间不会太平静了。 一时激动,竟抓住了月的双肩,或许是距离太近,月未来得及躲开,双手径直穿过白色的火焰,温热的触感,依旧没有被灼伤。那个精致的白色木盒也掉落在地,各种糕点在雪地上滚落散开。 不知不觉,就像星星之火燃起了燎原之势一般,再顽固的人也无法抵抗信任马哲支持方子衿的力量。 “轰!”十多吨重的雷狼龙的躯体重回地面,而月月的龙击炮也完成了自己的充能。 赖嬷嬷是贾母年轻时最信任的,也是现在贾府身份最高的奴才。这种事,贾母必须要让她最信任的人去帮她求证。 可是闪金商会的会长他知道的真真切切是一个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大胖子好吧。 “哈哈,闹了半天,你不过是一个算命的,我当你是什么牛人呢,原来不过是封建糟粕而已。”姜玉轩对姜玉石的威胁听而不闻,他已经认定了这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借助我的这位龙城长辈对抗昆仑仙派好救出苏雨眸。”龙晓晴不太了解苏凝冰的事情,但是对于苏雨眸和姜玉轩的事情她很清楚,所以她猜测姜玉轩的目的是为了对抗昆仑仙派对抗苏雨眸。 “不用担心她,她没事,过两天我到广寒宫走走,把他接回来。”姜玉轩自信一笑,到广寒宫走走,必然要面对月神,到时候正好见识一番月神的明月无瑕经到底有几分厉害。 而且,进入镇的入口,到处都是一些破烂。如今,已经是修建了豪华的车道。而且,两边的空地都矗立起来一幢幢的房子。 “还好,已经没有大碍了。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上官玥儿沉声。 叶勍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只能是目送着金郁楠离开了仙尊镇。 做完这些许天脚下踏出一步,这一步便是天涯海角,他瞬间就消失在黑山禁地的上空,只留下满目苍夷的黑山禁地。 其实这也就是他,换一个大罗金仙来,如果有人敢算计他,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敢算计强者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最让这羽村中佐不能接受的是,他大队之中的,最精锐的一个中队,都因为这个任务,给调走了。 张邵苧带着叶勍从门口开始,每一个房间都像是白天一样逐个拍照并且张邵苧这次还特意拿来了闪光灯和罗盘,方便定位和高清拍摄。 一步之间,天涯海角尽在其中,这样的手段已经不能用神通来形容了,完全是道法的运用。 “区区七八万只土鸡瓦狗,谁倒下谁站着,还说不好。”伊恩活动活动拳脚,筋骨噼里啪啦脆响,脸色凶戾,眼神狠辣。 在某些超乎想象的秘术袭杀下,受害人的影子,甚至会先于物质界的本体呈现死状。 眼下还不能确定到底到底是谁比背后安排的这一切,加之李秋雨平时最爱呆棋社里等庄呈昀,怕点儿背让她知道,季惟不敢冒这个险。 ------------ 第107章 愧疚 章燕婷刚回到永定侯府,椅子还没坐热乎呢,就挨了丈夫一顿打。 康远瑞那一巴掌甩得极狠,章燕婷压根没防备,整个人被扇得踉跄几步,重重摔在地上。 脸颊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就用手捂住了小腹。 “还装?”康远瑞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嘴角扯着讥讽,“捂着那块软肉做什么?里头是塞了 尤其令杜兰特感到苦恼的是,因为奥登赛季报销,这个赛季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所以最接近状元的他成了这场原本不应该发生的比较的牺牲品。 而随着他的话语,众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牌,连忙开始了分队。 斯蒂芬-马布里是一个很不错的球员,但是他并没有那种能够压服一整只球队的魄力和能力,他也无法在更衣室处理各种各样的矛盾,甚至他本身就是一些矛盾的源头。 十几分钟之后,又是电话铃声大作。这一次倒是没有让周爱国失望,打电话的正是孟局长。 三秒……五秒……八秒……十秒……十五秒……墨峰第一次如此蓄势,不是说墨峰对夺魄一击怀疑,而是墨峰想用这个谢平的试试自己的巅峰一击到底有多强。 这刘根福平日里也是个精明之人,就是有那么一点好色。不喝酒还好,一喝酒就原形毕露了。看见个长得好的,就像被一根火柴点燃了似的,就激动就战栗不安,哪怕只是打情骂俏一番也觉得活力四射,格外有意思。 悲伤的哭喊声中透着委屈、无助、惊惶,稍微有点良知的人听到都会动恻隐之心。 当汽车朝着大沽码头驶去的时候,看着车窗外的着西式马车、国式大马车土道道,望着那道路上不时可见的同胞们。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不到二百块吧。”王子君也没想到,赵总居然想起来问这个,随口答道。 好容易从熙云手里接过了持家大权,现在把熙云送走,岂不是最好的保住手中权力的办法?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魏朝辉也还算是一条汉子,只是这些年的锦衣玉食,让我迷失了自己。 蔡相虽然卸任,但是影响力依然还在,说句话比现任宰相都管用,做为他的得意门生,盛章不觉得自己的路很难走。 地上的尸体已经摞了两层,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双脚已经被鲜血染透。 你嫁到徐家来了,除了吃喝以后,你也没有行过善,有了如此之果后,埋怨先人们,自己早干什么去了,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你心中向善也要有一条好的路,让你走了过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埋怨祖先们。 她睁大了眸子,空洞的眸子中仿佛是流光溢彩了起来,带着空灵的美丽。 “挺好。”张三看徐七丝毫不介意丢了官位,反而因为脱离了隐卫身份,更加自在洒脱了。 于是圣旨下,封张凌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李洪辉为从四品明威将军,徐磊为正五品定远将军。而李洪义,则为正二品枢密副使,仅在高巍之下。 “真是的,什么事儿嘛,竟然还得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都怪那个贱人!”碧纹也是大声嚷嚷道。 “主人,不好,水里有毒!”梦莹忽然从不远处跑过来,担忧的挽着赵云。 ------------ 第108章 知微姑姑 这日天气晴好,章梓涵换了身利落的湖蓝色襦裙,罩了件月白比甲,头发简单挽了个髻,插了根素银簪子,便出了门。 她如今住在离太白楼不远的一处清净小院里,步行过去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太白楼的老板晁三姑早就在二楼的雅间里候着了,桌上摆着几样精细茶点。 一见章梓涵进来,她立刻笑着迎上来,亲热地 沅王府,何错之有?太子再怎么视沅王府为眼中钉,也得师出有名吧? 只要能够保持这条交易渠道的畅通不出现问题,以后还不是大把金银大洋滚滚而来? 现在,采石场还是很安静的,必定,下午很多人在龙腾山庄游玩,或者,进山里游玩追踪大野猪。 杨桃闻言冷笑了一声:“哼!还见教主?到地下再去见吧!”说罢纤手一扬,一把匕首就飞了过去,直插梅香胸口。可怜那梅香便倒地而亡,死不瞑目,就差六月飞雪了。 确实,肖红用了那么多修炼资源,山柱都有信心,将肖红红姐,培育成一位金丹境修士修行者。 他是被范姨娘娇宠坏了的,长到了十多岁,基本上已经定型了,纵使陈氏再贤惠,估计也很难将长歪的树扶正了的。 “唉。”老汉无奈,使劲的推着车子,本来就年老体衰,一下子闪到了腰。 林静又来到浴室外,问了问阿秀是不是需要帮忙,阿秀表示不用,她和林丹方才回房睡觉了。 山柱疑惑着,不过,直觉已经告诉了山柱,这一次,气势汹汹前来的大老板郝二黑,肯定和戚伟戚少,多多少少有着关系。 诸天宝鉴,乃是韩毅以在葫芦娃世界里从金蛇精那里得到的魔镜为原材料,融入自身先天八卦的力量,于诛仙世界结合炼器手法炼制出来的。 慕氏从来不会养闲人,慕修的手底下能人志士很多,根本就不用去担心这些问题。 祝玉妍目光闪烁,没有拿出自家阴葵派的天魔策,显然是有所顾虑。 纪南深神色轻蔑,看也不看他一眼,手往后面一伸,直接牵住了夏繁星的手,转身就走。 那一边肖恩还在跟男性实验员的裤带较劲,摆弄了几下之后,终于找到了窍门。 叶垂锦一边跟系统说着话,一边按照系统的提示看到了自己要挑衅的目标。 说罢,缚南仙在怀中讹兽头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她一挥衣袖直接离开了月亮湖。 樱非雾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很是古朴,锯齿状青铜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她推开门带着杨怀平走了进去。 陈玉龙知道后自是一百个乐意,在他的计划中林淑窈嫁给自己还要等到明年,没想到王晓露的此举倒成就了他和林淑窈。 夜色漆黑,S市零距离网吧门前一个露天夜市摊上,一个光着膀子穿着露肩背心依稀可见背后纹着个关老爷的魁梧男子和一个胸前纹着夜叉的肥硕胖子在一起喝啤酒聊天。 海贼王作为一部连载了二十多年的民工漫,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要知道这事,他不管做多长时间,可能这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没想到这些就放在自己眼前,这确实是很大的一个诱惑。 虽然木兰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雍正进入屋子里,是一句话不说就上前扼住她的脖子时,木兰还是皱紧眉有些意外。 乐善君所拥有的两个时空法阵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居住在京阙大陆之中的不朽留下来的,但不知因何缘故,不朽后来竟然离开了。 ------------ 第109章 干娘 老夫人戚氏前脚刚走,章燕婷后脚就憋不住笑了。 “姑姑真是好手段!”她凑到知微跟前,眉开眼笑,“三两句话就把那老夫人给哄走了。” 知微姑姑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微微颔首:“夫人过奖了。” 章燕婷却没察觉对方神色不对,自顾自说得起劲:“您没瞧见刚才她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真是解气 赵飞聚起体内的真力形成了一个保护罩,他知道他现在这样做非常冒险,但是也唯有这样,他才会有一限生机。 “你醒啦,年轻人。”身边一个听起来很温柔的声音将沈天君扶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戳在唐老爷子百会穴上的赶星鞭却是绽放出了滚滚星光,并且轻轻颤动了起来,下一刻,一个庞大的星球虚影出现在了唐老爷子头顶上空,自然便是唐老爷子的本命星火星。 第二天早上六点,秦牧准时起床,洗漱之后下楼吃早饭,却没有看见秦浩然,只有母亲苏莹还在饭桌旁等着他。 “你在讽刺我教得不好?”甄雁瞪眼,这个江阳老是在挑刺,烦不烦呀? 到所在钻男一起排练,不是时间不对,就是动作不一,气得苏菲七孔生烟,她由厉声指导到尖声呵责,声音哑了都未能达到效果。 “你等会再拍,拍不好留下来拍到好为止。”在旁的苏菲囗吻表情严肃得个训导老师。 赵飞此时没心情欣赏,他只想早点破解手机,与神秘人取得联系。 再看看周围这么多同学围着看热闹,而她就这么被林烽给抛下了,从来就没有这么丢脸过,秦嫣然的眼泪就这么哗啦啦地在眼眶里面打转。然后再也忍不住,蹭蹭蹭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将头埋在了桌子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钟蓝连忙断开了精神链接,然而苏珑当初意识到了钟蓝的存在,主动的探过来。 雷生能够看出雷玄并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对他是真正的关心,虽然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本来就很荒凉的地方现在更加凄凉了,到处都是残桓断壁,有些地方更是尸横遍野。 见中央一片药田中,立着由青竹搭建的竹屋,林天玄踏步走了过去,只见屋前放着一条扁担,和两只木桶。 八十名,一路挑翻了八十名神念强过自己的选手,想一想,都有种窒息的感觉,并且,那凶残的马蹄还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前进,前五甲的最后一道天堑,已经出现在米斗的眼前。 除了眼神犀利的三位殿主,没人留意到,这一次,萧怒挥出的那口血刀,与之前有着某种极其微妙的差别。 自从萧无邪出现前后不过两天的时间,自己一方的便损失惨重,前前后后差不多损失了近十五万人,几乎已经达到了己方兵力的十分之一。 在起点上,可能那些人不过是先赶在他的前面,但拥有的这么多不同于人东西的林天玄。 熊蒙飞三人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争着要打头探路,但萧怒还是决定一切如之前那样,他和熊蒙飞打头阵。 都说事实无偿,这句话确是至理名言。谁曾想就在半个与前,他们还满怀着雄心壮志进攻京城,然而仅仅半个月后他们便大败亏输,铩羽而归,更是被逼入城内,攻防互易。 经过十分钟的跋涉,值得庆幸的是她们没有再遇到分叉的通道口,虽然拐弯不少,但却给众人添加了一点信心。 ------------ 第110章 自立女户 “是掌柜的亲自接的,点名要您负责这次宴席。” 章梓涵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是我那位好姐姐的作风。她定是认出我的字迹,想借机羞辱我。” “那夫人要不要推掉这单生意?” “推?为什么要推?”章梓涵笑了,“既然姐姐这么想见我,我自然要去捧场。顺便看看,她这个侯府夫人当得有多风光。” 阿芙洛狄忒等得不耐烦了,立即想破门而入,不过想到这样可能很不好,也就没再做什么了,径直离开。 “琳雪在不在?”进门后白沐橙急切的拉着阿九的手问道,而白菜则是直接冲去了北厢房。 于是秦天和胡成林都登记到了大房子,姜沫沫和秦天要的是四楼的,胡成林是二楼的,两家人都在一栋楼上。 他伫立在船篙上,面对二三十艘花船,上百位儒生,那种压迫,那种震撼,让他手中握的刀,都在微微的抖。 天龙圣子也毫无保留的释放气息,虽然被世界保护之力压制的气劲。 楼下的异常引起了三楼一号包厢里面客人的注意,他刚开始不是很明白大家都在看什么,但是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大家看得都是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正中间的位置。 “要那么瘦干什么,我倒情愿能胖一些。”子君也捏了捏自己的脸,好像肉都捏不起来了,看着晓霞一脸地羡慕。 “累了吧,我们回家。”周灿撑在沙发上,温柔的嗓音在子君的耳边响起。 夏正天表示他完全是瞎担心了,或许在老祖宗的心里他的分量可能更轻。 陈尘没有浪费魔法加速两人返回的时间,反而是找了辆能开的摩托车载着夜寒轩而回。 “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想跟我的粉丝们打声招呼。”说着周扬还对观众席挥了挥手。 孙旭摆手道:“就事论事。先生所赐使我茅塞顿开,孙某平生最不愿欠别人人情。”当下伸手放在无崖子身上,运动全身真气为无崖子疗伤。 郝莹说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而说完这句话,郝莹居然是哭了出来。 听见郝莹此时用这般口吻说话,我不难听出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是出来混的,只是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或者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情,听见他这样说,我都有些微微错愕,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说话间我便是抬起了匕首,做出一副要直接把匕首捅在这家伙身上的动作。 其实有一个想法在王亮心中已经萌生很久了,就是等这部越战题材的电影拍完后下一步电影就拍拍抗战。 一时之间,记者们全部哗然,举起手中的摄影机“咔咔”一直闪烁着闪光灯,而化妆间里面的萧若安却全然不知。 “三,”沈终南想过了,不管杰森答不答应,沈终南都会直接带走林琅,才不管杰森说不说话,求不求饶。 而王亮所指挥的先遣组驾驶着坦克冲入十八师团的指挥部,钢铁履带反复碾压,虽然中将师团长田中新一跑掉了,但包括师团少将参谋长濑尾以及数十名佐官被活活碾成了肉泥。 颜浧想起了赵州外溪山,当时她骑着骡子,铃铛叮叮当当,似铃雨飘洒。 “外面树林里有动静,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敢出去。”凌挽歌紧张地说。 就在方才张太医诊脉之前。怀袖能感受的出。康熙是信她的。他那时眼中温和坚定的神光便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