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傻世子 大夏王朝。 京城。 镇北王府。 碧空如洗。 院子很臭。 陆湛身穿紫袍，料子极好，可惜满身污迹。 他手持长棍，在深坑边使劲搅和。 坑里黄黑相间，咕嘟冒泡，恶臭熏天。 那是粪水。 起劲搅动，咧嘴带笑。 “嘿嘿！再加点料，对！就那个，隔夜的粥水，给我倒进来！” 贴身丫鬟青禾端着一盆馊粥，小脸皱成一团，几乎要哭出来。 “世子…咱们…咱们能不能玩点别的啊？这…这太臭了…” 她声音软糯，含着哭腔。 陆湛抬起头，俊美而苍白。 本是桃花眼，却透着疯癫兴奋。 “小禾苗，你懂什么！这才是好东西，大补，浇下去，给我狠狠地浇！” 青禾忍着恶心，把馊粥倒进坑里。 “噗”地一声，臭气更浓郁了。 陆湛满意大笑，状若癫狂。 “好！很好！哈哈哈！” 院子外面的回廊下站着两个身穿官服的人，脸色铁青。 一个是宫里来的宣旨太监，王公公。 一个是镇北王府的长史，赵林。 赵长史弯腰低头，汗流拭额。 “王公公，您看…世子这…这又犯病了…” 王公公尖着嗓子，厌弃捂鼻。 “我的老天哟！这镇北王府的世子，真是名不虚传，这都快赶上京城最大的茅坑了，这圣旨…咱家可怎么宣？” 赵长史快哭了。 “公公息怒，世子自打上月坠马摔了头，醒来就就这样了，整天不是玩粪坑，就是调戏王府里的老嬷嬷……王爷远在北境，王妃早逝，下官…下官也管不了啊！” 王公公看着院子里那个疯疯癫癫的世子，眼神里全是鄙夷。 镇北王英雄一世，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 废物！ 纨绔！ 现在直接成疯子了！ 陛下还担心镇北王拥兵自重，他这个儿子有威胁？ 威胁个屁！ 用粪坑威胁吗？ 王公公深吸一口气，捏紧了鼻子，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圣旨到！世子陆湛接旨！” 声音又尖又细，穿透了臭气。 陆湛好像没听见，还在搅他的粪坑。 赵长史赶紧跑过去，小声提醒：“世子！世子！圣旨！接旨啊！” 陆湛这才茫然抬头，看向王公公。 “圣旨？什么圣旨？能吃吗？” 王公公气得差点背过气。 他强忍着恶心，展开明黄色的绢布，尖声宣读。 “陛下有旨！宣镇北王世子陆湛，即刻入宫觐见，钦此！” 念完了。 快走快走，这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陆湛却扔了木棍，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进宫？好玩吗？有粪坑玩吗？” 他伸出满是粪水的手，就要来接圣旨。 王公公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把圣旨缩了回来。 这圣旨要是沾上一点…他都不敢想！ “哎呦喂！我的世子爷！您…您快收拾收拾吧！陛下和各位大人还在宫里等着呢！” 王公公几乎是尖叫着说完，把圣旨塞给赵长史扭头就跑。 赵长史拿着灼旨，看着嘿嘿傻笑的陆湛，欲哭无泪。 “世子…您…您这可怎么进宫啊…” 陆湛不理他，又跑回去搅粪坑了。 “进宫…嘿嘿…进宫…” …… 一个时辰之后。 皇宫，大殿。 金碧辉煌，雄伟壮观。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龙椅上，坐着年轻的皇帝，夏文帝。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下方，几个老臣正在争吵。 吵的就是镇北王。 “陛下！镇北王陆擎天在北境拥兵已超三十万，远超规制！其心可诛！” 一个须发皆白的御史大夫，说得唾沫横飞。 另一个武将模样的立刻反驳。 “放屁！北境蛮族虎视眈眈，没有三十万兵，怎么守？” “守？怕是占吧！陛下，此乃拥兵自重，非为守！” …… 滔滔不绝，吵得很凶。 夏文帝听着，手指轻敲龙椅。 他知道，这些争吵都没用。 关键是他怎么想。 镇北王势力太大，寝食难安。 但北境又不能乱。 所以，今天他叫来了那个世子。 陆湛。 京城有名的废物纨绔。 据说摔下马后，直接变傻子了。 他想亲眼看看。 如果是真傻，那还好。 如果是假傻…… 夏文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那就不用留了。 “镇北王世子，陆湛觐见！”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大殿立刻安静了。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门口。 都想看看，这个粪坑世子，今天会出什么洋相。 脚步声响起。 一个人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还是那身紫色锦袍，但换了一件干净的。 头发也梳过了。 脸洗得很白，俊美得让人嫉妒。 但那双眼睛，直勾勾的，没有焦点，嘴角还有点口水。 他一边走，一边左右乱看。 “哇！好大的房子！” “亮晶晶的！值不少钱吧？” 百官们憋着笑。 夏文帝皱眉。 这看起来，是真傻了？ 陆湛走到大殿中间，也不跪，就傻站着。 旁边的太监赶紧小声提醒道：“世子，快跪下，参见陛下！” 陆湛好像才看见龙椅上的皇帝。 他眼睛一亮。 “你就是皇帝？看起来也没多厉害嘛，比我爹差远了。” 哗！ 大殿里一片死寂。 这话也敢说？ 夏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但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开口道：“陆爱卿，近前来，让朕看看。” 陆湛嘻嘻哈哈，歪歪扭扭走上前，几步就到了龙椅台阶下面。 他身上的香薰味很重，试图掩盖什么。 但夏文帝鼻子抽动一下，似乎闻到一丝臭味。 他脸色更难看了，问道：“陆爱卿，近日身体可好？” 陆湛掏了掏耳朵，弹了一下。 “好啊！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我家粪坑不够大！” “皇帝，你家粪坑大吗？借我玩玩？” 几个老臣忍不住笑出声。 夏文帝眼角抽搐，强压着火气，又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坠马了？可还记得当时情形？” 这是试探。 是不是真摔坏了脑子。 陆湛一脸茫然。 “坠马？什么坠马？” 他忽然兴奋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砰’一下，然后‘啊’一声！”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然后我就看见好多星星，还有我娘叫我回家吃饭！” 他歪着头，看着皇帝。 “皇帝，你看见过我娘吗？” 夏文帝彻底无语了。 这绝对是个傻子！ 没跑了！ 他失去了耐心，挥挥手，漠然道：“看来爱卿还需静养，退下吧。” 陆湛目光呆滞，环顾四周。 扫过百官。 扫过皇帝不耐烦的脸。 扫过那些复杂的眼神。 他心底，在笑。 冷笑。 一个月前，他魂穿至此。 原主是个纨绔世子，坠马而死。 他一来，就身陷危局。 皇帝猜忌他爹。 他这个人质，就是皇帝手里的牌。 原来纨绔还好，现在皇帝想削藩，他这世子就必须“病故”或者“意外”。 他只好装疯。 装得越疯，越安全。 今天这出戏，很成功。 皇帝信了。 百官信了。 他可以继续苟着，静待时机。 准备“谢恩”退下。 突然！ 一个大臣猛地站出来，大声喊道：“陛下！臣有本奏！” 是兵部侍郎，李崇。 皇帝皱眉：“讲。” 李崇指着陆湛，厉声道：“陛下！世子陆湛，殿前失仪，装疯卖傻，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 ------------ 第2章脱裤子 大殿瞬间安静。 陆湛依旧傻里傻气。 李崇死死盯着他，眼神锐利。 “臣查过，世子坠马，伤势不重，太医院记录，只是轻微震脑，绝无可能变得如此痴傻，他定是装的！” “为的就是消除陛下戒心，图谋不轨，请陛下明察！”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陆湛身上。 带着怀疑，震惊！ 夏文帝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刀子刮过陆湛。 压力。 巨大的压力笼罩下来。 陆湛低头玩袖子，似个孩童。 心里念头飞转。 李崇是皇帝的心腹。 这肯定是皇帝的最后试探！ 甚至是借机发难！ 只要自己有一丝反应不对，立刻就是欺君之罪！ 怎么办？ 怎么破局？ 装傻装到底？ 不行！ 李崇敢这么说，肯定有准备。 承认？ 更死！ 一瞬间，陆湛做出了决定。 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猛地站起，指着李崇跳脚大骂。 声音尖利，充满委屈和愤怒。 “放屁！你放屁！”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你说我装傻？我装你娘！” 李崇被他骂得一愣。 夏文帝也愣住了。 百官目瞪口呆。 陆湛还不解气，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你说我装！” “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装的！” “我屁股上还有坠马摔的疤呢！” “你看啊！你仔细看！” 他真的要当众脱裤子。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 脱裤子！ 证明自己没装傻。 大殿彻底炸了。 官员们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太监宫女们吓得低头捂脸。 夏文帝猛然站起，脸都绿了。 “拦住他！快给朕拦住他！” 两个侍卫慌忙冲上去，死死按住陆湛。 陆湛还在挣扎，又哭又闹。 “放开我！让他看！” “他说我装！我没装！” “我是真傻！呜呜呜…” 他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演技炸裂。 李崇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怎么查？ 难道真检查世子的屁股？ 夏文帝看着这场荒唐到极点的闹剧，胸口剧烈起伏。 最后一点怀疑，彻底消失了。 这要不是真傻子，那全世界就没傻子了！ “够了！” “成何体统！” “李爱卿！以后没有确凿证据，不得妄奏！” “退朝！” 夏文帝气得拂袖而去，一刻也不想多待。 百官们也神情复杂，纷纷退去。 看陆湛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没救了。 这世子彻底废了。 李崇脸色铁青，狠狠瞪了陆湛一眼，也走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陆湛和两个侍卫。 陆湛还在抽噎。 系好腰带。 脸上全是委屈。 心里，一片冰冷。 好险。 差点就完了。 皇帝和李崇，果然够狠。 他慢慢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歌。 “我是傻子…嘻嘻…快乐的傻子…” 走到殿外。 阳光刺眼。 他的贴身小丫鬟青禾，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看到他出来，立刻跑过来，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小脸上全是担心。 “世子…您没事吧？” “陛下没为难您吧？” 陆湛看着她清澈担忧的眼睛，心里微微一暖。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只有这个小丫头是真心对他。 他嘿嘿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皇帝请我吃果子…可甜了…” “走，回家！” “我想到怎么让粪坑更臭了！” 青禾的小脸又垮了下去。 “啊？还弄啊…” 陆湛拉着她，蹦蹦跳跳，往宫外走。 没人看到。 他转身背对皇宫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傻笑和疯癫，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刚才，真是刀尖上跳舞。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李崇…” “老子记住你了。” “等着。” “下次…” “就不是脱裤子这么简单了。” 阳光照在他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像个完美的疯子。 也像个蛰伏的猎人。 …… 回到镇北王府。 “哐当”一声，大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陆湛脸上那种疯癫痴傻的表情，瞬间消失。 变得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他松开青禾的手，揉了揉脸。 “累死我了。” 青禾眨着大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世子…您…” 陆湛瞥了她一眼，朝自己院子走去。 “别傻站着，跟上。” “哦哦。”青禾连忙小跑着跟上。 她还是觉得世子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玩粪坑……但好像……没那么疯了？ 回到那个依旧臭气熏天的院子。 小厮们早就躲得远远的。 陆湛走到那个巨大的粪坑边。 坑里五颜六色，咕嘟冒泡。 恶臭扑面而来。 青禾差点吐出来，捏着鼻子，后退好几步。 “世子，咱别玩这个了行不行…” 陆湛没理她，盯着粪坑，眼神专注，如同看一件至宝。 他拿起旁边那根长木棍，又开始搅动。 一边搅，一边低声吩咐道：“青禾，去把我书房里，左边抽屉第三个格子里的那个小本子拿来，还有笔。” 青禾一愣。 “本子？世子您要写字？” 世子自从傻了以后，只会乱画，从不写字。 “快去。”陆湛语气不容置疑。 “哦哦，好！” 青禾虽然疑惑，但还是赶紧跑向书房。 很快，她拿来了一个粗糙的小本子和一支秃毛的笔。 陆湛接过，把本子放在一块稍微干净的石头上。 拿着笔，蘸了蘸……旁边砚台里早就干掉的墨？ 不。 他蘸的是粪坑旁边，一种黑色的泥土。 混了点水。 然后，他就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青禾好奇地凑过去看。 只看一眼，她就懵了。 本子上画的，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一些奇怪的图形，方方正正的。 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像是字，又不是字。 “世子…您画的是什么啊？” 陆湛头也不抬：“好东西。” 他画得很认真，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锐利，完全不像个傻子。 青禾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世子好像……变好看了？ 不是以前那种虚浮的俊美，而是一种……认真的好看。 她的小脸莫名其妙红了一下。 赶紧低下头。 …… ------------ 第3章不速之客 陆湛没注意小丫鬟的心思，全神贯注在画流程图。 现代污水处理厂的初步过滤沉淀池结构图。 简化版的。 没错。 他这个臭名昭著的“粪坑”，根本不是玩，而是在做实验！ 一个月前，他刚穿过来，发现处境危险，决定装傻保命。 但光装傻不行，还得有钱有人，才能活下去，才能找机会翻身。 可他这个世子，穷得叮当响。 皇帝故意苛扣王府用度。 原主又只会花钱，不会赚钱。 王府账上根本没多少银子。 他必须自己搞钱，还不能让人发现。 于是，他想到了这个办法。 假装玩粪坑，暗中试验，从粪便和垃圾之中，提取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硝石。 古代火药的重要原料。 粪坑堆沤发酵，能产生某种盐，经过处理，可以提炼硝石。 这玩意，暴利！ 而且还是战略物资！ 但提炼过程需要特定的条件。 他就在这臭气熏天的院子里，一次次试验。 用不同的垃圾比例，不同的搅拌速度。 记录数据，寻找最佳方案。 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 所以，他连青禾都没告诉。 不是不信任她，是怕她知道多了，反而危险。 他画完最后一张图，吹了吹“墨迹”，合上本子，塞进怀里，唤道：“青禾。” “啊？在！”青禾赶紧抬头。 “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我写字的事。”陆湛看着她，眼神严肃。 青禾被他看得有点紧张，用力点头。 “嗯！奴婢谁也不说，世子，您…您是不是没傻啊？” 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出来。 陆湛笑了，凑近她的耳朵，悄声道：“你说呢？” 他的气息喷在青禾耳朵上，痒痒的。 青禾脸更红了，心跳得厉害。 “奴婢…奴婢不知道…” 陆湛站直身体，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样子。 “我当然傻了，不傻，怎么玩粪坑？” 他嘿嘿笑着，又拿起木棍搅粪坑。 “好玩！真好玩！” 青禾看着他的背影，小脑袋有点乱。 世子好像没傻，但又好像傻了…… 她搞不懂。 不过，不管世子傻不傻，都是她的世子，她只要听话就好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还夹杂着赵长史的劝阻。 “刘管事！您不能进去！世子这里…实在不雅！” “滚开！老子是王府的采买管事！凭什么不能见世子！府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世子还在这里胡闹！像什么话！”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穿着绸缎衣服，胖得像球一样的男人捂着鼻子闯进来，然后低姿引路。 此人就是王府的刘管事。 身后跟着两个一脸凶相的衙役，以及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面色不虞。 赵长史苦着脸，跟在后面，根本拦不住。 刘管事一进来，就被臭气熏得干呕了一下。 他厌恶地看着搅粪坑的陆湛，眼神里全是鄙夷，但脸上还是挤出假笑，先是对旁边的官员赔笑道：“钱大人，您看，这就是我们世子，唉……” 随即转向陆湛：“世子爷，您玩着呢？” 陆湛傻乎乎地转头看他，“胖冬瓜！你来找我玩吗？一起来搅啊！可好玩了！” 刘管事脸色一僵，强忍着怒气，说道：“世子爷，这位是负责京城风貌的钱大人，您这…粪坑臭气远扬，街坊四邻怨声载道，实在有伤风化，钱大人是奉命前来，要求您即刻填平此坑！”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又虚伪的神色，继续说道：“另外，府里如今银钱实在紧张，各处用度都需削减，您这个月的例钱，恐怕……也得减半了。” 赵长史立刻急了：“刘管事！这怎么行！世子用度本来就不多，再减半…而且这粪坑……” 刘管事眼睛一瞪，打断他：“赵长史！你管账还是我管账？王爷不在，王府收入少了，开销又大！不想办法省着点，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啊？再说，这污秽之物留着何用？平白惹人笑话，还给钱大人添麻烦！” 那钱大人早已掩住口鼻，眉头紧锁，厉声道：“世子，刘管事所言甚是！你这粪坑臭不可闻，影响极坏，必须立刻填平！否则本官只好按律办事了！” 陆湛扔下木棍，蹦跳着过来。 “没钱了？” “好啊！那我不要钱了！” 刘管事心中一喜，觉得这傻子果然好骗。 但陆湛下一句就说：“我要金子！亮闪闪的金子！胖冬瓜，你去给我拿金子来！” 刘管事差点气笑：“世子，府里哪来的金子？” 陆湛指着他的肚子：“你肚子里有！我看见了！你昨天偷吃了厨房的金子！快拉出来给我！” 刘管事脸都绿了：“你…你胡说八道！” 陆湛不依不饶，上去就扯刘管事的衣服：“就是你吃的！快拉！不然我帮你！” 他力气很大，刘管事吓得连连后退，对钱大人叫道：“钱大人您看看！这成何体统！” 钱大人脸色铁青，一挥手：“冥顽不灵！来人！给我把这污秽之地填了！” …… ------------ 第4章把柄 几个衙役拿着铁锹上前。 青禾急了，挡在陆湛面前：“不行！不能填！” 赵长史也拦着：“钱大人，使不得啊！” 场面混乱。 陆湛眼神一冷。 找死。 他突然尖叫一声：“啊！我的宝贝生气了！” 他猛地将怀里陶罐中一些未提纯的硝粉，混着硫磺粉，撒向粪坑。 同时，将一块原本用来加热的红木炭，丢了进去。 动作极快，没人看清。 他拉着青禾迅速后退，大喊道：“快跑啊！要爆炸啦！” 刘管事和钱大人一愣，旋即面露不屑。 爆炸？粪坑怎么会爆炸？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其中一个粪坑猛地炸开，粪水夹杂着化学气味，冲天而起，化作一场温暖的“粪雨”。 哗啦啦！ 浇了刘管事、钱大人和那几个衙役满头满脸，瞬间变成粪人，恶臭扑鼻。 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长史张大了嘴巴。 青禾捂住了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陆湛在一旁拍手狂跳，大笑道：“哈哈哈！好看！真好看！天女散花！” 刘管事吐出嘴里的污秽，崩溃大叫：“啊！！！我的新衣服！！” 钱大人浑身发抖，指着陆湛：“你…你…”气得说不出话。 几个衙役也在干呕，太臭了！ 陆湛歪着脑袋，嬉皮笑脸：“好玩吗？再来一次？” 他又作势要掏陶罐。 刘管事和钱大人吓得魂飞魄散。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走！快走！” 一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狼狈不堪。 赵长史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自语：“粪坑…真的爆炸了…世子…您这…” 他看向陆湛的眼神，带着恐惧。 陆湛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是啊，真好玩，下次弄个更大的！” 赵长史一哆嗦，赶紧溜了。 院子安静下来。 青禾小心地看着陆湛：“世子…您是不是…” 她觉得，那爆炸太巧了。 陆湛拍拍她的脑袋：“巧合，快去给我拿点新料来。” 青禾听话地走了。 陆湛走到爆炸的粪坑边，查看情况。 效果不错，威力控制得刚好，只炸了坑，没伤人，但足够吓破那些人的胆了。 短时间内，没人敢来打扰他搞“科研”了。 他蹲下，继续收集坑壁上析出的白色硝霜，心里盘算。 刘管事…… 刚才靠近刘管事时，瞥见了他腰带内侧的一个小东西。 一个腰牌。 证明刘管事是皇宫内务府出身的小腰牌。 这胖冬瓜，果然是皇宫安插的钉子！ 之前只是猜测，现在证据确凿。 而且，陆湛还闻到刘管事身上有极淡的石脂水味道。 石脂水就是石油原油，古代也叫猛火油，纯度不高，一般用来照明或者军事火器。 气味虽然很淡，但他长时间接触过，绝对不会闻错。 石脂水…… 宫里的太监，身上怎么会有石脂水味？ 除非…… 他负责的采买事务里，有偷偷为宫中某些人采购。 皇宫之人，绝对不是皇帝。 皇帝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无论是谁，这都是掉脑袋的活。 把柄，我拿到了。 刘管事，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他拿起木棍，狠狠搅了一下。 粪水翻涌，臭气熏天。 …… ------------ 第5章抓获 次日，京城出了一件趣闻。 镇北王府的粪坑，爆炸了。 这次更厉害，把去找茬的刘管事和钱大人炸了一身粪。 百姓们津津乐道，茶楼酒馆之中，都在笑谈。 “听说了吗？粪坑世子真神了！” “粪坑都能弄炸！” “刘管事倒霉咯！” 消息也传到了宫里。 夏文帝正在用膳。 太监站在旁边，小心汇报。 夏文帝听到粪坑爆炸，差点噎住。 “胡闹！真是胡闹！” 他厌恶摆手，对陆湛失去兴趣。 一个真傻子，没必要再关注。 太监闭口不言，缓缓退下。 李崇也在场，眼神闪烁。 “陛下，此物威力巨大，臣还是觉得此事蹊跷…” 夏文帝突然打断道：“爱卿不必多疑，一个玩粪坑的傻子，能有什么威胁？朕倒是听说，北境那边有些不稳。” 话里有话，李崇只好闭嘴。 但他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 王府内，刘管事气得要发疯。 他洗了十遍澡，还是觉得臭。 手下心腹跑来汇报，着急道：“管事！大事不好了！咱们藏在城西仓库的那批石脂水…好像…好像被官府的人注意到了…” 刘管事脸色大变：“什么？怎么会？” 心腹靠近了些，低声道：“王府靠近城西，爆炸动静太大，引来了巡查…” 刘管事冷汗下来了。 那批石脂水，是替一位大人物藏的，绝不能曝光！ “快！快去处理掉！转移走！” 心腹为难，纠结道：“白天人多眼杂…晚上行吗？” 刘管事急得团团转。 “晚上！就今晚！必须弄走！” 这一切，都被躲在窗外的陆湛，听到了。 他嘴角微扬。 鱼，上钩了。 他早就猜到，刘管事有秘密仓库。 故意搞出爆炸，引官府注意，打草惊蛇，逼刘管事转移赃物。 然后，他就可以收网了。 今晚，有好戏看了。 他悄悄离开，去叫赵长史。 是时候，用一下这位“忠心”的长史了。 …… 日薄西山，赵长史愁眉苦脸地来了。 这院子太臭了，但世子叫他，不敢不来。 陆湛蹲在“爆炸”过的粪坑边，拿着小棍拨弄，嘴里念念有词，痴呆至极。 赵长史捏着鼻子，勉强靠近，小心问道：“世子，您找下官何事？” 陆湛神秘兮兮地招手，压低声音，一副分享秘密的样子：“我昨晚做梦了，神仙跟我说，刘管事是坏人，他偷王府的钱，还在城西那个门口有歪脖子树和破灯笼的旧仓库里，藏了好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赵长史心中一震。 刘管事贪墨，他早有察觉，但苦无证据。 城西那个废弃仓库他确实知道，以前是王府存放旧物的，后来废置了，刘管事偶尔会去，鬼鬼祟祟。 世子一个傻子，如何得知得如此具体？连门口特征都一清二楚？ 他看向陆湛那张看似懵懂的脸，心中惊疑不定。 是巧合？ 还是……世子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这“神仙托梦”之说，虽显荒诞，但地点如此明确，由不得他不在意。 陆湛继续添火，“神仙还说，月亮到树梢的时候，刘管事今晚就要去搬东西！我们快去抓他，把钱……不对，把宝贝抢回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管事克扣世子用度，他也恨，若能抓住把柄…… 赵长史一咬牙：“世子，您确定是今晚？” 陆湛重重点头，一脸“天真”：“神仙说的！” “好！世子，您等着，下官这就去安排人手！” 赵长史不再犹豫，匆匆离去。 …… ------------ 第6章供不应求 月黑风高。 城西，废弃仓库区。 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出现。 刘管事低声催促：“快！快点！把东西搬上车！” 心腹和几个壮汉正在搬运一桶桶沉重的石脂水，味道刺鼻。 刘管事很紧张，不停张望。 千万别出事！ 突然！ 火把亮起，照亮四周。 赵长史带着王府护卫冲了出来。 “刘管事！你在做什么！” 刘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赵…赵长史？！” 赵长史本来还将信将疑，此刻看到刘管事真的在，还搬运着不明液体，大喜过望。 世子说的居然是真的，神仙托梦啊！ 他底气足了，大声呵斥：“刘管事！你深夜在此，偷运何物！” 刘管事脸色惨白，强自镇定：“没…没什么！一些废弃的油料…” “哦？废弃油料需要半夜搬运？”赵长史冷笑，上前查看。 闻到石脂水的味道，他脸色一变。 他是读过书的人，知道这是什么。 “石脂水？你私藏这么多石脂水想干什么！” 这东西，军用物资，私藏等同谋反！ 刘管事腿都软了，“不…不是我的…” “拿下！”赵长史大喝，袖手一挥。 护卫们上前抓人，刘管事的心腹想反抗，被打翻在地。 很快，刘管事被捆得结结实实。 仓库里的石脂水都被查获。 证据确凿，赵长史兴奋极了。 扳倒刘管事！大功一件！ 他又想起世子的话，说这里藏有钱，立刻让人搜查仓库。 果然！ 在一个暗格里，找出几本账本和一箱金银。 赵长史拿过账本，快速翻看，激动不已。 账本记录着刘管事贪墨的罪证，以及私自采购石脂水的交易记录。 金额巨大！触目惊心！ 这蠢货！死定了！ “全部带走！” …… 翌晨，镇北王府炸开了锅。 刘管事因贪墨巨款，私藏军资，被捕入狱！ 消息传开，下人们纷纷叫好。 刘管事平时作威作福，素无好人缘。 赵长史成了惩奸除恶的大善人，第一时间去向陆湛“报喜”，态度已截然不同。 他躬身行礼，带着敬畏，声音激动，“世子！神了！您真是神了！刘管事果真伏法！” 陆湛搅着粪坑，头也未抬，“哦”了一声。 赵长史看着世子淡然的反应，又想起昨夜那精准的“神仙托梦”，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世子，恐怕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那爆炸，那预言……这哪里是痴傻，分明是深藏不露！ 联想到王府如今的处境，赵长史瞬间下了决心。 他噗通一声，郑重跪下：“世子！下官有眼无珠，以后您有什么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这一次，他心服口服。 陆湛这才停下动作，歪头看着他，笑了笑：“好啊，那再去给我弄点粪来？” 赵长史：“……” 他面色一苦，但旋即坚定应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 不出半日，王府气象一新。 赵长史雷厉风行，整顿上下，陆湛的用度再无克扣。 至于刘管事及其同党是否会吐露出背后之人的信息，陆湛根本不期待。 背后之人力量强大，身在狱中，迟早会被灭口。 院子中，陆湛躺在椅上，翻看赵长史送来的新账本。 王府进项不多，依旧拮据。 他的目光落在“石脂水”记录上，灵光一闪。 有了！ 石油原油……除了猛火油……还可以提炼别的！ 比如……煤油！ 古代照明多用蜡烛或菜油，昂贵且昏暗。 煤油灯亮堂又便宜，绝对是颠覆性的产品！ 一旦推出，暴利！ 而且，原料有现成的。 城西仓库那批现成的石脂水，正好让赵长史以“世子玩粪坑所需”为由，“顺”回一些。 技术？蒸馏提纯而已！ 他的粪坑实验室，升级即可。 说干就干，陆湛立刻绘制草图 简易分馏塔，加热装置。 赵长史如今对他言听计从，资源迅速到位。 外人看来，世子又弄了新玩具，更怪了。 …… 几日后，第一盏煤油灯点亮，光芒稳定，亮如白昼。 青禾惊呆了，“世子…这是什么灯？好亮呀！” 赵长史更是激动得手抖，他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 “世子！这灯……成本几何？” 陆湛掰着手指：“石头里挤出来的水，便宜！瓶子，便宜！灯芯，便宜！总之，很便宜！” 赵长史两眼放光。 便宜！亮堂！这是要发啊！ “世子！咱们开个铺子吧！” 陆湛点头：“你弄吧，赚了钱，给我买新粪勺。” 赵长史嘴角微抽，但立刻应道：“没问题！” 他兴冲冲地去筹备了，仿佛年轻了十岁。 ……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一家新铺子开张，牌匾盖着红布。 鞭炮噼里啪啦响，吸引不少人围观。 “啥铺子啊？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啊，神神秘秘的。” 赵长史穿着新衣，精神抖擞，信心十足。 吉时到，红布揭开，“神仙阁”三个鎏金大字十分耀眼。 众人好奇，张头探脑。 “神仙阁？卖什么的？” 铺门打开，里面陈列着几十盏灯。 造型精美，但看不出特别之处。 赵长史清清嗓子，大声道：“诸位！今日神仙阁开业，售卖神仙灯，一盏灯，亮如白昼，只需十文钱一晚！” 人群哗然，声浪鼎沸。 “十文钱？亮如白昼？吹牛吧！” “蜡烛还要二十文一晚呢！” “骗人的！” 质疑声四起，无人相信。 赵长史不慌，拍了拍手。 伙计抬出一个罩着黑布的大笼子。 黑布揭开，里面是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笼子放进铺子最里面，光线很暗，几乎看不清。 赵长史点燃一盏神仙灯，拧动开关，调整灯芯。 噗！ 一朵稳定明亮的火焰亮起，光芒瞬间照亮整个笼子，比十根蜡烛还亮！ 兔子纤毫毕现。 外面的人群瞬间安静，目瞪口呆。 真的……这么亮？！ 赵长史趁热打铁，得意道：“诸位看清楚了？十文钱一晚，童叟无欺，买灯免费送一斤灯油，足够点一个月！” 人群炸了，蜂拥而至。 “我要一盏！” “给我来三盏！” “别挤！我先来的！” 疯狂抢购，场面火爆。 赵长史笑得合不拢嘴，数钱数到手软。 第一天，五百盏灯全部卖完。 赚翻！ 消息飞快传开，神仙灯轰动京城。 便宜，亮堂，耐用，碾压所有照明工具，供不应求。 …… 皇宫，御书房。 烛火摇曳，光线昏暗。 夏文帝正在批奏折，眼泛酸涩。 太监轻步而入，点亮一盏神仙灯。 光芒大盛，亮如白昼。 夏文帝微怔：“此乃何灯？” …… ------------ 第7章神仙灯 太监恭敬回答：“回陛下，叫神仙灯，外面正流行，据说很亮，还很省钱，是镇北王府赵长史铺中所售。” 夏文帝眉头微蹙：“镇北王府？怎么又是他们？” 他仔细看那灯，结构精巧，火焰稳定，绝非寻常之物，于是问道：“这灯什么做的？” 太监对答如流，“听闻是用一种叫煤油的新油，据说是世子陆湛捣鼓粪坑无意中弄出来的。” 又是粪坑？ 一个傻子玩粪坑玩出这种好东西，运气也太好了？！ 他挥挥手：“下去吧。” 太监退下。 夏文帝看着灯光，脸色阴沉如水。 …… 李崇府邸，书房。 同样一盏神仙灯照亮案头，却映得李崇脸色愈发难看。 “查清楚了吗？何人所为？” 黑衣人禀报道：“表面是赵长史，但据说是世子陆湛弄出的煤油，但属下觉得蹊跷，粪坑爆炸，发现硝石，现在又弄出煤油，太巧了。” 李崇默然，亦有同感。 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就有问题了。 “刘管事那边，处理干净了吗？” “大人放心，狱中‘病故’，不会牵连我们。” 李崇略舒一口气。 但神仙灯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此灯利润惊人，若镇北王府有钱了，就更难对付，必须搞到手。 “想办法，弄到煤油的提炼方法，或者直接控制赵长史，是人，就有弱点。”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 …… 王府后院，臭气中混杂着煤油特有的气味。 陆湛正在指导青禾提纯煤油，“温度控制好，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 青禾绷着小脸，紧盯炉火，一丝不苟。 她现在觉得世子好厉害，虽然还是傻乎乎的样子，但总能弄出这么多好东西。 这时，赵长史抱着账本，兴冲冲跑来。 “世子！发了！我们发了！三天！赚了这个数！” 陆湛表情平淡：“哦，买粪。” 如今赵长史对“买粪”毫无抵触。 这就是点石成金啊！ “已经安排了，全京城的粪都收，就是…煤油快不够了，石脂水库存不多了，此物多产自北方，朝廷管制严格……” 陆湛眨了眨眼：“写信给我爹，就说我要点粪坑调料。” 赵长史一愣。 对啊！ 王爷那边肯定有！ 以前不敢联系，怕皇帝猜忌。 但现在世子“傻”了，要玩粪坑，需要石脂水当“调料”。 这理由，完美，皇帝都没话说！ “世子英明，下官这就去写信。” 赵长史佩服得五体投地。 世子傻归傻，运气真好，总能想到办法！ 他匆匆而去，提笔落字，用世子的名义，向王爷要“粪坑调料”。 石脂水。 …… 北境，镇北王府，书房。 镇北王陆擎天收到京城来信。他看着信，表情古怪。 “粪坑调料?石脂水?” 幕僚在旁失笑：“世子这爱好真是独特。” 陆擎天放下信，走到窗边，目光复杂地看着京城的方向，问道：“你们觉得，湛儿真傻了吗？” 幕僚们面面相觑，“王爷，京城眼线多次确认，世子确实行为异常，玩粪坑，当众脱裤，言语疯癫…” 陆擎天打断，“粪坑爆炸，发现硝石，弄出神仙灯，日进斗金，现在又借口要石脂水，这一桩桩，一件件，岂是傻子能做得到的？” 幕僚们愣住了，仔细一想，确实蹊跷，太过巧合。 陆擎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王这个儿子，不简单啊，他可能在装傻。” “若真如此，世子心性智慧，非常人能及！” 陆擎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小子！有种！像老子！” 他大手一挥，“他要石脂水？给！给他拉十车去，再派一队精锐亲卫，以护送名义进京，保护世子！” 幕僚迟疑道：“王爷，亲卫进京，恐怕皇帝…” 陆擎天眼神一冷。 “本王儿子要玩粪坑，多派点人帮忙，不行吗？皇帝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是！” 幕僚退下安排。 …… 几日之后，十车石脂水并百名北境精锐抵达京城。 带队的是镇北王心腹，副将秦野。 秦野入宫面圣，声如洪钟：“奉王爷之命，给世子送点粪坑调料。” 夏文帝盯着奏报，指节发白。 什么粪坑调料？ 那是石脂水！军需品！ 但他没法发作。 傻子要玩，王爷要宠，他能怎么办？ 只能批准！ 李崇得知消息，气得砸了茶杯，咬牙切齿：“陆擎天！好手段！借傻儿子之名，派兵进京！” …… 秦野带着亲卫，入驻镇北王府。 王府后院，秦野见到陆湛，单膝跪地，肃然道：“末将秦野，参见世子，王爷命我等，听候世子差遣！” 陆湛正在揉搓泥土以制砖，一脸傻笑：“来啦？帮我搅粪坑！” 秦野：“是！” 他毫不犹豫，起身就去拿粪勺，一点都不嫌弃。 王爷说了，世子任何命令，必须服从，哪怕吃屎。 陆湛看着秦野的背影，眼神微暖。 爹的人，可靠。 他叫来赵长史，吩咐道：“老赵，煤油生意扩大，钱不够，找钱庄贷款，还有，收集京中各官员情报，尤其是李崇一党的。” 赵长史不解：“世子，您要这个…” 陆湛咧嘴傻笑，“好玩啊，看看谁骂我，我就去他家门口拉屎！” 赵长史：“……” 好吧，这很世子。 他匆匆领命而去。 …… ------------ 第8章这也行？！ 一个月过去，日进斗金。 镇北王府富得流油，连内务府派来的新管事都被银钱笼络得服服帖帖。 赵长史走路带风，逢人便笑，彻底成了陆湛的死忠。 世子指东，他绝不往西，世子说粪是香的，他绝对点头。 这日，陆湛又在搅粪坑。 赵长史捧着账本，恭敬汇报：“世子，咱们现在有钱了，库房堆积如山，要不要买点田产铺子？” “不买，继续买粪。” 赵长史一愣：“还买？” 京城和周边的粪都快被他们买光了，价格也在水涨船高，根本没法买啊。 陆湛停下动作：“粪不够，硝就少，灯油就不够，生意就做不大。” 赵长史恍然大悟：“世子高见！可是…粪就这么多…” 陆湛歪着头，像解难题，忽然眼睛一亮：“有了！让全城百姓，把粪都送来，我们付钱按斤收！” 赵长史懵了：“这…这得多少人力物力啊…” 陆湛掰着手指细算：“一个人一天拉多少…一家人一天拉多少…全城多少人…” 他口中念念有词，加减乘除，片刻后道：“每天大概能收十万斤，一斤一文钱，一天也就一百两银子，小钱！” 赵长史目瞪口呆。 世子……心算这么厉害？ 这像是傻子？ 陆湛继续道：“雇一批人，专门收粪，弄个车队，定时定点，就叫…粪业合作社！” 赵长史：“…合…合作社？” 这词没听过，但感觉好厉害。 “然后呢，在城外买块荒地，挖个大坑，集中处理，提炼硝石，顺便堆肥，肥料可以卖给农民，又是一笔收入。”陆湛说得轻描淡写。 赵长史听得两眼放光。 一条完整的链子！ 从收粪到提炼到卖钱，环环相扣，废物利用，点粪成金！ 神了！世子绝对是商业奇才！ 不，神仙下凡！ “妙啊！太妙了！下官这就去办！” 赵长史激动得浑身发颤，仿佛看到无数金银财宝在向他招手，他转身就要跑。 “等等。”陆湛叫住他，“让你收集的官员情报呢？” 赵长史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他。 “在这里，京中四品以上官员，都在上面，包括他们的喜好，把柄，人际关系。” 他花了不少心思搞这个，虽然不知道世子要干嘛，但肯定有用。 陆湛接过册子，飞快翻阅。 很快，他合上册子：“李崇的人，不少啊。” 赵长史点头道：“是啊，他是陛下心腹，党羽众多，经常在朝上针对王爷，也对世子紧咬不放。” “哦，那就先从小的开始，礼部侍郎周明，他好像…很喜欢逛青楼？” 赵长史一愣：“世子您怎么知道？”册子上并无此记。 “神仙告诉我的，他不仅逛，还写日记呢，日记藏在书房暗格里，你去‘拿’过来。” 赵长史背后发凉。 世子连这都知道？ 太可怕了！ 他不敢多问，立刻去办。 当晚，周明侍郎的日记本就到了陆湛手里。 上面记录了不少风流韵事，和收受贿赂的细节，足够他喝一壶。 陆湛没直接举报，他让赵长史找了几个说书先生，加工成香艳故事，在茶馆酒肆悄悄传播。 很快，“周侍郎夜会花魁”“贪污受贿养外室”等故事传遍京城，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 周明名声臭了。 御史闻风而动，上奏弹劾。 皇帝正烦着呢，直接罢官查办，干净利落。 李崇损失一员干将，气得跳脚，却查不出谣言源头。 赵长史对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杀人不见血！高明！ 陆湛继续翻册子。 下一个…… 兵部郎中，孙礼。 “这人…怕老婆？在外养了私生子？” 赵长史已经麻木了，“是…世子您又知道了？” “神仙说的，让他老婆‘偶然’发现就行。” 几天后，孙郎中夫人大闹兵部，抓得孙郎中满脸花。 私生子曝光，仕途尽毁，又倒一个。 李崇党羽接连出事，他意识到不对。 有人针对他！是赵长史？ 还是……那个傻子世子？ 他不敢确定，但必须反击。 …… 这天，陆湛在院子里试验新玩意。 用石灰、黏土、铁矿渣等混合煅烧，初步成功，硬化后很坚固。 他正琢磨着怎么用。 青禾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世子！不好了！外面好多读书人！在骂您！” 陆湛一愣：“骂我什么？” “说您…弄粪坑，玷污斯文！说神仙灯是奇技淫巧！要抵制咱们的生意！” 陆湛眯起眼。 来了。 李崇的反击，利用舆论，古代版水军。 赵长史也急匆匆赶来，“世子！麻烦了！国子监的学生带头闹事，围了咱们的铺子，生意做不下去了！” 他急得满头汗。 陆湛却平静道：“哦，骂就骂呗，又不会少块肉。” 赵长史傻眼：“可是影响生意啊。” 陆湛拍拍手上的灰：“简单，他们骂，我们就夸。” 赵长史没懂，不解道：“怎么夸？” “去找一批说书先生，写话本，就写粪坑世子点石成金，造福百姓，神仙灯照亮万家，功德无量，顺便，暗指有人眼红，恶意中伤。” 赵长史眼睛一亮。 以毒攻毒！ “还有，给国子监捐一笔钱，设立‘助学基金’，专门资助贫寒学子，名字就叫…粪坑基金。” 赵长史：“…这名字…” 太有味道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另外，举办一个‘粪坑文学大赛’，以粪为主题，写诗写文，一等奖，一百两银子！” 赵长史目瞪口呆。 这操作…… 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但……好像很厉害！ 他赶紧去办。 很快，京城舆论风向变了，说书先生开始讲粪坑世子的励志故事，从傻子到商业奇才。 虽然玩粪，但心系百姓。 神仙灯便宜好用，惠及万民。 还有人暗中带节奏，指责某些官员尸位素餐，只会骂人，不如粪坑世子。 同时，国子监收到大笔捐款，贫寒学子感激涕零。 “粪坑基金”名字虽臭，但真香，没人好意思再骂，甚至有人开始为陆湛说话。 “粪坑文学大赛”更是火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无数读书人绞尽脑汁，写诗赞美粪坑。 什么“粪土曾年万户侯”。 什么“化作泥土更护花”。 虽然牵强，但热度十足。 陆湛的名声，从单纯的傻，变成了“怪才”。 毁誉参半，但生意更火了。 好奇而来的人络绎不绝，神仙灯销量再创新高。 李崇的水军，彻底被淹没。 他气得吐血。 这他娘都行？！ …… ------------ 第9章将计就计 御书房。 夏文帝看着舆情报告，表情古怪。 “粪坑基金？粪坑文学？这小子…” 他有点哭笑不得。 每次觉得陆湛是傻子，他就搞出点新花样，让人摸不透。 一旁侍立的李崇面色阴沉：“陛下，陆湛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否则不可能有这些手段。” 夏文帝瞥他一眼：“高人？谁？赵长史？他要有这本事，早用了。” 李崇一时语塞：“那…” 夏文帝摆摆手：“或许就是运气好，不必理会，北境那边有动静，朕要专心应对。” 李崇不甘心，也只能退下。 …… 王府后院。 陆湛看着最新财报，满意点头。 舆情监控，初见成效。 现代营销手段，在古代效果拔群。 赵长史现在看陆湛，如同看神。 “世子，您真是…深不可测！” 陆湛傻笑：“好玩吧？下次玩个更大的。” 这时，秦野快步而入，神色严峻：“世子，北境密信。” 他递上一封蜡封的信。 陆湛接过，打开一看。 是父亲镇北王的亲笔。 “湛儿吾儿，见信如晤，北境局势紧张，蛮族异动，朝廷粮饷迟迟未至，恐有变故，京中一切，自行决断，不必顾虑，父字。” 言简意赅，信息量很大。 朝廷要卡父亲脖子？ 蛮族入侵是假，借刀杀人是真？ 陆湛眼神冷了下来。 该加快速度了。 他收起信，对赵长史说道：“老赵，我们的煤油，现在供应哪些衙门？” 赵长史想了想：“各部衙门，军营，还有…皇宫也用了一些。” “从明天起，给皇宫的供应，减半，就说原料不足。” 赵长史一愣：“这…会不会得罪陛下？” “没办法，我们缺粪啊，陛下要是怪罪，就请他来粪坑看看了。” 赵长史：“……” 好吧，这很世子。 他领命匆匆去办。 陆湛又对秦野说道：“秦将军，挑几个机灵的亲卫，训练他们送粪。” 秦野愕然：“送…送粪？” “对，走街串巷，收粪送粪，顺便听听百姓说什么，官员说什么，每天汇报。” 秦野虎目骤亮。 这是要组建情报网！ 以送粪为掩护，无人注意！ 高明！ “末将领命！” 他满怀激奋，大步离去。 世子果然不简单！ 陆湛目送两人背影，目光沉静如渊。 粮食，军队，情报。 有机会，该会会兵部了。 …… 赵长史像往常一样来汇报，笑容满面。 但陆湛一眼就看透了眼神深处的焦虑，尽管掩饰得极好。 陆湛也不点破，继续玩他的泥巴。 “老赵，今天收了多少粪啊？” 赵长史恭敬回答：“回世子，又多了三车，就是价格又涨了。” “没事，小钱。” 陆湛摆手，随意道：“你小儿子快科举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长史身体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如常：“劳世子挂心，还行，就是贪玩。” “小孩子都贪玩，让我爹在北境找点好马，送他一匹，边玩边学嘛。” 赵长史眼眶微热，连忙低头：“谢世子恩典。” 他声音有点哑。 陆湛心里有数了。 能让赵长史如此忧惧，必是家人出事。 而且身边肯定有人如影随形，倘若事情败露，必杀人灭口。 李崇动手了。 很好，将计就计。 “老赵，煤油的提炼配方，放你那儿我不放心，还是放我这儿吧，就藏在我床底下那个铁盒里，钥匙在粪坑左边第三块砖下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个“耳朵”听到。 赵长史愣了下。 世子从没给过他配方啊？ 但立刻反应过来，世子是在下套！ 他立刻配合道：“是，放您这儿最安全。” 两人又聊了会儿家常，赵长史告退，脚步比平时快了一点。 陆湛继续玩泥巴，嘴角微扬。 鱼饵撒下了，就等上钩。 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潜入王府后院，身手矫健，避开巡逻，直奔陆湛卧室。 卧室没人，陆湛还在忙。 黑影摸到床底，果然找到一个铁盒。 又去粪坑边，摸到钥匙，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叠纸。 写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形，还有数字。 黑影看不懂，但觉得很高深。 一定是配方！ 他赶紧抄录一份，原样放回，悄然离开。 整个过程，都被暗处的秦野看在眼里。 他没阻拦。 世子吩咐过，放他走。 黑影回到李崇府邸，交出抄录的“配方”。 李崇眉开眼笑。 终于到手了！ 他立刻找来心腹工匠研究。 工匠看了半天，眉头紧皱：“大人…这好像是…建房用的？什么水泥…砂浆比例…” 李崇一愣，抢过图纸仔细看，确实像建房的东西。 但里面也提到了高温、蒸馏等字眼。 难道煤油提炼需要特殊炉灶？ “先按这个做一套装置试试，需要什么材料，尽快采购。”他半信半疑。 工匠领命而去。 李崇看着“配方”，冷笑一声。 陆湛啊陆湛，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久。 李崇的秘密工坊。 一套奇怪的装置建好了。 高大，笨重，像炼铁炉。 工匠们按照“配方”操作。 加热，投料，搅拌…… 忙得满头汗。 李崇亲自监督，期待第一滴煤油流出。 突然，装置剧烈震动，发出怪响。 “不好！要炸了！”工匠失色惊叫。 李崇脸色大变：“快跑！” 轰！！！ 一声巨响！ 工坊炸了！ 黑烟滚滚！ 火光冲天！ 幸好李崇跑得快，只烧了胡子。 但工坊毁了，损失惨重。 他还被皇帝叫去骂了一顿。 私建工坊，引发爆炸，影响恶劣，罚俸一年。 李崇气急攻心，几欲吐血。 他知道上当了！ 那根本不是配方！ 是陷阱！ 陆湛早就发现了！ 故意坑他！ 可恶！ …… 王府后院。 陆湛得知消息，哈哈大笑：“好玩！真好玩！” 赵长史也笑，但笑容勉强。 他小儿子还在李崇手里。 陆湛看他一眼：“老赵放心，你儿子没事。” 赵长史愕然：“世子您…” 陆湛拍拍手。 秦野押着一个人过来，正是李崇的那个心腹黑衣人。 鼻青脸肿，显然被收拾过。 秦野说道：“世子，按您吩咐，跟着那晚的黑影，找到了他们关人的地方，已经救出来了，赵小公子安全回家。” 赵长史又惊又喜：“真的？！” 他噗通跪下：“谢世子救命之恩！” 陆湛将他扶起：“自己人，别客气，下次有事，直接说。” “下官…下官怕连累世子…”赵长史老泪纵横。 陆湛咧嘴一笑：“怕什么，我是傻子嘛，傻子做事，不用讲道理。” 赵长史闻言，破涕为笑，心里更加死心塌地。 …… ------------ 第10章诗会 一辆华贵的马车静静停靠在王府门前。 车帘掀开，一个锦衣青年走下。 面容英俊，但眼神阴鸷。 三皇子，赵青。 他直接上门，指名道姓要见世子。 赵长史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报。 陆湛正在给青禾讲童话故事。 听说三皇子来了，他漫不经心道：“哦，大人物啊，请进来吧。” 略一停顿，他补上一句：“我在粪坑边见他。” 赵长史一时语塞：“……” 这合适吗？ 但世子说了算，他硬着头皮去请。 三皇子赵青忍着恶臭，来到后院。 看到陆湛蹲在粪坑边，玩得不亦乐乎。 他眼角抽搐，强忍厌恶，开口说道：“陆世子，别来无恙。” 陆湛闻声抬头，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痴傻：“你谁啊？一起来玩啊？” 赵青深吸一口气，旋即差点被这气息呛着，强自镇定道：“皇子赵青，今日前来，是想谈笔生意。” “生意？”陆湛歪头，眼睛骤亮：“卖粪吗？我这儿有很多！” 赵青额角青筋一跳：“是煤油生意，本王很感兴趣，想入股分一杯羹。” 陆湛猛地摇头：“不行不行，神仙说，只能我自己玩。” 赵青眼神一冷，语气也沉了下来：“陆世子，京城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需要朋友，否则，容易出事。” 言语间，威胁意味明显。 陆湛好像没听懂，眼睛一亮，欣喜道：“朋友？你是我朋友吗？那你帮我搅粪坑吧！” 说着，他拿起粪勺递过去。 赵青脸色铁青，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连退两步，冰冷道：“陆世子，明人不说暗话，刘管事的事，本王可以不计较，但煤油生意，必须分本王一半，否则…”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陆湛放下粪勺，抬眼看着他，忽然笑道：“否则怎样？你也想炸一下？” 赵青一愣，厉声道：“工坊爆炸，是你搞的鬼？” 陆湛茫然：“什么爆炸？好玩吗？比粪坑爆炸还厉害？” 赵青盯着他，试图看出破绽。 但陆湛眼神纯净，毫无杂质。 他一时摸不准。 这傻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换了个方式，诱哄道：“陆世子，你父亲在北境似乎不太顺利，粮草短缺，蛮族进攻，若本王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或许能帮上忙。” 软硬兼施，恩威并举。 陆湛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是你。 刘管事的石脂水，就是给你的。 还有李崇也脱不了干系。 私造火器，想造反？ “真的？你能帮我爹？”他表面惊喜道。 赵青颔首：“当然，只要你懂事。” 陆湛装模作样“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那…好吧，不过配方不能给你，我可以便宜点卖煤油给你，你自己去卖。” 赵青思量。 这样也行，控制渠道也能赚钱。 他立刻点头：“可以，什么价钱？” 陆湛报了个数。 比成本价高一点，但远低于市场价。 这傻子果然好骗。 赵青心中嗤笑，面上却满意：“成交，以后每月送这个数到城西仓库。” 他比了个手势。 陆湛点头：“好嘞！合作愉快！” 赵青目的达成，一刻也不愿在这污秽之地多待，捏着鼻子匆匆离去。 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赵长史上前，忧心忡忡道：“世子，真卖给他？这不是资敌吗？” 陆湛冷笑：“谁资谁，还不一定呢，秦将军！” 隐在暗处的秦野立刻现身：“卑职在！” “派人盯紧城西仓库，看住提货，运去哪里，尤其是…有没有石脂水进出。” “还有，通知北境，三皇子的人，可能会在粮草上做文章，让我爹小心。” 秦野抱拳：“是！” 赵长史恍然大悟。 世子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高啊！ 陆湛看着赵青离开的方向，眼神冰冷。 想玩？ 陪你玩大的。 他转身，继续搅粪坑。 …… 一段时间后，三皇子府的烫金请柬送到，邀陆湛世子赴府中诗会。 赵长史一见便皱眉：“世子，不能去！这肯定是鸿门宴，想当众羞辱您！” 青禾也急得连连点头：“对啊世子，那些才子小姐们，嘴巴可坏了！” 陆湛正在啃猪蹄，满手油光。 他拿起请柬，随意一瞥:“哦，诗会啊，有好吃的吗？” 赵长史：“……应该有吧。” 重点是这个吗？ 陆湛眼睛一亮：“那我去，好久没吃席了。” 赵长史和青禾几乎急哭：“世子！他们肯定会笑您的！” 陆湛满不在乎：“笑就笑呗，我又不会少块肉，还能打包呢。” 他坚持要去。 赵长史拦不住，只好安排。 “那下官多派点人跟着…” 陆湛摆手道：“不用，带青禾就行，人多了不好打包。” 赵长史：“……” …… 马车里。 青禾小脸紧张，反复整理陆湛的衣服。 “世子，您待会尽量别说话，他们笑您，您就当没听见，咱们吃点东西就溜。” 她像个操心的小老妈子。 陆湛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觉得可爱。 忽然凑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么~ 声音很轻。 青禾瞬间僵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熟透的苹果。 “世…世子！” 她捂住脸，眼睛瞪得圆圆的，结巴了。 陆湛咧嘴傻笑：“小禾苗真香，比粪坑香多了。” 青禾脸红得要滴血，心跳飞快。 世子……又犯傻了！ 但……好像不讨厌……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手指绞着衣角。 陆湛心情大好。 逗小丫鬟真好玩。 …… 三皇子府邸张灯结彩，才子佳人影影绰绰，热闹非凡。 陆湛的马车一到，立刻吸引所有目光。 “快看！粪坑世子真来了！” “哈哈哈！他还敢来？” “不怕熏着大家？” 嘲笑议论肆无忌惮。 青禾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陆湛却像没听见，跳下马车，深吸一口气：“哇！好香，今天席面肯定不错！”拉着青禾就往里冲。 三皇子赵青亲自在门口迎接，笑容虚伪。 “陆世子赏光，蓬荜生辉。” 陆湛摆手道：“别废话，开席了吗？饿了！” 赵青眼角抽了一下：“…这边请。” 他引着陆湛入席。 位置很靠前，明显是想让他更显眼。 陆湛才不在乎，一坐下就开始猛吃。 风卷残云，吃相豪放。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这是饿死鬼投胎？ 青禾坐在他旁边，小脸羞红，恨不得缩进桌底。 太丢人了！ …… ------------ 第11章找上门了！ 不多时，诗会伊始。 才子们吟诗作对，小姐们抚琴作画，宴席间其乐融融。 唯独陆湛案前，咔嚓咔嚓的啃骨声不绝于耳，引得周围频频侧目，格格不入。 有人不怀好意，故意起哄。 “请陆世子也作诗一首如何？” “以粪…哦不，以风月为题。” 那刻意拉长的“风”字险些拐了弯。 满堂哄笑。 众人皆噙着笑意，等着看笑话。 陆湛满嘴油光，茫然抬头：“作诗？不会。” 他咂咂嘴，补充道：“我会拉屎，最近有点便秘。” 现场瞬间安静。 所有的笑容都僵在脸上。 三皇子赵青脸色由青转绿。 青禾只想捂脸。 果然……不该来的…… 陆湛却像没事人一样，埋头苦干，还打了个饱嗝：“饱了！” 他张望四周：“茅房在哪？得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仆人强忍着笑意，指了个方向。 陆湛起身就走。 青禾想跟上，却被他摆手拦住，指着桌上香喷喷的烧鸡说道：“你在这等着，帮我看着那只烧鸡，别让人拿了。” 青禾：“……” 陆湛溜出宴会厅，却没去茅房。 那地方肯定有人蹲守，想看他出洋相。 他才不傻。 一拐弯，绕到后院。 三皇子府邸很大，景色不错，假山流水，树林幽深。 找个僻静地方，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正放松的好地方。 他解开腰带，悠然蹲下。 舒畅。 正享受着呢。 忽然，旁边草丛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陆湛一顿。 有人？！ 他警惕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树后，转出一个女子。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的目光，落在陆湛身上。 眼神……有点呆滞。 显然没料到会看到这一幕。 陆湛也傻了。 拉屎拉到一半，冒出个美女？ 这什么运气？！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凝固。 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以及……不可描述的气味。 陆湛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脑子飞快转动。 这女子气质不凡，绝非普通丫鬟。 不能留把柄！ 急中生智，猛地伸手！ 在女子洁白的衣袖上胡乱一抹！ 沾着泥土和……不可言说的东西。 女子彻底僵住，低头看着衣袖上的污渍，瞳孔地震。 她似乎从未受过如此亵渎。 陆湛趁机系好腰带，扭头就跑！ 跑得比兔子还快！ 女子反应过来，气得脸色发白，怒声呵斥：“站住！无耻之徒！” 她想追，但裙摆繁琐，哪里追得上。 陆湛一溜烟就没影了。 此时，一个丫鬟匆忙跑来：“小姐，您怎么到这来了？” 丫鬟看到小姐衣袖上的污渍，顿时傻眼：“小姐…这…” 女子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冷面寒霜。 “无妨，先去换衣服，查清楚刚才那人是谁，我定要他好看！” 丫鬟不敢多问，赶紧带路。 女子最后看了眼陆湛逃跑的方向，眼神冰冷。 陆湛一口气跑回诗会附近，正好遇到出来找他的青禾。 “世子！您去哪了？这么久…”青禾凑近，小鼻子忽地一皱：“您身上什么味道…” 陆湛嘿嘿一笑，信口胡诌：“踩到狗屎了。” 他拉上青禾：“走吧，回去继续吃。” 两人回席坐下。 众人看到他们回来，又是一阵窃笑。 “粪坑世子回来了！” “怕是掉茅坑了吧？” 陆湛不理他们，自顾自坐下，拿起那只烧鸡，继续啃，还撕了个鸡腿给青禾：“小禾苗，吃！” 青禾红着脸接过，小口吃着，心里暖暖的。 世子虽然傻，但对她是真好。 陆湛暼见一个下人急匆匆来到赵青身边汇报。 距离太远，只听见了个大概。 好像是有人临时有事，稍后才到。 诗会继续进行，才子们炫耀文采，小姐们投去崇拜目光。 三皇子赵青看着陆湛的吃相，眼中闪过鄙夷。 废物就是废物。 突然，有人又起哄。 “陆世子，吃饱喝足，也该作首诗了吧？” “让大家开开眼！” 众人再次哄笑，等着看笑话。 青禾紧张地拉陆湛衣袖：“世子，别理他们…” 陆湛啃完最后一口鸡肉，抹了抹嘴巴：“作诗？简单，神仙教过我很多。”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还神仙？ 粪坑神仙吧！ 陆湛站起身，晃晃悠悠，眼神迷离，好像真在请神。 他手指天空，大声道：“有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现场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表情凝固。 这诗……寥寥数语，平淡直白，却意境悠远，直击人心！ 绝妙啊！ 一个公子哥不自觉地提笔录下，追问道：“还有呢？” 陆湛张口即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哗！ 众人震惊！ 又是好诗！ 陆湛语不停歇。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气势磅礴！ 震撼人心！ 才子们运笔日飞，生怕漏记一字。 小姐们眸中异彩连连，纷纷投向陆湛。 这真是傻子能作出的诗？ 三皇子赵青脸色铁青。 不可能！ 绝对是抄的！ 他按耐不住，怀疑道：“陆世子，这些诗…真是你所做？” 陆湛一脸傻笑：“不是我作的，是神仙教的，还有很多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一句接一句，字字珠玑，都是千古名句！ 砸得众人头晕眼花，疯狂记录，近乎癫狂！ 生怕漏掉一句！ 诗会彻底变成陆湛的个人秀。 所有人都被震住，就连青禾都张着小嘴，呆呆看着世子。 世子……好像真的有点厉害？ 陆湛滔滔不绝，背得爽快。 反正李白杜甫不在这，版权费省了。 突然，他眼角瞥见远处回廊一道白色身影正快步走来。 脸色冰寒！ 是那个被他抹了袖子的美女！ 完了！ 找上门了！ 陆湛立刻收声，拉起还在发愣的青禾：“快跑！” 青禾没反应过来：“啊？世子…” 陆湛不由分说，拽着她就往外冲，速度飞快！ 众人正听得如痴如醉，戛然而止，俱是一愣。 “诶？怎么跑了？” “诗还没说完呢！” 三皇子赵青也一怔，随即看到疾步而来的白衣女子，脸色微变。 她怎么来了？ 陆湛可不管这些，拉着青禾一路狂奔，冲出王府，跳上马车，大声催促道：“快！回家！” 车夫赶紧扬鞭，马车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 留下诗会现场一片混乱。 马车颠簸前行。 车厢内，青禾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世子，跑什么呀，那些诗好好听。” 陆湛嘿嘿笑道：“神仙不让多说了，再说要收费了。” 青禾似懂非懂，用力点头。 今天世子太厉害了！ 虽然最后跑得有点狼狈…… 但她觉得世子帅呆了！ 陆湛靠在车厢上，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被逮住。 那女人看起来不好惹。 不过…… 他想起诗会上那些人震惊的表情，又笑了。 装逼的感觉，真爽。 下次继续。 青禾看着世子傻笑的样子，也甜甜笑了。 不管世子是傻是聪明，都是她的世子。 她悄悄往世子身边靠了靠。 马车颠簸，驶向王府。 …… ------------ 第12章傻诗仙 白衣女子来到宴席上，看着那个逃之夭夭的熟悉背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向三皇子赵青，开口询问：“殿下，刚才那是何人？” 赵青脸色尴尬道：“是…镇北王世子，陆湛。” 白衣女子愣住。 那个粪坑世子？ 竟然是他！ 那个当众脱裤的疯子！ 那个用脏手玷污她衣服的无耻之徒！ 她更气了。 但…… 她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诗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如此绝妙的诗句，真是那个傻子作的？ 不可能！ 她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道：“他刚才念的诗，殿下可曾记下？” 赵青二话不说，示意侍从呈上诗稿。 白衣女子接过，仔细观看，越看越心惊。 这些诗，每一首都堪称传世之作！ 意境、气魄、文采，无一不是顶尖！ 若真是陆湛所作…… 那他就不是傻子，是天才！ 她沉默片刻，将诗稿收起。 “多谢殿下，臣女先行告退。” 她需要回去冷静一下，顺便……沐浴更衣，总觉得身上还有那股讨厌的味道。 赵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光芒明灭不定 她是首辅之女，京城才女，周慕雪。 若能拉拢，对他夺嫡大有卑益，没想到被陆湛搅和了。 可恶！ …… 周府。 一间美丽的闺房。 周慕雪沐浴更衣后，临窗而坐，目光落在丫鬟洗净那件污损的衣裙上。 脑海中，那些惊世诗句却挥之不去。 以及……那张仓皇逃跑的俊脸。 “小姐，打听清楚了。” 贴身丫鬟小灵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推门而入，汇报道：“今日诗会，世子陆湛确实出口成章，震惊四座，众人皆以为是神仙所授，他最后是看见您来了，才匆忙逃跑。” 周慕雪指尖轻叩桌面。 “怕我？” 为何怕我？ 因为做了亏心事？ 还是…别有隐情？ 她沉吟片刻，说道：“备帖，明日，我要拜访镇北王府。” “小姐？您要去见那个…粪坑世子？”丫鬟有些惊讶。 周慕雪眸光清冷，语气坚定。 “我要亲眼看看。” “他到底是真痴，还是假傻。” “父亲回来了吗？” “还没，老爷去漕运之地了。” …… 诗会结束。 陆湛所吟的“仙诗”迅疾如风，传遍京城。 “床前明月光…” “黄河之水天上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 一句句千古名句，震撼无数文人。 一时间，茶坊酒肆，处处吟哦，声声赞叹。 “听说了吗？粪坑世子作诗了！” “惊世骇俗！堪称诗仙再世！” “真的假的？他不是傻子吗？” “谁知道呢！反正诗是真好！” 舆论哗然。 陆湛的名声，再次变得诡异。 一边是玩粪坑的傻子。 一边是出口成章的诗仙。 极端矛盾。 …… 皇宫，御书房。 夏文帝览过暗卫送来的诗会实录，表情古怪。 “这些诗篇…当真是陆湛所作？” 太监躬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确实是从世子口中念出。” 夏文帝手指敲着桌面。 “神仙教的？哼，朕看是妖孽附体！” 旁侧的李崇沉声启奏：“陛下，此事蹊跷，陆湛若真有此才学，为何以前不显露？偏偏在装傻后…” 夏文帝抬手打断：“朕知道你的意思，但几首诗而已，说明不了什么，或许真是从哪听来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升起一丝疑虑。 …… 北境。 镇北王府。 陆擎天收到飞鸽传来的密函。 看着上面抄录的诗句，放声大笑。 “好小子！” “干得漂亮！” 幕僚们也纷纷称赞。 “世子大才！” “此诗必流芳百世！” 陆擎天笑完，眼神变得锐利。 “湛儿此举，虽能扬名，也会引来猜忌，皇帝那边，恐怕会有动作。” 中年幕僚贾文出列道：“我有一计！” “先生请讲。”陆擎天抬手示意。 “王爷可称病重，思子心切，请旨让世子回北境探望，皇帝若不允，便是冷酷无情，正好让世子卖惨，若准了，世子就能离开京城那是非之地，进退皆可。” “此计甚妙！” …… 镇北王府。 陆湛听完秦野的汇报，嘴角微扬。 “爹这招不错，以退为进。” 赵长史担忧道：“陛下若是不准…” 陆湛啃了口苹果：“不准更好，我可以继续装傻卖惨，博取同情。” “顺便…” 他眼神精光一闪。 “把水搅得更浑。” 青禾侍立一旁，为他轻轻捶腿，仰着小脸，一脸崇敬：“世子，您今天那些诗真好听，您是不是文曲星下凡啊？” 陆湛捏捏她的脸：“我是粪坑星下凡。” “才不是呢！”青禾嘟嘴道。 这时，门房匆匆来报：“世子，首辅周大人府上送来拜帖，周小姐明日来访。” 陆湛一怔。 周小姐？ 哪个周小姐？ 赵长史脸色一变。 “首辅之女周慕雪？京城第一才女？她来做什么？” 陆湛想起来了。 是那个被他抹了袖子的白衣美女，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 他顿感头疼。 青禾警惕地竖起耳朵：“周小姐？女的？她来找世子干嘛？” 陆湛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告诉门房，我病了，不见客。” 赵长史迟疑道：“这…得罪首辅不好吧？” 陆湛摆摆手：“就说我掉粪坑里，着凉了，需要静养。” 赵长史：“……” 这理由，很世子。 他只好去回复。 陆湛躺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周慕雪…… 才女…… 有点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见面的时候，等风头过去再说。 他得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麻烦。 皇帝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还有那个三皇子，估计又要搞事。 不过他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不了…… 再炸个粪坑玩玩？ 他露出笑容。 青禾看着世子傻笑，也甜甜笑了。 虽然不知道世子在想什么，但肯定很厉害！ 她继续认真捶腿。 窗外，夕阳西下。 …… ------------ 第13章一石二鸟 几日后。 秦野带来消息：“世子，城西仓库有动静了，三皇子的人提走了第一批煤油，运往城西一处偏僻宅院，那宅院有重兵把守，我们的人进不去，但附近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小块黑色黏稠物。 石脂水残渣。 陆湛接过轻嗅，确认无误：“继续盯着，尤其是夜间，看有没有大量石脂水运进去。” 秦野领命，略带犹疑：“还有，我们低价卖煤油给三皇子，是不是…” 陆湛了然一笑：“秦将军，你觉得煤油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野思索道：“是…亮？便宜？” “是稳定。”陆湛摇头道：“煤油灯好用，是因为火焰稳定，但如果，煤油不纯呢？或者，里面掺了点别的东西呢？” 秦野眼睛一亮：“世子的意思是…” 陆湛拍拍他肩膀：“等着看戏吧，记得提醒我们的人，用煤油时小心点，别炸了。” 秦野兴奋点头。 世子果然有后手！ 镇北王府大门外。 周慕雪的马车吃了闭门羹。 门房赔笑着说道：“周小姐，实在对不住，世子前几日不慎掉入粪坑，感染风寒，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周慕雪坐在车里，俏脸含霜。 掉粪坑？ 感染风寒？ 骗鬼呢！ 分明是躲着她！ 她周慕雪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京城多少才子想见她一面而不得。 这个陆湛倒好，直接拒之门外！ 她气得想掉头就走，但想起那些诗句，又忍住了：“既如此，请转告世子，好生休养，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说完，她放下车帘，冷声道：“回府。” 马车缓缓离开。 周慕雪握紧粉拳。 陆湛…… 你越躲，我越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 皇宫，御书房。 工部尚书温体仁、户部尚书严松、兵部侍朗李崇躬身而立，气氛凝重。 “北境军报，蛮族蠢蠢欲动，镇北王再次上奏，请求粮草。” 夏文帝看着奏折，面沉如水。 温体仁率先开口：“陛下，北境不可乱，粮草当发，但需派人监督，以防镇北王拥兵自重。” 严松附和道：“温大人所言极是，另外，陆世子近日名声大噪，恐非好事，不如准了镇北王所请，让世子回北境…” 李崇立刻反对：“不可！陆湛若回北境，无异于放虎归山，他在京城，我们还能掌控。” 夏文帝睨他一眼：“掌控？你掌控得如何？工坊爆炸，诗会门客丢脸，朕看你被他耍得团团转！” 李崇煞脸色白，瞬间跪下。 “臣…臣失职！” 夏文帝冷哼一声：“陆湛此子，是傻是奸，朕尚未可知，但镇北王此刻不能动，北境需要他抵挡蛮族。” 他果断下指：“依温尚书所言，粮草照发，由兵部派人押运监督，至于陆湛…留在京城，朕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李崇。” “臣在。” “给朕盯紧他，再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 李崇冷汗涔涔。 消息传回镇北王府。 赵长史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陛下还是不准世子回去。” 陆湛正在喂兔子，闻言一笑：“正常，我爹没事，我就得有事，平衡嘛。” 他抓起一把硝石粉，撒进兔子笼里面：“加点料，长得壮。” 兔子蹦跶得更欢了。 青禾在一旁担心道：“世子，兔子吃这个行吗？” 陆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神仙说行就行。” 青禾懵懂点头，对“神仙”深信不疑。 “世子，李崇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早做准备。”赵长史低声道。 “煤油生意继续扩大，把粪业合作社搞起来，多招点人，尤其是退伍老兵，由秦将军训练。”陆湛颔首道。 赵长史眼睛一亮。 明面上是收粪队，暗地里是私兵！ 妙啊！ “还有，帮我约见几个人。” 陆湛报了几个名字，都是朝中不得志的官员，或有才干的寒门子弟。 赵长史记下，问道：“世子要拉拢他们？” “请他们来帮我研究粪坑，造福百姓。” 赵长史会心一意。 以研究粪坑为名，暗中组建班底！ 高！实在是高！ 他立刻躬身去办。 很快，一道圣旨到了镇北王府。 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宣旨。 赵长史带着全府上下跪迎圣驾。 陆湛被青禾拉扯着，不情不愿地跪下来，嘴里还叼着根草。 大太监展开圣旨，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世子陆湛，忠良之后，年已及冠，朕念其思父心切，特赐婚闲王之女赵柠郡主，以慰孝心，以彰天恩，择日完婚，钦此——” 圣旨念完，庭院一片寂静。 赵长史懵了。 赐婚？ 闲王之女？ 闲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胆小怕事，毫无实权。 女儿赵柠更是默默无闻。 皇帝这招……狠啊！ 既显示皇恩浩荡，安抚镇北王，又杜绝了陆湛与其他权贵联姻的可能，一石二鸟！ 陆湛还叼着草，一脸茫然：“赐婚？啥意思？给我找个媳妇？” 大太监皮笑肉不笑：“世子爷，天大的喜事啊，赵柠郡主温良贤淑，与您正是良配！” 陆湛傻乎乎的眨眨眼：“好看吗？比粪坑好看吗？” 大太监：“……” 赵长史赶紧拉他袖子：“世子！快谢恩！” 陆湛“哦”了一声，磕头道：“谢陛下，啥时候开席？” 大太监嘴角抽了抽：“婚期由钦天监选定，届时自然有宴席。” 他完成任务，赶紧走了，多待一秒都怕被熏到。 圣旨一走，赵长史愁眉苦脸：“世子，这…这可如何是好？闲王势弱，这婚事对咱们没半点帮助啊！” 陆湛吐掉草根，嘿嘿笑道：“挺好，白捡个媳妇，还能吃席。” 赵长史无语。 您就惦记着吃！ 青禾站在一旁，小脸发白，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世子…要娶妻了？ 还是郡主…… 那她怎么办？ 她只是个小小丫鬟…… 心里酸酸的，想哭，又不敢表现出来。 陆湛瞥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笑。 小丫头吃醋了。 他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小禾苗，怎么不高兴？” 青禾低下头，声音细声道：“没…没有…世子娶妻是喜事…奴婢为世子高兴…” 说着高兴，眼圈却红了。 陆湛哈哈一笑，忽然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很快，很轻，像羽毛拂过。 青禾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忘了呼吸，脸腾地红透。 世子……亲她了？ 还是……嘴巴？ 赵长史和其他下人赶紧扭头看天。 非礼勿视！ 陆湛舔舔嘴唇：“够不够？不够再亲一下？” 青禾回过神来，羞得跺脚。 “世子！您…您坏死了！” 捂着脸跑掉了，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陆湛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笑得开怀。 小丫头真好玩。 赵长史咳嗽一声，凑过来：“世子，婚事…” 陆湛收起笑容：“皇帝想用婚事捆住我，顺便恶心我爹，将计就计吧，正好借这个机会，多招点人，王府要办喜事，扩充点人手很正常。” 赵长史眼睛一亮。 对啊！ 婚事就是最好的掩护！ 可以名正言顺地招募工匠、护卫、仆人！ “世子英明！下官这就去安排！” 他兴冲冲地去了。 陆湛看向皇宫方向，眼神微冷。 赐婚？ 也好。 正好看看，这位闲王郡主，是敌是友。 他转身朝粪坑走去。 该加点新料了。 …… ------------ 第14章琴声 消息传开，京城哗然。 粪坑世子要娶闲王郡主？ 这组合…… 绝了！ 三皇子赵青得知后，冷笑连连。 “父皇果然高明，用个废物郡主拴住废物世子，简直完美。” 他立时撇开陆湛，一心去谋他的“大事”。 周慕雪听到消息，兀自怔了一瞬。 陆湛要成亲了？ 她放下手中的诗稿，莫名有些烦躁。 那个登徒子…… 他娶谁又与她何干！ 她咬牙，强自按下纷繁念头。 …… 北境。 镇北王陆擎天收到消息，勃然大怒。 “欺人太甚！用个无权郡主羞辱我儿！” 幕僚们纷纷劝慰。 “王爷息怒，世子人在京城，不得不从啊。” 陆擎天冷静下来，眼神凶狠。 “皇帝小儿，你给我等着，等湛儿回来，再跟你算总账！”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 青禾端着盛满清水的脸盆，轻步走入。 陆湛刚醒，坐在床边，睡眼惺忪。 头发乱糟糟，但脸洗得很干净，俊美的五官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青禾看呆了。 世子……原来这么好看？ 以前总是脏兮兮的，没仔细看过。 陆湛打个哈欠，问道：“小禾苗，看啥呢？我脸上有粪？” 青禾回过神来，俏脸绯红。 “没…没有…世子您洗脸。” 她拧干毛巾，递过去。 手指不小心碰到陆湛的手，像触电一样缩回来。 心跳加快。 陆湛慢悠悠擦脸，说道：“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去趟闲王府。” 青禾一愣。 “去…去闲王府干嘛？” “看看我未来媳妇啊。” 陆湛憨笑道：“看看长啥样，要是太丑，我就逃婚！” 青禾心里一酸。 世子果然很期待这门婚事…… 都要亲自去看了…… 她缓缓垂下头，闷声收拾脸盆。 “哦…” 声音小小的。 陆湛看她吃醋的样子，觉得有趣。 正想逗逗她。 赵长史急匆匆进来。 “世子！好消息！三皇子那边出事了，他们用咱们的煤油，晚上点灯时炸了好几盏，烧了半个仓库，据说三皇子气得砸了不少东西！” 陆湛一点也不意外，挥手道：“知道了，小场面。” 赵长史还想细说，却见世子突然拉过青禾。 低头就亲了上去！ 青禾猝不及防，瞪大眼睛。 “唔~” 她小手推着陆湛的胸膛，又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脸越来越红。 快喘不过气了。 赵长史老脸一红，赶紧转身。 非礼勿视！ 他悄悄退出去，心里感慨。 世子真是……性情中人！ 要是自己有个女儿，也给世子当丫鬟多好！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去整理王府生意去了。 屋里。 陆湛终于放开青禾。 青禾腿都软了，靠在他怀里喘气，脸蛋红扑扑的。 “世子…您又欺负人…” 陆湛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甜，比粪坑甜多了。” 青禾羞得捶他：“不许提粪坑！” 陆湛哈哈笑道：“走，出门，去看你未来主母。” 青禾小嘴一瘪：“奴婢不去…” “不去也得去。”陆湛拉着她往外走。 “你得帮我看看，那郡主配不配得上我。” 青禾被他拽着，心里却有点甜。 世子是在乎她的想法的…… …… 马车内。 青禾坐在角落，离陆湛远远的。 还在为刚才的事害羞。 陆湛拍拍身边座位。 “过来。” “不要…” “真不过来？” 陆湛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过来。 青禾惊呼一声，挣扎着想下去。 “世子！放开我…” 陆湛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动。 “别动，让我抱会儿。” 他的气息喷在青禾耳边，痒痒的。 青禾身体僵住，不敢动了。 小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自己的心也跳得飞快。 车厢颠簸。 两人紧紧贴着。 温度升高。 青禾感觉浑身发软。 “世子…快到闲王府了…” “嗯。” 陆湛应着，手却不太老实，在她背上轻轻抚摸。 青禾颤抖了一下。 “别！” “怕什么，又没人看见。” 陆湛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放心，就算娶了郡主，你也是我的小禾苗。” 青禾眼眶一热。 “真的？” “当然。” 陆湛捏捏她的脸。 “你比粪坑重要多了。” 青禾破涕为笑。 “讨厌！” 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 闲王府到了。 马车停下。 陆湛整理一下衣服，又恢复傻乎乎的样子。 跳下马车。 青禾跟在他身后，小脸还红着。 闲王府管家早已得到消息，等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陆世子，您怎么来了？” 陆湛歪着头：“来看我媳妇，快让她出来！” 管家皱眉道：“郡主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陆湛顿时不干了。 “不行！我就要看！不然我就在你家门口拉屎！” 说着就要解腰带。 管家吓得魂飞魄散！ “别别别！世子使不得！” 这要真拉了，闲王府的脸往哪搁？ 他赶紧拦着。 “您先进来坐坐，容我去通报…” 陆湛这才满意，大摇大摆走进府。 青禾低着头跟在后面，差点笑出声。 世子装傻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闲王府里很安静，没什么人气，确实像不受宠的样子。 陆湛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实则暗中观察布局和守卫。 心里有数了。 来到客厅，管家让人上茶。 “世子稍坐，我去请王爷。” 陆湛端起茶杯，闻了闻，突然把茶水倒进花盆。 “这茶不好喝！我要喝糖水！” 管家嘴角抽了抽：“是是是，这就去换。” 他赶紧退下。 陆湛趁机对青禾使个眼色。 青禾会意，悄悄溜出去打探消息。 陆湛则继续装疯卖傻，摔杯子，踢凳子，把客厅弄得一团糟。 仆人们敢怒不敢言。 未来姑爷是个傻子，真倒霉！ 这时，后院方向传来一阵琴声。 悠扬悦耳。 陆湛耳朵一动。 这琴技……不错啊。 他站起身，循着琴声，往后院跑。 “什么声音？好听！” 仆人们赶紧拦着：“世子！后院不能进！” 陆湛才不管，直接冲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赵柠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琴声越来越近。 一座精致小楼出现在眼前。 楼上一道倩影，正在抚琴。 陆湛停下脚步，眯起眼睛。 …… ------------ 第15章算账 陆湛推开阻拦的下人，噔噔噔往楼上冲。 “让我看看谁弹琴，是不是我媳妇！” 仆人们追在后面，慌成一团。 “世子！使不得啊！” “郡主真的不便见客！” 陆湛才不理，一把推开小楼门扉。 琴声戛然而止。 窗前坐着的女子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两人都愣住了。 陆湛眼睛瞪大。 怎么是你？！ 周慕雪？！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慕雪也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冷静。 她放下琴，站起身，微微行礼。 “陆世子，别来无恙。” 陆湛挠挠头，一脸傻相。 “你…你是我媳妇？” 周慕雪脸颊绯红，轻啐道：“休得胡言！我是赵柠郡主的朋友，暂住于此。” 陆湛哦了一声，东张西望。 “那我媳妇呢？我要看她！” 周慕雪眼神一闪：“郡主身体不适，刚服了药歇下，不便见客。” 陆湛嘟起嘴。 “又病了？怎么老是病？是不是你们不给她饭吃？” 周慕雪哭笑不得。 这傻子思维真跳脱。 她正色道：“世子，那日诗会…” 陆湛立刻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要看我媳妇！” 说着就要往里间闯。 周慕雪赶紧拦住。 “世子！郡主真的睡了！” 两人拉扯间，陆湛突然凑近，小声道：“周小姐你挺好看，就是没粪坑好看。” 周慕雪气得脸都白了！ 这登徒子！ 又提粪坑！ 她强压怒火，低声道：“世子，那几首诗…” 陆湛眨眨眼，声音恢复正常。 “什么诗？我不会作诗！我是傻子！” 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床边，掀开帘子。 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件女子外衣。 陆湛拿起衣服闻了闻。 “嗯…有药味，看来真病了。” 周慕雪松了口气。 还好她早有准备。 陆湛却突然转头，盯着她。 “周小姐，你和我媳妇很熟？” 周慕雪颌首：“自幼相识。” “她得的什么病？” “只是风寒。” “风寒？小病啊，我能治！” 周慕雪一怔。 “你会治病？” 陆湛拍着胸脯道：“当然！神仙教的，用粪坑里的泥巴敷额头，立马就好！” 周慕雪：“……” 她决定结束这场荒唐的对话。 “世子好意心领，但郡主需要静养，您请回吧。” 陆湛撇撇嘴：“好吧，告诉我媳妇，等我弄点神药来治她。” 他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周慕雪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这陆湛…… 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走到里间，轻声道：“出来吧，他走了。” 屏风后转出一个娇弱少女，脸色苍白。 正是赵柠郡主。 “慕雪姐姐，他…他真是那个粪坑世子？” 周慕雪点头，表情复杂。 “你觉得呢？” 赵柠怯生生道：“看着是有点傻…但眼神好像…很亮？” 周慕雪若有所思。 …… 楼下。 青禾打探消息回来，小脸兴奋。 “世子，我听说…” 陆湛拉住她，使个眼色。 “回家再说。” 两人离开闲王府。 马车里。 青禾按耐不住，急急道：“世子，我打听到了，赵柠郡主确实病了，但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普通的伤寒，拖久了有点虚弱，闲王府请的太医开的方子太温吞，一直没好利索。” 陆湛点点头。 和他猜的差不多。 古代医疗水平有限，小病也能拖成大病。 青禾突然压低声音：“还有，我听说周小姐经常来陪郡主，她们关系真的很好。” 陆湛“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周慕雪…… 首辅之女，才女…… 却和闲王郡主是闺蜜？ 有意思。 青禾说完正事，小嘴又撅起来。 “世子，您见到周小姐了？她…她好看吗？” 陆湛看她醋溜溜的样子，觉得可爱，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吃醋了？” 青禾扭身。 “才没有！就是问问。” 陆湛低下头，用鼻子蹭蹭她的脸。 “没你好看，你最好看。” 青禾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哼了一声。 “骗人，周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 陆湛亲亲她的耳朵。 “才女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你会给我捶腿，会陪我玩粪坑，你最重要。” 青禾被他的热气喷得痒痒，忍不住笑出来。 “世子您真是…” “真是什么？” 陆湛的手开始不老实。 在她腰间轻轻挠痒。 青禾最怕痒，笑得缩成一团。 “哎呀！别闹！” 车厢里响起嬉闹声。 车夫在外面听着，老脸一红。 世子真是……精力旺盛。 马车颠簸着驶向镇北王府。 陆湛逗着青禾，心里却在盘算。 赵柠的病…… 或许是个机会。 能拉近和闲王府的关系。 顺便…… 他想起周慕雪探究的眼神。 或许能试探出更多东西。 他嘴角微扬。 马车刚在镇北王府门口停稳。 另一辆更豪华的马车疾驰而来，猛地刹住。 车帘掀开，三皇子赵青铁青着脸跳下车，身后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护卫。 “陆湛！”赵青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个名字。 陆湛刚把青禾扶下车，闻言回头，一脸茫然。 “谁叫我？” 看到赵青，他咧嘴笑道：“哦，是卖煤油的大叔啊，还要进货吗？” 赵青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卖煤油的大叔？！ 乃堂堂三皇子！ 他强压怒火，赵青冷声道：“陆湛，你给本王的煤油有问题，昨晚点灯时接连爆炸，烧了仓库，你还敢装傻？！” 陆湛眨巴眼，挠挠头。 “爆炸？” “好玩吗？” “比粪坑爆炸厉害吗？” 赵青额头青筋暴起。 这傻子根本没法沟通！ 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陆湛衣领。 “别跟本王装傻！” “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青禾吓得尖叫惊乎：“放开世子！” 秦野和王府护卫立刻围上来，眼神不善。 赵青的护卫也拔刀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陆湛却依旧傻呵呵地笑：“大叔，你手好脏，刚摸过粪吗？” 赵青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手，厌恶地后退。 这傻子身上好像真有股味……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方式。 “陆湛，本王知道你缺钱，这样，煤油的生意，本王入股，你出技术，本王出渠道，利润三七分，你三，本王七。” 他一副施舍的语气。 心里盘算，先拿到技术，再慢慢收拾这傻子。 陆湛歪着头，好像很努力在思考。 “三七分？是不是你三我七？” 赵青差点骂出来。 “是本王七！你三！” 陆湛摇头道：“不行不行，神仙说，煤油是粪坑里变出来的，不能分给别人，会遭天谴的。” 赵青忍无可忍。 “少拿神仙糊弄本王，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递个眼色，护卫们上前一步，威胁意味明显。 秦野握紧刀柄，准备动手。 陆湛突然拍手，大笑道：“好啊，不过我要现钱！” “一万两！现在就给！” …… ------------ 第16章训斥 赵青一愣。 这么痛快？还要现钱？ 他打量着陆湛，狐疑道：“你要现钱做什么？” 陆湛兴奋地比划着，“买粪啊，全京城的粪都买下来，造更多煤油！” 赵青：“……” 好像……有点道理？ 这傻子眼里只有粪坑。 他有些犹豫，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但比起煤油的暴利，值得一试。 “好！本王给你一万两，但配方必须交出来！” 陆湛点头如捣蒜：“成交，不过配方在粪坑底下埋着，得挖出来，明天给你！” 赵青将信将疑，但想到能拿到配方，还是答应了。 “明天若交不出配方，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扔下一万两银票，带人走了，背影怒气冲冲。 秦野担忧道：“世子，真给他配方？” 陆湛捡起银票，吹了吹：“给啊，不过…是改良版的。” 说着，露出狡猾的笑容。 青禾好奇问道：“改良版？” 陆湛搂住她的腰肢往府里走：“对，加了点料，保证下次爆炸更精彩。” 秦野恍然大悟。 世子这是要坑三皇子第二次，而且这次要神不知鬼不觉！ 高！实在是高！ 今日过后，陆湛真的给了赵青一份“配方”。 写在脏兮兮的纸上，还沾着可疑污渍。 赵青嫌弃地用筷子夹着看，上面画着奇怪的图形和符号，比上一份更复杂，怀疑道：“这真是配方？” 陆湛拍胸脯保证：“绝对真！神仙昨晚托梦给我的，说用这个，煤油更亮更省钱！” 赵青半信半疑，但还是收下了。 “最好是真的！” 他匆匆离开，去找工匠试验。 陆湛看着他背影，嘿嘿傻笑。 青禾小声问道：“世子，这次加了什么料啊？” 陆湛神秘兮兮，“一点硝石，一点硫磺，比例刚好，平时点灯没事，但温度过高，或者控制不当…”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嘭！” 青禾捂住小嘴：“那三皇子会不会…” 陆湛揉揉她的脑袋，“放心，死不了，顶多再烧个仓库。” 他眼神冷下来：“敢威胁我，就要付出代价。” 三日后，三皇子府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比上次更猛烈，黑烟滚滚。 据说三皇子新建的精工坊炸没了，直接损失惨重。 赵青气得病倒了。 陆湛得知消息，正在喂兔子：“可惜了那些好材料。” 他撒了把硝石粉，兔子蹦跶得更欢了。 青禾在一旁绣荷包，抿嘴而笑。 世子真厉害，兵不血刃就把三皇子整得这么惨。 赵长史匆匆进来，满脸喜色：“世子，闲王府递来帖子，郡主病情加重，闲王想请太医，但…您懂的。” 闲王势弱，请不动好太医。 陆湛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告诉闲王，我有神药，包治百病！” 赵长史愣道：“世子，您真会治病？” “不会，但我知道谁能治。 是时候，让京城见识一下现代医学的威力了，当然，得借“神仙”的名义，不然暴露无遗。 他拉起青禾：“走，小禾苗，跟我去准备点‘神药’。” 青禾好奇：“什么神药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比粪坑还神奇。” 青禾：“……” 她已经开始同情那位郡主了。 …… 皇宫，御书房，气氛压抑。 三皇子赵青跪在地上，额头沁汗。 夏文帝坐在龙椅上，面沉似水。 “照明之物？需要建那么大工坊？需要偷偷摸摸用石脂水？赵青，你当朕是老糊涂吗！” 赵青浑身一颤，死死叩首：“父皇明鉴！儿臣…儿臣只是想为朝廷分忧…” “分忧？”夏文帝猛然拍桌，大怒道：“朕看你是想造反！” 砰！ 茶杯震得乱响。 赵青吓得慌忙磕头：“儿臣不敢！儿臣冤枉！是那陆湛！他故意给儿臣假配方！儿臣是被他坑了！” 夏文帝冷笑一声：“一个傻子，能坑到你？朕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赵青急声道：“父皇！陆湛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他装傻充愣，实则心思缜密！煤油生意日进斗金，诗会一鸣惊人，如今又坑害儿臣，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夏文帝眼神微动。 “够了！朕看你就是无能！连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有脸告状！” 赵青还要辩解。 这时，太监通报。 “二皇子赵昀求见。” 夏文帝皱眉：“他来做什么？” “宣。” 二皇子赵昀缓步走进，面容温和，举止优雅，与狼狈的赵青形成鲜明对比。 “儿臣参见父皇。” 他行礼如仪，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赵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昀儿何事？”夏文帝语气稍缓。 二皇子素来沉稳，他较为喜爱。 赵昀恭敬道：“儿臣听闻三弟工坊出事，特来求情。” 赵青一愣。 求情？黄鼠狼给鸡拜年！ “哦？你要求情？”夏文帝有些意外。 赵昀点头，语气诚恳：“三弟虽行事鲁莽，但初衷是为朝廷研制新式照明，节省用度，至于陆湛世子…” 他顿了顿，看向赵青：“三弟，不是为兄说你，你与一个痴儿较什么真？他整日与粪坑为伍，思维异于常人，给你假配方或许并非故意，只是…孩童心性？”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把赵青和傻子相提并论，贬低了一番。 赵青气得脸色发青，却不好发作。 赵昀继续道：“父皇，陆世子毕竟是镇北王独子，若因这点小事严惩，恐寒了北境将士的心，不如小惩大诫，让三弟闭门思过几日，以示惩戒，至于陆世子…他既痴傻，不予追究便是。” 一番话，既显得顾全大局，又暗踩了赵青一脚，还顺手把陆湛定性为“不予追究”的傻子，绝了皇帝深究的念头。 夏文帝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为了个傻子折腾，确实不值。 “也罢，赵青，你回去闭门思过半月，工坊之事，到此为止！” 赵青不甘心，还想说话。 赵昀一个眼神扫过，带着淡淡警告。 赵青咬牙咽下：“儿臣…领旨。” 他明白，老二这是趁机落井下石，树立自己宽厚形象。 可恶！ 夏文帝挥挥手：“都退下吧。” 赵昀扶起赵青，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三弟，走吧，为兄送你回府。” 两人走出御书房。 离开皇帝视线，赵青立刻甩开他的手，“赵昀！你少假惺惺！” 赵昀也不生气，微笑未减：“三弟，为兄是在帮你，再闹下去，父皇真查起石脂水，你担当得起？” 赵青骤变：“你…” 赵昀凑近，压低声音：“想要那个位置，光靠小动作不行，得动脑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看了赵青一眼，意味深长，转身离去。 赵青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老二知道了…… 他肯定知道了石脂水的事！ 这是在威胁他！ 还有那个陆湛…… 赵青眼中闪过狠厉。 不管你真傻假傻，都必须死！ …… ------------ 第17章闲王 消息很快传到镇北王府。 赵长史拍手称快：“世子，三皇子被罚闭门思过了，二皇子还替您说了话！” 陆湛正在鼓捣一堆草药，闻言头也不抬：“二皇子？赵昀？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赵长史一顿：“世子何出此言？二皇子素有贤名…” 陆湛撇嘴：“咬人的狗不叫，他比赵青难对付多了。” 青禾好奇地问道：“世子，那我们要小心二皇子吗？” 陆湛拿起一株草药闻了闻，露出玩味的笑容：“暂时不用，他现在需要我牵制赵青，还会帮我，等收拾完老三，再陪老二玩。” 青禾似懂非懂地点头。 世子想得真远。 陆湛把草药塞进一个布袋，递给青禾，吩咐道：“拿去晒晒，明天去闲王府，给郡主治病。” 青禾接过袋子，有点担心，“世子，这药…真的能吃吗？不会吃出问题吧？” 陆湛嘿嘿笑道：“放心，吃不死人，顶多拉几天肚子。” 青禾：“……” 闲睱之余，陆湛编了一个花环。 用刚摘的野花，五颜六色，很漂亮。 他左看右看，很满意，蹦蹦跳跳地去找青禾。 一个小丫鬟告诉他，青禾姐姐回自己房间了，在王府最偏僻的下人房那边。 陆湛皱起眉。 他记得给青禾安排了单独的厢房，怎么跑那里去了？ 他拿着花环，晃晃悠悠，来到下人房区域。 环境确实一般，房间窄小，光线昏暗。 青禾正坐在床边，低头缝补一件旧衣服。 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特别柔和。 陆湛靠在门框上，敲了敲门。 青禾抬头，看到是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差点扎到手指。 “世子！您怎么来了？”她慌忙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太简陋了，不是世子该来的地方。 陆湛走进房间，四处打量。 很小，很旧，只有一张床，一个旧柜子，一张小桌子，跟他宽敞明亮的卧室天差地别。 他有点不高兴，“小禾苗，你为什么住这里？我不是让你住西边那个厢房吗？” 青禾垂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奴婢…奴婢只是个丫鬟，住厢房不合规矩…这里挺好的…”声音越来越小。 陆湛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在我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人人平等。” 青禾眨着大眼睛，没听懂。 “人人…平等？” 这个词太陌生了。 陆湛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叹了口气。 古代人的观念，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他把花环戴在青禾头上，大小正合适，鲜花衬得她小脸更加娇嫩。 “好看。”陆湛笑着说道。 青禾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心里甜甜的。 “谢谢世子…” 陆湛凑近她，热气喷在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诱惑。 “要是你不想住这破屋子，那就来我房间，跟我住。” 青禾瞬间僵住。 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像煮熟的虾子。 跟……跟世子住一起？！ 这……这怎么行！ 她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世…世子，不行，这…这于礼不合，被人知道…奴婢…奴婢…” 陆湛看着她慌乱的樣子，觉得有趣极了。 “怕什么？我是傻子嘛，傻子做什么都可以。”他拉起青禾的手，“走，现在就去搬东西。” 青禾吓得往后缩：“不要！世子！真的不行！” 她急得快哭了。 虽然……虽然她心里有点偷偷开心……但这样真的不好！ 陆湛看她真急了，不再逗她。 “好啦，不去就不去，不过这个破地方不能住了。” 他拉着青禾走出房间，大声叫道：“老赵！赵长史！” 赵长史闻声跑来：“世子，有何吩咐？” 陆湛指着下人房：“把这一片都给我拆了！盖新的！要大！要亮！每人一间！都要有窗户！” 赵长史一愣：“啊？这…” 陆湛瞪眼道：“怎么？没钱？粪坑里那么多金子，白挖了？” 赵长史连忙点头：“有有有！下官这就去办！” 他擦擦汗，世子对下人真是太好了。 青禾站在一旁，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酸涩。 世子对她真好。 可是…… 她看着世子俊美的侧脸，想起他要娶郡主的事，眼神黯淡下来。 世子以后会有正妻，她终究只是个丫鬟。 陆湛察觉到她的情绪，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瞎想，你永远是我的小禾苗，比粪坑重要一万倍。” 青禾噗嗤一声笑出来：“世子！您能不能别再提粪坑了！” “好好好，不提。”陆湛拉着她的手，“走，陪我去看看给郡主的药晒好了没，明天还得去闲王府演戏呢。” 两人并肩往外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花环在青禾头上轻轻晃动，像一个小小的王冠。 …… 风和日丽，马车轱辘轱辘驶向闲王府。 车厢里，青禾紧贴着角落坐着，小脸微红，不敢看陆湛。 上次被世子亲得喘不过气，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又害羞……又有点期待。 陆湛看她那副防贼似的样子，觉得好笑，拍拍身边的空位，“坐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青禾猛摇头，声音细若蚊吟：“没…没有…就是…热…” “热？那我帮你凉快凉快。”他突然伸手，一把将青禾捞过来，紧紧箍在怀里。 “啊！”青禾惊呼一声，挣扎起来，“世子！别…外面有人…” 陆湛才不管，低头就吻住她的唇，贪婪地吮吸。 青禾起初还捶打他的胸口，很快便软了下来。 手臂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陆湛才放开她。 青禾脸颊绯红，眼波如水，靠在他怀里轻轻放松。 “世子…你太坏了…” 陆湛抚摸她的头发，轻笑道：“谁让你躲那么远，这是惩罚。” 青禾把发烫的脸埋进他胸口，小声嘟囔：“强词夺理。” 心里却甜丝丝的。 不久，马车停下，闲王府到了。 陆湛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变回那副傻乎乎的样子。 青禾也赶紧平复呼吸，跟着下车。 闲王赵康亲自在门口迎接。 他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身材微胖，看起来没什么架子。 “陆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陆湛咧嘴笑道：“王爷好，我来给我媳妇送药！” 闲王嘴角抽了一下，“世子有心了，请进。” 进入王府，陆湛看似东张西望，实则快速观察。 府里确实冷清，仆役不多，摆设也普通。 但…… 他注意到几个细节，回廊的柱子上有新的划痕，像是利器不小心蹭到的。 花园的泥土有被反复踩踏的痕迹，不像寻常走动。 几个仆役虽然低着头，但步伐稳健，眼神锐利，不像普通下人。 这闲王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 ------------ 第18章治病 来到客厅，闲王命人奉茶。 闲王主位而坐，面带歉意：“小女病体未愈，不便起身，还望世子见谅。” 陆湛摆摆手：“没事，我看看她就走！” 他拿出那个草药包，“这是神药，神仙教的，吃了准好！” 闲王接过药包，闻了闻，眉头微皱。 这味道……有点怪。 “世子，这药…” 陆湛抢着说道：“用粪坑旁边的土加上露水熬的，包治百病！” 闲王：“……” 他默默把药包放于桌上。 看来不能给女儿吃。 陆湛嚷嚷着要见郡主。 闲王无奈，只好带他去后院。 还是那座小楼。 周慕雪不在。 赵柠郡主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确实病恹恹的。 看到陆湛，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陆湛凑过去，仔仔端详：“媳妇，你好像瘦了。” 赵柠声音虚弱：“世子…安好。” 陆湛把药包塞她手里：“吃药！快吃药！” 赵柠看着那可疑的药包，不敢接。 闲王急忙打圆场：“世子，药我们会煎的，您放心。” 陆湛这才满意。 他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突然指着窗外：“那棵树好看，我去摘点叶子做药引！” 话音未落，人已跑出房间。 闲王想拦，却没来得及。 陆湛趁机在院子里快速转了一圈，果然发现更多不寻常。 墙角有散落的煤灰，像是夜间搬运东西留下的。 后院一口井的井绳磨损严重，使用频率很高。 他心中冷笑。 这闲王，恐怕也不“闲”啊。 回到房内，陆湛手里举着几片树叶：“找到了！” 他把树叶塞给赵柠，“一起熬药！” 赵柠都快哭了。 这世子怎么这么难缠？ 闲王赶紧送客：“世子，小女需要休息，您看…” 陆湛拍拍屁股：“好！我明天再来！” 言罢，他拉着青禾走了。 闲王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傻子世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回程马车里。 青禾小声问道：“世子，您觉得郡主怎么样？” 陆湛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病是真的，府是假的。” 青禾不解其意：“啊？” 陆湛睁开眼睛，锐色一闪。 “那闲王府，藏着秘密，比粪坑还深。” 青禾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世子说的都对。 陆湛一把搂住她：“不管他们。” “先办我们的事。”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青禾红着脸躲闪：“世子！还在车上呢！” 陆湛笑得更坏。 “车上怎么了？” “更刺激。” 马车颠簸着，驶向镇北王府。 老车夫目不斜视，专心赶车。 唉，世子爷真是……精力旺盛啊。 …… 夜雨下了一整晚。 清晨，雨停了。 赵长史顶着两个黑眼圈，急匆匆来找陆湛。 “世子！不好了！” “闲王府传来消息，赵柠郡主病情加重，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 “太医说…说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陆湛正在吃早饭，闻言放下筷子。 “我给的药，他们没用？” 赵长史叹息：“闲王哪敢用啊…您那药说是粪坑边采的…” 陆湛冷笑：“愚昧。” 他站起身，问道：“秦野回来了吗？” “回来了。” “唤他过来。” 很快，秦野赶到。 “世子。” 陆湛低声吩咐：“去查查闲王，重点查他最近和哪些人来往，府里有没有异常物资进出，特别是有没有石脂水。” 秦野眼神一凛：“世子怀疑闲王…” 陆湛摆摆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闲王不受宠，但毕竟是王爷，若能拉拢，对我们有利，至于他藏着的秘密，现在不是戳穿的时候。” 秦野领命而去。 陆湛对赵长史说道：“备车，去闲王府。” “我要亲自给郡主治病。” 赵长史担忧。 “世子，您真会治病？” 陆湛咧嘴，露出傻笑。 “神仙教的。” …… 闲王府一片愁云惨淡。 闲王赵康在女儿床前踱步，脸色苍白。 太医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王爷…郡主寒邪入体，久病体虚，臣…无能为力了…” 赵康一拳砸在墙上！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废物！都是废物！” 这时，下人慌慌张张跑进来。 “王爷！陆…陆世子又来了！他说他能救郡主！” 赵康一怔。 那个傻子？ 他能有什么办法？ 但死马当活马医…… “快请！” 陆湛带着青禾，大摇大摆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布包，不知道装的什么。 “王爷！我媳妇怎么样了？” 他冲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赵柠，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很烫。 确实危险。 闲王着急道：“世子，你说你能救柠儿？” 陆湛重重点头：“能！神仙刚教我的！”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奇怪的器具。 一个小瓷瓶，几根银针，还有一些晒干的草药。 闲王看得眼皮直跳。 这能行？ 陆湛不管他，开始“发功”。 他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神仙老爷快显灵！” “粪坑之力，赐我神通！” 众人：“……” 青禾捂着脸，不忍直视。 世子这戏……也太足了。 跳完大神，陆湛拿起银针，对着赵柠的穴位扎下去。 动作飞快，精准！ 闲王和太医都惊呆了！ 这手法……不像外行啊！ 陆湛一边扎针，一边胡扯。 “这是通经活络，把病气排出去！” 扎完针，他打开小瓷瓶，倒出几颗白色小药片。 是他之前用植物提取的简易抗生素，然后磨成了粉压成片。 “这是仙丹，用千年粪坑精华炼制，快给她服下！” 闲王看着那可疑的“仙丹”，犹豫了。 这……能吃吗？ 陆湛瞪眼道：“不信神仙？那我走了！” 说着就要收东西。 “别！我信！” 闲王一咬牙，亲自接过药片和水给女儿喂下。 死马当活马医吧！ 陆湛又拿出草药递去。 “把这个熬水，给她擦身子降温。” 下人赶紧去办。 忙活完，陆湛累出一头汗。 “好了，等一个时辰，保证退烧。” 闲王将信将疑。 但女儿已经这样了，只能等着。 陆湛坐在旁边，又开始犯傻。 “王爷，你家粪坑大吗？借我玩玩？” 闲王嘴角微搐：“世子…说笑了…” “我没说笑，粪坑可好玩了！”陆湛手舞足蹈地描述粪坑多有趣。 闲王听得脸都绿了。 太医在一旁直摇头。 傻子就是傻子。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奇迹发生了。 赵柠的烧真的退了！ 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她缓缓睁开眼睛，虚弱轻唤道：“父王…” 闲王激动得老泪纵横：“柠儿！你醒了！” 他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太医赶紧上前把脉，满脸骇然：“脉象…平稳了？！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向陆湛的眼神，充满震惊。 难道……真有神仙？ 陆湛昂首得意。 “看！我说能治吧！神仙厉害吧！” 闲王感激涕零：“世子！不，贤婿！多谢救命之恩！” 他差点要给陆湛跪下。 陆湛赶紧扶住。 “别别别，都是一家人！” 他凑近闲王，压低声音，眼神却依旧“纯真”。 “王爷，您府上…是不是缺钱啊？” 闲王身体一僵。 “世子何出此言？” 陆湛傻笑道：“我看您家家具都旧了，粪坑也小，这样，我生意分您一成利，就当给媳妇的聘礼了。” 闲王愣住了。 煤油生意的一成利？ 那可不是小数目！ 这傻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看着陆湛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时摸不准。 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那…就多谢世子了。” “好说好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媳妇。” 他拉着青禾，蹦蹦跳跳地走了。 闲王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女婿…… 好像没那么简单。 回府马车内。 “世子，您真的用粪坑精华炼的仙丹？”青禾好奇道。 陆湛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傻丫头，那是我用草药提的，跟粪坑没关系。” 青禾揉着额头。 “那您干嘛总提粪坑。” 陆湛搂住她，笑意微深。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粪坑脏，臭，没人会防备一个玩粪坑的傻子，这才是最好的伪装。” 青禾懵懂点头。 世子想得真远。 …… ------------ 第19章哄女人 几日过去。 赵柠郡主的病好了大半，已能下床走动。 闲王赵康对陆湛的态度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无奈应付，变成真心感激，甚至带着几分敬畏。 那“仙丹”实在太神了！ 陆湛依旧每天去闲王府报到。 装疯卖傻，逗弄郡主。 实则暗中观察。 秦野的调查有了结果。 “世子，闲王府确实不简单，他们夜间有秘密车队进出，运送的都是兵器零件，虽然伪装成普通货物，但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陆湛挑眉：“兵器？闲王想造反？” 秦野摇了摇头：“不像，数量不多，更像是…自保，而且，闲王和几位老将军有秘密往来，都是被皇帝边缘化的老将。” 陆湛明白了。 闲王这是在暗中积蓄力量。 难怪皇帝不待见他。 一个无权王爷，私下结交武将，想干什么？ “继续盯着，但别打草惊蛇。” “是。” 陆湛心里有了底。 这日，他又来到闲王府。 赵柠正在花园散步，脸色红润了许多。 看到陆湛，她不再害怕，反而微微一笑。 “世子。” 陆湛蹦蹦跳跳，凑近过去。 “媳妇，今天气色真好，像粪坑里开出的花！” 赵柠笑容一僵。 周慕雪在一旁抚琴，闻言手一抖，弹错一个音。 这傻子……说话真粗俗！ 陆湛凑到赵柠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媳妇，我有个赚钱的大生意，带你爹一起玩。” 赵柠愣住：“什么生意？” “煤油啊！” 陆湛声音提高，确保不远处的闲王能听到。 “我算过了，全大夏都用上煤油灯，一年能赚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两？ 赵柠和周慕雪皆倒吸一口凉气。 闲王果然被吸引过来，淡定道：“世子，此话当真？” 陆湛拍着胸脯：“当然！” “神仙托梦告诉我的！” 不过…”他压低声音，“三皇子也想抢这生意，还威胁我。” 闲王眼神一冷：“赵青？” 他最近没少被三皇子一党打压。 陆湛点头，装出委屈模样：“他让我把配方交出来，不然就弄死我，我怕…” 闲王冷哼一声。 “贤婿放心，有本王在，他不敢动你。” 陆湛心中暗笑。 上钩了。 “王爷，不如这样，煤油生意，咱们合伙，您出面打理，我出技术，利润对半分。” 闲王心动不已。 煤油的利润他见识过，对半分也是天文数字！ 而且能借此扩张势力…… 但他有些犹豫道：“陛下那边…” 陆湛傻笑：“咱们偷偷干，明面上，还是我的生意，暗地里，您来操作，神仙说了，这叫闷声发大财！” 闲王沉吟片刻，一咬牙：“好！本王干了！” 两人击掌为盟。 周慕雪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 她总觉得陆湛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些诗句…… 那些“仙丹”…… 还有此刻谈生意时的精明…… 真的是傻子吗？ …… 次日。 陆湛让赵长史把煤油生意的账本“不小心”泄露出去。 很快传到三皇子耳中。 赵青看着那惊人的利润数字，眼都红了：“一天赚五千两？！这傻子抢钱啊！” 他再也坐不住。 闭门思过？ 思个屁！ 他直接带人冲进皇宫，求见父皇。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夏文帝正在批奏折，头也不抬。 “你又想干什么？” 赵青激动道：“父皇！陆湛的煤油生意，一天利润数千两！这简直是暴利！儿臣建议，将此生意收归朝廷！充盈国库！” 夏文帝笔一顿。 一天数千两？ 确实惊人。 他放下笔，冷眼看向赵青，问道：“你想怎么收？” 赵青早有准备。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接手此生意！” 夏文帝冷笑：“你是想中饱私囊吧？” 赵青脸色一变。 “儿臣不敢！儿臣一片忠心…” “够了。”夏文帝打断他，“煤油生意是陆湛所创，朝廷强行收取，天下人会如何看朕？” “此事休要再提！” “可是…” “滚出去！” 赵青咬牙退下。 心里对陆湛的恨意更深了。 消息传回镇北王府。 陆湛正在和青禾玩投壶，其实就是用粪勺投粪坑，闻言哈哈大笑。 “赵青急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早就料到三皇子会眼红，狗急跳墙，所以才拉闲王入伙。 有这位皇叔挡在前面，皇帝也不好明抢。 赵长史佩服得五体投地：“世子神机妙算！” 陆湛扔掉粪勺，搂住青禾柔软的腰肢：“小禾苗，想不想看更大的烟花？” 青禾“嗯哼”一声，小脸通红，问道：“什么烟花？” 陆湛神秘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 三皇子府。 书房里，气氛凝重。 赵青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几个幕僚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 “父皇不肯收归煤油，那傻子如今又搭上了闲王，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一个山羊胡幕僚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殿下，陆湛的煤油生意依赖漕运，原料石脂水从北境运来，成品煤油销往各地，都要走水路，若能控制漕帮，卡住运输…” 赵青眼睛一亮。 “说下去！” “漕帮帮主曹莽，贪财好色，可以收买，只要他点头，陆湛的货船就别想顺利通行，到时候货物积压，资金周转不灵…” 赵青拍案而起。 “好！就按你说的办！立刻去接触曹莽！许他重利！” “是！” 幕僚匆匆离去。 赵青冷笑。 陆湛，看你这下怎么玩！ …… 消息很快传到陆湛耳中。 赵长史急得团团转：“世子！三皇子要动我们的漕运，这可如何是好？漕帮若真卡我们脖子，生意就完了！” 陆湛正在喂兔子，闻言动作一顿。 漕运？ 这赵青，总算学了点聪明。 卡运输，确实是个麻烦。 他放下兔粮，拍拍手：“慌什么，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赵长史眼巴巴看着他：“世子有何妙计？” “找周慕雪。” 赵长史一愣：“首辅之女？找她做什么？” 陆湛咧嘴笑道：“她不是喜欢诗吗？我送她一首，保证她帮忙。” 青禾正在旁边倒茶，听到周慕雪的名字，小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她慌忙擦拭，低着头，眼圈微微发红。 世子……又要去找周小姐了…… 周小姐是京城才女，家世又好…… 自己只是个小小丫鬟…… 陆湛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走过去搂住她的细腰。 “怎么了？小禾苗？” 青禾强颜欢笑道：“没…没事…茶水有点烫…” 陆湛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心里明白了。 小丫头吃醋了。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傻丫头，周慕雪只是棋子而已。” 青禾脸一红，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小声说道：“可是…周小姐那么好看，又有才华…” 陆湛捏捏她的脸蛋。 “再好看，能有我的小禾苗好看？” “再才华，能有我的小禾苗会照顾人？” “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青禾破涕为笑，依偎在他怀里。 “世子最好了…” 赵长史在一旁看得老脸通红。 世子这哄女人的本事……真是天赋异禀！ …… ------------ 第20章连环局 次日，陆湛带着青禾，来到周府。 递上拜帖，指名要见周小姐。 周慕雪正在书房练字，听到通报，有些意外。 陆湛？他来做什么？ 想到上次被他抹脏的袖子，她还有些气恼。 但好奇压倒了一切。 “请他到花园凉亭。” 她倒要看看，这傻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凉亭中，周慕雪一袭淡雅衣裙，气质清冷。 看到陆湛，她微微颔首：“陆世子。” 陆湛傻笑着凑近。 “周小姐，你今天真好看！” “像…像粪坑里开出的白莲花！” 周慕雪脸一黑。 这傻子！ 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青禾在后面捂口轻笑。 世子故意的！ 周慕雪深吸一口气，保持风度。 “世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送你一首诗！神仙刚教的！” 周慕雪接过，缓缓展开。 纸上写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周慕雪瞬间呆住！ 这诗…… 这意境…… 这辞藻…… 绝了！ 她反复看了几遍，爱不释手。 “这…这真是神仙教的？” 陆湛点点头。 “神仙说，这诗配你，只有你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 周慕雪脸颊微红。 虽然知道这傻子说话不着调，但被如此称赞，还是有点开心。 “世子过誉了…” 陆湛趁机道：“周小姐，我有个小忙想请你帮。” 周慕雪警惕起来。 “什么忙？” “三皇子要卡我漕运，想请你爹帮忙说句话。” 周慕雪恍然，她沉吟道：“家父从不参与皇子争斗…” “不用他参与，就让他门生帮忙照看一下漕运，别让人捣乱就行。” 周慕雪看着手中的诗稿，又看看陆湛“纯真”的眼神，心软了。 “我试试，但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陆湛大喜：“谢谢周小姐！” “你真是仙女下凡！” 他又凑近些，小声道：“比粪坑里的仙女还美！” 周慕雪刚升起的好感瞬间消失。 “世子！请自重！” 她气得转身就走。 陆湛嘿嘿一笑，拉着青禾离开周府。 马车里，青禾小声问道：“世子，周小姐会帮忙吗？” 陆湛自信一笑：“会，那首诗，足够打动她，而且，她爹周延儒老奸巨猾，早就看三皇子不顺眼，有机会给赵青添堵，他不会放过。” 青禾似懵懂点头。 世子真厉害，什么都算到了。 她靠在陆湛肩上，心里踏实。 不管世子找多少小姐，最疼的还是她。 这就够了。 几日后，漕帮帮主曹莽收到三皇子的重金，正要下令拦截陆湛的货船。 突然，首辅周延儒的门生登门拜访。 一番“谈心”后，曹莽冷汗直流。 首辅大人暗示，别掺和皇子争斗。 否则…… 他掂量了一下三皇子的金银和首辅的威胁，果断选择后者。 漕运一切照常。 三皇子得知消息，暴跳如雷，气得砸了书房。 “周延儒！老匹夫！竟敢坏本王好事！” 他意识到，陆湛没那么简单。 能请动首辅出面…… 这傻子，背后肯定有人！ 他眼中闪过狠厉。 必须尽快除掉陆湛！ 否则后患无穷！ 镇北王府内，陆湛得知漕运无恙，满意点头。 周慕雪果然守信。 接下来，该给赵青准备一份“大礼”了。 他看向秦野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 黄昏时分。 三皇子府。 赵青眼神冰冷骇人。 “传令下去，暂停对漕帮的施压。” 幕僚一愣：“殿下，这…” 赵青抬手打断：“曹莽既然倒向周延儒，强逼无用，但漕帮不是铁板一块。” 他看向一个面容精悍的幕僚说道：“我记得，漕帮副帮主刘刀疤，和曹莽有旧怨？” 幕僚眼睛一亮：“殿下明鉴！刘刀疤当年争帮主之位败给曹莽，一直心怀不满，而且此人贪财好色，比曹莽更容易收买。” 赵青嘴角勾起冷笑。 “很好，去找刘刀疤，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合作，本王助他当上漕帮帮主。” “至于陆湛的货船…”他眼中寒光一闪，“不必明着卡，暗中做点手脚就好。” “比如…船底凿个洞，货物‘意外’落水，我要让陆湛的货，一批都到不了京城！” 幕僚心领神会。 “殿下英明！我等这就去办！” …… 消息很快传到陆湛耳中。 秦野亲自汇报，脸色凝重。 “世子，三皇子改变策略了，他绕开曹莽，直接收买了副帮主刘刀疤，我们有三船石脂水在途中‘意外’沉没，损失不小。” 陆湛正在调试一个新的蒸馏装置，闻言动作一顿。 “刘刀疤？”他放下工具，擦了擦手，“赵青这次学聪明了，知道玩阴的了。” 青禾递上茶水，忧心忡忡：“世子，怎么办？要是原料运不过来，煤油生意就停了。” 陆湛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从容道：“不急，他有暗子，我就没有？” 他看向秦野：“我们安排在漕帮的人，能动用了吗？” 秦野点头：“可以，但职位不高，恐怕…” 陆湛摆摆手：“职位不高才好办事，让他在刘刀疤身边煽风点火，就说曹莽准备清理门户，要对他下手。” 秦野眼睛骤亮。 “世子是要…” 陆湛冷笑道：“狗咬狗，一嘴毛，等他们内斗起来，谁还顾得上我们？” 秦野佩服地领命而去。 青禾小声地问：“世子，您什么时候在漕帮安插了人？” 陆湛捏捏她的脸。 “早就安排了，做生意，哪能不留后手？” 他搂住青禾的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就像我早就把你放在心上一样。” 青禾脸一红，心里甜滋滋的。 “世子您又逗我…” 数日后，漕帮总舵气氛紧张。 副帮主刘刀疤收到密报，帮主曹莽准备在三天后的香堂大会上清理门户，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刘刀疤又惊又怒，他本就多疑，加之做贼心虚，当即信了七八分。 “好个曹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连夜召集心腹，决定先下手为强。 三天后的香堂大会上，曹莽正要宣布整顿帮规，刘刀疤突然发难。 “曹莽！你勾结官府，出卖兄弟！根本不配当帮主！” 两边人马当场火并，漕帮大乱！ 消息传来时，陆湛正在闲王府“探望”赵柠。 闲王赵康皱眉道：“漕帮内乱，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不会不会，神仙说了，这是好事，狗咬狗，越咬越热闹。”陆湛憨笑着。 周慕雪也在场，闻言瞥了陆湛一眼。 她总觉得漕帮内乱得太巧了。 像是有人暗中推动…… 赵柠身体好了许多，轻声问道：“世子，那我们的煤油…” 陆湛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已经找到新路子，走陆运，虽然慢点，但安全！” 其实他早就准备了陆运渠道，只是成本更高，现在正好用上。 闲王松了口气：“贤婿有准备就好。” 他现在对陆湛的能力深信不疑。 周慕雪却更加怀疑。 这傻子……准备得未免太充分了？ …… 三皇子府，赵青气得摔了茶杯。 “废物！都是废物！” 他好不容易收买的刘刀疤，就这么废了！ 漕帮内斗，根本没人再管陆湛的货船！ 幕僚小心翼翼道：“殿下，陆湛改走陆运了，虽然成本高，但货源没断。” 赵青眼神阴鸷：“陆运…那就让他运不成，去联系黑风寨，告诉他们，劫一车货，赏银千两！” 幕僚大惊道：“殿下，黑风寨是悍匪，万一…” 赵青冷笑一声：“就是要悍匪，陆湛的货被土匪劫了，关本王什么事？” …… 陆湛很快收到消息。 秦野面色正峻：“世子，三皇子动用了黑风寨，那帮土匪心狠手辣，不好对付。” 陆湛却笑了：“黑风寨？好啊，正愁没机会练兵。” 他看向秦野，问道：“我们的‘粪工队’，训练得如何了？” 秦野先是一怔，随即会意。 “世子是说那些退伍老兵？训练得很好，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陆湛满意点头。 “让他们换上便装，护送下一批货，带上我新做的‘宝贝’。” 他指了指墙角几个密封的木桶。 里面是他特制的“烟雾弹”，混合了硝石、硫磺和辣椒粉，效果拔群。 秦野兴奋地搓手：“末将领命！” 他早就想试试世子的新发明了！ 青禾拉着陆湛的衣袖，担忧道：“世子，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这次，我要让赵青偷鸡不成蚀把米。” …… ------------ 第21章烟花 数日后，京郊百里外，黑风岭，山势险峻，林木茂密，正是土匪出没的好地方。 黑风寨二当家“独眼龙”带着五十多名悍匪，埋伏在山路两侧。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独眼龙低声喝道：“三皇子说了，劫一车货，赏银千两！今天这票干成了，够咱们潇洒半年！” 土匪们个个眼冒精光，跃跃欲试。 远处，车队缓缓驶来。 十辆大车，装着满载的货物。 押车的仅有二十余人，穿着普通伙计的衣服，看起来很好对付。 独眼龙舔了舔嘴唇：“肥羊来了！听我号令！” 车队渐渐进入埋伏圈，车夫和护卫似乎毫无察觉。 独眼龙猛然挥手：“动手！” 土匪们持着刀剑，嚎叫着冲下山坡！ “杀啊！” “留下买路财！” 按照预想，那些护卫应该吓得屁滚尿流，弃车而逃。 但…… 护卫们迅速集结，阵型整齐，眼神锐利，动作矫健。 哪像普通伙计？ 分明是精锐老兵！ 独眼龙心头一沉。 中计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怕什么！他们人少！给老子杀！” 土匪们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秦野假扮的护卫队长冷笑一声：“放！” 几名护卫迅速打开木桶，扔出几个黑乎乎的铁罐。 罐子落地，噗噗作响。 冒出浓密的白烟，瞬间笼罩整个战场。 烟雾刺鼻，还带着辣味。 “咳咳咳！” “什么鬼东西！” “眼睛！我的眼睛！” 土匪们被熏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视线模糊，阵型大乱。 秦野趁机下令：“出击！” 护卫们如虎入羊群，刀背猛拍，专打关节，只伤不杀。 惨叫声此起彼伏，土匪们被打得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 独眼龙见势不妙，转身想跑。 秦野一个箭步追上，一脚踹在他腿弯。 独眼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好汉饶命！” “带走！其他人，捆了扔路边！” 干脆利落，战斗很快结束。 五十多名土匪，全军覆没。 车队丝毫无损，继续前行。 …… 消息传回京城，三皇子赵青气得浑身发抖。 “废物！一群废物！” 五十多人打不过二十余人？ 还中了什么烟雾？ 一名幕僚躬身出列，小心翼翼道：“殿下，那烟雾甚是诡异，据逃回来的弟兄说，刺鼻辣眼，根本无法作战。” 赵青眼神阴冷。 “陆湛果然有古怪！”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陆湛绝对不傻！ 傻子能弄出这种武器？ “查！给本王查清楚！那烟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 镇北王府，陆湛听完秦野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 “干得漂亮，那些土匪呢？” 秦野大笑道：“按世子吩咐，都放了，不过独眼龙扣下了，关在城外庄子。” 陆湛眼中精光一闪：“很好，这个人，以后有用。” 青禾好奇地问道：“世子，那些烟雾…” 陆湛捏捏她的圆脸，“小把戏而已，比粪坑差远了。” 青禾噗嗤一笑。 世子总爱提粪坑…… 赵长史匆匆进来，兴奋道：“世子，闲王那边传来好消息，他通过旧部，联系上了几位实权将领，愿意暗中支持我们！” 陆湛眼露亮光，“太好了！告诉闲王，煤油利润，再分他一成，另外，让他想办法，往兵部安插几个人。” 赵长史会意，兵部掌管军需，若能渗透进去，好处极大。 “下官明白！” …… 几天后，皇宫，早朝。 三皇子一党的官员突然发难，弹劾镇北王世子陆湛“私造妖物，危害百姓”。 理由是那天的烟雾太诡异，不像人间之物。 夏文帝开口问道：“陆湛，可有此事？” 陆湛刚被召世宫，歪歪扭扭出列，一脸茫然。 “皇帝，什么妖物？那是神仙教的驱蚊术！夏天蚊子多，点着了熏蚊子可好用了！” 众臣：“……” 驱蚊术？ 能把五十多个土匪熏得哭爹喊娘？ 夏文帝嘴角微抽：“胡闹！以后不许再弄这些古怪东西！” 陆湛委屈巴巴：“哦…” 三皇子一党还想再说，夏文帝不耐烦地摆手：“够了！一个驱蚊术，也值得大惊小怪？退朝！” 他懒得再管这破事。 赵青气得咬牙切齿。 驱蚊术？骗鬼呢！ 必须尽快除掉陆湛！ 否则后患无穷！ …… 下朝后，陆湛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二皇子赵昀主动走过来，笑容温和。 “表弟留步。” 陆湛歪头打量：“你谁啊？” 赵昀也不生气，和颜悦色地说道：“本王赵昀，乃二皇子，也是你的表哥，表弟那驱蚊术，颇为有趣，不知可否卖给本王一些？王府蚊子也多。” 陆湛有些印象，但果断拒绝：“不卖！神仙说，只能我自己用！” 说完就跑掉了。 赵昀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 这个表弟…… 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转身对心腹低声道：“去查查，陆湛最近还接触了哪些人，特别是…闲王。” “是！” …… 夜深人静，陆湛带着青禾，悄悄爬上王府最高的阁楼，这里能远远望见三皇子府的方向。 “世子，我们来看什么呀？”青禾裹着披风，小声问道。 陆湛递给她一个单筒望远镜。 那是磨水晶片自制的。 “看烟花。” 青禾好奇地举起望远镜。 远处，三皇子府邸寂静无声，只有零星灯火。 “没有烟花呀…” 陆湛神秘一笑：“马上就有了。” 他计算过时间，秦野应该得手了。 …… 三皇子府，后院库房，几个黑影无声潜入，正是秦野和几名精锐亲卫。 库房里堆满木箱，装着三皇子暗中囤积的物资，包括那批被陆湛“加工”过的煤油。 秦野按照陆湛的吩咐，将几个特制的小陶罐埋在煤油桶附近。 陶罐里是陆湛精心调配的“烟花料”，比例精准，延时引爆。 布置完毕，秦野打了个手势。 众人迅速撤离，不留痕迹。 …… 阁楼上，陆湛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快了。” 他搂住青禾的肩膀，“捂好耳朵。” 青禾刚捂住耳朵。 轰！！！ 远处三皇子府方向，突然爆起一团火光。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 轰轰轰！！！ 火光冲天！ 映红半边天！ “啊！”青禾吓得钻进陆湛怀里。 陆湛笑着拍拍她的背：“别怕，好看的。” 确实好看，爆炸产生的火焰呈现诡异的绿色和蓝色，在夜空中绚丽绽放。 像现代烟花，但更原始，更猛烈。 还伴随着煤油燃烧的黑烟，直冲云霄。 “着火了！快救火！” 三皇子府乱成一团，哭喊声，救火声，隐约可闻。 青禾从陆湛怀里抬头，望着冲天火光，小嘴微张。 “世子…这…这就是您说的烟花？” 陆湛得意颔首：“喜欢吗？比粪坑爆炸好看吧？” 青禾：“……” 这能比吗？！ …… ------------ 第22章国库空虚 次日清晨。 消息传遍京城。 三皇子府库房“意外”失火，爆炸连连，损失惨重。 据说三皇子当时正在库房附近，被气浪掀翻，摔断了腿。 夏文帝勃然大怒。 “又是意外？！” “赵青！你给朕解释清楚！” 赵青躺在担架上，脸色惨白。 “父皇…儿臣冤枉！必是陆湛！是他搞的鬼！” 夏文帝冷笑道：“证据呢？一个傻子，能把你府库炸了？朕看你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二皇子赵昀适时进言：“父皇，三弟接连出事，恐怕不宜再操劳，不如让他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要夺权。 赵青急道：“父皇！儿臣能处理好！” 夏文帝看着他不争气的样子，更加厌恶。 “传旨！三皇子赵青，治家不严，屡生事端，闭门思过三个月！非诏不得出！” 这就是变相软禁了。 赵青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三个月…… 足够老二把他势力蚕食殆尽了！ 完了！ …… 镇北王府。 陆湛得知消息，正用早膳。 “三个月？便宜他了。” 他原本想直接弄死赵青，但考虑到皇帝的态度，暂时留他一命。 赵长史兴奋来报：“世子，三皇子一党树倒猢狲散，不少官员转而投靠二皇子，还有几个…想来拜见您。” 陆湛啃着包子，含糊道：“不见，我是傻子，见什么官。” 赵长史会意：“下官明白，那煤油生意…” 陆湛放下包子：“趁机扩张，把三皇子空出来的市场全占了，另外，准备开新铺子卖肥皂。” “肥…肥皂？”赵长史茫然。 那是什么？ 陆湛解释道：“洗澡洗衣服用的，去油污，比皂角好用十倍。” 原料简单，从粪坑边的草木灰里提纯。 成本低廉，利润丰厚，关键是，能改善卫生，减少疾病，一举多得。 赵长史虽然不懂，但世子说能赚钱，那就一定能！ “下官这就去办！” …… 几日后。 “神仙阁”推出新品。 神仙皂。 去污力强，香味清新。 一上市就遭疯抢。 特别是各大青楼、酒楼，批量采购，供不应求。 陆湛的财富再次暴涨。 闲王赵康目瞪口呆：“贤婿…你这脑子…” 他彻底服气了。 这哪是傻子？ 分明是财神下凡！ 周慕雪也买了一盒神仙皂，用过后，惊为天人。 她越发确定，陆湛绝不简单。 那些诗，那些神灯，那些“仙丹”，现在的神仙皂…… …… 二皇子赵昀最近很忙。 忙着接收三弟的势力，扩大自己的版图，但越查越心惊。 陆湛的生意网络，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 煤油、肥皂、粪肥……甚至开始涉足粮食买卖。 “好个陆湛，把所有人都骗了。” 他眼中闪过忌惮。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但他现在不敢动陆湛。 北境紧张，陆擎天还有用武之地，父皇肯定不会轻举妄动，而且陆湛刚“立功”，帮他把老三搞下去了。 “暂且让你逍遥几天，等本王腾出手…这江山，迟早是我的。” …… 王府后院。 陆湛正在试验新玩意儿。 水泥终于成功了。 他让人砌了个小池子，用水泥抹面。 光滑坚固，滴水不漏。 青禾好奇地摸着池壁：“世子，这又是什么呀？” 陆湛笑道：“神仙土，以后盖房修路，都用这个。” 他仿佛看到无数银子飞来。 青禾懵懂，只觉得世子无所不能。 陆湛搂住她的纤腰：“小禾苗，想不想住大房子？用神仙土盖的，冬暖夏凉。” 青禾红着脸点头。 “世子盖的，奴婢都喜欢。” 陆湛亲亲她的额头。 “乖~” …… 御书房。 檀香袅袅。 夏文帝翻阅着户部奏折，眉头紧锁。 “严爱卿，国库当真如此空虚？” 户部尚书严松躬身垂首，满脸愁苦：“陛下明鉴，各地灾荒，边境战事，开销巨大，如今库银不足百万两了。” 夏文帝手指敲着桌面，眼神渐冷。 “朕听说，镇北王世子陆湛，日进斗金？” 严松心里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是，神仙阁生意极好，煤油、肥皂供不应求，据估算，陆世子月入不下十万两。” 啪！ 夏文帝猛然合上奏折。 “一个傻子，比朕还有钱？” 严松额头冒汗：“陛下，陆世子毕竟是镇北王独子，这…” 夏文帝冷笑：“镇北王？他儿子在京城享福，他在北境拥兵自重！” “传旨！” “命陆湛捐献五十万两，充盈国库！” “美其名曰为国分忧。” 严松心中大喜。 “臣遵旨。” 圣旨传到镇北王府。 赵长史听完，腿都软了。 “五…五十万两？！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陆湛正在玩新做的扑克牌，闻言头也不抬：“皇帝缺钱了？早说啊，我给他送点粪坑里的金子。” 传旨太监嘴狠狠一抽：“世子，陛下要的是真金白银。” 陆湛扔下牌，歪着头：“我要是不给呢？” 太监皮笑肉不笑：“陛下说了，若世子富可敌国却不肯捐献，恐惹人非议…” “说您…蓄财谋反。” 院子里瞬间安静。 谋反！ 这帽子扣下来，是要掉脑袋的！ 青禾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陆湛的衣袖。 陆湛却咧嘴笑了：“给！当然给！皇帝要钱，我能不给吗？” 他忽然凑近太监，神秘兮兮道：“不过…这钱怎么用，得听我的。” 太监一愣：“世子何意？” 陆湛朗声道：“北境打仗！缺粮缺饷！这五十万两，全部购买粮草军械，运往北境！美其名曰…缓解国库压力，支持边境战事！” 太监目瞪口呆。 这傻子……脑子转得挺快啊！ 钱还是给了皇帝，但实际受益的是镇北王！ 偏偏这理由冠冕堂皇，皇帝都没法反驳！ “这…这得请示陛下…” 陆湛摆摆手：“去吧去吧，告诉皇帝，我可是忠心为国！” 太监匆匆回宫复命。 赵长史急得跺脚：“世子！五十万两啊！就这么给了？” 陆湛重新拿起扑克牌：“不然呢？等着皇帝抄家？” 他眼中闪过冷光。 “钱给了，但怎么用，由不得他，北境拿到这笔钱，父亲就能稳住局势，这买卖，不亏。” 青禾小声问道：“可是陛下会同意吗？” 陆湛自信一笑：“他必须同意，否则就是不顾边境将士死活，皇帝也要脸面的。” …… ------------ 第23章作手脚 皇宫。 夏文帝听完汇报，脸色铁青。 “好个陆湛！跟朕玩这套！” 严松小心翼翼道：“陛下，若真按他说的办，这钱可就落到镇北王手里了…” 夏文帝何尝不知？ 但陆湛这手阳谋，让他骑虎难下。 不同意？ 那就是不关心边境将士。 同意？ 等于给政敌送钱。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准了，但粮草采购，由户部负责，严爱卿，你去安排，记住，价格…‘合理’一些。” 严松会意。 陛下这是要从采购环节克扣，减少实际到北境的数额。 “臣明白。” …… 消息传回王府。 赵长史气得大骂：“陛下这是要从中作梗，兵部采购，至少吞掉三成！” 陆湛正在教青禾玩扑克，听闻后毫不在意。 “让他吞，剩下的也够北境撑一阵子了。” 他早就料到皇帝会这手。 不过…… 他看向秦野问道：“我们的人，安插进兵部了吗？” 秦野回答：“按世子吩咐，通过闲王的关系，塞进去两个，职位不高，但能接触到采购账目。” 陆湛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们留意这次采购，收集证据，以后有用。” 秦野领命而去。 赵长史仍心疼不已：“五十万两啊…” 陆湛拍拍他的肩：“老赵，眼光放长远，钱能再赚，命只有一条，现在破财消灾，值得。” 他搂住青禾：“对吧，小禾苗？” 青禾用力点头：“世子说得对！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平安就好。” 陆湛亲亲她的脸，“还是我的小禾苗懂事。” 赵长史看着这对小情侣，无奈摇头。 世子心也太大了。 …… 几天后，兵部开始采购粮草。 果然虚报价格，以次充好。 五十万两的拨款，实际价值不到三十五万两。 与此同时，陆湛的生意继续扩张。 煤油灯推出新款，更亮更省油。 肥皂增加香味类型，深受贵妇小姐喜爱。 粪肥合作社覆盖全城，硝石产量翻倍。 财富以惊人速度积累。 皇帝得知后，更加忌惮。 “此子…绝不能留！”但他暂时不敢再动陆湛。 刚拿了人家五十万两，转眼就下手，吃相太难看。 二皇子赵昀也收到消息。 “好手段，破财消灾，还赚了名声。” 他越发觉得陆湛危险，必须尽快除掉。 …… 王府后院，陆湛看着北境传来的密信，笑了。 父亲收到粮草，军心稳定，还夸他“长大了”。 “小禾苗，我爹夸我了。” 青禾正在给他捶腿，闻言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王爷说什么了？” 陆湛模仿父亲的语气：“臭小子，有点老子当年的风范！” 青禾噗嗤一笑：“王爷真有趣。” 陆湛拉她坐下，“等这边事了，我带你去北境，那里天高地阔，比京城自在。” 青禾依偎在他怀里。 “世子去哪，奴婢就去哪。” 心里却有些黯然。 世子以后要娶郡主的…… 她真的能一直跟着世子吗？ 陆湛看出她的心思，轻吻发顶。 “别多想，我说过，你最重要。” 青禾心里一暖，用力点头。 嗯，信世子。 永远都信。 …… 夜深了，陆湛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忙活了半个月，终于让绣娘按照他的图纸，做出了想要的东西。 一件现代风格的及膝小白裙。 用料是上好的软缎，剪裁简洁，没有这个时代繁复的刺绣和装饰。 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 短袖，裙摆在膝盖上方。 在这个时代看来，简直惊世骇俗。 陆湛却很满意。 虽然细节比不上现代机器，但手工缝制，别有一番韵味。 他让丫鬟去叫青禾。 青禾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听说世子叫她，赶紧擦干头发过来。 “世子，您找我？” 陆湛神秘地关上门，拿出那个叠得整齐的布包。 “小禾苗，试试这个。” 青禾好奇打开，看到那件小白裙，她愣住了。 “世子…这…这是什么衣服？”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款式。 “神仙穿的衣服，快换上给我看看。” 青禾脸蛋瞬间红透。 “这…这怎么穿得出去…袖子那么短，裙子也短……” “就在屋里穿，不出去，就穿给我一个人看。”陆湛哄着她。 青禾咬着粉唇，心里挣扎。 这衣服太……大胆了。 可世子想看…… 她最终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吟。 “那…世子您转过身去…” 陆湛笑着转身，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他心里痒痒的。 很快，青禾小声说道：“好…好了。” 陆湛转过身，瞬间愣住。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青禾身上。 小白裙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初具规模的曲线。 裸露的手臂和小腿，在月光下白得发光。 湿漉漉的黑发披在肩头，更衬得小脸清纯可人，像个误入凡间的小精灵。 她害羞地低着头，手指绞着裙摆，脚趾不安蜷缩。 “世…世子…是不是很奇怪…”青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这衣服太暴露了，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陆湛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不奇怪，很好看。” 声音微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青禾被迫抬眼，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炽热。 心跳得更快了。 “真…真的吗？” “真的。”陆湛拇指轻抚她的脸颊，“比粪坑里的仙女还好看。” 青禾噗嗤一笑，紧张感消散不少。 “世子！您又胡说！” 陆湛也笑了，拉着她走到铜镜前。 “你自己看。” 青禾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呆住了。 这……真的是她吗？ 原来她穿这样的衣服……这么好看？ 像变了个人似的。 “喜欢吗？” 陆湛从背后搂住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肩头。 青禾红着脸点头。 “喜欢…就是太害羞了。” 陆湛看着镜中相拥的两人，心里满足。 他的小禾苗，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以后多给你做几件，就在屋里穿，给我一个人看。” 青禾心里甜滋滋的，轻轻靠在他怀里。 “嗯…” 两人静静相拥，月光如水，洒满一室清辉。 …… 次日，陆湛神清气爽。 青禾却羞得不敢见人，躲在房中半天不出。 直到陆湛说要带她去尝新出的糕点，她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换回了平时的丫鬟衣服，但脸上还带着昨晚的红晕。 赵长史来汇报生意，瞧见青禾，只觉得这丫头今日分外水灵。 但他没多想，继续说正事。 “世子，二皇子那边有动静了，他似乎在查我们安插在兵部的人。” 陆湛挑眉：“赵昀动作挺快，让他查，正好试试水深。” 他早有准备，那两个人明面上是闲王举荐，与镇北王府无关。 赵长史点头：“还有，周小姐递了帖子，想约您明日去郊外踏青。” 陆湛一怔。 周慕雪？ 她约他做什么？ 青禾立刻竖起耳朵，小嘴微微嘟起。 陆湛瞧见她吃醋的模样，觉得可爱。 “回绝了，就说我要研究新粪坑，没空。” 赵长史嘴角抽搐。 这理由…… “是。” 他退下去回话。 青禾这才露出笑容，给陆湛倒了杯茶。 “世子，您真好。” 陆湛拉她坐下：“当然要对我的小禾苗好。” 他凑近她耳边，悄声道：“晚上再穿那条裙子给我看？” 青禾脸一红，捶他一下。 “不要！昨晚都被您…欺负够了…” 声音越说越小，脸越说越红。 陆湛哈哈大笑。 他的小禾苗，怎么这么可爱。 …… ------------ 第24章雪中送炭 周府。 周慕雪收到回绝的帖子，气得摔了茶杯，瓷片飞溅。 “研究粪坑？！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丫鬟小心翼翼道：“小姐，或许陆世子真的…” “真的什么？”周慕雪冷笑，“他就是在躲我！” …… 二皇子府。 赵昀盯着手中的调查密报，眉头紧锁。 兵部那两个人，确实是闲王举荐，明面上与镇北王府毫无瓜葛，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太干净了，像特意洗过一样。 …… 江南的消息终于传到京城。 神仙阁分店遭到当地官府刁难，税赋莫名加重，货物被扣，生意一落千丈，背后是江南首富陈氏在搞鬼。 陈家有女为贵妃，育有四皇子，势力庞大。 赵长史急得嘴角起泡，“世子，江南市场占我们三成利润，再这样下去，分店就要关门了！” 陆湛正在画新的设计图，闻言笔尖一顿。 “陈氏？”他记得这个江南巨富，“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正说着，门房来报，“世子，江南白家大小姐白玉瑶求见。” 陆湛挑眉。 白家？江南第二大商贾。 据说这位白大小姐年纪轻轻就接手家业，是商界奇女子。 “请到客厅。” 他倒要看看，这位江南第一美人，所为何来。 客厅里，一道倩影静静而立，身着月白罗裙，体态婀娜，脸上戴着轻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梅。 陆湛蹦跳而进，作痴傻状。 “你就是白小姐？找我玩吗？” 白玉瑶微微屈膝：“小女子白玉瑶，见过世子。” 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 陆湛凑近，使劲一嗅，“你身上好香！比粪坑香多了！” 白玉瑶眸中掠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恢复平静，“世子说笑了。” 陆湛歪着头，盯着她的面纱说道：“你为什么戴这个？是不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说着就要伸手去揭。 白玉瑶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世子请自重。” 陆湛撇撇嘴：“小气！看看都不行！” 他大咧咧坐下，翘起二郎腿。 “找我干嘛？” 白玉瑶整理了一下情绪，正色道：“小女子想与世子合作，陈氏打压白家生意，我们需要世子的新产品打开局面。” “我为什么要帮你？陈氏可不好惹。” 白玉瑶眼神坚定：“白家愿让出三成利润。” “而且…”她顿了顿，“陈家支持四皇子，与世子的立场本就对立。” 陆湛心中一动。 这女子不简单，对京城局势很了解。 “你怎么知道我和四皇子不对付？” 白玉瑶淡淡道：“镇北王府与陈家，因生意冲突，本就是敌非友，更何况，四皇子一直在拉拢江南商贾，意图明显。” 陆湛笑了，有意思。 “合作可以，不过我要五成利润。” 白玉瑶蹙眉：“世子，这…” “爱干不干，反正我的生意够大了，不缺江南那点。”他作势要起身。 “等等。”白玉瑶叫住了他，咬咬牙说道：“五成就五成！但世子必须保证独家供应。” 陆湛咧嘴，“成交！” “不过…”他又凑近，盯着她的面纱，“你得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万一太丑，影响我心情。” 白玉瑶眸底怒色一闪而逝，强压道：“小女子容貌粗陋，恐污了世子的眼。” 陆湛才不信。 江南第一美人，怎么可能丑？ 他突然伸手，快如闪电！ 唰！ 面纱被揭下！ 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肤若凝脂，唇若点朱，美得惊心动魄。 连陆湛都看呆了一瞬。 青禾正好端茶进来，看到这一幕，手中的茶盘差点摔了。 这……这位白小姐……太好看了！ 比周小姐还美！ 她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白玉瑶惊怒交加，一把抢回面纱戴上。 “世子！你！” 陆湛回过神，嘿嘿笑道：“果然好看，比粪坑里的仙女还好看！” 白玉瑶气得转身就要走。 “合作取消！” “别啊！”陆湛拦住她，“开玩笑的！” “合作照旧！”他收起傻相，正色道：“白小姐，想要什么产品？” 白玉瑶被他突然的转变弄得一愣。 这傻子……怎么像变了个人？ 她压下疑惑，说道：“神仙皂和煤油灯，另外，听说世子还有更多新奇玩意…” 陆湛点头：“可以，具体细节，你跟赵长史谈。” 他看向一旁的青禾：“小禾苗，送送白小姐。” 青禾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白小姐，请。” 白玉瑶深深看了陆湛一眼，这才离开。 她一走，青禾就嘟囔道：“世子！您是不是看上白小姐了？她那么美…” 陆湛搂住她，亲亲她的脸蛋，“吃醋了？在我心里，你最美。” 青禾哼了一声：“骗人！刚才您眼睛都看直了！” 陆湛大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但再美，也比不上我的小禾苗贴心。” 他凑近她耳边：“晚上穿那条白裙子给我看？你穿肯定比她好看。” 青禾脸一红，捶他一下，“不理您了！” 心里却甜滋滋的。 送走白玉瑶，赵长史忧心忡忡。 “世子，与白家合作，就是明着和陈家作对，四皇子那边…” 陆湛冷笑一声：“怕什么？反正早晚要对上。” 他早就分析过几位皇子。 大皇子有兵权，但远在南疆。 二皇子有文官支持，生母李贵妃与镇北王妃有血脉关系，是他“表兄”。 三皇子母族势大，但最近式微。 四皇子有钱，但缺乏根基。 五皇子神秘，六皇子年幼。 这潭水，越浑越好。 …… 二皇子府。 赵昀得知白玉瑶拜访陆湛，眼中闪过精光。 “白玉瑶…江南白家…”他手指轻敲桌面，“看来江南快要乱了。” 心腹低声道：“殿下，要不要插手？” 赵昀摇了摇头：“先观望，让老四和陆湛斗去，我们坐收渔利。” 他嘴角勾起冷笑。 这个表弟，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 第25章登徒子 清晨。 陆湛蹲在粪坑边，看着新结的硝霜。 突然想起一个人。 李崇。 那个皇帝的狗腿子，三皇子的爪牙。 之前忙着对付赵青，没空理他。 现在空闲下来，该算算总账了。 “老赵。” 赵长史赶紧凑过来：“世子有何吩咐？” “李崇最近在干嘛？” 赵长史一怔，随即禀报：“李崇最近很活跃，三皇子失势后，他转而投靠二皇子，帮着二皇子拉拢官员，打压异己。” 陆湛有些意外。 “哦？跳得挺欢啊。” 他抓起一把硝霜，轻轻揉搓：“是时候送他份大礼了。” 赵长史眼睛一亮。 “世子要动手了？” 陆湛点头：“借刀杀人，用二皇子的刀，杀李崇这条狗。” 他招招手，赵长史赶紧附耳过来。 陆湛低声吩咐几句。 赵长史越听眼睛越亮。 “妙啊！” “下官这就去办！” …… 二皇子府中，赵昀正在书房批阅文书。 心腹送来一份密报。 “殿下，查到李崇一些不太干净的事。” 赵昀接过，细看之下，面色渐冷。 密报上详细记录了李崇的罪证。 贪墨军饷，私卖官职，纵容族人强占民田…… 最要命的是，里面提到李崇曾收受三皇子巨额贿赂，参与石脂水之事。 “好个李崇！”赵昀猛然拍桌而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他最恨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 “这些证据，哪来的？” 心腹低声道：“匿名送来的，但查过笔迹，像是…闲王府的人。” 赵昀眼神一凝。 闲王？ 那个老狐狸？ 他立刻明白了。 这是借他的手，除掉李崇啊。 但…… 这些证据确凿，不用可惜。 而且李崇最近确实不太安分，总想揽权，正好借机清理门户。 “去，把这些证据‘不小心’泄露给御史台，记住，要做得自然。” 心腹会意：“属下明白。” …… 几日后。 早朝。 御史大夫突然发难，当庭弹劾兵部侍郎李崇十大罪状，条条证据确凿！ 满朝哗然！ 李崇吓得瘫软在地：“陛下！臣冤枉！” 夏文帝阅完奏折，面沉如水。 “冤枉？这白纸黑字皆是虚言不成？” 他越看越气！ 贪墨军饷！ 私卖官职！ 最可恨的是，居然和三皇子勾结，私藏石脂水！ “李崇！你还有何话说！” 李崇磕头如捣蒜：“陛下！臣是被陷害的！是有人要害臣啊！” 二皇子赵昀适时开口：“李大人，这些证据确凿，岂是陷害二字能搪塞的？” 他看向夏文帝说道：“父皇，李崇罪大恶极，若不严惩，恐寒了将士们的心。”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请陛下严惩！” 李崇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夏文帝深吸一口气：“传旨！李崇革去官职，抄没家产，押入天牢候审！其家眷，逐出京城，永不录用！” 李崇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消息传至镇北王府时，陆湛正在教青禾玩五子棋，闻言头也不抬：“哦，完蛋了啊，比粪坑爆炸还快。” 青禾好奇地问：“世子，您怎么做到的？” 陆湛落下一子：“简单，李崇那种人，屁股肯定不干净，让闲王的人收集证据，交给二皇子，二皇子正想立威，自然会动手。” 青禾似懂非懂：“那二皇子知道是您…” 陆湛笑道：“他知道，但他更需要除掉李崇这个不安分因素，我们各取所需。” 青禾恍然大悟：“世子真厉害！” 陆湛捏捏她的脸。 “小意思，接下来，该陪四皇子玩玩了。” …… 天牢。 李崇蜷缩在角落，眼神怨毒。 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最大嫌疑就是陆湛！ 那个他一直以为的傻子！ “陆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狱卒走过来，扔进一个馒头：“吃饭了。” 李崇抓起馒头，刚要咬，突然愣住。 馒头里夹着一张字条。 “想活命，配合我们。” 落款是一个“白”字。 白？ 江南白家？ 李崇眼中闪过希望。 难道…… 他赶紧把字条吞下，大口吃起馒头。 …… 二皇子府。 赵昀得知李崇在狱中“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他冷笑一声：“倒是省了本王动手。” 心腹低声道：“殿下，李崇死前见过白家的人。” “白玉瑶？她插手做什么？” 心腹摇头：“不清楚，但白家最近和陆世子走得很近。” 赵昀眼中闪过深思。 陆湛，白玉瑶…… 这两个人搅在一起，想干什么？ 他感觉江南要出大事。 “传令江南的眼线，盯紧白家和陈家，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是！” …… 王府后院。 陆湛得知李崇死讯，毫不意外。 “死了也好，清净。” 他正在调试新做的望远镜。 倍数更高，看得更远。 青禾在一旁帮他递工具：“世子，白小姐为什么救李崇？” 陆湛调整着镜片说道：“不是救，是利用，李崇在兵部多年，知道不少秘密，白家想撬开他的嘴，死是迟早的事。” 青禾有些担心。 “那会不会对世子不利？” 陆湛放下望远镜，搂住她。 “放心，李崇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他早就通过安插的人，把兵部摸透了。 青禾这才放心。 “那就好。” 陆湛亲亲她的额头。 “走吧，该吃饭了，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 青禾眼睛一亮。 “真的？” “当然，我的小禾苗最重要。” …… 次日，陆湛一个人晃悠到闲王府。 没带青禾。 小丫头昨晚被他折腾得厉害，还在睡懒觉。 闲王府的下人见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接引他到后院小楼。 赵柠正在和周慕雪说话，闲王也在。 看到陆湛，赵柠微微一笑，气色确实好了很多。 她继承了早逝母亲的美貌，眉眼精致，带着几分病愈后的柔弱，更显动人。 “世子。” 陆湛蹦跳着过去。 “媳妇！今天真好看！像…像刚出粪坑的白莲花！” 赵柠笑容一僵。 周慕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傻子，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闲王咳嗽一声，打圆场道：“贤婿来了，请坐。” 陆湛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吃。 周慕雪正在和赵柠讨论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 “慕雪姐姐，这诗真是绝了。”赵柠轻声说道：“不知世子从哪位神仙处学来？” 周慕雪瞥了陆湛一眼，眼神探究。 “我也很好奇，世子，能否再作一首？” 陆湛塞了满嘴点心，含糊道：“作诗？不会！我是傻子！” 周慕雪不甘：“那神仙还教了什么？” 陆湛突然凑近她，几乎贴到她脸上。 “神仙说，周小姐话太多，应该多吃点心，少说话。” 周慕雪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惊。 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甚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嘴角的点心渣，脸莫名一热。 “你…你离我远点！”她往后缩了缩。 陆湛却得寸进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脸红什么？是不是喜欢我？” 周慕雪羞怒交加：“放肆！” 她猛然起身，胸口起伏。 这登徒子！ 竟敢调戏她！ …… ------------ 第26章救命稻草 赵柠和闲王都看呆了。 陆湛却哈哈大笑：“好玩！周小姐生气也好看！” 他转头对赵柠说道：“媳妇，我们出去玩吧！天天在屋里，没意思！” 赵柠愣住：“出去？” 她病刚好，还没出过门。 闲王蹙眉劝阻：“贤婿，柠儿身体刚好…” 陆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多走动才好得快！神仙说的！” 说着他拉起赵柠的手：“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又看向周慕雪说道：“周小姐也去！你请我作诗，我请你吃饭！” 周慕雪本想拒绝，但看到陆湛那副“你敢不去我就继续调戏你”的表情，咬牙点头：“去就去！” 她倒要看看，这傻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闲王无奈，只好派了护卫随行。 三人出了闲王府。 陆湛左手拉着赵柠，右手想去拉周慕雪，被她敏捷躲开：“我自己走！” “小气。” 他拉着赵柠走在前面。 赵柠第一次和男子这般亲近，脸红红的，但没挣脱。 周慕雪跟在后面，看着陆湛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傻子……手劲不小。 刚才捏她脸那下，可不像没练过的。 街上很热闹，小贩叫卖，行人往来。 赵柠久病初愈，看什么都新鲜。 周慕雪则时刻警惕，生怕陆湛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陆湛确实没闲着。 他买了一大包糖炒栗子，塞给赵柠：“媳妇，吃！” 又买了个糖人，递给周慕雪：“周小姐，给你！” 周慕雪本想拒绝，但看到那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糖人，鬼使神差地接下了。 陆湛凑近她，小声道：像你，看起来凶，其实甜得很。” 周慕雪脸一红，瞪他一眼，嗔道：“胡说什么！” 心里却有点异样。 这傻子……有时候说话还挺中听？ 陆湛又跑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拿起一支简单的玉簪，插在赵柠发间：“好看！” 赵柠摸了摸簪子，心里甜甜的。 “谢谢世子。” 陆湛又拿起一支银簪，想给周慕雪戴上，被她后退避开：“我不要！” “为什么？我媳妇都有。” 周慕雪气结：“她是她，我是我！” 陆湛哦了一声，突然把簪子别在自己头上：“那我戴！” 他顶着个女式银簪，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赵柠忍俊不禁。 周慕雪捂着脸，简直没眼看。 这傻子……太丢人了！ 她快步跟上，想把簪子取下来：“你快摘下来！” 陆湛躲开她的手：“不摘！好看！” 两人追逐间，周慕雪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陆湛伸手揽住她的腰：“小心点。” 他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周慕雪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不是粪坑味？ 她怔然抬头，对上陆湛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眼睛……好亮。 不像傻子。 “你…” 她刚想说什么，陆湛已经放开她，恢复傻笑：“周小姐好轻！像粪坑边的蒲公英！” 周慕雪：“……” 她决定不再跟这傻子说话！ 气死人了！ 赵柠看着他们互动，眼神微黯。 世子对周姐姐……好像不太一样。 她握紧手中的糖炒栗子，心里有点闷。 三人逛了半天，吃了小吃，听了说书。 赵柠累了，脸色有些苍白。 陆湛注意到，立刻道：“回去吧，媳妇累了。” 他细心地把赵柠扶上马车。 周慕雪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 这傻子……其实挺细心的？ 回到闲王府。 陆湛把赵柠送回小楼。 “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赵柠点头，轻声问道：“世子…明天还出去吗？” 陆湛咧嘴而笑：“去！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他看向周慕雪：“周小姐也来？” 周慕雪哼了一声：“看心情。” 心里却已经决定要来。 她一定要揭开陆湛的真面目！ 陆湛哈哈笑着走了，背影潇洒。 周慕雪看着他的方向，久久不语。 赵柠轻声询问：“慕雪姐姐，你觉得世子…真的傻吗？” 周慕雪回过神，眼神复杂。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简单。” 她摸了摸怀里的糖人。 兔子已经有些化了。 就像她的心，有点乱。 …… 马车行至京城第一酒楼玉绣楼时，里面传来打闹声与女子的呵斥。 陆湛叫停马车，探头询问一名路人：“里面干嘛呢？这么热闹？” 路人压低嗓音说道：“江南陈家的公子陈齐，在纠缠白家大小姐呢，白小姐的护卫都被打倒了，陈公子说要用强！” 陆湛眼睛一亮。 有好戏看！ 他跳下马车，晃进酒楼。 二楼雅间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杯盘碎裂，几名护卫躺在地上呻吟。 白玉瑶被逼到墙角，面纱依旧戴着，但眼神冰冷。 陈齐是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淫笑逼近：“白小姐，从了我吧，你们白家撑不了多久了，跟了我，还能保住家业。” 白玉瑶冷笑：“做梦！” 陈齐脸色一沉。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伸手就要抓白玉瑶。 突然，一个傻乎乎的声音响起。 “好玩！我也要玩！” 陆湛蹦跳着进来，满脸兴奋。 陈齐动作顿住，吼道：“哪来的傻子？滚开！” 陆湛置若罔闻，凑到白玉瑶面前：“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白玉瑶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计上心头，突然扑进陆湛怀里：“陆世子！救我！” 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陆湛：“？？？” 这女人，拿他当挡箭牌？ 陈齐见状，勃然大怒：“好啊！原来你有相好的！还是个傻子！” 他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冲上来。 陆湛搂着白玉瑶，灵活躲闪，一边躲一边喊：“别打！别打！我是世子！打我要砍头的！” 陈齐冷笑一声：“世子？一个废物世子！打！出了事我担着！” 壮汉们更凶了。 陆湛看似慌乱，实则脚下步伐精妙，总能险险避开攻击。 偶尔不小心踢倒个花瓶，正好砸在壮汉脚上。 或者手滑推倒屏风，挡住追击。 一时间，鸡飞狗跳。 白玉瑶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手臂和沉稳的心跳，有些恍惚。 这傻子……身手这么好？ 陈齐气急败坏：“废物！连个傻子都抓不住！” 他亲自上前，一拳打向陆湛面门！ 陆湛“吓得”闭眼，脚下却悄悄一绊。 陈齐收势不及，噗通摔了个狗吃屎。 门牙磕在桌角，鲜血直流。 “啊！我的牙！”陈齐惨叫。 陆湛惊慌，拉着白玉瑶就跑，大声喊叫：“快跑啊！杀人啦！” 两人冲出酒楼，跳上马车。 陆湛对着老马夫急呼道：“快！回府！” 车夫赶紧扬鞭，马车疾驰而去。 陈齐捂着嘴追了出来，只能看到马车背影。 “陆湛！白玉瑶！我跟你们没完！” …… 马车里，白玉瑶整理着凌乱的衣裙，脸色微红。 刚才情急之下扑进陆湛怀里，现在想想有点羞赧。 “多谢世子相救。” 陆湛恢复傻笑：“不客气！英雄救美！好玩！” 他凑近些，小声问：“白小姐，从李崇那儿问出什么了？” 白玉瑶眼神一凝。 这傻子……果然不简单。 她低声道：“问出一些，但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陆湛皱眉。 “李崇死了，三皇子母族的人干的。” 陆湛心中了然。 果然杀人灭口了。 “三皇子呢？” “陛下震怒，夺了他所有权力，派重兵把守府邸，永久禁足。” 陆湛点头。 皇帝还是妇人之仁，念及父子之情，没下杀手。 但永久禁足，相当废了，比死更难受。 “可惜了。” 他还挺喜欢和三皇子玩的。 白玉瑶看着他，眼神复杂。 “世子，您到底…” 陆湛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是傻子啊！傻子做事，需要理由吗？” 白玉瑶气结。 这登徒子！ 又动手动脚！ 她拍开他的手：“请世子自重！” 陆湛哈哈笑道：“你刚才扑我怀里时，怎么不说自重？” 白玉瑶双颊绯红：“那是…情势所迫！” 陆湛凑近，几乎贴到她脸上。 “那现在呢？也是情势所迫？” 他的气息喷在她面纱上，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白玉瑶心跳停止了一下。 这傻子……靠太近了！ 她往后缩了缩：“世子！请保持距离！” 陆湛却得寸进尺，伸手想揭她面纱。 “让我再看看？上次没看够。” 白玉瑶猛地打开他的手。 “不行！” 陆湛撇撇嘴：“小气。” 他坐回原位，翘起二郎腿。 “陈齐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怎么办？” 白玉瑶整理心情，正色道：“白家需要世子的帮助，只要新产品到位，我有信心反击。” 陆湛点头：“货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能发往江南。” 他眼中闪过狡黠：“不过…运费得加钱。” “为什么？” “刚才救你，消耗了我很多仙气！得补补！” 白玉瑶：“……” 她终于确定，这傻子就是在装疯卖傻！ 哪家傻子这么会算计？！ …… ------------ 第27章落水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陆湛带着青禾，与周慕雪、赵柠约在京郊的翠微湖。 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是个游玩的好地方。 周慕雪今天特意打扮过，一身水蓝色罗裙，衬得肌肤胜雪，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纤细的锁骨和隐约曲线。 陆湛见到她时，眼睛发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胸口那片雪白上。 周慕雪察觉到他的视线，玉面生寒：“你看什么！” 陆湛回过神来，咧嘴傻笑：“周小姐今天真好看！像…像粪坑里捞出来的蓝宝石！” 周慕雪气得差点背过气！ 这傻子！ 就不会说句人话！ 她抬手就给了陆湛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 陆湛捂着脸，委屈巴巴：“干嘛打我…” 青禾急忙上前，轻抚他发烫的脸颊。 “世子，疼不疼？” 赵柠也小声劝道：“慕雪姐姐，世子他不是故意的…” 周慕雪冷哼一声：“他就是故意的！” 但看着陆湛脸上清晰的掌印，心里又有点后悔。 下手好像重了点…… 陆湛却很快忘了这茬，又活跃起来。 他拉着青禾去摘野花，编了个花环戴在她头上。 “我的小禾苗最好看！” 青禾红着脸，心里甜滋滋的。 他又凑到周慕雪身边，想帮她编一个。 “周小姐，你也戴花环！” 周慕雪闪身避开：“不要！” 陆湛不死心，追着她跑：“戴嘛戴嘛！” 两人追逐打闹，像两个孩子。 赵柠在一旁看着，掩嘴轻笑。 她很久没见慕雪姐姐这么活泼了。 玩累了，陆湛提议烧烤。 他让护卫准备了炭火和食材，亲自上手，烤羊肉串，烤鱼。 手法娴熟，香气四溢。 “尝尝！神仙教的烧烤术！”他先递给赵柠一串，“媳妇，小心烫。” 赵柠接过，小口吃着，眸光亮起：“好吃！” 陆湛又递给青禾：“小禾苗，多吃点。” 最后才递给周慕雪：“周小姐，赏个脸？” 周慕雪本想拒绝，但香味太诱人。 她矜持地接过，咬了一口。 外焦里嫩，确实美味。 “还行。”她淡淡评价，手上却吃得很快。 陆湛嘿嘿笑，又烤了几串给她：“喜欢就多吃点。” 周慕雪脸一红，没说话。 四人围坐，吃着烧烤，喝着果汁，气氛融洽。 陆湛时不时逗逗青禾，调戏下周慕雪，关心下赵柠，游刃有余。 水足饭饱，陆湛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他钻进旁边小树林，很快消失不见。 三个女子坐在湖边闲聊，欢声笑语。 突然，周慕雪脚下一滑！ “啊！” 她惊叫一声，掉进湖里。 湖水不深，但她不会水，拼命挣扎。 “救命！” 青禾和赵柠都吓呆了！ 她们也不会水！ “慕雪姐姐！” “周小姐！” 陆湛听到动静，飞快跑回来，看到水中挣扎的周慕雪，他毫不犹豫跳下去。 一把将她捞起，抱到岸边。 周慕雪已经昏迷，脸色苍白。 陆湛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 “让让！” 他穿过围过来的青禾和赵柠。 双手交叠，按压周慕雪的胸口。 动作标准，力道适中。 青禾和赵柠看得目瞪口呆。 世子……在做什么？ 为什么按周小姐的……那里？ 接着，更让她们震惊的事发生了。 陆湛捏开周慕雪的嘴，低头覆了上去！ 他在亲周小姐？！ 青禾捂住嘴，眼泪在眼眶打转。 赵柠也傻眼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周延儒带着几个同僚，正好来此赏景，看到女儿被陆湛“轻薄”，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陆湛！你个登徒子！” 他冲过来，就要动手。 陆湛抬起头，嘴角还带着水渍。 “周大人？你来啦？正好，帮我看看周小姐…” 周延儒看到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更怒了：“你看你对小女做了什么！” “救人啊！”陆湛一脸无辜，“神仙教的人工呼吸！” 周延儒暴跳如雷：“胡说八道！哪有这样救人的！” 他指着陆湛的鼻子骂：“光天化日，轻薄官家女子！老夫要参你！参死你！” “周大人，你女儿快死了，我是在救她，你不感谢我，还要参我？” 周延儒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强词夺理！” 这时，周慕雪咳出一口水，悠悠转醒，看到父亲，她虚弱地喊了一声：“爹…” 周延儒赶紧蹲下：“雪儿！你怎么样？” 周慕雪看向陆湛，眼神复杂。 “是世子…救了我…” 周延儒一愣：“他那般对你…” 周慕雪脸一红：“那是…救人的方法…” 她虽然羞愤，但理智尚存，刚才落水，确实感觉要死了，是陆湛把她救回来的。 周延儒将信将疑：“当真？” 陆湛插嘴道：“当然是真的！神仙教的方法，还能有假？” 他凑近周延儒，小声道：“周大人，我救了您女儿，您不表示表示？” 周延儒胡子一翘：“表示什么？！你轻薄小女，还没跟你算账！” 陆湛撇撇嘴：“那算了，下次周小姐再落水，我不救了。” 周延儒气得差点心梗！ 这什么混账话！ 周慕雪挣扎着坐起来：“爹，确实是世子救了我，您别为难他了。” 她看向陆湛，声音细若蚊吟。 “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陆湛咧嘴笑道：“不客气！” “周小姐要实在过意不去…”他目光又落在她胸口，“可以以身相许？” 周慕雪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又红了！ “你！无耻！” 她气得想打人，但浑身无力。 周延儒更是暴怒！ “陆湛！老夫跟你拼了！” 他抄起一旁的树枝就要打。 陆湛灵活躲开：“周大人，注意形象！您的同僚都看着呢！” 周延儒回头，看到几个同僚目瞪口呆的样子，老脸一红。 完了…… 他一代首辅的形象，今天全毁了！ 陆湛却心情大好，拉起青禾和赵柠。 “走吧，戏看完了，该回家了。” 又对周延儒挥手：“周大人，明天我去府上拜访啊，讨论下救命之恩怎么报！” 周延儒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造孽啊！ 他怎么招惹上这个混世魔王！ …… 回程马车里，青禾悄声问道：“世子，您刚才…真的在救周小姐？” 陆湛搂住她：“当然，那种方法叫人工呼吸，能救溺水的人。” 青禾似懂非懂：“那您…亲了她…” 语气酸溜溜的。 “那是救人，不算亲，我的心里只有小禾苗。” 青禾这才破涕为笑。 赵柠静坐旁观，胸口发闷。 世子对青禾，真好。 …… 周府。 周慕雪泡在热水里，回想白天的事，脸还在发烫。 那个登徒子…… 居然对她…… 但…… 她摸了摸嘴唇，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心跳莫名加快。 “混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 ------------ 第28章轻薄 夜色深沉。 京城码头，货船静静停泊。 陆湛带着几个亲卫，将货物到白玉瑶手中。 “白小姐，这是你要的煤油和肥皂，以及神仙灯，足够你在江南打开局面了。” 白玉瑶清点着货物，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有了这些，白家就有救了。 “多谢世子。” 陆湛凑近些，神秘兮兮地掏出几个小陶罐。 “送你点小玩意。” 白玉瑶好奇接过：“这是？” “烟雾弹。”陆湛指着其中一个说道：“遇到危险扔出去，能帮你脱身。” 又指着另一个稍大的，“这个是小型炸弹，威力不大，但吓人够用。” 白玉瑶眼中闪过惊讶。 这傻子……连这种东西都有？ 她收好陶罐，低声道：“世子大恩，白家铭记。” 陆湛嘿嘿笑着，突然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光嘴上说谢可不行。” 白玉瑶身形微僵：“世子请自重！” 她想挣脱，反被箍紧。 陆湛凑近，轻笑道：“让我亲一下，就当谢礼？” 白玉瑶羞怒交加，低头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陆湛吃痛松手，胳膊上留下两排清晰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白玉瑶后退两步，面纱下玉面飞红。 “登徒子！活该！” 她转身快步上船，心跳如鼓。 这傻子……太可恶了！ 陆湛揉着胳膊，看着她的背影咧嘴笑道：“小野猫，有意思。” …… 翌日，京城哗然。 “听说了吗？粪坑世子对周小姐用强了！” “什么用强？是救命！叫什么…人工呼吸！” “不就是亲嘴吗？说得那么好听！” “周首辅当场气晕了！” 流言越传越离谱，从“人工呼吸”变成“当众轻薄”，最后变成“野外苟合”。 周府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各路官员前来“慰问”，实则打探消息。 周延儒气得称病不出。 太丢人了！ 他一代首辅，女儿被人当众“非礼”，还传得满城风雨，这老脸往哪搁！ 周慕雪躲在闺房，摔了好几个花瓶。 “混蛋！混蛋！” 她气得娇躯发抖。 那些流言不堪入耳，把她说得十分不堪。 但…… 冷静下来，她又想起陆湛救她时的样子。 那双专注的眼睛，有力的手臂…… 还有唇上温热的触感…… 脸莫名发烫。 “我在想什么！” 她使劲摇头，想把那张傻气的俊脸甩出去。 可越是不想想，越是浮现。 那个登徒子…… 救了她是真的。 轻薄她也是真的。 她该恨他，还是…… 心里乱成一团。 …… 皇宫内，夏文帝听着太监的汇报，眉头紧锁。 “胡闹！一个傻子，一个才女，成何体统！” 新任兵部侍郎王朗躬身道：“陛下，此事影响恶劣，周首辅颜面尽失，恐对朝局不利。” 夏文帝何尝不知？ 周延儒是他得力臂膀，若因此事一蹶不振，损失太大。 “传旨，陆湛救人有功，赐黄金百两，周小姐贞烈可嘉，赐玉如意一对。” 他要用赏赐，坐实“救人”的说法，把流言压下去。 王朗迟疑道：“陛下，这样是否太便宜陆湛了？” 夏文帝冷哼一声：“不然呢？真治他的罪？他一个傻子，懂什么？” 王朗不敢再多言。 …… 圣旨传到镇北王府。 陆湛正在给青禾画眉，听到赏赐，头也不抬：“黄金？不错，正好买粪。” 传旨太监嘴角抽搐。 这傻子，就知道粪！ 青禾小声问道：“世子，陛下这是…” 陆湛放下眉笔，亲亲她的额头：“皇帝要面子，给周首辅台阶下。” 他眼中闪过狡黠，“不过…这台阶我给不给，就看心情了。” …… 周府接赏后，周延面色稍缓。 陛下终究顾全他的颜面，但想到陆湛那个混账小子，他又气得肝疼。 “爹。” 周慕雪步进书房，神色平静。 “雪儿，你…” 周延儒担心女儿想不开。 周慕雪淡淡道：“流言止于智者，女儿清者自清。”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况且…世子确实救了我。” 周延儒怔住。 女儿这态度……不太对劲啊？ 不哭不闹，还替那傻子说话？ 他狐疑地打量周慕雪：“雪儿，你该不会…” 周慕雪脸一红：“爹！您想什么呢！女儿只是就事论事！” 她匆匆行礼退下，心跳却有些乱。 周延儒望着女儿的背影，眉头紧锁。 坏了…… 女儿好像……对那傻子上心了？ 这怎么行！ 他决不允许女儿嫁给一个傻子！ …… 王府。 陆湛收到周慕雪派人送来的谢礼。 一套文房四宝。 附信一封，字迹娟秀：“多谢世子救命之恩，此前误会，还望海涵。” “周小姐这是…服软了？” 青禾凑过来看。 “世子，周小姐是不是喜欢您啊？” 语气酸溜溜的。 陆湛搂住她：“吃醋了？我的小禾苗最重要。” 青禾这才满意。 赵长史急步来报：“世子，江南消息，白家开始反击了，用了我们的货，价格比陈家低三成，陈家生意一落千丈。” 陆湛点头：“很好，告诉白玉瑶，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眼中闪过冷光，“江南这块肥肉，我吃定了。” …… 几日后，流言渐渐平息。 但陆湛和周慕雪的“绯闻”，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慕雪出门，总能收到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又气又无奈，只能尽量减少外出。 这日，陆湛突然登门拜访。 周延儒黑脸相迎：“世子何事？” 陆湛傻笑道：“来看周小姐，她上次落水，不知道好利索没？” 周延儒气得胡子直抖：“不劳世子费心！” 陆湛凑近些，小声道：“周大人，我救了您女儿，您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周延儒警惕。 “比如…把周小姐嫁给我？” 周延儒眼前发黑：“做梦！” 他抄起茶杯就要砸。 陆湛灵活躲开。 “不行就算了，我找别人玩去。” 他蹦蹦跳跳地走了。 周延儒气得浑身发抖。 混账！混账！ 他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这个祸害！ …… ------------ 第29章赐婚 周府，后宅。 周夫人听完丈夫的担忧，眉头紧锁。 “老爷说得对，雪儿最近确实不对劲，那陆世子虽救了雪儿，可毕竟是个痴儿，还有婚约在身，绝不能让他误了雪儿终身！” 她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英国公之子张谦，文采风流，倾慕雪儿已久，正好长公主在青玉苑设宴，届时青年才俊齐聚，让雪儿见见张公子，说不定就忘了那傻子。” 周延儒点头：“夫人安排便是。” 周慕雪被叫来，听到安排，立刻反对：“女儿不想去！” 周夫人沉下脸：“由不得你任性！那张谦一表人才，哪点配不上你？莫非你还想着那个傻子？” 周慕雪咬唇：“女儿没有…” “没有就乖乖去赴宴！”周夫人强硬道：“若再看不上，娘再给你寻别的，总之不能再与那陆湛牵扯！” 周慕雪无奈，只能答应。 心里却闷得慌。 …… 青玉苑内，长公主赵婉设宴，宾客如云。 她年近三十风韵犹存，眉眼间与夏文帝有几分相似。 宴席之前，周慕雪被迫与英国公之子张谦同行。 张谦确实俊朗，谈吐得体，但周慕雪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扫向入口。 那个傻子……会来吗？ 张谦察觉她的走神，温声道：“周小姐可是累了？不如去那边亭子歇歇？” 周慕雪勉强点头。 两人在亭中坐下。 张谦努力找话题，周慕雪敷衍应对。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晃悠过来。 陆湛！ 他一个人，似乎刚如厕回来。 看到亭中两人，他眼睛一亮。 “周小姐！好巧啊！” 周慕雪心弦微颤。 他来了…… 她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裙。 张谦起身行礼，客气道：“陆世子。” 陆湛歪着头打量他：“你谁啊？” “英国公之子张谦。” “哦…”陆湛凑近周慕雪傻笑，“周小姐，这是你相好？” 周慕雪玉面飞红。 “胡说什么！” 张谦脸色微沉。 “世子请自重。” 陆湛撇撇嘴：“小气！说都不让说！” 他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郎才女貌！不错不错！什么时候吃席啊？” 周慕雪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一沉。 他……一点都不在意？ 她以为他会生气，会吃醋……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个傻子，根本不懂这些。 她垂下头，眼圈微红。 张谦见状，对陆湛更是不满。 “世子若无事，请自便吧。” 陆湛嘿嘿笑道：“你们玩！你们玩！我去找好吃的了！” 他蹦蹦跳跳，真的去找点心了。 周慕雪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酸涩难言。 果然……是个傻子…… 张谦柔声道：“周小姐不必在意，陆世子他…” “我没事。”周慕雪打断他，强颜欢笑。 不久，宴会伊始。 气氛欢乐，其乐融融。 二人来到宴席，依邻坐下。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 皇后驾到！ 她身着凤袍，雍容华贵，容貌与长公主不相上下，但眉眼间带着几分刻薄。 “此处好生热闹。” 皇后笑着走来，目光扫过众人。 瞥见陆湛时，她眼神一冷。 这张脸……太像那个贱人了！ 当年的镇北王妃，倾国倾城，抢尽风头。 有些事，她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 没想到这傻儿子，竟继承了那贱人的容貌！ 恶心！ 她压下厌恶，换上笑脸，看向张谦说道：“这位是英国公之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张谦赶紧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又看向周慕雪：“周小姐才貌双全，与张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心中冷笑。 前几日听闻那傻子行轻薄之事，想必是对周慕雪有意，若嫁给张谦，看那傻子还怎么纠缠！ “本宫今日就做个媒人，赐婚周小姐与张公子，择日完婚！” 众人哗然！ 皇后赐婚！实乃天大的荣耀！ 张谦狂喜，跪地谢恩：“谢娘娘恩典！” 周慕雪却如遭雷击！ 赐婚？！ 她看向陆湛的方向。 那傻子正埋头吃点心，浑然未闻。 心，彻底冷了。 她木然跪下：“谢…娘娘恩典。” 声音干涩。 皇后满意颔首，瞥向陆湛，眼含快意。 贱人的儿子，只配做个傻子！ 陆湛确实在吃点心，但皇后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赐婚？有意思。 他舔了舔手指上的糖霜，咧嘴傻笑：“有好席吃了！” 周慕雪听到这句话，身子一软，差点晕倒。 他……真的不在乎…… 张谦赶紧扶住她：“周小姐，你没事吧？” 周慕雪推开他，强自站稳。 “没事。” 她望向陆湛，眼神复杂。 有怨，有气，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望。 皇后见目的达成，心情大好，又寒暄几句，便摆驾回宫。 长公主赵婉静观此状，若有所思。 她这个皇嫂，还是这么爱插手。 不过…… 她看向埋头苦吃的陆湛。 这个侄子，真如表面那么傻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消息很快传开。 皇后赐婚周慕雪与张谦！ 京城再次哗然！ “周小姐要嫁人了！” “还是皇后赐婚！荣耀啊！” “那粪坑世子没戏咯！” …… 周府。 周延儒和周夫人喜忧参半，喜的是女儿得皇后赐婚，周家脸上有光，忧的是女儿似乎并不开心。 “雪儿，张公子不错，你会幸福的。”周夫人温言劝道。 周慕雪面无表情：“女儿累了，先回房了。” 她需要静一静。 …… 王府内，陆湛回来后，继续摆弄火药。 青禾担忧地问道：“世子，周小姐要嫁人了…” 陆湛头也不抬：“好事啊！又能吃席了！” 青禾看着他满不在意的样子，稍稍安心，但心里又有点怜惜周小姐。 赵长史疾步来报：“世子，江南急报！白家与陈家冲突升级，四皇子插手了！” 陆湛放下工具，目凝冷光。 “终于坐不住了。” …… ------------ 第30章夜潜 陆湛在原主零碎的记忆里搜寻。 那个纨绔世子虽然糊涂，但京城大小八卦，多少听过一些。 英国公之子张谦，似乎不太干净？ 他召来赵长史，吩咐道：“老赵，去查查张谦，重点查他有没有欺男霸女的事，越快越好。” 赵长史眼一亮：“世子是要…” 陆湛咧嘴，露出经典傻笑。 “好玩啊！看看周小姐要嫁的是什么人！” 赵长史心领神会，即刻受命去办。 陆湛则晃晃悠悠，出了王府，直奔周府而去。 周延儒正在书房生闷气。 皇后赐婚，他不敢违抗。 可女儿明显不情愿…… “老爷，陆世子来了。”管家进来通报。 周延儒眉头紧皱。 这傻子又来干嘛？ 他立刻回绝：“不见！” 话音未落，陆湛已经蹦跳着进来。 “周大人！好消息！” 周延儒黑着脸。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陆湛凑近，神秘兮兮道：“我听说，张谦不是好人，他欺负过好多姑娘。” 周延儒心头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胡说什么！张公子品行端正，岂容你污蔑！” “真的！我以前听人说的！他强抢民女，还逼死人命呢！” 周延儒心里咯噔一下。 这傻子……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女儿岂不跳进火坑？ 他强装镇定：“无凭无据，休得胡言！再敢诋毁张公子，老夫对你不客气！” 陆湛撇撇嘴：“不信拉倒！等周小姐嫁过去受苦，别来找我哭！” 言罢，蹦跳着走了。 周延儒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这傻子虽然疯癫，但所言非虚…… 他不敢想。 陆湛出了周府大门，却没回王府。 他绕到后院墙角，观察片刻，避开巡逻的家丁，身形一闪，翻墙而入，动作敏捷，如狸猫般悄无声息。 他躲进假山阴影，等一队护卫走过，然后快速移动，避开所有眼线，直奔周慕雪的闺楼。 丫鬟小灵正在楼下打盹。 听到动静，睁眼看到陆湛，吓得张嘴要叫。 陆湛眼疾手快，一记手刀！ 小灵软软倒下。 他轻轻接住，放在椅子上。 然后蹑手蹑脚上了楼。 周慕雪正对窗独坐，望着窗外发呆，脸上犹带泪痕。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到陆湛，美眸圆睁：“你…你怎么进来的？！” “飞进来的！”他憨笑近前，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哭什么？不想嫁人？” 周慕雪别过脸：“不关你事！” 陆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不关我事？我救了你，你还没报恩呢。” 周慕雪心跳加速。 “你…你想怎样？” 陆湛凑近，鼻尖几乎相抵。 “我想…” 他作势要亲。 周慕雪闭上眼，睫毛轻颤，心里五味杂陈。 抗拒……又有一丝期待…… 反正……心里都是这个傻子了…… 嫁不了他，给他……也罢…… 她放弃反抗，等待那个吻。 然而，预想中的触感没有到来。 陆湛只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粉唇。 软软的，温温的。 周慕雪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 陆湛坏笑道：“逗你玩的。” 周慕雪恼羞成怒：“混蛋！” 她抬手要打。 陆湛抓住她的手腕：“别急，我给你带了个消息，张谦不是好东西，他欺男霸女，身上有人命。” 周慕雪怔然：“真的？” “我骗你干嘛？”陆湛松开玉手，“不信让你爹去查。” 他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笑了笑：“窗户别锁，下次我还来。” 说完，转身下楼，如来时般悄无声息。 周慕雪呆呆坐着，抚摸着被他碰过的唇。 心里乱成一团。 张谦的事……是真是假？ 这傻子……到底什么意思？ 她走到窗边，看着夜色。 鬼使神差地，真的没锁窗。 …… 翌日，京城再起波澜。 英国公之子张谦的丑闻突然爆出！ 强占民田，逼奸民女，致人投井…… 一桩桩，一件件，有鼻子有眼。 甚至还有苦主“恰好”出现在京城，拦轿喊冤！ 英国公府极力否认，但舆论汹汹。 周延儒听到消息，又惊又怒！ 那傻子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即刻入宫，求见皇帝。 “陛下！张谦品行不端，不堪为婿！请陛下让皇后收回成命！” 夏文帝也头疼。 皇后刚赐婚，就爆出这种丑闻，这不是打皇家的脸面吗？ “爱卿稍安勿躁，朕会派人查明真相。” 他心中恼怒。 这背后，肯定有人搞鬼！ …… 王府内，陆湛听着赵长史的汇报，满意颔首：“干得漂亮。” 赵长史笑道：“世子神机妙算，现在全京城都在骂张谦，这婚事，八成要黄！” 陆湛啃着苹果：“黄不黄无所谓，好玩就行。” …… 周府。 周慕雪得知张谦的丑闻，心情复杂。 一方面庆幸不用嫁了。 另一方面…… 她摸了摸唇。 那个傻子的手指，似乎还留着温度。 “小姐，窗户…还留吗？”丫鬟小翠小声问道。 她昨晚被打晕，今早方醒，对陆湛来访一无所知。 周慕雪面颊微红。 “多嘴！” 心里却想。 留吧。 万一……他真来了呢？ …… 皇宫。 皇后气得摔了凤钗！ “查！给本宫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 她直觉是陆湛。 可一个傻子，能有这手段？ 夏文帝也很恼火。 “此事暂且压下，赐婚之事，容后再议。” 他需要时间平息风波。 周延儒松了口气。 只要不立刻嫁女儿，就有转机。 他退出御书房，心绪纷乱。 …… 夜色深沉。 周慕雪独坐窗前，心神不宁。 目光几度飘向那扇虚掩的窗口。 他会来吗？ 那个傻子…… 正思忖间，窗棂忽作轻响。 一道身影利落翻入。 此人正是陆湛。 丫鬟小灵正在整理床铺，惊见不速之客，吓得张嘴欲叫。 陆湛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 周慕雪心弦骤紧，强持镇定：“小灵，别声张。” 小灵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陆湛松开手，咧嘴一笑。 “听你小姐的话。” 他凑到周慕雪面前，打量着她：“周小姐在等我？” 周慕脸颊生热：“谁等你了！我…我吹风而已！” 陆湛伸手，勾起她一缕青丝：“嘴硬。” 小灵看得面红耳赤，悄悄退到角落。 非礼勿视…… 周慕雪拍开他的手：“你又来做什么？” 陆湛坏笑道：“讨债啊，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没还完呢。” 他俯身，靠近她的脸，气息交融。 周慕雪心跳如鼓，却没有躲。 “你…你想怎么还…” 陆湛目光落在她唇上，正要动作。 突然！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 ------------ 第31章娶我 “雪儿，睡了吗？” 周慕雪听到声音，霎时色变。 “我爹来了！” 她慌忙推陆湛：“快躲起来！” 陆湛反应极快，脱兔翻滚，钻入床底。 刚藏好，门就开了。 周延儒迈入内室：“雪儿，这么晚还没睡？” 他瞥见敞开的窗扉，皱眉道：“夜里风凉，小心着凉。” 周慕雪神色平静：“女儿这就关窗。” 她行至窗边，作势关窗，实则留了条缝。 周延儒在桌边坐下，问道：“张谦的事，你听说了吧？” “嗯…”周慕雪微微点头。 “为父已经请陛下收回成命，这婚事…作罢了。”周延儒继续道。 周慕雪心中暗喜，但不敢表露。 “女儿听爹的安排。” 床底下，陆湛闲得无聊，看到周慕雪裙摆下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脚踝。 他恶作剧地伸手，轻轻挠了挠。 周慕雪娇躯一颤，差点叫出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 周延儒察觉异常：“怎么了？” “没…没什么…”周慕雪声音微颤，“有…有蚊子…” 她狠狠瞪了床底一眼。 陆湛在下面偷笑。 周延儒不疑有他，又叮嘱几句，起身离开。 “早点休息。” 待门关上，周慕雪立刻冲到床边，低嗔道：“你出来！” 陆湛爬了出来，拍着衣服说道：“周大人走了？” 周慕雪气得踢他：“你刚才干什么！” “好玩啊。” 陆湛抓住她的脚踝，手指在她脚心轻轻划动。 周慕雪痒羞交加，用力挣脱：“混蛋！” 陆湛哈哈大笑。 周慕雪看着他，忽然小声问道：“陆湛…你…可心仪于我？” 问完就后悔了。 跟一个傻子谈喜欢…… 陆湛眨眼凑近：“你猜？” 周慕雪气结：“我不猜！” 陆湛捏捏她的悄脸：“差不多吧。” 这算什么回答！ 周慕雪还想再问，陆湛却站起身说道：“走了，下次再来。” 他走到窗边，回头浅笑：“窗户留着。” 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周慕雪摸着被他捏过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差不多……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 青禾正在他房里铺床。 小丫头踮着脚，仔细抚平被褥的褶皱，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陆湛悄悄走近，从背后抱住她。 “小禾苗。” 青禾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甜甜笑道：“世子回来啦。” 她继续铺床，动作轻柔。 陆湛坐在床边看她。 烛光下，小丫头侧脸柔美，带着几分稚气。 突然！ 窗外寒光一闪！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直刺陆湛！ 速度快得惊人！ 陆湛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但那刺客剑锋一转，竟刺向旁边的青禾。 青禾吓得呆住，眼看剑尖就要刺中她。 陆湛想都没想，猛地扑过去，将青禾紧紧护在怀里。 噗！ 长剑刺入他后背，鲜血瞬间涌出。 “世子！”青禾尖叫！ 刺客还想补刀，秦野及时赶到。 “大胆！” 刀光闪过，刺客手臂被斩，惨叫倒地。 其他亲卫一拥而上，将刺客制服。 “世子！”秦野冲到陆湛身边。 陆湛脸色苍白，低头看怀里的青禾，却还扯出个笑容。 “没事…” 小丫头哭成了泪人。 “世子…您流血了…” 陆湛抬手，想擦她的眼泪，却没什么力气。 “别哭…亲亲就不疼了…” 青禾哭着抬头，主动吻上。 冰凉，带着泪水的咸涩。 “世子不要死…奴婢不要你死…” 陆湛想笑，却牵动伤口，咳出一口血。 “傻丫头…我哪那么容易死…” 秦野急喊道：“快抬世子回房！叫大夫！” 亲卫们小心抬移陆湛时，青禾紧紧握着他的手，一路哭个不停。 “世子…您撑住…” 陆湛看着她哭花的小脸，想逗她，却渐渐失去意识。 晨光熹微。 陆湛悠悠转醒。 后背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世子！您醒了！” 趴在床沿打盹的青禾立刻惊醒，红肿的眼睛又涌出泪水。 “您吓死奴婢了…” 陆湛想抬手抚摸她的头，却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青禾赶紧按住他。 “您别动！大夫说伤口很深，要静养。” 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世子…您为什么替奴婢挡剑…要是您出了事…奴婢…奴婢…” 陆湛勉强扯出个笑容。 “傻丫头…你比我的命重要…” 青禾哭得更凶了。 哄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才止住眼泪。 陆湛唤来秦野：“查出来了吗？谁派来的？” 秦野单膝跪地，脸色凝重：“末将无能，那刺客被制服后立刻服毒自尽，没留下任何线索，武功路数也很诡异，看不出门派。” 陆湛眼神转冷。 专业杀手……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让他死。 沉思片刻，他心生一计：“传令下去，就说我昨夜遇刺，伤重不治，已经死了。” 秦野怔住：“世子这是要…” “引蛇出洞。”陆湛冷笑，“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想我死。” 他详细吩咐。 找一具和他身材相仿的尸体，在背上弄个一模一样的伤口，最重要的是脸，让巧手匠人用特制胶皮做了张仿真面具，细致到每一处纹理。 完成后，连秦野都暗暗吃惊。 太像了！ 根本看不出破绽。 镇北王府挂起白幡，哀乐声声。 “粪坑世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京城。 百姓议论纷纷。 有人惋惜，有人叫好，更多人在猜测谁是幕后黑手。 王府灵堂。 赵长史带着下人哭得“悲痛欲绝”。 青禾跪在棺椁旁，眼睛肿得像核桃。 这次不是演戏。 虽然知道世子没事，可看到那张“遗容”，她还是心如刀割。 秦野一身缟素，守在灵前，眼神锐利地扫视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 他在等。 等那个幕后黑手露出马脚。 周府。 周慕雪闻讯手颤，茶盏应声碎裂。 “他…他死了？” 她脸色瞬间苍白，身子微晃。 丫鬟赶紧扶住：“小姐！您没事吧？” 周慕雪推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走。 “备车！去闲王府！” 她找了个探望赵柠的借口，马车却径直驶向镇北王府。 灵堂里香烟缭绕，棺椁停在正中，盖着白布。 周慕雪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每走一步，心就沉一分。 那个总是嬉皮笑脸调戏她的傻子…… 那个在她落水时毫不犹豫救她的傻子…… 那个夜探香闺逗得她又气又羞的傻子…… 就这么……没了？ 她不相信。 颤抖的玉手轻轻掀开白布一角，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俊美而苍白，毫无生气。 嘴角再也不会咧出傻气的笑。 眼睛再也不会闪着狡黠的光。 是真的…… 他真的…… 周慕雪眼前发黑，扶住棺椁才勉强站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陆湛…” 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哽咽。 “你起来啊…” “不是说要我报恩吗…” “我还没还呢…” 她抚摸着那张冰冷的脸，心如刀绞。 有些话，一直没机会说。 现在，他再也听不到了。 “你这个傻子…” “总是装疯卖傻调戏我…” “可我知道…你不傻…” “你比谁都聪明…”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像情人间的呢喃。 “我喜欢你啊…笨蛋…” “从你救我那刻起…就喜欢了…” “可你总是装傻…从来不肯认真回答我…” 眼泪滴落在他脸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现在我说了…你听到了吗…” 灵堂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啜泣声。 青禾在不远处看着，心情复杂。 她知道世子没死，可看到周小姐这么伤心，她还是有点难过。 也……有点羡慕。 周小姐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喜欢。 而她……只是个丫鬟。 周慕雪在灵堂待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走前，她悄悄取下发间一支玉簪，放入棺中。 “下辈子…别做傻子了…” “好好…娶我…” 她转身离去，背影萧索。 …… ------------ 第32章幽会 皇宫，御书房。 夏文帝听着太监禀报陆湛“死讯”，神色未见波澜。 “朕知道了。” 太监小心翼翼道：“陛下，世子遇刺，京城守卫…” 夏文帝摆手打断：“加强巡查便是。” 他根本不意外，那小子装傻充愣，他早就看在眼里，只是北境局势紧张，镇北王还有用处。 动了他儿子，万一狗急跳墙。 北戎虎视眈眈，加上镇北王的三十万大军，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坐山观虎斗，让这些臣子、儿子们和陆湛互相牵制。 只要不威胁皇位，随他们怎么闹。 “传旨，世子遇刺，京城守卫失职，罚俸三月。” 轻描淡写，敷衍了事。 太监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 皇后宫中。 “死了？真死了？”皇后先是一怔，随即畅快大笑，“好！死得好！” 那个贱人的儿子，早该死了！ 她抚摸着凤钗，眼中闪过狠毒，“去，给英国公府送份厚礼，就说本宫…很满意。” …… 三皇子府，赵青得知消息，拍案叫好：“天助我也！” 他被禁足多日，憋屈得很，陆湛一死，少了个心腹大患。 “准备酒菜！本王要庆祝！” …… 闲王府。 赵柠泪落连珠：“父王…世子他…” 闲王赵康眉峰紧锁。 “别哭，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了解陆湛，那小子滑头得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静观其变。” …… 二皇子府。 赵昀听完汇报，冷笑道：“死了？我不信。” 他回想陆湛之前的种种，装傻，做生意，跟三弟斗，搞垮李崇，破坏赐婚…… 哪像个会轻易被杀的人？ “继续盯着镇北王府，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 周慕雪离开王府后，没有直接回府。 她去了翠微湖，那个落水被救的地方。 湖水依旧清澈，可救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陆湛…”她抚摸着湖边石块，眼泪无声滑落，“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报仇！” 她擦干眼泪，眼神坚定。 回到周府，她立刻去找父亲的门生，通过秦野“无意”透露的刺客外貌特征，她画出画像，请人暗中查访。 忙了一整天，毫无线索，对方像人间蒸发，不留痕迹。 黑夜，周慕雪坐在窗前，望着那个窗口发呆。 他还会来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个傻子，食言了。 …… 镇北王府。 夜深人静，灵堂烛火摇曳。 青禾跪在棺椁旁，小声啜泣。 虽然知道是假的，可想到世子背后的伤，她还是心疼。 突然！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灵堂，速度极快，直扑棺椁！ 似乎想确认什么。 “等你很久了！” 秦野从暗处闪出，刀光如练！ 黑影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反手一剑！ 叮！ 兵刃相交，火星四溅。 其他亲卫一拥而上，结成战阵。 黑影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逼到角落。 眼看就要被擒，黑影咬向衣领。 “想死？” 秦野早就防着这手，刀背猛拍其颌！ 噗！ 黑影吐出一口鲜血，毒囊被打出。 亲卫们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说！谁派你来的！”秦野厉喝道。 黑影冷笑，闭口不言。 秦野也不废话，直接卸了他下巴，防止咬舌。 又搜遍全身，确保没有其他毒药，然后开始“亲切”的审问，过程不太愉快。 半个时辰后，黑影奄奄一息，终于吐出一个名字。 “英…国…公…” 秦野目露寒光。 果然是他！ 张谦婚事被搅，怀恨在心。 只是没想到，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刺杀世子。 “处理干净。”秦野挥手命人拖走黑影子。 灵堂恢复平静，青禾松了口气，看向暗处。 世子……该现身了吧？ 密室里，陆湛后背的伤口已开始结痂，但动作稍大仍会牵扯着疼痛。 青禾小心地给他换药，眼圈泛红：“世子，您下次不能再这样冒险了…” 陆湛抬手捏捏她哭得鼻尖发红的小脸：“知道啦，我的小管家婆。” “奴婢是认真的！”青禾难得语气强硬，“您要是出事，奴婢…奴婢…” “你就怎样？”陆湛逗弄道。 “奴婢就…就不理您了！”青禾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 陆湛低笑，将她揽入怀中，避开伤口轻轻抱着：“好，为了我的小禾苗，我一定长命百岁。” 哄好了小丫鬟，陆湛神色沉静下来。 秦野站在一旁汇报道：“英国公府上下干干净净，查不到任何直接证据指向他，那黑影是亡命之徒，通过几层中间人联系，银钱往来也断了线。” “老狐狸，意料之中。”陆湛评价，眼中却无意外。 能混到国公之位，岂是易与之辈。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 “继续盯着，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夜色渐浓，陆湛换了身衣服，动作因背后的伤稍显迟缓，但依旧灵巧。 他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入周府，轻车熟路地翻上了绣楼，推开那扇未锁的窗扉。 周慕雪正对镜发呆，镜中映出窗口熟悉的身影时，她猛然回头，整个人僵在原地。 烛光下，她脸色瞬间变幻，难以置信转为惊喜，随即是汹涌的怒气。 “陆湛！你…你没死！” 她疾步冲来，泪水夺眶而出，粉拳如雨点般捶在他胸膛：“你个混蛋！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我以为你…” 她泣不成声，手下却没留情。 陆湛闷哼一声，脸色惨白。 周慕雪的拳头正砸在他未愈的伤口附近。 “唔…”他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周慕雪动作骤停，看到他痛苦的神色，怒意尽散，慌得语无伦次：“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我打到你了？快让我看看！” 她手忙脚乱地想查看，却被陆湛握住手腕。 他吸着气，轻笑道：“没事，死不了，还得留着命娶你呢。” 周慕雪愣住，脸颊飞红，想起自己在灵堂的真心之话，羞得想钻入地缝。 “你…你胡说什么！谁要嫁你！” “想反悔？”陆湛凑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在棺材边说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说，喜欢我。” 周慕雪羞极，想挣脱，却被他顺势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周慕雪，”他声音低沉，认真道：“我说真的，我会娶你，光明正大。” 不等她回应，他低头，攫取了她的唇。 不同于以往的戏弄，这个吻带着强势和贪婪。 撬开贝齿，纠缠吮吸，掠夺着她的呼吸和理智。 周慕雪初始还捶打他的肩膀，渐渐地，手臂软了下来，环上他的脖颈，生涩而笨拙地回应。 意乱情迷。 陆湛搂着她，一步步挪向床榻。 两人一起倒进柔软的锦被中。 他的吻沿着唇角下滑，落在纤细的脖颈，留下暧昧的痕迹。 手也不安分地探入衣襟，抚上细腻的腰肢。 周慕雪浑身颤栗，脑中一片空白，只能依循本能，更紧地搂住他，任由他作为。 衣衫半解，气息交融。 就在陆湛的手试图进一步探索时—— “小姐，您要的安神茶…” 丫鬟小灵端着茶盘，推门而入。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纠缠的两人，话卡在喉咙里。 小姐衣衫不整地被陆世子压在身下，面色潮红，眼角含春…… “啊！” 小灵手一抖，茶盘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周慕雪瞬间惊醒，猛然推开陆湛，手忙脚乱地拉拢衣衫，羞得无地自容。 陆湛倒是镇定，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拉了拉自己散开的衣领，看向吓傻的小灵，咧嘴傻笑：“小灵姐姐，送茶啊？” 小灵：“！！！” 她看看一脸“无辜”的世子，又看看羞愤欲死的小姐，脑子彻底宕机。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世子不是死了吗？！ 他怎么在小姐床上？！ 还……还和小姐…… 天啊！ …… ------------ 第33章渡仙气 小灵瞠目结舌地看着床榻上衣衫不整面泛桃红的小姐，与衣领微敞傻笑以对的陆世子，让她的小脑袋瓜彻底停转。 “世…世子？您…您不是…”她指着陆湛，手指发抖，“棺材里那个…” 陆湛挠挠头，一脸“憨厚”：“哦，那个啊，假的！神仙说我阳寿未尽，又把我送回来了！” 小灵：“？？？” 还能这样？！ 周慕雪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看到小灵那副震惊又茫然的样子，强压下羞窘，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说道：“小灵…” 嗓音犹带着情动后的沙哑，让她自己都脸红了。 “今…今晚你看到的事…”她深吸一口气，“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爹娘，知道吗？” 小灵呆呆地点头，眼睛还是瞪得老大，好奇心压过了惊吓。 “小姐…世子…你们…你们刚才是在…”她小手比划着，脸也红了，“是在那个吗？” 周慕雪脸颊爆红，羞得说不出话。 陆湛却嘿嘿一笑，凑近小灵，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大秘密。 “小灵姐姐，我在给周小姐渡仙气呢！神仙教的！能延年益寿！” 小灵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随即又皱起小眉头。 “可是…渡仙气…需要脱衣服吗？”她看向周慕雪凌乱的衣襟，眼神纯洁又困惑。 周慕雪：“！！！” 她一把拉紧衣襟，羞愤地瞪了陆湛一眼。 陆湛脸皮厚如城墙，面不改色。 “当然需要！不然仙气会跑掉的！” 小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自家小姐那红得要滴血的脸，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扰了“重要事情”。 “那…那奴婢不打扰世子和小姐渡…渡仙气了！”她慌忙蹲下收拾碎瓷片，“奴婢这就出去！什么都没看见！” 她手忙脚乱地把碎片扫进托盘，低着头，小跑着退了出去，还非常“贴心”地从外面把门轻轻带上了。 房间里再次剩下两人。 气氛却比刚才更加暧昧和……尴尬。 周慕雪拉好衣服，背对着陆湛，耳根通红。 陆湛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笑了笑，重新凑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她：“吓跑了你的小丫鬟，我的错。” 周慕雪身体微僵，却没有挣脱，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转身，美眸盯着他，带着审视和醋意。 “陆湛。” “嗯？” “你刚才…吻技…很熟练。”她语气酸溜溜的，“跟谁练的？” 陆湛一愣，随即失笑。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他故意逗弄道：“神仙教的啊！” “神仙连这个都教？！”周慕雪明显不信。 “当然！”陆湛正色道：“神仙说，以后娶了媳妇，不会亲嘴可不行，就顺便教了。” 周慕雪气结，抬手又想打他，想到他背后的伤，手僵在半空。 “你少糊弄我！是不是…是不是青禾？” 她想到那个总是跟在陆湛身边的俏丫鬟，心里更酸了。 陆湛看着她吃醋的小模样，心里痒痒的，低头在她唇上快速啄了一下。 “吃醋了？” “才没有！” 他收起玩笑，认真看着她：“放心，只有你，以前没有，以后也只对你这样，好不好？” 周慕雪心里甜暖，嘴上却哼道：“谁信你的鬼话！” 但脸色明显缓和下来。 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正事。 “对了，刺杀你的凶手，查到了吗？” “嗯，抓到一个活口。” “是谁？”周慕雪立即追问，眼中闪过厉色。 “英国公。” 周慕雪倒吸一口凉气：“是他？！因为张谦的颜面和婚事？” “多半是。”陆湛把玩着她的青丝，“老狐狸手脚干净，没留下直接证据。” “那怎么办？”周慕雪担忧地看着他，“他这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次。” “怕了？” “谁怕了！”周慕雪挺直腰板，“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陆湛心中温暖，搂紧了她：“放心，我既然敢假死，就不怕他动手，我有的是手段对付。” 周慕雪看着他自信的模样，心跳莫名加快。 这个傻子……不，他一点都不傻。 他聪明，狡猾，甚至有点……狠辣。 可她好像……更喜欢这样的他。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轻声问道。 陆湛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你不怕？” “怕什么？”周慕雪扬起下巴，“我说过要给你报仇的。” 陆湛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好，不过现在，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分心。”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说道：“我该走了。” 周慕雪强抑不舍：“你小心点。” “嗯。”陆湛走到窗边，回头看她，“这窗…” “留着。”周慕雪红着脸，声如蚊蚋。 陆湛满意地笑了，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周慕雪走到窗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粉唇，脸上泛起甜蜜又羞涩的笑容。 这个混蛋…… 下次再来，一定要问清楚，他的吻技到底是跟谁学的！ …… 次日天光大亮，云淡风轻。 陆湛伸了个懒腰，后背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已无大碍。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下人正在撤下白幡，收拾灵堂。 是该“活”过来了。 他心思转动。 皇帝那人，表面看似中庸，实则心思深沉，自己装疯卖傻，乃至这次假死，恐怕早就被看穿了，只是先前北境吃紧，皇帝需要他这个“质子”牵制父亲，才一直按兵不动。 若北境局势缓和…… 陆湛目露寒光。 皇帝绝不会再容他。 不过，他自有应对之策。 为什么还要继续装傻？ 当然是因为“傻子”这个身份太好用了。 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事，还不用负责。 捅了篓子，一句“我是傻子”就能搪塞过去，多完美的保护色。 “赵长史。”他唤道。 赵长史连忙进来，躬身听令。 “准备一下，本世子要‘活’过来了，就说是你献上假死之计，引蛇出洞，功不可没，该赏的赏，表面功夫做足。” 赵长史心领神会。 “下官明白！” …… ------------ 第34章邀请 半个时辰后，镇北王府大门敞开。 陆湛穿着一身骚包的亮紫色锦袍，脸色还有些“苍白”，被青禾搀扶着，颤巍巍地出现在门口。 “哎呀！世子！您真的活过来了！” “神仙显灵啊！” 赵长史带着一群下人，哭天抢地地“欢呼”。 虽然演技浮夸，但效果十足。 很快，“粪坑世子死而复生”的消息，比当初他“死”的时候传得更快。 百姓们议论纷纷，啧啧称奇。 皇宫。 夏文帝听到汇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眼神莫测。 果然没死。 这小子，比他爹还能折腾。 不过……暂且看着吧。 皇后得知，气得摔了一套茶具。 英国公府。 英国公张弼听到消息，手中盘着的玉核桃猛然一顿。 没死？ 还搞出个假死？ 他派去的那名刺客，果然失手了，甚至可能……已经把他供了出来。 不过…… 张弼眼中闪过阴鸷。 无凭无据，一个刺客的口供，能奈他何？ 陆湛这小子，比他那个莽夫爹狡猾得多。 这次打草惊蛇，暂时不能再动手了。 但这笔账，他记下了！ 张弼走到书房暗格，取出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画上是一名绝色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与陆湛有五六分相似。 镇北王妃，李昭宁。 那个他爱慕多年，却最终被陆擎天那个匹夫强娶的女人！ 仗着军功，仗着权势，霸王硬上弓，夺他所爱！ 如今，他的儿子，又来坏他儿子的名声和姻缘！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张弼手指用力，几乎将画卷捏破。 “陆擎天…陆湛…” “你们父子…都该死！” …… 镇北王府。 陆湛“虚弱”地躺在软榻上，享受着青禾的投喂。 “世子，您真的没事了吗？”青禾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就是有点虚。”陆湛张口含住她递来的葡萄，“需要小禾苗多亲亲才能好。” 青禾红着脸嗔了他一眼，手下却小心地避开他后背。 赵长史入内禀报：“世子，外面都在传您洪福齐天，死而复生，关于刺客，也按您的意思，放出风声正在追查，但没说具体是谁。” 陆湛点头：“英国公那边有什么反应？” “很平静，像没事人一样。” “老狐狸。”陆湛嗤笑，“越平静，心里越有鬼。” 他想了想，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悄悄散播点消息，就说刺客临死前，好像提到了‘张’字。” 赵长史眼睛一亮：“妙啊！世子！没有明指，却足以让英国公疑神疑鬼，也让其他人心里种根刺！” “去吧，做得隐秘点。” “是！” 赵长史领命，匆匆离去。 陆湛眯着眼，暗自盘算。 英国公这老东西，隐忍狠辣，不好对付。 直接硬碰硬，现在还不是时候。 先从名声上，让他臭掉。 他看向窗外，嘴角勾起。 英国公…… 你对我母亲的心思，真当我不知道？ 当年你求而不得，如今想报复在我身上？ 那就看看，谁玩死谁。 “小禾苗。” “嗯？” “中午我想吃红烧肉。” “好，奴婢这就去让厨房准备。”青禾乖巧应下。 陆湛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还是我的小禾苗最好。” 青禾甜甜地笑了。 …… 傍晚，夕阳西下。 陆湛正蒙着眼睛，在院子里跟青禾玩捉迷藏。 “小禾苗，躲好了吗？我来抓你咯！” 他张开双臂，笨拙摸索，故意撞到柱子，哎哟叫唤。 青禾躲在花丛后，捂着小嘴偷笑。 世子装傻的样子，真可爱。 突然，赵长史疾步而来，禀报道：“世子，二皇子殿下来了。” 陆湛动作一顿，扯下蒙眼布。 赵昀？他来做什么？ 这位“表兄”，心思深沉，可不像赵青那么好糊弄。 “请到客厅。” 陆湛对青禾递过眼色，示意她先退下。 自己则整理了下衣服，又挂上那副傻乎乎的表情，蹦跳着往客厅去。 客厅里，二皇子赵昀负手而立，打量着厅中摆设。 他身边跟着一名带剑护卫，眼神锐利，气息内敛，是个高手。 “表兄！你怎么来啦！陪我玩捉迷藏吗？”陆湛咧着嘴冲进去。 赵昀转身，温笑道：“听闻表弟身体康复，特来探望。” 他的目光在陆湛脸上停留片刻，意味深长。 “表弟这‘病’，好得可真快。” 陆湛心里冷笑。 果然不信他装傻充愣。 “神仙保佑！死不了！” 赵昀也不戳破，笑道：“既然表弟无事，不如带为兄逛逛你这王府？听说表弟弄出不少新奇玩意，为兄很是好奇。” 陆湛眼睛一亮。 “好啊好啊！”他拉着赵昀就往后院跑。 第一个目的地，粪坑。 “表兄你看！我的宝贝！” 陆湛指着那两个依旧散发着“芬芳”的大坑，一脸自豪。 赵昀身后的护卫眉头微皱，下意识屏住呼吸。 赵昀却面不改色，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坑壁的白色结晶。 “这就是能制冰入药的硝石？！表弟果然大才。” 他语气真诚，听不出半点嘲讽。 陆湛心里挑眉。 这二皇子，有点意思，比赵青那个草包强多了。 他又带赵昀看了改良的煤油灯，新出的神仙皂，甚至还有他捣鼓了一半的简易版自行车，目前只有框架。 赵昀每一样都看得仔细，问得也切中要害。 “表弟这些奇思妙想，若能量产，于国于民，都是大幸。” 陆湛嘿嘿笑。 “好玩而已！” 逛了一圈，回到客厅。 赵昀品着茶，忽然说道：“表弟，英国公的事，为兄听说了。” 陆湛眨巴着眼：“英国公？他怎么了？” 赵昀看着他装傻，也不点破，自顾自说下去。 “英国公与皇后走得近，皇后所出的是大皇子，本朝不立太子，皇位归属，全凭父皇圣心，大皇子镇守南疆，军中颇有权势，那名刺杀表弟的刺客，据为兄所知，似是南疆军中的好手。” 陆湛心中一动。 赵昀这是……在递投名状？ 他继续装傻。 “听不懂！表兄说得好复杂！” 赵昀笑了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兄与表弟，或许可以合作。” 他放下茶杯，看着陆湛说道：“为兄有办法，帮表弟对付英国公。” 陆湛歪着头，好像很努力在理解。 “合作？怎么合作？” “明日晚上，醉仙楼，京城第一花魁楚音音登台献艺，此女倾国倾城，只卖艺不卖身，为兄单纯请表弟去赏美人，听曲儿，别无他意。” 醉仙楼？ 花魁？ 赵昀此举，是想找个相对中立的地方，进一步试探，或者……达成某种默契？ “花魁？好看吗？”他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绝色。”赵昀肯定道。 “比粪坑好看？” 赵昀：“……” 他身后的护卫嘴角微抽。 “各有千秋。” “那我去！表兄请客！” 赵昀起身，“自然，明日酉时，醉仙楼天字一号房，为兄恭候表弟。” 他带着护卫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陆湛一眼，眼神深邃。 “表弟，‘傻’久了，小心真变傻。” 说完，含笑离去。 陆湛看着他背影，脸上的傻笑慢慢收敛。 赵昀…… 果然是个聪明人。 …… ------------ 第35章楚音音 次日傍晚。 陆湛换上了一身玉带锦衣，头戴华冠。 皆是青禾精心为他挑选的。 小丫头看着他穿戴整齐，俊美得不像话，眼睛都直了，小脸绯红，像熟透的桃子。 “世子…您真好看…”她声音细细的，带着藏不住的欢喜和一点点羞赧。 陆湛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的小禾苗眼光好。” 他没带青禾，只让秦野充作马夫，驾车前往醉仙楼。 醉仙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雕梁画栋，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陆湛一下马车，那通身的贵气与俊美的容颜，立刻引来了无数侧目。 楼内的莺莺燕燕们眼睛都亮了。 “那是…镇北王世子？” “天啊…他原来这么好看…” “以前疯疯癫癫的没注意，这正经起来…简直…” 议论声低低响起，目光黏在他身上，几乎移不开。 陆湛对周遭视若无睹，神色平静。 二皇子的侍卫早已等在门口，恭敬引路。 “世子请，殿下已在楼上等候。” 天字一号房，奢华雅致。 赵昀正临窗品茶。 带剑护卫静立身后，眼神锐利。 赵昀见到陆湛，眼底掠过惊艳，随即笑道：“表弟今日，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陆湛大咧咧坐下，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吃。 “衣服是小禾苗挑的，好看吧？” 依旧带着点傻气，但那通身的气度，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赵昀笑了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聊起风月之事。 不多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与喝彩。 醉仙楼的花魁，楚音音，要登场了。 两人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大厅中央的高台上，一名女子怀抱琵琶，袅袅娜娜地走出。 一袭紫衣，勾勒出窈窕身段，面上覆着同色轻纱，露出一双剪水秋瞳，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虽未见全貌，但那风华，已足以倾国倾城。 “这就是楚音音？”陆湛开口问道。 赵昀颔首：“正是，醉仙楼规矩，想入楚姑娘香闺，需得献上一艺，若能得她青眼，方可成为入幕之宾。” 台下已有不少自诩风雅的才子富商按捺不住，纷纷上台献艺，一掷千金。 或吟诗，或作画，或吹笛，或舞剑。 楚音音始终端坐，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并未对任何人另眼相看。 待得众人稍歇，赵昀忽然对陆湛说道：“表弟不去试试？” 陆湛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道：“我？我不会啊！” 赵昀看着他，目光深邃：“表弟何必过谦，三皇子府上那几首仙诗，至今仍在京城传诵，能为仙诗者，岂无才艺在身？”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引诱，“若能赢得花魁芳心，或许…有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陆湛来了兴趣。 赵昀却卖了个关子，“去了便知。” 陆湛拍拍手上的点心渣，站起身，“好吧，我去玩玩！” 他晃晃悠悠走下楼梯，来到台前。 众人见是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粪坑世子？ 他除了抄神仙的诗，能有什么才艺？ 玩粪吗？ 楚音音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与好奇。 陆湛走到台边放置乐器的架子上，目光扫过，最终停在了一把琵琶上。 他拿起琵琶，试了试音，动作略显生疏。 台下响起数声嗤笑。 陆湛却不理会，抱着琵琶，走到台中央，盘膝坐下。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周身气息为之一变！ 哪还有半分傻气？！ 手指轻拨琴弦。 “铮——”清越之音响起。 紧接着，急促激烈的旋律如暴雨倾盆，骤然炸开！ 《十面埋伏》！ 金戈铁马，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嘈嘈切切，仿佛千军万马奔腾呼啸！ 弦音时而高亢如冲锋号角，时而低沉如伏兵暗藏！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磅礴气势震住了！ 嬉笑声戛然而止。 每个人眼前仿佛都浮现出战场撕杀的惨烈景象，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陆湛端坐台中，手指在琴弦上飞舞，快得只剩残影。 他微垂眼睑，神情专注而冷冽。 烛光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魅力。 楚音音覆面的轻纱微微颤动，露出的那双美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这真是那个传闻中的傻子世子？！ 这琴技！这气势！这杀伐果断的意境！ 简直……骇人听闻！ 赵昀站在楼上，看着台下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嘴角勾起笑容，意味深长。 果然…… 他这个表弟，藏得还是太深了。 一曲终了。 最后之音落下，余音绕梁。 整个醉仙楼，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肃杀壮烈的氛围中，无法回神。 陆湛放下琵琶，擦了擦额角的汗，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好玩，弹得手都酸了！” 他看向楚音音，咧嘴一笑，带着点傻气，“楚姑娘，我这曲子，还行吗？” 楚音音缓缓站起身，隔着面纱，凝视着他，目光复杂。 良久，她微微屈膝，声音清越动人，带着一丝颤抖。 “世子琴艺…鬼神皆惊，妾身…叹服。” 她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世子若是不弃，请移步妾身香闺一叙。” 在众人注视中，陆湛随着楚音音而去。 秦野紧跟其后。 不久，他们来到香闺门前。 秦野留在门口，眼神警惕。 陆湛跟楚音音入内。 布置得清雅别致，与醉仙楼其他地方的奢靡截然不同。 熏香袅袅，琴案书架，更像是个书香门第千金的闺房。 房门刚一关上。 楚音音突然转身，噗通一声跪在陆湛面前！ 动作快得让陆湛都愣了一下。 “世子！求您为民女做主！为我父亲伸冤！” 她声音哽咽，带着决绝。 不等陆湛反应，她竟抬手解开了外衣的系带！ 外衫滑落，露出里面仅着的一层薄薄纱衣。 纱衣贴体，勾勒出曼妙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风光无限。 陆湛眼神微凝，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她。 楚音音抬起泪眼，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民女本名楚婉儿，家父楚怀安，原为江南道监察御史，三年前，家父因暗中调查江南漕运与军械贪腐案，掌握了英国公张弼勾结地方、贪墨军饷、私贩兵甲的惊天证据！” “不料走漏风声，英国公构陷家父贪污，将其下狱，严刑拷打，家父…含冤而死！” “家产抄没，女眷充入教坊司…民女辗转，才到了这醉仙楼…” 她说到悲痛处，泪如雨下，身子微微颤抖，更显柔弱无助。 “那些证据，家父拼死藏下，由忠仆交到民女手中，足以扳倒英国公！ “前几日，有人秘密传信于我，说英国公刺杀世子未果，世子也在对付他…” “英国公在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手越伸越长，陛下早有忌惮，只是苦无确凿证据，若有此物，必能将其连根拔起！” 陆湛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了。 他平静如水，开口道：“你既有证据，为何不交给官府？或者…二皇子？” …… ------------ 第36章抓奸 楚音音凄然一笑：“英国公身份尊贵，树大根深，证据送去官府，只怕石沉大海，民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二皇子…”她顿了顿，美眸看向陆湛，带着一丝洞察，“殿下他…自然有他的考量，或许，由世子您来出面，更为合适。” 陆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女子，不简单。 他瞬间想通了赵昀的算计。 赵昀自己为何不举报？ 一来，他不想直接与皇后、大皇子一系彻底撕破脸，由自己这个“傻子”世子出头，他可以在幕后操控，进退自如。 二来，自己与英国公有私仇，由自己发难，名正言顺，更能取信皇帝。 三来……这也是赵昀对自己的又一次试探和利用。 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能否真的扳倒英国公，同时也借自己的手，除掉一个政敌。 一石三鸟。 好个二皇子！ 楚音音见陆湛沉默，以为他还在犹豫，咬了咬唇，眼中闪过决然。 她膝行两步，靠近陆湛，仰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世子…只要您肯帮我，为我父亲报仇，扳倒英国公…民女…民女就是您的人了，从此为奴为婢，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任凭世子处置…想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她竟主动伸出手，抱向陆湛的腿，柔软的身躯几乎要贴上来，呵气如兰，带着致命的诱惑。 “世子…您如此英俊不凡…音音…心悦您…不如今晚…就留下来…” 她眼神迷离，面纱不知何时已滑落，露出那张足以令任何男人疯狂的绝色容颜。 陆湛却在她即将碰到自己的瞬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接触。 他俯下身，捡起她滑落的外衣，轻轻披回她玉肩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疏离感。 “楚姑娘，先把衣服穿好。” 楚音音愣住了，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错愕。 她对自己的魅力向来极有信心，从未有男子能在她如此主动下还保持冷静。 陆湛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证据在哪？” 楚音音还有些没回过神，下意识答道：“在…在床板下的暗格里。” 陆湛点头：“我会帮你，但不是为了你这个人。” 他看向她，目光清明，没有丝毫欲望。 “英国公与我，本就有仇，扳倒他，于我有利，至于你…”他顿了顿，“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笔钱，替你换个身份，你找个地方安稳度日去吧。” 楚音音彻底呆住，怔怔地看着他。 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威逼利诱，甚至屈身侍奉，却独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男人……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有失落，更有一种复杂情绪。 “世子…您…” “好了。”陆湛打断她，“说说证据的具体内容，还有，你是怎么得到那封信的？” 他语气平静，带着掌控力。 楚音音不由自主地收敛了所有媚态，规规矩矩地穿好衣服，跪坐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详细禀报起来。 …… 醉仙楼下。 二皇子赵昀的马车缓缓启动。 那名带剑护卫低声道：“殿下，事情似乎成了，陆世子进了楚音音的房门，至今未出。” 赵昀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嘴角噙着笑意。 “我这个表弟，果然没让我失望，有勇有谋，懂得隐忍，更懂得借势，把楚音音和那些证据送到他手上，再合适不过。” 护卫有些不解：“殿下，那些证据我们若能拿到，自己呈给陛下，岂不是大功一件？” 赵昀睁开眼睛，冷嘲道：“自己呈？那岂不是明着告诉皇后和大皇子，是本王在背后搞鬼？由陆湛这个‘苦主’去闹，再合适不过，他身份特殊，又与英国公有私怨，父皇更容易相信，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推波助澜即可。” 他重新闭上眼睛。 “回府。” …… 周府，绣楼。 周慕雪对着一本诗集发呆，脑子里却全是某个混蛋的身影。 丫鬟小灵脚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急切。 “小姐！小姐！不好了！” 周慕雪回神，蹙眉道：“何事惊慌？” “奴婢刚听前院小厮说…说陆世子他…他穿着今天那身特别好看的衣裳，跟二皇子去醉仙楼了！”小灵喘着气，手舞足蹈地描述，“就是那个有花魁楚音音的醉仙楼！” 周慕雪手中的诗集“啪”地掉在地上。 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胸口一股无名火蹭地窜起！ 那个混蛋！ 伤还没好利索，就跑去那种地方！ 还穿得那么招摇！ 去见花魁？！ “备车！”周慕雪猛然起身，声音冰冷。 小灵吓了一跳，小心劝道：“小姐…那可是青楼…您去那种地方，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管他生不生气！”周慕雪此刻醋意翻涌，大家闺秀仪态都抛之脑后，“立刻备车！去醉仙楼！” 她倒要看看，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混蛋，在花魁香闺里做什么！ …… 醉仙楼今夜格外热闹。 陆世子一曲《十面埋伏》惊艳全场，赢得花魁青睐，被请入香闺的消息，早已传开。 众人正津津乐道，忽见一位绝色女子带着丫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女子容貌清丽绝伦，气质高华，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 “那位是…周首辅家的千金？” “周小姐？！她怎么来了？” “看样子…是来抓奸的？” “有意思！粪坑世子这下有麻烦了！” 议论声四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慕雪身上。 周慕雪冷面寒霜，根本不理会周遭目光，直接抓住一个龟公。 “陆世子在哪个房间？” 龟公被她气势所慑，哆哆嗦嗦地指了天字一号房的方向。 周慕雪径直上楼。 来到房门外，只见秦野抱臂靠在门边，如同门神。 看到周慕雪，秦野眼中闪过讶异，随即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他可是知道这位周小姐和世子的“特殊关系”的。 嗯……世子在里面“谈正事”，应该……不会被打扰吧？ 他果断选择“失职”，不仅没拦，还往旁边让了让，对着周慕雪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周慕雪此刻怒火中烧，也没多想，抬脚—— “砰！” 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内，陆湛正坐在桌边，听着楚音音详细叙述证据的细节。 楚音音已重新戴上面纱，规规矩矩坐于对面。 门被猛然踹开，两人都吓了一跳，齐齐转头。 只见周慕雪站在门口，俏脸含霜，美眸喷火，胸口气得微微起伏。 她一眼就看到房内只有陆湛和楚音音两人，虽然衣着整齐，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陆湛！”周慕雪声音带着颤，是气的，“你…你果然在这里！” 陆湛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醋坛子打翻了！ …… ------------ 第37章回府 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快步迎上去。 “慕雪？你怎么来了？哎呀，这地方乌烟瘴气的，不适合你来…” 周慕雪见他过来，抬手就想打，可看到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想到他背后的伤，手举到半空，又硬生生停住。 打不下手，骂又觉得不解气，只能狠狠瞪着他，眼圈都气红了。 “你…你伤还没好！就跑来这种地方！你…你混蛋！” 陆湛趁机抓住她举起的玉手，轻轻握住，哄道：“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他凑近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是来办正事的，回去再跟你好好解释，嗯？” 周慕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听着他温柔带哄的语气，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但面子上下不来，别开脸不看他。 “谁要听你解释！” 陆湛看着她这又气又委屈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觉得可爱得紧。 他忽然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蝶背，猛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周慕雪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她又羞又急，挣扎起来。 “别动！”陆湛低喝，眉头微皱，似乎牵动了伤口，“再动伤口要裂开了。” 周慕雪顿时不敢动了，乖乖窝在他怀里，小脸涨得通红。 楼下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起哄和口哨声。 “哇！抱起来了！” “周小姐这是来抓奸，反被世子抱走了？” “世子威武！” 陆湛抱着周慕雪，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经过门口一脸看好戏的秦野时，他脚步不停，吩咐道：“秦野，派几个得力的人，把楚姑娘安全送回王府，保护好她，防止有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秦野收敛笑容，正色抱拳：“末将领命！” 陆湛点点头，不再多言，抱着羞得把脸埋在他胸口的周慕雪，径直下楼。 在无数道或惊讶、或羡慕、或暧昧的目光注视下，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醉仙楼。 来到马车边，陆湛小心翼翼地将周慕雪放进车厢。 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车厢内空间不大，气氛有些暧昧。 周慕雪脸颊绯红，心跳如鼓，都不敢看他。 陆湛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趣，故意凑近问道：“雪儿，现在是回我的王府，还是回你的周府？”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微热的酒气。 周慕雪耳朵更红了，心跳得更快。 去王府？ 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而且青禾还在…… 回周府？ 爹娘要是看到她这么晚被陆湛送回来…… 她纠结了半天，声如蚊蚋，几乎听不清。 “…回…回周府…” 陆湛低笑一声，声音愉悦。 “好，听你的。” 他对车夫吩咐了一声。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周府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周慕雪靠在角落，感受着身边男人传来的温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心里的那点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羞涩和一丝甜意。 这个混蛋…… 总是有办法让她生气，又总有办法让她心软。 而陆湛，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吃醋的周小姐，还挺可爱的。 马车轱辘轱辘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 车厢里，气氛微妙。 周慕雪靠在角落，侧着脸不看陆湛，但耳朵却竖着，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 她想知道他去醉仙楼的“正事”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他和那个楚音音到底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可让她主动问，她又拉不下脸。 陆湛看着她明明好奇得要死却强装冷漠的侧影，心里觉得好笑。 他故意叹了口气：“唉，本来想回去再跟你细说的，既然某人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周慕雪猛然转头，瞪着他。 “谁说我不感兴趣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等于是承认自己很在意吗？ 她气鼓鼓地又别开脸：“爱说不说！” 陆湛笑了笑，挪到她身边坐下。 周慕雪往旁边缩了缩，却被他揽住肩膀，动弹不得。 “好，我说。”他收起玩笑，正色道：“我去醉仙楼，是二皇子牵的线，那个楚音音，本名楚婉儿，是原江南道监察御史楚怀安的女儿。” 周慕雪一愣，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楚怀安？三年前因贪腐案被处决的那个？” 陆湛纠正道：“是构陷，楚怀安查到了英国公贪墨军饷、私贩兵甲的证据，被英国公反咬一口，害得家破人亡。” 他简要将楚音音的遭遇和掌握的证据说了一遍。 “二皇子将这条线引给我，是想借我的手，扳倒英国公。” 周慕雪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所以…你刚才在房间里，是在跟她确认证据的事情？” “不然呢？”陆湛挑眉，凑近她，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周慕雪脸一红，知道自己误会了，但嘴上不肯认输。 “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谈正事的名义，跟那个花魁…眉来眼去！她长得那么好看，又是京城第一花魁，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语气里的醋意，浓得能酸倒牙。 陆湛看着她嘟起的红唇，因为生气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是啊，楚姑娘确实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观察着周慕雪的反应。 果然，周慕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眼圈又开始发红，猛地用力想推开他。 “那你去找她啊！还抱着我干什么！放开！” 陆湛却收紧手臂，不让她挣脱，低下头，攫取了那双因为生气而更加娇艳欲滴的唇瓣。 “唔！” 周慕雪猝不及防，所有抗议和怒气都被堵了回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试探，带着强势和贪婪。 他用力吮吸着她的唇瓣，撬开贝齿，深入其中，纠缠着她的柔软，掠夺着她的呼吸和理智。 周慕雪初始还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可他那句“伤口要裂开了”的威胁言犹在耳，她不敢太用力。 渐渐地，在他霸道又不失技巧的亲吻下，她的抵抗越来越弱。 身体发软，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意乱情迷间，她含糊地骂了一句。 “混…蛋…” 与其说是骂，不如说是娇嗔。 陆湛坏笑，吻得更深，更用力。 车厢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暧昧的喘息声和细微的水渍声交织在一起。 周慕雪彻底放弃了思考，回应着他的热情。 这个混蛋…… 总是这样…… 轻易就能搅乱她的心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周慕雪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湛才缓缓放开她。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交融，都有些急促。 周慕雪脸颊酡红，眼波如水，唇瓣微微红肿，带着被疼爱过的痕迹，更添几分媚态。 她羞得不敢看他，把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 “混蛋…就知道欺负我…” 声音软糯，带着事后的沙哑，毫无威慑力。 陆湛搂着她，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只欺负你。” …… ------------ 38章意外 车厢外，与车夫同坐在前辕的小灵竖起小耳朵，努力听着车厢里的动静。 起初还能听到小姐气愤的质问和世子低沉的解释。 后来声音渐低，听不真切。 再后来… 好像…没声音了？ 不对… 好像有…很奇怪的声音… 像是…喘气声？ 还有…啧啧的水声？ 小灵年纪虽小，对懂男女之事懵懂，但也隐约猜到里面可能在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的小脸瞬间红透，如同煮熟的虾子，赶紧坐直身体，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心里却像有小鹿在乱撞。 天啊…… 世子和小姐……在马车里…… 好……好羞人…… 但是……好像又有点刺激？ 她偷偷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 车厢内，缠绵的余韵渐渐平息。 周慕雪靠在陆湛怀里，指尖缠绕着他衣襟上的玉扣，心里的醋意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甜蜜的安心。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轻声问道：“那些证据，直接交给陛下吗？” 陆湛把玩着她的发丝，眼神深邃。 “不急，英国公树大根深，仅凭这些，未必能一击致命，而且，二皇子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我，未必安了好心，我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添一把火。” 周慕雪抬眼望他，眸中带着欣赏，但也担忧道：“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全，但也要小心，英国公不是易与之辈。” “放心。”陆湛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有分寸。” 他看了看窗外，“快到周府了。” 周慕雪这才惊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嗯…” 陆湛看着她依恋的模样，心中柔软。 “明天我再来看你。” “谁要你来看…”周慕雪口是心非，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马车在周府侧门停下。 陆湛先下车，然后小心地将周慕雪搀扶下来。 “早点休息。” 周慕雪点点头，带着小灵，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府门。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陆湛才转身上了马车，脸上的温柔瞬间被冷厉取代。 “回府。” …… 回到镇北王府，夜色已深。 陆湛先去了安置楚音音的偏院，嘱咐秦野加派人手，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楚姑娘暂且安心住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陆湛语气平和，“等英国公之事了结，我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和去处，让你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楚音音盈盈一拜，面纱下的眼神复杂。 “多谢世子。” 她原以为需要付出一切才能换来复仇的希望，没想到这位传闻中的傻世子，行事却如此与众不同。 安顿好楚音音，陆湛这才往自己的主院走去。 夜风微凉，吹散了几分酒气。 经过旁边厢房时，他注意到青禾的房间还亮着灯。 这间厢房是他强行安排给青禾的，就在他卧室隔壁。 他实在不忍心让小丫头再挤在那阴暗潮湿的下人房里。 虽然这安排惹来些闲言碎语，但他一个“傻子”在乎什么？ 小禾苗住得舒服最重要。 “这么晚了，这傻丫头怎么还没睡？” 陆湛心里嘀咕，有些好奇，也有些心疼。 他放轻脚步，走到房门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水声。 在洗澡？ 陆湛失笑，摇摇头准备离开，不打扰她。 刚转身，脚下却突然踩到一块滑腻的东西！ 不知是哪个粗心丫鬟掉落的皂角块！ “哎哟！” 他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手忙脚乱地想抓住什么，却只碰到了虚掩的房门。 “砰！” 房门被撞开，陆湛整个人收势不住，踉跄几步，噗通一声，直直栽进了房间中央那个硕大的浴盆里！ “哗啦——！” 水花四溅！ 浴盆里的青禾正舒服地泡着热水澡，哼着小曲，突然听到动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黑影泰山压顶般砸了下来！ 大量的热水涌出，泼了她满头满脸。 她懵了。 抹开脸上的水，睁开眼眸，就看到世子浑身湿透，像落汤鸡一样，狼狈地坐在浴盆里，就在她对面！ 两人之间，只隔着氤氲的水汽，和……极近的距离。 青禾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啊——！！！” 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夜空！ 她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瞬间从头红到脚，猛地双手环抱住胸口，缩进水里，只露出一个红得快要冒烟的小脑袋。 “世…世子！您…您怎么进来了！出去！快出去！” 她声音带着哭腔，又羞又急。 陆湛也懵了。 他坐在温热的水里，看着肌肤泛着诱人粉红的小丫头，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非礼勿视！ 非礼勿近！ 他赶紧别开脸，手忙脚乱地想从浴盆里爬出去。 “对…对不起！小禾苗！我不是故意的！我踩到皂角滑倒了！” 浴盆边缘湿滑，他越是着急，越是手滑，扑腾了几下，不仅没出去，反而溅起更多水花，弄得青禾又是一阵惊叫。 好不容易，陆湛才狼狈不堪地从浴盆里爬出来，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前，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他不敢回头看，背对着浴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出去！你…你继续洗！” 他抬脚就想溜。 “等等！” 青禾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湛脚步一顿，僵硬地停在原地，不敢回头。 “衣…衣服…”青禾的声音细若蚊吟，羞得不行，“您…您转过来，帮我把屏风上的衣服递给我…” 陆湛这才注意到，旁边立着一架屏风，上面搭着青禾干净的中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慢慢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摸索着走到屏风边，取下衣服，伸长手臂，递向浴盆方向。 “给…给你…” 一只湿漉漉的玉手飞快地伸过来，一把抓过衣服，又迅速缩回水里。 “您…您快出去！”青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羞哭了。 陆湛如蒙大赦，赶紧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还“贴心”地把撞坏的门板勉强合上。 他靠在门外走廊的柱子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惊鸿一瞥的景色…… 莹白的肌肤，在水汽中若隐若现的曲线，那双受惊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 要命！ 他甩甩头，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 青禾已经穿好了中衣，头发还湿着，小脸依旧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她探出半个脑袋，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世…世子…您没事吧？”她小声问道，带着关切。 陆湛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怯的模样，心里的尴尬散去不少，换上逗弄她的恶趣味。 他凑近房门，隔着门缝，压低声音，坏笑道：“我的小禾苗…原来身材这么好…” 青禾的脸瞬间爆红！ 像要滴出血来！ “世子！您…您坏死了！不许说！”她羞得想关门，却被陆湛用手抵住。 “我说的是实话嘛。”陆湛继续逗她，“比粪坑好看多了。” “您！您再说！奴婢…奴婢就不理您了！”青禾又羞又急，眼圈又红了。 陆湛见好就收，连忙哄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的小禾苗最好看，只给我一个人看，行了吧？” 青禾哼了一声，心里却因为这句“只给我一个人看”悄悄泛起甜意。 “您浑身都湿透了，快回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她催促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知道啦，管家婆。”陆湛笑着应道，这才转身，带着一身湿衣，心情复杂，往自己房间走去。 嗯…… 虽然场面很尴尬…… 但好像……也不亏？ 他摸了摸鼻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而房间内，青禾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 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世子他… 看到了… 全都看到了… 好羞人… 可是… 世子刚才说…只给他一个人看… 她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心里像打翻了蜜罐，又甜又乱。 这个世子… 真是坏死了！ 总是这样…欺负她… …… ------------ 第39章阳奉阴违 周府，书房。 烛火摇曳。 周延儒正埋首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眉头紧锁。 管家周福轻手轻脚地进来，面色有些为难。 “老爷…” “何事？”周延儒头也不抬。 周福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刚…刚下面的人回报…小姐她…她今晚去了醉仙楼…” 周延儒笔尖一顿，墨迹在奏折上洇开一团。 他缓缓抬头，眼神锐利。 “你说什么？雪儿去了哪里？” “醉…醉仙楼…”周福硬着头皮说道：“听说…听说是因为陆世子应二皇子之约去了那里见花魁楚音音…小姐…小姐似乎是…吃醋…抓…抓奸…” 周延儒手中的毛笔“咔嚓”一声被捏断！ 脸色瞬间铁青！ “胡闹！！！” 他猛拍桌子，霍然起身！ 胸膛剧烈起伏，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跑去那种烟花之地！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周福吓得缩了缩脖子，继续汇报更刺激的消息。 “还…还有…小姐闯进去后…被…被陆世子当众…抱…抱着下了楼…送…送回来的…” “抱…抱着？！”周延儒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他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完了！ 全完了！ 他周延儒一世清名，都要被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毁于一旦了！ 醉仙楼那种地方，多少双眼睛看着！ 他女儿被陆湛那个混账小子当众抱走！ 这消息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他周家的脸往哪搁？！ “孽障！孽障啊！”周延儒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好好的白菜…怎么就被…被那头粪坑里的猪给拱了啊！！” 他正在气头上，就听到外面传来女儿和丫鬟小灵的说话声，似乎刚回到院子，声音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快。 周延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惹出这么大祸事，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书房，正好在回廊撞见嘴角含笑的周慕雪。 “爹？”周慕雪见到父亲，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周延儒看着她那副明显怀春的模样，火气更旺，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醉仙楼？！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还…还被人抱回来！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周慕雪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有些委屈，但还是试图解释：“爹，您听我说，世子他去醉仙楼是有正事的，不是去找花魁玩乐，他是去…” “正事？他能有什么正事！”周延儒打断她，“一个傻子…” “他不傻！”周慕雪脱口而出，语气带着维护，“世子他是装傻！他比谁都聪明！” 周延儒一噎。 他当然知道陆湛不傻！ 那小子精得跟猴似的！ 可问题是…… “就算他不傻又怎么样？！”周延儒痛心道：“雪儿，你醒醒！他已经跟闲王郡主有婚约了！那是陛下赐婚！板上钉钉的事！” “你难道要嫁过去做小吗？！我周延儒的女儿，给人做妾？！这传出去，我们周家还要不要在京城立足了？！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放？！” 周慕雪咬着唇，垂下头。 她知道父亲说得有道理，这世道，门第之见，嫡庶之分，何等森严。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那个混蛋，明明那么可恶，总是欺负她，调戏她，可偏偏……在她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地救她，在她伤心难过时笨拙地哄她，在她以为失去他时痛彻心扉……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倔强与恳求。 “爹…女儿…女儿是真心喜欢他…” “喜欢？！”周延儒气得浑身发抖，“喜欢能当饭吃吗？！喜欢能让你不受人指指点点吗？！雪儿，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他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终究是狠不下心说得太重，但态度必须强硬。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见陆湛那个臭小子！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我会让你娘尽快再给你相看合适的人家！趁现在流言还没完全传开，赶紧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周慕雪震惊抬头：“爹！” “这件事没得商量！”周延儒拂袖，语气不容置疑，“回你的房间去！好好反省！” 周慕雪看着父亲决绝的背影，眼圈红了红，但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低下头，轻声应道：“…是，女儿知道了。” 声音听起来乖巧顺从。 她带着小灵，默默走回自己的绣楼。 周延儒看着女儿“听话”离开的背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沉甸甸的。 但愿……这丫头能想通吧。 …… 绣楼内，门扉轻合。 周慕雪靠在门板上，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和难过？ 嘴角甚至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小灵看着自家小姐变脸这么快，有点懵。 “小姐…您…您不伤心了？” 周慕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镇北王府的方向，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脸上带着狡黠甜蜜的笑容。 “伤心什么？不让我见他，但是他可以见我。” 她摸了摸似乎还残留余温的嘴唇，想起马车里那个霸道又缠绵的吻，脸颊绯红。 “反正…那个混蛋明天晚上…还有以后的晚上…肯定会偷偷来找我的…” 小灵恍然大悟，也跟着笑起来：“小姐说得对！世子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溜进来！” 周慕雪嗔了她一眼：“就你机灵！”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房间里弥漫着轻松愉悦的气氛。 至于父亲的禁令…… 周慕雪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甜甜的。 那就……阳奉阴违好了。 反正，她这辈子，是认定那个“混蛋”了。 …… ------------ 第40章不择手段 英国公府，书房。 张弼负手立于窗前，面色阴沉如水。 管家垂手恭立，汇报着刚得到的消息。 “公爷，镇北王世子昨夜与二皇子在醉仙楼会面，周家小姐随后闯入，被世子当众抱走，此外世子还将花魁楚音音带回了王府安置。” 张弼眼神锐利如鹰。 “楚音音…”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二皇子赵昀…… 此人表面温润，实则心机深沉，与大皇子一系暗流涌动。 他特意引陆湛去见这个花魁，绝不可能只是单纯赏美听曲，必有深意！ 而陆湛那小子，装疯卖傻，实则奸猾似鬼。 他把楚音音带回府，也绝不可能是因为贪图美色。 难道……这楚音音身上，有什么秘密？ 联想到最近市面上隐隐流传的关于“张”字的流言…… 张弼心中警铃大作！ 他猛然转身，“去查！给我彻底查清楚这个楚音音的底细！她是什么来历，如何到的醉仙楼，与二皇子又有何关联！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是！”管家领命，匆匆而去。 张弼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幅李昭宁的画像，眼中闪过狠厉。 陆擎天…陆湛… 你们父子，都要跟我作对吗？ 无论如何，必须先弄清楚这个楚音音的来路！ 绝不能让她成为陆湛对付自己的武器！ …… 镇北王府。 陆湛听着秦野的汇报。 “世子，英国公府的人开始暗中调查楚姑娘的底细了。” 陆湛嘴角勾起，“果然坐不住了，那‘张’字流言，就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了，让他查吧，楚音音的身份经得起查，越是查，反而越能坐实英国公的罪行。” 他看向秦野，“让我们的人暗中盯着，看看英国公能查出什么，顺便…再给他添把火，把楚怀安的名字，若有若无地透一点过去。” “是！”秦野领命，又道：“世子，那些证据已经初步核实，大部分属实，足以让英国公伤筋动骨。” 陆湛摆手：“不急，打蛇打七寸，现在贸然出手，英国公必有后手，未必能一击毙命，我们要等，等他自乱阵脚，等他露出更多破绽，要么不动，要动，就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秦野心中凛然，躬身称是。 …… 后院花园。 青禾正在给几盆新到的兰花浇水，小嘴微微嘟着。 她听说了昨晚世子去醉仙楼见花魁，还被周小姐“抓奸”的事。 虽然知道世子是有正事，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 那个楚姑娘听说长得可好看了，还是京城第一花魁…… 世子还把她带回了府…… 虽然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 小丫头越想越不是滋味，浇水都有些心不在焉。 陆湛处理完正事，晃悠到花园，就看到他的小禾苗对着兰花发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怎么了？我的小禾苗怎么不高兴了？” 青禾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小嘴撅得更高了。 “没有不高兴…” “嘴都能挂油瓶了，还说没有？”陆湛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是不是听说昨晚的事了？” 青禾垂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细的。 “奴婢知道世子是做正事…可是…可是那个楚姑娘那么好看…世子还为她弹了那么好听的曲子…” 语气里的醋意，藏都藏不住。 陆湛失笑，心里却觉得她这吃醋的小模样可爱得紧。 “原来我的小禾苗是吃醋了。” “谁…谁吃醋了！”青禾脸红否认。 “好好好，没吃醋。”陆湛从善如流，牵起她的手，“走，世子也弹一曲给你听，只弹给你一个人听，好不好？” 青禾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好！” 陆湛带着她来到凉亭，唤下人抬来一架古琴。 他坐下，试了试音。 青禾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托腮，满眼期待。 陆湛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手指轻抚琴弦。 不同于《十面埋伏》的杀伐激烈，这一次的琴音，缠绵悱恻，婉转悠扬。 如泣如诉，充满了爱慕与追求之意。 正是《凤求凰》。 琴音袅袅，诉说着男子对心爱女子的倾慕，热烈真挚。 青禾虽然不懂音律，却也能感受到那琴声里饱含的深情，小脸渐渐红了，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世子……这是在用曲子跟她表白吗？ 一曲终了。 陆湛看向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小丫头。 “好听吗？” “好听！”青禾用力点头，好奇地问道：“世子，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呀？真好听！” “《凤求凰》。”陆湛看着她，目光温柔，“凤鸟追求凰鸟，就像我追求我的小禾苗一样。” 青禾的脸瞬间红透，心里甜得快要晕过去。 “世子…您又逗奴婢…” “真心的。”陆湛凑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青禾羞得把头埋进他怀里，心里那点醋意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世子对她最好了！ …… 不远处的另一座小楼上。 楚音音临窗而立，也听到了那缠绵的琴声。 她精通音律，听出了琴声中那毫不掩饰的情意。 她心神微震。 这位陆世子……果然如传闻般深藏不露。 武功谋略，琴技心境，无一不是上乘。 而且……他对那个小丫鬟，竟是如此真心。 想到自己昨晚的主动献身被他拒绝，楚音音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有失落，也有一丝淡淡的羡慕。 那个叫青禾的丫鬟，真是好福气。 她没有过去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琴声消散在风中，才默默关上窗户。 …… 英国公府的书房，一连数日灯火通明。 张弼面色阴沉，听着手下人的回报。 他动用了埋藏多年的暗线，甚至不惜启用宫中的人情，终于撬开了一些尘封的档案和知情人的嘴舌。 “楚音音，本名楚婉儿，其父…确是楚怀安。”管家低声禀报，声音颤抖。 张弼眼中寒光暴涨！ 楚怀安！ 那个三年前被他亲手捏造罪名，送入地狱的江南道监察御史！ 他竟还有个女儿活着？ 还成了花魁？ “继续说！” “据查，楚怀安当年…似乎确实留下了一些东西，并未被完全查抄，其女被充入教坊司后不久，便被一神秘人赎出，辗转送到了京城的醉仙楼…时间点，恰好是在二皇子开始频繁出入醉仙楼之后…” 心腹的声音越来越低。 线索虽然零碎，但拼凑起来，指向一个让张弼脊背发凉的可能。 楚音音身上，极可能掌握着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而二皇子，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如今，更是通过陆湛那个小畜生，将这把刀递到了台前！ “好…好一个二皇子！好一个陆湛！” 张弼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书案上，那方上好的端砚瞬间碎裂。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缠绕的猎物，正在一步步被引入陷阱，绝不能坐以待毙！ “加派人手！盯死镇北王府！尤其是那个楚音音！她若出门，或有人接触她，立刻来报！”张弼眼中闪过狠厉，“还有，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混进王府！” 他不能明着去抢，那等于不打自招。 只能暗中行事，寻找机会，要么拿到证据，要么让这个人彻底消失！ …… ------------ 第41章老奸巨猾 镇北王府，院子。 陆湛听着秦野的回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世子，英国公府的眼线增加了三倍，还在试图收买我们府中的下人，是否要清理掉？”秦野问道。 “不必。”陆湛摆手，“让他盯着，他越紧张，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楚姑娘那边…” “加派人手，明暗双哨，吃食用度，严格检查。”陆湛吩咐，“另外，把我们准备好的那份证据，找个机会，不小心让英国公的人查到。” 秦野一愣：“世子，这是何意？”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陆湛眼中闪过算计，“让他以为他查到了关键，把注意力引到错误的方向，真正的杀招，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 “末将明白！” 秦野领命而去。 …… 夜深人静。 周府绣楼的窗，依旧留着一道缝隙。 周慕雪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口，带着期盼，又带着委屈。 比上次……晚了一刻钟了。 那个混蛋……是不是被那个楚音音绊住了？ 还是……又去找他的青禾了？ 她正胡思乱想，窗棂轻轻一响。 一道熟悉的身影利落翻入，带着夜风的微凉。 “我的慕雪小姐，等急了吧？”陆湛拍拍身上的灰尘，脸上仍是那副欠揍的笑容。 周慕雪把书往桌上一放，别过脸，哼了一声：“谁等你了！爱来不来！” 陆湛凑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生气了？怪我来得晚？” “不敢！世子爷贵人事忙，又是花魁又是丫鬟的，能想起来我这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周慕雪语带酸意，挣了扬，没挣开。 陆湛低笑，在她耳边吹气。 “吃醋了？” “才没有！” “好好好，没有。”陆湛把她身子转过来，看着她微撅的粉唇，忍不住亲了一下，“今晚处理英国公那边的破事，耽搁了一会儿，我的错，下次一定早点来。” 周慕雪被他亲了一下，心里那点委屈散了大半，但依旧板着小脸。 “英国公…他是不是查到了？” “嗯，老狐狸闻到味儿了。”陆湛搂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不过放心，他查到的，是我让他查到的。” 周慕雪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心里安定不少。 但想到白天的烦心事，眉头又蹙了起来。 “我爹…今天又跟我娘商量，要尽快给我定亲了…”她声音闷闷的，“说不能再让我…败坏门风…” 陆湛手臂一紧，“你答应了？” “我敢答应吗？”周慕雪抬头嗔了他一眼，“我要是答应了，某个混蛋晚上岂不是要拆了我的绣楼？” 陆湛被她逗笑，捏捏她的鼻子，“知道就好。” “那你有什么办法嘛？”周慕雪扯着他的衣襟，有些着急，“我爹这次好像铁了心…” 陆湛眼中掠过深光，“办法当然有。” “什么办法？” “现在不能说。”陆湛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风风光光，谁也挑不出错处地嫁给我。” 周慕雪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虽然好奇得要死，但知道他既然不说，问也问不出来。 不过，心里却像吃了定心丸，甜甜的，暖暖的。 她忽然仰起头，主动在他唇上印下轻柔一吻。 一触即分。 陆湛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漾开笑意。 “偷袭？” 周慕雪脸颊绯红，眼眸却亮晶晶地望着他，带着一丝狡黠。 “陆湛…” “嗯？” “你…”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为什么…吻技…这么熟练？” 这个问题，她憋了好久了。 从那天晚上的深吻开始，她就想问。 这个混蛋，吻起人来，又霸道又缠绵，技巧娴熟得根本不像个…傻子！ 也不像只跟她一个人亲过！ 陆湛见她醋意中透着认真，心里笑得打跌，面上却故作深沉。 “这个啊~”他拖长了调子。 周慕雪紧张地看着他。 “神仙教的。”陆湛一本正经。 周慕雪气结，抬手捶他，“你又糊弄我！” 陆湛哈哈大笑，抓住她的玉手，顺势将她压倒在锦被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然呢？你以为我跟谁练的？青禾？楚音音？还是…粪坑里的仙女？”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危险的味道。 周慕雪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嘴硬道：“谁知道你呢！反正…反正就是很熟练！” 陆湛低头，鼻尖轻蹭她的鼻尖。 “那…可能是因为…我梦里，已经跟你练习过千百遍了…” …… 英国公张弼的行动比预想的更快，也更狠辣。 他没有直接对楚音音或镇北王府下手，那太蠢，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心里有鬼。 他选择了更阴险，也更符合他老狐狸身份的方式——舆论。 几天之内，京城悄然流传起新的风言风语。 内容直指已故的江南道监察御史楚怀安。 流言里，楚怀安不再是那个因“贪腐”被处决的罪臣，而是变成了一个因性格偏执、办案手段酷烈、得罪了太多同僚，最终在官场倾轧中失败，罪有应得之人。 甚至隐隐暗示，他当年调查的所谓“大案”，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他为了搏名声而构陷忠良。 同时，关于楚音音的流言也变了味道。 不再强调她的悲惨身世，而是着重渲染她“醉仙楼花魁”的身份，暗示她周旋于众多达官贵人之间，心机深沉，善于利用美色。 她接近陆世子，恐怕也别有用心，是想利用镇北王府的势力，为她那“罪有应得”的父亲翻案，搅乱朝纲。 这些流言编造得半真半假，极富迷惑性。 它们没有直接攻击陆湛，却巧妙地将楚音音和他父亲打上了“不可信”、“别有用心”的标签。 一旦这种印象形成，将来即便楚音音拿出证据，其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 人们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罪臣之女为了翻案而伪造的，或者是花魁攀附权贵的手段。 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 它攻击的不是身体，而是人心。 …… ------------ 第42章不高兴 镇北王府，书房。 赵长史神色凝重，禀报着市井流言。 “世子，英国公这一手，太阴险了！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已经开始同情英国公，觉得楚姑娘是红颜祸水，在利用您！” 陆湛坐在桌后，手指轻敲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预料之中，老狐狸若是连这点反击都没有，那才奇怪。” 他看向赵长史说道：“我们散播的关于‘张’字和楚怀安名字的流言，效果如何？” “确实引起了一些议论，但…似乎被英国公放出的新流言冲淡了不少。”赵长史有些担忧，“世子，我们是否要加大力度？” “不必。”陆湛摇头，“狗咬人一口，人不能咬回去，跟他比谁口水多，落了下乘。” 他略作沉吟，眼中锐光一闪。 “他不是想搅浑水吗？那我们就让这水，更浑一点，老赵，去找几个说书先生，再让‘粪业合作社’的兄弟们帮帮忙。”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赵长史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拍案叫绝。 “妙啊！世子！这下看英国公如何接招！” …… 仅一日之后，京城舆论风向悄然再变。 新的流言开始蔓延，内容更加劲爆，细节也更加“丰富”。 流言说，英国公张弼年轻时曾痴恋镇北王妃李昭宁，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多年来一直针对镇北王府，之前刺杀陆世子，就是因为陆世子坏了他儿子的婚事，新仇旧恨一起算。 甚至还有“知情人”透露，当年镇北王妃的早逝，似乎也与英国公府的某些“小动作”有关，皇后娘娘好像也…… 这些流言将英国公的动机从“政治斗争”巧妙地引向了“私人恩怨”和“陈年情仇”，甚至还隐隐牵扯到了皇后。 八卦，永远是传播最快，也最容易被相信的。 比起枯燥的贪腐案，显然“国公爷因爱生恨迫害旧情人儿子”的故事更吸引眼球，也更符合大众的猎奇心理。 一时间，英国公张弼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焦点。 有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有同情他爱而不得的，更有猜测镇北王妃之死真相的…… 英国公府的名声，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急速下滑。 张弼在府中得知这些新流言，气得当场砸了书房！ “无耻！下作！陆湛小儿！安敢如此辱我！！”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这些流言，比直接指证他贪腐更让他难以忍受！ 这等于将他内心最不堪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公之于众！ 尤其还牵扯到了李昭宁的死，这更是触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查！给我查！是哪些人在散播谣言！给我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张弼怒吼。 幕僚苦着脸劝道：“公爷，息怒啊！这流言源头混杂，很多是通过市井小民之口传播，法不责众，如何抓得过来？若是强行镇压，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张弼胸口剧烈起伏，他也知道幕僚说得有道理，但这口恶气他实在咽不下！ “陆湛…你好！你好得很！”他咬牙切齿，眼中杀机滔天。 他意识到，陆湛此子，不仅狡猾，手段更是刁钻狠辣，专攻人软肋。 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了！ 必须尽快拿到楚音音手中的东西，或者让她永远闭嘴！ …… 镇北王府。 陆湛听着赵长史汇报英国公府鸡飞狗跳的消息，只是淡淡一笑。 “这才哪到哪，逼他动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他转头问秦野，“楚姑娘那边怎么样？” “很安全，她也听到了外面的流言，有些不安，但还算镇定。”秦野回答道。 陆湛吩咐：“告诉她，沉住气，好戏还在后头，另外，让我们的人盯紧英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私下接触的人和调动的力量，我预感，他快要忍不住了。” “是！” 秦野和赵长史领命退下。 陆湛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正在小心翼翼给一盆兰花浇水的青禾。 小丫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甜笑。 …… 闲王府。 陆湛提着几包新配的药材，熟门熟路地来到赵柠居住的小楼。 周慕雪不在。 听赵柠身边的丫鬟说，周小姐被周首辅彻底拘在了府里，连院门都不让轻易出，防的就是她再偷偷溜出来见陆湛。 陆湛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暖。 周延儒这老古板，倒是帮他把“偷香窃玉”的难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不过，越是这样，他晚上翻墙的动力反而越足。 “世子。”赵柠见到他，起身微微行礼。 她穿着一身淡雅的藕荷色衣裙，气色比之前好了太多。 脸颊有了血色，眉眼间的病弱之气消散大半，显露出原本的清秀温婉。 “媳妇！今天气色真好！”陆湛习惯性地咧嘴傻笑，把药材递给旁边的丫鬟，“神仙新开的补药！吃了就能满地跑啦！” 赵柠看着他这副“傻相”，眼神却有些复杂。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逗笑，反而微微垂下了眼帘。 陆湛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高。 “怎么了？谁欺负我媳妇了？告诉我，我去揍他！”他挥舞着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赵柠摇摇头，声音轻柔：“没人欺负我，只是…听说了世子和周姐姐的一些事情…”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陆湛，带着淡淡的失落。 “听说世子为了周姐姐，当众抱她离开醉仙楼…还…还与英国公冲突…” 陆湛心里“哦”了一声，明白了。 小郡主这是……吃味了？ 虽然这婚约是皇帝强塞的，但名义上，她才是自己正牌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夫与别的女子闹得满城风雨，心里不舒服也正常。 更何况，她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傻子，现在突然发现他不傻，还如此“活跃”，心情复杂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闲王赵康也闻讯过来了。 他看到陆湛，眼神同样复杂。 他这个“傻”女婿，最近可是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装傻充愣，玩弄皇子于股掌，连英国公那样的老狐狸都吃了瘪。 这哪里是傻子？分明是头狡猾的小狼崽子！ “贤婿来了。”闲王打了个招呼，看着女儿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 女儿的心思，他这当爹的如何看不出来？ 原本对这桩婚事百般不愿，觉得委屈了女儿。 如今发现陆湛是装的，且能力非凡，本该是好事，可偏偏这小子身边桃花不断…… “王爷，我来看看媳妇好点没。”陆湛依旧傻笑。 “柠儿好多了，多亏贤婿的‘仙药’。”闲王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你们年轻人说说话，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湛一眼，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他这做父亲的，不便插手太多。 房间里又剩下两人。 赵柠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抽出新芽的树枝，静默不语。 陆湛走到她身边坐下。 “媳妇，”他收起了一半的傻气，声音温和了些，“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 ------------ 第43章汇报 赵柠身子微微一僵，没有回头，低声道：“没有，世子是做大事的人，身边有红颜知己…也是正常的，周姐姐才貌双全，与世子…很相配。” 这话听着大度，但那语气里的涩意，陆湛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和略显苍白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小郡主也挺不容易。 被一纸婚约束缚，以前以为要嫁给一个傻子，现在发现未婚夫不傻，还对他产生了阵阵涟漪，但他似乎心有所属…… 他犹豫了一下。 陆湛向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一不做，二不休。 他忽然侧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触感微凉，带着淡淡的药香和少女肌肤特有的细腻。 赵柠整个人瞬间僵住！ 像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并且飞快蔓延到耳根与脖颈。 她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视着陆湛，嘴唇微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你…你…”她“你”了半天，脸越来越红，羞得几乎要晕过去。 陆湛看着她这副羞窘至极的模样，反而笑了。 那笑容里少了平日的傻气，多了几分真实的促狭。 “盖章。”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是我媳妇，我亲一下怎么了？” “可是…可是…”赵柠脑子一片空白，逻辑全无，“可是周姐姐…” “她是她，你是你。”陆湛打断她，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你是陛下赐婚，明媒正娶的世子妃。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这话说得含糊，既承认了周慕雪的存在，又强调了赵柠的地位。 赵柠怔怔地看着他。 他亲了她…… 他说她是世子妃…… 他没有否认周姐姐…… 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缠杂的丝线。 有羞涩，有慌乱，有丝丝缕缕的甜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的安心。 他承认了她的位置。 而且……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傻……他很厉害…… 这个认知，让她原本有些黯淡的心情，莫名地亮堂了一些。 “我…我的病快好了…”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承诺什么，“以后不会再是病秧子了…” 陆湛看着她通红的耳垂，心里软了一下。 “我知道。”他语气放缓，“等你全好了，我带你去骑马，去城外踏青，想去哪儿都行。” 赵柠抬起头，眼眸亮了一下，像落入了星辰。 “真的？” “当然！神仙说的！”陆湛拍胸脯保证。 他又恢复了那副傻乎乎的样子。 赵柠看着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笑容却已然绽放，如雨后初荷，清丽动人。 “世子…您真好…”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心的喜悦和一丝依赖。 陆湛也笑了。 搞定，虽然手段有点流氓，但效果看来不错。 闲王府这条线，得牢牢抓在手里。 赵柠这个正牌未婚妻的态度，很重要。 至于周慕雪那边…… 嗯，晚上翻墙的时候，得好好想想怎么哄。 他揉了揉额角。 女人多了，也挺费脑子的。 …… 回到镇北王府，陆湛刚换上常服，秦野便快步走入，神色间带着几分振奋。 “世子，江南有消息了。” “哦？白玉瑶那边如何了？” 陆湛在摇椅上坐下，青禾乖巧地端上温热的茶水。 “白小姐，是位商业奇才。”秦野语气中不掩钦佩，“她拿到我们的货后，并没有立刻与陈家全面开战。” “她先是用低于陈家三成的价格，小批量试水，试探陈家的反应。” “陈齐那小子果然沉不住气，也跟着降价，还想用老手段打压白家商铺。” 陆湛眯起眼，喝了口茶，“然后呢？” “然后白小姐就动手了。”秦野笑道：“她联合了几家一直被陈家压制的本地商号，同时在整个江南铺开我们的煤油灯和神仙皂。” “价格比陈家低了足足四成！而且货源充足！” “她还搞了个‘以旧换新’，用旧的油灯、皂角，可以折价换新的煤油灯和神仙皂。” “这一下，直接把陈家的生意抢了大半！现在江南百姓，都在夸白家小姐仁义，骂陈家黑心。” “陈齐气得跳脚，听说在府里砸了不少东西，还想动用官府的关系，但白小姐似乎早有准备，没让他得逞。” 陆湛满意地点点头。 白玉瑶果然没让他失望。 懂得试探，懂得借势，懂得营销。 价格战只是表象，她真正厉害的是迅速建立了渠道和口碑。 “告诉她，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钱，货，甚至…一些‘特别’的帮助，都可以。”陆湛吩咐道。 他不在乎白玉瑶用什么手段，只要结果。 “是！”秦野记下，继续汇报。 “京城这边，按照您之前的吩咐，煤油、神仙皂、神仙灯的产量都提上来了。” “您半个月前教给阿大、阿二那几个老兵的技术，他们都掌握了，人也可靠，生产很稳定。” “现在我们的货，不仅能满足京城和江南，已经开始往北境和周边州县铺了。” “就是…石脂水的消耗有点大，北境那边运来的速度，有点跟不上了。” 陆湛放下茶杯。 产量提升在他意料之中。 他早就把关键的生产步骤拆分，分别教给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兵。 这些人忠诚度高，嘴巴严，而且对能有个安稳营生感激涕零。 “石脂水是个问题。”陆湛沉吟，“光靠北境不行，运输成本太高，也容易被卡脖子。” “让赵长史派人，在京城周边，甚至江南，寻找新的石脂水源。” “还有，尝试用其他东西替代，或者改进技术，减少消耗。” “是，世子。” 秦野汇报完，躬身退下。 陆湛靠在摇椅上，轻摇闭目。 局面正在一步步打开。 江南有白玉瑶这个商业天才冲锋陷阵。 京城有自己的产业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暗处有楚音音这把能捅死英国公的刀。 明面上，自己还是个可以胡作非为的“傻子”。 父亲在北境稳住，几位皇子互相牵制…… 形势一片大好。 但他心里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 英国公那条老狗被逼急了，肯定会咬人。 皇帝那边，也不会一直看着他坐大。 “世子，您累了吗？奴婢给您按按头？”青禾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湛睁开眼，迎上小丫头关切的眼神。 他牵过她手，放在自己太阳穴上。 “嗯，有点。” 青禾小手柔软，力道适中地为他按压。 “世子真厉害…”她小声崇拜道：“白小姐在江南打赢了，京城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陆湛享受着她的按摩，懒洋洋应道：“还不够，等扳倒了英国公，解决了北境的麻烦…”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到时候，这京城，这大夏，或许就该换个活法了。 青禾似懂非懂，但觉得世子想做的事情，一定都是对的。 “世子做什么都厉害！” 陆湛被她逗笑，反手将她拉入怀里。 “那…是你的世子厉害，还是粪坑厉害？” 青禾红着脸捶他，“世子！您又来了！” “当然是世子厉害！粪坑臭烘烘的！” 看着她羞恼的可爱模样，陆湛哈哈大笑。 …… ------------ 第44章铁证如山 英国公张弼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狐狸。 陆湛散播他与李昭宁的流言，如同跗骨之蛆，让他颜面扫地，在勋贵圈里几乎抬不起头。 连皇后娘娘都派人来含蓄询问，语气中透出不满。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派去调查楚音音的人，费尽周折，似乎查到了一些“关键”。 楚音音手中可能掌握着几封他当年与江南某些官员往来的“普通”书信。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若只是这些，他还能辩解周旋。 但他不敢赌。 楚音音必须消失，那些可能存在的“真东西”必须拿到手！ 他不能再等了。 夜色深沉，英国公府的书房密室内。 张弼面前站着两个黑衣人，气息阴冷，与先前那名刺客如出一辙，都是来自南疆军中，专干脏活的好手。 “最后一次机会。”张弼眼神狠厉，“潜入镇北王府，找到那个楚音音，能拿到她藏的东西最好，拿不到就让她永远闭嘴！做得干净点，像意外。” “是！”两个黑衣人领命，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 张弼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胸口郁气稍缓。 陆湛小儿，你以为王府是铜墙铁壁吗？ …… 镇北王府，看似宁静，实则外松内紧。 秦野如同暗夜鹰隼，隐藏在王府最高处的阴影里，锐利目光扫过每个角落。 “鱼儿…上钩了。”他低声对着一个不起眼的铜管说道。 铜管另一端，连接着陆湛书房下的密室。 密室内，陆湛面前摆着一副简易的沙盘，上面标注着王府布局和暗哨位置。 “按计划行事。”陆湛声音平静，“放他们进来，关门打狗。” “是！” 两道黑影果然身手不凡，避开巡逻，利用钩索与轻功悄无声息翻过高墙，精准摸向安置楚音音的偏院。 一切顺利得令人意外。 偏院寂静，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微灯，窗纸上映出女子窈窕身影，似在梳妆。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色。 一人警戒，另一人如同狸猫般贴近窗户，用匕首撬开窗栓，翻身而入！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 “咔嚓！”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 地面突然向下塌陷！ 露出布满尖刺的深坑！ 那黑衣人反应极快，单手抓住坑沿，想要借力翻出。 与此同时，一张缀满倒钩的渔网从天而降，将他兜头罩住！ 倒钩缠身，动弹不得！ “有埋伏！”坑下的黑衣人情急大喊。 窗外负责警戒的黑衣人心中一惊，刚要有所动作，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数支弩箭射向他双腿关节和持刀的手臂！ “噗嗤！” 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倒地，手中的刀也脱手飞出。 秦野带着几名亲卫从阴影中走出，冷眼看着地上挣扎的两人。 “拿下，卸掉下巴，仔细搜身。” …… 密室中，陆湛看着沙盘上代表入侵者的两个小旗被拔掉，嘴角微扬。 “第一步，完成。” 他看向旁边静坐，穿着与楚音音相似衣裙却体型健硕的“女子”。 那“女子”扯下假发，露出一张憨厚中年面孔，正是亲卫之一假扮的。 “世子，饵已放出，鱼已入网。” 陆湛点头：“很好，接下来，该收线了。” 他看向秦野，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秦野面色难看，“世子，这两人是死士，牙缝里藏了毒，我们卸了下巴，但还是有一个咬破了毒囊，死了，另一个…什么也不肯说。” 陆湛并不意外。 “无妨，他们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来了，而且，他们身上，总该有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吧？” 秦野立刻道：“有！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 他递过两枚小铁牌，刻有南疆部落图腾与模糊编号。 这是南疆军中特殊人员标识，虽然无法直接指向英国公，但结合之前的刺客，足以形成强烈指向。 “还不够。”陆湛摇了摇头，“这只能证明是南疆军的人，可以是三皇子残余势力，甚至可以是大皇子的人，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能把英国公当场钉死的证据。”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冷光。 “他不是想要‘证据’吗？” “那我们，就给他送一份‘大礼’！” …… 第二日，一份抄录信件出现在了京城几位有名的御史，及二皇子赵昀的案头。 信件内容，是英国公张弼与江南某位现已“病故”官员的通信，信中隐约提及漕运利润分成与一批“特殊物资”的运输安排。 言辞隐晦，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涉及贪墨和违禁物资。 这信件，自然是陆湛命楚音音“回忆”并“补充”的，半真半假，正好与英国公查到的那部分“普通”书信对应上。 消息很快传至英国公耳中。 张弼又惊又怒！ 惊的是，对方竟然真的掌握了部分通信！ 怒的是，这信件被篡改过，意在构陷！ 但他有口难辩，因为这些通信的基础是真实存在的！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陆湛的毒计，逼他自乱阵脚！ 他必须立刻销毁一切隐患！ 包括府中可能留存的底稿，以及……江南那边或许还存活的人证！ “备车！去京郊别院！” 张弼决定亲自去处理藏在别院的敏感文书。 同时，他派出最信任的心腹张全，携带密信和重金，火速前往江南，目的只有一个。 让几个关键人物“永远闭嘴”。 …… 英国公的一切行动，尽在陆湛监视之中。 “世子，英国公出府了，去了京郊别院。” “世子，英国公的心腹张全带着几个人，快马出城，方向是江南。” 密室中，陆湛听着一道道禀报，脸上浮现胜券在握的笑容。 “通知我们的人，江南那边，可以接应一下张全了，务必让他顺利地找到那些人，并且拿到英国公的亲笔密信和买凶的银票。” “通知京兆尹府和我们交好的御史，一个时辰后，随我去英国公的京郊别院捉赃！” 秦野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陆湛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明媚阳光。 布局这么久，终于到了收网之时。 老狐狸，你千算万算，算不到我早就布好了口袋，等着你把脑袋伸进来。 他换上一身利落劲装，对身边的青禾笑了笑，“小禾苗，在家乖乖等我。世子我去…炸个粪坑玩玩。” 青禾虽然不懂，但见世子自信笑容，用力点头：“世子小心！” 陆湛带着秦野和一众精干亲卫，如同利剑般出鞘，直扑京郊。 同时，几路手持“铁证”的御史和京兆尹官兵亦收得消息，开始行动。 …… ------------ 第45章末路 京郊，英国公别院。 这座庄园外表看似寻常，内里却戒备森严，是张弼处理隐秘事务之所。 此刻，书房内烛火通明。 张弼面色阴沉，亲自监督着心腹管家将一叠叠书信与账册投入火盆。 纸张在火中蜷曲焦黑，化为灰烬，仿佛将他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也一并抹去。 “快！再快些！”张弼连声催促，心头不祥之感愈发沉重。 陆湛散播那些半真半假的书信，逼得他不得不亲自来处理这些真正的隐患。 他只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突然，庄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什么人？！” “站住！此乃英国公别院，擅闯者格杀勿论！” 守门的护卫厉声呵斥，但回应他们的却是更密集的马蹄声和刀剑出鞘之声！ “京兆尹办案！奉命搜查！开门！”一道洪亮嗓音穿透夜色，威严不容置疑。 书房内的张弼听得清楚，脸色瞬间惨白！ 京兆尹？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 他猛地瞪向那燃烧的火盆，嘶吼道：“快！毁了它们！” 然而，已经晚了。 “砰——！” 别院大门被轰然撞开！ 火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涌入的官兵，以及为首几人——京兆尹李大人，几位以刚直著称的御史，还有……那个他恨之入骨的，穿着一身利落劲装、嘴角噙着冰冷笑容的陆湛！ “英国公，好雅兴啊，深夜在此…焚稿？”陆湛踱步上前，目光扫过冒烟的火盆，以及张弼惊慌失措的脸。 “陆湛！你…你怎会在此？！还有李大人！诸位御史！你们这是何意？私闯本国公别院，该当何罪！”张弼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 京兆尹李大人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亮出一纸文书：“英国公，本官接到举报，称你此别院内藏有勾结地方、贪墨军饷、私贩兵甲之铁证！现依法搜查！还请国公配合！” “胡说八道！这是诬陷！”张弼气得浑身发抖，指向陆湛，“是他！是这小畜生诬陷于我！” 陆湛嗤笑一声，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对秦野使了个眼色。 秦野会意，立刻带人上前，不顾张弼护卫的阻拦，直接控制住现场，并迅速扑灭火盆，抢救出尚未完全焚毁的残页。 “大人！请看！”一名亲卫将火盆边缘抢出的焦黑纸角递给李大人，上面依稀可见“漕运”、“三成”、“打点”等字样。 与此同时，其他官兵从别院密室里搜出更多未毁的账册书信，清晰记录了与江南官员的银钱往来，以及数笔去向不明的巨额开支。 张弼看着这些被翻出来的东西，面如死灰，但仍在做最后挣扎：“这些…这些是伪造的！是陆湛陷害我！” “伪造？”陆湛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那国公爷派去江南灭口的心腹张全，怀揣你亲笔所书，命他‘处理’掉王员外、李守备等人的密信，连同那五千两‘安家费’的银票…也是我伪造的？” 张弼如遭雷击额，骇然抬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他……他怎么知道张全？！ 连具体目标、银票数额都一清二楚？！ “你…你…” “很不巧。”陆湛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张全刚到江南，就被我的人‘请’去喝茶了，现在，人和东西，都在来京的路上了，国公爷，您说，人赃并获，陛下是会信我这个傻子，还是信您这位忠臣？” 张弼彻底崩溃了！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完了！ 全完了！ 陆湛不仅掌握了他旧日罪证，连他方才狗急跳墙的灭口之行，也成了送上门的新罪证！ 人证、物证、钱银流向……铁证如山！ …… 次日早朝，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京兆尹李大人与几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英国公张弼十大罪状，条条证据确凿！ 涵盖勾结江南官员、贪墨漕运银两、私贩军械牟取暴利、挪用军饷、乃至最新查实的杀人灭口等等。 当一箱箱证物被抬上殿，当江南押送来的张全及其密信、银票当众展示，当楚音音戴着面纱上殿，陈述其父冤情并呈上部分关键原件时…… 满朝哗然！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尤其是企图杀害关键人证的行为，更是点燃了夏文帝的怒火！ 这是视国法如无物！ 视皇权如儿戏！ 张弼跪在殿中，面无人色，辩解苍白无力。 夏文帝看着这个追随自己多年的老臣，眼中只有冰冷。 “英国公张弼，罪大恶极，天理难容！着革去一切爵位官职，抄没家产，押入天牢，秋后处决！其家眷，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陛下圣明！” 圣旨一下，尘埃落定。 权倾一时的英国公府，顷刻间大厦倾覆。 陆湛站在朝臣队列中，垂首不语，嘴角勾起。 老狐狸，终于解决了。 朝堂之上，无数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震惊、忌惮、审视不一而足。 这个“粪坑世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扳倒英国公，如此雷霆手段，如此缜密布局，绝对不是傻子，但迫于形势，无人动他。 二皇子赵昀望着陆湛，眼中欣赏与忌惮交织。 他这个表弟，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借刀杀人，玩得炉火纯青。 皇后一党则人人自危，英国公倒台，等于斩断了他们一条重要臂膀。 夏文帝高坐龙椅，目光深邃地扫过陆湛，又看了看殿中群臣。 他自然知道陆湛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 此子心机手段，远超同龄人。 看来，对镇北王府的策略，需要重新考量了。 …… 退朝后，陆湛晃晃悠悠走出宫门，又恢复了那副傻乎乎的样子。 “哎呀，英国公怎么倒台了？真好玩！以后没人骂我了吧？” 周围官员闻言，嘴角抽搐，纷纷避开。 信你才有鬼！ 陆湛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他跳上王府马车，对车夫喊道：“快回家！看看我的粪坑怎么样了！一天没搅，浑身难受！” …… ------------ 第46章火器 陆湛带着楚音音，不，现在应该叫楚婉儿了。 刚回到镇北王府，门前石狮旁已立着几名宫中内侍。 为首的老太监面无表情，展开一卷明黄圣旨。 “陛下有旨，不在朝堂，特晓谕镇北王世子陆湛。” 陆湛纹丝不动。 楚婉儿赶紧跪下。 果然，夏文帝选择私下宣旨，必有缘由。 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内容却石破天惊。 为楚怀安平反，追封谥号，楚婉儿举证有功，赐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恢复其官宦之女身份。 而最关键的一句是：“英国公张弼已伏法，相关人等一体查办，世子陆湛，于此事颇有功劳，朕心甚慰，特赏东海明珠一斛，准其在京自由行走，以待后续。” “自由行走？”陆湛心中冷笑。 这哪里是奖赏，分明是告诉他，只能待在京城。 “臣，领旨谢恩。”陆湛接过圣旨，神色如常。 送走内侍，楚婉儿看着陆湛，眼中泪光闪烁。 “父亲……终于沉冤得雪了。”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对陆湛跪下。 “世子大恩，婉儿无以为报。” 她抬起头，那张清丽脸上带着决绝，“婉儿尚有一不情之请，我…我还有一个弟弟，当年父亲蒙难，家仆拼死带他逃出，流落民间，至今生死未卜，若世子能派人寻到他，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给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官位……”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脸上泛起红晕，更显娇媚：“婉儿身无长物，唯有这清白之身……若世子不弃，愿以此身，报答世子恩情，随……随世子处置。” 陆湛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脯，纤细腰肢不盈一握，确实诱人。 但他只是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冷嘲：“楚姑娘，你很习惯用身体做交易？” 楚婉儿脸色瞬间煞白，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我……别无他法，唯有此身，或许还能入世子之眼，换取一线希望。” 陆湛沉默看了她片刻。 “画像。”他吐出两个字，“把你弟弟的样貌画下来，越详细越好，交给府中赵长史。” 楚婉儿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可能流落至江南。”她急忙补充。 “知道了。”陆湛摆摆手，转身离开院子。 刚出院门，就看见回廊下，青禾正坐在小凳上，低着头，手里拿着绣绷，一针一线绣得认真。 陆湛放轻脚步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 “绣什么呢，我的小禾苗？” 青禾吓了一跳，见是他，甜甜一笑：“世子回来啦，我在绣……绣鸳鸯呀。” 陆湛凑近一看，绣绷上歪歪扭扭两只水禽，羽毛杂乱，形似鸭子。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鸳鸯？这分明是两只刚打完架的旱鸭子！” 青禾小脸一红，不依地用小拳头捶他胸口：“世子笑话我！我……我明明绣了很久的！” 陆湛抓住她的小手，逗她道：“好好好，是鸳鸯，是我们小禾苗绣的独一无二的鸳鸯。” 他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青禾“呀”了一声，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心里却甜滋滋的，依偎在他怀里。 …… 夜色渐深。 陆湛换上一身夜行衣，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首辅周府。 果然如情报所言，周延儒加强了绣楼附近的巡逻。 家丁提着灯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陆湛屏息凝神，利用阴影和假山，如同狸猫般灵活，抓住巡逻交替的空隙，一个闪身，攀上绣楼二层的栏杆，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户，翻了进去。 闺房内，烛火摇曳。 周慕雪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发呆。 听到动静，她猛然回头，见到是陆湛，先是一喜，随即板起俏脸，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来？这么久不出现，我以为你被哪个狐狸精勾了魂呢！”语气酸溜溜的。 陆湛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纤腰，下巴抵在她肩窝。 “我的大小姐，这醋吃得好没道理，我这不是刚扳倒英国公，忙得脚不沾地，就立马来看你了么？” 周慕雪身子软了几分，但还是偏着头：“不理你。” “真不理我？”陆湛低笑，温热气息喷在她耳畔，“那我可走了？”说着作势要松手。 周慕雪急忙抓住他的手臂，转过身，美眸瞪着他：“你敢！” 看着她娇嗔的模样，陆湛心头微荡，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了，不生气，再忍耐些时日，等我搞定你那个顽固老爹，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王府。” 周慕雪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陆湛唇上印下一吻，一触即分，羞得把脸埋进他胸膛。 她闷闷地说道：“陆湛，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招惹别的女人了！青禾……青禾就算了，我知道她跟了你很久，但不许再有别人！只能有我！” 陆湛立刻保证：“当然，有你和小禾苗，我此生足矣。” 周慕雪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真的？那个楚音音呢？还有柠儿跟白玉瑶呢？” “楚婉儿跟白月瑶是合作伙伴，赵柠是政治联姻，我心里只有你和小禾苗。”陆湛面不改色，哄人的话张嘴就来。 他又抱又亲，说了好些甜言蜜语，才把这位首辅千金哄得眉开眼笑，心里甜甜的，仿佛浸了蜜糖。 又温存调笑了一会儿，陆湛才在周慕雪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再次潜入夜色，返回镇北王府。 他没有回卧房，而是避开所有眼线，来到了王府地下的一处隐秘空间。 这里原本是一处废弃的地窖，如今被陆湛改造成了简易的实验室和工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特殊气味。 墙壁上，用木炭画着一些简陋却结构清晰的草图：一端封闭的铁管、带有击发装置的握柄、以及圆球状物体。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木桶，里面是从王府各处粪坑、墙角刮取、经过初步提纯的土硝。 旁边还有研钵、铁臼、筛子、小坩埚、硫磺粉、木炭粉等物。 陆湛挽起袖子，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 英国公倒了，但皇后和大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要在京城这潭浑水中活下去，保护好身边的人，进而掌握自己的命运，仅靠一点小聪明和现有的势力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强大的武力。 火药是根基，但原始黑火药威弱不稳。 他需更佳配比，更精工艺。 先取土硝溶入热水，细布滤渣，静待冷却析出硝酸钾晶体。 反复提纯后，得精硝粉末。 再研磨硫磺、柳木炭为细粉。 最关键处在于混合。 “一硝二磺三木炭……”陆湛默念着古老口诀，但深知这只是基础。 他尝试调整配比，小心翼翼地将提纯后的硝、硫、炭按照不同重量比例放在不同的陶碟里。 他不敢在密闭空间直接测试爆炸，而是取了一小撮混合物放在石板上，用烧红的细铁条远远触碰。 “嗤——” 一股火花闪现，混合物迅速燃烧，冒出浓烟。 有的配比燃烧猛烈，有的则相对缓慢。 “还不够……”陆湛皱眉。 他需要更准确的计量，更均匀的混合，也许还需要加入一点点别的“佐料”来提升威力或稳定性。 他回想着现代知识，考虑是否尝试颗粒化处理以减少吸湿，增加燃烧速度。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墙上那根铁管的草图。 造枪，难度极大。 以目前的冶金和加工技术，打造一根能承受膛压、内壁光滑的枪管非常困难，而且极易炸膛。 但……如果退而求其次呢？ 他想到了一种更简单粗暴，短期内或许能实现的东西。 突火枪的强化版？ 或者，大型的“手持炮”？ 用厚实的熟铁甚至铜来打造管身，从前面装填黑火药和铁砂、碎瓷片，后面留引信孔…… 虽然简陋、射程近、精度差、重新装填缓慢，但在近距离，尤其是遭遇战或者夜间突袭时，突然来上那么一下，绝对能起到震撼性的效果。 他拿起一块木炭，在墙上补充画了起来，勾勒出一个粗短、带有握把和简易瞄准结构的金属管形态。 “火药是基础，枪械是方向，但眼下，或许可以先弄点‘大炮仗’……”陆湛喃喃自语，眼神闪烁光芒。 他拿起工具，开始尝试用现有的材料，制作一个厚壁的小铁罐，准备用来封装他最新配比的高爆火药。 地窖中，只剩下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陆湛专注的呼吸声。 夜还很长，而属于他的“王炸”，正在这隐秘的角落里，一点点孕育成型。 …… ------------ 第47章做饭 皇宫深处，皇后寝宫。 气压低得吓人。 精致的瓷瓶碎片溅落一地。 宫女太监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皇后张氏，身着凤袍，头戴珠翠，此刻却面容扭曲，全无平日的雍容仪态。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恨意。 “陆湛……镇北王府的小杂种！竟敢扳倒英国公！断我臂膀！” 她声音嘶哑，字字带着怨毒。 英国公是她在朝堂最重要的支持者，张弼倒台，她在朝中的势力瞬间失衡，大皇子争夺皇位也变得岌岌可危。 “本宫绝不会就此罢休！”她重重一拍凤椅扶手，厉声喝道：“来人！” 一名心腹老嬷嬷连忙上前。 “传信给煌儿，”皇后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告诉他，京城有变，他那好二弟和他找的‘疯世子’联手，断了英国公生路！让他立刻派几个真正的高手回来，要军中好手，手上沾过血的，干净利落的！本宫……有用！” “是，娘娘！”老嬷嬷躬身应道，快步退下传令。 皇后走到窗边，望着镇北王府的方向，眼神阴鸷。 “陆湛……本宫倒要看看，你这‘疯病’，还能装到几时！还有陛下……你纵容此子，是害怕镇北王临时反扑，还是想借他之手，铲除不顺之人，来平衡我张氏一门？” …… 江南，苏城。 白玉瑶坐在“白氏商行”顶楼的账房里，面前堆满了账本和信函。 她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明亮。 利用陆湛提供的部分资金与商业技术，她领导的江南商战进展顺利。 依托煤油灯和肥皂打开市场，她正一步步挤压着江南陈家传统布匹、茶叶生意。 “小姐，”一名管事恭敬禀报，“陈家最近在几个码头试图压价抢我们的货运生意，被我们提前得到消息，反将一军，他们亏了不少。” 白玉瑶淡淡一笑：“预料之中，陈家底蕴深厚，不可小觑，继续盯着他们，尤其是他们和四皇子府那边的资金往来，想办法查清楚。” “是。” 管事退下后，白玉瑶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运河码头。 她想起京城那个看似疯癫，实则深不可测的世子陆湛。 “京城的风波，应该快平息了吧？不知道世子下一步，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期待的笑容。 …… 扳倒英国公这个心腹大患，皇帝那边暂时没有进一步动作，楚婉儿的事情也安排了下去。 他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暂时挪开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洋洋的。 他忽然格外想念现代社会的那些吃食。 这大夏王朝的烹饪，不是炖就是煮，要么就是烤，调味料也匮乏，吃得他嘴里能淡出鸟来。 “决定了！”他一拍大腿，“今天本世子亲自下厨，弄点好吃的！”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先乐了。 想想看，一个平日里要么玩粪坑要么当众脱裤的“傻世子”，突然系上围裙下厨，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说干就干。 他径直朝王府后厨走去。 世子要下厨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下人圈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世子……要去厨房？” “还要自己做菜？” “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青禾闻讯，提着小裙子急匆匆跑来，在厨房门口拦住陆湛，小脸急得通红：“世子！您……您这是做什么呀！您千金之躯，怎么能进这种地方？还想亲自做菜？这不合规矩！您想吃什么，告诉奴婢，奴婢来做！” 陆湛看着她焦急的小模样，觉得可爱极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规矩？本世子就是规矩，小禾苗乖，今天让你尝尝神仙教的新菜式，保证你舌头都吞下去。” “不行不行！”青禾拽着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您哪里会做菜呀！万一伤着了怎么办？还是让奴婢来……” 陆湛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青禾瞬间僵住，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脸蛋肉眼可见地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虾子。 “乖乖等着吃好吃的就行。”陆湛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转身进了厨房。 青禾捂着脸，心跳得像打鼓，但脚却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她还是不放心，得在旁边看着才行。 厨房里的厨娘和帮工们见到陆湛，吓得跪了一地。 “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当我不存在。” 陆湛摆摆手，开始在厨房里巡视起来。 食材倒是挺全。 新鲜的猪肉、活鱼、时令蔬菜、鸡蛋、面粉…… 调味料虽然不如现代丰富，但油盐酱醋、葱姜蒜、还有饴糖和一些香料还是有的。 他撸起袖子，开始指挥。 “你，去把那块五花肉皮上的毛烧干净，洗干净。” “你，把那条鱼杀了，去鳞去内脏。” “小禾苗，帮我把那些葱姜蒜切了。” 青禾头晕乎乎，拿起菜刀，看着陆湛熟练指挥，心里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世子……好像真的会？ 陆湛准备做几道简单又下饭的现代家常菜：红烧肉、糖醋鱼、小炒肉，再弄个葱花炒蛋。 他先处理五花肉。 切成均匀的小块，冷水下锅，加入料酒和姜片焯水。 捞出后用温水冲洗干净。 锅里放少许油，加入饴糖，小火慢慢炒化。 看着糖色变成枣红色，冒出细密的小泡。 他立刻将焯好水的肉块倒进去，快速翻炒。 滋啦一声！ 肉块均匀地裹上糖色，变得红亮诱人。 “哇！”旁边的青禾忍不住小声惊呼。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做肉的。 加入葱段、姜片、酱油，继续翻炒出香味，然后倒入热水，没过肉块，加入一点盐，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接着处理鱼。 他在鱼身两面划上花刀，用酒和盐稍微腌制。 然后拿起一个小盆，打入鸡蛋，加入面粉和少量水，调成面糊。 青禾看着他把鱼放进黏糊糊的面糊里，眼睛瞪得更大。 “世子，这……这是做什么呀？” …… ------------ 第48章推波助澜 “挂糊，炸出来外酥里嫩。”陆湛解释道，手下不停。 热锅烧油，油温六成热之时，他提着鱼尾，将裹满面糊的鱼滑入油锅。 刺啦——！ 滚油遇到水分，剧烈翻腾，香气瞬间爆发出来。 金黄色的鱼在油锅里翻滚，渐渐定型，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厨房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太香了！ 陆湛看着青禾那副想看又有点怕油溅到的小模样，玩心大起。 趁其不备，用手指沾了点锅底的碳黑，快速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抹了一下。 “呀！”青禾感觉脸上一凉，伸手一摸，看到指尖的黑色，再看到一脸奸笑的陆湛，顿时明白过来。 “世子爷！您坏死了！”她跺着下脚，恼羞成怒，要去抓陆湛。 陆湛哈哈大笑着躲开。 青禾不依不饶，追着他。 两人在厨房里嬉闹起来，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厨房。 下人们看着这一幕，也都忍俊不禁，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生动的世子了？！ 青禾最后也没能“报仇”，反而被陆湛抓住，又在另一边脸上抹了一下。 这下真成了个小花猫。 闹够了，陆湛开始做糖醋汁。 另起一锅，放入少许油，加入葱姜末爆香，倒入酱油、醋和饴糖，熬制浓稠。 这时鱼也炸好了，捞出来控油。 他将熬好的糖醋汁浇在炸得金黄酥脆的鱼身上。 滋啦啦——！ 酸甜的香气混合着炸鱼的焦香，猛烈地冲击着所有人的嗅觉。 小炒肉和葱花炒蛋就简单多了。 大火快炒，锅气十足。 当红烧肉也炖得色泽红亮，软糯油润时，陆湛大手一挥：“出锅！”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了饭厅的桌子。 红烧肉油光锃亮，糖醋鱼造型饱满，小炒肉香气扑鼻，炒蛋金黄诱人。 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青禾看着这一桌从未见过的菜式，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世子爷，您真的会做菜！还是神仙教的菜！” 就在这时，赵长史步履匆匆而入。 “世子，楚姑娘弟弟的画像，已经安排快马，加急送往江南，会亲自交到白大家手中。” 赵长史禀报道，目光却被满桌香气四溢的菜肴吸引，喉结滚动了一下。 “另外，京城表面看似风平浪静，英国公抄家事宜也在有条不紊进行，只是……属下收到风声，七日后，太后寿辰，宫中将会大办。” 陆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看向赵长史，笑道：“赵长史辛苦了，还没用饭吧？来，坐下一起吃。” 赵长史吓了一跳，连忙躬身：“不敢不敢！属下身份低微，岂能与世子同席？这于礼不合！” “什么礼不礼的。”陆湛直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旁边的凳子上，“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忙了一上午，吃饭最大。” 赵长史挣扎不得，看着世子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暖，鼻头甚至有点发酸。 他为人谨慎，在王府多年，忠心耿耿，何曾受过主子这般对待？ “谢……谢世子！” 陆湛看了看门口：“秦野在外面办事，这顿是赶不上了，可惜。” 他话音刚落，就闻到一阵香风。 楚婉儿站在饭厅门口，有些局促，看着里面丰盛的菜肴，眼神渴望，又不好意思进来。 她恢复身份后，虽然得了赏赐，但在王府仍是客居，行事小心翼翼。 陆湛看到她，想起之前对她的冷嘲，此刻也不好意思赶人，便招招手：“楚姑娘也来了？进来一起吧，添双筷子的事。” 楚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低声道谢，走了进来。 众人落座。 陆湛率先动筷，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虽然比现代差了点火候，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顶级美味了！ “都吃，别客气！”他招呼道。 青禾早就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糖醋鱼。 外酥里嫩的鱼肉，裹着酸甜可口的酱汁，味道层次丰富，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好吃~” 赵长史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小心地夹了一筷子小炒肉。 辛辣咸香的滋味在口中爆开，配合着米饭，让他瞬间胃口大开。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开始大口吃起来，边吃边含糊地赞叹：“世子……这……这手艺，绝了！老夫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楚婉儿也小口吃着，每一道菜都让她感到新奇和满足。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陆湛，这个世子，似乎和她认知中的所有贵族子弟都不同。 疯癫是真的，但这手厨艺，这份偶尔流露的体贴，还有那深藏不露的城府……太复杂，太神秘。 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所有人都沉浸在美食带来的愉悦中，暂时忘却了朝堂的纷争。 赵长史对陆湛的好感度，在这一顿饭里，飙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陆湛看着狼吞虎咽的众人，心里也很满足。 这种用现代知识带来小小改变，并被人认可的感觉，很不错。 酒足饭饱，赵长史再次汇报：“世子，太后寿辰，各方势力必定有所动作。我们镇北王府，需备上一份厚礼。” 陆湛对太后寿礼毫无兴趣。 那老太婆是皇帝的生母，本质上就是他陆家的对头。 英国公刚倒，这寿宴说不定就是场鸿门宴。 送厚礼？讨好她？凭什么？ 他陆湛干不出这种窝囊事。 “礼物嘛，意思意思就行。”他对赵长史吩咐，“找个盒子，装点普通东西，面子上过得去即可。” 赵长史有些犹豫：“世子，这……会不会太失礼了？” 陆湛摆摆手：“按我说的做。” 他心里有数。 现在皇帝还需要镇北王府稳住北境，只要不公然造反，这点“失礼”夏文帝只能忍着。 吃饭结束后，他转身去了地下室。 那里有他真正想准备的“礼物”。 不是为了讨好，而是为了震慑。 墙上的火药配方和枪械草图变得更多，更加详细。 几个封装好的小铁罐摆在一旁，里面是他改进后的高爆火药。 他拿起一个铁罐，掂了掂。 “老妖婆过寿辰，热闹点才好。” …… 皇宫，御书房。 夏文帝正在与自己对弈。 黑白棋子错落分布，如同朝堂局势。 一名内侍悄无声息而入，跪地道：“陛下，镇北王世子陆湛，近日频繁夜间潜入首辅周府，与周家小姐周慕雪……私会，行为亲密。” 夏文帝捏着棋子的手一顿。 他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有多频繁？” “几乎隔日便去，停留时间……不短。” 啪。 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杀机隐现。 “周延儒那边呢？”皇帝问道。 “首辅似乎有所察觉，加强了护卫，另有消息，周延儒近日正在暗中物色青年才俊，似有意为女儿尽快定下亲事，以绝后患。” 夏文帝缓缓放下棋子。 陆湛和周慕雪，这绝不行。 周延儒是文官之首，若能拉拢，作用巨大。 若他女儿嫁入镇北王府，周延儒难免会因女儿而偏向陆湛。 届时，陆湛既有北境兵权，又有首辅支持，还有他自身那可怕的“疯癫”才智…… 尾大不掉，必须阻止，彻底断了陆湛这个念想。 “首辅想嫁女……朕，便成全他。”夏文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大皇子赵煌，正值壮年，尚未立正妃。” 身旁的太监心头一跳。 大皇子是皇后嫡出，手握南疆兵权，周慕雪是首辅独女，若将此二人赐婚…… 一则，彻底绝了陆湛与周家联姻的可能。 二则，将首辅周延儒绑上大皇子的战车，加剧皇子间的争斗，便于皇帝平衡。 三则，能狠狠打击陆湛，试探其反应。 一石三鸟。 “拟旨。”夏文帝开口，不容置疑道：“太后寿辰当日，朕要当众赐婚，大皇子赵煌与首辅之女周慕雪，天作之合。” “是，陛下。”老太监躬身应道，背后渗出冷汗。 皇帝这步棋，太狠了。 这是要把陆湛往死里逼，也是把周家推向风口浪尖。 棋局上，白子的一条大龙，已被黑子隐隐围住。 …… 镇北王府，厨房。 陆湛又在捣鼓新东西。 这次不是菜，是一种奇怪的“饮料”。 他用茶叶、牛奶和糖放在一起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和茶香。 青禾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说道：“世子爷，这又是什么呀？闻着好香。” “这叫奶茶。”陆湛笑着盛了一小碗给她，“尝尝，小心烫。” 青禾小心地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 “好甜！好香！滑滑的！真好喝！” 她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陆湛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也很柔软。 这单纯的小丫头，是他在这冰冷权谋世界里难得的温暖。 他伸手，擦掉她嘴角的一点奶渍。 “喜欢就多喝点。” 青禾脸红红的，用力点头。 “嗯！世子爷最好了！” 这时，楚婉儿从门外经过，闻到香味，脚步顿了顿。 她看着厨房里温馨的一幕，眼神有些复杂，默默走开了。 她知道自己身份尴尬，那日饭桌上的邀请已是难得。 她不能奢求更多。 她现在只盼着江南能有弟弟的消息。 …… 夜晚，周府绣楼。 陆湛再次轻车熟路地翻窗而入。 周慕雪正在灯下绣花，看到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但随即又染上忧愁。 “陆湛，你来了。”她放下绣绷，投入他怀中。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好像不开心？”陆湛搂着她，感觉到她情绪不高。 周慕雪抬起头，美眸中带着担忧：“我爹……他最近好像在偷偷打听各家公子的情况，我偷听到丫鬟们议论，说爹想尽快把我嫁出去。” 陆湛眼神微凝。 周延儒这只老狐狸，果然坐不住了。 他轻轻拍着周慕雪的背，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爹也不行。” “真的吗？”周慕雪仰着脸，依赖地看着他。 “当然。”陆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相信我。” 他语气坚定，心里却快速盘算起来。 周延儒开始行动了，他必须加快节奏。 太后寿宴，或许是个机会？ 两人依偎着说了一会儿话。 周慕雪被哄得渐渐开心起来，暂时忘却了烦恼。 陆湛离开时，周慕雪送到窗边，依依不舍。 “陆湛，你一定要快点来娶我。” “一定。” 陆湛潜入夜色，眼神却变得锐利。 看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周延儒，皇帝，皇后，大皇子……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 他回到王府地下室。 看着墙上那些超越时代的草图，看着那些封装好的火药罐。 力量。 他需要更强大的，足以颠覆规则的力量。 太后的寿礼？ 那就送她一份“惊天动地”的“大礼”吧。 他拿起工具，开始更加专注地加工那些金属部件。 火光映照着他冷静的侧脸。 …… ------------ 第49章密报 次日，京城突然热闹起来。 除了常年逍遥在外的五皇子，以及年纪尚幼、住在宫外的六皇子，其他几位皇子都陆续回京了。 大皇子赵煌从南疆归来，带着一身彪悍之气。 二皇子赵昀跟三皇子本就常在京城。 三皇子暂时解了禁足，出现在人前。 四皇子也从江南赶了回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只是为太后祝寿。 陆湛待在地下室。 他面前摆着一个奇怪的金属物件。 像根短铁管，后面连着木托，结构粗糙，但透着危险。 这是他根据草图初步弄出的“手炮”。 填药，压实，放入铁砂。 他走到后院僻静处，对准远处一棵老树。 点燃引信。 嗤—— 轰！ 一声巨响！ 震耳欲聋。 老树树干被轰掉一大块，木屑纷飞。 烟雾弥漫，刺鼻的火药味散开。 威力比他预想的还大。 就是后坐力震得他手臂发麻，精度也差。 但足够了。 近距离，这就是大杀器。 他嘴角勾起。 有了这个，心里踏实不少。 刚收拾好残局，赵长史来报，“世子，二皇子府上来人，请您过府一叙。” 陆湛眯起眼。 赵昀这时候找他？肯定有事。 他换了身衣服，前往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花园亭中。 赵昀看着陆湛，神色复杂。 这个表弟，以前只觉得他疯癫可笑。 扳倒英国公后，他才真正重视起来。 “表弟近日可好？”赵昀给他倒一杯茶。 “挺好。”陆湛坐下，“吃得好睡得香。” 赵昀笑了笑，转入正题：“太后寿辰在即，各方都在准备‘厚礼’啊。” 陆湛挑眉：“我也准备了份‘大礼’，保证印象深刻。” 赵昀看着他浑不在意的样子，压低声音：“表弟，我收到消息，父皇……打算在寿宴上，当众赐婚。” 陆湛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赵昀盯着他，一字一句：“赐婚大皇子赵煌，与首辅之女，周慕雪。” 亭子里安静下来。 陆湛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慢慢消失。 眼神变得很深。 “消息可靠？”他问道。 “十之八九。”赵昀点头，“这是死局，圣旨一下，无可挽回，周小姐将成为大皇子正妃，你……再无可能。” 他看着陆湛说道：“表弟，你待如何？” 陆湛没说话。 他看着亭外的池塘，手指轻轻敲着石桌。 皇帝这招，真狠，直接釜底抽薪。 公开赐婚，抗旨就是死罪。 还会连累周家，连累镇北王府。 周慕雪……会成为大皇子妃。 赵昀见他沉默，以为他束手无策，叹道：“早劝过你，周家女儿是祸水，如今……唉，早做打算吧。” 陆湛忽然笑了。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多谢表兄告知。” 他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神情。 “死局？未必。” 他朝赵昀拱拱手，转身离开。 背影挺拔，看不出丝毫慌乱。 赵昀看着他离去，眉头紧锁。 这个表弟，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 周府。 书房内，周延儒也得到了皇帝欲赐婚的密报。 他脸色阴沉。 大皇子妃？ 听着尊贵，但他根本不想卷入夺嫡漩涡！ 大皇子背后是皇后一党，与镇北王府是死敌。 女儿嫁过去，就是人质！ 他周家也会被绑死在大皇子船上。 皇命难违。 可他更不想便宜陆湛那个小混蛋！ 女儿的清白……万一……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来人！”他沉声道。 心腹管家推门而入。 “去，找个可靠的嬷嬷。”周延儒声音冰冷，“检查一下小姐……是否仍是完璧之身！” 他必须确认！ 若女儿已失身，那就算抗旨，他也绝不能让女儿嫁入皇家，那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若仍是完璧……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但也不能再让她和陆湛有任何牵扯！ “是，老爷。”管家心头一凛，躬身退下。 …… 绣楼。 周慕雪被软禁在房间里，不能出门。 她趴在窗边，望着院墙外的天空，怔怔出神。 她在想那个“混蛋” 他说会来娶她。 她相信他。 丫鬟小灵在一旁叽叽喳喳，“小姐，您说世子爷什么时候再来呀？他翻窗户的样子可真厉害！” “人长得又好看，还会说那么好听的话，难怪把小姐您迷成这样了。” 周慕雪脸一红，嗔道：“胡说什么！” 小灵吐吐舌头：“奴婢说的是实话嘛！虽然老爷夫人都在给您物色别的人家，但奴婢还是觉得，您跟世子爷最般配！” 周慕雪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父亲在暗中物色人选。 但她心里只有陆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带着两个粗壮婆子走了进来。 “小姐，老爷吩咐，让老奴给您检查一下身子。”老嬷嬷语气不容置疑。 周慕雪脸色瞬间煞白。 检查身子？ …… 陆湛回到镇北王府。 脸色平静，眼神却冷。 皇帝赐婚。死局？ 他从不信有什么真正的死局。 周延儒那个老狐狸，几乎找不到弱点，除了他这个宝贝女儿被他拿捏。 但现在，皇帝把周慕雪变成了棋子和枷锁，怎么破？ 直接抗旨？那是找死。 抢亲？更蠢。 必须在赐婚发生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让皇帝自己收回成命？ 或者，让大皇子娶不成？ 需要筹码，足够重的筹码。 他需要更快，更狠。 他走向地下室，准备继续改进他的“手炮”，并弄点更“刺激”的东西。 刚走到门口，赵长史快步迎来，神色凝重。 “世子，北境密报，最高级别。” 他递上一个密封的铜管。 陆湛接过。 北境来的？最高级别？ 他打开铜管，抽出里面的纸条，快速浏览。 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最后变成一声低笑。 “呵……呵呵……哈哈哈！” 他笑得肩膀抖动。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纸条在他指尖化为碎片。 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寿宴？赐婚？” “很好。” …… ------------ 第50章朝争 天刚蒙蒙亮。 陆湛被叫起上朝。 这很罕见。 他穿着世子朝服，站在大殿角落。 皇子们几乎都到了。 大皇子赵煌身材高大，眼神锐利。 二皇子赵昀对他微微点头。 三皇子暂时解除禁足，但不能上朝。 四皇子从江南回来，面色白皙，看他的眼神带着冷意。 五皇子未回。 连年幼的六皇子也站在前列。 皇帝夏文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众人。 “众卿平身。” 声音威严。 皇帝先表彰大皇子镇守地方，劳苦功高，接着是二皇子勤劳理政，不曾懈怠，最后是四皇子精通易商，缓解国库，都劳苦功高，厚重赏赐。 然后，话题转向北境。 兵部尚书出列。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镇北王率军与北戎一部遭遇，激战半日，双方平手，各自退兵，然北戎主力仍在边境游弋，蠢蠢欲动。” 大殿里安静了一下。 平手？那就是没吃亏，也没占便宜，但北戎还在挑衅。 陆湛垂着眼。 心里明镜似的。 这消息来得太是时候了。 果然，几个御史立刻跳出来。 “陛下！镇北王拥兵自重，与北戎作战不力，恐有养寇自重之嫌！” “北境军费连年增加，却未见寸功，请陛下彻查！” “世子陆湛在京城行为不端，玩物丧志，恐是镇北王府家风所致！” 矛头直指陆湛和他父亲。 龙椅上，夏文帝面无表情。 他之前确实想动陆湛。 但这北境军报一来，他不能动了。 北戎威胁还在，需要镇北王守着。 动了陆湛，就是逼镇北王造反。 他掂量得出轻重。 陆湛这时出列了。 他一脸“茫然”：“几位大人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一个老御史指着他：“你整日厮混，玩……玩粪坑，不成体统！岂非家风不正？” 陆湛笑了：“玩粪坑怎么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为大夏积肥，也算功劳吧？不比某些人光会动嘴皮子强？” “你！”老御史气得胡子发抖。 另一个文官冷笑：“强词夺理！北境战事不利，你父王难辞其咎！” 陆湛看向他：“这位大人，兵部刚说打了个平手，怎么到您这儿就成不利了？您比兵部还懂军情？莫非您在北方有眼线？” 那文官脸色一变：“休得胡言！” 陆湛又看向最先发难的御史：“你说军费增加？账本你看懂了？北戎骑兵来去如风，防御线多长你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语速不快，但句句带刺。 “你……你目无尊长！” “尊长？”陆湛嗤笑，“为老不尊，如何让人尊敬？只会捕风捉影，弹劾功臣，这就是你们的为臣之道？” 几个武将忍不住出声。 “世子说得对！北境之苦，你们这些文官知道什么！” “镇北王守边二十年，功劳赫赫！岂容尔等污蔑！” “打平手怎么了？没让北戎踏进一步就是本事！” 这些都是镇北王旧部，早就憋着火。 朝堂上吵成一团。 夏文帝终于开口。 “够了！”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闭嘴。 他深深看了陆湛一眼。 “北境之事，朕自有决断，镇北王有功于国，不可妄议。退朝。” 皇帝起身离开。 众臣躬身。 陆湛直起身，感受到几道冰冷的目光。 大皇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四皇子走过他身边，低声道：“陆世子，好口才，希望你能一直这么伶牙俐齿。”语气带着威胁。 只有二皇子赵昀对他笑了笑，轻轻摇头，也走了。 其他文武官员，大多对他避而远之，眼神各异。 陆湛站在大殿中，与世独立，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第一回合，没输。 陆湛走出宫门，王府马车等在远处。 他刚要走过去，几个身影拦在前面。 是大皇子赵煌的亲卫。 身材彪悍，眼神凶戾。 “陆世子，大皇子有请。”为首之人语气生硬。 “没空。”陆湛直接拒绝。 亲卫踏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世子，请不要让卑职难做。” 空气瞬间紧张。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快步走来。 是二皇子府的侍卫。 “陆世子，二殿下有请，有要事相商。”领头侍卫对着陆湛恭敬行礼，然后看向大皇子亲卫，“几位，有何指教？” 大皇子亲卫脸色难看。 二皇子的人插手了。 他们狠狠瞪了陆湛一眼，悻悻退开。 “世子，请。”二皇子侍卫道。 陆湛点点头：“带路。” 二皇子府，书房。 赵昀看着陆湛，叹了口气：“表弟，你今天太冲动了。” 陆湛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有吗？我觉得挺好。” “你得罪了大皇兄和四弟，还有那些文官。”赵昀皱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陆湛喝了口茶：“不得罪，他们就会放过我？” 赵昀语塞。 确实，立场不同，本就是敌人。 “北境军报来得及时。”赵昀转移话题，“不然父皇今天可能真会借题发挥。” 陆湛笑了笑，没说话。 那封密报的内容，只有他知道。 “太后寿宴就在后天。”赵昀压低声音，“赐婚之事，你……到底有何打算？” 他实在想不出，陆湛能如何破局。 陆湛放下茶杯，看着他：“表兄，你说，什么东西能让皇帝改变已经决定的事？” 赵昀想了想：“更大的利益？或者……威胁？” 陆湛点头：“没错。”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皇帝想用周慕雪绑住周家，打击我，但如果，这件事会带来他无法承受的后果呢？” 赵昀疑惑：“什么后果？” 陆湛回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离开二皇子府。 马车驶向镇北王府。 路上，他感受到几道隐蔽的视线在跟踪，不止一拨人。 大皇子的人？四皇子的人？还是皇后的人？ 他不在乎。 回到王府。 青禾迎上来，小脸带着担忧：“世子爷，您没事吧？听说今天朝上很多人针对您？” 陆湛揉揉她的头发：“没事，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青禾还是不放心：“奴婢听说大皇子很凶的，四皇子也不好惹……” “怕什么？”陆湛笑了，“有你世子在，他们翻不起浪。” 他逗弄她：“今天给你弄点新零食吃？” 青禾眼睛一亮，但马上摇头：“不行不行，世子刚下朝，肯定累了，先休息！” 陆湛心里一暖。 这丫头，总是先想着他。 他确实有事要做。 他去了地下室。 那封北境密报的原件，在蜡烛上点燃，烧成灰烬。 但上面的内容，已经刻在他脑子里。 “父亲……快回来了。”他低声自语。 这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也是他破局的关键。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先应付太后的寿宴。 以及，那场该死的赐婚。 他看着墙上那些超越时代的草图，眼神坚定。 “周慕雪，谁也别想抢走，皇帝也不行。” …… ------------ 第51章酸味 大皇子府。 赵煌脸色铁青。 “好个陆湛！竟敢在朝堂上如此嚣张！” 一名青衣幕僚低声道：“殿下息怒，他有北境局势护着，暂时动不了，但太后寿宴后，周家小姐入府，首辅自然偏向殿下，届时，再慢慢收拾他不迟。” 赵煌冷哼一声：“周慕雪……本王志在必得，陆湛那个疯子，也配跟本王争？” 他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派人盯紧他，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 …… 四皇子府。 四皇子赵旸把玩着一块江南玉佩，语气平静，“陆湛……比想象中难缠。” 手下禀报道：“我们的人也被二皇子的人拦住了，没请到他。” “无妨。”赵旸放下玉佩，“他现在是众矢之的，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大皇兄和他斗得越狠，对我们越有利。” 他想了想：“备一份厚礼，太后寿宴上，本王要好好‘孝敬’皇祖母。” “是。” …… 皇后寝宫。 皇后张氏听完朝堂汇报，脸色阴沉。 “陆湛小儿，如此猖狂！还有周延儒那个老匹夫，女儿都要嫁入我儿府中了，今日朝上竟不帮衬几句！” 心腹嬷嬷低声道：“娘娘，首辅态度暧昧，恐怕……” “恐怕什么？”皇后冷笑，打断道：“圣旨一下，由不得他！告诉煌儿，寿宴后，尽快与周慕雪完婚！本宫倒要看看，周延儒还能不能置身事外！” “是。” …… 周府。 周延儒独自坐在书房里。 朝堂上的风波，他看得清清楚楚。 陆湛的锋芒，皇帝的隐忍，皇子们的敌意…… 他叹了口气。 女儿……终究是保不住了吗？ 嫁给大皇子，非他所愿。 但抗旨，是死路。 那个检查女儿身子的嬷嬷回报，小姐仍是完璧。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不会立刻犯下欺君之罪。 但陆湛那边…… 他想到陆湛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的还要难对付。 “或许……当初不该拦着慕雪和他……”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但很快摇头。 不行，镇北王府虎视眈眈，绝不能牵扯进去。 管家在门外低声道：“老爷，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寿宴流程已定，赐婚环节……安排在献礼之后。” 周延儒闭上眼，“知道了。” 大势已去。 …… 两天后，江南来了消息。 赵长史向陆湛说道：“世子，白大家那边有信了，根据画像，在杭州府找到一个少年，年纪相貌都对得上，左手背确实有块浅色胎记，只是还需最终确认。” 陆湛点头：“让她把人保护好，仔细核实，确认后，安排妥当送来京城。” “好。” …… 下晌，楚婉儿在王府花园里散步。 她路过那些连接粪坑的竹管和陶罐装置，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掩鼻嫌弃，反而停下脚步，好奇地观察。 清水通过这些装置缓缓流出，用来浇灌花木。 她若有所思。 沿着小径继续走，她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房门虚掩。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里面不像寻常房间。 桌上、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奇怪的小物件。 有精巧的木质模型，有闪着金属光泽的小工具，还有几个透明的琉璃瓶，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 她拿起一个巴掌大的木制风车，轻轻一吹。 叶片就呼呼转起来，带着一个小木槌敲击下方的金属片，发出清脆之音。 她忍不住笑了，觉得很有趣。 又看到一个用细竹和薄纱做成的简易孔明灯，旁边还有一小截蜡烛。 她对这位世子的好奇，越来越重。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让你进来的？”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楚婉儿吓得手一抖，那个小风车脱手落下。 她脚下一绊，向后倒去。 陆湛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 楚婉儿惊魂未定，脸颊绯红，慌忙站好，低头道：“对……对不起，世子！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这就走。” 陆湛松开手，看了眼掉在地上的风车，捡起来递给她：“没事，喜欢这个？” 楚婉儿接过风车，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找我有什么事？”陆湛问道。 楚婉儿这才想起正事，压下心中的慌乱：“我……我就是想问问，江南那边，有没有我弟弟的消息？” 陆湛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有点眉目了，白玉瑶在清州找到一个少年，特征吻合，还在确认。” 楚婉儿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声音发颤：“真……真的？多谢世子！多谢！” 她朝着陆湛，深深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陆湛喝了口水，“坐下说吧。” 两人聊了几句关于她弟弟可能的近况。 楚婉儿的目光，不时瞟向桌上那个简易孔明灯。 陆湛注意到了，拿起孔明灯：“对这个感兴趣？” 楚婉儿有些羞涩：“嗯，看着很精巧。” “送你了。”陆湛随手递给她。 楚婉儿一愣，随即惊喜接过：“真的？谢谢世子！” 她捧着孔明灯，脸上露出笑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显得生动。 又说了几句，她才告辞离开，脚步轻快。 楚婉儿刚走没多久，青禾就端着一碟点心过来了。 她小嘴撅得老高，都能挂油瓶了。 “世子！”她把点心盘子放在桌上，声音闷闷的，“楚姑娘刚才来找您了？” 陆湛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小丫头吃醋了。 他伸手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怎么了？我的小禾苗不高兴了？” 青禾扭了扭身子，没有看他：“没有！奴婢哪敢不高兴！楚姑娘长得好看，又会说话，还会看世子爷那些稀奇玩意儿……” 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陆湛低笑，捏捏她的脸蛋：“傻丫头，她来是问弟弟的消息，我告诉她有点线索了。” “那她还待那么久！”青禾小声嘟囔，“还笑了！” “我送了她个小玩意儿，她当然高兴。”陆湛解释道。 “还送东西！”青禾更酸了，眼圈有点红，“世子是不是喜欢她了？” …… ------------ 第51章想不通 陆湛看着怀里这坛打翻的小醋缸，心里又好笑又柔软。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胡说什么，我心里装着谁，你不知道？” 青禾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还是委屈。 陆湛又亲亲她的眼睛，她的鼻尖，最后轻轻吻住她的唇。 青禾起初还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很快就软在他怀里，小手揪着他的衣襟。 良久，陆湛才放开她。 青禾脸蛋红扑扑的，靠在他胸口喘气，心里那点醋意早就被甜蜜取代了。 “还生气吗？”陆湛笑着问。 青禾摇摇头，小声说：“不生气了。” “傻丫头。”陆湛揉揉她的头发，“你跟她不一样。” 他拉着她，在房间里玩闹起来。 用那个小风车逗她，把她刚刚梳好的头发又弄乱。 青禾咯咯笑着，追着他要“报仇”。 两人像孩子一样，在房间里追逐嬉戏。 玩累了，两人靠在软榻上休息。 青禾依偎在陆湛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觉得无比安心。 陆湛搂着她，手指绕着她的发丝，忽然开口：“小禾苗。” “嗯？”青禾慵懒应道。 “等过段时间，事情都安稳些。”陆湛的声音很平静，“我给你个名分。” 青禾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世……世子？”她声音都在发抖。 陆湛看着她，眼神认真：“总不能让你一直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我的小禾苗，值得更好的。” 青禾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像断线的珠子。 “世子……”她哽咽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奴婢……奴婢不要名分，只要能一直陪着您就好……” 陆湛擦掉她的眼泪：“傻话，我说给你，就给你，我的女人，怎么能一直当婢女？”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青禾抬头看着他，泪眼婆娑，心里却被巨大的幸福填满。 她主动仰起头，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更多的是无比的甜蜜和感动。 陆湛回应着她的吻，将她搂得更紧。 他心里早已认定。 这个单纯善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丫头，他绝不会辜负。 …… 楚婉儿回到自己暂住的小院。 她将那个孔明灯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拂过薄纱，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 刚才那一摔，被他揽住腰的瞬间…… 他的手臂很有力，气息很近。 她的心到现在还跳得有些快。 还有他随手送她小玩意时，那不经意的样子。 这个世子，和她听说过的，想象过的，完全不一样。 他看似疯癫胡闹，实则心思深沉。 他手段狠辣，扳倒英国公眼都不眨，可对身边的丫鬟，似乎又极为维护和温柔。 他弄的那些奇怪东西，充满了奇思妙想。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想了解他。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心慌。 …… 夜色渐深。 皇宫深处，夏文帝看着内侍送来的最新消息。 “陆湛近日并无异常，只在王府内活动，与楚婉儿偶有接触，与丫鬟青禾关系亲密，似乎在准备太后寿礼， “周慕雪依旧被软禁，情绪低落。” “大皇子府人员调动频繁，似有准备。” “二皇子闭门不出。” 夏文帝合上纸条，眼神深邃。 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只等几日寿宴，尘埃落定。 但他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那个陆湛，真会如此老实认命？ …… 天亮了。 周慕雪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丫鬟送来的早饭，原封不动。 她望着窗外的高墙，眼神空洞。 “混蛋……你说过会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突然，一颗小石子从墙外飞来，轻轻打在窗棂上。 嗒。 周慕雪一愣。 又一颗石子飞来。 她疑惑地探出头，朝墙外望去。 对面街巷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湛！ 他站在屋顶，朝她挥手。 距离很远，看不清表情。 但周慕雪的心，瞬间活了过来。 她赶紧也挥手，用力挥。 陆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她。 周慕雪看懂了。 他在说“我心里有你”。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她使劲点头，也指着自己的心，再指向他。 “我等你！”她用口型说，怕他看不清，又用力挥手。 陆湛在屋顶上重重点头。 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又停留了一会儿，他才转身，消失在屋顶另一边。 周慕雪还趴在窗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脸上带着泪，却笑得无比灿烂。 他来了。 他没有放弃她。 她就知道。 “混蛋……”她低声骂着，心里却比蜜还甜。 脚步声传来。 周夫人走进房间。 她看到女儿脸上的泪痕，还有未散的笑容，心里一沉。 “慕雪，”周夫人坐下，语气沉重，“别再想他了。” 周慕雪低下头，不说话。 “后天就是太后寿辰。”周夫人压低声音，“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要当众赐婚。” 周慕雪猛然抬头，脸色煞白。 “把你，赐婚给大皇子。”周夫人握住女儿冰冷的手，“圣意已决，无可更改。” 周慕雪摇头，眼泪掉下来：“不……我不嫁……” “由不得你！”周夫人语气严厉，“这是圣旨！抗旨要杀头的！还会连累整个周家！” 她看着女儿，心疼又无奈：“忘了他吧，陆湛再好，他也斗不过陛下，你们……没可能的。” 周慕雪只是哭，不停摇头。 “娘知道你难过。”周夫人叹气，“但这就是命，认命吧，孩子。” 她替女儿擦掉眼泪，自己却也红了眼眶。 周夫人离开后，周慕雪伏在桌上，痛哭失声。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大皇子府。 赵煌听着手下汇报。 “殿下，我们的人发现，陆湛今天早上出现在周府外的屋顶上，似乎与周小姐有过远距离交流。” 赵煌眼神一冷。 “他还敢去？” “属下怀疑，他可能在计划什么，后天的寿宴，恐怕不会顺利。” 赵煌沉吟片刻。 “加派人手。”他下令，“盯死陆湛，寿宴前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周府那边也增派人手，确保万无一失，再调一队暗卫，随时待命。”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好事。 周慕雪，他娶定了。 陆湛？若是敢捣乱，就让他有来无回。 “是！”手下领命而去。 赵煌走到窗边，望着皇宫方向。 “陆湛，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二皇子府。 赵昀也在听汇报。 “陆世子今早去了周府外，在屋顶站了一会儿，周小姐似乎看到了他。” 赵昀挑眉。 “就这样？” “是的，没有其他动作。” 赵昀陷入沉思。 陆湛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去看一眼？安慰周慕雪？ 这不像他的风格。 后天就是寿宴，赐婚在即。 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但他能怎么做？ 抗旨？抢亲？那都是死路。 赵昀想不通。 这个表弟，心思太深了。 他吩咐道：“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是。” 赵昀揉着眉心。 他有预感，后天的寿宴，不会平静。 …… ------------ 第52章冷嘲热讽 天刚亮。 青禾早早起来，给陆湛梳洗打扮。 她挑了一套最华贵的世子朝服。 锦缎云纹，玉带金冠。 仔细为他束发，戴上金冠。 “世子爷今天真好看。”青禾退后两步，眼睛亮晶晶的。 陆湛平时不修边幅，今日这一打扮，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他捏捏青禾的脸：“等我回来。” 青禾用力点头：“嗯！奴婢等您回来！” 陆湛走出房间。 赵长史已捧着木盒等候。 “走吧。” 马车早已备好。 陆湛上车，赵长史坐在车辕。 马车驶出王府，朝皇宫而去。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陆湛闭目养神。 突然，他睁开眼。 不对劲，太安静了。 刚才还喧闹的街市，突然安静下来。 他掀开车帘一角。 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正从不同方向朝他的马车冲来！ 速度极快！ “小心！”陆湛大喝道。 车夫急忙拉缰绳，但来不及了。 轰！ 一辆马车狠狠撞上他们的车辕。 马匹受惊，嘶鸣着扬起前蹄。 与此同时，从两侧店铺和巷口，冲出数十名黑衣杀手。 手持大刀，杀气腾腾。 “保护世子！”赵长史惊呼，拔出马车里的长剑。 但杀手太多，速度太快。 刀光闪烁，直取马车。 危急时刻，陆湛一脚踹开车门，身形矫健地翻上车顶。 他站在摇晃的车顶上，目光冰冷。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造型奇特的短管火器。 “找死。” 他抬手，对准冲在最前的杀手。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那杀手胸前爆开一团血花，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什么武器？ 声如惊雷，一击毙命？ 杀手们动作一滞。 赵长史趁机挥剑格开劈来的钢刀，但另一把刀已至他肋下。 眼看就要被刺中。 陆湛再次抬手。 砰！ 那名偷袭的杀手额头出现一个血洞，瞪大眼睛倒下。 “上车顶！”陆湛对赵长史喊道。 赵长史反应过来，借力跃上车顶。 杀手们回过神来，继续围攻。 陆湛面色不变，手中火器连连击发。 砰！砰！砰！ 每一声巨响，都有一名杀手倒下。 弹无虚发。 那火器威力巨大，中者非死即残。 转眼间，地上已躺了七八具尸体。 杀手们终于怕了。 他们看着陆湛手中那冒着青烟的“邪器”，不敢再上前。 为首之人打了个手势。 剩余杀手迅速抬起同伴尸体，退入巷中，消失不见。 街上一片狼藉。 只剩下破损的马车，惊魂未定的车夫，以及车顶上的陆湛和赵长史。 赵长史看着满地血迹，心有余悸。 “世子，您没事吧？” 陆湛收起火器，跳下车顶。 “没事。” 他检查了一下火器，重新装填。 这粗糙的“手炮”，效果比他预想的还好。 虽然只能单发，装填麻烦，但威慑力十足。 赵长史看着那火器，欲言又止。 陆湛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走吧。” 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赵长史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 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 大皇子？皇后？还是其他人？ 而世子手中那威力巨大的“邪器”，又是什么？ 赵长史只觉得，今天的寿宴，恐怕不会太平了。 陆湛登上备用的马车，继续朝皇宫驶去。 他望着窗外，眼神冰冷。 …… 马车抵达宫门外。 这里车水马龙，达官显贵云集。 各式豪华马车排成长龙。 侍卫检查请柬，看到陆湛毫发无损，而他身后的车夫却衣衫破损，带着擦伤，不禁面露疑色。 赵长史上前一步，解释道：“方才在宫外遇刺，惊了马，车辕也坏了，这是换乘的马车。” 侍卫闻言一惊，仔细看了看陆湛平静的脸色，又瞥见车夫惊魂未定的模样，这才放行。 “世子请。” 停放好马车，陆湛与赵长史步行前往太极殿前的广场。 寿辰尚未开始，广场上已等候了许多王公大臣。 人群中，一个身影格外显眼。 三皇子赵青。 他因禁足暂解得以出席，脸色阴郁。 他一眼就看到了陆湛，眼中立刻燃起怒火和嫉恨。 “哟，这不是我们的粪坑世子吗？”赵青走上前，声音不大，却充满恶意，“听说你路上遇刺了？怎么没死成呢？真是可惜。”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赵长史捧着的普通木盒：“这是你准备的寿礼？从哪个粪坑里捞出来的？也配拿来献给皇祖母？”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快意：“对了，还忘了恭喜你，马上就能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我大皇兄了，这感觉，如何？” 陆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淡淡开口：“三殿下禁足久了，话都变多了，看来抄写祖训，没能让你学会安静。” 赵青脸色一僵。 陆湛继续道：“至于遇刺，不过是几只见不得光的老鼠，随手拍死罢了，不劳殿下挂心。” 他瞥了一眼赵青：“殿下还是多关心自己吧，禁足虽解，但有些跟头，摔一次就够了。” 赵青被他噎得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却见另外几位皇子走了过来。 大皇子赵煌龙行虎步，气势威严。 他扫了陆湛一眼，眼神冰冷，带着不屑。 二皇子赵昀神色复杂，对陆湛微微颔首。 四皇子赵旸则摇着折扇，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三弟，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大皇子开口，声音沉浑。 赵青恨恨道：“正在‘恭贺’陆世子呢。” 大皇子看向陆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陆世子今日气色不错，希望待会儿……你还能保持这份镇定。” 他意有所指：“有些事，已成定局，螳臂当车，徒增笑耳。” 四皇子轻笑：“大皇兄说得是，天命难违嘛，陆世子，看开点。” 二皇子打圆场：“寿辰将至，何必说这些。” 陆湛面对几人的围攻，忽然笑了。 他看向大皇子，语气平静：“螳臂当车？大殿下说得对，就是不知，谁是车，谁是螳螂？” 他又看向四皇子：“四殿下也说得对，天命难违，只是不知，谁才是天命所归？” 他最后对二皇子点点头：“表兄放心，我一向看得很开。” 几句话，不卑不亢，将几人的嘲讽原样奉还。 大皇子眼神骤冷。 四皇子摇扇的手顿了顿。 二皇子心中暗叹。 气氛一时僵住。 距离寿辰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陆湛对赵长史道：“你在此等候，我随处走走。” 赵长史躬身：“是，世子。” 陆湛不再理会几位皇子，转身信步朝广场边缘走去，身影很快没入人群。 几位皇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各异。 大皇子冷哼一声：“垂死挣扎！” 四皇子眯起眼：“他倒是沉得住气。” 二皇子心中疑虑更深：陆湛，你究竟还有什么后手？ 三皇子赵青则咬牙切齿，只觉得陆湛刚才那几句话，比刀剑还伤人。 广场上，暗流涌动。 所有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陆湛离去的方向。 …… ------------ 第53章被翻红浪 陆湛离开喧闹的广场，在宫苑中漫步。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皇家园林，确实气派。 “这地方真不错，要是我的王府也这么大就好了。” 正欣赏着美景，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哭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精致的绫罗裙，正茫然地站在一丛牡丹旁。 她小脸急得通红，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四下张望，带着哭腔呼喊：“娘亲……爹爹……” 像是迷路了。 看这打扮，定是哪个达官显贵家的孩子。 陆湛缓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声音放得很轻：“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找不到爹娘了？” 小女孩闻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他。 这一看，她愣住了，连哭都忘了。 眼前的哥哥好好看啊！ 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她眨巴着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你……你好漂亮呀！像……像李贵妃娘娘一样漂亮！” 陆湛闻言，微微挑眉。 李贵妃是二皇子赵昀的生母，与他母亲镇北王妃李昭宁有血缘关系。 他确实继承了母亲的好样貌，与李贵妃有几分神似。 他笑了笑，擦掉她脸上的泪珠：“谢谢夸奖，告诉哥哥，你是谁家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乖乖回答：“我是安王府的，我……我跟着爹爹娘亲进来的，一转身就找不到他们了……” 西南安王之女。 陆湛心中有数。 安王镇守西南，势力不小，与镇北王素无摩擦，算是中立。 “别怕。”陆湛朝她伸出手，“哥哥带你去找爹娘，好不好？” 小女孩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毫不犹豫地把小手放进他掌心，用力点头：“好！” 陆牵着她的小手，沿着宫道慢慢走。 没走多远，就见一对衣着华贵、面色焦急的夫妇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快步寻来。 “馨儿！”那贵妇一眼看到小女孩，激动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娘亲！”小女孩也紧紧抱住母亲。 安王随后赶到，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 他看向陆湛，目光审视，然后感激：“多谢这位公子相助，不知公子是？” 陆湛松开小女孩的手，拱手道：“镇北王世子，陆湛。” 安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原来是陆世子！小女顽皮，多亏世子了。” 他态度客气，确实没有敌意。 安王妃也连忙道谢：“多谢陆世子！真是感激不尽！” 小女孩被母亲抱着，却扭头对陆湛说：“漂亮哥哥！我刚才……刚才在那边假山后面，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好像被坏人追着！她跑得好快，脸色好白！哥哥你去救救她好不好？” 她小手指着御花园深处的方向。 陆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皇宫大内，光天化日，有女子被追？ 他看向安王夫妇。 安王脸色略显凝重，低声道：“陆世子，宫中之事，复杂难言，有时……不便插手。” 这话带着提醒。 陆湛却对那小女孩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好，哥哥去看看，谢谢你告诉我。” 他转而向安王夫妇告辞：“王爷，王妃，晚辈先行一步。” 安王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世子……小心。” 陆湛转身，朝着小女孩所指的御花园深处走去。 他步履看似从容，眼神却已锐利起来。 宫中险恶，那遇险的女子不知是谁？ 追她的又是何人？ 安王的提醒在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既然答应了那孩子，去看看也无妨。 若真是恃强凌弱之事，被他撞见，说不得要管上一管。 他倒要看看，在这太后寿辰的喜庆日子里，是谁在兴风作浪。 他身影渐远，消失在花木掩映的小径尽头。 安王妃抱着女儿，担忧地低语：“王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安王望着陆湛离去的方向，目光深沉：“不会。” …… 陆湛步入御花园深处。 这里比外面安静许多。 花木繁盛，路径复杂。 他放慢脚步，目光扫过地面。 草叶有被匆忙踩踏的痕迹。 一块丝绸碎片挂在灌木枝杈上，颜色鲜亮，质地精良，绝非宫女所用。 他循着这些细微的踪迹，穿过几条曲折小径，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前。 这里像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有些冷清。 他走到屋檐下，侧耳倾听。 里面有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压抑的呼吸。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光线昏暗，堆着些旧家具和箱笼。 角落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听到动静，吓得一颤，猛地抬头。 看清来人的瞬间，她愣住了，随即泪水涌出。 是周慕雪！ 她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华美的宫装，珠翠环绕，比往日更添明艳。 但此刻她面无血色，眼圈泛红，发髻也有些松散。 “陆湛……”她声音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陆湛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你怎么在这里？”他握住她冰凉的手。 周慕雪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我不想嫁……我不要嫁给他……”她在他怀里颤抖，“爹爹派人看着我，要我必须出席寿宴……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 她抬起泪眼，看着陆湛：“我不想看到那些人，不想听到赐婚……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她看了看这昏暗杂乱的房间，又看向陆湛，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陆湛……我们……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吧……” 她闭上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这样……他们就没办法了……” 陆湛看着她苍白的脸，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他没有任何犹豫。 “好。”他低声应道，伸手捧住她的脸，吻去她的泪水。 周慕雪身体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生涩而热烈地回应。 …… 不知过了多久。 周慕雪依偎在陆湛怀里，脸颊绯红，气息未平。 华美的宫装略显凌乱。 她看着陆湛，眼神不再绝望，充满了依赖。 “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她轻声说道，带着羞涩，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陆湛搂着她，手指梳理着她微乱的长发。 “嗯，谁也抢不走。”他眼神深邃。 “寿宴要开始了，我们得出去。” 周慕雪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发髻。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 第54章献礼 陆湛与周慕雪在靠近太极殿的廊下分开。 “小心。” 周慕雪点点头，脸颊微红，眼神坚定。 她整理好仪容，走向女眷所在的区域。 陆湛则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向太极殿正门。 恢弘的太极殿内，管弦之声悠扬。 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皆已按品级落座。 殿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座无虚席。 美酒佳肴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陆湛一踏入大殿，便吸引了许多目光。 尤其是女眷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和窃窃私语。 “那是……镇北王世子？” “天啊……他今日……怎如此……” “宛如天神下凡……与往日判若两人！” 他今日锦衣华冠，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无俦，气质卓然。 与传闻中玩粪坑的疯傻形象截然不同。 无数道或惊艳、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陆湛面色平静，走到属于自己的席位坐下。 位置不算靠前，但也不偏。 赵长史捧着木盒，安静地跪坐在他身后侧方。 陆湛能感觉到，周围投来不少冰冷的视线。 大皇子赵煌眼神阴鸷。 四皇子赵旸摇着折扇，似笑非笑。 三皇子赵青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文官队列中，首辅周延儒也已落座。 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周慕雪坐在他身后的女眷位置，垂着眼，但陆湛能感觉到她微微绷紧的身体。 另一侧，闲王之女赵柠郡主也在座，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目光偶尔扫过陆湛，带着复杂。 他还注意到一道深邃的目光来自皇室女眷区域。 是长公主赵婉。 她看着陆湛，眼神中带着审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响起。 全场立刻肃静。 所有人起身，躬身行礼。 但陆湛仅是微躬。 夏文帝身着龙袍，携皇后与太后，缓步走上御阶，落座。 夏文帝开口道：“众卿平身，今日太后寿辰，普天同庆，不必过于拘礼。” 众人谢恩坐下。 等全都落坐后，夏文帝举起酒杯。 “今日太后寿辰，万民同乐，朕心甚慰。”他声音平稳，“望众卿尽兴。” 皇后面带得体微笑：“恭祝母后福寿安康，日月同辉。” 简短开场后，乐声升起。 舞姬翩跹入场，水袖翻飞。 席间推杯换盏，表面祥和。 陆湛独自饮酒。 他注意到周慕雪始终垂头，指尖发白。 大皇子赵煌频频看向周家方向，志在必得。 周延儒正襟危坐，面色紧绷。 二皇子赵昀若有所思。 四皇子赵旸依旧摇扇，仿佛置身事外。 歌舞罢了，内侍高唱：“献寿礼——” 按照爵位品级，由低到高，众人依次上前，献上寿礼。 “礼部侍郎张大人，献东海珊瑚树一株，恭祝太后福如东海！” 一株半人高、红艳欲滴的珊瑚被抬上，引来阵阵惊叹。 “好！赏！”太后满意点头。 “淮南伯，献翡翠白菜一对，寓意百财聚来！” 晶莹剔透的翡翠白菜，栩栩如生。 “有心了，赏。” “康郡王，献西域夜明珠十颗！” 锦盒打开，十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即使在明亮大殿中也光华流转。 “嗯，不错。”太后笑容加深。 接着是几位皇子。 三皇子赵青献上一幅前朝名家所作的《麻姑献寿图》，画工精湛，寓意吉祥。 四皇子赵旸的礼物别出心裁，是一整套江南巧匠以沉香木雕刻的《八仙过海》，人物栩栩如生，异香扑鼻。 二皇子赵昀则献上一尊羊脂白玉观音像，玉质温润，雕工慈悲祥和。 太后一一领受，笑容和煦。 大皇子赵煌最后上前，声音洪亮：“孙儿献上南疆赤金万寿屏风一架，其上以各色宝石镶嵌‘寿’字百个，恭祝皇祖母万寿无疆！” 一架金光璀璨、宝石耀眼的巨大屏风被抬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奢华无比。 “煌儿有心了！重重有赏！”太后显然极为喜爱，笑容满面。 皇帝也微微颔首。 接下来是几位王爷和国公。 闲王赵康献了一对罕见的白孔雀，开屏时圣洁华美。 安王献上西南特有的千年紫灵芝，据说有延年益寿之效。 …… 终于，轮到了镇北王世子，陆湛。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想看看这位“声名远扬”的世子，会献上何物。 是更加惊世骇俗的“粪坑特产”？ 还是终于开窍，准备了重礼？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陆湛从容起身。 赵长史捧着那个毫不起眼的普通木盒，跟在他身后。 走到御阶前，陆湛躬身行礼。 “臣，镇北王世子陆湛，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看着他和那个木盒，眼中闪过厌恶。 她对这个玩粪坑的世子，以及他那个拥兵自重的父亲，都没有好感。 “嗯。”她冷淡地应了一声，“陆世子准备了何物啊？” 夏文帝和皇后的目光也落在陆湛身上，带着审视。 陆湛示意赵长史打开木盒。 里面既无珠光宝气，也无奇珍异玩。 只有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不，更像是一块土坯，或者某种矿物原石。 “此乃何物？”太后皱起眉头，语气更加不悦。 这与之前那些光彩夺目的礼物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大皇子嘴角勾起冷笑。 周延儒眉头紧锁。 周慕雪担忧地攥紧了衣袖。 陆湛面色不变，平静答道：“回太后，此物名为‘祥瑞石’，乃臣于北境偶然所得，虽其貌不扬，然……” 他话未说完，太后已不耐烦地打断：“够了！” 她看着那块“石头”，脸上满是嫌弃：“陆世子，哀家寿辰，你就献上此等污秽之物？是觉得哀家不配享用珍品，还是你镇北王府，已穷困至此？” 这话已是极重的指责。 殿内气氛瞬间冰冷。 所有人都看着陆湛，看他如何应对这几乎是指着鼻子的羞辱。 是惶恐请罪？ 还是……继续发疯？ 陆湛缓缓直起身，抬起头，目光平静，迎向太后愤怒的眼神，嘴角勾起。 “太后娘娘，”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此物看似平凡，却内藏乾坤，关乎……国运。” 最后两个字，轻轻吐出，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国运？ 一块破石头，关乎国运？ 狂妄！荒谬！ 太后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颤抖，指着他：“你……你放肆！” 夏文帝的眼神骤然锐利，紧紧盯着陆湛，和他面前那块“石头”。 皇后面露惊疑。 皇子们神色各异。 满殿哗然！ 陆湛，竟敢在太后寿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他到底想干什么？ …… ------------ 第55章本王不同意！ 对镇北王府素有敌意的官员们，立刻抓住机会，纷纷出列。 一名御史率先发难，指着陆湛厉声道：“狂妄！陆湛，你竟敢在太后寿辰大放厥词！一块顽石，也敢妄言国运？此乃大不敬！” 另一位文官紧随其后：“陛下！太后！陆湛目无尊上，言行无状！献此污秽之物，已是亵渎！如今更口出狂言，其心可诛！” “镇北王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如今看来，岂止无方，简直包藏祸心！” “请陛下严惩此獠，以正视听！” 落井下石者络绎不绝。 声音一个比一个高昂，罪名一个比一个严重。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湛：“你……你这孽障！给哀家滚出去！” 大皇子赵煌面露得意。 四皇子赵旸摇扇轻笑。 三皇子赵青更是几乎要笑出声。 周慕雪脸色惨白，指甲掐进了掌心。 赵昀眉头紧锁，心中焦急。 他不知陆湛意欲何为，但想起昨夜母亲李贵妃的叮嘱：“昀儿，宫外之事我已知晓，若明日寿宴上，陆湛那孩子有何……冲动之举，若有可能，帮他说句话。”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起身。 “昀儿。” 皇帝夏文帝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深沉，带着无形的压力。 赵昀动作一滞，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坐回原位。 帝王之威，不容挑衅。 面对满殿攻讦，陆湛却依旧平静。 他看向暴怒的太后和那些义愤填膺的臣子，缓缓开口道：“太后，诸位大人，可否容陆湛把话说完？” 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嘈杂。 “此石，非寻常石头。”他指向木盒，“乃‘硝石’，遇水吸热，可制冰，于酷暑乃解厄良方，北境苦寒，亦可用于储藏食物，减少粮耗。” 他顿了顿，看向龙椅上的夏文帝，声音加重：“更重要的是，此物是配制火药之关键，火药威力巨大，若用于军中，破城攻坚，威力无穷，此，难道不关乎国运？” 制冰？火药？ 众人一愣。 一些懂得些许杂学或兵事的官员露出思索神色。 太后却根本听不进去：“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什么制冰火药，哀家看你就是存心捣乱！” “陛下！”又有官员高呼，“陆湛巧言令色，转移话题！其罪当惩！” 就在众人再次鼓噪之时—— “够了。” 夏文帝终于开口。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夏文帝目光落在陆湛身上，又扫过那块硝石，眼神深邃难明。 他缓缓道：“陆世子此礼……倒是别致，制冰、火药之说，虽闻所未闻，若真有其效，确有其用。” 这话让众人一愣。 陛下竟然……没有直接否定？ 但紧接着，夏文帝语气一转，带着训斥：“然，在太后寿辰，献此粗陋之物，言辞无状，惊扰圣驾，确是你的不是，念在你年少，且父亲镇守北境有功，此次便不深究。” 他大手一挥：“今日太后寿辰，普天同庆，不便争论此事，献礼，到此为止。” 轻描淡写，将一场风波暂时压下。 既维护了太后颜面，又没有立刻治罪陆湛，更将“硝石”之事悬而不论，留待后察。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陆湛躬身：“谢陛下。”退回座位。 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被千夫所指的不是他。 太后面色不虞，但皇帝已发话，她也不好再发作，只是狠狠瞪了陆湛一眼。 献礼环节结束。 夏文帝目光扫过殿内几位藩王，脸上露出和煦笑容。 “今日母后寿辰，众卿齐聚，朕心甚慰，尤其安王、靖南公等，远道而来，孝心可嘉。” 他点名道：“安王镇守西南，夷族宾服，边境安宁，功在社稷，赐黄金千两，东海明珠一斛，苏绣百匹。” 安王起身，恭敬谢恩：“臣，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尽全力，镇守西南，报效陛下！” “靖南公治理南疆，民生富庶，近年税赋亦有所增，甚好，赐玉璧一对，御酒十坛。” 靖南公出列谢恩。 皇帝又赏赐了另外两位颇有功绩或地位特殊的宗室藩王。 皆是勉励加赏赐，恩威并施，彰显皇恩浩荡。 殿内气氛重新变得和乐融融。 一番赏赐完毕，殿内歌舞再起。 丝竹悦耳，舞姬曼妙。 众人推杯换盏，仿佛忘了刚才的不快。 然而，有心人却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镇北王世子的席位，以及首辅周延儒及其女周慕雪的方向。 酒过三巡。 夏文帝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可能要来了。 皇帝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周慕雪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大殿： “今日母后寿辰，双喜临门，朕，还有一桩喜事要宣布。” 周慕雪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周延儒端着酒杯的手，也顿在了半空。 大皇子赵煌挺直了腰板，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陆湛垂着眼，看不清表情，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夏文帝声音高昂，带着威严：“首辅周延儒之女周慕雪，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长子赵煌，文武双全，功在社稷，二人年岁相仿，堪称天造地设。”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朕，特赐婚于皇长子赵煌与周氏慕雪，择吉日完婚！” 旨意一下，满殿皆惊。 虽然早有风声，但由皇帝亲口在如此场合宣布，意义非凡。 大皇子派系的人面露喜色。 周延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准备领旨。 周慕雪绝望地看向陆湛。 赵煌已然起身，准备谢恩。 就在这万籁俱寂，旨意将成之际—— 一道洪亮的怒吼，如同惊雷，自太极殿外轰然传入： “本王不同意！” 声音滚滚，震得殿内梁柱似乎都在嗡鸣！ 所有人骇然变色，齐齐望向殿外！ 谁敢在此时，如此咆哮朝堂，抗旨不尊？！ 夏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陆湛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 ------------ 第56章你有意见？ 只见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披坚持锐，龙行虎步，踏入太极殿！ 来人正是镇北王，陆擎天！ 他一身玄色铁甲，沾染风尘，腰佩陌刀。 面容刚毅，眼神如鹰隼，扫过之处，无人敢直视。 周身煞气凛然，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走来。 他身后，跟随着亲卫，手按刀柄，眼神警惕。 但殿门之外，影影绰绰，隐约可见披甲之士林立，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站住！王爷不可持械上殿！” 几名皇宫侍卫壮着胆子上前阻拦。 陆擎天看都不看他们，径直前行。 他身后的亲卫动了。 刀光一闪！ 噗嗤！ 血光迸现！ 两名挡在最前的侍卫喉咙被瞬间割开，瞪大眼睛，捂着脖子，倒地抽搐。 鲜血染红了地砖。 满殿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王公大臣，包括那些皇子，都吓得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出。 当殿杀人！ 还是在太后寿辰，皇帝面前！ 这……这是要翻天吗？！ 陆擎天脚步未停，踏过血迹，走到御阶之下。 他微抬头，望向龙椅上的夏文帝。 没有跪拜，没有行礼。 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 夏文帝脸色阴沉，手指紧紧抓着龙椅扶手。 陆擎天目光一转，落在陆湛所在的席位，大步走过去。 旁边的席位上，还坐着一位与镇北王府素来不睦的文官。 此刻那文官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陆擎天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了他一眼。 “滚开。” 那文官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逃离了座位。 陆擎天大马金刀坐下，将腰间陌刀“哐当”一声，放在案几上。 他拿起陆湛面前那盘还没动过的烤羊肉，撕下一大块，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爹路上赶得急，没吃饭，先垫垫。”他边吃边对陆湛说道，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寻常家宴。 陆湛看着自己这位便宜老爹，点了点头，递过一杯酒：“父王辛苦。” 父子二人，在这剑拔弩张的大殿之上，竟自顾自吃喝起来。 满殿文武，皇室宗亲，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镇北王，也太嚣张了吧！ 夏文帝终于压抑不住怒火，声音冰冷如刀：“陆擎天！” 声震殿宇。 陆擎天放下肉，拿起酒杯，灌了一口，这才慢慢悠悠，抬头看向皇帝。 “陛下。”他应了一声，依旧坐着。 “你不在北境镇守，为何擅离职守，私自带兵回京？”夏文帝厉声质问，“还带甲士闯入宫禁，当殿行凶！你……是想造反吗？！” “造反”二字，重若千钧，压得所有人心脏一缩。 陆擎天抹了把嘴上的油渍，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陛下言重了。” 他指了指殿外：“北境安宁得很，那些北戎崽子，被老子打怕了，一时半会儿不敢来，老太后过大寿，我这做臣子的，回来磕个头，不过分吧？” 他话锋一转，带着痞气：“至于带兵……陛下，我这可是为了保护太极殿啊！您想，万一有什么宵小之辈，趁此良辰吉日，对陛下、对太后不利怎么办？我这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嘛！” 他说的振振有词，仿佛真是忠心耿耿。 夏文帝气得胸口起伏。 保护？ 带着刀甲上殿，杀侍卫，这叫保护？ “强词夺理！”夏文帝怒喝。 陆擎天浑不在意，又撕了块肉，嗤笑一声，声音洪亮，传遍大殿：“至于为什么急着回来……” 他拍了拍旁边陆湛的肩膀，虎目圆睁，声如洪钟：“老子在半路上就听说，我儿子看上的姑娘，让人给抢了？！” 他猛然起身，庞大身躯带着压迫气势，手指直接指向御阶之上的皇帝，语气霸道无比：“这怎么行？！老子今天回来，就是帮儿子抢媳妇的！”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回皇帝身上，带着嚣张，朗声道：“就像当年，老子从英国公府，把昭宁抢回来一样！”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当年旧事，被当事人以如此方式，在如此场合重提！ 英国公张弼刚倒台，皇后张氏就在殿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指甲掐入了掌心，渗出血丝。 夏文帝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着台下那个嚣张跋扈的臣子，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造反？ 他当然想立刻将陆擎天拿下！ 但……他不能。 殿外那些隐约可见的甲士，不是摆设。 陆擎天既然敢带兵闯入宫禁，必有后手。 此刻翻脸，武力对抗，胜负难料。 即便赢了，也必是惨胜，京城大乱，北境失控。 得不偿失。 小不忍则乱大谋。 夏文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杀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忍。 等陆擎天回到北境，等他放松警惕，再慢慢筹划，徐徐图之，一步步削弱他，剪除其羽翼！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看似平静的表情。 “镇北王……爱卿。”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怒气，“既是回京为太后祝寿，一片孝心，朕……心领了。” 他没有提带兵闯宫，没有提当殿杀人，更没有提“抢媳妇”的狂言。 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 这突如其来的“平静”，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陛下……这就……忍了？ 大皇子赵煌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眼中充满不甘和愤怒。 皇后张氏死死咬着艳唇，嘴唇渗出血丝。 陆擎天挑了挑眉，似乎也有些意外皇帝这么快就“软”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带着嘲讽。 “陛下圣明。” 他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回应，然后不再看皇帝，目光转向文官队列首位的周延儒。 他站起身，挟带压迫感，一步步走过去。 甲叶铿锵作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周延儒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但依旧强自镇定，站在原地。 陆擎天走到他面前，停下。 他伸出沾着油渍的大手，拍了拍周延儒保养得宜的白净脸颊。 啪啪！ 声音清脆。 带着十足的侮辱。 “周延儒。”陆擎天嗓门洪亮，带着戏谑，“当年的小书生，如今也当上首辅了？啧啧。” 周延儒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士可杀不可辱！ 但他不敢动。 殿外的甲士，殿内刚刚死去的侍卫，都是血淋淋的警告。 “王爷……请自重！”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陆擎天哈哈一笑，收回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掉灰尘。 他虎目一瞪，声若洪钟：“少废话！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 他拇指朝身后的陆湛一指：“我儿子，看上你家闺女了！” 接着，他大手一挥，直接指向御阶上脸色铁青的夏文帝和大皇子：“什么狗屁赐婚，老子不认！皇帝说的话，今天不算数！” 他俯下身，压迫感笼罩周延儒：“老子现在，就要抢走你女儿，给我儿子当媳妇！” 他盯着周延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你，有意见吗？” …… ------------ 第57章世袭 陆擎天的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凶戾，如同即将扑食的猛虎。 周延儒浑身一颤，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下官……下官……没有意见……” 声音微弱，却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他屈服了。 在绝对的武力威胁和死亡恐惧面前，这位文官之首，选择了低头。 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周慕雪猛然抬头，眼中爆发惊喜光芒，泪水瞬间涌出。 她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陆湛嘴角微起。 一切，尽在掌握。 陆擎天闻言，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周延儒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倒在地。 “这就对了嘛！老周，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 他转而看向御阶之上的夏文帝，不容置疑道：“陛下，您也听到了？周首辅没意见，那这赐婚……” 夏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陆擎天，目光如刀。 殿内气氛再次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皇帝。 他会再次退让吗？ 良久，夏文帝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冰冷的声音：“既然……周爱卿无异议……那便依镇北王所言。”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补充：“赐婚……陆湛与周慕雪。” 圣旨，被当场推翻！ 皇权，在兵锋面前，被迫低头！ 满殿哗然！ 却又立刻死寂！ 大皇子赵煌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尽是怒辱。 他死死瞪着陆湛，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皇后张氏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陆擎天满意地点头，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脸上的凶戾之气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副豪爽的笑容。 陆擎天不再理会皇帝和周延儒，目光转向宗亲席位上的闲王赵康，大步走过去。 赵康心里一紧，面上却努力保持镇定。 陆擎天走到他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 他伸出手，颇为熟络地拍了拍赵康的肩膀，甚至勾肩搭背起来。 “老赵啊！”陆擎天嗓门依旧很大，但语气缓和了许多，“咱们虽然不熟，但老子看你顺眼！这么多年，没给老子使过绊子，够意思！” 赵康受宠若惊，连忙赔笑：“王爷言重了，言重了。” 陆擎天的目光，落到赵康身后，气色明显好转的赵柠身上。 “这就是柠丫头吧？脸色好看多了，不像病恹恹的。” 赵康赶紧接话，带着感激看向陆湛：“多亏了陆世子！是世子妙手回春，小女的病情才得以好转！” 赵柠也微微屈膝，向陆湛方向行了一礼，脸颊微红。 陆擎天挑眉，有些意外，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赵康的背：“好！好啊！小子有点本事！看来咱们两家，缘分不浅！”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赵康心中一动，面上笑容更盛。 陆擎天与闲王“叙完旧”，再次转向龙椅上的夏文帝。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依旧带着那股混不吝的架势。 “陛下。”他拱了拱手，算是行礼，“臣这次回来，除了给太后祝寿，帮儿子抢……哦不，定下亲事之外，还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虎目扫过全场，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臣，要为我儿陆湛，请封！”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文帝，一字一句，石破天惊：“请陛下，赐我儿陆湛，世袭罔替之权！” 世袭罔替！ 这意味着，只要大夏王朝在，只要镇北王一脉不绝，王位就将永远传承下去！ 与国同休！ 这已不仅仅是王爵，更是超然的地位和保障！ 一般而言，异姓王爵位传承，需皇帝每次认可，甚至可能逐代降等。 而世袭罔替，几乎是铁帽子王！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要挟和勒索！ 趁着兵围皇宫，威压朝堂之际，为自己儿子谋取最大的世袭利益！ 所有人都被陆擎天的胆大妄为和得寸进尺惊呆了！ 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 夏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寒光四射。 他看着台下那个嚣张跋扈的臣子，看着殿外那些隐约的甲士，看着满殿噤若寒蝉的文武…… 他知道，这是陆擎天在逼他。 用武力，逼他给出一个承诺，一个保障。 给，还是不给？ 不给，陆擎天这莽夫恐怕真会当场发作。 殿外甲士虎视眈眈，京城兵力调动不及，硬碰硬，风险太大。 给，虽颜面扫地，但能暂时稳住这头北境恶狼，换取喘息之机。 权衡利弊，忍一时之辱，图长远之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却难掩冰冷：“准奏。” 短短二字，重若千钧！ “镇北王世子陆湛，忠勇可嘉，赐世袭罔替之权，与国同休。” 圣口一开，再无反悔！ 满殿皆惊！ 世袭罔替！铁帽子王！ 镇北王府的权势，自此将更上一层楼，难以撼动！ “陛下！”太后猛地站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擎天和陆湛，“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 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陆湛出列，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波：“臣，陆湛，谢陛下隆恩。” 仿佛得到的不是天大的恩典，而是寻常赏赐。 陆擎天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对着太后方向拱了拱手：“老太后，您也听见了，陛下金口玉言！以后我陆家，可是要给您磕更多年头了！” 这话听着像讨好，实则满是挑衅。 太后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由红转青，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母后！”夏文帝急忙起身。 “御医！快传御医！”皇后也慌了神。 殿内一阵忙乱。 夏文帝狠狠瞪了陆擎天一眼，强压怒火，对身旁内侍道：“太后凤体欠安，今日寿辰，到此为止！”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臣，沉声宣布：“两日后，皇家猎场，举办秋狩，凡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之家，适龄子弟，皆可参加。”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拂袖而去，搀扶着几乎气晕的太后离开。 皇后紧随其后，脸色惨白。 寿宴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仓促结束。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盘算。 大部分人看向镇北王父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疏离。 他们纷纷加快脚步，远离这对无法无天的父子，生怕被牵连。 陆擎天浑不在意，拍了拍陆湛的肩膀：“小子，事情办妥了，老子也该回北境了，目前还不能带你回去，再跟皇帝小儿得寸进尺，估计就兵戈相见了，京城这地方，鸟事太多，憋屈！” 陆湛点头：“父王辛苦。” 陆擎天大手一挥，带着亲卫和殿外甲士，浩浩荡荡离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惊魂未定的人。 陆湛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周延儒。 他缓步走过去。 周延儒看到他，气得胡子直抖，却敢怒不敢言。 “周伯父。”陆湛开口，语气还算客气，“今日之事已定，小侄，想借慕雪一用。” 借？ 周延儒差点气笑。 这叫什么话！ 他刚想斥责，却看到女儿周慕雪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泪痕，却是喜悦泪水，眼中只有陆湛。 “爹……”周慕雪低声唤道，带着恳求。 周延儒看着女儿那副模样，再看看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木已成舟，圣旨已改，镇北王势大。 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摆手：“……去吧。” 眼不见为净！ 陆湛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在周延儒复杂目光中，在周围无数道或惊讶的注视下，他俯身，一把将周慕雪横抱起来！ “啊！”周慕雪惊呼一声，瞬间羞红了脸，搂住他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胸前。 众目睽睽之下，陆湛就这般抱着她，大步流星，向殿外而走。 动作霸道，宣告意味十足。 赵长史快步跟上，有些后怕。 还好刚才缩头缩脑，要是被王爷看见，都不知道什么后果。 儿子在京城受欺负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尚未走远的陆擎天回头瞥见这一幕，爆发出洪亮的大笑：“哈哈哈！好小子！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 周延儒站在原地，看着女儿被那“混账”世子抱走的背影，听着镇北王那嚣张的笑声，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 这都叫什么事啊！ 而陆湛，抱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感受着她急促的心跳，穿行在宫道之上，无视所有惊诧的目光。 他的女人，谁也抢不走。 …… ------------ 第57章权衡利弊 皇宫深处，太后寝宫。 夏文帝脸色阴沉，坐在榻边，御医刚为气晕的太后施完针，告退离去。 皇后张氏在一旁垂泪，眼中满是怨毒。 “陛下！”禁军统领跪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臣失职！臣万死！” “万死？”夏文帝声音冰冷，“死能解决问题吗？朕问你，北境边军，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京城？甚至兵临宫禁！朕的京城防务，形同虚设吗？！” 统领颤声回答：“回陛下……根据初步探查，京城外西山矿场，有废弃矿道……其尽头，距离穿山隘口，仅剩薄薄一层岩壁，他们……他们很可能暗中打通了矿道，绕过所有关隘，直抵京郊！”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然后……控制沿途讯息传递，封锁消息，那些甲士，便是通过这条隐秘地道，分批潜入，最终集结于宫外！” “至于镇北王回京的消息……也被他们借助这条通道和控制的关隘，完全封锁了，我们派去监视周府，监察世子和周小姐动向的人……一夜之间，全部……全部被清除，应是镇北王亲卫所为。” 夏文帝听完，胸口剧烈起伏。 矿道！地道！ 悄无声息，直插京畿腹地！ 好一个陆擎天！ 好一个镇北王！ 这已不是简单的跋扈，这是早有预谋的武力威慑！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惊与暴怒。 “查！”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给朕彻底清查所有废弃矿道，尤其是西山一带！找到那条地道，立刻彻底毁掉！加固所有通往京城的关隘防务！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是！陛下！”禁军统领连忙叩首，连滚爬爬地退下。 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皇后泣声道：“陛下，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嚣张吗？煌儿的婚事……” “够了！”夏文帝烦躁地打断她，“今日之辱，朕记下了！但眼下，必须忍！陆擎天手握重兵，北境离不开他，硬碰硬，得不偿失！” 他眼中寒光闪烁：“待他回到北境……朕，自有计较。” 削弱，分化，徐徐图之。 这笔账，他迟早要算！ …… 宫门外。 陆湛抱着周慕雪，上了镇北王府的马车。 赵长史与车夫默契坐于车厢外，眼观鼻，鼻观心。 车厢内，周慕雪依旧脸颊绯红，埋在陆湛怀里，不敢抬头。 “还害羞？”陆湛低笑，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周慕雪嗔怪，瞪了他一眼，眼眸水汪汪的：“都怪你……那么多人看着……” “看着又如何？”陆湛语气霸，“你本就是我的人。”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周慕雪心里甜丝丝的，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陆湛……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伯伯今天会回来？所以才那么……淡定？” 想到他在大殿上面对千夫所指，甚至皇帝质问都从容不迫的样子，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陆湛看着她好奇的猫儿眼，坏笑一下，凑近她耳边，热气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你猜？” 周慕雪耳根瞬间红透，轻轻捶了他一下：“快说嘛！” “是，早就知道。”陆湛不再卖关子，坦白承认，“听到你跟大皇子赐婚的消息，刚想着怎么应对，父王就密信而来，说他正在秘密回京，京城的事他已然知道，让我不必担心。” 周慕雪恍然，原来他早有依仗。 看着她恍然大悟的可爱模样，陆湛心头一热，再也忍不住，低头攫取了那两片诱人的粉唇。 “唔……”周慕雪微微一僵，随即软化，在他炽热亲吻中，热情回应。 车厢内温度骤然升高。 陆湛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她纤细的腰肢和柔软的背脊上游走。 周慕雪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浑身发软，几乎化成一滩春水。 “别……陆湛……外面有人……”她残存着一丝理智，小手无力地推拒着他的胸膛，声音娇软得能滴出水来。 “没人会听。”陆湛嗓音沙哑，吻顺着她的唇角下滑，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暧昧的痕迹。 周慕雪忍不住轻吟出声，身体微微颤抖。 …… 虽然隔着车厢，但那隐约动静，还是让外面的赵长史和车夫老脸一红，更加目不斜视，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木头。 直到王府在望，车厢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周慕雪瘫软在陆湛怀里，钗横鬓乱，眼波流转，满脸春色，连指尖都泛着粉红，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 三千北境甲士，护送着镇北王陆擎天的车驾，浩浩荡荡离开京城。 一名亲信将领策马靠近车驾，低声问道：“王爷，咱们千里迢迢回京，就为了世子爷的婚事……是不是有点……”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为了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 陆擎天坐在车驾内，闭目养神，闻言冷哼一声。 “你懂个屁！”他睁开眼，精光四射，“那已是死局！皇帝老儿当众赐婚，圣旨一下，我儿如何自处？他年轻气盛，老子怕他一时想不开，或者硬抗吃亏，坏了心境！” 他声音沉了下来：“再者，老子就是要立这个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陆擎天的儿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敢伸手，老子就剁了他的爪子！” “顺便，把世袭罔替这事儿办了，一劳永逸。” 亲信将领恍然大悟，又有些担忧：“王爷，咱们这次……是不是太嚣张了？陛下那边……” 陆擎天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嚣张？老子有嚣张的本钱！” “秘道之事，你也看到了，老子在京城埋下的钉子，比皇帝老儿想的要深得多！他查？查得干净吗？” 他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名将如云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放眼如今大夏，除了老子北境的三十万儿郎，谁真能挡住北戎铁骑？那些所谓的精锐，不过是绣花枕头！” “老子就算再嚣张，只要北境需要老子一天，他夏文帝就得忍着！他能奈我何？” 亲信将领心悦诚服：“王爷深谋远虑！” 车驾滚滚，向北而行。 …… 大皇子府内，一片狼藉。 赵煌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珍贵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 “陆湛！陆擎天！欺人太甚！本皇子必杀你们！” 他怒吼着，眼中布满血丝，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一个护卫战战兢兢地进来禀报：“殿下……我们的人……看到陆世子的马车接走了周小姐，还有……还有消息说，寿宴开始前，有人隐约看见陆世子和周小姐在御花园……一处偏僻院落……似乎……似乎行了夫妻之实……” “什么？！”赵煌猛地转头，目眦欲裂！ 他看中的女人，他即将明媒正娶的皇子妃，竟然早就被那个疯子玷污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啊——！”他暴怒地抽出墙上宝剑，疯狂劈砍着身旁的立柱，木屑纷飞。 “陆湛！我赵煌与你，不共戴天！” …… 首辅府，书房。 周延儒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今日大殿之上，他颜面尽失。 被陆擎天当众拍脸羞辱，被迫答应婚事，所有人都说他窝囊，说他这个首辅当得憋屈。 他苦笑。 首辅？首辅又如何？ 在绝对兵权面前，一文不值。 皇帝尚且要忍气吞声，何况是他？ 硬气？拿什么硬气？ 拿周家满门的性命吗？ 他之前反对女儿与陆湛来往，是觉得镇北王府太过危险，是火坑。 他不想卷入其中，想明哲保身，甚至想借女儿的婚事，攀上大皇子，稳固地位。 说到底，是他自私了。 如今……木已成舟。 女儿的心，早就系在了陆湛身上。 今日被陆湛那般抱走，名节已定。 他还能如何？ 难道真要为了那点虚名，与手握重兵的镇北王府彻底撕破脸？ 然后被轻易碾碎？ 不。 周延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无法反抗，那便……顺势而为。 镇北王嚣张，世子陆湛更是深不可测。 这门亲事，未必全是坏事。 他周延儒，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掌控着诸多资源渠道。 若是运用得当…… 他想起陆擎天离开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希望你们……能好好待慕雪。” 他低声自语，带着无奈，也带着一丝新的盘算。 若你们负了她，就算拼着这身官袍不要，拼着周家底蕴，我也能让你们北境，寸步难行！ …… ------------ 第58章和谐 马车停在镇北王府门前。 陆湛先下车，然后回身，小心翼翼地将周慕雪抱了下来。 周慕雪身体还有些发软，脸颊绯红，靠在他怀里。 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青禾立刻迎了上来。 “世子！您可算回来了！”她小脸满是担忧，“奴婢听说今天朝堂上……王爷也回来了？又走了？没出事吧？” 她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陆湛怀里竟抱着周姑娘！ 周姑娘……不是被赐婚给大皇子了吗？怎么…… 青禾看着世子小心翼翼抱着周姑娘的样子，看着周姑娘那明显亲昵依赖的姿态，小嘴不由自主撅了起来，心里酸溜溜的。 陆湛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小醋坛子又打翻了。 他一手稳稳抱着周慕雪，另一只手伸过去，捏了捏青禾气鼓鼓的脸蛋。 “傻丫头，瞎担心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他语气带着笑意，“你世子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的小禾苗放心，谁也越不过你去。” 青禾被他亲昵的动作和话语弄得脸一红，心里的酸意散了大半，但还是小声嘟囔：“谁……谁担心你了……” 被陆湛抱着的周慕雪，看到青禾那吃醋的小模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捶了陆湛肩膀一下，低声道：“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陆湛低头看她，挑眉：“真能走？” 周慕雪脸更红了，嗔了他一眼。 在杂物房和马车内被他折腾得确实不轻，腿还软着，但被这样抱着进府，也太羞人了。 陆湛哈哈一笑，非但没放手，反而手臂一伸，将站在旁边的青禾也揽了过来，左拥右抱！ “走，回府！” 他搂着两个绝色佳人，大步向王府内走去。 青禾惊呼一声，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与周慕雪几乎贴在一起。 两个女孩都瞬间红了脸，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箍住。 “世子！您快放手！成何体统！”青禾羞得跺脚。 周慕雪也把脸埋得更低，耳根红透。 陆湛浑不在意，笑得畅快。 跟在后面的赵长史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一路被陆湛半搂半抱地带回内院，青禾和周慕雪都羞得不敢抬头看对方。 到了院中，陆湛才松开手。 青禾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般跳开两步，整理着自己微乱的衣裙。 周慕雪也站稳身子，深吸几口气，平复狂跳的心。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青禾看着周慕雪，这位首辅千金，容貌气质确实极好，难怪世子爷喜欢。 她心里那点小醋意又冒了出来，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以后……要怎么相处？ 周慕雪也看着青禾。 这个一直跟在陆湛身边的小丫鬟，灵动可爱，显然深得陆湛喜爱和信任。 自己突然插入他们之间…… 她率先打破沉默，对青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轻柔：“青禾妹妹……” 青禾没想到这位身份高贵的周小姐会主动跟她说话，还叫她“妹妹”，一时有些愣住。 陆湛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笑，并不插手。 周慕雪继续道：“以后……我们一同在府中，还请妹妹多多关照。” 她语气真诚，没有半分主子的架子，也没有情敌的敌意。 青禾看着她温柔的笑容，心里的那点芥蒂忽然就散了。 她本来就是个单纯的性子，见周慕雪如此友善，也连忙摆手：“周小姐言重了！奴婢……我……我才是要请周小姐多多关照。” 她想了想，鼓起勇气道：“周小姐若是不嫌弃，以后……以后我也叫您姐姐吧？” 周慕雪眼睛微弯，笑容更深：“好啊，那以后我便叫你青禾妹妹。”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之间的隔阂瞬间消融大半。 陆湛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满意地点点头。 他要的后院，便是如此。 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和睦相处。 青禾主动上前，挽住周慕雪的手臂：“慕雪姐姐，你累了吧？我带你去房间休息？世子爷早就吩咐人收拾好了！” “有劳妹妹了。”周慕雪柔声道。 两人说着话，并肩朝院内走去，仿佛相识已久的姐妹。 陆湛跟在后面，看着她们和谐的背影，心情愉悦。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不外如是。 赵长史跟在最后，看着世子和两位未来女主子相处的模样，心中暗叹：世子爷，果然非常人也，这后院安稳，王府才能安稳啊。 …… ------------ 第59章枇杷树 半日功夫，太后寿辰上发生的一切，如同插上翅膀，飞遍京城每个角落。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议论。 “听说了吗？镇北王回来了！带着兵闯进宫了！” “何止！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直接砍了侍卫！” “赐婚？陛下赐婚大皇子和周小姐？被镇北王当场改了！改成陆世子了！” “那陆世子也是胆大，献了块破石头，说什么关乎国运！” “最吓人的是，镇北王当场逼陛下给了世袭罔替！铁帽子王啊！” “然后呢？镇北王呢？” “走了！带着兵又回北境了！来去如风！” “啧啧，太嚣张了！这简直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细。 镇北王父子的“凶名”与“跋扈”，在这一日，达到了顶点。 有人震惊，有人恐惧，有人暗爽，也有人忧心忡忡。 京城的水，被彻底搅浑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镇北王府内，却是一片与外界传闻截然不同的温馨景象。 陆湛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红烧鹿筋，枸杞炖乌鸡，清蒸鲈鱼，爆炒腰花……多是滋补之物。 香气弥漫在饭厅里。 周慕雪和青禾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周慕雪经过半日休息，气色好了许多，只是行动间仍能看出一丝别扭。 她看着满桌菜肴，脸颊微红，心里明白这些“大补”之物是为何。 青禾则眨着大眼睛，看着这些没见过的菜式，偷偷咽了咽口水。 “来，慕雪，尝尝这个乌鸡，炖了很久，最是滋补。” 陆湛夹起一块鲜嫩的鸡肉，细心吹了吹，送到周慕雪唇边。 周慕雪有些羞赧，但还是乖巧张开小口，吃了进去。 鸡肉软烂，汤汁鲜美，她轻轻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陆湛笑着，又舀了一勺汤喂她。 喂完周慕雪，陆湛立刻转向另一边，夹起一块晶莹的鹿筋，送到眼巴巴看着的青禾嘴边。 “小禾苗，啊——” 青禾立刻开心地张嘴，啊呜一口吃掉，鼓着腮帮子咀嚼，眼睛幸福地眯起来：“唔！好吃！世子最好了！” 陆湛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馋猫。” 他左右开弓，一会儿喂周慕雪一口汤，一会儿喂青禾一块肉，自己倒没吃几口。 周慕雪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陆湛温柔的投喂和青禾纯真满足的笑容感染下，也渐渐放松下来。 气氛甜蜜而融洽。 用过晚膳，三人在院中散步消食。 月光如水，洒在并肩而行的三人身上。 陆湛走在中间，左手自然地牵起周慕雪，右手则揽着青禾的纤腰。 周慕雪微微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由他去了，只是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红润。 青禾则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慕雪，”陆湛侧头，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吹拂着她的耳垂，“还疼吗？” 周慕雪身子一颤，羞得抬手捶他：“你……你闭嘴！” 青禾好奇地眨眨眼：“慕雪姐姐，哪里疼呀？” 周慕雪大窘，跺脚道：“青禾！你别听他胡说！” 陆湛哈哈大笑，搂紧了她，对青禾道：“你慕雪姐姐是这里……” 他手指虚点了一下周慕雪的腰侧。 “呀！”周慕雪惊叫一声，像受惊的兔子般跳开，又气又羞，“陆湛！你混蛋！” 青禾虽然不太明白，但也看出是世子在逗慕雪姐姐，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陆湛趁周慕雪不备，又将她拉回怀里，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唔！”周慕雪瞪大美眸。 “世子耍流氓！”青禾在一旁捂嘴笑。 陆湛得意洋洋，又转头在青禾气鼓鼓的小脸上也亲了一下。 “呀！”青禾也红了脸。 院子里，响起女子娇嗔不依的笑骂声和男子爽朗的笑声。 月光温柔，将三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 日上三竿，陆湛才从卧房出来。 他扶着腰，脚步有点虚浮。 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餍足。 昨晚与周慕雪、青禾胡天胡地，折腾到后半夜。 纵然他身体强健，也颇感元气大伤。 房间里，两位佳人相拥而眠，睡得正沉，脸上还带着甜蜜疲惫的红晕。 他轻轻带上门。 赵长史早已等候在院中。 他看到世子扶着腰出来，又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中暗叹：“世子爷……龙精虎猛，非常人也……” 他收敛心神，上前一步，递上一张画像。 “世子，江南来信，楚姑娘弟弟的踪迹，有了眉目，白姑娘找到了此人，只是……尚不能完全确定。” 陆湛接过画像。 画上是个看起来接近成年的男子，相貌普通，带着些市井气。 眉眼轮廓，确实与楚婉儿描述的有七八分相似。 “嗯，知道了。”陆湛点点头，“你退下吧。” 赵长史躬身离去。 陆湛拿着画像，走向楚婉儿居住的小院。 院门开着。 只见楚婉儿正挽着袖子，拿着一把小巧的水瓢，细心给墙角一棵新栽下的小树苗浇水。 她得到王府允许，可以在自己院子里种些花草。 阳光洒在她身上，侧脸宁静专注。 “楚姑娘。”陆湛出声。 楚婉儿闻声回头，见是陆湛，连忙放下水瓢，擦了擦手：“世子。” 她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画像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陆湛将画像递给她：“看看，是不是他？” 楚婉儿接过画像，手指微微颤抖。 她仔细看去，眼睛一点点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 画像上的人，虽然长大了不少，面容也染了风霜，但那眉眼，那轮廓…… 是她记忆中的弟弟！ “是……是他！”她声音哽咽，抬头看向陆湛，眼中涌上泪水，是喜悦，“世子，多谢您！真的……多谢！” 她朝着陆湛，深深一拜。 陆湛虚扶一下：“人找到就好，后续安排，赵长史会处理。” 楚婉儿用力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 陆湛目光转向那棵小树苗，随口问道：“种的什么？” 楚婉儿平复了一下心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回答：“是棵枇杷树，在府里闲着无事，随便种下的。” 枇杷树？ 陆湛看了看那纤细的树苗，又看了看楚婉儿清丽的侧影。 “枇杷树挺好。”他淡淡说了一句，“长得快，果子也甜。” 他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小院。 楚婉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画像，再望向那棵刚刚扎根的枇杷树苗，心中百感交集。 弟弟有了消息。 她在这王府之中，似乎也找到了一点……安身立命的感觉。 只是不知，这棵枇杷树，何时才能长大成荫，开花结果。 …… ------------ 第60章抓错人 陆湛找到赵长史。 “联系白玉瑶。”他吩咐，“让她把楚婉儿的弟弟安全接回京城，路上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世子。”赵长史领命。 陆湛又召来秦野。 “盯着点皇后和那几个皇子。”他眼神微冷，“太后寿辰上丢了这么大脸，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大皇子，估计恨我入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 “明白。”秦野点头，身影悄无声息退下。 安排妥当，陆湛出了王府，径直前往闲王府。 赵柠郡主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眉宇间弥漫忧郁，坐在亭中，望着池水发呆。 “柠儿。”陆湛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赵柠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又低下头，闷闷不乐。 陆湛逗她：“怎么了？谁惹我们柠儿不高兴了？说出来，我去揍他。” 赵柠依旧不说话，手指绞着衣带。 陆湛心里明镜似的。 这丫头，怕是想起他和周慕雪的事，心里堵得慌。 她性子柔弱又内向，估计只会自己生闷气，绝不会说出口。 看着她这副委委屈屈、我见犹怜的小模样，陆湛心头一动。 跟她讲道理？哄她？估计都没用。 他忽然俯身，一把将赵柠打横抱了起来！ “啊！”赵柠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脸瞬间涨红，“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陆湛不理她的挣扎，直接将人扛在了肩上，像扛个麻袋似的，转身就往府外走。 “陆湛！你坏人！放开我！”赵柠又羞又急，握着小拳头捶打他的后背，但那点力气跟挠痒痒差不多。 闲王赵康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陆湛扛着他女儿，面不改色地对他说道：“王爷，柠儿心情不好，我带她回府住几天，散散心。” 赵康看了看在陆湛肩上挣扎的女儿，又看了看陆湛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他这女儿的心思，他这当爹的多少能猜到一点。 陆湛这小子虽然混账了点，但本事大，对柠儿也确实有救命之恩。 如今势头正盛，连皇帝都暂时退让…… 年轻人之间的事，他这老家伙就不多插手了。 “去吧去吧。”赵康摆摆手，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别欺负她。” “王爷放心。”陆湛咧嘴一笑，扛着还在扑腾的赵柠，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闲王府。 陆湛就这么一路扛着赵柠，招摇过市，回到了镇北王府。 下人们看到世子爷又扛回来一位绝色佳人，还是闲王府的郡主，个个目瞪口呆，但又不敢多看，纷纷低头做事。 周慕雪和青禾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正好看到陆湛把赵柠从肩上放下来。 赵柠脚一沾地，就想跑，被陆湛一把拉住。 她看到周慕雪，更是羞得无地自容，眼圈都红了：“慕雪姐姐……” 她看到赵柠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心疼，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柠儿妹妹，来了就好，以后我们姐妹作伴，也更热闹些。” 青禾也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位新来的、病弱美丽的郡主姐姐。 陆湛看着眼前三位风格各异、却同样绝色的女子，心中满足。 他揽过周慕雪和青禾，又伸手将还在别扭的赵柠也拉近。 “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他语气霸道，不容置疑，“柠儿，这里就是你的家，安心住下。” 赵柠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感受着周慕雪和青禾友善的目光，再看着陆湛那带着笑意和不容拒绝的深邃眼眸，心中那点委屈和别扭，忽然就散了大半。 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脸颊绯红。 陆湛笑了。 他知道，这丫头的心结，需要时间慢慢化解。 …… 午后，王府花园。 陆湛用黑布蒙住眼睛，张开手臂。 “我来啦！抓到谁就亲一口！” 周慕雪、青禾、赵柠三位佳人笑着四散躲藏。 衣裙翩跹，笑声如铃。 青禾最是灵活，像只小蝴蝶。 周慕雪躲到树后，掩唇轻笑。 赵柠身体刚好，跑得慢些，躲在石凳旁，脸颊微红。 陆湛循着声音和香气摸索。 他故意踉跄，引得她们惊呼又低笑。 突然，他听到靠近院门的细微脚步声。 以为是哪个调皮丫头想溜出去。 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 入手柔软，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雅香气。 “抓到你了！”他笑着，低头就在那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触感细腻温润。 怀里的人瞬间僵住。 周围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陆湛觉得不对，扯下蒙眼布。 映入眼帘的，是楚婉儿那张清丽却瞬间布满红霞的脸。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整个人都懵了。 陆湛也愣了一下。 “咳咳。”他松开手。 楚婉儿这才反应过来，像受惊的兔子般连退几步，脸颊红得几乎滴血，手足无措。 “对……对不起！世子！我……我不知道你们在……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周慕雪、青禾、赵柠都从躲藏处走了出来。 青禾撅起了小嘴，瞪着陆湛。 周慕雪眼神微妙。 赵柠也微微蹙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醋意。 楚婉儿感受到几位女主子的目光，更加窘迫，匆匆行了一礼：“打扰世子、各位小姐雅兴了，婉儿告退。”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仓惶离开的背影，陆湛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随即却又觉得有趣，低声笑了笑。 这小插曲，倒让平静的后院，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涟漪。 青禾第一个不依，走过来捶他：“世子爷坏死了！连楚姑娘都不放过！” 周慕雪也嗔怪地看他一眼。 赵柠轻轻哼了一声。 陆湛赶紧收敛笑容，张开手臂将离得最近的青禾和周慕雪搂住：“意外，纯属意外！我的心里只有你们！” 他又看向站得稍远的赵柠，眼神带着暗示：“柠儿，过来。” 赵柠脸一红，扭过头，但脚步却慢慢挪了过来。 陆湛将她一并揽入怀中，感受着三位佳人不同的温软与幽香，心中那点尴尬早已烟消云散。 楚婉儿逃回自己小院，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如鼓。 脸上被亲过的地方，还残留着灼热的触感。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眼神复杂。 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摇了摇头。 …… ------------ 第61章春秋 夜幕低垂，王府内灯火阑珊。 陆湛处理完琐事，信步走向周慕雪居住的院落。 院中安静，只有虫鸣。 他推开房门，室内暖香扑面。 周慕雪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理着如瀑青丝。 她穿着素雅的寝衣，身段窈窕，侧影在烛光下柔和美好。 听到开门声，她回过头。 见是陆湛，美眸惊喜，随即染上淡淡红晕。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她声音轻柔，带着羞涩。 陆湛反手关上门，走到她身后。 双手搭上香肩，俯身，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看向镜中的她。 “来看看我的慕雪，住得可还习惯？”他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镜中映出两人亲密的身影。 周慕雪的脸更红了，微微垂下眼睫：“很……很好，王府一切都好。” “是吗？”陆湛挑眉，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纤细的锁骨，“那……想我了没有？” 他的气息灼热，喷在她的耳畔颈侧，带来一阵战栗。 周慕雪身子微僵，心跳加速。 她想躲开这令人心慌的亲密，却又贪恋他怀抱的温暖。 “你……你别闹……”她声音发软，没什么力道。 陆湛低笑，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 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说，想不想我？”他目光灼灼，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周慕雪被他看得无处可逃，脸颊绯红，贝齿轻咬下唇，最终还是抵不过他的目光，细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陆湛满意地笑了，低下头，吻上她那诱人的唇瓣。 “唔……” 周慕雪起初还微微挣扎，但很快便沉溺在他霸道而温柔的亲吻中。 她激烈回应，手臂不知不觉环上他的脖颈。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 这个吻，绵长而深入，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彻底融入。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勉强分开。 周慕雪靠在他怀里，大口呼吸，眼眸迷离，唇瓣微微红肿，更添艳色。 她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 陆湛看着她这副动情模样，眼神幽暗，喉结滚动。 “慕雪……”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欲望。 周慕雪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心中羞怯，却又隐隐期待。 她轻轻推了推他：“别……太晚了……” 陆湛哪里肯听，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里间的床榻。 “晚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下。 “陆湛……”周慕雪惊呼一声，剩下的言语却被他的吻尽数堵回。 他的吻再次落下，比方才更加炽烈，带着掠夺意味。 大手也开始不规矩地游走，解开她寝衣的系带。 衣衫半褪，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玲珑的曲线。 周慕雪意乱情迷，在他身下微微颤抖，既紧张又渴望。 就在室内温度攀升，即将失控之际—— 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慕雪姐姐，你睡了吗？”是赵柠轻柔的声音。 她似乎睡不着，想来找周慕雪说说话。 床上的两人动作一顿。 周慕雪瞬间清醒，羞得想要推开陆湛，却被他牢牢按住。 陆湛眼中闪过不悦，随即又化为邪笑。 他低头在周慕雪耳边低语：“看来，柠儿也睡不着。” 不等周慕雪反应过来，他忽然朝门外扬声道：“柠儿，进来。” 周慕雪美眸圆睁，看着他。 门被轻轻推开。 赵柠穿着单薄的寝衣，怯生生地探进头来。 她本以为只有周慕雪一人，却看到陆湛也在，而且两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她瞬间僵在原地，脸颊爆红，转身就想跑。 “跑什么？”陆湛动作极快，长臂一伸，直接将门外的赵柠也捞了进来！ “啊！”赵柠惊呼一声，跌入陆湛怀中。 一时间，室内气氛变得极其暧昧。 周慕雪羞得把脸埋进被子。 赵柠在陆湛怀里挣扎，像受惊的小鹿。 “放开我……陆湛你坏了……”赵柠又羞又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陆湛一手搂着赵柠，一手将想要躲藏的周慕雪也揽过来。 他看着怀中两个风格各异，却同样绝色羞赧的佳人，心中那股邪火更盛。 “既然都睡不着，”他嗓音低沉，带着蛊惑，“那就……一起说说话。” 他低头，先是吻住周慕雪，堵住她可能的抗议。 接着，又转向惊慌失措的赵柠，攫取了她的唇。 “唔……不……”赵柠的抗拒声微弱下去。 烛光下，三道身影渐渐纠缠在一起。 衣衫委地，喘息渐重。 起初还有细碎的呜咽和娇嗔，到后来，只剩下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这一夜，注定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歇。 周慕雪和赵柠一左一右偎在陆湛身侧，早已疲惫不堪，沉沉睡去。 两人脸上都带着泪痕和满足后的红晕，发丝凌乱，肌肤上留有暧昧的痕迹。 陆湛看着身边两位佳人，眼神深邃。 他知道，这般荒唐，于礼不合，但他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 他的女人，他自有安排和担当。 窗外，月色西沉。 王府深处，春意正浓。 …… 日上三竿，陆湛神清气爽，走出房间。 周慕雪和赵柠还在沉睡，脸上带着疲惫与满足。 他刚走到院中，就看见青禾蹲在花圃边，拿着一根小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上的土。 小嘴撅得老高，背影都透着不开心。 陆湛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 “怎么了？我的小禾苗，谁惹你不高兴了？” 青禾扭了扭身子，不让他抱，声音闷闷的：“没有！奴婢哪敢不高兴！”酸味冲天。 陆湛失笑，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只见她眼圈有点红，明显是委屈了。 “傻丫头，”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昨晚是意外，柠儿自己跑来的。” 青禾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他：“意外？那……那后来呢？后来就不是意外了！” 她可是听到了一些动静！ 虽然听不真切，但也知道世子爷肯定又胡闹了！ 陆湛看着她吃醋的小模样，心里痒痒的。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吃醋了？” 青禾想躲，没躲开，被他亲得身子发软，嘴上却还硬着：“才没有！” “口是心非。”陆湛低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啊！”青禾惊呼，“世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大白天的……” “白天怎么了？”陆湛抱着她，大步朝她的房间走去，“我的小禾苗吃醋了，自然要好好哄哄。” 陆湛踢开房门，将青禾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青禾羞得满脸通红，用手推他：“不行……世子……现在是白天……会被听见的……” 陆湛俯身压下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 深入的亲吻很快让青禾迷失。 她渐渐不再挣扎，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缓缓回应。 她的反应青涩，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与周慕雪的温婉、赵柠的柔弱都不同。 陆湛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些，带着怜惜。 衣衫渐褪。 日光透过窗棂，映照出床上交叠的身影。 青禾的呜咽和低吟断断续续。 她紧紧咬着唇，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陆湛坏心笑，加重力道。 “啊……”她忍不住逸出声音，又赶紧捂住嘴，眼角沁出泪花。 “别忍着。”陆湛吻去她的泪，声音沙哑，“我的小禾苗，声音很好听。” 青禾羞得把脸埋进他胸膛。 室内温度攀升，动静确实不小。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 青禾浑身软得像一滩水，蜷在陆湛怀里，小脸潮红，气息未平。 陆湛搂着她，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心情愉悦。 “还吃醋吗？”他低声问道。 青禾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声音细弱蚊蝇：“不……不吃了……” 她哪里还有力气吃醋。 整个人都被他拆吃入腹，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他的气息。 “傻丫头。”陆湛亲了亲她的发顶，“你们每一个，在我心里都很重要，只是……方式不同。” 他知道青禾要的不多，只是一份独特的关注和疼爱。 青禾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被顺毛的猫咪，心里那点酸涩早就被甜蜜取代。 她知道世子爷待她好，这就够了。 “世子。”她抬起头，大眼睛望着他，“您以后……会不会有了慕雪姐姐和柠郡主，就不要青禾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陆湛看着她，眼神认真：“不会，你是我陆湛的第一个女人，永远都是，谁也不能取代。” 这话如同最有效的定心丸。 青禾眼眶一热，用力抱住他：“世子……” 两人静静相拥。 阳光透过床帐，变得柔和。 又温存了片刻，陆湛才起身。 青禾累极了，沉沉睡去，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 …… ------------ 第62章大结局 大奉新朝 多年以后，大夏王朝已成过往云烟。 崭新的“大奉”王朝，屹立于世。 开国皇帝，正是陆湛。 他登基以来，推行新政，改革弊政。 清丈土地，整顿赋税，裁撤冗员，兴修水利。 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日益充盈。 朝堂之上，君臣和睦。 曾经的镇北王陆擎天，如今是逍遥自在的太上皇，偶尔入宫看看儿子和孙辈。 闲王赵康依旧是闲王，乐得清静。 长史赵林，因从龙之功与治国之才，官封安国公。 秦野则成了威震四方的大将军，统领京畿禁军。 至于皇位，原本陆湛属意二皇子赵昀，奈何赵昀福薄，英年早逝。 这至尊之位，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到了陆湛头上。 首辅周延儒，如今是大奉第一文臣，掌管内阁，兢兢业业，为女婿的江山稳固呕心沥血。 后宫之中，更是春色满园。 皇后周慕雪，端庄贤淑，母仪天下。 贵妃青禾，娇俏可人，圣宠不衰。 贤妃赵柠，体态康健，温婉柔顺。 淑妃楚婉儿，清丽脱俗，掌管部分内务。 德妃白玉瑶，精明干练，依旧协助陆湛打理皇家商业。 五位后妃，皆对陆湛情深意重，为他诞下多位皇子公主，皇室枝繁叶茂。 夜色深沉，皇宫内苑。 陆湛处理完一日政务，摆驾皇后所在的凤栖宫。 宫内烛火温馨，香气袅袅。 周慕雪早已卸下凤冠霞帔，穿着一身柔软的明黄色寝衣，正坐在灯下翻阅书卷。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成熟风韵与母性光辉。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陆湛，放下书卷，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来了？”她语气带着一丝娇嗔。 虽为六宫之主，但在陆湛面前，她依旧是那个会害羞、会依赖他的女子。 陆湛走过去，揽住她的细腰，将她带入怀中。 “想我的慕雪了，不行吗？”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她光滑的额头，声音带着笑意。 周慕雪脸颊微红，轻轻推他：“陛下尽是花言巧语，昨日去了青禾妹妹那儿，前日陪着柠儿，大前日又是婉儿妹妹……哪里还记得臣妾。” 话里透着浓浓的醋意。 陆湛低笑，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吃醋了？” 周慕雪偏过头，不看他：“臣妾不敢。” “口是心非。”陆湛低头，精准地捕获她那微撅的唇瓣。 “唔……” 一个深长而缠绵的吻。 周慕雪起初还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很快便软化在他熟悉而炽热的气息里。 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颈，热情回应。 良久，陆湛才稍稍退开，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周慕雪靠在他怀里，媚眼如丝，唇瓣水润红肿，更添诱惑。 “陛下……太坏了……”她声音软糯，带着动情后的沙哑。 陆湛眼神幽暗，拦腰将她抱起，走向内殿的凤床。 “还有更坏的。” 他将她放在柔软的锦被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下。 “别……”周慕雪小手抵着他的胸膛，脸红得要滴血，“陛下……贪心……天天就知道欺负臣妾……” 嘴上说着拒绝，但那盈盈水眸中流露出的情动和渴望，却骗不了人。 陆湛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吹拂：“皇后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游走，熟练地解开寝衣的系带。 周慕雪身子微微颤抖，既羞怯又期待。 他们已是多年夫妻，床笫之间早已默契无比，但每一次，她依旧会为他心动，为他情迷。 衣衫渐褪，露出保养得宜的雪白肌肤。 陆湛的吻细细落下，如同膜拜珍宝。 “湛郎……”意乱情迷间，周慕雪唤出了旧日称呼，声音娇媚入骨。 这声呼唤更是点燃了陆湛全部的欲望。 他不再犹豫，彻底占有。 凤床摇曳，帐幔低垂。 压抑的喘息与细碎的呻吟交织在一起。 周慕雪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承受着身上男人带来的狂风暴雨。 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太过羞人的声音。 陆湛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坏心地加重力道。 “啊……”她终于忍不住逸出声音，带着哭腔，“轻……轻一点……” 陆湛低笑，动作却未停，反而更加深入：“我的慕雪，还是这么害羞。” 他喜欢看她这般模样，端庄的皇后，只在他人后，才会露出如此动情而脆弱的一面。 “你……你混蛋……”周慕雪无力地捶打他的后背，话语断断续续，“太……太贪心了……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陆湛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只欺负你一辈子。” 这话如同最动听的情话。 周慕雪心中一荡，所有矜持与抱怨都化为乌有。 她主动仰头，吻上他的喉结。 这一举动，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陆湛低吼一声，攻势愈发猛烈。 周慕雪彻底沉沦，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起伏，口中溢出破碎的呜咽和求饶。 “湛郎……慢……慢点……” “受……受不住了……” 夜色渐深，凤栖宫内的动静许久才渐渐平息。 云收雨散。 周慕雪浑身香汗淋漓，软软地趴在陆湛怀里，连指尖都懒得动弹。 陆湛搂着她，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光滑的背脊，一脸餍足。 “累了？”他低声问。 周慕雪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轻轻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陛下下次……再这般胡闹……臣妾……臣妾就去和青禾妹妹睡……” 陆湛失笑，将她搂得更紧：“你敢。” 他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语气带着无比的认真与满足：“慕雪，有你们在身边，这万里江山，才显得真实。” 周慕雪心中柔软，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轻声道：“能陪在陛下身边，是臣妾此生之幸。” 两人静静相拥，享受着这激烈情事后的温存。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地洒在巍峨的宫殿之上。 大奉王朝，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心爱之人，都在身侧。 子女绕膝，江山稳固。 陆湛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周慕雪，嘴角勾起一抹平静而满足的弧度。 这一世，纵横捭阖，快意恩仇，终得圆满。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