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汉末惊梦,美人入怀 (备注:本故事是基于三国再创作,所以有些人物时间线会服务于剧情。) 洛阳,河南尹府 王景猛地睁眼,古色的雕花木床顶映入视野,一股淡淡的药味钻入鼻腔。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一股陌生的记忆随之如洪水决堤,汹涌灌入他的脑海,冲得他神魂摇荡。 东汉…末年? 洛阳? 河南尹王允府邸? 自己还是王允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也叫王景? 今天是…中平六年八月二十三日? 等等,中平六年? 公元189年?! 大将军何进和十常侍斗得你死我活,西凉董卓正虎视眈眈引兵观望...洛阳马上就要大乱,天下即将倾覆!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异变陡生! 一股熔岩般的灼热自心脏轰然爆开,席卷全身! 皮肤瞬间赤红滚烫,蒸腾起丝丝白汽! 狂暴的热流在他体内奔腾,像是要碾碎他每一寸骨头! “嗬——!” 王景身体猛地绷直,喉间迸发出完全不似病人的、闷雷般的痛苦低吼。 视野浸入血红,耳畔是万马奔腾与金铁交鸣的巨响! 他恍惚间化身重瞳猛将,于千军万马中冲杀,枪出如龙,山崩地裂! 一股霸绝天下的战意,如烙铁般烙入他的灵魂! 过往的虚弱被彻底扫空,一种能徒手搏杀虎豹、匹马破开千军的无敌自信,自心底油然而生。 王景下意识地起身看向床边铜盆中的清水,倒映出的双眸深处,一点金色的重瞳幽光流转。 “这...这是......金手指?” “我继承了西楚霸王的力量?!” 就在他沉浸于这突如其来的蜕变之际——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缕清雅异香率先飘入,沁人心脾,瞬间冲淡了房内残余的药味和沉闷。 “公子,您醒了?” 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丝天然的娇糯,听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酥麻。 王景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他那蕴着重瞳异象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来人。 只见一名身着素净淡青色侍女裙的女子,正低垂着头,手捧一碗汤药,步履轻盈地走到床边。 她怯生生地微微抬首,将药碗递过的一刹那,王景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猛地收缩! 眼前女子肤光胜雪,眉眼含情,一双秋水明眸清澈见底,偏又在流转间泄出几缕浑然天成的勾人媚意。 琼鼻樱唇,未施粉黛,如青荷露蕊,素净天成。 那简单挽起的青丝与素雅裙装,非但无损其色,反在昏室烛光下衬得她肌肤莹莹生辉,恍若明珠。 刹那间,王景只觉得前世屏幕中的万千绝色,皆成了庸脂俗粉! 一股强烈的悸动自王景心底涌起。 前世庸碌,今生既有霸王之勇,这等倾国之色,岂容错过? 何须犹豫? 王景一把便握住了侍女递来药碗的柔荑,只觉温润滑腻,柔弱无骨。 侍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颤,药碗险些跌落,却在下一秒被王景另一只手闪电般托住,轻巧地放在一旁案几上,碗中汤药竟未洒出半滴。 侍女慌忙低头,心跳如鼓擂:“公子?您...您的身子...” 话未说完,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轻盈温软的娇躯揽入怀中。 入手温香软玉,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公…公子…” 侍女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仿佛蜉蝣撼树。 那强健无匹的力量带着奇异的温柔,让她无处可逃,心中那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却愈发清晰。 王景低头,嗅着她发间沁人心脾的幽香。 烛火噼啪响。 王景指尖抚过她滚烫的脸颊,滑至纤细的脖颈,感受其下急促的脉搏。 指尖最终停留在微敞的衣襟处,其下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侍女呼吸骤然急促,眼眸紧闭,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脸颊红得几欲滴血。 她无力的柔荑抵在王景坚实如铁的胸膛上,那微弱的力道,与其说是推拒,不如说更似迎合...... 王景俯身,轻易便攫取那两瓣诱人的樱唇,品尝着前所未有的甘美与生涩。 新生的力量赋予他无尽的精力与霸道,却不失一丝引导的温柔,彻底攻陷着侍女的防线。 衣衫半解,罗裙轻褪,雪肤玉肌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力量带来的不仅是强大,还有无比的耐力与掌控力,让他足以细细品味怀中佳人的每一分颤栗与生涩的回应,共赴巫山云雨。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 烛泪堆叠,映照着怀中如玉佳人。 她如温顺小猫般蜷缩着,青丝铺散,雪肌泛着欢好后的红晕,沉沉睡去。 王景揽着怀中温香软玉,指尖缠绕着她光滑的青丝。 目光扫过案上那碗凉透的汤药,又瞥见散落在地的衣衫,嘴角满意地勾起。 然而,这极致的满足感非但未能令他沉溺。 体内奔腾的霸王之血与穿越者的先知,交融碰撞,催生出更为冰冷的清明与吞天食地的野心。 温存犹在指尖流淌,但他的目光已锐利如刀。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他深知王允此人性情迂阔,看似忠烈却难成大事。 靠这个看不清时局的爹,只会被拖累,死得更惨。 如今距大将军何进身死宫闱,只剩不到两日! 既然知道了后面的事,又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岂能只沉溺于温柔乡中? 这洛阳的乱局,乃至整个天下......方才配得上如今的他! 念头通达,王景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侍女颈下抽出。 为她掖好被角,凝视片刻那绝美的睡颜,随即毫不犹豫地起身。 身形一动,澎湃的力量感再度涌遍全身,步伐落地稳健无声。 关上房门,夜色深沉,凉风拂面。 王景凭借着原主模糊的记忆,径直朝着王允的书房快步走去。 何进将死,洛阳大乱在即,他必须抢在第一滴血落下前,拿到能攫取第一桶金的筹码! 一路行来,只觉得身轻如燕,足下稳健,夜间视物亦如白昼般清晰,这霸王之躯带来的好处,远不止气力那么简单。 ...... ------------ 第2章:我的侍女竟是——貂蝉 王允书房内 王允书房内,烛火摇曳。 此刻的他正因朝局焦头烂额,烦躁地踱步,猛地被推门声惊扰。 他抬头见是王景,先是一愣,随即勃然作色。 “景儿?!” 王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你不好生在房中养病,跑来此处作甚?”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快回去!” 若是以往,原主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跪地请罪。 但此刻的王景,身姿挺拔如松,眸光锐利如电,脸上不见半分病容,反而笼罩着一层令人心悸的逼人气势。 他反手轻轻关上房门,隔绝了内外。 “父亲此刻烦忧的,可是大将军与十常侍之争?” “忧虑无论何方得势,我王家乃至这汉室江山,都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王景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王允的心上。 王允猛地顿住脚步,瞳孔骤缩:“你…你如何得知?谁告诉你的?!”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怀疑有隔墙之耳,更惊异于这个病弱的儿子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王景踏前一步,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轮廓,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我不止知道这些。” “我还知道,大将军何进,刚愎自用,死期已至!” “就在这一两日之内!” “胡说八道!” 王允脸色剧变,厉声呵斥:“竖子安敢在此妄议朝政,诅咒大将军!” “你莫非是病糊涂了?!” 惊怒交加之下,他疾步上前,伸手便欲抓住王景的胳膊,想将他拖出去。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及王景的衣袖,便感觉一股温厚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格挡而来。 王景甚至没有明显的动作,只是手腕轻轻一抬,恰好格在王允的手腕上。 “噔噔噔——” 王允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难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腰眼撞到书案边缘才勉强停下,案上笔砚一阵乱响。 王允捂着发麻的手臂,满脸骇然,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儿子。 王景面色不变,目光扫过书案上那方沉重的青铜镇纸。 他随手拿起,五指微一用力。 只听“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微响,那坚硬的青铜镇纸竟被他徒手捏得明显变形,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王允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瞪得滚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所有呵斥与愤怒瞬间被碾碎,化为纯粹的震惊与恐惧,哽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父亲请看,我还是往日那病弱不堪的模样吗?” 王景将变形的镇纸轻描淡写地放回案上,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强大自信:“此乃天赐之力,亦是我王家于这乱世中崛起的天赐之机!” “何进愚昧,召外兵入京已是取死之道!他必死于宫闱之内!” “而其后,西凉董卓那头猛虎,必将趁机率虎狼之师入京!” “到时洛阳化为焦土,公卿百姓皆如猪狗,任人宰割!” 王景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王允耳边炸响,结合那非人的力量和眼前判若两人的儿子,由不得他不信。 “父亲大人。” 王景逼近一步,目光灼灼:“您是愿坐以待毙,将我王家满门的性命,寄托于董卓的仁慈或他人的怜悯?” “还是愿放手一搏,将这微末家兵交于我手,趁乱局未启,早做谋划,为我王家,也为父亲您,在这即将倾覆的天下,博取一个滔天富贵和一线生机?!” 王允如遭雷击,踉跄跌坐,面色惨白如纸,喘息如破风箱般粗重。 额间冷汗成珠,滚落脸颊。 王允死死盯着案上那枚被捏变形的青铜镇纸,手臂残余的酸麻感不断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儿子已脱胎换骨,拥有了非人的力量。 而王景那番关于洛阳浩劫、王家覆灭的预言,更是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盘旋,与他所知的大将军和十常侍的紧张局势严丝合缝,由不得他不信! 交出兵权? 将王家存亡系于这个一夜之间变得陌生而恐怖的儿子身上? 这简直是豪赌! 赌上的更是他王允一辈子的声名和整个宗族! 可不交呢? 若景儿所言成真……董卓的西凉虎狼、洛阳的乱兵烽火……他这数十家兵,同样不过是杯水车薪,徒为他人做嫁衣,甚至白白送死。 届时,王家一样是万劫不复! 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攥紧了王允的心脏。 他发现自己竟没有更好的选择。 眼前这个散发着逼人气势的儿子,他那可怕的武力与洞见先机的智慧,反而成了这绝望乱局中,唯一一抹看得见、抓得住的……希望? 王景负手而立,将王允脸上每一丝惊惧、挣扎、权衡直至最终颓然的过程尽收眼底,知道初步震慑已然奏效。 他不再多言,留下一句:“父亲可细细思量,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身影迅捷无声地融入夜色,只留王允一人在书房内,面对变形的镇纸和巨大的心理冲击,心神剧震,难以平静。 ...... 片刻之后,王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轻轻推开房门,烛光温软。 侍女已醒,拥衾而坐,如云青丝泻下,衬得那初承雨露的玉颜愈发娇艳,眸光流转间,尽显媚态。 闻听门响,她抬眸见是王景,眼底顿时漾开欣喜与羞涩,如受惊的小鹿般下意识攥紧被角,声线柔糯怯生:“公子……” 此时的她,少了几分之前侍女怯懦,多了几分属于女子的娇柔与妩媚,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王景目光瞬间柔和,周身那令人窒息的霸王气势悄然收敛。 他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她光滑微烫的脸颊:“醒了?可还难受?” 指尖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侍女俏脸绯红,长睫微颤,声若蚊蚋:“谢公子怜惜...蝉儿...无碍了。” 蝉儿? 王景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仿佛一道闪电劈入他的脑海! 他死死盯着眼前娇滴滴的侍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炸开:“你...你的全名是什么?” 貂蝉被看得羞怯不已,臻首低垂,声若蚊蚋:“奴婢...姓任,小字貂蝉.....” 一瞬间,王景心中万马奔腾!竟然真的是她! 哈哈,天助我也! 这江山我要,这倾国美人,亦是我的! 王景心中畅快,一把将她拦在怀中,如此机遇,自己岂能不再大战三百回合? 不等貂蝉反应过来,王景再次吻上那两瓣诱人的樱唇。 这一次,不似之前的狂野掠夺,而是带着缠绵的温柔,细细品尝着她的生涩与甘甜。 貂蝉生涩而顺从地回应着,纤纤玉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微微喘息。 烛火摇晃,还未消散的春色再次弥漫,直到月上西空,方才停歇....... ...... ------------ 第3章:霸王显威,掌家兵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王景刚与貂蝉用完简单的早膳,院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王允眼带血丝,脸色复杂地站在院中,显然一夜未眠。 当他看到并肩而立的王景和貂蝉时,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英姿勃发的王景与容光绝世的貂蝉站在一起,珠联璧合,竟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彩。 王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态度已与昨夜截然不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试探:“景儿,随为父来书房一叙。” 书房内,王允屏退左右。 “景儿,你昨夜所言……” 王允斟酌着词句:“事关重大,为父思虑良久。” “你所言天赐之力、董卓之祸,究竟有几分把握?” 王景知道火候已到,不再虚言。 他将何进必死、宦官覆灭、袁绍、袁术趁机作乱、以及董卓入京后可能发生的暴行,清晰冷静地分析了一遍。 其见解之深刻,对时局把握之精准,远超王允认知,听得他冷汗涔涔,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骇然与后怕。 “既如此,我王家该当如何?” 王允急声问道,已然将脱胎换骨的儿子视为了主心骨。 “空谈无益,乱世之中,唯力量永恒!” 王景目光如炬,斩钉截铁:“请父亲即刻将府中所有家兵护卫之权,全数交于我手!” “我需立即整训,以备不时之需,迟则生变!” “家兵?” 王允闻言,又是一阵犹豫。 那虽只有数十人,却是他王府安身立命的根本。 “父亲!” 王景语气加重,压迫感再次涌现:“莫非您以为,董卓的西凉铁蹄之下,或是洛阳乱兵之中,会因您是大汉忠臣而手下留情?” “若无自保之力,我王家满门,顷刻间便是他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时间从不等人!” 王景的话如同冰锥,刺破了王允最后的侥幸。 他想到董卓的恶名,想到乱兵的可怕,终于一咬牙,重重顿足:“好,便依你!府中护卫家丁,共六十三人,皆听你调遣!” “景儿,王家…便托付于你了!” ...... 王府演武场。 六十三名家兵稀稀拉拉地站着,队列松垮。 他们多是王允招募的太原游侠儿或是退下的老卒,平日护卫府邸还算称职,但难免有些油滑气。 他们打量着前方那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却眼含精光、带着一股逼人气势的年轻公子,窃窃私语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与轻慢。 “这还是那个病恹恹的景公子?” 队伍中间,家兵队率赵莽抱臂嗤笑,对身旁的同伴低语:“瞧着是精神了些,但让咱们听他的?家主莫不是糊涂了?”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老家兵则皱着眉头,低喝道:“赵队率,主家的事,咱们还是少议论。” 话虽如此,他眼中也满是疑虑。 王景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冷冽,扫过场边那排石锁,最终定格在最重的那一个上——那是需得两名最强壮的军汉才能吭哧吭哧抬起的数百斤巨物,平日里更多是个摆设。 在众人惊疑不定目光的注视下,王景径直走去,单手随意地握住了石锁的握柄。 “他想干嘛?莫非想搬动它?” 络腮胡壮汉差点笑出声。 然而,他嘴角的弧度下一秒便彻底凝固! 只见王景臂膀似是随意一发力,那沉重的石锁竟如灯草般应声而起,被稳稳地举过了头顶! 手臂纹丝不动!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王景手腕一抖,那巨物竟在他手中呼呼作响地凌空舞动了两圈,而他面色如常,连呼吸都未曾紊乱半分! “嘶——” 整个演武场刹那间陷入一种死寂! 仿佛空气都被抽干了! 所有家兵脸上的轻慢、疑惑瞬间被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那络腮胡的赵莽张着嘴,眼珠暴突,仿佛见到了洪荒巨兽。 老兵的嘴唇哆嗦着,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刀柄,却不是因为敌意,而是源于一种面对非人力量的本能恐惧。 王景五指一松,那石锁便如陨星般轰然砸落! “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砸在每个人的心口,地面震颤,那石锁已深深嵌入土中。 王景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全场每一个噤若寒蝉的身影,那股沙场霸主的凛冽气势沛然压下,让一些胆小的家兵双腿止不住地发软。 “即日起,尔等皆需听我号令!” 王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凿入每个人的耳膜:“违令者——犹如此石!” 死寂被打破了。 不知是谁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六十三人再无半分迟疑,纷纷慌忙跪倒一片,赵莽跪得最快最实,头颅深深垂下。 再抬起头时,他们眼中的轻慢已彻底化为敬畏与狂热,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却吼得异常整齐:“谨遵公子之令!愿为公子效死!!” 看着眼前跪倒一片、敬畏狂热的家兵,一股掌控一切的快感自王景心底油然而生。 这霸王之力,改造的不只是他的身体,似乎连他的灵魂,也一同浸染了霸道的桀骜。 王景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容置疑:“即刻秘密筹备三日粮草饮水,今夜子时前,必须抵达北邙山下黄河渡口隐蔽驻扎,静待我的命令,不得有误!” “是!公子!” 众家兵轰然应诺,再无半分迟疑,立刻转身奔走执行。 ...... 处理完演武场的事务,王景便径直去了王府库房。 先是亲自监督粮草饮水装车,随后在库房角落,找出其父王允早年担任武官时的一副旧甲。 掸去灰尘披挂上身,竟是意外的合体。 回到房中,时近傍晚,貂蝉早已备好温热的饭食,虽简单,却可见其用心。 她迎上前,美眸中满是崇拜,却也带着对未知动荡的担忧:“公子,一切…可还顺利?真的…要乱了吗?” 王景伸手,将她微凉的柔荑握在掌心,感受到她的依赖,心中一片平静。 他揽住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带入怀中,自信道:“乱的是这天下。有我在,你便安心。这洛阳,不过是我们起点。” 貂蝉依偎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的不安渐渐被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取代。 她轻轻点头,乖巧地不再多问。 窗外,夜幕缓缓降临,洛阳城华灯初上,王景的房间却又附上了几抹春色...... 云收雨歇,貂蝉如同慵懒的猫儿般蜷缩在他怀中,青丝散落,雪肤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已然沉沉睡去。 王景却毫无睡意。 他揽着这温香软玉,目光却穿透窗棂,投向洛阳沉沉的夜空。 “何进……十常侍……袁绍……董卓……” 他心中默念着这些即将在明日粉墨登场、决定历史走向的名字,嘴角却噙着一丝淡漠的笑意。 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已不再是叱咤风云的权臣枭雄,而是一个个按照既定命运走向终点的棋子。 而他王景,才是这盘棋局上,唯一一个跳出了棋盘、并悄然布下了自己第一枚棋子的执棋者。 “一切都已就绪。” 王景缓缓闭上眼,不再去明日的洛阳,只是将下颌轻轻抵在貂蝉馨香的发顶。 “现在,只需静待明日的到来。” ...... ------------ 第4章:我赌何进活不过今晚,徐荣你跟不跟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貂蝉熟睡的脸上。 王景已披甲在身。 这是一身从其父库房中找出的旧甲,鳞片斑驳,却被他挺拔的身形撑起,在晨光下折射出沙场特有的冷冽寒光。 他目光扫过仍在榻上的貂蝉,见她云鬓散乱,轻纱微褪,恬静中带着一丝昨夜留下的倦怠。 似乎是感受到王景的注视,貂蝉睫羽微颤,悠悠醒转。 见他已披挂整齐,貂蝉眼中瞬间盈满担忧。 她慌忙起身,轻纱曳地,赤着雪足便跌撞来到他身前,微凉的手指下意识地为他整理甲胄,尽管它们本就已十分齐整。 “公子...定要小心。” 貂蝉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平添了几分诱惑,她眼中泛着水光,满是依恋。 王景心中一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乖乖在府中等我,乱起之时,务必呆在府中。” 貂蝉俏脸绯红,轻轻“嗯”了一声,将脸颊在他冰冷的胸甲上贴了一瞬,旋即分开,万般柔情尽在不言中。 不再耽搁,王景只身策马直奔洛阳城外的北军营地。 他知道,单靠六十几个私兵,成不了事,所以,他还得找帮手。 从他熟悉的三国历史中,洛阳眼下就有一个——徐荣。 这可是个能大破曹操、孙坚的名将,还是个帅才。 他本是玄菟边军,因功升迁到洛阳,成了北军的一名校尉。 自西园八校尉设立,北军便备受压制,地位一落千丈。 加之徐荣边军草莽的身份,洛阳世家,无人看得起他。 这也是为何,董卓能轻易收编北军五校的原因之一。 不出小半个时辰,那连绵的营垒已映入眼帘。 北军军营,辕门高耸,旌旗招展,却透着一股外紧内松的疲沓之气。 辕门守军拦住了他。 王景也不多言,只递上河南尹王允的名帖,言明求见徐荣校尉。 为首的军士查验名帖后,脸上的怠惰收敛了些,抱拳道:“公子请在此稍候。” 等待的时候,王景目光扫过营垒布置、士卒状态,心中暗自评估:“军纪涣散,久疏战阵,不堪大用。唯徐荣本部或可一用。” 正思忖间,忽闻破空尖啸! 一支羽箭如同毒蛇般直奔他面门而来! 两名守在辕门的士兵骇然失色,惊呼出声。 箭矢尖啸着擦过他鬓角,‘咄’的一声,已深深钉入身后柱中,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而王景,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王景这才缓缓侧头,循着箭来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匹火红色的骏马上,端坐着一位红衣劲装女子。 她约莫二八年华,一身小麦色肌肤,眉眼飞扬,手持一张雕花长弓,正带着几分狡黠与挑衅的笑意望着他。 “哪来的小白脸,披上一身甲胄,就敢来军营撒野?” 女子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野性难驯的骄纵。 王景面色平静无波,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继续迈步向营内走去,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徐妙云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尤其对方还是个俊俏的扎眼的小白脸。 好胜心起,她娇叱一声,又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更为精准,“啪”的一声,钉在王景脚前一步之地的泥土中,箭杆深入地下半尺,意图逼停他的脚步。 王景脚步不停,竟直接踏过那兀自震颤的箭矢,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姑娘箭法尚可,只是这吓唬人的准头......还差些火候。” “你!” 徐妙云被他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俏脸涨红,攥紧了手中的弓。 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士卒发出压抑的低笑,更让她觉得面上无光。 羞恼之下,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第三支箭已然搭上弓弦,这一次,竟是直指王景盔顶那簇显眼的红缨! “嗡!” 弓弦震响,利箭离弦,速度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 这一箭,已带上了真火! 周围士卒发出一阵惊呼。 电光火石之间,王景动了! 他甚至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右手化作一道残影向上探出,五指张开,于空中猛然一合! “啪!” 那势大力沉、去势极疾的箭矢,竟被他稳稳地、精准地抓在了掌心! 箭簇距离他的红缨不足三寸!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 空手接箭?! 这是何等反应速度与力量?! 徐妙云脸上的骄纵和恼怒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看着那徒手抓住她全力一箭、身形甚至未曾晃动一下的男子,美眸中的骄悍彻底被震撼所取代,甚至……忘了呼吸。 “胡闹!” 忽然,一声带着惊怒的呵斥传来。 只见一名身着校尉盔甲、面容刚毅、留着短髯的中年将领快步赶来,正是徐荣。 他显然看到了方才惊险的一幕,额角渗出冷汗,先是狠狠瞪了徐妙云一眼:“还不退下!回头再收拾你!” 徐妙云被兄长呵斥,又见王景目光淡淡扫来,心头一慌,气得一拉缰绳,座下红马不安地打了个旋儿。 临走前,她狠狠剐了王景一眼,却不敢再多言,策马转身离去,只是那离去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徐荣这才转向王景,连忙抱拳躬身,态度恭敬中带着后怕:“舍妹顽皮,惊扰了公子,万望公子海涵!” 他心中亦是惊疑不定,这位王公子,似乎与传闻中病弱的形象截然不同,方才那手空手接箭,简直是骇人听闻。 王景随手将箭矢掷于地上,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道:“无妨,令妹性情率真,箭术亦有可造之材。” “公子请!” 徐荣不敢怠慢,连忙侧身引路。 军帐之中,酒过三巡。 王景放下酒碗,直视徐荣:“徐校尉,你可知洛阳即将大祸临头?” 徐荣一怔,面露疑惑:“公子何出此言?如今大将军总揽朝政,虽与中常侍不睦,但……” “大将军何进,刚愎自用,优柔寡断,召外兵入京已是大错。” 王景打断他,斩钉截铁道,“我断言,就在今日,他必死于宫闱宦官之手!” “洛阳今夜必生大乱,火并四起,生灵涂炭!” “什么?!” 徐荣手中的酒碗“咚”一声顿在案上,酒水溅出。 他身体前倾,瞳孔微缩,压低了声音道:“公子,此话...此话可不能乱说!大将军他…” “乱说?” 王景嘴角微微一笑,继续道:“徐校尉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当知局势瞬息万变。” “若是今夜无事,我王景愿赌上项上人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抛出诱饵亦是赌约:“徐校尉,可敢与王某赌上一局?” ...... ------------ 第5章 预言应验救驾功,一枪秒杀夺兵权! “若我所言为虚,今日大将军安然无恙,我王景愿当场拜徐校尉为兄,今后以兄礼相待!王家资源,亦可供徐校尉取用!” “若我所言成真......” 王景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徐荣:“今夜洛阳乱起之时,请徐校尉务必倾力相助,听我调遣,率你本部最精锐的兵马,随我行事!” “共创一份足以让你我名动天下的功业!如何?” 徐荣心脏狂跳,呼吸粗重起来。 拜王家公子为弟? 这对他们这些常被中枢清贵轻视的边将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意味着一条通天捷径! 而王景的预言太过骇人,他本能地不愿相信。 大将军权倾朝野,岂是几个宦官能杀得了的? 赌了! 富贵险中求! 若王景预言失败,自己白得一个世家弟弟。 若万一...万一成真,那跟随这位神秘莫测的王公子,或许真是天大的机遇! 他徐荣碌碌半生,不就是在等一个机会吗? 巨大的利益诱惑和一丝军人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心中的天平迅速倾斜。 “好!” 徐荣猛的一拍大腿,眼中闪过赌徒般的狠厉与渴望:“我就与公子赌这一局!” “若公子真能未卜先知,我徐荣这条命,今夜就交给公子了!” “爽快!” 王景举碗。 二人碗沿一碰,赌约立下。 时间一点点流失,一轮残月挂上枝头。 军帐中,王景安然独酌,徐荣却坐立难安,不时看向洛阳方向,心中既觉荒谬,又隐隐有一丝不安。 就在他几乎按捺不住时,突然—— 洛阳方向,天空隐隐泛起不正常的赤红色! 隐隐约约的喧哗嘶喊声,顺风传来! 徐荣猛地冲到帐外,望向洛阳,脸色瞬间煞白! 王景缓步而出,站在他身边,望着那抹血色,语气平静无波:“时辰到了,徐校尉,该点兵了。” 徐荣回头,看着王景在烛光下深邃平静的侧脸,如同见鬼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竟...真的说对了?! 洛阳方向火光渐起,杀声虽远却清晰可闻! 徐荣再无半分迟疑,对王景已是敬若神明! 他嘶声怒吼,以最快速度点齐本部最精锐的五百骑兵,亲自带队,火速跟随王景赶往北邙山下预先约定的黄河渡口。 一路上,只见洛阳乱象已现,不少溃兵和惊惶的百姓四散奔逃,更印证了王景的预言。 抵达渡口时,徐荣再次被眼前景象一震。 只见王景那六十三名王家私兵,早已在此严阵以待。 虽人数远少于他的部队,但队列森严,鸦雀无声,人人眼中都带着一股锐气与对王景的狂热崇拜,与周围慌乱的景象格格不入。 粮草物资堆放整齐,显然是早有准备。 “王公子...真乃神人也!” 徐荣忍不住低声惊叹,此前所有的不安和荒谬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敬畏。 他再无二话,抱拳厉声道:“末将徐荣,但凭公子差遣!” 王景从容下令,以徐荣的五百骑兵为主,王家私兵为辅,迅速依托渡口地形设下埋伏静候,同时派出斥候警戒。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流逝。 直至夜深,月隐星稀。 忽然,斥候飞马来报:发现一队车驾人马,仓皇向他们这边逃来,仪仗似是宫中规格,但护卫稀疏,狼狈不堪! 王景眼中精光一闪:“来了!” 他立刻率军悄然迎上。 令徐荣率骑兵于侧翼展开,自己则带着数十家兵精锐,直趋道中。 果然,只见何太后、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在一众惊慌失措的内侍和少量残兵护卫下,正狼狈奔逃。 护送的张让、段珪等宦官见前方突然出现大队兵马,火光中甲胄森然,以为追兵至,绝望之下,竟纷纷投河自尽。 何太后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搂着少帝,浑身颤抖,眼中尽是绝望。 待到拦下车驾,军士们手持火把,将周遭照得通明。 就在这时,王景排众而出。 他策马来到鸾驾前,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年轻俊朗的面庞和一身染着微尘却更显煞气的玄甲,英武非凡。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沉稳有力,穿透夜的混乱:“臣,河南尹王允之子王景,救驾来迟!让太后、陛下受惊了!” “请太后、陛下安心,此处兵马皆听臣调遣,必护太后、陛下周全!” 何太后看着眼前这位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年轻将军,他语气中的自信与力量,如同阳光驱散阴霾,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无尽的恐惧。 劫后余生的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依赖与安全感充满了心房,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美眸泛着水光,声音带着哭腔与激动:“王…王将军?快…快请起!得遇将军,实乃天不亡我母子!” 何太后下意识挺直腰肢想维持威仪,但微颤的指尖和依赖的眼神,早已暴露了内心的脆弱。 就在此时,南方又是一阵马蹄声如雷动! 另一支约千人的兵马疾驰而至,打着的旗号乃是河南中部掾吏闵贡! 闵贡见天子鸾驾竟被一支不明兵马拦下,又见王景年轻面生,徐荣官阶不高,顿时生出抢夺功劳的念头。 他勒住马头,态度嚣张,厉声喝道:“前方何人部属?天子鸾驾在此,岂容尔等小辈护卫?速将太后、陛下交于本官,以免冲撞圣驾!” 徐荣脸色一变,欲要上前理论。 王景却已冷哼一声,跨步上前,声音冰寒刺骨:“混账!太后、陛下面前,安敢纵兵驰骋,口出狂言?” “你欲行劫驾之事耶?!” 王景根本不给闵贡辩解的机会! “徐校尉,护好鸾驾!” 话音未落,王景已翻身上马,从家兵手中接过一杆长枪,一拍战马,竟单人独骑,直冲闵贡军阵! 冲锋之势,凛冽的杀气竟让闵贡及其周边士卒的战马都惊惶的希律律嘶鸣,阵型出现一瞬间的骚动! “找死!” 闵贡大怒,挥刀迎上。 双方将士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见黑夜中,王景人马合一,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 大枪破空,带着碾碎一切的恶风! “铛!噗——”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夹杂着血肉撕裂的闷响!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交锋已然结束! 闵贡手中的大刀被震得脱手飞出数十步远! 他脸上的狰狞瞬间冻结,瞳孔因无法理解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 王景的长枪已然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那恐怖的力道不仅贯穿咽喉,连他的颈骨都击碎了! 闵贡的尸身被枪杆一带,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全场死寂! 王景却看也不看闵贡的尸首,冰冷的目光如电般扫向那千余名惊骇欲绝的闵贡部卒,手中长枪缓缓抬起…… ...... ------------ 第6章:一枪惊天下,单骑震千军! 无论是闵贡的部下还是徐荣的兵马,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枪惊呆 一个照面,秒杀一军主将?! 这是何等恐怖的武力?! 王景勒马,立于闵贡尸身之旁,目光冷冽如冰,扫过吓破胆的敌军:“降者不杀!” “哐当!” “哐当!” ...... 短暂的死寂后,不知是谁先扔下了兵器,紧接着便是连锁反应,闵贡带来的千余士卒纷纷丢弃兵器,跪地请降。 王景迅速让徐荣派人打散收编。 车驾上,何太后全程目睹了王景于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霸烈雄姿,一双美眸异彩连连,心跳如鼓。 乱世之中,还有什么比这样一个勇武绝伦、杀伐果断的年轻将军更能带来安全感? 她下意识地攥紧宫装衣袖,指节微微发白,心中已是波澜骤起。 乱世之中,这等英姿勃发、勇武绝伦的将军,怎能不让人……心生倚重? 局势暂稳。 王景以此地不宜久留为由,请何太后与少帝、陈留王共乘一车,由他们护送,先行转移至更隐蔽安全处。 路途颠簸,车身摇晃。 一次剧烈的颠簸中,何太后惊呼一声,娇躯不受控制地向旁歪倒。 王景正护在车旁,眼疾手快,猿臂一伸,便稳稳揽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扶正。 “太后恕罪,事急从权。” 王景语气沉稳,很快便松开了手。 王景的手掌有力而灼热,即便隔着一层宫装,那充满力量感的触碰也让她浑身一僵。 一种久违的、令人心悸的酥麻自腰间窜起,瞬间乱了她的方寸。 她跌坐回位,只觉脸颊滚烫,心如擂鼓。 腰间那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仍残留着那灼热有力的触感。 一股混合着羞怯、悸动与身份禁忌的热流,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偷偷抬眼,瞥向一旁骑马的王景。 月光勾勒着他硬朗的轮廓,回想他方才霸烈无双的身姿,她只觉心如擂鼓,那头小鹿撞得更凶了...... 待到驻扎休整时,何太后对王景的态度已明显不同,言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柔媚与倚重,目光时常流连在他身上。 然而,这份微妙的暧昧与初步掌控局面的顺利,并未持续多久。 天微微亮,一名被徐荣派往西面警戒的斥候,连滚带爬地飞奔而来,脸上满是惊恐,声音都变了调: “报——将军!公子!大事不好!” “西面!西面烟尘遮天,是大队骑兵!旗号...是西凉董卓的先锋铁骑!” “距离此地已不足五里!!” “西凉董卓?” 何太后闻言,娇躯微微一颤,俏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疑,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道:“可是兄长……是何大将军召来京师的援兵?” 她随即看向王景,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安心绪。 王景眼神一凝,望向西面如乌云压顶般的滚滚烟尘。 不愧是西凉铁骑,这么快就找到我们的踪迹了。 何进已死,董卓此行绝非勤王,而是夺天子! 想到这里,王景沉声对何太后道:“太后,何大将军已遭不测,董卓此时率大军骤至,其心难测,恐非善类。” “请您与陛下务必紧随臣后,臣必护你们周全!” 何太后脸上的期盼瞬间冻结,转为惊惶,她下意识地伸手,竟紧紧抓住了王景的手臂,董卓其意不明,现在她依靠的只有眼前的王景。 “王将军,一切全靠你了!” 那冰凉的手,微微发颤。 王景反手用力一按她冰凉的手:“有臣在,太后放心!” 旋即翻身上马,厉声喝道:““徐荣!集结将士,只留水粮,余者尽弃!向东南,全速疾行!”” 命令一下,队伍瞬间高效运转,但恐慌难以抑制。 西凉铁骑的凶名,足以让这些刚刚收编的士卒肝胆俱裂。 王景一马当先,亲自护卫车驾。 徐荣率部在后。 然而,车驾沉重,行军速度如何比得上清一色西凉快马的追兵? 西转眼间追兵已至身后不足百步! “咻咻咻——” 零星的箭矢破空而来,钉在车驾旁,引得车内传来少帝的惊哭声。 “保护凤辇!” 王景大吼,挥动长枪格挡流矢。 何太后惊恐的娇颜再次显露,看着身后如狼似虎的西凉骑兵,花容失色。 千钧一发之际,王景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勒住战马,对徐荣喝道:“护着车驾先走!我来断后!” “公子!” 徐荣惊骇。 “执行军令!” 王景语气斩钉截铁。 体内霸王之血恍如沸腾,他单人独骑,调转马头,一股睥睨天下的滔天战意冲天而起,直面汹涌而来的铁骑洪流!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仓皇回望的何太后眼中。 那并不宽阔的背影,此刻却如山岳般横亘于天地之间,竟将汹涌的铁骑洪流生生逼停! 她的心猛地一揪,震撼、担忧、酸楚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决堤,淹没了所有心绪。 水汽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王将军……” 她失声喃喃,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王景深吸一口气,只觉力量在体内奔涌。 他长啸一声,声震四野:“西凉鼠辈!安敢犯驾!” “王景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声如惊雷,竟让汹涌的追兵势头为之一滞! 为首一名西凉骁将狞笑拍马舞刀而来:“无名小卒,也敢挡我西凉铁骑?” “取你首级者,乃董公麾下胡轸是也!” 两马相接,王眼中寒光爆射,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后发先至! “死!” 声未落,枪已至! 一点寒芒仿佛撕裂了空间,随后才是那咆哮如龙的无匹枪势! 快如闪电的一枪,完全超出了胡轸的反应极限! “噗!” 血光迸溅! 胡轸的狞笑瞬间凝固在脸上,他艰难地低下头,眼中充满惊骇与茫然,看着那洞穿自己咽喉的森冷枪锋。 王景手腕一抖,将胡轸的尸身如同扔破烂般甩飞出去,重重砸翻了好几名西凉骑兵,引发一片惊呼和混乱! “还有谁?!” 王景横枪立马,怒喝声震四野,霸气无双! 主将一个照面被秒杀,西凉先锋骑兵的冲锋之势彻底被遏制,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徐荣护着车驾已然远去。 王景不再恋战,冰冷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逡巡不前的敌军,那眼神中的睥睨与杀意,让所有与之对视的西凉骑兵如坠冰窖。 他旋即冷笑一声,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只留下西凉骑兵面面相觑,看着地上胡轸的尸體,以及那道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竟无人敢立刻追击。 ...... ------------ 第7章:只手挡千军:开局秒杀华雄! 十里外,暂时安全的山坳处。 车驾停稳,何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迅速下车,急切地扫过人群,寻找那个身影。 当看到王景纵马驰来,她下意识迎前几步,仰起苍白的脸,声音急切地发颤:“王将军!你、你无恙否?可曾受伤?” 她的手指微微抬起,随即意识到不妥,又迅速收拢回袖中。 王景适时翻身下马,微微躬身:“劳太后挂心,臣无恙。” 何太后的手僵在半空,意识到自己失态,脸颊微红,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方才……方才真是太凶险了!” “将军万不可再如此冒险!你若有事,我与陛下……” 王景抬头,迎上她充满担忧与别样情愫的美眸,声音放缓:“保护太后与陛下,是臣职责所在。纵万死,亦不辞。” “将军慎言!” 何太后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是一怔,脸颊愈发滚烫,眼神躲闪了一下,旋即又努力维持着太后的威仪,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嗓音出卖了她的内心: “万不可轻言死字!社稷与哀家母子之安危,皆系于将军一身,将军……务必珍重。” 王景目光微动,迎上她的视线,缓缓道:“臣,遵旨。” 就在这时,徐荣快步走来,面色凝重无比:“公子,太后!” “方才哨探回报,西北、西南方向均发现大量西凉游骑!” “董卓主力大军距此已不足二十里,正快速向我方推进!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远方的天际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如同夏日暴雨前的闷雷,极不真切,却让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揪。 气氛瞬间再次紧绷! 何太后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血色尽失,下意识地又向王景靠近了一步,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甲胄一角,旋即又像被烫到一般飞快松开,全靠身后车驾支撑才勉强站稳。 “将军,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王景目光骤然锐利,扫向远方的地平线。 二十里,对于西凉铁骑而言,转瞬即至。 此刻轻车简从或许能走,但必然会被敌军游骑死死咬住,最终在野战中被大军吞噬。 最后,王景做出决断,沉声道:“走不了了。敌军游骑已至,我军皆有车驾,行进缓慢,一旦在野地被骑兵追上,唯有死路一条!” 他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四周地形,心中已决:“为今之计,唯有结阵死守,或有一线生机!” 他猛地看向徐荣,命令斩钉截铁:“徐荣,传令!所有人,即刻以太后车驾为核心,就地结圆阵!” “刀盾在外结阵,弓弩在内策应,护住太后!” “再派哨探,紧盯敌军主力和游骑动向!” 命令下达,队伍瞬间如同绷紧的弓弦,仅存的士卒们强压疲惫,迅速行动起来。 车驾被推向外围,组成简陋屏障,兵士们刀枪向外,弓弩手据守其中。 空气死寂,只剩下甲胄碰撞的冰冷声响和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笼罩下来。 所有人士卒皆紧握兵刃,目光死死盯着远方烟尘起处。 就在这死寂的等待中,不过一刻,西南方向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几名西凉游骑出现在高坡之上,远远窥视着这支渺小的队伍,如同饿狼打量着猎物,旋即又拨马消失,显然是回去报信。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脚下的大地开始持续不断地轻微震颤,拉车的马匹不安地嘶鸣起来。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土黄色的烟尘线滚滚而来,愈发粗壮。 沉闷的蹄声渐成连绵不绝的惊涛,轰鸣着撼动大地,震得人耳膜发麻。 烟尘之下,是无边无际的黑色铁骑。 兵甲的铿锵与滚雷般的蹄声交织,汇成一股毁灭一切的洪流,扑面而来! 不一会儿,烟尘彻底冲天而起,如同席卷天地的黄龙。 那黑色的洪流在一声号角中骤然减速,最终在一声令下戛然而止,显出极强的军纪。 万千铁骑无声肃立,唯有一杆“董”字大纛在风中狂舞。 大纛之下,那肥胖如肉山,身着锦袍铁甲的身影,不是董卓又是谁? “前方何人,安敢挡我勤王大军?” “天子何在!太后何在!” 董卓声如滚雷,目光扫过王景这边仓促结成的单薄阵型,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贪婪。 他身后的数千铁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齐刷刷地向前缓压了一步,虽无声,但那如山岳般倾轧过来的杀气,几乎让人窒息。 董卓早已从张让、段珪的溃兵口中得知是何人劫走了天子,只道是些不入流的散兵游勇,侥幸杀了胡轸。 如今亲眼见到,虽讶异于对方阵型的整肃,但见其兵微将寡,唯一能打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小将,那点讶异瞬间便被更大的轻蔑所取代。 王景策马而出,独自一人立于阵前,面对数千西凉铁骑的凛冽杀气,他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勤王?董仲颖,你驻军渑池,坐视洛阳火拼,宦官屠戮大臣,大将军横尸宫闱之时,你在何处?” 王景的声音灌注了霸王之力,清晰穿透马蹄的轰鸣,如同冰锥刺入每一个西凉士卒的耳中,“如今陛下与太后刚脱险境,你便引大军汹汹而至,刀兵相向,这就是你的勤王之道?” “我看你是想学那赵高,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汉室国贼,是你才对!” 字字诛心! 句句见血! 董卓肥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如此牙尖嘴利,更将他那点心思赤裸裸地剥开示众! “黄口小儿,安敢污蔑咱家!” “众将士,给我杀了他们!夺回天子!” 董卓暴怒,彻底失去耐心,大手一挥。 顿时,西凉军阵中,一名身材魁梧、满脸凶悍的将领咆哮着策马冲出:“华雄在此,小儿纳命来!” 手中大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劈王景面门! “公子小心!” 徐荣惊呼,何太后更是吓得闭上了眼。 王景却动也未动,直至刀锋临头,他才猛地一抬眸,金光一闪,重瞳隐现! “滚!” 一声低喝,手中长枪后发先至,如毒龙出洞,精准点在华雄大刀的力弱之处! “铛——!” 一声爆响,不似金属碰撞,反像巨锤砸碎了铜锣! 华雄只觉得一股洪荒巨力自刀柄传来,虎口瞬间撕裂,那百炼精钢的大刀竟被一枪震得脱手而出,在空中翻滚着划过一道弧线,“锵啷”一声砸落在西凉军阵前,惊得前排战马纷纷人立而起! 华雄整条手臂筋骨欲裂,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力量震得翻江倒海:“这怎么可能?!” 念头刚起,一点寒芒已抵在他咽喉之前,冰冷的死亡触感让他浑身僵硬,不敢再有丝毫动弹。 王景手腕一抖,枪杆顺势拍下,重重砸在华雄头盔上。 “咚!” 一声闷响,华雄眼前一黑,如同半截铁塔般轰然坠马,昏死过去。 西凉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抑制不住的惊呼,先前那汹涌的杀气为之一窒,无数士卒脸上骇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宛如战神般屹立阵前的少年将军。 一个照面,就生擒了凶悍著名的华雄! 西凉军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 董卓眼皮狂跳,又惊又怒:“废物!一起上,给我杀了他!”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将互看一眼,虽心生惧意,但军令如山,同时怒吼着策马冲出,从四个方向围攻王景! ...... ------------ 第8章:乌江啸惊赤兔,霸王枪诛董卓! 何太后的心骤然揪紧:“王将军!” 王景眼底寒芒乍现,笑声炸雷般响彻战场:“土鸡瓦狗,也敢拦路?” 声未落,力已至! 他长枪只一荡,实质般的骇人煞气压向四方,宛若霸王再世,威压全场! 四骑几乎同时杀到,刀枪并举,凛冽的杀机将中央的王景完全锁定! 李傕最先杀到,手中长矛直刺王景心口,势如毒蛇。 王景不闪不避,长枪一抖,枪尖精准击中矛头,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李傕虎口崩裂,长矛险些脱手,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郭汜趁机从右侧袭来,大刀斜劈,破空声尖啸! 王景手腕一翻,枪杆如龙,一架一绞! 郭汜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迸裂,大刀瞬间脱手,旋转着飞插进数丈外的地面! 张济、樊稠见状同时攻来,一左一右,长枪与画戟配合默契,封死了王景所有退路。 王景一声暴喝,长枪横扫! 枪风厉啸,同时架开两般兵器。 锵啷巨响,火花爆溅! 张济、樊稠如遭重击,排山倒海的力量自兵器传来,震得他们五脏欲裂。 王景攻势如潮,长枪似电,枪尖精准点中张济护心镜! “嘭!” 精钢护心镜应声碎裂! 张济如被重锤击中,一口逆血喷出,当即栽落马下。 枪影未收,回旋一扫,枪杆裹挟着恶风重重砸在樊稠背甲之上。 樊稠一声闷哼,直接被砸落马背,瘫在地上一时难以起身。 李傕刚换手持矛再战,王景长枪已如毒蛇般探出,轻轻一挑便将他长矛挑飞,随即枪杆顺势压下,拍在他肩甲之上。 李傕只觉如山压顶,轰然坠马。 郭汜刚拾回大刀,还未来得及反应,王景的长枪已经指在他咽喉前三寸处。 枪尖寒芒闪烁,郭汜冷汗直流,再不敢动弹分毫。 随后,长枪一拍,郭汜摔落下马。 不过数个回合,王景以绝对的力量和碾压式的技巧,将西凉四将尽数击败。 四将滚落马下,惨嚎不止。 西凉军阵霎时死寂,所有士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骇人一幕。 就在这全军失神的刹那,王景目光如电,已死死锁定了阵中的董卓! “拦住他!” 董卓身边的数十名西凉羌胡亲兵最为悍勇忠诚,虽心胆俱裂,仍自发地狂吼着策马前冲,挥动弯刀长矛,试图组成最后的屏障,护卫主公。 “蚍蜉撼树!” 王景大喝一声,气势如虹,根本不将这些精锐亲兵放在眼内! 他单骑突进,宛如一道撕裂战场的黑色闪电,直撞而入! 长枪或点或扫,迅如奔雷! 冲在最前的亲兵头领手中弯刀甫一交击,便连人带刀被震飞出去! 王景马速丝毫不减,枪出如龙,每一击都必有一人惨叫着跌落马下! 这些百战精锐在他面前,纸糊一般! 他以最蛮横、最霸道的姿态,瞬间凿穿了最后一道薄弱的防线! 电光石火之间,王景如同战神般冲破阻拦,再次出现在董卓眼前时,董卓这才从四将被秒杀的骇然中回过神来。 看到自家亲卫人仰马翻、王景那杀气滔天的身影已迫近眼前! 董卓头皮炸开,心底骇然! 他彻底明白了,这年轻人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恐惧瞬间碾碎贪婪,他猛地拨转马头,对赤兔马狠狠一鞭:“驾!快走!” 赤兔马吃痛,希律律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就要狂奔。 “现在想走?晚了!” 王景眼中寒光爆射,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荡,霸绝天下的威压轰然爆发,朝董卓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董卓老贼纳命来!” 王景一声怒吼,如雷霆炸响,竟似霸王项羽在乌江畔的震天长啸! 那凝如实质的杀意混合着千古无二的威压,直冲董卓! 赤兔马灵性非凡,此刻竟似感受到血脉深处对西楚霸王的恐惧,惊得一声哀鸣,人立而起!任凭董卓疯狂鞭打,竟四肢发软,踌躇不前! 就这刹那的阻滞,对于王景而言,已然足够!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射出,瞬间逼近董卓! “死!” 王景吐气开声,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臂,手中长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芒,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气息,直刺董卓后心! 董卓亡魂大冒,仓皇间举刀格挡。 “锵——噗嗤!” 刺耳的断裂声响起! 董卓那百炼精钢的佩刀竟被王景一枪从中击断! 枪势毫不停滞,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牛油,瞬间洞穿董卓身上那套华丽的明光铠,从他前胸透出! 董卓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枪尖,眼球暴突,嗬嗬作响:“天...天子...近在咫尺......” 王景目光冷冽,俯视着他,声如寒冰:“此乃汉室之天,非你僭越之阶。” 话音未落,王景手腕猛地一拧,长枪一抖! 董卓庞大的身躯被挑飞而起,重重砸落在地。 “轰”的一声闷响,尘土飞扬,地面都为之一震。 那具肥硕的躯体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只有鲜血缓缓从明光铠的破口中渗出,在黄土上洇开一片暗红。 整个西凉军阵,陷入一片死寂。 前排士卒目瞪口呆地看着董卓的尸体,面如土色;后排的不知发生何事,骚动不安,互相推挤着想看清状况;几个羌胡骑兵面露凶光,手按刀柄,却终究不敢妄动。 王景勒马,立于董卓尸首之旁。 染血的枪尖遥指降军,声彻四野:“董卓已伏诛!” “降者,生!抗者,死!” “哐当!” 第一柄长枪被扔在地上,声响清脆。 如同雪崩前的第一块落石,瞬息间,兵器坠地之声如潮水般蔓延开去。 黑压压的西凉铁骑滚鞍下马,匍匐在地,山呼“愿降”。 数千骄兵悍卒,竟无一人敢抬头直视那魔神般的身影。 徐荣与残余的护驾将士怔在原地,望着那单骑压服万军的背影,震撼失语,唯有胸腔中心脏狂跳。 何太后亦在人群中凝望,那如山岳般的背影投下,仿佛将她也笼罩在内。 她不自觉地攥紧衣襟,心口如擂战鼓,竟忘了呼吸。 “王将军......” ...... ------------ 第9章:收编西凉,太后心乱 董卓既死,数千西凉铁骑群龙无首。 在王景方才那如同鬼神般的武力威慑下,大部分士卒早已丧胆,纷纷弃械投降。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将,虽心有不甘,但看着王景那如同看死人般的冰冷目光,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徐荣部和王家私兵,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怨恨,暂时请降,表示臣服。 王景心中冷笑,深知这些骄兵悍将并非真心归附,但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 他迅速下令,让徐荣带人收缴西凉军的兵器马匹,将降卒打散,分别由徐荣的旧部、自己的王家私兵以及暂时表现出顺从的西凉小将进行看管和初步整编。 同时严令,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高效的执行力让混乱的场面很快稳定下来。 随后,王景请出惊魂未定的何太后与少帝。 只见数名甲士分开人群,护着何太后与少年天子缓缓行至阵前。 何太后凤钗微斜,锦袍沾尘,面色苍白如纸,每一步都踏得虚浮,唯有扶着少帝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她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与密密麻麻的西凉降卒,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母后......” 少帝刘辩小脸煞白,死死攥着何太后的凤袍一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将脸半藏在母亲身后,不敢直视满地狼藉。 何太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里的惊悸,猛地挺直了微颤的脊梁。 她推开少帝的手,向前一步,凤目扫视全场,竟生生撑起了几分昔日嘉德殿上的威仪。 “董卓逆贼!” 她的声音起初微哑,旋即拔高,清晰地传入每个降卒耳中:“伏诛乃天意!” 见降卒骚动,她指甲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镇定:“尔等从贼,或为蒙蔽,或为势所迫!哀家与陛下皆可体谅!” “此刻迷途知返,护驾有功,便是大汉忠良!陛下与哀家立誓,前罪尽赦,概不追究!” 何太后目光陡然锐利,声音因用力而撕裂:“然,忠心唯有此一次机会!望尔等惜之,莫负天恩!” “自即刻起,悉听王将军号令,护佑圣驾!” 话音落下,旷野中一片死寂。 忽然,一名西凉老兵率先单膝跪地:“愿效忠陛下,愿听太后旨意!” 如同冰面碎裂,哗啦啦跪倒一片。 刀兵坠地之声不绝于耳。 何太后站在原地,凤目微垂,看着脚下黑压压的人头,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此时,王景站出:“很好,记住你们是大汉的兵,而非贼兵。” “是,谨记将军之言。” ...... 清点下来,此次收编的西凉精锐骑兵竟有近三千之众,战马五千余匹,甲胄兵器无数!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让任何势力眼红! 徐荣按剑肃立,将一切尽收眼底。 王景翻手间慑服数千骄兵,谈笑中便把天家威严化为己用。 他心底那点因赌约而来的不甘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切的寒意与折服。 阵斩董卓,可谓万人敌。 而这操弄人心、执掌大势的手段...... 徐荣喉头微动,下意识地将身姿挺得更加笔直:此子,真乃霸王再世!并州王氏,潜龙出渊矣! 局势暂稳,王景下令就地休整,救治伤员,埋锅造饭。 王景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太后与少帝,又瞥了眼周遭疲惫的将士,眉头微皱。 他不再多言,取过铁胎弓,径直步入侧翼山林。 不过几刻钟时间,林间鸟雀惊飞,他便提着几只肥硕的獐兔归来,箭箭皆是贯穿眼瞳,毫发无损。 他吩咐亲兵处理猎物,自己则在一旁生了堆火。 很快,一股浓郁的肉香便弥漫开来,与周遭的血腥气形成诡异对比,勾得人食指大动。 汤沸后,王景先盛了满满一大碗,径直走到何太后面前。 “荒野之地,没什么好东西,凑合着补充些体力。” 何太后看着他递过来的汤碗,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俊朗侧脸,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了王景的手指,如同触电般缩回,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 “多谢...王将军。” 何太后的声音细若蚊蚋,低头小口吹着气,尝了一口。 味道或许寻常,但在她此刻尝来,却胜过宫中所有御膳。 “味道甚好。” 何太后稍稍定神,抬眼看向王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意:“有劳将军了。” 一旁的少帝刘辩,眼巴巴看着那碗热汤,偷偷咽了下口水,却不敢开口,只是轻轻拉了拉何太后的衣袖。 王景像是才注意到刘辩与刘协,随手盛了两碗递过去。 何太后见状,心底那点被特殊关照的窃喜愈发浓郁。 她眼波流转,将自己碗中大半鸡肉细心拨回王景用过的碗中,声线柔媚:“将军征战劳苦,正当补益元气。哀家...食不了这许多。” 递还碗时,指尖“无意”擦过王景的手背,迅速缩回,脸颊绯红,眼神躲闪,一副羞怯难当的模样。 王景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美妇人太后那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模样,心中也不由一荡。 他接过碗,指尖再次感受到那丝若有若无的触碰与轻颤。 王景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谢太后,臣不用,这是臣为太后所猎,太后还是多喝一点。” 何太后轻轻“嗯”了一声,只觉得脸颊滚烫,心慌意乱,只好接过新盛的陶碗,低头假装喝汤。 夜间宿营,何太后便以“夜寒受惊”为由,将凤驾安置得紧邻王景大帐。 夜风中,她裹紧裘衣,数次望向那帐中灯火,脚步踟蹰,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帐内,王景指腹抚过冰凉的枪刃,帐外那细微的动静尽入他耳中。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继续擦拭战枪。 这份乱世中滋生的依赖与暧昧,恰是他最锋利的武器之一。 ...... 与此同时,洛阳城中,太傅袁隗府内烛火通明。 数道身影映在窗上,气氛凝重。 王景阵斩董卓、救驾成功的消息刚刚传来,厅内一时寂静无声。 袁术猛地一拍案几,酒水四溅:“好,董贼伏诛,大快人心!” “区区边鄙武夫,也敢与我袁氏争功,合该有此下场!” 袁绍面沉如水,指尖一下下叩着桌面,忽然动作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眼中尽是被人愚弄的惊怒:“董卓死了?首级成了王景小儿的垫脚石!” “数千西凉铁骑,转眼就改姓了王!”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一个‘病弱’的公子哥!好一个深藏不露的王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全成了他父子二人扬名立万的踏脚石!” 端坐主位的袁隗缓缓放下茶盏,青瓷底托与木案相触,发出轻微一响,却让整个厅堂为之一静。 他昏黄的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仿佛深潭投石:“本初所言,不错。” “董卓是狼。” 袁隗的声音低沉而缓,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重:“而如今的王家...怕是虎。” 他目光扫过两位侄儿,继续道:“狼噬人,尚可驱赶。虎踞榻侧,却要择人而噬。” 袁绍眉头紧锁:“叔父之意是...王允欲借其子救驾之功,吞下董卓留下的势力,反客为主?” “非止于此。” 袁隗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子师装了一辈子的老好人,竟藏着这等雷霆手段。让一个‘病弱’之子阵斩董卓,收服西凉铁骑...好一出父导子演的大戏!” 他指尖轻叩案面,声音渐沉:“我们都小看了这位并州老好人了。这些年一副乖顺模样,暗地里却将儿子栽培成这等怪物...所图非小啊。” 袁术此刻也回过味来,勃然变色:“他王家不过是太原一脉,也敢觊觎庙堂之高?洛阳岂容他们放肆!” “放肆?” 袁隗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如今他父子手握天子,又得西凉骁锐,下一步,就该是这洛阳城的权柄了。” “名正,则言顺;力强,则令行。” 袁绍眼中寒光一闪:“难道我袁家就让他一个小小的王氏崛起?” 袁隗颔首,枯瘦的手指捋过胡须:“自然不行,明日,天子鸾驾必返洛阳。” “你二人,随我率百官出城‘迎驾’。” 袁隗特意加重了“迎驾”二字。 “还有,即刻持我名帖,去请执金吾丁原丁建阳。” 袁隗的声音陡然压得极低,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他,袁家愿助他‘匡扶社稷’,让他点齐兵马,明日带上他那柄天下无双的戟!” ...... ------------ 第10章:洛阳城外,霸王与小奉先! 袁术精神一振:“吕布!” 袁绍已然明了,嘴角浮现出冷笑:“是该让这位新晋的‘功臣’知道,洛阳的水有多深。” “猛虎虽凶,入了笼阱,也得盘着。” 袁隗闭上眼,轻轻挥手,仿佛倦极:“下去准备。” “是。” ...... 次日一早,王景很快通过派出的斥候以及与父亲王允的秘密联系,得知了袁氏的动向以及丁原军异动的消息。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身旁的徐荣道:“收拾一下,回京。” “这次咱们回去,还有人给我们准备一场‘热闹’。” 徐荣神色一凛:“公子说的可是袁氏?” “正是,还有丁原和他的义子。” 王景目光投向洛阳方向,体内霸王的战意隐隐升腾:“不过无妨,一并解决了便是。” 休整过后,队伍再次开拔。 如今的车驾队伍,规模已远超逃出之时。 王景麾下,除了徐荣的五百北军精锐和六十余家兵,还收编了未跑散的闵贡数百私兵,更增添了近三千西凉降卒,共计四千多人。 何太后坐在车驾中,心态已与逃出时截然不同。 她指尖轻挑纱帘,目光掠过那匹赤马上的身影,又迅速收回,心中虽安,却不敢逾矩。 偶尔与回头察看的王景目光相触,她便如受惊的小鹿般慌忙避开,脸颊微热。 小皇帝刘辩对王景则是又敬又畏,更多的是依赖。 只有九岁的刘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车驾前行,洛阳城墙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清晰。 隔着纱帘,何太后能看到城外黑压压地站满了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仪仗俱全,看似隆重,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为首者,正是太傅袁隗,他身后站着按剑而立、面色不善的袁绍与袁术。 而在百官队列之侧,另一支军容严整、杀气森森的军队格外刺眼,打的正是“执金吾”的旗号! 丁原一身玄甲,按剑而立。 他此次受袁氏密信而来,既为“公义”讨要说法,心底亦存着借此良机、凭借身旁义子吕布之勇压制王景,为自己攫取更大权柄。 但最令人心悸的,却是丁原身旁那员虓将。 此人身高九尺,壮硕如山,仅静立便压得周遭空气一滞。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长戟,坐下一匹神骏黑马。 正是飞将吕布——吕奉先! 目光一扫,沙场淬出的凶煞之气如有实质,惊得周遭文武下意识后退,队列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与吞咽之声。 王景一挥手,队伍在百步外戛然而止,肃穆无声,与对面的骚动形成鲜明对比。 一阵忽起的风吹过,卷起尘土,刮得军旗猎猎作响。 袁隗老脸堆起笑容,率先上前:“老臣袁隗,率百官恭迎陛下、太后圣驾归京!天佑大汉!” 一番例行公事的见礼后,气氛陡然转变。 执金吾丁原迈步而出,声如洪钟:“陛下、太后安然归来,实乃万幸!” “然,本官听闻,河南尹王允之子王景,阵前擅杀大臣董卓。董卓纵有罪,亦当交付廷尉,明正典刑,岂可动用私刑?!” “更兼其收编西凉乱军,数千铁骑尽入其手,其心叵测!” “如此行径,岂是忠臣所为?若不加以节制,恐又生一董卓矣!” “臣请陛下、太后明察,暂收王景兵权,交由朝廷管辖,以安人心!” 此言一出,王景这边将士顿时一阵骚动,人人面露愤慨。 徐荣手按刀柄,目光冰冷。 袁术早已按捺不住,高声附和:“执金吾所言极是!” “王景,你年少气盛,虽有小功,却岂可如此跋扈?” “还不快快交出兵符,听候发落!” 袁绍虽未直接开口,但眼神中的逼迫之意显而易见。 百官窃窃私语,目光都聚焦在王景身上。 王允在一旁气得胡子发抖,欲要争辩,却被王景用眼神制止。 王景嗤笑一声,毫不畏惧,单人匹马便踱至两军阵前空地上。 目光扫过袁隗、袁绍袁术,最终定格丁原。 “丁建阳?” 王景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董卓引兵犯驾,刀锋直指天子太后之时,你在何处?” “如今我诛杀国贼,护得圣驾周全,你倒跳出来大放厥词,质疑功臣?” “我倒要问问,你与身后袁太傅,是希望陛下太后落入董卓之手,还是尔等本就与董卓暗通款曲,此刻见事不成,便想来摘桃子,甚至...欲行董卓未成之事?!” “你!血口喷人!” 丁原被怼得脸色铁青。 袁隗眼皮一跳,厉声道:“王景,休得胡言!我等皆是忠君爱国之臣!” “忠君爱国?” 王景冷笑,目光猛地射向袁绍袁术:“袁本初,袁公路,洛阳乱起,你二人引兵入宫,诛杀宦官固然不错,然则纵兵劫掠,火烧宫闱,致使皇宫大乱,陛下与太后流落在外,这难道就是尔等袁氏的忠君之道?!” “若非我及时救驾,陛下与太后若有闪失,你们袁氏满门,担待得起吗?!” 这番话直戳袁绍袁术痛处和当时的不作为,两人顿时面红耳赤,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 王景步步紧逼,气势滔天:“我王景所作所为,天地可鉴!” “陛下、太后在此,可由得你们颠倒黑白,构陷忠良?!” “我看真正其心可诛的,是你们才对!” 字字如刀,怼得袁隗、丁原等人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 “哼!巧舌如簧!” 就在这时,一声如同闷雷般的冷哼炸响! 吕布猛一夹马腹,战马前蹿,那狂暴凶戾的气势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向王景! 他身后那些久经沙场的并州狼骑,被吕布的凶戾之气所激,阵列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兵器轻撞与甲叶摩擦之声,无形中汇成一股沙场锐卒特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某家吕布,素闻你王景阵斩董卓,自称勇力过人?” “就是不知,你这身力气,敌不敌得过某手中这杆长戟?!” 吕布手中那杆长戟顿地,“咚”一声闷响,地面微颤。 三国第一武将的恐怖威压,让在场几乎所有人心头一窒,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王景身上! 袁隗、丁原等人眼中露出期待之色,他们深知吕布的恐怖,巴不得他立刻将王景斩于马下! 何太后俏脸瞬间煞白,玉手紧紧攥住了车帘。 王允、徐荣等人则是面露紧张。 面对吕布排山倒海般压来的凶戾气势,王景只是眼皮一抬。 一股更加深邃、冷彻骨髓的霸王威势,无声弥漫,将吕布的凶煞之气消融殆尽! 王景嘴角牵起一丝残酷的弧度,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唯有他自己才懂的兴奋——三国第一猛将?今日便折了你这杆长戟! “气势不错,小奉先。” “可惜,空有蛮力,不明霸道。” “今日便让你亲眼见识——” 话音未落,王景猛地探手,亲兵将一杆黝黑沉重的精铁长枪掷入他手中! 枪尖遥指吕布,寒芒炸裂! “——何为,真正的霸道!” 霎时间,整个洛阳城外竟变得鸦雀无声! 风止旗垂,方才所有的窃窃私语、甲胄摩擦声,乃至人们的呼吸声,都在那两道杀气的碰撞下被碾得粉碎! 一种极致的死寂,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让人心脏骤停! ...... ------------ 第11章:败吕布震慑群雄,携太后重定乾坤 “找死!” 吕布暴喝如雷,炸破死寂 胯下黑马猛地窜出,长戟撕裂空气,发出凄厉尖啸,直刺王景面门! 戟锋未至,凛冽的杀意已压得周遭百官呼吸一窒。 袁隗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丁原更是攥紧了拳,仿佛已见王景脑浆迸裂。 王景重瞳微闪,那迅若奔雷的一戟,轨迹、力道乃至所有细微破绽,在他眼中已洞若观火。 直至戟风割面,他才猛地一夹马腹! 赤兔通灵,激昂长嘶中向侧前方灵巧一踏,间不容发的让过戟锋最盛之处! 同时,王景手中黝黑铁枪毒龙般探出,并非格挡,而是算准了吕布因狂喜而全力尽出、无法变招的刹那,精准点向戟刃与杆的连接处! “铛——!” 金铁爆鸣刺耳! 火星炸裂! 吕布脸上狞笑瞬间僵住,一股远超他想象的沛然巨力自戟上轰然传来,震得他双臂酥麻,气血翻腾,几乎握不住长戟! “什么?!!” 他瞳孔急缩,心中骇浪滔天,借力带马狼狈回旋,才堪堪卸去那股恐怖的力道,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过,王景的强悍,也让吕布狂性大发:“有点意思,再来!” 虓虎之威轰然展现,戟势如狂风暴雨,漫天戟影将王景周身笼罩。 王景却如礁石屹立惊涛。 赤兔马嘶鸣腾挪,总在最后一刻避开致命攻击。 他手中铁枪或刺或扫,简约高效,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逼得吕布连连格挡,竟完全陷入守势! 十合已过! 王景陡然冷喝,气势再度暴涨! 他抓住吕布力劈后那一瞬息的空隙,铁枪如黑色闪电,变招为横扫千军! 吕布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瞳孔骤缩,慌忙回戟格挡! “轰!” 枪戟第三次悍然碰撞,声响沉闷如雷! “噗!” 吕布虎口彻底崩裂,鲜血淋漓,长戟哀鸣着脱手飞出,“砰”的一声插入十数步外的地面! 王景枪势不收,顺势下拍,枪杆重重砸在吕布肩甲之上! “铿!” 甲叶瞬间凹陷崩飞! “呃啊!” 吕布如遭山撞,雄壮身躯直接砸飞离鞍,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入尘埃! 尘土飞扬中,冰冷的枪尖已点在他喉间。 吕布抬头,逆光中,那道身影巍然端坐马背,重瞳深邃,俯视着他,那目光中的平静比任何凶戾都更让他心悸。 虎口鲜血滴落,他不敢动弹分毫。 “杀你,易如反掌。” 王景声音平淡,却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念你武艺练来不易,滚吧。” 无尽的屈辱与恐惧交织,吕布挣扎爬起,心神剧震,甚至无颜去看那深深插入土中的长戟,踉跄退走。 全场死寂。 文武百官的呼吸似乎在那一刻被掐断了,唯有风声掠过场中,卷起几缕尘埃。 那不是激战,那更像是成年人对孩童的教训。 丁原脸色铁青如铁,看向吕布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失望与嫌恶,嘴角微微抽动,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斥骂。 但那无声的鄙夷,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尖锐地刺入吕布眼中、心中。 袁隗老脸阴沉如水。 袁绍、袁术对视,眼中尽是骇怒。 王允激动得浑身微颤,心中狂呼:“天佑我王家!景儿真乃霸王再世耶!” 王景拨马回身,不再看手下败将一眼。 何太后纤手捂心,深吸一口气,将眼中那抹异彩强行压下,瞬间恢复了太后的威仪,凤目含煞,扫向丁原与袁隗:“执金吾,袁太傅!尔等纵容部将,公然冲驾,袭杀功臣,该当何罪?!” 丁原、袁隗面色剧变,慌忙出列。 袁隗抢先一步,躬身道:“太后明鉴!吕布匹夫之勇,冲撞圣驾,臣等万死!然其心亦是为国除奸,只是不辨真伪,心急莽撞。万望太后念在其昔日微功,从轻发落!” 丁原亦紧随其后:“臣御下无方,罪该万死!请太后只治臣一人之罪!” 何太后岂不知他们心思,冷笑一声:好一个‘心急莽撞’!好一个‘为国除奸’! 若王景方才身手稍慢半分,此刻已是戟下亡魂,这‘奸’字,是不是又要安在他的头上?! 可是面对眼前掌握实权的重臣,她只能见好就收,语气稍缓,却依旧冰冷:“念尔等亦是忧心国事,被这莽夫裹挟,此次便不予深究。望尔等日后严加管束,莫再生事!” “谢太后恩典!” 两人暗松一口气,背后却已惊出冷汗。 旋即,何太后声音拔高,清晰传遍全场:“河南尹王允,公忠体国,教子有方,于国有救驾定乱之大功!” “即日起,擢升司徒,录尚书事,协理朝政,总领百僚!” “其子王景,勇冠三军,诛杀国贼董卓,护卫哀家与陛下于危难之际,功在社稷!” “特封卫将军,假节钺,总督洛阳宫禁宿卫,京畿防务,拱卫京师!” “臣,王允。” 只见王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疾步出列,以头触地,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与哽咽:“谢陛下、太后隆恩!” “老臣...惶恐!匡扶社稷乃人臣本分,实不敢当此重赏!” “然太后信重,天恩浩荡,老臣唯有竭尽残躯,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太后!” 王允跪伏在地,肩头微微颤动,将激动的神色掩于百官视线之下。 王景倒是没有王允那般做作,王景于马上微微躬身,声音沉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臣,王景,领旨谢恩。” “必持此节钺,扫荡奸宄,拱卫京畿,不负陛下、太后所托!” 何太后目光最后转向丁原,冷声道:“丁建阳,即日起,皇宫一应守卫之责,皆交由卫将军王景接管!” “你之部曲,退守原有营垒,无诏不得擅入宫禁及惊扰百姓!” 丁原脸色阵青阵白,在王家父子赫赫兵威与太后懿旨面前,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咬牙躬身,交出调遣宫禁卫队的部分兵符印信,恨恨退下,心中已将吕布骂了千万遍。 百官队伍末尾,曹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凛:“王景勇略,已非凡人!” “王允老谋深算,隐忍至此。袁氏四世三公,树大根深,岂肯甘休?” “这洛阳城,已成虎狼争食之险地,非久留之所!” 他不再犹豫,悄然退至人群之后,对身边心腹低语:“速回府邸,轻装简从,我们即日便离开洛阳,回谯郡观望!” “是。” ...... 洛阳皇宫易主,王景麾下虽拥兵数千,声威大振,但内部成分复杂。 华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几人聚在一处临时营帐中,帐内气氛沉闷。 他们虽得了封赏,成为朝廷的中郎将,但乱世之中,虚名远不如实实在在的钱粮兵甲来得安心。 华雄性子最急,忍不住压低嗓子:“王将军…待咱兄弟们,倒也算仁义。” 李傕擦拭着刀鞘,眼皮未抬:“可是仁义不顶饿。洛阳米贵,弟兄们刀口舔血,图的不过是养家糊口,博个前程。如今这空头官衔,怕是......喂不饱饿狼,寒了人心呐。” 郭汜阴恻恻接口:“董使君在时,可不是这般......” 话未说尽,但帐内几人都明白意思。 前途未卜,人心浮动。 这些话,正好被刚刚进入营中的王景听到。 几人顿时大惊,膝弯一软,就要跪地请罪。 然而,不等他们的膝盖触及地面,王景冷冽的声音已然斩落: “站直了。” 三个字,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硬生生窒住了他们下跪的趋势。 华雄、李傕等人僵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王景的目光扫过几人惊疑不定的脸,继续道:“我要的是能打仗的兵,不是只会磕头的废物。” “你们要什么,我知道。” 王景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喜怒:“既入我麾下,刀锋所指,功赏过罚,皆有其度。” “本将军不会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打仗。” “在此候着。” 他不再多言,转身出帐,翻身上马。 董卓以利诱之,我岂能空画大饼? 此刻宫内初定,太后正需倚重于我,此时不讨要实利,更待何时? 心念既定,他一抖缰绳,在策马直驱洛阳宫阙。 ...... 宫阙深处,嘉德殿偏殿。 何太后已沐浴更衣,云鬓高耸,珠钗璀璨,一身绯红宫装将她衬得威仪之中又显丰秾。 得知王景过来,她特意屏退了左右宦官、宫女,只留王景一人在此。 她端坐于案后,目光落在王景身上,那目光里有着劫后余生的松弛,更有一种审视珍器般的玩味与欣赏。 “王将军来了。” 何太后声音放缓,褪去了朝堂上的冷厉,多了几分只在殿内才有的、近乎私语的温和:“近前些说话。” “此次颠沛,若无卿家,我母子恐已遭不测。” “如今见卿家巍然于此,哀家与陛下之心,方得安稳。” 王景依言上前几步,依旧保持着臣子的分寸:“护卫太后、陛下,乃臣分内之事。” 何太后目光在他英挺的面容与肩甲上未尽的征尘上停留了一息,才缓缓道:“分内之事,也分做得是好,还是不好。卿家做的,是擎天保驾之功。” 她唇角噙着一丝极淡的、意味难明的笑意:“哀家与陛下,自然不会忘了这等大功。往后这宫禁安危,社稷重任,还要多多倚仗卿家了。” 王景微微躬身,顺势接话,将太后的“倚仗”之语引向实处:“蒙太后信重,臣必竭尽全力。如今宫禁初定,百废待兴,首重赏功罚过,安定军心。” 他话音一顿,这才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帛书,双手呈上:“此乃臣草拟的此次护驾有功将士的封赏名录及所需钱粮用度细则,事关重大,请太后圣裁。” ...... ------------ 第12章:王允懵:我儿欲收吕布为子?! 递送文书时,王景的指尖不经意地与太后微凉的指尖轻轻一触。 何太后指尖与他微微一触,即刻收回,凤眸低垂,避开视线。 待看清帛书上那串数字,她脸上血色褪去,转为苍白。 “王将军......” “太后面露难色,秀眉微蹙:“非是哀家吝啬,不肯赏赐功臣。” “只是你也知晓,历经大变,宫中府库...实在空虚,恐怕...” 王景像是根本没听到推诿之词,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他身形极高,这一步迈出,仿佛一堵铁壁陡然横亘于前,将暖阁内的光源彻底隔绝,浓重的阴影将太后完全吞没。 王景并未提高声量,但低沉的嗓音在极近的距离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共振,压得人耳膜微沉 “太后,将士用命,护的是汉室江山,保的是太后与陛下的安危。” “将士卖命,无非求个封赏前程。钱粮给足,军心自稳。空谈忠义,换不来死战。” “如今国库虽虚,然宫中历年积存的闲置器物、锦缎绸帛,乃至部分非祭祀大典所用的金银器皿,堆积库中以及偏殿,不过是蒙尘生灰。” 王景话语一顿,再开口时,声音又沉了几分:“何不取出其中一部分,犒赏三军?” “此举是一本万利之策。用宫中死物,换军中活人士气与死力,既可安稳军心,又能彰显太后与陛下的恩德。于国于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两人距离极近,那股混合着血腥与汗水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蛮横地挤走了熏香暖融的空气,让她呼吸猛地一窒。 这是常年养在深宫的她从未接触过的、最具侵略性的味道。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想拉开距离,却感觉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窜上耳根。 再想到自身与皇帝的安危,的确全系于这些骄兵悍将之手,若因其心生怨望而出了乱子...... 王景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道。 何太后沉默片刻,目光在帛书和王景那毫无波澜的脸上徘徊了数次,终是脖颈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再开口时,她的声线泄去了往日的雍容,透出几分力竭后的微哑与软糯: “将军所言...甚是有理。便依将军之意办理。” “哀家便予你便宜处置之权,宫中库藏,除祭祀重器与陛下、哀家日常所用,其余你可酌情取用,以安军心。” 说完,她抬眼望向王景,目光交触间,满是信任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王景持令而出,即刻召见徐荣及华雄、李傕等一众降将。 众人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 只见王景立于阶上,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太后与陛下有旨!念尔等护驾有功,特赐宫中布匹千匹、铜铁器一人三件、金银器皿百件,用以犒赏三军!” “稍后便可列出所需详细清单,自去库房支取!” 阶下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将领都僵在原地,好似被一道无声的霹雳击中。 下一秒,狂喜的嗡鸣和倒抽冷气的声音如同潮水般席卷开来,几乎要掀翻大殿的穹顶! 华雄猛地抬头,眼眶瞪得欲裂,粗壮的手臂因极度激动而失控地一颤,腰间佩刀“铿”一声砸在地砖上。 李傕、郭汜几人目光猛地撞在一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毫不掩饰的、近乎癫狂的贪婪与喜色,但这情绪瞬间又被一种更深沉的、对阶上那道如山岳般身影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搏杀半生,求的就是这等实在的赏赐! 王景这一手,直接砸中了他们的命门。 王景语气骤然转冷,森然道:“但有严令:支取之时,不得惊扰后宫!不得擅动祭祀重器及陛下太后日用之物!违令者——斩立决!” “诺!末将等遵令!” 华雄、李傕几人互看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激动与信服,再无半分犹豫,齐刷刷单膝跪地,抱拳低吼,声震屋瓦:“末将等,愿为卫将军效死!愿为陛下、太后尽忠!” 军心,至此方算初步稳固。 ...... 是夜,司徒府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庆祝王允高升。 宴席之上,王允志得意满,红光满面,频频举杯,接受着昔日同僚或真或假的恭贺。 王景坐于席间,却冷静异常,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宴会散去之后,王景寻了个机会,来到王允面前:“父亲,眼下绝非高枕无忧之时。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今日虽稍挫其锋,实则未伤根本。” “丁原仍握有部分洛阳城防兵权,其并州军实力犹存。” “洛阳城危机四伏,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王允酒醒大半,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了,忙问:“我儿所言极是!当务之急,该当如何?” 王景思虑了一下,随后说道:“首要之务,乃巩固权力,消除隐患。” “而欲除丁原,必先稳固自身。徐荣及其麾下数百北军精锐,还有其他五校,乃我军最初之根基,忠心可靠,必须彻底绑定。联姻,是最佳之法。” 王允捋须,深以为然:“为父也是此意!我这就......” “父亲!” 话音未落,长子王盖突然闯入书房,面带急切,显然是听到了风声:“父亲,联姻之事,孩儿愿往!” “孩儿正室之位空悬,愿娶徐荣之妹为妻!” “如此,必能让我王家与徐将军亲如一家,共保富贵!” 王景闻言,只是淡然一笑,自己这位便宜大哥是什么心思,他早已知晓,不过他并未多言语。 王允乃是官场老狐狸,岂不知王盖那点心思? 王盖虽是长子,但能力威望远不及如今的王景,让他去联姻,分量不够,诚意不足,反而可能引起徐荣疑虑甚至景儿的不满。 他立刻板起脸,呵斥道:“胡闹!婚姻大事,关乎家族兴衰,岂同儿戏?” “岂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退下!此事为父自有主张!” 王盖被当众呵斥,脸上血色霎时褪尽,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深深地看了王景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斥退王盖,王允对王景道:“我儿放心,为父亲自去徐府提亲,必备下重礼,示我王家最大之诚意。” 他又追问:“那丁原......又当如何对付?” “其麾下并州军,尤其是那吕布,虽败,却仍是心腹大患。” 王景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平淡却带着令人心悸的自信:“父亲只需备好送往徐府的彩礼即可。” “丁原那边...其义子吕布,勇而无谋,见利忘义,且经此一败,与丁原必生嫌隙。” “吾自有法让其主动来投,甚至...让他改换门庭,拜父亲您为义父。” 王允闻言,先是一惊,瞳孔骤缩,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又最诱人的话语。 他手中端着的醒酒汤碗“当啷”一声脱手坠落,在脚边摔得粉碎,但他浑然不觉。 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若得吕布这等猛将为义子,再加上景儿...这天下,谁又是王氏的对手?! 门外的王盖,听得‘吕布’、‘拜为义父’等语,身形猛地一滞。 他扶着冰凉的廊柱,指节因极度用力而绷得死白,仿佛要将木头捏碎。 片刻后,他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掌中被廊柱木刺划出的浅浅红痕,整了整衣襟,无声地融入廊下阴影之中。 唯有那最后瞥向书房的一眼,沉得像是结了三九的寒冰。 ...... 王景出了书房,踏着如水月华,回到了自己的独立小院。 貂蝉早已备好温热的水,安静地等候在门边。 见王景带着一身疲惫与夜色归来,立刻迎上,柔声道:“公子回来了。” 声音温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熟练地为王景卸下冰冷甲胄。 甲胄除尽,露出内里汗湿的衣袍。 貂蝉取来温湿布巾:“公子劳累,让蝉儿擦拭一番,去去乏吧。” 王景放松身躯,坐在水池旁,感受着温热的布巾划过坚实背脊的轻柔触感,以及身后女子靠近时带来的温热呼吸和幽兰体香。 紧绷了几日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公子日后...万不可再如此亲身犯险了......” 貂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后怕与担忧:“那吕布凶名在外,今日若有个万一......” 王景转过身,握住她拿着布巾的小手。 貂蝉轻呼一声,并未挣脱,顺势依偎进他宽阔坚实的怀中,脸颊贴在他仍带着湿气的胸膛上,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她的衣衫也被水汽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曼妙曲线。 两人呼吸交织,体温上升,气氛暖昧而缠绵。 温存片刻,王景抚着她光滑的背脊,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蝉儿,有件事需与你说。” “公子请说。” 貂蝉仰起脸,美眸中水光潋滟。 “我或许要娶一房正妻。” 貂蝉依偎着他的动作停了一瞬。 王景继续平静地说道:“是徐荣将军的妹妹。徐将军麾下兵马是我军根基,此次救驾、诛董,他出力甚多。” “联姻,是为了稳固军心,彻底绑定徐氏,共图大事。” 貂蝉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闪烁,只有坦诚。 她聆听着,那双动人的眸子在烛光下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一粒微尘打破,但旋即恢复了令人心安的温柔与清澈。 貂蝉深知自己身份,一介孤女,得王景宠爱收留已是万幸,岂敢奢求正室之位? 何况在这乱世之中,联盟强援的重要性她岂会不知? 王景肯如此直言相告,已是给了她极大的尊重与信任,远超寻常婢妾。 她只是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仿佛将一切情绪都收敛殆尽。 随即脸颊更紧地贴在他胸膛上:“公子决策,自是没错的。徐将军是军中柱石,联姻能定军心,是要紧之事。蝉儿明白的。” 她仰起脸,烛光在她明媚的眼中流转:“蝉儿别无所求,只求此生能常伴公子左右,便是圆满。” 王景闻言,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嗅着她发间清新的香气,低声道:“蝉儿,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貂蝉一愣,随后羞涩道:“夫...夫君。” 王景嘴角一勾,揽住貂蝉腰肢的手臂稍一发力,便将她带入水中。 貂蝉猝不及防,一声轻呼尚未出口,便化作唇间一声模糊的呜咽,被彻底封缄。 烛火轻摇,将屏风上交叠的身影拉长,随水波晃动。 氤氲水汽漫出,模糊了内外之别。 ...... ------------ 第13章:一戟换忠心,温香缚凤鸾 王允的动作极快。 次日一早,司徒府的仪仗便浩浩荡荡开进了徐荣的府邸。 当王允屏退左右,亲自说明来意,是为次子王景求娶徐荣之妹时,徐荣先是愕然,随即陷入沉思。 他本以为联姻对象会是长子王盖,那更像是一种上位者对降将的安抚,他必须保持清醒,婉言谢绝。 但万万没想到,王家竟舍得将如日中天的次子王景的正妻之位许给徐家! 这已不是简单的拉拢,而是将徐家视为休戚与共的盟友,给予了最高的诚意与尊重。 徐荣脑中飞速盘算:王景圣眷正浓,手握重兵,其势如日中天。 徐家虽得封赏,终究根基浅薄,在世家林立的京城如同无根浮萍。 若能与之联姻,不仅可保自身权位稳固,更能为家族寻得一座真正的靠山。 至于王景年轻……观其行事狠辣果决,绝非池中之物,妹妹嫁予他,未来前程或许更为广阔。 想到此处,徐荣激动的声音发颤,所有犹豫顷刻间烟消云散: “司徒公厚爱,末将…惶恐!” “小妹能侍奉卫将军,是徐氏满门之荣!末将一万个愿意!” 没有半分犹豫,徐荣当场应允,双方即刻交换了庚帖,定下婚约。 王、徐两家的联盟,在这一刻变得坚不可摧。 与此同时,王景正在清点从董卓军中缴获的物资。 甲胄兵器堆积如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杆被精心保管的长戟。 戟长一丈二,通体暗沉,唯有月牙刃口闪烁着刺骨的寒芒,戟杆上铭刻着古老的纹路,入手沉重,寒气逼人。 “好戟。” 王景握在手中随意挥动两下,破空声尖锐刺耳。 这戟的确堪称神兵,无论重量、长度还是平衡感,都属顶尖。 霸王传承中亦是戟、枪法双绝,但他习惯使枪。 这画戟虽好,于他而言,却并非最契合的兵器。 王景掂了掂画戟,随手放回原处。 随后唤来赵莽,取过纸笔,笔走龙蛇,一幅结构精密的长枪设计图顷刻而成,不仅标注了尺寸、重量,更对枪刃弧度、血槽细节乃至枪杆的材料配比都做了明确要求。 “七日为限。遴选顶尖匠师,三班轮替,我要炉火不息。” 王景将图纸递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用料选最上等的百炼镔铁,若有西域乌兹钢,不惜重金。” “枪成之日,立五重铁甲试枪。穿透三层,匠人赏百金;穿透四层,再加百金;若能透五层,我亲自为他们向朝廷请功。” 他目光扫过赵莽,冰寒刺骨:“若连三层都穿不透……就让为首的匠人,亲自来试我的枪锋是否利。” “是,小的必日夜监工。” 赵莽领命,郑重接过王景绘制的图样,转身离去。 王景目光再次落在那杆画戟上,嘴角勾起一抹狩猎者的冷笑。 “神兵虽好,于我却是鸡肋。” “不如拿去喂饱那头饿急了的虓虎,才好让他为我撕咬下一个猎物。” 想到这里,王景策马出府,前往皇宫。 ...... 椒房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何太后指尖的冰凉。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踏在她心坎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温润的玉如意紧握,那凉意却似乎直透心底,怎么也压不住指尖的微颤。 殿外那沉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声声,提醒着她,那个能左右她命运的男人来了。 “太后,王景将军已在殿外候见。” 宫女轻声通报。 何太后深吸一口气,整顿衣冠,恢复那副母仪天下的威仪:“宣。” 王景步入殿内,行礼如仪。 他抬眼时,见何太后今日特意点了花钿,眉间一点朱红,衬得她容颜更显娇艳,却也掩不住眼底一丝怨意。 “你们都退下吧。” 何太后屏退左右,待殿门轻合,才轻声道:“王卿平身。” 殿内只剩二人,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作响。 何太后终究没能忍住,似是随意提起,语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涩:“哀家听闻,司徒公一早便去了徐将军府上?看来,将军的好事将近了。” “太后消息灵通。” 王景坦然迎上她的目光,没有半分歉疚,唯有冷静的陈述:“徐荣新附,其妹为正妻,可定京畿军权。徐氏非高门,正合制衡之道。此乃稳固朝廷根基之策,于陛下与太后最为有利。” 王景的声音冷静如冰,将一场婚姻剖解成赤裸裸的权力算式。 何太后心中一刺,那点幽怨在这冷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可笑。 是啊,她是太后,她的儿子是皇帝,他们母子的安危系于权术平衡,岂容她如寻常妇人般争风吃醋? 若没有王景在外支撑,他们早已是他人俎上之肉。 想通此节,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但同时也让她彻底清醒。 知道自己误会王景的何太后,努力维持着端庄:“确...确是幸事。哀...哀家自当备礼恭贺。” “臣谢太后。” 王景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不容她继续沉溺于私人情绪:“然则,喜事虽好,外患未除。臣今日入宫,正为此事。” 他接着将说服吕布、需钱财爵位的计划和盘托出,并重点强调袁氏的威胁与何进之仇。 提及何进与何苗二人,何太后脸色一白,对未来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方才那点儿女情长。 “卿家所言极是。” 何太后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太后的决断:“宫中库藏,除祭祀与日用,余者卿可酌情取用,一切以稳固朝局为重。” “太后圣明。” 王景拱手,正事已毕,他却并未立刻告退。 殿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何太后看着他冷静的侧脸,想到他即将成为他人的夫君,而自己却要在这深宫之中继续倚仗他的力量,一种混合着依赖、不甘和担忧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吕布...豺狼之性,卿家与之周旋,务必万分小心。” 这一次,她的关切脱口而出,少了太后的矜持,多了几分真切的忧虑。 王景目光微动,上前一步,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亲近,又不逾矩。 随后取出早已准备好一件雪白无暇的狐裘大氅。 “时值寒冬,臣见太后宫中炭火不足,特备此氅,望太后保重凤体。” 何太后怔住,看着那银白的狐裘,在昏暗殿内如月光般皎洁。 她伸手接过,王景指尖似无意又有意地掠过她的手腕,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灼热触感。 “这狐裘...” 何太后抚摸着柔软皮毛,声音微颤。 “是北地雪狐,极难得,臣想着...唯有太后配得上。” 王景言语温和,目光中有关切,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何太后接过狐裘,那雪白的绒毛触感细腻非凡,披上的瞬间,一股暖意便将宫中的阴寒隔绝开来。 她垂下眼帘,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裘领,仿佛在感受其上残留的、属于赠予者的温度与气息。 再抬头时,她眼中波光流转,已恢复了大半太后的威仪,只是声音比平日更软三分:“王卿……凡事,珍重。” 王景躬身告退,转身时脸上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殿门开合,何太后独立宫中,手抚狐裘,久久不动。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她才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缓缓坐回凤榻。 大氅上还残留着王景身上淡淡的气息,萦绕不散...... 她将脸深深埋入温暖的狐裘,鼻尖萦绕的全是他残留的气息,如同被他无形的臂膀环绕。 一声混合着满是依赖的轻唤,终于冲破唇瓣:“子默......” ...... 是夜,王景换上一身寻常儒衫,未着甲胄,也未带亲卫,只命心腹看好院落,尤其留意兄长王盖的动向。 他特意让貂蝉在房内弄出些轻柔的动静,让人误以为他在房中,随后悄无声息地带着两名亲卫潜出司徒府,直奔城外吕布军营。 辕门外,守卫见一儒生深夜来访,厉声喝问。 王景示意亲卫抬上木匣,一切都在按他预想的剧本推进。 “劳烦通传吕主簿,故人仰慕将军勇武,特献神兵,以助将军斩将破敌。” 王景心中冷笑:神兵如美色,最能蚀骨。吕布这头饥渴的猛虎,见到这份大礼,焉能不扑上来? 守卫见那木匣沉重,不敢怠慢,几人合力抬入营中。 中军大帐内,酒气混杂着皮革的味道。 吕布独自灌着劣酒,脚下已有三四个空坛。 每一次败于王景的画面和丁原那不屑的白眼,都在他脑中反复灼烧。 忽见亲兵抬入一巨大木匣,称是定制兵刃,心下疑惑。 木匣开启的瞬间,帐内烛光仿佛被那暗沉的戟身吸走,唯有月牙刃口折射出一线刺骨寒芒。 吕布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嗬声,如同猛兽发现猎物,呼吸骤停。 他几乎是扑上去,一把将画戟抓起。 五指握住戟杆的刹那,他浑身一颤,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彩,仿佛荒漠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甘泉。 七十几斤的重戟在他手中轻若无物,随意一挥,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帐内沉闷的空气,戟风激得帐布猎猎作响。 “哈哈哈......神兵!天赐于我吕布的神兵!” 他抚戟狂笑,几日的郁气一扫而空,竟将脸颊贴上冰冷的戟杆,状极亲昵。 “赠戟者何在?”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四射。 “辕门外,是一儒生。” “儒生?!” 吕布一怔,脑中闪过丁原帐中那些指手画脚、满口仁义的文人幕僚,一股厌弃感直冲喉头。 但下一刻,他目光再次落到这杆仿佛为他量身打造的神兵上——此人不仅深知他的武艺路数,更能寻得如此宝物,更敢孤身夜闯军营…… 这哪是酸儒能做得出的事? 这定是一位深藏不露、胆识过人的豪杰! 假托儒生身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念头通达,吕布胸中涌起结识英雄的灼热冲动。 他反手将画戟往地上一插,入土三分:“某家亲自去迎!”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一阵狂风,卷出了大帐。 帐帘被他带起的劲风刮得狂舞,只留下那杆孤傲的画戟,与满帐尚未平息的杀伐之气。 ...... ------------ 第14章:三问诛心,吕布弑父 刚到辕门,便见月光下立着一青衫身影,虽作儒生打扮,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让吕布觉得莫名熟悉 待走近看清对方面容,吕布脸色骤变,昨日阵前那被绝对武力支配的恐怖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紧握双拳,后退半步厉声道:“是你?!王景!” “你竟敢孤身来此?意欲何为!” 王景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从容道:“吕主簿何必惊慌?景此番前来,非为厮杀,乃是送礼,兼......送吕主簿一场前程。” 他无视周围瞬间紧张起来的并州兵卒,坦然道:“不请我入帐一叙?” 吕布面色阴晴不定,握着拳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王景的武力他亲身领教过,深知其恐怖。 此刻对方敢孤身前来,必有倚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惧与杀意,侧身让开道路:“请!” 帐中,火光摇曳。 王景自顾自寻了主位坐下,甚至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酒水注入杯中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姿态悠闲,仿佛身处自家厅堂。 吕布紧跟入内,下意识地去取画戟,随后将画戟顿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死死盯着王景:“王景,明人不说暗话!” “你深夜至此,究竟有何目的?” 王景抿了一口酒,目光如手术刀般解剖着吕布的内心:“吕主簿,王某此来,只问你三问。” “第一,丁建阳使你为爪牙,可曾与你推心置腹,以国士相待?” “第二,并州弟兄随你出生入死,如今可能饱食暖衣,前程有望?” “第三。” 王景声音陡然一沉,压迫感如潮水般涌向吕布:“大丈夫持此盖世武勇,是甘愿永远屈居鼠目寸光之辈之下,做一区区主簿,还是愿执神戟,立不世之功,取万户侯?” 每一问,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吕布心上。 王景不再多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确定的答案。 这种沉默的压迫,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吕布窒息。 他在丁原手下,空有勇力,却始终被压制,待遇甚至不如一些阿谀奉承之辈,心中早已积怨。 王景不等他反驳,继续道:“董卓势大时,丁原畏缩不前。” “我诛杀国贼,护驾有功,他反而跳出来构陷,无非是嫉恨我王家得势,想分一杯羹,却又无胆无识。” “此等庸主,岂是良配?” “若你归顺于我。” “高官厚禄,钱财美人,唾手可得。” 王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诱惑:“这杆方天画戟,不过区区见面礼。他日扫荡群雄,封侯拜将,方不负你吕奉先一身盖世武勇!” “岂不远胜在丁原手下仰人鼻息,做一区区主簿?” 吕布胸膛剧烈起伏,王景的话如同魔音贯耳,与他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愤瞬间共鸣。 他想起丁原克扣军饷时鄙夷的嘴脸,想起自己战功被轻易抹杀的不公,一股灼热的野心猛地冲垮了最后一丝犹豫。 他死死盯着王景,声音沙哑而低沉:“王将军,你今日之言,可能作数?他日若某家投效,你当真能待某并州弟兄如嫡系,予某建功立业之机?” 王景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王景一言,重逾九鼎。你若不信,我可于三军面前立誓。” 就是这句话,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吕布眼中血丝弥漫,猛地抓起酒坛仰头狂灌,任由酒水混杂着屈辱淌满胸膛。 再放下酒坛时,眼中只剩下了赌徒般的疯狂与决绝。 “某家知道该怎么做了!将军稍待!” 说罢,吕布抓起方天画戟,如一头被唤醒的凶兽,大步流星冲向丁原寝帐。 丁原此时尚未安寝,正在灯下查看地图,思索如何应对洛阳变局。 见吕布持一杆陌生大戟闯入,皱眉呵斥:“奉先!何事惊慌?” “持戟入帐,成何体统!” 吕布面目狰狞,怒吼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丁原老儿,你刻薄寡恩,视某如猪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丁原大惊失色,欲呼亲卫,却已不及! 吕布手臂一挥,方天画戟化作一道新月般的寒光,掠过丁原脖颈! “嗤”的一声轻响,呵斥声戛然而止。 温热的鲜血飙溅帐顶,丁原脸上惊愕的表情瞬间凝固,头颅已冲天而起! 丁原无头的尸身晃了晃,栽倒在地。 吕布提起丁原首级,大步走出营帐,面对闻声赶来的并州军将校,将首级高高举起,声如雷霆:“丁原不仁,已被某家诛杀!” “某今弃暗投明,归顺卫将军王景!”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部分丁原死忠将领又惊又怒,拔刀欲战。 吕布狂笑一声,方天画戟化作一道血色旋风,疾扫而出! 血光迸现!只听“咔嚓”数声刺耳的骨裂脆响,冲在最前的两名将领连人带甲被斩为两截,内脏与鲜血泼洒一地! 第三人心胆俱裂,欲要后退,戟尖已如毒龙出洞,“噗”地一声贯穿其胸腹,将其整个人挑飞半空,重重砸入人群! 这如同修罗降世般的场景,瞬间摧毁了所有人的抵抗意志。 余者见吕布如此凶悍,又群龙无首,只得纷纷弃械跪地,瑟瑟发抖。 当吕布提着丁原血淋淋的首级回来复命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王景的目光掠过首级,仔细扫过吕布甲胄上尚未凝固的鲜血和那杆煞气冲天的画戟,如同在验收一件刚刚开锋的神兵。 “做得好。吕将军,即刻去整编并州军。” “降者收编,抗者……立斩。” 吕布闻言,对王景的“信任”与果决更感激动,抱拳道:“布遵命!” 王景这才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此间事了,先随我回城。司徒公已备好宴席,为你我庆功。” ...... 司徒府内,王允得知丁原已死,吕布来投,喜出望外,亲自出迎。 王景使了个眼色,吕布会意,上前对王允行大礼,声音洪亮:“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王允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连忙上前扶起吕布:“吾儿奉先快快请起!” “得奉先,如旱苗得甘霖也!” 王允心中畅快无比,有此猛将为义子,王家实力再上一层楼! 王景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道:拜的是我爹,这“义父”的因果,总落不到我头上吧。 王允当即厚赏吕布,并安排他住进司徒府一处宽敞的偏宅,距离王景和貂蝉所在的内院颇远。 王景特意叮嘱,无事莫要打扰吕布“休息”,实则是防其与貂蝉过早接触。 这一切,都被站在回廊角落阴影里的王盖,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 他看着在父亲面前威风八面的吕布,又看向谈笑自若、掌控全局的二弟王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功劳是他的,猛将也是他的...如今连父亲眼中,也只剩他这个好儿子了! 他表面强笑着上前恭贺,心中对王景的忌惮与怨恨,却如毒藤般疯狂滋长。 ...... 消息很快传到太傅袁隗耳中。 袁府书房内,袁隗得知丁原被杀、吕布投靠王景,手中茶盏“啪”地摔得粉碎。 他在洛阳最后一点兵权依仗,彻底烟消云散。 “废物!丁建阳废物!吕布小人也!” 袁术跳脚大骂:“叔父,王景小子欺人太甚!” “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召集家兵门客,强攻司徒府!” “胡闹!” 袁绍猛地一拍案几,声音虽压着怒意,却如寒冰般冷冽:“王景如今手握西凉、并州两军,吕布更是万人敌!再说那个王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更是万人敌之上!强攻?我看是去送死!”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王家骑到我们头上?” 袁术梗着脖子不服。 “够了!” 袁隗厉声打断二人的争吵,声音因绝望而嘶哑。 他像一瞬间老了十岁,瘫坐在席上。 “王景此子,行事狠辣果决,更兼有吕布这头猛虎为爪牙……这洛阳,已是我袁氏的囚笼。” “硬拼,唯有族灭一途。”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恢复了一丝世家领袖的决绝:“本初,公路,你二人即刻离开洛阳!” “此非败逃,而是为我袁氏保留崛起的火种!” “去勃海,去南阳,招兵买马!” “他日天下有变,方可与王家一决雌雄!” 袁绍瞬间明白了叔父的意图,这是要效仿放虎归山,以图后举! 他虽不甘,但也知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咬牙道:“侄儿明白,叔父保重!” 是夜,袁绍、袁术带着少量心腹,趁着夜色掩护,悄然潜出洛阳城。 ..... 次日,刚刚走出府门,准备去朝会的王景便收到了袁绍袁术已离城的消息。 他只是淡淡一笑。 两条丧家之犬,放他们出去搅动风云,这盘天下大棋,才更有意思。 眼下,洛阳已尽在掌握。 ...... ------------ 第15章:袁隗发难,吾儿竟在大气层! 朝会大殿内,何太后垂帘听政。 王允、王景父子位列朝班之首,气势正盛。 然而,太傅袁隗却出列,呈上一份奏章。 “太后,陛下。” 袁隗声音平稳,不见昨夜丝毫慌乱:“董卓虽平,然天下州郡,颇多动荡。” “为平衡朝局,安抚地方,共抗可能卷土重来之乱臣贼子,老臣与诸位公卿商议,拟定一份地方大员任命名单,请太后圣裁。” 他朗声念出名单:孔伷为豫州刺史,刘岱为兖州刺史,张邈为陈留太守,袁绍为勃海太守...... 名单上的人,多半是袁氏门生故旧,或是与袁家关系密切、对王氏心存忌惮的官员。 话音未落,朝班中已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几位素来与袁氏交好的官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而属于何进一系的旧将则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袁隗看似言语含蓄,却暗藏锋芒:“若朝中权柄过于集中,恐非国家之福,亦难保不再现董卓之祸啊。” 这话直指王氏,可谓图穷匕见。 几名王氏一系的官员已是怒形于色,王允更觉一股怒火直冲顶门,当即便要迈步出列驳斥。 然而,他身形方动,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已先一步按在了他的臂膀上。 王景的目光依旧平视前方,袁隗的发难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嘴唇微动,声音低得只有王允能听见:“父亲息怒。袁隗老朽,正在为我们做嫁衣。这潭水,他不搅浑,我们如何摸鱼? 王允愕然转头,看到儿子眼中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洞悉一切的深邃。 他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了大半,虽不明所以,但选择相信儿子,强行将已到唇边的斥喝咽了回去。 帘幕之后,何太后的指尖深深陷入座褥柔软的狐裘之中。 她目光掠过那份名单,其中几个名字确是她兄长旧部,令她意动。 就在权衡之际,她的视线穿透轻纱,不由自主地落向朝班前列那道挺拔如松、渊渟岳峙的身影——王景。 他竟然以一手轻按其父臂膀,止住王允的发言,自身气息平稳,与袁隗的步步紧逼,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殿中熏香袅袅,却压不住群臣躁动的气息。 唯有他所在之处,似有一方无形气场,将一切纷扰隔绝在外。 何太后绷紧的心神莫名一松,指尖从深陷的狐裘中滑开,轻轻搭在了暖玉上,心中已有决断:“准奏。” “太傅所虑周详,便依此名单,下发任命吧。” 闻言,袁氏一派心中大喜。 ...... 下朝回到府中,刚到书房,王允就按捺不住,忧心忡忡地对王景道:“景儿,袁隗老贼此举,分明是放虎归山!” “袁绍、袁术一旦在外站稳脚跟,必成心腹大患!” “方才在朝上,你为何不让我争?” 王景淡然一笑:“父亲何必动怒?袁氏此举,正是替我王家做了想做的事。” “这是何意?” 王允愕然。 “父亲,如今之大汉,积重难返,如同一株根茎朽烂的巨木,表面枝叶尚存,实则内部早已被虫蚁蛀空。” “四百年汉室威望,仍是压在天下人心头的一块巨石。” 王景目光锐利,言语如刀:“不借袁氏之手将这潭死水搅个天翻地覆,不让他们把这巨石撞出裂痕,我们后来者,如何能破土而出,重立新天?” “袁绍、袁术之流,看似枭雄,实则徒有虚名、不足为惧。” “彼辈在外争抢尺寸之地,看似得意,实则不过是为吾等筑起一道屏障,吸引了天下目光。” “我等正可借此良机,将西凉悍卒、并州精骑、北军余部彻底打散重整,去芜存菁,锤炼出一支唯我王家马首是瞻的百战铁军!” “这支新军,首重法度。” 他屈指列举,条理分明:“其一,士卒遴选,不问门第,唯取勇力;其二,升迁之道,明码标价,以斩首、陷阵、精技为功,赏罚毫厘不差;其三,后勤辎重,设曹专管,粮秣军械,皆需制式,务使如臂使指,号令严明!” “此外,钱粮乃根本。” “孩儿已多次向两宫陈情讨要,然次数若多,必生抗拒与嫌隙。故而,眼下更需父亲修书太原,晓以利害,令家族倾全族之力,以为我等后盾。” “然则,仰赖太后赏赐与家族输运,终非长久之计,我等需有自给自足之策。” 王景目光炯炯:“所得钱粮,部分用于犒赏抚恤,余者皆须作为‘母钱’,用以生利。” “我已有计较,不日便将颁布求贤令,不限门第,唯才是举:凡精通稼穑者,授田为吏,督领农事,所产丰硕者,擢其爵禄;凡擅长营造者,委以工坊,所造器械精良者,赏同军功;凡善于货殖者,许其官准行商,流通有无,所获之利,官取其一,商得其九。如此,方能人尽其才,地尽其利,货畅其流。” “待清除牛辅,掌控并州与河东,便可广纳流民,推行‘屯田’之策。” “然此屯田非比寻常,需亦农亦兵,闲时耕作,战时成伍,如此方能于乱世中速积根基,立于不败之地!” 王允听完,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儿子。 他原以为儿子志在权倾朝野,此刻才明白,王景所图,竟是那煌煌天命,是改朝换代! 这想法太过惊世骇俗,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恐惧。 王景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阳光顷刻间涌进书房,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他回望父亲,声音不高,却似惊雷炸响在王允耳边:“父亲,自光武中兴,再造汉室,至今已百六十载。” “桓灵以来,朝纲失序,宦官祸国,黄巾起义,致使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此非一时之弊,乃积重难返,天命已移之兆!” “非是孩儿悖逆,乃是天道轮回,神器更易,有德者居之!” “我等要建的,是一个令下如山、田亩丰产、万民知为何而战的新朝。” “而我,王景,便是这新朝的——开创之君!” 王允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几乎要跪伏下去:“我儿...此志...此志何其壮也!” “为父...不及也!” ...... 与此同时,河东之地。 董卓女婿牛辅,收拢了西凉旧部,聚众三万余人,盘踞河东绛邑,日夜想着为董卓报仇。 这一日,牛辅召集部下议事,提出欲联合活跃在河东的白波军以及南匈奴,共击洛阳。 帐下一人出列劝谏:“将军不可!白波贼寇,乌合之众,尚可驱策。” “然南匈奴狼子野心,久窥并州,引其入关,无异于引狼入室,恐遗祸无穷,请将军三思!” 进言者年约四十,面容清瘦,眼神深邃,正是校尉贾诩——贾文和。 牛辅此刻心烦意乱,见贾诩反对,怒斥道:“贾文和!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若无外力,如何能报太师之仇?你莫非是怕了那王景小儿?” 贾诩见牛辅不听,暗叹一声,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回到营帐,他静坐良久,案上那卷为牛辅谋划的竹简,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明珠暗投,不过如是。” 他低声自语,将竹简一角凑近烛火。 火焰窜起,吞噬了他苦心写就的计策,也映亮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牛辅,庸才耳,非但不能纳谏,反而刚愎自用,败亡只在顷刻。” 他的目光穿透帐幕,望向洛阳方向:“王景......斩董卓如屠猪狗,收北军如臂使指。此子行事,狠辣果决,却又章法俨然,所图非小。” “或许,唯有在此等欲立新序之人麾下,我贾文和这身谋略,方能物尽其用,而非与朽木同焚。” 直至三更梆响,贾诩方才起身,将腰间那枚象征校尉身份的铜印解下,端端正正置于案上,如同拂去最后一点尘埃。 随即,他披上一件厚氅,再不回顾,身影便悄然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直到远离军营数里,天色将明未明之时,贾诩才稍稍勒住马缰,回望西方。 那片营盘已彻底融入地平线。 他转而面向东方,那里是洛阳,是中原腹地,也是未来天下大势的漩涡中心。 “王景,王子默...…但愿文和此次,未曾看错人。” 话音散入晨风,一人一马,已决然东向。 ...... ------------ 第16章:文和投效,破军定鼎 数日后,洛阳城外匠作营。 炉火映天,热浪逼人。 亲卫赵莽快步近前,低声道:“主公,营外有一文士求见,自称凉州贾诩。” 王景重瞳微闪。 贾文和? 他来了。 王景怎么也没有想到毒士贾诩会来,这可是三国的顶级谋士啊! “速请。” 片刻,一位身着青衫、面容清瘦、眼神如古井般不见底的中年文士缓步走来,对着王景躬身一礼,姿态谦卑,神色却异常平静:“败军之士贾诩,拜见卫将军。” 王景屏退左右,只留二人在大棚之下。 他双目中若隐若现的重瞳在贾诩身上扫过,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文和先生此时离开河东,就不怕牛辅怀疑你携秘投敌,祸及家小?” 贾诩抬眸,目光与王景相遇,没有丝毫闪躲:“牛辅刚愎,已不可劝。” “诩离营时,已妥善安置家小,他查无可查。至于秘辛......” 他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牛辅军中,并无值得带入洛阳的秘密。” “哦?” 王景挑眉:“我听闻牛辅正欲联合白波、匈奴,声势不小。先生却视之如无物?” 贾诩轻轻摇头,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明确的不屑:“引胡入关,饮鸩止渴。” “白波贼寇,见利忘义。此等联盟,看似势大,实则沙上筑塔,一推即倒。” “诩在帐中,见其决意行此下策,便知此人气数已尽,非但不纳忠言,反斥诩怯懦。” “道不同,不相为谋。” 贾诩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轰鸣的匠炉和忙碌的工匠,最后落回王景身上,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微光闪动:“而将军此处,炉火不息,是在铸器,更是在铸势。” “诛董卓,收北军,败吕布,平丁原,行事狠辣果决,却步步为营,章法俨然。” “诩飘零半生,所求不过安身立命,展其所学。” “观将军气象,既可为诩遮风避雨,亦是能让诩这身谋算,不至于明珠投暗之地。” “况且将军所图,非权倾一朝,而是......欲立新序。” 王景心中微震,这贾文和果然眼毒。 他不动声色:“立新序?先生此言何解?” “破而后立。” 贾诩缓缓吐出四个字:“汉室倾颓,纲常崩坏,非修修补补可救。” “唯有以雷霆手段,扫荡朽腐,重定规矩,方能再造乾坤。” “将军行事,有秦末汉初霸王之勇,却无其刚愎;有揽权之心,却更重实效。” “此等气象,方是乱世中真正能承载文和所学之主。” 这番话,已不是简单的投靠,而是理念的认同。 贾诩将自己与牛辅的决裂,提升到了道义与志向的层面。 王景看着他,忽然笑了:“好一个‘破而后立’!” “文和先生,你看得透彻。牛辅之辈,只知争抢眼前腐肉,而我要的,是重整这猎场的新规矩。” 他向前一步,炉火将他身影拉得愈发高大:“先生之才,用于倾轧内斗,是明珠暗投。用于助我廓清寰宇,方是物尽其用。” “既然先生认为我王某是可事之主,那么——” 王景目光锐利地看向贾诩:“牛辅联合白波、匈奴,先生既言其是沙上之塔,该如何推之?” “白波贼寇,乌合之众,利则蜂拥,败则鸟散。” “南匈奴,狼子野心,索求无度。” “此三方联盟,根基浅薄,矛盾暗生。” “将军可遣几人,潜入河东,散播谣言,言牛辅欲以白波、匈奴为前驱,消耗将军兵力,事后必将兔死狗烹。” “再许以白波贼首重利,令其疑窦丛生。” “至于匈奴,可暗示朝廷将开放边市,或另许他部好处,使其首鼠两端。” 贾诩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待其内部生乱,互相猜忌,将军再以精骑突袭,可收奇效。” “若操作得当,或许不需我军主力尽出,彼辈已自相残杀,将军坐收渔利即可。” 王景静静听着,心中凛然。 这计策果然毒辣,兵不血刃,却能瓦解数万敌军。 这就是顶级谋士的威力吗? 王景大笑一声:“文和先生寥寥数语,便抵得上千军万马。此等洞悉人性之能,正为我所需!” 笑声收歇,王景目光锐利地看向贾诩,语气转为不容置疑的任命:“有此大才,岂能屈就?即日起,你便是我麾下军师中郎将,参赞军机!” 贾诩闻言,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波澜。 他深深一揖,这一次,比刚才更多了几分真心:“诩,多谢主公信重。” 就在这时,匠炉方向传来一声异响,似龙吟虎啸! 不一会儿,老匠师淳于髡疾步而来,声音颤抖:“主公!神枪......神枪成了!” 王景目光一亮,看向不远处的一杆通体乌沉的长枪,枪身隐现暗红色血纹,寒气刺骨,甫一出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王景上前,伸手握住枪杆,一股灼热气息顺手臂直贯心房,体内那霸王的战意仿佛沉眠的凶兽被瞬间唤醒。 “好一杆破军之枪!” 为试枪威,百步之外立起五重厚重的铁甲。 王景吐气开声,手臂肌肉贲张,破军枪化作一道乌光脱手而出! “噗!......” 连续十余声闷响,只见那五重铁甲竟被长枪如同穿豆腐一般,瞬间贯穿! 枪尖透出最后一层铁甲,斜插在地面,兀自嗡嗡震颤! 全场骇然,鸦雀无声。 贾诩站在王景身后,看着那深入铁甲的枪杆,瞳孔微缩,心中暗惊:“主公勇力,真乃霸王再世......” 王景畅快大笑,重赏所有工匠,擢升淳于髡为将作司正。 他抚摸着破军枪冰冷的枪杆,对贾诩淡然道:“牛辅、白波、匈奴,不过是土鸡瓦狗。袁本初招揽的所谓猛将,亦不过插标卖首之辈。” “有此神兵,更需一支能征惯战之师与之相配。” 王景手腕一振,破军枪发出一声低沉嗡鸣:“文和,且看我这杆破军,如何在这乱世之中,刺出一个朗朗乾坤!” “走,回营,详谈整军细则!” ...... 几乎在同一时间,渤海郡南皮城外。 两骑如狂风卷至,马蹄踏起滚滚烟尘。 马上二将,一人面色微黄,手持长刀;另一人面如黑铁,倒提大枪。 二人勒马城下,声若洪钟,震得城墙似乎都在作响:“河北颜良(文丑),特来投奔袁公!望乞收录!” 城头之上,袁绍凭栏而望,见二将威风凛凛,气势惊人,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喜色。 他抚掌轻笑,对身旁的许攸、逢纪等谋士道:“真乃熊虎之将也!猛士来投,大势渐成!” 他目光转向西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洛阳城中的王景,语气中带着一丝重新积聚的傲气与期待:“王景小儿,踞守洛阳,不过是得一时之先机。且看汝在那四战之地,能得意几时!” “待我整合渤海之兵,联合诸多诸侯,便是与你清算之日!” 然而,就在袁绍于渤海招兵买马,试图站稳脚跟之时,他的弟弟袁术,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南阳,富庶之地。 袁术并未大张旗鼓,而是暗中联络地方豪强与游侠儿。 他凭借袁氏四世三公的显赫门第,许以重利,甚至暗中流露出对传国玉玺的野望,迅速聚集起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袁本初?哼,庶子而已,也配居我之上?” 袁术对心腹冷笑道:“王景?暴发户罢了。这天下,终需有德者居之。而这个‘德’,便是我袁公路的‘仲’字!” 袁氏兄弟,一北一南,虽同出汝南袁氏,却已隐隐显露出各自为政、乃至分庭抗礼的苗头。 消息通过隐秘的渠道,数日后便被整理成密报送至洛阳,摆在了王景的案头。 贾诩浏览后,平静地说道:“主公,袁本初好谋无断,色厉胆薄,纵得颜良、文丑,亦难成大事。” “袁公路冢中枯骨,骄奢无度,非人主之相。二袁其志虽大,其器实小,且必生内隙。眼下心腹之患,仍在京畿稳固与西凉余孽。” 王景将密报随手丢入火盆,看着纸张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跳梁小丑,徒增笑耳。” 他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目光再次投向那杆煞气森森的破军枪:“待我彻底掌控洛阳,整合兵马,练就新军之时,便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文和,咱们继续商讨整军之事。” ...... ------------ 第17章:营旗林立,张辽显名 次日辰时,北军校场,旌旗蔽日。 王景麾下各部人马已按令汇聚,吕布、徐荣、华雄、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将领肃立台下。 新投的贾诩立于王景身侧稍后位置,目光低垂,却将台下诸将的凛然、惊疑与不服尽收眼底。 心中霎时明镜也似:此非整军,实乃诛心。自此以后,诸将唯有依附主公而存。 ...... 王景按剑登临点将台,目光如刀锋般缓缓刮过台下万千甲士的脸庞。 原本鼎沸的校场,在这无声的注视下,声浪竟被一层层削去,最终只余旌旗在风中鼓荡的烈烈之声。 他深知旧军制山头林立,指挥不灵,乃取死之道。 今日,便要凭绝对权威,将其彻底碾碎,重铸为一支号令严明、如心使臂的全新雄师。 “旧制冗杂,号令不一,此为取败之道!” 王景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风声,传入每个角落:“即日起,全军重整!” “设九大营,除后备营外,每营额定精兵三千!” 此令一出,意味着西凉、并州、北军的界限将被彻底踏碎。 诸将心中凛然,看向台上那手持破军枪的身影,无人敢有异议。 “吕布!” “末将在!”吕布踏步出列,声若洪钟。 “命你领‘飞骑营’,为全军锋刃,冲阵破敌!” “徐荣!” “末将在!” “命你领‘坚壁营’,为中流砥柱,稳守防线!” “华雄,领‘先登营’!李傕,领‘疾风营’!郭汜,领‘黑煞营’!樊稠,领‘摧城营’!张济,领‘安定营’!” “第八营主官暂缺!暂由我直领!” 命令下达,意味着原本泾渭分明的西凉军、并州军、北军将被彻底打散重组。 诸将齐声凛然应诺:“末将遵命!” 整编过程繁琐,当各营初步名册送至王景案头,他仔细翻阅,目光突然定格在一个名字上——张辽! 五子良将,未来的江东梦魇,孙十万的“缔造者”! 王景心中了然,却并未立刻宣布,因为现在张辽还不足以担任一营主将,所以他要让这份提拔更具说服力。 他抬头,目光扫过台下诸将,朗声道:“雁门张辽,出列!” 一名年轻将领应声出列,快步走到台前。他甲胄寻常,面容尚显青涩,但步伐沉稳,眼神明亮锐利,面对全场目光,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末将张辽,参见卫将军!” 台下响起细微议论。 张辽之名,在并州军中有些许盛名,但在此地资历尚浅。 王景无视议论,直接抛出一个尖锐问题:“张辽,若予你千骑,敌军倍之,据险而守,你当如何?” 张辽略一沉吟,目光坚定:“回将军,敌据地利,强攻徒耗兵力,乃愚者所为。” “末将请命,不以阵战为先,而以游骑断其粮道,惑其耳目。” “待其内部生变,士气崩沮,再以雷霆之势,直捣其必救之处。” 这番话,思路清晰,已超越寻常莽夫。 王景加压,指向吕布:“若敌军主将勇猛如吕将军,又当如何?” 张辽看向吕布,目光敬而无惧:“吕将军之勇,冠绝当世,末将不敢正面缨锋。” “当以游骑扰其侧后,断其粮秣,耗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再寻隙一击毙命。” 吕布闻言,虎目微眯,心中不屑一笑:“好你个张文远,某倒要看你日后如何施展!” 面对张辽的回答,王景心中暗赞,不愧是未来的五子良将。 今日当众擢升,既是用才,亦是立木为信,让全军知我王景用人,唯才是举! 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 “审时度势,知进退,明虚实!张文远,才堪大用!” 不待台下惊议声起,王景目光如炬,直视张辽:“第八营,便命名为‘惊权营’!取意‘惊涛骇浪,权柄在握’!” “即日起,由你统带,莫负我望!” 此言如巨石投湖,三军震动! 李傕、郭汜等宿将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张辽更是诧异,心潮澎湃,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末将张辽,叩谢主公知遇之恩!” “必竭尽所能,扬‘惊权’威名,效死以报!” 就在“惊权”二字响彻校场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沙郡,一个尚在总角之年的孩童,莫名地连打了三个响亮喷嚏,揉着鼻子,小脸上满是困惑。 校场上的震动余波未平,无数道目光,或惊愕、或羡慕、或不服,都聚焦在刚刚起身、意气风发的张辽身上。 这其中,一道目光尤为复杂,来自安定营主将张济。 他目睹年轻的张辽如何凭借一番对答便跃居高位,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既有对张辽的些许嫉妒,更有为自己那个勇武过人却仍籍籍无名的侄子张绣的强烈焦灼。 “张辽此子,确有其才...然我侄张绣,枪法已得真传,勇力更甚,如今却仍为一军吏,天道不公啊!” ...... 回府后,张济在堂内踱步,拳背不时轻击掌心:“文远资历尚浅,竟得如此重用...绣儿勇力不下于人,缺的,正是一个在主公面前展示的机会!” 这时,邹氏款步走入,先为其斟满酒爵,待张济情绪稍平,方柔声道:“夫君稍安。卫将军眼明心亮,寻常引荐,好比画蛇添足,反露痕迹。” 她眼波微转,声音压得更低:“卫将军乃非常之人,妾身浅见,似这般雄主,耳听千遍,恐不如亲眼一见。” “绣儿之才,是那藏在鞘中的利刃,不在口舌,而在鞍马之上。” “若能令其‘亲眼得见’,胜过万语千言。” 张济闻言,蹙眉思索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夫人的意思是......” 邹氏不答,只浅浅一笑,指尖蘸了酒水,在案几上虚画一柄长枪之形:“听闻卫将军常与吕、华诸将切磋武艺,最喜筋骨强劲、招式狠厉之辈。” “若设一私宴,不言他事,只谢提携之恩。” “席间若见少年英武,恰逢酒酣耳热之际...犹如名将见利刃,君子观美玉,岂能无意?” 张济看着案上渐渐干涸的酒痕,又望向灯下夫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心中豁然开朗。 此法不着痕迹,正中要害。 他即刻铺开绢帛,亲自写下请柬,命心腹火速送往卫将军府。 望着心腹远去的背影,张济攥紧了拳头,低声自语:“绣儿,叔父定为你挣下这个前程!” ...... ------------ 第18章:宴收张绣,宫闱暗波 王景接到张济请柬,对身旁贾诩笑道:“文和,整军之事,你多担待,我去赴一个宴。” 贾诩垂眸,低声道:“主公,属下闻张济之妻邹氏,容颜绝世,然......臣以为,此宴或需谨慎。”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显是提醒王景莫要因美色误事。 王景摆手,淡然道:“文和多虑了。我非曹孟德,不好人妻这一口。” “我所图者,乃张济之侄张绣。” 贾诩虽不知“曹孟德”是何人,但听王景明确表态,便放心不再多言。 张府宴席,气氛热络。 张济夫人邹氏盛装出席,亲自为王景斟酒。 她果真眉目如画,身姿婀娜,一颦一笑间眼波流转,既有成熟风韵,又暗含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艳光逼人。 连见惯了貂蝉绝色的王景,心中亦不由暗赞:此女风韵确乃绝世,一颦一笑皆能动人心魄。 难怪史上宛城之夜,会让一代枭雄心智失守,酿成塌天之祸。 美色如刀,古来多少豪杰皆栽于此等温柔陷阱之中。 然而他目光清明如古井,仅礼节性地举杯致意,便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与张济、张绣的交谈上,言谈间气度从容,仿佛邹氏与厅中摆设并无二致。 邹氏见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讶异与更浓的好奇。 酒过三巡,张绣按捺不住,起身抱拳,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微微发红:“久闻卫将军武艺盖世,枪挑吕布!” “张绣不才,恳请将军指点几招,以助酒兴!” 王景早已洞悉其意,淡然一笑:“可。” 众人移步院中空地。 张绣取来一杆镔铁长枪,深吸一口气,便舞动起来。 但见枪影重重,寒光点点,破空之声嗤嗤作响,确已深得“北地枪王”童渊所传百鸟朝凤枪之精髓,引得张济家仆们满堂喝彩。 “请将军赐教!” 张绣收势,气息微喘,目光灼灼地望向王景,少年意气尽显无遗。 却见王景并未取任何兵刃,只信手折下院中一节细竹,长约四尺,持于手中。 “你全力攻来。” 王景单手持竹,随意而立,周身空门大开。 张绣见状,少年心性顿起,低喝一声:“得罪!” 长枪如毒龙出洞,枪尖震颤,幻出数点寒星,直刺王景中宫! 这一枪已得迅疾狠准之要义,旁观的邹氏不由轻掩朱唇,张济亦是瞳孔一缩。 然而,在王景若隐若现的重瞳之下,那凌厉枪势轨迹清晰无比。 他身形微侧,枪尖堪堪擦着衣襟而过,就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刹那,手中细竹似缓实急地轻轻点出。 “啪!” 一声轻响,竹梢精准无比地戳在张绣右手腕的神门穴上。 张绣只觉整条右臂骤然一麻,如遭电击,气血瞬间阻滞,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哐当”一声,长枪坠地! 他僵立当场,满面难以置信——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技,在对方面前,竟如孩童嬉戏? 短暂的死寂后,王景平淡开口:“枪法尚可,杀气不足。沙场搏命,非是戏台演武。” 这话语如冰水浇头,让张绣从震惊中醒来,脸上的血色褪去,旋即化为彻底的敬服。 他推开欲扶他的家仆,直接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张绣狂妄!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 “愿拜入将军门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王景随手抛下竹竿,上前一步,亲手将他扶起。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平淡,而是带着审视与期许:“你的根基不错,缺的是生死间的磨砺与真正的杀伐之气。” “锋芒外露,尚需内敛。” 他略一沉吟,决断道:“明日便调入我的亲卫营,随我左右。待你见过血火,懂得收放自如之时,独领一军,绝非虚言。” 此言一出,张济与邹氏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敬酒。 张济连声道:“多谢将军栽培!绣儿,还不快谢过主公!” “张绣谢主公栽培!” “哈哈......” 王景大笑一声:“继续喝酒!” ...... 张府宴散,夜风微凉。 王景回到府中,王允已拿着拟好的招贤令文书等候。 王景审阅无误,将文书纳入怀中,并未休息,即刻整装策马入宫。 未央宫内,王景将招贤令呈上,言辞恳切:“太后,袁绍、袁术在外,必以门第笼络人心。” “朝廷若不自开贤路,何以抗衡?” “此令颁布,明示天下,唯才是举,不论出身,则天下寒门才智之士,必云集响应,人心可定!” 何太后见王景主动前来,心中已是暗喜,再闻此高论,更觉眼前之人实乃社稷柱石。 她当即取出传国玉玺,郑重盖下印信,凤目流盼间,柔声道:“将军所虑,皆是社稷根本。有将军在,哀家与陛下方能心安。” 政务既毕,何太后却以“尚有细节需斟酌”为由,强留王景在宫中共用晚膳。 她凤目扫过空寂的殿宇,唯恐独留外臣惹来流言,便顺势道:“去将陛下与陈留王也唤来,既是家宴,也免得冷清。” 不一会儿,少帝刘辩与陈留王刘协亦被唤来同席。 内侍宫女皆被屏退至殿门外。 宫灯暖黄,映得何太后肌肤如玉,却也将席间一种异乎寻常的寂静放大开来。 何太后亲自执壶,趋身至王景案前为他斟酒。 广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皓腕,袖间暗香幽幽,直沁心脾。 她目光低垂,专注于杯中物,然眼波流转间,那份专注又显得过于刻意。 “将军连日为朝廷辛劳,请满饮此杯。” 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腻。 少帝刘辩似乎觉得筵席沉闷,只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案上脍肉,对母后亲自为臣子斟酒这等逾越礼制之举,一副懵然不觉之态。 布菜时,何太后广袖微拂,指尖似一片羽毛,在王景手背上轻轻划过。那触感温软滑腻,一触即分。王景目光微垂,瞥见她迅速低下的眼睫与悄然染上耳垂的绯色。 这份超越臣属的亲昵,在这寂静的宫室中,已然难以掩饰。 王景始终正襟危坐,礼仪周全,应对得体。 但何太后每一次带着香风的靠近,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触碰,那指尖传来的温软,都让王景手臂的肌肉为之一绷,旋即又强制松弛下来。 他心中了然,这凤袍之下传递来的温热,已非无意,而是太后一次次大胆而含蓄的试探,但他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掌控者,何时开始,何时结束,由他决定。 王景目光清明,并未顺势而为,也未刻意回避,这种深不可测的从容,反而更让何太后心旌摇曳。 年仅九岁的刘协默默扒着饭,将这一切——皇兄的懵懂、母后异常的红晕与流转的眼波、王景那看似恭敬却掌控一切的平静——尽收眼底。 他低下头,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与年龄极不符的冷澈与了然。 方才母后触碰到王景时,喉间泄出的那一声极轻、宛如少女般的嘤咛,如同惊雷般在他早慧的心神中炸响。 宴毕,王景躬身告退,身影在宫灯下拉长,步伐沉稳,竟比这未央宫的主人更像此地之主。 何太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刘协抬头,看看兀自望着殿外出神的母后,又望向王景消失的宫门方向。 他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超越年龄的疲惫与冰冷,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 “母后的酒杯,今夜为何总是偏向那一边……这未央宫的风,好像都跟着他走了。” 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带来丝丝凉意。 刘协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 董太皇太后薨后,他在这宫中便真成了孤雏。 如今能安然度日,已属侥幸,自己又何必多言呢? ...... ------------ 第19章:招贤风云起,龙虎会洛阳 夜色深沉,司徒府内院却暖意融融。 王景带着一身宫中的熏香和何太后留下的暗火回到房中。 烛光下,貂蝉只着轻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正柔顺地为他备好热水。 “夫君回来了。” 她声音软糯,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 王景眼中暗火更炽,刚刚被何太后若有似无撩拨起的欲望此刻急需宣泄。 一步上前,手臂一展,便将那具温香软玉揽入怀中,横抱而起。 貂蝉轻呼一声,双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蓬勃的热力。 纱帐垂落,掩去一室春色。 烛影摇曳,映出榻上交缠的人影,断续的娇吟与粗重的喘息交织,直至夜深。 次日清晨,王景神采奕奕,仿佛昨夜鏖战并未消耗他半分精力。 他携着盖有传国玉玺大印的招贤令,直入尚书台。 与王允携手撰写各地招贤令。 “明发天下,凡有才之士,不论出身,皆可凭此令至洛阳求官!” 王景目光扫过诏令,在“求官”二字上略一停顿,对王允补充道:“父亲,此次招贤,非仅授以虚职。儿已规划,士子入‘文渊阁’考评,武者进‘讲武堂’受训,医者则归新设之‘太医署’统辖。” “如此,方能打破举孝廉之弊,使人才选拔之权,尽归朝廷掌握。量才而用,各成体系。” 王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不再多言,便依照王景提议重新纂写。 当天下午,诏令既出,如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承载着王景野心的帛书,由快马信使携带着,像几道燎原的火线,朝着帝国四方疾驰而去,最先映亮的,是那些渴求明主、欲展抱负的英杰之心。 兖州,一处偏僻的演武场。 高顺正督促着麾下数百兵卒操演,其法令之严、阵型之整,就连王景的王师也差他三分。 他面色沉静,目光却深含郁结——他练兵之法迥异寻常,重纪律、善攻坚,却因理念以及部曲开销过大,始终不得家族认可,目前的这三百来人,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当洛阳信使将招贤令送至他手中时,他初看时并无波澜。 直到目光扫至附页末尾,他瞳孔骤然收缩,那双稳如磐石托着枪杆都不曾颤动的手,此刻竟托着轻飘飘的帛书微微颤动。 “陷阵营之志,有死无伤,重甲锐兵,纪律如山!” 这十六个字,宛如一道惊雷,不仅劈开了他心中秘而不宣的宏图,更一语道破了他苦思冥想却尚未定名的建军之魂! 这世上,竟有人远在洛阳,便能窥见他心底的军阵? 他五指猛地收紧,轻薄的帛书在其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那双平日稳如磐石、托举大刀纹丝不动的手,此刻竟因这十六字知己之言而微微震颤。 他倏然抬头,目光如冷电,似已劈开千山万水,直抵洛阳那座陌生的司徒府。 下一刻,他豁然转身,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传令,拔营,星夜兼程,赴洛阳!” “我要亲眼见见这位卫将军!” ...... 常山真定,赵府屋内药香弥漫。 忽闻院外马蹄声骤停,紧接着便是急促的叩门声。 老仆引来的,是一位风尘仆仆、腰间插着赤色令旗的洛阳信使。 “真定赵府,接招贤令!” 信使的声音带着一路奔波的沙哑,却字字清晰。 他递上一卷用火漆封好的帛书,便转身策马,奔赴下一处。 赵岳颤抖着双手接过帛书,待看清上面传国玉玺的印记与“卫将军王景”的落款,因激动而剧烈咳嗽,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死死攥着弟弟赵云的手,将诏令按在他掌心:“云弟!看到了吗?是朝廷点名招贤!这是我赵家...咳咳...等待了一辈子的机会!” 赵云扶住兄长,目光扫过诏令,却如被烫到般迅速移开,他望向墙上悬挂的旧弓,声音低沉:“大哥,董卓伏诛,乃天下所愿。然王景解民倒悬,却又独揽权柄,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之事,史不绝书。弟只恐所托非人,污了赵家忠烈之名。” “迂腐!” 赵岳猛地甩开他的手,双目圆睁,喘息着喝道:“若无霹雳手段,何以匡扶乱世?” “你空有一身万人敌的武艺,难道要在这真定县城老死,眼睁睁看着天下崩坏吗?!” 赵云身躯一震,兄长的话字字如锤,敲在他的心坎上。 他看着兄长羸弱却充满期盼的眼神,又瞥见诏令上“不论出身”四字,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也罢,我便陪兄长去洛阳走一遭。” 他转身收拾行装,握住身旁的亮银枪,眼中忧虑未散。 ...... 招贤令所激起的回响,远不止于沙场。 这阵风同样拂过了山野林泉,在那群悬壶济世者的心中,激起了不亚于金戈铁马的波澜。 徐州,一处乡野医棚。 华佗刚为一名腹痈的农夫施完针,正待歇息,却见一骑快马直奔医棚而来。 马上骑士风尘仆仆,却举止有度,拱手道:“可是华佗先生?奉卫将军之命,特呈招贤令。将军有言,先生外科圣手,天下无双,洛阳立医官、建医署,正需先生这等大才订立章程,泽被苍生。” 华佗微微一怔,接过那卷帛书。 他行医半生,何曾受过朝廷如此礼遇? 当他的目光扫过“立医官、建医署,统御天下医道”等字句时,正准备收起麻沸散的手猛地停住。 一旁的夫人见状叹息:“医者,贱业也。纵有活人之术,终难登大雅之堂。” 华佗却豁然抬头,目光如炬,声若洪钟:“谬矣!王将军既知我名,又许此宏图,乃真正识货之人!医道若能入朝堂,立章程,广传天下,则黎庶免受庸医之害,瘟疫得遇扑灭之法!此乃千秋之功!这洛阳,必须去!” 说罢,他将药囊一系,对信使一拱手,径直走向北方官道。 ...... 南阳,一处堆满竹简的书斋内。 张仲景正伏案记录近日的医案,眉宇间凝结着忧思。自从去年南阳疫病流行,宗族百余口死伤近三分之二后,他便将全部心力投入了对伤寒杂病的钻研中。 此时,族弟引着一位信使入内,信使恭敬地奉上帛书:“南阳张先生,卫将军久闻先生深研医道、悲悯世人,特命在下送来招贤令。将军言,先生‘广济天下’之志,正与诏令精神相合。” 张仲景放下笔,接过诏令。当他的目光落在“广济天下”四字上时,又瞥见案头那摞记录着宗亲病亡的竹简,心中百感交集。他长叹一声:“王将军竟知我志。坐而论道,确不如起而行之。若入洛阳立医官、设医署,或能集天下医者之力,寻得克制这伤寒瘟疫之法,使我华夏百姓不再受此荼毒。” 他缓缓将药囊系于腰间,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 庐山,董奉的杏林。 信使穿梭山林,将诏令送至。董奉展读完毕,看着眼前初成的杏林,对童子笑道:“在野一人,在朝天下。这位卫将军,竟连我这山野之人的‘杏林之道’亦有所闻。且去洛阳,看看能否为他,也为天下,种下一片更大的杏林。” ...... 与这几位国手闻风而动的热切不同,在那天下文枢的颍川学宫,招贤令带来的,并非冲动,而是一场更深的思辨。 此时,颍川学宫,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展开的帛书上。 荀彧指尖缓缓划过诏令上“不论出身”四字,眉头如峦般蹙起,沉默良久,方将帛书推至郭嘉面前:“奉孝,你如何看这位卫将军?” 郭嘉并未去接,只懒散地倚着凭几,用笔杆轻敲着酒壶,嘴角噙着一丝玩味:“诛董卓如烹小鲜,收吕布如驯猛虎。如今又掷出这‘唯才是举’的惊雷......” “此人之胆魄,倒是比袁本初席上的醇酒更烈。” 他目光扫过诏令,最终在“强军构想”处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惜啊,族命难违,渤海那边,怕是只有淡酒可饮了。” 此时,角落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 戏志才将捂嘴的绢帕悄然收起,苍白的面孔上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惊人:“洛阳是漩涡,亦是棋盘。执棋者若真有大魄力,你我何妨再做片刻观棋人?” “咳咳……” 荀彧闻言,目光再次落回那方帛书,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描摹着一个“汉”字,终是未发一言。 ...... 谯县,曹操将诏令缓缓置于烛火之上,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唯才是举”四字,眼神明灭不定。 曹仁按捺不住:“兄长!王景势大,此举正可……” “依附?”曹操打断他,声音冷峻,“尔等只见其势大,未见其已成众矢之的。袁本初、袁公路,乃至天下世家,皆欲除之而后快。此时入洛,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甩袖拂散灰烬,目光锐利如鹰,扫视堂下诸将:“猛虎伏枥,非其不能啸也,待其时也。传令,加紧募兵,这天下快乱了!” 曹操选择了隐忍,静待其时。而另一些与王景利益根本对立之人,则连这片刻的等待都无法容忍,怒火瞬间被点燃。招贤令如一面镜子,立刻照出了赤裸裸的敌意。 渤海,袁绍府邸。 “王景小儿!安敢欺我!” 袁绍怒吼一声,将诏令狠狠掼在地上,犹不解恨,又上前践踏数脚。 “不论出身?他这是要掘我等世家之根!” 逢纪与许攸交换了一个眼神,逢纪率先躬身拾起诏令,轻轻拂去尘土:“主公息怒。王景此举,实乃自绝于天下士族。我等正可借此机会,高举‘匡扶汉室、维护纲常’之大旗,广纳河北名士。” “届时,人心向背,一目了然。” 许攸阴恻恻一笑,接口道:“纪兄所言极是。还可派人散播流言,就说王景此举,意在效仿王莽,败坏选官制度,其心可诛。” 袁绍闻言,胸中怒气稍平,他坐回主位,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份诏令:“好,就依二位之计!我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士林正统!” ...... 南阳,袁术府邸。 厅内歌舞升平,袁术正搂着美妾饮酒作乐。 一名谋士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呈上招贤令的抄本:“主公,洛阳王景发布的招贤令,此事……” 袁术醉眼惺忪地瞥了一眼,随即不屑地将其掷于地上,狂笑道:“王景?不过是仗着王允老儿和几分运气得势的守户之犬罢了!也配学人招贤纳士?” 他推开美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北方喝道:“这天下,迟早是我袁公路的!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何须效仿那寒门陋举!” “待我手握传国玉玺之日,便是尔等跪迎新君之时!” 堂下众臣皆低头屏息,不敢多言。 唯有阎象暗自摇头,面露忧色。 ...... 洛阳,卫将军府。 王景听着四方动向的禀报,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从颍川到渤海,从谯县到庐山。 各方势力的反应,皆未超出他的预料。 “舞台已搭好,”他拂袖转身,语气平静无波:“只待演员登场了。” 他看向窗外,洛阳城华灯初上,一片祥和。 然而,一股无形的引力,正将整个天下的目光与野心,牢牢吸附于此。 接下来,这洛阳城,又将迎来怎样的人物? ...... ------------ 第20章:龙虎入洛,陷阵扬威 洛阳东门外,尘土微扬。 一队人马默默地停在护城河前,人数不过三百,衣甲陈旧。 但与这份落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股凝而不散的肃杀之气。 三百人如同一个整体,目光平视,无人交头接耳,只有战马偶尔打响鼻的声音。 守城军校警惕地上前盘问:“来者何人?” 为首那名将领面容坚毅,眼神如古井无波,他递上一卷帛书:“兖州高顺,持招贤令,特来投效卫将军。” 消息很快传到北军校场。 王景正在观摩新军操练,闻言,若隐若现的重瞳中闪过一丝精光。 “带他来见我,就在校场。” 当高顺被引到点将台下时,数万道目光落在他和他那支“乞丐兵”身上。 不少西凉旧部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王景抬手,止住了场下的细微骚动。 王景重瞳微凝,目光如实质般扫过那三百张风尘仆仆的脸庞,掠过破旧的衣甲,最终定格在他们紧握兵器、指节粗大且布满新旧伤疤的手掌上,以及即便疲惫却依旧如标枪般挺直的脊梁。 他心中了然,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老卒。 “高顺。” 王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校场:“我听闻你练兵,重纪律如山,善攻坚陷阵,有‘每所攻击,无不破者’之志。 “你心中所想,可是要建一支名为‘陷阵’的锐士?” 高顺身躯猛地一震,豁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陷阵”之名,只是他心中构想,从未对人言说! 王景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看重的,不是你带来了多少人,多少甲胄。我看重的,是这股‘有死无生’的气势!是这令行禁止的军纪!” 他站起身,声如雷霆:“高顺听令!” “末将在!” 高顺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即日起,擢升你为陷阵营校尉!” “准你从全军后备营及降卒中,优先挑选悍勇之辈,将陷阵营扩编至满额一千!” “全军最好的铁甲,最锋利的刀矛,优先供给陷阵营!” “我要你带出一支真正的铁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顺......领命!必不负主公厚望!” 高顺重重抱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巨大的投入,让他胸腔中热血奔涌。 王景的命令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校场之上,虽然无人敢公开喧哗,但诸将脸上神色的变化却清晰可见。 吕布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瞥向别处,似是不屑;李傕、郭汜等人则交换着眼神,眉头紧锁。 全军最好的装备优先供给一个初来乍到、仅带三百残兵之人? 这让他们这些战功赫赫的旧将心中如何能平。 果然,性如烈火的华雄最先按捺不住,他被吕布拿眼神一激,又被李傕在背后轻轻一推,当即大步出列,声如洪钟:“主公!末将有话要说!” 王景目光扫过,已知其意,面色一沉:“华雄?” 华雄抱拳,直指高顺:“主公!末将并非质疑您的决断,只是军中儿郎,向来佩服的是真本事!” “这位高将军初来,寸功未立,便得如此厚赏,恐难以服众!” “末将愿向高将军讨教几招,也好让兄弟们看看,‘陷阵营’的校尉是否当真名至实归!” “胡闹!” 王景呵斥道:“高顺远来辛苦,岂是与你争强斗胜之时?军国大事,岂同儿戏!” 就在华雄脸色涨红,欲要争辩之际,一直沉默的高顺却向前一步,对着王景深深一揖:“主公厚恩,顺感激不尽。” “华将军所言,亦是军中常情。顺,愿接受挑战。”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向华雄:“非为争强,只为不负主公信重,亦让同袍知晓,陷阵营,担得起主公的期望!” 王景看着高顺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自信,略一沉吟,重瞳中闪过一丝赞许:“既如此,便依你。不过,非是个人武勇的匹夫之斗。” “华雄,你可领你本部一队精锐,人数自己定,与高将军麾下这三百将士,于此校场之上,进行一场演习!” “兵器皆换为木棍包布,盾牌无锋,点到为止!” “末将领命!” 华雄大喜,他自恃勇力,部下亦是悍卒,对付这三百“乞丐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很快,双方在校场中央列阵。 华雄一方约五百人,人高马大,甲胄鲜明,手持包布木刀木枪,气势汹汹,阵型虽略显松散,却洋溢着彪悍之气。 反观高顺这边,三百人沉默无声,衣甲依旧破旧,但迅速结成一个紧凑的圆阵。 外围士兵手持包裹厚布的木盾,紧密相连,如同筑起一道木墙;内层士兵则手持加长的木棍,从盾牌的间隙中探出,森然如林。 整个阵型透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厚重感。 华雄见状,嗤笑一声:“龟缩阵势,何足道哉!” “儿郎们,随我冲垮他们!” 说罢,一马当先,率领部下如潮水般涌向陷阵营的圆阵。 华雄悍勇,其麾下先登营也是为了攻城掠地抵用,所以冲击力极强,木刀木枪猛烈地砸在盾墙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然而,陷阵营的盾墙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盾隙中探出的长棍则精准地戳向“敌军”的手腕、脚踝、胸腹等无甲或薄弱之处,虽不致命,却让冲在前面的西凉兵痛呼连连,攻势为之一滞。 华雄怒吼连连,亲自挥动木刀猛劈,却总被数面盾牌协力挡住,同时数根长棍从不同角度袭来,逼得他手忙脚乱。 高顺并未置身阵外,而是处于圆阵核心,目光冷峻,不时发出简短的口令。 随着他的指令,圆阵时而缓慢旋转,化解冲击力;时而某处盾墙突然打开,露出后面蓄势待发的“长矛”,进行一次凌厉的反击,随即又迅速闭合。 这已不是乱斗,而是严谨的战术配合。 陷阵营士兵眼神专注,只听从高顺的号令,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行动如一。 他们的装备虽是操练用具,但那股“每所攻击,无不破者”的信念和铁一般的纪律,已初露锋芒。 围观将士们的脸色从最初的轻视,渐渐变为惊讶,再到凝重。 吕布抱臂而立,眼神锐利起来;李傕、郭汜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 僵持约一刻钟后,华雄部下的阵型已乱,气喘吁吁,多人身上留下了代表“负伤”的白灰印记。 而陷阵营的圆阵依旧稳固,伤亡微乎其微。 高顺立于阵心,眼见对方气衰,猛地将手中令旗向下一挥,低吼一声:“散——锥!” 令下,那铁桶般的圆阵闻声而动,如同磐石炸裂! 外围盾手默契地向两侧一分,露出其后早已蓄势待发的锐士。 三百人瞬息间化为三支锋利的锥形小队,如同花瓣绽放,却又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气,猛地凿入已显散乱的敌阵! 这几个小阵配合默契,如同铁锤砸入已显疲态的先登将士阵中,瞬间将其分割、击溃。 华雄被两个小阵重点“照顾”,虽奋力抵抗,终是“身中数枪”,被判定“阵亡”。 他愣在原地,看着周围倒了一地的部下,又看看对面虽气喘却阵型严整的陷阵营士兵,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心悦诚服地对着高顺拱了拱手:“高将军......治兵有方,华雄服了!” 校场之上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叹。 王景站起身,走到点将台边缘,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声音传遍全场:“都看到了吗?五百悍卒,冲不破三百坚阵!” “尔等现在可知,何为‘陷阵’?何为‘军纪’?” “我要的,从来不是以一当十的匹夫!” “我要的,是能令三百人如一人,让乌合之众望风披靡的铁军!” “高顺之才,可当此任!今后,谁还有异议?” “主公英明!高将军威武!” 台下数万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这一刻,再无人敢小觑这位新来的陷阵营校尉,陷阵营之名,首次响彻北军校场。 高顺肃立阵前,接受着众人的目光,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他对王景的知遇之恩,唯有以百战百胜来回报。 刚处理完高顺之事,亲卫又来报,常山赵氏兄弟已到洛阳,但其兄赵岳病重垂危。 王景眉头微蹙:“人在何处?” “刚入城,赵子龙将军正寻医馆。” “胡闹!” 王景喝道:“速用我的车驾去接,直接安置到府中静养!再去请今早安排在客房的华佗先生过去,就说我有重患相托!” 命令一道道发出,雷厉风行。 一旁的贾诩垂眸不语,嘴角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先以威势收猛将,再以恩义缚英雄。高顺之‘术’,子龙之‘情’,主公这翻云覆雨手,已将人心算尽。” “这位赵子龙此番,怕是此生难离主公麾下了。” ...... 卫将军府偏院,赵岳面如白纸,本身就身子不好,加上连日的赶路,病情再次加重。 赵云如岳临渊般守在榻前,一手紧握佩剑,一手轻抚兄长的被角,虎目之中忧色如潮,身形却稳如磐石。 脚步声响起,王景亲自引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入内。 “子龙,这位是华佗先生,乃医学圣手,我已请他为令兄诊治。” 华佗不语,先是俯身翻看赵岳眼睑,又凑近细闻其口鼻气息,眉间渐蹙。 他取出一套布包,展开后露出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金针。 探脉施针,动作如行云流水。只见他指尖轻捻,数枚金针已精准刺入要穴,赵岳灰败的脸上竟随之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 片刻后,华佗眉头紧锁:“邪毒已深入腑脏,盘踞日久,甚是凶险。老朽需用猛药涤荡,佐以金针渡穴之术,或可挣得一线生机。” ...... ------------ 第21章:恩威并施,子龙归心 “需要什么,先生尽管开口,便是皇宫大内的药材,我也去求来!” 赵云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权倾朝野的卫将军,为他们一介白身,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华佗即刻挥毫写下一张药方。 王景接过,立即递给身旁管家:“速去,将府中若是没有,就去司徒府库,按方备齐!” 片刻之后,管家匆匆返回,面带难色:“将军,府库中珍品尽有,唯缺一味作药引,此物……据闻仅太后私库中藏有一块。” 赵云闻言,脸色骤变,此物关乎兄长性命,却近乎于御用之物,岂是臣子可求? 王景却神色不变,只对管家略一颔首:“知道了。” 他转向赵云,说道:“宫中药库,我自有几分薄面。子龙安心守护兄长,我去去便回。” 说罢,不待赵云再拜,已持方转身,其步伐沉稳,仿佛所求非皇家禁物,而是寻常柴草。 赵云望着那背影,心中震撼与感激交织,只觉此恩如山。 直至宫门将闭时分,王景才带着一个宫廷锦盒返回。 华佗立刻施为,以金针渡穴之术,辅以求来的珍贵药材煎汤灌服。 数个时辰后,赵岳脸上方有血色,呼吸变得平稳有力。 华佗拭去额汗:“旧疾已控住,但脏腑元气大伤,需静心调养一月。” 王景当即对管家吩咐:“子峰的调养,一切用度,均由府中负责。” “安排静室,派几名细心的侍女与仆从日夜照料。” 为救赵岳奔波一整日,送走华佗,王景转身时,身形几不可察地微晃了一下。 虽极力掩饰,但那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却如一根针,刺进了赵云眼里。 这位在万军丛中斩将夺旗都气息不变的将军,此刻竟为他一介白身的兄长,显出了力竭之态。 赵云喉头猛地一哽,双拳紧握。 心中之前所有疑虑,顷刻间烟消云散,化为愿效死力的铁血决然。 次日,张仲景与董奉先后抵达洛阳,被径直请入卫将军府书房。 王景屏退左右,并无寒暄,目光如炬,扫过案前三位当世医道泰斗。 他直接将一卷帛书在案上铺开,开门见山。 “天下糜烂,百姓枉死者,十之五六倒于伤病饥馑。” “空有仁心,救得几人?” “我欲立三桩事,非为讨论,是请三位先生执掌:一曰医学堂,广传技艺;二曰医研堂,究天人之变;三曰革新伤患处理之法,将此‘十死五六’,变为‘十活七八’!” 此言一出,书房内空气骤然凝滞。 三位神医皆露惊容,这不仅因王景的霸道口吻,更因那“十活七八”的目标,近乎颠覆医道常理。 华佗最精外科,眼中精光暴涨,急问道:“将军所言‘革新之法’,究系何指?” 王景取出一卷帛书展开,其上图示简洁凌厉:“创口溃烂,高热不退,多非伤重,而是肉眼难见之‘微邪’侵染所致。凡疗伤之物——布帛、刀针、乃至医者双手,必以沸水煮过,或以烈火灼烧擦,灭此‘微邪’。我称此法为‘消毒’!” “微邪?消毒?” 华佗如遭雷击,踉跄起身,打翻了身旁的茶盏也浑然不觉。 他双手颤抖地撑在案上,眼眶微红,声音嘶哑得近乎哽咽:“将军……您是说,老朽以往用刀救回,却又因溃烂高热而死的那些壮士……竟是折在这看不见的‘微邪’之手?!” “若、若此法为真,天下痈疽疮疡之症,岂非迎来新生?!” 王景指节叩了叩案上帛图,声响不大,却让书房内为之一静。 “真假,试过便知。” 他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资财、人手,尔等尽可取用。” “我想要的,不是空谈,是一套能让更多士卒、百姓活下来的章程!” 这番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毫无保留的支持,让三人神色一肃。 “是,我三人必配合将军完成。” 烛泪堆满了青铜烛台,窗外天色已泛起蟹壳青。 书房内,墨香与淡淡的安神香混杂,王景与三位神医的身影被拉长,投在绘有山河图的墙壁上,直至天明。 王景送走三位神医,站在廊下,望着初具规模的医政体系,连日来的疲惫与此刻的成就感交织,让他紧绷的心神稍稍一缓。 就在此时,赵莽悄然走近,低声道:“主公,探子来报,太傅袁隗刚刚秘密入宫。” 王景眼神中刚刚浮现的一丝舒缓瞬间冻结,转为冷冽,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老狐狸,终于有动作了?也好,且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 长乐殿内,南海龙涎香的青烟如游丝般缠绕,却驱不散那透骨而来的寒意。 太傅袁隗宽大的朝服袖摆垂地,躬身立于丹陛之下,姿态恭谨,声音却像淬了冰的钝刀,一下下敲在何太后的心防上。 “太后明鉴。王大将军旬月之间,诛董卓,稳洛阳,雷霆手段,功在社稷。” “如今,其麾下‘寒门锐士’已控司隶,羽翼渐丰。” “昨日更有奏报,言其欲兼领雍凉二州......若关西铁骑亦尽归其手。” 他略作停顿,让沉默的压力弥漫开来,才缓缓继续:“届时,封赏不足以酬其功,爵位不足以满其欲。” “陛下年幼,汉室......将依何而立?” 何太后纤细的手指在凤袍宽袖中猛地收紧。 她看到的不仅是功高震主的王景,更是他身后那群如饥鹰饿狼般的寒门将领。 他们不像世家子那般爱惜羽毛,他们渴求的,是用战功将这百年世家构筑的朝堂,彻底撕碎。 “太傅。” 她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努力维持着平静:“直言吧。” 袁隗抬起头,目光如古井,深不见底:“老臣以为,当为王将军,造一‘敌’。” “敌?” “颍川唐氏,乃清流之冠冕。若陛下聘娶唐瑁之女为妃,天下士林便会视陛下为‘自己人’。这不仅是联姻,更是竖起一面大旗——一面足以与王氏寒门系分庭抗礼的旗帜。” “此乃阳谋,王景即便看穿,亦无从反对。” 何太后沉默了。 她脑中浮现出王景上次觐见时,次次谦卑有序,并未逾越之举。 但身为太后,她必须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良久,珠帘后传出一个字:“准。” 一道凤诏,当即从长乐殿发出,如离弦之箭,射向颍川。 ...... 数日后,颍川,唐氏府邸。 松柏森森,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不断那一道来自洛阳的凤诏所带来的凛冽。 族老们齐聚祠堂,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诏书供奉于主位,却无人敢轻易触碰。 “祸事!天大的祸事!” 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捶胸顿足:“洛阳如今是虎狼之穴,王家如日中天,袁家盘根错节,我唐氏此时卷入,无异于以清流之身,蹈浑浊之水,百年清誉必将毁于一旦!” “可太后懿旨,煌煌天威,岂是我等能够违逆?” 另一位族老满面愁容:“拒婚,便是抗旨,立时便有灭门之祸!” 首座之上,老族长唐珍闭目不语,手中盘着的玉如意已满是汗渍。 进亦忧,退亦忧,唐氏似乎已陷入死局。 “爷爷,诸位叔伯,”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玉石轻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争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唐瑁之女唐婉,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步入祠堂。 她年方二八,容貌清丽绝伦,眉眼间却无半分少女的怯懦,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仿佛眼前并非家族存亡的危机,而是一盘待解的珍珑棋局。 “婉儿,你......” 唐珍睁开眼,面露不忍。 唐婉向长辈们盈盈一礼,目光却径直投向那卷凤诏。 “爷爷,您与诸位叔伯,皆将此诏看作索命的绞索。”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在孙女看来,这,或许是我唐氏挣脱困局,更进一步的一次阶梯。” “胡说!那洛阳......” “洛阳是漩涡,亦是中心。” 唐婉打断了族老的呵斥,她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袁隗要的,不是一个任他摆布的木偶皇后。他需要一把‘匕首’,一把能插入王氏权力核心,搅动风云的利刃。” “而王景......他威势虽盛,根基未稳,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安抚天下士族、避免过早成为众矢之的的‘缓冲’。” 她缓步上前,指尖轻轻拂过诏书上的凤纹,如同抚过棋盘的经纬。 “他们双方,都想利用我唐氏。” “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有了价值,有了转圜的余地。这并非死局,而是我唐氏百年来最大的机遇。” 唐婉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震惊而茫然的面孔,最终定格在爷爷唐珍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决绝而智慧的光芒。 “袁氏想以我为刃,王氏想以我为盾。” 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但我颍川唐氏,传承数百年,从不做他人的刀盾。” “我们,只做执棋的人。” 祠堂内,落针可闻。 所有族老都屏住了呼吸,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平日里沉静寡言的族长孙女。 唐珍凝视着孙女,浑浊的老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震撼,更有一丝绝境中看到光亮的希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微颤:“婉儿...你,当真看清了这局?” 然而,无人知晓,唐婉此刻的冷静分析,不过是绝境中安慰亲人的强自镇定。 她哪曾看清这洛阳的滔天巨浪? 她强行将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自信无比的弧度。 “爷爷,看清,让婉儿去吧。” “婉儿既享家族荣养,自当为家族分忧。” 唐珍无奈叹息一声,太后懿旨无法阻拦,只能如此。 ...... ------------ 第22章:请君入瓮 卫将军府的书房,烛火将两道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悠长。 王景倚在胡床上,指尖一枚温润玉珏规律翻转,每一次翻动,都恰合上灯花爆开的节拍,仿佛在无声地校准着计划的倒计时。 他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灯焰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王盖与袁隗的每一步,都如他推演沙盘时的兵棋,正精准无误地落入最终结算的格子。 于他而言,这非是阴谋,而是一场流程清晰、结果注定的项目收尾。 贾诩垂手立在案前,身形大半隐在阴影里,静默得如同书房里的一件摆设。 “主公,袁隗已说动大公子王盖。明日大婚,唐婉小姐的车驾会被引至府外东侧门。” “哼。” 王景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玉珏在指间骤然停住:“我这位大哥,连使绊子都只会用老祖宗传下来的套路。这份‘贺礼’,权当是给他交学费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却让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一凝。 “对了,网撒得如何?” 他松开手,玉珏又开始缓缓转动。 贾诩眼帘微抬,烛光在他眸中映出两点寒星:“东侧门值守管事,已的密令,会行方便。府内‘听雨轩’已清理妥当,静待来客。” 他略一停顿,声音更低:“唐氏女并非庸人,此局虽成,后续如何收拾,需主公定夺。” “无妨。” 王景将玉珏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从容:“棋子已落盘,看她如何走。走对了,是她的造化;走错了,便是她的命数。” “对了,明日袁隗定会趁机散布谣言,这些人事后,可不能放过。” 贾诩微微一笑,阴影中的笑容显得格外深邃:“主公放心,人已备好,明日过后,这些袁氏的嘴,会永远闭上。” 闻言,王景起身,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那好,养足精神,明日唱好这出戏。” 他刚刚踏出房门,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只是淡淡丢下一句:“文和,你也一样。” “是,主公。” 贾诩躬身,直到王景的脚步声消失在廊外,才缓缓直起身,离开书房。 ...... 翌日,司徒王允府邸朱漆大门洞开,红绸高挂,喧天的鼓乐之声隔着几条街都清晰可闻。 府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所有人的目光与议论都聚焦于门前。 新郎王景身着玄端礼服,仪容俊朗,正拱手辞别父亲,骑上赤兔马,引得围观众人阵阵喝彩。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侧偏门处却显得格外冷清。 几名护卫百无聊赖地守着,那几口预先放置的硕大“贺礼”木箱,巧妙地构成了视觉遮挡。 远处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混在几辆前来贺喜的车辆中,以寻常速度不紧不慢地绕行。 王盖的心腹从门内悄然探头,目光扫过街面,留意到马车已按预定路线驶近,便退回院内。 他拎起食盒酒壶,换上一副热络笑脸,快步走向值守管事。 “兄弟,大喜的日子,将军体恤咱们辛苦,让轮流去歇口气、沾沾喜气。” “这儿我们先盯着,你快带兄弟们去,晚了席面该凉了。” 管事心知肚明,不过脸上还是露出迟疑的神情,低声道:“这...怕是不合规矩,万一有贵人从此经过......” 王盖的心腹笑容更盛,语气带着不以为然:“嗨,前头正热闹得紧,哪位贵人会绕到这背静的侧门来?” “不过是片刻功夫,出不了岔子。” “再说,有兄弟我帮你看着,你怕啥?” 管事脸上挣扎片刻,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那...有劳诸位兄弟,我们速战速决!” 王盖的人迅速接替了岗位,各就各位。 心腹并不急于发出信号,而是亲自在门内再次审视了一番,确认一切稳妥,手下均已就位,这才转身,朝着巷口方向沉稳地打了一个“一切就绪”的手势。 得到明确信号后,那辆绕行的马车方才不疾不徐地驶向侧门,精准地停在箱子制造的死角后面。 眼见并非皇宫,唐婉脚步一滞,眸中闪过警惕。 守候的心腹立即上前,躬身低语:“贵人明察。为免耳目,特从此处入府。请先移步听雨轩,太后片刻即至。” 唐婉目光锐利地扫过门前护卫,见其姿态僵硬刻板,与宫中侍卫无异,心下稍安。 “带路。” 她不再多言,扶了扶袖中的短刃,随对方向听雨轩走去。 不远处的墙角,王盖的嘴角无声勾起一抹笑意。 一切都照着他的谋划进行。 只要唐婉踏入那道门,“抢夺帝妃”的罪名,就足以让他那位备受瞩目的弟弟身败名裂。 届时,他便可借着袁氏的势力,顺势接过司徒之位,登上王氏权柄的顶峰,成为这天下第二世家的主宰。 为了这滔天权柄,莫说是赌上全族性命,便是倾覆这半壁江山,他也在所不惜。 ....... 与此同时,一名亲卫的身影从侧门的暗影中剥离出来,他贴着墙根疾走而去。 前院宴客厅内,烛火跳动,烤肉的油脂滴入炭火发出“滋滋”轻响,与宾客的喧哗混成一片。 接亲回来的新郎官王景一身大红吉服,酒杯从未空过半刻。 他穿行于酒案之间,每当有人来劝酒,他便笑着仰头饮尽。 而在一处角落,贾诩独自踞坐,像一潭深水。 他执壶斟酒,酒线落入杯中不急不徐,不多一滴,不少一分。 那亲卫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弯腰凑近时,他正夹起一箸鲈鱼,听完耳语,鱼肉平稳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方将杯中酒缓缓啜尽。 他又静坐了片刻,待席间有人醉伏案上,有人高歌击节,这才起身。 他端着一杯新满的酒,步履平稳地走到王景身边,借敬酒之势,袖口微掩,声音低得如同耳语:“主公,鱼入网了。” 王景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随即大笑,笑声清朗,压过了片刻的嘈杂。 他举杯环视全场,朗声道:“诸位盛情,王景心领!” “春宵一刻值千金,若再饮下去,只怕夫人怪罪,王某日后便要睡这书房了!” 话毕,他仰头饮尽,亮出杯底,引来满堂哄笑。 在众人“新郎官快去吧”的打趣声中,他拱手告退,袍角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贾诩自然接上,向宾客举杯致意,言辞妥帖,将满场注意力轻轻引回酒席之上。 王景穿过喧闹的庭院,脸上的笑意随着每一步踏入阴影而急速冷却。 步入书房内间,他双臂微张,任由侍从剥去那身刺眼的大红吉服。 玄色劲装加身,如黑夜覆体。 他推开一扇隐蔽的角门,阵风涌入,吹动他额前几缕发丝,身影旋即融入宫城方向的深沉夜色里。 ...... ------------ 第23章:将计就计,一石二鸟 新房内,红烛高烧,映得满室喜庆。 新娘徐妙云端坐榻边,凤冠霞帔,容颜绝丽,只是红烛映照的那张俏脸,并无多少新嫁娘的羞涩,反而带着一丝惯有的清冷与审视。 她自幼习武,性格刚烈,对这桩掺杂了太多政治意味的婚姻,本就心存怒气。 如今已到良辰,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夫君却迟迟不来,让她心中之火更甚。 忽然,一名陪嫁丫鬟脚步匆匆而入,脸上带着惊慌,凑到徐妙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颤音:“小姐,不好了!奴婢方才去取醒酒汤,听见两个婆子躲在廊下嚼舌根,说......说今日进府的,不止小姐一位新娘!” “今日午时后,从东侧门迎进来一位天仙似的姑娘,神神秘秘地送到东偏院的‘听雨轩’安置了!” “还说什么......将军他这么久没来,定是、定是先去那边了!” 徐妙云猛地一震,耳边嗡鸣,丫鬟的话像一把冰锥,刺破了她对这场婚姻最后一丝勉强的容忍。 “不止一位新娘......” 原来如此! 怪不得王景迟迟不至! 她徐妙云,竟沦落到要与他人在新婚之夜争宠? 这已非联姻,而是将她与徐家的脸面踩在脚下! 怒火如油泼入心田,瞬间将她因政治妥协而强压的清冷烧得粉碎。她五指骤然收紧,指甲深陷掌心,刺痛却远不及心头屈辱之万一。 “王景......你竟敢如此辱我!” 她抬起眼,眸中已无半分新嫁娘的羞怯,只有沙场女儿才有的凛冽寒光:“好一个卫将军!一边借我徐家之势,一边践踏我徐家之尊!这桩婚事,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 徐妙云霍然起身,凤冠珠翠激烈作响,如同她沸腾的心绪。 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墙上那柄镶玉短剑。 她一步上前,“哗啦”一声扯下碍事的霞帔扔在地上,“锵啷”一声将短剑抽出。 红妆委地,剑光森然,映亮她决绝的眼眸。 “带路!去东偏院!” 她要亲眼看一看,究竟是何等绝色,能让王景在新婚之夜就如此打她徐妙云的脸! 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想劝又不敢,只得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新主母持剑而出,面色如霜,沿途遇到的侍女仆从皆惊骇避让,府内喜庆的气氛顿时蒙上一层紧张的阴影。 ...... 与此同时,王景直抵长乐殿。 殿内香气馥郁,却压不住一股凝滞的气氛。 珠帘之后,何太后的身影端坐如山,并未如往常般在他入内时有所松动,反而透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王景趋步上前,并未即刻下拜,而是直视珠帘后的身影,声音沉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太后,臣此来,是为救火。” 何太后显然没料到他是这般开场,冷声道:“哦?爱卿大婚之夜的红烛之火,竟烧到哀家的长乐殿来了?” “非是红烛之火,而是有人欲焚毁太后与陛下权威的滔天烈焰!” 王景这才躬身一礼,动作间不见惶恐,唯有凝重。 “有人已将火种埋于臣的府中,若不及早扑灭,片刻之后,恐将燎原,使皇家与臣,皆成天下笑柄!” 他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砸在何太后的心上。 “就在方才,唐瑁之女唐婉,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了臣的府邸。” 珠帘后传来一声轻响,似是茶盏顿在案上。 何太后的声音陡然锐利:“果然!王景,你竟真敢——” “臣若真有此心,此刻便该在府中软玉温香,而非站在太后面前,自陈罪状!” 王景猛然抬头,打断太后的话:“必然是有人利用了这一件事,对于臣与太后。” “送人、散谣、只等‘捉奸’!” “太后试想,若今夜之事坐实,天下人会如何议论?” “他们会说陛下连心仪的女子都护不住,会说太后......连身边的将领都约束不了!” 王景语气稍缓,故作沉思道:“臣起初以为,或是唐瑁不甘女儿入宫无望,行此险招欲攀附于臣,虽蠢笨,倒也说得通。” “可流言同步散播,直指皇家颜面,这便绝非一个失意官僚敢为、能为之事了!” 太后的呼吸明显一窒。 王景趁势进逼,语气转为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时机、人选、手段,环环相扣。唐婉为何偏偏在此时出现?” “其目的,恐怕不止是扳倒微臣,更是要借此狠狠挫伤皇家颜面,试探太后您的底线!” 闻言,何太后仔细思量王景提出的疑点:时间、地点、流言的同步性,这确实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政治陷阱,而非简单的男女私情。 “唐瑁之女……” 何太后沉吟着,凤目中的煞气渐渐取代了针对王景的个人情绪。 “此前太傅袁隗力主陛下聘娶此女为妃。” “此事未成,怎会如此巧合?” “袁太傅他......” 默念至此,又似有顾忌,但眼神已经冰冷了许多:“袁氏四世三公,国之元老,或许......是下面人妄加揣测,办错了事?” 听到何太后主动将线索引向袁隗,王景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痛心疾首:“臣不愿相信是袁太傅所指使。” “必然是有人利用了这一件事,对于臣与太后。” “不过此事环环相扣,非高位者难以操纵!” “臣恳请太后彻查,既还臣一个清白,更要揪出这欲乱我汉室江山的祸首!” “否则,今日可构陷于臣,他日便可危害太后与陛下啊!” 何太后听得脸色连连变幻,王景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砸在她心上。 想到袁隗代表的世家大族那盘根错节的势力,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紧,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木纹里。 眼下,动不了袁隗,更不能寒了王景的心。 “爱卿受委屈了!” 何太后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威严,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此事确是奸人构陷,其心可诛!” “哀家命你严查散布流言、构陷忠良的宵小之徒,务必揪出幕后黑手,以正视听!” “至于唐氏女......” 何太后望向王景,心中虽极其不愿,可是为了皇家脸面,她只能如此。 “你便娶了她吧,明日哀家昭告天下,这本就是一次赐婚。” 王景心中大喜,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不过他表露还是装出一副不愿的模样:“这......” 何太后深深看他一眼,眼底情绪复杂难明,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此事就此定论,不必再言。哀家乏了,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 一出宫门,王景脸上所有情绪瞬间收敛,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冷静。 “徐家女将门虎女,性如烈火。府中流言四起,她若听闻,岂能安坐?” 他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正好,且看她如何作为,省了我立威的工夫。” 骏马嘶鸣,踏碎夜色,直向将军府驰去。 ...... ------------ 第24章:双姝初会,剑拔弩张 夜色如墨,将卫将军府邸的后院浸染得一片沉寂。 与前院残留的喧嚣喜庆隔绝,东偏院的听雨轩更显冷清,唯有檐下灯笼投下昏黄的光晕,映照出空气中不安的躁动。 “砰!” 房门被一股大力猛地踹开,木屑微扬。 徐妙云手持镶玉短剑,一身大红嫁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凤冠早已不知丢在何处,青丝微乱,衬得那张绝丽容颜愈发冰寒。 她眸中燃着火,直射向屋内那位悄然起身的素衣女子。 守院的仆从们早已被她的气势与剑锋逼退至角落,噤若寒蝉。 听雨轩内,唐婉静静而立。 她只着月白襦裙,未施粉黛,清丽得如同月下初绽的玉兰。 面对破门而入的剑锋,她脸上未见惊慌,唯有袖中微微收紧的拳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从被引入这陌生府邸的那一刻起,她便知自己已踏入漩涡中心。 四目相对。 徐妙云如火,炽烈逼人,剑尖寒芒吞吐,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唐婉似水,清冷自若,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泽,如深潭映月。 “狐媚子!安敢辱我徐家!” 徐妙云声音冷冽,剑尖直指唐婉咽喉,寸许之距,呼吸可闻。 唐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悸,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颤抖:“夫人息怒。唐婉奉太后懿旨入宫,却不知为何被人引至此地。夫人若觉受辱,唐婉同是局中人,背后恐有更大图谋,莫要中了他人奸计。” 徐妙云闻言,剑尖微微一滞。 她性如烈火,却非愚钝,唐婉的冷静与话语中的逻辑,让她沸腾的怒火稍歇,一丝疑虑升起。 场面,瞬间僵持。 “把剑放下。” 一个声音不高,却似寒铁坠地,瞬间压过了院中所有细微的声响,连檐下灯笼投下的光晕都仿佛为之一滞。 王景不知何时已至,玄色劲装融于夜色,唯有那双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他无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步履沉缓地踏入,徐妙云手中那截吞吐寒芒的剑尖,随着他的逼近,竟微微颤了一下。 徐妙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但还是倔强地握紧剑柄,与之对抗。 王景却不与她纠缠,转向唐婉,开门见山:“唐小姐,可是太后懿旨召你入宫?” “是。” 唐婉颔首。 “可是有人将你引至此地,言称太后安排?” “是。” 王景这才看向徐妙云,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听到了?她亦是棋子,受害者。你的剑,指错了人。” 徐妙云胸脯起伏,怒气未平,但理智已逐渐回笼。 王景不再给她发作的机会,直接剖陈利害:“此事乃袁隗与王盖构陷,一石三鸟,欲同时毁我名声、挫你徐家锐气、损及皇家颜面。” “你若此刻伤了她,便是将徐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正合彼辈心意。” 他话锋一转,给了个台阶:“你怒而持剑,是性情刚烈,我知你委屈。但大丈夫行事,需明辨是非。” “若是走错,反而会让真正的敌人,在暗处窃笑。” 随即,他抛出一个让两女皆惊的消息:“为保全皇家与唐小姐名节,太后已下旨,将唐小姐赐婚于我。” 徐妙云瞳孔一缩,唐婉亦是面露愕然,但旋即,她眼中便闪过思索之色。 太后赐婚......此诏看似荒唐,却于电光石火间,将皇室、唐家、王家乃至徐家的损毁降至最低,反将奸人的毒计化为无形。 眼前这位卫将军,决断之速、下手之准,远超传闻。 徐妙云胸口剧烈起伏数次,握剑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死死瞪了王景一眼,又掠过唐婉那沉静的面容,终是“锵”的一声,愤然将短剑狠狠掼回鞘中。 她别过脸,从齿缝间挤出一声冷哼,倔强地不肯让眼中那抹委屈被人瞧见。 她知道,事已至此,再闹下去,徒增笑柄。 就在这时,贾诩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外阴影中,低声道:“主公,城内散布流言者已尽数拿下。大公子院外,亦有‘客人’到访,静候吩咐。” 王景眼中幽光一闪,书房内的烛火随之明灭不定:“我大哥那里不必理会,留着还有用处,至于其他人按律处置,不必报我。” 贾诩身形在阴影中微微一躬,无声领命。 王景继而看向两女,提出解决方案:“妙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无人可替。” “唐小姐,太后赐婚,便暂以平妻之礼相待,居于听雨轩。” “今夜之事,对外口径便是:唐小姐奉旨完婚,你深明大义,亲自接待安置。” 两女默然,算是接受了这安排。 王景展现出的掌控力与效率,让她们不得不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男人。 风波暂息。 王景命侍女送徐妙云回主院,又对唐婉道:“此间便作为你在府中居所。在你未做好与我有夫妻之实的准备前,你可安心在此,无人敢扰。” 唐婉闻言,微微一怔。 徐妙云离开前,深深看了王景一眼,眼神复杂难明,与唐婉错身而过时,两道目光有刹那的交汇,意味不明。 王景正欲离开,唐婉却轻声开口,话语似叹似探:“将军......好手段。” 她从贾诩的出现和流言被迅速扑灭中,已然窥见,自己能如此“顺利”进入这龙潭虎穴,恐怕并非偶然。 王景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是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大步离去。 听雨轩重归寂静,唐婉独立窗前,望着窗外沉夜,心中波澜起伏。 这卫将军府,比她想象的更深。 王景回到书房,贾诩已在等候。 “我大哥那边?” “那人已经返回太傅府,大公子的心腹也趁机全部清理,只留数人供他驱使。” 贾诩语气平淡。 “这只是开始,袁隗恐怕还有后手。” 王景冷然,随后将话题一转,问道:“文和,唐婉此女,你看如何?” 贾诩垂眸:“洞察力惊人,冷静非常,是柄双刃剑。用之得当,可为主公臂助;若生异心,亦是麻烦。” “无妨。” 王景走到窗边,望向洛阳城外无边的黑暗:“是刃是盾,取决于执刃之人。在我这里,价值决定地位。” 他的低语随风消散,却比夜风更冷:“袁隗老儿,这一子,我吃下了。下一手,你又能如何?” ...... ------------ 第25章:徐妙云:过我三关,方可洞房! 子时将至,将军府内的喧嚣彻底沉淀下去,唯有廊下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 王景离开书房,踏着月色,走向那座张灯结彩的新房。 他的步伐沉稳,脸上并无多少新婚燕尔的喜悦,反而更像处理完一桩紧要公务后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来到新婚小院,只见院中红灯高照,暖光盈院,却并无寻常新婚的旖旎之气。 徐妙云早已卸去沉重的凤冠霞帔,换上一身利落的红色劲装。 新房内,象征喜庆的百子帐被整齐叠在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依墙而立的刀枪架。 她青丝简单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并非安坐榻沿,而是手握一杆红缨枪坐在房门的门槛上,仿佛一尊守护自己领地的玉雕战神,英气逼人。 院中依次摆放着一副铁胎强弓、一尊显然分量极重的青石镇宅兽。 见王景进门,徐妙云目光如电,直射而来,开门见山,声音清冷:“将军威名赫赫,妙云不敢高攀。” “欲成夫妻,需先让我心服口服。请过三关!” 王景眉梢微挑,若隐若现的重瞳在烛光下掠过一丝极淡的趣味。 他喜欢这种直来直往:“说。” “第一关,百步穿杨。” 徐妙云指向院外。 夜色浓重,百步外檐下的阴影中,隐约可见一丝极细的反光——那是一枚用细线悬空的铜钱。 “烛火已灭,射断丝线。” 王景不语,信手取过铁胎弓。 手指搭上弓弦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得锐利。 他甚至未刻意瞄准,重瞳在黑暗中微光一闪,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嗡!” 弓弦微震,箭矢离弦竟几乎无声。 片刻沉寂后,远处传来一声极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落地声——叮! 铜钱已落! 徐妙云瞳孔微缩。 这份夜视之能、弓术之准,远超她预料。 “第二关,霸王举鼎。” 她压下心惊,指向那尊半人高的青铜兽。 王景跨步上前,单手握住青铜兽足。 臂上肌肉微微绷紧,西楚霸王那摧城拔山的力量悄然涌动。 “起!” 低喝声中,重达数百斤的石兽被他单臂轻松举起,步履稳健地绕室内行走三周,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三周完毕,他面不红气不喘,将铜兽轻轻放回原处,位置不差分毫。 徐妙云呼吸一窒。 这已非人力范畴! 好的,我们立刻将第三关的武器从短剑修正为长枪,并调整相关动作描写,使其更符合长兵器的特点。 “第三关,胜我,便可同房!” 徐妙云清叱一声,一跃而起,手中红缨枪枪身一抖,红缨如焰,枪尖寒芒吞吐,直指王景。 家传枪法的起手式沉稳而凌厉,尽显将门虎女的风采。 “请!” 话音未落,枪出如龙! 长枪化作一道红芒,挟着破空之声,迅捷无比地刺向王景胸前要害。 在开阔的庭院中,长枪威力尽显,点点寒星将王景周身笼罩。 月光下,只见红影翻滚,红芒闪烁,却始终沾不到那玄色身影分毫。 王景空手对敌,面对如毒蛇吐信般的枪尖,只凭精妙绝伦的步法在方寸之间闪转腾挪。 身形时而微侧,时而后仰,那凌厉的枪尖每每擦着他的衣襟掠过,惊险万分,却始终无法沾到他片缕。 数招过后,徐妙云攻势更急,一记凌厉的直刺直奔王景心口。 王景看准时机,侧身让过毒龙般钻心的枪尖,右手五指如铁钳般骤然合拢,精准地扣死了枪头下方寸许处的枪杆! “啪!” 一声脆响,是金属与骨骼较力的声音。 “撒手。” 王景指尖微一发力,一股霸道无匹的巨力沿着枪杆瞬间传来。 徐妙云只觉双手虎口剧震,如同触电般发麻,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长枪脱手坠地。 不待徐妙云反应过来,王景已一步踏前,左手揽住她的肩背,右手穿过她的腿弯,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啊!” 徐妙云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王景的脖颈。 灼热的气息迫近,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惊愕中带着倔强的脸:“夫人,三关已过。可还服气?” 徐妙云挣扎几下,却感觉如同撞上一堵铁壁,纹丝不动。 她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感受到他怀抱的力量,先前所有的不服、挫败和惊异,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心悸。 她咬了咬唇,最终将脸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不再挣扎,最终低声道:“服...服了。” 王景一笑,抱着徐妙云,径直走入红烛高烧的新房,用脚后跟轻轻带上了房门。 红烛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对视的目光。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悄然消散,被一种微妙而暧昧的张力取代。 王景挥手拂灭烛火,帷帐落下,将一室春光与未尽之言悄然掩去。 “轻点......” ......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何太后并未安寝。 她独自对着一盘残局,指尖一枚白玉棋子已被捏得温热。 脸上早已没了下旨赐婚时的果决,只剩下一层驱不散的寒霜。 她指尖那枚代表“袁隗”的白玉棋子已被捏得温热,凤目中的杀意几度翻涌,最终沉淀为一口幽深的寒潭。 “老匹夫,你错算了一步,你以为哀家会因小妒而乱大谋。” 至于王景顺势纳了唐婉的那点微妙涟漪,在此刻对袁隗的滔天杀意面前,不过是棋盘边落下的一粒尘埃。 心腹宫女悄无声息地入内,低声禀报:“太后,查清了。最初在卫将军府内散布流言的,是袁太傅安插的眼线。” 何太后凤目中杀机一闪而逝。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下旨,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传哀家口谕:袁太傅年高德劭,不忍其过度操劳,即日起,非奉诏不得入宫奏对。” “宫中内外侍从、禁卫,凡与袁氏有故旧牵连者,一律彻查,调离要害岗位!” 这道旨意,如同冰冷的铁闸,轰然落下,彻底斩断了袁隗伸向宫廷深处的触手。 袁府密室,灯火昏黄。 袁隗独坐案前,脸在阴影中显得如同金纸。宫中传来的消息,如同最后的丧钟,宣告他在洛阳的政治生命已然终结。 他面前摊开着袁绍、袁术的密信,“亟需大义名分”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前面的计划失败,此刻又一个疯狂、残酷,却可能让袁氏利益最大化的终极毒计,在他脑中彻底成型。 他唤来长子袁基。 袁基见父亲神色平静得可怕,心中不祥之感骤升。 “我袁氏百年基业,已到生死存亡之关口。” ...... ------------ 第26章:袁隗献祭满门,王景密谋焚城 袁隗开门见山,声音沙哑:“王景,便是昔日董卓,甚至更为棘手。” “为父决意,行最后一计,助本初、公路成就帝国之业,使我袁氏...更上一层楼!” 袁基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声音不由得带上了颤音:“父亲,计将安出?” 袁隗眼中幽光跳动,干瘦的身躯前倾,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声音,字字诛心:“王景所恃,无非诛董护驾之功,掌控京城。若他骤然变成屠戮四世三公、满门忠良的暴虐之徒,天下人会如何看他?” 袁基脸上血色霎时褪尽,如遭雷击,整个人晃了一晃方才站稳。他猛地跪倒在地,抓住袁隗的衣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泣谏道:“父亲,不可!此计太毒,我袁氏在京上下百余口,皆是骨肉至亲!” “岂能...岂能尽为祭品?” “我们可设法分批撤离...孩儿愿陪父亲!” “糊涂!” 袁隗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桌上灯盏摇曳,昏黄的光影在他扭曲的脸上跳动,声色俱厉:“分批撤离?王景和王允的眼睛是瞎的吗?” “走脱一两个已是万幸!”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舍!” “我袁氏四世三公的荣耀,岂能断送于守成?” 袁隗的声音如同夜枭,在寂静的密室里回荡:“这百余口的血,不是白流,是用我袁氏洛阳一门的性命做本金,去博一个席卷天下的未来!” “他们的死,将染红‘清君侧’的大旗,将王景钉在国贼的耻辱柱上!” “此乃千秋功业最稳固的基石!” “这是荣耀,亦是身为袁氏人的责任!” 袁隗语气转为决绝:“你,袁基,作为袁氏嫡长,必须留下,与为父共赴国难!” “如此,方显我袁氏忠烈,让这场牺牲更为彻底!” “但我会让幼孙曜儿,即刻秘密出京,携我亲笔血书前往南阳。” “信中言明王景残害忠良,我袁氏满门殉国,让本初、公路速联诸侯,共讨国贼,匡扶汉室...进而,光耀我袁氏门楣!” 袁隗冷冷补充执行细节,他枯瘦的手指蘸着杯中冷茶,在案几上划出一道水痕:“从数日后,为父会连上血书,痛斥王景‘跋扈甚于董卓’,激王允动手。” “同时,我会留下‘联络外兵、清君侧’的‘铁证’!” “引王允必来屠我满门!”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将王景这个小东西引来洛阳!” 袁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父亲心意已决,袁氏在洛阳的末日,已被注定为一场血腥的献祭。 ....... 清晨,卫将军府,王景并未沉迷温柔乡,书房内。 贾诩肃立一旁,回禀道:“主公,袁府昨天有异动频繁:其一,信使连夜出城,往渤海、南阳,已按例跟踪。” “其二,暗哨发现,袁隗幼孙袁曜由死士护送,从密道悄然离府,踪迹极隐蔽,我们的人正在全力追索。” “其三,宫中眼线报,太后已下旨限制袁隗。” 王景闻言,眼神瞬间恢复清明,语气沉静却带着冷意:“知道了。袁隗老儿,这是要准备后事了...嫡长子留下,只送走幼孙。” “他不是想逃,是想求死,而且要死得惊天动地。” “文和,你可有对应的计策?” 贾诩沉思了一下,随后上前说道:“主公,依属下之言,成全他。” 王景顿了一下,问道:“为何?” “在袁氏的运作之下,主公的名声在关中已是狼藉。” “而洛阳,四战之地也。” 贾诩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敲在要害:“东有关东诸侯,西有牛辅残部勾结白波、匈奴。关东世家盘根错节,难以尽除。” “洛阳的粮草迟早会耗尽,靠太原粮草转运,耗费巨大。” “守在此处,不但需四面迎敌,更疲于奔命。” 王景指节轻叩案几,重瞳在烛光下幽深难测:“继续。” “上策,弃洛阳,西迁长安。” 贾诩指尖在虚空划过:“关中有函谷、潼关天险,易守难攻。” “只需董卓旧患除去,加上关中世家势力十不存五,正宜掌控。” “其次地广人稀,更利屯田养兵。” “据关中而望天下,进可攻,退可守,方为帝王之基。” 王景沉吟。 迁都,动静太大,朝臣非议,太后疑虑,王家根基亦在洛阳阻力重重。 贾诩见状,深知火候已到,缓缓吐出那石破天惊之计:“欲行金蝉脱壳,需行驱虎吞狼之策。我军撤离之时,主动引导关东联军入洛阳,而后关门焚城!” 饶是王景心有准备,若隐若现的重瞳亦为之一缩。 贾诩声音依旧平稳,剖析利害:“其一,坚壁清野。留一座废墟给联军,耗其粮草,挫其锐气。其二,大火可掩我军行踪,阻敌追击。其三......” 他略顿,目光微闪:“焚此旧都,便是与四百年汉室旧序彻底割裂。汉室威望扫地,正是主公日后‘立新序’之机。” “其四,联军见洛阳残骸,为争抢遗留财货、推诿罪责,必生内讧,互相攻伐,不战自溃。” “其中,最好的饵料便是传国玉玺!” 书房内陷入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响。 此计,堪称绝户之计,伤天害理,必遭千古骂名。 王景脑海中闪过现代记忆里关于战略转移、焦土政策的案例,又思及眼下乱世生存的残酷。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重瞳中最后一丝波澜已归于死寂。 成本与收益,在心底瞬间完成权衡。 妇人之仁,只会让麾下将士、追随者万劫不复。 霸业之路,岂能拘泥手段? 而且,历史是胜利者来书写! 短暂沉默后,他抬眸,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决断,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文和此计,虽毒,却可定乾坤,便依此策!” 贾诩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与更深沉的敬畏。 他原以为还需更多劝说...... 离开书房,王景并未直接休息,而是步入后院。 先至徐妙云处。 她已卸下嫁衣,换回劲装,正在灯下擦拭那杆红缨枪。 见王景进来,她动作微顿,美眸扫来,少了几分昨日的剑拔弩张,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明日或有军事调动,你初入府中,不必惊慌。” 徐妙云挑眉,带着将门虎女的傲气:“我非笼中雀。若需出征,我愿为前锋。” 王景走近,强大的压迫感自然笼罩,他抬手,并非触碰,而是拿起案几的短剑,指尖拂过锋刃:“你的战场,不在此时。留在府中,稳住内宅,亦是重任。” “待我需要时,自会带你纵横沙场。” 徐妙云与他对视片刻,只觉他目光如有实质,自己持枪练就的沉稳心跳竟有些紊乱,终是偏过头,原本白皙的脖颈悄然染上一层绯色,低哼一声:“我记住你的话了。” 离开徐妙云处,王景转向听雨轩。 唐婉依旧是一身素净襦裙,于灯下静坐,仿佛外界纷扰与她无关。 见王景至,她起身微微一礼。 “将军来访,可是洛阳将有风雨?” 她开门见山,眸光清亮,似能洞彻人心。 王景欣赏这份敏锐,却不露底牌:“风雨欲来,夫人慧心,当有所感。府中已做安排,安心住下即可。” “这段时间,我希望夫人安分守己,远离袁氏。” 唐婉凝眸望去,只觉那双重瞳深不见底,似有漩涡要将人的心神吸入。 她袖中的手悄然攥紧,借由指甲陷入掌心的微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将军所图,似乎并非仅止于权倾朝野。” “权柄不过是工具。” 王景淡然道,他向前半步,几乎能看清唐婉眼中自己的倒影,“待风波过后,望能与夫人共观你我联手开创的新天。” 他刻意在“你我联手开创的新天”二字上略作停顿。 唐婉心头剧震,袖中手指猛然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疼才让她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新天! 他不是要效仿霍光,他是要…另起炉灶,重定乾坤! 他竟敢...竟真敢想! 这已非权臣之志,而是…窃国! 不,是开国! ...... ------------ 第27章 藏身凤榻,静待群丑 离开听雨轩,王景脚步不停,直往内院深处。 一处僻静雅致的小院,烛火温馨。 他推开房门,一股混合了衣香与安息香料的暖意迎面而来,驱散了夜露的寒。 烛台下,貂蝉正专注于手中针线,是一件月白色的内衬。 听见门响,她抬眸望来,眼中先是映出跳动的烛火,随即那火光便化作了纯粹的欣喜,流光溢彩。 她立即放下物件起身,步履轻盈地近前,声音温软如春水:“夫君。” 随后为王景解下外袍,动作轻柔熟稔。 不同于徐妙云的英气、唐婉的清冷,貂蝉的温柔蚀骨噬心,是王景在这乱世中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慰藉。 “可是又有繁难之事?” 貂蝉依偎在他怀中,仰起脸,眼中满是关切:“妾身见府中近日调动频繁,文和先生亦是常伴夫君左右至深夜。” 王景揽住貂蝉腰肢,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袁氏不过困兽,蹦跶不了几日。府中诸事,文和已有万全预案,各关键节点皆在我手。” “徐氏性烈,唐氏心慧,唯你柔韧,持中斡旋,勿使内宅生乱。” 貂蝉用力点头,眼中尽是坚定:“夫君放心,妾身必不负所托。” “只望夫君……一切小心。” 这一夜,王景宿于貂蝉房中,软玉温香,暂卸心防。 而另外一边,太傅府。 袁隗面容枯槁,眼神却燃烧着最后的疯狂。 “老夫已联络杨彪、种拂等人,明日朝会,上奏!” 他声音沙哑,对长子袁基吩咐,“就以河东牛辅勾结白波、匈奴,威胁洛阳,窥视关中为由,请派卫将军王景,率精锐西征平乱!” 袁基面色惨白:“父亲,此乃调虎离山,王景岂会中计?” “他必须中计!” 袁隗冷笑:“他欲稳固后方,必图谋关中,此乃阳谋!” 袁基低眉不言,这几日,父亲为了袁氏,越发疯狂,他可以赴死,可是家中妻小是无辜的。 他缓缓抬头,看着疯癫的父亲,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 ...... 次日朝会,袁隗一系的官员果然联名上奏,言之凿凿。 王允蹙眉,看向儿子。 珠帘之后,何太后亦投来担忧的目光。 王景离京,她与少帝倚仗何人? 在一片目光聚焦下,王景出列,声音沉稳有力:“臣,附议!西顾之忧不除,洛阳难安。臣愿亲率大军,平定牛辅,震慑关中!” 满朝皆惊。 何太后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准奏,凤目望着王景,隐含千言万语。 回府后,王景即刻与贾诩密议。 “袁隗老儿想驱狼离巢,我便如他所愿。” 王景冷笑:“文和,布局如何?” 贾诩躬身:“回主公,第一批重要物资、匠人及部分家眷,已借商队之名,秘密前往长安。洛阳各关键节点,已安插人手,备好火油干柴。谣言已备好,随时可以散出,只待东风。” “好。” 王景点头:“传令,以吕布为先锋,张辽、高顺等部随我中军,徐荣驻守洛阳,明日开拔,西征牛辅!” “另......” 王景看向贾诩,目光锐利:“我不在时,洛阳这盘棋,由你执子。必要时,可...便宜行事。” 贾诩却缓缓摇头,枯瘦的脸上掠过一丝深沉的笑意:“主公,袁隗所求,无非是您离京,他们才好放手施为。” “若主公明离而暗留,藏于九地之下,则敌明我暗,尽占先机。” “届时,不仅袁氏,所有心怀异志之徒,都将视洛阳为无主之地,尽现原形。我等只需静待其动,便可一网成擒。” 王景指节轻叩案几,只沉吟一瞬,便断然道:“善!便依文和之策。” ...... 离京前夜,王景再次一一安排。 徐妙云将一柄贴身匕首塞入他手中,眼神倔强:“活着回来。” 唐婉于听雨轩前与他道别,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望将军,谨记‘新天’之约。” 而何太后,则于深夜秘密召见。 长乐宫内,熏香依旧,却驱不散何太后眉宇间的焦虑与依赖。 她挥退左右,竟不顾礼仪,上前抓住王景的手臂:“将军此去,洛阳空虚,哀家与辩儿......” 王景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力量透过掌心传递:“太后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待臣扫清西患,稳定后方,必返洛阳,护太后与陛下周全。” “届时无人再能动摇太后分毫。” 何太后仰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他目光笃定如磐石,将她心中惶惑尽数压下,却又激起另一种源于女子本能的战栗。 在这深宫,他是她与辩儿唯一的坚盾。 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袖袍的暗纹锦缎,声音微哑:“洛阳……与哀家,皆托付于将军了。” ...... 翌日,大军开拔,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在贾诩的安排下,吕布换上了王景的衣甲,远远看去,正与王景有几分相似。 吕布众人虽不知贾诩深意,但这一次贾诩才是主帅,他们不得不遵令。 而王景,换了一身小黄门的衣服,在自己人的安排下混进了皇宫。 王景低着头,混在一队搬运物品的小黄门中,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长乐宫内殿。 他正思忖着如何寻个由头靠近何太后,却听前方珠帘响动,何太后竟亲自走了出来,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这群内侍。 她的目光原本只是随意掠过,却在触及王景低垂的侧脸和那即便穿着宦官服饰也难以完全掩盖的挺拔身形时,骤然定住。 凤眸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如同暗夜中骤然点亮的两簇火焰,但随即又被巨大的疑惑覆盖。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这副打扮? 王景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知道已被认出,趁其他内侍不注意,极快地抬眸,对她递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何太后心领神会,强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恢复太后的威仪,随意指点了两句摆设,便挥袖令众人退下,却独独留下了王景。 待殿内只剩他二人,何太后再也按捺不住,几步上前,压低了声音,带着急切与不解:“王景?你...你为何在此?还作此打扮?大军不是已开拔了么?” 王景环顾四周,确保无人窥听,这才靠近一步,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太后明鉴,臣得到密报,洛阳城内恐有宵小,欲趁臣离京之际,对太后与陛下不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臣思来想去,唯有以此法潜回宫中,隐匿行踪,方能于暗处护得太后与陛下周全,揪出幕后黑手。” 何太后闻言,先是一惊,眼底闪过一丝后怕,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王景,那份担忧迅速被一种巨大的安心和难以言喻的喜悦所取代。 他为了她的安危,竟甘愿冒险隐匿身份,扮作低贱的内侍回到她身边! 此刻,因王景“离京”而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甚至涌起一股近乎失而复得的狂喜。 “原来……原来如此。” 她喃喃道,凤目中水光潋滟,望着王景,哪里还有半分计较他为何隐瞒、计划为何突变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他能留下的欢欣,“难为将军了……如此,甚好,甚好。” 她不再追问细节,只要能时常见到他,守着他,其他都不重要了。 ...... ------------ 第28章:凤榻独舞,寂寞难熬 这一整日,何太后眉宇间的郁气一扫而空,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轻快。 她寻了由头,将王景调至近前伺候,虽不能明着亲近,但偶尔眼神交汇,看到他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便觉得连这沉闷的宫殿都亮堂了起来。 待到夜幕降临,何太后更是精心准备。 她特意命人准备了丰盛酒菜,又以身体乏累,需早些安寝为由,屏退了所有不相干的宫人,只留下两个绝对心腹的宫女守在殿门外,严禁任何人打扰。 王景起初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比往日更私密些的宴席,或许太后只是想借此排解担忧,诉说衷肠。 他安静地侍立一旁,扮演着内侍的角色,心中却在盘算着洛阳的局势与贾诩那边的进展。 然而,几杯温热的酒水下肚后,何太后的神态渐渐有了变化。 她双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不再仅仅满足于隔着案几与他说话。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步履有些微的踉跄,走到殿中空旷处。 “景郎。” 她声音带着酒后的酥软,目光迷离地望着他,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 这一次何太后,不想像之前一直藏着。 “你可知,这深宫寂寥,哀家......我每日对着这四壁宫墙,是何等滋味?” 不等王景回应,她忽然舒展广袖,随着并不存在、却仿佛响在她心中的乐律,缓缓起舞。 她没有穿庄重的宫装,今日的这一身轻盈的藕荷色留仙裙就是为此准备。 裙裾摇曳,勾勒出依然曼妙的身姿。 舞姿算不上多么精妙,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与倾诉,每一个回旋,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在诉说着长久以来的压抑、寂寞,以及此刻因为他就在眼前而迸发出的火热与大胆。 从前,她都是为了权势而舞。 若不是自己有几分姿色,被十常侍看中,否则,以她屠夫之女的身份,岂能在这深宫之中,除掉一个接着一个的对手。 而今晚,不一样。 这一次,她是为自己的心而跳,为自己的情郎。 红烛高烧,映着她绯红的面颊和如水的眼波,殿内弥漫着酒香与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这不再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只是一个在心上人面前,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爱恋与渴望的美丽女子。 王景看着在烛光下为他一人独舞的何太后,重瞳之中幽光闪烁,冷静地分析着这层关系突破带来的利弊——太后的死心塌地与可能引发的朝局非议。 利弊在天平上只一瞬便倾斜,他向来不是瞻前顾后之人。 既已决定,那便不再是猎物,而是他应得的战利品。 而且他意识到,今晚,恐怕无法像往常那样,仅止于暧昧的言语与简单的身体接触。 此刻,何太后的热情,如同积压已久的火山,已然喷发。 烛火摇曳,将何太后舞毕的身影拉长,投在绘有凤舞九天的屏风上。 她气息微喘,双颊绯红如染胭脂,眼波流转间,再无母仪天下的威仪,只剩下一汪能将人溺毙的春水,直勾勾地盯着垂首侍立的王景。 “景郎......” 她步履微醺,带着浓郁的酒香靠近,玉指轻抬,指尖几乎要触到王景低垂的面颊:“这深宫如笼,冰冷彻骨。” “唯有你在此刻,哀家......莲儿方觉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女人,而非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 王景倏然抬头,重瞳在烛光下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精光。 他不退反进,出手如电,精准地握住太后探来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显亲近,又不容挣脱。 “太后母仪天下,威加海内,亦是人间绝色。” 王景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砂石摩擦般的质感,目光灼灼似能穿透人心:“臣,愿做那破开牢笼的利刃,亦愿为太后驱散这漫漫长夜的孤寒。” “景郎!” 何太后心神俱醉,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顺势倒入那坚实温暖的怀抱,双臂如水蛇般环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莫再称臣......此刻,唯有莲儿与景郎......” 温香软玉在怀,王景手臂微微收紧,感受着怀中胴体的微微战栗。 他俯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廓:“莲儿放心,有景在,洛阳翻不了天。” “袁隗老贼,乃至所有暗中窥视之辈,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生死皆在你我执掌之间。” 这话语,既是最动听的情话,也是最坚实的承诺。 何太后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主动献上了朱唇。 殿内,红罗帐暖,喘息声与若有若无的呻吟交织,淹没了一时难熬的深闺寂寞。 殿外,冷月清辉洒落石阶,唯有两名心腹宫女垂首默立,将内里的春色与喧嚣牢牢锁住。 与此同时,袁府密室,灯火如豆,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袁隗枯坐案前,如同一尊即将风化的石雕。 亲信低声禀报:“主公,王景大军已出城三十里,旌旗招展,尘烟蔽日,确系西征无疑。” “好!好!好!” 袁隗连道三声好,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最后疯狂的光彩:“王景小儿已入彀中!天助我袁氏!” 他猛地咬破中指,鲜血淋漓地在素绢上奋笔疾书——“王景跋扈,诛董卓而擅权,架空天子,意同莽卓,臣等泣血,誓死清君侧......” 他看着那血红的字迹,仿佛看到了袁氏未来席卷天下的燎原之火。 “吾儿。” 他看向面色惨白的长子袁基:“明日随为父,为我袁氏千秋,献祭此身!” “这洛阳,这汉室,终究属于我袁氏天下!” 次日朝会,气氛肃杀。 袁隗在杨彪的等人的安排下,手持血书出现在朝会。 他出列厉喝,声震殿瓦:“太后!陛下!王景诛董卓而其行更甚!” “拥兵自重,目无君上,结交内宦,其心可诛!” “此獠不除,汉室倾危!老臣今日以血为书,以死相谏,请太后、陛下明诏天下,收王景兵权,正国法纲常!” 他言辞激烈,将王景比作王莽、董卓,甚至犹有过之。 说到激动处,以头抢地,额角见血,状若疯魔。 珠帘之后,何太后凤目含霜。 昨夜温存犹在,此刻听到袁隗如此构陷王景,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若非此老贼奸计,唐婉岂会入府? 如今还想断她臂膀? 王允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袁隗:“老匹夫!安敢如此污蔑老夫与吾儿!” “吾儿为国诛贼,稳定洛阳,功在社稷!” “你分明是嫉恨我王家得势,行此构陷之举!” “国贼,事实俱在!” “你敢说你儿王景未曾独揽兵权?” 袁隗嘶声反驳,将“铁证”一一抛出。 “你......” 王允怒火攻心,夺他王氏兵权,无疑是断其命根转向珠帘,“太后!袁隗构陷功臣,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臣请旨,将袁隗及其一族打入天牢,查抄府邸,以正视听!” 这一次,袁氏一派的官员并未为袁隗求情。 杨彪等人,更是落井下石。 珠帘后,何太后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事后的沙哑,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准奏。袁隗狂悖,构陷功臣,拿下。” 如狼似虎的甲士涌入殿中,将挣扎痛骂的袁隗及其子侄拖拽下去。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王允看着被拖走的袁隗,抚须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心中快意无比:“老贼,你也有今日!我王氏权倾朝野,便在眼前!” 他并不知道,就在袁隗府邸被查抄的前一刻,数匹快马已携着截然不同的密报,从不同城门飞驰而出,直指关东。 ...... ------------ 第29章 袁隗悲歌,杨彪入局 司徒府书房,熏香袅袅。 王允看着被带到他面前,除去镣铐、神色憔悴的袁基,冷哼一声:“袁显能,你父自寻死路,你还有何话说?” 袁基“噗通”跪地,以头触地:“司徒公明鉴!家父......家父行事狂悖,罪在不赦。” “然府中女眷,母亲、妹妹她们实属无辜!” “恳请司徒公念在袁氏百年清誉,念在与天下士族的香火情分,网开一面,给她们一条活路!” 在一旁的王盖眼神微动,上前一步,对王允低声道:“父亲,袁显能所言不无道理。” “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赶尽杀绝,恐寒了士林之心,于我家名声亦是有损。” “不如......顺势而为。” 王允捻着胡须,半晌不语,他浑浊的眼珠在袁基与王盖之间逡巡,心中权衡如秤砣起伏。他虽怒,却不蠢。 袁基的哀求,王盖的劝说,都指向一个对王家更有利的选择。 此刻施恩,不仅能白得袁氏残余的人脉资财,更能将他王家塑造成仁至义尽的形象,这比单纯的杀戮,划算太多。 袁基见有机会,连忙加码:“司徒公,基愿将舍妹袁梅,许配给大公子为妻!” “从此王、袁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她们在京资源、人脉,愿为司徒公马首是瞻!” “显能不求其他,只求保全女眷性命,使她们不至流离失所,辱没门楣!” 王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期待地看向父亲。 王允指节在案几上轻叩数下,脸上怒容如冰雪消融,转而化作一片沉痛,他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的怜悯:“唉......也罢。” 他目光扫过跪伏于地的袁基,最终落在儿子王盖那隐含期待的脸上:“祸不及妻孥,乃圣人之训。袁基,老夫便依你所请。” “多谢司徒公!多谢司徒公!” …… 当袁基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司徒府,重返那阴暗潮湿的天牢时,他带回的消息,让袁隗勃然大怒。 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袁隗双手死死抓住牢门的木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听闻消息,勃然大怒:“逆子!贪生怕死的蠢货!” 袁基猛地踏前一步,镣铐虽除,身形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声音嘶哑,如同泣血:“父亲!您眼中只有那虚妄的袁氏大业,可以牺牲一切,儿不敢拦,也拦不住!” 他伸手指向牢狱之外,仿佛要指向那些无助的女眷:“但我这一脉男丁随您赴死,为袁氏尽忠还不够吗?!非要让袁氏在京血脉彻底断绝,让女眷充入教坊,受尽屈辱,让天下人看我袁氏的笑话,这才叫忠烈,这才叫门风吗?!” 袁隗被他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得踉跄后退,癫狂的神色凝固在脸上。 他看着儿子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那双酷似自己的眼眸中,不再是恭顺与畏惧,而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人’的挣扎与绝望。 他眼中的疯狂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空洞。 袁隗张了张嘴,想要斥骂,却发不出声音。 他颓然坐倒,倚着墙壁,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喃喃道:“罢了...罢了...或许...你说得对...是老夫...太过了......” 一丝浑浊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 太傅杨彪府邸,书房之中。 杨彪屏退左右,只留一心腹老仆。 他脸上再无朝堂上的悲悯,只有冰冷的算计。 “袁隗自寻死路,愚不可及!却正好为我杨氏扫清了障碍。” 杨彪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王氏骤贵,如无根之萍。王允老迈昏聩,王景远离中枢,此乃天赐良机!” “若能掌控天子、太后,这朝廷,就该换我杨氏来坐坐了!” 他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立刻动用我们在宫中暗子、我杨氏在京一切力量!” “三日后子时,以‘清君侧、护驾’为名,兵分两路,一路控制宫门,一路直入长乐、未央二宫,‘请’天子与太后移驾我杨府别院!动作要快,要狠!” “是!” 老仆躬身领命。 杨彪拊掌轻笑,自以为得计。 可他却不知,那领命的老仆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他更不知道,此刻,他的一举一动,已通过特殊的渠道,化作一枚刻着暗记的铜钱,送入了深宫,呈递到一位“小黄门”的手中。 …… 长乐宫,偏殿暗室。 王景把玩着那枚尚带体温的铜钱,指尖感受着其上细微的暗记纹路。幽暗的光线下,他那双重瞳仿佛深潭,将一切光线吞噬,只余下洞悉一切的冰冷寒意。 他透过窗棂的缝隙,望向杨彪府邸的方向,此刻他终于明白贾诩为何要让他就在洛阳了,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狐狸已入笼,豺狼又按捺不住了么......正好,一并用你们的血,来染红我通往权力巅峰的台阶。” 就在这时,一双柔软的臂膀从后面环住了他紧实的腰身。 “景郎......” 何太后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脸颊埋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那些将死之人,何须浪费心神?” 她的手指在他腰间轻轻划过,“这良辰美景,岂容虚度?” 感受到背后的温软与依赖,王景眼中的冰霜稍融,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掌控一切的欲望。 渤海郡,袁绍府邸袁绍手持从洛阳星夜送出的密信,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信中详细描述了其叔父袁隗被构陷下狱,袁基被迫联姻求存的屈辱。 “王景小儿!王允老匹夫!安敢如此辱我袁氏!” 他猛地一拍案几,胸膛剧烈起伏。 谋士许攸、逢纪等人肃立一旁,静待其决断。 “主公,此乃天赐良机!” 许攸率先开口,眼中精光闪烁:“袁公蒙难,正需天下忠臣义士匡扶社稷。” “主公身为袁氏嫡脉,此时不起兵,更待何时?” “此举既可全孝义之名,又可掌‘勤王’之大义,天下士人必景相从!” 逢纪立即附和:“子远所言极是。救袁公可成孝义,清君侧掌大义。” “只要打出旗号,主公便是众望所归的天下楷模!” 袁绍闻言,怒容渐消,转为沉吟。 “清君侧,正朝纲......天下楷模......”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光芒越来越盛。 他向来重视名声与形式,许攸的话,可谓字字句句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二位先生所言,深得我心。” 他缓缓起身,脸上浮现出一种被使命感笼罩的光辉:“叔父蒙难,绍心如刀割。然,吾等非为私仇,乃为清君侧,正朝纲!即刻传檄各州郡,痛陈王景、王允之罪!” “点齐兵马,不日兵发洛阳,迎奉天子!” “另让文丑准备人手,入京就我叔父!” “是!” ...... ------------ 第30章:孙坚驱虎吞狼,华雄拦路索路引 南阳郡,袁术府邸。 袁术指尖一松,任由那绢布密信飘落案几,滚落在地。他鼻腔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袁本初那婢生子,此刻怕正对着麾下那群酸儒,慷慨陈词什么‘清君侧、正朝纲’吧?” “当真是......令人作呕。” 他环视麾下将领纪灵、孙坚等人,傲然道:“不过我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岂能容小小太原王氏放肆!” “叔父遇害,身为袁氏子孙,不能做事不管。” 说罢,他看向孙坚,继续道:“文台,若是你能救出我叔父,长沙太守一职,皆是小意思。” 孙坚麾下四将闻言,皆是眉头一锁。 程普更是以手按剑,指节发白。 洛阳纵无王景,亦是龙潭虎穴,为一个七旬老叟赌上全部身家,岂是良策? 然而孙坚未发话,他们只能将疑虑压在喉头。 孙坚垂眸,目光扫过自己布满厚茧的指节,心中电闪雷鸣,已将利害剖解分明。 袁公路寡谋而骄,其诺轻浮。 然则,这“长沙太守”四字,乃是孙氏在这乱世中唯一的晋身之阶,不容有失! 赌了! 即便袁术十诺九空,只要有一次作准,便是孙家龙腾之始!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袁术已等得不耐,嘴角扯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指节轻敲案几。 “若是不敢,那我就将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 “不!” 孙坚斩钉截铁,声如金石交击,将袁术后续的话语硬生生截断。 他拱手垂首,姿态谦卑,目光却锐利如刀,“承蒙明公信重,坚,万死不辞!” 虽然袁术知道此计划是自己叔父一手策划,但袁隗可是袁氏的核心人物,若是能救到他,以后袁氏必承认他的继承人身份,有了袁氏的扶持,他必更上一层楼。 就算没有解救成功,自己的行动也能得到族老的青睐,而且,他不相信袁绍这个家伙,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 数日后,洛阳东门。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等待入城的车马人群已排起蜿蜒的长队。 空气里除了清晨的凉意,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焦灼。 守门兵卒的呵斥声比往日更显急促,刀鞘不时重重磕在车辕或货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目光如钩,试图从每一张风尘仆仆的脸上,刮出些许端倪。 队伍中段,孙坚压了压斗笠,粗布衣衫下,肩背肌肉微微绷紧。 他身后,黄盖、程普、韩当、祖茂四人分散左右,看似随意,却隐隐护住核心,步伐沉静,呼吸绵长。 年轻的孙策与孙芳低眉顺眼,紧跟孙坚五人身后,而且刻意躲着孙坚等人。 二人仿若寻常人家的兄妹,只是孙策偶尔抬眼扫视周遭时,几乎同时,孙坚的眼角余光锁定了侧前方另一伙人。 同样是商旅打扮,麻衣草履,但那几人站立时下意识的丁字步,行进间彼此呼应、不留死角的站位,以及偶尔扫视环境时,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警惕。 这绝非行走四方的商贾,而是沙场里滚出来的老卒。 孙坚的心沉了下去。 是袁本初的人,还是......洛阳贼兵隐藏在人群中的探子? 他手指在袖中微微屈伸,迅速权衡。 他侧过头,声音压得极低,仅容身旁的韩当听闻:“看到那伙人了么?腰杆挺得像枪,眼神带煞。” 韩当眼皮都未抬,喉间发出近乎气音的回应:“嗯,闻着味儿了,是硬茬子。” “看他们警惕的模样,八成目的与我们一样,应该是袁绍的人。” 孙坚目光扫过文丑一行人紧绷的站姿,又瞥见守门军校焦躁不耐的神情,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城门戒严,靠假路引不一定能进城。 他嘴角掠过一丝冷冽的弧度——正好,借你们的脑袋,为我开路。 他迅速对四将递去一个眼神。 轮到他们时,孙坚脊背瞬间佝偻了三分,脸上堆起近乎谄媚的谦卑,双手将路引高举过顶。 就在军校伸手来接的刹那,他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路引险些落地,同时抬手指向文丑那伙人,声音因惊惧而尖厉变调:“军…军爷!您…您快看那几位!” 审查的几名守门将士,目光随着孙坚所指的方向看去。 “小人走南闯北也有些年头,从未见过这等行商的,那眼神......吓人的紧!” “怕不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混进城欲行不轨吧?” 守门军校本就神经紧绷,闻言目光如电般射去,厉声喝道:“那边几个,站住!接受查验!” 文丑一行人脸色骤变,相互对视一眼,手已下意识摸向腰间隐藏的兵刃。 眼见兵卒持械围上,心知无法善了,文丑眼中凶光一闪,低吼出声:“事泄了!冲出去!” “锵啷——” 刀光骤然亮起,城门处瞬间大乱! 惊呼声、呵斥声、兵刃碰撞声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孙坚眼中精光一闪,低喝:“走!” 一行人如同鬼影,借着精心制造的混乱,迅速没入城门阴影。 孙坚在疾行中侧目回瞥——文丑等人已如困兽,被越来越多的守军缠住,鲜血溅上城墙。 他心中无悲无喜,唯有计成的冷冽。 《孙子》有云:死间者,为诳事于外。 这几条河北悍卒的性命,便是他孙家崛起的几块垫脚石。 没有丝毫停留,一行人消失在洛阳交错如网的街巷中。 孙策见父亲趁乱混进城,于是低声道:“妹妹,跟紧!” 二人加快脚步,紧随队伍。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口,孙坚脚步猛地顿住,斗笠下的耳朵微动,头也不回,反手拔刀向后疾扫! 刀光如匹练,带着凄厉的风声。 “铛——!” 一声刺耳的金鸣炸响! 孙策反应极快,几乎在父亲拔刀的瞬间也已出刀,险之又险地架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虎口被震得微微发麻。 “父亲,是我!”孙策急道。 孙坚霍然转身,斗笠下那双惯看生死的锐眼,在看清孙策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握刀的手竟微不可察地一颤:“伯符?!” 目光越过孙策,钉在他身后那试图缩起身形的身影上时,那劫后余生般的冰凉瞬间被焚天的怒意取代,声音因极致的后怕与愤怒而压得低哑:“芳儿!你……你竟也敢如此妄为!” 孙芳脸色一白,咬着嘴唇,不敢直视父亲喷火的目光。 孙策也一时语塞,他们确是瞒着父亲,偷偷混入队伍,此刻被当场抓包。 孙坚胸膛起伏,训斥之言已到嘴边——就在此时,旁边的黄盖猛地贴近,声音压得极低:“主公,有情况!” 众人瞬间噤声,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孙坚在黄盖出声的刹那,已如石雕般凝立不动,唯有斗笠下的眼神锐利如鹰。 程普按在行李上的手青筋暴起,韩当与祖茂的肌肉已然绷紧如铁。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巷口。 只见一队甲胄鲜明的巡逻兵正沿街而来,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咔、咔”声,压得巷口空气都为之一沉。 刀戟映着初升的日光,泛着冷硬的光泽。 为首一将,身形魁梧如山,跨坐的骏马喷着粗重的白气,他手中那柄厚重长刀随意搭在肩头,刀锋上尚存一丝未曾擦拭干净的血锈,正是以勇力著称的华雄! 华雄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街面,掠过巷口时,微微一顿。 他勒住马缰,战马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 他那双带着审视和漠然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巷内这群“形迹可疑”的商旅。 “站住。” 华雄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在寂静的巷道里回荡:“尔等的路引,拿出来。” ...... ------------ 第31章:血染东门,独守宫闱 孙坚心中一沉,面上却瞬间堆起市井商贾那种谦卑又带着点惶恐的笑容,快步上前,躬身将伪造的路引双手奉上:“将军,小本生意,惊扰将军了,这是路引,请您过目。” 华雄并未下马,只用刀鞘前端挑起路引,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目光却如鹰隼般啄在孙策、黄盖等人身上,在他们紧绷的指关节、沉稳的下盘处稍作停留。 他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商贾?哼...本将军看尔等掌中老茧,倒似惯握刀兵!” 他手腕一翻,长刀“嗡”的一声指向众人,声音陡然转厉:“拿下!” 几乎在“下”字出口的瞬间,孙坚已知伪装彻底破裂,再无转圜余地! “动手!” 孙坚暴喝出声,如同惊雷! 腰间佩刀已然出鞘,化作一道寒光,不是劈向华雄本人,而是直取他坐骑的前蹄! 与此同时,黄盖、程普、韩当、祖茂如同心有灵犀,同时发难,刀光闪动,悍然撞向围上来的甲士,试图在这铁桶般的包围圈上撕开一道缺口! 华雄怒极反笑:“果然有鬼!儿郎们,格杀勿论!” 他长刀一挥,亲自迎向孙坚。 巷战在狭窄的街巷一触即发! 孙坚、孙策、黄盖等人背靠着背,刀光舞得水泼不进,却依然被一步步压缩空间。 反观西凉军,沉默着如铁墙般稳步推进,盾牌撞击,长戟探出,环首刀掠地,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感,将江东猛虎们的狂怒死死摁在了这狭小的囚笼之中。 孙策双目赤红,手中环首刀奋力劈开一名持盾甲士,却被另一侧刺来的长矛逼退。 就在孙坚挥刀格开正面劈砍,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身侧一道凌厉的刀风直劈他脖颈! 是华雄瞅准时机,亲自出手! “主公小心!” 祖茂喉间迸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嚎,竟对身后破风袭来的长戟不闪不避,合身猛撞,将孙坚硬生生顶开半尺! 同时双刀交叠向上悍然一架! “铿——!” 金铁交鸣的爆响震得人耳膜欲裂,火星四溅中,祖茂只觉双臂骨节欲碎,虎口撕裂的剧痛直冲脑髓,温热血浆自崩裂的虎口喷涌而出,瞬间将刀柄浸得滑腻黏手。 而他自己的后背,已被那柄偷袭的长戟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他浑然不顾,双目圆睁,血丝遍布,对着孙坚嘶声咆哮,声音带着决绝:“走——!快走!某来断后!”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双刀舞动,不再格挡,只攻不守,状若疯魔般主动扑向华雄与围拢上来的百名悍卒! 刀光织成一片死亡风暴,竟以一人之力,暂时逼得华雄等人攻势一滞。 孙坚目眦欲裂,看着祖茂浴血的背影,喉头哽咽,但他深知,这是祖茂用命换来的唯一生机! “走!” 这一个字几乎是从他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无尽悲愤与刻骨仇恨。 他猛地转身,古锭刀狂舞,率领孙策、黄盖等人,如同受伤的猛虎,向着兵力稍显薄弱的另一侧巷道亡命冲杀。 祖茂耳听得主公脚步声远,胸腔中一股血气直冲顶门,竟放声长笑。 他不闪不避,任由一杆长枪洞穿大腿,借着前冲之势,反手一刀便削飞了枪兵半个头颅;又一刀劈来,他竟以肩骨硬抗,刀锋卡入骨缝的刹那,他的短刀也已搠入对方咽喉! “来啊!西凉崽子们!让你爷爷我杀个痛快!” 他浑身已不知添了多少伤口,成了一个血人,动作越来越慢,却依旧死死钉在原地,如同礁石,阻挡着追击的浪潮。 华雄面色阴沉,避开祖茂搏命的一刀,手中长刀觑准一个空档,如同毒蛇出洞,猛地向前一递! “噗嗤!” 刀尖精准地贯入祖茂胸膛。 祖茂身躯猛地一僵,狂笑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了看透胸而出的刀锋,又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华雄,眼中是永不屈服的凶悍。 华雄手腕一拧,猛地抽刀。 祖茂伟岸的身躯晃了晃,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砸在地上,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冰冷的土路街面。 华雄拄着刀,微微喘息,看着孙坚等人消失的巷口,脸色难看。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冰冷如铁: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挖出来!传令四门,全城戒严!” 随后目光扫过地上祖茂的尸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随即化为冷酷: “将此獠首级斩下,悬于东门!示众!” ...... 洛阳东门的骚乱与城内追捕的喧嚣,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尚未扩散至全城,核心的波纹已撞上了真正的堤坝。 坐镇中枢的徐荣几乎同时接到了两份急报。 他目光扫过帛书,当看到“断后之将状若疯魔,双刀搏命”时,指尖猛地一顿。 “‘鬼’在明处,意在暗处。” 他眼中锐光一闪:“好精妙的声东击西!若非华雄警觉,几乎被他们瞒天过海!” “此等死士,非袁氏门生故吏不可的,他们真正的目标,必是袁隗!” 他冷哼一声,霍然起身:“传令华雄,贼人既已惊弓,不必强求全歼,驱其入网即可!其余人马,随我拱卫地牢——我们要请君入瓮!” 就在徐荣令箭离手的前半个时辰,杨彪府邸大院之中。 卢植一身擦得锃亮的明光铠,他刻意放缓语速,让每个字都裹挟着沉痛与义愤:“诸君!王景逆贼,外托勤王之名,内行王莽之实!” “今日阉宦乱政刚平,岂容权奸复生?” “今日宫闱空虚,正是天赐良机!” “吾等秉承浩然正气,清君侧,正朝纲,就在此刻!” “随我——入宫靖难!” “清君侧!正朝纲!” 死士们低沉的吼声在大院回荡。 数百道黑影如同决堤的暗流,分散涌出府邸,直扑皇城。 因徐荣部分兵力被引向城门和街巷,宫门守卫果然出现了短暂的薄弱,卢植以自己的身后,踏入宫门。 突然一声大喝:“杀!” 紧接着身边几名护卫杀向宫门守卫,隐藏在各处的死士,也纷纷杀出,猝不及防的宫门守卫根本来不及防御,短短几个眨眼,宫门被卢植拿下! 喊杀声如同瘟疫,瞬间在庄严的宫苑中蔓延开来! 长乐宫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骤然降临的肃杀。 何太后正与扮作小黄门的王景靠得极近,低声说着什么,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王景袖袍的一角。 殿外隐约的喧哗陡然变成了清晰的兵刃交击与呐喊,一名心腹宫女踉跄冲入,面无人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太、太后!不好了!卢植......卢太仆带甲士杀进来了!” “已过了承德殿,直奔长乐宫啊!” 何太后“啊”的一声惊叫,手中把玩的羊脂玉如意脱手坠落,“啪”的一声在光滑的金砖上摔得粉碎。 她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抓住王景的手臂,十指用力,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肉,娇躯颤抖不止,带着哭音:“景郎,他们...他们真的杀来了!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少帝刘辩与刘协被几个惊慌失措的宦官几乎是架着跑来。 刘辩脸色惨白如纸,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一头扎进何太后怀里,浑身筛糠般抖动。 陈留王刘协紧跟在后,他脚步比刘辩沉稳得多,目光本能地扫向殿内寻求倚仗,却猛地定格在何太后身侧那个小黄门脸上——那张脸,分明是此刻应在河东剿匪的王景! 一瞬之间,刘协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窜起,比殿外的杀声更刺骨。他瞬间明了:所谓离京,根本是金蝉脱壳之计!此人一直藏在宫闱深处! 他立刻垂下眼睫,将所有惊涛骇浪死死压住,不敢让一丝一毫流露于外,仿佛周遭的慌乱与他无关。 王景反手扣住何太后那冰冷汗湿的手,他掌心燥热如烙铁,五指如铁钳般箍紧,一股沉浑力道透肌而入,仿佛将他的镇定生生灌入她惊惶的躯壳。 他目光掠过殿外渐近的杀声,唇角竟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声线平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宵小之辈,也配染指宫阙?” “太后安心,此乃臣为陛下与太后,立威之时。” 言罢,他倏然撤手,转身时袍袖翻飞如乌云,大步迈向殿角阴影。 布帛裹覆的长物被他单掌提起,信手一抖——“嗤啦!”布帛应声裂开,乌沉枪身骤现,其上暗红血纹在烛火下宛如有生命般蠕动,一股铁锈与血腥混杂的沙场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他持枪转身,面向少帝与太后,微微躬身,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陛下,太后,情势危急,请即刻移驾内殿暂避。” 王景的目光先是扫过惊恐的少帝,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刘辩的呜咽都为之一滞,最终定格在沉重的殿门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此地,有臣足矣。” 说罢,他不再多言,手持破军枪,大步走向殿门。 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 ------------ 第32章:廊道血屠,霸王再世 长乐宫主殿通往外的白玉廊道上,王景玄衣持枪,孑然独立。 阳光透过廊柱,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破军枪乌沉的枪尖斜指地面,暗红色血纹在光下隐隐流动。 卢植率领死士汹涌而至,见只有王景一人挡路,先是一惊:王景不是已西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即定下心神,厉声喝道:“王景,你欺君罔上,祸乱朝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左右,杀!” 数百死士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刀枪蜂拥而上,如同黑色的浪潮,欲将王景彻底吞没。 王景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若隐若现的重瞳之中,寒芒骤盛! 他右足猛踏,青石地砖应声碎裂! 身形如离弦之箭,不退反进,却在即将撞上刀锋的瞬间诡异侧移。 三把环首刀擦着他玄衣掠过,只削下几片布料。 破军枪化作黑龙怒啸。 枪尖点碎最先冲来死士的喉骨,回扫时枪纂砸碎第二人面门。 第三人趁机劈砍,王景不退反进,枪杆精准架住刀背,顺势一绞,竟将对方手腕绞断! 七八把环首刀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同时斩来,封住上下左右。 王景瞳孔微缩,破军枪尖已精准点中地面一块碎砖的棱角,借力腾空,身形如鹞子翻飞,双腿恰似战斧般抡圆扫过! 靴底重重踢在两人太阳穴上,颅骨碎裂声爆响。 落地时枪杆后撞,又将身后偷袭者撞得吐血倒飞。 死士们红了眼,有人掷出短矛。 王景侧身避开,矛尖擦着他肋侧划过,玄衣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渗出。 他眉头都不皱,体内的霸王意志,让他的战意更浓。 王景反手抓住尚未落地的短矛,掷回将掷矛者钉死在廊柱上! 更多刀光涌来,王景且战且走,枪影在身前织成密网。 一柄重斧劈来,他闪身避开要害,斧刃还是划破肩头。 鲜血瞬间浸透玄衣,但霸王意志加持的他,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相反他反手一枪,将持斧者咽喉洞穿! 尸骸在他脚下堆积,鲜血汇成溪流。 当他将最后一个冲上来的死士挑飞时,身上已添了七八处伤口,玄衣破碎,浑身浴血。 幸存的死士终于崩溃,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兵器丢了一地,望向那道血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卢植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并非因为惧怕,而是因眼前这超越他毕生认知的景象所带来的冲击。 脸色铁青,嘴唇紧抿,那双阅尽世事的眼中,震惊、难以置信与一种被彻底碾压的挫败感交织。 卢植亲眼看着王景在刀丛中穿梭,以非人的战斗本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致命的击杀——那不仅仅是勇武,更像是一场精准而残酷的杀戮演算。 每一处受伤,非但没能削弱其势,反而像是点燃了更凶戾的战火,让他的反击愈发狂烈致命。 “这...这岂是凡人之武?”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翻滚,他想起古籍中关于霸王项羽“千人皆废”的记载,但文字带来的想象,远不如此刻尸山血海带来的视觉冲击万一。 “当啷。” 他手中的佩剑终于脱手坠地,这声音惊醒了恍惚中的他。 他不是畏战,而是在这绝对的、蛮横的武力面前,他深知,自己以及身后这些死士,所有的挣扎与牺牲都已失去意义。 这已非战争,而是祭献。 王景左足踏在一具叛军尸骸的脊背上,以此为支点,身形如山岳般峙立。破军枪斜指地面,乌沉的枪尖正自凝聚一滴血珠,颤巍巍欲坠未坠。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若是没有霸王的意志,他一个现代人,哪能做到这一步。 也是因为这依仗,他自己才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白气混着血腥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那双重瞳扫过幸存的敌人,无喜无悲,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 卢植深吸一口凛冽而血腥的空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他挺直了因震撼而略显佝偻的脊梁,目光复杂地望向王景,声音因紧咬牙关而显得有些沙哑:“王景...今日老夫方知,何为万人敌。” 这句话,不再是惊叹,更像是一位当世大儒,在直面了某种传说级的力量后,不得不做出的、沉重而客观的评定。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但即便是败,他也必须维持着身为卢子干最后的尊严与气度。 他看着王景,仿佛要透过那身浴血玄衣,看穿这非人武勇背后的本质。 可惜,他看不透! 那双眼睛的深处,是纯粹的、碾碎一切规则的霸道,而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家学说。 正当卢植心神为之所夺,思绪纷乱之际,宫墙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一面赵字大旗率先闯入众人视野,银甲白袍的赵云一马当先,身后百骑如钢铁洪流般涌来。 赵云看到尸山中的血人也是一惊——主公怎么在这里? 不过,这疑惑只是一瞬,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清缴这些叛军! “龙骧营!随我剿贼!” 赵云清朗的喝声划破长空,亮银枪化作点点寒星,瞬间刺穿三名叛军咽喉。 卢植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援军,又看向浑身浴血却傲然挺立的王景,突然发出一声苦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了然,几分自嘲,更有着理想倾覆后的空洞。 他弯腰拾起佩剑,动作缓慢而沉重。 “王景!” 此刻的卢植,声音沙哑得厉害:“不必再造杀孽了。” 他转向残余的死士,提高声音:“放下兵器吧。这一局...是我们输了。"” 幸存的死士如蒙大赦,纷纷丢下兵刃跪地求饶。 卢植却看也不看他们,目光始终锁定在王景身上。 “好一个王景,好一个霸王再世。” 他喃喃自语,眼中既有名将见到绝世武勇时的震撼,更有智者看穿局势后的了然。 “原来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故意离京,就是要引蛇出洞。” 王景缓缓从尸山上走下,破军枪尖在青石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他每迈出一步,脚下便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色足迹,身上数道较深的伤口随着肌肉牵动再度迸裂,温热的鲜血渗出,将他玄衣的暗红色染得越发深沉,但他的步伐却异乎寻常的稳健,仿佛那具身体并非他自己的。 “卢公现在才想明白?” “若不是我在此,今日皇宫就要易主了。” 赵云快步上前想要搀扶,却被王景抬手制止。 他走到卢植面前三丈处停下,破军枪重重顿地。 “卢子干,你可知罪?” 卢植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罪?老夫唯一的罪,就是低估了你王景!” 他突然止住笑声,死死盯着王景:“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袁本初的兵马不日即到,这洛阳城...迟早要易主!” “到那时候,洛阳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大乱!” 王景也笑了,染血的脸上露出森白牙齿:“大乱?你以为你们挟持走了天子,这天下就不会乱了?” “张角为何会从一介白身成为数百万黄巾贼的天公将军?” “你灭贼时又是谁使绊子,让你下台?面临牢狱之灾?” 卢植刚想开口,王景便已截断他的话头。 “我知道,你想说是宦官!” “但你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没有宦官,那帮世家也不会放任你如日中天。” “宦官不过是恒、灵二帝用来撕咬、制衡世家的一群恶犬而已。” “若是没有世家霸占州郡、垄断仕途,阉党又何来兴风作浪的权力?” 说到这里,王景不觉一笑:“说到底你也世家之人!” “你王家不也——” 卢植话音未落,便被王景一声冷嗤打断。 “错,我王家是世家,但我欲开创之世,非一家一姓之世。” “我不会让世家专政。” 王景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錾,敲在卢植心头:“你看这满地尸骸,他们为之赴死的,究竟是汉室江山,还是尔等世家门楣的私利?” “让朝廷,成为你们盘剥百姓、争权夺利的工具!” “更不会让竹简绢帛上的学问,成为隔绝寒门与黎庶的万丈高墙!” “朝廷应该是天下人的朝廷,是能者上、庸者下的朝廷!” “至于我能不能做到,那就让他们来试试。” 王景心知,理念之争,空谈无益。与其多费唇舌,不如让卢植亲眼看看,如今三大神医在自己阵营,让卢植多活个几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若不是卢植顶着个大儒的身份,王景也懒得废话,一枪挑了就是! 见卢植陷入沉思,王景转身对赵云下令:“将卢公请去他的府中歇息,好生照看。” “至于这些叛军...” 他目光扫过跪满一地的死士:“就给他们一次机会,收入后备营。” “随后,带兵抄了杨、黄两家!” “末将领命!” 赵云抱拳应道,随即压低声音:“将军,您的伤......” 王景摆了摆手,目光望向长乐宫紧闭的殿门。 殿内,何太后与少帝还在焦急等待。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挺直脊梁。 “无妨。我先去禀报太后与陛下,叛乱已平。”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小黄门拿着密报飞奔而至,跪地急报:“将军,密报!” 王景展开密报,目光飞速扫过,那双若隐若现的重瞳之中,冰冷瞬间化为实质的杀意,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徐荣...你倒是猜得不错,但胆敢几人混进洛阳进城救人,岂是泛泛之辈,又岂能没有后手!”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去安抚一下太后,随后再去找徐荣! ...... ------------ 第33章:请君入瓮 洛阳的暗巷深处,夜色浓得化不开,唯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巡夜梆子声,证明着这座帝都并未完全沉睡。 孙坚一行六人,借着墙角的阴影艰难移动。 粗重的喘息在狭窄的巷道里显得格外清晰,衣上尚未凝固的血迹在微弱月光下泛着暗红,每一步踏在碎石路上,都带起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他们依照司马朗事先提供的路线,在迷宫般的小径中穿行,总算暂时甩脱了身后华雄部下零星的呼喝与脚步声。 一座门楣低矮、毫不起眼的小院出现在巷尾。 “叩、叩叩——叩。” 孙坚按照约定暗号,指节在木门上敲出急促而特殊的节奏。 门扉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司马朗清瘦的身影几乎完全融于门后的黑暗,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阴影中闪过审慎寒光,似慢实快地扫过孙坚等人。 他的目光在古锭刀未凝的血垢上停留一瞬,鼻翼微不可查地一动,似在分辨风中带来的血腥浓度,随即侧身让出通道。 “进!” 他吐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不容置疑。 众人鱼贯而入,身体擦过门框。 最后一人进来的瞬间,院门便被司马朗迅速而轻巧地合拢、落栓,将外界的一切声响与危险彻底隔绝。 院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月光勾勒出杂物的轮廓。 压抑的寂静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孙坚等人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气。 “诸位,情况如何?” 司马朗没有丝毫寒暄,他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直奔主题。 孙坚将古锭刀猛地插入身前地面,刀尖入石三分,借此稳住了因脱力而微晃的身躯。 随后抬手用衣袖擦过额角,那里汗水与血污混在一起,黏腻不堪。 “伯达,我们的行踪已露,华雄的狼崽子正在撒网。袁公眼下如何?” 司马朗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阴沉:“地牢最深处,守备看似松懈,实则外松内紧,遍布眼线,本是十死无生之局。” 他话锋陡然一转:“但——方才急报,杨彪、黄琬、卢植三人联手发难宫中,欲行伊霍之事,已然败了!” “杨、黄府邸正被查抄,卢植被软禁!” “此刻洛阳大半兵马,都被牵制在皇城与那几家高门之内!” 孙坚疲惫的双眼骤然圆睁,胸膛剧烈起伏一下,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天赐良机!宫中大变,地牢守备必然空虚!” “正是此理!” 司马朗从袖中抽出一卷帛图,就着微弱的月光迅速摊开,他的指尖精准地点在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上:“看这里,这是先皇时期一条废弃的排水暗道,入口隐蔽,可直通地牢下层水牢区。” “袁公的囚室,距此不远,你们可以从这里离开。” 他抬起头,看向孙坚,语气凝重如铁道:“狱中内应我已打点,届时会带几人进去。” “将军,此去如入龙潭,某能做的,仅止于此。” “事后撤离的路径也已备好,但能否杀出这洛阳...就看将军之武勇,与天意了!” 在孙坚接过帛图的瞬间,司马朗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在图上某处轻轻一按,随即松开,目光低垂,不再与孙坚对视。 孙坚一把抓过地图,粗糙的手指拂过帛图上那条蜿蜒的暗道标记。 “有伯达此图,胜过千军!” “策儿、公覆、义公、德谋,随我前去。” “芳儿,你就留在此处,协助司马先生。” 孙芳刚想开口,就被孙策打断。 她也只能作罢,眼看父兄几人离开。 ...... 廷尉地牢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浸油的裹尸布,腐朽的霉味、秽物的恶臭与绝望的气息混杂,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间。 墙壁上,火把费力地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如同无数亡魂在挣扎。 袁隗蜷缩在冰冷的石壁角落,昔日代表三公体面的锦袍早已被污秽的囚服取代,花白的头发纠缠如乱草。 他面庞枯槁,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眸子,燃烧着一种近乎邪异的火焰,那是以自身为祭品,点燃家族野狂的癫狂死志。 袁基跪坐在旁,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铺的湿冷稻草,仿佛灵魂已从这具躯壳中抽离。 “踏...踏...踏...” 空旷的牢廊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几名按班巡视的狱卒,引着三个低头哈腰、提着简陋食盒的“杂役”走近。 为首的狱卒快步上前,与值守牢门的兵士头领附耳低语,隐晦地比了个手势,又悄悄塞过一小块银锭。 兵士头领眉头紧锁,目光在“杂役”和狱卒脸上逡巡片刻,终究是挥了挥手,带着几名手下,带着几分不耐与松懈,转身向廊道另一端踱去,权当短暂歇息。 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三名“杂役”猛然抬头——正是孙坚与黄盖、程普! 孙坚眼中精光一闪,动作快如狸猫,从怀中掏出司马朗秘制的钥匙,精准插入锁孔,手腕发力,轻轻一拧。 “咔哒。” 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牢区却如同惊雷。 牢门铁锁应声弹开。 “谁?!” 袁隗被惊动,猛地抬头。 当他借着昏暗火光看清孙坚面容时,脸上的愕然瞬间被暴怒取代,他挣扎着想站起,枯瘦的手指向门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撕裂:“孙文台!怎么是你?!” “谁允你前来?” “滚!立刻给老夫滚出去!” 袁隗嘶吼着,唾沫星子飞溅:“老夫死于此地,头颅便是号角,鲜血即为旗幡!” “方能激天下义士共讨国贼,助我袁氏本初、公路成就王霸之业!” “你这匹夫,安敢来坏老夫大计!” 孙坚一步踏入牢内,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沉浑有力,直刺袁隗心扉:“袁公,赴死何其轻易!” “不过平白成全王允老贼铲除异己而已!” “唯有忍常人所不能忍,负重前行,方是真豪杰!” “河北本初公,南阳公路公,麾下兵强马壮,然天下观望者众!他们需要的不是一具枯骨,而是您这面‘四世三公、蒙冤受难’的活旗!” “您若就此引颈就戮,亲者何其痛彻心扉,仇者何其拍手称快!” “请袁公以大业为重,随坚杀出,号令天下,共诛国贼!” “……” 袁隗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孙坚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以死志封闭的心防上。 他死寂的眼神中,那癫狂的火焰剧烈摇曳、明灭,内心深处对权力、对家族荣耀的极致渴望,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瞬间缠绕、压倒了那殉道的狂热。 他嘴唇哆嗦着,最终,所有激烈的情绪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颤音的哀叹:“罢...罢了...便依你...” “父亲!” 一直沉默的袁基此刻却猛地伏地叩首,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地面,不愿抬起。 他的肩头不再因恐惧而抖,而是因一种绝望的决绝而紧绷。 “孩儿,不走了。” 他不愿抬头,不愿再看见那张被狂热吞噬的脸。 “我若走,我这一房的所有女眷,顷刻间便是刀下之鬼。” 孙坚深深看了袁基一眼,瞬间便明了这年轻人深藏的决绝,心知此乃天意,况且人越少,突围希望越大。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低喝一声:“袁公,得罪了!” 一把将虚弱不堪的袁隗扶起。 门外的黄盖与程普立即抢入,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架住袁隗的双臂。 一行人毫不迟疑,迅速隐没在来时的黑暗廊道中,只留下袁基一人,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如同凝固的石雕,融于地牢无边的阴影与死寂。 废弃水道的出口,就隐藏在一处地牢后面院落的枯井之下,孙策与韩当早早就在此等待。 孙坚率先跃出,警惕地环顾四周,夜色沉寂。 他心中一松,正要招呼后续之人。 突然! “呼——嗤!” 四周骤然亮起无数火把,油脂燃烧的轻爆声中,院落亮如白昼! 盔甲碰撞声密集响起,无数弓弩手现身墙头、屋脊,锋镝寒光点点,对准了院中。 手持刀盾长枪的甲士从各个角落涌出,瞬间形成铁桶般的合围。 徐荣全身甲胄,面色冷峻地看着从井口陆续出来的孙坚等人,声音平缓却带着刺骨寒意:“诸位,徐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目光扫过被搀扶着的袁隗,又落在为首的孙坚身上,虽未认出其具体身份,但那股沙场悍将的气息做不得假。 孙坚心猛地沉下,如同坠入冰窟。 所有侥幸瞬间粉碎。 不仅是中计,他们每一步,从拿到地图到踏入牢房,再到这“唯一”的生路,竟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徐荣早有所料,故意放纵,等的就是他们自投罗网! 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孙策及诸将道:“擒贼先擒王!” “集中力量,拿下徐荣,方有一线生机!” ...... ------------ 第34章 徐荣战双虎,一枪压孙芳 “杀——!” 孙坚的怒吼撕裂夜幕,古锭刀应声出鞘,刀身暗沉的血槽在火把下泛着乌光。 他率先扑向徐荣,黄盖、程普与韩当立即结成三角锋矢,将袁隗护在中心紧随其后。 但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孙策如离弦之箭,手中环首刀划破空气,率先撞入密集枪阵! “噗嗤!咔嚓!” 刀锋撕裂皮肉,斩断骨骼的悚人声响不绝于耳。 孙策宛若疯虎,刀光滚荡间,竟将十余名坚壁营甲士生生劈翻,硬是在铁桶般的军阵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立于阵中的徐荣眼神骤然锐利——这少年郎的悍勇远超预料! 他长刀一挥,厉声喝道:“盾阵合围,耗其气力!” 军令如山,甲士们立刻变阵,盾牌重重顿地组成铜墙铁壁,长枪如林从缝隙中刺出,死死缠住孙坚一行的脚步。 孙坚刀势沉猛,古锭刀每次挥砍都精准地崩开盾牌、带起蓬蓬血雨,但带着袁隗这个累赘,突围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眼看孙策凭借一股锐气竟要再度突进,其兵锋已直逼中军令旗,徐荣眼中寒光一闪——必须先折断这柄最锋利的尖刀! 他猛地踏步前冲,魁梧身形如战车般碾过地面,手中长刀撕裂空气,带着骇人风压,直劈向孙策! “策儿小心!” 孙坚的吼声与刀光同时而至! “铛——!” 古锭刀险险架住徐荣的劈斩,巨响震耳,火星在父子二人面前炸开! 徐荣刀势受阻,却毫无滞涩,手腕一翻,长刀如毒蛇般顺势缠绞,试图压垮孙坚的防御。 他冷哼道:“便先拿下你!” 孙坚刀势狂猛,试图以攻代守;徐荣刀法却沉稳老辣,每一击皆势大力沉,逼其硬接。 两人步战交错,刀光闪烁不过十合,孙坚便觉臂膀发麻,心知此人劲力与刀法皆在自己之下,绝非寻常战将! “呃!” 突然,一个破绽被徐荣精准抓住,刀锋掠过,在孙坚的肩上撕开一道深痕,鲜血瞬间浸透战袍。 若不是孙坚作战经验丰富,及时躲开,就不是一道小伤口了。 更致命的是,徐荣麾下兵马趁主帅压制孙坚,如铁壁合围般层层压上。 黄盖、程普等人虽奋力死战,活动空间却被不断压缩,孙策身上也已挂彩,整个突围阵型摇摇欲坠,顷刻间便要被彻底吞没! 孙坚虽然很想亲自斩下徐荣,可是当前情况,他们只能联手,否则他们谁也出不去! “策儿,助我!” 孙坚的怒吼未落,一道身影已如闪电般切入战团! 孙策根本无需多言,父亲那声求助,比任何军令都更灼痛他的心。 他舍弃了眼前杂兵,环首刀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直劈徐荣后颈! 徐荣正全力压制孙坚,忽觉脑后生风,势大力沉,不得不回刀格挡。 “铛!” 刀锋相撞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徐荣只觉手臂一沉,心中微惊:这小儿好刚猛的力量! 就在他回防的这一瞬,压力骤减的孙坚眸中精光爆射。 “好机会!” 古锭刀仿佛苏醒的凶兽,刀势骤然暴涨,不再防守,而是卷起一片雪亮刀光,如狂风暴雨般斩向徐荣中路。 一时间,徐荣陷入了父子二人狂风骤雨般的夹击之中。 孙策的刀,是初生牛犊的悍勇,一往无前,只攻不守,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逼得徐荣不得不分神应对。 孙坚的刀,是千锤百炼的老辣,时机刁钻,每每在他格挡孙策的间隙袭来,直指要害。 父子二人,一左一右,一猛一稳,配合得天衣无缝! 徐荣顿感压力倍增,那沉稳如山的气势首次出现了紊乱。 他刀法虽依旧老辣,却只能在这两股狂澜的冲击下步步为营,从方才的主动压制,转为了艰难的招架遮拦。 他试图反击,但孙策的狂攻打断他的起手,孙坚的狠招又封住他的退路。 “嗤啦——” 一声轻响,徐荣肩头的甲胄被古锭刀挑开一道裂缝。 他心中终于涌起惊涛骇浪:这孙家父子联手,竟悍勇至此! ...... 就在徐荣被孙坚父子压制的同时,不远处的屋脊之上。 孙芳强压着对父兄的担忧,呼吸与心跳几乎停止。 她像一头锁定猎物的幼豹,指尖扣紧了弓弦,目光死死钉在徐荣身上。 就是现在! 她心中暗喝,弓弦即将满月。 倏然间,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自身后骤然降临! 生死一线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孙芳眼中厉色一闪,根本来不及回头,腰腹发力,整个上身如强弓般猛地扭转,扣弦的手指瞬间松开! “咻——!” 箭矢并非射向原目标徐荣,而是带着尖啸,直扑身后那道杀气之源! “啪!” 一声轻响,乌沉沉的破军枪精准点落箭矢。 孙芳借此一瞬,已然弃弓,腰间双刺“锵”然出鞘,身影疾退,与来袭者拉开距离。 她终于看清对方——一个身着小黄门服饰,眼神却如寒冰般淡漠的男子。 来者正是王景,他此刻手持破军枪,目光扫过孙芳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及那张虽沾尘土却难掩精致与野性的面容。 “女的?” 他眉梢微挑,语气里听不出惊诧,倒像是确认了一个有趣的发现。 这审视的目光让孙芳勃然大怒。 “区区宦官也敢来此!” 孙芳娇叱一声,却非直冲。 只见她足尖一点屋瓦,身法倏然变得飘忽,如灵猫踏雪,绕着王景疾走,双刺划出道道寒光,专攻其侧翼与下盘,尽展女子身法的灵动与诡谲。 王景身形稳如磐石,破军枪舞动开来,却如一道无形壁垒。 “叮叮...” 枪尖如寒星,每一次都精准点开双刺的突袭,力道凝实,震得孙芳手腕酸麻。 他眼神中始终带着一丝探究,仿佛在丈量她的极限。 “灵巧有余,摧坚不足。” 他甚至在格挡间隙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在孙芳心头一凛,攻势微滞的刹那,王景动了! 破军枪如潜龙出渊,后发先至,直刺中宫! 孙芳双刺交叉格挡,却觉一股螺旋般的诡异劲力沿着兵器透入,直震得她双臂骨节作响,虎口瞬间迸裂,鲜血涔出。 “砰!” 枪杆顺势一荡,并非硬碰,而是如毒蟒缠身般黏住她的兵刃,借力一引。 孙芳顿时重心全失,整个人被那股巧劲带得离地飞起,腰间传来一股恰到好处的酸麻,瞬间卸去了她所有力道,从屋顶直坠而下。 她试图在空中调整身形,腰间却骤然一紧,一股力量将她下坠之势猛地一揽——竟是王景随之跃下,单臂揽住了她的腰,两人一同落地。 随后,王景单臂一扬,竟将孙芳如投石般,径直抛向下方程普、黄盖勉力维持的防线边缘! “几位,接住她!” 这一声断喝清冷短促,精准地穿透战场杂音,砸向正勉力维持防线的三位孙家家将。 王景这毫无征兆、更无半点怜香惜玉之举,与方才屋顶上接她下房的人判若两人。 身体在空中失控飞旋,孙芳脑中一片空白,只剩最后一个念头——这个男人,他究竟想干嘛? ...... ------------ 第35章:留女为质,猛虎亦需低头 徐荣瞳孔骤缩,看着那突然现身、玄衣染血的身影,心中骇浪翻涌:“主公?!” “他竟一直潜藏在洛阳?!” 惊疑只在一瞬,他立刻收刀后撤,率先躬身,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敬畏:“拜见将军!” 周遭甲士如梦初醒,齐刷刷收械躬身,声震院落:“拜见将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齐声叩拜,如同冰水浇头,让孙坚、孙策等人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一颗心直坠深渊。 王景! 他竟未离京! 刚刚被三将接住,稳住身影的孙芳更是大一惊,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黄门竟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卫将军——王景! 王景无视周围敬畏的目光,手中那杆乌沉破军枪斜指地面,枪尖插入泥土。 目光扫过孙坚一行人,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重压:“报上名来。我枪下不斩无名之鬼。” 孙坚持刀傲立,纵然身处绝境,脊梁依旧挺直:“江东孙坚,孙文台!” “孙策!” “黄盖!” “程普!” “韩当!” 孙策与三将依次报名,声如洪钟,透着一股败而不馁的悍勇。 王景若隐若现的重瞳闪过一丝极淡的兴趣:“江东猛虎?有点意思。” 他侧头对徐荣道:“给他们趁手的兵器。” 徐荣虽心中疑惑,却毫不迟疑,挥手命人将取来其他兵刃递与孙策等人。 王景持枪而立,渊渟岳峙:“你们,一起上。若能胜我,放你们带着袁隗离开。” “若败便留下来吧!” 孙坚与儿子、部将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绝。 这是唯一的生机! 无需多言,低吼声中,五人如同心有灵犀,刀光枪影骤然爆发,从不同方位向王景合围而去! “铛!” “噗嗤——!” 王景动了,身法如鬼魅,动若雷霆。 破军枪后发先至,乌光一闪,枪杆精准震开黄盖砸来的铁鞭,顺势一点,黄盖只觉手腕剧痛,铁鞭脱手而飞。 程普长枪疾刺,王景侧身避过锋芒,枪纂如毒龙出洞,回撞其肋下,程普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韩当挥刀猛劈,王景枪尖一挑一引,韩当力道顿时落空,身形前扑,被王景一记迅捷的扫腿踢中腿弯,单膝重重跪地。 电光石火间,三员沙场老将竟已败下阵来! “恶贼看枪!” 孙策眼见叔辈受挫,怒吼如幼虎啸谷,手中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王景心口,竟全然不顾自身空门,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王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旋即被更盛的冷芒覆盖。 他不闪不避,破军枪携着更霸道的力量硬撼而上! “铿!” 双枪交击,刺耳爆鸣! 孙策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王景手腕一抖,破军枪化作一道乌线,直刺而出,枪尖稳稳停在孙策喉前三寸,那凝练的杀气刺得孙策皮肤生疼,再难寸进。 “策儿!” 孙坚目眦欲裂,古锭刀带着凄风全力劈向王景后脑,欲解爱子之围。 王景仿佛背后长眼,格开孙策的长枪,回身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 枪风呼啸,逼得孙坚不得不回刀格挡。 “铛!铛!铛!” 两人刀枪交击,火星四溅。 孙坚刀法沉猛,但在王景绝对的力量与精妙的枪法下,竟显得左支右绌。 不过三个回合,王景一枪拍在古锭刀刀背,巨力涌来,孙坚只觉双臂欲折,古锭刀险些脱手,而王景的枪尖,已如毒蛇般指向其心口。 “一起上!” 孙芳娇叱一声,见父兄皆危,顾不得许多,双刺如寒星,悄无声息地袭向王景后心要穴。 王景甚至未曾回头,破军枪如同拥有生命般回扫,精准无比地磕飞双刺,同时反手一探,如铁钳般扣住了孙芳的手腕,微一用力,便让她半边身子酸麻,再难发力。 紧接着,王景长笑一声,体内那西楚霸王的战意汹涌澎湃,竟主动迎向重新组织攻势的孙坚父子及勉力再战的三将。 枪影如山,笼罩四方,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闷响与痛哼。 不过十合,五人先后被震退、击倒,兵器脱手,或身上挂彩,再无一人能站立。 王景持枪立于中央,玄衣微扬,气息悠长,仿佛方才一番激斗,只是信手拂去衣上尘埃。 他收枪而立,目光扫过败倒在地的孙家众人,气息平稳如初:“江东孙氏,勇则勇矣,尚欠火候。降我,可保富贵,亦可展抱负。” 孙坚面色灰败,拄着刀勉强站起,却倔强地不肯弯曲膝盖:“王景,要杀便杀!休要多言!” “吾子孙权及家小皆在袁公路手中,若降,他们必死无疑!” 王景眉头微皱,他知道劝降孙坚他们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也是江东猛虎! 但此时杀了他们,不过成全孙家忠烈之名,却让南方少了一股能牵制袁术的力量。袁术若趁机整合江东,反倒坐大,于我未来布局不利。 王景心念电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目光掠过被他制住、眼神倔强却难掩绝艳的孙芳。 “我不杀你们。” 王景开口,语出惊人:“我甚至可以放你们回去。” 孙坚、孙策等人皆是一愣,难以置信。 王景抬手指向孙芳,语气不容置疑:“条件是她,留下,为我妾室。” “休想!” 孙坚、孙策几乎同时怒吼,目喷烈火。 孙芳娇躯一颤,猛地抬头看向王景,眼中先是掠过被视作货物的羞辱,旋即化为一片死水般的灰寂,最后定格为一种近乎焚身的决绝。 “父亲!兄长!” 孙芳猛地打断他们,声音初时颤抖,随即变得斩钉截铁:“若我一人之身,能换你们平安,换我孙家血脉得以延续。” “芳儿,愿意!” 她挣脱王景的手,后退半步,目光如淬火的寒铁看向王景,一字一句道:“望你,言而有信!” 孙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面容上的筋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眼睁睁看着爱女将自己献祭,却无力破局,这股锥心之痛,远胜方才王景留在他身上的任何一击。 他最终颓然垂首,那只曾紧握古锭刀,稳如磐石的大手,此刻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一片惨白。 徐荣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但想到王景此前种种布局,深远莫测,绝非贪图美色而误大事之人,此举必有深意,遂将劝谏之言咽回,默然立于一旁。 “哈哈...哈哈哈......” 一旁被忽视的袁隗,此刻发出凄厉而悲怆的狂笑,他挣扎着用残存的力气挺直脊梁,试图维持世家领袖最后的尊严:“王景!汝今日之势,不过昙花一现!” “老夫在九泉之下,睁大眼睛看你能得意几时!” “天下,终非一人之天下!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四海,必为我复仇!” “这煌煌汉祚终将倾覆!”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旁边冰冷的石墙! “砰!” 一声闷响,颅骨碎裂,红白之物登时溅上冰冷的石墙。 袁隗身躯软倒,气息已绝,脸上兀自残留着无尽的怨毒与一丝计划得逞般的疯狂。 王景冷漠地看了一眼袁隗瘫软在地、尚有余温的尸身:“厚葬之。” 随即,他让徐荣放孙坚他们离开,并看住孙芳,随后他转向那幽深、散发着霉烂与血腥气味的地牢入口。 地牢深处,晦暗潮湿。 王景屏退左右,单独面对面色平静、眼神空洞的袁基。 “袁基,你为何不逃?” ...... ------------ 第36章 袁基臣服,太后夜诱 袁基抬起头,声音干涩:“为我这一房的女眷,若是我也走了,这好不容易得来一线生机也会付之一炬。” 王景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牢房中格外清晰:“你倒是不错,你想你爹,为了给袁本初、袁公路起兵‘清君侧’最好的旗帜和借口,甘愿赴死。”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而你,无需再送死。” 袁基浑身剧震,豁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刹那间,他全都明白了! 原来父亲的死,父亲的整个计划,甚至他们所有人的行动,都未曾脱离眼前之人的算计!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王景看着他骤变的脸色,缓缓道:“换个身份,效忠于我。” “我可保你这一脉女眷无恙,甚至运作得当,全部的男丁,亦可活。” 袁基心神俱震,看着王景那双深邃如渊、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重瞳,深知在如此对手面前,负隅顽抗唯有族灭一途。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洇出暗红。 家族存续的重压与士族骄傲在他心中疯狂撕扯,最终,那根名为“忠义”的弦,在“存亡”与“徒劳”面前铿然崩断。 他颓然拜倒,额头触地,声音嘶哑:“袁基...愿降。” …… 与此同时,河东之地,安邑城外段煨军营。 中军大帐内,段煨眉头紧锁,盯着案上的地图,心中天人交战。 牛辅派人联络,许以重利,邀他共击洛阳,并联合白波贼与南匈奴。 他虽与牛辅有旧,更忌惮南匈奴的胃口,对王景诛杀董卓后展现的雷霆手段和实力亦心存畏惧,尤其董卓麾下华雄、李傕、郭汜他们投诚,就连贾诩也...... “报——” 亲卫入帐,打断他的思绪:“将军,营外有一文士,自称贾诩,求见将军。” 段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贾文和?他不是已投效王景,此刻应在洛阳或在王景军中吗?竟敢孤身来此?” 他沉吟片刻,挥挥手:“请他进来。” 片刻,贾诩身着青衫,缓步而入,面对帐内甲士环伺、刀剑森然,他面色平静,目光低垂,仿佛闲庭信步。 对着主位上的段煨,他拱手一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忠明,别来无恙?” “诩此来,特为忠明送一场前程,兼解你杀身之祸。” 段煨按剑的手微微收紧,身体前倾,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惊疑不定的脸和贾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沉声问道:“文和,你此言何意?” 贾诩嘴角那莫测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许。 “忠明此刻可是在忧心,该依附牛辅,共击洛阳,还是该稳守安邑,静观其变?” 段煨心头一凛,冷哼道:“是又如何?” 贾诩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却字字如淬冰的针,刺向段煨最惧之处:“若附牛辅,将军便是自污声名,与白波贼寇、南匈奴狼兵同席。” “胜,大头是牛辅的,将军不过啜饮残羹;若败,将军便是牛辅的殉葬之俑,并州、西凉,天下虽大,再无忠明立锥之地。” 贾诩抬眼,目光直视段煨:“华雄、李傕、郭汜等西凉旧部皆已归心,北军、并州军亦尽入我主公之手。” “忠明自问,可能挡北军、并州、西凉三路兵锋?” 段煨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强自镇定:“你...你危言耸听!” 贾诩向前半步,声音压低,却更具压迫:“非也。忠明此刻犹豫,已是取祸之道!牛辅若知你首鼠两端,岂能容你?” “我家主公若视你为敌,大军朝发夕至,你又岂能安枕?” 段煨喉结滚动,涩声道:“即便...即便我愿降,王将军可能容我?” 贾诩脸上笑意微深:“我主雄才大略,岂是量小之人?他有三条件予你:一,许你部曲保持独立编制,仍由你统领。二,献上安邑城及部分兵力,我主保你校尉之职,未来论功行赏,绝不亏待。三,你若即刻反正,可为征讨牛辅之前锋,沙场建功,搏个封侯之位,岂不远胜在此苟且?” 段煨眼神闪烁,显然已被说动大半,但仍有一丝疑虑。 贾诩观其神色,知火候已到,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投下最后一颗巨石:“哦,对了。刚刚牛辅派去联络你的左营司马王方,其首级...此刻应已送往牛辅案头。” “忠明,你说,牛辅此刻,是会信你,还是会杀你?” 段煨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案几上,杯盏倾倒。 他脸色煞白,指着贾诩,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所有的退路,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堵死! 良久,他颓然长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对着贾诩,亦是向着洛阳方向,深深拜服:“段煨...段煨愿降!” “请文和...不,请军师在主公面前,为我美言!” ...... 与此同时,洛阳。 王景并未返回自己的将军府,而是去了长乐宫内殿。 王景已换回玄色常服,坐在下首,听着徐荣的禀报。 “主公,杨彪、黄琬府邸已查抄完毕,其核心党羽或擒或杀,余者皆已震慑。” “卢植府外已加派兵马,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洛阳各门及要道,均已由我军接管,局势已然掌控。” 王景微微颔首:“做得不错。贾文和那边,有消息吗?” 徐荣回道:“按行程,此刻应该抵达河东。” 珠帘之后,何太后端坐着,凤目流盼,目光始终不离王景的身影。 她轻启朱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顺:“将军,杨、黄伏诛,卢植闭门,朝堂空缺甚多,后续该如何安排,哀家想听听将军的意思。” 王景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如同下达指令:“其一,擢升徐荣兼领司隶中郎将,总揽洛阳防务及京畿治安。” “其二,对外宣称卢植被杨、黄等奸人蒙蔽,现已醒悟,于府中闭门思过。稳住那些还在观望的士族。” “其三,杨、黄族中,罪证不显的旁系子弟,罢官夺爵,流放边地即可。不必赶尽杀绝,给世家留点念想,也显得朝廷宽仁。” “最后就是选拔新人,填补这次的空缺,那日太后下达的招贤令,征召过来的人,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空缺。” 何太后静静听着,对身旁女官轻轻点头。 女官立刻铺开绢帛,研墨润笔。 何太后亲自取过传国玉玺,在王景口述完毕後,郑重地在一道道诏书上盖下印信。 当王景上前接过那叠犹带墨香与印泥余温的诏书时,何太后的手似无意一拂,冰凉的指尖如羽尖般掠过他干燥温热的手背,一触即分,却留下一线清晰的酥麻。 王景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抬眼迎上她迅速低垂却眼波流转,似羞似怯,更藏着一丝孤注一掷的试探的眼眸。 殿内沉水香的青烟袅袅盘旋,将这片无声的交锋与试探缠绕得愈发黏稠而暧昧。 王景让徐荣拿着懿旨下去,太后也顺势屏退左右。 一时间,内殿之内只是他二人! ...... ------------ 第37章:卢子干拒袁,徐妙云枪指夫君 王景知道何太后这是何意,但这一次他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继续分析着局势:“袁隗一死,袁绍、袁术必举‘清君侧’大旗,关东兵锋不日即至。” “洛阳,已成四战之地,看似稳固,实则为囚笼。” 一双手自身后悄然环上了他的腰,随即,温热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 何太后将侧脸紧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下面蕴含的惊人力量与热意。 “景郎......” 何太后的声音不再有朝堂上的威仪,只剩下全然的依赖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你说...这洛阳,我们还能守多久?” “没有你在身边,这深宫冷得让人害怕。” 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腹部紧实的肌肉上划过。 王景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转身。 随着他的动作,方才她为他披上的玄氅滑落在地。 他并未弯腰去捡,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揽住她那不及一握的腰肢,将人稳稳地带入怀中。 两人瞬间贴近,鼻息交织。 宫灯暖黄的光晕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也映亮了她仰起的、染着薄红的脸颊。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氤氲的水汽和自己的倒影。 “守?” 他低笑一声,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引得何太后一阵细微的战栗:“为何要守?” 王景的手掌在她后腰处不轻不重地揉按着,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何太后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燃起了火,双腿有些发软,几乎完全倚靠在他臂弯里。 “莲儿。” 王景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你想不想去长安?” “长安?” 何太后娇躯猛地一颤,迷离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迁都? 但仅仅一瞬,那惊愕便被一种更深的理解和急切的认同取代。 迁都长安,意味着彻底摆脱洛阳这令人窒息的世家罗网,意味着她与辩儿能更紧密、更安全地依附于身边这个男人,意味着他能更常伴她左右。 “想......” 她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带着决绝的颤音,主动献上朱唇,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滚烫的吻:“只要能与你一起,你去哪,我便去哪!” 她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双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试图索求更多。 宫装的领口因她的动作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细腻如玉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王景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的主动迎合,眼中掠过一丝掌控一切的满意。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那凤榻。 帷帐落下前,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既是承诺,也是宣告:“好,那么便让我先为你驱散这洛阳的寒意。” “嗯......” ...... 第三日,长乐宫内殿,王景正与何太后一同用早膳。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铿锵与内侍阻拦不及的低呼。 “报——河东八百里加急捷报!” 赵莽不顾礼仪,直闯而入,单膝跪地,高高举起一封火漆密信。 王景放下银箸,接过密信,迅速展开。 目光扫过其上字句,他嘴角勾起,随即化为畅快的大笑:“好!好一个贾文和!” 将信递给一旁面露关切的何太后:“段煨已降!不仅献上安邑城,更愿亲自为饵,引诱牛辅来攻!” “文和已命张辽、高顺率‘惊权’、‘陷阵’二营前去接收段煨部众,整编待命!” 何太后看着密信,又抬头看向意气风发的王景,眼中异彩连连,崇拜与依赖几乎要满溢出来。 不费一兵一卒,不仅化解了侧翼威胁,更凭空得了一郡之地和大量生力军! 王景当即对侍立一旁的赵莽下令:“传令!一切听候文和调遣。河东一应事宜,皆由军师总揽,准其临机决断,先斩后奏!” “是!” ...... 与此同时,洛阳城南,卢植府中。 袁绍谋士逢纪,经过层层伪装和打点,终于见到了被变相软禁的卢植。 “卢公,别来无恙?” 逢纪躬身一礼:“我主公闻听京中巨变,袁太傅蒙难,悲愤不已,已决意起兵,清君侧,正朝纲!” “此乃讨贼檄文初稿,望卢公过目,若能得卢公一言,天下义士必云集响应!” 卢植接过那卷绢帛,却并未展开,只是放在案上。 经历了宫变那夜的尸山血海,与王景那番关于“新天”与“旧序”的对谈,心态早已不复从前。 他抬眼,目光看向逢纪:“元图,你老实告诉老夫,本初欲清者,是君侧之王景,还是...欲取而代之?” “若他日兵入洛阳,可能止住干戈,安抚百姓,使这天下重归太平?” 逢纪被问得一时语塞,支吾道:“这...自是铲除国贼,还政于陛...陛下......” 见逢纪的回答神情,卢植疲惫地摆了摆手,打断他:“罢了。老夫年迈,心力已衰,不愿再见兵连祸结。” “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明确拒绝了站队。 逢纪无奈,只得悻悻告退。 待逢纪离开后,卢植独自坐在书房中,望着窗外,良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王景或真是破而后立之人?这乱世终不可免矣......” ...... 当天下午,卫将军府,徐妙云所在的院落。 “呼——嗤!” 红缨枪破空之声凌厉无比,徐妙云一身劲装,在院中将家传枪法舞得杀气腾腾。 她俏脸含霜,美眸中怒火燃烧,每一招都带着无处发泄的愤懑。 今日王景带孙芳回府,并安置在紫竹轩的消息,早已像风一样传遍府内。 短短不到一个月,这卫将军先后来四个女人。 她这位新婚正妻,转眼间就成了洛阳城的笑柄! 这口气,她如何能咽下? 这时,院门被推开,王景迈步而入。 徐妙云眼角瞥见是他,冷哼一声,枪尖挽了个决绝的枪花,猛然收势,背对着他,语气冰寒刺骨:“将军不去安抚你的新人,来我这旧人处作甚?” 王景走到她身侧,目光扫过她因剧烈运动而微红的脸颊和那杆紧握的红缨枪,淡然道:“火气不小啊。” “夫人,我这不过是......” 话还没说完,徐妙云猛地转过身,美眸含煞,枪尖划破空气,“嗤”的一声停在王景喉结前三寸。 “王景!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我徐妙云非那等善妒妇人,但也容不得你如此轻慢于我!” “那孙家女......” ...... ------------ 第38章:镇妻慑妾,凤营初立 “今日你若不给个交代,休怪我枪下无情!” 徐妙云的声音如同她手中的枪尖一般冰冷锐利,美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王景看着距咽喉仅寸许的枪尖,面色不变,那双若隐若现的重瞳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就在徐妙云气息为之一窒的刹那,他动了! 动作快如电光石火! 并非格挡,也非后退,而是五指如铁钳般骤然探出,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那寒光闪烁的枪头之下三寸处! 徐妙云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沉浑力道自枪身传来,她灌注于双臂的内息竟如泥牛入海,枪尖被一股巧劲带着,不由自主地偏离了目标,那股力量震得她虎口隐隐发麻。 “夫人的枪,还是指向敌人更好。” 王景声音平稳,松开手指,仿佛只是随手拨开一片落叶。他看着徐妙云因震惊和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继续道:“孙芳于我,是战利品,亦是牵制孙坚、制衡袁术的人质。此乃权衡之术,非是贪恋美色。” 王景目光直视她的眼眸:“你是我王景明媒正娶的正妻,地位无人可撼。” “当知大局为重,莫要因小失大,徒惹外人笑话。” 徐妙云胸脯剧烈起伏,那股被绝对力量压制的不甘,与被他直指“因小失大”的羞恼交织在一起,让她紧咬下唇,几乎要沁出血来。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王景见她倔强不语,语气稍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日我纵横沙场,扫平群雄,身边岂能只有冲锋陷阵的莽夫?更需要能独当一面的臂助。” 他话锋微转,抛出一个诱饵:“夫人若是觉得府中烦闷,空负一身武艺,我许你自建一营,如何?” 徐妙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你肯让我掌兵?” “为何不肯?” 王景淡然一笑:“只是,既是夫人亲领,若仍是寻常男卒,岂非泯然众人,如何显你巾帼之气?” 他迎着徐妙云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建的,是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营队!人数,暂定一百。” “一百?” 徐妙云蹙眉,这个数字远低于她的预期:“区区百人,能济何事?” “兵在精,不在多。” 王景打断她,语气带着强大的自信:“古有越女授剑,三千甲士不能敌。” “我要的,不是能填壕沟的炮灰,而是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利刃,或是能护卫内宅、传递机要的奇兵。” “这一百人,便是火种。” “你若能将其锤炼成真正的精锐,让所有人看到女子为兵亦能建功立业,日后莫说一千,便是三千、五千,又有何难?” 徐妙云怔住了。 她本欲争的是一口气,是身为正妻的权柄与尊严,可王景抛给她的,却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局面。 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营队? 纵览史册,妇好统军亦不过是借男子之力。 他竟敢将此“开创”之名予我? 此乃千金之诺,还是又一个牢笼? 她的目光掠过王景那双目,其中唯有认真与期待,不见丝毫戏谑。 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隐隐的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将红缨枪重重顿在地上,昂首道:“好!一言为定!” 离开徐妙云的院落,王景步履沉稳,径直走向安置孙芳的紫竹轩。 轩内,烛火摇曳。 孙芳已换下血污战袍,一身玄色劲装更衬得她身姿挺拔,宛如雪中青松。 她背对着门口,听得脚步声,豁然转身。 那双美眸之中,没有泪光,没有哀求,只有淬火般的桀骜与毫不掩饰的敌意,如同被囚禁于金笼的猛禽,兀自亮着锋利的爪牙。 “王景!” 孙芳声音清越,却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冷硬:“我人已在此,我父兄何在?” 王景不答,只是缓步逼近。 他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孙芳完全笼罩,那股久居人上、执掌生杀所形成的无形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她紧绷的脸颊和攥紧的拳头。 “孙文台及其部众,此刻应已安然离开了洛阳。” 王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王景一诺,重逾千金。” 他忽地抬手,并非触碰,而是以指尖虚虚拂过她耳侧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轻慢,却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与掌控欲。 “既然入了我王家门,前尘旧事,便该放下了。” 王景微微俯身,气息迫近,那双若隐若现的重瞳锁住她的眼眸,语气低沉而笃定,如同宣判:“从今日起,你只需记住,你是谁的妾?” “收起你的利爪与獠牙,安分守己,我自会给你应有的体面,乃至荣耀。” 孙芳下颌绷紧,胸腔剧烈起伏,屈辱、愤怒、不甘如同岩浆在眼底翻涌,几乎要破眶而出。 她死死咬着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刺疼,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 她明白,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她的自由,便是换取父兄和孙氏一线生机的筹码。 良久,她猛地别开脸,避开他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带着血腥气的话:“望你言出必践!” 王景直起身,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入库、尚带野性的珍贵藏品。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玄色袍角在门槛处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轩外,他对肃立的两名亲卫淡淡吩咐,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轩内:“看好她。无我手令,不得踏出紫竹轩半步。” “是!” ...... 与此同时,河东,安邑城外。 旷野之上,烟尘蔽日。 段煨率领本部兵马,依贾诩之计,且战且退,旗帜歪斜,队伍散乱,俨然一副溃败之象。 牛辅立马于高坡,眼见段煨“狼狈”后撤,又见其营寨中隐约有辎重车辆慌乱移动,心中贪念与轻敌之意大起。 他早对白波军与南匈奴心怀轻视,此刻更想独吞击溃段煨、夺取安邑的首功。 “段煨小儿,不堪一击!儿郎们,随我冲杀,夺了安邑,财富女子,任尔取之!” 牛辅挥刀大喝,一马当先,麾下西凉主力如同决堤洪水,脱离本阵,朝着“溃逃”的段煨部疯狂追去。 段煨部看似慌乱,退却间却隐隐保持着建制。 眼看牛辅大军已深入预设的洼地,两侧是并不算高,却足以隐藏兵马的土丘林地。 就在牛辅前锋即将咬上段煨后军尾巴的刹那—— 风声、马蹄声、喊杀声,仿佛在这一瞬间被骤然抽空。 “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的战鼓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毫无征兆地从两侧土丘之后炸响! ...... ------------ 第39章:王景麾下皆虎狼,一战尽灭小牛辅 王景军本阵的战鼓声愈发急促,如同敲在每一个牛辅兵的心头,也敲响了他们覆灭的丧钟。 “惊权营,随我破敌!” 一声清越的断喝撕裂长空! 但见左侧小山坡后,一道玄色浪潮骤然涌出! 正是张辽麾下的“惊权营”! 这并非单一的骑兵或重步,而是步兵与弓弩手紧密结合的精锐。 战士们身披轻便坚甲,步伐迅捷而齐整,最前排的刀盾手如墙而进,其后弓弩手已然张弓搭箭! 当先一将,白马银甲,猩红披风在身后扯得笔直,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张辽! 他目光所及,敌兵竟不敢直视。 张辽跃马于阵前,手中那柄标志性的长柄大刀向前一挥,声震全场:“锋矢阵,进!” 军令一下,惊权营将士瞬间变阵,以张辽为箭头,化作一支锐利的锋矢,并非依靠马蹄,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和纪律,发起了狂暴的冲锋,直插牛辅大军的侧肋! 张辽一马当先,为全军开路,长柄大刀化作一道银色旋风,劈砍挑扫,将试图结阵的牛辅兵士连人带盾斩翻! 而他身后的惊权营步卒,如潮水般涌入他撕开的缺口。 “放!” 阵中传来一声号令。 冲锋中的弓弩手在同一瞬间抬臂激射,箭雨如同飞蝗,精准地覆盖了西凉军阵列的后排与试图支援的军官! 箭落之处,人仰马翻,混乱骤生。 前排的刀盾手则借着箭矢的掩护,狠狠地与敌军撞在一起! 他们刀法狠辣,配合默契,用战靴和铁盾践踏、撞击着敌人,如同热刀切入牛油,顷刻间便将西凉军整齐的队列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 侧翼遇袭,西凉军瞬间大乱! 牛辅惊骇回头,尚未看清来袭者是谁—— “轰!轰!轰!” 正前方,原本“溃逃”的段煨部骤然向两侧散开,露出了其后如同钢铁城墙般稳步推进的阵列! 那是高顺的“陷阵营”! 一千名陷阵锐士,身披重甲,手持巨盾长戟,步伐整齐划一,踏地之声沉闷如雷。 他们沉默着,唯有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以及那面玄色“陷阵”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进!” 高顺位于阵中,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军。 陷阵营闻令,步伐陡然加快! 如同移动的山岳,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已然混乱的西凉军前锋碾压过去! “砰!咔嚓!” 牛辅军射出的箭矢大多被厚重的盾牌弹开,偶有命中,也难以穿透精良的铁甲。 而当他们挥舞刀枪冲上前时,面对的是从盾牌缝隙中猛然刺出的、更长更锋利的长戟! 阵型严密的陷阵营,就像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盾牌的猛烈撞击和长戟的无情捅刺,将前方的敌人连人带甲撕碎、撞飞! 侧翼被张辽的步卒混合部队渗透、分割,正面被高顺的重步无情碾压,牛辅大军彻底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顶住!给我顶住!” 牛辅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组织抵抗。 乱军之中,张辽目光早已锁定了那名衣着华丽、正在呼喝指挥的主将! 他倒拖长柄大刀,策马向前,将拦路的敌兵纷纷劈落,其势不可当! “牛辅受死!”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 牛辅闻声骇然转头,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刀光已带着凄厉的风声迎头劈下! 他亡魂大冒,用尽平生力气举刀向上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爆鸣! 牛辅只觉一股山岳般的巨力狠狠砸下,双臂剧痛欲裂,胸中气血翻腾,胯下战马都悲嘶着连退数步。 张辽刀势不收,借着碰撞之力,长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圆,变劈为扫,拦腰斩来! 牛辅刚扛过重击,反应已慢,只能拼命缩腹后仰。 “咔嚓!” 刀锋虽未结实地砍中身体,但沉重的刀头依然扫碎了他的肋甲,牛辅只觉得肋部一阵剧痛,几乎喘不上气。 张辽眼中锐芒一闪,杀机毕露!第三刀接踵而至,这一次是自下而上,一记狠辣的反手撩斩,刀光如月,直取牛辅因吃痛而暴露出的下颌与脖颈空档! 速度太快,角度太刁! 牛辅视线被自己喷出的血雾遮挡,格挡的动作僵在半空—— “噗!” 血光迸现!冰冷的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开皮肉,斩断颈骨! 那颗头颅飞上半空,惊恐的双眸恰好映出张辽冷峻如铁的面容。 温热的鲜血从颈腔中喷涌而出,无头的尸体在马上晃了晃,重重栽落。 张辽长刀一摆,用刀面精准地接住下落的头颅,运足内力,声震四野: “牛辅已死!降者不杀!” 主将被阵斩,本就濒临崩溃的牛辅军士气彻底瓦解,哭爹喊娘,丢盔弃甲,跪地求饶者不计其数。 而此时,远处观战的白波军与南匈奴,非但没有上前救援,反而因为贾诩早先派细作散播的“牛辅欲以尔等为前驱消耗王景军,事后必兔死狗烹”的谣言,以及眼前堆积如山的牛辅军遗留的粮草辎重,瞬间红了眼。 “抢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两方人马立刻如同饿狼扑食般冲向牛辅军后营,为了争夺财物,当场便挥舞兵刃,互相砍杀起来,联军彻底瓦解,内讧的火拼比前方的战场更加惨烈混乱。 远处高坡之上,贾诩一袭青衫,迎风而立。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漠然,俯瞰着下方修罗场般的景象,看着张辽、高顺如臂使指地剿杀残敌、收拢降卒,看着白波与匈奴为争夺辎重而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时机已至。 他微微抬手,身后一名亲卫立刻举起一面玄色龙旗,在空中划出三道凌厉的弧线。 “传令,吕布与张绣,出击!” 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瞬间扩散至战场两侧。 左侧山林中,惊起漫天昏鸦,聒噪着汇成一片黑云。 大地随之开始震颤,仿佛地下有巨龙翻身。 “并州狼骑,随某——踏破敌营!” 一声如同雷霆霹雳般的怒吼炸响! 吕布胯下那匹神骏的大宛马四蹄腾空,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焰! 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中那杆方天画戟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如同一尊自九幽踏出的战神! 他身后,一千五百并州狼骑如同沉默的幽灵骤然现形,又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密林中狂涌而出! 没有呐喊,只有马蹄敲击大地发出的沉闷雷鸣,以及铠甲摩擦带来的死亡低吟。 这支钢铁洪流的目标,直指正为抢夺辎重而挤作一团、毫无阵型可言的白波军与南匈奴联军的左翼! 正在互相砍杀的白波贼与匈奴骑兵,怎么也没想到,在牛辅大军覆灭、张辽高顺鏖战正酣之际,王景军竟然还埋伏着如此一支恐怖的生力军! 等他们听到如同滚雷逼近的马蹄声,惊恐地回头时,那片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而至! “是...是是吕布!” “吕布来了!!!” 混乱中,有人认出了眼前的数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 ------------ 第40章:双将显威,左崩右溃 第40章 吕布一马当先,赤兔马快如闪电,瞬间便撞入了敌群! 方天画戟化作一道死亡的旋风,或劈或扫,或刺或挑,所过之处,如同热汤泼雪! 匈奴骑兵手中的弯刀、皮盾,在画戟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连人带马被斩为两段;白波贼寇更是如同被收割的麦草,成片倒下。 鲜血和残肢在空中飞溅,吕布所向披靡,竟无一合之敌! 狼骑紧随其后,借着主将撕开的血路,将恐慌与死亡彻底灌入联军左翼。 “挡住他!快挡住吕布!” 匈奴单于于夫罗又惊又怒,试图集结身边的王庭精锐。 他亲率数名悍勇的部落首领,挥舞着弯刀迎向吕布,试图以人数阻挡这尊杀神。 “蝼蚁之辈,也敢挡我?!” 吕布狂笑一声,方天画戟横扫,一名冲在最前的部落首领连人带刀被拦腰斩断! 戟尖回挑,又将侧面一名试图偷袭的首领刺穿胸膛,挑飞到半空! 第三名首领怒吼着劈砍,却被画戟的小枝轻易锁住兵刃,吕布单臂运力,竟连人带刀将其掼于马下,被后续涌上的狼骑铁蹄踏为肉泥!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勇猛的部落首领已然毙命! 于夫罗看得肝胆俱裂,那画戟带起的腥风几乎扑到他脸上,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保护单于!” 忠心部将拼死上前,用身体挡住了吕布追击的路线。 于夫罗再不敢恋战,趁着部将用生命换来的刹那空隙,调转马头,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向着战场的缺口亡命奔逃,连象征单于威严的王旗都弃之不顾。 左翼,随着于夫罗的逃亡和首领的阵亡,彻底崩溃。 几乎在左翼遭遇毁灭性打击的同时,联军右翼也迎来了他们的噩梦。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杀!” 张绣挺枪跃马,率领另一支一千五百人的狼骑,如同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插入了联军右翼的软肋。 与吕布霸绝天下的威势不同,张绣的冲锋更显凌厉精巧。 他手持双枪,枪影翻飞,点、刺、扎、拿,招式狠辣刁钻,专挑咽喉、面门、铠甲缝隙等要害之处。 白波军首领郭泰见左翼崩溃,心知不妙,急忙招呼部将李乐、韩暹等人,试图稳住阵脚,阻拦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 “拦住那使双枪的!” 李乐心知已是生死关头,爆喝一声,挺起长矛,借助马势,一记势大力沉的中平刺直取张绣心口! 眼见矛尖及胸,张绣眼神冷冽如冰,他竟不闪不避,左手枪如灵蛇出洞,精准地贴住矛杆顺势一绞,巧劲迸发,竟将那致命一刺带偏向身侧空处。 “什么?!” 李乐只觉得一股黏稠巨力扯得他手臂酸麻,中门大开!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张绣的右手枪动了! 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影,自下而上,一记阴狠的钻心枪疾刺而出! “噗!” 冰冷的枪尖精准地洞穿了李乐的咽喉。 他脸上的决绝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恐,栽落马下。 “李兄弟!!” 眼见李乐一个照面便被刺死,韩暹双目赤红,惊怒交加,他咆哮着挥刀冲向张绣,但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中,已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恐惧。 刀锋破空,却因心绪已乱而失了三分的准头与力道。 张绣冷哼一声,双枪如毒龙出洞,一左一右精准地架住了劈来的大刀。 “给我下去!” 他双臂运劲,双枪猛地一旋、一绞! 韩暹只觉一股诡异的螺旋力道从刀身传来,虎口迸裂,大刀“铛啷”一声脱手飞出。 兵刃脱手,韩暹魂飞魄散,刚欲拨马逃窜,张绣的右手枪已如影随形,在他回身的瞬间,抓住破绽,疾刺而入! “呃啊!” 枪尖透背而出,韩暹轰然坠地。 连斩两将,张绣气势如虹,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正在指挥的郭泰。 郭泰见张绣如此悍勇,心胆俱寒,一边后退一边命令亲兵上前阻挡。 就在张绣双枪连舞,杀散亲兵,即将追及郭泰之时—— 一声沉稳浑厚,却如闷雷般滚过战场的大喝陡然响起: “敌将休得猖狂!河东徐晃在此!” 声到,人到,斧亦到! 只见一将如铁塔般从斜里骤然杀出,胯下黄骠马,掌中一柄浑铁开山大斧,带着一股恶风,以最为直接的力劈华山之势,朝着张绣当头斩落! 那一斧毫无花俏,却快得惊人,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挤压开来,令人窒息。 张绣双枪刚刚格杀韩暹,气势正盛,但扑面而来的这股恶风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电光石火间,他根本来不及施展精妙枪术,只能将双枪猛地交叉于头顶,运足全身气力硬架这一记重击。 “铛——!!!”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更加震耳欲聋地爆鸣炸响! 枪斧交击处,甚至炸开了一溜刺眼的火星! 张绣只觉得双臂剧震,一股无可抗拒的沉浑力道如同山洪倾泻,透过双枪狠狠撞来。 他胯下战马悲嘶一声,竟被压得“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 一股气血逆冲而上,直涌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 “好强的力道!” 张绣心中凛然,方才连斩二将的轻松瞬间消失无踪,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此人力量之强,远超他此前遇到的任何对手。 徐晃一斧占得先机,更不容情。 他斧法展开,大开大阖,没有任何虚招,每一斧都势大力沉,如同巨匠开山,带着沉闷的风声,直来直往地朝着张绣劈、砍、剁、抹! 他并不追求速度上的绝对压制,而是以绝对的力量,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斧墙”,将张绣与其双枪的灵动完全笼罩在内。 张绣顿感压力倍增。 他的双枪快如闪电,擅长寻隙而进,但徐晃的大斧攻击范围极广,力量更是碾压,往往他精妙的枪招刚出,就被对方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被迫中断格挡。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挥舞两根细枝,对抗着一柄不断砸落的攻城锤! “噹!” “锵!” “铛!” 兵器碰撞声连绵不绝,却不再是清脆的鸣响,而是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张绣被迫改变了打法,他不再试图与徐晃硬拼力量,而是凭借更加精妙的马术和双枪的灵活性,围绕着徐晃盘旋游斗。 双枪如毒蛇吐信,专挑徐晃发力转换的瞬间或斧势难及的侧后方进行突袭,试图找到这面“斧墙”的薄弱之处。 然而徐晃看似招式朴实,实则根基扎实无比,攻守兼备。 大斧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巨蟒翻身格挡开刁钻的刺击,时而如狂涛怒卷逼得张绣连连后退。 两人枪来斧往,马蹄踏起漫天尘土,战作一团,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间难分高下! 主帅被徐晃这员横空出世的猛将牢牢缠住,但张绣麾下这支狼骑的冲锋势头却未停歇。 失去了南匈奴那边的抵抗,吕布率领麾下杀来。 郭泰知道,必须离开,于是大喝一声:“撤!” 原本争夺的物资,以及自己的大量辎重,全部舍弃,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得到撤退的军令,徐晃也不在与张绣缠斗,一斧击退张绣,策马而出! 张绣眉头紧锁,他很想拿下徐晃,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于是,指挥麾下,追杀尚未逃离的参军。 一个时辰后,战场上的喊杀声已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者的哀嚎与胜利者的呼喝。 风卷着血腥气掠过山坡,吹得贾诩的衣袂微微飘动。 他负手而立,目光从尸山血海的战场缓缓扫过,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欣赏。 良久,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悄然隐去,恢复了一贯的古井无波。 他微微侧首,对亲卫吩咐:“传讯主公,安邑之危已解。牛辅授首,联军内讧溃散,我军正在清剿残敌。缴获颇丰。” “是!” ...... ------------ 第41章:文和收河东,一计安三家 数日后,安邑城内,原本属于董卓的府邸,如今成了贾诩的临时行辕。 肃清了河东残余抵抗,稳定秩序后,贾诩并未急于庆功,而是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广发请帖,邀约河东郡内有头有脸的官吏与豪强家主前来议事。 厅堂之内,午后的天光透过敞开的门扉与窗棂,尘埃在其中无声浮动。 满座锦衣华服者,皆屏息凝神,唯有衣袖微不可查的摩擦声,暴露了那份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不安。 河东郡内叫得上名号的官吏、豪强家主齐聚于此,他们衣冠楚楚,却难掩眉宇间的惊疑与戒备。 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主位之上那位青衫文士身上——贾诩,贾文和。 他仅仅穿着一身青衫,与在座诸人的锦衣华服相比,堪称寒素。 他手中没有象征权力的印信或兵符,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 然而,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于他。 前几日城外那场摧枯拉朽的战役,那震天的喊杀声与冲天火光,那不可一世的牛辅授首的消息,早已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每一个人的心防。 眼前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文士,便是那一切的幕后执棋者。 贾诩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不起波澜,却仿佛能洞悉人心底最隐秘的思绪。 他没有拍案怒喝,也没有炫耀武力,开口时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舒缓。 “诸位。” 贾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牛辅授首,其残部或降或散,白波与匈奴也溃散,想必诸位已尽知。” 他顿了顿,给众人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才继续道:“诩今日请诸位来,非为问罪,亦非炫耀兵威。” “河东,是诸位的河东,亦是朝廷的河东,更是卫将军欲安定之河东。” 贾诩话锋一转,切入核心:“前时牛辅肆虐,勾结胡虏,为祸地方,想必诸位亦深受其苦,或迫于形势,虚与逶迤。” “卫将军明察秋毫,曾言:过往之事,迫于刀兵,非其本心,可既往不咎。” 这话如同春风,稍稍化解了些许寒意,让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气。 但贾诩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们心头一紧。 “然!”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自今日起,河东之地,须行卫将军之法度,需遵洛阳之号令。” “此乃大势,顺之者昌。” 他没有说“逆之者亡”,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那未尽的杀意。 前日牛辅的下场,就是最清晰的注解。 “卫将军有令。” “凡归顺者,其一,诸位于河东之田产、宅邸、商铺,只要合乎朝廷律法皆受保护,卫将军麾下军纪严明,绝无侵扰之患。” “但那些用手段的田产、宅邸、商铺,都得收归朝廷。” 他目光掠过几个以土地闻名的豪强,看到他们眼中闪过的意动。 “其二,诸位家族之安全,由我军一体承担。乱世之中,身家性命最为紧要。依附于强者,方是存身之道。” 这话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谁不想有个安稳的靠山? “其三,亦是诸位最应看重之处。” 贾诩的声音微微提高:“卫将军求贤若渴,已颁‘招贤令’,明示天下,唯才是举,不论出身!” “诸位族中子弟,若有真才实学,无论经史子集、兵法韬略、刑名钱谷,乃至匠作医卜,皆可凭本事,通过考核,入仕为新朝效力!” “前程功名,皆在诸位子弟自身,岂不远胜于困守乡土,或依附于朝不保夕之庸主?”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众人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既往不咎! 保障基本产业与安全! 更重要的是,打开了通往权力核心的晋升通道! 现在唯才是举! 这意味着,他们这些地方豪强,不再需要完全依赖举孝廉那种被世家大族垄断的狭窄路径,他们的子弟有了凭借自身能力鲤鱼跃龙门的希望! 贾诩清晰地捕捉到了众人眼中闪烁的光芒,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品酒,任由这诱惑与兵威带来的恐惧,在这些豪强心中发酵、权衡。 终于,一位资历最老的家主颤巍巍起身,对着贾诩深深一揖:“贾公金玉良言,如拨云见日!我等......愿遵从卫将军号令,安定地方,绝无二心!” 有人带头,其余人纷纷附和,表态效忠。 或许其中仍有观望者,有被迫者,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们愿意臣服。 贾诩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如此,甚好。” “既然大家都愿意遵从卫将军号令,那就回去统计一下吧,切勿偷奸耍滑,毕竟你们可堵不住百姓的嘴。” “贾公放心,我等不会!” ...... 待众人散去,贾诩并未休息,眼前的这些都是河东境内的中小世家,兵威足以威胁,但河东卫家就不一样了。 卫氏,乃河东世家翘楚,门风清雅,底蕴深厚。家主卫觊,年富力强,沉稳干练,其母卫老夫人更是见识不凡,在族中威望极高。 非一般世家能比! 于是他单独备下厚礼,只带数名亲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府邸,前往卫府。 贾诩的到来,让卫氏全族高度重视。 客厅之中,香茗袅袅。 贾诩开门见山,先是再次展示了王景方面雷霆扫穴的军事实力,继而分析天下大势,指出关东联军貌合神离,王景据洛阳,掌大义,更兼并州、河东为翼,西进关中势在必行。 他描绘了一幅王景唯才是举、欲立新序的广阔前景。 最后,图穷匕见,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诩此来,乃是为卫将军,向卫氏求一桩姻缘。” “若能联姻,卫氏便与王家休戚与共,不仅可保河东基业无忧,他日新朝鼎立,卫氏便是从龙之功,前程不可限量。” 卫觊与屏风后的母亲对视一眼,得到默许后,方面露难色,沉吟道:“文和先生美意,卫氏心领。” “只是...唉,不瞒先生,我卫氏这一代,并无适龄待嫁的女子啊。” 他此言非虚,也确实是他最大的顾虑。 贾诩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嘴角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 “觊公,老夫人。” 贾诩从容道,“诩有一策,可解此困,更能使卫氏与王家之盟,更为牢固。” “请说!” 贾诩顿了顿,缓缓道:“听闻蔡伯喈公之女琰,才名动河东,如今随父暂居,与卫氏素有往来。” “蔡公海内大儒,声望卓著。若卫老夫人能收蔡琰为义女,则蔡琰便是卫氏之女。再由卫氏出面,与王家联姻。” “如此,卫氏既与王家结盟,又可维系与蔡公之情谊,更全了蔡小姐的归宿,岂非三全其美?” 此言一出,卫觊怔住,屏风后的卫老夫人亦是心中震动。 他们原本有意让身体孱弱的二公子卫仲道娶了才貌双全的蔡琰,一来亲上加亲,二来也可借蔡邕名望。 但卫仲道病情反复,此事便拖了下来。 贾诩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卫家也想取蔡家女,于是道:“若是卫氏同意此次联姻,以两家之好,想必我家主公不会吝啬让华佗、张仲景、董神医三位共同为二公子医治,以三位神医的手段,必然能让二公子康复!” 老夫人闻言,双目精光一闪,她望着贾诩,心中复杂万分。 贾诩此计,可谓刁钻老辣! 既解决了卫氏无女的尴尬,又将蔡邕这位名士绑上了战车,更完成了与王景的政治联姻,真是一举数得! 卫觊与一众族老没有开口,都在等卫老夫人。 片刻后,卫老夫人于屏风后缓缓开口:“文和先生,思虑周详。老身以为此议甚好。”她深知,河东已是王景囊中之物,卫氏若想在此乱世存续乃至壮大,必须做出选择。” “拒绝王家,便是与即将掌控关中的庞然大物为敌。而文和先生给出的这条路,无疑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见母亲首肯,卫觊也不再犹豫,当即表态愿遵从此议。 大事既定,贾诩袖中的手轻轻松开,不再停留,婉拒了卫氏的宴请,即刻返回府邸。 马车轱辘声中,他闭上眼,心中默算:卫家已入彀中,接下来,便是那对名满天下的蔡氏父女了。 ...... ------------ 第42章:红颜为棋,联军歃血 河东,卫府,深宅内院。 上好的檀香在静室中缭绕,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主位之上,卫老夫人满头银丝,手持一杆乌木杖,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目光望着下首的蔡邕。 “蔡公。” 卫老夫人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贾诩的提议,已是眼下最优之选。” “琰儿入那王家,其一,可借王家之势,请动三位神医联手,救治仲道,这是救命之恩!” “其二,全了她才女之名,未来富贵可期。”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今这世道,豺狼当道!蔡家清流,若无强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王家这棵大树,我们必须靠上!” “此事,关乎存亡,非为儿戏!” 蔡邕身形微颤,脸色灰败。 他一生恪守文人风骨,如今却要亲手将最珍视的女儿推入虎口? 卫家于他有恩,长子仲道病入膏肓急需王家掌握的医疗资源,家族前途岌岌可危。 桩桩件件,如同无形枷锁,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反驳的话在舌尖滚动,却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喘息。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角落,仿佛一抹淡影的蔡琰忽然动了。 “父亲。” 蔡琰的声音清越,如冰玉相击,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女儿,愿嫁。” 她上前一步,平静地迎上父亲震惊痛惜的眼神,也迎上卫老夫人那深不见底的目光。 “卫二公子性命攸关,家族前程系于此身,更有卫家多年照拂之恩,女儿一身,若能为父亲解忧,为家族换一线生机,为卫二公子搏一回天命,值得。” 蔡琰语调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唯有那深藏于广袖之中的纤手,指甲早已狠狠刺入柔嫩的掌心,一丝温热粘稠的触感传来,带来阵阵刺疼,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乱世红颜,命若浮萍,不过是这棋局上一枚比较好看的棋子罢了。 她早已看清。 蔡邕看着女儿那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脸庞,老泪终是忍不住滚落下来,他猛地背过身去,肩膀剧烈抖动,最终,颓然垂首。 ...... 数日后,吕布携带信件提前回来,处于深宫的何太后,也知了此事。 有喜有忧。 深宫暖阁内,熏香袅袅,何太后斜倚在凤榻上,指尖慵懒地卷着一缕青丝,凤眸微抬,瞥向刚刚禀报完迁都大计的王景。 那眼神,似嗔似怨,带着宫中女子独有的婉转锋芒。 “听说将军又要纳新人了?” 何太后红唇轻启,声音酥软,却字字带刺:“蔡邕之女,才动河东的蔡昭姬。真是好名门,好才情。” 王景闻言,非但不恼,反是朗声一笑。 他目光一扫,见四下宫娥早已退下,便几步上前,径直坐在榻沿。 他猿臂一伸,便将那雍容华贵的温香软玉揽入怀中,低头,灼热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畔:“怎么,我的太后娘娘,这就醋了?” 何太后被他搂得娇躯一软,象征性地挣了挣,便柔顺地偎进那坚实的胸膛,仰起俏脸,美眸中水光潋滟,委屈道:“说得轻巧。那等才貌双全的人儿,日久天长,谁知你会不会真动了心?” “心动?” 王景打断她,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深邃的眼眸:“蔡琰是文和定的棋子,为的是笼络河东士族,安定后方人心。” “她再有才名,入了我府,也终究是个妾室。” 王景的声音低沉而霸道,带着绝对的掌控力:“能乱我心者,从来只有你何莲一人。” “你是我王景的女人,待入了长安皇宫,你依然是执掌内帷、母仪天下的太后。” “那些女人,不过是权宜之计的点缀,唯有你......” 王景语气一顿,揽着她纤腰的手臂猛然收紧,几乎将她揉进身体里:“才是我不可或缺的臂膀!” 话语如最烈的酒,瞬间击碎了何太后所有故作姿态的醋意与幽怨。 王景俯身,攫取那诱人的红唇,一手已探入凤袍,抚上那细腻滑腻的腰肢。 何太后嘤咛一声,所有醋意和幽怨都被这霸道的气息搅得粉碎,化作一腔春水,主动迎合上去。 帷帐落下,掩去一室旖旎。 ...... 数日后,兖州,酸枣。 旌旗漫卷,遮天蔽日。 号称百万的关东联军大营,如巨兽般盘踞于大地之上,兵甲的反光凛冽如雪,二十万大军肃杀的气息,令飞鸟绝迹。 点将高台之上,袁绍一身刺目缟素,宛若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未持兵器,而是双手高高托起一卷血迹已呈暗褐色的布帛——正是其叔父袁隗的“血书”遗物。 “诸公——!” 袁绍悲声如泣,瞬间压过全场喧嚣。 “看清楚了!这是我叔父,四世三公之胄、大汉太傅袁隗的血!” “是国贼王景,屠戮我袁氏满门、戕害忠良的铁证!” 袁绍的声音颤抖,虎目含泪,将“血书”面向台下缓缓展示。 “王景恶贼,弑君篡权,屠戮忠臣,秽乱宫闱!” “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我袁本初在此立誓,此生若不手刃此獠,为我叔父、为陛下、为天下忠魂报仇雪恨,有如此袍!” 说罢,他猛地抓起佩剑:“刺啦”一声,割下一角素白袍服,任其飘落。 此举瞬间点燃了台下绝大部分诸侯与士卒的悲愤之情:“为袁公报仇!” “清君侧,诛王景!” 怒吼声排山倒海。 角落处,曹操手按剑柄,冷眼旁观。 他看着袁绍那被泪水模糊却难掩野心的双眼,对身旁的夏侯惇低语:“元让,记住今日这冲天的杀气与酒气。血酒入喉,浇灌的未必是忠义之根,也可能是狼子野心。” 夏侯惇皱眉:“那我们......” 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从怀中取出一颗干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顺势而为。这‘忠义’大旗,如今是他袁本初的,但未来,未必不能是我们的。” 此时,高台之上,歃血为盟的仪式正式开始。 有司抬上巨大的酒鼎。 袁绍率先拔出宝剑,寒光一闪,掌心鲜血涌出,滴滴落入鼎中,将酒液染得猩红。 袁绍亲手舀起第一碗血酒,面向天地与万军,声若雷霆: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 “我袁绍歃血立誓,必诛王景,护我大汉!” “此心此志,天地共鉴,有违此誓,人神共戮!” 言毕,他仰头将碗中血酒一饮而尽,随即狠狠将酒碗摔碎于地! 紧接着,袁术面无表情地上前,同样割掌滴血,舀酒饮下。 他动作流畅,却在仰头饮酒时,眼神阴鸷地瞥向盟主宝座,将空碗重重摔碎。 韩馥、刘岱、孔伷等诸侯依次上前,割掌、滴血、饮酒、摔碗,动作一气呵成。 顷刻间,酒鼎之内一片赤红,浓烈的血腥气与酒气混合着碎裂声,弥漫全场,显得庄严而惨烈。 袁绍举剑高呼:“凡我盟军,同心戮力,共诛国贼!” “进则同赏,退则共罚!” “有违此盟,天人共戮!” 台下再次爆发出震天的声浪,联军士气在血酒的灼烧下达到顶峰:“同心戮力!共诛国贼!” “同心戮力!共诛国贼!!” “同心戮力!共诛国贼!!!” ...... ------------ 第43章:内定乾坤,外辱群雄 联军会盟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滚过洛阳城头。 卫将军府,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诸将凝重而肃杀的面容。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皮革混杂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啪!” 王景将那份细作拼死送回的檄文狠狠拍在案上,玄木案几竟被拍出一道细微裂痕。 他豁然起身,玄色大氅无风自动,那双若隐若现的重瞳扫过在场每一位将领,声音冷冽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二十万?哼,土鸡瓦狗,虚张声势!” 他一步踏前,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酸枣位置。 “袁本初,好谋无断,色厉胆薄!空有盟主之名,不过冢中枯骨!” “袁公路,骄奢狂妄,冢中枯骨都不如!” “其余韩馥、孔伷之流,碌碌之辈,各怀鬼胎,也配与我王景为敌?”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射向肃立的徐荣:“徐荣!” “末将在!” 徐荣踏前一步,甲叶铿锵。 “迁都事宜,由你全权负责!所有重要物资、匠人、典籍,尤其是两宫銮驾,务必在半月内,悄无声息,分批西行!” “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必不负主公重托!” “李傕、郭汜!” “末将在!” 两道身影如标枪般挺立。 “命你二人率领本部兵马,于迁都期间,执行‘清野’之策!” “洛阳八关之内,凡军资仓廪、府库要地,皆需控扼,一草一木,皆需勘验!” “务使联军即便入洛,亦无所凭依!” “凡有阻挠者,无论世家豪强,先抓了再说,等到了长安,我再另行安排!” “诺!” 二人抱拳领命。 王景停顿了一下,再次看向其他诸位将,说道:“汜水关我还需要一将,替我牵制联军。”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此任务责任重,谁愿......” 话音未落,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已轰然出列! “主公!” 只见华雄轰然出列,抱拳过头,声震屋瓦,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光:“末将请命!愿率‘先登营’儿郎,前往汜水关!” “据雄关天险,必叫那群关东土鳖,寸步难进!” “为主公西迁大业,争取时间!” “若放一人一马过关,末将自刎谢罪!” 华雄胸膛剧烈起伏,战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先登营本就是攻坚锐士,看着其他人都有任务,而他还在驻守洛阳边防,他心有不甘,更渴望用敌酋的鲜血证明自己的价值。 王景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 厅内一时寂静,只闻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华雄!” 王景缓缓开口:“你的勇猛,我深知。但此次非同小可,联军虽乌合,人数众多,不乏悍勇之辈。” 他向前一步,几乎与华雄面对面,重瞳中幽光闪烁:“孙坚,江东猛虎,其部曲悍不畏死,需小心应对。更要紧的是,听闻刘备麾下有关羽、张飞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尤其那关羽。” “你若遇此二人,切记,不可意气用事,贸然斗将!” “稳守关隘,以弓弩挫敌锐气,方为上策!” “明白吗?” 华雄感受到主公话语中的凝重,心头一凛,但那股天生的傲气让他脱口而出:“主公放心!什么关羽张飞,不过无名下将,豚犬之辈!” “若敢来犯,末将定斩其头,为主公献功!” 王景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悍将之血难以冷却,也不再赘言,重重一拍他肩膀:“记住我的话,遇到他们,最好撤离!” “汜水关虽然重要,但你的命比十个汜水关还要重要,若是你的回答还是刚才那句,这汜水关,我只能换人了!” 闻言,华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主公那句“你的命更重要”如同暖流撞入胸膛,将他心头那点不服气的傲意,彻底压了下去。 他不再犹豫,抱拳沉声道:“主公,末将遵命!” 王景拍了拍华雄的肩膀道:“好,那汜水关就交给你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是!” 华雄声如洪钟,抱拳领命,旋即转身,大氅扬起一阵旋风,铠甲铿锵声中,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已消失在厅门之外。 ...... 数日后,汜水关,如同一头玄色巨兽,匍匐在通往洛阳的咽喉之地。 关墙之上,漆黑的“王”字大旗与猩红的“华”字将旗在风中狂舞,猎猎作响。 华雄勒马立于联军军营前的空地,一身玄铁重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手中那柄特制的加长镔铁长刀,刀柄顿地,竟将夯土路面砸出一个小坑。 身后,八百先登营悍卒默然肃立,如同八百尊铁铸的雕像,唯有兵刃的寒光与眼中嗜血的战意,透露出这是一支何等可怕的精锐。 “擂鼓!为关东的娘娘腔们,醒醒神!” 华雄声如炸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咚!咚!咚!咚!” 战鼓声不再是闷雷,而是如同蛮荒巨兽的心跳,沉重、暴虐,一声声砸在联军大营每一个兵卒的心头,震得他们气血翻腾。 华雄猛地一夹马腹,胯下西凉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嘶鸣。 他手中长刀遥指联营,气贯丹田,吼声如同实质的音波,席卷而去:“关东的鼠辈听真!某乃卫将军王公麾下,先锋大将华雄!” “袁绍!袁术!韩馥!孔伷......尔等一个个名满天下,却只敢躲在营寨里做缩头乌龟吗?”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来捋卫将军的虎须?” “莫不是哪个娘们给你们的勇气吧?!” “哈哈......” “是男人的,就滚出来一个,让某家砍了脑袋,挂在这旗杆上风干!” 华雄的言辞,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位自诩高贵的诸侯脸上。 联军中军大帐,原本觥筹交错的喧嚣早已消失。 袁绍端坐主位,面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握着玉如意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那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已然遍布裂纹。 “猖狂!匹夫安敢如此!” 性烈如火的北海太守孔融率先拍案而起,气得胡须乱颤:“我部将王安,一双铁锤横扫青州,愿取此獠首级,以正视听!” “盟主!末将王安,愿持这对镔铁巨锤,去会会那华雄!” 一员身材壮硕如熊罴的将领慨然出列,声若洪钟。 他是孔融麾下仅次于武安国的猛将,一双铁锤在北海罕逢敌手。 “好!取酒来,为王将军壮行!” 王安接过金樽,一饮而尽,随即狠狠将金樽掷于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随后提起那对镔铁巨锤,大步流星冲出营寨,翻身上马,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直扑营外叫嚣的华雄。 “华雄,你王爷爷取你狗命来了!” ...... ------------ 第44章:华雄逞威,九将殒命 王安怒吼一声,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华雄端坐马上,看着冲来的王安,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弧度,甚至懒得回话,只是将手中长刀微微抬起。 “受死!” 王安被其轻蔑激怒,双臂肌肉贲张,一对巨锤带着恶风,一左一右,如同两座小山般朝着华雄夹击而来! 势大力沉,仿佛要将华雄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帐内诸侯透过望车看到此景,心中稍安,皆因王安这双锤之威,他们早有耳闻。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华雄竟不闪不避! “找死!” 只听他华雄暴喝一声,眼中凶光毕露,胯下战马猛地前冲半步,他单臂擎起那柄加长镔铁长刀,竟然后发先至,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以一道简洁、霸道、毫无花巧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迎向了左侧砸来的巨锤! “铛!!!!!” 一声碰撞的恐怖巨响炸开! 如同洪钟大吕被巨力敲碎,震得远处观望的联军士卒耳膜生疼,甚至有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火星在刀锤交击处疯狂迸溅! 下一瞬,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王安那势在必得的左锤,竟被华雄这看似随意的一刀,硬生生劈得高高荡开! 王安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蛮横力道顺着锤柄传来,整条左臂瞬间酸麻刺痛,几乎失去知觉! 他中门大开! “不好!” 王安魂飞魄散,右锤急忙回救。 但华雄的刀,太快了! 劈开左锤的刀势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借着碰撞的反作用力巧妙一回旋,刀光如毒龙出洞,顺势下劈! “噗嗤!” 血光迸现! 伴随着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王安那粗壮的、刚刚还挥舞巨锤的左臂,齐肩而断! 握着铁锤的断臂带着一蓬温热的鲜血,飞上了半空! 王安惨叫一声,再也握不住右锤,巨大的铁锤“哐当”坠地。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从马背上轰然栽落,倒在尘埃中,伤口处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大片地面,人已昏死过去。 华雄勒住战马,长刀斜指地上昏迷的王安,并未补刀,只是对着联军大营的方向,狂笑声响彻四野:“哈哈......不愧是关东鼠辈,竟派了一个废物过来送死!” 随后,华雄目光移到观战的望车上,大笑道:“袁绍,派点像样的人来!” 望着被拖回来的王安,孔融身形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指着帐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安是他寄予厚望的猛将,竟连华雄三刀刀都接不下,还败得如此凄惨! 望台上,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与恐惧! 这华雄,还是人吗?! 眼看着勇将王安被斩断一臂,生死不明地被拖回,联军大帐内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岂有此理!” 徐州牧陶谦须发皆张,猛地站起,他麾下大将曹豹之兄曹虎,早已按捺不住,此刻抱拳怒吼:“盟主!陶公!末将曹虎,愿为联军雪耻!必斩华雄于此地!” 曹虎不等袁绍回应,已提刀冲出大帐。 他手中那口家传“断浪刀”,据传乃海外寒铁所铸,刀光清洌如秋水,在徐州境内未逢敌手。 华雄见又一将飞马而来,口狞笑一声:“又来一个送死的!报上名来,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徐州曹虎,取尔狗命!” 曹虎人借马势,断浪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直取华雄脖颈! 这一刀,快、准、狠,尽得曹家刀法精髓,刀风撕裂空气,竟隐隐带着浪潮之声,显然已尽全力,力求一招毙敌! 帐内诸侯透过望车,见曹虎刀法如此精妙,气势如此一往无前,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然而,华雄面对这迅若奔雷的一刀,眼中竟闪过一丝失望。 他看似随意地一提缰绳,战马通灵般微微侧移半步,就是这毫厘之差,让那必杀的一刀擦着他的甲胄边缘掠过! 刀锋带起的寒意,甚至没能让华雄眨一下眼。 “速度尚可,力道差矣!” 华雄嗤笑一声,在曹虎因招式用老而身形微滞的刹那,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道更快、更诡、更毒辣的乌光! 华雄的长刀后发先至,如同蛰伏的毒蛇猛然弹出,刀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逆着曹虎收刀的轨迹,精准无比地一撩! “噗——!” 一声轻响,如同裂帛。 曹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愤怒与决绝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愕与茫然。 他似乎想低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头颅却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下一刻,一颗头颅滑落! 断颈处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无头的尸身还在马背上随着惯性前冲了几步,才轰然坠地。 那颗头颅在地上翻滚数圈,脸上犹自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最终重重落在尘埃里。 华雄收刀,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他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刀锋上沾染的血珠,对着再次陷入死寂的联军大营,声音充满了无聊与不耐:“还有谁?” “希望下一个,能让某多活动筋骨!” 曹虎,号称徐州刀法名家,竟在华雄手下走不过一个照面! 甚至连像样的格挡都没能做出! 陶谦在望车上看到这一幕,老眼一黑,直接向后仰倒,被左右慌忙扶住,捶胸大哭:“吾之虎将!痛煞我也!” 袁术不甘心,再派部将荀正,持长矛出战,三合被斩! 韩馥咬牙,令麾下骑督赵睿出击,试图以速度取胜,被华雄连人带马劈翻! 刘岱派出的王肱,使一杆长枪,枪法花哨,五合之内,被华雄一刀斩下头颅! 孔伷麾下李封,持盾挥刀,号称攻守兼备,却被华雄一刀连盾带人劈成两半! 张邈部将卫喜,高举长柄刀冲锋,欲振士气,刀断人亡! 张超派出大将严飞,妄图以暗器伤人,被华雄识破,一刀削首! 鲍信大将于星忠,自恃勇力,嗷嗷叫着冲出,一合便被华雄腰斩! 短短一个多时辰,联军接连派出七员大将,如同飞蛾扑火,尽数殒命于华雄刀下! 那关前的旗杆上,首级已经挂得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杆身。 浓烈的血腥气随风飘入联军大营,引得不少士卒面色发白。 此刻联军大寨,鸦雀无声。 士气彻底崩溃。 华雄在关前足足骂了一个半时辰,直骂得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沙哑,联军却再无人敢应战,甚至连探头张望的人都少了。 “呸!一群没卵子的阉货!” “就你们这样,也配与我主公为敌!” 华雄狠狠啐了一口,意兴阑珊地调转马头:“儿郎们,收兵回关!今日杀得不够痛快,明日再来!” 伴随着王景军士震天的哄笑和更加不堪入耳的辱骂,华雄率领“先登营”,如同得胜归巢的猛虎,缓缓退入了汜水关那巨大的阴影之中。 只留下关外一片狼藉的战场,满地凝固的暗红血迹与八具无头尸首,令人望之胆寒。 联军寨墙之上,持戈的士卒们面无人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一些新兵更是俯身呕吐起来。 联军大帐内,袁绍面如死灰,颓然瘫坐在主位之上。 帐内诸侯,无人言语,唯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绝望在弥漫。 ...... ------------ 第45章:先锋华雄,连斩二十八将! 接连数员将领被斩,联军士气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华雄每日在关前叫骂,言辞愈发不堪,联军大营却连续三日高挂免战牌,营中弥漫着一股难以驱散的颓丧之气。 第四日清晨,华雄照例率军出关,见联军依旧龟缩不出,他狞笑一声,命人将前几日斩获的八颗头颅悉数挑上长杆,在关前一字排开。 那颗颗面目扭曲、血迹干涸的首级在晨风中摇晃,如同地狱入口的装饰,刺激着每一个联军士卒的神经。 “袁本初、袁公路!” 华雄长刀指向袁术的营寨方向,声音充满了鄙夷,“听闻你袁家四世三公,门客如云,难道净是些只会摇唇鼓舌、见血就晕的废物吗?” “可有一人敢出来,让某家再活动活动筋骨?” 大帐之内,袁绍、袁术与一众诸侯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华雄指名道姓的羞辱,像鞭子一样抽在袁绍的脸上。 他麾下谋士低声道:“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袁术猛地打断,眼中怒火燃烧:“再忍下去,我袁氏的脸面就要被这西凉匹夫踩进泥里了!” 他环视身后诸将,“谁与我斩了此獠,官升三级,赏千金,良田千亩!” “末将愿往!” 一声爆喝,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一员虎将应声出列,此人身高八尺,面皮微黄,一双虎目精光四射,正是袁术麾下以勇力著称的大将俞涉! 他身披精锻鱼鳞甲,头戴赤缨盔,手中一柄厚背砍山刀寒光闪闪,一看便是百战悍将。 “俞将军!” 袁术见是他,精神一振。 俞涉乃他麾下,曾随他平定地方叛乱,手底下有真功夫,非前几日那些徒有虚名之辈可比。 “好!俞将军若胜,我另有重赏!” “满酒!” 俞涉接过酒樽,一饮而尽,随即抱拳,声若洪钟:“主公稍待,末将去去便回,定取华雄狗头献于帐下!” 说罢,他转身大步出帐,步伐沉稳有力,带着一股必胜的信念。 帐内众人因俞涉的自信稍稍提振了些许精神,目光追随着他出营的背影。 俞涉翻身上马,一提缰绳,战马嘶鸣,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联军大营,直扑关前空地。 “华雄匹夫!认得南阳俞涉否?!” 俞涉声到人到,手中砍山刀划破空气,带着凄厉的呼啸,直奔华雄脖颈而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角度刁钻,尽显其沙场老辣,引得联军寨墙上的士卒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然而,面对这凌厉一击,华雄端坐马上,竟是不闪不避,那张横肉虬结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残忍的兴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来得正好!” 话音未落,他双臂肌肉猛然贲张,那柄沉重的镔铁长刀后发先至,竟然后发先至!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最暴力的一记斜劈!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迎上了俞涉的砍山刀! “锵——噗嗤!”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只响了一半,便被一种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碎裂声覆盖!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只见华雄的长刀以无可匹敌的力量,先是硬生生劈断了俞涉的砍山刀,刀势竟几乎不受阻碍,紧接着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俞涉身上那套精锻鱼鳞甲,然后毫不停滞地斩入其躯体! 刀光一闪而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俞涉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狰狞与自信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他低头,似乎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只见一道血线自他眉心开始,迅速向下蔓延,穿过鼻梁、嘴唇、胸膛、腰腹...... 下一刻! “哗啦——!” 在无数道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俞涉连人带马,竟被华雄这石破天惊的一刀,从中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 热血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内脏哗啦啦流淌一地,战马甚至来不及悲鸣,便已轰然倒地,与主人的残躯混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极端血腥、恐怖的地狱绘卷! 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唯有华雄,缓缓抬起滴血的长刀,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溅到唇边的温热血液,脸上露出了享受般的残忍笑容。 他目光扫过死寂的联军大营,声音如同寒冰:“下一个!” 联军大帐内,袁术“噔噔噔”连退三步,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指着帐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边的心腹将领桥蕤等人,亦是面露骇然,手心沁出冷汗。 很快,华雄身后先登营的将士狂笑声再次响起,他们用长矛挑着俞涉那尚带惊愕表情的半边头颅,奋力将其挂上了一杆新的旗帜顶端。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 一连数日,东郡宿将刘刕、山阳勇将王门、陈留刀盾名手余豪...... 华雄的杀戮名单还在不断延长。 那插着首级旗杆上,越来越多,在风中摇晃,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每一次先登将士叫阵,都会故意这些旗帜炫耀。 联军大帐内的气氛,已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压抑的死寂,再到如今弥漫的恐惧。 每一次败绩传回,都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心头。 那些昔日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诸侯,此刻大多眼神闪烁,或低头死死盯着案几,仿佛上面有花,或紧抿嘴唇,不敢与袁绍对视。 每当华雄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骂声再次隐隐传来,不少人甚至会产生细微的颤抖。 “废物!全是废物!” 袁术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酒水菜肴溅了一地,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我联军百万之师,竟无一人能斩华雄!” “要不?咱们直接扣关吧?!”曹操小声提醒道。 袁绍闻言,目光扫向曹操:“孟德是觉得我们麾下大将,皆是插标卖首之辈?” “不是,只是这样下去......” 就在曹操准备解释的时候,冀州牧韩馥身后,一员铁塔般的将领眼中精光一闪。 他正是韩馥麾下号称无双上将的潘凤! 这几日,他冷眼旁观华雄连斩联军将领,心中非但无惧,反而暗喜。 华雄凶名越盛,他潘凤阵斩此人,才能踩着华雄的尸骨,一跃成为联军乃至天下公认的第一悍将! 届时,荣华富贵,名垂青史,岂不唾手可得? 此刻,眼见帐内气氛已至冰点,连盟主袁绍都面露绝望,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这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终于到了! 潘凤深吸一口气,猛地踏前一步,那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大帐中格外清晰。 他头颅微昂,目光扫过帐内诸公,仿佛已得胜归来。 随后抱拳拱手而道:“盟主,诸公!何故如此沮丧?” “华雄连斩二十八将,看似凶悍,实则是因未遇真豪杰!” “末将不才,蒙韩冀州厚爱,添为帐前一将。” “观华雄刀法,不过仗着力大刀沉,招式粗陋,破绽百出!” 他拍了拍腰间那柄寒光闪闪的八卦开山斧,傲然道:“末将潘凤,愿请军令出战!” “必在十合之内,斩华雄首级,悬于辕门!” “以振我军威,以雪连日之耻!”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配合着他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和自信满满的表情,瞬间将帐内死气沉沉的氛围撕开了一道口子! 韩馥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他正愁如何挽回颜面,潘凤此举,正中下怀! 他立刻捋须附和:“盟主,潘将军乃我冀州柱石,有万夫不当之勇!” “昔日于巨鹿泽畔,独战百名黄巾力士而胜之!” “斩华雄,易如反掌!” 袁绍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精神大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亲自端起金樽,离席走到潘凤面前:“潘将军!真乃壮士也!” “满饮此杯,本盟主与诸位,静候将军惊天一击,凯旋!” 潘凤心中得意,面上却愈发沉稳,他双手接过酒樽,仰头一饮而尽,随即抱拳,声震屋瓦:“盟主静候佳音便是!某去去便回!” 说罢,他提起那柄重达六十六斤的八卦开山斧,龙行虎步,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大步冲出营寨。 ...... ------------ 第46章:绝境无声,龙虎潜行 帐内空气凝固,所有诸侯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帐外,仿佛能穿透营帐,看到那决定联军命运的一战。 他们不敢去观战,可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全都系于潘凤那“无双上将”之名上。 “咚!铛——!” 远远传来兵器交击的巨响,每一声都敲在诸侯心口。 突然,帐帘被猛地撞开! 一名冀州兵滚了进来,瘫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嚎:“潘...潘将军他...与华雄战...不...不到五合......” 端坐上首的韩馥猛地探出身子,急声追问,声音都变了调:“可是赢...赢了?!” 那兵士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他拼命摇头,几乎要哭出来:“不...不是!” 小兵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尖声道:“是潘将军被...被那华雄...一刀...连人带甲,劈..劈成两半了!!!” “呃啊——!” 韩馥双目瞬间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一口热血猛地喷出,溅湿了身前的桌案。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帐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最终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被左右亲卫慌忙扶住。完了。 他冀州军的脸面,他韩文节积蓄已久的野望,随着潘凤被一刀两断,彻底被踩进了汜水关下的污泥里,碾得粉碎! 大帐之内,陷入了一片比之前更深沉、更刺骨的死寂。 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端坐主位的袁绍,目光扫过帐内这一张张惨白、惊惧、麻木的脸,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闪而逝。 旋即,他脸上瞬间涌上悲愤与不甘,猛地一拳砸在帅案上! “嘭!” 杯盏震落,汁水横流。他仰头长叹,声音充满了痛心疾首: “可惜!可惜吾上将颜良、文丑未至!” “若得一人在此,何至于让华雄此獠...如此猖獗啊!!!” 他目光扫过彻底丧胆的众人,沉声道:“诸位,若是再无大将可出,今日...便继续高挂免战牌吧!” 此言一出,帐内诸侯无不垂首,默然点头。 再无一人,敢言出战。 一连三日,华雄单骑立于联军寨前,骂声如雷,污言秽语几乎将联军祖上三代都掀了个底朝天。 可关东大营,死气沉沉。 营门紧闭,高挂免战牌,任凭外面如何挑衅,里面连个探头张望的士卒都无。 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各路诸侯分坐两侧,个个眉头紧锁,面沉如水。 案几上的酒水早已凉透,却无人有心去碰。 “士气已堕,若再避战,军心必散!” 曹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上首的袁绍揉着额角,叹道:“华雄勇猛,连折我将数员,如今......” “唉,谁还敢出战?” 就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传令兵快步而入,单膝跪地。 坐于次席的袁术正心烦意乱,不等士兵开口便不耐摆手:“可是那华雄又在犬吠?” “不必理会,由他骂去!” “禀副盟主,并非华雄!” 士兵抬起头,声音提高了几分:“是北平太守公孙瓒将军,率军前来会师了!” “公孙瓒?” 帐中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眼中骤然爆发出精光,那是一种近乎溺水之人抓到浮木的狂喜! 白马将军公孙瓒! 那可是凭三千白马义从便杀的塞外乌桓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袁绍猛地站起身,脸上多日阴霾一扫而空,急声道:“快!快请公孙将军入帐!” 不一会儿,帐外已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帐帘被一把掀开。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期盼着那抹能扭转战局的救星身影。 然而,走进来的并非预想中那位威震北疆的白马将军。 为首一人,双耳垂肩,目能顾耳,双臂修长过膝,面容敦厚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毅。 其身后左侧一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三尺长髯飘洒胸前,虽静立不语,却自有睥睨天下的威势。 右侧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铜铃般的眼珠一瞪,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诸侯们伸长的脖子缩了回去,脸上期待之色瞬间化为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轻蔑。 袁绍强打精神,维持着盟主体面,开口问道:“来者何人?现居何职?” 为首那人上前一步,身形如松,目光平静地迎向袁绍,拱手一礼,声音清晰而平稳:“回禀盟主,在下刘备,字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现领平原相事,前来会盟,共讨国贼。” “县令?” “区区一县令?” “哼,我道是何方神圣......” ......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窃窃私语,如同蚊蝇嗡鸣。 刘岱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别过头去。 汉室宗亲,如今的大汉,随便抓个姓刘的都有可能是。 而他刘岱更是其中一员! “放肆!” 袁术积压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盘乱跳,他戟指刘备,厉声喝道:“区区一个县令小吏,此处皆是朝廷大臣,封疆大吏,安敢擅闯大帐,在此高谈阔论?” “不知尊卑!左右,给我叉出去!”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刘备面色不变,但身后的张飞环眼怒睁,钢针般的胡须贲张,蒲扇大的手掌已然按上了腰间的环首刀上! 关羽那双微阖的丹凤眼倏然睁开一条细缝,寒光如冷电乍现,锁定袁术,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弥漫开来,让离得近的几个诸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公路息怒。” 曹操再次起身,笑容温润,如同春风化雨,挡在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之间:“既然同为讨伐国贼王景而来,便是我等同袍盟友,岂可因官职高低而拒之门外?” “岂不闻英雄不问出处?我看玄德公姿貌非凡,非常人也;身后二位义弟,更是龙虎之姿,人中龙凤。” 袁绍点了点头,说道:“孟德所言不错,既是共同讨王,岂能再次轮高低,来人,看座!” 袁绍命人在末位增设一个席位。 刘备深深看了曹操一眼,拱手谢过,坦然坐下。 关羽、张飞立于其身后,如同两尊守护神。然而,帐内那几乎凝成实质的轻视氛围,并未因此消散。 恰在此时—— “报——!!!” 帐帘被猛地撞开,一名斥候连滚带爬闯入,脸色惨白如纸:“盟主!诸公!不好了!” “那华雄...华雄他又在关前搦战!” “大骂...大骂盟主与诸公...皆是...皆是土鸡瓦狗,酒囊饭袋!” “如那没鸟的宦官一般,没种!” 轰! 这话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每一位诸侯脸上。 帐内彻底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能听见袁术因极致愤怒而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某个角落传来杯盖被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的细微声响。 主位之上,袁绍面沉如水,指节因用力握着剑柄而微微发白。 ...... ------------ 第47章:温酒斩华雄,可华雄提前跑了! 死寂,如同瘟疫蔓延。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直静立如松的刘备,目光沉静如水,微不可察地向身侧偏了偏头。 一直如同泥塑木雕般闭目养神的关羽,丹凤眼在这一刹那,猛然睁开! “唰——!” 帐内仿佛凭空划过两道冷电寒芒! 那目光中的威严、傲岸与冲霄的战意,瞬间刺破了营帐中颓靡的气氛!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岳峙渊停,声如九天龙吟,轰然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马弓手关羽愿往,取华雄首级,献于帐下!” 袁术正在气头上,见又是这“县令”的部下,还是个籍籍无名的马弓手,顿时火冒三丈,再次拍案怒斥:“汝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 “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在此口出狂言,乱我军心?” “来人,给我叉出去!”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再次拦在袁术身前,他目光灼灼,如同发现了绝世瑰宝,紧紧盯着关羽那傲岸的身姿:“公路且慢!” “此人气度非凡,英华内敛,既出此豪言,必有惊世之勇!” “何不让他出马一试?若其不胜,再按军法处置不迟!” 说着,他亲自端起那杯方才欲为潘凤壮行、此刻尚温的热酒,快步走到关羽面前,双手奉上,语气诚挚:“壮士,请满饮此杯,以壮胆色!” 关羽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一众或惊疑、或不屑、或麻木的诸侯,最终落回曹操手中的酒杯上,那傲然之色愈发炽烈。 他单手一挥,竟将递到面前的酒杯推开,声若洪钟,带着绝对的自信与不容置疑的霸气: “酒且斟下,某去便来!” 话音未落,他已猛然转身,抓起倚在一旁的青龙偃月刀。 那沉重的刀锋拖过地面,发出“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火星微溅。 他龙行虎步,掀帐而出,高大的背影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径直杀向营外! 帐内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凛冽气势所慑,一时竟无人言语。 唯有曹操,手持那杯被推回、尚带余温的酒,凝望着兀自晃动的帐帘,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欣赏。 ...... 联军阵前,烟尘尚未落定。 华雄勒马横刀,看着对面单骑驰来的绿袍将,瞳孔骤然收缩。 那人未至,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杀气已扑面而来,竟让他握刀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尤其是那双似睁非睁的丹凤眼,以及那柄造型奇古、寒气森森的青龙长刀,瞬间与他记忆中主公王景沉声叮嘱的画面重叠——若遇关羽,万勿斗将,稳守为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警兆在他心头炸响! “来将通名!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华雄厉声喝道。 对面那将,凤眼在这一刹那猛然圆睁! “唰!” 如同阴云中劈开的两道金色闪电,那目光中的威严、冷傲与纯粹到极致的杀意,让久经沙场的华雄都感到一阵心悸! “马弓手,关羽是也!” 声若九霄龙吟,炸响在两军阵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报名同时,他胯下战马骤然加速,快如离弦之箭! 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刀竟被他单臂拖在身后,刀锋犁开大地,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尘土飞扬! 就在逼近华雄的瞬间,关羽吐气开声,臂膀筋肉虬结,那拖在身后的青龙刀借着马势,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青色半月,带着碾碎一切、无可匹敌的霸道气势,朝着华雄当头劈下! 刀未至,那凌厉的刀风已压得华雄呼吸一窒! “不好!” 华雄亡魂大冒,主公的警告如同惊雷在脑海回荡。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求生本能驱使,将全身力气灌注双臂,镔铁长刀猛地向上格挡! “铛——” 一声远超之前所有碰撞的、震耳欲聋的金属爆鸣悍然炸响! 火星如同烟花般在两人兵刃交击处疯狂溅射! “呃!” 华雄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顺着刀杆狠狠撞来,双臂瞬间麻木刺痛,胸中气血翻腾如沸,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胯下战马更是悲鸣一声,四蹄发软,“蹬蹬蹬”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仅仅一刀! 华雄虎口已然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淌下来。 他心中骇然,若非主公提前警告,让他有了心理准备并全力格挡,刚才那一刀,足以将他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这红脸汉子的武力,绝对不在吕布之下! 逃!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瞬间占据了他全部思绪。 什么面子,什么军功,都没有主公的给的任务重要。 “撤!快撤!回关!” 华雄几乎是嘶吼着发出命令,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用刀背狠狠一拍战马臀部,如同丧家之犬,朝着汜水关方向疯狂逃窜! 其动作之果决,速度之快,让所有西凉兵都愣住了。 正准备蓄力第二刀,彻底结果这名嚣张敌将的关羽,此刻也是微微一怔。 他看着华雄的背影,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此人能连斩联军数十将,武艺胆气绝非寻常,怎会...如此干脆利落地逃命? 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没放? 关东联军大营,原本死寂的观望台上,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哗然和欢呼! 虽然没能斩将,但不可一世的华雄被一刀劈得狼狈逃窜,这足以洗刷连日来的耻辱! 中军大帐内,曹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手持那杯一直温着的酒,快步走到刚刚回营、面色沉静的关羽面前,眼中闪烁着无比欣赏的光芒:“云长真乃天神也!一刀惊走华雄,壮我军威!” “此酒,当敬英雄!” 关羽看着那杯酒,想到未能阵斩敌将,微微摇头,面有愧色:“关某有负所托,未竟全功,不敢受此酒。” “诶!” 曹操大笑,强行将酒杯塞入关羽手中,“云长何必过谦!” “华雄何等猖獗,连斩我联军二十九员上将!” “今日被云长一刀败走,胆气已丧,比杀了他更令敌军胆寒!” “此乃大功!” 袁绍此刻也是心情复杂,不过他的计划也完成不错,继续下去可能起反作用,于是他挥手下令:“孟德所言极是!” “传令,犒赏三军,为...为玄德公及其义弟庆功!” “明日一早,集结全军,拿下汜水关!” 帐内诸侯神色各异,看向刘备三兄弟的目光,终于少了那份轻蔑,多了几分惊异与审视。 刘备依旧面色平静,迎着各路诸侯惊异的目光坦然受之,内心却如明镜般映照着帐中百态:曹操识人善任,雄主之姿;袁术冢中枯骨耳;至于袁绍...... 刘备总觉此刻的袁绍另有一番计划! ...... ------------ 第48章:夜袭联营,虎牢扬威 就在联军准备攻打汜水关的前夕,华雄这里收到了王景的一份密信。 信上王景的字迹铁画银钩,意思却简单直接——弃关,退守虎牢。 “主公......这是何意?” 副将忍不住低声问道,脸上满是不甘。 华雄深吸一口气,白日里关羽那劈开天地的一刀仿佛仍在眼前,脖颈处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锋寒意。 胸中翻腾的不甘,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凛然取代。 他这条命,是主公救下的。 而且这段时间跟在王景身边,他也深知这位年轻主公的手段,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主公算无遗策,岂是你我能揣度?”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对王景近乎盲从的笃信。 “传令下去,收拾紧要物资,紧急撤离,不得惊动关外联军!” “若有延误或泄露军机者,斩!” 是夜,汜水关城门悄然洞开,华雄率领守军,如同暗夜中流淌的溪流,无声无息地退往西方更为险峻的虎牢关。 关墙上,只留下一排排旌旗在夜风中飘荡。 翌日清晨。 袁术让孙坚为先锋,攻打汜水关,可就在孙坚他们靠近汜水关时,预想中的箭矢滚木并未落下。 直到他们撞开关门,才发现关内早已空无一人。 “空城!是空城!” 消息传回联军大营,并未带来预期的喜悦,反而引发了一阵骚动和猜疑。 “王景小儿,又在耍什么诡计?” 袁绍高坐主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王景用兵,往往出人意料,由不得他不谨慎。 曹操目光闪烁,沉吟道:“本初兄,汜水虽下,却是一座空关。王景主动放弃这咽喉之地,退守虎牢,必有后手。恐是诱敌深入之计。” 袁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孟德未免太过谨慎!定是那华雄新败,胆气已丧,王景无人可用,只能收缩兵力,固守虎牢!” “我等百万大军,岂能被一座空关吓住?” 帐内诸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袁绍既恐中了王景诱敌之计,折了自家威风,又怕迟疑不进,被曹操、袁术等人看轻,损了盟主威望。 最终,出于稳妥,联军在汜水关下足足滞留了三日,反复探查,确认并无埋伏后,才在一种混合着疑虑与轻慢的气氛中,缓缓开拔,逼向最终的目标——虎牢关。 当连绵数十里的联军营寨,如同巨大的疮疤般铺满虎牢关下的原野时,关墙之上,王景正凭栏远眺。 玄色大氅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俯瞰着关下那蔓延无际的关东大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吕布、华雄、赵云、徐荣四将肃立其后,甲胄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寒光,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压抑与躁动。 “关东群鼠,营垒散乱,正是扬威之时。” 王景目光如电,扫过麾下四将,语气平淡却带着金戈之音:“诸君,可愿随我出关,狩猎?” 吕布眼中凶光暴涨,仿佛嗅到血腥的猛兽,猛地踏前一步:“布愿往!定为大哥斩将夺旗,杀他个片甲不留!” 华雄脸色涨红,汜水关前那一刀的耻辱感灼烧着他的肺腑,他抱拳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末将请命!必用敌酋之血,洗刷前辱!” 赵云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声音清越而稳定:“云,领命。” 徐荣沉稳如山,向前一步,声音厚重:“主公放心,你们出去玩。荣,为诸位将军扼守退路,绝无闪失!” “好!” “便以今夜为限,我等四人,各领百骑,分袭联军四营!” “此战,以斩首、焚粮、破营数目为凭,论功行赏!权当大战前的热身,也给关东诸侯送上一份‘见面礼’!” 军令如山,关墙侧门在夜色掩映下悄无声息地滑开。 四支百人精骑,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间融入深沉的黑暗,借着地形掩护,扑向各自选定的猎物。 王景一马当先,重瞳在暮色里掠过一丝血芒,直插联军跳动的心脏——中军大营。 吕布如一团燃烧的烈焰,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悍然撞向前营。 华雄则如阴冷的毒蛇,迂回潜行,噬向左营侧翼。 赵云与他麾下化身暗影,悄无声息地绕向后营,目标直指联军命脉——粮草重地。 杀机,在夜色中骤然弥漫。 半个时辰后,联军左营。 华雄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化作一道血色弧光,瞬间将一名外围看守的联军校尉连人带甲劈成两段! 他身后的百骑如同狼入羊群,铁蹄践踏,刀锋狂舞,顷刻间便将数座营帐撕裂,几十名尚未弄清状况的联军士卒倒在血泊之中。 “敌袭!王家犬杀来了!” 凄厉的惨叫和冲天的火光终于惊醒了沉睡的营盘。 “华雄休狂,认得纪灵否?!” 一声暴喝炸响,袁术麾下大将纪灵手持三尖两刃刀,率领亲兵堪堪赶到,试图稳住濒临崩溃的阵线。 “纪灵?挡我者死!” 他怒吼一声,全力搏杀,长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在纪灵架起的三尖两刃刀上! “铛——!” 震耳欲聩的巨响中,纪灵浑身剧震,双臂酸麻,眼中闪过骇然。 这华雄,力气竟比传闻中还大! 不愧是连斩二十九之人,今日交手,果不虚传! 就在纪灵准备与华雄死磕的时候,华雄,眼角余光瞥见左右营盘火光涌动,无数敌军正蜂拥而来。 华雄瞳孔一缩,若是往日,他定要与此人分个高下。 但此刻,主公不可鲁莽的叮嘱在脑中轰鸣,硬生生压下了他沸腾的战意。 “撤!” 他毫不恋战,一声令下,百骑如同来时一般迅猛,调转马头,凭借精良骑术与速度,如同一阵狂风卷过,瞬间甩开了试图匆忙合围的追兵。 脱离危险后,华雄清点战果,斩敌近百,自身仅轻伤数人。 他狠狠啐了一口,虽未斩大将,但这份战功,足以稍雪前耻! 与此同时,联军后营。 赵云如暗夜中的鬼魅,率百骑悄无声息地潜至后营辎重区。 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几座堆积如山的粮垛。 “甲队扰敌,乙队随我焚粮!” 他声音低沉却清晰,指令简洁至极。 部分骑兵立刻在外围策马呼啸,弓弦惊响,刻意制造巨大动静。 巡逻的联军部队果然被吸引,惊呼着向声响处涌去。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赵云亲率数十名最精锐的龙骧骑,逼近粮垛。 火折子亮起,点燃了早已浸透火油的引火之物。 “轰——!” 烈焰猛地窜起,贪婪地吞噬干燥的粮草,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粮仓!粮仓起火啦!” 后营瞬间陷入更大的恐慌,救火的呐喊与绝望的尖叫混杂在一起。 赵云面容冷峻,银枪在手,化作一道白色闪电。 他并非漫无目的地冲杀,而是精准的点名——那些试图组织人手、维持秩序的军校、队率,往往刚喊出几个字,喉间便多了一个汩汩冒血的窟窿。 枪影翻飞,如梨花飘雪,所过之处,联军军官纷纷坠马。 短短时间,他便刺死敌军逾一百五十人,眼见火势已无法轻易扑灭,果断唿哨一声。 “走!” 百骑汇聚,如同退潮般迅速脱离战场,只留给联军一片火海与无尽的混乱。 ...... ------------ 第49章:三英战吕布 联军前营,血月映照下,已成人间屠宰场。 吕布率百骑如地狱冲出的魔神,根本无需隐藏,直接以最狂暴的姿态撞入联军营寨! 方天画戟挥洒间带起血雨腥风,所过之处,人马俱碎,残肢与断刃齐飞,竟无人能让他停下片刻! 韩馥大将严叙挺枪迎上,吕布看都不看,画戟随意一荡—— “噗嗤!” 连人带枪,瞬间被斩为两段! 鲜血泼洒如雨。 河内太守王匡部将方悦、上党太守张扬部将穆顺见状,肝胆俱裂,双双出战。 “蝼蚁也敢聒噪?” 吕布狞笑,画戟化作血色旋风。 三合! 方悦头颅冲天而起,穆顺被戟尖贯穿胸膛,尸体被狠狠甩飞,砸倒一片士卒! 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目眦欲裂,挥舞双戟狂吼杀来,势大力沉。 “铛!” 戟戟相交,火星爆射! “哦?有点力气!”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炽烈的战意取代:“但,还不够!” 画戟狂舞,如泰山压顶。 武安国拼死抵挡,虎口崩裂,勉强支撑十余合,终被一戟扫中胸腹,吐血倒飞,生死不知! 吕布杀得性起,百骑在他带领下如热刀切油,反复冲杀,连破三重营垒,斩敌已超三百! 普通的联军士卒在他面前如同草芥,哭嚎声、惨叫声响彻夜空,整个前营的指挥体系近乎瘫痪。 此刻的吕布只觉得关东联军尽是如此土鸡瓦狗,心中对大哥的叮嘱不免生出一丝“是否过于谨慎”的念头。 “是吕布!他是吕布!”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恐慌如同瘟疫般炸开! 原本还在试图抵抗的联军将校,听到这个名字,无不面色惨白,手脚发软,竟再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吕布的凶名,此刻成了最有效的清场工具。 恰在此时,刘备率领本部人马堪堪赶到前营支援。 眼前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以及那在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赤影,让刘备瞳孔骤缩。 “大哥!是吕布!” 张飞环眼圆睁,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猎物的兴奋。 关羽丹凤眼微眯,精光闪烁,他抚过长髯,沉声道:“吕布虽勇,然孤军深入。大哥,此乃天赐良机!” 刘备瞬间明白了两位义弟的意图。 他们兄弟三人空有抱负,却因出身卑微,在此联军之中备受轻视。 若能在此万众瞩目之下,联手击退这天下无双的吕布,“刘关张”之名必将响彻诸侯! 三兄弟目光交汇,无需言语,默契自成。 此战,不为争勇斗狠,只为扬名立万! “三姓家奴!休得猖狂!燕人张翼德在此!” 张飞率先爆发,声如惊雷,挺着丈八蛇矛,如同狂暴的黑色旋风,直取吕布! 吕布刚将一名敌将连人带马劈碎,闻声回身,画戟横扫! “铛!” 矛戟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吕布手臂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环眼小贼,力气不小!” “能死在爷爷矛下,是你的造化!” 张飞怒吼,矛法展开,全是搏命的招数,刚猛无俦,硬生生与吕布对撼了三十余合! 周围联军将士看得心旌摇曳,既惊骇于吕布之勇,也震撼于这黑脸大汉竟能独抗吕布三十合不败! “三弟勿慌,关羽来也!” 一道青影如电而至,青龙偃月刀后发先至,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直斩吕布脖颈! 这一刀,角度、时机、速度,均臻化境! 吕布汗毛倒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不得不放弃对张飞的压制,画戟全力回防! “锵——!!!” 比之前更刺耳、更震撼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火星如同烟花般绽放! 两人胯下神驹同时长嘶着后退数步,地面被马蹄刨出深坑! “嘶……” 整个前营,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联军将士,包括远处望车上的曹操、韩馥等诸侯,全都惊呆了! 那红脸长髯的马弓手,竟然一刀逼退了吕布?! 而且看样子,竟是势均力敌?! “此人之勇,恐不在吕布之下!” 曹操死死抓住栏杆,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爱才之心几乎要溢出来。 “好!好一个卖枣!再来!”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大哥王景为何嘱咐华雄小心一个杀猪与一个卖枣的了。 吕布不怒反笑,战意燃烧到顶点,但心中那份随意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面对同等对手的兴奋。 画戟狂舞,与关羽、张飞战在一处! 刀光戟影翻飞,关羽与张飞一左一右,如同两道狂澜,将吕布夹在中间! 青龙偃月刀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威;丈八蛇矛刁钻狠辣,专攻下盘与要害。 吕布虽勇,同时面对这两大顶尖高手,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方天画戟舞得密不透风! “铛!铛!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如同战场上的惊雷,连绵不绝! 火星在三人兵刃交击处疯狂迸溅,仿佛点燃了夜空! 四十合过去! 吕布以一敌二,画戟依旧狂猛如龙,竟硬生生扛住了关张的联手猛攻! 画戟时而如泰山压顶,逼得关羽横刀硬架;时而如毒龙出洞,迫得张飞回矛自保。 其武艺之精湛,气力之悠长,简直非人! “这......这吕布还是人吗?!” “关张二位将军如此勇猛,竟也拿他不下?!” 联军将士看得心胆俱裂,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这恐怖的现实压了下去。 原本因为关羽加入而稍振的士气,再次动摇。 又十合! 战场中心的三道身影依旧缠斗不休,但敏锐之人已能看出,吕布那身灿如朝霞的百花战袍已被汗水浸透,每一次挥戟格开关羽那势大力沉的劈砍后,手臂下沉回收的速度,已比最初慢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诸侯之中,曹操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爆射:“好!关张二位,真乃虎将!” 他心中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与此二人结交。 关羽丹凤眼中寒光一闪,他清晰地感受到吕布戟上传来的力量细微的变化。 久战之下,吕布力怯是必然,但若要速胜,防止变故,还需...... “大哥!” 关羽发出一声清喝。 一直在战场边缘蓄势待发的刘备,如同听到了进攻的号角! 双股剑骤然出鞘,策马直冲战团! 他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 刘备的武艺远不及关张,更无法与吕布硬撼。 但他选择的时机和位置却妙到毫巅! 他从不与吕布正面交锋,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枢纽,完美地衔接了关张狂暴的攻势。 当吕布的画戟以千钧之势劈向关羽时,刘备的双股剑总能适时地出现在画戟的力弱之处,轻轻一引,便让吕布的杀招无功而返,力道泄去三分。 当张飞狂攻露出微小破绽时,刘备的剑锋已如毒蛇般点向吕布必救之处,逼得他不得不回防,为张飞赢得喘息之机。 关张二人如同吕布无法击碎的铁拳,而刘备,就是操控这双铁拳的最强大脑! 三人进退趋避,浑然一体! 张飞的怒吼,关羽的冷喝,刘备沉稳地指令,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吕布死死缠住! “三人!他们三人竟然挡住了吕布!” “这...这是什么战阵?!竟能困住吕布?!” 联军将士已经看得如痴如醉,欢呼声、助威声震天动地! 这一刻,刘关张兄弟成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吕布空有一身霸绝天下的武力,此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 他的每一次攻击,仿佛都打在空处,或者被巧妙引导,反而成了对方攻势的助力。 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大耳贼武力平平,就是他在关键节点一次次破坏自己的节奏,可偏偏关张二人的猛攻如同潮水,让他根本抽不出手来先解决掉这个最弱的“大脑”! “可恶!” “若非先前冲阵耗了力气,岂容尔等猖狂!” 吕布心中怒吼。 这种有力无处使,被一个武力远逊于己的人如蛛网般缠住的感觉,比单纯的武力压制更让他愤怒欲狂!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陷入泥潭的猛虎,空有利爪尖牙,却被无形的绳索越捆越紧! 更要命的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些原本被他杀破胆的联军士卒,此刻在“刘关张”的鼓舞下,竟重新鼓起勇气,在军官的呼喝下重新集结,之前冲杀进来的缺口正在迅速缩小! ....... ------------ 第50章:霸王降世,枪压三英 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吼!!!” 极致的愤怒与危机感,迫使吕布爆发出全部潜能! 他发出一声震碎云霄的咆哮,周身气势陡然攀升,方天画戟上仿佛凝聚了血光,以一往无前之势,猛地一记横扫千军! 这一击,蕴含了他所有的力量与憋屈! “轰!” 剧烈的气爆声中,刘关张三人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气血翻腾,深知此乃吕布困兽之斗,不愿与之两败俱伤,不由得齐齐后退数步,战阵出现了一丝松动! “大耳贼!环眼贼!红脸汉!” 吕布目光如欲喷火,死死扫过三人面孔,“今日之耻,某记下了!” “他日阵前,必取尔等首级!” 利用这瞬间的空隙,吕布撂下狠话,毫不恋战,调转马头。 胯下大宛马四蹄发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率领百骑朝着那即将闭合的缺口猛冲而去,瞬间消失在混乱的夜色中。 刘关张并未追击。 刘备微微喘息,双剑低垂;关羽丹凤眼微眯,横刀而立;张飞拄着蛇矛,环眼依旧瞪着吕布消失的方向,意犹未尽。 兄弟三人望着吕布退走的方向,眼神凝重。 吕布之勇,确实堪称非人。 但经此一战,他们已向天下证明了自身的价值! 短暂的寂静后,联军前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刘将军!” “关将军!” “张将军!” 呼喊声此起彼伏,无数道敬佩、感激、狂热的目光聚焦在三人身上。 曹操拊掌赞叹:“天下英雄,何其多也!”,眼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思量什么。 ...... 就在前营杀声震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吕布与刘关张的惊天大战吸引时,一道玄色魅影率领着百骑突然出现在联军军营的北边! 王景若隐若现的重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联军看似严密的巡逻网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他并非盲目冲杀,而是精准地狩猎着那些维系联军指挥的节点——传令兵咽喉被瞬间洞穿,巡逻队率无声倒下,哨卡队长被一枪封喉! 破军枪每一次无声的刺出,都让联军的指挥系统瘫痪一分! 如同庖丁解牛,他悄无声息地逼近了那杆矗立在营盘中央、象征着联军颜面与士气的巨大帅旗所在的主营。 王景稳稳取下背后强弓,搭上一支特制狼牙箭,弓弦在他恐怖的臂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满如圆月! “嗖——!” 箭矢离弦,仿佛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咔嚓!” 精准无比!帅旗的绳索应声而断! 那面巨大的“袁”字帅旗,在所有守卫士卒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斩断了头颅的巨龙,轰然栽倒,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帅旗!帅旗倒了!” “敌袭!中军遇袭!保护盟主!!” 整个中军大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瞬间彻底炸营! 恐慌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刚刚被亲卫从睡梦中仓皇推醒的袁绍,准备去前营查看情况,迎面就看到帅旗倒下这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顿时面无人色,腿脚发软,被亲卫几乎是架着向后疯狂逃窜,哪里还有半分盟主的威仪! 一击功成,王景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率百骑如同决堤的洪流,继续向更深处碾压,要将这混乱彻底引爆! 帅旗倒塌的巨响与骚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惊动了中军各处的将领。 “保护盟主!拦住他!!” 首先赶到的是距离最近的张邈部将典韦,他目眦欲裂,赤膊狂吼,手持双戟,如同暴怒的巨灵神,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冲向王景! “结阵!围住他!” 几乎同时,侧翼传来一声沉稳的呼喝,鲍信部将于禁反应极快,长枪一挺,指挥着侧翼士兵试图合围,枪尖寒芒闪烁,直指王景肋下! “贼子休走!” 韩馥部将张郃亦从另一侧杀出,长枪如毒蛇出洞,灵动狠辣,直刺王景后心! 三员大将,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发动了至强一击! 杀气瞬间将王景牢牢锁定!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顶尖武将色变的绝杀之局,王景那双重瞳之中,反而燃起了一丝见猎心喜的火焰! 他竟不闪不避,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长笑:“来得好!报上名来!” “典韦!” “于禁!” “张郃!” 三员大将,三种风格,瞬间构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绝杀之局! 力量、战术、奇袭,三者合一,杀气如同实质般将王景牢牢锁定!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名将饮恨的围攻,王景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惧色,那双重瞳之中反而燃起了一丝见猎心喜的火焰! “有意思,一下三员猛将!” 王景长笑一声,体内那源自西楚霸王的恐怖力量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破军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乌沉的枪身仿佛活了过来! 第一击,迎向典韦! 看似毫无花巧,实则是将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的终极发力! 破军枪化作一道乌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砸在典韦交叉劈来的双戟中心! “轰!!!” 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卷起漫天尘土! 典韦那张粗犷的脸瞬间涨红如血,他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座崩塌的山岳! 一股无可抗拒的蛮横力量顺着戟杆狠狠撞入他的体内,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哀鸣! 他脚下坚实的地面寸寸龟裂,双脚硬生生陷入土中半尺! 他想怒吼,却发现喉咙里满是腥甜,一口鲜血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他竟连一步都未能前进,被王景单枪匹马,以纯粹的力量,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双戟虽未脱手,但那剧烈震颤的戟身和微微颤抖的双臂,昭示着他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第二击,横扫千军! 借着与典韦对撼的反震之力,王景手腕一抖,破军枪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扫向于禁组织的枪阵! “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摧枯拉朽! 那些精铁打造的枪头,在灌注了霸王之力的破军枪面前,如同朽木般纷纷断裂、崩碎! 组成枪阵的士兵更是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惨叫着四散抛飞! 隐藏其后的于禁瞳孔骤缩,他蓄势待发的一枪尚未刺出,那恐怖的枪杆已经如同毒龙般扫到面前! 他拼命将长枪横在胸前! “锵——” “噗!” 长枪应声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狠狠撞在他的胸甲上! 于禁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翻七八名亲兵后才重重落地,鲜血从口鼻中溢出,虽未昏死,却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第三击,回马毒龙! 几乎在扫飞于禁的同时,王景仿佛背后长眼,看也不看,破军枪以一个诡异刁钻的角度,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蝎,骤然向身后刺出! 这一枪,快!准!狠! 直指张郃因突刺而露出的咽喉破绽! 张郃骇得魂飞魄散! 他万万没想到,王景在正面硬撼两大高手的同时,还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自己这必杀一击的弱点! 他拼命回枪格挡,身形暴退! ...... ------------ 第51章:一战擒双将,功成万骨枯 “铛!” 枪尖对撞,发出一声刺耳锐鸣! 张郃只觉一股螺旋般的诡异劲力如同毒针般透枪而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刺痛,几乎握不住枪杆! 他闷哼一声,借着这股力量踉跄后退十余步,才勉强站稳,持枪的手臂仍在微微颤抖,看向王景的眼神已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张郃的败退,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典韦和于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典韦强压下翻腾的气血,那双铜铃大眼中再无半分狂傲,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 于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臂仍在微微颤抖。 张郃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持枪的手臂肌肉紧绷。 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骇然与决绝——单打独斗,在此人面前无异于送死! 唯有放下所有骄傲,倾力联手,才有一线生机! “一起上!” 典韦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这一次,他没有再盲目硬冲,双戟舞动,封死了王景左侧的空间,势大力沉,稳如磐石。 “攻他下盘!” 于禁强忍胸腹剧痛,长枪毒辣,专扫王景马腿,配合典韦,一上一下,形成夹击。 “看枪!” 张郃压下心中惊惧,身形如风,长枪再次抖出点点寒星,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王景本身,而是王景持枪的右臂与周身要害,攻势灵动依旧,却多了几分同归于尽的惨烈! 三位风格迥异的一流名将,此刻终于摒弃前嫌,将自身所长发挥到极致,力量、沉稳、刁钻、狠辣融为一体,攻势如同狂风暴雨,瞬间将王景的身影淹没! 远处,被亲卫层层保护、惊魂未定的袁绍,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可是在洛阳城下亲眼见过王景几合之内,轻松击败吕布! 此刻见麾下三员大将竟被逼到需要联手对敌,他知道,三将坚持不了多久,于是毫不犹豫对着亲卫说道:“快撤!” 此刻,王景面对这超越了之前任何一次、堪称完美的联手合击,王景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认真的神色。 “这才像点样子!” 他长啸一声,声浪竟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破军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单纯的兵器,而是他手臂的延伸,是他意志的体现! 枪影暴涨! 时而如泰山压顶,硬撼典韦的双戟,每一次碰撞都让典韦浑身剧震,嘴角不断溢血。 时而如灵蛇出洞,精准地点在于禁弯曲的枪尖上,那刁钻的力道每次都让于禁手臂酸麻,攻势为之一滞。 时而如暴雨梨花,将张郃幻出的漫天枪影尽数击碎,逼得他连连后退,根本无法近身! 他以一敌三,竟依旧稳占上风! 甚至给人一种游刃有余、未尽全力的感觉! 不到十合! 三人联手,竟依旧拿王景毫无办法,反而自身伤痕累累,气力飞速消耗!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碾压! 是霸王对蝼蚁的戏耍! 典韦和于禁越打越是心惊,他们感觉自己的力量在对方面前如同儿戏,每一次对撞都像是在撼动山岳,反震之力让他们内腑如同火烧! 张郃更是苦不堪言,他的灵动和技巧在对方绝对的力量和洞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噗!” 终于,于禁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几乎是同时,典韦也被王景一枪震飞了双戟,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带着无尽的不甘和骇然,轰然倒地,晕厥过去。 只剩下一个手臂颤抖、嘴角溢血的张郃,勉力支撑着长枪,看着如同魔神般屹立在场中的王景,眼中充满了绝望。 听到远处传来大队人马急促的脚步声和震天的喊杀,王景知道联军的援兵到了。 他目光扫过倒地不起的典韦、于禁,又落在强弩之末的张郃身上,重瞳之中闪过一丝权衡之色。 “张儁乂,今日暂且留你。” “他日你若来投,我必将军以待。若执意为敌...下次便不会留手。” 不再犹豫,王景手中破军枪闪电般刺出,并非攻向张郃,而是精准地穿过于禁腰间勒甲绦与胸甲的缝隙,将其稳稳挑起,甩在身后马背上。 同时,他俯身探手,一把抓住典韦腰间勒甲绦,如同拎起一只小鸡般! 一手控缰,一手提着典韦,马背上还驮着于禁,王景却仿佛浑若无物。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冷电,穿透混乱的战场,直刺远处吓得几乎瘫软的袁绍,声如九幽寒冰,响彻整个中军大营:“袁本初,今日暂且寄下你的狗头!” “他日,我必亲来取之!” “撤!” 一声令下,他身后那百名早已杀得血气冲天的骑兵,瞬间汇聚,紧跟王景身后,如同利刃切开黄油,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援兵尚未完全成型的阵线,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无数惊恐的目光,昏迷的典韦、于禁被掳的残酷现实,以及袁绍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脸。 王景之威,于此一夜,彻底成名! 谁人不惧? ...... 天色破晓,虎牢关侧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四支骑兵依次回关,虽经一夜厮杀,却仍保持着森严的军纪。 华雄第一个上前,他甲胄上溅满血污,脸上带着几分不甘,抱拳沉声道:“主公,末将袭扰左营,遭遇袁术大将纪灵阻拦。斩敌约百,麾下损伤轻微,见敌军合围,便按令撤回。” 紧接着,赵云白袍依旧,只是枪缨染血,平静汇报:“后营粮草焚毁数营,斩敌三百余人。” 吕布大步上前,他虽经苦战,气势却愈发张狂,声若雷霆:“前营那些土鸡瓦狗,被某家斩了四将,破营三重,斩敌五百余人!” “最后那刘关张三人上来缠斗,确有几分门道,某一时难以取胜!” 吕布语气中带着一丝未能尽兴的烦躁,但斩获最丰,依旧傲气凌人:“大哥那边,想必更是痛快?” 面对众将目光,唐骁只是淡然道:“惊走了袁绍,射断了他的帅旗。顺手擒了张邈部将典韦、鲍信部将于禁,斩了约五六百人。” “生擒?!”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将领,包括吕布在内,都骤然动容!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已属不易,生擒活捉,难度何止倍增!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分量却重逾千斤! 王景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抚掌大笑,声震城头:“华雄审时度势,保全铁骑,有功!” “子龙一击焚粮,乱敌根基,大善!” “奉先勇冠三军,扬威敌胆,壮哉!” 最终王景望向关下那一片狼藉的联军营寨,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传遍全军: “此一战,我军威已立,敌胆已寒!” “关东群鼠,不足惧也!” “传令——犒赏三军!” “将军,万胜!” 关上关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虎牢关的天穹也掀开一角! ...... ------------ 第52章:囚室攻心,阳谋伏笔 阴冷的石室内,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典韦被儿臂粗的铁链锁在石壁上,古铜色的肌肉虬结贲张。 他双目赤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洪荒猛兽,死死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铁门。 于禁则沉默地坐在角落,镣铐加身,却依旧保持着军旅坐姿。 “哐当——!” 沉重的铁门被猛地推开,一道身影逆光而立。 来人一身玄甲,身形并不算格外魁梧,但当他一步踏入囚室的瞬间,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这方狭小天地。 典韦、于禁猛地抬头,瞳孔急剧收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是王景! 他竟亲自来了! 而且,是独自一人! 王景的重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扫过两人,那目光冰冷、淡漠,不似在看活人,更像是在审视两件兵器。 “王景狗贼!” 典韦率先打破死寂,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要杀就杀!爷爷要是哼一声,就是你养的!” 王景无视了这粗鄙的怒吼,目光落在于禁身上。 于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强自镇定,沉声道:“王将军亲至,是要送我二人上路么?” “杀你们?” 王景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易如反掌。但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甚至可以给你们一个一个月内保住你们主公性命无忧的机会。” 此言一出,连暴怒的典韦都愣住了。 “机会?” “主公?” 于禁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咱们打个赌,一个月的时间。” 王景负手而立,语气不容置疑:“这一个月,你们可以在我军随意活动,看我的兵,观我的将。若是一月之内,你们的主公若是相安无事,你们二人随时可以走,我绝不阻拦。” 典韦和于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但是!” 王景话锋一转,囚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冰点,若隐若现的重瞳锁定二人,一字一句道:“若谁在这一个月内逃跑,我便视张邈、鲍信为死敌。他日阵前相见,我必亲率铁骑,先斩其首级,悬于辕门。我说到做到。” “轰!”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典韦和于禁脑海中炸开! 典韦目眦欲裂,想要怒吼,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毫不怀疑王景能做到! 昨夜那如神似魔的身影,万军之中射断帅旗、击溃他们三人联手的无敌姿态,早已深深刻入他的灵魂! 于禁更是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他不是典韦那样的纯粹武夫,他更清楚王景这番话背后的狠辣! 这不是简单的威胁,这是诛心之策! 这是逼他们亲手将主公的性命,绑在自己的选择上! “若...若我等留满一月。” 于禁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而我主安然无恙,真的放我二人离开?” 王景一笑:“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说谎的人吗?”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典韦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囚室内格外清晰,锁住他手腕的铁链被绷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盯着王景,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古铜色的脸膛因极致的愤怒与憋屈而涨得发紫。 但最终,一想到主公可能因自己一时冲动而身首异处,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便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只剩下无力与灰烬。 留下,主公暂时安全,他们也能观察这个恐怖的对手。 拒绝? 激怒此人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好!” 典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梗着脖子,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低吼:“某就留下!看你耍什么花样!” “但你若敢食言,某做鬼也不放过你!” 于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点头:“望将军信守承诺。” 王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放二位将军出来吧,好生招待,日后他们二人便是咱们自己人了!” 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典韦、于禁望着王景那自信的背影,心中极其复杂:自己的人? 看来这次打赌,王景是有足够的自信。 若是王景赢了,他们的二人的效忠,能换前主一命,也算是对前主有了交代。 ...... 联军大营,新立的中军帅帐内,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袁绍瘫坐在主位上,原本俊朗的面孔此刻惨白如纸,握着剑柄的手指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只要一闭上眼,那杆轰然倒塌的帅旗和王景那双漠然的重瞳就会在他脑海中闪现,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心身。 “盟主!” 一个尖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刀子划破绸缎。 袁术猛地站起身,他脸上没有丝毫悲戚,反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昨夜我军损兵折将,粮草被焚!” 他声音拔高,目光扫过全场:“诸位说说,这指挥失当、致使联军蒙受奇耻大辱之责,该当如何?!” 这话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炸锅! “公路所言极是!” 刘岱拍案而起,双目赤红:“我部大将战死前营!若非中军一触即溃,致使全军动摇,何至于此?!” 他将爱将之死的怒火,直接倾泻到袁绍头上。 “我冀州粮草损失惨重,将士寒心,这仗还怎么打?” 韩馥唉声叹气,语气消极。 “我部亦是伤亡惨重,无力再战!” 王匡紧随其后,直接摆烂。 一时间,帐内群情汹汹,昔日讨王的大义旗帜被撕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算计和推诿甩锅。 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袁绍脸上。 “你...你们......” 袁绍气的浑身发抖,想要辩解,却发现声音虚弱无力。 “王景贼子悍勇,用兵诡诈,岂是......” “哼!” 袁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阴阳怪气道:“是啊,贼将悍勇,唯独盟主您的中军,败得最快,最惨!” 这话恶毒至极,直指袁绍无能。 袁绍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手指着袁术,“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狼狈之态尽显。 曹操眉头紧锁,起身试图安抚:“诸位,大敌当前,切莫自乱阵脚......” 但他的声音立刻被更大的吵嚷淹没。 没人再听他这个小诸侯的调和。 曹操目光扫过角落,看到刘备按剑而立,面色沉静,关羽、张飞如同两尊门神护在其后,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他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和明悟,目光最终落回那面为了应急而仓促立起、却依旧显得摇摇欲坠的新帅旗上: “这联盟...完了!” ...... ------------ 第53章:玉玺乱盟,独战群英 虎牢关墙之上,王景与赵云并肩而立,遥望远方混乱未平的联军大营。 “子龙,你看这数十万联军,像什么?”王景忽然问道。 赵云沉吟片刻:“看似庞然大物,实则...一盘散沙。” “不错。” 王景颔首:“沙土再多,也难挡洪流。” “真正的基石,是人才。” 他顿了顿,似是无意间提起:“昨日放走那张郃,倒有些可惜。此人机敏善变,若得良机,必成大器。” 赵云心中微动,看向王景:“主公求贤若渴。” 王景重瞳之中野心闪烁:“岂止张郃?这天下英豪,凡有才者,吾皆欲揽入彀中!” “唯有如此,方能涤荡这浑浊世道,重铸乾坤!” ...... 接下来的半个月,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联军再无大规模进攻,仅有些许斥候游骑的零星接触。 各路诸侯忙于舔舐伤口,互相指责,扯皮推诿。 虎牢关下,昔日的锐气已被消磨殆尽。 反观虎牢关上,王景军容整肃,操练不止。 典韦与于禁被允许在限定区域活动,看着关中士卒那远超联军的精气神与严明纪律,心中震撼与复杂日增。 这一日,一骑快马背负着特殊的令旗,风尘仆仆自洛阳方向疾驰而入关。 议事大厅内,王景拆开徐荣转来的密信,快速浏览一遍,脸上终于露出了尽在掌握的笑容。 信是李傕、郭汜联名所发,内容简洁:洛阳迁都事宜已毕,陛下、太后、公卿已安全抵达长安,府库珍宝、人员迁徙完毕,洛阳已是一座随时可弃的空城! 坚守虎牢关的战略目标——拖延时间、消耗联军、掩护迁都——已超额完成! 王景缓缓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豁然起身,目光锐利如刀:“传令!众将即刻来见!” 不久,吕布、赵云、华雄、徐荣等核心将领齐聚议事厅,就连典韦和于禁也被允许在旁听。 王景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掷地有声: “传令三军!秘密整备,收集所有粮草辎重!” 他略微一顿,重瞳之中锋芒毕露,说出了让所有人心神剧震的命令: “我们,放弃虎牢关!” 不等众将惊讶,他斩钉截铁地继续说道: “全军开拔,关东诸侯这盘散沙,就留给他们自己,在这关前慢慢争食吧!” “是!” ...... 王景放弃虎牢关的消息刚传到联军大营,还没等各路诸侯喘口气,一个更爆炸的消息就像瘟疫般炸开了——玉玺! 起初只是在几个营寨间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洛阳...传国玉玺......” “什么玉玺?” “就是那块和氏璧雕的,得之可得天下的传国玉玺啊!” 消息如同野火,一夜之间烧遍了连绵数十里的营盘。 到了第二天清晨,营中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兵卒们不再谈论如何攻打洛阳,将领们也不再催促部下整备军械。 每一堆篝火旁,每一个马料槽边,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光芒。 “千真万确!是宫里逃出来的老宦官亲口说的,王景撤离时太过匆忙,有个宦官把玉玺偷偷藏进了南宫的一口枯井里!” “得玉玺者得天下......这莫非是天意?” “若能找到玉玺,这天下......” 贪婪的火焰在每一个角落燃烧,那些曾经高喊的“讨王大义”、“匡扶汉室”,在这传国玉玺面前,变得如此苍白可笑。 整个联军大营,仿佛变成了一锅即将沸腾的滚水,只差最后一把火,就要彻底炸开。 数十万联军的人心,被“传国玉玺”这四个字,彻底搅乱了。 袁绍大帐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陡然升腾的燥热。 “玉玺...传国玉玺!” 袁绍猛地从主位上站起,呼吸粗重,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方象征着天命的神器握在自己手中。 “此乃天赐!天赐啊!” 袁绍激动地来回踱步,手掌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主公,万万不可!” 谋士逢纪几乎是小跑着冲到近前,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厉:“主公,冷静,冷静啊!” “如今可不是什么玉玺,最重要的是冀州,冀州才是主公根本啊!” 他见袁绍脚步不停,立刻展开剖析,语速快如连珠:“韩馥暗弱,空守宝山而不能用!” “冀州钱粮广盛,甲兵充足,邺城更是龙兴之地!” “冀州士族早已对韩馥失望透顶,他们翘首以盼的,是您这位四世三公的袁公啊!” 逢纪见袁绍脚步稍缓,知道说动了些许,立刻趁热打铁,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直刺袁绍内心最深的恐惧:“主公,您想想!” “那玉玺在王景手里,会如此轻易地丢吗?” “就算真如谣言所说,那也是个烫手的火炭!” “天子尚在长安,您握此物,是欲行董卓、王景之事乎?此举无异于自绝于天下士人,将‘汉贼’之名揽于自身啊!” “届时,不仅王景视您为敌,关东这些诸侯,更会以‘讨逆’之名,行兼并之实!” “这不是祥瑞,那是催命符!” “是取祸之道啊!” “轰!” 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袁绍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从狂热的幻想中惊醒过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让他感到一阵冰凉的粘腻。 他缓缓坐回主位,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激动潮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的苍白和属于政治生物的冷静。 沉默了足足十息,袁绍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决断: “元图所言,句句金石!险些误了大事!” 袁绍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扫向帐外,仿佛已经看到了富饶的冀州。 “传令!各部按兵不动,给本将军盯紧冀州!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那传国玉玺的诱惑,终究被他内心深处对实力和风险的精准权衡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袁术的中军大帐内,袁术正激动地来回踱步,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玉玺...传国玉玺!” 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在空中虚握,仿佛已经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攥在手中:“合该为我袁公路所得!此乃天命所归!” 他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立刻召来心腹大将纪灵,声音因兴奋而颤抖:“纪灵!速速整军!给本将军直扑洛阳!那玉玺,必须是我的!” 同时,兖州刺史刘岱抚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 他自忖身为汉室宗亲,血脉尊贵:“陛下蒙尘,这镇国神器,岂能落入外姓之手?” “自当由我这刘氏正统来执掌!” 刘岱毫不犹豫,暗中下令本部兵马向洛阳方向移动。 整个联军大营彻底乱了套。 孔伷、乔瑁等诸侯同样被贪欲冲昏了头脑,纷纷召集部将,整顿兵马。 什么讨王大义,什么救驾勤王,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曹操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气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劈断身前的案几,怒喝道:“诸公!王景放弃虎牢,动向不明,此时正该西进迎回天子,方是臣子本分!为何要去争抢一块石头?” 曹操的怒吼,在充斥着贪婪私语的大帐中,显得如此孤独和无力。 帐外,不知是哪一路诸侯的兵马,已经迫不及待地拔营起寨,卷起尘烟,朝着洛阳方向而去。 那面曾经汇聚了天下忠义之心的“讨王”联旗,在风中无力地卷动着,好似一道笑话。 ...... ------------ 第54章:隘口伏龙,三枪惊天下 曹操猛地掀帘入帐,佩剑“哐当”一声掷在案上,震得烛火摇曳。 他胸膛起伏,面沉如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竖子不足与谋!皆为利往,何人念及天子?!” 曹操深知,指望那群被玉玺蒙了心的诸侯已是痴人说梦。 “来人!” “速请鲍信将军!随我去刘玄德处!” 片刻后,曹操与挚友鲍信密议于帐中,烛光将两人凝重身影投在帐壁。 “允诚,局势如此,唯有你我携手,另寻他路。救驾之功,岂能让于他人?更不容王允与王景挟天子!” 鲍信重重点头:“孟德兄,信,愿附骥尾!” 夜色中,曹操带着几名亲随,直趋刘备营寨。 刘备与关、张正对坐议事,见曹操夤夜来访,心知必有要事。 曹操不绕弯子,目光直视刘备:“玄德公!诸公皆奔玉玺而去,置天子于不顾。” “王景虽撤离,然天子西迁队伍行缓,此乃天赐良机!” “我等若绕开洛阳,轻兵疾进,或可于险要处截住圣驾,立不世之功!” “公素怀仁义,救驾大义,在此一举,愿公助我!” 帐内一片寂静。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须不语;张飞环眼圆睁,看向大哥。 刘备沉默数息,脑海中思绪电转——留在联军中与群狼争食,不如另辟蹊径,搏一个救驾首功,更是大义所在!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抱拳沉声道:“曹公忠义,备,敬佩!” “既为汉室,敢不从命?愿随曹公,迎回天子!” “好!” 曹操用力一拍刘备肩膀。 当晚,一支由曹、鲍、刘三方精锐组成的数千人联军,人衔枚,马裹蹄,如同暗夜中的利箭,悄无声息地脱离混乱的大营,绕开通往洛阳的官道,一头扎入崎岖小路,朝着西迁队伍可能经过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夜的急行军,人困马乏。 眼看前方隘口在望,曹操刚欲下令稍作休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寂静! “报——!” 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近前,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形:“将军!前方...前方隘口!” “全是骑兵,还是王字旗!!!” “什么?!” 曹操浑身一震,猛地勒住战马,抬眼向隘口望去。 只见前方狭窄的隘口处,黑压压的骑兵如同铁铸的森林,肃然无声。 冰冷的铁甲在晦暗的天光下泛着幽光,数千人马竟无一丝杂音,只有那凝聚如实质的杀气,扑面而来! 这一看,让他如坠冰窟!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很明显,对面是早有准备,他的每一步,他的所有算计,竟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恐惧。 军阵最前方,一人一骑缓缓走出,玄色大氅在谷风中狂舞,如同降临的魔神。 王景端坐于神骏的赤兔马上,重瞳淡漠,仿佛在看一群自投罗网的猎物。 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曹孟德。” 王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联军兵卒的耳中,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本将军在此,恭候多时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曹刘联军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席卷! 距离最近的兵卒脸色唰地惨白,握着兵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要拿捏不住。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惊恐的嘶鸣,本能地想要后退。 中军处的刘备瞳孔骤缩,握着双股剑的手猛然收紧,骨节发白。 他身侧的关羽丹凤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而张飞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环眼圆睁,刚才的暴怒瞬间被这当头一盆冷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曹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他身后的夏侯惇、曹仁等将领无不色变,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如临大敌。 整个联军阵列,竟因王景一人一言,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和慌乱!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打断了这一刻的死寂! “王景狗贼!” “安敢如此嚣张。看俺老张捅了你!!!” 张飞再次点燃战意,他何曾受过这等蔑视? 根本不等将令,一夹马腹,丈八蛇矛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影,如同暴怒的凶兽直扑王景! “给俺死!” 王景眼神毫无波动,直到蛇矛及胸,手中破军枪才后发先至,随意一抬。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炸响! 火星如烟花般迸射! 张飞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矛身传来,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出血! 那狂暴的冲势竟被硬生生遏止! 张飞心中骇然:这厮力气竟比虎牢关时的吕布还要恐怖! “二哥,并肩子上!这厮邪门!” 张飞怒吼,不敢再托大独战。 关羽丹凤眼豁然睁开,精光爆射! “贼子看刀!”、 战马快如流星,青龙偃月刀带着他毕生功力,划出一道凄艳的弧光,力劈华山! 王景再次动了。 他手腕一翻,破军枪由下至上,一记简单的撩击,精准无比地点在青龙刀最不受力的刀面之上! “轰——!” 气劲爆开! 关羽那张亘古不变的赤红脸庞瞬间涌上一股潮红,闷哼一声,刀势被带偏,整个人在战马上剧烈晃动,险些被一枪挑飞! 他心中的震撼远超张飞,此人之强,简直非人! 刘备眼见两位义弟受挫,心头剧震,此人武力竟更在吕布之上! 他双股剑铿然出鞘,沉喝一声:“二弟、三弟,结阵!” 刹那间,三人气机水乳交融,战阵已成。 关羽青龙偃月刀横扫千军,张飞丈八蛇矛如毒龙出洞,刘备双剑则如灵蛇吐信,三人攻守一体,气势暴涨! “呵。” 王景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有意思!” 体内霸王真血轰然沸腾,周身气势节节攀升。 破军枪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愉悦的嗡鸣,枪尖震颤间竟带起道道残影! “第一枪,破妄!” 枪出如龙,直取张飞面门。 这一枪快得超乎想象,张飞只来得及横矛格挡,却被枪上蕴含的恐怖力量震得双臂发麻,矛影瞬间溃散! “第二枪,断流!” 枪势一转,如大江断流,硬生生切入关羽的刀势之中。 关羽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顺着刀身传来,那精妙的刀法竟被一枪破去,不得不收刀后撤! “第三枪,碎岳!” 王景眼中重瞳精光大盛,这一枪汇聚了前两枪的余势,更是将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 枪出如陨星坠地,直捣三人战阵最核心的气机联结之处! “砰!砰!砰——!” 三声震天巨响接连爆发,那曾经让吕布都束手无策的桃园战阵,在王景这霸道绝伦的三枪之下,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 “噗!” 关羽首当其冲,一口鲜血喷出,连人带马倒退数步。 “噗!” 张飞更是如遭重击,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出去。 “呃啊!” 刘备身形踉跄后退,最终单膝跪地,勉力支撑。 全场死寂! 曹刘联军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见鬼魅。 纵横无敌的桃园三英,竟在王景枪下走不过三招?! 曹操更是面色惨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 他原以为三英联手至少能缠住王景片刻,却不料败得如此干脆利落! 王景横枪立马,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的数千铁骑依旧肃穆如林,与前方溃乱的曹刘联军形成鲜明对比。 他俯视着败退的三人,语气淡漠:“桃园三英?不过如此。” ...... ------------ 第55章:独战群英,霸王无双 曹操眼睁睁看着刘关张三人在王景枪下溃败,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头顶! 连吕布都无法轻易击破的桃园战阵,竟在王景手下走不过三合?! “全军突击,诸将齐上!给我围杀此獠!” 曹操再不敢有丝毫保留,嘶声怒吼,声音已带上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已顾不得什么阵型,什么谋略,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用人海堆死这个非人的怪物! “杀!!” 夏侯惇独目赤红,长枪挟着毕生功力,如同毒龙出洞直刺王景面门,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夏侯渊与他心意相通,纵马如风,长刀划出诡异弧线,无声无息地削向王景肋下,角度刁钻狠辣! 曹仁、曹洪一左一右,枪刀并举,气机锁定,彻底封死王景左右闪避的空间! 李典铁枪如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点向王景后心! 乐进矮身马背,双刀泛起寒光,直取赤兔马前腿,意图先废坐骑! 更后方,曹休、曹纯二将如利剑出鞘,蓄势待发! 鲍信、鲍韬兄弟则率亲兵如潮水般涌上,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结成严密的步战阵型,层层推进! 超过十员当世猛将,率领着曹军最精锐的亲兵虎豹骑,如同决堤的狂涛,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同时扑向王景一人! 刀光剑影瞬间将那道玄色身影彻底淹没! “来得好!” 王景不惊反笑,体内霸王真血彻底沸腾,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长啸! 声浪滚滚,竟让前排冲来的刀盾阵型为之一滞! 破军枪在他手中兴奋地嗡鸣,枪身之上隐有暗红血光流转! 面对夏侯惇那凝聚了全身力气的一枪,他不闪不避,破军枪后发先至,以枪杆硬撼枪尖! “铛——!!!” 一声远超之前的爆鸣炸响! 夏侯惇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毁灭性力量沿着枪身轰然传来,虎口瞬间撕裂,精铁打造的枪杆竟被震得弯曲! 他胸口一闷,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连人带马被硬生生震退十余步! 几乎在同一刹那,王景手腕诡异一抖,破军枪借着反震之力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夏侯渊那无声劈来的刀面之上! “锵!” 夏侯渊只觉得刀身传来一股诡异的旋转力道,差点让他长刀脱手,那蓄势已久的致命一击被轻描淡写地瓦解! “死!” 曹仁、曹洪见王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中狠色一闪,枪刀同时加力,誓要将王景分尸! 然而王景看也不看,握住枪尾的手臂猛然发力,沉重的破军枪竟如灵蛇般绕着腰身回旋一扫! “滚!” 枪纂如重锤,狠狠砸在曹洪的大刀上,曹洪惨叫一声,大刀脱手飞出,整条右臂软软垂下! 枪头则毒龙般点向曹仁咽喉,逼得他亡魂大冒,狼狈不堪地回枪格挡,却被枪上蕴含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差点落马! 背后,李典的铁枪已触及王景的披风! 乐进的双刀也将砍中马腿! 千钧一发之际,王景猛地一夹马腹,此兔马通灵般人立而起! 同时他身体在马背上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回马枪如黑暗中乍现的闪电! “锵!” “轰!” 一枪精准挑开李典的铁枪,那诡异的旋转力道让李典长枪几乎脱手,整条手臂酸麻不止! 另一枪则如山岳压顶,重重砸在乐进交叉格挡的双戟刀之上! 乐进连人带马被这狂暴的力量压得跪倒在地,地面龟裂,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放箭!” “骑兵,冲锋!” 曹休、曹纯见状,嘶声下令! 瞬间,箭如飞蝗! 数十骑精锐如钢铁洪流,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王景放声长笑,声震四野! 他单臂持枪舞动如风,泼水不进的枪影竟将射来的箭矢尽数绞碎! 面对汹涌而来的骑兵洪流,他不退反进,赤兔马化作一道红色闪电,主动撞入敌阵! 枪出如龙,每一次闪烁,必有一名虎豹骑连人带马被挑飞、砸碎! 他如同热刀切牛油,硬生生在钢铁洪流中撕开一条血路,直取后方的曹休、曹纯! “拦住他!” 鲍信、鲍韬兄弟率领刀盾兵结阵上前,盾牌如墙,长枪如林! 王景眼神冷漠,破军枪改刺为扫,一记朴实无华的横扫千军! “轰隆!!!” 那看似坚固的盾阵如同纸糊般被撕裂! 前排刀盾手连人带盾被砸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 鲍韬躲闪不及,被枪风扫中,胸甲瞬间凹陷,大口吐血倒飞! 鲍信目眦欲裂,却被亲兵死死拉住后退! 王景单枪匹马,在十三员大将和无数精锐的围攻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他时而以绝对力量碾压,时而以精妙招式破敌,枪法已臻化境! 每一次兵刃碰撞,必有一将受创;每一步踏出,必清空一片区域! 他非但没有丝毫败象,周身气势反而在厮杀中不断攀升,煞气凝聚如实质,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如神如鬼! 王景一枪逼退再度冲上的刘关张兄弟,反手将一名虎豹骑校尉连人带马扫飞! 他突然勒马停枪,破军枪斜指地面,竟在万军丛中,尸山血海之上停了下来。 若隐若现的重瞳扫过面色惨白、满脸骇然的曹操及其麾下诸将,声如九幽寒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万人敌!” 王景此刻战意越浓,尤其是面对诸多名将,他体内霸王之血愈发滚烫! 鲍信看着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气势仍在攀升的王景,又看了一眼面色惨白、几近绝望的曹操,他瞬间明白了——今日若无人赴死断后,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联军精锐,都将葬身于此! 讨王大业,将彻底崩殂! 他猛地调转马头,朝着曹操的方向用尽平生力气嘶声大喝:“孟德——天下可以无信,不可无公!” “我的妻儿老小...就拜托你了!!!” 不等曹操回应,他豁然转身,对着身边残余的、面露恐惧的亲兵部曲,挥刀怒吼: “众将士!结阵!随我...殿后——!!!” “将军!” 亲兵们闻言,无不眼眶欲裂,但看着主将那决死的背影,一股悲壮的血性瞬间压过了恐惧! “愿随将军死战!” 残存的鲍家部曲爆发出最后的呐喊,迅速收缩,用血肉之躯在王景与曹操之间,结成了一道绝望而坚定的最后防线! 鲍信横刀立马,立于阵前,死死盯着那如神似魔的身影。他和他身后那单薄而坚定的防线,与前方尸山血海中那道无敌的玄色身影,形成了绝望而悲壮的对比。 谷间的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吹动着鲍信染血的战袍。 他知道,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战。 ...... ------------ 第56章:恩断义绝,枭雄顿首 “勇气可嘉。” 王景居高临下,若隐若现的重瞳中毫无波澜。 此番截杀,一为扬威,二则为彻底斩断那最后一丝羁绊——于文则,该做出选择了。 王景手中破军枪微微震颤,发出嗜血的嗡鸣。 “可惜,螳臂当车。” 话音未落,他动了! 赤兔马长嘶一声,化作一道红色闪电,悍然撞向鲍信仓促结成的防线! 王景单臂持枪,破军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枪出如龙,带起道道残影! “噗嗤!” “啊!” 枪锋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前排的刀盾手连人带盾被一枪贯穿! 后排的长枪手尚未刺出兵器,就被凌厉的枪风扫飞出去! 所谓的防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般不堪一击! 鲍信目眦欲裂,怒吼着挥刀劈向马背上的王景:“王景狗贼!” “铛——!” 王景甚至没有正眼看他,破军枪随意一摆,精准地击中刀身! 鲍信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涌来,虎口瞬间崩裂,佩刀脱手飞出! 紧接着,枪杆如鞭子般抽在他的胸甲上! “砰!” 鲍信如遭重击,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再也爬不起来。 其弟鲍韬刚想救援,就被几名玄甲骑兵一拥而上,死死按在地上。 远处,正被夏侯惇等人护着撤退的曹操恰好回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只能狠狠抽打战马,与刘备一行人加速逃离这片噩梦之地。 王景勒住战马,目光扫过被押到面前的鲍信兄弟,最后落在后方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的于禁身上。 “于文则。” 于禁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之鞭抽中。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抱拳躬身:“末将...在。” 王景用染血的枪尖指了指面如死灰的鲍信,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在你于文则的面上,今日,我饶他们不死。” 王景语气一顿,声调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但自此之后,你于禁与鲍信,恩断义绝!” “你欠他的,今日一笔勾销!” 王景目光死死锁定于禁:“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你,可明白?” 于禁猛的抬头,对上王景那双重瞳,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 他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旧主,又看向霸气凛然的新主,最终所有的挣扎化为决绝。 他单膝重重跪地,抱拳过头,声音嘶哑却坚定: “末将...明白!” “于禁此生,唯主公之命是从!” “好!” 王景大手一挥:“放人!” 鲍信兄弟难以置信地看着彼此,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于禁,最终在玄甲军士松开后,互相搀扶着,踉跄消失在乱军之中。 于禁的事了,现在就是诸侯与典韦的事了。 王景大喝一声:“传令,前往洛阳,准备收网!” “是!” ...... 与此同时,溃逃的路上。 战马喘息着白沫,蹄声凌乱不堪。 曹操猛地勒住缰绳,回头望向那片已渐行渐远、却如同梦魇般的战场,脸上血污与尘土混在一起,瞳孔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悸。 “王景...王景!” 此刻的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王景战斗,但今日的战斗更慎人。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同样狼狈的刘备,语气前所未有地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告诫:“玄德!今日之后,若再遇此獠,切记,当避其锋芒,万不可与之争锋!” “否则有死无生!” 刘备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他握着缰绳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嶙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皮肉之中。 刘备缓缓点头,动作僵硬,那双一贯温和沉静的眼眸深处,此刻却翻涌着屈辱、震惊,以及一丝被绝对力量碾压后产生的无力感。 在他身后,关羽那总似微阖的丹凤眼此刻圆睁,里面再无平日的傲然,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抚须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未动。 而张飞更是咬牙切齿,环眼中血丝密布,他想怒吼,想咆哮,可方才战场上那令人窒息的力量差距,却像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厮,好生可怕!” 这次他们败了,一败涂地! 王景那如神似魔的身影,以及那摧枯拉朽的无敌姿态,已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心头,此生难忘! 就在此时,后面出现几十道身影。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心眼。 “孟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曹操心中大喜:“是允诚!” “快,随我去接应!” ...... 同一时间,联军大营,韩馥军寨。 营寨中一片混乱。 “砰!” 中军大帐的帘幕被猛地掀开,张郃龙行虎步而入,甲胄上还沾染着尘土,神色凝重至极。 他无视了帐内几名惶惶不安的谋士,径直走到主位前。 韩馥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案前踱步,不知如何抉择。 “主公!” 张郃的到来让他猛地一颤,停下了脚步。 “儁乂...现在的情形如何?”韩馥急声问道。 张郃抱拳,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力量:“主公,此刻绝非犹豫之时!玉玺,看似祥瑞,实乃招祸之根!” “如今联军离心离德,王景势大难制,袁本初等人亦各怀鬼胎!” “此地已成绝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张郃上前一步,目光盯着韩馥:“冀州,才是我们的根基,是我们的命脉所在!” “当此危局,唯有速归邺城,稳守基业,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请主公速断!” 韩馥被张郃一连串的话语说得心神激荡,尤其是听到“绝地”、“危险”等字眼时,额头冷汗直冒。 他脑海中闪过袁本初至今未出一将,顿时打了个寒颤。 所有的优柔寡断在这一刻都被求生的本能压过! 他猛地一拍桌案,像是要驱散心中的恐惧,嘶声道:“儁乂所言极是!” “什么玉玺,什么大义,皆是虚妄!” “保住冀州才是根本!” 他转向传令兵,用尽了平生最大的气力吼道:“传令!拔营!” “轻装简从,即刻——返回冀州!” “是!” ....... ------------ 第57章:玉玺焚天,诸侯殒命 此时的洛阳,袁术、刘岱、孔伷等诸侯已经冲进了皇宫。 “找到了!” “玉玺在此,就在井里!” 一名兵士趴在井沿,双手颤抖地捧起一方莹润,狂喜的呼喊如同惊雷炸响! 几乎同时,数道灼热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方玉玺之上! “袁公路在此,玉玺合该归我袁氏!” 袁术猛地拔剑出鞘,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他身后的纪灵会意,大刀带着破风声悍然劈落,血光迸现! 那名刚刚捞出玉玺的兖州士卒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身首异处! “放肆!我乃汉室宗亲,玉玺当归宗庙!” 刘岱目眦欲裂,长剑直指袁术,身后的亲兵立即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此等神器,岂是尔等可以独占?不如交由我等保管!” 孔伷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他麾下兵马也同时向前逼近,形成几方对峙。 空气凝固了一瞬,杀机如同满弓之弦! “杀——!” 不知谁先嘶吼出声,短暂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纪灵如同猛虎入羊群,大刀翻飞,瞬间将两名冲上来的刘岱亲兵连人带甲劈开,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孙坚怒吼一声,古锭刀化作一道寒芒,直取孔伷中军,程普、黄盖紧随其后,如同尖刀般撕裂敌阵! 袁术趁机一个箭步上前,近乎抢夺般从尸体手中抓过玉玺。 温润冰凉的触感入手,他浑身剧震,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狂喜淹没理智! “我的!是我的!哈哈......” 袁术状若癫狂,将玉玺死死抱在怀中,在纪灵等人的拼死护卫下,竟转身冲向承德殿。 殿内,袁术一脚踏进大殿,目光灼灼地盯上了那蒙尘的龙椅。 他毫不迟疑地踉跄上前,几乎是跌坐进那宽大的龙椅。 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甲传来,却让他浑身血液都为之沸腾。 他抚摸着怀中温润的玉玺,目光扫过空荡而狼藉的大殿,仿佛看到了百官跪拜、万邦来朝的景象。 “四世三公...仲氏皇帝...不,是朕!朕才是天命所归!” “咻咻咻——!” 忽然,殿外凄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帝王迷梦! 无数火箭如同复仇的火焰流星,从城外四面八方腾空而起,精准地落入城内外预设的引火点! “轰!轰!轰!” 冲天的火柱瞬间爆发! 干燥的宫室、散落的帷幔、堆积的木材成了最好的燃料,火借风势,发出骇人的咆哮,顷刻间便将半个洛阳城化作一片烈焰地狱!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袁术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恐。 “不好!中计了!是王景的陷阱!” “快跑!快逃出去!” 诸侯们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惊呼声、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声混杂在一起,方才还在为玉玺厮杀的他们,此刻只想逃离这片迅速合拢的火葬场! 浓烟如墨,刺得人睁不开眼。 孔伷早已失了名士风范,用华贵的衣袖死死捂住口鼻,却依然被浓烟呛得风度尽失,涕泪横流,咳嗽得如同破风箱。 “快!快跟上!” 他声嘶力竭地朝身后呼喊,声音在噼啪的燃烧声中显得格外凄惶。 几十个亲兵紧跟着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烈焰环绕的宫巷中乱窜。 前方出现一条看似通畅的巷道,孔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从此处突围!” 他当先冲了进去,亲兵们紧随其后。 然而这竟是一条死胡同! 更可怕的是,巷道两侧堆满了不知何时存放的干草垛,在高温炙烤下早已变得焦黄。 “使君,不好!这里是......”一个亲兵惊恐的大叫。 话音未落,一条火蛇已从巷口窜入,贪婪地舔上干草。 “轰——!!!” 炙热的火浪瞬间席卷了整个巷道,将所有人吞没。 “啊——!” 孔伷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官袍瞬间被点燃,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疯狂扭动的火球。 皮肉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伴随着他绝望的哀嚎,在烈焰中渐渐微弱,最终化作一具焦黑的尸骸。 与此同时,另外一侧。 河内太守王匡带着仅存的数十亲兵,狼狈不堪地冲出灼热的火场。 衣甲被火星灼出数个破洞,脸上满是烟灰,但当他望见前方洞开的城门时,眼中仍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天不亡我!” “快,冲出城门!” 王匡嘶哑着喊道,加快脚步,直冲城门。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铁塔般的身影缓缓自城门阴影中策马而出,身后更是一道道黑影,堵住了城门。 华雄手持长刀,横立马前,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狞笑:“此路不通!” 王匡心头一凛,急令身旁四名部将:“一起上,斩了此獠!” 四将纵马齐出,刀枪并举,从不同方向攻向华雄。 “找死!” 华雄暴喝如雷,长刀化作一道银弧横扫! “铛——噗嗤!” 冲在最前的两将连人带枪被拦腰斩断! 另外两将尚未反应过来,华雄刀势不停,反手一撩一劈,又是两颗头颅飞起! 鲜血如雨喷洒,四具尸体几乎同时坠马。 王匡看得目眦欲裂,这些都是追随他多年的心腹啊! 求生的本能让他咬牙挺枪,快步冲向华雄,直刺心口:“给我死!” 华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长刀后发先至,精准地劈在枪尖之上! “铛——!” 金铁交鸣震耳欲聋。 王匡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枪身传来,虎口瞬间撕裂,长枪脱手飞出! 他尚未不及反应,华雄第二刀已至! 冰冷的刀锋划过脖颈,王匡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无头的躯体从马背上栽落,以及华雄那张狰狞的笑脸。 就在王匡头颅落地的之时,城北方向。 “驾!快,冲出城去!” 刘岱疯狂抽打着战马,脸上沾满烟灰,头盔歪斜。 这位自诩汉室宗亲的兖州刺史,此刻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身后是滔天烈焰,前方是未知的生路。 就在他即将冲出街城门之时,城门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一支铁骑如同钢铁城墙般堵住了城门口。 为首大将,金冠束发,猩红披风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手中那杆方天画戟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吕吕吕...吕布!” 刘岱瞳孔骤缩,声音都变了调。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凶神! “鼠辈安敢觊觎镇国神器?” 吕布端坐大宛马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刘岱浑身冰凉,但求生欲让他嘶声咆哮:“给我上,杀出去!” 数百名亲兵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然而—— “找死!” 吕布一声冷哼,大宛马快如闪电,径直撞入敌阵! 方天画戟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噗嗤!” “啊——!” 一个照面,冲在最前的数名刘岱军将士被拦腰斩断! 鲜血如瀑喷溅,染红了街道青石。 吕布去势不减,画戟左右翻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 那些试图阻拦的将士,不是被劈成两段,就是被震飞出去,撞在两侧燃烧的墙壁上! 刘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兵如同麦草般倒下,吓得魂飞魄散。 他慌忙想要举剑,可手臂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太慢了。”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岱猛的抬头,只见那道银色闪电已经掠至眼前! “不——” 画戟掠过脖颈的触感冰凉刺骨。 “砰!” 首级落地,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尘土。 残存的将士们呆立当场,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又看了看地上主公的头颅。 “哐当!” 不知是谁先扔下了兵器。 “我等愿降!求温侯饶命!” 求饶声此起彼伏,残兵败将跪倒一片。 吕布轻蔑地扫视着这些跪地求饶的败军,方天画戟斜指地面,鲜血顺着戟锋滴落。 “废物。” ...... ------------ 第58章:洛阳烬落,忠义两全 “冲出去,城南火小,从城南冲出去!” 袁术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冠冕早已不知掉在何处,华丽的锦袍被火焰舔舐出数个焦黑的破洞,脸上混杂着烟灰。 洛阳城的烈焰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照出他如同丧家之犬般的仓皇。 他在亲兵拼死护卫下,沿着残垣断壁向南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这片火海,保住怀中之物! 他死死捂着胸前,那方传国玉玺紧贴肌肤,传来的温润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也是他称帝野心的凭仗。 “轰——” 就在他们堪堪冲出城南混乱区域,以为看到一线生机时,蹄声如雷,大地震颤! 徐荣率领的西凉铁骑如铜墙铁壁般骤然出现,彻底封死了去路! 铁骑冲锋,一个照面就将袁术残存的亲兵阵型冲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主公快走!” 大将纪灵浑身浴血,大刀狂舞如风,死死护在袁术身前,劈翻两名冲进的骑兵。 极度的恐慌中,袁术脚下一软,竟从一个斜坡踉跄摔下马背!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方以和氏璧雕琢、象征着天命所归的传国玉玺,从他撕裂的衣襟中滑落出来,在四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流转着神秘而诱人的光泽。 “玉玺,我的玉玺!” 袁术瞳孔骤缩,袁术瞳孔骤缩,发出如同心肝被剜去般的凄厉嚎叫。 他竟一把推开护着他的纪灵,状若癫狂的手脚并用爬向那滚落的玉玺,全然不顾四周纷飞的箭矢与刀光。 纪灵眼疾手快一把拽起,强行拖向战团后方,随后扛起袁术。 “纪灵,放我下来,我的玉玺......” “主公,性命重要!” 不顾扛在肩上的袁术挣扎,纪灵在十几名亲卫的掩护下,一头扎进了小道。 一直冷眼旁观战局,寻找时机的孙坚,在这一刻眼中精光爆射! 就是现在! 他如潜伏已久的猎豹般猛然窜出,身形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在乱军马蹄与刀光剑影的缝隙中,精准无比地一把抄起那方滚落的玉玺! 入手是预料中的温润,却仿佛重如千钧,压得他心头一颤。 “伯符!接着!” 孙坚没有丝毫犹豫,手臂一振,将这块烫手山芋凌空抛向一直策马紧随其后的长子孙策。 孙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飞来的布包,入手沉甸,掀开一角,那抹独属于传国玉玺的莹润白光刺入眼中,让他满脸错愕:“父亲!这......” “黄盖、程普、韩当!” 孙坚古锭刀猛地向前一挥,声如惊雷炸响:“护佑伯符突围!快走!这是军令!” “主公!” 三位忠心耿耿的老将看清孙策手中之物,瞬间明白了孙坚的决断。 “走!!!” 孙坚怒喝打断,猛地转身,古锭刀横举,直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西凉铁骑:“江东儿郎,随我死战断后!” 孙策死死攥紧怀中包裹,牙关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他深深看了一眼父亲决绝的背影,最终在黄盖、程普、韩当三人拼死护卫下,狠狠一夹马腹,向着与孙坚相反的方向奋力突围而去。 孙坚率领留下的残部死战不退,古锭刀每一次挥出都带起蓬蓬血雨,试图为儿子争取更多时间。 但终究寡不敌众,在奋力砍翻十余名西凉骑兵后,被数杆同时袭来的长枪指住了周身要害,再也无法动弹。 徐荣策马缓缓而来,冷冽的目光扫过被军士死死按倒在地的孙坚。 “孙坚,咱们又见面了!” “要杀便杀!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孙文台!” 孙坚即便受制,依旧怒目圆睁,毫无惧色。 徐荣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女儿,本将早成全了你!” “绑了,押回去,听候主公发落!” 孙坚被五花大绑,拖着向后走去时,他奋力回头,望了一眼儿子孙策等人成功突围远去的方向,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 只要玉玺在手,孙氏崛起,便有望了! ...... 就在孙坚为子断后、袁术狼狈南窜的同时,洛阳城的另一处城门口,兖州刺史张邈与兄弟张超,正带着数百将士在火海中亡命奔逃。 “快!往这边走!” “前面就是城门!” 张邈声音发颤,锦袍的下摆已被火星点燃,他慌忙扑打了几下。 热浪炙烤着他们的脸庞,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亲眼目睹了华雄如门神般扼守着主要城门,也听到了吕布并州狼骑在远处街道上肆虐的喊杀声。 凭借对洛阳地形的些许熟悉,他们专挑小巷穿行,竟真的暂时甩开了最致命的威胁,心中刚升起一丝侥幸。 然而,当他们从一个燃烧的坊门拐出,刚刚出城门口,却如同坠入冰窟——前方空地上,一支玄甲森严的军队静默肃立,如同等待猎物的幽冥军团。 为首那人端坐于神骏的赤兔马上,若隐若现的重瞳淡漠,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正是他们最不愿见到的煞星——王景。 “完了......” 张邈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他身边的张超也是脸色惨白,手中佩剑都险些拿捏不住。 根本无需王景亲自下令或出手,其麾下大将李傕、郭汜已如猛虎出闸,率领亲兵冲杀而来。 “杀!” 喊声震天。 张邈麾下部将也算忠勇,拼死上前抵抗,但在如狼似虎的王景军精锐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转眼间就被砍翻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灼热的青石街道。 张氏兄弟被军团团围住,退无可退,冰冷的矛尖映照着四周跳跃的火光,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就在这绝望之际,王景缓缓抬手,止住了部下的进一步动作。 王景调转马头,目光落在了军阵后方一名魁梧如铁塔般的壮汉。 “典韦。” 王景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喊杀声与燃烧爆裂声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赌约说了,一个月之内,你的效忠,可换你原主张邈一命。” “现在,该你选择了。” 典韦猛地抬头,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挣扎。 他没想到,王景竟真的完成了被擒时的那个赌约,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种方式提起。 他看向不远处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旧主张邈,又看向马背上气定神闲、掌控着他人生死的王景,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眼中的犹豫化为决断。 “典韦......愿效忠将军!” 典韦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只求将军信守诺言,放过张使君兄弟性命!” 王景微微颔首,转而看向惊魂未定的张邈:“听见了没?” “今日,这位壮士一人,换你兄弟二人性命。” “你们脚下这条生路,是他为你们挣来的。” 随即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从今往后,你们与他,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滚吧。” 张邈如蒙大赦,竟连看都不敢看典韦一眼,忙不迭地躬身,语无伦次:“是是是!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说罢,他拉着同样惶恐的张超,在两侧军士鄙夷的目光中,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方,背影狼狈不堪,迅速消失在断壁残垣之后。 典韦站在原地,望着旧主毫不留恋、仓皇逃离的背影,粗糙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楚。 当他再次转向王景时,眼中已只剩下斩断过去的决然与对新主的忠诚。 典韦朝着王景,再次重重抱拳躬身,这一次,心意已定。 王景不再多言,策马行至一旁稍高的土坡。 夜风猎猎,卷动着他的玄色大氅。 下方,洛阳的烈焰仍在升腾,这座数百年的大汉东都,昔日的繁华与威严,在今夜被他亲手付之一炬,连同关东诸侯脆弱的联盟与可笑的野心,一同化为了灰烬。 “网已收尽,鱼龙俱获。” “传令全军,携此大胜之威,回长安!” “是!” ...... ------------ 第59章:枭雄各谋,黄雀在后 炽热的狂风卷着灰烬扑面而来,将曹操的披风扬起,猎猎作响。 他与刘备并肩立于山岗,俯瞰下方那片吞噬了洛阳百年繁华的炼狱。 冲天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明灭不定,映出同样凝重如铁的神色。 “高祖光武之基业,数百载之帝都...竟...竟成此焦土!” 刘备的声音因极度痛惜而嘶哑,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 身旁的关羽丹凤眼微眯,寒光凛冽;张飞虬髯怒张,几乎要将牙关咬碎。 曹操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吼:“焚城绝念,以退为进......王景此獠,非但用兵如神,心狠手辣更甚董卓!” “玄德,此地已成绝地,你我各自珍重吧!” 两人重重拱手,再无多言。 刘备带着关张及不足三四百的残部,沉默地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曹操正待下令拔营,忽闻一阵急促马蹄与慌乱呼喊由远及近。 “孟德,孟德——!” 只见张邈、张超兄弟二人盔歪甲斜,浑身血污烟尘,几乎是滚下马来,扑到曹操跟前,脸上毫无人色。 “我等...我等刚从王景那恶鬼手中逃得性命!” 张邈抓住曹操臂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曹操眼神一厉,猛地攥住张邈手腕:“说清楚!王景岂会轻易放虎归山?” 张超在一旁颤声接话,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是...是一名叫典韦的军士!王景那魔头,竟用他一人之效忠,换...换了我兄弟二人性命!” “典韦......” 曹操如遭雷击,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脑海中,不久前鲍信兄弟被于禁换回的一幕轰然重现! 一个典韦,一个于禁,皆是勇力过人的壮士,却都被王景如此巧取豪夺! 一股彻骨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汗毛倒竖!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曹操踉跄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我等在争城池、夺玉玺,他却早在虎牢关前,便已开始争夺这乱世最根本之物——人才!” “我...我竟眼拙至此,将如此无双猛士,亲手推入他彀中!!!” “砰!” 他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木屑纷飞。 然而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曹操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面色阴沉如水,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 与此同时,驻扎在河内的袁绍军大寨,中军帐内。 袁绍猛地将酒樽顿在案上,乳白色的酒液溅出。 “韩馥!”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满是轻蔑:“优柔寡断,怯懦如鼠!” “坐拥冀州钱粮广盛之地,却只知拥兵自保,此等庸才,也配牧守一方?合该为我袁本初让路!” 他霍然起身,锦袍带风。 “颜良!” “末将在!” 声如闷雷。 只见一员虎将应声出列,身如铁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一股沙场喋血的凶悍之气,帐内烛光都为之一暗。 “予你精兵一万,伏于黄河渡口险要处!” “诺!” 颜良抱拳,眼中凶光毕露,转身便大步出帐,杀气腾腾。 “文丑!” 袁绍再唤。 “末将在!” 另一员猛将踏前,与颜良的霸烈不同,文丑气质更显阴鸷精悍,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你与高览引一军,轻装简从,直扑北邙山!” 袁绍压低声线,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记住,打王景卫将军的旗号!” “将那些皇陵里的陪葬,一一挖出来!” “动作要快,要隐秘!” “主公放心!” 文丑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残忍而兴奋的笑容,与副将高览领命而去。 一直静立旁观的谋士逢纪,此刻方才轻摇羽扇,笑着上前一步,语带谄媚与赞叹: “主公英明!假王景之名掘陵,恶名由他背负;取韩馥而代之时,又可尽收其兵民钱粮。如此一石二鸟,冀州沃土,已是主公囊中之物了!” 袁绍闻言,志得意满地负手而立,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雄踞河北,睥睨天下的未来。 就在颜良、文丑行动的时候,函谷关议事厅内,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在座将领们肃杀的面容。 王景负手立于沙盘前,双目扫过众人: “徐荣。” “末将在!” 一身玄甲的徐荣踏前一步。 “着你为函谷关主帅,总揽关防,监视关东动向。” “吕布、赵云、华雄、李傕、郭汜。” 王景目光转向其余诸将:“尔等为副,协防关隘,另有一事——” 他手指重重点在沙盘上的北邙山区域:“给我盯死这里!” 吕布猩红披风一振,心中一喜:“大哥,你是看中皇陵之物了没?” “给我几日时间即可,我必搬空他!” 王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能不知道吕布心中在想什么。 让吕布去挖皇陵,就好比让狗去旱厕。 “挖人掘墓,污名千古。” “这等‘好事’不能自已来,得让别人代劳。” “联军在洛阳城吃了亏,如今这么几个香饽饽在那里放着,我就不信他们之中有人不心动!” “待他取得宝藏,尔等见机行事。记住,我要的是他们名财两空!” 此言一出,满堂肃然。 王景转身,目光落在始终如山岳般静立身后的典韦、于禁身上。 “走吧,你二人随我回长安。” 于禁、典韦沉默抱拳,紧紧跟上。 ...... 次日,黎明时分,黄河渡口弥漫着未散的水汽。 韩馥的大军正在渡河,士卒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队列松散。 “快!再快些!” 韩馥坐在车驾上不断催促,脸上写满了不安。 此刻他只想尽快回到邺城。 就在大军半数上岸,阵型最为混乱之际—— “轰!” 两侧山道突然战鼓雷动,杀声震天! “杀——!” 颜良一马当先,率领伏兵如潮水般涌出。 箭矢如蝗,瞬间射倒一片韩军。 “有埋伏!保护主公!” 张郃反应极快,长枪一挺,率亲兵死死护住韩馥车驾。 然而颜良来势太猛,大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韩军猝不及防,顷刻间溃不成军。 “顶住!给我顶住!” 韩馥在车驾上嘶吼,声音却淹没在喊杀声中。 张郃浴血奋战,连挑数名敌将,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主公,快走!” 张郃护着魂飞魄散的韩馥,带着寥寥数十骑狼狈突围。 逃出十里,确认追兵未至,众人才敢停下。 “回邺城!速回邺城!” 韩馥惊魂未定,声音还在发抖。 “主公不可!” 张郃急声道,“末将在伏兵中看见了鞠义的旗帜,还有审配!这两人此刻本该在邺城!” 韩馥脸色唰的惨白:“你...你是说......” “邺城恐怕早已落入袁绍之手!” 张郃语气沉重:“此刻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韩馥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天要亡我!” “儁乂啊,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张郃深吸一口气,想起那夜王景在联军大营对他说过的话,终于咬牙道: “为今之计,只有投奔王景!” “什么?” 韩馥骇然变色:“投奔那个火烧洛阳的煞神?” “袁绍视我等为眼中钉,诸侯皆畏王景如虎。唯有投靠王景,才能保全性命,以待时变!” 韩馥浑身颤抖,脸上写满挣扎。 但看着身后寥寥数十残兵,想起袁绍背弃盟友,联合冀州世家取他冀州...... 韩馥最终绝望地闭上眼,艰难点头: “就...就依儁乂所言吧!” ...... ------------ 第60章:函谷纳降,虓虎出闸 数日后,函谷关巍峨的阴影下,韩馥一行人马狼狈不堪。 这位曾经的冀州牧此刻发髻散乱,锦袍沾满泥泞,眼中布满血丝,紧紧抓着缰绳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开门,韩使君来投!” 张郃的喊声在关墙下回荡,带着几分急切。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铁钳般的手始终握着枪柄上。 城头一阵骚动。 片刻后,沉重的关门在嘎吱声中缓缓开启。 徐荣一身玄甲,率领两列盔明甲亮的亲兵阔步而出。 他目光扫过韩馥一行人,心中瞬间了然。 这正是主公王景等待的契机。 一位州牧来投,对长安朝廷的声望将是何等助益! “韩使君!” 徐荣快步上前,在韩馥马前郑重抱拳,语气诚挚:“徐荣奉王将军令,在此恭候多时了!” “使君能识破袁绍伪善,弃暗投明,实乃天下楷模!” 韩馥被这出乎意料的礼遇惊得怔住,连日奔逃的恐惧与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滚下马来,声音哽咽:“徐将军!那袁本初...假仁假义,在黄河渡口伏击于我,若非儁乂拼死相护,馥已.....” 他说到此处,竟一时语塞,老泪纵横。 徐荣上前一步,稳稳扶住韩馥颤抖的手臂:“使君放心!王将军最重忠义,定会为使君讨回公道!朝廷也绝不会亏待忠臣!” 他侧身让开通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为使君安危计,荣已备好精锐护卫,即刻护送使君前往长安觐见天子。” “届时,荣必亲自上表,奏明使君忠义!” 韩馥看着徐荣诚挚的眼神,又望向身后那些虽疲惫却眼神锐利的护卫骑兵,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几分。 他在张郃的搀扶下重新上马,回头望了一眼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终究在骑兵护卫下,向着长安方向驰去。 徐荣目送车队远去,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步棋,长安城内的妹夫一定会满意。 徐荣刚送走韩馥,正欲返回帅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撕裂了关内的宁静。 “报——!” 只见一骑斥候如离弦之箭冲入关内,战马人立而起,马背上的骑士几乎是从鞍鞯上翻滚下来,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嘶哑: “将军!北邙山急报!” “发现大队人马,正打着主公的旗号,大肆盗掘皇陵!” “金银玉器装车无数,车队...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李傕将军所部不敢轻动,请徐帅速速定夺!” 徐荣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温和瞬间被冰寒取代。 “好一个袁本初,竟敢行此掘坟曝骨之事,还想嫁祸我军!” 徐荣心中震怒,但语气却冷静得可怕:“击鼓!聚将!” “咚!咚!咚!” 沉闷而急促的战鼓声如同惊雷,瞬间传遍函谷关。 议事大厅之内,诸将肃立,气氛凝重。 徐荣尚未开口,早已得知消息的吕布一步踏出,甲叶铿锵,声震屋瓦:“徐荣,何须商议!” “我吕布愿率本部狼骑,即刻出发!” “定将那群掘坟鼠辈碾为齑粉,将所有财宝,尽数夺回!” 话语之中的急切与贪婪几乎毫不掩饰,仿佛那些财宝已是他囊中之物。 徐荣目光扫过战意沸腾的吕布,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明镜。 他岂不知这头虓虎的心思? 此人勇则勇矣,却贪暴难制。 让他独去,只怕夺回财宝,也要被他私吞大半! “奉先勇冠三军,由你出击,自是万无一失。” 徐荣先肯定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不容置疑:“然敌军势大,需有策应。” “便以你为主将,赵云、华雄、郭汜三位将军为辅,各引本部兵马,协同进击!” “李傕所部为接应。务必全歼敌军,夺回所有皇陵之物,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赵云、华雄、郭汜齐声应诺。 吕布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本想独吞功劳,此刻却被塞进来三个副手,但军令已下,他只能压下不快,重重抱拳:“得令!” 他猛地转身,猩红披风扬起一阵旋风,大步出帐的点兵去了。 徐荣在诸将散去后,独独唤住赵云,神色凝重:“子龙。” “吕布之性,你深知。” “此战关键,不在歼敌多寡,而在财宝归属。” “此乃主公大计之根本,不容有失。” “主公有些话,不便明言。看住财宝,便是你此战第一要务!” 赵云明白徐荣的话,拱手而道:“徐将军放心,我必不会让给吕布拿走一文一毫。” ...... 数个时辰后,北邙山皇陵区早已沦为一片狼藉。 昔日的庄严肃穆被这几日粗暴的挖掘所取代,裸露的墓道如同大地的伤疤。 文丑立于高处,睥睨着下方绵延数里、满载奇珍异宝的车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得意。 “手脚都给老子麻利点!” 他声如雷霆,鞭子在空中炸响:“日落前装不完,耽误了主公大事,提头来见!” 恰在此时,大地传来密集的震动,颜良与蒋义渠率领数千生力军如潮水般涌至。 文丑大喜,快步迎上:“颜良将军,蒋将军!来得正好!” “有二位在,这批财宝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暗处,李傕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死死盯着那金光璀璨的车队,喉结艰难地滚动。 如此惊天财富若在他眼前被运走,他万死难辞其咎! “轰隆隆——!” 更为猛烈的地动山摇骤然传来! 远天之际,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烟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迫近! 大宛马嘶鸣如龙,四蹄踏碎大地,所过之处卷起冲天尘浪。 “并州吕布在此!尔等鼠辈,纳命来——!”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震得人耳膜生疼! 吕布一骑当先,猩红披风猎猎作响,手中方天画戟在夕阳残照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嗜血光芒。 他身后的飞骑营如同出闸的洪荒猛兽,带着碾碎一切的凶煞之气,直插运宝车队的心脏! “吕布?!” 颜良、文丑瞳孔骤缩,惊怒交加。 那日听闻其百骑踏营,早已心存较量之念,此刻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战意与凝重。 “狂妄匹夫!今日便叫你知道天外有天!” 颜良暴喝,手中大刀抡起一道惨烈弧光,势若开山! “与他废话作甚,合力斩之!” 文丑阴冷接口,长枪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直刺吕布肋下空门! 三骑瞬间绞杀在一处! 吕布面对两大猛将夹击,竟不闪不避,方天画戟发出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画出一道完美的银色圆弧! “铛——!!!” 戟刃精准无比的同时架住一刀一枪! 三股当世顶尖的力道悍然对撞,竟在交锋处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将地面的尘土碎石尽数排开! 金铁交鸣的爆响震耳欲聋,火星如瀑般迸射! 颜良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蛮横力量从刀柄传来,座下战马都不由得悲鸣着倒退半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心中骇然:“这厮力气竟恐怖如斯?!” 文丑更是难受至极,他那刁钻一击仿佛撞上了一座崩塌的山岳,反震之力让他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仅仅一合! 高下已判! ...... ------------ 第61章:北邙尽获,虎臣生隙 “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吕布狂笑,声震四野,画戟猛然翻转,如狂风暴雨般展开反击! 或劈、或刺、或扫、或挑,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威,逼得二人只能勉力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不到十合,吕布眼中厉色一闪,画戟速度再增三分! 一招神鬼乱舞,戟影漫天! “咔嚓!” 颜良肩甲应声碎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迸现! 几乎同时,画戟小枝诡异一勾,“噌”的一声,文丑的头盔被整个挑飞,发髻披散,狼狈万分! 二人肝胆俱裂,这才深知与天下第一的差距,竟如云泥之别! “常山赵子龙在此!” “华雄来也!” “郭汜在此!” 就在吕布几乎要斩将夺旗之际,三路大军如神兵天降! 赵云的白袍龙骧营势如破竹,直贯敌阵核心;华雄的黑甲先登营悍勇无匹,专斩敌军旌旗;郭汜的玄甲黑煞营如鬼魅般封死所有退路! 李傕见状,长刀出鞘,率领疾风营从隐蔽处杀出,完成致命合围! 袁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大将高览见赵云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连挑他十余名裨将,顿时怒火中烧,挺枪跃马,势若疯虎般冲来:“休得猖狂,吃我一枪!” 面对这含怒而来的搏命一击,赵云面色沉静如水。 直至枪尖及胸前三尺,他动了! 龙胆亮银枪后发先至,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银电! “锵!” 精准无比地磕开高览的枪尖,使其空门大露! 两马交错,电光石火之间,赵云腕部一抖,长枪如拥有生命般毒蛇吐信,直刺咽喉! “噗——!” 利器贯穿血肉的闷响令人牙酸。 高览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双眼圆瞪,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绝望,手中的金枪无力坠落。 他徒劳地想去捂住那喷涌鲜血的喉咙,最终轰然坠马,气绝身亡! “高将军!!!” 蒋义渠目睹高览坠马,瞳孔骤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但他深知,此刻绝非悲痛之时! 电光石火间,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战场:颜良肩甲碎裂,鲜血染红半身,只能凭借一股悍勇勉力支撑;文丑更是披头散发,在吕布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险象环生! 而远处,赵云已调转马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正锁定了他这边! 再看向那绵延数里、金光璀璨的财宝车队——这足以支撑袁公争霸天下的资本! “放弃所有财宝!前军变后队,死战断后!” “中军随我,不惜一切代价,救回颜良、文丑将军!” “快——!” 命令既下,他猛地一夹马腹,身先士卒,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率着最精锐的亲兵队直冲战团核心! “保护将军!” “结阵!挡住他们!” 袁军中也并非全是庸才,残余的校尉、军侯们红着眼睛,自发组织起一道道血肉防线,拼死阻挡吕布麾下狼骑的追击,为救援争取那宝贵的一瞬。 “吕布休狂!蒋义渠在此!” 他深知自己绝非吕布对手,目的只为干扰! 同时,数名悍不畏死的亲兵直接用身体作为壁垒,舍命扑向方天画戟,为颜良、文丑创造脱身的机会! “将军快走!” 颜良、文丑得到这片刻喘息,也知生死一线,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奋力格开画戟,拨马便走。 “想走?!” 吕布勃然大怒,画戟一挥,将一名扑来的亲兵连人带甲斩为两段,大宛马发力前冲,便要追击。 “放箭,覆盖射击!” 蒋义渠早已料到,声嘶力竭地下令。 霎时间,一片密集的箭雨无视敌我,朝着吕布及其追兵的前方区域覆盖下去,虽不能伤其根本,却成功地迟滞了追击的步伐。 趁着这用无数生命换来的混乱,蒋义渠与亲兵死死护住身受重伤的颜良和文丑,汇合残部,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向东溃逃,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那如山财宝的勇气都没有。 望着袁军残部溃逃,吕布猩红的披风在风中拂动。 他本能地想追,但目光扫过身后那绵延数里、金光璀璨的财宝车队,硬生生压下了追击的冲动。 “哼,几条丧家之犬,哪有这些黄白之物重要。” 他勒住战马,强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穷寇莫追。” 随即,他的目光便迫不及待地、贪婪地锁定在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宝上,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 战场尚未彻底打扫完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那堆积如山的财宝已然开始挑动人的神经。 吕布的目光迅速掠过那些闪耀着诱人光泽的器物,最终牢牢锁定在一个玉瓶上。 那玉瓶质地通透温润,毫无瑕疵,在夕阳余晖下流转着一层莹莹宝光,显然绝非凡品,甚至是皇室秘藏的重器。 他嘴角一翘,旁若无人地伸出手,便要将其攫取过来。 眼见吕布伸手,赵云脑海中瞬间闪过徐荣的嘱托,更闪过主公王景平日“公私分明、财货归库”的严令。 此风绝不可开! “吕将军!且慢!” 一声清越而坚定的喝止声响起,白影一闪,赵云已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稳稳拦在了他与玉瓶之间。 吕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大军之中,竟真有人敢拂逆他的意思! 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涌现出毫不掩饰的愠怒,那是一种权威被挑战后的羞恼:“赵云!” “你区区一个白身校尉,也敢拦我?!” “莫要忘了,我吕布不仅是中郎将,更是你主公的义弟!” “拿一件战利品,有何不可?” 吕布刻意加重了“校尉”和“义弟”二字,试图以身份压人。 赵云身姿挺拔,面对吕布逼人的气势,竟无半分退缩,朗声回应,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吕将军!” “此乃皇陵重器,是大汉历代先帝的陪葬品,是国之瑰宝,而非寻常战利品!” “即便今日无法使其重归陵寝,也当完整运回长安,由朝廷与主公示下处置!” 赵云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虽然仍在忙碌,但耳朵早已竖起来的兵卒将校,声音陡然提高:“主公迁徙洛阳百姓,耗费巨万,正需此类资财安抚黎民,重建秩序!” “若今日将军以身份之便私取一件,其他将校便可效仿私藏十件!” “层层盘剥之下,最终送达长安的还能剩下多少?” “此例一开,军纪何存?” “吕将军又如何向主公交代?!” “你……!” 吕布被怼得一时语塞,尤其是听到“私取”、“效仿”等字眼,仿佛被戳中了心中最隐秘的念头,顿时恼羞成怒,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赵子龙!安敢如此教训于我?!” 盛怒之下,吕布竟不顾身份,也不持兵器,钵盂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恶风,直捣赵云面门! 这一拳含怒而发,足以开碑裂石! “吕将军既欲指教,云奉陪便是!” 赵云星眸一寒,竟也毫不示弱,不闪不避,右拳如潜龙出渊,精准地迎了上去! “嘭!” 双拳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地面浮尘四散! 下一刻,两人身影交错,拳脚齐出! 吕布的拳法大开大合,刚猛霸道,每一击都势大力沉,仿佛要将赵云生生砸碎。 而赵云的拳法则灵动迅猛,如梨花暴雨,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危机,并予以凌厉反击。 “啪!嘭!咚!” 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劲气四溢,两人周身丈许之内,无人敢近! 转眼三十回合过去,竟是旗鼓相当,谁也没能占到明显上风! 吕布越打越是心惊,他自负勇力冠绝天下,可没想到这平时不起眼的赵云仅凭拳脚竟能与他战到如此地步! 一旁的华雄、李傕、郭汜看得是心惊肉跳!、 这二位若是真打出火气,动了兵刃,那还了得? 到时候别说财宝,恐怕自家军队先要内讧血拼! “二位将军!快快住手!” 华雄第一个冲上前,李傕、郭汜也急忙跟上,三人冒着被误伤的风险,硬生生插入战团,将斗得难分难解的二人强行隔开。 “息怒,息怒啊!” 华雄张开双臂,挡在中间,急声道,“都是为了主公大业,何至于此!” “一切是非功过,待将这偌大财宝安然运回函谷关,由徐帅,乃至主公英明裁断,岂不更好?” “若在此地耽搁,万一袁绍援兵杀个回马枪,我等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吕布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赵云,眼中杀机闪烁。 赵云也气息微乱,但眼神依旧清澈而坚定,毫不退让地与吕布对视。 僵持数息,吕布深知华雄所言在理,重重冷哼一声,算是暂时罢休。 但他看向赵云的眼神,已冰冷如刀。 庞大的运宝车队再次起程,在诸军各怀心思的“护卫”下,蜿蜒驶向函谷关。 吕布面色阴沉如水,他不再看那财宝,而是将充满戾气的目光,一次次烙在赵云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上。 今日之辱,我吕布记下了。 ...... ------------ 第62章:铁律既立,恩威并施 数日之后,长安城西,渭水之滨。 初升的朝阳为大地镀上一层金辉,却掩不住那支凯旋大军的肃杀之气。 旌旗蔽空,甲胄曜日,刀枪的寒光刺得人眼生疼。 然而,最撼动人心的,并非这严整的军容,而是队伍中段那支沉默行进的庞然大物——连绵数里、覆盖着厚毡的运宝车队。 每一辆马车都由四匹健马拖拉,车轮深深陷入黄土,留下近乎平行的深刻车辙。 饶是毡布厚重,依旧有遮掩不住的珠光宝气从缝隙中逸散出来,在朝阳之下折射出诱人的晕彩。 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与混迹其中的各方探子,无不伸长了脖子,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与抽气声。 “额滴娘咧...这、这得拉了多少车?一眼望不到头啊!” “嘘!小声点!听说把北邙山历代先帝的陵寝都起出来了,要不是王将军神机妙算,这会儿宝贝早让袁绍那狗贼运回河北了!” “嘶...有了这些,将军之前许诺给咱们迁徙的补偿,怕是真能兑现了!” 议论声中,王景端坐于赤兔马上,身披玄甲,猩红披风如血瀑般垂落。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庞大的车队,若隐若现的重瞳深处不起波澜。 有了这笔堪称国本的财富,许多之前受制于钱粮的谋划,便可徐徐图之了。 在他身后,典韦与于禁两员新降的猛将如影随形。 典韦虬髯怒张,壮硕的身躯如同铁塔,手中双戟虽未出鞘,却自然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于禁面容沉毅,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周围,警惕任何可能的威胁。 这两尊门神的存在,让王景本就慑人的威势,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大军并未直接入城,而是转向城西早已备好的临时大营。 这里地势开阔,足以容纳十万大军驻扎演武。 队伍刚一站定,尘土尚未落定,一道火红的身影便猛地跨出队列,甲叶因急促的动作发出刺耳的铿锵之声! “大哥!” 吕布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刻意盖过了现场的嘈杂。 他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刀子般剐向一旁静立如松的赵云,怒气毫不掩饰地勃发:“此次北邙山夺宝,布率飞骑营首当其冲,浴血奋战,力挫颜良、文丑二贼,方夺回这泼天财富,居功至伟!” “全军上下,有目共睹!” 他先声夺人,将自己置于功劳的顶峰,随即话锋一转,矛头直指赵云,声调陡然拔高:“然则!赵云!你区区一个校尉,安敢以下犯上,公然阻拦布取用区区一件战利品观赏?” “此等目无尊卑、动摇军纪之举,若不严惩,日后如何服众?请大哥为布主持公道!” 他刻意咬重“校尉”、“以下犯上”等字眼,试图以身份和功劳牢牢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将赵云钉在耻辱柱上。 刹那间,全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赵云身上。 华雄、李傕、郭汜等人面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在此时插话。 面对吕布汹涌的指责和无数道或疑惑、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赵云面容依旧平静,仿佛磐石。 他只是再次向王景抱拳,微微躬身,声音清越而稳定,没有丝毫辩解:“末将赵云,参见主公。” 没有解释,没有反驳,只有对王景绝对的尊重与服从。 这反常的沉默,反而让场中的气氛更加凝固,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等待着王景的裁决。 王景目光在吕布与赵云身上短暂停留,并未立刻表态,只是沉声道:“进帅府再说。” 一行人移步至临时帅府议事厅。 厅内气氛凝重。 王景高坐主位,静听陈述。 吕布抢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委屈,将北邙山之事添油加醋地再说了一遍。 轮到赵云时,他依旧沉稳,言简意赅:“末将以为,皇陵重器,关乎国体,非同一般战利。私取一件,若开此例,恐损军纪,更负主公托付,亦寒迁徙百姓之心。” 华雄作为见证,硬着头皮补充了几句当时情形,力求客观。 王景听完,依旧没有看吕布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也没有安抚赵云。 他缓缓起身,不算高大的身躯却带着千钧之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厅内每一位将领的面庞。 “此事。” 王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清晰地压下了所有细微的杂音,“到此为止。” 一句话,如同铁锤砸落,定下了基调,也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北邙山所获,乃至此前洛阳所得一切财货,皆乃国家之资,黎民之膏血,非一人一姓之私产!” 他向前微微倾身,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凡我军中所获,无论巨细,必须尽数登记造册,充入公库,统一调配!任何人,不得擅动分毫!”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若隐若现的重瞳之中寒芒骤盛,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如刀:“此令,非止军令,更是我王景立身之基,建军之本!” “自今日起,凡有私藏战利、中饱私囊者——无论其功勋多高,地位多显,背景多硬!” “一经查实,依军法——” 王景几乎是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严!惩!不!贷!” 最后四字出口,厅内温度骤降。 那凛冽的杀意如有实质,让一些将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王景的目光最终落回吕布身上,那目光冰冷却带着一种审视与不容抗拒的意志。 吕布只觉得脸上像是被鞭子抽过,火辣辣的疼,满腔的怒火与不甘在这目光下竟被硬生生压碎,他喉结滚动,最终只能在那无形的重压下,不甘地垂下头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末将...遵命。” 裁决的余威尚在厅中回荡,王景话锋陡然一转,语气缓和下来:“然,功是功,过是过。” “诸将浴血奋战,收复国宝,此等大功,不可不赏!” 他目光首先落在吕布身上:“吕布,北邙山力挫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当居首功!” “加上此前之功,加封前将军,爵封温侯,另赏金千斤,锦帛百匹,奴仆百人!” 吕布闻言,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如同拨云见日。 前将军位同上卿,温侯更是显赫爵位,这面子给得十足! 他抱拳的手都因激动微微用力,洪声道:“布,谢大哥厚赏!” 然而,王景接下来的封赏,却让吕布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高顺!” 王景看向那位一直沉默如山的将领:“统兵有方,忠勇可嘉,擢升讨逆将军,赐长安城外良田千亩。另,特准你监督各部军纪,遇有不法,可直奏于我!” “张辽,升扬武将军!” “赵云,升翊军将军!” 王景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着你二人,协助高顺将军,整饬全军军纪,协防长安内外!” “末将领命!” 张辽、赵云同时出列,声音铿锵。 吕布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了几分。 讨逆、扬武、翊军,这三个将军号看似平常,但“监督军纪”、“整饬”、“协防长安”的职权,尤其是落在高顺和刚刚与他冲突的赵云身上,这分明是给了他们名正言顺制衡他吕布的权力! 一股憋闷之气在他胸中翻涌,却无法发作。 王景的目光扫过西凉诸将,继续分功:“徐荣,镇守函谷,接应有功,加后将军!” 华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各有升迁,皆为杂号将军待遇! 一众西凉系将领脸上顿时绽放出毫不掩饰的喜色,纷纷抱拳,声如洪钟:“谢主公赏赐!” 最后,王景看向始终护卫在自己身后的两员猛将:“典韦、于禁,授校尉,入亲卫营,随我左右。” “末将领命!” 典韦声若雷霆,于禁沉毅应诺。 “诸位都辛苦了,虽然咱们迁都关中,但接下来百待废兴,诸位可不要松懈!” “是,主公!” “我等必竭尽全力,不负主公所托!” ...... ------------ 第63章:长安暗涌,枭雄异心 离开帅帐,王景回到书房时,天色已近黄昏。 书房内烛火初上,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特意让韩馥与张郃在偏厅等候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命人传唤。 当二人踏入书房时,韩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局促与不安,连日的闭门羹让他神色憔悴。 张郃则紧随其后,虽面色沉静,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绷紧的肩膀,透露出他内心的戒备。 “韩公,请坐。” 王景起身相迎,语气温和,指了指旁边的坐席:“这几日在长安,一切可还安好?若有招待不周之处,但说无妨。” 韩馥连忙躬身:“劳大将军动问,一切甚好,甚好。” 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过后,王景话锋一转,神色变得郑重:“袁本初无道,背信弃义,强取冀州,天下共知。” “韩公深明大义,能弃暗投明,非独自身之幸,亦是朝廷之福,免却了多少刀兵之灾。” 王景走到韩馥面前,目光诚恳:“景蒙陛下信重,忝为大将军。必当上表天子,力保韩公为九卿之列。” “望公此后在长安,安心静养,颐享天年,与朝廷共享太平。” 这番话如同甘霖,瞬间滋润了韩馥干涸绝望的心田。 他本以为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没想到竟还能得享九卿尊荣! 尽管是虚职,但比起在袁绍手下战战兢兢,乃至成为丧家之犬,已是云泥之别! “大...大将军!” 韩馥激动得难以自持,老泪纵横,深深一揖到地,哽咽道:“馥...馥得遇明公,如同再造!感激不尽,唯有效死以报!” 王景轻轻扶住他,又抛出一个重磅承诺:“韩公家眷,如今尚在冀州吧?” “公且宽心,景必设法,使您家人早日来长安团聚。” 家眷安危正是韩馥最大心病,闻言更是大喜过望,几乎要跪拜下去,连声道:“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安抚好了韩馥,王景的目光这才转向一直默默护卫在侧的张郃。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儁乂将军。” 王景直呼其字,以示亲近:“将军临危决断,忠勇护主,有古之良将风范!真豪杰也!” 张郃身躯微微一震,抬眼迎上王景的目光。 王景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抛出橄榄枝:“我麾下正值用人之际,似将军这般人才,岂可埋没?” “可愿在我军中,暂领校尉一职,独领一军?” “他日立下功勋,拜将封侯,亦非难事!” 张郃呼吸一滞,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校尉实职,独领一军! 对他这种降将来说,这是何等信任与看重! 他下意识地看向旧主韩馥,目光复杂。 韩馥岂能不明白王景之意,又岂能看不出张郃的意动? 他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张郃是难得的将才,他如今自身难保,强留不住,反而可能惹祸上身。 不如顺水推舟,既全了王景的面子,也算对张郃有个交代,结下一份善缘。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释然的笑容,对张郃温言道:“儁乂,大将军慧眼识珠,对你如此看重,乃是你的造化。” “老夫如今已安居长安,无需你再随身护卫。” “你一身本事,正当为国效力,在大将军麾下建功立业,方不负平生所学!” “去吧,莫要辜负了大将军的厚望。” 得到了旧主这番近乎“托付”的首肯,张郃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尽去。 他不再犹豫,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顶: “末将张郃,蒙大将军不弃,愿效死力!” 王景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快起。” ...... 与此同时,温侯府邸,华灯初上,却驱不散满室的压抑。 吕布屏退了歌舞乐伎,偌大的厅堂内只余几名心腹家将。 珍馐美馔摆满了桌案,酒香四溢,他却毫无胃口,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惯常桀骜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屈辱与暴戾。 “砰——!” 他猛地抓起面前的青铜酒樽,狠狠掼在地上! 酒樽扭曲变形,浑浊的酒液与碎片四溅开来,吓得侍立一旁的侍女瑟瑟发抖。 “前将军?温侯?” “呵呵......” 吕布摩挲着冰凉的酒爵,眼神阴鸷:“名头倒是响亮。可那高顺、赵云算什么东西?也配监察于我,分我兵权?” “王景...我的好大哥,你这是既要我用命,又要防着我啊!” 吕布猛地灌了一口酒,猩红的眼睛扫过心腹们:“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主公。” 就在此时,吕布心腹将领魏续悄然从侧门入内,快步走到吕布身边,打断了他:“府外有客求见,手持名帖,自称是王司徒府上大公子,王盖。” “王盖?” 吕布醉眼一眯,满腔的戾气为之一滞,闪过一丝混杂着疑惑和算计的精光。 义父的大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秘密来访? 他放下酒爵,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猛兽嗅到猎物般的警觉与兴趣。 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后,沉声道:“让他去客厅等候,我稍后便到。” 魏续领命而去。 吕布独自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光芒闪烁。 王景的压制,赵云的挑衅,此刻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宣泄口,或者说是一个变数。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 就在吕布于府中接见王盖的同时,大将军府的书房内。 王景刚送走韩馥,书房的门便再次被无声地推开,贾诩如同一个幽影,悄然而入,无声地坐在了王景对面的阴影里。 “主公。” 贾诩的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我们的人刚传来消息,大公子的车驾,已经进了温侯府。” 王景闻言,并未露出丝毫意外,只是端起案几上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长安城,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 贾诩缓缓捋过胡须,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吕布,乃养不熟的豺狼,饥则噬人,饱则思走。” “不错。” 王景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外患虽暂平,内忧已暗生。” “函谷关乃我命脉门户,不容有失。” “我已严令徐荣,加倍警惕,日夜巡防。有他坐镇,我方可安心。” “高顺、张辽、赵云那边......” 王景指尖轻敲案几:“明面上,他们是整肃军纪,协防长安。暗地里,我要他们成为标杆,一面旗帜!” “要让天下人看到,在我王景麾下,无论出身,只论才能与功绩!” “降将于禁、典韦可骤升高位,张郃可独领一军!” “将此名声,尽快传遍关中,远播关东!吾欲效文王迎太公之事,揽四海英才入我彀中!” “至于北邙山运回的那些财宝......” 王景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文和,你要亲自督办,尽快清点造册,分出部分,务必足额、尽快发放给迁徙来的百姓,这是我王景的承诺,不容有失!” “补偿之后,余下的每一枚五铢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扩编新军、推行屯田、打造最精良的军械甲胄......这些,才是我们立足关中,乃至争衡天下的根本!” 他最终看向贾诩:“文和,这些千头万绪之事,内部维稳,外部扬名,财货调度,非你莫属。就拜托你了。” 贾诩缓缓起身,微微躬身:“诩,明白。必不负主公所托。” 随后贾诩领命,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噼啪。 王景刚端起茶盏,就在此时,一名侍女在房门外轻声请示:“主人,唐夫人请您现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王景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唐姬?她平日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前庭之事,此刻深夜相邀是...... 王景放下茶盏,思虑一会儿后,说道:“行,我这就去!” ...... ------------ 第64章:美人春深,将军如牛 大将军府邸深处,一处名为静兰苑的独立院落幽静雅致,与府邸前院的肃杀威严判若两个世界。 室内,名贵的檀香自博山炉中袅袅升起,在昏黄的宫灯映照下盘旋如丝。 唐婉今日显然是精心装扮过,身着一袭天蓝水碧的曲裾深衣,乌黑的长发绾成端庄的坠马髻,仅簪一支素雅的玉簪,少了几分少女的跳脱,却多了几分符合她身份的沉静与气度。 当王景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她深吸了一口气,纤长的手指在宽大的袖中微微收紧。 王景推门而入,带进一丝夜间的凉意。 那身玄色常服在温暖的室内光线下,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凛冽。 “将军。” 唐婉起身,盈盈一礼。 随即,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抬手,轻轻挥退了侍立在角落的两名贴身侍女。 房门被无声地合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那弥漫房间的檀香气味。 她抬起眼眸,不再回避,直直地迎上王景审视的目光。 “将军。” 唐婉率先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仿佛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乱世如潮,众生皆为浮萍。妾身一介女流,更是无根无依。” “然,浮萍亦知,需择良木而栖,方能得庇风雨。”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王景脸上细微的表情,继续道:“将军自入长安以来,整饬武备,安抚黎庶,收缴重器以充国用,赏罚分明而聚人心。” “此等气魄与作为,非池中之物。” “妾身不才,愿代表自身,以及身后颍川唐氏,附于将军骥尾。”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颍川士林,于关中亦有不少门生故旧。唐氏虽微,愿为桥梁,助将军安定地方,揽聚人心,共图大业。” 这番话,已不仅是个人托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政治投名状。 王景静静地听着,心中讶异于此女的胆识与眼光。 这份清醒,在乱世中尤为可贵。 他没有像寻常武夫那般欣喜若狂,也没有虚伪推辞。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王景动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唐婉置于身前、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既然想明白了,那为夫也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将她稳稳横抱而起。 唐婉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染上绯红,那强装的镇定在王景强势而直接的动作下冰消瓦解。 王景抱着她,走向内室那张铺设着锦被的暖床。 暖灯的光芒被纱帐过滤,变得朦胧而暧昧,将两人的身影模糊地投映在墙壁上。 窗外,月色如水,悄然漫过窗棂,窥见室内烛影摇红,罗帐轻垂,唯余细碎声响与交织的呼吸,隐没在沉沉的夜色里,直至万籁俱寂。 ...... 王景于晨曦微露时离开静兰苑,唐婉的温顺与识大体让他心情颇佳。 然而,这份宁静在他踏入书房、刚刚坐定准备处理文书时,便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喧哗与侍卫的厉声呵斥骤然打破! “让我进去!我要见大将军!” 声音未落,书房门被一股大力“哐当”一声撞开,一道火红的身影强行突破侍卫的阻拦,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正是孙坚之女孙芳。 她今日未着裙钗,反而是一身利落的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 此刻她柳眉倒竖,一双原本明亮的美眸因焦急与愤怒而灼灼逼人,死死盯住案后的王景。 “王景!” 她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放了我父亲!” 王景握着毛笔的手稳稳落下,在竹简上批下一个字,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她,语气淡漠:“洛阳地牢,我已饶过孙文台一命。” “那是战场!各为其主!” 孙芳激动地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撑在冰冷的案几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如今他兵败被擒,已是阶下之囚,你堂堂大将军,还要对一個失去抵抗之力的人赶尽杀绝吗?” “岂不怕天下人耻笑?!” 王景放下笔,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孙芳的脸:“孙文台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 “败军之将,能留性命已是恩典。” “放他回去,好让他第三次提兵来犯么?” “此事,休要再提。” 王景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孙芳心头,让她瞬间脸色煞白。 “你!” 孙芳气急,胸口剧烈起伏。 她知道父亲再度起兵理亏,但血脉亲情让她无法坐视。 眼见王景态度如此强硬,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被一股豁出去的倔强取代。 “好!好!你不放是吧?” 她猛地直起身,狠狠一跺脚,地面似乎都随之一震:“我就不信,这长安城,这天下,没有救人之法!” “你不放,我自有办法救父亲出来!” 说完,她不再多言,猛地转身,红色劲装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带着一阵风冲出了书房,连门口的侍卫都未能及时反应。 王景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并非担忧。 他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尚未来得及细思这“自有办法”是何含义,书房的门再次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这一次,来的是一名身着宫装、面容沉静的侍女,她步履轻盈,对着王景微微一福,声音低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大将军,太后娘娘在永安宫备下酒宴,请您即刻入宫一叙。” 自从入主关中之后,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忙,忘了深宫之中还有一个寂寞少妇。 “嗯,我处理这几件文书,就过去。” ...... 半个时辰后,永安宫内。 熏香馥郁,宫灯暖黄,与外间的肃杀凛冽恍如隔世。 何太后确实备下了一席精致酒宴,却早已屏退了所有宫人侍女,偌大殿宇只剩他们二人。 几杯御酒下肚,何太后白皙的面颊染上绯红,凤眸之中水光潋滟,少了平日里的端庄威仪,多了几分慵懒与幽怨。 她放下金樽,目光幽幽地落在王景身上,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嗔意: “大将军如今威震天下,执掌乾坤,日理万机可是早已忘了,这深宫之中,尚有寂寞之人,日夜翘首以盼?” 言语间,她借着那几分恰到好处的酒意,身子一软,便向王景靠了过来。 温热的胴体隔着薄薄的宫装贴上他的臂膀,一股馥郁的馨香钻入鼻尖。 她仰起脸,吐气如兰,一只保养得宜的玉手看似无意地轻轻抚上他坚实的小臂,指尖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缓缓摩挲。 王景心如明镜,洞若观火。 他深知,今日若断然拒绝,这女人因爱生恨之下,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稳住她,便是稳住了宫廷内的一大变数。 他目光低垂,落在她染着醉意与渴望的娇媚脸庞上,随即手臂一揽,便将她温香软玉般的身子彻底拥入怀中。 何太后发出一声似满足似诱惑的轻吟,玉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红唇主动迎了上去,热情而急切,带着不容拒绝的索取。 王景不再犹豫,俯身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内殿那垂着明黄帐幔的凤榻。 宫灯的光芒被层层纱帐过滤,变得朦胧暧昧,唯有交织的喘息与衣衫窸窣落地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宫殿中悄然弥漫。 衣衫委地,罗帐轻摇。 凤榻之上,何太后尽显成熟风韵,婉转承欢,极尽逢迎之能事,将深宫积压的寂寞,尽数化作蚀骨的缠绵。 ...... ------------ 第65章:府门斗将,虎噬之心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门前,气氛骤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王盖与吕布联袂而至,身后还跟着几名骄悍的亲随,一行人气势汹汹,径直就要往府内闯。 “大公子,温侯!” 侍卫长郝仁连忙上前,张开双臂阻拦,脸上堆着为难的笑:“还请留步,容末将进去通传一声......” “滚开!” 王盖跋扈地一把将他推开,力道之大让郝仁踉跄几步:“这是我弟弟的府邸,我回自己家,还需向你一个看门狗通传?!”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两道铁塔般的身影自门内阴影中踏出,如同两座山岳,轰然堵死了去路。 正是典韦与于禁二人! “主公严令!” 典韦声如闷雷,虬髯因怒意而戟张,铜铃般的眼睛瞪视来人:“无令者,不得入内!” 于禁虽未言语,但右手已稳稳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之上,眼神锐利如隼,锁定着吕布的一举一动,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吕布见自己竟被两个“看门”的拦在门外,尤其是在王盖面前,顿觉颜面扫地,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勃然变色,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两条看门恶犬,也敢挡我吕奉先的去路?” “给我滚开!”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踏前一步,脚下青砖微裂,右拳攥紧,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毫无花哨地直捣典韦面门! 这一拳含怒而发,势大力沉,足以将寻常壮汉的头颅打得粉碎! “怕你不成!” 典韦亦是暴烈性子,怒吼一声,不闪不避,砂钵大的拳头同样悍然迎上! “嘭——!” 双拳毫无花巧地猛烈撞击,竟发出了如同重锤砸铁砧般的沉闷巨响! 气劲以两人为中心四散溢开,吹得众人衣袂翻飞。 几乎在拳锋交击的同一瞬,于禁也动了! 他侧身拧腰,一记凌厉如钢鞭般的低扫腿,悄无声息却又狠辣无比地直取吕布支撑腿的膝关节! 吕布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三国第一猛将,临危反应快得惊人! 他格挡典韦的拳头力道未消,竟借着反震之力拧身旋步,左腿如铁柱般抬起,硬生生格住了于禁这一腿! “啪!” 腿骨交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瞬息之间,三人已战作一团! 拳风呼啸,腿影翻飞,劲气纵横四溢! 府门前坚硬的青石地砖在他们脚下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寸寸龟裂、翻起,碎石粉尘激扬弥漫! 五十余合转眼即过,吕布虽勇,但典韦力大无穷,于禁招式刁钻狠辣,二人配合虽不默契,但也一加一大于一。 一时间,竟与这三国第一的猛将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这番惊天动地的打斗,立刻引来了大量百姓远远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场面几乎失控。 “住手!” 一声清冷而带着威严的娇叱从府内传来。 只见徐妙云与貂蝉在几名侍女簇拥下匆匆赶到。 徐妙云快步上前,先是目光如电射向王盖,声音冰冷:“兄长!你带着外人,强闯自己弟弟的府邸,纵容其打伤护卫,这是哪家的道理?” “传将出去,我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随即她转向吕布,声色俱厉,呵斥道:“吕奉先!夫君待你如手足兄弟,授你高官,厚赐爵禄,倚你为臂助!” “你不知感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于大将军府门前,对自家兄弟的亲卫统领下此狠手?!” “你眼中可还有夫君这个义兄?可还有半点忠义之心吗?!” 她以“兄嫂”与“弟妹”的双重身份厉声斥责二人,字字诛心,句句占理,气势凛然,竟将吕布这等凶人的气焰都压下去了一头。 吕布被她这番占尽大义、劈头盖脸的斥责,噎得面皮紫胀,一股邪火憋在胸口却发作不得。 他平生最恨被人以忠义之名训斥,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想起王景深不可测的威势与平日厚待,再看看眼前一时难以拿下的典韦、于禁,深知今日若强行闯府,无论胜负,自己都将彻底站在“不忠不义”的耻辱柱上。 权衡利弊,那汹汹气焰不由得为之一窒,攻势也随之一缓。 而王盖,此刻目光却越过了徐妙云,死死盯住了她身边的那道绝色倩影。 只见貂蝉身着素雅衣裙,未施过多粉黛,却难掩其倾国之色。 她静静地立在徐妙云身侧,宛如空谷幽兰,又似月下仙子,那浑然天成的媚骨与清冷气质交织,仿佛将周遭所有的光线与色彩都汇聚于一身,令一切都黯然失色。 吕布的目光也瞬间被牢牢吸了过去,再也挪不开分毫。 他征战半生,见过的美人不少,但何曾见过如此集清丽与妩媚于一身的绝色? 只觉得呼吸一窒,心跳如擂鼓,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惊艳与炽烈占有欲。 王盖趁机在吕布耳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煽动与蛊惑:“奉先兄,此女便是貂蝉,我那弟弟的宠妾,如何?可称得上国色天香吧?” 貂蝉敏锐地察觉到吕布那充满侵略性与原始欲望的目光,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她立刻上前一步,与徐妙云并肩而立,俏脸含霜,美眸中尽是疏离与警惕,冷声逐客:“府前喧哗,成何体统!” “二位请回吧!大将军府,不欢迎恶客!” 见目的已达,王盖顺势下坡,假意劝道:“奉先,罢了罢了,既是弟妹都发话了,我们今日便给这个面子,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强拉着兀自盯着貂蝉、魂不守舍的吕布,在一众或惊惧或鄙夷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回到温侯府内,酒宴重开,气氛却与先前大不相同。 王盖亲自执壶,频频为吕布斟酒,乳白色的美酒在夜光杯中荡漾。 见吕布眼神已有些涣散,面泛红光,王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凑近几分,声音带着刻意的诱惑,低声问道:“奉先兄,今日府前匆匆一瞥,那貂蝉当真可谓人间绝色,不知奉先以为如何?” 吕布端着酒爵的手微微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那清冷又妩媚的风姿。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带着几分醉意喟然长叹:“确是倾国之色,世间罕有。奈何,是大哥内眷......” 言语之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惋惜与一股压抑不住的不甘,仿佛到嘴的肥肉却又不得不吐出去。 王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如同诱人堕落的蛇,声音充满了蛊惑:“奉先兄,你勇冠三军,天下无双,本当睥睨众生,为何要屈居人下,甚至被两个看门之将阻拦?” “你再仔细想想。他今日可以为了一个赵云,当众折你的面子;明日就能用高顺、张辽,彻底架空你的兵权!” “你在前方浴血厮杀,他在后方摘桃享乐,连那倾国倾城的貂蝉,都只能被他独锁深闺......” “他凭什么?” “就凭他是你大哥?” “这天下,何时是靠兄长之名就能坐稳的?!” 他刻意停顿,让嫉妒的毒液在吕布心中蔓延,才缓缓道:“但若...那压在你头顶的山,不在了呢?” “到那时,权柄、财富、美人...这世间一切英雄配享有之物,自然都该归于你这真正的天下第一猛将之手!” “嘶——!” 吕布闻言,浑身剧震,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与本能般的犹豫,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弑主?!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即便以他的骄狂,也感到一阵心悸。 王盖见状,知道已戳中其心中最隐秘的欲望,立刻趁热打铁,继续煽风点火。 他描绘着执掌数十万大军、生杀予夺的威权,想象着怀抱貂蝉那温香软玉的旖旎风光,将权力与美色的诱惑放大到极致,不断撩拨、刺激着吕布内心深处对王景积压的不满、嫉妒与那份被压制的不甘。 在权力巅峰与绝色佳人的双重诱惑下,吕布眼中那丝犹豫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狠厉与决绝之色。 他猛地将手中酒爵重重顿在案上! “砰!” 酒液四溅,这一声闷响,打破了周边的沉寂。 吕布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王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某...该!如!何!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