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始感言 《都市仙医狂少》落笔之际,窗外的霓虹正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像极了书中沈惊尘初入都市时,眼中映出的那片既疏离又滚烫的光。 写下这个故事的缘起,或许藏在某个加班到凌晨的深夜。 看着医院急诊室亮如白昼的灯,听着救护车呼啸而过的鸣笛,忽然想:如果那些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绝境里,藏着另一种可能呢?不是悬浮的玄幻,而是把古老医道的根,扎进都市的土壤里——让银针与手术刀在ICU相遇,让草药香混着咖啡味飘进CBD,让修行者的“道”,撞上现代人的“愁”。 沈惊尘这个角色,最初并非“狂少”。 他更像个背着药箱的孤独行者,带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执拗。 他会对着CT片皱眉,说“这病灶在五行属火,得用淬了晨露的薄荷引气”;也会在面对资本大佬的威胁时,慢悠悠地给盆栽换土,“你这富贵病,缺的不是进口药,是凌晨四点的山风”。 他的“狂”,从来不是年少气盛的张扬,而是对“医”的纯粹——不被名利裹挟,不为规则束缚,只认“人命”二字。 为了让这份“狂”落地,我翻了不少老医书,也跑过市井里的老药铺。 看坐堂的老大夫用三根手指搭脉,能说出病人十年前的旧伤;看中药房的伙计抓药时,秤杆起落间分毫不差,嘴里还念叨着“药有君臣佐使,人有善恶忠奸”。 这些细碎的烟火气,成了沈惊尘的血肉。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是会蹲在路边给流浪狗包扎,会因为买不起地铁票步行两小时去出诊的“凡人”,只是他的“凡人之躯”里,装着千年医道的魂。 故事里的冲突,从来不止于“治病救人”。 当西医的“科学”遇上中医的“玄奥”,当资本的“利益”撞上医者的“仁心”,当都市的“快”撕扯着修行的“慢”,沈惊尘就像一根楔子,钉在这些矛盾的裂缝里。 他会用道家吐纳术帮过劳的程序员调理气血,也会在学术论坛上,把质疑者的论文批得只剩纸页声。 他能凭一己之力掀翻垄断的医疗链条,却在面对街坊阿姨塞来的一碗热汤时红了眼眶。 我总觉得,好的都市故事,该有钢筋水泥里的温度。 所以写沈惊尘时,没让他一路开挂碾压。 他会因为不熟悉电子支付在超市碰壁,会在看着病人家属为医药费发愁时,悄悄把诊金换成“先欠着,等你家孩子考上大学再说”。 他也会有迷茫——当现代仪器能精准定位肿瘤,古医的“望闻问切”是否成了落后的象征? 当修行者的“因果”遇上法律的“规则”,该守的是道还是法? 这些挣扎,或许也是每个在都市里奔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的感受。 我们都在传统与现代的夹缝里寻找位置,在理想与现实的拉扯中守住本心。 沈惊尘的药箱里,装的不仅是草药与银针,更是一份对“坚守”的执念——相信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总有些东西值得慢慢来,总有些善意能穿过人心的壁垒,总有些古老的智慧,能给现代人的焦虑开出一剂良方。 写到后期,常有读者问:“沈惊尘最后会成为万人敬仰的神医吗?” 其实在我心里,他最好的结局,是某天傍晚,在老巷的路灯下,给放学的孩子贴个治蚊虫叮咬的药膏,听隔壁大爷唠叨血压,然后背着药箱,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所谓传奇,从来不是站在云端,而是把脚印留在人间。 感谢每个愿意翻开这个故事的人。 愿你在沈惊尘的医道里,看到的不仅是惊心动魄的救治,还有藏在都市褶皱里的温柔——那些关于坚守、关于善意、关于在世俗里依然敢“狂”敢“真”的勇气。 往后的路还长,沈惊尘的药箱,会继续在都市的风里,发出细碎而坚定的声响。而我们,也终将在自己的轨道上,走出属于自己的,带着烟火气的传奇。 ------------ 第一章: 旧药箱与霓虹 六月的江城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柏油路被晒得发软,空气里飘着汽车尾气和冰镇西瓜混合的古怪味道。 沈惊尘背着半旧的帆布药箱,站在CBD大厦旋转门的阴影里,低头系了系磨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带。 药箱带子勒得肩膀生疼,里面装着他从山里带出来的全部家当:一套银针、三个巴掌大的陶药罐,还有用牛皮纸包着的十几味晒干的草药。 “让让,让让!” 身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一个穿职业套装的女人抱着文件夹冲过来,差点撞在他身上。 女人皱着眉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匆匆进了旋转门。 沈惊尘没在意。 他仰头望着这座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大楼,顶楼“康泰医疗集团”的金色招牌在阳光下晃眼。 三天前,他在山脚下的镇医院捡到一张被丢弃的招聘启事,这家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正在招“中医顾问”,落款日期是半个月前,他踩着最后期限赶来了。 口袋里的老式翻盖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村医王伯发来的短信:“惊尘,城里不比山里,遇事多忍忍。康泰要是不收你,就回镇上,伯给你留着诊室。” 沈惊尘指尖在粗糙的手机壳上摩挲了两下,回了个“嗯”。 他不能回去。 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医道圣坛的传承不能断在他手里,让他务必来江城找一个姓秦的人,还留下半块刻着“医”字的玉佩,说对方看到玉佩自会明白。 可他在江城转了三天,问遍了街头巷尾,没人知道有这么个姓秦的大人物。 “喂,你是来应聘的?”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走过来,上下打量他。 “预约了吗?” “没预约,看到招聘启事来的。” 沈惊尘把那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 保安扫了一眼,嗤笑一声:“中医顾问?小伙子,这是康泰医院,不是天桥底下摆地摊的地方。你看你这穿的,这药箱……”他摇着头摆手,“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事。” 沈惊尘没动:“我能治好你们治不了的病。” “呵,口气不小。” 保安掏出对讲机。 “这年头骗子都敢闯到这儿来了……” “张哥,怎么了?”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胸前的工牌写着“人力资源部李涛”。 保安指着沈惊尘:“李经理,这小子说要来应聘中医顾问,还说能治咱们治不了的病。” 李涛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沈惊尘的药箱上,眼神里带着审视:“我们的中医顾问需要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你有吗?” “没有。” “发表过核心期刊论文?” “没有。” “师从哪位国医大师?” 沈惊尘沉默了。师父的名字在医道圣坛之外,恐怕没人听过。 李涛像是早有预料,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们医院的招聘是有标准的。小兄弟,有志向是好的,但也要脚踏实地。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以后考了执业医师证,再来找我。” 沈惊尘没接名片。 他看着李涛胸前的工牌,忽然问:“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左肩发麻,晚上睡觉的时候,左边胳膊会突然抽痛?” 李涛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左肩:“你怎么知道?” “你衣领沾着当归和羌活的药味,应该是贴了膏药,但没用。” 沈惊尘伸出两根手指,在他左肩肩胛骨下方轻轻一点。 “这里是膏肓穴,淤堵太久,膏药渗透不进去。你长期伏案,气血不畅,再拖下去,可能会影响心脏。” 李涛只觉得被点的地方传来一阵酸胀,随即蔓延开一股暖流,困扰他半年多的麻痛感居然减轻了大半。 他惊讶地看着沈惊尘:“你……” “我叫沈惊尘。” 沈惊尘收回手。 “我不是骗子,只想找个能治病的地方。” 就在这时,大楼里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簇拥着一个急救推床跑出来,推床上躺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色发紫,嘴唇发青,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快!肾上腺素准备!” “心率掉到三十了!准备除颤!”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跑在最前面,她约莫三十岁,长发束成马尾,额角渗着汗,声音急促却冷静:“病人是集团董事长秦正明,十分钟前在会议室突发心梗,除颤三次无效,必须立刻转去总院导管室!” 沈惊尘的目光落在推床上的男人身上,又猛地看向那个女人胸前的工牌——“心内科秦墨”。 秦?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等等!” “你干什么!” 旁边的医生拦住他。 “他不是心梗。” 沈惊尘盯着秦正明的脸。 “是气逆攻心,淤堵了膻中穴。再用电击,只会让他气绝得更快。” “胡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怒斥。 “我们是康泰的心内科专家,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秦董的心电图和心肌酶谱都符合心梗指征!” 秦墨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沈惊尘一眼。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背着个旧药箱,眼神却异常笃定。 她犹豫了一秒,现在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父亲的生死,常规手段已经无效…… “让他试试。” 秦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医生!这怎么行!” “出了事我负责!” 秦墨看着沈惊尘。 “你需要什么?” 沈惊尘没说话,迅速解开药箱,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罐和一根银针。 他捏着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突然出手,快如闪电般刺向秦正明胸前的膻中穴。 “你敢动针!” 老医生惊呼。 沈惊尘手腕一抖,银针在穴位上轻轻震颤,他另一只手拿起陶罐,倒扣在秦正明心口上方,指尖在罐底快速敲击着什么节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可沈惊尘的动作不急不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约半分钟后,秦正明突然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猛地咳出一口黑痰,胸口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 “心率上来了!60!” 有人看着监护仪惊呼。 沈惊尘拔出银针,收起陶罐,对秦墨说:“他体内有陈年郁气,这次是被急火引燃。找个通风的地方让他平躺,我开个方子,三剂药就能顺过来。” 秦墨看着父亲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又看向沈惊尘,眼神复杂:“你……到底是谁?” 沈惊尘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过去:“我找姓秦的人,师父说,看到这个,他会帮我。” 秦墨接过玉佩,瞳孔骤然收缩。 这半块玉佩,她从小就见过——父亲书房的保险柜里,锁着另外半块一模一样的! 就在这时,李涛凑到秦墨耳边低声说:“秦医生,这小伙子刚才还说要应聘中医顾问……” 秦墨抬头看向沈惊尘,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他身上,给那旧药箱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忽然想起父亲偶尔提过的往事,说他年轻时受过一位隐世医者的恩惠,还留了信物,说将来若有传人找来,务必倾力相助。 “跟我来。” 秦墨做出决定。 “你的应聘,我做主了。” 沈惊尘跟着她走进旋转门,身后传来保安和李涛目瞪口呆的声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淡淡的脚印,像在这片冰冷的霓虹世界里,落下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药箱里的银针似乎微微发烫,他知道,师父交代的事,还有他自己的医道,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踏入了这烟火人间。 ------------ 第二章: 诊室与人心 康泰私立医院的走廊铺着米白色地砖,光脚踩上去都嫌凉。 沈惊尘跟着秦墨穿过VIP病房区,鼻尖萦绕着消毒水和高级香薰混合的味道,与山里草木的气息截然不同。 “暂时委屈你一下。” 秦墨推开一扇挂着“杂物间”牌子的门,里面堆着半人高的纸箱,墙角结着蛛网。 “医院的中医诊室早就形同虚设,设备都搬去库房了。我让后勤收拾出来,明天应该能能用。” 沈惊尘放下药箱,环顾四周。 窗户对着医院的后巷,能看到几个垃圾桶和晾在铁丝上的白大褂。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蛛丝,指尖捻了捻:“这里挺好,接地气。” 秦墨愣了愣,这人似乎对环境没什么要求。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这是员工卡,能刷开医院大部分区域的门,食堂也能用。月薪先按顾问标准给,税后两万,下个月起走正式流程。” 沈惊尘接过磁卡,塑料外壳冰凉:“我不要钱。” “什么?” “给我一个能看病的地方就行,诊金我自己收。” 沈惊尘打开药箱,把银针一根根排在纸箱上,动作仔细得像在摆弄什么珍宝。 “师父说,医者求仁不求利。” 秦墨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那位隐世医者。 据说当年父亲在山里遇险,对方分文未取救了他的命,只留下一句“医病易,医心难”。 她点点头:“可以,但你必须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不能随便给人动针开药,出了医疗事故……” “我开的方子,我认。” 沈惊尘打断她,拿起一根银针对着光看。 “只要是我接手的病人,活不了我偿命。” 这话听得秦墨心头一跳。她见过太多夸夸其谈的“神医”,可沈惊尘说这话时,眼神平静得像山涧的水,没有丝毫张扬。 她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护士站打来的:“秦医生,302床家属又在闹了,说咱们给的方案是骗钱,非要转去中医馆……” 秦墨揉了揉眉心:“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对沈惊尘道:“你先自己待着,有需要找护士台。” 沈惊尘“嗯”了一声,没抬头,正用酒精棉擦拭陶药罐。 秦墨快步走向302病房,刚到门口就听见尖利的吵闹声。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指着主治医师的鼻子骂:“什么进口药?一天好几千,我妈这腿还是肿的!我看你们就是想榨干我们家的钱!我表哥说了,城西那个老中医三副药就能消下去,比你们这些穿白大褂的强多了!” 主治医师脸色铁青:“患者是急性静脉血栓,随时可能引发肺栓塞,中医调理太慢,必须抗凝治疗……” “少跟我扯这些!” 花衬衫推了医生一把,“今天必须给我停药,我现在就带我妈转院!” “住手!” 秦墨喝止他。 “这里是医院,不是撒野的地方!” 花衬衫转头看见秦墨,气焰稍减,却依旧梗着脖子:“秦医生,不是我闹事,实在是你们这治疗费太高了,我们普通家庭扛不住啊。我妈就是个老寒腿,哪用得着天天打吊瓶?” 病床上的老太太拉了拉儿子的衣角:“小伟,别吵了,秦医生他们也是为我好……” “妈你不懂!他们就是欺负咱们不懂医!” 秦墨深吸一口气,正要解释,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她不是老寒腿。” 众人回头,只见沈惊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空药罐。 他走到病床边,弯腰掀开老太太盖着的薄被,目光落在她肿胀的左腿上。 “你谁啊?哪来的野小子……”花衬衫想拦,被沈惊尘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算不上凶,却带着种让人莫名不敢反抗的气场。 沈惊尘伸出手指,在老太太小腿上轻轻按了按,指腹离开时,皮肤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半天没弹起来。 他又握住老太太的脚踝,三指搭在足背动脉上,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眉头微蹙:“脉沉而涩,皮下有淤紫,不是寒凝血瘀,是气滞湿阻,堵了三阴交。” “你胡说什么!” 花衬衫跳起来。 “我妈这病看了多少医生,都说……” “那些医生没摸对地方。” 沈惊尘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紫苏叶和陈皮。 “秦医生,借个砂锅。” 秦墨愣了一下,对护士道:“去拿个新砂锅来。” 花衬衫还想反对,被老太太拉住了:“小伟,让他试试吧,我这腿实在胀得难受……” 沈惊尘把草药倒进砂锅,加了半锅水,又从药箱里捏出几粒黑色的药丸丢进去:“这是我自己炼的‘化淤丹’,用山泉水熬半个时辰,温服。” 他转头对老太太说?:“您是不是总觉得心里发闷,晚上躺不平,一翻身就咳嗽?” 老太太眼睛一亮:“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医生说我是年纪大了肺不好……” “不是肺的事,是湿邪犯了心包。” 沈惊尘从纸箱上拿起一根银针。 “我给您扎两针,先把气顺了。” “别别别!” 花衬衫连忙拦住。 “打针?出了事怎么办?” “出了事,我赔。” 沈惊尘看向秦墨。 “秦医生,能借间治疗室吗?” 秦墨犹豫了。 按规定,没有执业医师证的人不能从事诊疗活动,可看着老太太痛苦的表情,再想想沈惊尘刚才救醒父亲的手段……她咬了咬牙:“跟我来。” 治疗室里,沈惊尘让老太太侧卧,找准她膝盖后方的委中穴,银针快如闪电般刺入,又迅速捻转。 老太太只觉得一阵酸麻顺着腿骨往上窜,原本紧绷的小腿肌肉忽然松弛下来。 “再试试这个。” 沈惊尘又在她手腕内侧的内关穴扎了一针。 刚扎下去,老太太突然“呃”了一声,长长舒了口气:“舒服……胸口不堵了!” 花衬衫瞪大眼睛,看着母亲肿胀的小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一点,刚才按出来的凹陷也慢慢平复了。 “好了。” 沈惊尘拔出银针。 “药熬好后分三次喝,明天早上再来看。” 这时,主治医师拿着检查报告匆匆进来:“秦医生,302床的D-二聚体结果出来了,比昨天更高,必须立刻用溶栓药,否则……” 话没说完,他看到老太太的腿,愣住了。 “这……怎么消得这么快?” “是他用针灸和草药弄的。” 秦墨指了指沈惊尘。 主治医师满脸难以置信:“不可能!静脉血栓哪有这么快见效的?这不合常理!” 沈惊尘收拾着银针:“常理是给懂的人看的。有些人的病,本就不合常理。” 他走后,主治医师反复检查老太太的腿,又测了血压心率,最后对着秦墨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各项指标居然真的在好转。” 花衬衫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 秦墨看着他:“现在还转院吗?” “不……不了。” 花衬衫挠了挠头。 “秦医生,刚才是我不对,我……我给您道歉。那小伙子……他真是你们医院的医生?” “算是吧。” 秦墨没多说,转身去找沈惊尘。 杂物间里,沈惊尘正把药箱里的草药分门别类摆好,墙角的纸箱被他清空,当成了临时诊台。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倒让这简陋的空间有了点诊室的样子。 “你刚才太冒险了。” 秦墨靠在门框上。 “没有执业证就行医,被查到会很麻烦。” “救人的时候,顾不上那么多。” 沈惊尘拿出个小本子,上面用毛笔字写着“诊录”二字,他提笔写下刚才的病例,字迹苍劲有力,不像个年轻人的手笔。 “对了,你认识一个姓秦的长辈吗?我师父让我来找他。” 秦墨心头一动:“我父亲就姓秦,秦正明。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沈惊尘笔尖一顿:“我师父没告诉我他的真名,只说别人都叫他‘老山神’。” “老山神……” 秦墨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半块玉佩。 “我父亲还在ICU观察,等他醒了,我带你去见他。” 沈惊尘点点头,继续写诊录。 秦墨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突然闯入医院的年轻人,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注定要在康泰激起不一般的涟漪。 傍晚时分,秦墨处理完手头的事,路过杂物间,看见里面亮着灯。 她走进去,发现沈惊尘正蹲在地上,给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阿姨看手。 “您这是长期碰冷水,气血凝滞,手指才会发麻。” 沈惊尘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包草药。 “回去用生姜煮水泡泡,再把这个敷在手腕上,三天就好。” 清洁工阿姨连连道谢,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苹果塞给他:“小伙子,阿姨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着。” 沈惊尘没推辞,接过来擦了擦,咬了一大口,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秦墨站在门口,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那句话——医病易,医心难。 或许这个背着旧药箱的年轻人,早就懂了。 夜色渐深,医院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着杂物间里那一点温暖的光。 沈惊尘靠在药箱上,啃着苹果,望着窗外的星空。 山里的星星比这亮多了,但此刻他觉得,这片被霓虹染亮的夜空,似乎也没那么陌生。 他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除了诊室的阳光,还有隐藏在人心深处的暗流。 康泰医疗集团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而他这颗石子,已经开始搅动起第一圈波纹。 ------------ 第三章:医承风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后巷的铁丝,斜斜落在“杂物间诊室”的窗台上。 沈惊尘用湿抹布擦着临时搭起的纸箱诊台,动作慢悠悠的,像在山里擦拭他那口用了十年的药鼎。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带着点犹豫。 沈惊尘抬头:“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昨天那个清洁工阿姨探进头来,手里捧着个保温杯:“小沈医生,我……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你别嫌弃。” 她手腕上贴着沈惊尘给的草药贴,原本发肿的指节消下去不少。 沈惊尘放下抹布,接过保温杯,暖意顺着掌心漫开:“谢谢您,张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 张阿姨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我那口子昨晚还说我迷信,今天早上见我手不麻了,非要让我来问问,他那老腰疼能不能找你看看……” “让他下午来。” 沈惊尘打开保温杯,小米粥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陈皮味飘出来,是他熟悉的家常味道。 张阿姨刚走,秦墨就来了。 她换了身白大褂,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没休息好:“我爸醒了,让你过去一趟。” ICU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 秦正明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正拿着那半块“医”字玉佩端详。 看到沈惊尘进来,他放下玉佩,示意护工出去。 “老山神是你师父?” 秦正明的声音还有点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沈惊尘站在病床前,背脊挺直。 秦正明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四十多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传人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沈惊尘没坐,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师父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油布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医道秘录》四个字,字迹已经模糊。 秦正明的手有些颤抖,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他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站在山溪边,老者背着和沈惊尘同款的旧药箱。 “当年我在秦岭考察,失足摔下悬崖,是你师父救了我。” 秦正明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 “他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教了我不少强身健体的法子。我说要报答他,他就说了一句话:‘若将来我有传人入世,你给他一口饭吃,让他能继续行医就行。’” 他合上秘录,看向沈惊尘:“你师父……走了?” 沈惊尘点头:“三个月前,仙逝了。” 秦正明沉默了片刻,拿起那半块玉佩,和自己保险柜里取出来的另一半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医”字完整无缺。 “从今天起,康泰就是你的后盾。” 他看着沈惊尘。 “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用医道圣坛的法子胡来,尤其不能……” 他顿了顿。 “不能插手集团内部的事。” 沈惊尘刚要说话,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为首的正是昨天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胸牌上写着“副院长周明远”。 “秦董!您怎么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进ICU!” 周明远指着沈惊尘,脸色激动。 “昨天要不是我们抢救及时,您现在……” “我现在很好。” 秦正明打断他,语气冷淡。 “是惊尘救了我,这点毋庸置疑。” 西装男人——康泰集团副总赵坤,连忙打圆场:“董事长,周院长也是关心您。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医术再高也得有个凭证不是?咱们康泰是上市企业,可不能因为一个‘野路子’坏了名声。” 他看向沈惊尘,眼神里带着轻蔑。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天桥摆摊挣点小钱就行了,别想着攀高枝。” 沈惊尘没理他,只对秦正明说:“秦董,我去诊室了。” “等等。” 秦正明对秦墨道:“带惊尘去办执业医师资格的加急手续,另外,把中医科重新开起来,让他当主任。” “什么?!” 周明远和赵坤同时惊呼。 “爸!中医科已经空了五年,重新启动需要大量资金……” 秦墨也有些意外。 “钱不是问题。” 秦正明拍了拍沈惊尘的肩膀。 “惊尘,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在这城里行医,得有个名分。” 沈惊尘看着老人眼中的坚持,点了点头。 走出ICU,周明远阴沉着脸跟上来:“小子,你以为秦董护着你就行了?康泰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压低声音:“昨天秦董的抢救记录我已经存档了,要是被媒体知道我们用‘巫术’替代正规治疗,你猜后果是什么?” 沈惊尘脚步不停:“周院长最近夜尿频繁吧?舌苔是不是发暗,晨起还有齿痕?” 周明远脸色一变:“你……” “那是肾气亏损,淤堵了关元穴。” 沈惊尘头也不回。 “再熬夜算计人,过不了半年,就得拄拐杖了。” 周明远僵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摸向小腹,眼神又惊又怒。 赵坤走过来,低声道:“周院长,这小子有点邪门,得想办法弄走他。” 周明远阴恻恻地笑了:“放心,他蹦跶不了几天。” 中医科的诊室在医院最偏僻的角落,整整一层楼都蒙着灰尘。 秦墨叫来保洁员打扫,又让人从库房搬来桌椅药材柜。 沈惊尘蹲在地上,用手指抹了下地板上的灰:“不用这么麻烦,有张桌子就行。” “这是规定。” 秦墨递给他一杯水,“周明远是我爸的老部下,一直掌管医务部,赵坤负责市场,两人关系很近。他们早就想把中医科彻底砍掉,把场地改建成VIP病房。” 沈惊尘明白过来:“他们不是针对我,是怕中医科碍了他们的事。” “不止。” 秦墨看着窗外。 “康泰的心脏科和神经科都是周明远一手抓,每年的设备采购和药品招标利润丰厚。中医科一旦起来,肯定会分流病人,动了他们的蛋糕。” 沈惊尘没说话,从药箱里拿出那套银针,摆在刚擦干净的桌子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银针上,泛着冷冽的光。 下午,张阿姨带着丈夫来了。 老两口刚坐下,诊室门就被推开,一个护士领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进来,女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 第四章:老宅 “沈医生,这是急诊转来的,高烧四十度,退烧药不管用,怀疑是肺炎……”护士急声道。 女人扑通跪下:“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烧得都糊涂了!” 沈惊尘连忙扶起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翻看眼睑,最后三指搭在孩子手腕上。 孩子哭闹不止,小手胡乱挥舞,沈惊尘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百会穴,孩子竟慢慢安静下来。 “不是肺炎。” 沈惊尘松开手。 “是惊风,吓着了。” “不可能!” 女人尖叫。 “我们做了胸片,医生说肺部有阴影……” “那是痰浊堵了肺经。” 沈惊尘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白色药丸。 “这是‘定惊丹’,化在温水里给他灌下去。另外,你们家是不是最近动过家具?孩子的小床是不是换了位置?” 女人愣住了:“是……昨天我婆婆说房间风水不好,把小床挪到窗边了,孩子晚上就开始哭……” “床不能对着镜子,也不能靠窗太近,小孩子魂不稳,容易招东西。” 沈惊尘拿出银针,在孩子的人中、合谷穴各扎了一下,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 不过十分钟,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了,额头的温度也降了些,开始迷迷糊糊地打哈欠。 女人又惊又喜,掏出钱包要给钱,沈惊尘摆摆手:“药钱就行,五十块。” 女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张阿姨的丈夫看得目瞪口呆:“小沈医生,你这本事……神了!” 沈惊尘笑了笑,给他检查起腰来。 没等看完,诊室门被粗暴地推开,赵坤带着两个保安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考究西装的男人,男人怀里抱着只贵宾犬,狗爪子上还套着粉色小鞋。 “沈医生,这位是李总,他的‘千金’有点不舒服,你给看看。” 赵坤皮笑肉不笑地说:“李总可是我们集团的大客户,每年光体检费就交上百万。” 李总把狗放在桌子上,嫌弃地看了看周围:“我家贝贝昨天开始不吃东西,宠物医院查不出问题,听说你医术‘独特’,给看看。” 沈惊尘看着那只毛发精致的狗,又看了看赵坤:“我只给人看病。” “你说什么?” 李总脸色一沉。 “不就是看个病吗?给你十倍诊金!” “多少钱都不看。” 沈惊尘站起身。 “请你们出去,别耽误我给人看病。”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赵坤脸色狰狞起来。 “知道李总是谁吗?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在江城待不下去!” “赵副总这是想用权势压人?” 秦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正好,我这里有份赵副总上个月给某医疗器械公司签的采购合同,价格比市场价高了三成,要不要让审计部看看?” 赵坤脸色瞬间煞白:“秦墨!你……” “我爸刚醒,不想动气。” 秦墨走到沈惊尘身边。 “但这不代表谁都能在康泰撒野。李总,您的狗要是不舒服,出门左转有宠物医院,我们这里是给人看病的地方。” 李总看看赵坤,又看看秦墨,冷哼一声,抱着狗走了。 赵坤狠狠瞪了沈惊尘一眼,灰溜溜地跟了出去。 诊室里恢复安静,张阿姨的丈夫小声问:“小沈医生,这些人……不好惹吧?” 沈惊尘重新坐下,继续给他推拿腰部:“惹不惹,看的不是他们,是病。” 夕阳西下时,中医科诊室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大多是医院的清洁工、保安,还有些被西医判了“缓期”的病人,听说这里来了个厉害的中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的。 沈惊尘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收拾药箱时发现,秦墨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饭盒。 “我妈让我给你带的晚饭。” 她把饭盒递过来。 “我爸说,晚上让你去家里吃饭,有些事想跟你细聊。” 沈惊尘接过饭盒,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秦墨连忙收回手,耳根有些发红。 暮色渐浓,医院的霓虹灯再次亮起。 沈惊尘背着药箱,跟着秦墨穿过停车场,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 他不知道,周明远和赵坤正站在顶楼办公室的窗前,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查清楚了吗?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周明远问。 赵坤阴沉着脸:“查不到。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除了一个叫王伯的村医,没任何社会关系。” “查不到更好。” 周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找个机会,让他永远没法在江城行医。” 车内,秦墨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说:“我爸让你去家里,可能不止是吃饭。康泰最近在竞标城东的医疗产业园项目,赵坤和周明远想把项目交给他们自己控股的公司,我爸一直没松口。” 沈惊尘看着手中的饭盒,里面是香喷喷的红烧肉和青菜,和山里的味道很像。 他忽然想起师父说的话:“医道在世间,不止是救死扶伤,还要辨善恶,明是非。” 他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车窗外那片璀璨的霓虹。 黑色轿车驶离喧嚣的CBD,拐进一条栽满法国梧桐的老街。路灯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沈惊尘摊开的手掌上,像极了山里林间跳跃的阳光碎片。 “快到了。” 秦墨的声音打破沉默,她侧头看了眼沈惊尘,少年正望着窗外掠过的老式居民楼出神,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 从医院出来后他就没怎么说话,秦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是在担心周明远和赵坤的刁难,还是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局促? 轿车最终停在一座青砖灰瓦的老宅前。朱漆大门上挂着铜环,门楣两侧的石狮子虽有些斑驳,却依旧透着威严。 秦墨解开安全带:“这是我家老宅,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我爸平时不常来,说这里太静。” 沈惊尘跟着她下车,刚走到门口,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对襟褂子的老者笑着迎出来,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小姐回来了,这位就是沈先生吧?快请进。” “福伯,麻烦您了。” 秦墨侧身让沈惊尘先进。 “福伯在我家待了快四十年,看着我长大的。” 老宅的庭院铺着青石板,角落里有口古井,井边种着几株栀子花,晚风拂过,送来清甜的香气。 沈惊尘低头看着石板缝隙里冒出的青苔,忽然觉得这里的气息比医院亲切得多——有岁月沉淀的沉静,也有烟火熏染的温度。 “惊尘,这边坐。” 秦正明坐在客厅的红木太师椅上,身上换了身宽松的棉麻衣裳,气色比在医院时好了不少。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紫砂壶,沸水注入时发出“咕嘟”的轻响,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沈惊尘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端正却不拘谨。 福伯端来两碟点心,是江城特色的桂花糕和绿豆酥,沈惊尘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让他想起山里秋天漫山遍野的野桂花。 “尝尝,福伯的手艺,比外面老字号的还地道。” 秦正明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沈惊尘身上,带着审视,却更多的是温和。 “上午在医院,让你受委屈了。” 沈惊尘咽下糕点,摇了摇头:“不委屈。行医本就会遇到各种人,师父说过,心不躁,手就稳。” “你师父说得对。” 秦正明放下茶杯,语气郑重起来。 “但这次不一样。周明远和赵坤在康泰经营多年,盘根错节,他们要是真想针对你,不会只来明的。”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推到沈惊尘面前。 “这里面是医道圣坛失传的几味草药图谱,你师父当年救我时提过,说这些草药只在秦岭深处有生长,可惜后来战乱,图谱就散了。我找了半辈子,才凑齐这几张。” 沈惊尘打开盒子,里面是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勾勒着草药的形态,旁边还有蝇头小楷标注着药性和生长环境。他指尖轻轻拂过纸面,眼眶微微发热——这些图谱,师父生前常念叨着可惜,说若是能寻回,许多疑难杂症都能有解法。 “秦董,这份礼太重了。” “不算礼,是还恩。”秦正明看着他,“你师父当年救我,分文未取,只说‘医者当惜药如命’。这些图谱在我手里是废纸,在你手里,才能救活人。”他话锋一转,“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关于城东的医疗产业园项目。” 沈惊尘抬眸:“秦董请讲。” “周明远和赵坤想把项目交给‘瑞康医疗’,那家公司表面上是外资,实则背后有他们的股份。”秦正明的声音沉了下来,“瑞康的设备和药品都是贴牌的劣质货,用在产业园里,就是拿病人的命开玩笑。我不同意,他们就处处使绊子,甚至……”他没说下去,但沈惊尘能猜到,秦正明这次突发“心梗”,恐怕不只是简单的“郁气引燃”。 ------------ 第五章:心事 秦墨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走进来,正好听到这话,脸色沉了沉:“爸,您别气,我已经让法务部去查瑞康的资质了。” “查资质没用。” 秦正明摇头。 “他们早就把手续做得天衣无缝。 我想让你帮个忙——瑞康的老总姓刘,叫刘启山,据说他母亲最近得了怪病,遍请名医都没效果。 你要是能治好他母亲的病,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点瑞康和周明远勾结的证据。” 沈惊尘沉默了。 他来江城是为了传承医道,找师父说的那位“秦先生”,不是来掺和商场争斗的。 可看着秦正明眼中的恳切,想起那些可能被劣质医疗设备坑害的病人,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我只治病。” 沈惊尘缓缓开口。 “至于其他的,要看病人家属的良心。” 秦正明笑了,眼里的忧虑散去不少:“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刘启山虽然跟着周明远混,但对他母亲极其孝顺,这是他唯一的软肋。” 晚饭后,福伯泡了新茶。 秦正明聊起当年在秦岭的经历,说老山神如何背着药箱在雪地里跋涉三个时辰给他找药,如何用针灸帮山民们治好了肆虐的瘟疫。 沈惊尘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句师父晚年的事,秦正明便说得更细,仿佛想把四十年的思念都借着这些话讲给眼前的少年听。 秦墨坐在旁边,看着沈惊尘认真倾听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总带着点疏离感的少年,其实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 他谈起师父时,眼底会泛起细碎的光;说到山里的草药时,语气里满是熟稔和珍视;就连刚才福伯说起院子里的栀子花总养不好,他都认真地去看了看土壤,说“缺了点山泥的气性”。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秦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 沈惊尘起身告辞,秦正明让福伯包了些桂花糕给他带上:“明天我让秦墨带你去见刘启山,他母亲住在城郊的疗养院,你只管安心看病,其他的事有我。” 走出老宅,晚风更凉了些。秦墨发动车子,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的执业医师证手续办得差不多了,下周就能下来。中医科那边我让人加了张病床,以后可以收住院病人了。” “谢谢。” 沈惊尘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今天周院长说,他有我的‘抢救记录’?” 秦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是医院的规定,所有抢救都要存档。周明远是想留着当把柄,万一将来你出点什么事,他就可以拿这个说事,说你用‘非正规手段’耽误了治疗。” 她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档案室把原始记录加密了。” 沈惊尘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紫苏叶,是他白天从药箱里拿的。“这个给你。” 他递给秦墨。 “你最近总熬夜,肝火旺,用这个泡水喝,加两颗冰糖,能缓一缓。” 秦墨愣了一下,接过布包,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她连忙转过头,假装看路,耳根却悄悄红了:“……谢谢。” 车厢里又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像来时那般拘谨,反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墨偷偷用余光看沈惊尘,少年又在看窗外,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让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的样子——背着旧药箱,站在旋转门的阴影里,像一株误闯入繁华都市的山野草木,带着倔强的生机。 车子停在沈惊尘暂住的快捷酒店门口。这里离医院不远,是秦墨下午临时给他订的。 “早点休息,明天九点我来接你。” 秦墨解开安全带说。 沈惊尘点头下车,刚走两步又转回来,敲了敲车窗。 秦墨降下玻璃:“怎么了?” “你父亲的病,除了郁气,还有点别的。” 沈惊尘的声音很轻。 “他左肋下有个旧伤,当年没根治,现在开始淤堵气血。我写个方子,你让他按方抓药,早晚各一副,半个月就能好。” 他从口袋里摸出纸笔,是白天在医院顺手拿的处方笺,飞快地写下几味药,递了过去。 秦墨接过处方笺,上面的字迹依旧苍劲有力。 她看着沈惊尘走进酒店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少年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他的医术,他的师父,他对人情世故的通透与疏离……都像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去探究。 回到家,秦墨把处方笺放在父亲的书桌上,刚要转身,却看到书桌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文件。 她好奇地抽出来,是瑞康医疗的设备检测报告,上面用红笔圈着几处数据,旁边写着“不合格”“存在安全隐患”。 文件的最后,是父亲的签名,日期就在他病倒的前一天。 秦墨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瑞康有问题,他的病,恐怕真的和周明远他们脱不了干系。 她捏紧手里的紫苏叶,忽然很庆幸沈惊尘来了——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或许真的能成为打破僵局的那道光。 酒店房间里,沈惊尘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秦正明给的草药图谱。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纸上,勾勒出那些陌生的草药形态。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医道不止于诊室,更在江湖。你要救的不只是人的病,还有这世道的歪。” 那时他不懂,觉得师父是老糊涂了。可现在站在这霓虹闪烁的都市里,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伯发来的短信:“惊尘,镇上李寡妇的儿子得了急病,我这老骨头应付不来,你要是方便……” 后面附了个地址,是江城周边的一个小镇。 沈惊尘看着短信,又看了看窗外的月光。 他回复“明天看完病人就过去”,然后收起手机,把图谱小心翼翼地放进药箱。 明天要去见刘启山的母亲,要去帮王伯救人,还要应对周明远和赵坤的暗流……他轻轻吁了口气,觉得这城里的日子,比山里热闹多了。 但热闹也好,至少不会像山里那样,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和师父渐渐冷下去的体温。 沈惊尘躺在床上,药箱就放在枕边,里面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知道,明天又是不平静的一天,但他不怕。 师父说过,医者的手,既要能捻起银针,也要能撑起公道。 他的手,早就准备好了。 ------------ 第六章:怪病 晨光透过快捷酒店的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沈惊尘枕边的药箱上。 他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远处传来清洁工扫地的“沙沙”声,像极了山里清晨扫落叶的动静。 起身洗漱时,沈惊尘从药箱里翻出一小包艾草,用热水泡了泡脚。 艾草是他从山里带来的,晒干后装在布包里,能驱寒祛湿。 他低头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艾草叶,忽然想起王伯短信里说的急病——李寡妇的儿子今年才五岁,去年他下山时,那孩子还追着他要野山楂吃。 “咚咚咚。” 敲门声准时响起,秦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沈惊尘,准备好了吗?” 沈惊尘擦干脚,把艾草包收好,背起药箱开门。 秦墨穿着一身休闲装,长发披在肩上,少了白大褂的疏离,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温和。 “早餐买了豆浆和包子,在车里。” 她指了指楼下停着的车。 车里弥漫着豆浆的香气。 沈惊尘咬了口包子,是江城特色的蟹黄包,味道鲜得很,却不如山里的菜包来得踏实。 “刘启山的母亲是什么病?” 他含糊地问。 “说是……癔症。” 秦墨发动车子。 “三个月前突然开始胡言乱语,有时候还会突然晕倒,去了很多医院,查不出任何问题。刘启山请过不少‘大师’,都没管用,现在听人说你医术特别,死马当活马医。” 她顿了顿:“你别介意,他那人说话就这样。” 沈惊尘没在意:“病有千种,根只有一个。查不出问题,不是没病,是没找到根。” 城郊的疗养院藏在一片竹林里,白墙红瓦,环境清幽得不像个养病的地方。 刘启山已经等在门口,他约莫四十岁,肚子微胖,手腕上戴着粗金链,看到沈惊尘时,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秦医生,这位就是你说的‘神医’?” 他上下打量着沈惊尘,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刘总,沈医生能治好秦董的病,或许也能……” “行了行了。” 刘启山不耐烦地打断。 “别废话了,赶紧进去吧,要是治不好我妈,可别怪我不给秦董面子。” 沈惊尘没说话,跟着他走进一栋独栋小楼。 客厅里装修得奢华,却透着股冷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个布娃娃,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去,都是些“别抓我”“我没看见”之类的话。 “妈,我带医生来给你看看。” 刘启山走过去,语气难得温和。 老太太猛地抬头,眼神惊恐,把布娃娃抱得更紧:“别过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 沈惊尘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没急着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老太太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嘴角却时不时抽搐着,像是在强装镇定。 他注意到,老太太的右手一直藏在沙发垫下,指节泛白,似乎在抓着什么。 “老人家,您手里抓着什么?” 沈惊尘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平静。 老太太浑身一颤,抓着沙发垫的手更紧了。 刘启山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妈就喜欢乱抓东西。” 沈惊尘没理他,继续对老太太说:“您抓着的,是不是一块碎玉?绿色的,上面有个缺口。” 老太太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惊恐变成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刘启山也愣住了:“我妈手里确实有块碎玉,是我爸生前给她的,她一直贴身带着,你怎么……” 沈惊尘没回答,起身走到老太太面前,蹲下身:“您是不是三个月前,在老宅的床底下找到这块碎玉的?那天晚上,您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老太太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是……是那天晚上!我听见有人吵架,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我害怕,就把玉藏起来了……” “妈!你胡说什么!” 刘启山脸色骤变,厉声打断。 “老宅早就空了,哪来的声音!” “我没胡说!” 老太太激动起来。 “我听见了!是……是周院长和赵副总!他们在说什么‘账本’‘产业园’……还说要杀了秦正明……” “闭嘴!” 刘启山猛地站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沈惊尘按住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刘总,老人家说的是实话。” 他看着刘启山。 “你母亲不是癔症,是惊吓过度,加上那块碎玉阴气重,扰了心神。” 他转头对老太太说:“您把碎玉给我,我给您念念经,保准您没事。”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从沙发垫下掏出一块绿色的碎玉,颤抖着递过来。 沈惊尘接过碎玉,指尖刚碰到,就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 他拿出一张黄纸,是他药箱里备着的符纸——师父教的,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是用朱砂混着艾草汁画的,能安神定惊。 他把碎玉包在符纸里,放在桌上,又从药箱里拿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老太太的百会、神门、足三里三个穴位上。 “别怕,放轻松。”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哄孩子。 银针扎下不过片刻,老太太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下来,眼神也渐渐清明。 她看着刘启山,叹了口气:“小启,妈没糊涂。那天晚上的事,我真的听见了……周明远他们不是好人,你别跟他们掺和在一起。” 刘启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烦躁地掏出烟盒。 沈惊尘拔出银针,对老太太说:“我开个方子,您按方抓药,喝上五天,就能睡安稳觉了。” 他写下方子,又把包着碎玉的符纸递给她。 “这个您贴身带着,能安神。” 老太太连连道谢,眼神里的惊恐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走出疗养院,刘启山突然抓住沈惊尘的胳膊,脸色狰狞:“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我只是看病。” 沈惊尘甩开他的手。 “但病由心生,心要是不干净,病就好不了。刘总,你母亲的话,你最好好好想想。” 秦墨把车开过来,冷冷地看着刘启山:“刘总,我爸待你不薄,你要是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我没有!” 刘启山急忙否认,却不敢看秦墨的眼睛。 “产业园的事……我只是想挣点钱,没想害秦董……” “是不是害,不是你说了算的。” 秦墨拉开车门。 “沈惊尘,我们走。” 车子驶离疗养院,秦墨的脸色很沉。“我妈说的是真的?周明远他们真要对我爸……”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 第七章:中医起火 “老人家的话,半分假不了。” 沈惊尘看着窗外掠过的竹林。 “她听到的‘账本’,恐怕就是瑞康医疗的黑账。那块碎玉,应该是她藏起来的证据,只是吓得忘了。” 秦墨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我现在就去告诉爸,让他报警!” “不行。” 沈惊尘摇头 “没有实证,报警也没用。刘启山现在还在犹豫,我们得给他个机会。” “机会?他都跟周明远他们混在一起了……” “他刚才提到‘只是想挣钱’,说明还没完全陷进去。” 沈惊尘想起刘启山刚才的反应。 “他最在乎他母亲,这是他的软肋,也是我们的机会。” 车子刚上主路,沈惊尘的手机就响了,是王伯打来的。 “惊尘!你快来!小柱子快不行了!镇上的医生说……说没救了!” 王伯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惊尘的心一紧:“王伯你别急,我现在就过去,你先给小柱子掐人中,保持呼吸通畅!” 他挂了电话,对秦墨说:“秦医生,能不能先送我去青溪镇?王伯那边有个孩子病危。” 青溪镇离江城有两个小时车程,秦墨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沈惊尘焦急的眼神,点了点头:“走!”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 沈惊尘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里惦记着小柱子。 那孩子身体弱,小时候总感冒发烧,都是他给治好的。 “王伯说是什么病?”他问。 “没说清楚,只说突然抽搐,口吐白沫。” 沈惊尘皱着眉:“青溪镇的医生水平有限,怕是误诊了。” 秦墨踩下油门,车速又快了些:“别担心,我们尽快赶到。”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轰鸣声。 沈惊尘从药箱里拿出银针,一根根仔细擦拭着。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秦墨忽然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种很特别的力量——无论面对的是刘启山母亲的怪病,还是周明远他们的算计,或是远方孩子的急病,他总能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静的笃定,仿佛只要手里有针,心里有底,就没有治不好的病,解不开的结。 她忽然想起父亲说的“医道圣坛”,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传人? 两个小时后,车子驶进青溪镇。 镇医院就在路边,门口围了不少人,王伯正蹲在门口抹眼泪。 “惊尘!你可来了!” 他看到沈惊尘,连忙站起来。 “小柱子呢?” “在里面抢救呢!医生说……说是脑膜炎,没救了……” 沈惊尘没多说,拨开人群冲进急诊室。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正摇着头对李寡妇说话,李寡妇哭得几乎晕厥。 病床上,小柱子脸色发紫,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沈惊尘冲过去,三指搭在小柱子的手腕上,又翻看他的眼睑,最后解开他的衣服,在胸口快速按压了几下。 “不是脑膜炎。” 他沉声道:“是误食了毒蘑菇,毒素攻了心脉!”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撬开小柱子的嘴塞进去,又拿出银针,在他的涌泉、人中、内关等穴位上快速扎下。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连医生都忘了阻止。 秦墨站在门口,看着沈惊尘专注的背影,看着他额角渗出的汗珠,忽然觉得,这个少年在诊室里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一刻钟后,小柱子的抽搐停了,脸色渐渐恢复了点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 沈惊尘拔出银针,松了口气:“没事了,把他转到病房,我开个方子,熬成汤药灌下去,排排毒就好了。” 李寡妇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医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沈惊尘扶起她,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里面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沈医生,听说你在青溪镇救人?真是辛苦啊。不过,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的中医科诊室,好像着火了呢。” 沈惊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知道,周明远和赵坤,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着火了?” 沈惊尘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听筒里的电流声混着对方阴恻的笑,像毒蛇吐信般刺人。 秦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沈惊尘没说话,挂断电话直接拨给中医科的护士小张——那是秦墨特意调去帮他打下手的姑娘,老实本分。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沈医生……中医科、中医科着火了!好多药材和仪器都烧没了……消防已经来了,说是线路老化引起的……” “你没事吧?” 沈惊尘的声音尽量平稳。 “我没事,刚才出去送文件了……” 小张哽咽着:“沈医生,对不起,我没看好诊室……” “不关你的事。” 沈惊尘挂了电话,看向秦墨,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是周明远他们干的。” 秦墨心头一沉。 线路老化? 中医科刚重新整理过,电路都是新换的,怎么可能突然老化? 她掏出手机就要给父亲打电话,却被沈惊尘按住了手。 “别急。” 沈惊尘的目光扫过镇医院走廊里焦灼的人群,最终落在李寡妇怀里渐渐安稳的小柱子身上, “小柱子还没脱离危险,这里走不开。你先回医院看看情况,稳住局面,我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回去。” 他的指尖带着草药的微凉,秦墨却觉得那力道异常沉稳,让她慌乱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下来。“你自己小心。” 她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惊尘正低头给小柱子调整输液管,侧脸在斑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坚毅,仿佛无论多大的风浪,都掀不翻他心里的那艘船。 镇医院里,沈惊尘重新开了排毒的方子,仔细叮嘱李寡妇如何煎熬、喂服,又留下足够的药丸,确认小柱子的脉象逐渐平稳后,才背着药箱走出医院。 王伯追出来,塞给他一个布包:“惊尘,这里面是镇上几家凑的钱,你拿着应急。城里不比乡下,遇事别硬扛,回镇上伯给你兜底。” 沈惊尘捏了捏布包里沉甸甸的零钱,眼眶微热:“王伯,钱我不能要。您放心,我没事。” 他转身走向路边,拦了辆去往江城的出租车,车窗外,青溪镇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带着人间最踏实的暖意,与即将面对的风暴形成鲜明对比。 康泰医院的中医科楼层外,消防车刚撤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秦墨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被熏得漆黑的窗户,脸色凝重。周明远和赵坤也在,两人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正对着几个记者说着什么。 ------------ 第8章:底牌 “……初步判断是线路老化,幸好发现及时,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可惜了那些刚添置的药材。” 周明远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痛心”。 “沈医生刚上任就出这种事,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啊,希望他别太自责。” 赵坤在一旁附和:“是啊,消防部门会出具详细报告,我们也会配合调查,一定给沈医生一个交代。” 记者们的镜头对着他们,闪光灯不断亮起。秦墨看得心头火起,刚要上前,就被身后的声音拦住:“别冲动。” 沈惊尘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背着药箱,身上还带着青溪镇的尘土气,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眼前的狼藉与他无关。 “沈医生,你可回来了!” 周明远立刻迎上来,假惺惺地关切。 “你没事吧?真是吓坏我们了。” 沈惊尘没理他,径直走向警戒线,对执勤的警察说:“我是这里的医生,想进去看看。” 警察认得他,刚要放行,周明远连忙阻止:“沈医生,现场还在勘察,你现在进去会破坏证据的。再说了,里面都烧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的药箱还在里面。” 沈惊尘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里面有我师父留下的东西,必须拿出来。” 警察看了看周明远,又看了看沈惊尘,最终还是拉开了警戒线。 沈惊尘走进楼道,焦糊味更加刺鼻。 中医科的诊室门被烧得变形,里面的药材柜、桌椅都成了黑炭,只有墙角那个不起眼的旧木箱——他用来放银针和重要药材的箱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挡着,居然只熏黑了边角。 他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的银针安然无恙,用布包着的《医道秘录》和草药图谱也完好无损。 沈惊尘松了口气,将箱子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 周明远和赵坤在门口等着,看到他抱着箱子出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们明明让人在药箱附近泼了助燃剂,怎么可能没烧到? “沈医生,里面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要是烧了,医院会赔偿的。” 赵坤假惺惺地问。 沈惊尘看着他,忽然笑了:“赔偿就不必了。倒是赵副总,昨晚睡得好吗?” 赵坤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 沈惊尘的目光扫过他微微浮肿的眼睑。 “只是觉得你印堂发暗,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对了,周院长也是,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后背发凉,像是有人在盯着你?”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确实这几天总睡不安稳,夜里总觉得窗外有人影,后背时不时一阵发冷,找了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沈惊尘抱着箱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扎进两人耳朵里:“有些人啊,做了亏心事,就别怕鬼敲门。火能烧掉药材,烧不掉证据,更烧不掉良心债。” 看着沈惊尘远去的背影,周明远和赵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个小子,到底是真懂些门道,还是在故意装神弄鬼? 秦墨追上来,接过沈惊尘怀里的箱子:“接下来怎么办?消防报告肯定会被他们动手脚,说是线路老化。” “我知道。” 沈惊尘走到医院花园的长椅旁坐下。 “他们以为烧了诊室,就能把我赶走,却不知道,我真正的‘诊室’,从来不在那间屋子里。” 他从箱子里拿出《医道秘录》,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人体经络图,旁边用朱笔写着几行小字:“医道三境,一境治身,二境治心,三境治世。治世者,非凭刀兵,乃凭人心。” 秦墨凑过去看,越看越心惊:“这是……” “我师父留下的,里面不光有医理,还有他当年行走江湖时,记录的各种案例,包括如何用医道识破人心诡计。” 沈惊尘指着其中一段:“你看这里,记载着一种‘牵机引’,能通过脉象变化,判断人是否说谎,是否心怀歹念。刚才我搭赵坤的脉,他心率紊乱,气血逆行,显然心里藏着事。” 秦墨眼睛一亮:“那我们可以用这个……” “不行。” 沈惊尘摇头。 “‘牵机引’只能判断,不能当证据。我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把柄。” 他合上秘录, “刘启山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刚让助理联系了,他没接电话。” 秦墨拿出手机。 “不过我猜他现在肯定很纠结,他母亲刚好转,他不敢拿母亲的安危冒险。” 沈惊尘点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周明远和赵坤敢放火,说明他们急了,急了就容易出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 傍晚时分,秦正明从疗养院回来了。 得知中医科着火,他没有动怒,只是让秦墨把沈惊尘请到办公室。 “烧了也好。” 秦正明看着窗外。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已经让后勤重新装修中医科,这次按你的要求来,需要什么药材、设备,尽管开口。” “秦董不怕我再惹麻烦?” 沈惊尘问。 “怕就不会让你留下了。” 秦正明转过身,目光锐利。 “我年轻时跟你师父学过一句话:‘宁与君子争高下,不与小人论短长。’但这话不对——对付小人,就得比他们更有手段,不然只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 “这是我让私家侦探查到的,瑞康医疗的部分黑账,还有周明远挪用公款的证据。原本想等产业园项目尘埃落定再拿出来,现在看来,该提前了。” 沈惊尘接过U盘,入手冰凉。 “秦董早有准备?” “在商场混了几十年,没点后手怎么行。” 秦正明笑了笑。 “但这些还不够扳倒他们,缺一个关键证人——刘启山。” 正说着,秦墨的手机响了,是刘启山打来的。 她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微变,挂了电话对两人说:“刘启山说,他母亲突然又不舒服了,让沈惊尘现在过去看看。” 沈惊尘和秦正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这不是巧合,是刘启山在试探,也是在求助。 “我去。” 沈惊尘站起身,拿起药箱。 “秦医生,麻烦你准备一下录音设备,刘启山这次找我,恐怕不只是看病。” 秦墨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夜色渐浓,车子再次驶向城郊的疗养院。 沈惊尘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手指在药箱上轻轻敲击着。 他知道,今晚或许就是摊牌的时候了。 周明远和赵坤的火烧掉了他的诊室,却也烧断了他们最后的退路,更烧出了刘启山摇摆不定的心。 车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却仿佛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紧张。 沈惊尘握紧了怀里的《医道秘录》,师父的话在耳边回响:“医道如棋,落子无悔。既要救人,也要诛心。” ------------ 第九章:夜诊 黑色轿车碾过疗养院门前的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惊尘推开车门时,晚风卷着竹林的凉意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郁。 刘启山早已等在门口,手里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都没察觉。 看到沈惊尘,他掐灭烟头,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沈医生,麻烦你跑一趟。” “老人家怎么样了?” 沈惊尘背着药箱,步伐沉稳。 “还是老样子,胡言乱语,说些听不懂的……” 刘启山搓着手,引着他们往里走,声音压得很低。 “沈医生,白天的事……我妈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她老糊涂了。” 沈惊尘没接话,目光扫过客厅——灯光昏暗,墙角的落地钟滴答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与老太太身上的药味混合在一起,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怀里依旧抱着那个布娃娃,只是眼神比白天更加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玉碎了……天要黑了……藏不住了……” 沈惊尘在她面前蹲下,像白天那样,三指搭在她的腕脉上。 指尖传来的脉象紊乱而急促,却又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虚浮。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正好对上老太太飞快瞥来的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一丝紧张和恳求。 “老人家这病,是心病。” 沈惊尘收回手,语气平淡。 “白天的符纸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了,得重新画一张。” 刘启山眼神一紧:“沈医生的意思是……” “得用你的血做引。” 沈惊尘看着他。 “母子连心,你的血能镇住她心里的邪祟。” 刘启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用血?这……这合适吗?”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沈惊尘站起身,从药箱里拿出朱砂、符纸和一根银针。 “刘总要是舍不得,那我也没办法了。” 客厅里陷入死寂,只有落地钟的滴答声在敲打着人心。 秦墨站在角落,悄悄按下了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指尖微微出汗。 她看得出,沈惊尘是在试探,而刘启山正站在悬崖边上,一步之差便是深渊。 老太太突然尖叫起来,把布娃娃狠狠摔在地上:“血!要血!不然他们会杀了我的!”她指着门口,眼神惊恐,“他们来了!周明远来了!” 刘启山浑身一颤,猛地看向门口,那里空空如也。 他回头看向沈惊尘,眼神里充满了挣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刘总,机会只有一次。” 沈惊尘拿着银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是救你母亲,还是继续被人当枪使,你自己选。” 刘启山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想起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想起周明远塞给他的那叠厚厚的钞票,想起赵坤拍着胸脯保证“出了事我担着”的嘴脸,更想起白天沈惊尘说的那句“火能烧掉药材,烧不掉证据”。 “我……” 他喉结滚动,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 “我愿意!” 沈惊尘点点头,用银针在他指尖轻轻一刺,挤出几滴血珠,滴在朱砂里搅匀,然后提笔在符纸上快速画着。 他的动作极快,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与落地钟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 符纸画好,沈惊尘点燃,将灰烬混入温水,递给刘启山:“喂她喝下去。” 刘启山双手颤抖着接过水杯,走到母亲面前,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 老太太喝着喝着,眼神渐渐清明,不再胡言乱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儿子,眼眶泛红。 “妈……”刘启山声音哽咽。 “小启,妈不怪你。” 老太太握住他的手。 “是妈没用,没能拦住你……” 沈惊尘和秦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释然。 这场以“治病”为名的攻心战,他们赢了。 “沈医生,秦医生,借一步说话。” 刘启山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三人走进书房,刘启山关上门,从书柜最底层抽出一个上锁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件和一个U盘。 “这些是瑞康医疗的真实账目,还有周明远和赵坤挪用公款、收受回扣的证据。” 他把东西推到沈惊尘面前。 “产业园项目的设备采购合同,他们做了手脚,用劣质产品冒充进口货,差价全进了自己腰包。我妈那天晚上听到的,就是他们在商量怎么处理掉这些证据,还有……怎么对秦董下手。” 秦墨拿起文件翻看,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每一笔都沾着病人的血汗钱。 “周明远早就看秦董不顺眼了,觉得秦董挡了他的路。” 刘启山咬着牙。 “他联合赵坤,先是在秦董的药里动手脚,让他身体越来越差,后来见秦董不肯松口,就想制造意外……我妈那天在老宅听到的,就是他们在计划怎么‘处理’秦董。” 沈惊尘拿起那个U盘:“这里面是什么?” “是他们的通话录音,还有和瑞康老板的交易记录。” 刘启山的声音带着悔恨。 “我一时糊涂,被他们用利益诱惑,帮着做了些事……直到我妈病倒,我才明白过来,他们根本不是人!” “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身败名裂了。” 秦墨的声音冰冷。 “谢谢你,刘总。” “别谢我。” 刘启山苦笑。 “我是为了我妈,也是为了赎罪。沈医生,白天你说我印堂发暗,是不是真的?” 沈惊尘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心慌,夜里做噩梦,梦见有人追你?” 刘启山连连点头:“是!我以为是压力大,难道是……” “是心虚。” 沈惊尘递给他一个小布包。 “这里面是安神的草药,回去泡水喝。记住,人这辈子,挣再多钱,不如睡个安稳觉。” 刘启山接过布包,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最后的救赎。 离开疗养院时,已是深夜。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路上,秦墨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刘启山真的会拿出证据。” “他不是信我们,是信他母亲。” 沈惊尘看着手中的U盘。 “人心里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只要找对了,再硬的石头也能焐热。” “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报警吗?” “不急。” 沈惊尘摇头。 “周明远和赵坤在警局也有关系,贸然报警,怕是会打草惊蛇。明天是康泰集团的董事会,秦董会出席,我们就在会上把证据拿出来,让他们当着所有董事的面,身败名裂。” 秦墨眼睛一亮:“好主意!我爸早就想在董事会上揭穿他们了,只是一直没找到确凿证据。” 车子驶回市区,霓虹依旧闪烁,却仿佛洗去了浮华,露出了底下的清明。 沈惊尘看着窗外,忽然想起师父说的“医道治世”,或许,这就是师父想让他看到的——用医道的智慧,不仅要治好身体的病,更要剜掉这世道的脓疮。 回到酒店,沈惊尘没有立刻休息。 他打开电脑,插入那个U盘,里面的录音和文件清晰地记录了周明远和赵坤的罪行。 他把这些证据备份到自己的硬盘里,又打印了几份关键文件,仔细收好。 ------------ 第十章:棋局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医道秘录》,坐在灯下翻看。 看到其中一页关于“郁气致病”的记载时,他忽然想起秦正明左肋下的旧伤,想起周明远在医院里阴恻的眼神,想起赵坤浮肿的眼睑……这些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早已被欲望和贪婪蛀空了心脉,他们的病,比任何疑难杂症都更难医治。 “医道如棋,落子无悔。” 沈惊尘轻轻抚摸着泛黄的纸页。 “师父,您看,我没走错吧。”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书页上,仿佛师父温和的目光在回应。 第二天一早,秦墨来接沈惊尘。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我爸已经知道证据的事了,他说董事会上,让你也一起出席。” “我就不去了。” 沈惊尘摇头。 “我是医生,不是来掺和你们家事的。证据交给你,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秦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沈惊尘所求的,从来不是功名利禄,只是想还医道一个清明,还病人一个公道。 “好。” 她点点头。 “等处理完他们,我请你吃饭。” 康泰集团的董事会在总部大厦顶层召开。 秦正明坐在主位上,脸色虽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周明远和赵坤坐在对面,时不时交换眼神,显然对即将到来的“惊喜”一无所知,还在低声讨论着如何在会上扳倒秦正明。 会议开始,周明远率先发难,指责秦正明身体不适,不应再担任董事长,提议由他暂代职务。 赵坤立刻附和,拿出一些早已准备好的“证据”,试图证明秦正明决策失误,给集团造成了损失。 其他董事面面相觑,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秦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文件和U盘。“各位董事,在讨论我爸是否适合担任董事长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些东西。” 她把文件分发给众人,又将U盘插入电脑,连接上会议室的大屏幕。 屏幕上,周明远和赵坤的通话录音、与瑞康医疗的交易记录、挪用公款的账目……一一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周明远和赵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周明远,赵坤,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秦正明的声音冰冷。 “用劣质设备冒充进口货,拿病人的生命当儿戏,挪用公司资产中饱私囊,甚至……试图对我下毒手!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其他董事看着周明远和赵坤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不是的!是诬陷!这是诬陷!” 周明远歇斯底里地尖叫。 “是秦墨!是她联合那个姓沈的骗子陷害我们!” “是不是诬陷,警察会调查清楚。” 秦墨拿出手机。 “我已经报警了,他们应该已经到楼下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几名警察走进来,出示了逮捕令:“周明远,赵坤,我们接到报案,怀疑你们涉嫌职务侵占、商业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明远和赵坤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被警察架着拖了出去。 经过门口时,周明远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沈惊尘。 少年背着旧药箱,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周明远忽然明白了,自己输的不是计谋,不是证据,而是输给了这份纯粹——一个只想好好行医的少年,用他的医道,揭穿了所有的肮脏与不堪。 董事会结束后,秦墨走到走廊里,看着沈惊尘:“都结束了。” “嗯。” 沈惊尘点点头。 “秦董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理,我再给他开个方子。” “好。” 秦墨看着他,忽然笑了。 “对了,中医科重新装修好了,比以前更大,更亮堂,就等你来坐镇了。” 沈惊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药箱,里面的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想起青溪镇的小柱子,想起康泰医院里那些等着他看病的病人,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 “走吧。” 他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 “还有很多病人在等着我。”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走廊里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惊尘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繁华都市里,医道的路还很长,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病,各种各样的人。 但他不怕,因为他的手里有针,心里有光,师父的话,会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走廊里的喧嚣隔绝在外。 镜面倒映出沈惊尘与秦墨的身影,一个背着洗得发白的旧药箱,一身清简;一个身着剪裁得体的职业装,干练利落,却在目光相触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释然的浅笑。 “叮——” 电梯抵达一楼,门刚打开,就见张阿姨拎着保温桶匆匆跑过来,看到沈惊尘,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作欣喜:“沈医生!可算找到你了!我家老周说腰不疼了,非要让我给你送点刚熬的排骨汤!” 她把保温桶往沈惊尘怀里塞,又看向秦墨,眼里带着感激:“秦医生,多亏你们啊,不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摊上这么好的医生。” 秦墨笑着帮沈惊尘接过保温桶:“张阿姨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沈医生的本事。” 沈惊尘看着保温桶上还冒着的热气,心里暖烘烘的。 他刚到江城时,只当这里是钢筋水泥的丛林,此刻才真正触到了藏在缝隙里的温度。 “张阿姨,让周叔下午去新诊室找我,我再给他看看巩固一下。” “哎!好嘞!” 张阿姨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拎着空篮子往住院部走。 看着她的背影,秦墨轻声道:“重新装修的中医科在三楼,比原来大了两倍,还加了两间治疗室和一个药房。药材商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需要什么珍稀药材,他们会优先供应。” 沈惊尘点头:“谢谢。”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用太名贵的,对症就好。” 秦墨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勉强,引着他往新的中医科走去。 经过住院部大厅时,几个穿着病号服的患者看到沈惊尘,纷纷笑着打招呼。 “沈医生,今天坐诊吗?我妈说您开的药特管用!” “沈医生,我家孩子的咳嗽好多了,啥时候再给看看?” 沈惊尘一一应着,脚步不快,遇到有人问病情,便停下来耐心解答。 秦墨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患者围住时从容温和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画面格外和谐——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这里,用那双手既能捻起银针,也能握住人心。 新的中医科果然焕然一新。 浅木色的药材柜整齐排列,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在诊台上,映得上面的银针泛着柔和的光。 墙角摆着两盆绿萝,叶子翠绿得能掐出水,驱散了医院惯有的沉闷。 ------------ 第十一章:新诊 “怎么样?还满意吗?” 秦墨推开诊室门,眼里带着期待。 沈惊尘走到诊台前,指尖抚过光滑的木面,又打开旁边的药柜,里面分门别类地摆着药材,标签清晰,甚至连他常用的几味深山草药,都被细心地放在了显眼位置。 “很好。” 他转头看向秦墨,眼里带着真诚的谢意。 “费心了。” 秦墨脸颊微热,避开他的目光:“应该的。对了,我爸让你中午去家里吃饭,福伯说要给你做拿手的红烧肉。” “中午可能没时间。” 沈惊尘拿出诊录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已经有护士提前登记好的预约信息。 “上午排了十几个病人,估计要看到下午。” 秦墨凑过去看,诊录本上的字迹依旧苍劲有力,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简单标注着症状。 她忽然注意到最后一行写着“王伯,青溪镇,复诊”,不由问道:“王伯要来看病?” “嗯,他说最近总觉得胸闷,我让他过来做个详细检查。” 沈惊尘合上诊录本。 “小柱子恢复得不错,李寡妇也想跟着来道谢。” 正说着,护士小张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沈医生,这是住院部302床的阿姨让我送来的,她说谢谢您救了她儿子,还说这花看着喜庆,能给诊室添点生气。” 向日葵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朝着太阳,像一团团小火焰。 沈惊尘接过花,找了个空瓶插好,摆在窗台上,瞬间给诊室添了几分暖意。 “替我谢谢她。” 小张笑着应了,又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您的执业医师证,昨天刚办下来的,秦医生让我给您送过来。” 沈惊尘接过那个绿色的小本子,指尖在“沈惊尘”三个字上轻轻摩挲。 这是他在这都市里的第一个“名分”,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但握着本子的那一刻,还是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沈医生,第一个病人到了。” 小张提醒道。 “让他进来吧。”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孩,戴着口罩,眼神躲闪,坐下后半天说不出话。 沈惊尘给她倒了杯温水:“别急,慢慢说。” 女孩喝了口水,才小声道:“医生,我……我脸上长了好多疙瘩,用了好多药膏都不管用,他们都说我是内分泌失调,可我觉得……” 她眼圈红了。 “我觉得是中了邪。” 沈惊尘让她摘下口罩,女孩脸上果然布满了红肿的痤疮,有些已经化脓。 他仔细观察着,又搭脉问诊,最后问道:“你是不是最近总熬夜,还总吃生冷的东西?” 女孩愣了一下:“是……我在酒吧上班,每天都要到后半夜才睡,下班了喜欢吃冰粉……” “不是中邪,是湿热蕴结。” 沈惊尘拿起笔开方子。 “你这是长期作息不规律,加上饮食寒凉,导致脾胃运化失常,湿热上涌。我给你开个清热祛湿的方子,再配合针灸,一周就能好转。” 他顿了顿,补充道:“尽量别熬夜,少吃生冷,比什么药膏都管用。” 女孩看着方子,眼里的焦虑散去不少:“谢谢医生……我还以为真的是……” “病有千千种,根由不过衣食住行、喜怒哀乐。” 沈惊尘将方子递给她。 “放宽心,按时吃药就好。” 女孩道谢离开后,患者一个接一个进来。 有长期被失眠困扰的白领,有被关节痛折磨的老人,还有哭闹不止的孩童……沈惊尘始终耐心细致,望闻问切,开方扎针,动作行云流水,诊室里只听得见他温和的询问声和银针轻捻的微响。 秦墨没再打扰,悄悄带上门离开。 走到走廊尽头,正好遇到父亲的特助匆匆走来:“秦医生,董事长让您过去一趟,说是关于医疗产业园项目的新合作方,想听听您的意见。” “知道了。” 秦墨点头,转身往父亲的办公室走,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沈惊尘诊室里的样子。 阳光、绿萝、向日葵,还有少年专注的侧脸,构成一幅安宁的画面,与集团里的风波诡谲形成鲜明对比。 她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执意要留下沈惊尘。 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更是为了在这冰冷的商业帝国里,留住一点难得的纯粹与温暖。 中午时分,沈惊尘送走最后一个患者,才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他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拿起张阿姨送的排骨汤,刚要热一热,诊室门被推开,王伯带着李寡妇和小柱子走了进来。 “惊尘!我们来啦!” 王伯嗓门洪亮,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山里的野核桃和晒干的金银花。 “给你带了点土特产,都是好东西。” 小柱子看到沈惊尘,挣脱李寡妇的手跑过来,仰着小脸:“沈哥哥,我好了!王爷爷说我能跑能跳了!” 沈惊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给王伯和李寡妇分别看了诊。 王伯确实有些胸闷,是长期劳累加上年纪大了肺气不足,沈惊尘给他开了补气的方子。 李寡妇没什么大碍,只是营养不良,他让她多吃点山药和红枣。 “惊尘啊,你现在可是咱们镇上的大名人了。” 王伯坐在诊椅上,看着诊室里的摆设。 “都说你在城里当了大医生,给有钱人看病,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气派!” “就是给人看病,不分有钱没钱。” 沈惊尘给小柱子剥了个野核桃。 “王伯,您要是觉得城里住着习惯,就别回镇上了,我给您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平时过来坐坐,也能帮我照看照看诊室。” 王伯眼睛一亮,又摇了摇头:“不了不了,镇上还有一大摊子事呢。不过你要是需要帮忙,随时给伯打电话,伯立马就来!” 李寡妇从布包里掏出个红布包,塞到沈惊尘手里:“沈医生,这是俺家攒的一点钱,不多,你别嫌弃……要不是你,小柱子他……” 沈惊尘把钱推回去:“嫂子,钱我不能要。小柱子没事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把刚开的方子递给她。 “按这个方子给小柱子调理调理,身子能更结实。” 李寡妇还想再推,被王伯拦住了:“惊尘说不收就不收,你听他的。以后好好带孩子,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送走王伯他们,沈惊尘才想起排骨汤还没喝。 热好汤刚要喝,秦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食盒:“猜你没吃饭,我妈让福伯多做了一份,给你送过来。” 食盒里是红烧肉、清蒸鱼和一小碗米饭,香气扑鼻。 沈惊尘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红烧肉炖得软糯入味,确实比他自己煮的白粥好吃多了。 “看你吃得香,福伯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秦墨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上午的患者多吗?” “还行,大多是常见病。” 沈惊尘咽下嘴里的饭。 “对了,周明远和赵坤的事,有结果了吗?” “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了,证据确凿,估计要判不少年。” 秦墨说起这事,语气轻松了不少。 “产业园项目换了新的合作方,是爸以前的老朋友,很靠谱。” 她顿了顿,看着沈惊尘。 “这次真的谢谢你。”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沈惊尘放下筷子。 “对了,你父亲的药按时吃了吗?左肋下的旧伤怎么样了?” “吃了,他说感觉好多了,晚上也能睡踏实了。” 秦墨想起父亲昨天还念叨着要亲自来道谢。 “他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去家里吃饭,好好谢谢你。” “等忙过这阵吧。” 沈惊尘看了看诊录本上下午的预约。 “最近病人多,走不开。” 秦墨点头,没再强求。 她看着窗台上那束向日葵,忽然问道:“沈惊尘,你以后……打算一直在江城吗?” 沈惊尘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没想过。 来江城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嘱托,找到秦正明,传承医道圣坛的衣钵。 如今嘱托已了,医道也在这都市里扎下了根,似乎……没有离开的理由了。 ------------ 第十二章:故人 “应该会吧。” 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楼下的花园里,几个患者正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说说笑笑,一派安宁。 “这里有很多需要看病的人。” 秦墨心里莫名一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知道,沈惊尘属于这里,属于这些需要他的人,也属于这片正在被他用医道温暖的都市。 下午的诊室依旧忙碌,直到夕阳西下,最后一个患者离开,沈惊尘才得以喘口气。 他收拾好诊台,将银针一一消毒收好,又仔细核对了明天的预约信息,才背起药箱准备离开。 走到医院门口,晚霞正染红半边天,给玻璃幕墙大楼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沈惊尘抬头望去,忽然觉得这繁华的都市,也有了几分像家的感觉。 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乡音:“请问是沈惊尘沈医生吗?我是你师父的老朋友,从秦岭来的……” 沈惊尘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您是……” “我姓胡,你师父当年救过我的命。” 老人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听说他老人家走了,特意来看看你。你现在方便吗?我就在医院门口。” 沈惊尘立刻转身,果然看到门口的台阶下,站着一个背着竹篓的老者,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正朝着他的方向张望。 四目相对的瞬间,老者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圣坛传人,终于找到你了。” 沈惊尘看着老者背上的竹篓,里面露出几株熟悉的草药——正是《医道秘录》里记载的、只在秦岭深处生长的珍稀药材。 他知道,师父的故事,医道圣坛的过往,或许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向他展开。 晚风拂过,带着远处栀子花的清香,也带着来自深山的气息。 沈惊尘握紧了背上的药箱,朝着老者走去。 暮色像一层薄纱,缓缓笼罩住医院门前的广场。 沈惊尘朝着台阶下的老者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稳。 晚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也吹动了老者竹篓里露出的草药叶片,带着秦岭深山特有的清苦气息。 “胡老。”沈惊尘在老者面前站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父生前极少提及外界的事,更别说“老朋友”,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像一把钥匙,似乎要打开他从未触及的过往。 胡老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他仔细打量着沈惊尘,从他清秀的眉眼看到他背上的旧药箱,最后落在他胸前隐约露出的半块玉佩上,忽然老泪纵横:“像,真像……跟你师父年轻时一个模样。” 他伸出粗糙的手,想要触碰沈惊尘,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抹了把脸:“老山神走的时候,是不是很安详?” “嗯。” 沈惊尘点头,喉结滚动。 “师父说,他完成了该做的事,可以去见历代祖师了。” 胡老叹了口气,从竹篓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递过来:“这是你师父让我交给你的,他说……等你在江城站稳脚跟,就让我把这个给你。” 沈惊尘接过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形状像是一本书。 他刚想打开,胡老按住了他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吧。” 沈惊尘点头,带着胡老往医院附近的茶馆走去。 路边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一段被拉长的时光。 茶馆里人不多,沈惊尘点了一壶热茶,将油布包放在桌上。 胡老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我叫胡青山,是秦岭脚下的药农。四十多年前,我上山采药时摔断了腿,是你师父救了我,还教了我辨识草药的本事。”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陷入了回忆:“你师父是医道圣坛的最后一任坛主,当年医道圣坛遭人陷害,坛里的人要么被抓,要么隐姓埋名,只有你师父带着几本医书和圣坛信物逃了出来,躲进了深山。” 沈惊尘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陷害?师父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他是不想让你卷进来。” 胡老苦笑。 “当年陷害圣坛的,是一个叫‘天医阁’的组织。他们表面上是行医济世的名门,背地里却干着倒卖珍稀药材、垄断医道秘籍的勾当。医道圣坛掌握着太多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们痛下杀手。” 沈惊尘的心沉了下去。 他一直以为师父隐居深山,只是为了潜心研究医道,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的血雨腥风。 “你师父躲进深山后,一直没放弃寻找复兴圣坛的机会,也没放弃追查天医阁的罪证。” 胡老看着他:“他说,医道圣坛的使命不是守着秘籍苟活,而是要让真正的医道传遍天下,揭穿那些伪善者的面具。” 他指了指桌上的油布包:“这里面是《医道圣坛历代秘录》,记录着圣坛的兴衰,还有天医阁当年的罪证。你师父说,这东西在他手里太危险,只有交给你,才能让它重见天日。” 沈惊尘慢慢打开油布包,里面果然是一本线装古籍,封面已经泛黄,上面用篆书刻着“医道圣坛秘录”六个字。 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手绘的圣坛地图,周围密密麻麻写着历代坛主的名字,最后一个,正是师父的名字——“老山神”。 再往后翻,是关于天医阁的记载:他们如何伪造药材、如何买通官员打压异己、如何用卑劣手段夺取医道秘籍……字里行间透着血腥与阴谋,看得沈惊尘指尖发凉。 “天医阁现在在哪?” 沈惊尘的声音冰冷。 “就在江城。” 胡老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现在改头换面,成了一个叫‘仁心堂’的连锁医疗机构,表面上是中医馆,暗地里还在做那些勾当。周明远和赵坤……其实就是他们安插在康泰的棋子。” 沈惊尘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周明远他们做的事,背后是天医阁在指使?” “没错。” 胡老点头。 “天医阁想吞并康泰,垄断江城的医疗市场,这样他们就能更方便地倒卖药材、控制医道。秦正明挡了他们的路,所以他们才想除掉他。” 真相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沈惊尘心上。 他终于明白,自己卷入的不仅仅是康泰集团的内部争斗,更是一场延续了几十年的医道正邪之争。 “你师父早就料到天医阁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让你来找秦正明。” 胡老继续说道:“秦正明的父亲当年受过圣坛的恩惠,一直想报答,只是找不到机会。 你师父说,秦正明是个正直的人,能成为你的助力。” 沈惊尘合上秘录,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 师父的良苦用心,此刻他才真正明白。 从让他下山找秦正明,到留下半块玉佩,再到让胡老送来秘录,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为的就是让他能在这场争斗中站稳脚跟。 “胡老,天医阁的实力怎么样?” “很强。” 胡老的语气凝重。 “他们在政界、商界都有人脉,手里还有不少从圣坛抢来的医道秘籍,培养了很多厉害的‘医师’,手段狠辣。这些年,不少想揭露他们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 第十三章秘密出现 沈惊尘沉默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想象中更难走。 周明远和赵坤只是小喽啰,真正的对手是隐藏在暗处的天医阁,是那些披着医者外衣的豺狼。 “你要是怕了,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 胡老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担忧。 “回深山里去,守着圣坛的旧址,安稳过一辈子。” 沈惊尘抬起头,目光坚定:“师父说过,医道圣坛的人,从来没有后退的道理。” 他拿起桌上的秘录。 “天医阁欠圣坛的,欠师父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更重要的是,他们用医道害人,我不能让他们继续玷污这门学问。” 胡老看着他眼中的锋芒,欣慰地笑了:“好小子,有你师父当年的血性。” 他从竹篓里拿出几株草药。 “这是‘龙须草’,只有秦岭深处才有,能解百毒,天医阁一直在找这东西,你收好,说不定能用上。” 沈惊尘接过草药,小心地收好:“胡老,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在江城待几天,看看能不能找到天医阁的更多线索。” 胡老喝光杯里的茶。 “你放心,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倒是你,在康泰要多加小心,天医阁知道周明远他们栽了,肯定会盯上你。” 两人又聊了些师父当年的事,胡老说起老山神在深山里救死扶伤的往事,说起他如何背着药箱在雪地里跋涉,如何用几根银针救活被断定无救的山民,沈惊尘听得格外认真,仿佛能透过这些话语,看到师父年轻时的模样。 茶馆打烊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沈惊尘送胡老到旅馆,临别时,胡老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师父还说,圣坛里有一件信物,叫‘医心镜’,据说能辨人心,识善恶,当年被天医阁抢走了。要是能找到它,对你对付天医阁会有很大帮助。” “医心镜?” 沈惊尘记在心里。 “嗯,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你慢慢找吧。” 胡老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沈惊尘回到酒店时,已是凌晨。 他坐在窗边,借着月光翻看《医道圣坛秘录》。 里面除了记载天医阁的罪证,还有许多精妙的医理和失传的针法,看得他心潮澎湃。 原来师父教他的,只是圣坛医道的冰山一角。 看到其中一页关于“五毒针”的记载时,他瞳孔骤缩。 这种针法阴狠毒辣,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出现类似急症的症状,却查不出任何病因,正是天医阁惯用的手段。 周明远给秦正明下的手脚,恐怕用的就是类似的法子。 “天医阁……” 沈惊尘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冰冷。 他不会让这些人继续为所欲为,不会让师父守护一生的医道蒙尘。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墨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诊,涉及一个罕见的遗传病,院里想请你一起参加,方便吗?” 沈惊尘回复:“没问题。” 放下手机,他将《医道圣坛秘录》小心地收进药箱,与《医道秘录》放在一起。 这两本书,一本是师父毕生的心血,一本是圣坛的传承,从今晚起,都将成为他手中的武器。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却仿佛多了几分肃杀。 沈惊尘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一场真正的较量即将开始。 但他不怕,药箱里有银针,心中有医道,还有师父和圣坛历代先辈的注视,他足以面对任何风雨。 他躺在床上,药箱就放在枕边,里面的《医道圣坛秘录》在月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 沈惊尘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师父的笑容,闪过胡老的嘱托,闪过秦墨温和的眼神,最终定格在“医道圣坛”四个字上。 “师父,您看着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夜色渐深,城市渐渐沉睡,只有沈惊尘房间里的那一点微光,亮了很久很久。 ------------ 第十四章:会诊 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沈惊尘枕边的《医道圣坛秘录》上投下一道金线。 他合上书页,指尖抚过封面上褪色的篆字,昨夜胡老的话仍在耳边回响:“天医阁的触手,早已伸进了江城的血管。” 医院七楼的特需病房里,一群白大褂围成半圈,神情凝重。 沈惊尘背着药箱走进来时,正听见秦墨在解释病情:“患者是遗传性卟啉病,肝脏无法代谢血红素,导致皮肤溃烂、神经损伤。常规治疗只能缓解症状,但……” “但她的症状比典型病例严重十倍,对吗?” 沈惊尘接过话头,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蜷缩成虾米状的少女身上。 她皮肤溃烂处覆盖着纱布,裸露在外的指节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被人用蓝笔细细描过。 主刀医生王主任点头,语气沉重:“患者是跨国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送来时全身黄疸,肝功能指标爆表。我们尝试过血浆置换、血红素静脉注射,但效果微乎其微。” 沈惊尘走到床边,三指搭在少女腕脉上。 脉象紊乱如乱麻,却在沉取时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滑数——这不是遗传病该有的脉象。 他解开少女的衣襟,在她左肩胛骨下方摸到一个硬币大小的硬块,表皮微微泛红。 “这是什么?”秦墨皱眉。 “病灶。” 沈惊尘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硬块周围扎下四针,形成一个菱形。 “王主任,麻烦准备艾灸盒,温度控制在42度。” 众人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既惊讶又疑惑。 少女的父亲——西装革履的李董事长,忍不住开口:“沈医生,我女儿的病……” “别急。” 沈惊尘点燃艾条,悬在菱形中央。 “你女儿不是遗传病,是中毒。” “中毒?不可能!” 李董事长脸色骤变。 “我们全家都做过基因检测,卟啉病基因呈阳性!” “基因检测骗不了人,但有人能篡改检测结果。” 沈惊尘看着艾条缓缓转动。 “你女儿体内的毒素,是一种叫‘蓝尾蝎’的生物碱,能模拟卟啉病症状,却比遗传病更致命。” 此言一出,病房里一片哗然。 秦墨立刻让人去调取患者的基因检测报告,王主任则安排护士抽取血液样本加急检测。 艾条燃烧了三炷香的时间,少女的皮肤开始渗出汗珠,原本青紫色的指节逐渐恢复血色。 沈惊尘拔出银针,从药箱里取出一株龙须草,碾碎后敷在硬块上:“毒素聚积在这里,三天换一次药,七天后就能彻底清除。” 李董事长颤抖着握住沈惊尘的手:“沈医生,是谁要害我女儿?” “暂时还不清楚。” 沈惊尘收拾药箱。 “但我会查清楚。” 离开病房时,秦墨追上他:“你怎么确定是中毒?” “脉象不对,还有这个。” 沈惊尘摊开掌心,里面是半片蓝紫色的鳞片。 “艾灸时从硬块里排出来的,蓝尾蝎的尾鳞。” 秦墨倒吸一口凉气:“蓝尾蝎是濒危物种,黑市价格炒到天价,普通人根本弄不到。” “所以,凶手不普通。” 沈惊尘看向窗外。 “天医阁的人,终于露面了。” 胡老站在仁心堂中医馆的匾额下,望着门庭若市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他穿着褪色的蓝布衫,背着竹篓,像个普通的采药人,没人注意到他袖口藏着的青铜罗盘。 “这位老人家,要抓药吗?” 柜台后的伙计笑脸相迎。 “给我来三钱‘九死还魂草’。” 胡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 伙计的笑容僵在脸上:“您说笑了,九死还魂草是传说中的仙草,我们这儿哪有?” “没有?” 胡老突然出手,竹篓里的龙须草甩向柜台。 “那这个呢?” 龙须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绿影,伙计脸色大变,从柜台下抽出一把三棱刮刀。 胡老早有防备,罗盘砸在对方手腕上,趁他吃痛时,一把扯下他的白大褂——内侧绣着一只振翅的乌鸦,正是天医阁的标记。 “老东西,找死!” 伙计怒骂,从腰间掏出喷雾器。 胡老向后退去,撞翻了药柜,药材散落一地。 他从竹篓里掏出一把朱砂,撒向对方的眼睛,趁乱夺门而出。 刚跑到巷口,就被两个壮汉拦住去路,为首的正是仁心堂的坐堂医师,腰间别着银针包。 “胡青山,四十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医师冷笑着逼近。 “天医阁的东西,是你能碰的吗?” 胡老握紧罗盘,掌心沁出汗珠。他知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惊尘收到胡老的求救短信时,正在给一个中风患者做针灸。 手机震动的瞬间,他看到短信里只有四个字:“仁心堂,速来!” “秦医生,帮我照看一下。” 沈惊尘拔掉银针,抓起药箱往外跑。 秦墨看着他的背影,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通知医院安保,自己也跟了上去。 仁心堂后院的仓库里,胡老背靠着发霉的墙壁,身上多处淤青。 三个天医阁的杀手将他围住,为首的医师手里把玩着一把淬毒的银针:“交出龙须草,我给你个痛快。” “做梦!”胡老啐了一口。 医师冷笑:“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手腕一抖,银针如暴雨般射向胡老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沈惊尘破门而入,药箱里的银针脱手而出,在空中与毒针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胡老护在身后,指尖捏着从秘录里学来的“五毒针法”,与天医阁的杀手缠斗在一起。 秦墨带着安保人员赶到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沈惊尘衣襟破损,额头渗着血,却依旧稳稳护着胡老。 地上躺着三个昏迷的杀手,为首的医师被银针钉在柱子上,疼得冷汗直冒。 “沈惊尘!” 秦墨快步上前。 “你受伤了!” “没事。” 沈惊尘摇头,目光落在医师腰间的银针包上。 他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半块玉镜——正是胡老提到的“医心镜”! 胡老挣扎着起身,看到玉镜,老泪纵横:“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沈惊尘将玉镜与自己的半块玉佩拼接,严丝合缝。 镜面瞬间泛起涟漪,倒映出天医阁医师扭曲的脸,还有他背后隐藏的阴谋——画面里,仁心堂的地下室堆满了珍稀药材,周明远和赵坤正与几个神秘人举杯共饮,其中一人的袖口绣着振翅的乌鸦。 “原来如此。” 沈惊尘握紧玉镜。 “天医阁的目标,是医道圣坛的全部传承。” 秦墨看着镜中画面,脸色凝重:“我这就通知警方查封仁心堂,同时派人保护李董事长和他女儿。” 沈惊尘点头,转身看向胡老:“胡老,您受伤了,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 胡老擦了擦眼泪。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秦岭,唤醒圣坛的守护者。” 他从竹篓里掏出一个锦囊。 “这里面是圣坛旧址的地图,还有历代坛主的信物。记住,天医阁的老巢就在江城的地下,他们……” 话未说完,胡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衣襟。 沈惊尘连忙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脉象已经紊乱到极点,刚才的战斗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彻底崩溃了。 “胡老!” 沈惊尘声音颤抖。 胡老艰难地笑了笑:“别难过,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到现在已经赚了。替我……替我给你师父磕个头……” 他的头缓缓垂下,手中的锦囊滑落,露出一角泛黄的纸页,上面画着秦岭深处的地形图,还有一行小字:“医心镜现世之日,圣坛重开之时。” ------------ 第十五章:圣坛重现 沈惊尘跪在地上,泪水砸在锦囊上。 他知道,胡老用生命为他铺就了一条通往真相的路,而他,必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彻底摧毁天医阁,复兴医道圣坛。 秦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我们会继承胡老的遗志,继续战斗。” 沈惊尘点头,擦干眼泪,将锦囊收好。 他站起身,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医道之路,本就是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走下去,这条路就不会断。” 他握紧医心镜,镜面映出他坚定的面容。 天医阁的阴影笼罩江城,但他知道,光明终将穿透黑暗。 属于医道圣坛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夜色再次降临,沈惊尘站在医院天台,将胡老的骨灰撒向风中。 药箱里的《医道圣坛秘录》与医心镜交相辉映,仿佛历代坛主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师父,胡老,你们看到了吗?” 沈惊尘轻声说:“我会带着圣坛的传承,走下去,直到天医阁覆灭的那一天。” 沈惊尘跪在天台边缘,任晚风卷起胡老的骨灰,将那抹苍色融入暮色。 药箱里的医心镜微微发烫,镜面倒映着他眼底的决绝。 秦墨站在他身后,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声音裹着寒意:“仁心堂被查封了,但天医阁的核心人物一个都没抓到。” “他们不会就此罢手的。” 沈惊尘握紧玉镜。 “胡老说天医阁的老巢在江城地下,我们得找到入口。” 秦墨递来一份文件:“这是从仁心堂搜出的药材清单,里面有大量禁售的珍稀物种,还有……” 她指了指其中一行。 “你看这个——‘蓝尾蝎活体,每周三凌晨三点码头交易’。” 沈惊尘瞳孔骤缩:“明天就是周三。” 江城市立医院的地下三层,沈惊尘换上清洁工的工作服,推着垃圾车在走廊里穿行。 医心镜藏在袖口,每当靠近承重墙时,镜面就会泛起涟漪。 他停下脚步,装作擦拭墙面,指尖在砖缝间摸索,忽然触到一个凸起的图腾——振翅的乌鸦。 “找到了。” 他对着耳麦低语。 秦墨带着一队特警迅速赶来,炸开暗门的瞬间,刺鼻的腐药味扑面而来。 地道里摆满玻璃罐,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双头蛇、六指蟾蜍、背生肉瘤的穿山甲……沈惊尘认出其中几味,正是《医道圣坛秘录》里记载的“五毒蛊引”。 “天医阁在培育蛊毒。” 他的声音冰冷。 地道深处传来脚步声,几个穿着防化服的人推着手术床跑来,床上躺着个昏迷的少年,胸口纹着与胡老描述一致的圣坛图腾。 沈惊尘认出那是师父年轻时的模样,猛然想起秘录里提到的“圣坛血祭”——天医阁为了突破医道瓶颈,竟在活人身上试验禁术! “放下武器!”特警举枪瞄准。 为首的防化服突然掀开面罩,竟是消失的周明远! 他狞笑着按下遥控器,地道两侧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蛇窟。 沈惊尘眼疾手快,甩出银针钉住蛇头,同时将秦墨扑倒在地。 “快带患者离开!” 他嘶吼着,指尖在玉镜上划出古老的符文。 医心镜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群蛇逼退三尺。 秦墨趁机带着特警护送少年撤离,沈惊尘却被周明远的毒针划破了手掌。 “沈医生!” 秦墨的呼喊被爆炸声淹没。 地道开始坍塌,沈惊尘抱着医心镜在废墟中穿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玉镜上晕开奇异的纹路。 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医心镜认主,需以血为引。” “那就来吧!” 沈惊尘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镜面上。 玉镜剧烈震颤,无数光点从镜中迸发,在空中组成圣坛的立体投影。 沈惊尘看到历代坛主在光影中穿梭,最后定格在师父与胡老年轻时的画面——他们站在天医阁的废墟前,背后是熊熊燃烧的典籍。 “惊尘,医道圣坛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师父的声音从光华中传来。 沈惊尘泪流满面,将医心镜贴在胸口。 玉镜瞬间融入他的皮肤,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感觉自己仿佛与千年医道血脉相连。 当沈惊尘从废墟中爬出时,晨光正染红天际。 秦墨迎上来,看到他胸口若隐若现的玉镜纹身,眼中闪过惊讶与了然。 “患者怎么样了?”沈惊尘问。 “脱离危险了,但……” 秦墨犹豫着。 “他身上有多处活体实验的痕迹,肝脏里嵌着蓝尾蝎的毒囊。” 沈惊尘握紧拳头:“天医阁,必须付出代价。” 两人走向医院,沈惊尘的脚步异常坚定。 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他不再是一个人——师父的传承、胡老的牺牲、医心镜的力量,都将成为他的铠甲。 在医院顶楼的会议室里,沈惊尘展开圣坛地图,用医心镜的金光标注出天医阁的所有据点。秦墨将证据链上传至云端,李董事长带着女儿亲自赶来道谢,少女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 “沈医生,需要我做什么?”李董事长问。 “帮我联系所有被天医阁伤害过的人。” 沈惊尘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医道圣坛要重开,但这次,我们要让光明照进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夜幕再次降临,沈惊尘站在中医科的诊台前,医心镜在掌心泛起微光。 他知道,明天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但他不再畏惧。 因为他是医道圣坛的传人,是用银针与黑心医者战斗的骑士,更是这个时代需要的——都市仙医狂少。 沈惊尘站在中医科诊台前,医心镜在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光晕。他对面坐着个面色萎黄的中年男人,正诉说着持续三年的失眠:“每天凌晨三点准时醒,心里发慌,像被什么东西盯着……” 沈惊尘的指尖轻轻掠过医心镜,镜面突然浮现出男人的肝脏投影,包膜下隐约可见细小的蓝紫色纹路。“你最近是不是常去码头?”他忽然开口。 男人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码头当搬运工,上个月开始总觉得……” “这是蓝尾蝎毒素在作祟。”沈惊尘从药箱里取出龙须草,“你吸入了天医阁的蛊毒,我给你扎针排毒,再喝三天药就好。” 男人走后,秦墨抱着一摞文件进来,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刚收到线报,天医阁在秦岭的地下实验室有异动,胡老说的‘守护者’可能还活着。” 沈惊尘将医心镜贴在圣坛地图上,金光顺着山脉脉络游走,最终定格在太白峰的一处断崖。“传说圣坛初代坛主在此处闭关,或许藏着通关密语。” 两人连夜驱车前往秦岭。 山风卷着松涛声,沈惊尘的指尖在玉镜纹身上摩挲,忽然感到一阵刺痛——镜面倒映出秦墨的瞳孔深处,竟有一丝极淡的蓝光。 “停车!”他猛地抓住方向盘。 秦墨急踩刹车,车头险险停在悬崖边。她抚着胸口喘息:“怎么了?” 沈惊尘盯着她的眼睛:“你被下蛊了。” 月光下,秦墨的眼白泛起细密的蓝纹,像蛛网般蔓延。 沈惊尘取出银针,在她百会、风池等穴位快速扎下,指尖在玉镜上划出“净”字。 蓝纹逐渐消退,秦墨昏死过去前,只来得及说:“天医阁……在实验室……” 沈惊尘抱着她闯入秦岭深处的洞穴,医心镜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洞内石墙上刻满人体经脉图,正中央的青铜棺椁里躺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胸口插着半块玉镜——正是胡老提到的“医心镜”残片。 ------------ 第十六章:发布会风云 “你终于来了。” 老者突然睁眼,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我是圣坛第七代守墓人,等这一天等了四十年。” 沈惊尘将两半玉镜拼接,整个洞穴开始震动。 石墙缓缓翻转,露出密室里堆积如山的医书和药材,还有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镜面倒映着江城全貌,每个光点都是天医阁的据点。 “这是‘天鉴镜’,能照见世间所有疾病与罪恶。” 老者咳嗽着。 “当年天医阁就是为了它屠尽圣坛……”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沈惊尘抱着秦墨躲进密室,透过门缝看到一群黑衣人抬着昏迷的李董事长女儿闯进来,为首的正是仁心堂消失的坐堂医师。 “把祭品放进青铜棺!” 医师怒吼。 “圣坛的血祭阵法今晚必须启动!” 沈惊尘的指尖在医心镜上划出防御符文,金光在密室门口凝结成屏障。 他看到医师掏出的匕首上刻着与周明远相同的乌鸦图腾,忽然想起秘录里的记载:“天医阁每二十年需用圣坛传人血脉完成血祭,否则功法反噬。” “他们要的是我。” 沈惊尘将秦墨藏进石棺。 “师父,胡老,今日就让我为圣坛讨回血债。” 他猛地推开密室门,医心镜悬浮在头顶,金光将整个洞穴照得透亮。 天医阁众人惊恐后退,医师却狞笑着甩出淬毒银针:“来得正好!” 沈惊尘的指尖在玉镜上划出“破”字,银针在空中诡异地调转方向,全部钉入医师的命门。 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跪地求饶,供出天医阁总坛就在江城地下三层的废弃地铁站。 沈惊尘带着秦墨和李董事长女儿返回医院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他将天鉴镜的坐标输入警方系统,转头对秦墨说:“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天医阁的罪行。” 秦墨看着他疲惫却坚定的脸,轻轻点头:“我会全程陪着你。” 晨光漫过医院顶楼的天台,给沈惊尘周身镀上一层金边。 医心镜在他掌心流转着温润的光,镜面倒映出天际初生的朝霞,却在边缘处隐隐泛着一丝极淡的蓝——与秦墨瞳孔中闪过的蓝光如出一辙。 “在想什么?” 秦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捧着两杯热豆浆,白大褂的领口沾着点草木灰,显然是刚从实验室出来。 沈惊尘转身接过豆浆,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医心镜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向镜面,秦墨的身影在镜中微微扭曲,心脏位置浮起一个模糊的蓝色印记,像枚蜷缩的蝎子。 “没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玉镜。 “李董事长的女儿醒了吗?” “醒了,但情况不太好。” 秦墨的眉头拧成疙瘩。 “她肝脏里的毒囊开始活动了,B超显示毒囊表面布满血管,根本无法手术摘除。” 两人快步走向特需病房。 少女躺在病床上,脸色比昨夜更苍白,嘴唇泛着青紫色。 李董事长守在床边,眼窝深陷,看到沈惊尘,猛地站起来:“沈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沈惊尘掀开被子,少女的腹部皮肤下,隐约可见一个硬币大小的凸起在缓缓蠕动。 他三指搭在少女腕脉上,脉象虚浮如游丝,却在寸关尺三处都摸到了细微的震颤——这是蓝尾蝎毒囊即将孵化的征兆。 “毒囊里的虫卵已经苏醒了。” 沈惊尘的声音凝重。 “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取出,否则虫卵破囊而出,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到时候神仙难救。” “可医生说无法手术……” 李董事长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有办法。” 沈惊尘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黑色瓷瓶,里面装着胡老留下的龙须草粉末。 “但需要圣坛的‘镇魂针’配合,这针法我只在秘录上见过图谱,没有实物参照,风险很大。” “什么实物?”秦墨追问。 “一枚刻着‘镇魂’二字的青铜针,是圣坛初代坛主炼制的法器。” 沈惊尘想起《医道圣坛秘录》里的记载。 “秘录上说,镇魂针藏在天鉴镜的基座里,可我们找到天鉴镜时,基座是空的。”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小张拿着一份快递进来:“沈医生,你的包裹,寄件人是……胡老?” 沈惊尘心头一跳,接过包裹拆开,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木盒。 打开木盒,一枚通体黝黑的青铜针静静躺在丝绒垫上,针尾刻着繁复的云纹,针尖处赫然是“镇魂”二字。 盒底压着一张纸条,是胡老苍劲的笔迹:“天医阁内有内鬼,秦小姐身上的蛊毒与圣坛密钥有关,小心——胡老绝笔。” 最后三个字像重锤砸在沈惊尘心上。他握紧镇魂针,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医心镜在口袋里微微震动,仿佛在呼应这枚千年法器。 “这就是镇魂针?” 秦墨凑过来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沈惊尘抬头看向她,医心镜透过衣料,在他脑海里映出秦墨心脏处的蓝色印记——此刻那印记竟变得清晰起来,确实是一只蜷缩的蝎子,蝎尾正对着她的主动脉。 “秦医生,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心口发闷?” 沈惊尘状似随意地问。 秦墨愣了一下:“是啊,尤其是熬夜的时候,总觉得像有东西在心脏上爬。” 沈惊尘的指尖微微发凉。 胡老的话没错,秦墨身上确实有蛊毒,而且这蛊毒似乎与圣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动声色地将镇魂针收好:“先救李小姐,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手术室里,沈惊尘手持镇魂针,站在手术台旁。 秦墨作为助手,正调试着生命体征监测仪。 麻醉师给少女注射了全麻,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渐渐平稳。 “准备开始。” 沈惊尘深吸一口气,将镇魂针在酒精灯上消毒,针尖泛着幽光。 他按照秘录记载的方位,在少女腹部画出一个九宫格,每一格的交点处都扎入一根银针,形成镇魂阵。 最后,他捏起镇魂针,对准毒囊所在的位置,缓缓刺入。 针尖触及毒囊的瞬间,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少女的心率骤降至每分钟三十次! “怎么回事?” 秦墨急声道。 沈惊尘的额头渗出冷汗,医心镜在口袋里剧烈发烫,镜面映出毒囊内部的景象:无数米粒大小的虫卵正在疯狂蠕动,每动一下,少女的心脏就抽搐一次。 “它们在反抗!” 沈惊尘的指尖在镇魂针尾的云纹上快速摩挲。 “秦墨,把龙须草粉末调成糊状,敷在她的百会穴!” 秦墨立刻照做。 当草药糊接触到少女皮肤的瞬间,镇魂针突然爆发出金色的光芒,顺着九宫格的银针流转,在少女腹部形成一个耀眼的光阵。 毒囊在光阵中剧烈颤抖,表面的血管寸寸断裂,最终化作一滩黑水,被镇魂针吸附殆尽。 警报声停止,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逐渐恢复正常。 沈惊尘拔出镇魂针,针尖吸附的黑水在空气中蒸发,只留下一股焦糊味。 “成功了。” 他松了口气,后背的白大褂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