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丝瞳与黑市 青泉城的夜晚,被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东区是世家大族的亭台楼阁,灯火通明,秩序井然;而西区的黑市,则像是城市一道深可见骨的丑陋疤痕,混乱、肮脏,却又充满着畸形的活力。 林墨披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将自己融入黑市涌动的人流中。 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在黑市的阴影下,却闪烁着与以往不同的光芒。 不再是迷茫和痛苦,而是一种压抑的、近乎狂热的洞悉。 在他眼中,这个世界早已褪去了完整的表象。 摊位上的古董,是缠绕着岁月“沉淀线”与各种“污秽线”的线团 叫卖的商人,身上交织着“贪婪线”、“谎言线”与偶尔一丝真实的“渴望线” 穿梭其间的武者,则涌动着代表其修为强弱的“气血线”与“元力线”。 这诡异的“丝线视觉”伴随头痛折磨了他三个月,也让他彻底明白——他,林墨,绝非凡俗! 那些还在为“感气几段”沾沾自喜的家族子弟,根本不知道世界的真实面貌为何物! 他来黑市,就是为了寻找控制这双“丝瞳”,并真正踏上非凡之路的契机。 家族藏书阁的典籍对他毫无帮助,他需要更古老、更隐秘、甚至更……危险的知识。 在一个售卖各种残缺古籍、古怪矿石的摊位上,他的目光(或者说,他的丝线视觉)被一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罗盘。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表面布满污垢,指针早已锈蚀断裂。在常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垃圾。 但在林墨眼中,这个罗盘内部,缠绕着一团他从未见过的、无比复杂、无比古老、并且……完全死寂的线。 这些线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宇宙深空的“黑”,它们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自我封闭的、坚不可摧的“线结”。 没有任何能量散发,没有任何信息流露,只有绝对的“无”。 更奇特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看穿”这团死寂的线。 他的丝线视觉在触及它时,如同泥牛入海。 “老板,这个怎么卖?”林墨压下心中的悸动,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指向那罗盘。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瞥了一眼那破烂,随口道:“十块下品元石,搭头。” 林墨没有还价,直接掏出元石——这是他多年积蓄的一部分。 他将那冰凉的、死寂的罗盘握在手中,一种奇异的感应浮上心头,仿佛这东西,本就该属于他。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之时,麻烦不期而至。 “哟,这不是我们感气零段的林大少主吗?怎么,家族里混不下去,来这破烂堆里淘金了?” 林峰带着几个跟班,堵住了他的去路。他们身上翻涌着戏谑、恶意和旺盛的“气血线”,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鬣狗。林峰显然记恨着上次测验时莫名其妙的当众出丑,尽管毫无证据,但他认定与林墨脱不了干系。 林墨心中一沉。在黑市,家族的名头可不好使,这里奉行的是丛林法则。 “让开。”林墨冷声道,握紧了袖中的罗盘。 “让开?可以啊。”林峰狞笑着上前,“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你刚才买的那个破烂留下,再给爷磕个头,就从我胯下钻过去,爷就考虑放你一马。” 他身后的跟班们发出哄笑,几条代表着“束缚”意图的“动势线”已经隐隐锁定林墨。 林墨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无法善了。他试图像上次一样,去拨动林峰等人的“平衡线”或“动势线”,但对方有了防备,气血勃发之下,那些线变得异常稳固,以他目前微弱的精神力,难以撼动! “找死!”林峰见他不语,以为他怕了,直接一拳轰来,拳风呼啸,元力灌注,那代表攻击的“力线”尖锐而凶猛。 林墨勉强侧身,但肩膀还是被拳风扫中,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踉跄着撞向旁边的摊位,东西散落一地。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射开来。有几滴,恰好落在了他紧紧握在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那个古老罗盘之上。 他心中一片冰凉,难道刚刚看到的希望,就要葬送在这里? 就在这时—— 嗡! 他手中的罗盘,那团死寂的、黑暗的线团,在接触到林墨鲜血的刹那,猛然活了! 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意志被唤醒,那团死寂的线瞬间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并非视觉上的光,而是他丝线视觉中的“信息洪流”),无数繁复到极致的金色、银色、混沌色的丝线从中爆发开来,如同超新星爆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林峰和他的跟班们还保持着攻击和嘲弄的姿态,但他们的动作、他们身上的所有线,都变成了近乎静止的背景板。 只有那罗盘中爆发的亿万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将林墨的意识包裹、拉扯、吞噬! 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由纯粹“线”与“理”构成的无限宇宙。 无数信息、知识、感悟,如同狂暴的星河,冲入他的脑海: ·“观线不是线,是万象轨迹……” ·“触线非触物,是干涉法则……” ·“编织者,窃取造化权柄之徒也……” ·“吾名‘寂’,乃末代织命者……道统倾覆,吾身死道消,留此‘万象罗盘’,待有缘之人,承吾衣钵……” 庞大的传承信息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撑爆,剧烈的痛苦远超过去三个月的头痛总和。但在那痛苦的最深处,一个清晰无比的、代表着无上传承的“核心线结” 如同种子般,烙印在了他心象宇宙的最中央。 【万相编织者】的完整传承——《织命天书》 以及那名为“寂”的末代织命者的一生记忆碎片,如同开闸的洪水,向他敞开。 外界的时间只过了一瞬。 林峰等人的动作恢复,他们看到林墨吐血倒地,手中的破烂罗盘似乎亮了一下(也许是错觉?),然后那小子就一动不动了。 “哼,废物就是废物,一拳都接不住。”林峰啐了一口,觉得无趣,带着跟班扬长而去,甚至懒得再去捡那“破烂”罗盘。 黑市依旧喧嚣,没人会在意一个角落里受伤的无名小卒。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才从那种灵魂被撕裂又重组的恍惚中缓缓清醒。 身体的疼痛依旧,但脑海中的剧痛和混乱感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看”向自己的体内。那困扰他三个月、杂乱无章的丝线视野,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无法理解。 一篇名为《基础观线法》的经文自动浮现,教导他如何收束灵性,过滤无用信息,专注于需要观察的“线”。 而那个古老的罗盘,此刻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死寂的线团。 它变成了一个温和的、不断向外散发着基础法则信息的“源点”,那些曾经死寂的线,如今如同呼吸般缓缓脉动,与他心脏的跳动隐隐共鸣。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站起身,紧紧将万象罗盘贴在胸口。 月光透过黑市肮脏的棚顶缝隙,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那双眸子里,所有的迷茫、恐惧和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如深渊般的冷静和一丝潜藏的、足以撼动世界的狂热。 “寂……织命者……万相编织……” 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感气零段?家族废物? 不。 从今日起,我林墨,便是末代织命者的传人,是这天地万象的……编织之主! ------------ 第二章 微丝撼巨岳 林墨回到林家时,夜已深。他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没有惊动任何人。 肩头的伤势在《基础观线法》的运转下,疼痛已大为缓解。那万象罗盘紧贴胸口,一丝丝清凉的、蕴含着“理”的气息不断渗入他体内,抚平着他因接收庞大信息而依旧有些胀痛的灵性。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向父母所居的东厢小院。 还未走近,一阵压抑的争吵声便顺着无数震颤的“声音线”传入他已然不同的感知中。 “……啸天,不是家族不近人情!林墨感气零段,已是事实!他占着少主之位,族内年轻一代谁肯服气?长老会的决议,也是为了家族未来考虑!”这是一个尖利的声音,属于家族三长老。 “三长老说得对。啸天,你是家主,更应以家族为重。交出家主令牌,让林峰那孩子顶替林墨的少主之位,你们一家依旧是我林家人,家族不会亏待你们。”另一个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是大长老! 林墨眼神瞬间冰寒。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到了厅堂内的景象。 父亲林啸天站在中央,身躯依旧挺拔,但林墨却能“看”到,他体内代表力量的“元力线”正剧烈波动,几根连接着家族气运的“权柄线”正变得极其不稳,甚至出现了断裂的迹象。 而母亲云婉清则站在父亲身侧,紧紧握着他的手,她身上的“亲缘线”和“守护线”炽亮无比,与父亲紧紧相连,共同抵御着来自四周的压力。 在他们周围,除了大长老、三长老,还有几位族老,他们身上延伸出的,多是“逼迫线”、“贪婪线”和“冷漠线”。 “为了家族未来?”林啸天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置信的悲凉,“我林啸天为家族出生入死二十年,身受十七处暗伤,换来的就是在我儿受难之时,你们联手逼宫?!” “哼,此一时彼一时!”三长老冷笑,“林墨无法修炼,便是家族之耻!你若识相,主动退位,还能保留几分颜面。否则,休怪我等执行族规,强行罢免!” “谁敢!” 一声冰冷的断喝,如同惊雷,在厅堂外炸响。 所有人都是一惊,猛地转头。 只见林墨推开厅门,缓步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衣衫甚至因为之前的冲突而略显凌乱,肩头还有未干的血迹。但他的眼神,却如同万古寒冰,扫过在场每一位族老,最终落在大长老和三长老身上。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几位族老竟莫名感到一丝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墨儿!”云婉清惊呼一声,看到他肩头的血迹,脸上瞬间写满了担忧。 林啸天也是眉头紧锁:“墨儿,你受伤了?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爹,娘,”林墨走到父母身边,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声音平静得可怕,“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有些脸,自己不要,就别怪别人来打。” “小畜生,你说什么?!”三长老勃然大怒,身上元力鼓荡,一条粗壮的、带着压迫力的“威压线”直接冲向林墨。 若是以前的林墨,在这股威压下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但此刻,在他眼中,这条“威压线”的构成、薄弱之处一清二楚。 他甚至没有动用罗盘的力量,只是依照《基础观线法》中记载的方式,集中精神,如同拨动琴弦般,对着那条威压线最脆弱的一个“节点”,轻轻一触。 噗! 仿佛气泡被戳破,那足以让感气境修士窒息的威压,在触及林墨身前尺许时,竟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什么?!”三长老瞳孔骤缩,脸上满是惊愕。 他完全没感觉到林墨动用任何元力,自己的威压怎么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大长老眼中也闪过一丝惊疑,他沉声道:“林墨,你用了什么妖法?” “妖法?”林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井底之蛙,也配谈天?你们不是要废我少主之位吗?可以。按族规,同辈挑战,胜者上,败者下。我,林墨,在此接受任何同辈之挑战!”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一个感气零段的废物,要接受同辈挑战?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哈哈哈!好!林墨,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林峰早就按捺不住,从大长老身后跳了出来,脸上满是狞笑,“我就让你这废物彻底死心!三长老,请允许我与林墨一战!” 三长老看向大长老,大长老微微颔首。 “好!演武场见!”三长老冷哼一声。 …… 家族演武场,闻讯赶来的林家子弟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场中傲然而立的林墨。 “他疯了不成?” “感气零段挑战感气六段的峰哥?” “自寻死路!” 林啸天和云婉清紧张地站在场边,云婉清的手紧紧攥着丈夫的衣袖,指节发白。 场中,林峰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戏谑地看着林墨:“废物,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三招!” 林墨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在他的“丝线视野”中,林峰就像一个漏洞百出的粗糙线团。 旺盛但杂乱的气血线,流转不畅的元力线,以及因为轻敌而遍布全身的“破绽线”。 “不需要。”林墨开口。 “找死!”林峰被他的态度激怒,低吼一声,身形暴冲而出,一拳直捣林墨面门,元力包裹着拳头,带起呼啸的风声。“裂石拳!” 这一拳,他用了八分力,誓要一拳将林墨打趴下,挽回上次黑市未能尽全功的遗憾。 在所有人看来,林墨根本无法躲开这迅猛的一拳。 然而,在林墨眼中,林峰的动作慢得可笑。那拳头的轨迹、力量的爆发点、甚至因为他发力过猛而导致下盘出现的一丝细微的“失衡线”,都清晰无比。 他动了。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他只是微微侧身,在间不容发之际,与拳头擦肩而过。 同时,他的右手食指,如同鬼魅般探出,其上没有附着任何元力,却凝聚了他全部的精神灵性,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林峰手肘内侧,那几根维系着这一拳“力线”连贯性的、最关键也最脆弱的丝线上! 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仿佛丝线断裂的轻响。 “啊!”林峰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整条右臂如同触电般酸麻剧痛,凝聚的元力瞬间溃散,那气势汹汹的裂石拳,竟在半途莫名其妙地瓦解了! 他整个人因为前冲的惯性,加上手臂的失控,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发生了什么?林峰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怎么好像……自己散掉了?林墨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手臂而已啊! “第一招。”林墨平静的声音响起。 林峰又惊又怒,脸涨成了猪肝色。 “巧合!一定是巧合!”他怒吼着,稳住身形,左腿如同钢鞭般横扫而出,直取林墨腰腹,“断流腿!” 这一次,他用了十成力,腿风凌厉! 林墨眼神不变,身形如柳絮般轻轻一晃,再次以毫厘之差避开。 这次,他的手指点向了林峰支撑腿的膝盖侧后方,那里是“平衡线”与“承力线”交汇的节点。 啪! 林峰只觉得左腿膝窝一麻,支撑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空,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那记凶猛的断流腿,自然也踢在了空处。 “第二招。”林墨的声音依旧平淡。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所有围观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啸天和云婉清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大长老和三长老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们终于意识到,林墨身上发生了他们无法理解的诡异变化! 林峰羞愤欲绝,跪在地上,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和疯狂:“混蛋!我杀了你!” 他竟不顾族规,从怀中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全身元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如同毒蛇出洞,刺向林墨的小腹!这是致命的杀招! “峰儿不可!”大长老惊呼,但已来不及阻止。 “墨儿!”云婉清吓得脸色惨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林墨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他不再留手。 意识沉入识海,那万象罗盘微微震动。他“看”向了林峰持匕的手臂,那上面交织着“动势线”、“元力输送线”、“恶意线”……他集中所有灵性,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拨动,而是如同握住一把无形的剪刀,对着那几根最关键的核心丝线,狠狠一剪! 咔嚓! 一声只有林墨能“听”到的、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呃啊——!” 林峰前刺的动作猛然僵住,匕首“当啷”落地。 他整条右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下垂,仿佛里面的骨头和筋络在瞬间被同时切断!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断臂在地上翻滚。 不是骨头断了,而是维系他手臂运动的“法则之线”,被林墨强行剪断了!这比骨折更加彻底,更加无解!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三长老目眦欲裂,怒吼道:“小畜生,你用了什么邪术!竟敢残害同族!拿命来!”他再也顾不得身份,星境后期的强大气息全面爆发,身形如电,一掌携着风雷之势,直拍林墨天灵盖!这是必杀的一击! “老狗,你敢!”林啸天暴怒,想要阻拦,却被大长老有意无意地释放气机锁定,慢了一瞬。 面对星境后期的含怒一击,林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他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疯狂。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口的万象罗盘上(暗中进行)。 罗盘瞬间发烫,《织命天书》中一篇名为“缚丝咒”的禁忌法门自动浮现。 他双手疾速在身前虚划,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引动周围空间的无数“基础法则线”。 “以吾之名,万丝——缚!” 嗡! 无数根肉眼不可见的、坚韧无比的丝线,凭空出现,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缠绕上扑来的三长老。缠绕他的四肢,禁锢他的元力流转,甚至封闭他的五感! 三长老前冲的身形陡然凝固在半空,保持着出掌的姿势,脸上还带着狰狞的杀意,但眼神却瞬间被无尽的惊恐和茫然取代。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形的琥珀之中,动弹不得,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时间,仿佛再次静止。 所有人都石化了,呆呆地看着被无形之力束缚在半空的三长老,以及那个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却如神似魔的少年。 林墨缓缓抬头,目光越过被束缚的三长老,直接锁定在脸色剧变的大长老身上,声音冰冷,响彻整个演武场: “老东西,你不是想要家主之位吗?” “上来领死!” “今日,我林墨便为我父母,讨回所有公道!” “打完你,我带我爹娘,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家族!” ------------ 第三章 斩线断亲缘 演武场上的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惊恐地看着被无形丝线束缚在半空、动弹不得的三长老,以及那个傲立场中,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的少年。 林墨。 这个他们口中三个月的“废物”,感气零段的“家族之耻”,此刻却展现出了如同鬼神般莫测的手段。 没有元力波动,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轻描淡写间的掌控与碾压。 “妖……妖法!这是妖法!”有族老声音颤抖地指着林墨。 大长老林岳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林墨,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三长老是星境后期,就算是他,想要如此轻易地将其制服也绝无可能!林墨身上,一定有天大的秘密! “小畜生,你究竟得了什么邪魔外道的传承?!”林岳一步踏出,星境巅峰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演武场,比三长老强大了何止数倍! 他试图以境界威压,干扰甚至冲破那诡异的束缚。 然而,那无形的丝线只是微微荡漾,如同蛛网在风中轻颤,却依旧坚韧无比。三长老依旧被牢牢定在半空,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林墨感受着大长老那磅礴的威压,胸口万象罗盘传来阵阵温热,帮他抵消了大部分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连续动用“编织”之力而带来的精神疲惫,目光冰冷地迎向林岳。 “邪魔外道?”林墨嗤笑一声,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坐井观天,便以为天只有井口大。你林家那点微末的感气之术,也配与我之道相提并论?” 他抬手,指向被束缚的三长老:“这老狗方才要取我性命时,你可曾说过半句‘残害同族’?如今我自卫反击,便是邪魔外道?林岳,收起你这套双标嘴脸,令人作呕!” “放肆!”林岳勃然大怒,他身为大长老,何曾被一个小辈如此当众斥责,“牙尖嘴利!就算你得了些机缘,今日老夫也要替林家清理门户,擒下你,拷问出你一身邪功的来源!” 话音未落,林岳身形暴起,他不敢再托大,直接动用了林家绝学——青元掌!只见他双掌瞬间变得翠绿如玉,磅礴的木属性元力凝聚,化作两道磨盘大小的青色掌印,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一左一右,向林墨碾压而来! 掌风所过之处,地面石板寸寸龟裂。 这一击,他已用了全力,星境巅峰的修为展露无遗! “墨儿小心!”林啸天和云婉清同时惊呼,想要上前相助,却被那强大的掌风余波逼得连连后退,心急如焚。 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击,林墨的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在他的“丝线视野”中,这两道青色掌印是由无数密集、狂暴的“木元力线”和“破坏性结构线”编织而成,凝实而强大,远非林峰和三长老那粗糙的线团可比。 硬撼,必死无疑! 但他不能退!身后就是他的父母! 意识疯狂沉入万象罗盘,《织命天书》中记载的各种基础“编织”与“拆解”法门如同流光般在脑海中闪过。 “不能硬挡,那就……拆了它!”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双手十指如同弹奏琵琶般在身前急速舞动。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引动着周遭的天地法则之线。 他不再去触碰那些凝实的核心力量线,而是精准地找到了两道掌印能量结构中最不稳定、负责连接与稳定的那些节点丝线。 “断!断!断!断!断!” 他心中默念,无形的手指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对着那些关键的节点丝线,连续点、拨、挑、剪! 在外人看来,林墨只是对着空气做出了一些古怪的手势。 然而,那两道恐怖的青色掌印,在距离林墨不到一丈之时,异变陡生! 嗡!嗡! 掌印剧烈震颤起来,原本凝实的青光开始变得明灭不定,结构变得极不稳定。 仿佛一座精密仪器内部的关键螺丝被同时卸掉。 嘭!嘭! 两声闷响,那两道足以轰碎小山包的青元掌印,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在半空中自行崩溃瓦解,化作漫天混乱的木属性元气,四散逸开! “什么?!!”林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我的青元掌!!” 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全力发出的攻击,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自我崩溃?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不只是他,所有林家族人,包括林啸天和云婉清,都彻底呆滞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们几十年的修行观念。 “哇!”林墨身体一晃,喷出一小口鲜血。连续高强度的运用“编织”之力,尤其是拆解星境巅峰的强力攻击,对他的精神力负荷极大。 若非有万象罗盘支撑,他此刻恐怕已经灵性枯竭而亡。 但他强行站定了身体,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的疯狂与冰冷更盛。 “看来,你这大长老,也不过如此。”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更显讥讽。 林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林墨吐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贪婪:“看来你这邪术代价不小!老夫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不再远程攻击,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拉近距离,五指成爪,指尖元力吞吐,如同毒龙出洞,直抓林墨咽喉! 他打算近身战,凭借雄厚的元力和境界优势,速战速决! “墨儿!”林啸天再也忍不住,强行冲破气机封锁,就要上前。 “爹!别过来!”林墨厉声阻止。 他死死盯着极速靠近的林岳,在他眼中,林岳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而明亮的线团,气血线、元力线、动作线……交织在一起,比掌印更加复杂。 但,并非无懈可击! 尤其是,当他看到林岳身上,那几根连接着林家祠堂方向、代表着家族权柄与气运加持的淡金色丝线时,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打断这些线,会怎样? 眼看林岳的利爪即将触及喉咙,那凌厉的劲风已经刺得皮肤生疼。 林墨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胸口紧贴的万象罗盘,主动迎向了林岳的攻击!同时,他凝聚起最后、也是最强的精神力,不再是分散的拨动,而是如同握住一柄无形的、燃烧着他灵魂之火的斩线之剑,对着林岳身上那几根最粗壮、最耀眼的权柄气运线,狠狠斩下! “老狗!与我林家气运,一刀两断吧!” 嗤——啦——! 一声仿佛锦缎被强行撕裂的、宏大而悲鸣的巨响,在无数人(尤其是高阶修士)的心神之中炸响! “啊——!” 林岳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抓向林墨的手爪在距离罗盘寸许之地硬生生停住。 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仿佛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脸上血色尽褪,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狂喷而出! 他感觉到,自己与林家气运、与家主权柄(他虽未正式接任,但已暗中窃取大半)的那层紧密联系,被一股蛮横、诡异的力量,强行斩断了! 这反噬,直接伤及了他的本源! 而林墨也不好受,施展这“斩运”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精神灵性,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 他一把抓起掉落在地的、属于林啸天的家主令牌,搀扶住同样震惊无比的父亲,看向母亲:“爹,娘,我们走!” 此刻,再无人敢阻拦! 连星境巅峰的大长老都莫名其妙地身受重伤,谁还敢去触这诡异少年的霉头? 林墨搀扶着父母,在无数道恐惧、敬畏、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坚定地走出了林家演武场,走出了那扇象征着束缚与冷漠的家族大门。 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墨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生活了十几年的府邸,眼中没有留恋,只有决绝。 “从此,天高海阔。” “旧缘已断,新线……由我亲手编织!” ------------ 第四章 青泉夜雨 夜幕彻底笼罩了青泉城。 秋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着屋檐青石板,带来深重的寒凉。 城西,一间最为廉价、墙壁斑驳的客栈房间里,灯火如豆。 林墨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悠长。 胸口处的万象罗盘散发着温润的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缓缓吸纳着周遭天地间那些最基础、最本源的“法则丝线”,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精神灵性。 在他的“心象宇宙”中,那原本因强行施展“斩运”而变得黯淡、近乎溃散的灵性核心,正被罗盘的力量一点点重新凝聚、修复。无数关于《织命天书》基础篇的奥义——观线法、触线诀、基础编织术、灵性蕴养篇——如同涓涓细流,在他心间流淌,被他飞速地理解、吸收。 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父母压低的交谈声,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对未来的迷茫。那几根连接着父母的、温暖而坚韧的“亲缘线”,此刻微微震颤着,传递着担忧的情绪。 林墨心中微微一痛,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斩断与林家的腐朽亲缘,他毫不后悔。唯有如此,他们才能真正获得自由。而力量,是守护这份自由唯一的基石。 他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基础观线法》,不再被动地接收庞杂的视觉信息,而是主动地“聚焦”与“过滤”。 他“看”向自己的体内。 血肉、骨骼、经脉,皆是由无数细密复杂的“生命结构线”编织而成。 在心脏附近,几根代表“伤势”的黯淡、扭曲的丝线缠绕着,那是硬接林岳掌风余波和精神力反噬留下的痕迹。 他尝试着,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如同穿针引线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罗盘转化来的温和能量,去“梳理”那些扭曲的伤势线。 过程缓慢而精细,需要极高的专注。但效果是显著的,随着那些线的逐渐理顺、恢复活力,胸口的闷痛感明显减轻。 “这就是‘编织者’修复自身的方式……”林墨心中明悟,“并非依靠元力冲刷,而是直接从‘存在’的层面进行修正。”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精神恢复了大半,体内伤势也稳定下来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深处,那纷乱复杂的丝线世界依然存在,但不再令他头晕目眩。 他已经初步学会了如何与之共存,并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他推开门,看到父母正对坐在窗边的小桌旁,桌上放着已经凉透的简单饭菜。 母亲云婉清眼眶微红,父亲林啸天则望着窗外的雨夜,眉头紧锁,那挺直了二十年的脊梁,似乎也因今日的剧变而微微佝偻。 “爹,娘。”林墨轻声唤道。 两人同时转头,云婉清立刻起身,关切地拉住他:“墨儿,你怎么样了?伤要不要紧?” “娘,我没事,只是消耗大了些,已经调息好了。”林墨露出一个让父母安心的笑容,拉着母亲坐下,又看向父亲,“爹,您……” 林啸天摆了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墨儿,不必多说。今日之事,你无错。那样的家族,不留也罢。只是……日后之路,我们需从长计议。” 他看向林墨,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担忧,更有深深的疑惑:“墨儿,你告诉爹,你今日所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爹从未见过,甚至未曾听闻过。” 云婉清也紧张地看着儿子。 林墨知道无法隐瞒,也无需隐瞒。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避开了万象罗盘和“寂”的具体信息,只说道:“爹,娘,你们可信我?” “傻孩子,我们不信你,还能信谁?”云婉清握紧了他的手。 “我觉醒了一种……特殊的天赋。”林墨斟酌着用词,“我能看到这个世界构成的‘线’,并能一定程度地影响它们。 感气零段,并非我不能修炼,而是我所走的道路,与传统的感气、元力,截然不同。它更古老,也更……强大。” 林啸天和云婉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他们回想起今日演武场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幕——林峰的诡异败北,三长老的凭空被缚,大长老青元掌的莫名崩溃……这一切,竟然源于儿子这种闻所未闻的能力! “难怪……难怪感气石对你毫无反应。”林啸天喃喃道,眼中的担忧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取代,“一条全新的道路……墨儿,这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劫数。福兮祸之所伏,此等能力,一旦暴露,必引来无数觊觎!” “爹,我明白。”林墨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青泉城。 林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林岳,他断了与家族气运的联系,身受反噬,此仇已是不死不休。 他或许不敢明着追杀,但暗地里的手段绝不会少。” “离开?我们去哪里?”云婉清问道,离开了经营多年的家族,在这广袤的世界,他们仿佛无根浮萍。 林墨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眼神锐利如刀:“去一个能让我们安心发展,能让我更快成长的地方。天风郡城!那里势力盘根错节,林家影响力微乎其微,更容易隐藏。而且资源丰富,我能找到更快提升实力的方法。”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在接收“寂”的传承碎片时,他隐约感知到,在天风郡城方向,似乎有某种与“万象编织者”相关的事物,在隐隐召唤着他。 “天风郡城……”林啸天沉吟片刻,猛地一拍桌子,“好!就依你!爹虽然不再是林家家主,但多年积累的人脉和些许积蓄还在,足够我们支撑一段时间。明日一早,我们就雇车出发!” 决定已下,三人心中反而安定下来。 夜渐深,雨未停。 林墨回到自己房间,却没有立刻入睡。 他再次拿出那枚万象罗盘,在灯光下细细摩挲。 罗盘上的锈迹似乎脱落了一些,露出底下更为古朴神秘的纹路。 “林家……这只是开始。”他低声自语,指尖拂过罗盘冰冷的表面,“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失去了什么。” “等着吧。当我再次归来,这青泉城,乃至整个青岚大陆的‘线’,都将由我重新编织!” 窗外,秋雨敲窗,声声入耳,仿佛在为他这无声的誓言伴奏。 新的征程,就在这凄风苦雨之夜,悄然启程。 ------------ 第五章 暗流与杀机 秋雨连绵了三日,才渐渐止歇。 青泉城通往外界官道的泥泞路面上,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在车夫一声声沉闷的吆喝和鞭响中,艰难地碾过深深浅浅的车辙,向着东南方向缓缓而行。 车内,空间狭小而沉闷。 林啸天闭目养神,眉宇间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但脊梁却重新挺得笔直,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枷锁,虽前路未卜,却多了几分豁出去的硬气。 云婉清靠坐在窗边,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方素帕,目光透过微微晃动的车帘缝隙,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湿漉漉的荒野景象,眼神里有关切,有对未来的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家人同在的坚定。 林墨坐在父母对面,同样闭着眼。但在他的感知中,世界是另一番景象。 马车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结构线”、“动势线”以及木材本身的“材质线”编织而成的、正在移动的复杂集合体。拉车的驽马,是“生机线”、“力量线”、“疲劳线”的交织体。甚至连车轮碾过泥泞时,飞溅起的每一滴泥水,都带着短暂而混乱的“轨迹线”。 他在练习《基础观线法》中的“聚焦”与“忽略”。 将无关紧要的、庞杂的背景线条“虚化”,如同调节视线的焦距,只专注于需要观察的目标。 这是他这三日路上最主要的修行。精神力的消耗远比元力修炼要隐秘和凶险,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避免灵性再次枯竭。 突然,他“听”到了一些异常的“声音”。 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丝线震颤传递出的“信息”。 在马车后方约莫一里外,几组密集而充满“目的性”的“动势线”,正以远超寻常商旅的速度,沿着官道快速逼近。 这些线团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气血”光晕,其中更夹杂着几缕锐利的、代表着兵刃的“金铁煞气线”! 来者不善!而且,是修炼者,数量不少! 林墨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爹,娘,有麻烦了。”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林啸天和云婉清瞬间绷紧了神经。 林啸天霍然睁眼,侧耳倾听片刻,脸色微变:“马蹄声!至少五骑,速度很快!是冲我们来的?” “十有八九。”林墨点头,他的“丝线视觉”比父亲的耳力更加精准,“五人,都是武者,气血旺盛,至少是感气高阶,为首一人,元力线凝实,应是星境初期。” “星境初期!”云婉清脸色一白。林家派来的?还是……黑市上走漏了风声,引来的觊觎? “不必慌。”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战斗,不可避免。 这是他获得传承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也是检验他“编织者”能力在实战中威能的试金石。 他看向父亲:“爹,您的修为……” 林啸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旧伤未愈,加之……离开林家,那点借助家族资源维持的境界也跌落不少,如今能动用的,不过星境初期实力,而且不能持久。” 足够了。林墨心念电转。一个星境初期,四个感气境。 对方显然认为这是十拿九稳的碾压局。 “车夫,加快速度!找一处地势开阔,最好旁边有树林的地方停下!”林墨掀开车帘,对前方赶车的汉子吩咐道,同时塞过去一小块碎银。 车夫见到银子,又听到后面隐约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哪还不知道惹上了麻烦,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咬咬牙,拼命挥动鞭子。 马车在泥泞中颠簸着加速。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冲出一段狭窄的官道,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边缘猛地停下,旁边就是一片茂密的黑松林。 “下车,进林子!”林墨低喝一声,率先跃下马车,搀扶着母亲。 林啸天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几乎在他们刚躲入松林边缘的阴影中时,后方烟尘扬起,五匹健马嘶鸣着,冲到了马车旁,将其团团围住。 马上是五名身穿黑色劲装、面带煞气的汉子。为首者是一名独眼壮汉,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闪烁着残忍与贪婪的光芒,身上涌动的元力气息,正是星境初期! 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马车,又扫向旁边的黑松林,狞笑一声:“林大家主,别躲了!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老子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林啸天脸色一沉,迈步走出,挡在妻儿身前,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受谁指使?”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独眼壮汉懒得废话,一挥手,“上!宰了老的,抓住小的和那个女人!雇主说了,那小子身上的秘密,要活的!” 四名感气境黑衣汉子应声下马,抽出腰间钢刀,如同猎豹般扑向林啸天。 而独眼壮汉则好整以暇地坐在马上,独眼戏谑地看着,显然认为手下四人足以解决一个“落魄”的前家主。 林啸天怒吼一声,虽境界跌落,但战斗经验犹在,双掌泛起微光,迎向四人。 一时间,拳风掌影与刀光碰撞,元力激荡,竟暂时挡住了四人的围攻,但明显落于下风,险象环生。 云婉清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林墨却悄然隐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眼神冰冷如霜。 他的“丝线视野”牢牢锁定着战场。 在他的眼中,那四名感气境武者的动作被放慢、分解。 他们每一次挥刀,力量的传递、重心的转移、甚至因为配合不纯熟而露出的微小破绽,都化为一根根清晰无比的“线”。 他首先瞄准了那个攻击最凶猛、下盘却因发力过猛而略显虚浮的刀手。 就是现在! 林墨集中精神,精神力化作一根无形的尖针,对着那刀手脚踝处几根维系“平衡”与“发力”的关键丝线,精准而迅速地一刺! 那刀手正全力一刀劈向林啸天肋部,突然感觉右脚踝传来一阵钻心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酸麻,仿佛筋腱瞬间扭结在一起! 他惨叫一声,身体失控,原本凶悍的前扑变成了狼狈的趔趄,一刀砍空,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林啸天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虽不明所以,但岂会错过这天赐良机? 侧身避开另一人的攻击,反手一掌狠狠拍在那失衡刀手的后背心。 “噗!”那刀手鲜血狂喷,向前扑倒,眼见是不活了。 “老四!”另外三名刀手又惊又怒,攻势不由得一缓。 独眼壮汉坐在马上,独眼猛地一凝:“怎么回事?!”他根本没看到任何攻击,老四怎么就自己摔倒了? 林墨毫不停歇,目光转向另外三人。他如法炮制,这一次,目标是两人之间那几根因为协同进攻而产生的、脆弱的“配合线”。 精神力化作无形的手,抓住那几根线,狠狠一扯! 正在同时出刀夹攻林啸天的两名刀手,突然感觉手臂不受控制地互相撞去! “当!”一声脆响,两把钢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两人都是愕然一愣,攻势瞬间瓦解,空门大露。 林啸天虽心中震惊更甚,但手下毫不留情,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拳掌齐出,重重轰在两人胸膛。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两名刀手吐血倒飞出去,倒地抽搐。 转眼之间,四名感气境手下,一死两重伤! 仅剩的那名刀手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四周,仿佛有看不见的恶鬼在暗中索命。 独眼壮汉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从马背上跃下,独眼死死盯着松林方向,脸上再无之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惊疑和杀意:“是谁?!给老子滚出来!装神弄鬼!” 他不再理会似乎已无力再战的林啸天,全身元力鼓荡,星境初期的气势全面爆发,锁定了林墨藏身的那片区域。他确定,问题就出在那里! “小畜生,是你搞的鬼?!”独眼壮汉一步步逼近,独眼中凶光毕露,“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他不再托大,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元力灌注右拳,拳头上泛起土黄色的光芒,带着一股沉重如山的气势,猛地一拳隔空轰向林墨藏身的大树! “裂地拳!” 拳风凝实,化作一个磨盘大小的土黄色拳印,所过之处,地面泥土翻卷,气势惊人!他要逼林墨出来,或者连人带树一起轰碎! 面对这凝聚了星境初期武者全力的一击,林墨感受到了比林家演武场上更大的压力。 这一拳更加纯粹,更加暴戾,蕴含的“力量线”和“土元力线”也更加凝聚。 不能硬接,也不能完全依赖“拆解”,对方有了防备,且这一拳结构比青元掌简单粗暴,反而更难瞬间瓦解。 电光火石间,林墨做出了决定。 他猛地从树后闪出,没有后退,而是向着拳印的侧面疾冲! 同时,双手在身前急速划动,精神力疯狂涌出,不再去触碰拳印本身,而是引动了拳印前方一片区域的、无数细微的“空间阻力线”和“大地引力线”! “万丝——缠缚!” 嗡! 独眼壮汉只觉得自己的裂地拳印仿佛突然砸进了一片无形而粘稠的沼泽之中,速度骤然减缓,凝聚的元力也开始变得滞涩、紊乱!就像是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了上来! “什么鬼东西?!”他惊骇交加。 而就在这拳印被迟滞的刹那,林墨已经险之又险地擦着拳印边缘掠过,身形如鬼魅般贴近了独眼壮汉! 近距离下,独眼壮汉身上那旺盛却粗糙的“气血线”、“元力运行线”,以及因为惊骇而剧烈波动的“精神线”,全都暴露无遗。 林墨眼中厉色一闪,并指如剑,将所有精神力凝聚于指尖,不再是小范围的拨动干扰,而是如同最锋利的“线刃”,对着独眼壮汉胸口膻中穴附近,那几根维系其元力核心运转的、最关键的“节点命线”,狠狠一划! “断!” 嗤——! 一声微不可查、却仿佛源于灵魂层面的割裂声响起。 独眼壮汉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那土黄色的拳印在半空中轰然溃散。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奔腾的元力如同被斩断了源头,瞬间溃散、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你……你废了我的修为?!!”独眼壮汉发出绝望而恐惧的嘶吼,独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骇然。 林墨脸色苍白,身体晃了晃,这一记“断线”,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大半的精神力。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林啸天抓住机会,强提一口元力,身形如电,一掌印在独眼壮汉毫无防备的后心。 “噗!”独眼壮汉鲜血狂喷,如同破麻袋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气息奄奄。 仅存的那名感气境刀手见状,吓得肝胆俱裂,怪叫一声,丢下钢刀,连滚带爬地冲向自己的马匹,想要逃命。 林墨眼神一冷,捡起地上一块石子,精神力附着其上,对着那刀手膝弯处维系奔跑的“动势线”,屈指一弹! “啊!”刀手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抱着扭曲的腿哀嚎不止。 战斗,在短短时间内,以一种诡异而一边倒的方式结束了。 林啸天拄着膝盖,大口喘息,看着满地狼藉和那个失去修为、奄奄一息的独眼首领,再看向脸色苍白却眼神平静的儿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儿子所走的这条“不同之路”,是何等的恐怖与……霸道! 林墨走到独眼壮汉身边,蹲下身,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那只充满恐惧的独眼。 “说,谁派你来的?” ------------ 第六章 血线织网 独眼壮汉的独眼中,恐惧与绝望交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元力根基已彻底崩毁,此刻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眼前这少年,手段之诡异,心性之狠辣,远超他的想象。 “是……是黑市……‘毒蛇’发布的悬赏……”他咳着血,断断续续地说道,不敢有丝毫隐瞒,“有人……通过他……悬赏你们一家的人头,尤其是你……要活的,赏金……五千下品元石……” “毒蛇?”林墨看向父亲。 林啸天脸色凝重地点点头:“青泉城黑市最大的情报贩子和中间人,信誉……勉强,但只要给够元石,他什么都敢接。” “悬赏我们的人,是谁?”林墨追问,声音冰冷。 “不……不知道……‘毒蛇’从不透露雇主信息……”独眼壮汉艰难地摇头,“只知道……雇主对你们,尤其是对你身上的‘秘密’,志在必得……” 林墨眼神微眯。果然还是引起了觊觎。是林岳? 还是黑市里有人看出了罗盘的不凡?或者……两者皆有? 他不再废话,站起身。对于想取自己全家性命的人,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墨儿,问完了就给他个痛快吧。”林啸天在一旁沉声道。 他虽不再是家主,但杀伐决断依旧。 林墨点了点头,却没有亲自动手。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代表着死亡和血腥的“煞气线”与“残魂线”,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织命天书》中,除了正统的观线、触线、编织之法,还有一些偏向禁忌的篇章,其中提到了利用某些特殊“线”的方法。这些“血煞残魂线”,虽然污秽暴戾,但若能稍加引导…… 他集中起残余的精神力,不再去触碰独眼壮汉本身,而是引动了弥漫在空气中、那些无主的、充满怨念与不甘的“残魂线”和“血煞线”。 他的动作极其隐晦,如同在编织一张无形的、恶毒的网,将这些负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向独眼壮汉那正在飞速消散的“生机线”上。 “呃……啊……”独眼壮汉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最终彻底失去声息。 他的死亡过程,比正常情况更快,更痛苦,仿佛被无形的恶鬼攫住了灵魂。 做完这一切,林墨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掠过心头。他知道,这是动用这种偏向“邪道”手段的副作用。 但他并不后悔,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父母的残忍。他需要快速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如法炮制,将那名断腿哀嚎的刀手也一并送走。 看着儿子沉默而利落地处理完手尾,林啸天和云婉清心中都是复杂难言。 他们既欣慰于儿子的成长与果决,又为他被迫沾染血腥而心疼。但他们都知道,这是生存的代价。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官道!”林啸天果断道,“他们能在这里截住我们,说明行踪已经暴露。” 林墨点头同意。 他走到那几匹无主的健马旁,挑选了两匹最为神骏、气血线最旺盛的,又将黑衣人身上搜刮出的些许元石和干粮打包。 “爹,娘,我们骑马,走小路,绕过前面的城镇,直接往天风郡城方向去。” 三人不再犹豫,翻身上马。林墨在前,林啸天护着云婉清在后,猛地一夹马腹,两匹健马嘶鸣一声,冲下官道,沿着荒野中依稀可辨的小径,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踏过沾满露水的荒草,溅起细碎的泥点。 就在他们离开约莫半个时辰后,两拨人马先后抵达了之前的战场。 第一拨是三名穿着灰色劲装、气息精悍的武者,他们仔细检查了地上的尸体和战斗痕迹,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独眼狼和他的人……全死了。看伤口,像是林啸天动的手,但……独眼狼似乎是元力被废后被杀,这手法……”为首的一名刀疤脸汉子蹲在独眼壮汉尸体旁,眉头紧锁,“而且,现场没有大规模元力碰撞的痕迹,很古怪。” “头儿,还追吗?”另一人问道。 刀疤脸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情况不明,独眼狼都栽了,我们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回去禀报‘毒蛇’,悬赏目标扎手,得加钱!” 另一拨人,则是在一个多时辰后才悄然出现,只有一人。 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中,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他检查战场的方式更加奇特,手中托着一个古朴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震颤,指向林墨他们离去的方向。 “残留的‘线’……很奇特,并非元力波动,而是更本源的扰动……”黑袍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看来,传言非虚,那小子身上,果然有超越常理的秘密。林岳那个老狐狸,倒是送了我一份大礼……” 他收起罗盘,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松林中,方向,赫然也是东南。 …… 崎岖难行的山路上,林墨三人策马狂奔。 直到日头偏西,确认身后并无追兵,三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下歇息。 马匹需要饮水休息,他们也需要补充体力。 林墨靠在一块山岩上,再次闭目调息。连续的战斗和赶路,让他的精神力消耗巨大。 胸口处的万象罗盘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气息,帮助他快速恢复。 这一次,他尝试着更深入地与罗盘沟通。意识沉入其中,不再是被动接收信息,而是主动去“阅读”那些烙印在罗盘深处的、属于“寂”的传承碎片。 除了《织命天书》的修炼法门,还有一些零散的记忆画面闪过: ·无尽的虚空,巨大的、由星光编织而成的堡垒在燃烧、崩塌…… ·一个模糊的、笼罩在无尽光辉中的身影,发出威严而冷漠的审判:“编织者,窃取造化,逆乱纲常,当诛!” ·“寂”在陨落前,将自身道统与最后的力量,封入这“万象罗盘”,抛向了无垠的宇宙尘埃…… “编织者……当诛……”林墨心中凛然。看来,这条道路并非坦途,在未知的过去,甚至可能遭遇过恐怖的劫难。 那光辉中的身影,是敌人吗?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翻阅。终于,在关于“线”的种类描述中,他找到了与他刚才动用手段相关的记载。 “万物有线,分正、奇、煞、怨诸类。气血线、元力线、结构线等,乃正线,为编织之基。命运线、因果线,乃奇线,玄奥莫测。而血煞线、残魂线等,乃负面之线,污秽暴戾,易侵蚀灵性,慎用!然,煞线亦可织‘罗网’,怨线亦可凝‘诅咒’,运用存乎一心……” “果然……”林墨明悟。 他刚才无意识的行为,正是引动了“煞线”与“怨线”。虽然凶险,但若运用得当,或许也能成为对敌的利器。只是必须谨慎,避免被其反噬。 同时,他也找到了一篇名为《灵龟蛰息术》的辅助法门,并非战斗之用,而是教人如何收敛自身一切气息,包括生命波动、能量痕迹,乃至……自身存在于世界中所产生的“命运轨迹线”和“因果牵连线”!练到高深處,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干扰他人的追踪和卜算。 “太好了!”林墨心中大喜。这正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 他立刻开始参悟这门秘术。其原理,并非强行压制,而是通过一种特殊的灵性频率,将自身散发出的所有“线”,都尽可能地“抚平”、“内敛”,如同灵龟藏于九渊之下,不露丝毫痕迹。 这对他理解“线”的本质,有着极大的帮助。 夜幕再次降临。山涧旁燃起了小小的篝火,驱散着深秋的寒意。 林墨将《灵龟蛰息术》的基础法门传授给了父母。林啸天和云婉清虽然无法像他一样直接“观线”,但按照法门调整呼吸和元力(精神力)运转,也能起到一定的收敛气息的效果。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默默地吃着干粮。 “墨儿,”林啸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今日之后,我们与过去,便算是彻底割裂了。前路艰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墨看着跳动的火焰,目光坚定:“爹,我知道。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 他拿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溅起。 “既然他们视我为猎物,那便看看,最终谁才是落入网中的那只飞蛾。” “我的‘线’,才刚刚开始编织。”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在这寂静的山野之夜,随风飘散。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狼嚎,更添了几分肃杀与未知。 ------------ 第七章 蛛丝马迹 山涧一夜,并无风雨,却比风雨更煎熬人心。 林墨几乎未曾合眼,大部分时间都在运转《灵龟蛰息术》,同时分出一缕心神,通过万象罗盘,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数里范围内的“线”的异常波动。 任何带有强烈“目的性”、“追踪性”或“恶意”的线团靠近,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所幸,一夜平静。那场干净利落的反杀,以及他们果断弃车遁入荒野的决定,显然起到了作用。 晨曦微露,林间弥漫着清冷的雾气。 林墨结束调息,眼中虽有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经过实战洗礼后的沉静。 他看向父母,经过一夜休整,加上《灵龟蛰息术》的安神效果,他们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爹,娘,我们该动身了。白天目标太大,我们尽量穿行山林,夜间再找地方歇息。”林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露水。 林啸天点头,牵过马匹。云婉清默默地将昨夜未吃完的干粮重新包好,动作麻利。 三人再次上路,这一次,更加谨慎。林墨一马当先,他的“丝线视觉”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他能提前“看”到前方地形是否复杂,是否有野兽潜伏的“生机线”,甚至能通过观察植物根系的“结构线”和土壤的“质地线”,大致判断出哪里更容易行走,哪里可能有沼泽或暗坑。 他仿佛一个最顶级的斥候,引领着父母在看似无路的山林中,穿行得异常顺畅。 “墨儿,你这能力……当真神异。”林啸天看着儿子轻车熟路地避开一处隐藏在落叶下的松软泥坑,忍不住低声感叹。 他自问经验丰富,但在这种复杂地形下,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准。 “只是观察的角度不同罢了。”林墨简单解释,没有多说。他心中却在不断印证着《织命天书》中的种种描述,对“万相编织者”这条道路的理解越发深刻。 临近正午,他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稍作休整。林墨取出昨晚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元石,尝试吸收。 然而,当他引导元石中精纯的能量进入体内时,却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这些元力进入他的经脉后,虽然也能滋养肉身,但却无法直接转化为他所需的“灵性”(精神力),反而需要万象罗盘进行一遍“过滤”和“提纯”,效率大打折扣。 “看来,传统的元石对我效果有限。”林墨蹙眉,“编织者”的力量根源在于灵性,在于对“法则之线”的感悟和干涉,而非单纯的能量积累。 他需要的是能滋养灵魂、提升灵性感知的天材地宝,或者是……直接去理解和编织更高层次的“法则之线”。 这无疑让他的修炼之路变得更加艰难,也更加独特。 他将大部分元石给了父亲林啸天。林啸天走的是传统元力道路,这些元石对他恢复伤势和稳固境界至关重要。 休息片刻后,三人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绕过了官道上的第一个大城镇——黑水镇。 站在一处高坡上,已经能远远望见黑水镇模糊的轮廓和袅袅炊烟。 “下去太危险,我们就在这山里再歇一晚。”林啸天观察着地形说道。 林墨却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望向黑水镇的方向。在他的“丝线视觉”中,黑水镇上空,除了寻常的、代表民生百态的杂乱线条外,赫然有着几缕极其不协调的“线”。 那是几道带着明显“探查”意味的灵觉线,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城镇入口及周边关键地域缓缓扫过。 更有一股隐晦但强大的“元力线”盘踞在镇中某处,其强度,甚至比之前的独眼壮汉还要强上一线,接近星境中期! “镇里有埋伏。”林墨沉声道,“至少有一个星境中期,还有几个负责侦查的感气境。他们的‘线’,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像是在等人。” 林啸天和云婉清脸色一变。 “是‘毒蛇’的人?还是林家?”云婉清担忧道。 “都有可能,或者……两者已经勾结。”林墨冷静分析,“我们走荒野小路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他们只在城镇设卡,我们反而安全。” 他仔细观察着那几道探查的灵觉线,发现其扫描范围虽然不小,但并非全无规律,存在一些感知的盲区和间歇期。 “爹,娘,你们在此处隐蔽,不要生火。我靠近些去看看情况。”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被动躲避终究落于下乘,他需要了解更多信息。 “太危险了!”云婉清立刻反对。 “娘,放心。”林墨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万象罗盘,又运转起《灵龟蛰息术》,他周身散发出的所有“线”瞬间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与周围的山石草木融为一体,“他们发现不了我。我只是去‘听’一听。” 不等父母再反对,林墨身形一晃,便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坡,借着林木和地形的掩护,向着黑水镇边缘潜去。 在《灵龟蛰息术》的加持下,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气息全无。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无形的探查灵觉线从他身上扫过时,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涟漪。 他最终潜伏在距离镇口不远的一片灌木丛中,这个位置,恰好能听到镇口守卫的谈话,也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镇内那股强大气息的动向。 镇口,两名穿着黑色皮甲、腰间佩刀的汉子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拒马上,他们的“气血线”表明是感气境修为。 “妈的,这都蹲两天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毒蛇’老大是不是搞错了?那林啸天一家,敢走这荒野?”一个瘦高个抱怨道。 “闭嘴吧你!”另一个矮壮汉子瞪了他一眼,“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小子,据说邪门得很,独眼狼那伙人栽了,就是最好的证明。都打起精神来!” “邪门?再邪门能邪得过里面那位?”瘦高个压低声音,指了指镇子里面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敬畏,“林家派来的那位客卿,韩先生,可是星境中期的高手!听说修炼的还是罕见的‘蚀骨劲’,阴毒得很!” 韩先生?林家客卿! 林墨眼神一凝。果然是林家插手了!而且派出了一个星境中期,看来林岳是铁了心要将他抓回去,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或者……永绝后患。 “嘿,那也是对付林家那小崽子的。我们只要负责放哨,发现了踪迹,立刻发信号,功劳就算我们的。” 矮壮汉子嘿然一笑,“五千下品元石啊,够咱们潇洒好一阵子了!”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无非是抱怨和憧憬赏金。 林墨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停留,悄然退去。 回到父母藏身之处,他将听到的情报告知。 “韩骷!”林啸天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竟然是他!林岳真是下了血本!” “爹,你认识他?” “嗯。”林啸天沉声道,“韩骷,并非青泉城人士,是林岳早年在外结交的散修,心狠手辣,修炼的‘蚀骨劲’极为阴毒,中者如万蚁噬骨,痛苦不堪。 他很少露面,一直是林岳的暗棋之一。没想到这次把他派出来了。” 星境中期,而且功法诡异。这无疑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我们绝不能进黑水镇。”云婉清果断道。 “不仅不能进,我们还得再绕远一些。”林墨目光闪烁,“既然韩骷在这里,说明林家判断我们会经过黑水镇。 那么,下一个可能的拦截点,就是通往天风郡城的必经之路——‘一线峡’。”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画出了大致地形。 “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一线峡’区域。 否则,一旦被韩骷追上,或者他们在‘一线峡’设下重兵,我们就被动了。” 形势紧迫,三人立刻做出决定:连夜赶路,不惜马力,以最快速度绕过黑水镇,直扑一线峡! 夜色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林墨全力催动《灵龟蛰息术》,不仅笼罩自身,还尝试着将父母和两匹马也略微笼罩进去,虽然效果大打折扣,但也能一定程度上混淆低阶修士的感知。 他们如同暗夜中的三道影子,沿着崎岖难行的山岭,向着东南方向疾驰。 马匹累得口吐白沫,他们就下马步行,施展轻身功法赶路。 元石如同不要钱般消耗,用以补充林啸天的元力和维持马匹的体力。 林墨则完全依靠万象罗盘和《织命天书》的玄妙,支撑着精神力的消耗和身体的疲惫。他感觉自己的灵性在这种高强度的压榨下,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 一天一夜的亡命奔逃。 当第二天的黎明再次来临,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一座如同被巨斧劈开、两侧是万丈峭壁的险要峡谷,终于出现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上。 一线峡,到了! 而与此同时,在林墨远超常人的“丝线视觉”极限边缘,一道充满阴冷、腐蚀意味的强大“元力线”,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他们后方的黑水镇方向,紧追而来! 韩骷,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追来了! 前有险关,后有追兵。 林墨勒住马缰,望着远处那如同凶兽巨口的一线峡,眼神冰冷而锐利。 “爹,娘,没时间犹豫了。冲过去!” ------------ 第八章 峡间弄影 一线峡,名副其实。两座高达千仞的陡峭山崖如同被天神一剑劈开,只留下一条宽不过十丈的狭窄通道。 峡内光线昏暗,常年不见天日,岩壁上爬满了湿滑的苔藓,地下是乱石嶙峋,仅容两匹马并行。风声穿过峡谷,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更添几分阴森。 此刻,在这险要之地的前方,赫然设置了简易的路障,五名身穿林家服饰的护卫守在峡口,为首的是一名感气境巅峰的小头目。他们的“气血线”和“戒备线”紧绷着,目光不断扫视着荒野方向。 果然有埋伏!但幸好,只是最外围的警戒人员,主力显然还未完全部署到位,或者,更可能的是,那主力正在他们身后疯狂追赶! “只有五个感气境,冲过去!”林墨当机立断,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反而猛地一夹马腹,速度再增三分!林啸天紧随其后,将云婉清护在身前。 “来人止步!一线峡封路检查!”那名小头目看到疾驰而来的三人两骑,尤其是认出了林啸天的面容后,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同时伸手就要去掏示警的响箭。 “不能让他报信!”林啸天低吼一声,强提元力,隔空一掌拍出,掌风呼啸,直取那小头目。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林墨的目光早已锁定了那小头目掏响箭的手臂,以及他身后一名护卫手中已经拉开的弓弦。 在他的“丝线视野”中,那支即将离弦的箭矢的“动势线”和“轨迹线”清晰无比。 精神力如同无形的飞针,后发先至! 嗖!嗖! 那小头目只觉得手腕一麻,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掏响箭的动作瞬间变形,响箭脱手掉落。 而他身后那名弓手,更是手指一颤,原本瞄准林啸天的箭矢“咻”地一声歪斜射出,深深扎进了旁边的崖壁! “什么?!”几名护卫皆是一惊。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干扰下,林墨三人已经如同旋风般冲到了路障前! “拦住他们!”小头目又惊又怒,拔刀怒吼。 林墨眼神一冷,面对挥砍而来的钢刀,他不闪不避,只是集中精神,对着那几名护卫脚下维系平衡的“支撑线”和彼此间那脆弱的“配合线”,猛地进行了一次范围性的、粗暴的扰乱! 噗通!噗通!哎哟!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护卫只觉得脚下一滑,或是脚踝莫名扭伤,或是被同伴慌乱中撞到,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原本严密的拦截阵型瞬间瓦解! 林墨一马当先,轻松越过倒地的护卫和简陋的路障,冲入了一线峡内。 林啸天掌风拍出,将最后两名试图阻拦的护卫震开,也紧随而入。 “发信号!快发信号!”那小头目狼狈地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一名护卫慌忙捡起地上的响箭,刚要拉动。 咻! 一枚石子破空而来,精准地打在他的手肘麻筋上,响箭再次落地。 林墨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不再理会,催马向着峡谷深处冲去。 这些杂鱼,已经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真正的危险,是身后那道越来越近的阴冷气息! 峡谷内道路崎岖,光线昏暗,马速不得不放缓。 “快!那韩骷速度极快,我们必须在他追上来之前冲出峡谷!”林啸天催促道,脸色凝重。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阴寒气息,正在迅速逼近。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们深入峡谷近半之时,前方拐角处,突然转出了三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这三人皆身穿黑衣,并非林家服饰,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比峡口那些护卫强了不止一筹,都是感气境高阶,为首一人更是达到了感气九段! 他们眼神锐利,带着猎杀般的冷漠,显然是“毒蛇”派来的、真正的精锐杀手! “嘿嘿,果然等到了。”为首那名感气九段的杀手,脸上有一道蜈蚣状的疤痕,他舔了舔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兄弟们,拿下他们,赏金平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陷入了真正的绝境! “冲过去!”林啸天怒吼,就要上前拼命。 “爹,护住娘和马!”林墨却异常冷静,他猛地一勒缰绳,从马背上跃下,独自迎向了那三名杀手。“我来解决他们,很快!” “墨儿!”云婉清失声惊呼。 林啸天看着儿子坚定的背影,一咬牙,拉住了妻子的缰绳:“信他!” 三名杀手见林墨独自下马迎来,脸上都露出不屑的狞笑。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托大? “宰了他!”蜈蚣疤杀手一挥手,三人同时发动攻击,刀光闪烁,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封死了林墨的退路,配合默契,显然经常干这种围杀的勾当。 然而,在林墨的“丝线视野”中,这三人的配合虽然熟练,但正因为太过追求默契,他们之间的那几根“协同线”反而成了最明显的目标! 而且,在这狭窄的峡谷环境下,他们的动作受到了极大限制,许多腾挪闪避的“可能性线”根本不存在! “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是‘织’者胜!” 林墨心中冷笑,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他没有去硬撼那些锋利的刀锋,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他们步伐的“联动线”上! 就在三把刀即将临身的刹那,林墨动了!他脚下看似随意地一滑,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如同游鱼般从两把刀的缝隙中钻过,同时,精神力化作两只无形的手,分别抓住了左右两名杀手迈出的脚步的“动势线”,狠狠向着中间一扯! “啊!”“唔!” 那两名杀手只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又好像是被同伴的脚给勾到了,收势不及,惊呼着猛地撞向对方! “砰!”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头晕眼花,攻势瞬间瓦解,手中的刀也差点伤到彼此。 而正前方的蜈蚣疤杀手,原本完美的合击因为两侧同伴的意外而露出了巨大的空档!他心中骇然,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林墨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身形如鬼魅般贴近,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高度浓缩的精神力——一记无形的“线刃”,直刺对方胸口膻中穴!这一次,他瞄准的不是元力节点,而是几根维系其“气息运转”和“神经反应”的关键生命线! 嗤! 蜈蚣疤杀手身体剧震,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脸上得意的狞笑凝固,转而变成极致的痛苦和茫然。他感觉胸口一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截断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全身的力量都在飞速流逝,手中的刀“当啷”落地。 林墨看也不看结果,身形毫不停留,如同旋风般从僵直的蜈蚣疤杀手身边掠过,扑向那两名刚刚稳住身形、惊魂未定的杀手。 那两名杀手见首领一个照面就诡异倒地,早已吓得亡魂皆冒,哪还有战意,转身就想跑。 但在这狭窄的峡谷中,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林墨精神力再次发动,这次是更粗暴的干扰,直接扰乱他们脚下本就崎岖的“立足线”! “噗通!”“啊!” 两人脚下同时一滑,惨叫着摔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坚硬的岩石上,瞬间昏死过去。 从交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三名感气境高阶的杀手,连林墨的衣角都没碰到,就以这种莫名其妙、诡异无比的方式全军覆没。 林墨脸色微微发白,连续高强度的运用“编织”之力,对他的负荷极大。但他不敢停留,迅速翻身上马。 “走!” 林啸天和云婉清看着地上昏迷或僵直的三名杀手,又看看面色平静的儿子,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们不再多言,催动马匹,向着峡谷另一端亡命狂奔。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看到峡谷出口的光亮时,一股阴冷、粘稠如同毒蛇般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后方汹涌而至,瞬间笼罩了整个峡谷后半段!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同夜枭啼鸣,在峡谷中回荡: “林啸天……还有那个小杂种……你们,跑不了啦!” 韩骷,到了! 而且,他已经追至身后不足百丈!这个距离,对于星境中期强者而言,转瞬即至! 出口的光亮就在眼前,希望近在咫尺,但身后索命的恶鬼,也已伸出爪牙! 林墨猛地回头,看向那如同黑色旋风般追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爹!你带娘先走!冲出峡谷,找地方躲起来!我拦住他!” ------------ 第九章 线刃蚀骨 “不行!”林啸天和云婉清几乎同时厉声反对。 让儿子独自面对星境中期的韩骷?这无异于送死! “墨儿,要走一起走!”林啸天猛地勒住缰绳,眼中尽是决绝,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护住妻儿。 “爹!娘!信我!”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我有办法脱身!你们在这里,我反而束手束脚!快走!冲出峡谷,我们才有生机!”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那越来越近的阴冷气息。 在他的“丝线视觉”中,韩骷整个人就像一团移动的、散发着墨绿色腐蚀性能量的恐怖线团,其核心的“元力线”凝实而磅礴,远非独眼狼可比。 更重要的是,韩骷身上缠绕着一种极其恶毒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蚀骨劲力线”,充满了破坏与痛苦的气息。 林啸天看着儿子那双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疯狂战意的眸子,又感受到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正在急速逼近,他知道,此刻没有时间犹豫了。 儿子展现出的诡异能力,或许真的有一线生机? “走!”林啸天猛地一咬牙,几乎是嘶吼出声,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带着泪眼婆娑、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的云婉清,向着近在咫尺的峡谷出口亡命冲去。 “小杂种,倒是有点胆色,知道跑不掉,留下来送死吗?”韩骷的身影如同鬼魅,几个闪烁间,便已追至林墨身后三十丈处。 他身材干瘦,面色蜡黄,一双三角眼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墨绿色雾气,所过之处,连岩石上的苔藓都迅速枯萎发黑。 他没有立刻攻击林啸天夫妇,因为他的首要目标是林墨!活捉林墨,是林岳的死命令,也是他对那“秘密”的贪婪所在。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紧张与恐惧。 独自面对如此强敌,说不怕那是假的。但他没有退路,也必须为父母争取到足够的逃生时间。 他猛地从马背上跃下,落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巨石上,转身,直面韩骷。万象罗盘在胸口微微发烫,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支持,《织命天书》中各种关于战斗的编织法门在脑海中飞速流转。 “韩骷?”林墨开口,声音刻意带着一丝沙哑和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韩骷在距离林墨十丈外停下,这个距离,对他来说已是必杀之域。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墨,如同在欣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蛾:“哦?你知道我?” “林岳养的一条老狗,自然听过。”林墨语带讥讽,他在激怒对方。一个愤怒的对手,更容易露出破绽。 韩骷三角眼中寒光一闪,杀意暴涨,但他城府极深,并未立刻发作,反而阴笑道:“牙尖嘴利!小子,把你身上的秘密交出来,老夫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否则,‘蚀骨劲’的滋味,你会求着我让你死。” “秘密?”林墨假装疑惑,同时全力运转《基础观线法》,分析着韩骷身上那墨绿色“蚀骨劲力线”的构成。 他发现,这种劲力并非单纯的能量,更像是一种活性的、由无数细微“毒煞线”和“痛苦法则线”编织而成的诡异存在,它们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一旦侵入体内,就会疯狂缠绕、腐蚀目标的“生机线”和“神经线”。 “还在装傻?”韩骷失去了耐心,干瘦的手掌抬起,墨绿色的雾气在掌心凝聚,“看来,不让你尝尝苦头,你是不会老实了!”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墨绿色指风,如同毒蛇出洞,瞬间撕裂空气,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刺骨的阴寒,射向林墨的右肩!他打算先废掉林墨的行动能力! 快!太快了! 星境中期的随手一击,其速度也远超感气境武者的全力爆发。 指风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躲不开! 林墨瞳孔骤缩,在那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不躲! 他所有的精神力瞬间高度集中,不再是去拨动或拆解,而是如同织布般,在身前急速“编织”出一面无形无质、却由无数“空间阻力线”和“能量偏转线”构成的、极其纤薄的“灵性盾牌”! 《织命天书》——基础防御编织术·【偏斜之织】! 噗! 墨绿色指风精准地命中林墨身前尺许处的虚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钝器击中厚革的异响。 韩骷脸上的狞笑微微一僵。 他预想中林墨肩膀被洞穿、哀嚎倒地的场景并未出现。那道蚀骨指风,在距离林墨身体还有一尺多远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极具韧性的屏障,指风本身蕴含的恐怖腐蚀力竟被那层屏障以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引导、偏斜了大半,最终擦着林墨的衣角射入后方的岩壁,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而林墨,只是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硬接这一指,哪怕经过了【偏斜之织】的削弱,那残余的冲击力和诡异的腐蚀意念,依旧让他内腑受震,灵性一阵剧烈翻腾。 “果然有点门道!”韩骷独眼中惊讶之色更浓,随即被更炽烈的贪婪取代,“竟然能挡住老夫三成力的蚀骨指!你这秘密,老夫要定了!” 他不再留手,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欺近,干瘦的手掌五指成爪,指尖墨绿色劲气吞吐,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和蚀骨腐心的阴毒,直抓林墨头顶!【幽冥鬼爪】! 这一次,是近身杀招,威力远超之前的指风! 恐怖的压迫感如同实质,几乎让林墨窒息。他感觉自己周身的“空间线”都被那爪风凝固、扭曲! 不能硬接!也来不及再次编织【偏斜之织】! 生死一线间,林墨的思维运转到了极致。他死死盯着那抓来的鬼爪,以及韩骷因为前冲而微微暴露出的胸腹空门。 拼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精神力如同回光返照般燃烧起来! 他没有去防御,也没有去躲闪,而是将所有的灵性,所有的力量,孤注一掷地凝聚成一道无形无质、却锋锐到极致的——线刃! 这不是拨动,不是干扰,而是最纯粹、最极致的“切割”!目标,直指韩骷胸腹之间,那几根维系其“蚀骨劲”核心运转的、最为关键的“节点命线”! 《织命天书》禁忌篇——攻伐编织术·【断线之刃】! 以自身灵性为燃料,斩断万物之线!伤人,亦伤己! “给我——断!” 林墨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将那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精气神的一“刃”,对着那几根墨绿色的核心线,狠狠斩下! 嗤——!!!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尖锐刺耳的撕裂声,在两人之间爆开! “呃啊——!” 前冲的韩骷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前扑的动作猛然僵住,那志在必得的幽冥鬼爪在距离林墨头顶不足三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他脸上的狞笑和贪婪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骇然取代! 他感觉自己的胸膛内部,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一股蛮横、诡异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原本如臂指使、运转流畅的蚀骨劲,瞬间失去了控制,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内疯狂反噬、乱窜! “噗——!” 韩骷狂喷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墨绿色血液,周身缭绕的毒雾瞬间溃散,气息如同雪崩般急剧衰落! 他捂着胸口,踉跄后退,看向林墨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怨毒!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他根本无法理解,一个连元力都没有的小子,是如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直接重创了他苦修数十年的蚀骨劲本源?!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武道的范畴! 而林墨,在斩出那一记【断线之刃】后,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最后的感觉,是胸口万象罗盘传来的、试图温暖他冰冷身体的微弱热流,以及耳边隐约传来的、父母冲出峡谷后焦急的呼唤和折返的马蹄声…… 赌赢了……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 第十章 残局与新途 林墨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黑暗的深海中下沉。 冰冷,窒息,灵魂如同被撕裂后又粗暴地缝合,传来阵阵虚幻的剧痛。 那是强行施展【断线之刃】的反噬,灵性透支接近枯竭的恶果。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暖意从胸口传来,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他涣散的意识缓缓汇聚。 那暖意带着一种玄奥的韵律,如同母亲轻柔的哼唱,抚慰着他受创的灵性。是万象罗盘。 他艰难地“睁开”内在的视觉,看向自己的“心象宇宙”。 原本因为初步点亮星辰而稍显生机的内在空间,此刻变得黯淡无光,那些漂浮的“生命源点”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烛火,明灭不定。 中央处,那凝聚了他灵性核心的区域,更是布满了细微的裂痕,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织命天书》中关于灵性反噬的记载浮上心头,让他一阵后怕。 若非有罗盘护持,他此刻恐怕已灵性崩散,成为一个活死人了。 他尝试运转《基础观线法》,如同一个重伤之人试图抬起手指,剧痛伴随着极致的虚弱感瞬间传来,让他几乎再次晕厥。他立刻停止,明白此刻最重要的不是修炼,而是“温养”。 他将意识完全沉浸在罗盘散发出的温润气息中,如同婴儿回归母体,放弃任何主动的引导,只是被动地接受那蕴含着“理”与“序”的力量的滋养。 罗盘的力量,似乎能抚平“线”的创伤,无论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 在这种半昏半醒的温养状态中,他对外界的感知也断断续续地恢复。 他感觉到身体的颠簸,似乎在马背上,被一个人紧紧护在身前,那熟悉的、带着担忧与决绝的“亲缘线”属于父亲林啸天。另一道充满焦虑和关切的“亲缘线”紧随在一旁,是母亲。 他听到父母压低声音的、急促的交谈。 “……伤势极重,气息微弱,但心脉似乎被一股奇异力量护住了……”这是父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庆幸和后怕。 “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我们……”母亲的声音哽咽。 “不怪你,婉清。是墨儿救了我们。”林啸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重塑般的坚定,“那韩骷……我回头查看时,他气息萎靡,七窍流血,显然也受了极重的反噬,短时间内绝无再战之力。墨儿他……做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后,林啸天继续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为墨儿疗伤。韩骷重伤,林家和‘毒蛇’的人很快会得到消息,下一波追杀只会更猛烈。” “我们去哪里?天风郡城还去吗?” “去!必须去!只有到了那里,借助大城的复杂和规则,我们才能暂时摆脱追杀,也能找到更好的药师救治墨儿。我知道一条隐秘的小路,虽然难走,但能避开主要关卡……” 之后的声音又变得模糊,林墨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的温养之中。 当他再次恢复些许清醒时,颠簸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对的平稳。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燥的、铺着柔软干草的地方,身下是坚硬的地面,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和柴火燃烧的气息。 他艰难地动了动眼皮,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这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山洞,洞口被一些藤蔓和树枝巧妙地遮掩着,只透进些许天光。 一堆小小的篝火在洞中央燃烧,驱散着寒意和潮湿。母亲云婉清正坐在火边,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小陶罐煎着药,她的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十分憔悴,但眼神专注而坚定。 父亲林啸天则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正擦拭着一把从杀手那里得来的钢刀,他的气息比之前沉稳了一些,显然伤势在元石和调息下有所恢复,但眉宇间的凝重丝毫未减。 “咳……”林墨试图开口,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墨儿!你醒了!”云婉清第一时间察觉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扑到林墨身边,眼中瞬间涌上泪水,却是喜悦的泪水。林啸天也立刻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关切。 “水……”林墨艰难地说道。 云婉清连忙取来水囊,小心地喂他喝下几口清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生机。 “我……睡了多久?”林墨的声音依旧虚弱。 “两天两夜了。”林啸天沉声道,“这里是距离一线峡三百里外的一处荒山,暂时安全。” 两天两夜……林墨心中微沉。他内视自身,心象宇宙依旧黯淡,但那些裂痕在罗盘的温养下,似乎愈合了微不足道的一丝。精神力的恢复,远比肉身伤势的恢复要缓慢和艰难得多。 “韩骷……” “他应该没死,但伤势绝不会轻。”林啸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最后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林墨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道:“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攻击,直接作用于他的力量本源。代价很大,短时间内无法再用第二次了。”他没有提及【断线之刃】和《织命天书》的具体名目。 林啸天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儿子既然走上了这条前所未有的路,他只需要选择相信和支持。 “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我们已经偏离了主道,走的是一条猎户和采药人踩出的小路,虽然慢些,但更安全。等你好些了,我们就继续赶路,直奔天风郡城。”林啸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坚定,“到了那里,爹就算拼尽所有,也会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林墨看着父母眼中那毫无保留的关切与决心,心中暖流涌动。这就是他拼死也要守护的。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配合着万象罗盘,全力温养受创的灵性。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昼伏夜出,沿着崎岖难行的山野小径,向着天风郡城的方向艰难跋涉。 林墨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半醒的温养状态,偶尔清醒时,会尝试进行最基础的《观线法》修炼,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带来剧烈的头痛,但效果也显而易见,灵性的裂痕在极其缓慢地弥合,对“线”的感知也似乎在这种破而后立的过程中,变得更加敏锐和精细。 他甚至开始尝试,在不引动精神力的情况下,仅仅是通过“观察”,去分析沿途所见的一草一木、飞鸟走兽的“线”的构成,从中体悟某种自然的“理”。 第七日,当他再次从深沉的温养中醒来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虽然距离痊愈还遥遥无期,但至少不再是那种随时会熄灭的状态。他坐起身,看向洞外。 天色将明未明,晨雾缭绕山间。 林啸天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看到天风平原了。郡城,就在平原的中央。我们快到了。” 云婉清也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林墨望向洞外那被晨雾笼罩的、未知的前路,目光深邃。 天风郡城。 那里有更强的对手,更复杂的势力,或许也有能治愈他灵伤的机缘,以及……万象罗盘隐隐指引的、与“编织者”相关的线索。 旧局已残,新途将启。 他的“线”,将继续向前编织。 ------------ 第十一章 郡城暗流 天风郡城,如同一头匍匐在广袤平原上的巨兽,青灰色的巍峨城墙在初冬的薄雾中若隐若现,延绵不知多少里。 八座巨大的城门如同巨兽的口器,吞吐着南来北往的人流车马,喧嚣鼎沸的人声即便隔着数里也能隐约听闻。 与偏安一隅的青泉城相比,天风郡城才真正展现出了这个世界的繁华与庞大。 林墨一家三口,历经近十日的艰难跋涉,风尘仆仆,终于站在了通往南城门的官道旁。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与周围那些衣着光鲜、车队华丽的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林墨的眼中看到的,却不仅仅是表面的繁华。 在他的“丝线视觉”中(经过这些天的温养,已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开启),整座郡城上空,交织着一张庞大、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线网”! 无数代表生灵的“生机线”如同浩瀚星河,在其中涌动。 强弱不一的“元力线”如同一条条光带,在各个区域明灭闪烁,其中不乏一些凝实厚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强大存在。 更有无数代表着“财富”、“权力”、“信息”、“欲望”的无形丝线,在城池上空纠缠、碰撞,构成了一幅动态的、充满了生机与危机的浮世绘。 “好复杂的‘线’……”林墨心中凛然。这座城池,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想要在这里立足,必须如履薄冰。 “走吧,我们进城。”林啸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深知,在这种地方,过于落魄反而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缴纳了每人一块下品元石的入城费后,三人随着人流走进了这座雄城。 城内景象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宽阔足以让十驾马车并行的街道两旁,楼阁林立,商铺鳞次栉比。 售卖丹药、兵器、功法典籍的店铺光鲜亮丽,酒肆茶楼人声鼎沸,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驾驭着驯服妖兽坐骑的武者招摇过市。 空气中的元气浓度,也比城外高出不少。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林啸天低声道。他带着妻儿,刻意避开那些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客栈,在城南相对杂乱、但人流也更密集的区域,找到了一家名为“悦来”的老旧客栈,要了两间最便宜的下房。 安顿下来后,林啸天便匆匆出门。他需要尽快了解城内的基本情况,更重要的是,需要想办法弄到元石。 他们从林家带出的和反杀敌人所得的元石,在路途和疗伤中已经消耗了大半,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 林墨则留在房间内,继续温养灵性。郡城浓郁的天地能量,对他恢复略有裨益,但效果依旧缓慢。 他更多的,还是依靠万象罗盘。 傍晚时分,林啸天返回,脸色有些凝重。 “情况不太妙。”他关好房门,压低声音道,“我打听到,林家在这里有一个办事处,虽然势力不大,但毕竟代表着青泉城林家。而且,‘毒蛇’的触手似乎也伸到了这里,虽然不如在青泉城那般肆无忌惮,但暗地里的悬赏恐怕已经传开。” 云婉清脸色一白:“那我们……” “暂时应该还安全。”林啸天分析道,“郡城太大,鱼龙混杂,他们想要精准找到我们并不容易。但我们必须尽快隐姓埋名,并且找到稳定的元石来源。我打听到,城西有一个‘散修坊市’,那里是散修和小势力交易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些机会。另外,郡守府定期会发布一些清理城外妖兽、探索遗迹之类的任务,报酬不菲,但风险也大。” 林墨静静听着,忽然开口:“爹,我的伤,寻常药师恐怕无用。” 林啸天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这伤势涉及精神根本,非普通丹药能治。我打听过,城内最大的‘百草阁’或许有能滋养神魂的灵药,但价格……恐怕是天价。还有传闻,三大宗门之一的‘星流宗’,擅长星辰之力,其秘传的《蕴星诀》对温养魂识有奇效,但那是宗门不传之秘……” 百草阁?星流宗?林墨将这些名字记在心里。他知道,治疗灵伤绝非易事。 “元石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林墨看向父亲,“我的能力,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林啸天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万事小心。你的安全最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大部分时间依旧在房间内温养,灵性的恢复依旧缓慢,但已不再影响他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和对“线”的观察。 林啸天则每日外出,试图寻找一些零散的活计,但收获甚微,郡城的竞争远比想象中激烈。 这天夜里,林墨待父母睡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他要去那个“散修坊市”看一看。 散修坊市位于城西一片混乱的区域,与其说是坊市,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自发形成的夜市。 这里没有整齐的店铺,只有密密麻麻的地摊,售卖着各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残缺的功法武技、不知名的矿石草药、锈迹斑斑的古董、甚至是一些沾染着血腥气的兵刃甲胄。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古怪的气味,讨价还价声、争吵声、喝骂声不绝于耳。在这里,秩序淡薄,实力为尊。 林墨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下,运转《灵龟蛰息术》,如同一个普通的低阶修士,融入了涌动的人流。 他的“丝线视觉”在这里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无数代表着“真品”、“赝品”、“陷阱”、“杀机”的线条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信息的沼泽。 他慢慢地走着,目光(或者说灵觉)扫过一个个摊位。大部分东西在他眼中都是毫无价值的线团,或者隐藏着恶意的陷阱。 忽然,他的目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停留了一下。 摊主是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干瘦老头,气息微弱,面前只随意摆着几块颜色暗淡的矿石和几株蔫黄的药草。 但在林墨的视野中,那几块矿石内部,缠绕着一种极其隐晦、却异常稳定的“空间属性线”! 而其中一株看似快要枯死的紫色小草,其根系部位,竟然连接着几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能安抚灵魂波动的“宁神线”! 好东西! 林墨心中一动,但表面不动声色。他蹲下身,随手拿起那株紫色小草,沙哑着声音问道:“这个怎么卖?” 干瘦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十块下品元石。” 林墨放下小草,又拿起那块内部蕴含空间线的暗灰色矿石:“这个呢?” “二十。” “太贵了。”林墨摇头,作势欲走。 “等等!”老头似乎有些着急,“两样一起,二十五块!不能再少了!” 林墨停下脚步,假装犹豫了一下,才从怀中取出一个装着元石的小布袋——这是他们仅剩不多的积蓄的一部分。他正要递过去。 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一把抓向那块暗灰色矿石! “这破石头,老子看上了!我出三十块!” 林墨眼神一冷,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带着两个跟班,倨傲地看着他。 壮汉身上气血旺盛,是感气八段的修为,他看向林墨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这位朋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林墨压着斗篷下的声音,冷冷道。 “先来后到?”壮汉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在这西市,老子‘黑熊’看上的东西,就是老子的!滚开,小子,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狞笑着围了上来,气息锁定林墨。 摊主老头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周围的人群见状,纷纷避开,显然认识这个叫“黑熊”的恶霸,不想惹祸上身。 林墨心中怒火升腾,但他知道,在这里动手绝非明智之举,而且他的状态远未恢复。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暂时退让。 然而,那壮汉“黑熊”得寸进尺,见林墨沉默,以为他怕了,竟直接伸手向他装着元石的布袋抓来! “拿来吧你!”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布袋的瞬间,林墨眼中寒光一闪。 他不能动用大量精神力,但一些细微的干扰,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集中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针,精准地刺向了“黑熊”手腕处,那几根控制“抓握”动作的最细微的神经线! “嘶!” “黑熊”猛地感觉手腕一麻,如同触电般,整条手臂瞬间酸软无力,那志在必得的一抓,竟然莫名其妙地抓空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嗯?”“黑熊”又惊又怒,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墨。他根本没感觉到元力波动,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林墨趁此机会,迅速将二十五块元石塞给摊主老头,一把抓起那株紫草和暗灰矿石,转身便走,身影迅速没入人群。 “妈的!给老子站住!”“黑熊”反应过来,怒吼着想要追赶,但手腕的酸麻感还未完全消退,周围人群拥挤,哪里还找得到林墨的影子? 他气得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只能将怒火发泄到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摊主身上。 …… 林墨回到客栈房间,心脏仍在微微加速跳动。不是害怕,而是一种久违的、游走于危险边缘的刺激感。 他拿出那株紫色小草和暗灰色矿石。 “宁神花……虽然快要枯死,但根茎处的宁神效力犹存,对我温养灵性应该有些许帮助。” 他小心地将宁神花栽种在一个小瓦罐里,用仅剩的一点元石粉末滋养。 然后,他拿起那块暗灰色矿石,精神力缓缓渗透进去。 嗡! 一股稳定而玄奥的空间波动顺着他的精神力反馈回来。 虽然极其微弱,但却异常精纯。 “空冥石……果然是它!”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织命天书》杂篇中有提及,空冥石蕴含空间法则碎片,是炼制储物法器、布置空间阵法的核心材料之一,对于感悟“空间线”也大有裨益。 这块矿石品质不高,但对他而言,却是无价之宝! 他将空冥石贴身收好,感受着那丝微凉的空间气息缓缓滋养着自己的感知。 郡城的第一夜,他不仅初步见识了这里的混乱与机遇,更收获了两样对他至关重要的物品。 然而,他也清楚,“黑熊”那样的人,在这座巨大的城池里,只是最底层的渣滓。真正的危险和挑战,还潜藏在更深的水下。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 第十二章 “线”财之道 第十二章腹黑的“线”财之道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白天窝在客栈房间里,一边用宁神花和空冥石辅助温养灵性,一边琢磨着如何在郡城立足,并且快速搞到元石。 直接去打家劫舍?那是找死。接取郡守府的危险任务? 以他目前的状态,跟送菜没区别。去给商铺当护卫?钱少事多还容易暴露。 他需要一种低调、安全,并且能充分发挥他“编织者”优势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城西的散修坊市。 那里充满了真真假假、尔虞我诈,正是他这种“专业人士”的天堂。 几天后,当林墨感觉灵性恢复了一成左右,至少不会因为动用少量精神力就晕倒后,他再次披上那件破斗篷,溜达到了散修坊市。 这一次,他不再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有备而来。 他蹲在一个卖各种残缺玉简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精明的中年人,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他的玉简都是某某遗迹出土,内藏绝世神功。 在林墨的“丝线视觉”中,这些玉简大部分内部的“信息线”都残缺不堪,或者干脆就是空白,只有寥寥几枚闪烁着微弱但完整的光晕。 “老板,这枚《基础炼器详解》怎么卖?”林墨拿起一枚内部“信息线”相对完整的玉简,沙哑着嗓子问。 “哎哟,客官好眼力!”老板眼睛一亮,“这可是从古修士洞府里淘出来的,虽然只是基础,但内容详实,直指大道!一口价,五十下品元石!” 林墨把玉简放下,又拿起旁边一枚内部“信息线”几乎完全溃散的玉简,这玉简外表却做得古色古香,甚至还有一丝伪造的“岁月沉淀线”:“这枚呢?” “这个……咳咳,这本《九天星辰诀》略有残缺,但来历更大!只要八十下品元石!” 林墨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犹豫挣扎之色,半晌,才咬牙道:“《基础炼器详解》二十,《九天星辰诀》三十,我就要这两枚!” 老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心里却乐开了花,那《九天星辰诀》根本就是他随便找来充数的废品。“客官,这……这也太低了点……” “不卖算了。”林墨作势欲走。 “哎哎哎,别走别走!成交!就当交个朋友!”老板连忙喊道,飞快地将两枚玉简塞给林墨,生怕他反悔。 林墨“肉痛”地付了五十块元石,将玉简收起,转身离开。 走出不远,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那枚《基础炼器详解》内部信息完整,价值绝对超过五十元石,而那枚《九天星辰诀》……他买下来另有妙用。 他找了个僻静角落,拿出那枚废品玉简《九天星辰诀》,精神力缓缓探入。他要做的,不是读取,而是——编织! 根据《织命天书》中关于信息载体“线”的记载,他小心翼翼地调动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开始在那几乎空白、只有些许伪造痕迹的玉简内部,编织出一段段看似玄奥、实则狗屁不通、但“道韵线”和“灵光闪烁线”做得极其逼真的“功法信息”!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比他干扰别人的平衡线难上十倍不止。但他乐在其中。 几个时辰后,一枚崭新的、内部“信息线”流光溢彩、道韵盎然、看起来就高大上的《九天星辰诀(残卷)》出炉了!保证让任何感气境、甚至星境初期的修士用灵觉探查,都会觉得此物不凡,内蕴深奥星象至理! 做完这一切,林墨脸色又白了几分,但眼神亮得吓人。 他回到坊市,找了个空位,将那块“精心打造”的《九天星辰诀(残卷)》摆了出来,标价——五百下品元石! 然后,他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运转《灵龟蛰息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神秘的、深不可测的(主要是虚弱得没力气说话)摊主。 没多久,就有人被那玉简散发出的(伪造的)不凡气息吸引。 “道友,这玉简……”一个感气七段的青年修士好奇地拿起玉简,灵觉探入,顿时身体一震,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好……好深奥的星辰法理!虽然残缺,但价值无量啊!” 林墨眼皮都没抬,沙哑道:“祖传之物,非诚勿扰。” 那青年修士犹豫了一下,五百元石对他不是小数目。但他实在舍不得这“机缘”,咬牙道:“四百!四百我就要了!” 林墨缓缓抬起头,斗篷下的目光(假装)深邃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伸手就要收回玉简。 “别别别!五百!就五百!”青年修士急了,连忙掏出一个小布袋塞给林墨,一把抢过玉简,如获至宝般匆匆离去,生怕林墨反悔。 林墨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元石袋,感受着那青年修士身上散发出的、即将踏入“大坑”的兴奋“情绪线”,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知识就是力量,编织知识……就是财富啊。”他默默感慨。 开张大吉后,林墨又如法炮制,用极低的价格收购了几件内部结构破损、但外表尚可的低阶法器,比如一把剑身上有细微裂痕(“结构损伤线”明显)的青钢剑,一面灵光黯淡(“能量回路线”多处断裂)的小盾。 回到客栈,他再次化身“法器修复大师”(伪)。他当然没有材料和能力真正修复这些法器,但他可以“编织”啊! 他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在那些裂缝和断裂的“能量回路线”周围,编织出一层极其纤薄、但看起来无比凝实、甚至带着“庚金锐气线”或“厚土防御线”的幻象外壳! 于是,一把看起来寒光四射、灵气逼人(实则内部依旧有裂痕,只是被幻象遮住了)的青钢剑,和一面看起来宝光莹莹、防御惊人(实则一碰就碎)的小盾牌,新鲜出炉了! 第二天,他再次来到坊市,将这两件“精品法器”摆了出来,标价同样不菲。 “老板,这青钢剑怎么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拿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剑,爱不释手。 “八百下品元石,不二价。”林墨声音沙哑。 “这么贵?能试试吗?” “轻点试,此剑锋利,莫要伤了你自己。”林墨“善意”提醒。 那汉子运起一丝元力,轻轻一挥,剑风呼啸,果然感觉锋锐无匹(幻象效果),大喜过望:“好剑!我要了!” 他又拿起那面小盾,输入元力,盾牌顿时散发出蒙蒙黄光,看起来防御力十足(同样是幻象)。 “这盾也不错!一起买了!一千五百块!” 汉子爽快地付了钱,拿着两件“宝贝”欢天喜地地走了,准备去城外大杀四方。 林墨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祝福:“希望他遇到的第一只妖兽不要太硬……” 就这样,林墨凭借着独一无二的“造假”手艺,咳咳,是“信息与物质外观再编织”技术,在散修坊市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竟然混得风生水起,元石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他深知细水长流和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从不固定在一个摊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伪造的物品也绝不重复,而且专挑那些看起来就不太聪明、或者贪心不足的冤大头下手。 偶尔,他也会“良心发现”,用低价买到真正的好东西,比如一块被泥土包裹、内部却蕴含精纯“木灵线”的沉香木,或者一本被人当成垃圾、实则记载了某种偏门药材辨识方法的兽皮册。 这一日,他刚用五十元石的成本(废玉简+精神力),忽悠……呃,是交易给一个富家子弟一枚“上古大能修炼心得(伪)”,净赚四百五,心情愉悦地准备收摊回客栈加个鸡腿。 刚走出坊市范围,来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三个熟悉的身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前几天被他用“手腕麻痹术”戏弄过的“黑熊”和他的两个跟班! “小子!总算让老子逮到你了!”“黑熊”狞笑着,捏着拳头,骨节咔吧作响,“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逃!把你身上的元石都给老子交出来!” 林墨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他现在的状态,对付一个感气八段加上两个感气五六段的跟班,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能打。只是,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他看着气势汹汹逼近的三人,忽然灵机一动,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指着“黑熊”身后喊道:“执法队!执法队来了!” “黑熊”三人下意识地回头。 就在他们回头的瞬间,林墨精神力微动,不是攻击人,而是瞄准了“黑熊”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装着他们今天刚收上来“保护费”的元石袋的系带! 那根普通的麻绳系带,在林墨眼中,就是几根脆弱的“结构线”。 啪!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黑熊”只觉得腰间一松,那个沉重的元石袋“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林墨,早已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嗖地一声窜出老远,嘴里还喊着:“多谢好汉饶命!元石我不要了!”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感激”。 “黑熊”三人回过头,只看到林墨消失在巷口的背影,以及……地上那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元石袋。 “老大……我们的钱……”一个跟班呆呆地指着地上。 “黑熊”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一脚踹在跟班屁股上:“蠢货!捡起来!追啊!” 等他捡起元石袋,再带人追出小巷,哪里还有林墨的影子? “啊——!小子!别让老子再碰到你!”“黑熊”的咆哮声在巷口回荡,充满了憋屈和愤怒。 远处,已经绕到另一条街上的林墨,掂量着今天丰厚的收获,听着隐约传来的无能狂怒,优哉游哉地剔了剔牙。 “跟我玩?小爷我玩‘线’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 嗯,今晚的鸡腿,可以加两个。 ------------ 第十三章 来财,哎来财 有了稳定的(不太光彩的)元石来源,林墨一家的生活暂时得到了改善。 至少,他们换了一家环境稍好、位于城东平民区与商业区交界处的客栈,饭菜里也偶尔能见到荤腥了。 林墨的灵性在宁神花、空冥石以及充足元石(用于购买一些滋养精神的普通药材)的辅助下,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勉强达到了触线境四重的水准。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动用一些低消耗的“编织”技巧不再那么吃力。 他依旧保持着每天去散修坊市“上班”的习惯,只是更加小心谨慎。 他知道“黑熊”那伙人肯定还在惦记着他,而且坊市里龙蛇混杂,保不齐哪天就撞上铁板。 这一日,他刚用一枚“上古御兽心得(伪)”从一个满脸憧憬的年轻女修手里换来了三百元石,正准备收工,目光却被坊市入口处一阵小小的骚动吸引。 只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腰间挂着好几块灵光闪烁玉佩的胖子,在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和两名气息不弱的护卫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坊市。 这胖子看起来二十出头,面色红润,眼神里带着一种“老子有钱,快来宰我”的清澈愚蠢。 他身上的“财富线”粗壮得晃眼,而“阅历线”和“警惕线”则细得可怜。 “肥羊啊!”周围不少摊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墨也眯起了眼睛,不过他的关注点更奇特。他发现,这胖子身上缠绕着几根极其隐晦的、带着“监视”和“记录”意味的丝线,源头似乎来自远处某个阁楼。 而他那两名护卫,看似尽职尽责,但他们的“注意力线”并未完全放在保护胖子安全上,反而更多地是在观察周围摊主的反应。 “有意思……”林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不是肥羊,这是鱼饵啊。 有人在钓鱼?是想揪出坊市里的骗子?还是另有所图?”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融入人群,打算看看热闹。这种浑水,他可不想蹚。 果然,那胖子开始在坊市里晃悠,对什么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老板,你这株五百年份的血灵芝怎么卖?”胖子拿起一株看起来血红欲滴、灵气逼人的灵芝。 在林墨的视野里,那灵芝的“生机线”和“药性线”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表面的鲜艳完全是某种拙劣的染料和幻术“线”的效果。 摊主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客官好眼力!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见您是有缘人,一口价,一千下品元石!” “一千?不贵不贵!”胖子大手一挥,就要掏钱。 他身后的管家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少爷,这……这价格是不是再斟酌一下?老奴看着这灵芝……” “斟酌什么?本少爷看上的东西,还能有假?”胖子不满地甩开管家的手,爽快地付了钱,将那株“血灵芝”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尖嘴摊主脸上笑开了花,周围的摊主们则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胖子继续逛,又相继以高价买下了一把“吹毛断发”的“古剑”(内部结构线锈迹斑斑)、一本“直指金丹大道”的“古籍”(信息线混乱不堪)、甚至还有一颗“能孵化出神兽”的“神秘兽卵”(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线)…… 他就像个散财童子,走到哪,哪里的假货就被清空一大片。 跟在他身后的管家一脸焦急,却拦不住自家少爷“败家”的热情。 那两名护卫则始终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偶尔扫过那些成功“宰客”的摊主,眼神深处带着一丝冷意。 林墨看得津津有味,这胖子演技可以啊,这欲擒故纵玩得挺溜。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钓鱼执法”,目标就是清理坊市里这些造假贩子。 只是不知道,背后是坊市的管理者,还是城卫军,或者其他势力? 眼看那胖子带着“战利品”快要逛到自己这边,林墨正准备收起摊位开溜,免得被殃及池鱼。 突然,那胖子的目光落在了林墨的摊位上。 林墨今天摆出来的东西不多,一枚他随手编织的、看起来古朴沧桑的“无名金属碎片”(内部编织了极其复杂的、但毫无实际意义的“破损道纹线”),还有一小瓶他用几种廉价药材混合、然后编织出“灵气氤氲线”的“淬体灵液”。 “咦?”胖子似乎对那枚“无名金属碎片”产生了兴趣,走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还输入一丝元力探查。 顿时,那碎片上编织的“破损道纹线”被激发,散发出一种古老、苍凉、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气息(当然是假的)。 胖子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急促起来:“老板,这……这是何物?”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碎片是他做着玩的,根本没打算卖,谁知道这“鱼饵”偏偏看上了这个? 他可不想被当成大鱼给钓上去。 他沙哑着声音,试图打消对方的念头:“路边捡的,不认识,摆着玩的,不卖。” “不卖?”胖子一愣,随即像是被激发了逆反心理,或者说,他的“剧本”里可能没有“摊主不卖”这一项,“摆出来不就是卖的吗?老板,你开个价!本少爷看上了!” 他身后的管家这次却没有劝阻,反而也仔细打量着那金属碎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也看不透这碎片的底细。 林墨头大如斗,这都什么事儿!他只想安安静静地骗点……呃,赚点小钱,不想卷入这种麻烦啊。 他心念电转,忽然有了主意。 你不是要钓造假贩子吗?小爷我给你来个将计就计! 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半晌才咬牙道:“此物……乃祖上所传,据说与一桩天大机缘有关……本是不卖之宝……但,看少爷你与此物有缘……五千!五千下品元石,你拿走!”他报出了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想吓退对方。 谁知胖子一听,非但没被吓退,反而更加兴奋了:“天大机缘?五千?值!太值了!”他二话不说,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五枚灵气浓郁的中品元石(1中品元石=1000下品元石)拍在林墨摊位上,“成交!” 林墨:“……”他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这哥们儿不按套路出牌啊!五千下品元石买他这随手弄的破烂? 这“钓鱼”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点? 胖子拿起那枚金属碎片,爱不释手,又指了指那瓶“淬体灵液”:“这个呢?一起多少钱?” 林墨已经麻木了,有气无力地道:“送你了。” “老板大气!”胖子喜滋滋地拿起灵液,带着管家和护卫,心满意足地走了。 林墨看着摊位上那五枚闪闪发光的中品元石,感觉有点不真实。 这就……赚了五千?还是中品元石?他之前辛辛苦苦造假大半个月,也就赚了不到两千下品元石。 他迅速收起元石,也顾不上其他东西了,立刻收摊走人。他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他刚离开坊市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 回头望去,只见之前那几个卖了假货给胖子的摊主,正被一队身穿城卫军服饰的修士扣押带走,摊位也被查封。 其中就包括那个卖“血灵芝”的尖嘴摊主。 “真是钓鱼啊……”林墨咂咂嘴,幸好自己溜得快。不过,那个胖子花五千买自己一个破烂,图啥?钱多烧的? 还是……他也没看穿自己的编织,真把那碎片当宝贝了? 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反正钱到手了,而且看起来暂时没事。 回到客栈,林墨将五枚中品元石交给父亲林啸天时,把林啸天也吓了一跳。 “墨儿,这……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中品元石?”林啸天脸色凝重,生怕儿子走了什么邪路。 林墨只好把今天坊市里发生的事情,删减掉自己造假的部分,只说有个奇怪的阔少,非要花大价钱买他一个不认识的黑疙瘩。 林啸天听完,眉头紧锁:“穿锦袍的胖子?带着管家和护卫?在坊市大肆购买假货?最后还抓了人……这听起来,像是郡守府或者某个大家族在整顿坊市秩序。 你那个黑疙瘩……” “爹,你放心,那就是个普通的铁片,我捡的。”林墨面不改色地说道,“可能那少爷就看走眼了。” 林啸天将信将疑,但看着手中实实在在的五枚中品元石,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说法。“无论如何,这笔横财来得太容易,未必是福。我们最近要更加小心。” 林墨点头称是。 夜里,林墨躺在床上,摩挲着胸口温热的万象罗盘,回想今天那个胖子的举动,总觉得有些蹊跷。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小爷我现在有钱了,明天去‘百草阁’看看有没有真正滋养神魂的好东西!” 他翻了个身,美滋滋地睡去,梦里全是中品元石在闪闪发光。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郡城中心,一座豪华的府邸内,白天那个“人傻钱多”的胖子,正恭敬地站在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面前,手中捧着的,正是那枚林墨编织的“无名金属碎片”。 “父亲,此物……孩儿看不透。看似普通,但其内蕴道纹,却又玄奥异常,不似凡品。而且,那个卖此物的摊主,也很奇怪,他似乎……并不想卖。 ”胖子此刻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白天的愚蠢。 威严男子接过碎片,仔细探查,眉头也渐渐皱起:“确实古怪……此物,不像是造假,倒像是……某种极高明手段的造物?但又残缺不全,毫无灵韵……查!去查那个摊主的底细! 记住,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是!”胖子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条无意中抛出的“假线”,似乎钓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奇鱼”。 ------------ 第十四章 我的眼睛就是尺 怀揣着五枚中品元石和不少下品元石的“巨款”,林墨感觉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他便拉着父亲林啸天,直奔天风郡城最大的丹药铺——百草阁。 百草阁坐落在城东最繁华的主街上,是一座高达五层的朱红楼阁,飞檐翘角,气派非凡。门口站着两名气息沉稳的护卫,竟都有感气境巅峰的修为。 进出之人络绎不绝,但大多衣着光鲜,非富即贵。 林墨父子二人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衫,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名机灵的伙计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目光却快速扫过他们的穿着,热情不减:“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本阁丹药、药材种类齐全,品质保证。” “我们需要滋养神魂、治疗精神层面损伤的丹药或药材。”林啸天开口道,他毕竟曾是一家之主,气度尚在。 伙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精神层面的损伤可不多见,相关的药物也极为珍贵。他态度更恭敬了几分:“二位请随我来,滋养神魂的宝物都在三楼雅间,由我们阁内执事亲自接待。” 跟着伙计走上三楼,环境顿时清幽了许多,一个个独立的雅间门口垂着珠帘,檀香袅袅。伙计将他们引到一间空着的雅间,奉上香茗:“二位稍坐,执事马上就到。” 不多时,一位穿着青色长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修士走了进来,他气息内敛,目光平和,竟是一位星境初期的修士! 他便是百草阁的一位执事,姓陈。 “二位客官,鄙姓陈,听闻二位需要滋养神魂之物?”陈执事拱手见礼,目光在林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他气息的异常。 “陈执事有礼。”林啸天还礼,“正是,犬子之前修炼出了些岔子,伤了神魂根本,需要药物温养。” 陈执事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端上三个精致的玉盘,上面分别放着三样物品。 第一样是一个白玉小瓶,瓶身温润。“此乃养魂丹,玄阶下品丹药,以安魂草、静心莲为主药炼制,能缓慢滋养魂识,修复轻微神魂损伤。售价八百下品元石一瓶,一瓶三粒。” 第二样是一株通体碧绿、形状如同灵芝却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草药。 “此乃清神芝,五百年份,直接服用或配合其他药材炼丹,皆有清心明神、稳固魂源之效。售价一千五百下品元石。” 第三样则是一块鸽卵大小、色泽乳白、内部仿佛有云絮流动的石头。 “此物名为温魂玉,并非丹药,而是一种天然奇石,佩戴在身上,可自行散发温和魂力,缓慢滋养神魂,虽见效慢,但胜在持久温和,无任何副作用。售价……三千下品元石。” 听着这价格,林啸天暗暗咋舌。这还只是玄阶下品和五百年份的药材,更高级的恐怕想都不敢想。 林墨的目光则落在了这三样物品上,他的“丝线视觉”悄然开启。 那瓶养魂丹,内部蕴含着柔和但略显驳杂的“药性线”和“安神法则线”,确实有效,但效果恐怕比描述的还要弱一些,而且丹药表面缠绕着几丝不易察觉的“丹毒线”,长期服用必有隐患。 那株清神芝,生机勃勃,“清神线”也算浓郁,但年份绝对不到五百年,顶多三百余年,而且采摘时伤及了些许根须(“生机线”有细微断裂),影响了部分药效。 最后那块温魂玉,倒是让林墨眼前一亮。其内部流淌的“温养魂力线”精纯而稳定,虽然量不大,但品质极高,而且确实如陈执事所说,温和持久,毫无副作用。 只是……这玉内部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天然的“裂隙线”,影响了魂力流转的完整性,使得效果打了折扣,但这裂隙极其隐蔽,若非他有“线瞳”,根本发现不了。 “陈执事,这温魂玉,可否让我仔细一观?”林墨开口道。 陈执事有些意外地看了林墨一眼,没想到是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做主。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林墨拿起那块温魂玉,入手温润。他假装仔细端详,实则精神力细细感知着那道“裂隙线”的位置和走向。 半晌,他放下温魂玉,摇了摇头,对林啸天道:“爹,这温魂玉虽好,但似乎……灵韵有所欠缺,感觉不太完整。” 陈执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重新打量起林墨。 这块温魂玉的瑕疵,连他也是凭借多年经验和一件特殊法器才隐约察觉,这少年是如何看出的? 林墨不等他发问,又指向那清神芝:“这清神芝,生机盎然,不过……我看其根须部位,似乎灵气运转略有滞涩,怕是采摘时伤到了吧?五百年的火候,似乎也差了些许。” 陈执事脸上的从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小友好眼力!佩服!实不相瞒,这清神芝确为三百八十年份,采摘时也确有损伤。至于这温魂玉……小友觉得,价值几何?” 林墨心中暗笑,面上却淡然:“此玉温养之效确实纯粹,若完整无瑕,三千元石物有所值。但如今……两千下品元石,若执事愿意,我们便要了。” 陈执事沉吟起来。这块温魂玉因那点瑕疵,一直未能售出,识货之人嫌其有缺,不识货的嫌其价高。 两千元石,虽然比预期低,但总算能出手,而且这少年眼力非凡,结交一番或许有益。 “也罢,就当与二位交个朋友。两千下品元石,这温魂玉归你们了。”陈执事爽快答应。 林啸天没想到儿子三言两语就省下了一千元石,又惊又喜,连忙付钱。 交易完成,气氛融洽了许多。陈执事好奇地问道:“小友这辨药识宝的眼力,可是师承名家?” 林墨含糊道:“家传些许微末技艺,让执事见笑了。” 陈执事知他不愿多说,也不强求,转而道:“小友需要滋养神魂之物,想必对修复精神损伤有所需求。本阁偶尔会收到一些更珍贵的宝物,例如定魂珠、蕴神花等,只是价格也更为高昂,且需要机缘。小友若有兴趣,可以常来看看。” 定魂珠?蕴神花?林墨将这些名字记下,拱手道:“多谢执事告知,日后定然常来叨扰。” 离开百草阁,林啸天看着儿子,忍不住问道:“墨儿,你刚才……” 林墨笑了笑,低声道:“爹,我的能力,对分辨这些东西的真伪和瑕疵,有点帮助。” 林啸天恍然,心中更是感慨,儿子这能力,真是妙用无穷。 买了温魂玉,身上还剩下不少元石。林墨又去其他药材铺,凭借“线瞳”捡漏了几株价格不高、但实际药性保存完好的滋补药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客栈。 将温魂玉贴身佩戴,一股温和精纯的魂力便缓缓渗入体内,滋养着他受损的灵性,效果比宁神花好了数倍不止。 林墨能感觉到,心象宇宙中的那些裂痕,在温魂玉和自身调息下,愈合的速度明显加快。 “有钱真好,有眼力更有用!”林墨感慨着,开始盘算下一步。光是温养还不够,他需要能彻底修复灵伤,或者能快速提升实力的东西。 天风郡城这么大,机会肯定还有,就看怎么找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百草阁三楼,陈执事正在书写一份简短的报告。 “今日遇一少年,眼力奇佳,能辨温魂玉微瑕、清神芝年份不足……疑身怀特殊鉴宝之术,或背后有高人。可留意观察。” 一条新的、关于林墨的“信息线”,悄然汇入了郡城复杂的情报网络之中。 ------------ 第十五章 星流宗入门试炼 佩戴温魂玉半月有余,辅以药材和自身调息,林墨的灵性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并恢复到了触线境五重左右的水准。 虽然距离巅峰尚有距离,但至少不再影响日常行动和一些低强度的“编织”运用。 这天,林啸天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个消息,让平静了半个月的一家子泛起了涟漪。 “星流宗要开始三年一度的入门弟子选拔了!”林啸天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和期盼,“就在下月初,于城外的‘观星台’举行!” 星流宗!天风郡三大宗门之一,以星辰之力修炼法门著称,其秘传的《蕴星诀》更是对温养魂识有奇效!这正是林墨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林墨眼中精光一闪。加入宗门,无疑能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和庇护,也能更系统地了解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有可能接触到《蕴星诀》! “爹,这选拔有什么要求?”林墨立刻问道。 “要求倒是不高,年龄二十岁以下,修为感气境以上即可报名。”林啸天道, “但竞争极其激烈!每次选拔,整个天风郡乃至周边地域的年轻才俊都会赶来,据说每次报名者逾万,最终能入选外门的,不过百人!内门弟子,更是只有区区十人!” 万人取百!百里挑一! 林墨感到了压力,但也激起了斗志。他现在的明面修为,如果按传统感气来算,依旧是“零”,这恐怕连报名资格都没有。但他真正的实力,在于“编织者”的境界和对“线”的运用。 “我的情况特殊,修为测试恐怕过不了关。”林墨沉吟道,“不过,选拔应该不止测试修为一项吧?” “没错。”林啸天点头,“根据以往经验,选拔分为三关。第一关,‘测龄石’和‘感气石’检测,刷掉年龄超标和无法感气的。第二关,‘登云梯’,考验毅力、心性和肉身基础。第三关,‘幻星阵’,据说能映照内心,考验悟性和灵魂强度。” 感气石!林墨眉头微皱,这第一关就是他的死穴。 “必须想办法绕过或者……欺骗感气石。”林墨心思电转。感气石的本质,是测试人体与天地元气的亲和度,以及体内元力种子(或类似能量核心)的强弱。 他虽然没有元力种子,但他有心象宇宙,有灵性,有万象罗盘!能否模拟出能量反应? 他立刻沉浸心神,与胸口的万象罗盘沟通。罗盘微微震动,传递出一段关于“能量模拟”与“信息遮蔽”的模糊信息。 《织命天书》包罗万象,似乎真有应对之法。 接下来的日子,林墨除了继续温养,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如何“欺骗”感气石。 他尝试用精神力包裹自身,模拟出微弱的元气波动,但效果不佳,感气石需要的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共鸣。 最终,他将主意打到了“生命源点”上。他的体内有无数生命源点,虽然尚未点亮成星辰,但它们是生命存在的基石。 能否刺激这些源点,让它们对外界元气产生一种“伪共鸣”?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尝试,需要他对自身“线”的掌控达到入微的程度。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轻柔地“拨动”着心脏附近几颗相对活跃的生命源点。 一次,两次……无数次失败后。 嗡! 当他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和韵律同时刺激那几颗源点时,它们竟真的微微震颤起来,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类似于“元气亲和”的波动! 成功了! 林墨大喜,虽然这波动很弱,大概只相当于感气一二段的水准,但足以通过最基础的检测了!而且,这种模拟源于他自身生命本源,极难被看穿。 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林墨信心大增。 选拔之日,很快到来。 天风郡城外的观星台,是一座建立在孤峰之上的巨大白石广场,平日里是禁地,今日却人山人海。 来自各地的年轻修士汇聚于此,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林墨和林啸天、云婉清告别,独自一人随着人流走向报名处。 他依旧穿着那件不起眼的灰色布衣,气息内敛,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报名处排着长队,负责登记和初步检测的是几名星流宗的外门弟子,神情倨傲。 “姓名,年龄,籍贯。”轮到林墨时,一名弟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林墨,十六,青泉城。”林墨平静回答。 那弟子记录下,指了指旁边两块并排摆放的巨石。一块是测龄石,手放上去会根据骨龄显示光晕。另一块就是感气石。 林墨先将手放在测龄石上,石头泛起柔和的白色光晕,显示十六岁,无误。 然后,他将手按在了那决定命运的感气石上。 一瞬间,他全力运转那模拟出的“伪共鸣”,心脏附近的几颗生命源点微微发热。 感气石……毫无反应。 林墨心中一惊,难道失败了? 就在他以为要暴露时,感气石表面,极其艰难地、闪烁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灰色光晕。 负责检测的弟子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嘟囔道:“感气一段?这么弱也来凑热闹……算了,勉强合格,过去吧!”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墨通过。 林墨心中长舒一口气,暗道好险。他这模拟的波动,果然只能达到最低标准。 通过第一关的,依旧有数千人之多。众人被引领到观星台下方,抬头望去,只见一条陡峭无比、仿佛直插云霄的白玉石阶,消失在缭绕的云雾之中——这就是第二关,登云梯! 一名气息深不可测、身穿星流宗长老服饰的老者悬浮在半空,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二关,登云梯!限时三个时辰!登顶者,过关!途中不可动用元力飞行,不可相互攻击,违者取消资格!开始!” 话音刚落,数千年轻修士如同潮水般涌向石阶。 林墨也混在人群中,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刚一踏上,他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重力增加了少许。 同时,一股扰乱心神的微弱波动传来,试图引动内心的焦躁和退缩。 “原来如此,不仅是肉身压力,还有心神干扰。”林墨明悟。 这对其他修士而言是考验,但对他这个经常在庞杂“线”的信息流中保持冷静的“编织者”来说,这点心神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调整呼吸,步伐稳定地向上攀登。 周围的修士们,开始还能健步如飞,但随着高度增加,压力越来越大,心神干扰也越来越强。不少人开始气喘吁吁,速度慢了下来,更有心志不坚者,面露痛苦,甚至原地坐下调息,放弃了继续攀登。 林墨却如同闲庭信步。他的肉身经过生命源点和罗盘的潜移默化改造,强度远超同阶,这点压力尚在承受范围内。 他的心神更是坚韧,那些干扰如同清风拂过山岗,无法动摇其分毫。 他甚至有余力观察其他人。在他的“丝线视觉”中,可以看到每个人承受压力时,“气血线”的奔涌、“元力线”的消耗、“精神线”的波动都清晰可见。 有些人根基不稳,气血虚浮;有些人意志薄弱,精神线摇曳不定。 “快看那个家伙!穿灰衣服的!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累?”下方有人注意到了匀速前进、气息平稳的林墨,发出惊呼。 “感气一段?不可能吧!肯定是隐藏了修为!” 林墨没有理会这些议论,保持着节奏,超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前行的修士。 两个时辰后,他已经身处云雾之中,回头望去,下面的人影已经变得渺小。而还在他前面的,不足百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气息浑厚,眼神锐利,是真正的天才翘楚。 压力已经变得极大,如同背负巨石前行。心神干扰也变成了各种幻象低语,试图侵蚀意志。 林墨额头也微微见汗,但眼神依旧清明。他甚至开始尝试,用精神力去“梳理”周围那无形的压力“线”,虽然无法完全消除,但能让自身承受的压力稍微减轻一丝。这让他攀登起来,比其他人更加省力。 终于,在距离三个时辰结束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林墨一步踏出了云雾,登上了观星台顶端! 平台上,已经有二三十人先他一步到达,正盘坐调息。 这些人看到又有人上来,纷纷投来目光,看到林墨那年轻的容貌和似乎只有感气一段的微弱气息(伪装的),都露出了惊讶和审视的神色。 林墨没有理会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恢复体力,同时心中警惕。他能感觉到,这几道目光中,有好奇,有不解,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第三关,幻星阵,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 ------------ 第十六章 幻星阵中织幻象 观星台顶端,云雾缭绕,仿佛置身天宫。先于林墨抵达的二三十名年轻修士,各自占据一方调息,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这些人气息最低也是感气七八段,更有数人达到了感气九段甚至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星境。 他们看向林墨这个“感气一段”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与不信。 林墨乐得清静,默默运转《灵龟蛰息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同时暗中观察。 他发现这些天才身上缠绕的“线”远比普通修士凝实,尤其是那几位感气巅峰,其“元力线”已有向“星辰线”转化的趋势,显然根基深厚。 约莫一炷香后,登云梯时限结束。最终成功登顶者,仅有八十七人。 未能按时抵达者,皆被星流宗弟子引下山去,淘汰出局。 这时,那位悬浮半空的星流宗长老缓缓落下,目光扫过平台上这八十七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微微颔首:“不错。能通过登云梯,证明尔等毅力与心性尚可。接下来,便是最后一关——幻星阵!” 他袖袍一挥,观星台中央的地面上,陡然亮起无数繁复的银色纹路,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阵法。 阵纹流转,引动周天星光(虽是白日,却有点点星辉被强行汇聚而来),散发出迷离、梦幻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入阵之后,尔等将直面内心幻象,或贪、或嗔、或痴、或惧,或见平生憾事,或遇未来诱惑。沉沦其中者,淘汰。坚守本心,勘破虚妄,寻得阵眼‘星核’并触碰者,方为过关!时限,三个时辰!现在,入阵!” 随着长老一声令下,八十七名修士深吸一口气,纷纷踏入那银光流转的大阵之中。 林墨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物瞬间变幻。观星台、同辈、长老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闪烁着各色光晕的迷雾。无数嘈杂的声音、混乱的画面、诱人的低语、恐怖的嘶吼,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冲击着他的感官和心神。 “墨儿,快回来!家族需要你!”父亲林啸天浑身是血,在迷雾中向他伸出手,眼神哀恸。 “林墨,交出你的秘密,我可饶你父母不死!”大长老林岳狰狞的面孔浮现,带着蚀骨的杀意。 “小子,把你的元石都交出来!”“黑熊”带着一群手下,狞笑着围拢。 “道友,你那碎片还有吗?我出双倍价格!”那个锦衣胖子和蔼可亲地出现,手中托着耀眼的元石。 亲情、仇恨、恐惧、贪婪……种种情绪被放大,化作最直接的冲击。 若是寻常修士,此刻必然心神剧震,需要全力运转心法,紧守灵台,才能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幻象侵蚀。 然而,林墨站在迷雾中,眼神却是一片清明,甚至带着几分……好奇。 在他的“丝线视觉”下,这所谓的幻星阵,本质就是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精神编织物”!那些迷雾,是由无数混乱的“精神干扰线”和“情绪放大线”构成 那些幻象,则是阵法根据每个人内心波动,临时“编织”出的、针对性极强的“信息投影线”! “原来如此……以星辰之力为引,编织众生心象。这星流宗在精神层面的造诣,果然有些门道。” 林墨仿佛一个走进别人工作室的同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阵法的“编织”手法。 那些冲击他心神的幻象,在他眼中,就是一团团粗糙的、充满漏洞的“劣质织品”。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连接着父亲、林岳、“黑熊”等幻象的那些“能量供给线”和“信息源线”来自迷雾深处。 “坚守本心?勘破虚妄?”林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太被动了。” 一个更大胆、更符合他“编织者”身份的想法,在他心中升起。 他为什么要被动承受这些拙劣的幻象?他完全可以……自己来“编织”!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精神力,没有去对抗幻象,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开始拨动、缠绕周围那些构成幻象的“精神干扰线”和“信息投影线”。 他首先“修改”了冲向自己的那些恐惧和贪婪的幻象,将它们蕴含的负面情绪“线”悄悄抽离、打散,于是,林岳的狰狞变得有些滑稽,“黑熊”的狞笑显得底气不足,胖子的诱惑也失去了光彩。这些幻象对他的冲击力大减。 然后,他开始尝试“编织”属于自己的“幻象”。 他回忆起前世看过的一些恐怖片场景,将那些血腥、诡异的画面,用精神力“渲染”到周围的迷雾中,并悄悄引导着,流向附近几个正在苦苦支撑、额头见汗的修士…… “啊——!什么东西!!”一个感气七段的少年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仿佛看到了什么极致恐怖之物,手舞足蹈地乱砍起来,很快就被一股阵法力量包裹,传送了出去——淘汰! 林墨面不改色,深藏功与名。 他又恶作剧般地,在一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眼神闪烁的感气九段青年周围,编织出无数绝色美女、金山银山的幻象,并将“诱惑线”放大到极致…… 那青年先是面露挣扎,随即眼神逐渐迷离,最终一脸痴迷地扑向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财色,同样被阵法送走。 “嗯,效果不错。”林墨满意地点点头,感觉自己对“精神线”和“幻象编织”的理解又深了一层。这幻星阵,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练习场! 他一边信步走在迷雾中,随手“优化”着攻击自己的幻象,偶尔“帮助”一下看不顺眼的竞争对手,一边将主要精力放在寻找那所谓的“星核”上。 在他的“线瞳”视野里,整个大阵的“能量流动线”虽然复杂,但并非无迹可寻。 所有的线条,最终都隐隐指向迷雾的某个中心区域。那里,有一个异常稳定、凝练、散发着纯净星辰波动的“点”!那就是阵眼星核! 他避开那些陷入自身幻象、或哭或笑、或打坐苦熬的修士,径直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途中,他看到了几个心志确实坚定之辈。一个黑衣抱剑少年,面对刀山火海的幻象,眼神冷冽如冰,步伐坚定。 一个白衣少女,周身缭绕着清冷月光,将所有诱惑幻象隔绝在外。还 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硕少年,竟直接无视大部分幻象,凭借一股蛮横的意志硬生生往前走。 “这些人,倒是有些本事。”林墨暗暗记下他们的特征。 越靠近中心,幻象的威力越大,甚至开始直接攻击灵魂。 但林墨总能提前“看”到幻象的构成和弱点,或用“编织”手段削弱,或用灵巧的身法避开。 终于,他穿透了最浓密的迷雾,来到了大阵的核心。 这里是一片相对清晰的区域,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旋转、散发着柔和星辉的透明晶石——正是星核! 而在星核旁边,竟然已经站了两个人! 正是那黑衣抱剑少年和那周身缭绕月光的白衣少女!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此刻正互相警惕地对视着,气氛凝重。 他们都没想到,除了彼此,竟然还有第三人能如此快地找到星核,而且看起来……如此轻松? 当看到走来的是林墨这个“感气一段”时,两人眼中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错愕。 林墨也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他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两位,好巧啊。” 黑衣少年眼神锐利如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怎么来的?” 白衣少女则是美眸流转,好奇地打量着林墨,轻声道:“道友能无视万千幻象,直指本核,这份心性与洞察力,小妹佩服。” 林墨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可能我比较单纯,没什么杂念吧。” 黑衣少年和白衣少女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信你才有鬼!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三人聚集引动了阵法变化,那颗原本平静的星核突然光芒大盛,投射出三道更加凝实、更加逼真的幻象,分别将三人笼罩! 林墨只觉眼前景象再变,不再是混乱的迷雾,而是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场景——青泉城,林家祠堂前广场! 而站在他对面的,是气息磅礴、杀意冲天的韩骷! 而且,是完好无损、星境中期巅峰的韩骷! “小杂种,纳命来!”韩骷狞笑着,一记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幽冥鬼爪当头抓下! 那阴毒蚀骨的气息,那死亡的压迫感,无比真实! 林墨心中一震,这阵法竟然能模拟出他记忆中最危险的敌人,并且将其威力放大! 这一爪,远超当初一线峡时的威力! 几乎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那黑衣少年似乎陷入了无边剑冢的围攻,剑光如雨。 而那白衣少女,则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被无数寒冰锁链缠绕。 这才是幻星阵最后的、也是最厉害的考验!模拟出每个人内心最忌惮、最恐惧的对手或场景! 面对这足以乱真、威力惊人的一击,林墨眼神一凛。他知道,单靠“编织”干扰恐怕难以完全抵消,必须动用真本事了。 他不再隐藏,触线境五重的灵性全力爆发!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浪潮,并非去硬撼那幻象鬼爪,而是直接作用于构成这幻象韩骷的核心——“能量模拟线”和“信息复制线”! “给我……散!” 他心中低喝,精神力化作无数细小的“拆解之刃”,精准地斩向那些维系幻象存在的关键节点! 嗤嗤嗤——! 如同抽走了积木最底层的关键一块,那气势汹汹、凝实无比的“韩骷”和“幽冥鬼爪”,在林墨面前寸寸碎裂,如同镜花水月般,消散于无形! 连带着那片祠堂广场的幻象,也瞬间崩塌。 林墨依旧站在原地,面前还是那颗旋转的星核,仿佛刚才那致命一击从未发生过。 他轻松化解了这最强幻象! 而另一边,那黑衣少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心神受震),但眼神更加锐利,抱着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竟强行斩破了无尽剑冢的幻象! 那白衣少女也是娇叱一声,周身月光暴涨,崩碎了寒冰锁链。 两人几乎同时破开幻象,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当他们看到好整以暇、连气息都没乱几分的林墨时,脸上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墨对着两人笑了笑,不再犹豫,率先伸出手,轻轻触碰在了那颗星核之上。 嗡! 星核发出一阵愉悦的轻鸣,柔和的光芒将林墨包裹。 一股精纯的星辰之力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并非转化为元力,而是直接滋养着他的灵性,让他感觉精神一振,连恢复速度都似乎快了一丝。 同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在阵法内每一位尚未淘汰的修士脑海中响起: “林墨,第一个通过幻星阵,位列此关首席!” 声音落下,黑衣少年和白衣少女也立刻伸手触碰星核,光芒相继亮起。 “剑无痕,第二个通过幻星阵!” “苏璇,第三个通过幻星阵!” 三人的名字,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观星台,也传到了外面等待结果的众人耳中。 阵法之外,高台之上,几位星流宗长老看着阵法中央最先亮起的三道光芒,尤其是看到位列首席的名字后面标注的“感气一段(存疑)”时,脸上都露出了极其精彩的神色。 “林墨……此子,大有问题!”先前主持选拔的长老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幻象散去,通过第三关的修士陆续被传送回观星台平台,最终通过者,仅剩三十一人。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目光,聚焦在那个站在最前方、穿着普通灰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身上。 林墨感受着汇聚而来的目光,心中波澜不惊。 他知道,自己这番表现,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了。不过,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有些风头,是避不开的。 他抬头,望向高台上那几位气息渊深的长老,眼神平静。 星流宗,我来了。 《蕴星诀》,我志在必得! ------------ 第十七章 星辉下的暗流 幻星阵考核结束,三十一名通过者立于观星台之上,沐浴在无数道或羡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中。 林墨、剑无痕、苏璇三人站在最前,尤为引人注目。 高台上,那位主持选拔的星流宗长老踏前一步,声音传遍四方:“选拔结束!尔等三十一人,自今日起,便是我星流宗外门弟子!” 话音落下,观星台周围爆发出巨大的喧哗与祝贺声。 落选者神情黯然,通过者则大多面露激动与自豪。 “肃静!”长老声音一沉,威压稍放,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老夫乃外门传功长老,赵千钧。接下来,由执事弟子引领尔等办理入门事宜,领取身份令牌与服饰,分配居所。三日之后,于外门广场集合,自有安排。” 赵千钧目光扫过下方三十一人,尤其在林墨身上停顿了一瞬,方才转身离去。 几名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外门执事弟子走上前来,态度不算热情,但也还算公正,引领着林墨等人下山,前往位于天风郡城西侧、依山而建的星流宗外门区域。 星流宗外门占地极广,殿宇楼阁连绵,演武场、讲经堂、任务殿、丹房、器坊等一应俱全。 空气中弥漫的元气浓度,比城内又高出一大截。 林墨领到了一块刻着“星流”二字和简单云纹的青色身份令牌,两套青色弟子服饰,以及一份外门弟子需知手册。 他被分配到的住处,是位于外门边缘区域的一处小院。小院不大,仅有卧房、静室各一间,外加一个小院,但环境清幽,配有简单的聚灵阵法,对他而言已是足够。 与他相邻的院子,恰好住着剑无痕和苏璇。剑无痕依旧冷着脸,拿了钥匙便径直入院,关上房门。 苏璇则对林墨友好地点了点头,才步入自己的小院。 林墨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院门,终于松了口气。 连续三关考核,尤其是最后在幻星阵中的“即兴创作”,对他精神力的消耗着实不小。 他盘膝坐在静室的蒲团上,取出温魂玉握在手中,又运转《织命天书》中的温养法门,开始恢复调息。 然而,他刚刚入定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 灵觉探出,院门外站着一名陌生的外门执事弟子,气息约莫感气九段。 林墨眉头微皱,起身开门。 “林墨师弟?”那执事弟子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传功长老有请,随我走一趟吧。” 长老有请?这么快? 林墨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有劳师兄带路。” 跟随着这名执事弟子,林墨来到了外门区域深处的一座大殿。 殿门上方悬挂着“传功殿”三字匾额,气势恢宏。 步入大殿,只见赵千钧长老正负手立于殿中,背对着他。除此之外,殿内并无他人。 “弟子林墨,拜见赵长老。”林墨躬身行礼。 赵千钧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落在林墨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并非刻意针对,而是久居上位和实力带来的自然威势。 在林墨的“线瞳”视野中,赵长老整个人如同一轮炽热的小型恒星,周身缠绕着磅礴而精纯的“星辰元力线”,其凝练程度,远非韩骷之流可比。 “林墨,青泉城人士,年十六,感气一段?”赵千钧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登云梯如履平地,幻星阵中……更是第一个堪破虚妄,寻得星核。你告诉老夫,一个感气一段,是如何做到的?” 果然来了! 林墨心知这是必经的一关,他早已准备好说辞。他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紧张”和“茫然”,低头道:“回长老,弟子……弟子也不知。登云梯时,只觉得压力虽大,但尚能承受。 至于幻星阵……那些幻象虽然逼真,但弟子总觉得它们有些……不真实,好像缺了点什么,顺着感觉走,就找到那星核了。” “不真实?缺了点什么?”赵千钧眼中精光一闪,向前踏出一步,那股压迫感更强了,“详细说来!” 林墨“努力”地回忆着,断断续续地道:“就是……好像很脆弱,一碰就碎的感觉……尤其是最后那个幻象,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破绽更多。”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确实觉得那些幻象“编织”得粗糙;假的部分是他隐瞒了自己主动“编织”和“拆解”的能力。 赵千钧紧紧盯着林墨的双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但林墨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后怕”,演技无可挑剔。 半晌,赵千钧身上的压迫感缓缓收敛。他走到林墨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林墨的手腕上。 林墨心中一惊,但不敢反抗。 一股温和却极其精纯浩大的星辰元力涌入他体内,开始仔细探查他的经脉、丹田。 林墨立刻全力运转那模拟出的“伪共鸣”,同时将心象宇宙和万象罗盘的气息死死收敛,灵性内藏。 赵千钧的元力在他体内流转数周,眉头越皱越紧。 他确实只感应到微弱的、相当于感气一二段的元气波动,经脉虽然比常人宽阔坚韧些,但并无特殊之处,丹田更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元力种子凝聚的迹象。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一个丹田空空、感气一段的小子,怎么可能有那般表现? “你之前,可曾修炼过其他功法?或者,有过什么奇遇?”赵千钧收回手,沉声问道。 “回长老,弟子家族修炼的是家传的《青木诀》,但弟子资质鲁钝,一直未能入门。至于奇遇……未曾有过。 ”林墨“老实”地回答。《青木诀》是林家基础功法,经得起查证。 赵千钧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回去吧。记住,既入星流宗,当勤修苦练,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他最终将林墨的表现归咎于某种未知的“机缘”或者特殊天赋。 “是,弟子谨记长老教诲。”林墨恭敬行礼,退出了传功殿。 走出大殿,他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面对一位至少是化星境(星境之上的境界)的长老近距离探查,压力实在太大了。幸好万象罗盘和《织命天书》的隐匿之能足够玄妙。 看着林墨离去的背影,赵千钧眼中疑惑未消。 “此子……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丹田空空,精神力却异于常人的凝练……还有那份洞察幻象本质的诡异能力……”他低声自语,“莫非是……某种未曾觉醒的特殊体质?或与星辰有缘?”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传讯玉符,低语数句,玉符化作流光飞向宗门深处。 “且观察些时日吧。若真是良才美玉,我星流宗自然不会错过。若是包藏祸心……”赵千钧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林墨回到自己的小院,心情并未放松。他知道,赵长老虽然暂时没有深究,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宗门之内,看似安全,实则暗流涌动,他必须更加小心。 接下来的三天,林墨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小院静室内温养灵性,熟悉外门环境,阅读那本弟子手册。 手册中记载了宗门规矩、贡献点制度、各类殿堂职能以及基础功法《引星诀》的入门篇。 《引星诀》是星流宗所有弟子的奠基功法,旨在引星辰之力入体,淬炼肉身,凝聚元力,与林墨的“心象宇宙论”截然不同。 他尝试按照法诀感应了一下,果然,那些星辰之力进入体内后,大部分都被万象罗盘“过滤”掉了,只有极少一部分融入肉身,效果微乎其微。 他走的路,注定与旁人不同。 三日之期转眼即至。 这一日清晨,外门广场上,新入门的三十一名弟子齐聚。 不少人都神色兴奋,期待着宗门传法。 赵千钧长老再次出现,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今日,传尔等《引星诀》完整功法,并开启‘星辰殿’,助尔等初次感应周天星力,凝聚星璇!” 星辰殿?林墨心中一动,弟子手册中有提及,那是外门一处重要修炼之地,能大幅提升感应和吸收星辰之力的效率。 “在此之前,”赵千钧话锋一转,袖袍一甩,三十一道流光射向众人,“这是宗门赐予尔等的入门资源,每人十块下品元石,一瓶‘聚气丹’。” 众人连忙接过,面露喜色。十块元石和聚气丹对大家族子弟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很多散修和小家族出身的人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林墨也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心中却无多少波澜 。他现在更期待的,是那星辰殿,或许在那里,他能找到快速恢复甚至提升灵性的契机。 “现在,随我来!” 赵千钧转身,带领着众人走向外门深处一座更加宏伟、通体由某种黑色晶石构筑而成的大殿。 殿门上方,镶嵌着无数颗细小的星辰石,组成玄奥的图案,散发出浓郁的星辰波动。 星辰殿! 殿门缓缓开启,一股精纯至极、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新弟子都感到精神一振,体内的《引星诀》不由自主地加速运转起来。 “进去吧,各自寻找星位盘坐。能吸收多少,凝聚何等星璇,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赵千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三十一人鱼贯而入。 林墨踏入殿内,眼前豁然开朗。大殿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穹顶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深邃的、缓缓旋转的星空幻象,无数星辰闪烁,洒下清辉。 地面之上,刻画着无数复杂的阵纹,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散发着微弱星光的“星位”。 弟子们纷纷寻找空着的星位盘膝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始运转《引星诀》。 林墨也找了一个靠角落的星位坐下。他没有立刻运转《引星诀》,而是悄然开启了“线瞳”。 刹那间,他“看”到了一个无比壮丽、同时也无比危险的景象! 整个星辰殿,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星辰能量编织体”! 穹顶的星空幻象,是由浩瀚磅礴的“星辰之力线”构成! 地面的阵纹,是引导和约束这些力量的“法则通道线”! 无数道或粗或细、属性各异的星辰光柱,从穹顶垂落,精准地灌注到每一个盘坐的弟子身上! 尤其是那几个天赋出众者,如剑无痕、苏璇,他们头顶的星辰光柱尤为粗壮凝实! 而他自己头顶……空空如也。 只有一些散逸的、微弱的星辰之力,被动地被他身体吸收。 《引星诀》无法主动引动这里的星辰之力! 就在他观察之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受到了此地浓郁星辰之力的刺激,他胸口的万象罗盘,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远比《引星诀》霸道、玄奥无数倍的吸力,猛地从罗盘中爆发! 轰! 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林墨头顶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空间陡然扭曲,穹顶星空幻象中,一颗偏僻角落、毫不起眼的暗红色星辰,骤然亮起!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灼热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色星辰光柱,如同破开虚空般,无视了殿内阵法的约束,悍然垂落,将林墨整个人彻底淹没! 这股力量,并非温和的星辰元力,而是更加原始、暴烈、充满毁灭与新生意境的——星辰本源之力! “啊——!” 林墨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感觉整个人仿佛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碎! 整个星辰殿,为之震动! 所有正在修炼的弟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骇然望向那被暗红色光柱笼罩的角落。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感应的赵千钧长老猛地睁开双眼,看向林墨的方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那是……灾星之力?!他引动了灾星?!这怎么可能!” ------------ 第十八章 灾星灌体与“线”噬本源 暗红色的光柱如同来自炼狱的火焰,将林墨彻底吞噬。 狂暴灼热的星辰本源之力,并非温和地滋养,而是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入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丝灵性! 这根本不是寻常弟子能够吸收的星辰元力,这是蕴含着一丝毁灭与灾劫意境的“灾星”本源! “呃啊——!” 剧烈的痛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林墨感觉自己的肉身仿佛要在下一刻崩解,心象宇宙中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生命源点”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震颤,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湮灭! 他引以为傲的“编织者”能力,在这绝对的力量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试图去“拨动”或“引导”这股力量,就像螳臂当车,精神力瞬间就被冲垮、灼伤! “守住!必须守住!”强烈的求生欲让林墨的意识在痛苦中保持着一丝清明。他知道,一旦放弃,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万象罗盘在胸口疯狂震动,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它既是这场灾祸的引子,似乎也是唯一的生机所在。 罗盘本身在贪婪地吞噬着这股灾星之力,但涌入的力量太多、太猛,它无法完全吸收,溢出的部分便成了摧毁林墨的毒药。 “不能硬抗……吞噬……或者……引导?”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织命天书》中除了正统的编织法门,亦有一些剑走偏锋的禁忌之术,其中便有关于“噬灵”、“融煞”的记载,旨在吞噬外力,化为己用,凶险无比。 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心象宇宙……给我……吞!”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心神沉入心象宇宙那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他以自身灵性为引,以万象罗盘为媒介,不再抗拒,反而主动张开“怀抱”,引导着那狂暴的灾星之力,涌入他的心象宇宙! 这不是温顺的元力,而是充满破坏属性的星辰本源! 它们一进入心象宇宙,便如同脱缰的毁灭洪流,所过之处,那些微弱的“生命源点”如同风中残烛,纷纷黯淡、碎裂! 但与此同时,万象罗盘也发挥了它神秘的作用。 它悬浮在心象宇宙的中央,如同一个黑洞的核心,散发出奇异的波动,将一部分最精纯、剥离了大部分毁灭属性的灾星本源之力强行吸纳、提纯,然后反哺出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创生”与“坚固”意境的暗红色能量丝线,融入那些尚未完全湮灭的生命源点之中。 这是一个毁灭与新生同时进行的残酷过程! 林墨的身体表面,毛细血管纷纷破裂,渗出的鲜血瞬间被高温蒸发,形成一层暗红色的血痂。 他的气息时而微弱如游丝,时而狂暴如火山,在生与死的边缘剧烈摇摆。 外界,星辰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暗红色光柱中的身影,感受着那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无人敢靠近分毫。 就连剑无痕和苏璇,眼中也充满了凝重与骇然。 赵千钧长老早已飞身而至,悬浮在光柱之外,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几次抬起手,想要强行中断这灌体,却又犹豫地放下。 “灾星灌体……九死一生……但若能熬过去……”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光柱中那道痛苦挣扎的身影,“此子,究竟是何来历?竟能引动沉寂万载的‘荧惑’之星?” 时间一点点过去。 暗红色光柱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粗壮。林墨的生机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之时,异变再起! 林墨那濒临崩溃的心象宇宙中,最先承受灾星之力冲击、几乎完全碎裂的数十颗“生命源点”,在万象罗盘反哺出的那丝暗红色“创生”能量的滋养下,并未彻底湮灭,其残骸反而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重新凝聚! 不再是原本黯淡的尘埃,而是化作了数十颗极其微小、却散发着稳定而坚韧的暗红色星点! 如同在无垠的黑暗虚空中,点燃了第一片微弱的、带着不祥与毁灭,却又蕴含着新生力量的——灾星之尘! 与此同时,林墨对“线”的感知,也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毁灭新生的洗礼中,发生了蜕变。 他“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能量线条,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那狂暴的灾星之力中,蕴含着“毁灭线”、“灼热线”、“寂灭线”,但也夹杂着一丝“新生线”、“坚固线”、“不灭线”! 万象罗盘所做的,就是将其中的“毁灭”与“新生”剥离开来! 他福至心灵,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开始尝试,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配合罗盘的波动,主动去“梳理”涌入体内的灾星之力! 如同一个在洪流中学习游泳的人,他不再试图阻挡洪水,而是学着顺应其势,引导其流向! 他引导着那些相对温和的“新生线”和“坚固线”,优先去滋养和点亮更多的“生命源点”。 而对于那些狂暴的“毁灭线”,他则利用罗盘的力量,将其大部分引导向心象宇宙中那些荒芜、未被开发的边缘区域,任其肆虐、湮灭那片虚空,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开拓”!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万分,但不再是毫无希望的毁灭。 他的意识在毁灭与新生的轮回中,变得愈发坚韧,对“线”的掌控,也在这种极端环境下飞速提升! 不知过了多久,那连接穹顶“荧惑”星的暗红色光柱,终于开始缓缓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噗通! 林墨浑身焦黑,覆盖着厚厚的血痂,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但……还活着! 星辰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赵千钧长老第一时间落下,来到林墨身边,伸手探查他的情况。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林墨的体内,依旧没有凝聚出传统意义上的“星璇”(元力核心),他的丹田依旧是空的。 但是,他的肉身强度,却在这场灾星灌体中,被强行淬炼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堪比一些专修炼体功法的星境武者!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林墨的体内,潜藏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淡淡星辰威压的奇异力量,与那“荧惑”灾星同源! “肉身筑基……灾星之力潜藏……”赵千钧喃喃自语,“这算是什么?古之灾星战体?还是某种未知的变异?” 他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香气四溢、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绿色丹药,塞入林墨口中,并用元力助其化开。 “带他回去休息,严加看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赵千钧对赶来的执事弟子吩咐道。 “是!” 两名执事弟子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林墨,迅速离开了星辰殿。 赵千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此子……或许是我星流宗重现‘灾星一脉’传承的契机?”他心中涌起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大胆的念头。 星辰殿的变故,如同旋风般传遍了整个外门,甚至引起了内门一些大人物的注意。 “引动灾星灌体而未死的感气一段?” “肉身硬抗灾星之力?开玩笑吧!” “听说赵长老亲自赐下了‘生生造化丹’!” 各种议论、猜测、好奇、乃至嫉妒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林墨所在的那处偏僻小院。 而此刻的林墨,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 他正沉浸在一个奇妙的境界中。他的意识漂浮在心象宇宙里,看着那数十颗顽强闪烁的暗红色星点,感受着肉身中蕴含的磅礴气血和那丝微弱的灾星本源之力,以及脑海中那篇因祸得福、自行浮现的《织命天书》残篇——《荧惑炼体术》。 “毁灭与新生……原来,‘线’的本质,并非只有创造与秩序,也包含了破坏与混乱……” “这灾星之力,是劫,也是缘!”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一条前所未有、连星流宗都视为禁忌的古老道路。 而他这只意外闯入宗门的小蝴蝶,其翅膀扇动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 第十九章 外门风波与“病秧子”师兄 林墨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破碎的梦。 梦中,他化身微尘,在毁灭的洪流中沉浮,看着一颗颗星辰在眼前崩灭,又于死寂的灰烬中重新点燃。 那暗红色的光芒,既是焚尽一切的业火,也是孕育新生的温床。 当他终于从深沉的黑暗中挣脱,缓缓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静室屋顶。身体依旧传来阵阵虚弱和刺痛,仿佛被拆散重组过一般,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却也深植于血肉骨髓之中。 他内视己身。 心象宇宙不再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与微尘。数十颗暗红色的星点,如同忠诚的卫兵,散布在虚空之中,虽然光芒依旧微弱,却稳定而坚韧,散发着淡淡的灼热与不朽的气息。 它们不再是被动闪烁的源点,而是与他灵性紧密相连的、初步被“点亮”的基石。 这意味着,他在【万相编织者】的道路上,因祸得福,真正稳固在了触线境,甚至因为灾星之力的淬炼,直接跃升到了触线境六重!对“线”的感知和干涉能力,有了质的提升。 而他的肉身,更是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气血充盈澎湃,筋骨强健远超以往,皮肤下隐隐流动着一层淡不可见的暗红光泽,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单凭这具肉身,他感觉就能硬撼感气境后期的修士! 代价则是灵性的再次受损,虽然不像上次【断线之刃】反噬那般严重,但也需要时间温养。 “总算是……活下来了。”林墨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后怕与庆幸交织。 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身上换上了干净的弟子服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空了的玉瓶,残留着浓郁的生机药香。 “是宗门给的丹药?”林墨猜测。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推开静室的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小院依旧安静,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院外似乎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像是在看守,又像是在监视。 他不动声色,推开院门。 门口果然站着两名外门执事弟子,见到他出来,都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笑容:“林师弟,你醒了?感觉如何?” “多谢两位师兄挂心,已无大碍。”林墨拱了拱手,语气平淡。 “那就好,那就好。赵长老吩咐了,让你醒来后好好休养,暂时不必参与外门日常功课。” 其中一名执事弟子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墨点头称是,心中明了。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宗门不可能不关注。 这种“保护性”的监视,也在情理之中。 他信步走出小院,打算去膳堂找点吃的。一路上,但凡是遇到他的外门弟子,无不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好奇、惊讶、敬畏、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看,就是他!引动灾星那个!” “听说没死,真是命大!” “命大?我看是废了吧?你看他那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感气一段硬抗灾星之力,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还想怎么样?” “啧啧,真是倒霉催的……”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入耳中。林墨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好笑。自己这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灵性受损导致)的样子,确实很像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他也乐得如此,一个“侥幸未死但根基已损”的倒霉蛋形象,正好可以帮他掩盖许多秘密。 在膳堂打了些清淡的饭食,找了个角落坐下。还没吃几口,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灾星弟子’吗?怎么,没在床上躺着等死,还有力气出来吃饭?” 林墨抬头,只见几个穿着华贵、气息在感气七八段的外门弟子围了过来,为首一人面色倨傲,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此人名叫王龙,据说出身郡城一个不小的家族,在外门有些势力。 林墨懒得理会,继续低头吃饭。 见他不答话,王龙觉得被无视,脸上挂不住,冷笑道:“怎么?聋了还是哑了?别以为引动了什么狗屁灾星就了不起了!废物终究是废物,感气一段的垃圾,就算走了狗屎运,也改变不了你是蝼蚁的事实!”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纷纷附和嘲笑。 “就是,王师兄说得对!” “我看他也就是回光返照,说不定明天就嗝屁了!” “赶紧给王师兄道歉,然后滚出膳堂,看着你就晦气!” 周围的弟子们都停下了筷子,看好戏般望了过来,没人敢出声制止。 王龙在外门跋扈惯了,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将死”的倒霉蛋去得罪他。 林墨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王龙,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带着些许“惶恐”的笑容:“王……王师兄,对不起,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似乎因为“伤势”而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晃动。 就在他身体晃动,似乎要摔倒的瞬间,他的右脚“恰好”在桌腿上一绊,手中那碗还没吃完的、带着油花的菜汤,以一个极其“巧合”的角度,脱手飞出,不偏不倚,哗啦一声,精准地扣在了王龙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上! 滚烫的汤汁顺着王龙的脸颊流淌,菜叶挂在他的眉毛和头发上,整个人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啊——!”王龙被烫得发出一声惨叫,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污秽。 整个膳堂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对……对不起!王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伤势发作,没站稳……”林墨脸色更加“苍白” 身体“摇摇欲坠”,语气充满了“惊慌”和“自责”,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戏谑。 跟他玩?小爷我玩“线”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刚才他不过是轻轻“拨动”了一下自己脚下那片区域的“摩擦力线”和“平衡线”,制造了一个完美的“意外”。 “你……你找死!”王龙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火辣辣的,分不清是烫的还是羞的。他怒吼一声! 感气八段的元力爆发,一拳就向林墨的面门轰来!这一拳含怒而发,足以开碑裂石! 眼看拳头就要击中,林墨似乎被“吓傻”了,呆立原地。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临体的前一刹那,林墨脚下又是一个“踉跄”,仿佛因为身体虚弱而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向侧面倒去,险之又险地“恰好”避开了那迅猛的一拳! 同时,他的手臂在“慌乱”中挥舞,手指“无意间”拂过了王龙出拳那只手臂的肘关节某处。 王龙只觉得手肘一麻,凝聚的元力瞬间一滞,那志在必得的一拳不仅打空,还因为用力过猛,带着他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王龙两次出手,一次被泼了一脸菜汤,一次自己差点摔个狗吃屎,连林墨的衣角都没碰到。 而林墨自始至终,都扮演着一个虚弱、惊慌、不断“失误”的伤者角色。 “你……你……”王龙指着林墨,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感觉邪门无比,却又抓不到任何把柄。 “够了!” 一声冷喝从膳堂门口传来。只见一名面容冷峻、身穿执事服饰的青年走了进来,气息赫然是星境初期! 正是负责外门纪律的执事之一。 “膳堂之内,禁止私斗!王龙,你公然出手攻击同门,扣除本月修炼资源,面壁思过三日!”冷面执事毫不留情地宣布。 “执事!是他先……”王龙急忙辩解。 “我亲眼所见,是你先动的手!”冷面执事打断他,目光锐利 “林墨师弟重伤未愈,行动不便,尔等不但不体恤,反而恶意挑衅,罪加一等!再敢多言,惩罚加倍!” 王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不敢再辩,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瞪了林墨一眼,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冷面执事看向林墨,语气稍缓:“林师弟,你伤势未愈,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执事师兄主持公道。” 林墨“感激”地拱了拱手,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走出了膳堂。 经过这一闹,他“病秧子”兼“灾星倒霉蛋”的形象算是彻底立住了。 但与此同时,一些心思敏锐之人,看向他背影的目光,却多了一丝深意。 这个新来的“感气一段”,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回到小院,林墨关上房门,脸上那副虚弱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思。 “宗门的水,果然很深。一个小小的外门,就如此不太平。” 他摸了摸胸口温热的万象罗盘,“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荧惑炼体术》需要灾星之力,暂时无法修炼。当务之急,是修复灵性,提升编织者的境界。” 他的目光,投向了外门任务殿的方向。或许,那里能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 第二十章 任务殿与“鬼见愁”任务 修养了数日,待灵性的刺痛感逐渐平复,不再影响日常行动后,林墨决定前往外门任务殿。 任务殿位于外门区域的中心,是一座人来人往、异常热闹的巨大殿堂。殿内墙壁上悬挂着无数玉牌,上面以灵力铭刻着各种任务信息、要求以及报酬。 弟子们穿梭其间,或仔细浏览,或与负责登记的执事交谈,喧嚣声不绝于耳。 林墨的到来,再次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他那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在一群气血旺盛的修士中显得格外扎眼。 “看,‘病秧子’来了。” “他还敢出来?不怕王龙报复?” “啧,真是命硬,灾星都收不走。” 对于这些议论,林墨充耳不闻,径直走到悬挂任务的玉壁前,目光扫过。 任务种类繁多,有采集指定药材、猎杀低阶妖兽、清理特定区域、护卫商队、甚至还有一些帮助内门师兄师姐处理杂务的私人任务。 报酬多以宗门贡献点为主,辅以少量元石或丹药。 贡献点可以在宗门内兑换功法、丹药、兵器、修炼室时间等,是宗门内部的硬通货。 林墨仔细筛选着。报酬太低的看不上,危险性太高的暂时不敢碰。 他的主要目标是寻找能滋养神魂、修复灵性的物品,或者能快速获取大量贡献点和元石的任务。 很快,他的目光被玉壁角落一块蒙着淡淡灰尘、颜色略显暗沉的玉牌吸引。 【任务编号:癸-九七三】 【任务内容:调查并清理黑风崖底异常阴魂怨念聚集现象。注:该区域阴气极重,已有多名感气境弟子探查未归,疑似有变异阴魂或未知邪祟滋生。】 【任务要求:查明原因,清除源头。建议星境弟子或多人组队前往。】 【任务报酬:贡献点八百,下品元石一百。额外奖励:若清除源头,可凭证据兑换《基础炼神术》拓印本一卷。】 【风险评定:高危(鬼见愁)】 黑风崖?林墨回忆了一下宗门发放的简易地图,那是位于宗门势力范围边缘的一处险地,据说曾是古战场,阴煞之气常年不散。 “鬼见愁”任务?难怪无人问津。感气境弟子去了凶多吉少,而星境弟子大多看不上这八百贡献点和一百元石,至于那《基础炼神术》拓印本,听起来不错,但“炼神”法门本就稀少且修炼艰难,吸引力有限。 但林墨却心动了! 阴魂怨念?在他的“线瞳”视野里,所谓的阴魂怨念,不过是生灵死后残存的、充满负面情绪的“精神碎片线”和“残魂执念线”的聚合体!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这些混乱的精神力量极具侵蚀性,难以应对。但对他这个初步掌控“精神线”的编织者来说,这或许不是危险,而是……补品? 《织命天书》中,恰好有一篇名为《噬魂篇》的禁忌法门,讲述的就是如何吞噬、炼化这些无主的灵魂力量和负面情绪,用以滋养自身灵性! 只是此法凶险,极易被怨念反噬,堕入魔道。但若有万象罗盘护持,再加上他刚刚经历灾星淬炼、对“毁灭”与“负面”力量有一定抗性的灵性,未必不能尝试! 更重要的是,那《基础炼神术》!虽然只是基础,但既然是星流宗收录的炼神法门,必然有其独到之处,或许能弥补他灵性修炼法门的不足,加速恢复甚至提升! 风险与机遇并存! “就它了!”林墨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负责登记任务的执事台前,指着那块癸-九七三的玉牌,声音沙哑地道:“师兄,我接这个任务。” 那执事弟子正低头整理卷宗,闻言头也不抬:“姓名,任务编号。” “林墨,癸-九七三。” 执事弟子记录的手猛地一顿,愕然抬起头,看到林墨那副“病弱”的样子,眉头紧皱:“你说哪个任务?癸-九七三?黑风崖那个?”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林墨点头。 执事弟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语气带着几分劝诫:“师弟,我劝你慎重。这个任务挂了大半年了,前后有四五批感气境后期的师兄师姐接过,结果……非死即伤,还有一个回来后就疯了。 你这才感气一段……”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多谢师兄提醒,我自有分寸。”林墨语气平静。 执事弟子见他“执迷不悟”,也懒得再劝,反正宗门规矩,接了任务生死自负。 他麻利地登记好,将任务玉牌递给林墨,补充道:“任务时限一个月。 这是‘引路符’,能指引你到黑风崖大致区域。完成任务或放弃任务,都需回来销案。” “明白。”林墨接过玉牌和一张黄色的符箓,转身离开。 他接取“鬼见愁”任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在外门传开。 “什么?那个病秧子接了黑风崖的任务?” “他疯了不成?嫌自己命长?” “我看他是被灾星把脑子烧坏了!” “也好,省得王龙师兄动手了,他自己去送死……” 王龙听到消息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残忍的笑容:“黑风崖?倒是省了老子一番手脚!等你死了,你那小院,还有赵长老赏的丹药,说不定就归我了!” 就连与林墨相邻的剑无痕和苏璇,得知消息后,也颇感意外。 剑无痕只是冷冷地朝林墨的小院方向看了一眼,便继续练剑。苏璇则微微蹙眉,觉得这位神秘的邻居行事太过冒险。 对于外界的风言风语,林墨一概不理。他回到小院,做了一番准备。 将剩余的元石大部分留给父母(通过特定渠道传信),自己只带了少许。又去丹房用贡献点兑换了几瓶普通的解毒丹和回气丹。 最重要的,是反复研读《织命天书》中的《噬魂篇》,揣摩其中关窍。 三日后,林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星流宗外门,按照“引路符”的指引,向着黑风崖方向而去。 黑风崖距离星流宗有数日路程,位于一片荒芜的山脉之中。 越是靠近,周围的植被越发稀疏,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连阳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数日后,林墨站在了一处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黑色山崖之上。 崖下深不见底,翻滚着灰黑色的雾气,凄厉的风声从崖底传来,如同万鬼哀嚎,令人毛骨悚然。这里便是黑风崖。 引路符到此便失去了效果。 林墨站在崖边,开启了“线瞳”。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凛。 只见崖底那浓重的灰黑色雾气,在他的视野中,是由无数扭曲、混乱、充满痛苦与怨恨的“残魂怨念线”交织而成! 这些线条纠缠在一起,形成了近乎实质的负面能量场,其中更夹杂着一些格外粗壮、充满暴戾气息的“变异阴魂线”! “好浓郁的‘精神食粮’……”林墨非但不惧,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他能感觉到,胸口的万象罗盘传来一阵渴望的悸动。 他没有贸然直接跳下悬崖,而是沿着陡峭的崖壁,寻找可供攀爬的路径,小心地向下滑落。 越往下,阴气越重,温度骤降。那无形的怨念冲击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试图侵蚀他的心神。 耳边开始出现各种幻听,眼前闪过破碎而血腥的画面。 林墨紧守灵台,运转《灵龟蛰息术》,将自身生机和精神波动降至最低,同时《织命天书》的观想法门自然运转,护住心神。 那些怨念冲击如同撞在无形的壁垒上,难以撼动他分毫。 下到约莫百丈深度,他找到了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暂时落脚。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平台周围的灰雾剧烈翻涌,数道模糊扭曲、散发着浓郁怨气的身影凝聚而成,发出无声的嘶吼,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这是由浓郁怨念自然凝聚的低级阴魂! 林墨眼神一凝,没有动用元力(他也没有),而是集中精神,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道阴魂,凌空一点! 在他的“线瞳”中,这道阴魂就是一团混乱的“残魂怨念线”集合体。 他的精神力化作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这团线最核心、维系其形态的某个“节点”! 噗! 如同气泡破灭,那道阴魂连惨叫都没发出,瞬间溃散,化作一团精纯的、无主的阴性能量和精神碎片。 林墨立刻运转《噬魂篇》法门,万象罗盘微微震动,产生一股吸力,将那团能量吸入体内。 一股冰寒刺骨、夹杂着混乱记忆片段的力量涌入,但立刻被罗盘过滤、提纯,最终化为一丝清凉的、滋养灵性的能量,融入他的心象宇宙。 有效!而且,灵性似乎壮大了一丝! 林墨精神大振,看向其余几道扑来的阴魂,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险地?这分明是他的修炼宝地! 他主动迎了上去,手指连点,如同在弹奏死亡的乐章。 一道道阴魂在他指尖溃散,化作精纯的养料被他吞噬。 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对《噬魂篇》的理解越发深刻,对“精神线”的掌控也愈发精妙。 他甚至开始尝试,不再是一点破面,而是用精神力编织成一张小小的“网”,一次性捕捉、炼化数道弱小的阴魂! 平台上的阴魂很快被清理一空。 林墨感觉自己的灵性恢复速度明显加快,心象宇宙中那些暗红色的星点似乎也明亮了一丝。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投向崖底更深、更黑暗的区域。 “看来,得下去会会那些‘大家伙’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下探索。他知道,越往下,阴魂越强大,甚至可能存在任务中提到的那种“变异阴魂”或者“未知邪祟”。 但他无所畏惧。 对于编织者而言,混乱,即是秩序的另一面。而这无尽的怨念与阴魂,将成为他踏上强者之路的第一块重要基石。 ------------ 第二十一章 崖底噬魂与残破古幡 越往黑风崖底深入,光线愈发黯淡,最终彻底被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吞噬。阴风呼啸,卷动着刺骨的寒意,其中夹杂的怨念低语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疯狂,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刺探着林墨的心神防线。 寻常感气境修士在此,恐怕不需片刻便会心神失守,被怨念侵蚀,沦为只知杀戮的疯魔。但林墨行走其间,却如鱼得水。 《灵龟蛰息术》让他仿佛一块顽石,将自身与外界负面能量的交互降至最低。而《织命天书》的观想之法,则在他识海中构筑起一道无形屏障,任外界万鬼哭嚎,我自岿然不动。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经历灾星之力的淬炼,灵性中自带一丝毁灭与不屈的意境,对这些负面情绪有着天然的抵抗力。 他的“线瞳”全力开启,视野中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无数扭曲、蠕动、散发着绝望与暴戾气息的“残魂怨念线”。 这些线条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试图缠绕、渗透他,却被他灵性外围那层由罗盘力量和自身意志构成的“防火墙”牢牢挡住。 他不再满足于清理那些游荡的、弱小的低级阴魂。他的目标,是那些更强大的存在,是这片怨念之地的源头! 噗!噗!噗! 他手指轻点,精神力凝聚的无形尖针精准刺破一道道扑来的阴魂核心。 阴魂溃散,精纯的阴性能量和精神碎片被万象罗盘贪婪地吸收、炼化,再反哺回他的灵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象宇宙中那些暗红色的星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明亮,灵性的创伤加速愈合,甚至隐隐有了一丝增长的迹象。 他的【触线境】修为,在这疯狂的“进食”中,稳步向着六重巅峰迈进。 “效率还是太慢……”林墨微微皱眉。单个阴魂提供的能量太少了,而且越往下,阴魂的“质量”似乎并没有显著提升,只是数量更多,怨念更集中。 他需要找到那个“核心”,那个能孕育出变异阴魂,甚至让星境弟子都陨落的源头! 他屏息凝神,不再主动攻击,而是将大部分精神力用于“感知”。 他的灵觉如同水银泻地,沿着那些“怨念线”流淌的方向,逆向追溯。 所有的线条,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都在隐隐指向崖底最深处的某个方向! 那里的“怨念线”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颜色也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紫色,其中更夹杂着几缕异常粗壮、充满疯狂吞噬意味的“变异阴魂线”! “就在那里!” 林墨眼神一凛,小心翼翼地向那个方向摸去。脚下的地面变得泥泞而冰冷,踩上去发出“噗叽”的声响,仿佛踩在腐烂的血肉上。 四周开始出现一些惨白色的骨骸,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皆被阴气侵蚀得千疮百孔。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这里的灰雾淡薄了许多,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和危险感却提升了数倍不止。 区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面残破的黑色幡旗! 那幡旗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旗面破破烂烂,布满了孔洞和撕裂的痕迹,但依旧顽强地插在地上。 旗杆乌黑,表面铭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诡异符文。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阴煞怨气,正从这面残破的幡旗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同一个活着的泉眼! 而在这幡旗周围,游荡着三头形态各异的阴魂! 它们不再是人形的模糊影子,而是呈现出扭曲的怪物形态。 一头如同膨胀的腐烂尸骸,周身流淌着粘稠的暗绿色怨气 一头则像是无数痛苦面孔的聚合体,不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最后一头最为诡异,它几乎没有固定形态,如同一团不断变幻的阴影,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变异阴魂!而且一下就是三头! 它们散发出的精神威压,远超之前的那些杂鱼,几乎堪比感气境巅峰的修士! 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怨念线”核心更加凝练、坚固,并且带着一种狂暴的攻击性! “看来,就是这东西在作祟。” 林墨目光锁定那面残破的黑幡。在他的“线瞳”中,这黑幡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复杂而邪恶的“怨念编织体”! 它似乎在自发地吸收着黑风崖积累无数年的阴煞之气和残魂怨念,并将其“加工”、“放大”,孕育出了这些变异阴魂! 这绝非凡物!很可能是某件损毁的魔道法器残留! 就在这时,那三头变异阴魂也发现了林墨这个不速之客! “嗷——!” 腐烂尸骸阴魂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带着浓郁的腐蚀怨气,率先扑来! 它所过之处,连岩石都发出“滋滋”的声响,被侵蚀出坑洞。 林墨不敢托大,身形疾退,同时精神力高度集中。他没有再用“点破”的方式,因为这变异阴魂的核心线团更加坚韧。 他双手在身前虚划,精神力喷涌而出,不再是针,而是化作数条无形的、坚韧的“锁链”,瞬间缠绕向那腐烂尸骸阴魂的四肢和躯干!这是《织命天书》中记载的基础束缚编织术——【缠丝咒】! 嗡! 无形的精神锁链收紧,那前冲的腐烂尸骸阴魂动作猛地一滞,发出愤怒的嘶吼,周身怨气沸腾,疯狂挣扎,试图崩断锁链。 林墨闷哼一声,感觉精神力消耗巨大。这变异阴魂的力量远超预期! 而另外两头阴魂也动了! 面孔聚合体阴魂发出刺耳的尖啸,一道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如同利箭般射向林墨! 那阴影阴魂则悄无声息地融入地面阴影,如同鬼魅般从林墨身后的影子中钻出,伸出漆黑的利爪,掏向他的后心! 前后夹击!精神与物理双重攻击! 危急关头,林墨眼神一狠! 他不再保留,触线境六重的灵性全面爆发!心象宇宙中,那数十颗暗红色星点骤然亮起,一股蕴含着灾星毁灭气息的微弱力量,融入他的精神力之中! “给我……吞!” 他不再试图束缚或击溃,而是运转《噬魂篇》中更霸道的一式——【噬灵漩涡】! 以自身灵性为核心,引动万象罗盘之力,在他身前形成一个无形的、旋转的精神力漩涡! 这漩涡带着一丝灾星的吞噬与毁灭特性,对魂体类存在有着极强的克制! 那扑面而来的精神冲击波,撞入漩涡之中,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间搅碎、吞噬! 而从背后偷袭的阴影利爪,在触及林墨身体的前一刹那,也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扯住,阴影阴魂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啸,整个形体都不稳地向着漩涡扭曲! 正面的腐烂尸骸阴魂更是首当其冲,它挣扎的动作在漩涡的吸力下变得迟缓,构成它身体的怨念线条开始被强行剥离,吸入漩涡! “吼!”“唧——!” 三头变异阴魂同时发出惊恐的咆哮,它们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那漩涡不仅吞噬它们的力量,更在瓦解它们存在的根基! 林墨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同时催动【噬灵漩涡】对抗三头变异阴魂,对他的负荷极大,灵性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咬牙坚持,疯狂运转功法,将吞噬来的精纯魂力转化为修复和壮大自身灵性的养料。 心象宇宙中,暗红色星点光芒大盛,数量虽然没有增加,但个体体积和亮度却在稳步提升! 他的灵性强度,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 此消彼长之下,三头变异阴魂的抵抗越来越弱。 最先支撑不住的是那头阴影阴魂,它本就偏向诡秘而非力量,在漩涡的持续吞噬下,形体彻底崩溃,化作一股精纯的暗影魂力被林墨吸收。 紧接着是那面孔聚合体,它的尖啸变成了哀鸣,无数面孔在漩涡中扭曲、消散。 最后是那最强大的腐烂尸骸阴魂,它挣扎着,咆哮着,最终也在漩涡无情的吞噬下,轰然溃散! 三股远比之前精纯浩瀚的魂力涌入体内,林墨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心象宇宙猛地扩张了一圈,又有十数颗新的生命源点被点亮,化作了暗红色的星点! 【触线境七重】! 他不仅彻底修复了灵性创伤,更是一举突破! 漩涡缓缓散去,林墨拄着膝盖,大口喘息,虽然疲惫,但眼神却明亮如星。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壮大了近一倍,对“线”的感知和操控范围、精度都有了显著提升。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面依旧在散发着怨气的残破黑幡。 源头,该清除了。 他一步步走向黑幡,越是靠近,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越是浓重。 幡旗无风自动,仿佛有无形的意识在抵抗他的靠近。 林墨伸出手,没有直接触碰旗面,而是将精神力凝聚成“刻刀”,沿着他“看”到的、维系这黑幡汲取和放大怨念能力的几条核心“法则线”,狠狠斩下! 咔嚓! 一声只有林墨能听见的、仿佛什么东西断裂的脆响。 那残破黑幡剧烈一震,旗面上流转的暗紫色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如同被掐断了源头。 周围空间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气,失去了核心的凝聚和放大,开始缓缓消散、变得稀薄。 成功了! 林墨松了口气,正欲仔细研究一下这面诡异的黑幡,忽然,他眼神一凝。 在那黑幡的旗杆底部,因为刚才的震动,泥土松动,露出了半截埋在土里的、非金非木的黑色匣子。 那匣子样式古朴,表面刻满了与幡旗类似的诡异符文,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古老、更加内敛。 “还有东西?” 林墨小心地用精神力探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将匣子挖了出来。 匣子没有锁,他轻轻打开。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魔道宝物或秘籍,只有两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材质不明的暗红色皮革,上面用某种古老的、如同血迹干涸后的暗褐色文字,记录着一些残缺的图案和符号。 以及,一枚通体漆黑、触手冰寒、形状不规则,仿佛某种晶体碎片的石头。 林墨的目光,首先被那暗红色皮革吸引。上面的图案和符号,他一个都不认识,但当他集中精神去“观看”时,胸口的万象罗盘却传来一阵异常的灼热,一段模糊的信息涌入脑海: “……噬……魂……幡……祭炼……反哺……魔胎……” 与此同时,那枚黑色晶体碎片,也散发出一股极其隐晦、却让林墨灵性为之悸动的波动。 那波动,与他之前吞噬的阴魂之力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本源! “这皮革……似乎是这‘噬魂幡’的祭炼和运用法门?而且是残篇?这黑色晶体……难道是……魂晶?” 林墨心中震动。魂晶,乃是灵魂力量高度凝聚的结晶,对于修炼神魂的修士而言,是无价之宝! 他没想到,清理一个“鬼见愁”任务,不仅让他修为突破,竟然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他迅速将皮革和黑色晶体收起,又将那面已经失去效用的残破黑幡也拔起,收入一个准备好的布袋中(这幡旗材质特殊,或许另有用途)。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黑风崖底的阴气正在快速消散,虽然依旧不适合活人久留,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怨念压迫感已经大大减轻。 任务,完成! 林墨不再停留,沿着原路返回。当他重新攀上黑风崖顶,呼吸到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时,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深邃的崖底,林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一次,收获远超预期。 是时候回去兑换《基础炼神术》,并好好消化这次的所得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形展开,向着星流宗疾驰而去。 其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筹! ------------ 第二十二章 炼神术与暗潮初涌 林墨回到星流宗外门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模样,低调地前往任务殿销案。 当他将那块已经失去邪异波动的残破黑幡,以及一份简要说明(隐去了皮革和魂晶)的任务报告上交时,负责核验的执事弟子眼睛瞪得溜圆,反复检查了数遍,才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林墨。 “癸……癸九七三任务,确认完成。”执事弟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可是挂了近一年、折损了多名好手的“鬼见愁”任务!竟然真被这个“病秧子”独自完成了? 消息很快再次在外门传开,引起了比之前更大的轰动。 “听说了吗?黑风崖任务被林墨完成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才感气一段吗?” “千真万确!任务殿已经确认了!那面作祟的邪幡都被他带回来了!” “我的天……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灾星灌体真给了他什么特殊能力?” “我看是走了狗屎运,说不定那邪幡自己失效了……” 质疑、震惊、嫉妒、好奇,各种情绪在外门弟子中蔓延。林墨这个名字,彻底从“侥幸未死的倒霉蛋”,变成了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的“诡异新人”。 王龙听到消息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将房间里的瓷器砸了个粉碎。“混蛋!这都不死?!还让他出了风头!” 剑无痕在练剑时,听到旁人的议论,手中长剑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练得更加刻苦。 苏璇则是在自己的小院里,望着林墨住所的方向,美眸中异彩连连,对这个神秘的邻居越发感兴趣。 对于这些,林墨一概不理。他顺利拿到了八百贡献点和一百下品元石的报酬,以及最重要的——那卷《基础炼神术》的拓印本。 回到自己的小院,紧闭房门,开启简单的隔绝阵法,林墨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卷玉简。 精神力探入,一股清凉、中正平和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基础炼神术》,顾名思义,是一门打熬、锤炼精神力的基础法门。 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功秘籍,但其内容却极为扎实、系统。 它详细阐述了精神力的本质、分级、凝练法门、简单的运用技巧以及如何温养、防护神魂。 其中核心的“观想炼神”之法,是观想一枚名为“定魂星”的虚幻星辰,以其恒定、清冷之意,洗涤精神杂念,凝聚灵性,逐步壮大神魂本源。 这对林墨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之前的灵性修炼,完全依赖于《织命天书》的自行运转和万象罗盘的反馈,缺乏系统性的法门指引,尤其是在“凝练”和“防护”方面,几乎是空白。这《基础炼神术》正好弥补了他的短板。 “太好了!有了这门炼神术,我就能更有效地锤炼灵性,加速恢复,甚至为后续突破到【牵丝境】打下坚实基础!”林墨心中欣喜。 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又拿出了从那黑幡下得到的两样东西——暗红色皮革和那枚黑色魂晶。 他先研究那暗红色皮革。上面的古老文字和图案依旧晦涩,但在万象罗盘的辅助下,他勉强解读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 这皮革记载的,确实是一门名为《噬魂魔幡祭炼法》的残篇,是一门极其恶毒的魔道法器祭炼之术。 需要以生灵精魂和怨念血祭法器,滋养幡中魔灵,反过来魔灵又会反哺祭炼者魂力,甚至能凝聚出所谓的“魔胎”,是一种损人利己、进展迅猛但后患无穷的邪法。 “果然是魔道之物……”林墨眉头紧锁。这法门虽然诱惑很大,但与他所走的“编织者”道路格格不入,而且隐患太大,他绝不会去修炼。 不过,其中关于如何引导、炼化魂力的一些技巧和思路,倒是可以借鉴、参考,融入《织命天书》的《噬魂篇》中。 他将这邪门皮革重新收好,决定日后有机会再慢慢研究,或者干脆毁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黑色魂晶上。 这魂晶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寒,内部仿佛有黑色的雾气在缓缓流动。仅仅是握在手中,就能感觉到一股精纯至极、远超他之前吞噬的所有阴魂总和的灵魂本源之力! “这才是黑风崖无数年积累的精华所在吧……”林墨感叹。 那面噬魂幡恐怕就是在自发凝聚这魂晶的过程中,泄露出的怨念才形成了黑风崖的异常。 这魂晶的价值,恐怕远超那八百贡献点和《基础炼神术》! 他没有贸然吸收。这魂晶能量太庞大、太精纯,以他现在的灵性强度,直接吸收很可能被撑爆。 这将是他在冲击【牵丝境】瓶颈时,或者炼制某些特殊“编织物”时的关键资源。 将魂晶小心收起,林墨平复心绪,开始正式修炼《基础炼神术》。 他按照法门所述,盘膝坐好,摒弃杂念,在识海中观想那枚“定魂星”。 起初,观想的星辰模糊不定,心神容易涣散。但他灵性本就远超同阶,又有“线瞳”带来的强大专注力,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一枚散发着清冷、恒定光辉的星辰,在他识海中缓缓凝聚、稳定下来。 星辰之光如同清泉,流淌过他的灵性,洗涤着因吞噬阴魂而残留的些许杂质和暴戾气息,让他的精神力变得更加精纯、凝练。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深夜。他感觉神清气爽,灵性不仅彻底稳固在触线境七重,甚至隐隐又精进了一分。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对精神力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心念一动,精神力便能如臂指使。 “这《基础炼神术》果然名不虚传!”林墨满意地点点头。照这个速度,配合万象罗盘和偶尔“吞噬”一些阴魂(需要寻找新的来源),他有望在数月内冲击触线境巅峰! 接下来的日子,林墨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白天,他偶尔会去讲经堂听执事讲解《引星诀》和一些修真基础知识(虽然他用不上,但可以增加见闻),大部分时间则窝在自己的小院里,苦修《基础炼神术》和《织命天书》,不断夯实根基,提升对“线”的掌控。 他不再去接取那些普通的宗门任务,贡献点和元石的消耗,主要依靠之前黑风崖任务的结余以及偶尔用“编织”手段,制作一些低级的、带有轻微“宁神”或“锋锐”效果的符箓(伪装成制符成果),悄悄卖给一些相熟(被他筛选过)的弟子换取资源。 他低调而充实地提升着自己,仿佛一个真正的、潜心修炼的普通弟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完成“鬼见愁”任务的表现,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真正关注。 这一日,林墨刚从讲经堂出来,准备返回小院,却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身穿核心弟子的白色星纹袍,面容俊朗,气质温和,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但他那双看似清澈的眸子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居高临下。 其气息渊深,赫然是星境中期!在他身后,则跟着一脸恭敬、眼神中带着讨好之色的王龙。 “这位便是林墨林师弟吧?”白衣青年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在下内门弟子,周辰。” 内门弟子!周辰! 林墨心中一动。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周辰,内门风云人物之一,据说天赋极高,深得某位长老喜爱,在外门也拥有不小的势力。 王龙之流,不过是其麾下的爪牙。 “原来是周师兄,失敬。”林墨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周辰目光扫过林墨,似乎想将他看透,但林墨运转《灵龟蛰息术》,将自身灵性波动和肉身气血都收敛到极致,在外人看来,依旧是那个“感气一段、根基受损”的病弱模样。 “林师弟不必多礼。”周辰笑容不变,“听闻师弟前些日子独自完成了黑风崖任务,真是令人惊叹。想那任务凶险异常,连不少感气境后期的师弟都折戟沉沙,不知林师弟是如何做到的?可是有什么特殊的依仗或……机缘?” 果然是为了这个而来。林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后怕”与“茫然”:“回周师兄,弟子也是侥幸。那崖底邪祟不知为何,威力大减,弟子下去时,并未遇到太大危险,只是那面黑幡有些诡异,弟子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拔除,许是……许是之前几位师兄师姐已经重创了它吧。” 这番说辞,他早已准备好。将功劳推给“运气”和“前人栽树”,是最不容易惹人怀疑,也最符合他“弱者”身份的解释。 周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笑容依旧温和:“原来如此,那师弟也是福缘深厚之人。” 他话锋一转,“我看师弟气息似乎有些……不畅,可是之前灾星灌体留下了隐患?我这里有一瓶‘蕴神丹’,对温养神魂颇有奇效,便赠予师弟吧。” 说着,他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向林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墨心中警惕,连忙推辞:“周师兄厚爱,弟子心领了。只是弟子伤势已无大碍,不敢受此厚礼。” “诶,师弟何必客气。”周辰强行将玉瓶塞到林墨手中,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同门之间,理应互相扶持。日后师弟若在外门遇到什么麻烦,也可来寻我。” 他拍了拍林墨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随即带着王龙转身离去。 王龙在经过林墨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小子,周师兄赏识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林墨握着那瓶冰凉的蕴神丹,眼神微冷。 这周辰,看似温和,实则手段高明。先是以势压人,询问秘密,不成便以利诱之,施以小恩小惠,企图拉拢,或者说……控制。 “看来,这外门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林墨感觉到,一股暗流正在向他涌来。周辰这类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探究他身上的“秘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收入储物袋(一个最低级的、用贡献点兑换的袋子)角落。这东西,他绝不会服用。 回到小院,林墨沉思良久。 一味地低调隐忍,恐怕只会让某些人觉得他软弱可欺。 是时候,适当展现一些“价值”和“潜力”,但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引起更高层面的觊觎。 他的目光,投向了外门每月一次的“小比”。 那是一个相对公平的舞台,也是外门弟子展现实力、获取资源的重要途径。 “下一次小比,或许是个机会……”林墨心中有了计较。 他需要一场恰到好处的胜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震慑一些宵小,同时又不暴露太多底牌。 修炼,变得更加刻苦。 而在林墨看不到的地方,关于他的讨论,并未停止。 外门执事堂,一份关于林墨的评估报告被送到了赵千钧长老的案头。 “疑似身怀特殊隐匿秘法或体质,能规避常规探查。实战能力存疑,黑风崖任务完成过程蹊跷,不排除运气成分。 与内门弟子周辰有所接触……”赵千钧看着报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此子,如同一团迷雾。继续观察,非必要,不予干涉。” 与此同时,内门某座灵气盎然的洞府内。 周辰盘坐在玉蒲团上,听着王龙的汇报。 “师兄,那林墨油盐不进,属下看他就是走了狗屎运!”王龙愤愤道。 周辰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运气?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就不是运气了。灾星灌体不死,独闯黑风崖生还……此子身上,定有古怪。暂时不要动他,也不要让其他人动他。我倒要看看,他这层伪装,能披到几时。” “是!”王龙虽然不解,但还是恭敬应下。 星流宗这片看似平静的湖水下,因林墨这颗意外投入的石子,道道涟漪正在悄然扩散。 而此时的林墨,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修炼之中。 识海内,“定魂星”光芒稳定。心象宇宙中,暗红色星点缓缓旋转,灵性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愈发凝实。 他对“线”的感知,已能覆盖周身三丈范围,在这个范围内,纤毫毕现,任何能量的细微流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触线境七重巅峰】! 他感觉,自己距离那能够主动“牵引”丝线,进行更复杂操作的【牵丝境】,已经越来越近。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他指尖悄然编织。而星流宗的风云,也即将因他而变。 ------------ 第二十三章 小比扬名 星流宗外门,每月一次的“小比”之日,总是格外热闹。 这不仅关乎弟子们的修炼资源分配,更是展现实力、赢得尊重(或畏惧)的重要场合。 这一日,外门最大的演武场人声鼎沸,数百名外门弟子齐聚于此,气氛热烈而紧张。 高台之上,端坐着几位外门长老和执事,赵千钧长老赫然在列。 林墨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色弟子服,站在人群相对边缘的位置,气息内敛,毫不起眼。 但他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看,‘病秧子’也来了?” “他还敢参加小比?不怕被人打死在台上?” “听说他完成了黑风崖任务,说不定真有点本事?” “嗤,走了狗屎运罢了,感气一段能有什么本事?我看他是来自取其辱的!” 王龙带着几个跟班,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林墨,嘴角挂着狞笑,显然打算在比斗中“好好照顾”他。 就连一些原本对林墨无感的弟子,也因为周辰的关注和黑风崖任务的影响,对他投来了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林墨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目光平静地扫过演武场中央那十座巨大的擂台。 小比的规则很简单,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败者淘汰,直至决出前十。 前十名不仅能获得丰厚的贡献点和元石奖励,还能获得进入“星辰殿”深层区域修炼一天的资格! 他的目标,并非前十,而是要通过这场小比,恰到好处地展现一部分实力。 抽签开始。 林墨抽到的签号是“丙七”,意味着他将在第七座擂台,进行第三场比斗。 前两场的比斗很快结束,胜出的分别是两名感气八段和一名感气九段的弟子,过程并无太多悬念。 “丙字擂台,第三场!林墨,对,刘莽!”执事弟子高声宣布。 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笑和口哨声。 刘莽,人如其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感气七段修为,在外门以力量强悍、打法凶悍著称,是王龙的忠实狗腿之一。 “嘿嘿,小子,碰上我算你倒霉!”刘莽扭动着粗壮的脖子,发出咔咔声响,狞笑着跃上擂台,看向林墨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现在认输,跪下来叫三声爷爷,老子可以考虑下手轻点!” 林墨慢悠悠地走上擂台,脸色依旧带着那标志性的“病态”苍白,他看了刘莽一眼,轻轻吐出三个字:“废话真多。” “找死!”刘莽勃然大怒,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元力覆盖双拳,如同蛮牛般冲向林墨,一记势大力沉的“开山拳”直轰林墨面门!拳风呼啸,气势惊人! 台下众人仿佛已经看到林墨被一拳轰飞、骨断筋折的惨状。王龙更是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然而,面对这凶悍的一拳,林墨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愕然的举动。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运转元力(他也没有),只是微微侧身,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想干什么?用手指去挡刘莽的拳头?疯了不成?!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林墨那根看似纤细脆弱的手指,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刘莽轰来的手腕内侧,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正是刘莽这一拳“力线”传递过程中,一个微小的、力量转换的节点! 噗!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刘莽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极致的惊愕和痛苦! 他感觉自己的整条右臂,从手腕开始,一股难以形容的酸麻剧痛瞬间蔓延开来,凝聚的元力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失控乱窜! 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竟在距离林墨面门还有半尺的地方,莫名其妙地瓦解了! 他整个人因为前冲的惯性,加上手臂的失控,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发生了什么?刘莽那凶悍无比的一拳,怎么好像……自己散掉了? 林墨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手腕而已啊! “巧合!一定是巧合!”台下有人失声叫道。 刘莽又惊又怒,稳住身形,左拳再次轰出:“混蛋!我宰了你!” 这一次,林墨脚下步伐一动,身形如同鬼魅般轻轻一晃,再次以毫厘之差避开拳头。 同时,他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再次点出,这次的目标是刘莽左腿膝盖侧后方,维系其“平衡”与“承力”的关键节点! 啪! 刘莽只觉得左腿膝窝一麻,支撑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那记凶猛的左拳自然也打在了空处。 “第二招。”林墨平静的声音响起,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高台之上,赵千钧长老的眼中爆射出一团精光! 他看得分明,林墨那两指,并非依靠力量或元力,而是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刘莽发力和平衡中最脆弱的“节点”!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洞察力和掌控力?! “此子……果然有问题!”赵千钧心中震动。 台下,王龙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剑无痕抱剑而立,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林墨。苏璇美眸中异彩连连,红唇微张。 刘莽羞愤欲绝,跪在地上,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竟不顾规则,从怀中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全身元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如同毒蛇出洞,刺向林墨的小腹!这是致命的杀招! “刘莽住手!”执事弟子惊呼,但已来不及阻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林墨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冷意。 他不再留手。 意识沉入识海,触线境七重巅峰的灵性全力运转! 在他的“线瞳”视野中,刘峰持匕的手臂上,那“动势线”、“元力输送线”、“恶意线”交织缠绕。 他集中所有灵性,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拨动,而是如同握住一把无形的剪刀,对着那几根最关键的核心丝线,狠狠一剪! 咔嚓! 一声只有林墨能“听”到的、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呃啊——!” 刘莽前刺的动作猛然僵住,匕首“当啷”落地。 他整条右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下垂,仿佛里面的骨头和筋络在瞬间被同时切断!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断臂在地上翻滚,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不是骨头断了,而是维系他手臂运动的“法则之线”,被林墨强行剪断了! 这比骨折更加彻底,更加无解!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妖术!这是妖术!”有弟子惊恐地大叫。 执事弟子连忙上台,检查了一下刘莽的状况,脸色凝重地宣布:“林墨胜!”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惊惧、疑惑的目光。 林墨面无表情地走下擂台,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路。 这一刻,再无人敢将他视为“病秧子”或者“侥幸者”。 王龙脸色铁青,死死攥紧了拳头,他发现自己似乎严重低估了这个小子。 接下来的比斗,林墨依旧“艰难”前行。 他遇到的对手越来越强,感气八段,感气九段……但他总能以一种看似“侥幸”、实则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方式,找到对手招式中最微小的破绽,或用手指点破元力节点,或用身法引动对方失衡,或用无形的精神干扰影响对方判断…… 他始终没有动用任何明显的元力,也没有再施展那诡异的“断线”之术,但胜利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以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夺走。 他的表现,在外门弟子中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他到底什么修为?感气一段绝不可能有这种实力!” “难道是隐藏了修为?” “可赵长老亲自探查过,他丹田空空啊!” “那怎么解释他能看穿所有对手的破绽?这眼力也太恐怖了!” “莫非他修炼了某种极其高明的瞳术或灵识秘法?” 猜测纷纷,但无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林墨的身上,笼罩的迷雾更浓了。 高台上的长老和执事们,也都在低声交流,目光不时落在林墨身上,充满了探究。 赵千钧眼神深邃,他几乎可以确定,林墨依靠的绝非元力,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特殊能力,与精神力相关,但又迥异于寻常的灵识。“ 洞察弱点,干涉现实……这倒有些像古籍中记载的某些失传的‘道术’或者‘法则运用’的雏形……” 林墨一路“跌跌撞撞”,竟奇迹般地杀入了前十六,然后是前八…… 当他在八进四的比斗中,再次以一招“玄妙”的身法,引动一名感气九段巅峰的对手自己踩空掉下擂台后,他成功跻身四强! 另外三名进入四强的,毫无意外,是外门公认的三大高手——剑无痕、苏璇,以及一位名叫石昊的、专修炼体功法的壮硕少年。 这一刻,整个演武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叫林墨的新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颠覆了他们对战斗的认知! 半决赛抽签,林墨的对手,是石昊! 石昊,感气九段巅峰,主修《磐石诀》,肉身强横无比,力量惊人,防御极强,在前面的比斗中,几乎都是凭借蛮横的力量碾压对手。 所有人都认为,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斗。 林墨那种取巧的方式,在绝对的力量和防御面前,恐怕会失效。 擂台上,石昊如同铁塔般矗立,他看向林墨,瓮声瓮气地道:“林师弟,你的技巧很厉害,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妄。认输吧,我不想伤你。” 林墨能“看”到,石昊周身的气血如同烘炉般旺盛,“结构线”紧密无比,几乎没有明显的破绽。 这是一个将肉身修炼到感气境极致的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仅仅依靠“取巧”了。 他需要展现出一些真正的“力量”,但必须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石师兄,请指教。”林墨拱手,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既然如此,小心了!”石昊低吼一声,不再多言,整个人如同发狂的犀牛,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都微微一震,一拳轰出! 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拳风挤压空气,发出沉闷的音爆!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林墨没有再用手指去点,也没有试图闪避——石昊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单纯的闪避会被后续更狂暴的攻击淹没。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惊掉下巴的举动。 他扎下一个并不标准的马步,右拳收于腰际,然后,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轰出,迎向了石昊那比他大腿还粗的拳头! “他疯了!竟然要和石昊硬碰硬?!” “完了!他的手肯定废了!” 在无数道惊呼声中,两只大小完全不成比例的拳头,悍然对撞! 嘭——!!!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在擂台上炸开! 气浪以双拳交击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吹得台下众人衣袂翻飞! 所有人都预想中林墨手臂断裂、吐血倒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只见林墨身形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潮红,噔噔噔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擂台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而石昊,竟然也……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立刻稳住,但脸上却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感觉自己那一拳,不像是打在血肉之躯上,更像是打在了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百炼精钢之上! 反震回来的力量,刚猛无比,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灼热的震荡感,让他手臂都有些发麻! “这……这怎么可能?!”石昊失声叫道。 他感气九段巅峰的肉身力量,配合《磐石诀》元力,竟然被一个“感气一段”正面击退了一步? 虽然对方看起来受伤更重,但这本身就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台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剑无痕猛地握紧了剑柄,苏璇掩住了朱唇,美眸中满是惊骇。 王龙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 高台上,赵千钧长老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好强的肉身!这绝不是感气一段能拥有的体魄!是了……灾星灌体……是了!定然是那灾星之力淬炼了他的肉身!”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林墨那异常的肉身力量,源于那场九死一生的灾星灌体! 这就能解释他为何能完成黑风崖任务,为何能在小比中走到现在! 虽然这个解释依旧有些牵强(灾星灌体存活已是奇迹,还能淬炼出如此强横肉身更是闻所未闻),但总比无法解释要好。 擂台上,林墨擦去嘴角的血迹,感受着体内气血的翻腾和右臂的酸麻,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他刚才动用了大约三成左右的肉身力量(经过灾星淬炼后),并暗中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灾星毁灭意境融入拳劲,这才能勉强撼动石昊。 效果很好,既展现了一定的实力,又显得“受伤”不轻,符合他“根基受损”的人设。 “石师兄,好力量。”林墨“艰难”地开口道。 石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再无半分轻视:“林师弟,你……藏得好深!我承认,之前小看你了!接下来,我会动用全力!”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再次膨胀,皮肤表面泛起一层岩石般的灰白色光泽,气息变得更加厚重磅礴! 他动用了《磐石诀》的秘法,将防御和力量提升到了极致! “磐石镇狱!” 石昊怒吼一声,双拳齐出,如同两座小山,携带着镇压一切的威势,向林墨碾压而来! 这一次,他封锁了林墨所有闪避的空间,要逼他硬碰硬! 面对这绝杀的一击,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知道,不能再隐藏更多了。必须展现出足够扭转战局的“实力”,但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 他的灵性疯狂运转,“线瞳”视野中,石昊这至强一击并非完美无缺。那磅礴的力量在传递过程中,因其双拳齐出,在胸前中线的位置,力量的“流转线”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微小的滞涩节点! 机会! 林墨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将剩余的大部分肉身力量和精神力,全部灌注于双脚!他猛地一跺地面,身形不是后退,而是如同离弦之箭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险之又险地从石昊双拳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同时,在他的身体与石昊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将凝聚了此刻所能调动的大部分灵性、以及一丝灾星毁灭意境的精神力,化作一记无形的、高度浓缩的精神冲击,如同锥子般,精准无比地点向了石昊胸前那个力量流转的滞涩节点!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击其力量运转核心的精神干涉!是【触线境】能力的一种极致运用! 嗤——! 石昊前冲的身形猛然一僵,那镇压一切的拳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 他感觉胸口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气血逆流,元力瞬间紊乱,那层岩石般的光泽剧烈闪烁,几乎崩溃! “哇!”石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单膝跪地,一时间竟无法起身! 而林墨,在发出这一击后,也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显然“消耗”巨大。 执事弟子连忙上台,检查后宣布:“林墨胜!”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赢了?林墨又赢了?他竟然击败了外门炼体第一的石昊?! 虽然他自己也看起来油尽灯枯,但这战绩,足以震撼所有人! 剑无痕看向林墨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战意。苏璇眼中异彩更盛。 王龙则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恐怕永远也没机会找林墨报仇了。 赵千钧长老缓缓坐回座位,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洞察弱点,以巧破力,甚至能干涉对手元力运转……此子,当真是一块璞玉。或许,该考虑将他引入‘那个地方’了……” 林墨在执事弟子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下擂台。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经此一战,他在外门算是彻底立住了脚跟,拥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和威慑力。 接下来,应该能清净一段时间,专心冲击【牵丝境】了。 他抬起头,望向最后一场半决赛,那里,剑无痕与苏璇即将展开对决。 星流宗的外门,因为他的横空出世,注定不会再平静。 ------------ 第二十四章 暗流涌动与秘境将启 林墨“艰难”地战胜石昊,跻身小比决赛,在外门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一个“感气一段、根基受损”的弟子,竟能一路披荆斩棘,杀到决赛,这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尽管他每次获胜都显得无比“侥幸”和“惨烈”,但次数多了,便无人再敢将其简单归咎于运气。 尤其是最后与石昊那一战,那精准到可怕的洞察力,以及那诡异莫测、能干扰元力运转的手段,都让人心生寒意。 “病秧子”这个称呼,悄然间在外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剑”林墨——形容他战斗方式诡异,如无形之剑,直指要害。 王龙彻底熄了报复的心思,见到林墨都绕道走。 周辰在得知林墨杀入决赛后,沉默了片刻,只是吩咐手下暂时不要再去招惹林墨,但其眼中深藏的探究与一丝忌惮,却愈发浓重。 高台之上,赵千钧长老看着被执事弟子搀扶下去、脸色苍白的林墨,对身旁另一位长老低声道:“此子心性、天赋皆是上上之选,更难得的是懂得藏拙。若非灾星灌体与黑风崖任务太过显眼,恐怕他还会一直隐藏下去。” 另一位长老点头附和:“确实是个好苗子。只是他这修炼路子……着实古怪。肉身强横堪比体修,精神力敏锐远超同阶,偏偏丹田空空,无法凝聚星璇。赵师兄,你看是否要上报内门?” 赵千钧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暂且不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如今展现的,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且看他决赛表现,以及……能否把握住接下来的‘星陨秘境’机缘。” “星陨秘境……”那位长老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待。 最终的小比决赛,在林墨与剑无痕之间展开。 剑无痕,人如其名,剑法凌厉无匹,已得剑道三分真意,是外门公认的攻击第一。他的剑,快、准、狠,追求极致的杀伤。 面对剑无痕那如同疾风骤雨、无孔不入的剑光,林墨将“诡”之一字发挥到了极致。他不再硬碰,也不再试图去“点破”那凝练无比的剑气节点,而是将身法与“线瞳”的洞察力结合到了巅峰。 他的身影在漫天剑影中如同鬼魅般穿梭,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却又妙到毫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剑锋。 他仿佛能预判到剑无痕每一剑的轨迹,那并非依靠速度,而是基于对“动势线”、“剑气流转线”的精准把握。 偶尔,他也会弹出指风,并非攻击剑无痕本人,而是干扰其脚下地面的“摩擦力线”,或是其身旁气流的“流动线”,制造细微的障碍和变向,打乱其进攻节奏。 这场对决,看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又心惊胆战。剑无痕的剑,凌厉霸道,充满美感。 而林墨的闪避与干扰,则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充满了惊险与算计。 最终,两人激斗近百招,林墨终因“伤势过重”、“消耗过大”,在一次闪避中“气息不稳”,被剑无痕一道凌厉的剑气扫中肩膀,血光迸现,败下阵来。 剑无痕收剑而立,看着脸色苍白、肩头染血的林墨,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沉声道:“你很强。若非有伤在身,胜负难料。” 林墨“虚弱”地笑了笑,拱手道:“剑师兄剑法通神,师弟佩服。” 他这番表现,既保全了剑无痕外门第一的颜面,也坐实了自己“重伤未愈、惜败强敌”的形象,可谓一举两得。 小比最终排名,剑无痕第一,林墨第二,苏璇第三,石昊第四。 这个结果,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 林墨这个最大的黑马,虽然未能夺冠,但其展现出的潜力和诡异实力,已无人敢小觑。 颁奖仪式上,林墨获得了五百贡献点,两百下品元石,以及进入星辰殿深层修炼一天的资格。 他“勉强”支撑着领完奖励,便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关上院门,启动隔绝阵法,林墨那副“虚弱”的模样瞬间消失。 他肩头的伤口在他强大的肉身自愈力下,已然止血结痂。他盘膝坐下,回顾着这次小比的得失。 “目的基本达到。展现了足够的实力和潜力,震慑了宵小,引起了宗门一定程度的重视,但又没有暴露‘编织者’的核心秘密和真正底牌。”林墨心中盘算“接下来,可以安心修炼一段时间,冲击【牵丝境】。那星辰殿深层修炼的机会,来得正是时候。” 他取出那枚代表进入星辰殿深层资格的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外门区域的星辰殿,只是最表层,其深层据说连接着地底星脉,星辰之力更加精纯磅礴,或许能助他更快凝聚灵性,甚至感应到突破【牵丝境】的契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林墨准备闭关消化小比收获时,赵千钧长老的传讯到了。 “林墨,速来传功殿。” 林墨心中微动,不敢怠慢,立刻前往。 传功殿内,只有赵千钧一人。他看着林墨,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再看透一遍。 “弟子林墨,拜见长老。”林墨恭敬行礼。 “免礼。”赵千钧摆了摆手,“你此次小比表现,出乎老夫意料。 看来,那场灾星灌体,于你而言,虽是劫难,却也带来了不小的造化。” 林墨低头道:“侥幸未死,得宗门庇佑,略有所得。” 赵千钧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你可知‘星陨秘境’?” 林墨心中一动,他在宗门典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但并不详细,于是老实回答:“弟子只知是宗门掌控的一处秘境,似乎与陨落的星辰有关。” “不错。”赵千钧颔首, “星陨秘境,乃上古时期一块星辰碎片坠落后形成的独立空间,其内蕴含着浓郁的星辰本源之力,以及各种外界难寻的星辰属性灵材、灵药。更重要的,秘境中残留着星辰陨落时的法则碎片,对于感悟星辰大道,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林墨静静聆听,知道重点来了。 “秘境每五年开启一次,只有骨龄二十以下、修为在星境以下的弟子方可进入。下一次开启,就在三个月后。” 赵千钧看着林墨,语气严肃,“按照惯例,我外门有十个名额。 此次小比前五,自动获得资格。另外五个名额,由长老会评议决定。” 林墨立刻明白了,自己作为小比第二,已经锁定了一个名额! “秘境之中,机缘与危险并存。不仅有强大的星兽、诡异的环境,更需提防……其他进入者。”赵千钧意味深长地说道 “尤其是内门弟子,他们占据的名额更多,实力也更强。秘境之内,宗门规矩的约束力会降到最低。” 这是在提醒他,秘境之中,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 “弟子明白。”林墨沉声道。 他非但不惧,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期待。秘境,意味着更多的资源,更快的提升途径! 尤其是那星辰本源和法则碎片,或许对他的“心象宇宙”和“编织者”道路有着巨大的补益! “嗯。”赵千钧对林墨沉稳的态度颇为满意,他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林墨,“这是关于星陨秘境的一些基础资料和历年弟子探索总结出的危险区域地图,你拿回去仔细研读。这三个月,好生准备,莫要辜负了这次机缘。” “多谢长老!”林墨接过玉简,心中感激。这份资料,无疑能让他少走许多弯路。 “去吧。记住,实力才是根本。”赵千挥了挥手。 林墨躬身退下。 回到小院,林墨立刻将心神沉入玉简之中。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秘境的地形地貌、已知的星兽种类与弱点、几种较为常见的星辰灵材和灵药的分布区域、以及用鲜红色标记出来的几处绝对禁地…… “星源草、淬星石、流银沙……甚至有可能存在‘星核碎片’?” 林墨看着那些天材地宝的介绍,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这些东西,任何一样流落在外,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尤其是星核碎片,那可是星辰本源凝聚的精华,对他修炼《织命天书》和点亮心象宇宙星辰,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必须去!而且,要尽可能多地获取资源!”林墨下定了决心。 这三个月,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提升实力! 他首先使用了那次星辰殿深层修炼的机会。 星辰殿深层,与外层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星空幻象,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溶洞般的天然石窟。 石窟的墙壁和穹顶上,镶嵌着无数自发闪烁的星辰石,浓郁到近乎液化的星辰之力如同雾气般弥漫在空中,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精纯的能量涌入体内。 林墨找了一处星辰之力最为浓郁的区域盘膝坐下。 他没有运转《引星诀》,而是全力催动《基础炼神术》和《织命天书》。 精纯的星辰之力涌入,大部分依旧被万象罗盘“过滤”,但这一次,罗盘反馈回来的,不再是毫无用处的渣滓,而是一丝丝极其精纯的、可以被灵性直接吸收的“星辰本源气”! 这气息,与他心象宇宙中那些暗红色星点隐隐共鸣,使得星点旋转加速,变得更加凝实。 同时,弥漫在空气中的星辰法则碎片(极其微弱),也在他“线瞳”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他尝试着去“捕捉”、“解析”这些碎片中蕴含的关于“引力”、“光”、“坚固”、“毁灭”等基础法则的“线”,并将其与《织命天书》中的记载相互印证。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林墨从深层修炼室出来时,感觉灵性壮大了足足一成! 对星辰法则的“线”也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虽然距离突破【牵丝境】还有一段距离,但根基更加雄厚,方向也更加明确。 “可惜,只有一天时间。”林墨颇有些意犹未尽。 接下来的日子,林墨进入了疯狂的备战状态。 他白天大部分时间用来修炼《基础炼神术》和锤炼对“线”的操控。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拨动和干扰,开始尝试更复杂的操作——比如,同时操控数根“光线”,编织出简单的、具有迷惑效果的幻象 或者,引导周围的“气流线”,形成小范围的微风或阻力场。 晚上,则研读秘境资料,熟悉各种星兽的习性和弱点,推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 贡献点被他大部分兑换成了滋养神魂的药材和制作符箓的材料。 他利用“编织”手段,制作了一批效果远超普通货色的“轻身符”、“金刚符”、“敛息符”以及威力更强的“爆炎符”。 这些将是他秘境中重要的辅助和底牌。 期间,剑无痕、苏璇、石昊等同样获得名额的弟子,也都在各自准备,偶尔相遇,彼此点头致意,气氛微妙而紧张。 他们都清楚,秘境之中,他们既是同门,也可能成为竞争对手。 而内门那边,关于此次秘境名额的争夺更是激烈。 周辰毫无意外地获得了一个名额,他看向外门方向的眼神,愈发深邃。 风雨欲来。 三个月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飞速流逝。 这一日,星流宗内钟声长鸣,响彻云霄。 所有获得星陨秘境资格的弟子,齐聚于内门深处的星空传送阵前。 近百名弟子,气息强弱不等,但无一不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外门弟子仅有十人,站在边缘,显得势单力薄。 内门弟子则占据了绝大多数,他们大多气息沉稳,眼神锐利,身上宝光隐隐,显然装备精良。 林墨站在外门弟子中,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 他看到了周辰,看到了几个气息丝毫不弱于周辰的内门天才,也感受到了不少隐晦而强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比第二,在外门或许耀眼,但在这些内门天才眼中,恐怕依旧不够看。 “时辰已到!”一位气息浩瀚如海的内门长老悬浮于空,声若洪钟,“星陨秘境即将开启! 记住,秘境开启时间为一个月!一个月后,无论身在何处,都会被自动传送出来! 秘境之内,生死各安天命,但同门之间,亦当存有底线!现在,入阵!” 轰! 巨大的星空传送阵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空间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走!” 内门弟子们率先化作道道流光,冲入漩涡之中。 林墨深吸一口气,与剑无痕、苏璇等人对视一眼,也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浓郁至极的星辰灵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苍凉、古老以及一丝淡淡的毁灭气息。 林墨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芜的、布满陨石坑的灰色大地上。 天空中没有太阳,只有无数大小不一、明暗不定的星辰,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将这片大地映照得一片迷离。 星陨秘境,到了! 他的秘境之旅,正式开启!而未知的挑战与机缘,也正式降临! ------------ 第二十五章 星陨之地,初展锋芒 脚踏在松软而冰冷的灰色砂砾上,林墨环顾四周。 入目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景象。 巨大的环形山(陨石坑)如同大地的伤疤,随处可见嶙峋的怪石,它们呈现出被高温熔炼后又冷却的琉璃质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辰灵气和一种亘古不变的死寂感。 抬头望去,那片由无数星辰构成的“天空”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星光虽亮,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好浓郁的星辰之力,而且……品质极高!”林墨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象宇宙中的暗红色星点都活跃了几分。 这里的星辰之力,比星辰殿深层还要精纯,并且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陨落”意境,对他参悟毁灭与新生的“线”理大有裨益。 他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全力运转《灵龟蛰息术》,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线瞳”悄然开启,警惕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在他的视野中,这片荒芜之地并非死寂。无数代表着星辰能量的“光流线”在地底和空气中缓缓流淌,一些区域的能量线格外密集,甚至形成了小型的能量漩涡。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些代表着生命波动的“生机线”,它们大多隐藏在陨石坑底部或怪石缝隙中,散发着或强或弱、但都带着星辰特性的气息——那是秘境本土生物,星兽! “必须先确定自己的位置,然后寻找资源丰富且相对安全的区域。”林墨回忆着玉简地图,试图与眼前的景象对应。 传送是随机的,他需要找到参照物。 他小心地攀上一座较高的环形山边缘,极目远眺。 在视线尽头,隐约可见一片连绵的、散发着朦胧星辉的山脉轮廓。 “星辉山脉……根据地图记载,那里是星源草和淬星石的主要产地之一,但也盘踞着大量强大的星兽,甚至可能有群居性的‘星狼’或‘晶蝎’。” 林墨心中有了计较。星辉山脉虽然危险,但资源丰富,值得一探。而且山脉地形复杂,易于隐藏和周旋。 他选定方向,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没有御空飞行(消耗大且目标明显),而是依靠强横的肉身力量和巧妙的身法赶路。他的脚步轻盈,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气息完美地融入周围环境。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除了偶尔惊动几只潜伏在砂砾下的、拳头大小、以星辰能量为食的“星甲虫”外,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片布满尖锐琉璃石柱的区域时,前方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星兽的咆哮! 林墨立刻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躲在一块巨大的琉璃石后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三名外门弟子正陷入苦战。 这三人林墨有些印象,是小比中排名靠后、勉强获得名额的弟子,两个感气七段,一个感气八段。而他们的对手,是五只通体由暗蓝色晶石构成、形如猎豹、动作迅如闪电的星兽——影星豹! 影星豹,一级巅峰星兽,相当于感气八、九段的修士,擅长隐匿和突袭,爪牙锋利,能撕裂护体元力。 那三名外门弟子显然经验不足,被五只影星豹分割包围,阵型已乱,只能苦苦支撑。其中那名感气八段的弟子左臂已然负伤,鲜血淋漓,动作迟缓。另外两人也是险象环生,护体元光摇摇欲坠。 “李师兄,怎么办?元力快耗尽了!”一名感气七段的弟子惊慌叫道。 “撑住!想办法突围!”那感气八段的李师兄咬牙吼道,挥剑逼退一只扑来的影星豹,但背后空门大开,另一只影星豹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利爪直取其后心! “小心!”另一名弟子惊呼,却救援不及。 李师兄面露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响起! 咻! 一枚边缘闪烁着微弱白光的石子,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那只偷袭的影星豹抬起的前爪关节处!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 “嗷呜!”那影星豹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前扑的动作瞬间变形,利爪擦着李师兄的背部划过,只撕下了一片衣角。 李师兄死里逃生,又惊又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这三名弟子目瞪口呆。 只见那五只凶悍的影星豹,仿佛突然倒了血霉一般。 一只正要扑击的影星豹,脚下的一块石头“恰好”松动,让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另一只凌空扑向那名感气七段弟子的影星豹,周围的空气“莫名”产生一股紊乱的阻力,让它速度骤减,被对方险之又险地避开。 还有一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刚跃起身,旁边一根脆弱的琉璃石柱“无缘无故”断裂倒下,正好砸向它的落点,逼得它狼狈躲闪。 一时间,五只配合默契、凶残无比的影星豹,变得破绽百出,攻势土崩瓦解,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沼之中。 三名外门弟子虽然不明所以,但求生本能让他们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好机会!杀!”李师兄怒吼一声,强提元力,剑光大盛,趁机一剑刺穿了一只因脚下不稳而露出破绽的影星豹咽喉! 另外两人也精神大振,奋力反击,很快又解决了两只。 剩余两只影星豹见势不妙,发出不甘的低吼,转身便逃,几个闪烁便消失在怪石之中。 战斗结束,三名弟子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茫然。 “刚……刚才怎么回事?那些星豹……”一名感气七段弟子喘着气问道。 李师兄也是眉头紧锁,他看向那枚掉落在地、边缘锋利的石子,又回想刚才那一系列诡异的“巧合”,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站起身,对着周围抱拳,朗声道:“不知是哪位师兄出手相助?还请现身一见,李岩感激不尽!” 另外两名弟子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琉璃石后,林墨微微摇头。他本不欲现身,但既然被猜到了,再躲藏反而显得心虚。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了出去。 当看到走出来的是林墨时,李岩三人都愣住了。 “林……林墨师弟?”李岩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虽然知道林墨小比表现惊人,但内心深处依旧觉得他更多是依靠取巧和那诡异的洞察力,其实力未必比他们强多少。 可刚才那神乎其技的干扰手段,绝非普通感气境能做到! “三位师兄没事吧?”林墨拱了拱手,语气平淡。 “没……没事。多谢林师弟救命之恩!”李岩反应过来,连忙再次躬身行礼,态度恭敬了许多。 另外两人也连忙道谢,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同门之间,理应互助。”林墨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地上的影星豹尸体,“这些星兽材料,三位师兄自行处理吧。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他星兽。” “是是是,师弟说得对。”李岩连忙点头,迅速上前,熟练地剖开影星豹尸体,取出了三颗鸽卵大小、散发着微弱星光的兽核,以及一些有价值的爪牙材料。他将三颗兽核双手奉上,“林师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兽核还请收下。” 星兽兽核,蕴含着精纯的星辰能量,是炼制丹药、法器的重要材料,价值不菲。 林墨看了一眼,只取了一颗:“一颗足矣。三位师兄保重,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不等三人再说什么,身形一晃,便再次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林墨消失的方向,李岩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震撼久久难平。 “这位林师弟……果然深不可测!”李岩握紧了手中的兽核,感叹道,“看来,我们都看走眼了。” “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好像也没见他动用元力啊?”另一名弟子疑惑道。 “或许……这就是他能以感气一段修为,夺得小比第二的原因吧。”李岩目光深邃,“此人,只能交好,绝不能得罪!” 经历此事,林墨在外门弟子中的威望,无形中又提升了一层。 而他自己,则继续向着星辉山脉的方向潜行。 刚才出手,既是同门之谊,也是一次对自身“编织”能力在实战中应用的检验,效果令他满意。 “对‘环境线’和‘生物动作线’的干涉,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林墨一边赶路,一边总结,“不过,消耗也不小,需要更加精打细算。” 数个时辰后,那片巍峨连绵、笼罩在朦胧星辉下的山脉,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星辉山脉,到了! 而真正的挑战与机遇,也即将展开。 ------------ 第二十六章 星辉山脉,暗影猎杀 星辉山脉,如同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星光巨龙,山体并非寻常的土石,而是一种掺杂着星辰碎屑的暗色矿石,在无数星辰的照耀下,反射出迷离而冰冷的光晕。 山脉之中,古木参天,但这些树木的枝叶也呈现出银灰或暗蓝色,坚韧异常,散发着淡淡的星辰波动。 这里的星辰灵气浓度,比外围荒原又高了一个层次,但也更加狂暴,夹杂着各种属性的星辰辐射,若心法不够精纯或肉身不够强韧,长时间待在此处反而有害。 林墨运转《织命天书》,灵性自然流转,将那些有害的辐射波动“过滤”在外,只吸收精纯的星辰本源气。 他如同一个最老练的猎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山脉边缘,没有贸然深入。 “线瞳”视野下,整片山脉交织着更加复杂密集的“能量线”和“生机线”。 他看到了隐匿在树冠中、羽毛如金属般闪烁着寒光的“铁羽星枭” 看到了在岩缝间穿梭、甲壳上布满星斑、口器狰狞的“蚀星甲虫” 更感受到了几处隐藏在山脉深处、如同小型太阳般炽烈磅礴的“生机线团”——那是更强大的二级,甚至三级星兽! 他小心翼翼,避开了那些明显强大的气息,沿着能量相对稀薄、但又有资源标记的区域探索。 很快,他有了第一个发现。 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生长着几株约莫半尺高、通体晶莹、叶片如同缩小星辰般缓缓旋转的奇异小草。 草叶中心,凝聚着一滴如同露珠般、却散发着精纯星力的液体。 “星源草!”林墨眼中一喜。星源草是炼制多种星辰属性丹药的主药,其叶心凝聚的“星源露”更是可以直接吸收,快速补充星辰元力或滋养神魂。 对于他而言,这星源露中蕴含的星辰本源气,比元石更加有用。 他并没有立刻上前采摘。在这种灵物附近,往往有星兽守护。 果然,在他的“线瞳”视野中,岩壁上方一块凸起的岩石阴影里,盘踞着一团与岩石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生机线团”——一只善于伪装的“岩星蜥蜴”,一级巅峰星兽,毒性猛烈。 林墨屏住呼吸,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自制的“敛息符”拍在身上,气息顿时变得更加若有若无。 他绕到岩壁侧面,捡起几块小石子。 他没有直接攻击岩星蜥蜴,而是将精神力附着在石子上,手腕一抖。 咻!咻!咻! 三颗石子呈品字形射出,并非射向蜥蜴,而是射向它上方岩壁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 啪!啪!噗! 石子精准地打在那些结构脆弱的岩石节点上。其中两颗只是打出些许石粉,但第三颗却恰好打中了一处早已风化的裂隙! 哗啦—— 一小片碎石簌簌落下,正好砸在下方那只岩星蜥蜴潜伏的位置! “嘶!” 岩星蜥蜴受惊,本能地猛地窜出阴影,警惕地昂起头,搜寻着打扰它的敌人。 就在它探出身体的瞬间,林墨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侧面猛然窜出!速度爆发到极致,却没有带起丝毫风声!他没有动用元力,纯粹依靠肉身力量,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高度凝聚的精神力——一记无形的“精神穿刺”,直取岩星蜥蜴相对脆弱的头颅侧后方! 那岩星蜥蜴刚察觉到危险,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凝聚的精神力便已如同尖针般刺入它的脑部,瞬间搅乱了它的神经! 岩星蜥蜴身体一僵,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一击毙命! 林墨上前,熟练地取出蜥蜴的毒囊和一颗较小的兽核,然后将尸体踢入旁边的石缝。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三息时间。 他这才走到那几株星源草前,小心地用玉铲将其连根挖出,放入特制的玉盒中保存,又将那几滴珍贵的“星源露”用玉瓶收起。 “开门红。”林墨心情愉悦。 这种依靠智慧和技巧狩猎的感觉,远比蛮干更有成就感。 他继续深入,变得更加谨慎。星辉山脉远比外围危险,不仅星兽更强,地形也更复杂,甚至还可能存在天然的星辰阵法陷阱。 一路上,他凭借着“线瞳”的洞察力和“编织者”的巧妙手段,又成功采集到了几株星源草,并猎杀了几只落单的一级星兽。他尽量避免与成群结队或实力明显强于自己的星兽冲突。 然而,秘境之中,危险不仅仅来自星兽。 就在他穿过一片布满发光苔藓的林地时,前方突然传来了兵刃交击的声音和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墨立刻隐匿身形,潜行靠近。 只见林间空地上,两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正围攻一名外门弟子。 那外门弟子林墨认识,是小比中排名第九的张远,感气八段修为。 此刻他浑身是血,左腿似乎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只能勉强挥舞着一柄长刀抵挡,险象环生。 而那两名内门弟子,修为皆是感气九段,出手狠辣,招式凌厉,显然是想尽快解决张远。 “王虎!赵青!你们什么意思?同为星流宗弟子,为何要对我下杀手!”张远一边艰难抵挡,一边愤怒地吼道。 名叫王虎的内门弟子狞笑一声:“什么意思?秘境之内,实力为尊!怪只怪你运气不好,碰到了我们,又身怀我们看上的东西!” 他目光贪婪地盯着张远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把你采集的‘流银沙’交出来,或许可以给你个痛快!” 流银沙?林墨心中一动,那是一种珍贵的炼器材料,融入法器中可以极大提升其韧性和星辰亲和力。 “你们休想!”张远怒目圆睁,显然不愿屈服。 “冥顽不灵!那就去死吧!”另一名内门弟子赵青眼神一冷,手中长剑爆发出刺目星芒,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取张远咽喉! 张远面露绝望,已然无力抵挡。 就在这生死关头,异变再生! 赵青脚下,一丛看似无害的发光苔藓突然莫名剧烈闪烁,释放出刺眼的强光!同时,他身旁一根垂落的、坚韧如铁的星纹藤蔓,仿佛被无形的手拉动,猛地弹起,抽向他的手腕! “嗯?!”赵青被强光刺得下意识闭眼,手腕又被藤蔓抽中,又麻又痛,那志在必得的一剑顿时偏离了方向,擦着张远的肩膀划过,只留下一道血痕。 “谁?!”王虎又惊又怒,厉声喝道,警惕地看向四周。 张远死里逃生,又惊又疑,也茫然四顾。 林间寂静,只有风吹过星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王虎手中长刀一挥,一道刀芒斩向左侧一片灌木丛。 灌木丛被刀芒绞得粉碎,却空无一物。 “小心点,有点邪门!”赵青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脸色阴沉。 两人背靠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不敢再贸然攻击张远。 暗处,林墨眼神冰冷。同门相残,杀人夺宝,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屡见不鲜。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既然遇上了,对方又是如此卑劣行径,他无法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对那“流银沙”也有些兴趣。 他如同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死神,开始编织他的猎杀之网。 他不再制造“巧合”,而是主动出击! 他瞄准了王虎。精神力凝聚成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王虎握刀的手腕,并非强行拉扯,而是干扰其肌肉的细微控制,让其手腕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迟滞感。 王虎正准备再次出手,突然感觉手腕不听使唤,挥刀的动作慢了半拍,元力运转也出现了一丝晦涩! “怎么回事?!”他心中骇然。 就在这时,林墨动了!他如同鬼魅般从一棵大树后闪出,目标并非王虎,而是另一侧的赵青! 他速度极快,肉身力量爆发,瞬间逼近赵青! 同时,一记高度浓缩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赵青的识海! 赵青刚挡开那诡异的藤蔓,心神未定,骤然遭到如此猛烈的精神攻击,顿时识海剧震,眼前一黑,动作瞬间僵直! “好机会!”张远虽然不明所以,但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强忍腿伤,怒吼一声,手中长刀爆发出最后的元力,如同匹练般斩向僵直的赵青! “不!”王虎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那无形的手腕僵硬感拖住,慢了一线! 噗嗤! 血光迸现!张远的长刀狠狠劈入了赵青的胸膛! 赵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倒地身亡。 “赵师弟!”王虎发出悲愤的咆哮,双眼瞬间血红,死死盯住突然出现的林墨,“是你!是你搞的鬼!我要你偿命!” 他彻底疯狂,不顾一切地催动元力,长刀之上星芒暴涨,化作一道数丈长的巨大刀罡,携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向林墨当头劈下! 这一击,含怒而发,已然超越了普通感气九段的范畴! 面对这狂暴的一击,林墨眼神凝重,却并未退缩。 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动静太大,会引来更多麻烦。 他不再隐藏肉身力量,右脚猛地跺地,地面微微一震,身体不退反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刀罡! 同时,他双手在身前急速划动,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涌出! 这一次,他不再是干扰,而是尝试进行小范围的“法则编织”! 他引动了周围空间中那些代表着“坚固”、“防御”的星辰法则碎片之线,以自身灵性为引,万象罗盘为基,在身前瞬息间编织出了一面无形无质、却闪烁着微弱星辉的菱形“盾牌”虚影——【星纹守御】! 这是《织命天书》防御篇中记载的一种基础防御编织术,以精神力引动天地法则,形成临时防御,对能量攻击有奇效。 林墨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尝试! 轰——!!! 巨大的刀罡狠狠劈在菱形盾牌虚影之上! 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周围的树木拦腰斩断,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沟! 林墨身体剧震,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那面菱形盾牌虚影在抵挡了大部分威力后,也轰然破碎。 但,他挡住了! 王虎这含怒的必杀一击,竟然被一个“感气一段”正面挡住了?! 王虎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惊骇和茫然:“不……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道心几乎崩溃!一个丹田空空、感气一段的弟子,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横的肉身,又怎么可能施展出如此诡异的防御手段?!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林墨眼中寒光一闪,抓住了这绝佳的机会! 他并指如剑,将剩余的精神力与一丝灾星毁灭意境高度凝聚,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快如闪电的精神之刃,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刺入了王虎的眉心识海! 【织命天书】攻伐篇——【戮神刺】! “呃……” 王虎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惊骇尚未褪去,便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现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张远拄着长刀,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内门弟子尸体,又看向那个脸色微微苍白、却眼神平静如水的灰衣少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全程目睹了这场诡异的反杀。那强光,那藤蔓,那手腕僵硬,那精神冲击,那诡异的菱形盾牌,还有最后那无声无息却致命的一击……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个林墨,比他想象中还要恐怖十倍、百倍! “林……林师弟……”张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伤势所致,还是因为恐惧。 林墨没有理会他,先是迅速上前,将王虎和赵青的储物袋收起,又打出两团火球,将尸体焚化,抹去痕迹。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张远,淡淡道:“张师兄,还能走吗?” 张远一个激灵,连忙道:“能……能走!多谢林师弟救命之恩! ”他挣扎着站起身,将那个装有流银沙的储物袋双手奉上,“师弟,这流银沙……” 林墨看了一眼,只从里面取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流银沙,然后将储物袋抛回给张远:“这是你应得的。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离开星辉山脉外围,找个地方疗伤吧。” 张远接过储物袋,看着里面剩下的流银沙,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林墨的深深感激和敬畏。 “林师弟大恩,张远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命,绝不推辞!” 林墨摆了摆手:“同门之间,不必如此。走吧。” 张远知道林墨不欲多言,再次深深一躬,然后忍着腿伤,踉跄着向山脉外围走去。 看着张远离去的背影,林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连续动用【星纹守御】和【戮神刺】,对他的灵性消耗极大。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两个内门弟子的储物袋,收获颇丰,不仅有数百下品元石和一些丹药,还有几块品质不错的星辰矿石和一本玄阶下品的剑法秘籍。 “杀人放火金腰带……古人诚不我欺。”林墨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服下一滴星源露,感受着精纯的星辰本源气滋养着干涸的灵性,目光再次投向山脉深处。 经过这次事件,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秘境的血腥与残酷。 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编织者”能力,在实战中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实力……还需要更强的实力!” 他身影一闪,再次融入阴影之中,向着资源更丰富、也更危险的区域潜行而去。 猎杀,仍在继续 ------------ 第二十七章 秘境核心 星辉山脉深处,环境愈发险恶。狂暴的星辰能量形成肉眼可见的彩色极光,在空中扭曲舞动,时而凝聚成能量风暴,席卷一切。 地面布满了灼热的熔岩河流和深不见底的星力裂隙,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在这里,一级星兽已然绝迹,取而代之的是成群结队的二级星兽,甚至偶尔能感受到三级星兽那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林墨的行进变得异常艰难。 他不得不将“线瞳”运用到极致,提前规避能量乱流和隐藏的空间裂缝。 同时,《灵龟蛰息术》也运转到巅峰,将自身化为这片危险地域的一部分,不敢泄露丝毫气息。 然而,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 在一处被星力风暴常年冲刷形成的峡谷底部,他发现了一片罕见的“星辰晶簇”。 这些晶簇如同巨大的蓝色水晶,内部流淌着液态的星辰精华,是炼制高阶星辰法器的核心材料。 守护在此的是一群二级星兽“晶甲毒蝎”,足有数十只之多。 林墨没有硬闯,而是利用地形,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布下了一个简陋的“迷踪阵”(利用环境线和精神力编织的幻象) 引开了大部分毒蝎,才险之又险地采集到了几块品质最高的星辰晶簇核心。 在一座不断喷发着星辉的活火山口附近,他凭借着对火系能量“线”的精准把握,避开了致命的熔岩喷发,采摘到了三株生长在炽热岩壁上的“烈焰星花”,这是炼制火属性星辰丹药的极品辅药。 他的收获越来越丰富,储物袋逐渐充盈。但林墨并未满足,他的目标,始终是那可能存在的“星核碎片”! 根据玉简记载和赵千钧长老的暗示,星核碎片最有可能出现在秘境的核心区域——星陨之坑! 那里是上古星辰碎片坠落的核心地点,也是整个秘境星辰之力和法则最为浓郁、也最为混乱狂暴的地方。 半个月后,历经数次生死危机,凭借着“编织者”独特的规避风险和狩猎能力 林墨终于穿越了危机四伏的星辉山脉核心区,抵达了秘境的中心。 眼前是一片无比壮阔而恐怖的景象。 一个直径超过百里的巨大天坑,如同大地的伤疤,深不见底。 天坑边缘的岩壁呈现出琉璃化的五彩斑斓,那是被极致高温瞬间熔炼后又冷却的痕迹。 坑内并非黑暗,而是充斥着一种混沌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星辉迷雾,迷雾之中,隐约可见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星辰残骸,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里便是星陨之坑!秘境的核心,也是最终试炼场! 站在坑缘,林墨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引力从坑底传来,同时无数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他的灵性护盾。 若非他灵性经过灾星淬炼和《基础炼神术》的锤炼,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混乱的法则撕碎。 “好可怕的地方……”林墨面色凝重。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星辉山脉。 但他能感觉到,胸口万象罗盘传来的悸动前所未有的强烈!坑底深处,有东西在吸引着它! “星核碎片,一定在下面!” 他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那混沌的星辉迷雾之中。 下坠的过程并非自由落体,而是仿佛坠入了一个粘稠的能量沼泽。 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压力,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风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耳边充斥着星辰崩灭的幻听,眼前闪过宇宙生灭的幻象。 林墨紧守灵台,将《织命天书》运转到极致,“线瞳”全力解析着周围混乱的法则之线,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他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向下潜行。 越往下,压力越大,法则越是混乱,但星辰本源之气也越是浓郁! 他甚至不需要主动吸收,那些精纯的本源气就自发地涌入他体内,被万象罗盘转化,滋养着他的心象宇宙。 他能感觉到,心象宇宙中那些暗红色的星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壮大!甚至边缘区域,又开始有新的生命源点被点亮! 下潜了不知多久,周围的迷雾渐渐稀薄,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他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构成的地面上。 这里似乎是某块巨大星辰残骸的表面。 放眼望去,四周漂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星辰碎片,它们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仿佛一个微缩的星系。 而在这些碎片环绕的中心,悬浮着一块约莫磨盘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孔洞、仿佛仍在呼吸般的奇异石头! 这块石头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苍凉、以及纯粹到极致的星辰本源波动! 它仿佛是所有星辰碎片的君王,是所有星辰之力的源头! “星核碎片!”林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这块碎片虽然远不及完整的星辰核心,但其蕴含的本源之力,足以让任何星境修士疯狂! 然而,如此至宝,岂会没有守护? 就在林墨目光落在星核碎片上的瞬间,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从碎片后方涌来!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星空的咆哮震动了整个核心区域!环绕运行的星辰碎片都为之震颤! 只见星核碎片后方,那巨大的星辰残骸阴影中,缓缓探出了一个狰狞的头颅! 那是一个完全由暗蓝色晶石构成、形如巨龙、却生有三对星辉羽翼的恐怖生物! 它的体型庞大如山岳,每一片鳞甲都铭刻着天然的星辰道纹,三对羽翼舒展间,引动着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 那双如同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巨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林墨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三级巅峰星兽——星穹龙蜥!秘境真正的霸主! 其气息之强,远超林墨之前遇到的任何星兽,甚至比赵千钧长老带给他的压迫感还要强烈数倍! 这绝对是堪比化星境初期的恐怖存在! 林墨头皮发麻,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危险的警报!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欲逃离! 但,已经晚了! 星穹龙蜥张开巨口,并非发出声音,而是直接喷吐出一道直径超过十丈、凝练到极致的星辰吐息! 那吐息并非火焰或冰霜,而是高度压缩的星辰毁灭法则! 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出细密的黑色裂纹,速度快得超越思维! 逃不掉!挡不住! 在这一瞬间,林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他瞳孔骤缩,所有的灵性、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求生欲,在这一刻燃烧、爆发! “万象罗盘!助我!”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将全部心神与胸口灼热的万象罗盘连接在一起! 同时,他福至心灵,双手在身前划出一个玄奥无比的轨迹,并非防御,也非攻击,而是——编织! 他以自身濒临崩溃的灵性为梭,以万象罗盘沟通的此地混乱却磅礴的星辰法则为线,以那星核碎片散发出的本源波动为引! 他要编织的,并非实体,也非能量,而是一小片临时的、扭曲的时空! 《织命天书》禁忌篇——时空编织术(残)·【刹那偏移】! 这是他在吞噬了大量阴魂、炼化了部分魂晶、又在此地感悟混乱法则后,于生死关头领悟出的皮毛! 此法涉及时空禁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自身被时空乱流撕碎! 但他别无选择! 嗡——! 就在那毁灭性的星辰吐息即将把他彻底湮灭的前一刹那,林墨身前的空间发生了极其诡异的扭曲! 仿佛有一面无形的棱镜,将他和吐息之间的空间“折叠”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就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偏移,让那足以毁灭化星境修士的星辰吐息,擦着林墨的身体边缘,轰击在了他侧后方的虚空之中! 轰隆隆——!!! 恐怖的爆炸响起,能量风暴将林墨如同破布娃娃般掀飞出去,狠狠撞在一块漂浮的星辰碎片上 鲜血狂喷,全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灵性更是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到了极致! 但他,活下来了! 在三级巅峰星兽的必杀一击下,侥幸生还! 星穹龙蜥发出一声惊疑的低吼,似乎无法理解这个渺小的蝼蚁是如何躲过自己攻击的。 它那燃烧的巨眼中,杀意更浓,庞大的身躯开始移动,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林墨强忍着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和灵魂层面的虚弱,挣扎着爬起身。 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挡住第二击! 他的目光,绝望而又不甘地扫过那块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星核碎片。 难道要放弃吗? 不! 就在这绝境之中,他看到了!在星核碎片下方,那片暗金色的“地面”上,赫然刻画着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复杂、与万象罗盘上某些纹路隐隐相似的传送阵图! 那阵图似乎因为年代久远而能量匮乏,光芒极其黯淡。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猛地将刚刚收集到的、还没来得及焐热的几块星辰晶簇核心和那瓶烈焰星花的花粉,全部取出 用尽最后力气,将其中的星辰精华强行逼出,如同不要钱般洒向那个古老的传送阵图! 同时,他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混合着残存的灵性,喷在胸口的万象罗盘之上! “罗盘!指引归途!” 万象罗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一道无形的波动射入那古老的传送阵图! 嗡——! 得到能量补充,那黯淡的阵图骤然亮起!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吼!”星穹龙蜥察觉到不对,发出愤怒的咆哮,第二道更加恐怖的星辰吐息已然酝酿完成! 但,已经晚了! 刺目的白光将林墨彻底吞噬! 当星穹龙蜥的吐息再次落下时,只将那片暗金色的地面和古老的阵图轰击得支离破碎,而林墨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星陨之坑核心区域,只剩下星穹龙蜥暴怒的咆哮,在混沌的星辉中久久回荡。 ------------ 第二十八章 归途蹀血 星流宗山门,云雾缭绕,仙鹤啼鸣。 林墨自星空传送阵中踏出,身上还带着星陨秘境独有的苍凉气息。 修为虽稳固在【触线境中期】,但他刻意收敛,外表看来只是略有精进,并不惹眼。 然而,“诡剑”林墨的名头早已在外门传开。他一出现,立刻引来了山门处众多弟子的侧目与窃窃私语。 “看,是林墨!他从秘境回来了!” “听说他在小比上……”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这些目光,有好奇,有敬畏,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 林墨面无表情,正欲径直返回外门区域,交接任务。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呼喊,穿透了云雾,隐隐传来: “少主——!林墨少主——!求求您,救救主人吧——!!” 声音沙哑绝望,一遍又一遍,如同杜鹃啼血。 林墨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头!这个声音……是家里那个忠心耿耿的老仆,福伯!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掠过人群,瞬间冲至山门外的台阶尽头。 只见下方长长的石阶上,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的老者,正不顾宗门守卫的阻拦 一遍遍地磕着头,额头早已血肉模糊,嘶哑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正是福伯! “福伯!”林墨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少主!!”福伯看到他,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最后的光彩,哭喊道:“家主和主母……他们……他们被林家追杀,快不行了!老奴拼死才逃出来……他们在青泉城外的……”话未说完,气急攻心,竟直接晕厥过去。 父母遇害!濒死!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在林墨脑海中炸开!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边的血红! 他一把抱起福伯,输入一丝温和的元气护住其心脉,转身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下山! “站住!” 一声冷喝响起。 只见王龙带着几个跟班,好整以暇地拦在了路中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畅快。 “林墨,宗门重地,岂容你携带来历不明之人喧哗?此乃……”王龙早就得到消息,特意在此堵截,就是要耽误林墨救人的时间,看他痛苦。 然而,他话未说完。 林墨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也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 王龙被这眼神一看,后面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林墨没有时间废话,甚至没有动用元力。 他的“线瞳”瞬间锁定王龙身上那根最粗壮、最活跃的生机线! 然后,凝聚了此刻所有焦急、愤怒、杀意的灵性,化作一柄无形的、锋锐到极致的意念之剪,对着那根生机线,狠狠一剪! 【触线境】禁忌运用·断生之剪! 咔嚓! 一声只有林墨能听见的、源于生命本源的断裂声响起。 正欲狞笑的王龙,表情猛然僵在脸上。他感觉好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被瞬间抽走了。 没有疼痛,没有伤口,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寿命、气血、乃至修炼的潜力,都在这一瞬间骤然枯竭! 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皮肤失去光泽,布满皱纹,强壮的身躯佝偻起来,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直接从感气八段跌落到感气一段,并且充满了腐朽的死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王龙发出沙哑、惊恐到极点的声音,他看着自己布满老人斑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周围所有人都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看向林墨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林墨看都没再看王龙一眼,抱着福伯,一步踏出,就要施展身法。 “好霸道的手段!”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光闪过,一名身穿核心弟子服饰、气质清冷的女子出现在场中。 她看了一眼形同枯槁、已然废掉的王龙,眉头微蹙,随即目光落在林墨身上。 “内门,冷凝霜。”女子自报家门,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之事,我略有耳闻。宗门之内,禁止残害同门,你……” “他们,要死了。”林墨打断她,声音沙哑而平静,但那双死寂的眼睛却让冷凝霜心中都是一凛。 冷凝霜看着林墨怀中昏迷的福伯,又看了看他那双仿佛承载了无尽痛苦与决绝的眼睛,沉默了一下。 她素来不喜周辰、王龙之流的行事,此刻见到林墨为救家人如此,心中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恻隐。 她不再多言,素手一翻,一艘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冰晶玉舟出现在掌心。 “此乃‘流光舟’,日行万里。借你。”她将玉舟抛给林墨,“事后,记得归还执法堂。” 林墨接过玉舟,深深看了冷凝霜一眼,没有说谢谢,但这个情,他记下了。 他立刻注入元力,流光舟瞬间变大,化作一道冰蓝流光。 林墨抱着福伯一步踏入,玉舟发出一声音爆,瞬间消失在天际,速度之快,远超寻常飞行法器! 冰冷的流光舟撕裂云层,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青泉城方向疾驰。 舟内,林墨面无表情,唯有紧握的双拳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显露出他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福伯被他以元气护住心脉,依旧昏迷不醒。 “再快一点……”林墨心中无声地嘶吼,不惜代价地催动着流光舟,舟身甚至因为超负荷而发出细微的嗡鸣。 终于,青泉城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林墨没有入城,而是操控流光舟径直飞向福伯所指的城外荒山。 破旧的茅草屋孤零零地立在山坳里,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林墨抱着福伯,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此生永世难忘的一幕: 父亲林啸天躺在铺着干草的破床上,面色紫黑,气若游丝,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那曾经如山岳般可靠的身躯,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母亲云婉清趴在床边,鬓角斑白,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显然是为了给父亲渡送元气,耗尽了心力,已然昏死过去。 仅仅是几个月,曾经温馨的家,已然家破人亡,父母被逼至如此绝境! 看着父母被逼迫、残害至此等境地,林墨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疯狂燃烧!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骨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 两行殷红的血泪,无声无息地从他眼角滑落。 他轻轻走过去,将一股精纯的、蕴含生机的星源露渡入父母口中,稳住他们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机。 然后,他缓缓跪在父母床前。 没有指天发誓,没有恶毒诅咒。 他用指尖逼出的精血,在地面上,静静地画下了一个无比繁复、扭曲、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终结”与“寂灭”意境的符文。 符文一成,便闪过一道幽暗的血光,悄然隐入地面,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整个茅屋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的死寂。 他俯下身,在母亲耳边,用轻得只有她能听到的 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的声音,温柔地说: “娘,睡吧。” “等你醒来,这世上,就再没有能伤害你们的人了。” “所有吵到你们安眠的……声音,我都会让他们……永远安静。” ------------ 第二十九章 生命织法 星流宗山门,云雾缭绕,仙鹤啼鸣。 林墨自星空传送阵中踏出,身上还带着星陨秘境独有的苍凉气息。 修为虽稳固在【触线境中期】,但他刻意收敛,外表看来只是略有精进,并不惹眼。 然而,“诡剑”林墨的名头早已在外门传开。他一出现,立刻引来了山门处众多弟子的侧目与窃窃私语。 “看,是林墨!他从秘境回来了!” “听说他在小比上……”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这些目光,有好奇,有敬畏,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 林墨面无表情,正欲径直返回外门区域,交接任务。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呼喊,穿透了云雾,隐隐传来: “少主——!林墨少主——!求求您,救救主人吧——!!” 声音沙哑绝望,一遍又一遍,如同杜鹃啼血。 林墨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头!这个声音……是家里那个忠心耿耿的老仆,福伯!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掠过人群,瞬间冲至山门外的台阶尽头。 只见下方长长的石阶上,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的老者,正不顾宗门守卫的阻拦 一遍遍地磕着头,额头早已血肉模糊,嘶哑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正是福伯! “福伯!”林墨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少主!!”福伯看到他,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最后的光彩,哭喊道:“家主和主母……他们……他们被林家追杀,快不行了!老奴拼死才逃出来……他们在青泉城外的……”话未说完,气急攻心,竟直接晕厥过去。 父母遇害!濒死!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在林墨脑海中炸开!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边的血红! 他一把抱起福伯,输入一丝温和的元气护住其心脉,转身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下山! “站住!” 一声冷喝响起。 只见王龙带着几个跟班,好整以暇地拦在了路中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畅快。 “林墨,宗门重地,岂容你携带来历不明之人喧哗?此乃……”王龙早就得到消息,特意在此堵截,就是要耽误林墨救人的时间,看他痛苦。 然而,他话未说完。 林墨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也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 王龙被这眼神一看,后面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林墨没有时间废话,甚至没有动用元力。 他的“线瞳”瞬间锁定王龙身上那根最粗壮、最活跃的生机线! 然后,凝聚了此刻所有焦急、愤怒、杀意的灵性,化作一柄无形的、锋锐到极致的意念之剪,对着那根生机线,狠狠一剪! 【触线境】禁忌运用·断生之剪! 咔嚓! 一声只有林墨能听见的、源于生命本源的断裂声响起。 正欲狞笑的王龙,表情猛然僵在脸上。他感觉好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被瞬间抽走了。 没有疼痛,没有伤口,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寿命、气血、乃至修炼的潜力,都在这一瞬间骤然枯竭! 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皮肤失去光泽,布满皱纹,强壮的身躯佝偻起来,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直接从感气八段跌落到感气一段,并且充满了腐朽的死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王龙发出沙哑、惊恐到极点的声音,他看着自己布满老人斑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周围所有人都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看向林墨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林墨看都没再看王龙一眼,抱着福伯,一步踏出,就要施展身法。 “好霸道的手段!”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光闪过,一名身穿核心弟子服饰、气质清冷的女子出现在场中。 她看了一眼形同枯槁、已然废掉的王龙,眉头微蹙,随即目光落在林墨身上。 “内门,冷凝霜。”女子自报家门,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之事,我略有耳闻。宗门之内,禁止残害同门,你……” “他们,要死了。”林墨打断她,声音沙哑而平静,但那双死寂的眼睛却让冷凝霜心中都是一凛。 冷凝霜看着林墨怀中昏迷的福伯,又看了看他那双仿佛承载了无尽痛苦与决绝的眼睛,沉默了一下。 她素来不喜周辰、王龙之流的行事,此刻见到林墨为救家人如此,心中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恻隐。 她不再多言,素手一翻,一艘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冰晶玉舟出现在掌心。 “此乃‘流光舟’,日行万里。借你。”她将玉舟抛给林墨,“事后,记得归还执法堂。” 林墨接过玉舟,深深看了冷凝霜一眼,没有说谢谢,但这个情,他记下了。 他立刻注入元力,流光舟瞬间变大,化作一道冰蓝流光。 林墨抱着福伯一步踏入,玉舟发出一声音爆,瞬间消失在天际,速度之快,远超寻常飞行法器! …… 青泉城外,荒山,破旧茅草屋。 林墨按照福伯昏迷前断断续续的指示,找到了这里。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此生永世难忘的一幕: 父亲林啸天躺在铺着干草的破床上,面色紫黑,气若游丝,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那曾经如山岳般可靠的身躯,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母亲云婉清趴在床边,鬓角斑白,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显然是为了给父亲渡送元气,耗尽了心力,已然昏死过去。 仅仅是几个月,曾经温馨的家,已然家破人亡,父母被逼至如此绝境! 看着父母被逼迫、残害至此等境地,林墨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疯狂燃烧!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骨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 两行殷红的血泪,无声无息地从他眼角滑落。 他轻轻走过去,将一股精纯的、蕴含生机的星源露渡入父母口中,稳住他们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机。 然后,他缓缓跪在父母床前。 没有指天发誓,没有恶毒诅咒。 他用指尖逼出的精血,在地面上,静静地画下了一个无比繁复、扭曲、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终结”与“寂灭”意境的符文。 符文一成,便闪过一道幽暗的血光,悄然隐入地面,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整个茅屋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的死寂。 他俯下身,在母亲耳边,用轻得只有她能听到的 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的声音,温柔地说: “娘,睡吧。” “等你醒来,这世上,就再没有能伤害你们的人了。” “所有吵到你们安眠的……声音,我都会让他们……永远安静。” ------------ 第三十章 蚀骨殿现 “轰——!” 静室的木门在一声巨响中轰然炸裂,木屑纷飞。 三名身穿统一黑色劲装、袖口绣着一个狰狞白色骷髅头图案的修士,鱼贯而入。 为首一人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气息赫然达到了星境初期!他身后两人,也都是感气境巅峰的修为。 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墙角脸色苍白的苏晓身上,阴鸷男子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小丫头,倒是挺能躲。这‘蚀髓散魂咒’的气息,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我看你这次往哪儿逃!” 他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林墨,仿佛他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家具。 苏晓娇躯微颤,眼中流露出绝望,但还是咬牙道:“蚀骨殿的走狗……你们休想得到生命织法的传承!”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阴鸷男子冷哼一声,大手直接探出,一股阴冷的元力化作黑色手掌,抓向苏晓。 这一爪若是抓实,苏晓必然香消玉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苏晓身前。 是林墨!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抓来的黑色手掌,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阴冷的元力手掌轻轻一握。 在他的“线瞳”视野中,这元力手掌是由无数混乱、阴寒的“元力线”构成,看似凝实,实则结构松散,充满了破绽。 噗! 一声轻响,那气势汹汹的黑色元力手掌,在距离林墨手掌尚有尺许距离时,竟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凭空消散了! “什么?!” 阴鸷男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瞳孔骤缩,他身后的两名手下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小子……有古怪! “你是谁?敢管我们蚀骨殿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吗?”阴鸷男子厉内荏地喝道,试图用蚀骨殿的名头吓退对方。 林墨缓缓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扫过三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蚀骨殿?没听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阴鸷男子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但你们,吵到我父母安眠了。” 话音未落,林墨动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元力,纯粹依靠经过灾星之力淬炼的强横肉身,脚下猛地一踏,地面龟裂,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目标直指那名星境初期的阴鸷男子! “找死!”阴鸷男子又惊又怒,星境初期的修为全面爆发,周身黑气缭绕,一拳轰出,拳风带着蚀骨的寒意,“蚀骨阴风拳!”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感气境修士冻结血液的一拳,林墨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上! 嘭! 两只拳头悍然对撞! 气浪翻滚,将静室内的桌椅尽数掀飞! 阴鸷男子脸上的狠厉瞬间变成了惊骇,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砸在了一座万年玄铁山上,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沿着手臂传来!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阴鸷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口中鲜血狂喷,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另外两名感气境巅峰的蚀骨殿弟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当他们看到星境初期的头领竟被对方一拳废掉时,脸上瞬间血色尽失,转身就想逃跑。 “现在想走?晚了。” 林墨冰冷的声音如同索命魔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他并指如剑,精神力高度凝聚,化作两道无形的精神尖刺,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刺入两人的后脑! 【织命天书】攻伐篇——【戮神刺】! 两名感气境弟子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气息全无。 静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名阴鸷男子痛苦的呻吟声,以及苏晓因为震惊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墨的背影。 这个看起来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年,竟然……如此强大!一拳废掉星境初期,瞬间秒杀两名感气境巅峰!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林墨没有理会地上的尸体和哀嚎的阴鸷男子,他走到苏晓面前,蹲下身,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问道:“还能走吗?” 苏晓怔怔地点了点头。 “蚀骨殿的人,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是因为你刚才治疗时动用了传承之力?”林墨沉声问道。 他必须弄清楚状况,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苏晓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低声道:“是……‘生命织法’的气息很独特,他们……他们有种特殊的法器能感应到。我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林墨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床上依旧昏迷的父母,又看了看虚弱的苏晓,心中迅速做出了决断。 此地不宜久留! 蚀骨殿的人能追到这里,说明青泉城已经不安全了。必须立刻离开! 他走到那名还在呻吟的阴鸷男子面前,眼神冰冷。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蚀骨殿的人,你敢杀我,蚀骨殿绝不会放过你!”阴鸷男子感受到林墨身上的杀意,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搜魂! 虽然手段霸道,可能会让对方变成白痴,但此刻林墨急需了解蚀骨殿的信息。 片刻之后,林墨收回手指,阴鸷男子眼神变得空洞,口水直流,已然痴傻。 从搜魂得到的信息中,林墨得知,蚀骨殿是一个势力遍布青岚大陆的邪恶组织,行事狠辣,对“生命织法”志在必得。 这次来到青泉城的,只是一个小分队,但其中似乎还有更强的高手在附近。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青泉城。”林墨当机立断,对苏晓说道,“你跟我一起走。” 苏晓看着林墨,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又看了看床上被他拼死保护的父母,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信任感。 她点了点头:“好。” 林墨不再犹豫,先是迅速将三名蚀骨殿弟子身上的财物搜刮一空(主要是元石和一些阴毒丹药),然后一把火将尸体烧成灰烬。 他背起父亲林啸天,抱起母亲云婉清,对苏晓道:“跟上我。” 两人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万药斋,消失在青泉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阴冷的气息,降临在了万药斋上空…… ------------ 第三十一章 雨夜奔逃 夜色如墨,细雨悄然而至。 林墨背着父亲,抱着母亲,带着苏晓在青泉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快速穿行。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却冲刷不掉那股紧迫感。 “蚀骨殿在城中耳目众多,我们必须尽快出城。” 林墨声音低沉,借着雨声的掩护,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线瞳”在雨幕中无声地观察着四周能量流动。 苏晓紧跟在他身后,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 她看着前方少年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不仅救了她的命,此刻更是在保护她。 “去城南。”林墨突然改变方向,“守城的刘统领曾受过我父亲的恩惠。” 就在他们拐进一条暗巷时,前方突然出现三道黑影。 又是蚀骨殿的人! “在这里!”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三人呈品字形围了上来。 林墨眼神一冷,将父母轻轻放在墙角。苏晓立即上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他们面前。 没有废话,只有生死相搏。 林墨身形如鬼魅般掠出,在雨中划出一道残影。 他没有动用元力,纯粹以肉身力量配合“线瞳”的洞察,在三人围攻中穿梭。 拳头与兵刃碰撞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林墨每一拳都精准地打在对方力量运转的节点上,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 “砰!” 一个黑衣人被他击中胸口,倒飞出去。 另外两人见状,眼中闪过狠色,同时催动蚀骨殿的秘法,周身黑气大盛。 林墨目光一凝,精神力凝聚。在两人攻势及体的前一刻,他双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拨。 【牵丝】! 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足以在瞬间干扰两人的平衡。 “噗通!” 两人莫名其妙地脚下打滑,狠狠摔在地上。 林墨趁机上前,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战斗。 “走!”他重新背起父母,带着苏晓继续前行。 雨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身后蜿蜒成一道淡淡的红线。 终于,他们来到了城南。一个身着守城卫队服饰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在暗处。 “刘叔。”林墨低声道。 刘统领看着林墨背上的林啸天,虎目含泪:“我都听说了。跟我来!” 在刘统领的帮助下,他们从一处隐秘的侧门出了城。 “少主,保重!”刘统领深深一礼,目送他们消失在雨夜中。 城外荒野,雨越下越大。 林墨找到一处废弃的山神庙,小心地将父母安置在干燥的角落。苏晓立即上前检查他们的状况。 “令尊的情况暂时稳定,但‘蚀髓散魂咒’的根源未除,随时可能复发。” 她担忧地说,“必须尽快找到‘生命之泉’。” 林墨点头,目光落在苏晓苍白的脸上:“你的传承......生命织法,到底是什么?” 苏晓沉默片刻,轻声道:“那是一脉相传的秘法,能将生命视作织锦,修复其上的损伤。但正因如此,也被蚀骨殿这样的势力觊觎。” 她抬起头,勇敢地迎上林墨的目光:“谢谢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我今日必定难逃毒手。” 庙外雨声潺潺,庙内火光摇曳。 两个背负着不同命运的少年少女,在这个雨夜相遇。 一个要救父母于危难,一个要守护传承不灭。 而他们的敌人,已经循迹而来。 远处夜空中,几道黑影正在快速接近。更强的蚀骨殿高手,终于追来了。 ------------ 第三十二章 暗星之谋 雨夜的山神庙,火光在林墨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苏晓正在用生命织法为林啸天梳理紊乱的生机,忽然轻咦一声:“这蚀髓散魂咒...不对劲。” “怎么?”林墨立即警觉。 “它的毒性结构太...完美了。”苏晓眉头紧锁,“不像是为了杀人而研制,倒像是...为了观察。它在缓慢地记录宿主生机衰败的每一个细节。” 这个发现让林墨心中警铃大作。他回想起福伯昏迷前的只言片语,想起林岳虽然狠毒 以他的能力和资源,绝无可能得到如此诡异的毒物。 “蚀骨殿...”林墨眼神锐利如刀,“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对我父亲下这种毒?” “除非...”苏晓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煞白,“除非他们的目标不止是你父亲,还有...我。” 就在这时,林墨怀中的万象罗盘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灼热。 他心念一动,将精神力沉入其中。 在罗盘的辅助下,他眼前浮现出一幅惊人的景象 无数细密的命运之线在虚空中交织,而其中几根最粗壮的线,正从青泉城的方向延伸而来,精准地连接着他和苏晓! 更可怕的是,在这些线的源头,他隐约感知到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冰冷而精密的意志。 它就像一个站在棋盘外的棋手,冷漠地操纵着一切。 “我们被算计了。”林墨睁开眼,声音冰冷,“从始至终。林岳,蚀骨殿,都只是棋子。” 他将自己看到的景象告诉了苏晓。 苏晓听完,浑身发冷:“是...暗星阁。只有他们才擅长这种命运层面的布局。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的踪迹,但又无法准确定位,所以才...” “所以才选中我父亲作为诱饵,逼你现身。” 林墨接上她的话,眼中寒光闪烁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测试了新毒,又找到了生命织法的传人。” 这一刻,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为什么林岳能拿到如此诡异的毒药; 为什么蚀骨殿的追兵来得如此之快; 为什么他们像是早就知道苏晓会出手相救... 这一切,都是暗星阁在幕后操控!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林墨当机立断,“暗星阁既然布下这个局,就绝不会只有蚀骨殿这一招后手。” 他背起父亲,抱起母亲,对苏晓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暂时避开他们的追踪。”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庙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现在才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一个身着星纹黑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庙门口。他看起来年轻俊美,但眼中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冷漠。 最可怕的是,在他周身,林墨的“线瞳”竟然看不到任何破绽——所有的能量流动都完美地收敛着,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远超星境的强者! “暗星阁,第七执棋者。”来人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却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感谢二位的配合,让我们的实验得以圆满完成。” 他的目光扫过苏晓,露出满意的神色:“生命织法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份传承,我们暗星阁就笑纳了。” 然后又看向林墨:“至于你...身上似乎还藏着其他有趣的秘密。不如一并交出来如何?” 林墨将父母轻轻放下,缓缓起身。 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强敌,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想要我的秘密?” “那就用你的命来换。” 话音未落,林墨已然出手! 不是攻击,而是编织——以自身灵性为引,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玄奥的符文。 【织命天书】禁忌篇·因果逆流! 这是他目前能施展的最强禁忌之术,以损耗自身生命本源为代价,强行逆转因果,在绝境中搏一线生机! “哦?”第七执棋者眼中首次露出讶色,“有趣...” 但他话音未落,脸色突然微变。 只见林墨喷出一口精血,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但那个血色符文却光芒大盛,猛地没入虚空。 下一刻—— 整个山神庙轰然崩塌! 不是被力量摧毁,而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直接“抹除”! 当烟尘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以及第七执棋者阴沉的脸色。 “竟然能强行扭曲现实...”他眯起眼睛,“看来这次的收获,比预想的还要大。” 他抬手在空中虚点,无数星光在指尖汇聚成一张星图。 在图上的某个位置,一个光点正在快速移动。 “逃吧,逃得越远越好...”第七执棋者露出玩味的笑容,“猎杀,才刚刚开始。” 而在数十里外的一条河边,林墨浑身是血地跪倒在地,苏晓正焦急地为他治疗。 “你...你做了什么?”她声音颤抖地问。 林墨艰难地抬头,看向远方: “只是...下了第一注而-已。” “这场棋,才刚刚开始。” 他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复仇”的火焰。 不是对林岳,不是对蚀骨殿。 而是对那个将众生视为棋子的—— 暗星阁! ------------ 第三十三章 暗星清道夫 夜色如墨,细雨无声。 破败的山神庙在雨中显得格外孤寂,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庙内,篝火摇曳。 林墨靠在斑驳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苏晓跪坐在他身旁,双手泛着柔和的绿光,正全神贯注地梳理着他体内紊乱的生机。 “你太乱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指尖的绿光微微波动。 “燃烧生命本源,稍有不慎就会形神俱灭。” 林墨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掠过躺在干草堆上依旧昏迷的父母。 “我们没有选择。”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着木头。 “当对手能够窥探命运,布局因果时,唯一的破局之法...” 他顿了顿,强忍着经脉中针扎般的疼痛: “就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走。” 苏晓沉默了片刻,手上的绿光渐渐收敛。 “先离开这里。” 她轻声说道,目光中带着担忧: “你的伤势需要静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林墨点了点头,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苏晓连忙扶住他,纤细的手臂却异常坚定。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相互搀扶着,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 三日后,青石镇。 这座边陲小镇坐落在两山夹缝之中,常年雾气缭绕,是个天然的藏身之所。 镇上的建筑多是青石垒成,街道狭窄而曲折,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 林墨用最后几块下品元石,在镇子最边缘处租下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子很简陋,只有三间瓦房,但胜在背靠着一片茂密的竹林,环境清幽。 “我需要三日时间。” 林墨盘膝坐在简陋的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 “三日之内,绝不能被打扰。” 苏晓郑重地点头: “你放心疗伤,我会守在外面。” 她在院子里布下了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又仔细检查了四周的环境。 夜幕降临,青石镇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苏晓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天边那轮朦胧的弯月,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比她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却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划动着。 忽然,她的动作猛地一顿。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 院门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踏入庭院。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袖口绣着繁复的暗星纹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为首者眼神麻木,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目标确认。执行清理。” 竟是三名星境中期的修士! 林墨猛地睁开双眼,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院中,将苏晓护在身后。 “线瞳”瞬间展开,视野中的世界顿时化作无数交织的能量线条。 这一次,他看到了不同—— 这些人体内的能量流转虽然磅礴,却像是提线木偶,被某种无形之力精准地操控着。 每一根经脉,每一缕真元,都在遵循着既定的轨迹运行。 “是'清道夫'。” 苏晓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暗星阁最低级的执行者,但...很难被杀死。” 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凝聚绿色的光芒,做好了战斗准备。 战斗在瞬间爆发。 三名清道夫同时出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刀光、剑影、掌风,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封死了林墨所有的退路。 凌厉的杀气在院中弥漫,竹叶被劲气卷起,在空中疯狂舞动。 林墨眼神一凝,不再保留。 【触线境】巅峰的实力完全展开,身形如鬼魅般在庭院中穿梭。 他的指尖在虚空中连连点出,精神力化作无形的丝线,精准地缠绕向清道夫们的关节和能量节点。 “咔嚓!” 第一个清道夫举刀的动作突然僵住,手臂诡异地反向扭曲,骨骼断裂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第二个清道夫脚下莫名踉跄,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 但第三个清道夫已经突破了防线,刀锋直取林墨咽喉! 冰冷的杀意刺痛皮肤,林墨甚至能看清刀身上倒映的自己苍白的脸。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所有灵性凝聚成一线,直刺对方眉心—— 那里,正是那根操控着他的“提线”的源头! “噗!” 刀锋入肉三寸,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 但同时,那名清道夫的动作戛然而止。 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尸体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另外两个清道夫也随即僵立不动,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庭院中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和林墨粗重的喘息声。 他踉跄后退,胸前鲜血淋漓,染红了青色的衣襟。 苏晓急忙上前,双手绿光大盛,按在他的伤口上。 然而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 伤口处缠绕着一股诡异的能量,阻止着生机的愈合,甚至还在不断侵蚀着周围的经脉。 “这是...法则层面的创伤。” 她的声音在发抖,带着难以置信: “我治不了...” 林墨却强忍着剧痛,走到那三具尸体前。 “线瞳”运转到极致,仔细探查着每一寸经脉,每一缕能量。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楚—— 这些清道夫体内的每一根能量线,都被人为地改造过。 就像是被精心编辑过的代码,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执行某个特定的指令而存在。 他们的意识被彻底抹除,只剩下纯粹的战斗本能和执行命令的意志。 这不是被操控的傀儡。 这是从始至终,就被“制造”出来的工具! “暗星阁...” 林墨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远处,镇子最高的酒楼房顶上。 第七执棋者放下手中的星盘,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星光在他指尖流转,映照出他俊美却冷漠的侧脸。 “居然能看破这一层...” 他轻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雨幕,落在那个偏僻的院落: “果然是个有趣的变数。” 他的指尖在星盘上轻轻一点,一道微不可察的星光没入虚空: “那么,下一局开始。” 雨,下得更大了。 青石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路,发出哗哗的声响。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一场关乎生死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林墨并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将是更加可怕的对手。 暗星阁的棋局,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 那是命运层面的较量,是因果之间的博弈。 在这个棋盘上,每个人都是棋子。 而执棋者,永远都站在棋盘之外。 ------------ 第三十四章 竹林血夜 雨水顺着竹叶滑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林墨单膝跪地,胸前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在地上晕开一片暗红。苏晓双手绿光闪烁,却始终无法驱散伤口处缠绕的诡异能量。 “这样不行。” 苏晓的声音带着焦急: “这股力量在持续侵蚀你的生机,必须想办法化解。” 林墨强忍着剧痛,目光扫过庭院中的三具尸体。 “先把这里处理干净。” 他咬着牙站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将其中粉末洒在尸体上。 “嗤——”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连带着衣物和兵器都化作一滩清水,很快被雨水冲散。 苏晓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快速帮助林墨清理战斗痕迹。 就在他们即将清理完毕时,林墨突然脸色一变。 “有人来了!” 他猛地拉住苏晓,身形一闪躲进了竹林深处。 几乎就在他们藏好的同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落中。 来人穿着一袭青衫,手持一柄油纸伞,看上去像个寻常的书生。但林墨的“线瞳”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此人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因果线,每一根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一个被精心编织的傀儡。 “果然失败了。” 青衫人轻声自语,声音温润如玉。 他蹲下身,指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 刹那间,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倒放的画面,在他眼前重现。林墨与清道夫的交手,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有趣。” 青衫人嘴角微扬: “竟然能看破清道夫的真相。” 他站起身,目光转向竹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竹影,看到藏身其中的林墨二人。 “不必躲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我若是来杀你们的,刚才就已经出手了。” 林墨心中一凛,知道已经无法隐藏,只得带着苏晓走出竹林。 “阁下是?” 林墨警惕地盯着对方,暗中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在下顾清风。” 青衫人微微欠身,举止优雅: 算是暗星阁的...一个异类。” 他打量着林墨,眼中带着欣赏之色: “能够以触线境的修为,看破清道夫的本质,你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 林墨冷笑一声: “怎么,暗星阁现在改行招揽人才了?” 顾清风不以为意,轻轻摇头: “暗星阁从来都不缺人才。我们缺的是...变数。” 他撑开油纸伞,任由雨水在伞面上敲打出清脆的节奏: “你可知道,为什么清道夫会被制造出来?” 不等林墨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命运需要维护,因果需要梳理。这世间万物,都应该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任何偏离轨道的存在,都是需要修正的错误。” 他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而你,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林墨握紧了拳头,胸前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而再次渗血。 “就因为我修炼的方式与众不同?” “不。” 顾清风轻轻摇头: “是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道道涟漪: “按照命运的轨迹,你本该在三个月前就死在家族祭坛上。苏晓也该在半年前就被蚀骨殿抓获。可是你们却都活到了现在...”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这不符合命运的剧本。” 苏晓忍不住开口: “就因为我们活下来了,就要被清除?” 顾清风看向她,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生命织法的传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当一个精密的织锦上出现了无法修复的破洞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彻底拆毁,重新编织。” 他转向林墨,语气变得严肃: “你们就是那个破洞。而我的职责,就是决定是将你们修补,还是...彻底清除。” 林墨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 “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自以为能操控命运的狂徒罢了。” 顾清风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 “很犀利的评价。但是...” 他的话音未落,林墨已经出手了! 这一次,林墨的目标不是顾清风本人,而是他周身缠绕的那些因果线! “线瞳”运转到极致,林墨看到了其中几根最为脆弱的线条。精神力化作无形利刃,狠狠斩下! “嗤——”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 顾清风脸色微变,手中的油纸伞轻轻一转。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林墨只觉得胸口一闷,刚刚斩断的因果线竟然又重新连接上了! “不错的尝试。” 顾清风赞赏地点了点头: “可惜,你对因果的理解还太浅薄。” 他轻轻踏前一步,整个庭院的气氛陡然一变。 雨水仿佛凝固在了半空中,竹叶停止了摇曳,连时间都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唯有顾清风的声音依旧清晰: “让我来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因果之道。” 他伸出食指,对着林墨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但林墨却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点点抹除! 不是肉身的毁灭,而是更加本质的层面。仿佛他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在被从这个世界上擦去。 “不!” 苏晓惊呼一声,双手绿光大盛,想要阻止这个过程。 但她的力量在顾清风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林墨咬紧牙关,疯狂运转万象罗盘。 罗盘发出灼热的光芒,在他心象宇宙中剧烈震颤。那三十六颗暗紫色星辰疯狂旋转,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墨怒吼一声,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 这是他参悟万象罗盘后,自行领悟的秘术——【逆命之术】! 以自身生命本源为代价,强行逆转因果,对抗命运的抹杀! “轰——” 无形的碰撞在因果层面爆发。 林墨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竹林中,不知撞断了多少根竹子。 但顾清风的因果抹杀,也被他硬生生扛住了! “哦?” 顾清风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之色: “竟然能够对抗因果抹杀...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他收起油纸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青衫: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变数到底能走多远。” 他转身迈步,身影渐渐淡化在雨幕中,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住,命运的网已经撒下。你们越是挣扎,就会陷得越深...” 直到顾清风的气息彻底消失,苏晓才敢跑到林墨身边。 “你怎么样?” 她焦急地检查着林墨的伤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林墨艰难地坐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还死不了...” 他的目光却异常明亮: “但是,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刚才在对抗因果抹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些缠绕在顾清风身上的因果线,看到了它们是如何编织成一张大网,笼罩着整个天地。 也看到了...这张网的破绽所在。 “暗星阁...顾清风...” 林墨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 他看向苏晓,突然问道: “你相信命运吗?” 苏晓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若是相信命运,我就不会逃出来了。” 林墨笑了,笑容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很好。那我们就一起,把这该死的命运...彻底打破!” 雨还在下。 青石镇的这场雨,似乎格外漫长。 但在这个雨夜里,有一颗种子已经悄然种下。 一颗要颠覆命运,打破因果的种子。 而在遥远的某处,顾清风站在一座高塔之上,俯瞰着脚下的万家灯火。 “变数已经开始发酵了...” 他轻声自语,指尖在虚空中轻轻拨动,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形的乐章: “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而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 第三十六章 雨夜悟道 雨水顺着竹叶的脉络滑落,在林墨脸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 他靠在断裂的竹竿旁,胸前伤口处的诡异能量仍在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苏晓双手绿光闪烁,却始终无法驱散那股缠绕在伤口上的法则之力。 “这样下去不行。”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这股力量在吞噬你的生机...” 林墨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推开她的手掌。 “没用的。” 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这是因果层面的创伤,寻常医术无能为力。” 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让视线变得模糊。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刚才与顾清风的短暂交锋,虽然让他身受重伤,却也让他窥见了一丝因果之道的奥秘。 “扶我坐好。” 林墨对苏晓说道。 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扶他盘膝坐起。 林墨闭上双眼,心神沉入心象宇宙。 那三十六颗暗紫色星辰依旧在缓缓旋转,只是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万象罗盘悬浮在星辰中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因果...命运...” 林墨的意识在星辰间穿梭,回想着刚才被因果抹杀的感觉。 那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存在层面的否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既然你能抹杀我的存在...” 林墨的意识在星辰间回荡: “那我为何不能...重新定义自己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出,整个心象宇宙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三十六颗暗紫色星辰同时亮起,万象罗盘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在外界,苏晓惊讶地发现,林墨周身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丝线。 这些丝线若有若无,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在编织着什么。 “这是...” 苏晓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她能够感觉到,这些丝线中蕴含着某种超越她理解的力量。 林墨的意识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感悟之中。 他看到了。 看到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因果线,看到了那些连接着他与父母、与苏晓、与暗星阁的线条。 每一根线条,都代表着一个因果。 “如果因果是线...” 林墨的意识在飞速运转: “那我这个编织者...为何不能编织自己的因果?” 这个想法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万象罗盘疯狂旋转,三十六颗星辰光芒大盛! 在林墨的感知中,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因果线开始变得清晰可见。 他看到了那根连接着他与顾清风的线条,看到了那根连接着他与父母的线条,甚至看到了那根连接着他与遥远未来的线条... “斩!” 林墨的意识化作一柄利刃,狠狠斩向那根连接着他与顾清风的因果线! “嗤——”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顾清风突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望向青石镇的方向。 “有趣...” 他轻声自语: “竟然开始触碰因果的奥秘了...” 而在竹林中,林墨在斩断那根因果线的瞬间,胸前的伤口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些缠绕在伤口上的诡异能量,如同失去了源头般渐渐消散。 “这...这怎么可能?” 苏晓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她能够感觉到,林墨身上的气息正在发生某种本质的变化。 仿佛...他正在从一个被命运操控的棋子,变成一个执棋者! 林墨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辰流转。 “我明白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明悟: “所谓的因果,不过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编织。” 他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空中,仿佛空间都被他这一指划破。 “暗星阁能够操控因果,不是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大多少...” 林墨的目光穿透雨幕,望向远方: “而是因为他们更懂得如何编织这个世界的规则。” 苏晓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少年。 “那你...” 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期待与忐忑。 林墨站起身,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我要编织属于自己的因果。”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要让那些想要操控命运的人知道...” 他的指尖再次划过虚空,这一次,一道清晰的裂痕久久不散: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无法掌控的变数。” 雨水依旧在下,竹林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但苏晓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不再是那个被迫逃亡的落魄天才。 而是一个...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弄潮儿。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已经不自觉地带着几分信赖。 林墨望向北方,那是生命之泉所在的方向。 “先去治好父亲的伤。” 他的目光坚定: “然后...该轮到我们落子了。” 他伸出手,接住一滴落下的雨水。 雨水在他掌心滚动,折射出万千光华。 “暗星阁以为他们掌控着一切...” 林墨轻轻握拳,雨水从他指缝间溢出: “那就让他们看看,一个挣脱了丝线的木偶,会掀起怎样的风暴。” 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话语。 在这个雨夜里,一个未来的传奇,正式踏上了他的征途。 而在遥远的北方,生命之泉依旧在静静流淌,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命运的织机已经开始转动,而这一次,执梭之人,不再只有暗星阁。 ------------ 第三十六章 北行之路 林墨站在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经过一夜的疗伤与悟道,他不仅伤势痊愈,对因果之道的理解也更进一步。 苏晓从屋内走出,手中捧着几个油纸包。 “我买了些干粮。” 她将油纸包递给林墨,语气平静: “北去路途遥远,需要做好准备。” 林墨接过干粮,目光扫过这个简陋的院落。 昨夜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清道夫的追杀。 顾清风的出现。 还有那场惊心动魄的因果较量。 “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林墨将干粮收进储物袋: “暗星阁不会善罢甘休。” 苏晓点了点头,转身回屋收拾行装。 半个时辰后,两人带着依旧昏迷的林氏夫妇,悄悄离开了青石镇。 ...... 北行的官道上,行人稀疏。 林墨雇了一辆简陋的马车,让父母躺在车厢内休息。 苏晓坐在车辕上,专注地照看着林啸天的状况。 “令尊的情况暂时稳定。” 她轻声说道: “但我能感觉到,那股诅咒之力正在缓慢复苏。” 林墨驾着马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生命之泉还有多远?” “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还要十天。” 苏晓叹了口气: “而且越往北走,越是危险。” 她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 “过了那座山,就是三不管地带。流寇、妖兽、邪修...应有尽有。” 林墨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对暗星阁了解多少?” 苏晓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不多。”她低声说,“只知道他们是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专门清除所谓的'变数'。” “变数?” “就是那些不按命运轨迹行走的人。” 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比如你我。” 林墨若有所思。 他回想起顾清风说过的话。 “命运的剧本”...“需要修正的错误”... 这些话语中透着的傲慢,让他很不舒服。 “凭什么由他们来决定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 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的命运,该由我自己来书写。” 苏晓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 阳光洒在这个少年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正在这个少年体内苏醒。 ...... 夜幕降临。 马车在一处偏僻的山谷中停下。 林墨生起篝火,将父母安置在火堆旁。 苏晓仔细检查着林啸天的状况,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林墨问道。 “诅咒之力在加速复苏。” 苏晓的声音带着焦虑: “照这个速度,恐怕撑不到生命之泉。” 林墨沉默地走到父亲身边。 在“线瞳”的视野中,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黑色的丝线,正如毒蛇般缠绕在父亲的生机线上。 这些丝线比昨夜更加活跃,正在疯狂地吞噬着父亲的生命力。 “让我试试。” 林墨盘膝坐下,双手虚按在父亲胸前。 万象罗盘在识海中缓缓旋转,三十六颗暗紫色星辰光芒大盛。 他小心翼翼地调动着精神力,试图去触碰那些黑色丝线。 然而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 那些黑色丝线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精神力反向侵蚀! “不好!” 林墨猛地收回精神力,脸色苍白。 “怎么了?”苏晓急忙问道。 “这诅咒...在吞噬一切接触它的能量。” 林墨心有余悸: “我刚才差点被它反噬。” 苏晓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看来,这诅咒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两人陷入沉默。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们凝重的脸庞。 就在这时,林墨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猛地抬头,望向山谷入口的方向。 “有人来了。” 苏晓也警觉地站起身: “是暗星阁?” 林墨摇了摇头,眼神锐利: “不,是另一批人。” 他的“线瞳”已经看到了谷口的情形。 大约二十个身影正在快速接近。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 最诡异的是,在林墨的视野中,这些人身上竟然没有任何情绪线。 只有冰冷的杀意线,笔直地指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是蚀骨殿。” 苏晓的声音带着恐惧: “他们追上来了。” 林墨缓缓站起身,将父母护在身后。 他的目光扫过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得正好。” “我正缺几个练手的。” ------------ 第三十七章 蚀骨追兵 夜色深沉,山谷中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二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谷口涌入,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呈扇形散开,将林墨等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胸前用银线绣着狰狞的骷髅头图案。每个人脸上都戴着惨白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蚀骨殿,追魂堂。"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奉殿主之命,取回生命织法传承。" 他的目光扫过苏晓,最后落在林墨身上:"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林墨缓缓起身,将父母护在身后。 在"线瞳"的视野中,这些黑衣人身上的能量线异常整齐,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统一。他们的生机线黯淡无光,杀意线却格外明亮。 更让林墨心惊的是,这些人身上竟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执行意志。 "小心。"苏晓的声音在颤抖:"他们是蚀骨殿的追魂使,被特殊方法培养出来的杀戮机器。" 林墨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全场。二十个黑衣人,修为都在星境初期到中期之间,配合默契,气息相连。 "我拖住他们。"林墨低声道:"你带着我父母先走。" 苏晓立即摇头:"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就在他们交谈的瞬间,黑衣人已经完成了包围。为首那人抬手一挥,二十道身影同时动了。 他们的动作快如鬼魅,刀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形成一道致命的刀网,向林墨笼罩而来。 林墨眼神一凝,"线瞳"全力运转。在他的视野中,那些凌厉的刀光化作了无数交错的能量线。 他看到了刀网中的空隙,看到了能量流动的轨迹,更看到了这些黑衣人之间的连接线。 "原来如此。"林墨心中明悟。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游鱼般滑出,在刀网的缝隙间穿梭。同时双手在虚空中连点,精神力化作无形丝线,精准地斩向那些连接线。 "嗤——" 空气中响起细微的破裂声。黑衣人的合击之势顿时一滞,他们的配合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但这些人训练有素,立即调整阵型,再次攻来。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更加凌厉,刀光中带着诡异的黑气。 "蚀骨魔功!"苏晓惊呼:"不要被那些黑气碰到!" 林墨眼神凝重。他能感觉到那些黑气中蕴含着可怕的腐蚀之力,连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但他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万象罗盘在识海中急速旋转,三十六颗暗紫色星辰光芒大盛。 一股玄妙的力量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这一次,他没有去斩断连接线,而是开始...编织。 以精神力为丝,以天地能量为线,在虚空中勾勒出玄奥的轨迹。 "嗡——" 空气中响起奇异的共鸣。那些攻向林墨的黑气突然诡异地转向,反而向着黑衣人自己袭去。 "什么?!"为首的黑衣人终于变色。 他们想要收招,却发现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动作变得无比迟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出的攻击向着自己袭来。 "噗嗤——" 黑气入体的声音接连响起。惨叫声顿时充斥山谷,那些被自己功法反噬的黑衣人在地上痛苦翻滚。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剩下的黑衣人突然同时结印,身上的气息开始疯狂暴涨。他们的生机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杀意线却越发炽烈。 "他们在燃烧生命!"苏晓惊叫。 林墨脸色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实力在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完全放弃了防御,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意志。 十道身影如同疯魔般扑来,完全不顾自身的伤势,只求与林墨同归于尽。 危急关头,林墨福至心灵。他想起了顾清风施展因果抹杀时的感觉,那种从存在层面进行否定的力量。 虽然他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境界,但是... "既然如此..."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心神沉入万象罗盘。 在他的感知中,那些扑来的黑衣人不再是一个个实体,而是一团团由因果线构成的集合体。 他看到了连接着他们的命运线,看到了维系着他们存在的因果节点。 "断!" 林墨以手代笔,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这一划看似简单,却抽空了他大半的精神力。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头响起。 那十个扑向林墨的黑衣人突然僵在原地,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他们并没有受伤,但存在的痕迹却在快速淡化。 就像是被从这个世界上...一点点擦除。 "这是...因果层面的攻击?!"苏晓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们不再进攻,而是缓缓后退,显然已经萌生退意。 但林墨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既然已经动手,就要斩草除根。这是他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明白的最简单的道理。 他强忍着精神力的空虚,再次抬手。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那些黑衣人,而是他们与蚀骨殿之间的因果联系。 "嗤——" 无形的丝线被斩断。那些黑衣人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突然变得茫然无措。 "滚。"林墨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幸存的黑衣人如蒙大赦,仓皇逃离了山谷。 待最后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林墨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喘息。 "你没事吧?"苏晓急忙上前搀扶。 林墨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度。" 他望着黑衣人逃离的方向,眼神深邃:"看来,我们和蚀骨殿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苏晓轻叹一声:"蚀骨殿睚眦必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林墨缓缓站直身子,"正好,我也需要更多的磨刀石。" 他的目光落在北方,那里是生命之泉所在的方向。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治好我父亲的伤。" ------------ 第三十八章 北行险途 林墨等人已经收拾妥当。 昨夜激战的痕迹还留在地上,但追兵已退,他们必须继续赶路。 "令尊的状况越来越差了。" 苏晓检查着林啸天的伤势,眉头紧锁:"蚀髓散魂咒正在加速侵蚀他的生机。" 林墨沉默地看着父亲苍白的面容。 在"线瞳"的视野中,那些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不断吞噬着父亲的生命力。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七天。"苏晓的声音低沉,"七天内若是找不到生命之泉..."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墨深吸一口气,将父亲背起:"那就加快速度。"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扬起一路烟尘。 越往北行,道路越是崎岖,人烟也越发稀少。 沿途的城镇逐渐变得破败,偶尔能见到被遗弃的村庄,处处透露着荒凉。 "这一带是三不管地带。" 苏晓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过了那座山,就是真正的危险区域。" 林墨点了点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线瞳"始终保持着开启状态,观察着周围的能量流动。 突然,他猛地拉住缰绳。 "怎么了?"苏晓警觉地问道。 林墨没有回答,而是跳下马车,蹲下身检查地面。 在常人眼中平整的官道,在他的视野里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陷阱线。 这些线极其隐蔽,若不是他有着"线瞳",根本发现不了。 "前面有埋伏。" 林墨站起身,眼神冰冷:"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往北。" 苏晓脸色微变:"是蚀骨殿的人?" "不像。"林墨摇头,"这些陷阱的布置手法很粗糙,不像是专业杀手所为。" 他仔细感应着周围的能量波动,突然看向路旁的树林。 "出来吧。" 林墨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走出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 他们手持各种简陋的武器,眼神凶狠,但更多的却是饥饿带来的疯狂。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墨看着这些人,心中了然。 这些都是流民,被逼上绝路的可怜人。 在北境这种地方,一旦遇到灾年,很多人只能靠打劫为生。 "我们只是过路的,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林墨试图和平解决:"还请行个方便。" "少废话!" 独眼大汉挥舞着手中的砍刀:"看你们的马车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他身后的流民们也纷纷叫嚣起来,慢慢围了上来。 苏晓紧张地抓住林墨的衣袖:"怎么办?" 林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这些流民。 在"线瞳"的视野中,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些人身上的生机线都很微弱,显然已经饿了很久。 "我这里有些干粮。" 林墨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油纸包:"可以分给你们,但请让我们过去。" 看到食物,流民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少人已经开始咽口水。 但独眼大汉却冷笑一声:"就这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呢?" 他贪婪地盯着马车:"把马车和那个女人留下,你可以滚了。" 林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原本还对这些流民抱有同情,但现在... "既然如此..." 林墨缓缓抬起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没有动用杀招,而是轻轻一挥手。 无形的精神力散开,精准地击打在流民们的关节处。 "哎哟!" 惨叫声接连响起,流民们纷纷倒地,手中的武器掉落一地。 独眼大汉惊恐地看着林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修...修行者!" 他吓得浑身发抖,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 林墨冷冷地看着他:"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让!让!马上让!" 独眼大汉连滚爬爬地让到路边,其他流民也慌忙让开道路。 林墨没有再多说什么,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在经过流民身边时,他还是将那几个油纸包扔了下去。 "拿去分了吧。" 流民们愣住了,随即疯狂地扑向那些干粮。 苏晓看着这一幕,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帮他们?" "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林墨的目光望向远方:"在这个世道,谁都不容易。" 马车继续北行,很快将那些流民甩在身后。 但林墨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越往北,世道越乱。这才刚进入北境边缘,就遇到了打劫的流民。 后面的路,恐怕会更加难走。 果然,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又遇到了好几拨劫匪。 有的是专业的山贼,有的是逃亡的士兵,更多的是活不下去的流民。 林墨每次都是尽量手下留情,只求击退,不愿多造杀孽。 但这样的仁慈,在某些人眼中却成了软弱。 第三天傍晚,他们在一处山涧旁休息时,终于遇到了真正的麻烦。 "就是他们!" 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墨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之前那个独眼大汉。 不过这次,他带来了更多的人,而且其中还有几个修行者。 "大哥,就是这小子!" 独眼大汉指着林墨,对身旁一个魁梧汉子说道:"他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那魁梧汉子气息沉稳,赫然是个星境后期的修士。他打量着林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小子,听说你很能打?" 魁梧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林墨缓缓起身,目光冰冷:"我给过你们机会。" "机会?" 魁梧汉子哈哈大笑:"在这北境,实力才是硬道理!" 他身后的修士们也纷纷释放出气息,竟然都是星境以上的修为。 苏晓紧张地站在林墨身后:"这些人不简单,可能是专业的劫修。" 林墨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血腥气很重,显然都是杀过不少人的亡命之徒。 "最后一次警告。" 林墨的声音很平静:"现在离开,还能活命。" 魁梧汉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 但他的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因为林墨出手了。 这一次,林墨没有再留情。 "线瞳"全开,世界在他眼中化作了线的海洋。 他看到了魁梧汉子体内的能量流动,看到了其他修士的攻击轨迹,更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配合破绽。 精神力化作无形利刃,精准地斩向那些破绽所在。 "噗——" 魁梧汉子正要催动功法,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闷,凝聚的真元瞬间溃散。 其他修士也是如此,他们的配合被完全打乱,攻势不攻自破。 "这...这是什么妖法?" 魁梧汉子惊恐地看着林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但为时已晚。 林墨的身影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中要害。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修士就全部倒地不起,只剩下魁梧汉子还站着。 "现在,还觉得我只是个毛头小子吗?" 林墨缓缓走向魁梧汉子,眼神冰冷。 魁梧汉子吓得浑身发抖,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林墨没有杀他,而是冷冷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我们是黑风寨的。" 魁梧汉子不敢隐瞒:"在这一带...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林墨冷笑,"打家劫舍的小生意?" 魁梧汉子不敢接话,只是不停地磕头。 林墨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你们对北境很熟悉?" "熟悉!熟悉!" 魁梧汉子连忙点头:"小的在这一带混了十几年,没有不熟悉的地方!" "很好。"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我问你,可知道生命之泉在什么地方?" 魁梧汉子的脸色顿时变了:"生...生命之泉?" "怎么?你知道?" "知道是知道..." 魁梧汉子吞吞吐吐:"但那地方...去不得啊!" "为什么?" "那是...那是禁忌之地啊!" 魁梧汉子的声音带着恐惧:"所有去那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林墨和苏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林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魁梧汉子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生命之泉在葬神山脉深处,那里是北境最危险的地方。" "据说泉眼被一个古老的禁忌守护着,任何靠近的人都会遭到诅咒。" "这些年有不少强者想去寻找生命之泉,但都神秘失踪了。" 林墨眉头紧锁:"具体位置在哪里?" "在葬神山脉的死亡谷。" 魁梧汉子指着北方:"往北再走三天就能看到葬神山脉,死亡谷就在山脉的最深处。" "不过大人,我劝您还是别去了,那地方真的邪门得很!" 林墨没有理会他的劝告,而是继续问道:"这一带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势力?" "除了我们黑风寨,还有血刀门和狼牙帮。" 魁梧汉子老老实实地交代:"血刀门都是些亡命之徒,专门打劫过往商队。狼牙帮则控制着几个城镇,收取保护费。" 林墨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随后冷冷地说道:"今天饶你一命,带着你的人滚吧。" "是是是!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魁梧汉子如蒙大赦,连忙带着手下狼狈逃离。 待他们走远后,苏晓担忧地问道:"现在怎么办?那个生命之泉听起来很危险。" "再危险也要去。" 林墨看着昏迷的父亲,语气坚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葬神山脉。 "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夜色渐深,山涧中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 林墨坐在火堆旁,心神沉入识海,继续参悟着万象罗盘中的奥秘。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 但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