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宅斗不了一点,大家一起死 侯府祠堂,一排排木制灵位前。 秦音谣瘦弱的身子坐在蒲扇上,看着满脸焦急的丫鬟冬宁,慢悠悠道:“谁想让我退婚的,那就让她亲自来与我说。” 冬宁眼神闪躲,小心开口:“可是小姐,夫人说……说……” “但说无妨。”秦音谣皱着眉,压下心里的不耐。 本来她刚下凡就烦,结果原身还被罚跪祠堂,连张床都没有就罢了,吃食茶水也一样不给。 现在还要让她做恶人去退婚? 更烦了。 “夫人让您主动与殿下退婚,让二小姐嫁过去,否则……否则就将夫人娘亲的牌位扔出祠堂……” 后面的话,声若蚊蝇,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秦音谣眉尾微挑,戏谑的发出一声冷笑:“这话不是夫人亲口跟你说的吧。” 那个继室再蠢,也不会亲口说这些落个实证,定是让身边奴婢传的话。 冬宁老实点头:“钱嬷嬷说是夫人的意思。”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若您按照夫人说的做,失去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夫人就彻底没有忌惮,肯定会使劲作践您。” “可若不按照夫人的意思办……” 秦音谣抬手搭在冬宁肩膀上:“两条都是死路,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如愿?走了,回房。” 身体虚弱,即便她神魂强大,也难免觉着疲倦。得回去好好睡一觉,至于那什么太子、侯爷的,且等着去吧。 借着冬宁的力量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母亲早逝,姨娘上位成了继母,又生了个二小姐。 原身这个尊贵的原配嫡女,就成了碍眼的小可怜。 “等等。”即将走出祠堂时,突的停下脚步:“你刚才说,太子要见我?” “是啊小姐,此刻正在宴客厅呢。”冬宁面色焦急:“小姐,您还是快快拿个主意吧。” 秦音谣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根本不理会冬宁后面说了什么。 收回即将踏出祠堂的脚,转身回到蒲团前坐下。 “既然是太子要见我,我就在这儿等着好了。”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也让殿下看看,她这个未来太子妃,在侯府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不多时,秦音谣突然睁开眼睛跪好,双手合十哀嚎道:“娘亲啊,您死得好啊……” “亏了没活到今天,不然看到您那个忘恩负义、宠妾灭妻、猪狗不如的夫君的所作所为,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的。” “只可惜,您怎么就忘了带女儿一起死啊。” “亲爹不疼,续弦苛待,女儿苦不堪言。” “如今不知是谁的主意,竟叫下人传了话来,不但要让女儿自己退了和太子的婚事,还务必要让太子娶了二妹妹。” “如若办不成,便要将您的牌位扔出去。这分明是逼着女儿去死啊!” “娘啊……您在天有灵,不若今晚就将那对奸夫淫妇带了去吧。” 话音刚落,太子萧宸大步走进了祠堂,侯爷、侯夫人战战兢兢跟在后面。 侯爷看也不敢看太子一眼,对着秦音谣厉声呵斥道:“孽障!胡诌些什么!为父何曾苛待过你半分!夫人又何曾苛待过你半分?!” 秦音谣冷笑挑眉,站起身看向来人的一瞬,瞳孔微怔。 只见祠堂门内的三人,头顶上都出现了一串文字。 【侯爷: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最好干死。】 【侯夫人:利己主义,一心想让秦音谣死,最好干死。】 【太子:恋爱脑,亲一口即刻获得好感,好亲,推荐多亲。】 秦音谣:“……” 槽点太多,有点难评。 不过,这是……弹幕?看上去不像是心声,倒像是现代小说里的系统提醒。 有点意思,但离谱。 算了,世界上离谱的事情这么多,不差这一个。 就算哪天下来历劫的龙太子现个真身,她也能泰然处之。 无它,唯疯熟尔。 眼下不是研究这个的时机,敛了敛心神,张开胳膊,当着几人的面,慢悠悠转了一圈。 而后看着侯爷,微笑:“你瞎了?” 孱弱的身体,破旧的衣裳,光秃秃的发髻,还想要什么旁的证据不成。 “你这孽障,平日里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侯府上下属你的花销最大!这会儿不知从哪寻了这身破衣烂衫,故意想打本侯的脸是吗!” 侯爷羞恼更胜:“你是想让太子殿下觉着为父苛待你,想让满朝文武戳为父的脊梁骨吗!” “侯爷侯爷,消消气,音谣她……”侯夫人温柔小意的上前给侯爷顺气。 先前的惊慌,全变成了笑,且,乐得快要藏不住了。 这个蠢货,以为当着太子的面说出委屈,就能得到庇护了? 当着太子的面诋毁生父,如此无君无父之人,怎么能当太子妃? “音谣,你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便是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让你误会我们,可……” 她一副努力想补救,却实在无法补救的样子,痛心道:“可平日里父亲母亲待你不薄,你便是不信我们,也不该如此设计你的亲生父亲啊!” 秦音谣太阳穴突突直跳。 说个话都这么弯弯绕? 爹嘟! 这个凡,就不该下! 这个劫,不历也罢! 她沉默的朝供奉牌位的桌子走去,取下那柄长剑。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没头没尾道:“爹,我知道您想当皇帝,我这就杀了太子,助您登基!” 宅斗不了一点,大家一起死吧! 侯爷:“!!!” 【糊涂啊!杀什么太子,亲太子一口,别说侯爷那个老匹夫,皇帝那个位置都给你坐!】 秦音谣眨了眨眼,终于舍得给太子一个眼神了。 萧宸穿着身黑色蟒袍,面如冠玉,散漫随意的站在那儿,便是风华绝代,谪仙之姿。 秦音谣眼睛骤然一亮。 嚯,龙太子嫩的时候还真挺嫩的。 侯爷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噗通跪倒在地:“殿下明鉴,老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侯夫人是后宅之人,没见过风浪,这会儿几乎瘫软在地。 莫说分辨了,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喘。 只偷偷盯着秦音谣,这天杀的小贱人!是想害死全家不成! 秦音谣瞅见直接大声道:“夫人别暗着催我了,我知道你们什么想法,我这就动手!” 侯夫人:“!!!” ------------ 第2章:狗咬狗,真是好看 侯夫人要吓疯了:“音……音谣!别胡说,我……我何时催你了!” “没催她动手,意思是曾授意过?”萧宸垂眸,俯视跪在面前的二人。 侯爷直冒冷汗:“没有没有!是这混账疯了!说胡话呢!” 绝对的求生欲下,侯夫人智商终于回笼:“对对对!她向来疯言疯语。侯府满门都是忠心不二的!” “呵。”萧宸低笑:“本宫倒觉着,大小姐眼眸清亮,是心思澄澈之人。” 秦音谣满意点头。 爱听,好听,多说。 但是吧……龙太子这态度,莫不是也没喝婆婆汤? 四目相对,萧宸眸色潋滟:“这个眼神看着本宫,在想什么。” 秦音谣眨了眨眼:“在想,亲你一口,你会帮我把这对奸夫淫妇宰了吗。” 奸夫淫妇:“!!!” 萧宸没忍住,一声轻笑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不若,大小姐私下找本宫,试上一试?” 水滴玉石般清朗的嗓音响起,眸底晕开淡淡的宠溺之色。 不愧是骑在玉帝脑袋上长大的公主殿下,就是嚣张。 “私下的事,私下再说。” 秦音谣摆摆手,从萧宸脸上收回视线,重新落在跪在地上的侯爷夫妇:“先说正事。” 神情以肉眼可见的变得厌恶。 “好。”萧宸点头:“站着累,坐下说。” 话落,他扫了眼亲卫。亲卫立刻出去,搬了两个椅子过来。 还跪着的夫妻俩:“???” 秦音谣顺从的走过去坐下。 跪祠堂的虽然是原身,但现在身体上的各种不适,是她在承受。 “那就来说说,侯爷想要称帝之事吧。”萧宸理了理衣摆,慢条斯理的说出,能让王侯公卿满门抄斩的话题。 秦音谣微微一笑补充:“还有太子殿下的婚事。” “殿下要与我退婚,迎娶二小姐,不然我娘亲的牌位,就要从祠堂扔出去了。” 她借原主的身体历劫,不但要完成原身的心愿,了却借身的因果。 还要接手原身的因果,其中就包括父女、母女的亲缘。 侯爷这个生父,就只行房时爽了一下之外,没有生养的恩情,怎么收拾都成。 但原身母亲是真心疼爱原身的。 若是连累母亲的牌位被扔出祠堂,是不孝,于修行不利,也不符合她的行事准则。 “是吗?皇上亲赐的婚事,都要给侯爷侯夫人的心思让路,侯爷这称帝之心,还真是不遮掩啊。” 萧宸看向侯爷夫妇,凤眸微眯。 “殿下明鉴,臣忠心耿耿,绝无谋逆造反之心!”侯爷又惊又惧,心里却恨透了秦音谣。 不过是桩婚事,妹妹想要,不肯让给妹妹就算了,还胡言乱语给家里惹来灭顶之灾! 和她那个短命娘一样可恶! 当初就不该顾及父女之情,只是把她送去庄子里! 该一碗药毒死,塞她娘棺材里,一并埋了了事! 恨归恨,当务之急却是先保住侯府。 侯爷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道:“侯府上下,都可由殿下随意盘查,以证清白!” “哦……谋反是假。” 萧宸抿了抿唇,笑容玩味又危险:“那也就是说,想左右本宫婚事是真?” 侯爷神情一僵,暗暗瞪了眼侯夫人。 贱人!信誓旦旦说,能将秦音谣训的服服帖帖。 结果呢? 这叫训的服服帖帖? 侯夫人抖了抖身子,她很清楚被侯爷厌弃,会是什么下场。 慌乱中,急中生智:“纵然大小姐记恨臣妇,也不能这般污蔑臣妇啊!臣妇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戚戚哀哀的望着侯爷:“老爷知道的,近几日臣妇一直伺候在老爷身侧,都未曾见过大小姐!” 实在不成,就只有断尾求生,舍弃钱嬷嬷了。 念在主仆一场,她会让钱嬷嬷的儿女进府里来伺候的。 “夫人是想说,我蠢笨到,在太子殿下面前无中生有。” “还是想说,夫人身边的下人,没得到夫人的允许,就擅自做主,要我退让与太子殿下的婚事?” 不给侯夫人辩白的机会,直接看向萧宸:“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脾气,搁我,我可忍不了被当成傻子的糊弄。” 想拿奴才顶锅,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萧宸注视着秦音谣的眸色,温软宠溺,好笑又无奈。 大小姐好急的性子,他可什么都没说呢。 “本宫相信大小姐不会无中生有,也不信下人胆敢非议储君的婚事。” 萧宸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侯爷,侯夫人,本宫需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悠闲的叩击声,落入侯爷夫妇耳中,却像极了催命符。 侯爷阴毒的扫了眼侯夫人,咬牙道:“回太子殿下,此事……此事,臣并不知情!” “女儿家的教养也好,婚事也罢,都是府中主母操持!臣虽是生父,却也不能不好插手内院之事!” 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后院儿的女眷,自然是前者分量重。 太子又明摆着要维护秦音谣,他自然不能再拿秦音谣说事。 侯夫人脸色灰白,噙着泪,不可置信的盯着侯爷:“侯爷!!!” 秦音谣啧啧咂舌:“狗咬狗,真是好看。” 可惜了,手边没有瓜子嗑。 侯爷铁青着脸色,在萧宸看不到的角度,威胁的瞪了眼秦音谣。 这该死的孽障! “侯爷别只瞪我,有什么不满,说出来。” 秦音谣咧着嘴角,笑的甜美至极:“我就喜欢看侯爷恼我,又奈何不得我的死样子。” 侯爷:“!!!” 秦音谣挑衅的白了他一眼:“侯夫人没有想说的了吗?” 她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提醒道:“若没什么要分辨的,苛待原配嫡女事小。藐视皇权、抗旨不尊,可是要掉脑袋的。” 太子和秦音谣的婚事,是皇帝赐的。 无论是想让秦音谣退婚,还是想让二小姐替嫁,都是藐视皇权,抗旨不尊。 掉脑袋都是轻的。 侯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活吃了秦音谣。 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找个替死鬼。 可,太子一句‘不信下人敢非议储君婚事’,就把她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侯夫人想了想,狠心道:“皇上亲赐的婚事,臣妇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非议!只是……” ------------ 第3章:罪不至死,但…… “只是臣妇的二女儿心悦殿下,音谣对殿下这门亲事又……” 侯夫人说的饶有深意,又立刻接着道:“臣妇心疼女儿,确实自语过,若是音谣不想嫁给殿下,让二女儿代她嫁给殿下,也是一桩良缘。” “殿下明鉴,臣妇只是爱女心切,并没有藐视皇权的意思!只怪身边的嬷嬷蠢笨,将臣妇的无心之言当了真!” 话落,她叩首道:“臣妇管教下人无方,臣妇有罪,愿受责罚。” 不能全身而退,就两害相权取其轻。 侯爷立刻道:“糊涂东西,下人都管教不好!你这个当家主母是怎么当的!” 秦音谣挑眉,这是要盖棺定论。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萧宸笑看了她一眼。 大小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是吃准了他定会护着? “依大小姐之见,当如何处罚?” 他没去看侯爷夫妇的脸色,直接将生死决策权交给秦音谣。 秦音谣愣了愣:“我想怎么处罚都行?” 萧宸点头:“自然。” 秦音谣眨着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跃跃欲试:“想让他们死,也行?” 侯爷夫妇心凉了半截:“!!!” 萧宸默了默,道:“他们罪不至死。” 侯爷夫妇希翼的望着萧宸。 话音一转,萧宸继续道:“但大小姐是苦主,若大小姐觉着他们该死,他们便不该活。” “啧啧……” 秦音谣摇头晃脑的嘚瑟:“这叫什么?这就叫,在绝对的维护面前,任何上眼药、使绊子行为,都是空谈。” 侯夫人恨得牙根直痒。 侯爷更是对侯夫人恼怒至极,他好歹是音谣的亲爹! 若没有这贱妇挑唆,音谣怎么可能会如此憎恶他这个父亲。 “也罢,就留他们条命吧。”秦音谣道。 反正什么时候都能杀,不急这一会儿。 总要让他们偿还些折磨原身的罪,再死吧。 “死活可免,活罪难逃。侯爷和侯夫人,也在祠堂跪上三五天,好好思过。” “至于那个蠢笨的嬷嬷,侯夫人以为当如何处置?”她乖巧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侯夫人没好气道:“既然蠢笨无用,杀了就是。” “夫人好狠的心啊,到底是经年累月在身边伺候的人,说杀就杀了?”秦音谣啧啧摇头。 然后戏谑的看向侯爷,竖起大拇指:“侯爷日日抱着这样的人睡,真勇敢。” 勇敢侯爷:“……” 狠心夫人:“!!!” “虽说钱嬷嬷蠢笨无用,但到底也是一片忠心。就此丧命,太残忍了,就罚掌嘴吧。” 秦音谣满眼戏谑:“每日掌嘴二十,有她为例,想必府里不会再有人敢多嘴多舌了。” 钱嬷嬷忠心侯夫人,侯夫人要杀她。 如今保下一条命,以后主仆之间,怕是要好戏连连了。 还要每天被打嘴巴子,那打的哪里是耳光,打的分明是侯夫人的脸面。 “大小姐果真善良。”萧宸笑意浅浅。 侯夫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此等诛心之举,哪里善良了? 太子是眼瞎吧? “那可不,我最是和善。” 秦音谣下意识扬了扬下颚,活像只被撸毛撸舒服的猫崽子。 “二妹妹一介闺阁女儿家,方才及笄,便芳心暗许,还闹到奴才面前去了,想来也是夫人教养的不好。” 她自顾自道:“上教养不好子女,下管束不好奴才。管家之权,还是交出来吧,就由我管家,殿下你说好不好?” 萧宸宠溺一笑,配合的点头:“大小姐明理,能辨是非,自是管家最好的人选。” “本宫回去叫人挑几个能打能跳的奴婢,送来供你差遣,免得家事繁琐,劳累了大小姐。” 秦音谣满意了,起身冲萧宸福了福身子:“那就多谢太子殿下。” “本宫不日便要迎娶大小姐过门,夫妻之间,荣辱与共,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说话时,萧宸意有所指的盯着侯爷。 秦音谣眨了眨眼。 荣辱与共可以,不日就算了。 虽然龙太子长得很下饭,但她还是想多玩几年再说。 “殿下枯坐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我跪了许多日祠堂,也是又累又饿的,不如就此散了?” 她冲萧宸微微一笑。 始终尽职尽责充当背景板的东宫亲卫,此时再也忍不住,瞪大眼睛:“大小姐,我劝您识相点。” 殿下如此维护她,她却过河拆桥! 萧宸瞥了一眼,“住嘴,大小姐好生歇着,本宫明日再来看你。” 可心中却是,好狠的心! 太子亲卫:“……”别太离谱! 萧宸站起身,路过侯爷夫妇时,警告道:“未来太子妃若是不高兴了,侯爷当知后果。” 侯爷以头抢地尔:“是是是,臣知道!臣明白!臣不敢!” “你们还不去跪着忏悔,在等什么?”萧宸眯了眯眼眸。 “去去去!” 侯爷再次磕头作揖,随后冲着侯夫人骂道:“蠢妇,还不去跪着。” 萧宸这才收回视线,带着亲卫离开。 那抹蟒袍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内后,侯爷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孽障,你想害死为父,还想害死整个侯府吗!”他几步冲到秦音谣面前,抬手便要打。 “停。” 秦音谣不躲不闪,迎着侯爷愤怒到猩红的眼神,轻飘飘道:“侯爷怎么不打?” 侯爷动作僵住了,还真不敢打。 “老爷,后院儿有些惩罚的手段,身上不会留伤痕!”侯夫人说的咬牙切齿:“还有她身边那个贱婢,也该罚!” “那好叭,给你罚。”秦音谣双手一摊,俨然一副没法子的样子。 然而,侯爷侯夫人却不敢真的信她了。 “不留伤痕,我有嘴,我会说。” “就算被毒哑了,我认字,我还会写。” “被打断手脚,只要我还活着,那就总有法子告诉太子,嘻嘻。” 秦音谣每说一句,侯爷夫妇脸色就难看一分。 侯爷衣袖下的手指紧了紧,那就唯有…… “那就唯有杀了我,一了百了了,对吧。” 秦音谣敏锐的捕捉到侯爷身上散发的杀气,轻笑一声,讽刺的盯着这对夫妻:“那就杀吧。” “无论我是死了,还是傻了、疯了、残了,只要你们觉得太子会相信你们的鬼话,我也佩服你们的胆量。” ------------ 第4章:天塌了,大家一起死 侯夫人气结:“你活着,才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殿下顾及颜面,护你几分。” “若你死了,太子妃不再是你,殿下怎么可能还会在意你是谁!” 要她就这么放过秦音谣,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何况,如今秦音谣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就能将他们的性命攥在手里。 倘若真成了太子妃,他们哪还能有活路? 万一在查出当年她娘不是病逝,那…… “侯爷,秦音谣与侯爷,与侯府不同心,留下她,将来定是个祸患!”她拉着侯爷的胳膊,直白道。 侯爷烦躁的甩开她的手:“你给我闭嘴!” 这些他哪能不知道? 可太子对秦音谣的态度,显然不只是维护未来太子妃的颜面! 赌赢了,秦音谣死,侯府失去和太子的婚事,失去储君的宠爱。 若是赌输了……君王一怒,侯府百十条命,未见的能熄灭。 思及此,侯爷突然头疼的厉害。 无论输赢,侯府好像都是输家。 可……若是不动秦音谣,秦音谣就还是未来太子妃。 只要不再让府里人作践秦音谣,外人便不会知道他们内宅父女不合的事。 明面上看,他还是太子妃的父亲,是未来国丈。 “想好了吗?”秦音谣等的不耐烦了:“要动手就快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她还着急回去吃饱喝足,补觉呢。 顿了顿,故意道:“也不知太子有没有留暗卫保护我?侯爷不若试试,若没有暗卫,也许太子并没有这么在意我呢。” 看着侯爷越来越难看的脸,秦音谣丝毫不慌。 她越嚣张,这个多疑的老匹夫才会越警惕。 真要是怂了,她没有好日子,连带着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一个也活不成。 侯爷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只有输,没有赢的局,赌个屁! 奈何不了秦音谣,一肚子火儿又无处发。 转身一脚将侯夫人踹倒在地:“贱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去祠堂跪着去!” 侯夫人没设防,腹部结结实实受了这一脚,嘴角立刻就沁出了血迹。人跌坐在地,疼的眼前发黑。 秦音谣脸上笑意尽数褪去,眉头微皱:“虽然她活该,但你也真不是东西。” 留下来看热闹的心情都没了,淡淡道:“叫人去把你的院子收拾出来,给我住。” 死渣男不配住那么好的院子。 “孽障!你……” 还要住他的院子?想上天不成! 话到嘴边,想到太子殿下临走时说的话,又生生忍了。 咬牙切齿的对祠堂外候着的下人吩咐:“去收拾!” 明日殿下还要过来,不能再给秦音谣机会抹黑他了。 秦音谣翻了个白眼,高傲的扬起下巴:“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死样子。” 侯爷沉默的盯着她,眼神阴鸷可怖。 【孽障,绝不能留!】 【侯爷已动杀心!侯爷已动杀心!侯爷已动杀心!】 秦音谣眸色闪了闪,面不改色的离开祠堂。 “小姐,咱们去哪?”冬宁紧随其后,小声询问道。 “我回房睡会儿,你去给我拿点吃的。待主院收拾出来,我们就搬过去。”秦音谣敷衍的回道,满心都在想刚才的弹幕。 姑且先称之为弹幕吧。 那应该是她此番历劫的便利,通俗易懂点就是金手指。 只是,既不是单纯的心声,也不像系统的既定程序,似乎是带了自己的意识? 也就是说,有谁在全程围观她。 司命吗? 堂堂司命,这么闲? 想着,她无意识的抬头望了眼天空。 回到原身居住的小院儿,冬宁熟练的端出一盘饼子:“小姐快吃吧,奴婢去给您烧些热水喝。” 黄橙橙的玉米贴饼,闻着倒是香甜,只上面连点点缀的芝麻粒都没有。 记忆里,原身每日清汤寡水的餐食,饥饿时,全靠这些饼子续命。 秦音谣深吸口气,觉得九族消消乐其实真挺好的。 咕噜…… 胃里传来灼烧的饥饿感,她认命的拿了个饼子啃起来:“我大概要睡到……” 下午五点左右,也就是…… “酉时初,醒来后要出去一趟,回来后用晚饭。” “你待会去跟厨房说,晚饭我要吃有荤有素的四菜一汤,不然我就把侯府炸了。” 听到这话,冬宁吓得手一抖。 秦音谣好笑的扯了下唇角:“怕什么,你只管照做。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死,多好。” 冬宁:“……”哪好了。 却也不敢违拗小姐的意思,乖顺的点头记下。 玉米贴饼刚出锅时香甜软糯,放凉再吃,就有些噎嗓子了。 秦音谣吃的一肚子鬼火:“还有,叫人告诉侯爷,府里几位主子今个都不准吃饭。” “但凡有一个人吃了一粒米,我就把侯府炸了!” 要受罪,自然不能只她一人遭殃。 大家都不好,才是真的好。 冬宁战战兢兢的点头:“是,小姐。” 秦音谣满意了。 就着凉掉的白开水吃完一个饼子,拍掉手上的碎屑,就去补觉了。 冬宁放下床幔,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去祠堂传达秦音谣的意思。 正在罚跪的夫妻俩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冬宁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秦音谣全都不知道,她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四点多,睁开眼时,冬宁已经忙活完回来伺候了。 听到床榻上有动静,冬宁立刻上前掀起床幔:“小姐,您醒了。” 秦音谣应了一声,坐起身时还有些迷糊。 “小姐睡了许久,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冬宁递上崭新的瓷白雕花茶盏,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秦音谣挑了挑眉,接过茶盏小口喝着:“什么事,这么开心?”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姐现在真厉害。” 冬宁眉眼弯弯:“奴婢去祠堂时还以为死定了,不想侯爷竟真的照做了。” “还有主院,奴婢去看过,收拾的极好,还从库房拿了许多东西……有些物件,奴婢瞧着比夫人房里的还好呢。” “是吗……”秦音谣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待遇提高,是好事,也是催命符。 看来侯爷的杀心,当真是纯粹又坚定。 只可惜,想要她的命,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喝尽杯里的水,随意放在床前小桌上:“马车套好了吗?” 冬宁:“估摸着小姐快醒时,就叫人准备了,这会儿正在侧门候着……” 秦音谣应了声,主仆俩来到走车马的侧门时,马车果然已经在等了。 扶着冬宁的胳膊走上车架,正要坐进去,远远听到一声轻唤。 “大小姐且慢……” ------------ 第5章:再见了城隍,今晚我就要远航 彩环梳着反绾髻,身着蓝白罗裙快步走来。 脸上虽是笑着,眼底却尽是不屑。 她是二小姐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可比一个死了娘,还不受宠的嫡小姐高贵多了。 彩环来到秦音谣面前,屈膝一礼道:“听说大小姐要出门,我们小姐特命奴婢跑一趟劝说。” “天儿都快黑了,大小姐云英未嫁,此时出门多有不妥,还是别去了。有什么事,不若明日赶早。” 说着是劝说,话里话外却都是命令的口吻。 秦音谣白眼一翻,对旁边的冬宁道:“你留在家里看着搬院子,也别怕有人找麻烦,只管把人名记下,等我回来。” 话落,直接钻进了车厢:“走。” 彩环哪在秦音谣面前受过这等待遇? 气愣了一瞬,几步挪过去挡在马车前:“大小姐!我家小姐好心好意……” “啧,这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本小姐铺路?” 秦音谣手托着下颚,饶有兴致:“既然你这么慷慨,本小姐也不推辞了。放心,若你真死了,本小姐定会给你备份儿好发丧。” 不等彩环反应过来,她看向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的车夫,冷声道:“走,别让我说第三遍!” 烦死了,在这种尊卑贵贱分明的时代,手里没点权势,连个人都使唤不动。 太子殿下为大小姐做主,惩罚侯爷、侯夫人跪祠堂的事,整个侯府无人不知。 车夫不想得罪彩环,也不敢违拗秦音谣的命令。 只得狠心扬起马鞭,抽在马背上。 ‘啪’的一声,马儿吃痛跑了起来。 彩环瞳孔微缩,身体条件反射的躲到一旁。 见状,秦音谣撇了撇嘴:“去城隍庙。” 还以为有多大胆儿呢,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冬宁也离开了好半晌,彩环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愤愤的回了二小姐的院子。 “小姐,秦音谣愿意自甘堕落,就随她去呗,您何必管她死活?” 彩环不忿的抱怨:“您好心让奴婢去提醒,她却想要撞死奴婢呢!好歹毒的心肠。” 秦音诗一身素锦百花裙,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金簪,一支攥珠步摇,几朵宝石钗点缀。 一副人畜无害小白花模样。 此刻正端坐在矮桌前,拿着把剪刀慢条斯理的修剪花枝。 闻言,停下动作循声看去:“她想要撞死你?” “可不!”彩环用力点头。 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若非奴婢躲得快,哪里还有命回来伺候小姐。” 秦音诗垂着眼眸,随口道:“她毕竟是我长姐,于情于理,也是要劝说一二的。”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如此都不生气。”彩环怒气不减。 秦音诗轻笑:“想来你也受了惊吓,今个不必伺候,去歇着吧。” 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好心提醒,何来生气之说? 她不过是觉着秦音谣性情大变,事出反常,才叫彩环去探探底细的。 如今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日后如何行事,心里也就有数了。 只是…… 不过跪了几天祠堂,竟能让人性情大变至此? ………… 城隍庙位置偏僻,走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 秦音谣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在外面候着,自己进去。 与此同时,阴界真正的城隍庙里。 城隍爷座下速报司,匆匆行至正殿:“大人,快别忙了,殿下来了!” 埋头批文卷的城隍,有气无力道:“哦,来就来呗……嗯?” “谁?!”他猛然抬起头:“你说谁?殿下?殿下来了?!” “堂堂龙太子!此间储君亲致,本君定要拿出最好的面貌迎接。” 城隍爷面露喜色,丢开笔杆子站起身,整理着衣冠朝外走。 速报司紧随其后:“不是太子殿下,是神女殿下。” 即将走出正殿的城隍爷,脚下转了个圈,又回去了:“城外发生异象,本君两日前就出门探查了,需得三五日……” “不,需得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你们好生当值。” 速报司:“???” 大人出差了,那他面前这位又是谁? 速报司:“大人,殿下就在庙里,咱们不见吗?” 城隍爷生无可恋:“本君想致仕了。” 无论阴官还是仙官,要么升迁、要么被贬,古往今来,从没有什么致仕的先例。 速报司无奈道:“那咱们还出去见殿下吗?” “见什么见!你可知此番下来历练的神女是什么来头?!” 城隍爷瞪着眼睛:“你可知她……算了,本君都不想说他!” “可殿下此刻就在庙里等着的。”速报司头秃的不行。 顿了顿,他好言劝慰道:“大人莫慌,神女来头再大,也是神女啊。最多不过是倨傲些,不会为难咱们这些地方仙的。” “厉鬼、妖邪,大人都能应付自如,神女还能比他们更难缠不成?” “你不要对神女有身份滤镜!”城隍爷没好气道:“呵,本君宁愿亲去抓厉鬼妖邪!” “反正本君不见,本君不在庙里,本君忙得很,本君忙的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赌气似的回到桌案前坐下,打定主意不现身。 反正殿下现在肉体凡胎,他不现身,殿下就看不见他……的吧? 待夜间殿下入睡后,他再托梦告知殿下历练的信息便是了。 【城隍不肯出来相见,打定主意托梦告知秦音谣任务信息。】 秦音谣在阳间城隍庙正殿内等了好一会儿,三根清香燃了小半,也不见城隍爷露面。 这会儿看到弹幕上的字,气笑了:“好好好,不出来是吧。” 城隍暗搓搓点头。 【城隍心声:对!不出去!绝不出去!】 秦音谣看完弹幕,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甜美:“行啊,不想出来就永远别出来。” 她抽出腕间披帛,挂在正殿的梁上,正对着城隍的泥像。 将披帛高高的系个死扣,又搬了几块砖垫在披帛正下方。 “无聊,没趣儿。” 她抓着披帛,踩着砖块,把脑袋套了进去:“索性,今个就吊死在城隍面前吧!也给勾魂的鬼差省些麻烦。” 暗中偷偷观察的城隍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秦音谣微笑冲泥像摆手:“再见了城隍,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这只是一副臭皮囊……” ------------ 第6章:用脚走路 就在秦音谣脚下石块倒塌的瞬间,万分惊恐的城隍爷冲了出来。 用法力托举着轻轻把人放下,才长舒一口气。 “殿下!祖宗!姑奶奶诶,您这是做什么啊?” 拍着没有心跳,却觉心惊的胸口:“案牍颇多,一时没注意到您来,就耽搁了会儿,怎么还吊颈悬梁了!” “呵。”秦音谣冷哼一声。 要不是看了弹幕,还真就信了城隍的鬼:“废话少说,此次历练,我需要做什么?” “除了情关之外,确实还有个任务。” 城隍堆着笑,带着小心开口道:“但上面并没有明说,只给了‘顺心而为’四个字。” 闻言,秦音谣眉头紧皱:“顺心而为?” 这叫什么任务? 玩她呢? “神女殿下既然是下界历练,可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城隍提示道。 秦音谣在心里记下,暗暗盘算着,姑且先跟着龙太子吧。他是此间世界历练的主角,跟着他,总能找到答案。 有了主意,并不妨碍她吐槽:“天上那帮老家伙,就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还有,给我挑个帮手。” 侯府里一群魑魅魍魉,在她重新修出神力前,身边需要个帮手。 听着要求,城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神女殿下,小官这儿可全都是鬼差阴官!” “且不说跟在您身边行走不便,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不空闲啊。” 倒是有理。 秦音谣思索着点点头:“那把阴阳司的簿子给我看看,挑个法理之外,人情可开释的厉鬼亡灵给我。” 阴阳司,总管生死簿、善恶记录,为奖惩亡灵提供依据。 无论是新死的,还是死了很久的,是老死的,还是枉死的。只要没投胎,簿子上都有记载。 城隍更头疼了。 什么是厉鬼?! 怨气所致,恨意难消,血债累累,入不得轮回的大凶之鬼! 这种鬼,哪有情有可原的? “快点,我赶着回去呢。” 秦音谣不耐的催促道:“这世道,女子深夜才归家,影响闺誉。” 【罚跪父母,以下犯上,还在乎闺誉?】 秦音谣白眼一翻。 你啰嗦了。 城隍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拿来了簿子。 秦音谣仔细翻看了好一会儿,被一个名叫‘花娘’的厉鬼吸引了目光。 “把这个花娘带来,我要她。”合上簿子递回去,淡淡的吩咐道。 杀父杀母,杀夫杀子,掐死襁褓中的婴儿,将公婆活活烧死,够狠。 “神女,这个花娘,可是个煞神啊!小官以为……” 城隍胆儿颤,万一要是伤了神女殿下,可如何是好? “闭麦,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秦音谣理都不理他的劝说,转身朝外面走:“希望我回到家时,花娘已经在我的院儿里了。” 即将踏出门槛,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 盯着城隍吐字清晰:“寺中有竹、为官不正、当头棒喝。将这话传上去,让他们也猜猜。” 话落,不再过多停留,出了城隍庙坐进马车,回府。 城隍庙内,城隍爷和阴阳司大眼瞪小眼,同时看向判官:“这可怎么办?” 判官:“神女殿下开口讨要,送过去就是了。即便神女暂时没有神力,神魂之强大,也不是区区厉鬼能伤到的。” “这倒是。”城隍捋着胡须,认可点头。 话音一转,好奇道:“神女殿下方才的谜语,谜底你猜出来了吗?” 判官叹了口气,沉默的转身回去办差。 寺中有竹,是个‘等’字。 为官不正、当头棒喝,都是挨打的意思。 就这还需要猜? 要不要请神女殿下给他们写脸上? 又是一个时辰的颠簸,回到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下了马车,一个脸生的丫鬟小跑着奔向秦音谣。 还未开口,人先跪了下来,焦急的央求道:“大小姐,您快去救救冬宁姐姐吧!” 小姑娘年岁不大,十二三左右,稚嫩的小脸眼都哭红了。 秦音谣深吸口气:“冬宁怎么了。” “大小姐出府没多久,二小姐派人将冬宁姐姐抓了起来。” “说大小姐执意深夜外出,冬宁姐姐身为贴身婢女,不能加以劝阻,便是过错。” “不但要受罚,还要将冬宁姐姐发卖出去。” “冬宁现在在哪?带路。”秦音谣淡声道,那双微眯的漂亮眼眸里,尽是寒霜。 “冬宁姐姐就在主院儿呢。”小丫鬟忙起身,拎着裙摆匆匆往前走。 行至一半,秦音谣身边突然多了个身着红衣,面色惨白,半散着发髻的女子。 那女子飘着冲秦音谣屈膝一礼:“奴家是花娘,见过主子。” “你来的倒挺及时。”秦音谣扫了眼她离地半指的裙摆,低声警告道:“用脚走路。” 就这么飘着,还不把其他人吓死。 花娘笑容妩媚:“是,主子,花娘遵命。” 娇弱无骨,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尘的味道,惹得秦音谣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跟着小丫鬟,没几步路就到了主院儿。 只见身形单薄的冬宁,跪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摇摇欲坠。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冬宁非但没有回头查看,反而惊恐的绷紧了身子。 见状,秦音谣双眸微眯。 快步来到冬宁身边,将人扶起来后,看向引路的小丫鬟:“扶冬宁去主院休息。” “小姐……奴婢没有犯错!”看清楚来人,冬宁眼圈一热,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像是受了欺负,转头看到家长的孩童。 “你犯错没犯错,都不打紧。你是我屋里的,要打要罚,也只能是我来。” 秦音谣俏脸冷沉:“先下去休息,让人请大夫来看伤。” 冬宁还想说什么,被小丫鬟扶着走开了。 秦音谣站在原地,闭目深呼吸。 “主子在想什么?”花娘软着腰肢,脑袋虚搭在秦音谣肩上。 只是问话,却总有种调情的怪异感。 秦音谣睁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花娘一番。 正欲开口,几道身影从院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秦音诗,一身素锦百花裙,发髻上斜插了一支攥珠步摇,几朵宝石钗点缀。 行走间,宛若一朵珠光宝气的小白花。 “姐姐回来了,妹妹可是担心狠了。”秦音诗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温言软语道。 “是吗。”秦音谣低头轻嗤一声。 ------------ 第7章:今有烧灶房吓厨娘 待秦音诗走近,秦音谣微微一笑。 抬手,对着秦音诗的脸,抡圆了胳膊扇下去。 “啪!” 清脆,响亮。 几息间,秦音诗白皙的脸上,几道紫红的指痕肿了起来。 院儿里顿时鸦雀无声。 秦音诗惊得呼吸都忘了几拍。 回过神后,捂着脸,歇斯底里的尖叫:“啊……秦音谣,你……” 后面的话还没骂出口,就被身边的李嬷嬷拽住了衣袖。 李嬷嬷冲秦音谣福了福身子:“不知二小姐做错了什么事,惹大小姐出手教训!” “想打就打了,还需要等她犯了错吗?”秦音谣满意了,笑意也加深了几分。 秦音诗气的面容扭曲,想到嬷嬷刚才的提醒,又生生忍了下来。 不急,先把正事办了!至于秦音谣,留待日后慢慢消化就是了。 她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怨毒,换上一副笑模样。 “姐姐说的是,姐姐心情不好,要打要骂的,妹妹受着就是了。” “只是……父亲母亲年事已高,祠堂阴冷,他们哪能受得了这份儿罪?” “不知太子殿下明日会不会来?妹妹想替父亲母亲,当面向太子殿下磕头赔罪。” “姐姐意下如何?”说话间,她亲昵的去挽秦音谣的胳膊。 秦音谣余光瞥见,直接挪步退开。 祠堂阴冷,两个正值壮年的男女受不了这份儿罪? 原身一个十六七岁,长期营养不良的小姑娘就受得了了? 当面磕头赔是假,借机勾引才是真的吧。 秦音诗动作一僵,尴尬的收回手。 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道:“叩见太子殿下,也不好太寒酸。” “妹妹听管家说,库房里有套上好的红宝石头面送来了姐姐这里,姐姐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借给妹妹插戴。” 秦音谣安静的听完,半晌才淡淡道:“说完了?” “说……说完了。”秦音诗一时猜不透秦音谣的心思。 秦音谣笑意不达眼底:“红宝石头面,我留着没用,不如给你,是吧?” “我觉得你身上的珠翠,房里的簪花留着也没用,不如都给我吧。” 似是很认可这个决定,连连点头:“花娘,把她头上、手上、身上插戴的拿来给我。” “再去她房里瞧瞧,把她用不着的,都带回来。” 秦音诗:“???” 花娘软绵绵的屈膝,笑容娇媚:“是,主子。” “秦音谣!”秦音诗气怒的厉声道。 秦音谣挑眉,无辜的眨眼:“嗯?喊我什么?” “姐姐!”秦音诗闪躲着花娘伸过来的手:“长姐!你不能这样!” 讨饶无用,转而又去拍打花娘的手。 即便有嬷嬷和婢女帮忙,也没能躲开花娘的动作。 不消片刻功夫,秦音诗满身珠翠全都到了花娘手里,献到秦音谣面前。 “做的不错。”秦音谣赞赏的看了眼花娘。 垂眸打量着那堆首饰,从里面选了支极为华丽的纯金攒珠钗:“冬宁凭白跪了这么久,这支钗就算是补偿了。” 又挑了个金丝勾边的步摇:“这个赏给方才那小丫鬟,以后就让她留我院儿里伺候。” 花娘一一应下。 秦音诗双目赤红,那些都是她的!她的! 尤其是那支攒珠钗,是她求了母亲很久,才得到的! “姐姐这么欺负我,就不怕我去父亲母亲那里告状吗?”她双眸噙着泪。 这次没有伪装,全是真情实感。 “你不说我还忘了。”秦音谣笑容明媚:“去她院儿里搜刮之前,先把她送去祠堂罚跪。” 秦音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人啊,就是不能太闲,不然容易喜欢跪祠堂。”秦音谣感慨道:“花娘,你说是吧。” 花娘半掩着唇,咯咯直笑:“主子说的极是。” 秦音谣满意了,抱着塞满金银首饰的布包,美滋滋回了房间。 包首饰的布,都是从秦音诗裙摆上撕下来的。 这个解气啊。 屋里收拾的干净整洁,布置的也很是奢华。 然而。 秦音谣出门前点的美味佳肴,和泡澡水,一样也没有。 下意识想喊人,话到嘴边,又噤声了。 冬宁伤了膝盖,花娘去办事了。 自己干的话……干不了一点。 就在这时,方才的小姑娘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 “大小姐,奴婢花穗。”她遥遥一礼,才道:“花娘姐姐说,冬宁姐姐伤了,让奴婢先来伺候。” “嗯。”秦音谣眼睛一亮:“你去灶房看看怎么回事,饭菜和热水准备好了没有。” “是。” 花穗行礼退下。 秦音谣在卧房转了一圈,又从箱子里选了件上等布料的寝衣出来。 想着待会儿吃饱喝足,泡个热水澡,处理点小事,就能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美容觉了。 嘴角的弧度,硬是压不住。 半盏茶的功夫,花穗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大小姐,灶房……灶房说今天府里主子都不吃饭,就……就没做……” 秦音谣:“……”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从首饰堆里拿了个金钗:“你拿着这个,去街上置办一桌上等的酒席回来。” 顿了顿,补充道:“去最好的酒家。” 花穗诺诺的应了差事出去后,秦音谣就在圈椅上等花娘。 待花娘回来,门都没进,就被带着去了灶房。 一人一鬼站在灶房院儿里,秦音谣大手一挥:“把这儿烧了。” 花娘习惯性的福身行礼:“是,主……嗯?” 她猛然抬头,难得有几分错愕:“主子您是说,把灶房……烧了?” “对啊,都不做饭,要灶房做什么用,烧了。”秦音谣双手环胸,后退几步,依靠院墙上。 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花娘一脸兴奋,语气都欢快了几分:“是,主人!” 趁着没人,直接用阴气将灶房点燃。 砖瓦泥浆垒砌的墙不好烧,但上面的木窗、木门、木梁很容易烧着。 随着小风一吹,火势熊熊。 秦音谣啧啧出声:“瞧瞧这火,烧的那叫一个漂亮。” 灶房里察觉到不对的下人,灰头土脸,一窝蜂的涌了出来。 找水的找水,呛咳的呛咳,乱作一团。 秦音谣:“啧,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烧灶房吓厨娘。” 花娘只觉好笑,转头看她。 摇曳的火光映在秦音谣脸上,忽明忽暗,恍惚间,像神又似魔。 花娘被这个想法逗得发笑:“主子所言甚是,烧的着实漂亮,像极了我死时的那场火。” ------------ 第8章:够买奴家命的 秦音谣微微一怔。 看向花娘惨白,却美的出奇的脸,眸色深了深。 灶房的火势看着凶险,其实也只是将外墙门窗烧着了而已,院子里又有现成的水井。 涌出来的下人打了水,没花多久功夫,就将火势扑灭了。 只是一个个的,脸上全是黑灰,还有些衣服烧坏的,鞋跑没的。 待确认没有伤亡后,灶房的管事钱婆子沉着脸来到秦音谣面前。 敷衍的行了一礼,言语间尽是责备和威胁:“大小姐,不知奴才们做错了什么事,惹的您要生生将我等烧杀了?!” “哦,你们不是没死吗?” 秦音谣目光扫过在场的奴才:“不但没死,还都全须全尾。还能活蹦乱跳与我讲道理呢。” 钱婆子一哽。 秦音谣无视她铁青的脸色,继续道:“灶房不做饭,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烧了。” “还能看看火光冲天的景色,也不算浪费。” 听到这话,钱婆子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烧房子看火光的景色?这也是好人家能说出来的话? “大小姐亲口说了,今个府里的主子都不准用饭的,奴婢这才没动灶火!” 想到二小姐的吩咐,她继续道:“奴婢听命行事,怎的还做错了!” 秦音谣挑眉嗤笑,就知道会拿这话噎她。 可惜了了,她不吃这套。 “少拿这些糊弄三岁孩子的话来搪塞我。” “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要下马威也好,要坑蒙算计也罢,整点有脑子的法子。” “饭菜不用你做了,洗澡水赶紧烧上。” 微顿后,居高临下看着钱婆子,神情淡漠。 道:“待我吃完饭,洗澡水还没送去,我就将你,和你背后藏头露尾的主子一起丢锅里煮了。” 不怒不恼的平稳声线,愣是让钱婆子惊出一身冷汗。 好似秦音谣已经架好了柴火,备好了大锅,灌满了开水,只等她自寻死路。 望着秦音谣消瘦的背影,后背阵阵寒意,双腿止不住发颤。 原本听说大小姐性情大变,她还不信。 觉得一个不受父亲疼爱的孤女,就算被逼出几分血性,又能上了天去不成? 如今亲眼得见,再不是那个冷饭嗖菜就能打发的主儿了。 不曾动怒,便已经让她胆战心惊了。 “收拾一下,先把热水烧上。” 回了神,她紧绷着心神警告道:“以后凡是大小姐的吩咐,都仔细着办差!别再想像从前那般糊弄了。” 日后这侯府,还不定谁说了算呢。 【恭喜秦音谣,初步达成在侯府下人面前立威成就!撒花。】 秦音谣眼角抽了抽:“……” 撒你妹的花,也不来点实际的。 没理会弹幕,主仆二人径直回了主院儿。 左右花穗还没带饭菜回来,就和花娘在院子里闲逛。 凉亭小祝,假山活水,莲叶下若隐若现的锦鲤,肥的一锅都炖不下。 花圃里也全是名贵花种,还有几棵花株上,开出的花是双色的。 扑鼻的香味很淡,不容忽视,却也并不腻味,可见是费了心思的。 “狗东西,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住破落院子,自己倒会享受。”秦音谣替原身不值。 就近随手掐了串开着绿色小花的花枝:“你说这一院子花,能卖多少银子?” 花娘抿着唇:“这花名做美人帐,花开为粉色或红色,一株就要一锭金。绿色应是新培育出来的,价钱在十金左右,有价无市的。” “就主子手里这一枝花串……”她自嘲一笑,眼底血色翻涌:“足够买奴家命的了。” 秦音谣将花串拎到眼前,端详了半晌,递到花娘怀里:“送你了,自己把自己买了吧。” 花穗将饭菜带回来,大夫也已经为冬宁诊过伤,煮上药了。 按秦音谣的吩咐,四菜一汤,有肉有菜,还有盅燕窝。 色香味俱全。 吃饱了饭,她餍足的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口气:“这才叫生活。” 略歇了会儿,起身道:“我去沐浴,剩下的饭菜,你们三个分吃了。” “吃完后,冬宁歇着,你们俩去把院儿里的花摘了,拣名贵的摘,再准备些香烛纸钱。” 没给几人说话的机会,就去了盥洗室。 泡在热水里,秦音谣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舒服的发出一声感叹。 半个时辰后,她穿着素色寝衣,湿着头发回到卧房。 花娘和花穗已经把花摘来了,堆放在竹筐里。 见状,秦音谣竖起大拇指:“做的不错。”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放下搅头发的手巾,光脚来到屋檐下。 把鲜花篮子摆成一排,看向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道:“出来吧。” 花娘是厉鬼,厉鬼也就是恶鬼中的王,是会圈地盘的。 所以她在来侯府时,就已经将侯府的冤魂野鬼摸清楚了,这会儿倒没什么反应。 冬宁不明所以,只觉得惊恐,护主的本分还是一瘸一拐走到秦音谣身边,将她护住。 温热颤抖的手臂圈上肩膀,秦音谣有些愣神,心里莫名多了分暖意。 也难得说了句软和话:“别怕。” 几息后,一道半透明的鬼影飘了出来,样貌和秦音谣有三分相似,三十多岁年纪。 赫然就是已世的嫡夫人,胡国将军独女——岑萧安! 岑萧安直愣愣盯着秦音谣,欲哭无泪:“谣儿……娘的谣儿!娘的宝贝女儿啊!” “先前娘瞧着你备受磋磨,心痛万分,却帮不了你半分。如今见你硬气起来,娘真是欣慰!” 岑萧安想哭,但鬼是没有眼泪的。 只悲戚的呜咽道:“都怪娘,怪娘将你教的太过软性,却又早早撒手人寰,护你不得。” “谣儿,你听娘说,世间道理要女子温顺懂礼,那都是哄人的。你要自己过的畅快,才是真的!” 岑萧安不停地絮絮叨叨,有些混乱,可字字句句皆是为人母的担忧。 秦音谣耐心的听完,才安慰道:“母亲别为我忧心,以后再没人欺负我的。” 听到她的声音,吓傻的冬宁这才回神。 看着面前半透明,脚不沾地的夫人:“夫……夫人?夫人您……您一直都在府里吗?” 又惊又惧,也抵不住担心:“奴婢听说,人过世会有阴差引路前去投胎。若过了时辰,便没了转世的机会,只能做孤魂野鬼的。” 岑萧安面露茫然:“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离开这个府邸。” ------------ 第9章:什么邪祟?大小姐是祥瑞! “原也不是寿终正寝,哪里会有接引的阴差?又被人放在了借运的阵法里,自然是出不了这侯府。” 秦音谣声线平稳,眼神却冷若冰霜。 “借运的阵法歹毒,不只是将魂魄困在阵法中。” “阵中魂魄的寿数、运势,乃至身上祖辈的功德,都会转嫁给设置阵法的人。” “也就是侯府的主人——秦侯爷。” 话音落下,她只觉得心里怒意翻涌,似是骨血中的恨意。 她余光撇向一处,只一瞬,又收回了视线。 岑萧安恍然大悟,笑容阴森诡谲:“难怪……难怪当初将军府只剩下我一个孤女,并无朝堂助力,他却还坚持娶我!” 原来是看中了她的命!看中了她身上祖祖辈辈积攒的功德! “侯爷的心也太狠了!”冬宁气的双眼通红:“咱们报官吧!” “报官若是有用,夫人的魂魄就不会被困至今。”花娘讥讽一笑。 冬宁焦急的扣着手指:“那……那我们去找司天鉴的术士!他们总有法子的!” “司天鉴的术士眼高于顶,不说请不请的动。就算是请动了,还要经过层层审批。” 花娘双手环胸,飘在院里的花枝上晒月亮:“怕那时,夫人早已魂飞魄散了。” “你也是小姐的婢女,怎么只知道说风凉话,也不替小姐想想法子!”冬宁恼了。 花娘身子歪靠着花朵,媚而不妖:“主子若需要我,自然会吩咐,你在这儿急什么。” “你!”冬宁被噎的说不出话。 恍神间,突然注意到什么,瞳孔一缩:“你你你……你怎的……你不是人?!” 岑萧安后知后觉,飘到秦音谣面前将她护在身后:“你不许伤害谣儿!” “这么久了才发现?”花娘巧笑嫣然,逗弄孩童似的娇声道:“我不但不是人,还是很凶很凶的厉鬼呢。” 秦音谣:“……” 她只是想找个万能的工具人,额不,工具鬼,怎么能这么吵闹。 “都闭嘴。”她不耐的拧起眉:“母亲别怕,她伤害不了我。” “母亲,这借运之阵,我能解决。但有一事,还是要母亲自己选……” 与此同时,主院被树木遮挡严实的屋檐上,站着两道身影。 萧宸透过树杈缝隙,将院里情形看的清楚,眼尾眉梢藏不住的温柔,嘴角都挂上了明显的笑。 旁边的侍卫赤心却满脸忧虑:“殿下还笑呢!” “依着秦大小姐的脾气秉性,定是不会受欺负的。您就是不信,非要来亲眼瞧瞧!” “如今您瞧!又是招魂,又是养厉鬼的!” “厉鬼啊!司天鉴的术士都不敢轻易染指,却被秦大小姐呼来喝去的……” “别说受欺负了,不欺负旁人,就不错了!” 话音微顿,紧张的低声惊呼:“殿下,这秦大小姐莫不是什么邪祟……” “你说大小姐是什么?”萧宸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赤心。 赤心心里一紧,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秦大小姐是……是仙女?” 萧宸这才收回视线,望向秦音谣的视线温柔宠溺:“什么邪祟,大小姐分明是祥瑞。” 赤心:“……” 恋爱脑,狗都不吃。 【太子殿下来了,可以许愿哦。】 秦音谣眼前突然出现一行字。 啧啧,还真是瞌睡了来个枕头。 打发了花娘去办事,而后双手合十,扬声道:“我要许愿了,可听好了,记清楚了。” 冬宁:“???” “愿望一,希望明天司天鉴的人来侯府。” “愿望二,希望有个好心人去暴打侯爷一顿。” “愿望三,希望这个好心人在暴打侯爷的时候,顺道将侯爷私库里所有的宝贝送到我这儿来。” “愿望四……” 暗处,萧宸笑意更深。 大小姐当真可爱的紧,哪里是许愿,就差点他名了。 赤心则眼睛瞪得溜圆:“殿下,这怕不是把您当成许愿池里的王……” ‘八’字没说出口,就接收到了萧宸的死亡注视。 赤心咽了咽口水,生生改了口:“王子!” 萧宸满意收回视线:“按大小姐说的,去办吧。” 赤心:“???真办啊。” 院里秦音谣还在说:“愿望四,希望好心人能再满足我一百个愿望!” 赤心气笑了,许愿池里的王八都不敢这么使唤! 萧宸温声道:“见尔虔诚,如尔所愿,允尔所求。” 赤心:“……” 许愿池里长了恋爱脑的王八! 秦音谣满意了:“妥了,今天暂时就这点愿望,我累了,您回吧。” 萧宸轻笑一声:“愿大小姐美梦好眠。” 说完就从屋檐上跳了下去。 赤心紧随其后,不放心的大不敬道:“殿下,要不要请司天鉴的院长来给您看看?” 别是冲撞了什么,或是被什么脏东西占了身体? 又或者是中了什么蛊啊邪的。 这哪还有半点杀伐果断的储君模样? 萧宸面上笑意散去,一双漂亮的凤眸泛着寒意。 无需说话,就骇的赤心噤了声。 待他走远,赤心才轻拍着心口。 还好还好,没什么脏东西,还是那个杀伐果断,不怒自威的储君殿下。 然而下一秒,手捂着的心口一阵酸楚。 呜呜呜……他自幼和殿下一起长大,明为主仆,实为兄弟。 也从未见有过如此待遇! 果真是重色轻友! 另一边,秦音谣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人已经离开,就命冬宁将香烛纸钱收了。 “母亲先寻个地方休息吧,在忍一日,明天就好了。”她道。 岑萧安点点头,身影慢慢消失。 冬宁把拿出来摆好的纸钱重新归拢,收起来:“小姐,这些不烧给夫人吗?” “如今母亲用不着。”秦音谣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 原想着今个就把阵破了,送原身母亲去投胎转世,才备了这些纸钱。 现在却不想这么做了。 侯爷那老东西心思如此歹毒,岂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总要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才是。 否则即便现在放岑萧安去投胎,魂魄虚弱,功德全无,只能投身畜生道。 便是沾了些好运投胎做人,也是一世受苦的。 ------------ 第10章:没拿我当物件,更没拿我当人看! 冬宁懵懵懂懂的将香烛纸钱收好,准备让花穗拿去库房收好时,才发现花穗早不知什么时候吓昏了。 “小姐,您何时修了术法,成了术士?”冬宁后知后觉,回头望着秦音谣问道。 秦音谣失笑:“非得是术士,才能召唤亡魂吗?” 冬宁似懂非懂:“小姐说的有道理。” 秦音谣更好笑了。 原身唯一的好运气,怕就是得了这么一个忠心的丫鬟了。 “别问了,去把东西收起来,花穗……” 看着那双目紧闭,梦里似乎还在惊恐的小丫头,秦音谣叹了口气。 这次是她疏忽了,下次让丫鬟们练练胆子就好了。 几步来到冬宁面前,从纸钱里抽了张黄纸出来,折了几折,用火折子引燃后,在花穗头顶转了三圈。 幽幽轻唤:“花穗归来……” 引燃的黄纸丢出去,竟飘在空中烧的干干净净,半分纸灰都不曾落下。 冬宁瞪大眼睛,满眼敬佩:“小姐好厉害!” “没见识的样子。”秦音谣好心情的在她鼻梁上刮了下:“这么好奇,不如以后让你多见见?” 冬宁的开心劲儿还没展开,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不了,奴婢不想见的。” 讨好的靠近秦音谣,福了福身子:“奴婢只管伺候好小姐就是了。” 秦音谣弯了弯唇角,也没说话。 她‘逛过’许多时空,此次历练之前,还在现代空调屋里躺着打游戏呢。 猛然间转变到古代的环境,多少有些不适应。 就比如说下人动辄行礼跪拜。 但她也不打算改变什么。 尊重时代背景,否则她还在这个世界时,能护着身边之人。待她历练结束离开,这些人怕是再没什么活路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去歇了,你们也早点休息。”顿了下,补充道:“以后守就交给花娘就行了。” 冬宁应下,半拖半拽的带着还有些迷茫的花穗退下。 秦音谣在榻上歇了没多久,一股阴风吹来。 花娘半跪在床脚踏上,上半身柔若无骨的伏在床上,轻薄的红衫,遮不住冷白的光景。 “主子要为奴家做主啊,奴家分明是奉了主子命令去的。” 她又娇又媚的开口撒娇:“那城隍不由分说,便痛斥奴家一顿,还作势要打奴家鞭子呢。” 说话间,她撩起袖摆,原本莲藕似的冷白胳膊上,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花娘虽是魂体,但城隍掌管一方亡灵,所用法器,自然能伤到魂体。 秦音谣微微皱眉,盘腿坐了起来,语气有几分嫌弃:“你如果好好说话,下次见了城隍,我就让你打回来。” 花娘妩媚的神情不变,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底,已然泛起红色凶光。 “主子可是嫌弃花娘不堪?”她柔声问道。 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秦音谣身上了,一言一行尽是似水温柔。 只是。 发黑的尖利指甲化成的温柔刀,刀刀割人命的。 “诶……”秦音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历劫历劫,确实是历劫的。 找了个帮手不像帮手,倒像是需要她引导教育的熊孩子。 还是那种分分钟刀人命的熊孩子。 “花娘,死后不管生前事。” “你生前遭受的境遇,养出这一身媚态来。那时候你想活,你就没得选,所以我不嫌弃你。” “但现在你已经死了,还是个极厉害的鬼,就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你生前遇到的那些人把你当物件,如今,物件当久了,真就不把自己当人了?” 她初见花娘时就想说了。 好端端的姑娘家,做什么勾栏样。便是不拘泥规矩教条,也不能如此轻浮,叫人看轻了去。 花娘眸底红光尽退,泛着寒光的黑色指甲也缩了回去。 漂亮的桃花眼,第一次露出呆滞的神情来:“主子……您觉得我和冬宁她们是一样的?” “哦,那没有。”秦音谣直截了当:“她们是人,你是鬼。” 花娘:“……” “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要睡觉了。” 秦音谣重新躺回床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薄被:“对了,以后守夜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你不用睡觉,正好晒晒月亮,散散你那身凶煞气。” 话落,人已经闭上眼睛了。 花娘:“……” 她怔怔盯着秦音谣看了好久,才转身飘了出去。 找到岑萧安,递上一枚晶莹透亮的药丸:“吃了吧,城隍老儿给的,能滋养你的魂魄。” 就如今虚弱的样子,明个司天鉴来了可得一番折腾呢。 别到时候冤没伸,魂儿先散了。 普通鬼魂畏惧厉鬼,岑萧安单独面对花娘,魂儿差点抖散了:“谢……谢谢。” 花娘不悦眯眼:“瞧你那点出息,受这么多年折磨,怎的就没点怨气?” “但凡你能有些怨气,如今不说厉鬼,好歹也是个恶灵,直接杀他全家,亲手报仇,岂不痛快!” “呵呵……” 岑萧安低着头,无力的自嘲一笑:“岂能没有怨气,可侯府在,谣儿纵然受些磋磨,也还是尊贵的侯府嫡女。侯府如果没了……” 花娘也没脾气了。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 长得貌美的女子,没有家族撑腰,哪有什么好活路? 她当年不就是如此吗。 “罢了罢了,是我多嘴了。”花娘摆摆手,飘到花枝上晒月亮去了。 正是惬意自在时,屋内传来秦音谣的呼唤:“花娘,你来。” 花娘飘进屋子。 秦音谣掀开一半被褥:“有些闷热,你释放些阴气给我纳个凉,我好睡的舒服些。” 花娘:“???” 花娘:“!!!” “主子,您是没拿我当物件,更没拿我当人看!”她气哼哼的咬牙,身体却诚实的散了些阴气出来。 凉丝丝的温度,和现代空调的感觉一样。 秦音谣熨帖的发出一声喟叹,几个呼吸间,意识就彻底陷入沉睡。 次日,五个身着白色法袍,手上装备齐全的司天鉴术士,早早等在宴客厅。 侯爷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进厅里。 冲着几人拱了拱手,试探道:“几位大人来我侯府,可是有什么事?” “我等司天鉴出行,自然是有要紧差事。”为首的司天鉴三级术士李成倨傲道。 侯爷内心忐忑:“不知是什么事?” ------------ 第11章:许是被阴气冻傻了 李成:“不急,事关秦大小姐,还是待她来了一道说吧。” 侯爷心里千回百转,难不成…… 那小贱人身上真有什么东西?! 还是说,秦音谣已经不是秦音谣了?! 这么想着,侯爷心里的笑都开到脸上了。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那孽障与他这个父亲并不亲厚,司天鉴把人拿了,也牵连不到他身上,家里还清净了! 强压着笑,做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担忧样子:“各位大人,小女近来的言行举止,与之前是有些大不相同。” “想来,确实是像邪物附体……” “但到底是父女一场,本侯不敢阻拦大人们绞杀邪物,只盼大人们能手下留情,留小女个全尸。” “他日敛棺下葬,也不至于做那无头的鬼。” “诶……我儿命苦啊。” 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低头扯了衣袖擦眼泪。 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那张老脸上,那边有点泪痕伤感,全是精明的算计。 近两年侯府的运势越来越差,想必是岑氏的气运消耗的差不多了。 待司天鉴拿了秦音谣,就算不死,回府后也能借口被邪物损伤了身体…… 那借运的阵,还能继续用! 司天鉴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尽是讥讽。 身为术士,最先修习的就是望气术。 望气术入门,就是观人气运,辨人善恶,所言真伪。 只是术法一事,过于离奇玄妙,皇帝不想让普通人过多了解,司天鉴的院长也不让随意宣扬。 因此世人看术士,也只知道他们是会些东西的,具体会什么就不清楚了。 李成性格耿直,一点脸面也没给侯爷留。 直接道:“我等还什么都没说,侯爷到给自己女儿判了死,果真是好父亲。” 侯爷被噎的老脸一红:“这……本侯也是瞧着她,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乖戾骇人,才有所怀疑。” “女儿突然间性情大变,为人父母者,不请大夫瞧病。怀疑邪物作祟,也不说请术士救治。”李成笑的讽刺。 侯爷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与此同时。 主院正房的卧房里,冬宁束起床幔,轻推着秦音谣的肩膀:“小姐,小姐醒醒……” 耳边不断传来的低语,秦音谣不胜其扰,烦躁的一巴掌拍在床上。 惺忪睡眸还未聚焦,便先恼怒道:“月老狗贼,猪八戒与尤三姐怎的就不能牵个红线了!” 骂声落下,对上冬宁茫然的视线。 秦音谣:“……” 冬宁担忧道:“小姐可是梦魇了?” “那倒没有。”秦音谣揉着太阳穴,就是睡迷糊了:“怎么了,什么时辰了,喊我什么事。” “小姐,已经辰时末了。” 冬宁扶着她起身,拿了外衫给她穿:“司天鉴的人来了,都在宴客厅等着您呢。” 秦音谣木偶似的任由冬宁收拾打扮。 辰时末……就是九点。才九点! 这些人也太着急上班了吧,怎么着,上班能延年益寿啊。 转念一想,上班嘛,度秒如年,可不就跟延年益寿一个道理。 “噗嗤……”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的直乐。 正为她上妆的冬宁,担忧的看向旁边的花娘:“莫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花娘身子歪歪斜斜的靠着桌案,手一摊:“谁知道呢,许是被阴气冻傻了。” 秦音谣回过神,从铜镜里看着一人一鬼:“我听得到。” 一人一鬼当即噤声。 几盏茶的功夫后,秦音谣才慢慢吞吞来到宴客厅。 挑了个距离侯爷最远的椅子坐下。 侯爷本就尴尬,这会儿借题发挥的呵斥道:“孽障!见了为父,喊都不喊一声,素日里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吗。” 秦音谣掏了掏耳朵:“哪来的狗叫。” 理都不理侯爷,自顾自看向一众白衣法袍的司天鉴人身上。 一众人头顶,都浮现出一个字条。 坐主位的那个年龄稍长些的,字条最为显眼。 【李成,司天鉴三级术士,性格耿直,隐形妹控。可交好。】 她看向李成,询问道:“此行,可是你管事?” 李成微愣,拱了拱手:“在下李成,三级术士,这些是我的师弟们,此行由我主事。” “嗯,那辛苦李先生了。”秦音谣客套的点头:“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配合吗?” 李成:“不急。” 他打开随身的箱匣,取出一套叠放整齐的白色法袍,上面还放了枚令牌。 “这是院长交代的,秦小姐收下后,便是我们司天鉴的一员了,以后我等便是秦小姐的师兄。” 侯爷惊讶不已,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什么?司天鉴院长,要收秦音谣进司天鉴?!” “这如何使得!这万万不可!”他着急的连连摆手。 本来这小贱人性情大变后就棘手的不行,再多个术士身份,岂不更没机会动手了! “李大人,院长可是弄错了。小女并无才能,如何能进司天鉴?” 他几步来到李成面前,生怕李成真把代表身份的东西给过去。 李成听着就烦:“侯爷这是在质疑司天鉴院长的决定?” 黑着脸推开侯爷,将东西捧到秦音谣面前,放在她手边的桌上。 又换上一副温和‘慈爱’的笑容:“师妹放心,司天鉴里事虽多,但你身份特殊,进门又晚。” “有任务想去,就跟着师兄们见识见识,不想去,也只管在家休息。” “最主要是……”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侯爷:“我们司天鉴有个极其良好的传统,叫——护犊子。” 侯爷:你直接点我名得了。 秦音谣险些憋不住笑。 也清楚这应该是龙太子给她的安全保障。 “多谢院长抬爱,也多谢师兄们。”她起身,认真回了一礼。 李成端着师兄的架子点点头,心里乐开花了。 真好,他们司天鉴也有小师妹了。 “师妹,师兄给你准备了见面礼……” “师妹别理他,师兄我准备的可比他准备的好多了……” “师妹……” “都住口,师妹既然进了司天鉴,以后多的是时间送礼。先办正事。”李成回头冷着脸呵斥道。 他都还没寻到机会,给师妹送见面礼呢,哪就轮到这群臭小子了。 “师兄教训的是。”司天鉴四人行礼道。 侯爷听得心里警铃大作:“正事?还有什么正事?” “正事自然是你们府里的借!运!大!阵!”李成一字一顿,神情森冷。 ------------ 第12章:嘘……别说话 借运大阵阴损至极。 被借运之人如果活着,三灾八难,病痛缠身。且,还会连累身边亲眷。 因此,凡借运大阵,都会选择将被借运之人活祭。 既不会影响亲眷,又能将‘祭品’的作用最大化。 也就是说,‘祭品’活着,总要留些运气自保,即便最后被慢慢抽走,也需一段时间。 可若直接将‘祭品’活祭,‘祭品’身上所有的气运、功德、福报,乃至灵魂都会被阵法慢慢吸收消化。 最终,魂飞魄散。 是早就被明令禁止的邪术! 侯爷心神一震,说话都有些磕巴:“什……什么借运大阵!你们定是搞错了。” 但很快又强作镇定,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本侯堂堂一品军侯,你们便是司天鉴的人,也不能如此诋毁污蔑本侯!” “有没有,我等查验过,自然就清楚了。”看侯爷谎话连篇的心虚模样,李成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 侯府气场干净,但太过干净的磁场,本身就不正常! 再加上侯爷的表现,借运大阵,八九不离十了。 招呼着众师弟朝外面走去:“各自负责一个方位,检查有无魂魄和阵法痕迹。” “速度要快,一旦找到魂魄,立即保护起来。”他声音严厉。 魂魄在借运大阵里多待一息,就多一分损伤。 是大损阴德之事。 “是,师兄。”四人起身拱手,各自拿出法器就要往外走。 “站住!”侯爷怒喝一声:“你们放肆!” 厅外守着的侯府家丁,立刻涌了进来。 “李成,本侯敬你是司天鉴的人,才以礼相待。可若你们是来闹事的,本侯绝不容你!” “本侯乃是堂堂一品军侯,无故搜查一品军侯的府邸,罪名可是不小!” 侯爷眼神看向自家仆从,大有随时将人拿下的意思。 术士,术法或许厉害,但武力不行。 李成丝毫不慌:“侯爷这是要阻拦司天鉴办案?” “既然是办案,搜查令何在?”侯爷冷着脸。 只要拿不出真凭实据,就算闹到皇上面前,他也能狡辩三分。 可真叫这群人搜查出来,官位不保,爵位保不保得住,都尚未可知。 “想要搜府,拿出院长手令来。” “若没有,今个你们便是说破了天,这府,你们也是搜不得。” “否则,本侯颜面何存?官威何在?!” 一时间,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噗嗤……”秦音谣轻笑出声,打断了凝重的气氛。 她靠在椅背上,悠哉的晃着腿,品着茶:“师兄们别急,老东西你也别恼。” 侯·老东西·爷:“!!!” “放肆你这个孽障,你便是这般和为父说话的!”本来就气,现下恨不得掐死这小孽种。 “那我总不能喊你老杂毛吧?”秦音谣耸了耸肩:“显得我忒没有教养了。” 侯爷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喊老杂毛没教养,喊老东西就有教养了?!” “子不教,父之过。” 秦音谣眨巴着眼睛,气死人不偿命:“侯爷啊,遇事不要总找别人的麻烦,要多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李成等人憋着笑:“……” 师妹是会气人的。 “你!你这个孽障!”侯爷捂着胸口,脸色铁青:“有辱斯文!” “好了好了,说正事呢,你别在这儿撒泼。”秦音谣摆摆手。 侯爷:“???” 他撒泼?! 到底是谁在撒泼! 这孽障!小贱人!非死不可!决不能留! “事情呢,其实也很简单。”秦音谣无视侯爷快气昏厥过去的表情,拍了拍手。 一只手摊开横在司天鉴几人面前:“师兄们想要搜府,检查府中有没有借运大阵。” “老东西你呢,抵死不想从了师兄们。”另一只手摊开,指向侯爷。 李铭好笑:“师妹,这词怎么能这么用呢。” 【李铭,李成收养的弃婴,自小在司天鉴长大,唯师兄马首是瞻。为人机敏聪慧,不失圆滑。可交。】 李成护犊子不讲道理:“师兄倒觉得,小师妹这词用在这,正合适。” 李铭嘴角抽了抽,不再言语,跟你们妹控说不明白。 “那索性,一把火把侯府烧了。”秦音谣双手一拍。 “有没有阵法,侯府都没了,阵法自然也就没了。” “接下来只需要看有没有人被反噬,不就行了?” “省了师兄们劳累,也保住了侯爷的官威脸面。” 众人:“……” 好好好,房子里有老鼠,不让猫进去,就直接把房子拆了是吧。 “你这个孽障!逆女!你……”侯爷气的直哆嗦。 秦音谣脸上玩味的笑褪去,冷漠的唤了一声:“花娘。” 一道红衣从外面闪进来,速度之快,像飘的一样。 秦音谣声音落下,花娘的耳刮子也落在了侯爷脸上。 ‘啪!’ 脆生生的响。 秦音谣冷着脸:“一口一个孽障,真当我没脾气不成。” “我给你脸,把你当人的时候,你最好装的像点。” “搜府,或者烧房子,选吧。”她沉声道。 侯爷半晌才回过神,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觉,怒不可遏:“你……你们都看到了,这个孽……” “这秦音谣忤逆生父,还敢对生父动手!是大不孝!按律,当判绞!” 秦音谣理都不理他。 花娘无辜娇媚又恶毒:“老东西,你人老眼也瞎了。是我打的你,我们没有亲缘。” “若非秦音谣指使,你为何对本侯动手。”侯爷太阳穴突突直跳。 感觉自从秦音谣性情大变后,他生气的次数越发多了。 花娘翻了个白眼:“打你便打你了,还要什么理由,还需挑什么日子不成。” “师兄们,搜府吧。”秦音谣没了耐心,直接发话。 “你们敢!”侯爷目眦欲裂。 花娘细白的手指抬起,挡在自己唇上:“嘘……别说话。” 另只手,指甲肉眼可见的变长,变黑。 黑的发紫的锋利指甲,贴在侯爷的脖颈上:“发出声音,就会被鬼吃掉哦。” 李成眉头紧皱,目光不断在秦音谣和花娘身上打转。 “师妹,这位……”他欲言又止,这位可是个实打实的厉鬼啊! 秦音谣:“哦,不用管她,她会自己玩的。” 李成:“……” 是会自己玩的问题吗! ------------ 第13章:继续哭,继续演 李成还是不放心。 秦音谣叹了口气:“花娘,把他带上。” 花娘跟着叹气:“主子,外面那么大的太阳,奴家多娇弱啊,不去成不成。” 李成等人脸颊直抽抽:“……” 厉鬼,娇弱? 两个司空见惯的词汇,放在一起组成了好小众的话语啊。 “别废话了,赶紧的。”秦音谣催促了一声,自顾自朝外面走去。 李成一行人下意识跟上秦音谣的脚步。 直到快走到主院儿位置,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要搜府找阵法的! 不是来逛园子的! “师妹,你先自去玩会儿,师兄们先办正事。”李成尽量让自己温柔点。 秦音谣指着主院院墙外面的五棵树:“那不就是你们要办的正事吗。” 桑树、柳树、杨树、槐树、苦楝,被称为五鬼木,阴气极重,容易招鬼。 寻常人家,尚且知道不能在家里种这几种树,何况是富贵的侯府? 而且这五鬼木栽种的位置,组起来又是阳刚阵。 极阴极阳,招鬼镇魂法。 难怪侯府气场乍一看干净的紧,都是这阵法所致。 此阵还套着借运大阵,被借运的祭品,身在其中,一分一秒都如同酷刑加身。 “荒唐!简直是丧心病狂!”李成气坏了。 被花娘‘扭送’过来的侯爷心都凉了半截。 可眼珠子一转,立刻跟着道:“还真有借运阵!秦音谣,你简直丧心病狂!那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靠在杨树下纳凉的秦音谣:“……” 她请问呢? “侯爷的意思是,这阵法,是我布置的喽?”她双眸微眯。 侯爷还被花娘扣着,也不敢挣脱,只梗着脖子道:“这院子是你住的,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听了下人回禀,匆匆赶来的侯夫人扬声道:“难怪你绞尽脑汁,不惜撒泼打诨也要搬进这个院子!” “原是这个院子布了害人的阵法,你急于销毁证据啊!” 她柔柔弱弱的扑向侯爷,却瞧见花娘正扣着侯爷的胳膊,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这小贱蹄子! 她失了管家权才多久? 就有丫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和侯爷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待打发走司天鉴这些人,她定要好好盘查下府里的狐媚子。 见花娘没有撒手的意思,也知道现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只站在侯爷身边哭哭啼啼道:“难怪侯爷近些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原来是家里出了个害人精啊!” “音谣,母亲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再如何,你也不能害你的亲生父亲啊!” 她泪水婆娑的望向秦音谣,哭的情真意切。 不知情的人,只当她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呢。 “诶……”侯爷配合的叹息:“不怪音谣,是我没照顾好她母亲,才导致她母亲早逝,她怨恨于我,也是人之常情。” “便是要我与她母亲抵命,也是应当的。” “只是,我若死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我如何放心的下!” 侯夫人抹着泪:“侯爷此言差矣,姐姐是急症离世。怨,也只能怨天妒红颜!怎么能怪侯爷呢!” “可她终究是我夫人,她的死,我有责任!”侯爷懊悔的红了眼眶。 看向秦音谣:“只盼我死后,音谣的怨气能消减些,莫要再为难她们母女了。” 又看向李成等人:“几位大人劳烦做个证见,我是自愿赴死,与小女音谣没有关系,切勿治罪于她啊!” “侯爷……” “夫人……” “侯爷……” 好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楼台会。 “啧啧……”秦音谣咂了咂舌,感觉缺点瓜子、花生,小可乐。 这戏,可比南曲戏园子里的好看多了。 这话说的,看似把她摘了个干净。 实则字字句句,都暗指是她要谋死生父。 大不孝的罪名坐实,最轻也得判个绞,若从重处罚,保不齐敢判她凌迟。 大概是啧啧声太响,侯爷夫妇条件反射的看向她。 秦音谣:“别管我,继续哭,继续演,多有意思啊。” 侯爷夫妇:“……” “不演了?”秦音谣等了半晌,也不见他们继续,无趣的撇了撇嘴:“这就演完了?” 侯爷夫妇:“……” 秦音谣嫌弃的啧啧两声:“你们啊,演戏都不会演。” “真想暗示是我要谋死生父,就不该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三分真,七分假,再掺杂些父慈母爱的维护,才好骗人啊。” 侯爷夫妇:“???” 还有人教别人怎么害自己的? 李成等人:“!!!” 还有教别人怎么演戏害自己的? “师兄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秦音谣询问的看向李成等人。 李成最先回神,安抚道:“小师妹别怕,阵法虽然查不出精准的布阵时间,却也能推测个大概。” “而且这阵法以五鬼木为眼,查看五鬼木的长势、根部泥土……” “两相结合,基本就能确定布阵时间。加之,我观阵中亡灵并未消散,待救她出来,一问便知事情真相。” 听到了想听的,秦音谣笑容明艳:“如此,就辛苦师兄们了!” “师兄们千!万!要!查明真相,定要为侯爷做!主!” “万不能轻!易!饶了我啊……” 一字一句,阴阳顿挫,像猫逗老鼠似的,不断拉扯着侯爷夫妇的心弦。 见她这样,李成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小小年纪,有这样一对一心想要她命的生父继母,可怜见的。 “小师妹……”他瞥了眼侯爷,扯了下秦音谣的衣袖去旁边说话。 二人私语几句后,秦音谣退开。 李成和师弟们一同施展术法,将岑萧安的魂魄引出来,装进滋养魂魄的法器里。 又撅树挖土,破阵。 一番折腾下来,结束时,已经日落西沉。 李成等人带着东西离开,李铭还有些不放心秦音谣的安全。 李成:“……有花娘在,上百好手也不见得能近师妹的身。” 这一天相处下来,他看的分明。花娘虽还有点不服小师妹,却实打实顺从听命于小师妹得。 李铭这才放心。 司天鉴的人离开,侯府大门落拴。 侯爷转身冲着秦音谣疾步而去,抬手就要打人。 ------------ 第14章:年纪大了真好,倒头就睡 一只冰冷、长着黑紫指甲的手,抓住了侯爷的胳膊。 花娘阴冷道:“爪子不想要,奴家可以替你折了它。” 侯爷惊悚的缩回手,又气又无奈,愤愤道:“秦音谣,就算你大费周折请来司天鉴,又能如何?” “且不说侯府倒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皇上就算是为了遮丑,也不会重罚与我。何况,府中还有保命的丹书铁券!” “你费尽心机,终究奈何不得我。” “谁说我要用律法收拾你了?”秦音谣大为震惊的双手捂着嘴巴,夸张道:“侯爷真大年岁,怎的还如此天真?” “确实天真。”一道富有磁性的熟悉嗓音,在暗影里响起。 秦音谣莫名一喜。 呦,嫩嫩的龙太子来了! 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娇俏:“敢问太子殿下,冒犯太子妃,当属何罪?” 萧宸从暗影里走出来,谪仙俊朗的面容上,嘴角噙着温润的浅笑。 纵容的看着秦音谣:“太子妃乃皇室中人,冒犯太子妃,视同藐视皇家,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的罪名,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上奏一封请罪书,皇帝象征性的罚个半年一年的俸禄,再加个闭门思过。 面儿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若往大了说,判杀头也无不可。 侯爷面对萧宸,自不敢像对司天鉴之人那般,卑微的跪地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明鉴,音谣如今还没嫁进东宫,还是侯府未出阁的小姐。臣身为父亲,女儿行为有失,臣加以教导。” “便是有什么言语过激之处,也……也只是父女间略有些矛盾,算不得大不敬吧?” 何止是算不得,根本就不是。 出嫁从夫,出了嫁,才从夫。 一天未过门,就一天不是夫家的人。 然而这话,侯爷也只能在心里腹诽。 “侯爷所言有理。”萧宸声线平稳,温和有礼:“可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是皇家的道理?” 言下之意,是否大不敬,只看他心情罢了。 侯爷:“……” “殿下息怒,是臣糊涂……”侯爷认命的道歉。 萧宸笑的斯文:“侯爷起来吧。堂堂一品军侯,哪能动不动就跪。岂不落了未来太子妃的面子?” “未来太子妃,皇家儿媳,还是需要出身门第的。” 顿了顿,话锋一转:“却也未必非是侯府。” 侯爷一颗心还没放下,又重新揪了起来。 秦音谣巴掌都举起来了,听到后话,尴尬的落在头顶,挠了挠头发。 咳,这事闹得。 花娘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子,方才您不会是想打太子爷吧?” 秦音谣气得咬牙:“显着你长嘴了。” 对上萧宸似笑非笑的视线,秦音谣更尴尬了。 羞恼的一扬下颚:“那咋了,我爹还想当皇帝呢,我只是想拍拍你而已。” 没站稳的侯爷噗通一声又跪下了:“殿下明鉴,臣不敢!臣万万不敢有不臣之心啊!” “怕什么,今个来的就他自己。”秦音谣凑上前,哥俩好的拍着侯爷的肩膀。 侯爷被她吓得魂飞,张口就来的孽障,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憋屈的不停叩头:“殿下明鉴啊!” “多么熟悉的话,多么熟悉的场景。”秦音谣啧啧出声:“没趣儿。” 花娘点头:“主子,奴家看出来了,您真心不是想弄死这老东西,您是真心想吓死他。” “我还以为厉鬼都没有脑子的呢。”秦音谣眨了眨眼。 花娘:“……” 骂的属实有点脏! “厉……厉鬼?”侯爷腿软的瘫在地上,瞳孔猛地一缩:“你!你居然养了只厉鬼在身边!” 储君能定他生死,厉鬼也能杀他。 但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储君要杀他,他还有辩解求饶的机会。厉鬼杀人,可是全然不讲道理的。 等等! 他想到什么,求助的望向萧宸:“太子殿下!” 养鬼也是邪术!也是不被允许的!何况还是厉鬼! 厉鬼啊! 要沾染多少条性命,才成就的厉鬼! 萧宸保持微笑,温柔有度:“大小姐怎么厉鬼缠上了?” 侯爷:“???” 殿下是听不见那厉鬼喊秦音谣主子吗! 秦音谣双手一摊:“诶,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总之呢,大概也许可能是祖上缺了阴德,父辈坏事做得太多,连累的我这弱女子被厉鬼缠身了。” “她可一直唤你做主人!”侯爷怒道。 “那咋了。”秦音谣撇嘴:“许你做坏事招惹来厉鬼,不许我靠美貌征服厉鬼?” 侯爷怄的一口老血,嘴里都是铁沫子味道,生生咽了下去,望向萧宸。 “太子殿下都听到了,秦音谣亲口承认,她收了厉鬼留在身边!” 奸猾了大半辈子的人,此时此刻,竟正直的像极了忠臣。 “冤枉啊,哪里是我要留厉鬼在身边,都说了是你坏事做尽,厉鬼不愿意离开,才一直缠着我的。” 秦音谣嚎的比他还冤:“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花娘双眸微怔:“别啊,我愿意离开的。” 秦音谣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不,你不愿意。” 花娘:“……驴不喝水强按头呗?!” “是啊。”秦音谣忍着笑。 侯爷双目充血,欲开口说什么,秦音谣不耐烦的给了花娘一个眼神。 花娘:“我的意思是,我杀了侯爷后,愿意离开侯府。” 侯爷到嘴边的辩词,重新吞回腹中。 秦音谣满意了。 这才对嘛,嫩嫩的龙太子来了,不赶紧带回院儿里花前月下,在府门后跟侯爷这个老东西吵个什么劲儿? 有什么好吵的? 难道就不能暴打侯爷一顿,解决吗。 她的不耐烦和急切都摆在脸上,萧宸暗暗低笑一声。 “本宫记得,侯爷此时应当在跪祠堂?”他示意看着侯爷。 侯爷只觉得心口梗的厉害:“是,臣这就去。” 磕头一礼后,软着腿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踉跄的朝祠堂走。 萧宸:“虽是未婚夫妻,到底大小姐尚未出阁,名声贵重。侯爷可知本宫意思?” “是!臣知道!太子今夜并未来过侯府!”侯爷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若为着名声,要么别夜里相见,要么别让外人瞧见。 太子偏就来了,还大摇大摆出现在他面前。 何意? 就差明着告诉他,秦音谣是太子殿下,未来储君要护的人了! 越想越气,怒急攻心,方才压下去的那口血,终究是喷了出来。 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秦音谣:“嚯……年纪大了真好,倒头就睡。” ------------ 第15章:一个都别活! 萧宸忍着笑,唇角却扬了又扬。 花娘目瞪口呆:“主子,奴家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厉鬼了。” “厉鬼果真没有脑子哒。”秦音谣夸张道。 花娘死亡微笑。 想杀人,真的。 秦音谣才不理她。 一个不是第一次当人,一个第一次当厉鬼,有什么好谦让的?必须碾压! “要去院儿里坐坐吗?”她询问的看向萧宸。 嗯,嫩的时候真嫩啊。 “大小姐相邀,却之不恭。”萧宸不躲不避的迎着秦音谣的视线。 甚至还凑近了几分:“大小姐可看仔细了?可还能入眼?” 突然放大的俊颜,秦音谣呼吸一滞。 她能清晰闻到萧宸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甚至能感受到萧宸呼出来的热气。 脸有些发烫,嘴上却不服输:“还……还行,尚可。” 萧宸也不恼,温柔轻笑:“大小姐能入眼就好。” 花娘死亡微笑:“!!!” 想杀人,她说真的! 暗处的赤心、赤练两兄弟,心情复杂的两两对视。 这真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吗? 堂堂一国储君,怎能……怎能以皮相搏女子看重! 不对!就不该搏女子看重! 一国储君,当以家国天下为主! 兄弟二人都是这么想的。 二人现身送点心时,耿直的赤练也是这般劝说的。 太子宠爱未来太子妃,为其亲自去点心铺子,请了老师傅动手做好送来,也就罢了。 怎么还能以色侍人?还以此为傲? 赤心瞪着眼睛,低声惊呼:“哥!你不要命了!” 秦音谣坐在月下的石桌前,吃着果子品着茶:“哎呀,人生的太美真是罪过,一不小心就成了红颜祸水。” 赤心:“……” 花娘:“……” 赤练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子,属下以为主子当迷途知返!切不可被美色所误。” 萧宸眼睑微抬,笑的温和:“大小姐尝尝点心,本宫去处理些小事。” 他起身,拎鸡崽子似的拎着赤练的领子离开了。 随后,不远处传来拳拳到肉的闷响。 赤心疼的皮都在抽抽:“嘶……” 主子这是吓死手了啊! “这位大人,牙疼?”秦音谣一眼扫过去。 赤心立刻绷紧了皮:“不疼不疼!属下失礼,还望大小姐宽恕!” 奉上点心盒子,退后两步,道:“这是美味斋的点心,大小姐尝尝可还能入口。” 犹豫了下,求生欲极强的补充道:“这是殿下亲自去,才请动老师傅亲做的!” 只盼殿下听到他的助攻,能手下留兄。 就在这时,院儿门被秦音诗一脚踹开。 她带着几个小厮一拥而入。 还未开口,秦音谣已经冷冷道:“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她放下杯盏,视线落在院门的鞋印上。否则,晚上就不是跪祠堂这么便宜了。 “你私会外男,还想先发制人?”秦音诗看着赤心,满脸雀跃。 拿到了秦音谣的致命把柄,她也不恼秦音谣的恶劣态度了。 乖巧柔弱的开口:“太子殿下说今天会来看望姐姐,如今已经夜了,也未见殿下身影。” “君子重诺,想来是有比姐姐更重要的事做,才没来的吧。” “姐姐气恼太子殿下,也不能做出这等丑事来啊。” “私会外男,行为放荡,可是要浸猪笼的。”她眼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 仿佛已经看到秦音谣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哀求她不要声张的样子了。 赤·外男·心:“???”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他急了:“你也是大家闺秀,污人清白的话,怎能信口胡诌!” 兄长不过说了句殿下不爱听的话,现下还在挨揍呢。 他可不想步兄长后尘! “你们孤男寡女,夜下赏月,不是私会,又是什么!”秦音诗看着秦音谣,神情真切:“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断然不会害你。” “但是你私德有亏,决不能嫁给太子殿下,否则他日事情败露,全家都要受牵连。” “不如妹妹替了姐姐嫁去东宫,姐姐也可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 赤心被这话吓得一蹦三尺高。 整个人直接躲到院墙上去了:“你可别胡说!你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呢!” 秦音诗被他的举动整愣了:“你为了保护姐姐清白,也是用心良苦,倒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赤心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他是非死不可了吗? “姐姐,他为了保护你,宁愿将情谊埋在心底,也足可见真心。”秦音诗来到秦音谣身边,去拉她的胳膊。 秦音谣避瘟疫似的避开:“别来沾边。” 秦音诗:“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太子府的富贵,可你与他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纸包不住火,死人却开不了口。”萧宸带着鼻青脸肿的赤练回来,淡漠的眸色落在秦音诗脸上,凉的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殿下?!”秦音诗惊愕的睁大眼睛。 下一秒,她张开胳膊挡在秦音谣面前:“殿下莫要误会,姐姐与那位外!男!并无逾矩之处!” 萧宸点头:“本宫知道。” “啊?知……知道?” 秦音诗一愣,继续道:“殿下,我姐姐她不是有意私会外男的,其中定有误会!” “你若直说我就是在私会外男,德不配位,当不起太子妃,我还敬你两分胆气。”秦音谣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能有人,既蠢又坏的? 赤心像看到了主心骨,飞身跃下,径直躲到萧宸身后:“殿下,属下可太冤了。怎么能有人,完全听不懂人话呢!” “那或许,就不是人呗?”花娘神配合。 “属下?”秦音诗这才回过味儿来,登时羞的脸通红:“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蠢,而且坏。”秦音谣接过话。 秦音诗:“不是的,姐姐,你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害你呢!我们可是亲姐妹,我……” “你当然不是想害我,你只是想我死而已。”秦音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嗯,这会儿茶味算是出来了。 “姐姐……”秦音诗泫然欲泣。 秦音谣惊悚的厉声道:“退!退!退!” “姐姐……” “闭嘴!烦死了!”捏揉造作的声音,惹得秦音谣逐渐暴躁。 “殿下惹来的麻烦,再不解决,今个晚上我就去殿下寝宫外上吊!” 略微停顿,补充道:“去上吊之前,先把侯府从里砍到外,鸡蛋摇散黄,蚯蚓竖着劈!” “一个都别活!大家一起死!” ------------ 第16章 :龙太子可去见过城隍了? 赤心、赤练:“!!!” 好……好狠! 花娘:“……” 啧,一时间竟不知道谁才是厉鬼?! 来时,城隍老儿分明说,她日后的主子是神女啊! 秦音诗惊恐的瞪着眼睛:“你!你居然!你居然如此歹毒!” “殿下!她如此蛇蝎心肠,如何能做太子妃,殿下三思啊!”她扑通跪下,情真意切的劝说道。 对秦音谣的话很怕,但害怕归害怕,却也是个机会! 世间男子,无一不喜欢温柔小意,善良天真的女子。对有心思城府的,向来是避而远之。 何况是称得上歹毒的女子? 即便殿下对她有些情谊,听了这些话,怕也大打折扣了。 毕竟,没有哪个男子受得了枕边人如此心性? 萧宸清隽温润的脸上,那抹浅笑添了分无奈,专注的看着秦音谣:“大小姐好大的脾气,本宫也没说不管。” 秦音诗:“???殿下!” “本宫面前,如此失礼,这就是一品军侯府二小姐的规矩?”萧宸不胜其扰,笑意都淡了几分。 “送二小姐回……” 秦音谣抢先道:“回祠堂跪着。” 被打断的萧宸也不恼,纵容道:“就送去祠堂,好好反思。” “本宫日后是要娶大小姐做太子妃的,大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太少,本宫已着人选了三个丫鬟,一个嬷嬷,明日就会来府上。” “伺候生活起居,嬷嬷经验老道,也能帮大小姐料理侯府事宜。” “二小姐规矩如此轻慢,本宫做为二小姐未来的姐夫,也不好厚此薄彼。也遣一个嬷嬷过来,教导二小姐规矩礼仪。” “免得日后出嫁,落了太子妃的脸面。” 话落,直接冲秦音诗带来的下人摆摆手。 小厮不敢上前,但秦音诗身边的丫鬟,都是侯夫人精心培养的。 彩环行了一礼,立刻招呼另一个丫鬟上前,一左一右,直接将秦音诗架了出去。 途中,秦音诗还想说什么,彩环吓得直接上手捂住秦音诗的嘴。 出了主院儿,走出很远,彩环才敢松手,扑通跪下请罪:“奴婢有罪,还请小姐饶恕。” “饶恕?!”秦音诗气的发笑,拎起裙摆,上去就是一脚。 用力之狠,直接将彩环踹倒在地:“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堵本小姐的嘴!是当真觉得,本小姐不舍得罚你不成!” 彩环疼的小脸皱成一团,却也只能跪好了不停叩头:“小姐息怒,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 “今天白日里,司天鉴在府里搜出什么邪术的阵法,殿下监国,断然不会不知情!” “方才殿下又已然恼怒,小姐继续纠缠,只会惹殿下更加厌恶。若再说错句什么,殿下会不会以为那阵法也跟小姐有关?” 事关太子殿下的喜爱,秦音诗成功熄灭了怒火。 彩环悄悄打量着秦音诗的脸色,暗自松了口气。 继续道:“奴婢以为,小姐即便再想嫁给殿下,此刻也应该暂避一二。待事情尘埃落地,再徐徐图之不迟。” “你说的没错……” 秦音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恼怒:“但那嬷嬷,说是来教我规矩,可实际上,摆明了就是为了给秦音谣那个贱人出气,送来磋磨我的!” 宫中的手段,她虽没有见识过全貌。 但这些年她母亲用在秦音谣身上的水磨工夫,全都是宫里传出来的皮毛。 她如何不怕! “小姐也说了,殿下是为了给大……给秦音谣出气。”彩环暗示意味明显:“夫人教导小姐,要做人上人,需吃苦中苦!” 秦音诗拧了拧眉,随即反应过来。 是啊!秦音谣恶毒跋扈,她呢?只是个无辜被刁难的可怜虫。 母亲说过,男子都喜欢怜悯弱者。 在学习礼数的时候,再表现的乖巧些,定能让殿下对她另眼相看! 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立刻换了张脸,柔弱一笑,弯腰服气彩环:“好彩环,刚才是我气糊涂了,没弄疼你吧。” 彩环膝盖下全是鹅卵石,钻心的疼。又被踹了一脚,这会儿脸上是半点血色也没的。 却强压着疼,笑着摇头:“奴婢不疼,小姐不生奴婢的气就好。” “瞧你说的,我们一同长大,虽是主仆有别,我心里却拿你当姐妹的。” 秦音诗拉着彩环的手:他日我能如愿嫁进东宫,你可是我的陪嫁丫鬟,要在殿下面前伺候的。” 伺候二字咬的很轻。 彩环眼都亮了:“多谢小姐!” 主院儿里。 萧宸亲自拿了点心,送到秦音谣面前,温声道:“大小姐可解气?” 秦音谣接过点心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的花香在嘴里散开,心情都好了几分。 这才‘恩赏’了他一个眼神,随意道:“还行吧。” 赤心:“!!!” 这……贤良淑德什么的,装都不装一下吗? “那看来是还不够解气。”萧宸了然一笑:“本宫会嘱咐嬷嬷,好生教导二小姐规矩的。” “我看行。”秦音谣眨了眨眼,有点跃跃欲试。 后宫磋磨人的手段,原身可没少受,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秦音诗尝尝了。 赤心恨不得原地消失。 秦音谣细细咀嚼着点心,眼神一直盯着面前的点心盘子。 上面每种点心,都有三块,是她的习惯。 每种都想尝尝,好吃的多吃一块,剩下一块做‘样品’留给侍女看,方便侍女记下她的口味。 点心的味道和细节,也都是她的喜好…… 这龙太子,该不会真没喝汤吧? 不应该啊。 此次历练,她是半路空降,借身历劫,所以才没有喝汤的环节。 但龙太子是主角,走的地府通道,按规矩孟婆汤是一定要喝的。 想到什么,轻笑看向萧宸的眼睛:“龙太子可去见过城隍了?” 赤心、赤练对视一眼。 皇帝被称为真龙天子,称呼太子一句龙太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总感觉怪怪的。 “事务繁忙,不曾有时间去城隍庙。”萧宸面色不改,温柔的喝着茶:“肉眼凡胎,也没那个好运能见到城隍真身。” 话音一转:“听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见过城隍真身了?” 说到这个话题,花娘来了兴趣:“何止见过,要在城隍庙,城隍爷泥像前上吊,好悬没给城隍吓死。” 几人:“……” ------------ 第17章:本小姐累了,殿下跪安吧 萧宸温润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视线担忧的落在秦音谣脖子上,确认并没有什么痕迹,才问道:“大小姐为何如此?” 赤心:“???” 重点难道不是大小姐能看到城隍爷吗?! 等等! 他是东宫太子亲卫近臣,品阶也是不低,怎么也一口一个大小姐了? 但很快就释然了。 太子都一口一个大小姐,他是太子的属下,有什么好高贵的。 等等! 大小姐能看到城隍爷?! “也没什么,孤身在侯府,既然决定不忍了,还是得有个帮手才安全方便,就去城隍庙,找城隍爷要帮手。” 秦音谣轻描淡写说的理所当然:“但城隍老贼不想见我,我又不能砸了他的庙。” “本来就烦,要不到帮手更烦,索性就吊死在城隍面前好了。” “虽死,也不好拉什么垫背的,但也不能什么影响都没有不是?” 她说的颇为理直气壮。 萧宸认可点头:“厉鬼花娘,是城隍给的帮手?” “差不多吧。”秦音谣吃了块点心:“我自己在簿子上选的。” 她的金手指,需得看到人才能触发,总不能让城隍把所有阴魂都叫出来吧。 只能自己辛苦点了。 赤心:“???” 自己……在簿子上选的?簿子?生死簿?! “厉鬼也能上生死簿?”他神情复杂的看向花娘。 花娘反唇相讥:“厉鬼没变成鬼的时候,不是人吗?” 赤心:“也……也有道理,但也用不着这么凶吧。” “奴家是厉鬼,厉鬼!”花娘瞪着眼睛,指甲都快戳赤心脸上了:“这两个字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厉鬼不凶,什么凶? 萧宸安静看着花娘和赤心厮闹。 一手托着下颚,一只手,手指有节奏的在石桌上轻敲着:“这脾气,倒是护得住大小姐。” 像观察,更像是审视。 “就主子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还需奴家护着?”花娘正凶着赤心,下意识回怼。 萧宸凤眸微眯,笑容依旧温和:“人鬼殊途,若大小姐无需你护卫,你也不宜留下了。” 花娘莫名的魂魄一紧,感受到了自从成为厉鬼后,再没有感受过的压迫感。 哦不对,成为厉鬼后,在秦音谣身上感受过这种压迫。 “奴家玩笑呢,奴家魂飞魄散,也定然会护得主子周全的。” 识时务者为好鬼,花娘立刻软了音调,乖乖巧巧立在秦音谣身后。 若非月光下的身影有些透光,还真像极了普通丫鬟。 “你这身装扮太显眼了,若叫人看出端倪,对大小姐清誉不好。”萧宸满意了,一身冷意尽散:“换了吧。” 花娘:“……” 是她不想换吗?这身红衣,是她的煞气! 是她厉鬼的标志和脸面。 萧宸一个眼神看过去。 花娘屈膝:“是,奴家记下了。” “大小姐既然能见得到城隍真身,即便不是命格特殊,也是有奇遇。身边又有奴婢花娘。” 萧宸言归正传:“如此,司天鉴术士的身份,也不算本宫徇私。” “殿下这话说得,如果我看不见城隍,没有奇遇,身边也没有花娘呢?”秦音谣盯着他。 对于面前这个,好似没喝汤,却跟她装犊子的龙太子,多少有亿点反骨。 萧宸轻笑:“那就只能早些成亲,本宫亲自保护大小姐了。” “殿下的意思是,要把我圈养在东宫里?”秦音谣挑衅道。 萧宸优雅的喝茶,温润漂亮的凤眸暗了暗。 如平静蔚蓝的海面下,那深渊般的暗色,危险,又勾人探索。 “本宫倒是想金笼藏娇,只担心大小姐不喜,也只能想想作罢。”他道。 赤心:“???” 赤练的天……塌了。 花娘:“???” 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玩的花。 秦音谣又气又好笑:“金屋都不金屋了,直接上笼子是吗?” “笼子不笼子的,内里记得裹一层棉纱,厚棉在里,薄纱在外,如此才不伤皮肤。”花娘诚恳地给出建议。 赤心歪头看向她,复杂古怪的轻嗤:“这还给建议呢?” 萧宸两根手指下意识摩挲:“倒是有理。” 赤心:“!!!殿下!还真考虑啊!” 萧宸凤眸睨着秦音谣,似笑非笑:“有备无患,总觉得……会用上。” 赤心:“???” 赤练人都傻了。 他是谁? 他在哪? 他家那位光明磊落,斯文有礼的温润君子殿下呢?! 有心想晚亿点点再成亲的秦音谣,莫名有些心虚。 但,心虚带动着反骨,梗着脖子大言不惭:“记得准备一套大的,我给殿下用。” “好。”萧宸答应的爽快:“大小姐何时要?可需配套的笼子吗?” 秦音谣:“……” 这厮,比在天界时还难缠! 在天界时,多少还顾忌些脸面,现在是彻底解放天性了是吗?! “本小姐累了,殿下跪安吧。”秦音谣挤出一丝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走了。 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这货没喝汤! 剩下那百分之零点一的怀疑,是他太不要脸了! 她要投诉! 等回天上的! 赤心、赤练,连带着身为厉鬼的花娘都蒙了。 大小姐累了,殿下跪安吧? 好小众的文字。 秦音谣才不在乎,大不敬也不止这一次了,能活活,不能活不活。 都挺好的。 萧宸好笑的起身:“好,大小姐安,本宫先行告退。” 赤心、赤练,花娘:“???” 好一个倒反天罡。 主仆三人从墙上进府,又从墙上出府,回了东宫。 就寝前,萧宸叫住准备出去的赤心:“你明日早早跑一趟司天鉴,侯府的事,莫要牵连无辜,也别轻纵了罪魁。” 赤心点头应下。 转身准备离开,突的又折返回来:“殿下,属下有一事不解。” “殿下如此维护大小姐,为何白天司天鉴术士在的时候,咱们不直接现身施压?” 反而要躲在暗处观察? 明天还得再跑一趟施压。 这不多此一举吗? “本宫与大小姐,是未婚夫妻。若白天直接现身,有偏袒维护大小姐之嫌,世人难免会觉得大小姐在本宫面前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 萧宸耐心解释道:“有碍大小姐清誉。” 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若不给他解惑,以后且得受他纠缠呢。 赤心解惑了,但又好像没有:“殿下……属下冒昧,明天属下去施压,有何区别?” 萧宸扬眉轻笑:“太子亲卫,体恤太子诊视大小姐,私自行事,与本宫何干?与大小姐又有何干?” 赤心嘴角一抽。 ------------ 第18章:秦音谣挑眉,有故事 “本宫乏了,跪安吧。”萧宸挥手,内息将蜡烛熄灭。 赤心苦哈哈的退了出去:“是……属下告退。” 一次的勇敢,换来的是一辈子的内向! 殿下根本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有!多!大! 他去施压,即便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关大小姐什么事。 说,也说不到大小姐头上。 至于他这个‘擅作主张’的亲卫,就算被揪出来,也没什么麻烦。 宰相门前三品官,何况他这个日日与太子殿下待在一起的亲卫?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大小姐是宝,他们是草,还是需得自己野蛮生长的杂草。 他朝着暗处值夜的赤练打了个招呼,回自己房间休(疗)息(伤)去了。 与此同时。 殿下心里宝贝的大小姐,也已经收拾妥当。散着发,一身宽松柔软的睡袍,慵懒的靠在床榻上。 吃着冰冻过,剥好皮送到嘴边的水果。 不远不近的位置,还有花娘释放着阴气,充当立式空调。 “这才叫生活。”秦音谣喝了口自制的嘎嘎冰奶茶,感慨道。 花娘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可不是好命吗。 这才初夏,王公贵族府里都还没开始用冰,秦音谣又是冰块奶,又是冰镇水果,又是阴气纳凉的。 “小姐还是少吃些冰吧。”冬宁皱着眉,略显稚嫩的小脸上尽是老妈子一样的操心表情。 “现在虽然小姐的待遇好了,可先前到底是亏了身子的,这般吃冰,仔细晚上腹痛。” 剥了皮的水果,犹犹豫豫的,不太想让秦音谣继续吃。 秦音谣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把水果送自己嘴里:“没事,司天鉴那几个师兄临走时留下的见面礼,里面有不少滋养身体的好药呢。” “到时候不舒服了,就吃一颗,放着也是放着。” 冬宁:“……” 药丸是这么用的吗? “总感觉少点什么。”秦音谣捧着精美的瓷杯。 水果,勉强约等于零食。 奶茶,有。 冷气,到位。 就差个睡前电视剧,或者听本小说什么的。 她双眸亮晶晶的看向花娘,声音都甜软了几分:“花娘,你识字吗?” 听到这个问题,花娘娇美艳丽的脸,有瞬间狰狞扭曲。 “不识。”她冷冰冰道。 秦音谣挑了挑眉,有故事。 冬宁背对着花娘,看不到她的神情,奇怪道:“不识?小姐沐浴时,还是你帮我登记的账册呢。” 原身到底是小姐,离开侯府之前就已经启蒙了。 被送去庄子时,偶尔也能看看书。 但冬宁就不一样了,原身不受宠后,她身为贴身丫鬟,照顾原身的活儿要做,洗衣洒扫的活也要做。 有时候还得自己种点蔬菜什么的。 原身启蒙时,她跟着学的那几个字,早就忘了大半。 “就你长嘴了是吧。”花娘的戾气有些不受控制,身体四周甚至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煞气。 秦音谣只一眼过去,淡淡道:“静心。” 花娘无法自控的戾气,瞬间收敛。 但同时,秦音谣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额头鼻尖、脖子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子。 冬宁吓了一跳,惊呼着起身想往外跑:“小姐!我去给您请大夫。” “回来!我没事。”秦音谣厉声道。 骨子里的服从,让冬宁停止了脚步,可心里并不放心:“小姐,您这突然冒了这么多汗……这……” 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了没事。”秦音谣烦躁这个身体的差劲。 不过动用了头发丝似的那么一丢丢的神魂之力,身体几乎就要透支了。 看来得抓紧修炼一下了。 “我记得老东西私库里藏了好些上等药材,什么百年血参,千年人参的,都给我拿来。”她沉声道。 “让让厨房送些热水,我待会儿要重新沐浴。” 打发冬宁出去办差,秦音谣视线落在花娘身上。 不似平时随意淡漠的无所谓,带着绝对的压迫感:“为什么会失控。” 花娘肯帮冬宁记录,说明她对识字本身是没有意见的。 那就是对,承认、或是旁人询问是否识字,有下意识的应激? 花娘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 外人看,她只是瞬间冷静下来了而已。 可只有她知道,方才的一瞬间,她的灵魂像是被无数细小锁链紧固! 不仅如此,那些细小锁链在她魂魄里挑选……对,就是挑选!挑选魂魄里暴走的煞气,而后压制,驱散!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刚才的她像团正在燃烧的,乱糟糟四处蹦跶的线团。 秦音谣抓住她,精准的找出线团里燃烧着的线,将燃烧的线熄灭,扯出,扔掉。 其余无论是即将燃烧的,还是被火焰烧热的线,都未动分毫! 而这一切,都在一刹那内完成。 莫说城隍庙,负责拘押亡灵的枷锁将军办不到,就连城隍爷,也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办到。 “答话。”秦音谣眯了眯双眸,略高了点的声线,不紧不慢提醒。 花娘那双已经变得赤红的眼睛盯着她,良久,苦笑一声:“奴家的情况,主子不是都知道吗。” “正因为知道,才会问你。”秦音谣淡淡道。 若非知道,即便是急需帮手,也不会选个厉鬼。 她只是懒罢了,只是打架之后需要修养罢了,又不是真的弱鸡。 “到底是神女,就是心软,连个厉鬼都要救上一救。”花娘自嘲道。 “奴家闺名花娘,原以为寓意是希望奴家这一生,如花一般,得人呵护疼爱……” 可后来,花娘花娘,她成了男子花银钱就能赏的花。 只是这好看的花再娇艳,对于赏花的人来说,见多了,也就是尝个新鲜。 所以那对畜生就开始让她读书习字,学琴棋书画。 不但如此,还让她读书习字,学琴棋书画, 要有文采,琴棋书画也都要能拿得出手。否则便是…… 那些来‘赏花’的人知晓她识字,变着花样让她写,不过不是用手写,也不是写在纸上。 可她终日困在地狱里,也只有看书练字时,才能得片刻安宁。 所以她喜欢在纸上写字。 可方才听到那句‘你识字吗’时,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赏花’的畜生! 花娘平静的态度,好似在阐述旁人的故事。 末了,跪在地上:“奴家对冬宁动了杀心,还请主子责罚。” 秦音谣一阵揪心。 就在这时,冬宁尴尬的敲了敲敞开的门:“小姐……” ------------ 第19章:不辛苦,命苦,真的 “嗯。”秦音谣知道冬宁早就回来了,看她两手空空,又一脸复杂,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又怎么了,直说。” “祠堂那边……侯夫人叫花娘过去一趟。”冬宁声音越来越小。 秦音谣倪了眼花娘,又看向冬宁:“她方才对你动了杀心,你怎么想。” “你现在还想杀我吗?”冬宁站在门外,没敢进房间。 花娘摇头苦笑:“一时失控而已。” “那你以后会杀我吗?”冬宁又问道。 花娘认真思索:“厉鬼如何保证不会杀人?” 冬宁想想也对:“那你出银子,我自去司天鉴买个防身的符戴着。” 秦音谣听出了冬宁话里的意思,有点好笑:“即便捧着颗定时炸、弹过活,也想留下她?” 冬宁连蒙带猜的,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认真道:“厉鬼很危险,可小姐还是选择带她回来,想必天上地下,她也唯有留在小姐身边能得些安稳。” “小姐,她也是苦命人,也并非存心想杀奴婢。” “所以,只要有法子让她在失控的时候伤不了奴婢,奴婢就原谅她。” “何况天儿马上就热了,小姐还需她纳凉呢。” 小姐已经够苦了,往年夏天,小姐都是靠着解暑汤药过活来的。 如今能好过些,危险点就危险点吧,又不至于真有性命之危。 “若真有性命之危呢?”秦音谣眼神复杂。 冬宁忠心,可她却已经不是冬宁忠心的那位小姐了。 想着,明个得催促下司天鉴,紧着些审完,送了岑萧安回来,也好叫母女见上一见,再一同送去报道。 阳间做不成母女,去了阴间,还有些阴寿要过,倒也能再续一段母女情分。 也让冬宁见见她忠心的小姐。 “那改日你随奴家去乱葬岗吧。”花娘想了想,开口道。 冬宁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了:“我都愿意原谅你,你还想杀我,还让我自己去乱葬岗给你杀?做人……做鬼别太过分!” 花娘:“……” “让你去挖奴家的尸骨!留一块戴在身上,奴家失控时,你可用尸骨控制奴家!” 咬牙切齿道:“奴家的月银,好留着给你买药!” 冬宁松了口气:“买什么药?我又没生病。” 花娘微笑:“买补脑子的药!” 冬宁:“你才要补脑子呢!” “待你脑子补好后,奴家直接吃你的脑子补。”花娘继续微笑。 冬宁:“……” 好气,骂又骂不赢,打又打不过。 “侯夫人喊你过去,准没好事,瞧你这战斗力,我也放心了。”她气哼哼道。 秦音谣好奇的坐直身子,动作虚浮的给自己穿鞋:“可知道是为什么喊花娘去?” 冬宁小跑进房间扶她:“小姐,花娘应该不会吃亏的,您就别担心了。” 秦音谣:“你懂什么,你快,去把我刚说的药材拿上,直接去祠堂。” 瞌睡了送枕头。 睡前小剧场,这不就来了吗。 花娘:“……” 冬宁也明白过来,但看着秦音谣虚弱的样子,只能对花娘道:“那你扶小姐过去。” “或者,你辛苦点,直接飘着带小姐过去?”她试探道。 反正话本子里都说了,鬼嘛,可以把人掳走。 那不就是能带人飘的意思吗? 花娘死亡微笑:“不辛苦,命苦,真的。” 冬宁干巴巴的笑了笑,也不接话。 见花娘答应,就兵分两路。 花娘真带着秦音谣飘去祠堂的,还特意在祠堂院子外寻摸了好久,找了个视线最佳的地方。 等冬宁到了,花娘安顿好秦音谣:“奴家去了?” “去吧,留口气,别玩死了。”秦音谣啃着血参,随意摆摆手。 土腥的药味散开,秦音谣舌头都有些发麻了。 什么玩意啊这味道! 但确实能感觉到,身体在恢复。又费了点神魂之力,封了味觉,咔嚓咔嚓啃萝卜似的啃血参、啃血灵芝、啃虫草、啃…… “嗯?”看着差一点就塞嘴里的紫河车,直接扔了出去,手都要甩掉了。 低声呵斥道:“冬宁!这什么玩意!这个也拿来给我吃?!你疯了!” 她眼里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惊悚。 冬宁用帕子给她擦手,不明所以的低声问:“小姐,这个药材不对吗?奴婢瞧着装它的盒子可贵重了,想着定是好东西才拿的。” 秦音谣:“……” 很难评。 要说呢,确实是挺好的药材,但真的不是她能吃得下去的。 哪怕封了味觉也不行。 长长一声叹息:“回头给你买本讲药材的书,你好好学。” 此时,祠堂里侯夫人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 眼前这叫什么花娘、树娘的贱蹄子,就像个棉花似的,任她威胁警告,全部装听不懂。 “跪下!”侯夫人恼恨道:“本夫人和侯爷、小姐都尚且跪着,你个下人在旁边站着,是什么规矩!” 花娘当着侯夫人的面,冲装鹌鹑的侯爷抛了个媚眼:“陪着侯爷、夫人跪拜祖先,夫人是想让奴家给侯爷做小吗?” 侯夫人:“???” 花娘走到秦音诗面前蹲下:“乖孩子,叫庶母,庶母就去小姐面前替你求求情,让你起来歇会儿再跪,如何?” 秦音谣也顾不上吃了,捂着嘴闷声偷笑,直笑的肚子疼。 多能糟践人啊。 这把母女俩糟践的。 “放肆!你这下贱胚子也配!”侯夫人怒目圆睁:“还庶母?你也不怕你那三两重的骨头,担不住这个福分!” 花娘眼珠子微微泛红,笑的诡谲。 人还在秦音诗前面,脸已经伸到侯夫人面前了,脖子拉长了足有一米多。 四目相对,花娘微笑:“夫人怎知奴家的骨头只有三两重?夫人称量过?” 侯夫人、秦音诗:“!!!” 二人瞳孔一缩,直接昏死了过去。 身上魂魄飞了出来,俗称,吓丢魂了。 花娘反手一人一巴掌,直接又把跑出来的魂儿拍回到她们身体里。 继续盯着侯夫人:“夫人还没回答奴家呢?可是称量过奴家的尸骨?” “莫不是……撅了奴家的坟出来称量的?” 侯夫人推荐一阵湿热,竟是吓尿了。 花娘嫌弃的飘远了些,捂着鼻子:“还侯府夫人呢,竟如此没规矩,怎能在祠堂里随地如厕呢?” 她阴森森的笑望着秦音诗:“是吧,奴家那便宜女儿?” ------------ 第20章:小飘,给个靠背 秦音诗身体颤抖,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别的一张惨白的脸泛着紫。 花娘绕过侯夫人,几乎贴到秦音诗脸上,黑紫的指甲轻柔的抚上她的脸:“女儿,怎么不回庶母话呢?” 秦音诗一汪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身体僵直,脖子上青筋都鼓起来了。 哆哆嗦嗦低声道:“庶……庶母。” “诶,好孩子。”花娘眼底闪烁着凶狠的红光,手指滑到她脖颈处。 温柔的动作消失,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好孩子,活着多累啊,不如庶母带你走吧?” 一顿操作,刚回魂的秦音诗,两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身体软软向花娘胳膊上倒去,花娘忙撒手,任由秦音诗倒在地上,脑袋磕在木制地板上,沉闷的一声‘咚’。 花娘:“……” 听着都疼。 她伸手用自身戾气,将秦音诗再次吓飞出去的魂魄拘住,塞回身体里。 娇媚的声音骂骂咧咧道:“废物东西,一会儿功夫吓丢两次魂儿了。” “也就是我心眼好,还帮你回魂儿,不然等着变傻子吧。” 转过头,对,身体没转,只脑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向侯夫人:“是吧,奴家那位主母。” “主母叫奴家来,原是想叫奴家做什么的?”花娘笑着询问道。 侯夫人目光呆滞:“你……这……这里是祠堂!对!” 她突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高声喊道:“这里可是祠堂!秦家列祖列宗面前,你这恶鬼怎敢放肆!” 花娘:“???” “你们家列祖列宗,又不是奴家的列祖列宗,奴家为何不敢放肆?”花娘像是稚童般,顶着张媚骨天成的脸,纯真无邪的发问。 “哦对,便是奴家的列祖列宗又如何?奴家死后,就是在婆家祠堂里宰的那些畜生,用的啊……还是他们供奉祖先的牌位呐。” 她纤细手指捂着唇,半遮半露的娇笑:“要奴家说,木头的牌位还是不好,一下砸不死人哒。” “砸上好多下,溅的到处都是血,那些畜生还能满地爬呢,太累了……” 花娘声线甜美,又刻意放慢了语速,温柔的像是在讲哄孩子的睡前故事那般,轻柔缓慢。 愣生生将刚鼓起些勇气的侯夫人,再次吓昏了过去。 花娘停了说话。 祠堂里三个人,侯爷跪在蒲团拜垫上,脑袋几乎要埋进裤裆里了,身体发着抖,头是一点不敢抬。 另外母女两个,一个还算好,只是昏倒在地,另一个则直接倒在自己的尿上。 花娘嫌弃的咋舌:“就这点胆子,还想给奴家上规矩。” “奴家学规矩的时候,你们怕是还在吃奶的年岁。” 她飘到侯爷身边,踢了踢侯爷:“尊贵的一品军侯府侯爷,您可还要给奴家上规矩?” “不不不……不上不上!”侯爷死死闭着眼睛,生怕看到什么惊恐的画面。 花娘冷哼一声:“无趣。” 出了祠堂,秦音谣刚好在围墙上坐的腿麻,冲花娘招招手。 容貌姣好的少女一身白色寝衣,站在墙头上,巧笑嫣然的招着手。 温润的月光落在少女身上,恍若给少女镀了层光。 像是……月亮上走下来,救她于水火的神女。 花娘周身的煞气,一瞬间收敛了起来。 下一秒,秦音谣:“接我一下,腿麻了。” 花娘:“……” “来时的交通工……交通方式不错,回去好按这个标准吧。”神女补充道。 花娘嘴角抽了抽:“……” 当了鬼,眼睛也不好使了。 这哪里是什么神女?这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夜叉! 专门来惩罚她的! 想是这么想,身体终究还是化为一团黑色泛着红光的煞气,稳稳落在秦音谣的脚边。 秦音谣跳上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觉得后背空落落的,有点费腰。 拍了拍身下的煞气团:“给个靠背。” 花娘:“……” 无形的煞气团,在秦音谣背后升起了一片。 秦音谣试探的靠上去,手还rua了rua,惊奇道:“还挺软,挺舒服的!” “要是这么睡觉,我估摸着睡眠质量制定好极了!”她认真点评。 花娘:“???” 不敢坐花娘身上,只能在地上小跑追逐的冬宁,吓出了双下巴。 花娘咬牙切齿:“主子!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秦音谣在啃一颗普通的百年参。 花娘:“就是城隍那个老东西老眼昏花!看错了您的真身!” 花娘:“您也不是从天上下来的,您是从地下出来的!” 秦音谣若有所思:“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在天上的时候,那些老东西也经常这么怀疑。” 把最后一口参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但是吧,本姑娘的家世清白可查,断无出错的可能。” “而且,就算出了错,就算本姑娘不是神女,就算本姑娘真的是从地下来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这话把花娘直接问懵了。 可不。 她能做什么? 打一架吗? 别开玩笑了。 就刚才在房间里时,秦音谣只两个字,就够她喝好几壶的。 虽说之后,秦音谣自己也很虚。 但那又怎么样? 但凡秦音谣对她起杀心,半息足以。 事后秦音谣是虚弱还是怎么着,跟她都没关系了啊! 一神女一厉鬼的话题终结,花娘任劳任怨送秦音谣回房间。 丝毫没注意到,原本跟在她们后面小跑的冬宁,早就没了踪影。 手抱着药盒子,跌跪在地上的冬宁,失魂落魄的望着主院儿的方向。 神女?天上下来的? 有些事,一旦起了疑心,许许多多的印证就都会跑出来。 原本懦弱胆小,沉默寡言的小姐,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不再惧怕侯爷和夫人,也不再隐忍二小姐的刁难。 还敢在祠堂,当着太子的面大骂侯爷,甚至还作势要行刺太子,丝毫不惧怕被诛杀九族的可能。 借尸还魂? 还是…… 还是话本子里的……夺舍? 冬宁低下头,望着扑倒在地时,从盒子里掉落出来,沾上了泥土的紫河车。 那……那原来的小姐呢? 她的小姐去哪了? ------------ 第21章:好悬没给她震散黄了 秦音谣回到卧房,等了许久也没见冬宁回来。 “你去寻……”她看向花娘。 话没说完,花娘懒散的抠着指甲:“她没事,回来路上跌倒了,许是跌疼了,已经快回来了。” 当时秦音谣没注意到,但花娘‘看’的很清楚。 鬼感知事物,并不靠眼睛看,靠的是身上的气息。她的煞气能扩散多远,感知力就有多远。 秦音谣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想让花娘去厨房催热水,冬宁和拎水的婆子一块儿进了院子。 冬宁隔着屏风冲秦音谣行了一礼:“小姐,热水来了,可要现在洗?” 烛火并不太明亮,隔着屏风,本就看不清的眉眼此刻更加模糊,连轮廓都只能看个大概。 秦音谣挑了挑眉:“嗯,去准备吧。” 花娘看看屏风后的冬宁,又看看坐在窗边软塌上的秦音谣。 幸灾乐祸的发出一声怪笑,凑到秦音谣耳边:“你这个忠仆,莫不是要离心了。” 秦音谣斜睨了她一眼:“可是皮痒了?” 花娘扁了扁嘴:“还不叫鬼说话了。” “鬼说什么话。”秦音谣哼了一声,伸开盘起的双腿,提上鞋拖准备自己去找换洗衣物。 刚站起身,备好热水,打发走婆子的冬宁匆匆进了内室。 低着头,径直走向装衣裳的箱子:“小姐去洗吧,换洗衣物奴婢给您送去。” 全程,没看秦音谣一眼。 秦音谣盯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转身去了盥洗室。 先前收拾花娘,搞得大汗淋漓的,即便后面消了汗,身上终究是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泡进温热的水里,她才觉得像活过来了,心情比看睡前小剧场时还要好上几分。 冬宁准备好衣物,站在距离浴桶一米的位置低着头,恭敬道:“小姐,奴婢给您擦背?” “嗯。”秦音谣头靠着浴桶边缘,胳膊也随意搭在浴桶上,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水澡带来的放松感。 柔软的手巾浸了水,细致的擦拭上皮肤,轻慢仔细。 秦音谣都快睡着时,听到冬宁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询问:“小姐,夜深了,头发就不洗了吧?” “嗯。”秦音谣缓缓睁开眼睛,从浴桶里站起身。 冬宁立刻展开一条大的棉布,披在她身上,仔细擦干她身上的水珠。 秦音谣眼睑微垂,看着跪在她面前,为她擦拭腿上水渍的冬宁:“你可有什么想说的,或是想问的。” 冬宁动作微顿,继而又沉默的继续手里的活儿。 直到服侍秦音谣上床休息,放床幔时,冬宁才小声说道:“小姐她……” 音调一顿,一转:“小姐喝茶吗?” 小脸上一片慌乱:“奴婢的意思是,小姐先前吃了许多药材,夜里许会口干,可要喝些茶水?” 秦音谣眯了眯眼眸,神情莫测:“不必了,夜里有花娘守着,若是渴了,我会唤她的。” 花娘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是鬼,是鬼啊! 还真把她当丫鬟了。 “那就好,小姐睡吧,奴婢……”冬宁揪着手指,欲言又止。 折腾了大半夜,又吃了不少补品,急需要吸收。 秦音谣这会儿眼都有点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你也去下去休息吧。” 小丫鬟想问,又不敢问。 真要今天就说个分明出来,不知又要折腾到几时,且再等等吧。 又不是没机会说。 小姐发话,冬宁有心想问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行礼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关上,秦音谣也闭上了眼睛:“花娘,熄灯。” 花娘:“……” 一阵阴风吹过,屋内蜡烛尽数熄灭。 片刻后,秦音谣踢开脚边的被褥:“花娘,冷气开大些。” 花娘:“……” 屋内温度到底是又降了许多。 秦音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渐渐进入梦乡。 随着时间,身体吸收不了的药力溢出,她周身萦绕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将那些溢散的药力尽数吸纳。 正在庭院里晒月亮的花娘,心头猛地一惊,瞬间移到了距离主院儿最远的落魄院子。 遥望着夜空下主院上泛的光,开口骂了句极脏的话。 不是吧不是吧!这年头厉鬼当丫鬟,居然还能性命之忧呢! 要不是她躲得快,好悬没给她震散黄了。 这一切,秦音谣并不知道。 次日萧宸下朝回到东宫,人刚到书房坐下,赤心便拱手道:“主子,司天鉴那边传来消息。” “魂魄岑萧安交代了一品军侯秦泰宠妾灭妻,后又杀妻布借运阵的全过程。望气术确认,她没有撒谎。” “司天鉴术士李成想请殿下示下,可要开棺验尸?” 术业有专攻,查案一事,术士只能做辅助,更别说验尸了。 而且司天鉴本也不负责查案。 若想岑萧安沉冤得雪,还是需得大理寺,或者是刑部出手。 “既然有冤情,自然要查。” 萧宸想都没想:“护国将军府满门忠烈,岑萧安原是护国将军府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岂能容人欺辱坑害?” “传本宫口谕,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 “一经查实,从重处罚。案件详情,要第一时间送到本宫手上。” 得了安排,赤心并没有马上离开:“主子,大小姐虽是岑萧安的血脉,却也是秦泰的女儿……” 萧宸刚拿起的笔,又放下。 抬头看着赤心:“岑萧安死后,秦泰将妾室扶正,就将大小姐送去了庄子上,没饿死冻死,都是护国将军福泽庇佑。” “及笄后虽被接回侯府,也是备受磋磨,屡次差点死了。” “侯府的富贵,大小姐不曾享用。本就是受害者,是护国将军府存留在世的仅剩的一点血脉了。” “就因为有秦泰一半血脉,就要和谋死自己母亲的人一同论罪不成?” “岑夫人是受害者,大小姐亦是苦主。” “调查之时你派人看着点,别叫侯府下人串供,更别叫人把莫须有的罪名按到大小姐头上。” “去吧。”语毕,他再次拿起笔。 赤心还没走:“主子,还有一事。” 萧宸闭上眼睛,无声吸了口气,放下毛笔:“讲。” “昨夜侯府祠堂……” ------------ 第22章:见过护犊子,没见过护眼珠子的 赤心将留在侯府的暗卫回禀的话,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留下的那些保护大小姐的暗卫,原以为是个轻松活儿,谁成想…… 大晚上瞧见大小姐一身白衣,坐在团黑红黑红的气团上飘向祠堂,在祠堂看了场惊险动魄的戏,又飘回去。 惊险刺激的指数,据说比他们当年配合司天鉴出任务还可怖。 天蒙蒙亮十个暗卫回来复命后,八个都去司天鉴求护身符去了。 剩下两个胆子大的,说是去睡觉,房门紧闭,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睡觉。 萧宸听着有趣儿,索性合上奏折:“他们回来了吗,叫他们过来与本宫仔细说说。” 赤心:“……” 当是在这儿听故事呢? 王命不可违,还是转身去喊人了。 没多久,十个暗卫两人一队,站了两排,恭敬整齐的单膝下跪:“主子。” 萧宸打量着他们的神情。 看似并无异样,细看,精神像受到了巨大冲击,各个萎靡不振。身为暗卫,最紧要的便是眼神、和敏锐的洞察力,如此才能料敌于先。 可面前的暗卫,眼神多少都带了点呆滞的空洞。 萧宸轻笑靠在椅背上:“与本宫说说昨晚的事,事无巨细,本宫全都要知道。” 众暗卫:“……” 真的很不想回忆,奈何主子要听。 暗卫十人一队,三人一组,多出一人为小队长。 小队长影一略平复了下心情,详细的讲述昨晚上的事。 说到花娘突然离开主院时,被萧宸抬手打断。 “等等。”萧宸眉头微拢:“花娘毫无征兆的突然离开主院?去了何处?” “是的,主子。”影一:“去了距离主院最远的破落院子,在那里遥望了下主院方向后,就一直在破落院子待到天亮。” 萧宸搭在桌面的手臂,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着桌面:“你觉得,她为什么反常的飞速离开主院?” 影一不敢隐瞒:“依属下拙见,花娘姑娘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才会躲开。” “事后远远瞭望主院,并没有回去,说明危险就在主院。” “据属下观察,花娘虽不像普通丫鬟那般尊敬大小姐,却也是尽职尽责保护大小姐的。她没有回去,说明那份危险并不针对大小姐……” 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萧宸,又恭敬的低下头。 萧宸轻笑:“未尽之言,是想说,或许那针对花娘的危险,就来自大小姐,可对?” 影一:“殿下英明。” 他们藏在暗处看了个全程,自然清楚花娘的身份,厉鬼。 能驱使厉鬼,还能让厉鬼感受到危险的大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宸没再说话,书房里静的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 时间变得漫长,空间变得黏腻,令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宸淡淡开口:“既然你们都看到了,以后你们这队暗卫,就专门负责保护大小姐。” “嗯……也不必藏在暗处,待会儿和嬷嬷、婢女一同过去,以后就听大小姐差遣了。” “本宫这里,每日遣一人来复命,若有紧要事,随时回禀。” 暗卫倒没觉得有什么,本身他们也有监视的任务,旁边赤心却听得嘴角直抽抽。 见过护犊子的,没见过护眼珠子的。 “去吧。”萧宸摆摆手,让众人退下,这才重新打开奏折。 ………… 侯府里,秦音谣睡到自然醒,迷迷瞪瞪的摸了摸脖颈上细密的汗珠子。 不悦道:“花娘!你昨晚是不是没给我开冷气!” 到现在都不敢进屋,只能躲在主院儿围墙下的花娘,白眼翻天上去了。 扯着嗓子回话:“主子,您要不要先清醒清醒呢!” 昨晚上那种情况,她还留在院儿里开冷气,那开的是冷气吗? 那开的是通往魂飞魄散的马车! 在门外候着的冬宁,立刻推门进去,先拧了湿帕子递上去:“小姐先擦擦汗,是直接起身,还是要沐浴一番?” “洗洗吧。”秦音谣擦了擦脖子,身上仍觉得黏糊糊的不舒服。 待她洗过澡,浑身清爽的换上干净罗裙,才恍然意识到,这具身体比入睡前好多了。 甚至还在体内温养出了一丝神力。 “看来昨天那顿萝卜没白啃啊。”她低声喃喃道。 意识到可能是昨晚身体吸收不了药效,神魂帮着吸收温养,才迫的花娘躲开,忙收敛了气息。 “好了,快进来吧。”她高声喊了句:“这天儿,没有花娘开冷气,真的活不下去。” 冬宁伺候着她梳好头发,上了妆,退后半步福了一礼。 恭敬道:“小姐,殿下送的人来了,都在前厅呢。因着是宫里来的,又伺候过贵人,侯爷和侯夫人也在。” 秦音谣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下文。 从面前的铜镜看向冬宁,挑眉:“没了?” 冬宁微怔,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姐还未用饭,是想用了饭再去,或是直接叫他们过来?” “侯爷和侯夫人,是坐等,还是站着等的?”秦音谣意味深长的收回视线。 冬宁垂眸:“侯爷和侯夫人是陪坐。” “那就现在过去。”秦音谣立刻站起身:“如今他们正罚跪呢,总想着偷懒躲罚可不成。” 她多耽搁一会儿,侯爷那老东西就能多休息会儿,想什么美事呢。 冬宁忙落后半步距离跟上,花娘紧随其后。 主院儿的地理位置很好,清静雅致,又距离前院、后宅都不算远。 一路都有连廊,夏日不晒,也不怕雨雪天气。 行至一半,冬宁试探的开口:“小姐,您为何这般……憎恶侯爷和侯夫人?” 秦音谣停了下来,侧身直直看着冬宁的眼睛。 冬宁下意识想要低头避开视线。 秦音谣双眸微眯,随即沉声道:“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冬宁衣袍下的手,指甲死死掐着掌心。 “你是跟着一起长大的,受过的苦,你也是亲眼见过的。你说,我为何如此憎恶他们?” 秦音谣面无表情,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冬宁却突的松了口气。 附和点头,带上了些自己的情绪恶声恶气的:“小姐如今变得厉害了,便是要让他们好好吃些苦头!” 才对得起她家小姐受过的罪。 ------------ 第23章:太子有人是真送啊 “冬宁。”秦音谣走到冬宁面前。 捉住冬宁的胳膊,将她袖口挽起,露出她攥成拳的手。 “小姐……” 冬宁想收回手,被秦音谣制住了:“别动,手伸开。” 花娘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用伸开吗,血腥气直往奴家鼻子里钻呢。” 冬宁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 花娘也不恼,环抱着胳膊:“瞪我做什么,主子叫你把手伸开呢。” “既然不愿意,就算……” 秦音谣话没说完,冬宁已经把手张开了。 掌心里,月牙形状的印记,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一看就不只是刚才掐的。 秦音谣气的发笑:“原以为你是个没脑子的,不成想在虐待自己这方面儿,倒是极为聪明。” 之前掐的,都很有分寸。 破了皮,却没伤到肉,疼,但不会出血。如此,不影响工作。 也不会在伺候她的时候,被她闻到血腥气。 放下是心绪不平,一时间失了分寸,才掐进肉里,出了血的。 “待时机到了,有些事情,你自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秦音谣看着她,像承诺,又像是在暗示:“别再自虐了。” “是,奴婢知错。”冬宁收不回手,只能任由秦音谣抓着,微微屈膝算是行了礼。 ‘啪’的一声,秦音谣拍在她掌心伤口上。 听到冬宁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才骂骂咧咧道:“该,长嘴不知道说话,长手却知道折腾自己。真有你的。” 小小的惩罚一下,秦音谣就松了手,转身继续朝宴客厅走。 她前脚踏进宴客厅,嬷嬷、丫鬟婆子全都站起身,迎到她面前来。 方才站在嬷嬷几人身后的十个‘护卫’,也跟着上前。 嬷嬷丫鬟行蹲跪礼:“奴婢见过新主子。” 护卫单膝跪地:“属下等奉命前来保护大小姐。” 下意识跟着站起来的侯爷、侯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又重新坐了回去。 秦音谣后脚还没踏进宴客厅,就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好家伙,这么多人。 龙太子有人是真送啊。 “都起来吧。”秦音谣摆了摆手,让众人起身。 ‘护卫’起身,先退到一旁。 几个使唤丫鬟,和一个厨房婆子,也跟着退后。 面前只留两个嬷嬷。 左边嬷嬷头顶上:【孙蔷,孙嬷嬷。面上规矩严苛,不苟言笑,实则外冷心热。此番奉命来侯府‘教导’秦音诗,也是私心想在侯府敛些钱财,还在京都买个宅院养老。】 右边嬷嬷头顶上:【夏锦衣,夏嬷嬷,心机手段都是上乘。此番原定的人并不是她,是她主动请缨。是对秦音谣有所求,建议收服。】 【孙嬷嬷和夏嬷嬷在宫里不睦已久,实则二人是至交好友。假意决裂反目成仇,只为更好的存活下来。】 【建议二人一起收服。】 孙嬷嬷率先开口,一板一眼道:“禀大小姐,老奴是奉命来教导二小姐礼仪规矩的,若大小姐没旁的吩咐,老奴想即刻就去二小姐处。” 秦音谣:“嬷嬷自便就是了。” 孙嬷嬷又施一礼,转身看向侯爷和侯夫人:“还请夫人差人送老奴去见二小姐。” 侯夫人笑着拖延:“嬷嬷一路过来,想必也是累了,教习规矩礼数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孙嬷嬷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严肃的驳斥:“闺中贵女,无一不是恪守本分,规矩森严,礼数周全!侯门显贵,二小姐已然不成规矩,难道还要继续自甘堕落不成。” “夫人便是为着二小姐日后着想,也该忍一忍慈母心肠。” “须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说的合情合理,又毫不留情,还暗示着秦音诗没有规矩,不成体统。 侯夫人嵌在脸上的微笑,也绷不住了。 侯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慈母多败儿!有宫中嬷嬷亲自教导规矩,是诗儿的福气。以后出嫁,男方都得高看诗儿一眼。” 说话间,他故意看向孙嬷嬷。 只等着孙嬷嬷随便承诺些什么,日后好给秦音诗的婚事添分量。 但孙嬷嬷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双手规矩的交握在腹部,低垂着眉眼,一动不动。 侯爷见状,也不好多说,只能唤了下人进来,给孙嬷嬷带路。 丫鬟堆里走了两个来,快步跟上。 夏嬷嬷笑着冲秦音谣解释道:“大小姐莫怪,那两个宫女……哦,如今应该称婢女了,原就是派给孙嬷嬷的。” 此时,她头上的弹幕有了变化。 【夏嬷嬷有心愿,秦音谣完成嬷嬷心愿,即可收服嬷嬷。】 “一则,孙嬷嬷年纪大了,需得有人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二则,二小姐规矩生疏,那两个婢女年纪虽小,规矩却是顶好的,也能帮着孙嬷嬷些。” 看似是给秦音谣解释,戳的却是侯夫人的心窝子。 什么帮着孙嬷嬷教规矩,是帮着孙嬷嬷立规矩吧! 可一句‘宫女’,还真捏住了侯夫人的七寸。 侯爷听着实在刺耳,喝了口‘送客茶’,道:“音谣啊,既然这是殿下送来照顾你的,你便领回你院儿里去吧。” “侯爷且慢。”夏嬷嬷笑容得体:“来时老奴听说了,夫人管家犯了大错,如今管家的差事落到了大小姐头上。” “敢问侯爷、夫人,管家的对牌钥匙,可给大小姐了?” “老奴虽是个下人,但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规矩上断然不会出差错。管家,便要有管家的章程。” “一无管家钥匙,二无管家的体面,如何能服众?如何能管得好家啊?” 顿了下,往旁边退开两步:“瞧啊,大小姐来了多时,侯爷和夫人都不曾叫大小姐坐下。” “如此苛待,府里下人轻看了大小姐事儿小。传讲出去,还当侯府没有规矩呢。” “若再说的难听些,外面人会觉着,侯爷苛待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继室夫人这个后母更是难做人了。” 苛待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的侯爷:“……” “夫人乃是续弦,又是妾室抬的位分,说起来本就不好听。再添一条苛待嫡长女的名声,更是难做人了。” 难做人的妾室抬位的续弦夫人:“……” 秦音谣双眼放光。 6啊,这不活脱脱梦中嘴替嘛! 夏嬷嬷话锋一转:“自然,大小姐初理家事,难免有些吃力……” ------------ 第24章:祖先庇佑,侯爷定无大碍 侯爷夫妻俩眼里散发出希望的羽翼。 年纪小,尚不懂家事,如何能管家? 势必得有长辈教导,这样的话就不用给对牌钥匙了,再或者,即便给了,教导家务的长辈不发话,拿着对牌钥匙也无用。 秦音谣安静看着夏嬷嬷发挥。 夏嬷嬷将夫妻俩的眼神尽收眼底,随即轻笑,继续道:“原是该由主母,或主母身边的嬷嬷教引一二的。” “然则,侯爷和夫人忙着跪祠堂思过,家不可一日无主,钥匙还是交给大小姐吧。” “由老奴从旁协助,老奴在宫中也是替贵人管过私库的,保管少不了什么。再从夫人身边选个嬷嬷照看着些……” “左右不过是些家事,想来也出不来错。” 提及宫中资历的那刻,侯爷和侯夫人心里就清楚,今个这对牌钥匙,是留不下了。 侯爷笑的虚伪:“嬷嬷说笑了,有您帮忙照看着,自是出不了错的。” 宫里人,尤其是年迈放出来的嬷嬷,哪一个背后都有千丝万缕的贵人关系,可不敢得罪。 何况面前这个,还是奉了储君之命过来的。 他看了眼身边的夫人柳氏:“还不让人将对牌钥匙拿来。” 侯爷都不敢硬钢的人,侯夫人自然只能认栽,吩咐了贴身婢女去取钥匙。 “殿下若没有旁的吩咐,本侯就先去思过了。”侯爷开口道。 眼前这夏嬷嬷不是个好相与的,与其在这听她指桑骂槐,不如去祠堂躲清静。 且,也需细细商议下阵法的事如何善后。 阵法破了,岑萧安的魂魄没散,还被司天鉴的人给带了回去,这会儿只怕司天鉴什么都知道了。 再不想应对之策,难道真要为个贱人,拿秦家的丹书铁券出来吗? “侯爷、侯夫人自便就是。”夏嬷嬷规规矩矩屈膝一礼。 侯爷和侯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朝外面走。 待他们出了厅,夏嬷嬷转身跟了几步,冲着余下未散的下人们道:“哪位是夫人身边的钱嬷嬷?” 跟在侯夫人最后面的老婆子脚步顿住,下意识望向侯夫人。 只一个对视,钱嬷嬷就收回了视线,转身规规矩矩一礼:“老奴是夫人身边的钱婆子,不知嬷嬷有何吩咐。” “你且慢走一步。”夏嬷嬷。 说完,就不再搭理钱嬷嬷。 秦音谣站在门框旁,隔着几个下人和钱嬷嬷遥遥对视一眼,嗤的笑出声。 曾经衣着富贵,身形富态,看人都是拿眼缝瞧。 活似富贵人家的主母老太君。 如今,衣裳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富贵,甚至比往日里还要华丽几分。 可青青紫紫的脸,几天就白了一半的头发,以及遮掩不住的苍老疲态。 可见日子不好过。 也是,沦为侯夫人的棋子,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 索性还有个奶母子的身份做护身符,需得慢慢的,寻一条让人看上去像意外的死法。 否则这会儿怕是都快要头七了。 侯夫人眼神阴狠的警告了钱嬷嬷一眼,才转身离开。 钱嬷嬷心里更觉苦涩。 “嬷嬷,可以回了吗?”秦音谣看向夏嬷嬷。 夏嬷嬷这一通威风,是替她以后管家立威,她自然要配合。 现在立威结束,肚肠可早就开始叫嚣了。 “小姐是老奴的主子,老奴自然听小姐安排。”夏嬷嬷毕恭毕敬的半蹲一礼。 秦音谣笑了笑:“那走吧,醒了就过来了,这会儿还什么都没吃呢。” “老奴疏忽,老奴该死。”夏嬷嬷又施一礼,亲自上前扶住秦音谣的胳膊:“小姐请。” 秦音谣垂眸,倪了眼腕下那只枯瘦的手。 啧,看来这个心愿,不是很好达成啊。 不过也没事,有难度,才有挑战性。 冬宁识趣的走在前面带路。 还没出宴客厅的院子,就听不远处一声惨叫。 “侯爷!您没事吧。”侯夫人尖细的嗓音咋咋呼呼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去请大夫。” 两拨人距离不远,秦音谣看的真切。 虽然府里铺的到处都是鹅卵石路,但鹅卵石防滑,又不是花盆底子鞋,轻易摔不着人。 方才侯爷是左脚拌右脚,自己摔的。 还正正好好磕在凸起的鹅卵石上,碰的头破血流。 反噬开始了。 “啧。”秦音谣拔高了音调:“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侯爷。” 侯爷本就疼的厉害,听到这话,怒急攻心,直接气的昏厥。 “侯爷受先人感召,还不速速抬去祠堂。”夏嬷嬷淡定从容的开口。 秦音谣眉头一挑。 这招她单出一个6。 侯夫人:“???” 这老贼婆是疯了吗!侯爷都这样了,去什么祠堂?!不应该去卧房请大夫看诊,然后好好休息吗! “侯爷受伤了,需得静养。祖先有灵,也会宽宥……” 话没说完,脚下一滑,直接扑跪在地上。 膝盖直直磕在鹅卵石上,疼的脸色扭曲煞白。 夏嬷嬷仍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父母呼、应勿缓,这个道理三岁稚童都懂,夫人怎的糊涂了?瞧,受罚了吧。” 眼神扫过还没离场的下人:“都愣着做什么,送侯爷和夫人去祠堂,大夫来了,直接请去祠堂即可。” “有祖先庇佑,侯爷定无大碍。” 说完,也不理会气的脸色黑红铁青的侯夫人,仔细扶着秦音谣回院子。 出去时,一主两仆,回来时乌泱泱一群人。 日头还不算晒,秦音谣直接在院儿里的石桌前坐下。 “小姐,奴婢先去给您拿些点心来。”冬宁低着头福了福身子。 下人堆里,一个约莫三十岁,妇人搭伴的女子站了出来。 “主子万福。”女子行礼道:“奴婢是殿下派来的厨娘,以后让奴婢为主子做膳食吧。” 【素娘,年少时家贫,青菜都能做出肉味,因此得名。后入宫,得御膳房管事赏识,颇学了一番手艺。】 “那以后就在院儿里支个小厨房,我的一日三餐就由你来负责。”秦音谣看完弹幕,点头应允。 有好生活,谁愿意吃糠咽菜。 冬宁乖顺的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奴婢来吧。” 二人离开,夏嬷嬷一一介绍了剩下三个婢女:春祺、夏安、秋绥。 “都是殿下赐的名。”夏嬷嬷脸上堆着笑:“和冬宁姑娘的名字,也合。” 三人一一见礼。 剩下,就是影一等十个暗卫了。 他们刚上前,还没行礼就被秦音谣抬手制止了:“昨个都在府上守了一夜了,就不必搞什么初次见面那套了吧。” 十人:“……” ------------ 第25章: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影一还没开口,影六不可置信道:“小姐怎么发现我等的?” 他们自问,隐匿方面都是好手。 出暗卫营的训练,都是随机跟踪一名内侍,半月不被察觉,方才算过关。 看似简单,但宫中内侍,也都是提着脑袋过活的。虽没有武功,但觉察力却是不弱。 秦音谣扫了眼旁边没正行的花娘。 起初她还真没发现,毕竟她现在属于是肉体凡胎。 可后面吸收了太多药力,神魂外放,莫说人了,地上有几只蚂蚁,都‘瞧’的清清楚楚。 “菜,就多练。”花娘笑嘻嘻的凑过去,鼻子快贴到影六脸上了:“兄长身上好重的阳气。” 影六常年不见阳光,过分白皙的脸,涨的通红:“姑……姑娘自重。” “叫什么姑姑,奴家名做花娘。”花娘身体靠向影六。 乍一看,像是窝在影六怀里,实则一人一鬼中间,还是空着余地的。 夏嬷嬷眉头微皱,对于花娘的行事作风,很不理解。 “花娘。”秦音谣笑的温和,眸色危险:“可是骨头痒了,要不要主子帮你紧一紧皮。” “闹他一闹也不成?主子当真护短。”花娘撇着嘴,受了大委屈似的躲廊下去了。 “嬷嬷不必管她。”秦音谣看向夏嬷嬷:“她若抽风犯错,嬷嬷来告诉我,我自会收拾她的。” 夏嬷嬷点点头:“老奴贱名夏锦衣。” “嗯,刚才瞧见夏嬷嬷在前厅进退得当,以后院儿里的事,就由嬷嬷管吧。”秦音谣放权道。 “冬宁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不比宫中来的人规矩周全,还需嬷嬷费些心思,但她年岁尚小,也不必太苛责。” 到底是原身的婢女,一起吃着苦长大的,以后定然要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规矩上,也不能差太多。 匆匆交代完素娘,赶回来伺候的冬宁,正好听到这话,眼圈瞬间就红了。 躲在廊柱后,扯着袖子擦眼泪。 花娘余光瞧见,撇了撇嘴。 出息。 夏嬷嬷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也了解了冬宁的分量。 忙应下:“冬宁姑娘年岁小,瞧着却是个机灵能干的,礼数上定是一学就会的聪明孩子。” 又道:“院子不大,分派差事也不急一时半刻。” 说话间,她转身看向站在最末尾的钱嬷嬷。 还没开口,钱嬷嬷噗通就跪了。 颤颤巍巍的磕头道:“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秦音谣不偏不倚,受了这一礼。 她刚下界时和侯夫人对弈,若非她开口,侯夫人就要拿钱嬷嬷的命填罪了。 这个礼,她受的心安理得。 只是…… “先别着急谢。”她道:“你的命,还没安全呢。” 钱嬷嬷眼神黯淡。 是啊。 要她不眠不休的忙活完,去收集荷叶上的朝露。 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能不知? 不就是想让她恍惚之间,失足落水,溺毙而亡。 还有那加了慢性毒的饮食。 双重保险,不愧是她奶出来的好小姐。 “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个是回到你家主子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个是做……” 秦音谣想了半晌:“好像是叫污点证人吧,把你知道的,侯府里所有不干净的事,全都写出来,签字画押。” “之后我送你离开,隐姓埋名的过活。” “身为侯夫人的心腹,在侯府经营多年,想必攒下不少家私。就算以后没了收入,也足够你吃喝不愁过完这一生了。” 听到这话,钱嬷嬷心情复杂。 回去就是个死。 可……可若真把那些腌臜事抖出来,侯爷和夫人能放过她?何况她是柳家带过来的家生子。 在柳宅的爹娘虽然死了,兄弟姊妹还在,她自己的儿女也还在侯府庄子上当差! “大小姐宅心仁厚,可老奴只是个下人,即便再得信任倚重,有什么也不会让一个下人知道的。” 她咬了咬牙,想谋第三条路。 夏嬷嬷冷哼一声:“进了大小姐的院子,便是什么都不说,侯夫人就会信了吗?” 轻描淡写一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钱嬷嬷心头上。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还能不知道,只有开不了口的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夫人那儿,本就定了她的死刑。 现在回去,哪怕夫人信她今天没说,为保证她以后也不说,只会加快除掉她的计划。 “老奴……老奴还有儿女……”钱嬷嬷挣扎道。 夏嬷嬷:“你犯了错,被大小姐驱赶出府,你的儿女自是不能留在府里当差的。” 没了后顾之忧,钱嬷嬷立刻道:“老奴选第二条路!” 夏嬷嬷一个眼神,春祺立刻上前将人带走。 她初来乍到,还不清楚屋舍布置,随便选了间柴房,找了张能写字的木板也就是了。 没了外人,夏嬷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瓶。 双手捧到秦音谣面前:“小姐,这里面是岑夫人的魂魄,司天鉴那边说已经问询结束,想着您会想见母亲最后一面。” 无任何瑕疵的白玉,雕刻成瓶子,虽只有巴掌大小,却也价值连城了。 上面还精心雕刻了阵法。 “小玩意倒是好看,就是这阵法太过粗糙了些。” 秦音谣拿在手里打量:“好在玉石不错,只单这玉石,就能温养魂魄了。” “小姐,这瓶子是法器,是要归还给司天鉴的。”夏嬷嬷看出了她的心思,好笑的提醒道。 归还? 秦音谣挑眉,让花娘把司天鉴师兄们送的见面礼拿来。 从里面拿了张传讯符,引动符纸:。 深吸口气,夸张的惊呼:“什么?!这装魂魄的法器,院长送给我当见面礼了?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就不客气了!多谢院长!” 所有人:“……” 司天鉴内,秦音谣的声音在李成耳边炸开。 神识始终笼罩在司天鉴上的院长,自然也听见了。 院长:“……” 院长身边的李铭嘴角抽了抽,小师妹还真是,敢要啊。 “院长,小师妹她……” 李铭小心翼翼的开口,想替秦音谣求情。 院长摆摆手:“罢了,她想要,就给她吧。法器,重新做一个就是了。” 李铭松了口气。 下一秒,院长核善微笑:“至于法器的费用,就从你们几个人手里扣。” 李铭:“???” 那件法器的费用,把他们几个卖了,还得差上不少呢、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李铭哭嚎:“不……” ‘要’字没出口,人已经被院长传送走了。 ------------ 第26章:别小气,又没有外人 李成、李铭四目相对,相视无语。 好半晌,李成叹了口气:“算了,小师妹喜欢,咱们看看手里的符纸还有多少,留一些用的,多余的拿去卖了……” 闻言,李铭眼睛一亮:“师兄,我想要你手里那块雷木……” “你不想。”话没说完,就被李成拒绝了。 看向其余三位师兄:“最近都辛苦点,除了必要功课以外,多刻画些符箓出来。” 白玉安魂瓶,可不便宜。 三人齐齐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今个早上东宫的侍卫还来买护身符……” 李铭想到什么,从自己的箱匣里拿出多余的护身符,还有些其他的各种练习刻画的符箓。 “你们的呢,理一理拿给我,趁着没到晌午,街上人多……” 这一切,秦音谣毫不知情。 她打量完瓶子,就直接用神魂之力查看岑萧安的魂魄状态。 大概是司天鉴给用了其他养魂的东西,这会儿岑萧安状态还不错。 又看了眼天儿,每到正午,日头不毒,直接打开瓶口。 夏嬷嬷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姐!现在是白天,魂魄如何受得了阳光直晒……” 见她如此焦急,秦音谣对她的心愿有个大致猜测。 淡定的摆摆手:“魂魄并非只能在夜里出现,白日里依然能够现身,只是磁场会……” “只是魂魄的力量,会弱一点而已。但是也不怕,这不有花娘呢。” 何况她还在呢。 她望向廊檐下的花娘。 花娘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挥,原本起了些热意的院子,立刻‘凉爽’的有些阴冷。 还没分配任务,站在院子里的十个暗卫,及夏安、秋绥:“……” 秦音谣手指在瓶身上敲了敲:“岑母亲,出来了。” 一团雾气从瓶口飘出,在众人面前渐渐形成岑萧安的模样,她出现的瞬间,视线就锁定了秦音谣。 欲哭无泪,想靠近,又恐身上阴气影响到自己女儿。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专注的遥遥盯着她。 一位母亲对儿女深爱,却又不敢靠近的眼神,纵然是秦音谣,也觉得鼻酸。 她避开视线,直接道:“岑母亲,我并非你女儿。” 说着,她看向某处树荫下:“还不现身?” 花木下钻出一个魂魄,模样竟然和秦音谣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怯怯,畏畏缩缩。 众人顺着秦音谣视线看去,满眼茫然:“???” 秦音谣抬手在额头上轻拍了下,把这茬忘了。 她半路历劫,身体原本的魂魄,只要没去地府,就会一直被天道屏蔽。 最‘权威’的花娘:“主子,谁还不现身?” 秦音谣没理她,只眯起眼睛望着天空:“赶紧的,别逼我骂你啊。” 众人:“???” 夏安和秋绥对视一眼,完了,还没开始伺候新主子,新主子就疯了。 只有夏嬷嬷,眼里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又恢复成平时的温和模样。 下一秒,岑萧安猛然瞪大眼睛,飞快扑向原身的魂魄:“谣儿!谣儿你……你怎么……” 岑萧安茫然的看看原身魂魄,又看看活着的秦音谣。 眼神陡然冷戾起来:“柳如玉那个贱人杀了我的谣儿?!” 秦音谣:“???” 柳如玉?哦哦,柳氏,现在的侯夫人, “差不多,但不是直接凶手。”她无奈叹气。 余光注意到廊柱后面眼巴巴,却什么都看不见的冬宁。 又是一声叹气,冲着天空道:“别小气,又没有外人。” 【……】 秦音谣挑眉。 啧,看来弹幕还真跟天道还有点关系呢。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原身魂魄在众人面前显现出来。 “冬宁,你想见得你家小姐。”她提醒道:“当然,我首先声明一点,原来的秦音谣不是被我害死的。” “她死后,我才下……我才活过来的。至于我究竟是谁……” 她冲着众人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别问。知道太多对你们不好。” 众人:“……” 该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 现在说这个,略晚了些吧! 秦音谣顿了下,看向十个暗卫:“提一嘴,你们主子等的人是我。” 十个暗卫:“……” 不该知道的,又多知道了一点。 “还有,想躲也先把点心拿给我再躲。”秦音谣提醒道。 一大早上,她还饿着呢。 冬宁将一直拎着的食盒,放到秦音谣面前后,就去了相拥哭诉的母女俩身边。 自我惩罚似的跪下。 母女俩都是魂魄,虽然没有眼泪,哀戚声却像是浸了血,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夏嬷嬷都跟着红了眼眶。 直等到母女俩情绪稳定些,才红着眼圈哽咽问道:“小姐,您……您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是被现在的小姐害死的,也不是被侯夫人害死的。 那究竟是怎么死的? 原身声音文弱,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婢女,也有些怯生生的味道:“我也不知道。” 她只记得她干了很多活之后,又被继母罚跪祠堂,水米未尽,又累又饿……就睡着了。 在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听着这话,除了秦音谣和花娘之外,所有人心脏都像是被扎了一刀。 这是活生生累死饿死的啊! 秦音谣吃着点心,只觉得香甜的点心带了点苦味。 “嬷嬷来时,司天鉴就只给了养魂瓶吗?”她突然问道。 按理说,证词是该给她这个苦主女儿,及小师妹一份的。 夏嬷嬷愣了下,才从怀里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纸。 “这是……”夏嬷嬷看了眼岑萧安:“岑夫人……的全过程。” 原本担心秦音谣身为亲女,看不了这个,想着晚些时候私下无人,再慢慢铺垫着讲给她听。 现在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秦音谣接过来展开,边吃边看。 一块点心没吃完,脸上的轻松就不见了,神情冷沉的看完后,笑着收起纸。 真好,来活儿了。 她随手指了两个暗卫:“去套马车,我要去城隍庙,剩下的人留下来看家。” 被选中的是影一、影三,他们昨夜蹲守保护时,就已经将侯府布局摸清楚了。 领命离开。 ------------ 第27章:祖宗怎么又来了?! “岑母亲,你们如果不想进瓶子里休息,就在院儿里玩,别在外人面前现身。” 秦音谣像个即将出门的家长:“还有冬宁,说话就说话,别离太近。” 叮嘱完,视线落在夏嬷嬷身上。 还没开口,夏嬷嬷主动道:“小姐外出,身边总要有人伺候,老奴陪小姐同去吧。” 秦音谣挑了挑眉,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暗卫动作快。 夏嬷嬷陪着秦音谣走到二门时,马车已经候着了。 马车的小桌上,还放了纳凉的冰块。 “你们倒是细心。”秦音谣夸赞道。 一路走过来,还在后悔让花娘留下来是不是错了。 马上晌午,车厢里得多闷热啊,没有花娘释放冷气,她可怎么活。 “来时殿下交代了,主子娇贵,要我们仔细伺候。”影一沉声道。 秦音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才半天没见嫩嫩的龙太子,搞得好像是很多年没见了似的,还真有点想他了。 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去见龙太子,是去见城隍庙里的那群狗贼! 上了马车,一路出府朝城隍庙而去。 路过叫卖的街巷时,夏嬷嬷提醒道:“小姐可要先吃些东西?” “距离城隍庙还有些时辰,地方又偏,方才的点心小姐也没吃两口,这会儿若是不吃东西,就只能饿着肚子等回府了。” 秦音谣正闭目养神,听到这话,想了想:“走慢些,慢慢都有什么零嘴。” 主食肯定是吃不下了,气都气饱了。 马车又行了些距离,夏嬷嬷下了马车,看到果脯、糖人之类的零嘴,就都买了些。 还买了几串糖葫芦。 每样都是两份。 “为什么是两份?”秦音谣从车窗将东西拿进来,奇怪道。 夏嬷嬷笑了笑:“老奴瞧着那姑娘可怜,那个死法,想来也没吃过什么零嘴。买些回去,给她甜甜嘴巴。” “左右也不值几个铜板的。” “嗯。”秦音谣点头:“街上有没有卖花灯的,选一个精致些的,回府时捎上。其他女子喜爱的小玩意,也买上几个。” 她有原身的记忆,原身内心深处最想要的,就是花灯节能和父母一起过。 但是岑夫人死时她还小,愿望就慢慢变成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漂亮花灯。 “前面就有家老店,加些银钱,还能定做呢。”夏嬷嬷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老牌匾的店。 “那就定做一个锦鲤的,一个飞鸟的,再来个六面仕女灯。”秦音谣说着,推开车厢门,也准备下去。 一只脚刚踏出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算命卖符? 她四周打量了一圈,看到李铭换了身粗布衣裳蹲在地上,面前一张破布上,分门别类摆了许多符纸。 李铭随意对面前的中年男子道:“祭了子嗣换了家业,如今事业有成,又想要子嗣?天下岂有如此美事?再不化解仇怨,莫说子嗣,门庭在否都未可知。” 刚还趾高气昂的中年男子,神色一变,蹲在李铭面前低声哀求:“大师!大师救我啊!” “我知道大师是司天鉴的术士,出来卖符纸,想必是缺银钱了吧。” “我有!要多少钱我都给!” 李铭不为所动,男子一咬牙,直接跪了下来:“大师!求您救救我吧!您开个家,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李铭讥讽的哼笑:“可以,那你就散尽家财。凡是因那孩子得来的财,一块砖、一片瓦都不能留。” “如此,我免费帮你渡化怨灵。” 男子沉默了。 李铭读不了人心,男子浅表的不情愿,却是看得真切。 不耐烦的摆手:“既然不愿意,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秦音谣吸收了那么多药材后,也算是耳聪目明。 听得不太真切,却也听了个大概。 偏头看向站在车架边儿上的影一:“司天鉴的俸禄很低吗?都逼的术士出来卖符箓了?” “司天鉴的俸禄,比得上正三品官员了。而且术士日常练习,或出任务所需的法器,每月也都有份额。”影一如实道。 影三:“瞧摊位上那些符箓,缺的银两还不能少了。” 秦音谣脑海里闪过一个很狗的可能性。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在补被我扣下的养魂瓶的银子?”说的有些心虚。 扣下东西的时候有多理直气壮,这会儿就有多尴尬。 “你们还要护身符吗?正好去买点?”秦音谣重新坐回马车里,把车帘拉开一条缝询问道。 影一:“……” 影三:“这您都知道?” “能感受到符箓的气息。”秦音谣指着他胸口位置。 李铭在卖东西,还是因为替她擦屁股才卖的东西。 秦音谣就不太好露面了,夏嬷嬷一个人又太辛苦,就使唤着影三去买东西。 半小时后,马车重新启程。 逐渐远离人烟,只剩下虫鸣鸟叫,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城隍庙前。 “主子,到了。”影一放下车凳,敲了敲马车车门。 夏嬷嬷先一步出来,转身扶着秦音谣下车。 一行人并没有着急进去,秦音谣将路上摘的柳树条儿全都拿了下来。 选了一根拿在手里,剩下的全都塞到影一、影三怀里:“拿好了,谁要都不给。” 影一、影三:“???” 这荒郊野外的,还有谁会找他们要东西? 要的还是柳树条子? 但是暗卫出身,最懂不该问的别问。 秦音谣大步流星走进城隍庙,直冲着城隍爷的泥像而去:“老登,出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影一、影三、夏嬷嬷:“???” 阴界城隍庙正殿里的城隍爷:“!!!” “这位祖宗怎么又来了?!”他看向下面的阴官:“你们谁惹她了?” 众阴官面面相觑,经过上次那一遭,谁敢惹这位祖宗啊! “我数三声。”秦音谣拿起影三的佩剑,长剑出鞘一半,横在自己脖颈上:“三……” 影三:“???” 影三:“!!!” 影三做暗卫这么多年,第一次说话带颤音:“主子!有话好好说!贵体伤不得!” 秦音谣不理他:“一!”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眼睛一闭,手微微发力。 “别别别!”一股力量控住了利刃,城隍爷现身于众人面前。 脸色灰白,活像是死了三天还没埋的那种:“殿下!祖宗!活祖宗诶!这又是怎么了?” ------------ 第28章:身体死了,脑子也死了吗? “没什么,想你们了,特意来看看你们。” 秦音谣微微一笑,看着宽敞的城隍庙,只有她带来的人和城隍爷自己:“怎么只有你自己出来了?” “其他阴官呢,叫出来见见。什么阴阳司、功曹司、罪恶司、感应司、日夜游神、枷锁将军……都叫出来。” “我在人间行走,如今又挂职了什么司天鉴,少不得跟你们阴官打交道的,见见面,混个脸熟,以后有事也方便。” 话说的还真像那回事。 但是…… 即便是有司天鉴的身份,要处理什么事物,也都是香上、符纸上回应一二,从没有面对面打交道的道理。 面前这位活祖宗,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城隍爷嘴里苦,心里更苦。 “怎么?如今的我,请不动各位尊神了?”秦音谣双眸微眯:“既然我请不动,那就请太子殿下来一趟吧。” “人世间的储君,总比我这个小小的后宅女眷有分量。” “别!可别!”城隍爷连连摆手:“殿下莫恼,小官照办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那位护这位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真把他喊来了,就不只是找茬这么简单了。 怕是这城隍庙,从里到外,连一块砖瓦都留不下。 不肖片刻,有没有公事的,全都放下手里的公事,戳在城隍庙的正殿里。 城隍爷现身,并没有避讳影一等人。 三人惊恐之余,对秦音谣更多了几分敬重。 到底是什么身份,能使得城隍爷都诚惶诚恐的?其他阴官,更是想见就见? 而夏嬷嬷,那双看似浑浊,内里精明的眼睛,眼底深处泛着亮眼的光,宽大袖袍下,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她赌对了! 只要小姐愿意,定能帮她实现愿望! 不过……那事并不着急。 如今她是小姐身边的老嬷嬷,伺候好小姐,才是一等一的紧要事。 想着,去到外面将马车的马凳搬了进来,袖摆擦拭干净:“小姐坐下歇会儿,可要喝些茶水?” 城隍爷挑眉,身形消失又很快出现,手里捧着套茶具。 上面茶壶的壶嘴,还冒着丝丝缕缕热气:“殿下,小官这有刚泡好的灵茶,虽比不得殿下常喝的,却也勉强能入嘴。” 毕竟是灵茶,人间界可是少有。 “连张桌子都没有,要本小姐端着茶具喝?”秦音谣四平八稳的坐在马凳上,微笑看着城隍。 城隍爷:“……是小官思虑不周。” 大手一挥,几个身形发虚的小吏出来,搬桌子、放椅子,连配茶的点心果子都有。 影一三人目瞪口呆:“……” 这合理吗?! “城隍老爷……” 秦音谣一句话,差点给城隍吓跪了,弯着腰,小心翼翼道:“殿下可别,您有什么只管吩咐小官就是了。” 老爷什么的,他可万万担当不起啊! “来时路上,听了个趣儿事。”秦音谣不理会他的反应,坐在小吏摆好的圈椅上。 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嗯,这茶倒是不错。” “嬷嬷也来喝点,嬷嬷年纪大了,多喝点这茶,有助于清理沉疴。影一你们更要多喝点了,习武之人,能修补暗伤。” 夏嬷嬷率先上前:“老奴多谢主子赏茶。” “不用谢我,得谢城隍老爷款待。”秦音谣笑吟吟的望着城隍爷,笑意却未达眼底。 城隍爷心里苦:“不用谢不用谢,若是喜欢,就多喝……” “那就多谢了,帮我打包点,我走时带上。”秦音谣直接抢先开口。 城隍爷:“……” “还有这配套的茶水点心,也多做些。罢了,新出炉的才好吃,回头我想吃了,叫花娘来拿吧。” 秦音谣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越不往正事上说,城隍庙一众阴官,越是紧张。 “殿下,您方才说来的时候,听了个趣儿事?”城隍爷谨慎开口。 趣儿事嘛,由轻松愉快的小事开头,有个铺垫,总比上来就发难的好。 而且真到了扛不住的时候,他想想法子,再把话题引回到趣儿事上。 再赔送点礼物,总能把殿下哄消气了。 此时,城隍爷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城隍老爷想听?”秦音谣喝着茶,眉尾微挑,不等开口直接道:“那我就说出来,给各位阴官大人听个乐。” 城隍爷总觉得这话头似乎……不大对啊。 “来时遇到个司天鉴的术士在卖符。”秦音谣声音袅袅,还真有点讲故事的感觉,平淡、清晰,像情绪稳定的教书先生。 “司天监的术士在卖符?哈哈哈哈哈哈……司天监的术士哈哈哈哈……”城隍爷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是殿下说是趣儿事,得捧场! “是啊,他摊位前刚好有个男子,似是要买符。但那术士说那男子,是祭了子嗣换来的家业。” 秦音谣声音陡然一冷,目光凉凉的看向城隍爷。 城隍爷心拔凉拔凉的:“!!!” “城隍老爷,我一后宅女眷,不懂什么礼数规矩,不知道这祭子嗣,怎么个祭法?活祭还是死祭?” “杀了自己的孩子,如此罪孽,怎么还能换来家业?” “难道说如今这世道,人越坏,人心越狠,便越能发财致富,高官显贵了?” 一句一顿的询问,直问的城隍爷冷汗直冒:“殿下所言当真?” 此时什么奉承的心思都没了,心底也是起了怒火:“荒唐!此等邪术,如今竟然还有人用?!” “日夜游神!阴阳司、罪恶司、感应司主事呢!你们怎么办的差!这种事无人来报也就算了,竟还叫那厮富贵起来了?!” “你们身为阴官,身体死了,脑子也死了吗!” 城隍属于阴间地方官,负责赏罚、生死、户籍等重大事务。 手下文武判官、牛马将军、日夜游神等,更是直接拥有执法权!可惩恶扬善! 在他的辖区内,居然发生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简直就是失职! 看着城隍爷暴跳如雷的样子,秦音谣心里的火气算是减了几分。 算还知道城隍的工作,还有点城隍的样子。 不过。 “城隍老爷……”她捏了个点心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别着急恼呢。” 从怀里拿出岑萧安的证词,两根手指夹着递过去:“先看看这个,再恼也不迟。” ------------ 第29章:愿望还能抽成呢? 夏嬷嬷下意识按照宫里的规矩,上前接过秦音谣手里的纸,转手送到城隍爷面前。 城隍爷拿来打开,只看了两行字,拳头都硬了。 “护国将军府岑家十三年前征战,满门忠烈,尽数死在战场上,留一独女岑萧安,守孝三年,20岁嫁给秦家长子,秦泰为妻。” “21岁生下一女童,24岁急症,暴毙而亡。自此,侯府好运连连,扶摇直上,十四年间未立寸功,却屡屡受封。从普通的侯爵纨绔,一跃成为一品军侯府。” “岑萧安死前,手指、脚趾的指甲全部被拔掉。手筋、脚筋挑断、身体的骨头从脚趾到腰部,一寸一寸被小锤子敲的粉碎。” “参汤吊命,活、着、抛、开腹部,取出五脏六腑,至此,才彻底咽气。” “开始到结束,为期长达十天之久。” 秦音谣将证词紧要部分提取出来,字字掷地有声的说给城隍庙所有阴官听。 城隍爷,乃至一众阴官,各个臊眉耷眼,没一个敢看秦音谣的。 就连人命里厮杀出来的暗卫影一和影三,也不由动容。 培养暗卫,就如同养蛊一样。 先是挑选能经得住各种酷刑而不死,不叛的出来,再训练、厮杀。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活着走出暗卫营的暗卫,脚下也是数百性命。 秦音谣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咽下最后一块点心。 又喝了口灵茶顺了顺,才道:“城隍老爷,各位尊神,劳烦给我个解释?” “护国将军府,何等荣耀加身,功德斐然,他们家留存在世间的唯一血脉,为何会受此磨难啊?” 声音极轻,像是远方传来的呢喃,又像是慈母哄睡的耳语。 可落到城隍庙众阴官耳朵里,却像是惊雷。 最终,到底是城隍爷站了出来。 上前一步躬身拱手:“殿下可还记得您的历练‘顺心而为’,此间世界的气数混乱,我等阴官即便殚精竭虑,也难免疏漏。” “因此才会急召了殿下前来,与那位一同历练。” “当然……”话音一转,城隍爷正色道:“气数混乱,并不是我等失职的理由,任凭殿下责罚。” 身后众阴官:“任凭殿下责罚。” “好。”秦音谣丝帕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指上的碎屑,取下缠在左手手腕上的留条。 ‘唰!’ 抬手一甩,便是破空声。 一众阴官心头颤了颤。 影一、影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怀里的柳树条子。 难怪路上大小姐要他们留意柳树,还要选水分充足,纸条不能有伤的。 原是要拿来打鬼啊。 只是……阴官大小也是仙官,柳条子能打得到吗? 唰! 又是一道破空声,只不过这次落在城隍等人身上。 唰!唰!唰! 接连不断的破空声,城隍一众阴官再也吃不住疼,各个龇牙咧嘴的惨叫,四处躲藏。 秦音谣闷声不吭的追在他们后面抽。 直到手里的柳条子抽断了,众阴官才松了口气。 嘶……殿下是真打,打的也是真疼啊。 “拿来。”秦音谣喘了口气,来到影一、影三面前摊开手。 影一和影三亮出怀里的柳树纸条。 众阴官:“!!!” 怎么还有?! 这些被折下来的柳树纸条,全都是秦音谣‘精心挑选’过的,这会儿也无需选了,随便抽了根出来继续。 接二连三抽断好几根后,城隍爷借着身法躲开,迅速来到影一和影三面前。 “好汉,把你们手里的柳树条子给我吧,我……”余光瞧见追过来的秦音谣,忙急着道:“我可以满足你们一个愿望!” 影一、影三:“……” 还真有人……额,有鬼找他们要啊。 啪!的一声,秦音谣手里的柳条子抽在城隍屁股上。 城隍吃痛,边躲边叫:“三个!三个愿望!” 影一、影三对视一眼。 怎么能不心动呢。 秦音谣微笑看向二人:“想给他啊?” 二人诚实点头,又立刻摇头:“属下不敢。” “没事,想给就给。”秦音谣一手扶着腰,一手控制着柳条子抽鬼。 二人:是心动啊…… “大不了我死你们殿下面前而已,小事。”秦音谣笑的温柔和善。 二人:心死了。 有什么心愿,也得是活着才能要。 接连十几根柳枝条子抽断,秦音谣也累的够呛,坐回到圈椅上休息。 夏嬷嬷极有眼力的上前,倒了杯所谓的灵茶:“小姐喝口茶,顺顺气儿。” 城隍等一众阴官瑟缩在城隍庙的角落里。 “行了,打累了,今个就饶了你们。”秦音谣也是渴了,两口下去,一杯就见了底。 众阴官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同僚,一瘸一拐来到秦音谣面前。 拱手:“多谢殿下开恩。” 秦音谣摆摆手,扫了眼影一和影三手里剩余的柳条子:“给城隍吧,六个愿望,你们一人一个,剩下的记在我头上。” 城隍爷:“???” 城隍爷:“……” 愿望还能抽成呢? “我不管此间世界气数如何乱,给你们几天时间修养,也顺便想想这种事,要怎么解决。” 秦音谣认真道:“我也不为难你们,说什么彻底杜绝,但如果这种事情还是司空见惯……” “不敢不敢!”城隍根本不敢听后话:“小官等一定好好想个法子出来,即便不能彻底杜绝,也要叫人心存敬畏!” “嗯,那就辛苦你们了。”秦音谣点头:“给我包点灵茶,还有……” 想到还在街上卖符箓的李铭,补充道:“判官笔上给我薅几根毛,簿子……” “算了,簿子不要了。” 簿子事关重大,用不好容易反噬不说,还容易勾起人的贪念:“那就勾魂索吧,给我来……六条。” 李成等五个师兄一人一条,剩余一条,让他们交上去。 应该足够抵养魂瓶的债了。 “还有你的官袍呢。”她看向城隍爷。 城隍诚惶诚恐:“殿下不可啊!小官若是没了官袍……” “不要你的官袍。”秦音谣翻了他一眼:“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给我撕下来一片衣角就行了。” 城隍:“……” 最后,一行人收获满满的原路回去。 在李铭摊位附近找了个阴凉地停住,夏嬷嬷捧着个盒子来到李铭摊位前:“大人,我家主子请您一叙。” ------------ 第30章:我等月色,也等他 “不叙不叙。”李铭想都没想就拒绝。 面前这人身上略沾染了些宫廷之气,年岁上又到了放出宫的时候。 打扮又仍然是婆子装扮,想必是出了宫后,被什么富贵人家请了去。 如此人物,叫他去叙话,定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既知道身份,又不通过司天监正面相邀,想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夏嬷嬷也不恼,把手里盒子往前推了推:“大人先看看这个。” 李铭不耐的皱眉:“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能请……” 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块灰黑却泛着金,似纸灰又似布灰的东西。 薄如蝉翼,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这什么东西,纸灰?”旁边摊贩伸长了脖子去看:“拿个纸灰就想糊弄人?” “莫不是你家主子瞧着这小哥长得俊俏,想骗回府里去吧。” “你还别说,这小哥虽然年轻些,但模样确实清秀,又有些手段在身上。” “我听说啊,有些高门大户就喜欢……” “去去去,胡诌些什么!” 李铭对身边的摊贩厉声呵斥完,笑呵呵的看向夏嬷嬷:“请问这位嬷嬷,您家主子在哪?还请引我一见。” 夏嬷嬷并未收回盒子,只侧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大人请。” 官宦人家的马车,都有相对应的标识。因此马车并未停在街边,而是选了个僻静的巷子。 李铭跟在夏嬷嬷身后,心里嘀咕着这位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盒子里究竟是什么宝贝,他暂时还分辨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是个极为珍贵的宝贝。 引路的嬷嬷也不着急收回去,瞧着也不怕他将这东西眛下。 究竟是何方神圣,出手如此阔绰? 在巷子里看清侯府标志的马车时,立刻喜笑颜开:“小师妹?!” “李铭师兄。”秦音谣掀开车帘,笑着和他打招呼:“李铭师兄好端端的,怎么摆摊卖起符箓来了?” “莫不是我眛下了那养魂瓶,害你们被院长罚了?”她调侃道。 李铭讪笑,猜得真准,下次不准猜了。 “没有的事。”他遮掩道:“那什么,我和师兄们想炼制个法器,这不手头有些紧,出来换些银子,好添置材料。” “这样啊,那看来不用我帮忙添补了。”秦音谣也不拆穿他,顺着话道:“夏嬷嬷,把盒子拿来吧,我师兄不需要。” 李铭:“???” “需要,需要啊!”李铭护着盒子:“小师妹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捉弄师兄。” “闲着也是闲着,逗师兄急一急。”秦音谣莞尔轻笑。 瞧着毒辣起来的日头,道:“师兄快回司天监吧,我给五位师兄都准备了礼物,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送到。” “至于手里这个,交给院长也成,师兄们留着融进法器、或法袍里也可。” 城隍爷的官袍,取指甲盖大小融进法器里,能驱邪斩妖。融进法袍里,可百邪不侵。 盒子里足有扇面大小! 交一半,剩下的足够他们五人鸟枪换炮了! “哦对了,那几根毛估摸着也能用,别。”秦音谣提醒道。 判官笔上揪下来的毛,不能损了判官笔,就只能少取些。 在法袍旁边,不细看,根本看不见那绒毛似的玩意。 李铭:“毛?什么毛?”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屏住呼吸,生怕呼气的动静吹跑了那些‘毛’。 果然看见那似布灰又似纸灰的物件旁边,果真有一缕细如蚕丝的毛。通体漆黑,却泛着淡淡的金气。 “哦,就是判官笔上揪下来的毛。”秦音谣随意道。 李铭瞪目结舌的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师妹,那这东西是什么?” “城隍爷官袍的一角。”秦音谣淡淡道:“师兄没看出来吗?” 李铭嘴角抽了抽。 没。 真没…… 想都没往那方面想。 “师妹这是去城隍庙打劫了吗?”他磕磕巴巴道。 秦音谣嘿嘿一笑:“没有,我去城隍庙舒展筋骨去了。” “好了师兄,太热,我先回府了。”车厢里的冰块融化的差不多了,着实闷热的厉害。 李铭心里战鼓,也想着赶紧回司天监,免得被人瞧见宝贝,半路截胡。 互相道了别,一个回府,一个回司天监。 回府的秦音谣,人还没下马车,就嚷嚷着喊花娘接驾:“花娘,花娘快来!” 花娘撑着把油纸伞,匆匆迎上来:“何事……” 秦音谣直接扑进她怀里,手抱着她的腰,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口冷气后,长出了口气。 “活过来了。”她感慨道。 花娘:“……主子,您现在特别像登徒子。” 秦音谣白眼一翻:“那咋了。” 这么热的天,别说像登徒子,就算是登徒子,也休想让她从花娘身上下来。 松开搂在花娘腰上的手,圈上她的脖子,整个人挂在花娘身上:“走吧,回院儿。” 花娘:“……” 夏嬷嬷:“……” 影一、影三对视一眼,百……百合花开……开了? “主子,关于城隍庙的事,属下可要去回禀殿下?” 影一想了想,追上去询问道:“也好想想法子,让那些个丧良心的活祭之事不那么猖獗。” 以及,主子和花娘之间的过分亲昵关系。 “去吧。”秦音谣没想这么多。 挂在人型空调上,整个人昏昏欲睡。 “哦对了,替我跟殿下带个话。”她强行睁开眼睛:“今天天气晴朗,夜间月色应该很美。” “我等月色,也等他。” 话音落下,秦音谣彻底关机,靠在花娘肩膀上就这么睡了。 影一:“???” 这还不把殿下迷死。 他刚想应声,被花娘一个冷厉的眼神骇的闭了嘴。 花娘垂眸看了眼肩上陷入沉睡的秦音谣,暗示之意明显。 影一点点头,无声的抬手,指了指东宫方向。 花娘翻了个白眼。 爱去哪去哪,关她一个厉鬼什么事。 影一走后,花娘无声叹了口气。 阴气托起秦音谣的身体,又刻意避开了后腰,关节等地方。让她能睡得舒服些,又不至于寒了身体。 夏嬷嬷跟在二人身后,觉得这一幕稀奇的紧。 厉鬼细心周全,小姐暴戾张狂。 奇事。 ------------ 第31章:利刃,还是躲着些大小姐吧 影一既然是禀明了秦音谣的,光明正大从马厩牵了马,骑着去了东宫。 东宫书房里,萧宸坐在案几后,边看奏折,边听朝臣的回禀。 影一是暗卫,有直接觐见太子的权限。 他直入书房,瞧见规规矩矩回禀政务的大臣,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行了个礼,就退到旁侧等着。 萧宸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影一后,眉梢上扬。 放下手里朱笔:“各位大人也累了,出去外面走走,活动活动身体,稍后再接着议。” “是。”几个大臣只以为是紧要事,也不敢耽搁,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大小姐那边出什么事了?”萧宸身体后倾,姿态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影一还没开口,差点绷不住笑场。 咳嗽了两声,压下笑意,才道:“大小姐到是没什么事,只是看了岑夫人的证词,气着了。” “气着了?”萧宸皱眉:“没发脾气?” 郁气憋在心里,郁结于胸,可不好,会伤身的。 “发脾气了。叫属下架着马车去了城隍庙,叫出城隍爷和城隍庙的一众阴官好一顿打。”影一如实回禀:“柳枝条子都抽断了十好几根。” “属下还是第一次见那等场面……” 好在阴官到底是阴官,只是青一块紫一块,不是东一块西一块,不然纵使他们暗卫定力惊人,也得吓得丢了魂儿去。 萧宸呵呵轻笑:“大小姐解气了就好。” “稍后你去趟太医院,找院正拿些擦手养肤的药膏。柳树条子粗糙,大小姐握了那么久,掌心怕是有磨伤。” “多取些备着,另外……” 他扫了眼影一腰间的佩剑:“你们的佩剑摘了吧,换成软剑,佩戴在腰封里。” 虽说城隍爷不至于真看着大小姐伤了自己,但大小姐这个脾气。 以防万一,这些个利刃,还是躲着些大小姐吧。 影一:“……” 别太夸张! “殿下,大小姐让属下带了话来。”他羞耻的沉声道:“大小姐说……” 夜间月色应该很美,我等月色,也等你。 萧宸眸光微怔,随即漾起浅浅的笑意,周身都温柔了许多。 “你们当差辛苦,赏半年月银。”他温声道。 影一:“???” “多谢殿下!” 以后这种传话的活,多来! 他超爱! 东宫这边半年月银喜从天降。 司天鉴那边传送阵自李成等人脚下起,直达院长面前。 看着院长摊开伸出来的手,几人悲由心生。 “院长,这是小师妹送给我们的……”李铭垂死挣扎。 他们已经分好了,留在盒子里的,原本就是要上交的。 但是主动上交,和被迫上交,那感觉能一样吗? 院长轻嗤一声:“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早就藏好了自己用的,余下这些交出来吧。” “小铭,做人别太贪,须知取舍有度,方得长久。” 手指勾了勾,那被李铭藏在身后的盒子,就被一股力量托举着飘到院长手里。 打开看了眼:“城隍官袍上的料子,秦丫头对你们几个师兄倒是大方。” “师父说的哪里话。”李铭讨好一笑,凑上前给院长捏肩:“这原本就是小师妹特意托我,送给师父您的!” “是弟子们见宝贝眼开,偷偷眛下了点。这是小师妹对师父您的一片孝心,一片赤诚之心啊!” 话音一转:“弟子们眛都眛下了,师父就别跟弟子们一般见识了吧。” “又要替师妹说好话,又想要宝贝?”院长斜倪了他一眼:“世间安得两全法?只许选一样。” 李铭捏肩的动作顿住,求助的望向李成师兄。 四个师兄对视一眼:“弟子这就去取来,交还给师父。” 院长乐了:“此等宝贝,可是罕见,就这么交出来了,当真舍得?” “自然是舍不得。”李成老实,说的一脸肉疼:“但是这是师妹的一片孝……” 话没说完,就被院长用术法封了口。 院长盘腿坐好,摇头道:“小成,撒谎,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想清楚了,在与为师说。” 李成安静了好久,点点头,又指了指嘴。 禁言术—解。 “师父恕罪。”李成单膝跪地:“小师妹身世可怜,我等身为师兄理应庇护一二。可小师妹终究是内宅之人,我们不便常去探望,以免影响小师妹的清誉。” “身为司天鉴院长的师父,若能对小师妹疼爱几分,小师妹的日子,许就能好过些。” 这是实话。 他们前去侯府办差的时候,秦音谣身体还没养回来,干瘦干瘦的。 即便换了新罗裙,精神也极好,可气色终究瞒不过他们。 在他们眼里,那种极好的精神头,就好像是枯木里发出的新芽,是生机,也是最后的生机。 护国将军府何等功德,小师妹身为存留世间唯一的血脉,他们……心有不忍。 “而且弟子们也没撒谎,这本就是小师妹送给您的。” 只不过,是为了补养魂瓶。 他们也只是隐瞒了些许真相罢了。 “呵,还算老实。”院长顺着须发:“她天资聪颖,以后且有得享福。怜你们一片心意,倒也不是不能收……” 心头突的一跳,随即改口:“仙官来此,何不现身一见。” 仙官? 一团阴气出现,缓缓幻化成人形。 “吾乃城隍庙小吏,奉大人之命,来此送东西。” 话落,一口同样阴气化形的箱子出现,自动打开,里面赫然是几条勾魂索。 “李成、李铭……”喊了五人的名字,道:“勾魂索,每人一条。” 箱子里的勾魂索飘到几人面前,剩下一条飘向院长面前:“这是秦音谣小姐为司天监讨的,由院长自行处置。” 院长笑的意味深长:“这么说,我那还未拜师的小徒弟,见过城隍大人了?” 阴官小吏大喜:“院长是殿……是秦小姐的未来师父?可能约束大小姐一二?” 院长眉梢突突跳了跳:“音谣去城隍庙造次了?” “造次了?”小吏险些哭出来:“何止造次,简直是丧心病狂,那柳树条子多粗啊,那打的……” 看着几人神情变换,小吏立刻回神:“咳!没有造次,只是造!访!而已!” ------------ 第32章:都别好! 拿着柳树条子造访? 院长心里已然有数了:“仙官有所不知,即便是师徒,也只传授术法,不会对徒弟言行举止过于约束。” “否则,岂不是压制了本心本性,如此对修行对术法,都没好处。” 阴官小吏听懂了。 当即又恢复先前拿腔拿调的样子:“既如此,岑夫人被借运一案,阴魂、因果循环之事,归我家大人管。可阳间的律法,何时能有定论?” “此事,我家大人极为关心!还望院长尽快着人办理,我家大人等着消息呢。” 既然约束不了殿下,那就都别好! “此外,活祭之事常有发生,对我家大人也是影响颇多。此乃你们阳间司天监该管的,怎的也不见你们拿个主意出来?” “难不成如今这阳世间,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全无良心敬畏之徒?!” “放肆!”李成厉色呵斥:“你便是仙官,也不该对我师父如此无礼!” “阴界有因果,阳间自然也有律法。你又未曾盯着我等,怎知我等没有尽心办差!”他回护道。 阴官小吏也不恼:“既然尽心办差,为何还无结果?” “因果循环尚需时间,律法裁决自然也需审批。”李铭附和道:“你虽是阴界的官,但即为官吏,这点道理也不懂吗?” “呵,我们阴界可比你们办事效率高多了。”阴官小吏冷哼一声:“快着些吧,不然下次来追问的,就不是我一介小吏,而是城隍大人了。” 话落,身形慢慢消散。 李成等人悄悄松了口气。 李铭本就挨着院长,狐疑的低声道:“师父,我只听说过阴官皆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怎的那小吏身上,好似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刚走没多远,尚能听得到的阴官小吏破防了。 回到几人面前破口大骂:“要你管!你自管好你自己吧!” 尖利的嗓音消失,身形也原地消失。 李铭被骂的一脸懵:“这小吏,抽什么疯?” 院长无声勾起唇角:“或许你去寻你们小师妹身边人,细问下城隍庙发生了什么事,就有答案了。” 李成李铭几人对视一眼,方才似乎听到刚那小吏说什么柳枝条子? 柳枝打鬼,确有其事。 但小师妹,也不至于彪悍到这等地步吧? 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阴官虽是魂体,却属于仙官,柳枝条子也能打得到? “正好,岑夫人的嫁妆单子,及护国将军府遗产账目,全都查实,你们去趟侯府,把东西给你们小师妹看看,叫她上些心。” 院长说话间,一缕无形的气机贴在最近的李铭身上。 “师父,那收徒之事?”李铭不死心。 小师妹送了这么份大礼,他们也要为小师妹做点什么。 “你们也知道尚未拜师,小师妹喊得倒是亲热。”院长似笑非笑扫了几人一眼:“拜师一事不着急,你们且去吧。” 秦音谣去城隍庙耍了通威风,城隍非但不恼,还巴巴的派小吏来送东西,可见身世不凡。 他有没有这个分量能做师父,还尚未可知。 且,等上一等吧。 与此同时。 秦音谣被花娘驮着回到主院儿。 负责看着钱嬷嬷写证词的春祺立刻迎了上来,刚要说话,看到秦音谣安静的睡颜,又噤了声。 轻手轻脚走在花娘前面,去卧房铺床了。 秦音谣离开这段时间,春祺等人已经将院子摸透了。 原本还要询问些,秦音谣的脾气秉性,生活习惯。 但冬宁了解的是已经死了的秦音谣,对于现在的秦音谣,也知之甚少。 苦思冥想许久,也只总结出几点。 爱睡觉,起床气很重。 爱吃东西,但挑嘴。 脾气时好时坏,面对麻烦的态度很鲜明:大不了一起死。 听了话,纵然是宫女出身的春祺、夏安、秋绥三人,也沉默了。 这……这叫她们如何伺候? 只能谨慎着些吧。 好在有一条,小姐不会乱发脾气,更不会随意打骂、责罚丫鬟婆子。 这才让几人的心稍安了安。 至于几个暗卫倒不担心。 他们到底是暗卫,即便分派了任务,不必再隐在暗处,也应当是护卫,看家护院的,不会在主子跟前伺候。 李成等人为防止侯爷为银钱之事,从中作梗,特意先去了趟东宫。 先把东西都在东宫,太子殿下面前过了目,才和影一一道儿回侯府。 路上,李铭藏不住话,直接询问影一:“你们上午跟着小师妹去城隍庙了?去城隍庙做什么了?” 不给影一思考的时间,李铭首先道:“我们出来前,见了城隍庙传话的小吏。那阴官小吏也是古怪……” “素来只听说阴官青面獠牙,威武可怖,却从没听说过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究竟是何缘故?” 影一斜了他一眼:“李铭大人倒是善于问询。” 问旁人事之前,先说点自己知道,旁人不知道的,对方放松警惕,自然就顺着话说了。 “你以后是跟着我们小师妹伺候的人,我们又是小师妹的师兄,论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 李铭哥俩好的,想搂影一的肩膀,身高不够,只能勉强拽住胳膊:“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还要藏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影一抿着唇:“到了侯府,主子若想让你们知道,自然会说。” 李铭:“小师妹才不会在乎这些呢,你就直接说吧,免得我们等着心急。” “不说。”影一闭上嘴,抵死不从的样子。 李铭没了法子,李成也无可奈何。 五人中,最是沉默寡言的若尘,直接动手,先是一道隔音阵,随后一张真言咒。 隔音阵展开时,影一就觉得不对,想躲,被李铭和另一个术士元枫一左一右抱住了胳膊。 未能瞬间挣脱,下一瞬就中了招。 一五一十的,将秦音谣在城隍庙的所有举动,详细讲述了一遍。 李铭呲牙咧嘴:“就这么生生把柳枝条子抽断了?!嘶……听着都疼。” 【阁下可要体验一把。】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隔音阵里响起。 六人头皮一麻。 李成到底是师兄,毕恭毕敬拱了拱手:“不知是哪位仙官,师弟冒昧,还望仙官饶恕则个。” 【哼。】阴测测的声音冷哼一声:【莫要再提。】 ------------ 第33章:好……好重的脚力 李成几人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仙官再开口。 李铭试探道:“是走了吧?” 元枫利用术法感知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现:“应该是走了。” 李铭胆子大了:“刚才的,应该是日游神吧?” “许是。”李成略微点头。 日夜游神监察人间善恶,好为城隍爷提供实情报告。 在白天巡逻,又对刚才的事颇为机会,也唯有日游神了。 “嗨,这有什么好觉得丢人的。不就是挨顿打吗?我也经常被师父、师兄揍的鼻青脸肿的怎么了?” 李铭不明所以的撇着嘴:“不过咱说,监察善恶之事,要和监听咱们聊天一样上心,这世间恶人,怎么也得少一半。” 话音落下,‘啪’的一声,屁股上挨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地。 【呵!你们司天监办事的效率,若同你们打听小话的效率一样高,许人间罪恶的另一半,也没了。】 李铭:“……” 其余五人:“……” 好一个不讲武德的日游神。 假装不在,好听他们接下来说什么是吧?! 沉默寡言的若尘,对着空气拱手:“日游神仙官,我等要去师妹府上一叙,可要同去。” 日游神:【呵!怎的?踹了你师弟一脚,想寻大小姐替你等出气?】 “不敢,只是师妹人单力孤,又是钱财之争,恐师妹应对不了。”若尘不卑不亢:“仙官若能同去,小师妹也多份助力。” 日游神:【你倒使唤上本尊了。】 日游神:【本尊就不去了,公务在身,勤加巡视。侯府中有花娘在,便是府兵八百,也无甚用处。】 话落,隔音阵自行散去。 确定日游神是离开了。 李铭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揉着屁股:“好……” 好小气的仙官! 生怕还未走远,改了口:“好重的脚力。” “该。”若尘淡睨了他一眼。 元枫点头:“本就不全是单一的责任,你是自己讨打。” 世间之大,人口众多,司天监有心无力,城隍庙难道就够人手了吗? 李成点头:“小铭,你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点吧。看在小师妹的面儿上,只踹你一脚,算好的了。” 他们司天监办事,虽不曾见面,却也常打交道。 一言不合就被阴官收拾的头破血流,又不是稀罕事。 李铭扁了扁嘴:“如今有了小师妹,小师妹是宝,小师弟就是草。” 若尘难得附和这种玩笑:“嗯。” 李铭:“???” “若尘师兄莫不是被脏东西迷了?!”他惊声道。 元枫又给了他一脚:“莫说若尘,小师妹的礼物送到院儿里,院长对小师妹的态度都和缓了许多。” 若尘皱眉:“与物无关,与事相关。” 李铭:“庄子听不懂,老子也听不懂。” 礼魂叹了口气:“若尘的意思是,小师妹送来了什么不重要,小师妹的这份心意,才是难能可贵。”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侯府门口。 门房还是那几个门房,可早上夏嬷嬷一通威风,如今侯府上下谁不知道,以后当家做主的是大小姐—秦音谣。 影一是东宫给大小姐的护卫,李成是司天监术士、大小姐的师兄。 无论哪点,门房都不敢拦。 规规矩矩将人请了进来,又派了小厮,一个去主院通传,一个去祠堂报信。 秦音谣在城隍庙累着了,这会儿睡得正香。 夏嬷嬷只好先把人引到院儿里的凉亭,那处正在树荫下,风吹过能凉爽些。 待春祺和夏安奉了茶水点心,躬身福了一礼道:“主子方睡下没多久,几位都不是外人,若无紧要事,就稍坐片刻,喝喝茶,吃点果子,歇上一会儿。” “倘若是紧要事,老奴这就去叫醒主子。” 按规矩说,来了客人,都是要把主子喊起来的。 可如今这个是新主子,见识了能耐,又听闻有起床气,嬷嬷难免也谨慎些。 “说要紧,倒也有些要紧。”李成皱了皱眉,巧了眼四周。 夏嬷嬷立刻会意:“李大人只管放心说。” 李成这才把两本厚厚的账簿拿出来,摊开:“一本是岑夫人的嫁妆,一本是护国将军府的全部产业。” “这些都是要留给小师妹的。只是财帛动人心,这两本……” 说话间,手指骨节在嫁妆册子上敲了敲:“可是不小的数目。” 夏嬷嬷蹙了蹙眉:“老奴去唤主子。” 银子是个好东西,能护着人一生吃穿不愁,也能害了人性命。 冲几人又施一礼,匆匆去了卧房。 可说是来喊起身的,到了卧房门口,还真有些紧张。 她深吸口气,敛了敛心神,抬手,指节正要落在门框上,被一只冰凉的手挡住。 是岑萧安的魂魄。 “岑夫人。”夏嬷嬷忙行礼。 岑萧安笑了笑:“我去吧,正好有些话,也是要与阿谣说清楚的。” 她和原身秦音谣的魂魄,早在日头毒辣起来时,就进了养魂瓶。 但婢女尊重,并没有将瓶口盖上。 因此,外面的说话声,她们母女都听得真切。 夏嬷嬷行了一礼退开。 岑夫人阴气落在门框上,轻敲了几下,按着秦音谣的叫法:“阿谣,我是岑母亲,我能进来吗?” 秦音谣猛然惊醒,烦躁的拧着眉,阴沉着脸坐起来。 一句‘滚’字,在听清楚来人后,含在嘴里转了一圈,闷闷道:“进来吧。” 岑萧安没有推门,直接飘了进去,不远不近的虚虚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 秦音谣揉了揉头发,闭着眼睛问:“什么事。” 一只凉丝丝,却不冰的手,落在她眼睛、额头上。 秦音谣困顿的意识渐渐清醒,发涩的眼睛也好受了些。 连带着情绪都平稳了不少,开口,没了方才的厉色:“出什么事了?” “我当年嫁进侯府的嫁妆单子,以及护国将军府所有遗产的单子,你的几位师兄给送来了。”岑萧安温声道。 阴魂的眼睛总是带着阴气的,但望向秦音谣的眼神,却莫名多了几分慈爱。 “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儿,但是我女儿已经死了,那些金银财宝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我想都留给你。” 听到这话,秦音谣拧起眉,端详着岑萧安的眉眼,良久,询问道:“有条件?” ------------ 第34章:城隍欠我四个愿望 “嗯。” 岑萧安毫不避讳的点头:“你也算是我半个女儿,能为我们报仇,我自然欣喜。” “但如果不成,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如此……护国将军府,也不算绝嗣。 “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我生育子嗣后,让一个继承岑姓。”秦音谣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世人多重私欲。 岑萧安竟能如此无私,将偌大家业,全无目的的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只因这个陌生人用了自己女儿的身体,算是留着岑氏血脉? “明人面前不讲暗语。”岑萧安笑的苦涩:“倘若你定亲的是其他人,我自然想岑家有人继承。可你将来要嫁的是太子,是皇室……” 皇室血脉,即便是公主,也断然没有继承臣子姓氏的道理。 “我没办法做出承诺。”秦音谣实话实说。 她在现代游玩过一段时间,即便现代男女平等,结婚后生下孩子想要随母姓的,也会有争议。 何况是皇权至上的这里。 “但我若是有幸多子多女,会尽最大努力,让女儿能继承岑姓,将来她招赘上门。” “届时,所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将姓岑,都将是岑家血脉。” 这算是唯一,她能为阳世间的岑家争取的了。 岑萧安眼尾泛红,无声无泪,却让人看着就心酸。 “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秦音谣避开她的视线。 咽了咽嗓子,平复了情绪才继续道:“用虚无缥缈的话,换你们岑家偌大家产,实在有些无耻。” “便赠你们母女两个些,你们能享用的吧。” 她起身,踢着鞋拖去到桌案前,铺平宣纸,拿起毛笔。 不曾沾墨汁,直接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而后打开灯罩,将宣纸点燃。 几息功夫,那张彻底燃尽的宣纸,就变成了一张无形的文书,飘在岑萧安面前。 上面浮动的金色纹路,描绘成晦涩难懂的字符。 “城隍欠我四个愿望,我送你们母女一人一个。” “你收好,待你想清楚了想要什么,随时可以去找城隍兑现。只要不是立地成仙这种他办不到的事,他不敢不应。” 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先前给你吃了从城隍那要的养魂丹,又在司天监补了魄,如今魂魄还是有些虚弱。” “养魂瓶虽然能温养你们母女的魂魄,但到底只是器物,效果甚微。” “最好……尽早去城隍那报道。” 同为冤死,花娘煞气重,魂魄又不曾有失,成了厉鬼,才能长留阳间。 即便如此,正午时也许避一避阳光。 何况是被困在借运阵里十数年的魂魄? 若没有那枚养魂丹,和司天监的手段,沉冤得雪之日,便是魂飞魄散之时。 岑萧安满眼不舍和不安:“我……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去报道的。” “阳寿尽,人死魂魄归于地府。要在地府过完阴寿,才会各自安排投胎转世。”秦音谣只一眼,就明白了她的不舍。 至亲血脉,先是死别,后是阴阳殊途。 如今终于能在一块儿,哪里舍得分别。 “你们母女都没什么罪孽,报个道,走个形式,就会被阴差送往地府,在下面过完你们的阴寿。” “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生活,只要不作恶,随便你们自己安排。” “阴寿可比阳寿长多了,母女缘分,不会这么快就尽了的。” “而且,底下跟阳间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差别,也就是在底下,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是灰扑扑的。” 当然,这只是对于没有罪孽的人而言。 有罪孽的人,论罪处罚,该下油锅下油锅,该上刀山上刀山。 岑萧安对未知的恐惧,和分别的不安彻底消散了。 下意识想问一句,地府的事,阿谣怎么知道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前的阿谣,能驱使厉鬼,殴打阴官,来历怕是和话本子上写的那样,大的吓人。 还是别问了。 眼神都带了几分光:“我带她去岑府看看,晚上再去见一见岑家的老人,就去城隍爷那儿报道。” “嗯。”秦音谣点头。 想到什么,复杂的幽幽叹了口气。 “我的正事说完了,你的几位师兄还在院儿里等你呢。”岑萧安温声道。 说话这会儿,困意散了,瞌睡的那股子恼意也没了。 听着动静的春祺,捧着水进来,伺候着洗漱。 片刻后,秦音谣来到凉亭里:“几位师兄来了。” “吵着小师妹午休了。”李成耿直的眉眼,软和了几分:“解乏了没有?” “还行。”秦音谣微微点头,随意在凉亭的围栏上坐下:“岑母亲都与我说了,她的嫁妆和护国将军府的产业,都归我。” “师兄们担心银钱太多,惹人眼红,会被人算计。” “我对这些也不太了解,不知几位师兄有什么好主意?” 内务盘账什么的,太费脑子了。交给有脑子愿意用的人吧,她一点脑子也不想用。 李成几人面面相觑。 秦音谣:懂了。 偏头看向跟在身边伺候的夏嬷嬷:“嬷嬷先前在宫里,是管事嬷嬷,想必对理账也是熟的。不如这事嬷嬷辛苦些?”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没毛病。 夏嬷嬷并不惊讶秦音谣的信任。 皇家的奴才,可以敛财,但不能贪主子的银钱。否则,做了鬼,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她理了理思路,道:“差事老奴倒是能办,只是,这些银钱太多了,免不了有些人会动歪心思。” “而且,能动的心思太多了。老奴觉着,主子若不想折腾个半年一年的,还是得和殿下商议个对策出来。” “半年一年?!”秦音谣夸张的惊呼:“这么麻烦吗?” 春祺眉眼温顺:“主子别觉着时间长,银钱上的事,素来麻烦。” “单是死的物件儿上,就有诸多手段。铺面更是花样百出,做空、做亏,一间盈利的铺子,两个月就能倒赔上两间铺面的银钱。” “还有那良田、庄子佃户,更是麻烦的紧。” “这些产业在侯府多年,里面的账房即便没换,怕也改了侯府的姓。突然要侯府吐出来,如同割肉,哪能舍得?” 旁听的李铭连连点头:“搁我,我也不舍得。” ------------ 第35章:这是师妹!不能骂! “所以想要拿回来,手段不能太轻,太轻了没威望,只一味的拖延敷衍。” “也不能太重,怕他们要闹个鱼死网破,全是亏空都算小事。心黑手狠些,交接时弄出几条人命,说不得还要吃官司。” 春祺越听,秦音谣的眉头皱的越紧。 见新主子脸色愈发难看,春祺忙安抚道:“主子别上火,夏嬷嬷手段了得,即便殿下不出手,也能料理妥当,只是时间上会拖一拖罢了。” 夏嬷嬷点头附和:“老奴请主子和殿下商议,也不过是想讨个巧。若是不成,也自有老奴和他们缠斗,主子不必为这些费心。” “何况,侯府的管家钥匙如今在主子这儿。嫁妆和遗产的事,也并未泄露,算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快快的翻出历年的账簿,请上几个账房先生连夜对账。接下来就只需要派人盯着他们别使歪门邪道的手段,也就不怕他们耍花招了。” 闻言,秦音谣眉头一松:“那让花娘去取,免得打草惊蛇。” “对,记得在原本放账簿的地方,放上空白账簿……”李铭帮着想法子:“最好在失手打翻个烛台什么的,把假账簿烧了。” 二师兄礼魂无奈的瞪了李铭一眼:“竟出些馊主意,仔细别带坏了小师妹。” “也不算馊主意,不过这招不好,心思太浅显。”三师兄元枫摇摇头:“消息还没传出去,账簿就烧了,过于巧合,难免起疑。” 思索片刻,抬手一拍:“等花娘姑娘把账簿拿来,悄悄放出消息后,惑个管事的把假账簿烧了,再去侯爷面前表个忠心。” 礼魂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一副熊孩子家长的无奈:“胡闹,这些歪点子,说出来也不怕污了小师妹的耳朵!” 沉默寡言的若尘,终于停了笔。 把新刻画的符箓递到秦音诗面前:“小师妹,用这个,省事。” 礼魂原本还觉着若尘用功,但性情有些过于寡淡了。 听到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警惕道:“若尘,你画了什么符?” “这是改过的幻视符?”秦音谣观察着上面的字符,与寻常幻视符的字符有些出入,但又能自洽。 用魂力探了探:“若尘师兄是把不可控的幻视符,改成了复刻原本景象,的幻觉符?” 清隽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声音却并不冷:“嗯。” “你又擅自改符!”礼魂心头一跳,几步来到若尘面前,伸手探他脉息魂力。 确认并无损伤后,才松了口气。 沉着脸色斥责道:“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擅自改符!知道你有天分,但万一改不好,符纸自燃事小,伤了魂魄事就大了!” “若尘师兄经常擅自改符吗?”秦音谣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天才啊:“那……” 她举起一只手:“若尘师兄,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若尘无视礼魂,看着秦音谣,没说话,等下文。 秦音谣:“能不能把冰冻符,改成持续的慢慢出冷气。” 到时候往屋里一贴,不用花娘也能享受‘空调’。 若尘眸光微亮:“可以一试。” “不可以!”礼魂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若尘!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不准!擅自!改符!” 他又看向秦音谣,铁青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小师妹听话,符箓不是能随便改的。不小心伤及魂魄,无法自愈,极难补救。” “我有一个愿望。”秦音谣没头没尾道:“希望城隍老爷在满足花娘一个愿望的同时,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养魂丹。” 礼魂:“???” 远方的城隍庙破大防。 原地打了套空气拳,恶声恶气怒叱: “这是一个愿望吗?!啊!回答我!” “一个愿望是这么许的吗?!直视我!” “剩下那个愿望,是不是就要许再满足一百个愿望了?!啊!说话!” 一群认真办差的阴官小吏:“……” 有能耐直接当面去问神女殿下,在这儿发什么疯。 夜游神幽幽道:“神女殿下向那位殿下许的第四个愿望,就是满足她无数个愿望。” 城隍爷熄火了。 良久,粗声粗气:“那又怎么样!那位殿下难道真会答……” 夜游神:“嗯,答应了,答应的还很爽快。” 城隍爷:“!!!” “那又怎么了!他答应,我就要答应吗?!”他气哼哼的甩着宽大的袖袍,消失了。 几息后,重新出现在众阴官面前,将一个瓶子丢给夜游神:“反正你没事,你去送。” 夜游神:“……” 众阴官:“……” 与此同时凉亭里,礼魂一手扶额,一手给自己顺气。 不断在心里默念: 这是师妹!不能骂! 这是师妹!不能骂! 这是师妹!不能骂! 深吸口气,睁开眼睛,微笑:“小师妹,你听师兄说,你不懂符箓,不知道这个符箓的字符啊,每一个都有各自的意义。” “改动其中一个字符,可能会引发其他字符……” 意识到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不确定的看了眼秦音谣手里的符箓,又看向秦音谣。 顿了顿,转身看向其他师兄弟。 四个师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看向秦音谣。 礼魂小心询问:“小师妹你能看得懂符箓?” 秦音谣眼睛一眨,被逗乐了。 抿着唇,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眨巴着眼睛,学着礼魂小心的样子反问:“礼魂师兄,我……不能看懂符箓吗?” “可你从没有学……”李铭的话没说完,被元枫捂住了嘴:“能啊,当然能。” 礼魂:“师妹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人!” 元枫:“二师兄高见。” 李铭:“祖师爷赏饭!” 若尘:“嗯。” 秦音谣笑的眉眼弯弯。 大师兄李成,像个耿直的老夫亲,父爱无声,只一味的保护或暴揍。 二师兄礼魂,活像个男妈妈,克制自己的脾气,尽量‘温柔和善’的引导熊孩子们懂事。 三师兄元枫,和小师兄李铭,像两个熊孩子。不过前者是安静的熊孩子,后者是闹腾的熊孩子。 俩熊孩子还会相互打配合。 沉默寡言四师兄,属于闷声不吭干大事类型。卡皮巴拉的生死看淡,平头哥的不服就干。 ------------ 第36章: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小师妹能看得懂符文的事,暂时需要保密,等回头,送几本符箓的书册过来。”李成道。 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是天才。 但有时候,也意味着是异类。 天才和异类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 “还是大师兄想的周到。”礼魂点了点头,给予认可。 秦音谣在旁边看着,啧啧,礼魂师兄真的好 休息之后,黎东强打起精神,直接解开了狮王的封印,解开的一瞬间,狮王浑身上下爆发着恐怖的气势,一身伤势猛然好转。 众人此时好奇心皆起,都想要上来看信,不过洪胜海略微扫了一眼,分别把几封信递给了领头的几人,分别是南少林的十力大师、东海的郑岛主,丐帮的吴长老等人。 “既然不是真乞丐,也就不归我们管了。”黄赫说着,算是得出最后的结论,作势就要离开。 林阳摇了摇头,手掌抬起,朝着腰间储物袋上一拍,一抹寒光出现在面前。 眨眼间,不到一分钟,凤凰族上百名长老被他直接拍得倒飞砸进远处的山峰里,砸飞了不知多少山峰巨石,或者被直接一拳轰得冲向天际,不知道飞出火灵界还是没有飞出火灵界。 圣城之魂大手一挥,猛然之间整个圣城再一次爆发出了无尽的光芒。 刚开始时,他与叶玄不分上下,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体内的法力损耗过大,竟然反而被叶玄压着打。 尼玛!!你这么嚣张的吗?在转轮王面前说是来杀人的?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说完,老鬼一边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短信,一边跟着刘混追了出去。 然而,林阳这不咸不淡,没有丝毫震惊暴怒的表情,落在林大为的眼中,却是让得林大为怒火中烧,怒目圆睁,一双手掌攥紧后,眸中闪烁着阴毒。 “这个马昂德不会有问题吧?”叶无道看了看陪着熟人聊天的马昂德皱眉道。 睡着了的楚楠轩脸上完全没有醒时的那股霸气倒像是一个孩子长长的睫毛就这么盖着眼睑一脸的平静。 她心中泛起苦涩,自己终究是上当了,宫逸轩叮嘱过自己,见到祥福才能出宫,可今日对方的计划杀的自己措手不及,根本没想过会这样。 牛雄在冯六子拿出神剑的时候,就突然明悟了,这剑南春之前要拜托自已的事情,似乎是难了一点。 秀瑶扑哧笑起来,这个二姐,她比谁都光明正大,下棋的时候不够顾全大局,看棋的时候倒是旁观者清了。 靖榕虽是聪明,可无前因后果,却也无法推算出各中缘由——许皇后就只是喜欢看这样的戏吧。 “佛云不可说不可说。”柳云修只是喝了口茶,伸出纤长如玉的手将那两盒棋子收起来。 “那是一定,仙界的帝君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他敢来我妖界,老子把他们的骨头拆了!”牛二对着冯六子挤了挤眼睛后,拍着胸脯的保证道。 “陌生人。”琅邪懒洋洋道,这句话真的不假。对他来说,这种层面的“潜在对手”实在不值一提。 “对了,刚刚樊离进来,我们我话题却被打断了……你莫不是以为这样便能让我忘记刚刚我想问,你该回答的吗?”郝连城钰看着靖榕,眼中有着莫名的光。 沈丹雪手中提着一个盒子,目光朝最高层的架台上看去,咬着指头,愣愣的。 ------------ 第37章:为小姐实现愿望去了 李铭:“???” “什么?谁偷听?”他茫然的在身上四处查看。 远处司天监里,同样被震的内息不稳的院长,咽下嘴里的血腥气,捏了个诀,掌心出现一个千纸鹤。 几息功夫,千纸鹤就出现在秦音谣面前。 “师父的传信纸鹤。”李成秒答。 纸鹤扇动翅膀,传出院长的声音:“小滑头,老夫好歹 那场神战,天庭各界与地狱界陨落的神灵皆达到半数,毁灭的大世界不计其数,是以被定为中古的结束。 对于身为丹师的林木,只是用鼻子一闻,林木就已经知道,这药里面都是些什么了。这药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的草药,唯一珍贵的就是一株灵草,还不是仙草。 这个时候,北苍元波对于手下的恭维有些莫名的反感,当即便忍不住怒吼道。 因为羽化仙门的人出面阻止了,今日是皇道无极大婚之日,若两人一直这么大战下去,还结个屁婚。 北苍阳不耐烦地呵斥道,实际上见到手下这般反应,他的心里也是有着难以遏制的紧张感。 但是不管风雷宗是出干什么原因,才选择把宋立这样优秀的弟子隐藏起来了,至少今天能够遇到宋立,也算是他们运气不错。不然的话,今天他们绝对难逃一死,谁都别想活着逃出翠微岭了。 冯奔也是这个分堂之人,只不过冯奔这个分堂的其他人完全格格不入。 陈世豪可是没少见一些现实世界的人被这些骑士团抓住当场砍了脑袋,看到那些被砍死前还叫嚣:“你们太阳神殿是吧?老子是不死之身,老子跟你们耗定了!”的人,陈世豪很是无奈,敢情这些人还把这当成一个游戏呢。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跪在这里。”叶开嘴角上扬,缓缓开口道。 夜拥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让她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拦腰把她抱在怀里。 在嘈杂声音中,沉睡在床上的方成眼皮动了动,他一下子坐起身,缓了一会,看向窗外。 “你刚才不还说要拿‘状元’的吗?怎么这一会工夫就改变主意,变成三名以内了?”世子挪揄的说道。 柳木将长孙无忌的信放在烛火上烧了,在柳木看来长孙无忌的信中只需要出现三句话就行了。 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外面有那么多飞虎队,要是他们反悔,分分钟钟的事情。 长孙无忌也在揉着自己的头,最终是画了一副详细的人物关系图,这才勉强搞清楚。 回到家正是午饭开饭时间,向妈妈做好了饭菜,正要给向爸爸盛饭,他们就回来了。 她是识得秦越,而且和他之间也算关系匪浅。她仍然记得当日秦越突然遣人议和,然后非常主动迅速地班师回国之时,自己骑着凤凰远送千里的事。 “漠然,你看这根项链怎样?”叶晓媚看着金饰店里的铂金项链,有种想买一根的冲动。 她从来未曾想过,在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误会和伤害之后,她竟然还能有和洛枫拥抱在一起的一天。 “凝血兽”的任务都完不成,这次更像是刻意跟百里登风对着干似的,你不是想放弃吗? 李俊秀的话还没等说完呢,就把那边的许愿彻底惹得恼羞成怒,呈现出暴力倾向了。 干柴遇烈火,火光冲天而起,那些堪比钢丝般坚硬的蛛丝,遇火即化。蛛网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趁此机会,二人撒开了脚步丫子就跑。 ------------ 第38章:主子,小老鼠来喽 “为什么?”秦音谣不高兴了。 打都打了,没点伤,算什么暴打? 影三尴尬道:“小姐息怒,属下们实在是……有点无从下手。” 秦音谣挑了挑眉:“展开说说。” “属下等去的时候,虽说是跪祠堂,但其实人是半趴在凳子上的……” 头上磕了鸡蛋大的包,鼻梁磕断了,裹着布,整张脸几乎纱布 耗光了弹药,接下来当然是白刃战,可这两台机甲都没有配置冷兵器,于是它们唯一的战斗方式就是对撞。 侦查完,铁渣取下灵能武者步枪,从弹带上扯下一枚灵能空弹,缓缓推进弹舱,然后端起枪,积蓄灵能,并指挥几只兵蚁逐步将一只活死人引到大厅中间的空旷处。 老娘们歇斯底里的鬼叫了起来,弹簧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但几条黄鳝根本就不用人招呼,直接游过来一口咬在老娘们的鞋子上,老娘们再次尖叫一声差点没尿出来,整张老脸都给吓的碧绿一片。 刚跳起来的陈光大急忙大叫了一声,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恶心的黑舌头已经到了谢琳的身后,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皓居然猛地一推他老婆,细长的黑舌头一下就刺穿了他的胸膛,直接从背后狠狠的穿出。 一顿其乐融融的午膳后,袁行和林可可接到林伏星传讯,前往地下空间。林伏星已有凝元后期巅峰修为,见到他们两人,神色间一如既往。 “请等一下,我听说你们还要去会梧桐林那位,我想你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她很难缠的。”张八意味深长地对郑关说道。 李听雨很是震惊的看着他,周省吾则是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而这里要不是处在地下的话,恐怕早就成了苍蝇和蛆虫的乐园了,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吐了出来,这残忍的一切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十二号,十二号,加价两千,现在这套钱币的出价是两万四千贯,想要拥有绝世精品,它就在你的面前,举起你的号牌,它就会属于你,现在十二号出价两万四千,还有没有出价的”赵明毅喊道。 除了照美冥,苍野麻子、林檎雨由利和琉璃皆是沉默,似乎已经清楚这件事。 哪怕百灵虫是只巴掌大的老鹰模样,他都可以把它想象成蛇的天敌,用威压降服了那条蛇。 根据神农在创造百草界时的设定,人族是不具备培育、种植灵植的能力的,他们主要是配合灵族完成一些重体力的劳动。 所幸,细胳膊细腿的蓝纬言,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干架斗殴那些“大事”也就用不上他。 要是骨子里没有这股劲,她早就已经向命运低头,香消玉殒了,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是她自己不乖。”封城脱口而出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和儿子讨论夫妻纠纷,显得幼稚。 更遑论,大家得了第一关的奖励,这意味着,各自实力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增长,进入这神秘天地的机会,又有且只有一次,自然是得要拼一点,不轻言放弃。 宁远没想到沐筱雪性子竟然这么急,他嘴角之上随之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靠作着一张有些年份的木椅,守卫手里拿着烟,一只脚踩在椅子腿之间的横杠上,上半身无力的耷拉着,嘴里吐出的烟在泛黄的灯光中飘散。 ------------ 第39章:大小姐要怎么奖励本宫? 二小姐来捉奸那天。 其实是大小姐有意放她去报的信? “行了起来吧。”秦音谣瞧着花穗吓得胆颤,瘦瘦小小的伏在地上,心里也不是好味道。 这世道,权贵想着法子享乐。 被拿来当乐子的,没有一个不可怜的。 “我既然知道你的身份,一直也没为难你,就没想要你性命。”她补充道。 他虽然只是一介医生,但江城各大家族,哪个没有请他去治过病,凭他的医术,只要一句话,王家马上就会被江城各大家族围攻。 他正化作薛万均的模样,靠着个假山冥思苦想,突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下,不由心中一惊,来人无声无息靠近,他竟没察觉,必然是高手。 如果他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情人的身份,她都要误以为段莫深真的喜欢她了。 黄凌峰暗叹一声,把神遗收了,为什么执着分开?那还用问么,因为我老爹可能跟镇魔司有“仇”,总归需要另一个身份来遮掩,来查老爹线索。 最后那道黑影,狠狠地砸在山道上,响起一阵清晰的骨头断裂声。 许娇看着男人满脸高兴的模样,又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头拿着的那一本册子,仔细瞧的话似乎确实是一本教材。 不过霓虹当地的安保力量还算合格,将渐渐有皇宫外汇入广场的人流分别引导到各自的位置。 魔使之间,等级越高,等级压制就越明显,2级对3级,可比当初黄凌峰对冷丁的情况还要凶险。 现在练功对他来说已经成了本能,不需要督促,而且他还得靠打黑拳赚学费生活费。 虞可可和季嘉楠是在商场停车场分开的,虞可可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去找王彻。 “大家也不要那么想,就算现在赵信已经是心魔了,但是我认为原来的他还是没有被泯灭,可能是什么原因让他自愿让出了自己的身体”倒是林轩还是比较冷静的,一副淡弱的说道。 “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所谓的公司领导和前辈!”柳道飞拨开挡在前面的朴金宇两人,朝他走了过去。 事实证明,程龙、洪金保、元飚这三大功夫明星联手,果然就是票房卖座的保证,一场酣畅淋漓的海外打斗,打得钞票稀里哗啦,稀里哗啦的不断入账到邹老板的口袋里。 出现在肖毅视野当中,却是那名丞相额头的一颗深蓝的一颗宝石。 “掌门爷爷,让应龙一族介入进来,会不会引起瀛洲的排斥。”木啸天有些担心了。 “让他走吧,我累了。”李落缓缓闭上眼睛,灵河扭头看着李落,此际李落没有半点戒备,只要伸出一根手指,五万两黄金可就到手了,天杀的鹧鸪俏,守着金山要饭吃。 “天山牧”的人马突遇劲敌,想着要先去与火光处的友军汇合,他们丢下十几具尸体,冲出处月部的堵截往北就跑。 看着柳道飞朝这边走来,那些朝这张望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只有刚从练习室出来的朴金宇一脸询问的神色。 轩灵宗这些年不断有新进的悟道强者冒出来,其他势力除了猜测轩灵宗是安排他们前往西海修仙界悟道渡劫之外,肯定还有隐秘的渡劫之处。现在暴露出来了,他们很容易怀疑上轩灵宗。 随着精神力延展,幽蓝儿在肖毅的眼中逐渐开始透明,对于这样一位幽族的公主,肖毅却是也十分的好奇。 ------------ 第40章:爱看,多看,有助于消化 影二、影三自觉退场,连花娘也被二人‘请’走了。 按吩咐去取药材的春祺,和夏安一起送上新的饭菜,也无声的退了下去。 将空间留给萧宸和秦音谣两个人。 “殿下挑的人,倒是有眼力见儿。” 秦音谣扫了眼空空荡荡的院子,轻笑调侃道。 “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配来伺候大小姐。”萧宸声 先前他并没有的动用虚无之力化解阵法的攻击,因为他知道白老人的威胁要比那靠人动的阵法危险的多,所以他宁可承受那一击,保存力量躲避白老者的攻击。如果他不这样做,恐怕早就被抓到了。 “上次您说太甜腻,我就稍微改了一下配方。现在这蝴蝶酥香甜而不腻、酥脆轻巧,您感觉如何?”童然讨巧得询问道。 乐天早就想到凌九天会看穿自己,凌九天连乐天受伤都能感觉出来怎么会破不了乐天这不成熟的分身之术,更何况凌九天比乐天实力还高出一个大境界。 娄宇凡越看越胆战心惊,在童然喝完第三杯,要继续的时候,伸手拦住了她。 聂美琴一时心急就说出了原因来,却又忽然的反应过来,觉着自己有可能又说漏嘴了。 于是,这晚过后,唐家正主就多了一样爱好,那就是睡前一定检查一翻她的bra,当然,检查时总会还附加的动一动自己的福利了。 死刘峰!丑刘枫,平常不是很能说吗?怎么到我这里说话结结巴巴的,想是这样想,慕容芸笑道:"我今天不舒服就没有去学校"。 “真爱无罪,放心吧,我都听到了,不早是怕那个妖……太子殿下阻止你们在一起吗?这件事就交给我來办吧,我保证他同意。”某豆很圣母的道。 玉坠儿上雕刻着的是一对八宝葫芦,沐汐月走近窗前,就着窗户上的亮光仔细端详着这块儿玉坠,它哪里可以证明汐月的生世呢? 就在那银白色光雾的尽头,白衣胜雪的青年缓缓转过身来,墨色飘逸的长发被风扬起一道弧度,那熟悉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愕然的情绪。 不过虽然范武闻到了猴子的味道,但是根据味道的浓淡变化判断,猴子应该还在高速移动中,范武马上循着味道一路追踪。 若是常有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那些已经得了瘟疫的难民眼中一丝丝的求生欲望都没有,他们不想活下去,得了瘟疫的他们,在他们自己的心里是一个灾星一样的存在。 而刚被吵醒的学员,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到刘浩表情严肃,还是急忙拿起之前做好的火把,放在篝火旁,准备随时点燃。 常有喜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抵不过昏昏沉沉的脑袋,沉沉的睡了过去,常有喜安静下来非但没有让凤之移高兴,相反的,凤之移还觉得心中一紧。 之前的时候林凡就知道,要想获得神楼的认可不是那么简单和容易的,但是现在林凡才知道,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而与此同时的,正当刘浩正准备开始动手拆面板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林凡,他已经是虎榜之上排名第七十二的高手。 这种眼神,这位年轻弟子只从宗主张为岷,以及跟张为岷同样的立鼎期世君,甚至是凝丹期道尊的眼中才有。 ------------ 第41章:不过是个玩意儿,还能翻了天? “你知道什么!”侯爷恼怒的瞪着侯夫人:“管家的对牌钥匙,已经到了秦音谣手上。” “无人教导她管账理事,她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些。但那个夏嬷嬷不同,她在宫里就是管事嬷嬷,定会第一时间想到拿府中账簿对账。” “现在再想做假账簿,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只能先毁了账簿,叫他们查无可查,咱们才好慢慢想对策 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五天前,和她同住的祖母那天早上起床后脸色十分不好,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她就担心地问了两句,结果她祖母强笑着表示没什么,只是今天要去神社一趟。 在她印象里,似乎风折夭确实时不时地提起喜欢什么,自己为了讨他欢心,便送了。 林逸的事业粉们气坏了,纷纷跑到在孙茂的微博下质问怎么回事,我哥那么优秀,怎么连个伽位都没有? 元稚眉呜呜叫着,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却被两个御林军用力按在了地上,根本头都抬不起来。 范水青这可不是开玩笑,她是个教授是一个搞研究的人没有错,可这只是表面的,自身家族这些就不说了,光是从爷爷那一辈就有人在大学里当教授,多年下来,门生故旧遍地都是,天知道这是多大的力量。 詹姆斯见状,及时提上来补防,尼尔森也不粘球,迅速将球传给了刘易斯。 “这是石狩屋的夏季新品。你们可以带回去尝一下。水很多,很爽的……”信长鸠把菠萝冰递给山口百惠,触碰到山口百惠细嫩的手指。 赵柳蕠没有在意刘若震惊的表情,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还给自己和郭采倒了水。 彬田香奈惠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七原武一眼,搞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项楚眉头紧蹙,看了眼遍地的残骸,随即其身形一闪,没入丛林之中,同时赶忙联系虚空等人。 于是少林和华山打起了持久战,两日后,华山的第一批攻城器械完工,看着华山弟子扛着木梯冲过来,少林弟子在城头朝下射箭抛石。一场艰难的攻城战又开始了。 踩在可能是几百年前的木梯上,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让人动作不敢太大,以免无端惊扰了守在楼上的守卫。 两黄金对于胤祚这个皇阿哥自然不算什么,而徒步登山,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个石梓山并不高,山也铺地平整,拾级而上,半个时辰就可到达目的地了。 而等他们到达第一医院那VIP停车场的时候,叶乘风竟然早已等了不少时间。 再交谈堡中发展,五年时间,寻找混沌之气是首要,但第二要就是成城。 梁田田忙不迭的点头,“他很支持我,觉得这是很有益处的一件事儿。”事实上梁田田也很意外凌旭的态度。 就此。五人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只有躺倒一地的尸体和残留在空气中的火药味还刺激着守卫们的神经。真的有人來偷袭了。 叶乘风自信满满道,心想我只要先一步进房间,眨眼就能把那些东西全部纳入储物戒指。 “这二弟也真是的,他们喜欢打就让他们打又怎么了?哼,这些蠢货,就为了一两块草场,总是要杀得你死我亡的,就这么点事,难道还比我家阿失帖木儿成为新的太师还重要不成?”也先摇了摇头,颇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 第42章:一个庄子?! 侯夫人眼睛一亮,轻轻在窗外咳嗽了两声。 房内的说话声立刻停了,不肖几息,春祺就快步走了出来,看清楚侯夫人后一愣,忙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姑娘快起来吧。”侯夫人笑着道:“姑娘是宫里来的,虽说是伺候人的,身份到底不同,不必如此客气。” “听说夏嬷嬷病了,本夫人特意过来看看,夏嬷嬷 阿九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猛地站起身不耐烦地道:“皇兄,臣弟心情不好,您别介意,臣弟去看母后了。”连个眼风都没给皇后就大步走出去了。 许菲好奇地问道:“倩倩,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路那个样子,是不是摔到了。 不过,这一次基地的气氛和前几次的都不相同。以往基地的成员都在自己的工作房间内,基地的走廊里从来都没有人,而这一次,万祈刚刚进入基地的大门,就在第一层的主道口看到了两个警卫员。 他们两人正是君非玉和容与,在察觉到饭菜有问题之后,他们便隐遁了起来,然后拍晕了两个侍卫,换上西凉侍卫的衣服混在队伍里。 睁开眼就见调皮的权瑾凌趴在她床前,用着他那胖嘟嘟的手揉她的头发。 这个凶狠的呵斥声常观芮已经听麻木了,他已经被捆在椅子上这么久了,如果不让他活动一下脊椎真的是要他的老命了,打一下就打吧,反正也被打麻木了。 相较于对常积淼之前的拒绝,常观砚的这一次拒绝显得非常的干脆利落,常积淼的心微微往下一沉,她对常观砚的好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常观砚这孩子却怎么也体会不到她的苦心。 常观砚并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修琪琪,但是却能听到修琪琪的声音,又或者是根据修琪琪的心跳血压判断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一旦常观砚觉得修琪琪的状态不太好,他就会主动拨通电话。 景博渊,出生勋贵世家,白手起家创立博威集团,在商界呼风唤雨。 发了这条短信,洛雅的心轻松了一下,拍了拍哭到睡着的阿若,心里叹气:这件事还不能告诉阿若。 他可以用苏家来威胁她,可是到底不会拿苏家如何,想必他也清楚,若是苏家因为他有了任何不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吟欢微微一征,上次夜宴之上,她就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苍凛尘来迎接她的时候,指尖微烫,坐在她身边与她闲话时,精神又有些焦距涣散,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政事繁重,才会如此。 “三少出一亿,还有没有人再跟?一亿,第一次一亿,第三次,成交!”话音落下,拍卖师手中的捶子也一捶定音了。 水暮寒轻轻挑动了几次眉头,又故作干咳了几声,花千寻还是当作没看见他似的。 “不放,我就想抱着你。老婆,我很想你了,很想很想,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觉得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也不好受,我的心也好疼。 那秋渊见得如此,再次看向萧灵:“听闻你曾扫荡我鄱阳帮多处分堂。以魔笛之音杀我帮众数百。今日你便也把命留在这吧!”说着话,见得其手微抬,便欲动手。 “丫头,你们姐弟三个没事吧。”知道这丫头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村长老头还是比较放心的。 苏家的生日舞会,乔东被扫了脸面,这些年轻人都知道,这个圈子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种消息,何况,这种八卦消息。 ------------ 第43章:像死了小姐似的伤心 “那老奴就静候了。”夏嬷嬷起身行礼送客。 侯夫人心里有火,却也无处可发,只能憋闷的离开。 一个庄子,换秦音谣手上几十万家产,值了。 目送侯夫人走出主院,春祺才回到屋内:“嬷嬷,如何?” 夏嬷嬷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 “一万两银子?”春祺往大了猜想。 “一个庄子, “邪天教的教堂居然在乱国之地海川帝国的皇城之中,难怪当年各大仙门都没能找到。”江东羽缓缓走进供奉堂,他的出现让安国侯大惊。 九宫飞星由一个中宫和八个方位组成,他此时就在寻找中宫的位置。 不愧是墙头草,就猪肉荣一句话,一个个都把宫无邪当成了他们的仇人。 被白白奚落了一顿的陈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被宫无邪派到桃花镇了解情况,现在刚回来,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家族的防备,却也并非无懈可击,只要叶泷打赢此战,那么他同叶泷之间的战斗,就算家族也无法阻拦。 眼下修为刚刚提升,闭关之事,也该暂停一段时间了。他虽然渴望提升修为,但也知适可而止,连续修炼,并不利于根基的稳固;况且以他炼气后期修为,还不能做到如凝决弟子那般,动辄十余日,不吃不喝的闭死关。 这次让上一届的弟子很是郁闷,他们怎么没想到,今年居然这么多铁板,而炎眀宗外门弟子数千,而每两年对外招收新人,但是进入内门的越来越少,导致招收的人也急速降低,因此今年才招一百人。 也就是说,地藏王和薛芷完全就是不想暴露行踪而已,如果他一心带走叶征林楚,没准地藏王和薛芷就会出手。 修真者一生会炼很多法器,帝君也同理,会有不少帝君之器遗留下来,其中最强大的,自然是匹配修真者所学、蕴藏修真者一生之道的本命法器。 在圣阳山中也生存着一些动物、植物、昆虫等等生灵,但是这些生灵都是虔诚的在山上生活,极少饮食,只靠圣阳山上的圣阳仙灵力就能够生存很长一段时间。 若一切都不是双向的,而是单方面的付出没得到反馈,那身为消耗品的感情终究会一点点消耗殆尽。 这就证明一件事情,它没有干过坏事儿甚至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过生。 到了下午时,沈青雉正躺在楚倾玄腿上,她手里拿着一本古籍,是巫蛊方面的知识。 因为九条牧可是他的侄子,自己更是他的老师,本来是想带他出来历练一番。 沈飞立即感知到他心里的想法,也觉得可笑,人都会自以为是的,那就看他表演,起码目前的目标一致。 “格枝族早已被灭,格枝族的众神也早已被毁,神庙也被焚烧。将皇子封为圣木曼兑之王怎么不可?”一直作壁上观的澹台皓际甜美而温柔地说。 阿蝶双眼放光,展开那件红色蜀绣仙鹤外衫在自己身上比试,手掌摸过的地方会拉起丝丝的轻微声音,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拥有如此精妙如此华贵的衣服,既然到了她手上,她再也不会放开了。 之所以定在晚上,也是因为大多数人,甚至犯罪团伙,晚上的时间都会稍微放松警惕,甚至可能会出来喘口气透个风。 方成海混账,那是在村子里和镇上,这名气倒是还没波及其它村子,大家也不了解他。 ------------ 第44章:无语,是今天的鬼话 “呵……”秦音谣睨了花娘一眼:“那你可要好好把握本小姐这仅存的一点心软了。” 花娘妩媚的勾了勾唇,凑到秦音谣面前,像猫儿似的俯趴在秦音谣腿上,仰头望着她娇笑:“主子教训的是。” 话是这么说,声音里却并没有多少恐惧。 “你来的正巧,来点冷气。”秦音谣手指抵着她的眉心,把那张愈发精致美 只见镜子里他依然是盯着那张俊秀帅气的脸,但因为从黑色短发变成了银白色的短发,以至于整张脸看上去又显得稚嫩了几分,又或者说是多了几分少年气,显得清秀儒雅,给人几分忧郁少年郎的味道。 若非大朝会,甚至都绝不主动前来参加,便是想将一切麻烦离身。 无论从耐力和攻击实力来说,眼前这个化身都是大大不如本体的,可他也是一个修炼符道的人,耐力也不是很好。因此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强有力的攻击,让对手无法承受的威力,这样敌人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又似两者已是切磋过上百回合一般,只见两个脸上皆是显得苍老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变化,手中动作陡然一变。无论是铜钟还是那拐杖,尽皆朝着对方急速冲撞了过去。 一声巨响,一股浓烟。花无缺笑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皱,这一剑砍在关海铜的身上尽然一点伤害也没有。关海铜打出了两拳,把花无缺的双臂打断了。一脚踢在花无缺身上。花无缺的肋骨被踢断了一根。 明暗,那是那么轻易能定下的?不过若是真为秦献计献策,只怕同样会留下骂名不少。 “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王南北把孔雀从坑里拉了出来,有些疑惑的问着孔雀。 飞出的砍刀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的钉进了褐发男子露出的额头之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即便儒家被驱逐出了朝堂,但儒家传承下来的一些东西,实则依旧在秦廷内部存在,只是从所谓的儒生,变成了方士、巫觋、星象师等称谓,而这也是他之前在狱中说过的,天下士人何人不通儒? 君不见,这个家伙连如花似玉的五个美人,杀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啪啪声不绝于耳,莫宇被打懵了,却听张云帆叫骂,“混蛋,敢踹老子的门,看老子不打死你……”巴掌一下接着一下落下,莫宇吃亏在前,想要反抗却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面对这个结果,内院主殿之中的天院院长脸色阴沉,而居中的楚通天则面露浅笑道。 在东阳城内,木天恩可救过不少人的性命,如今木茴雪仔细想了想,她立刻觉得,自己的爷爷其实是知道怎么样解毒的。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陈婉也是累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可能一直在睡觉所以肚子也不觉得饿,反正她现在也还是不喜欢吃东西。 矮人雪莱,常年打铁。武器、铠甲片的分量都是很精确的,因此他对重量很敏感。确认了这亚麻布袋之中,装的全都是巫师币之后,他提起这亚麻布袋稍微感受了一番重量,就确定了这差不多就是1000个巫师币的重量。 李晓禾还知道,也是在这期间,赵成利已经出院,但精神状态依旧不好,不过赵成利仍然坚持坚守岗位,楞是在乡里上了班。李晓禾明白赵成利为何这种状态,知道这人心魔未除,自是内心难已宁静。 ------------ 第45章:好悬没憋死 秦音谣眉头一挑:“银子送上门了。” 夏嬷嬷上前接了食盒,放在旁边桌子上打开。 第一层是点心,第二层除了各种契书,一叠银票外,还有些小件儿的珍玩玉石。 “小姐,侯夫人还添了不少小玩意,您看看?”检查过各种契书,和银票后,捧着下层食盒送到秦音谣面前。 秦音谣随意扫了眼里面的物件儿 声音和外形不搭,外形和性格不搭,表情和言语不搭。牛头你化形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狄可可僵硬的转动着脖子,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只黑猫得意的坐在不远处舔着自己的爪爪。 没有在城门口过多停留,在几名人类奴隶恭敬的跪拜中,方南迈步走过正门,大摇大摆的进了巨齿城。 昊默默的跪拜了下来,只是深深的叹服,然后向着吴明弯下腰来。 妖族长像千奇百怪,走路姿势也是各不相同,大角鹿妖能够直立行走,已经是最像人类。 江晨见比比东闭目养神,蹑手蹑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前准备抱她大腿的时候,竟然看着比比东的绝美容颜入迷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最关键的是,他有主神,这主神或许有办法,甚至自身就可以克制低纬度的领主们的腐蚀侵蚀,这样就不必再担心别的了。 嘛朵,被套路了!……路娜一边挣扎一边恶狠狠地说,怕他不相信,还真把嘴巴往扣着她手的手凑去。 手机信息提示音有点大,引得步虞梅央许因三人纷纷侧目看向路娜。 他收回手掌时仿佛受到了阻力,如同有无形之物在与他对抗。秦风注意到,古字磨盘上的玄黄气在被剥离,要被拉扯下来。 “用属于我的力量来伤害我?你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你也不想想你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你个杂种。”黑狼二号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顺势抓住了黑狼的爪子,想要把她束缚住。 刘德已经感觉手臂不听使唤,只能凭借惯性不断地突刺在突刺,肩胛不断的向外渗着血,如果不是刘贵帮忙推了一下,刘德早已人身分离了。 古岳目光阴冷的瞪视着宇流明,他看着对方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恨得牙痒痒,差点就忍不住当场扑上去将宇流明碎尸万段为自己儿子报仇。 “你是想问,明明我元婴枯竭,怎么还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吧!”龙行笑着说道。 “青木荣枯!”龙行大吼一声。随后,龙行高举丈天尺,雨中茂树化形之上碧光一亮,龙行身上同样亮起碧光融入了进去。 林喾一看夺取城门受阻,再次下令,一队队士卒抬着长梯搭在了城墙上,准备翻墙攻城。 明明自己这个蠢弟弟早已看清了一切,也早已明白了自己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可是却依旧如此做了。 徐飞琼:大王,绕来绕去,怎么又被你给绕进来了?上次不是对你已经讲过,我们之间只谈诗词,不谈风月,先生坚持这样做,我就有些为难了。 尹红俏虎口震裂,剑被无形的、强韧无匹的凶猛爪劲抓飞时,便知大事不好。 话已至此,叶辰也不再拒绝,从药草室里拿了几味楚鸿天需要的草药打包开单,到楼下付了款后,跟着虞冰笙离开了医院。 二队和三队立即停了下来,唐诗点点头,在杜子腾走到西北狼正前方的时候,她准备释放技能。 ------------ 第46章 :完结章 侯夫人微怔。 随即慌忙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朝外面走。 侯府朱红大门内,皇宫内侍领着四个小公公,后面还跟着两队禁军。 侯爷已经先一步走到。 看着架势,有些忐忑的凑到为首的内侍面前。 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低声道:“公公,这是怎么了?” 内侍垂眸,扫了眼被直 “你的实力似乎变强了不少呢!”秦风来到伐裂者的跟前,知道伐裂者产生了灵智,能听懂自己说些什么? “给你可以,但是我得先听听你为什么要回收他,甚至不惜花高价买下来,你的理由要是让我满意了,这玩意我就给你。”叶帆拿着戒指,对迪恩说道。 首长们点头,只要苏联人重视起来,远东军事集团就可以给梅津美治郎压力,也算是分担了自己这边的压力。 “明日十三会跟着你,他负责你的嫁衣,嫁妆以及一切有关你和亲的东西。你给我收敛一点!”太后吩咐道。 “通知刺桐下月十五行动。明天我去城外联系,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一起行动。”胡天明看也不看阿城下达命令。 “愚蠢的人类,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上古阵法的威力,你就来做第一个祭品吧!“山主的神情状似癫狂,双手在空中挥舞显得很亢奋。 当务之急,还要去寻找华风的踪迹,一个神情恍惚的人,便是许愿师,只身处于森林之中已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个有着不知多少愿兽的森林呢。 是夜,林青侠住在秦风赏赐的豪华房间里,他盘膝而坐,全身萦绕紫黑色的光芒,全身说不出的诡异;在其头上方,一个金色雕像悬空而坐,雕像犹如神佛,无比神圣。 知道火光就在前方,三人的行动更加的缓慢,基本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渐渐靠近,声音听得也是越发的嘈杂。 林木间的萤火虫,望见这些光亮,顿时有了兴致,纷纷飞起,寻了最近的一处。 宋星的离开,尹梦离并没有告诉段落锦,而是告诉了唐雪儿。不管怎么样,尹梦离的朋友圈也是分远近的,段落锦虽然也是尹梦离的朋友,但还是会让尹梦离有些距离感,而唐雪儿则不一样。 蓝绯羽心情大好地买了些肉回去,给孩子们补补,回去后,直接找来苏炎和林蝶,在现在的蓝绯羽眼中,苏炎与林蝶是值得信任的,而今天刚见到人的却是无法还在她心中完全信任他们。 相比较自己这个熊孩子的儿子,厉祁深觉得那会儿的他,就是同龄孩子里的“混世魔王”,从来没有黏着谁,靠着谁的时候。 对方男人粗鲁又荤俗的话听在舒蔓的耳朵里,她的耳膜被凌迟的阵阵难受。 \t毕竟厂子里的人不多,年龄又老龄化的比较多,让他们抽出几个专业的让人家帮自己的忙,确实有点不合适。 给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都劝服出来找我们帮忙,赵老太太还真是巧舌如簧。 “公主说笑了,只要不涉及朝政之事,也不违背仁义道德,那么公主的要求,本王都会答应的。”祺王淡笑道。 “你先不要开灯!”苏沁忽然叫了一声,急忙拿起衣服裹在了身体上。 而且,因为这孩子,比冷尧还大一些,眉目都已经长开了,完全能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