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部章节 ------------ 第1章 开局接到阴间投诉单 “宋老板,宋大……学者。” 一个油腻的声音卡在门口,调子拉得又长又怪。 “月底了。” 书店里一股纸张发霉和潮湿尘土的混合气味。昏黄灯泡的光淌过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在地上投下嶙峋的影子。 宋慈从一本线装《洗冤集录》影印本上抬起头,镜片后一双熬红的眼。 门口的男人穿着紧身Polo衫,肚腩把衣服绷得紧紧的。二房东,姓王。 宋慈没出声,只是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王老板自顾自走进来,皮鞋踩得木地板吱呀作响。 “小宋啊,你守着这么个破店,能当饭吃?” 他手指嫌恶地抹过书架,捻了捻指尖的灰,夸张地拍掉。 “现在谁还看纸质书?我女儿上周过生日,收的红包就够你这半年房租了。” 王老板收起笑。 “这个月,宽限不了。” “三天。凑不齐就收拾东西滚蛋。好几个人排队等着租,开奶茶店,不比你这有前途?” 宋慈抱着那本旧书,手指无意识收紧,指节泛白。 他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发不出。 这书店是爷爷留下的,是他的根。 王老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就走。 “三天后我带人来清场,你那些破烂,自己看着办。” 门被带上,隔绝了街市的喧嚣。 书店里只剩死寂。 雨点敲打玻璃窗,很快连成线,冲刷着积尘,划出一道道浑浊的泪痕。 宋慈瘫倒在老旧的靠背椅上,全身力气被抽空。 破产,清场,无家可归。 也就在这时。 那扇刚刚被关上的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一股比秋雨更刺骨的寒气,混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灌了进来。 一个影子的集合体,缓缓飘入。 青色的脸,獠牙龇出唇外,眼眶是两个黑洞,一身破烂的古代袍服沾着干涸的泥点。 标准的厉鬼。 宋慈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那“厉鬼”却在门口顿住,黑洞洞的眼眶“看”了他一眼,张开了嘴。 传出的不是嘶吼。 是一声石破天惊的哭腔。 “凭什么!凭什么说我是吊死的?舌头伸那么长,多难看啊!” 宋慈:“……” 他脑子嗡嗡作响。 雨声、风声、房东的威胁、濒临破产的绝望,全被这一声哭诉震得粉碎。 只剩一种荒诞到极致的宁静。 他僵在椅子上,大脑空白。 那股阴冷的土腥味如此真实,让他后颈汗毛根根倒竖。这不是幻觉。 “厉鬼”自顾自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继续控诉。 “我明明是吃野山菌中毒,看见无数小人跳舞,含笑九泉的!这死得多潇洒!结果一千多年,就给我传成上吊了!还说我怨气冲天?我冤不冤啊!” 宋慈的嘴无意识地张开。 他脑中那根名为“唯物主义”的弦,正在呻吟,即将崩断。 就在这时,口袋里那支屏幕碎裂的老旧智能机“嗡”地一震。 屏幕猛地亮起。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App图标,黑底白字,篆体写着【阴间直播平台】,闪烁着幽光。 一个弹窗紧跟着跳出。 【新客户投诉单】 【客户昵称】:蘑菇王爷(待认证) 宋慈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蘑菇”二字,再抬头看看那个哭天抢地的鬼魂,一个荒谬的念头升起。 “还有那个盗墓网剧!”自称吃蘑菇毒死的“王爷”情绪激动起来,青面涨成紫青色,飘到宋慈面前,半透明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 “男主角凭什么盗了我的墓还那么帅?我当年也是玉树临风!最可气的,他还在我棺材板上耍帅!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给我差评!必须差评!” 怒吼震得书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宋慈被阴风吹得一哆嗦,心里极致的恐惧,竟被这哭笑不得的荒谬感冲淡了些许。 他是一个学者。知识和逻辑是他的武器。 分析,必须分析。不分析就会疯掉。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扶了扶眼镜,沙哑着嗓子问出第一个问题。 “敢问……阁下是……汉代的哪位王爷?” “蘑菇王爷”的哭诉戛然而止,黑洞洞的眼眶转向他,似乎愣了一下。 随即,他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带着一丝骄傲。 “总算有个懂行的了!听好了,本王乃是汉淮南王,刘安!” 宋慈脑子里炸开一颗惊雷。 淮南王刘安! 《淮南子》的编撰者,史书记载因谋反畏罪自杀! 这已经不是历史偏差,这是把政治惊悚片改成了黑色喜剧! 手机屏幕上,投诉单的内容还在继续弹出。 【投诉事由】:阳间历史记载及民间传说,严重歪曲本人死因,造成名誉及形象损害。 【客户诉求】:为其正名,还原“含笑九泉”之真相。 【受理人】:宋慈(新手主播) 【备注】:客户情绪极不稳定,请尽快处理,否则后果自负。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历史谜团,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压倒了恐惧。 他那该死的、深入骨髓的考据癖,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了。 他看着眼前的刘安,就像看着一个亟待破解的千古悬案。 他看着手机上的App,就像看着一把能打开真相的钥匙。 宋慈缓缓站起身,腿肚子还有些发软,但他还是绕过书桌,第一次主动走向那个鬼魂。 刘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飘了飘。 宋慈没停,在一排书架前站定,目光如炬,飞快扫视。 《史记》、《汉书》、《论衡》……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本不起眼的、书皮破损的《太平广记》上。 他抽出书,翻到某一页,转身将书页展示给刘安。 尽管声音还有些发颤,但语气却带着学者不容置疑的严谨。 “王爷,您说吃野山菌见小人而亡。道家典籍确有记载,服食某些‘仙草’,有‘见鬼’、‘见仙人’之效,这与现代医学的致幻蘑菇毒素反应,高度吻合。” 刘安那黑洞洞的眼眶,似乎亮了一下。 宋慈低头,看向手机。 投诉单下面,多出一个鲜红的、不断闪烁的按钮。 【开启直播,为客户正名】 他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微微颤抖。 一边是三天后被扫地出门。 另一边,是推开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与鬼魂为伍,与历史对谈。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刘安见他半天没动静,又不耐烦地飘了过来,“再不行,我可找下一家了啊!” ------------ 第2章 开播!汉代王爷在线手撕千年黑料! 刘安又飘近了几分。 那股刺骨的寒意不再是简单的冷,而像无数根冰针,扎进宋慈的皮肤,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你倒是给句准话!”刘安的鬼声在不大的书店里激起回音,“本王魂魄之力有限,经不起你这般磨蹭!” 宋慈深吸一口气,胸腔却像破风箱,吸进的空气都带着冰碴子。 三天。房东只给了他三天。 他最后的栖身之所,眼前这个满腹委屈的汉代王爷,还有这支诡异的手机。 他瞥了一眼刘安,鬼魂那黑洞洞的眼眶里,竟然透出几分焦灼。 一个自称吃蘑菇意外“升天”的鬼魂,却被后世钉在谋反自缢的耻辱柱上。 宋慈的目光落在翻开的《太平广记》上,那句“食之令人见鬼……或如小儿”,与刘安口中的“见小人舞”,简直是古代文献对致幻菌中毒症状的精准描述。 这背后,是怎样的一段被扭曲的历史? “王爷,”宋慈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瞬间蒙上一层白雾,“您所言‘见小人舞’,古籍确有类似记载,与现代医学的某些菌类中毒反应,高度吻合。” 刘安那张鬼脸似乎真的亮了些许,但旋即又暗淡下去,语气里满是愤懑。 “那又如何?如今阳世之人,哪个晓得真相?一提我淮南王刘安,便是谋反!畏罪自尽!本王在阴间同僚面前,脸都丢尽了!” 他激动地一挥袖子,一股阴风扫过书架,一本线装书“啪”地掉在地上,书页脆弱地卷起,边缘泛起不祥的灰黑色。 宋慈瞳孔一缩,那是爷爷手抄的孤本! “还有那个盗墓网剧!”刘安的声音陡然拔高,书店顶上那盏昏黄的灯泡剧烈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竟敢脚踩在本王的棺椁上搔首弄姿!本王的棺椁!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被他踩来踩去!天理何在!” 他越说越气,整个书店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你!”刘安猛地转向宋慈,黑洞洞的眼眶锁定了他,“必须为本王正名!不仅要昭告阳间我如何潇洒辞世,更要让他们明白,那个盗墓小贼,论风仪,远不及本王当年之万一!” 宋慈沉默着,弯腰捡起那本手抄本,指尖触及书页,感到一种生命力被抽走的枯槁感。 他输不起。这间书店,这些书,是他的一切。 刘安见他犹豫,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幽幽的威胁。 “小郎君,你若不应承,本王也只好日夜在此‘做客’。你这些宝贝书册,怕是经不住我这般怨气侵扰,不出三日,便会尽数化为飞灰。” 这话,比房东的最后通牒更致命。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了一下,屏幕上是房东发来的信息:【明天我先带人来看看尺寸,准备装奶茶店的设备了。】 阳间的路,已经断了。 宋慈缓缓挺直身体,看着眼前这个既是威胁又是唯一稻草的鬼魂。 一个延续千年的历史悬案。 一个能与鬼魂沟通的诡异平台。 一个能让这些古籍免于化为飞灰,能让他继续守住这里的……机会。 他那颗对真相近乎偏执渴望的心,在这一刻,与最原始的求生欲紧紧捆绑在一起。 赌一把。 他迎向刘安那双充满“期待”的鬼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爷,您的投诉,我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指尖重重按下了那个鲜红的按钮。 手机屏幕倏然变幻,幽光闪烁,一行古朴的文字浮现。 【阴间直播间已开启,新手主播宋慈,欢迎来到真实的聊斋。】 紧接着,又一行血红色的小字跳了出来。 【新手保护任务:24小时内开启首播。警告:若观众平均满意度低于“及格线”,主播将永久承担客户10%的怨念。】 刘安硕大的鬼头好奇地凑了过来。 “小宋啊,这‘承担怨念’,是个什么说法?” ------------ 第3章 直播间炸了!一句话让万千诡魂闭嘴! “承担怨念……” 宋慈的指尖掠过手机屏幕上那行血色小字,一股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那不是简单的威胁,而是一种基于未知规则的、实实在在的诅咒。 “小郎君,这玩意儿,它保真吗?” 刘安的鬼脸凑得更近,黑洞洞的眼眶里透出几分紧张。 宋慈没有回答。 他默默将那本手抄孤本放回书架,动作轻柔,像是安放一件易碎的珍宝。 下一秒,他拿起手机,目光已经从最初的惊恐与茫然,转变为一种破釜沉舟的专注。 “王爷,要直播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书店里异常清晰。 “啊?哦!”刘安一愣。 宋慈的目光扫过屏幕上【新手主播的第一次尝试】的默认标题,毫不犹豫地删掉。 他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 【阴间直播:各位先人,我来为您正名!】 刘安硕大的鬼头凑过来,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那双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有幽光在闪烁。 “好!好一个‘为您正名’!”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结果手掌直接穿了过去,带起一阵阴风。 “就用这个!气派!” 宋慈没理会他的激动,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直接点开了摄像头的图标。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他自己的脸。 一张因为长期熬夜而略显苍白、但五官清秀的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里交织着紧张、固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几乎在同一时间,屏幕右侧疯狂弹出半透明的、带着毛笔字笔锋的弹幕。 【唐·教坊乐工】:哟,这小郎君是何方人士?怎的生了副阳间皮囊? 【宋·临安小贩】:怪哉!怪哉!这莫不是阴司新出的玩意儿?能瞧见活人了? 【明·锦衣卫百户】:哼,装神弄鬼!瞧他那身板,不够我一刀砍的。 【清·八旗子弟】:主播是活人?稀罕!爷先打个赏……哦,还没开打赏,那没事了。 弹幕如潮水般涌来,各朝代的语言风格混杂在一起,吵得人头皮发麻。 宋慈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一个有轻微社恐的民俗学者,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更要命的是,这些观众,没一个是人。 刘安也看到了弹幕,顿时急了。 “喂喂喂!你们这些后辈,怎么说话的!这位宋先生,是本王请来的大学问家!” 然而他的声音,直播间的鬼魂们似乎听不见。 弹幕的质疑愈发猛烈。 【秦·长城老卒】:一个活人娃娃,能懂我等的冤屈?怕不是来消遣我等鬼魂的! 【汉·戍边校尉】:不错!我等在阴间苦熬千年,岂是这黄口小儿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三国·无名谋士】:观其人,气血尚旺,神思不定,恐难当此任。建议换人。 信任危机。 铺天盖地的质疑几乎要将宋慈淹没。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能退。 手机屏幕下方一个倒计时冷酷地跳动着。 【新手任务剩余时间:23:59:01】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纷乱的弹幕,将镜头对准了书架上刚刚放回去的那本《太平广记》。 “各位先人,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去,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但逻辑却异常清晰。 “今日的客户,是这位汉代的淮南王,刘安。” 他将镜头转向飘在一旁、既紧张又期待的刘安。 屏幕上瞬间炸开锅。 【唐·长安不良帅】:淮南王刘安?就是那个谋反畏罪自尽的?他有什么好正名的? 【宋·开封府书吏】:史书记载凿凿,此案乃铁案,莫非小哥你要为叛臣翻案? 宋慈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继续。 “史书记载,淮南王谋反事败,闻朝廷兵至,乃自刭而死。民间传说,更是将其描述为怨气冲天的吊死鬼。” 他顿了顿,将镜头重新对准自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但,真相是,王爷乃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于自家后山,误食了一种能致幻的野山菌,在看见无数七彩小人载歌载舞的幻觉中,含笑而逝。” 整个直播间,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 随即,是更加猛烈的弹幕爆发。 【战国·魏武卒】:啥玩意儿?吃菌子吃死了? 【清·御膳房总管】:这……这死法,闻所未闻,倒是……别致得很。 【民国·留洋学生】:Ah,Magicmushroom!我在西洋的报纸上见过,据说是能带来极乐体验的植物! 宋慈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他抽出一张宣纸,用毛笔迅速画下一种蘑菇的形态。 “王爷描述,此菌‘色泽艳丽,状如华盖,食之味甘’。而《太平广记》引《神仙传》所载,确有一种‘肉芝’,‘食之令人见鬼神’。两者描述高度吻合。” 他语速加快,逻辑链条一环扣一环。 “这东西里的毒,会直冲大脑,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王爷所见的‘小人跳舞’,正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至于所谓的‘谋反’,不过是汉武帝为削藩找的借口。而‘自缢’,更是为了掩盖一位王爷死于‘食菌’这种荒唐理由的政治粉饰!” 话音落下,整个直播间鸦雀无声。 之前那些质疑的弹幕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满屏的震惊。 【三国·无名谋士】:以古籍为引,以现实为证,逻辑缜密,丝丝入扣……此子,不简单! 【唐·大理寺评事】:闻所未闻!竟能从浩如烟海的笔记杂谈中,找出与现实对应的证据!此等考据功夫,恐怖如斯! 就在这时,一个金光闪闪的元宝图标,从屏幕右下角缓缓飘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入了屏幕正上方一个标着“功德箱”的图标里。 【汉·戍边校尉打赏阴德x10】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唐·教坊乐工打赏阴德x5】 【清·八旗子弟打赏阴德x20】 【叮!】 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恭喜主播,首次获得阴间打赏。】 【阴德:35】 【新能力已解锁:念力(0/100)】 宋慈看着屏幕上多出来的两个新图标,他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刘安凑过来,鬼脸上满是好奇。 “小宋,这念力,是个什么讲究?” ------------ 第4章 5点阴德,买你祖宗的老底! 阴间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 书店里,那盏昏黄的灯泡静静悬着,光晕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 宋慈垂头,盯着手机屏幕。 【阴德:35】 【念力:0/100】 两个新图标安静地躺在界面下方。阴德是古朴的铜钱,念力则是一缕变幻的白色烟气。 手机蓦地“嗡”地一震。 屏幕顶端,一条短信预览冷酷切入,发信人是二房东王老板:【明天我先带人来看看尺寸,准备装奶茶店的设备了。】 现实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三十五点阴德,显然换不来阳间一个月的房租。 宋慈刚挺直的脊梁,不受控制地塌陷半分。 “岂有此理!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声暴躁的鬼吼炸响,汉代王爷刘安凭空出现,半透明的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闪烁。 书店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度。 “小宋!出大事了!” 宋慈这才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刘安气得绕着他飘了一圈又一圈,带起的阴风吹得书架上的古籍哗哗作响。 “本王刚从隔壁坊市的李大理(唐代大理寺卿)鬼府出来串门,你猜他怎么说!” 刘安的鬼脸都气紫了,五官扭曲:“他竟然皮笑肉不笑地问本王,为何找了个‘讲书的’!” “他说现在阴间最火的是什么劳什子【鬼见愁兄弟】,说人家那才叫‘真通灵’,锣鼓喧天,鬼哭狼嚎,刺激得很!” “现在整个片区的鬼魂都在看他们!本王的面子往哪搁!” 【鬼见愁兄弟】。 宋慈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划开手机,在短视频软件的搜索框里,精准地输入了这五个字。 排在最前面的账号,粉丝数赫然三百多万。 最新视频的封面,是他们惊恐万状的脸,背景是一栋破败的荒楼,配着血红的艺术大字:【挑战全网最凶鬼楼!午夜十二点,百鬼夜行!】 宋慈点了进去。 剧烈晃动的镜头,刺耳的尖叫,一台闪着幽幽绿光的塑料仪器,指针疯狂摆动。 “家人们!看到了吗!能量仪爆表了!它就在我们身边!” “卧槽!有东西碰到我了!凉的!兄弟们顶住!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拙劣的演技,五毛的特效。 宋-民俗学硕士-慈,面无表情地看着。 视频结尾,那个自称“鬼见愁大哥”的男人,顶着一脸冷汗,对着镜头,意有所指地扯出一个疲惫又自豪的笑。 “现在啊,什么人都想来灵异圈分一杯羹,想火想疯了。我听说还有人另辟蹊径,开始讲历史故事了,那多没劲啊,跟上催眠课似的。咱们玩儿的,是真实!是心跳!是敬畏!” 评论区一片狂热的追捧。 其中一条被顶到最高赞的评论,格外刺眼:【那个讲汉代王爷吃蘑菇的我也刷到了,一本正经的,差点给我听睡着了,还是鬼见愁兄弟牛逼!这才是真东西!】 宋慈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住。 书店里一片死寂。 一股冰冷的、源自知识洁癖被严重冒犯的愤怒,像一根精准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中枢神经。 这不是商业竞争。 这是神圣的知识殿堂,被小丑用泥巴涂抹。 他缓缓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没有回复,没有点赞,甚至没有点关注。 他划开【阴间直播平台】的界面,点开那个古朴的铜钱图标。 “王爷。”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消耗5点阴德,帮我找一个鬼,要死在那栋楼里不超过五十年的地缚灵。” 刘安一愣,随即鬼眼放光。 “好嘞!本王这就去!阴德办事,效率加倍!” 刘安化作一阵阴风消失了。 不到十分钟,他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种八卦的兴奋。 “问到了!小宋,那楼以前是个纺织厂,五十年前失过一次火!烧死了个女工!根本没有什么百鬼夜行!那女工说她就没见过第二个鬼!” 宋慈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敲击,调出本地县志的电子档案,精准地输入“纺织厂”“火灾”等关键词。 一篇当年的旧报道弹了出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退出县志,点开自己的直播间,直接创建了一个新的直播预告。 漆黑的封面上,只用白色楷书写着一行字。 【明晚八点,在线拆解‘鬼见愁’鬼楼探险中的七个史实谬误——从一九七三年的那场火说起。】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转向一脸震惊的刘安。 “王爷,想不想看一场现场教学?” ------------ 第5章 一节网课,让大清御医魂飞魄散! 夜色更深。 书店外,雨水冲刷着城市的霓虹,光怪陆离的色彩被揉碎,糊在老旧的玻璃窗上。 宋慈面前的空气一阵扭曲,浮现出一幅晃动不休的画面。 是刘安用鬼力转播来的,那个“鬼见愁兄弟”的阴间直播。 画面里,一个男人正对着镜头夸张地喘气,他旁边一个长得像猴的同伴,则拿着个闪烁绿光的塑料仪器尖叫。 “家人们!能量仪爆表了!它就在我们身边!” “我听说有人讲历史故事来搞灵异,那多没劲啊,跟上催眠课似的。咱们玩的,是真实!是心跳!” 猴子脸的男人对着镜头挤眉弄眼。 “就是!特别是那个什么汉代王爷,我瞅着就像个傻子,吃蘑菇死的?编都不会编!” 刘安的鬼体因愤怒而剧烈闪烁,整个书店的温度骤降。 宋慈没说话。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画面里的小丑,然后伸手,关掉了刘安的“转播”。 “王爷。” 宋慈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侮辱的不是你。” “是智商。” 他拿起手机,解锁,打开【阴间直播平台】。 没有丝毫犹豫,他创建了一个新的直播预告。 标题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而锋利。 【阴间直播:在线拆解伪灵异,从汉代王爷的真实死因说起。】 直播准时开启。 没有寒暄,镜头直接对准了宋慈面前摊开的一堆古籍和资料。 一本《汉书》,一本《论衡》,还有一本现代出版、书页翻烂的《中国大型真菌图鉴》。 【明·东厂番役】:哟,主播今儿个是来砸场子的?有种! 【宋·瓦舍说书人】:前排兜售瓜子花生,看主播如何舌战群儒! 宋慈的目光扫过弹幕,最终停留在一条冒头的评论上。 【清·宫廷御医】:哼,以菌菇之毒论王爷之死,闻所未闻。老夫行医一生,从未见过此等荒唐之症。 宋慈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将镜头推近,对准《中国大型真菌图鉴》的彩图,那是一朵色彩斑斓的毒蝇伞。 “这位御医先人,您没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 “它叫毒蝇伞,在古代,又名‘肉芝’,或‘见鬼人’。” 他将镜头移到《太平广记》上,指着其中一行字。 “《神仙传》载,食之令人‘见鬼神’,或‘大笑不止’。这并非神话,是精准的毒理学描述。” 【清·宫廷御医】:一派胡言!区区菌子,何以乱人心智?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附会之说! “因为它的毒素,蝇蕈醇与鹅膏蕈氨酸,会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特别是大脑的GABA受体。” 宋慈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直播间每个鬼魂的耳朵里。 “简单说,它会抑制你的大脑。但这种抑制,会让你产生强烈的、极度逼真的幻觉。王爷所见的‘看见无数小人跳舞’,在现代医学上,被称为‘利立浦特式幻视’,是这类神经毒素中毒的典型症状。” 【清·宫廷御医】:GABA……利立……你说的这些,是何方妖术? “不是妖术,是科学。” 宋慈拿起笔,在纸上画出大脑的简易结构图。 “你们可以理解为,王爷的大脑在毒素作用下,进行了一场不受控制的、极致绚烂的狂欢。他看到的不是地狱,而是仙境。所以,他含笑而逝。”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视着那位御医的魂魄。 “先人,您的时代局限了您的认知。但事实,不会因不被理解而改变。” 那位御医的头像,灰了下去,再没发过一条弹幕。 直播间在长久的寂静后,彻底爆发了。 不再是质疑,而是山呼海啸般的钦佩。 金元宝和铜钱形状的【阴德】打赏,像下雨一样从屏幕上滑落。 与此同时。 江城大学,历史系资料室。 深夜,只有一盏台灯亮着。 秦舒,历史学博士,有些烦躁地刷着手机,为一个关于汉代藩王制度的课题一筹莫展。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一个小众论坛里学生分享的直播链接。 标题很惊悚:【学霸主播硬核考据,用毒理学分析汉代王爷真实死因!】 “哗众取宠。” 秦舒不屑地撇了撇嘴,准备划走。 就在这时,直播里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而更有力的佐证,见于《论衡·道虚篇》。其中提到,淮南王有‘招致神仙’之方,但‘终无所验’,反而‘身死国除’。王充虽在批判,却无意中透露了一个信息:刘安之死,与求仙有关,而非谋反。” 秦舒准备划走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论衡》! 这是她那篇博士论文的核心引用文献!这段记述极为冷僻,除了专研汉史的学者,绝少有人会注意到! 她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将手机凑近眼前。 屏幕里的男人还在不疾不徐地讲述着,将一份份证据链摆上台面。 秦舒的呼吸,第一次乱了。 她看着那个叫“宋慈”的主播,默默地关掉了视频。 黑暗中,她拿起一支笔,在空白的记事本上,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宋慈。 ------------ 第6章 美女博士踢馆!主播一句话让她连夜买站票! 江城大学历史系资料室的灯,在凌晨两点熄灭。 秦舒合上电脑。 那个叫宋慈的直播,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她的认知里。 她拨通一个号码。 响了很久,一个略显沙哑的年轻男声接起。 “哪位。” “宋慈先生?我是江城大学历史系的秦舒。” 对面沉默了几秒。 “有事?” 秦舒眉心微蹙,这人的社交能力,似乎与他的考据能力成反比。 “我对你关于淮南王刘安死因的直播内容,有一些学术上的疑问,希望能与你当面探讨。” “地址。” 秦舒报出【通古今】旧书店的地址。 “下午两点。”宋慈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 【通古今】旧书店的木门被推开,风铃轻响。 宋慈从一本《营造法式》中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白衬衫,卡其色长裤,手中提着一个厚重的帆布包,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明亮。 秦舒。 她走进书店,目光快速扫过那些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最后落在宋慈身上。 “宋先生。” “秦博士。”宋慈放下书,起身。 秦舒没有多余的寒暄。 “关于淮南王刘安的死因,你的论证过程,很有新意。”她停顿了一下。“但,你的所有证据,都基于文献推演和逻辑构建。” 她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沓打印资料,放在宋慈面前那张老旧的榆木桌上。 “历史研究,最重实证。你所谓的‘致幻蘑菇’,在汉墓的考古发掘中,从未有过直接的样本出土。也没有任何一件出土文物,能直接指向这种‘意外中毒’的死法。” 她的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学术压力。 “你的结论,缺乏最关键的物理证据支撑。” 宋慈看着桌上那沓资料,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他直播中引用的每一处文献,旁边则标注着秦舒的批注与质疑。 他拿起最上面一张。 “所以,秦博士认为,史书关于刘安‘谋反自尽’的记载,更可信?” 秦舒推了推眼镜。 “至少,那是官方史书的主流叙事,并且,有其他旁证可以间接支持其政治动机。” “主流叙事,有时是为了掩盖更荒唐的真相。”宋慈放下资料,“秦博士是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还是也相信逻辑的尽头?” 秦舒的眉头皱得更紧。 “即便如此,‘荒唐的真相’也需要证据。而非仅仅是逻辑上的‘可能性’。” “我理解你的立场。”宋慈走到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柜前,从里面抽出几卷地方志和笔记杂谈,手法熟练。 他将其中一卷舆图在桌上展开,是淮南国一带的古代水系堪舆图。 又从另几本册子里翻出几页,指着上面被淡墨勾出的几行字。 “秦博士,汉代淮南国本地物产,偶有私人笔记提及山中异菌,药用者采之。而《淮南内史呈报水情舆事录》卷三,曾载录光禄勋府当年为勘验某处水利工程,向地方征调过一批民夫及物资。其中,有一笔‘杂项采买’语焉不详,恰与山民采菌时节相合。” 秦舒的心跳漏了一拍,宋慈所指的笔记内容和呈报记录,都极为冷僻,若非对那段历史有过地毯式梳理,绝不可能串联起来。 宋慈的手指点在舆图上某处,一个不起眼的山坳。 “如果,淮南王府当年有一份不入正史的采买清单,记录了某种特定的、本地独有的‘药用土产’,而这份清单,因为一场意外,被混入了那份无关紧要的灾情勘报文书里,沉睡在某个地方档案馆的故纸堆中呢?” 这不像是推测。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什么意思。”宋慈收回手,将舆图重新卷好。“只是一个假设。历史的细节,往往隐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哪个地方档案馆?”秦舒听见自己的声音。 宋慈报出一个地名,一个汉代淮南国核心区域的县级市名称。 他又补充了一句:“那批文书,可能因为光绪二十六年的一场小水患,导致部分纸张边缘有独特的水渍,而被错误归档到了‘灾情杂项’的第几柜第几层,标签可能是手写的‘庚子年杂记’。” 秦舒将这个地名,以及宋慈的描述,牢牢记在心里。 她将桌上的打印资料收回包里。 “我会去核实。”秦舒站起身。 “如果你的‘假设’不成立,我会公开撰文,驳斥你直播中的所有观点。” 宋慈微微一笑。 “我拭目以待。但前提是,秦博士能找到反驳我的‘物理证据’,而不是仅仅依赖‘主流叙事’。” 秦舒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书店门口,手放在门把上,顿了顿。 “如果成立呢?” “那我会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宋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 ------------ 第7章 念力一开,古籍自己滚回来!主播这外挂谁顶得住啊? 书店的房租如同悬顶之剑,期限迫在眉睫。宋慈指尖轻点着那份《江城奇闻录之——水鬼潭的百年传说》的论坛帖子,屏幕幽光映着他沉静的面容。 “水鬼潭的恶鬼传说……” 若能揭开这个流传百年的地方传说的真相,不仅能为那些可能存在的冤魂正名,更能引发阳间的广泛关注。这对他目前岌岌可危的处境,至关重要。 他需要一份更有力的证据,一份能让所有质疑者闭嘴的铁证。 记忆中,爷爷书房里那套《江城水利变迁志》,特别是清末民初的版本,似乎与此有关。 他起身,在书架最高层、最偏僻的角落搜寻。拂去积尘,那套书页泛黄、纸张发脆的旧书终于被找到。 他小心翼念地翻动,目光在其中一卷的某页骤然凝滞。 “泄洪洼”,旁边一行小字批注:“光绪二十八年夏,暴雨,石堤溃,淹没下柳村,数十人罹难。” 与“恶霸水鬼”的传说,截然不同。 但这只是私人修撰,孤证不立。他需要官方记录,或是当年的报纸佐证。 这些,只可能存放在市图书馆的故纸堆里。 “王爷,走了。” 刘安的鬼影从书架顶上晃悠下来,带着几分不解。“又去何处?” “图书馆,寻一份铁证。” 江城市立图书馆,三楼,地方文献阅览室。 消毒水与旧纸张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宋慈向管理员递上借阅申请,目标是《光绪年间江城大事辑录》。 管理员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慢悠悠地在电脑上查询。“小伙子,不巧。”他抬头,指着屏幕,“这套《辑录》,上周刚被市博物馆借走,说是要做民俗展览,短期内怕是还不回来。” 宋慈的心微微一沉。时间不等人。 他走出阅览室,刘安的鬼影在他身旁焦急地打转。 “这可如何是好?没了官方记录,你那推断岂不成了无根之木?” 宋慈未立刻回应。他的意识沉入【阴间直播平台】的界面,那个代表【念力】的白色烟气图标,正安静地悬浮着。 上次直播后,【念力】积攒了三十二点。 说明提及:消耗念力,可对阳间产生微弱的因果干涉。 这是他第一次,打算主动尝试这种玄妙的力量。 他停在僻静的楼梯间,闭目,精神高度集中。 【消耗10点念力。】 【指定目标:《光绪年间江城大事辑录》。】 【干涉方向:使其即刻出现在可借阅状态。】 一股微弱的暖流自身体内部逸散,随即消失无踪,仿佛投入湖面的石子,未激起半点涟漪。 他睁开眼,心中并无多少波澜。这更像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尝试。 “小宋,成了么?”刘安好奇地打量他。 宋慈摇摇头,正待说些什么。 阅览室门口,管理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传来:“咦,小张,你不是说这套《辑录》要用到下个月?怎么今日就送回来了?” 宋慈的脚步顿住,猛地转身。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正将一摞厚重的旧书放在借阅台上,最上面那套书的侧脊上,赫然印着《光绪年间江城大事辑录》的字样。 “馆里临时调整了展览方案,这套资料暂时用不上了。”年轻人解释着,“想着早点归还,免得占用资源。” 管理员一边办理还书入库,一边瞥了宋慈一眼。“你这年轻人,运气倒是不错。” 宋慈走到借阅台前,看着年轻人办完手续离开,然后将自己的借阅卡,重新递了过去。 半小时后,阅览室角落。 宋慈戴着白手套,小心翻阅着那本布满褐色斑点的《大事辑录》。 光绪二十八年夏,官方记录简单记载了暴雨,对决堤与村庄被淹之事,则以“山洪暴发,村民不幸遇难”一笔带过,伤亡人数亦被模糊处理。 典型的官方辞令,意在掩盖。 他继续翻查同期的旧报纸合订本。 在社会新闻的角落,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下柳村恶棍张麻子,平日鱼肉乡里,日前与邻村匪类械斗,失足坠河,尸骨无存,乡人闻之无不额手称庆。】 张麻子。时间,恰在洪水发生的前几日。 一个作恶多端的恶棍,一场被官方刻意掩盖的灾难。 宋慈的脑中,一条清晰的逻辑链瞬间形成。 下柳村的村民,在天灾人祸之后,慑于官方压力,不敢言说堤坝失修、官员失职的真相。他们将所有的恐惧、悲痛与怨恨,都倾注到了那个刚刚死去、人尽皆知的恶霸张麻子身上。 于是,一场惨痛的人祸,在百年的口耳相传中,被扭曲成了一个恶霸化身水鬼、索命复仇的灵异传说。 而这个传说,竟被当地旅游产业利用,成了招徕游客的噱头。 宋慈的手指在《大事辑录》粗糙的封皮上轻轻敲击。 这背后,牵扯的恐怕不止是历史的尘埃,还有现实的利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这次直播,或许会触碰到某些人的蛋糕。 那又如何? 他拿起手机,点开直播软件,开始编辑新的直播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