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进城 火车不知道走了多久。 木板条钉成靠椅的车厢里挤满了人。寒冷的早春,车窗都是紧闭,大家只能反复呼吸着别人吐出来的污浊空气,然后在这微温的气氛里中毒似的昏昏欲睡。 这列驶向燕京的“前进型”蒸汽火车头一路拉着长长的烟气,摇摇晃晃,走走停停,时时避让着划窗而过的快车,偶尔也保持四五十公里的行驶速度,就这样一路向北。 在这个午后,车速一再降低的列车给人一种永远不会抵达终点的错觉。 许久,不知哪个靠窗户的人忽然大喊一声“到了!”,沉默的人群像是被惊起的鸟雀,顿时扑腾起来。 无数人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想要第一时间看到首都的伟大、神圣、崇高。 只可惜他们的终点是略显破败寒酸的永定门火车站,不是燕京站。 1979年的永定门火车站,距离它改名为燕京南站还有十年光景。 但无论如何,火车总算到站了。 站着的人、坐着的人、躺在地上的人、倚靠在走廊的人仿佛吸饱水的蔫菜,都直起了身子。 乘客们行动起来,开始翻找包袱背在身上,拼命的朝门口挤去。 一时间,掉了帽子的、踩了鞋的、孩子哭的,找不到东西的……车里的一切叮铃当啷作响,甚至还有鸡叫。 所有人乱作一团,拼命地往前挤,哪怕列车员反复大喊“这是终点站,不用急”也无济于事。 这场轰轰烈烈的人间喜剧中,唯独车厢中间的两个男人一直没有动弹。 坐在左边的青年是个瘦高个,他短促的头发,面色有些黝黑,一身衣服不知洗了多少遍,颜色掉得厉害,还打着补丁。 这青年单看五官,说不上哪里出众,但是调和在一起却总是觉得清新舒服。 尤其他的眼神清澈明朗,表情舒展,给人一种惯看秋月春风的自如。 在他的对面,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身量与青年相仿,长得也有几分像,只是含胸弓腰,又有些微微发福,看起来就多了几分暮气,人也矮了三分。 眼看青年迟迟不动,中年人踌躇半天,吐出一句:“钟山,下车吧?” 钟山歪头看看依旧挤在通道里的队伍,笑道,“爸,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但是人这么多,不如等一等,反正不凑这个热闹,也不会耽误时间。” 中年人忙点头,“好好好,不凑热闹好,我主要是怕外面接站等烦了……” 这一路上,钟山不知道是多少次听钟友为说“好好好、是是是”了,听这口头禅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亲爹肯定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 他扭头看向窗外,月台上熙攘的人们清一色的蓝绿灰中山装,身后是鼓鼓囊囊的行李,不远处的墙上,硕大的标语写着“为实现四化而努力奋斗”。 这场景,看得他心中有些恍惚。 穿越到这个时代大概是半个月了吧? 钟山犹记得当初自己睡觉之前刚刚通关了《黑神话·钟馗》。 作为钟馗本家,钟山通关了这个让人无比震撼难忘的大结局,躺在床上,想着故事里的反转,他直呼游科牛逼,兴奋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而再睁开眼,他竟然已经跪在灵堂上,在中原大地乡村里的一间土坯房里,给自己今世的母亲“送葬”。 母亲朱倩云本来是个中学教师,然而出身不好,波及到她,干脆下放到了陈州大刘庄。 为了怕连累眼前这个“父亲”钟友为,俩人早早离了婚,当时的“钟山”年纪实在太小,所以只能跟着母亲颠沛流离。 中原的乡村没有学校,她一人拉着孩子,不知过得何等日子,可刚稳定下来,就跑去学做赤脚医生。如是十几年光景一晃而过,教书育人、治病救人她都没落下,平日里她什么都看得淡,唯独忘不了自己的名誉。 这两年政策一变,她终于看到了希望,开始反复的写信,信件每周都要写,同时寄去县里、地区、省里,后来干脆寄到京城里,材料摞起来有几尺高。 前几天,生产队里去取信,终于有了好消息!拿到信那天,母亲喜极而泣,紧接着就是一病不起,好像被一封信抽走了她这些年坚持不懈的精气神,没几天就撒手人寰。 钟山给自己这位母亲安葬过后,还没想好以后的打算,这个远在燕京的父亲钟友为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千里迢迢跑到了村里,愣是把他的关系弄回了燕京,要他跟自己回燕京生活。 因此才有了这为期四个日夜,接连换乘手扶拖拉机、三蹦子、中巴车、绿皮火车的漫长旅程。 此时车厢里的人已经稀稀拉拉,就连声嘶力竭的乘务员也跑去了别处,钟山终于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背,看向对面早就按捺不住的钟友为。 “走吧?” 钟友为忙不迭站起来,“好好好,咱们走。” 钟山的行李简单,只一个破床单扎起的小包袱,放着几件干净衣服,钟友为更是只有一个挎包,俩人轻装简从踩上月台,跟着浩荡的人群朝出站口走去。 数个洞开的出站检票口前人流涌动,人们裹挟着大包小箱,拥堵在检票口栏杆前一个挨一个的慢吞吞前行,父子俩也缀在后面亦步亦趋。 等到终于出了站,原本整齐的队列顿时成了撒到地上的豆子,各奔前程去了。 钟友为在出站口站定,四下张望。 “之前你后——我爱人说好来接站的,兴许是迟到了,咱们等等?” 钟山自然没有意见,眼看着钟友为裹挟在人流中间,他提醒道,“你站在这里恐怕不太明显。” “对对对……”钟友为点头如啄米,领着钟山换到一个石墩子旁边,自己干脆站到上面。 饶是车站前多得是各色人群,行停坐卧样样不缺,他这也足够显眼了。 钟山陪着他在这里当了半天“显眼包”,站前的时钟分针整绕了两大圈,太阳都渐渐落下去了,也没见到接站的人来。 “不应该呀,不应该呀……”钟友为焦虑地嘟囔着,四处打量,偶尔还挥挥手,只可惜都是认错了人。 钟山也不急,偏头看着自己这位活爹,等待着他的决定。 就这么足足等到下午五点钟,钟友为长叹一声,终于放弃了。 他干笑道,“肯定是临时有急事过不来……算了,咱们走吧。” 钟山没多说,只是率先朝不远处的站牌走去。 公交车里比火车上还热闹,操着南腔北调口音的人们挤在一起,烟味儿、霉味儿、脚臭味儿、汗味儿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好像一个大型的培养皿。 如此倒腾了几趟车,俩人终于出现在了一栋筒子楼下。 筒子楼在形制上特别像是大学宿舍。 这个年代燕京很多单位职工宿舍都是采用的所谓赫鲁晓夫楼的设计形式,公共卫生间、公共厨房,一条长长的公共走廊,每一层都宛如一个筒。 这就是“筒子楼”的由来。 “这个楼是我爱人——你可以叫王阿姨——她前些年分的。筒子楼,咱们家在三楼,三楼最西边的两间……” 钟友为一边说,一边领着钟山走进去,钟山落后半步,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栋三层的青砖楼,外面看起来就是六七十年代的朴素模样。 虽然从外面看还挺新,但是走到里面顿时就觉得混乱。 走到一楼,钟山偏头扫了一眼,长长的楼道没有灯,只有尽头的窗户。楼道的窗户不大,光线还被各种杂物遮挡了一大半。 此时已是黄昏,暗红的光映在幽邃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的昏暗。 原本两三米宽的楼道,摆满了高低错落的柜子,柜子都落了锁,显然都是各家的私人物品。 整个楼正中间是楼梯,楼梯转角的平台上同样摆满了各色杂物。 钟友为引着钟山上楼,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钟山的神色。 他从钟山的眼神里看到的,根本没有农村青年走进大城市的震撼羡慕,反而是说不出的平静。 钟友为心中纳闷,明明这孩子在村里住了十几年土坯房,如今面对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楼房,竟然这么镇定,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这想法只能按捺在心中。 俩人终于走到三楼,钟友为笑道,“你阿姨没来接咱们,肯定是早早在家准备菜呢,今天咱们一家团聚,怎么也要好好——”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哗啦啦一阵乱响。 随后就是一个高亢的女人声音响起,“你怎么搞的?” 话音落下,钟氏父子刚好拐过弯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钟友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 ------------ 第2章 咸不咸 钟山朝前望去,只见一个女人正伸手捡着掉在地上的炊具碗碟,旁边还有一个垂头不语的姑娘。 女人一身灰色工作服,收拾得颇为干练。 站着的姑娘穿着一件方格毛衣,里面是碎花衬衫,她个子不高,脸有些圆,五官倒是漂亮,只不过皱起的眉头让人看着不舒服。 走廊不算短,钟友为的步伐却陡然加快,他几步凑过去,看着女人手里破碎的瓷片。 “蕴如,你这……手没受伤吧?” 王蕴如抬起头来,看看钟友为,又偏过头望望跟在后面的钟山,挤出一个笑容。 “回来啦?路上顺利吗?” 钟友为下意识答道,“还行,就是你怎么没去——” 哪知王蕴如不等他说完,已经开始继续训斥着旁边的姑娘。 “钟小兰你说说你!放个寒假,干什么我都顺着你的意,可我说的话你听过一句吗?” 对面的钟小兰听着王蕴如的话,却瞪了钟山一眼,没吭声。 王蕴如还不肯罢休,“你爸你哥都要回来了,让你收拾屋子你也不收拾,一天到晚懒得要命,你心里有这个家吗?这不是旅馆!我也不是你家的老妈子!” 说罢,她继续捡着打碎的瓷片。 钟小兰耷拉着头歪向一边,钟友为一时间不知所措。 站在后面的钟山却心如明镜。 自己这位“后妈”那哪是训闺女啊?这一番指桑骂槐,分明是借机跟自己这便宜老爹表达不满呢! 看来钟友为从老家把自己接过来的决定只是一意孤行,家里其他人实际上并不欢迎自己。 恐怕不来接站也是王蕴如有意为之。 钟友为缓过神来,蹲下要帮王蕴如收拾,手却被拍开,“行了,你们先进屋吧。” 钟友为闻言站起来,看着钟小兰“你这几天在家是怎么回事儿?” “啧,”钟小兰抱着胸、撇着嘴,“就这么回事儿呗。” 王蕴如顿时不满,声音再次提高,“跟你爸好好说话!” 忽然门栓作响,旁边一扇门开了,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大娘探出头来。 “小王,怎么了这是?” “没事儿金婶!”王蕴如站起来展示手里的瓷片,爽朗一笑,“小兰不小心把碗打了,我这正收拾呢!” “金婶”闻言哦了一声,眼睛一转开始打量一旁的钟山。 “友为啊,这就是你那个儿子?” “是!”钟友为点头笑笑,拍拍钟山,“这是咱们邻居,快叫金奶奶。” 钟山连忙招呼道,“奶奶您好。” 金奶奶满面笑容,“好、好……你们忙,我出去逛逛。” 看她转身走了,钟山发现对面的钟小兰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他顿时明白了,这个金奶奶大约是个爱传闲话的。 金奶奶走了,四个人顿在原地,钟友为无奈开口,“行啦,进屋说吧。” 几人收拾东西进了屋子,钟山跟在后面进来,静静地打量着这处蜗居。 这是一间狭窄的房间,约莫只有三米宽,进深也不过四米多,这间斗室里,所有的东西全都以一种极为紧密的方式排列着。 进门迎面就是一个单座沙发和一块小方几,靠背后面是一张未展开的折叠桌。几个接连的衣柜、书柜排列在东墙上,一直延伸到尽头的窗户边,西墙则是竖着放了一张双人床,床底下也塞满了箱子。 墙上挂的、房顶吊的、柜子上摆的…… 可以说除了开门、走路必要的空间,以及一条通向隔壁房间的窄道,所有的空间都几乎被用到了极致。 东墙上开了一个小门,通向了钟友为口中的隔壁房间,钟山过去放行李的时候,扫了一眼,这间屋子更小,宽度恐怕只有两米多。 屋子里除了各种柜子、堆积的杂物,就是一张小床和两张书桌。床角叠放的都是些女式的衣物,空气中还泛着淡淡的脂粉味,显然这就是钟小兰平日住的地方。 十几平米,两间小屋,一家三口,如此的生活条件,在这个人均居住面积两平米的时代,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当然,现在又多了钟山这个“累赘”。 钟友为拉过钟山,对着屋里的两人介绍起来。 “这是钟山。” 说罢,他扭头看看钟山,“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王蕴如,按理说你叫她——” 王蕴如抢过话头,“你叫我王阿姨就行!好啦,你们说,我去做饭。” 说罢她提着碎瓷片出了门。 钟友为摸摸鼻子,又指着一边扎着辫子的大姑娘。 “钟小兰,刚满十八岁,你妹妹。小兰,来,叫哥!” 钟小兰有点圆的脸上并无半点表情,只是冷眼看看钟山,甩下一句“我去复习功课”就扭头进屋,咣的一声,把小屋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屋子里就剩下了父子两人。 钟山看着尴尬的钟友为,“我就说我不来吧,你看……” 钟友为难得严肃起来,“行了!我还没死呢!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算怎么回事?这事儿不要再说了。” 说罢,他从小沙发后面搬过桌子支起来。 “一会儿咱们就在这里吃饭,你把凳子拉过来……” 这点活儿很快干完,俩人又无事可做了。 钟友为走到书柜前,拿起了家里唯一的娱乐设备:一台收音机。 谁知拧了拧发现电池没电了,他悻悻地放下,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递给钟山。 “看会儿书吧。” 钟山接过一看,是苏霍姆林斯基的《和青年校长的谈话》。 想想也对,毕竟眼前自己这个父亲好歹也是在燕京市教育部门工作。 只不过想到钟友为已经过了45岁,还只是个副科长,显然他在单位里也不是什么先进分子。 随手翻了一会儿书,饭很快就做好了,一盘子炒白菜帮,一大碗炖豆腐,一小碟雪里蕻,除此之外就是馒头稀饭。 四口人围坐在支开的小木桌前吃饭。 今天这白菜、豆腐都做得太咸,钟友为夹了一筷子就赶紧喝稀饭,钟小兰干脆拿馒头蘸汤吃。 钟山尝了一块豆腐,勉强还能接受;至于那盘白菜,真是比咸菜还咸。 这咸来“嫌”去的,自己这晚娘是拿菜玩谐音梗呢? 想到这里,他硬是咽下去,故意满面笑容地赞道,“阿姨厨艺真不错!” 王蕴如脸上有些羞愧,“嗨呀,别夸啦!今天这菜放盐放重复了!” “没事儿!不咸!”钟山当面咬了一大口馒头,“味道挺好!” 一旁的钟小兰冷哼一声,“乡下人就是没见识。” 王蕴如闻言一拍筷子,“你胡说什么?” 钟小兰也不吭声,伸手往馒头上扒拉了些雪里蕻,捧着碗转头进了屋。 王蕴如朝她的背影瞪了一眼,却也没发作,喝了口稀饭假装无事发生。 钟友为把馒头掰成两半,往里夹了一点白菜帮子,直接当咸菜吃了。 他一边吃,一边问道,“不是说好今天来接我们吗,我跟小山在车站等了半天,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哪儿啊!” 王蕴如摇摇头,喝了口稀饭,解释起来。 “本来我中午就要出发,你闺女闹肚子疼,非要我带她去医院,去了医院急诊又没事儿了,这一来一回时间都浪费了,我寻思你们等不到人肯定该回来了,这不是赶紧回来弄饭,结果这孩子还……” 她说到此处没再继续,转而唠叨起了钟友为。 “你这一趟去了十天,赶明儿快回单位销假吧,请假这么久,你们科室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我管它乱成什么样?” 钟友为说起工作显得忿忿不平,“平常都把活扔给我,我不在了谁爱干谁干。” “呵!” 王蕴如冷哼一声,根本不信,她看看对面的钟山,和颜悦色起来。 “小山,我听你爸说,你是57年生人?属鸡的?今年22了吧?” 钟山笑笑,“阿姨您记性真好!” “22岁也不小啦,原来村里有人介绍对象吗?” 钟山摇摇头,“我妈成分不好,这些年要不是做赤脚医生、教书,根本没人愿意凑近乎,哪有人替我操心啊。” 王蕴如点点头,“上过学吗?” “只上过小学。” “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时候……” 她叹了口气,一边吃饭,一边跟钟友为商量。 “咱家里一个月收入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呢,这大小伙子进了城,天天跟家里呆着谁也养不起,你去你们单位问问,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解决。” “明天看看吧……” 钟友为叹了口气,“我走之前为了给他调档案迁户口,就已经找了一次局长了,要不我先找别人问问。” 王蕴如放下碗,“我也去问问我们单位,只是现在待业青年这么多,恐怕不一定有地方安排。” “想想办法,”钟友为叹道,“总不能去服务部吧?” 几人低声说着话,一顿饭吃得飞快。 最后菜剩下不少,钟友为笑道,“明天下面条正好!”却被王蕴如狠狠瞪了一眼。 等她出去洗碗筷的功夫,钟友为招呼着钟山收拾餐桌,然后赶紧倒了几杯凉白开。 今天真是吃咸了,所有人都叫渴,王蕴如喝着水也沉思起来。 休息了一会儿,时间已然不早,一家人开始面对一个关键问题:怎么睡觉。 ------------ 第3章 嫉妒什么后浪,哥们直接当前浪 原先一家三口是钟友为和王蕴如住在外屋双人床,钟小兰睡屋里小床,如今家里多了一个大小伙子,情况就尴尬起来。 王蕴如盘算着,“要不你跟钟山睡这个大床,我跟小兰在里屋挤挤吧。” 谁知话音刚落,里屋的门猛地推开,钟小兰站在门口撇着嘴大声反对。 “我不同意!这床这么小,哪睡得了俩人啊!” 王蕴如说,“没事儿,我打地铺就行。” “凭什么?” 钟小兰蹙着眉头脱口而出,她指着一旁的钟山,“他年轻力壮的,怎么不让他打地铺呢?” 钟友为有些无奈,“要不然我跟钟山睡小屋,你跟你妈住外面总行了吧?” “那怎么行?” 钟小兰叉着腰,“马上就高考了,我天天都得熬夜复习,我书桌还在屋里呢!搬哪去?难道让我在茶几上跪着写字?再说了……” 她瞪了一眼钟山,“我都十八了,在外屋里不方便。” 钟山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妹妹,只觉得好像一个刺猬,再看看一旁的王蕴如,只觉得刺猬的诞生也跟身边人的放纵有关。 钟友为有些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样?” 钟小兰眼睛一转,指指外面,“走廊不是有空吗,反正对门刘叔叔家跟咱们情况一样,这块走廊头上从来不走人,我看让他在那打个地铺正好。”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王蕴如一生气,说话声如刀斧,她厉声斥道,“你去看看哪家哪户有让自己亲人住外面的?传出去你爸的脸往哪儿搁?再乱来我先把你撵出去!” 钟小兰负气道,“走就走!反正我说了不算!我这就给你们腾地方!反正我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出不了国,我就怨你们一辈子!” 说罢,她赌气跑回屋里开始收拾东西,把书本在桌子上摔得咣咣作响。 王蕴如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抄角落的鸡毛掸子,钟山赶忙拦住。 “阿姨,您别生气,我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走廊怎么了?拉个铺盖一样睡觉嘛!我看门口有个大柜子,不如跟邻居打声招呼,暂时把它横过来遮遮视线,也能当个临时住处。 “其实条件也不差,这走廊里都比我们村里土坯房暖和……再说了,说不定过两天找到活干,就能去住单位了,根本没必要搬来搬去。” 他一边说一边走去小屋里拿行李。 拿过包袱来,一旁的钟小兰抱着手扬着头,冷笑着望着他,口中无声地吐出三个字。 “乡下人。” 两世为人的钟山对这种级别的精神攻击根本无感,只觉得小姑娘幼稚得可笑。 钟山也不理她,径直拿着包袱,推门要去走廊。 钟友为还是觉得不合适。 “要不我挪挪沙发,你就在这屋里临时打个地铺嘛,等回头支个上下铺就好办了……” 钟山只觉得自己这个亲爹真不太会察言观色。 眼下哪里是有没有地方睡的问题,其实是你钟友为家里思想工作没做好的问题。 思想工作做通了,四个人躺一个炕也无怨言,做不通,别说买上下铺,一人一间房照样要吵要闹。 所以现在就是要做出样子来,让自己这位后妈觉得对不住自己,觉得不能再闹得过分,这才能让家里安稳下来。 果不其然,王蕴如眼看钟山出去了,顿时觉得有些挂不住,赶忙跟了出去。 对于钟山执意要在走廊里打地铺,这是出乎她意料的。 在她心里,原本也只是拿这事儿跟钟友为表达一下自己个闺女的存在,没想到钟小兰反应这么大,惹得钟山真睡了走廊,反而有点弄巧成拙了。 最后俩人掰扯了几句,王蕴如说不过,也只得敲开对门老刘家说明情况。 街里街坊倒也好说话,老刘出来一看,把自己的柜子挪了挪位置,在靠墙处给钟山临时腾出了一个两米多长、一米宽的小空间。 一番折腾过后,三楼西头的走廊里,大柜子的后面终于支起来一个睡觉的床铺。 等父子二人收拾完了,王蕴如赶忙给抱了一床厚被子,又给他拿来了一个手电筒。 钟友为还在念叨着要不要买个上下铺,已经被钟山推了回去。 一家人各自休息。 走廊里并没有灯光,躺在黑黢黢的角落,望着窗外些微的光线,听着耳边隐约传来啮齿类动物的声音,钟山终于迎来了一天的寂静时刻。 对于两世为人的钟山来说,睡在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人生路要怎么走。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星期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1979年的中国即将迎来一段波澜壮阔的发展史,但是着眼当下,很多政策依旧在酝酿、试探,在这个经商依然极容易被定型为投机倒把的年代,赚钱反而不急于一时。 但出名一定要趁早。 既然如此,倒不如拾起自己前世的老本行了。 前世的钟山是个资深编剧,也参与制作过不少投资上亿的大片。 只不过在那个资本、导演、流量明星互相倾轧的时代,号称“一剧之灵魂”的编剧只是路边一条。 场景设计不达标怎么办?编剧改剧本。 导演忽然灵机一动怎么办?编剧改剧本。 流量明星觉得情节有损自身形象、或者干脆表演不出来怎么办? 这次倒是不用编剧改剧本了,因为人家自己带编剧,想咋改咋改。 反正相对于其他项目,文本的开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只要别的地方有差错,编剧就得赶紧裱糊。 等到上映了,票房好那就是导演、演员的功劳,票房不好还可以让编辑背锅,在网上骂一句,“就这剧本神仙也难救”,一出丧事喜办,成功洗白,齐活。 但这都是前世的怨念了。 现如今,即将迎来最文艺的八十年代,钟山心中豪情万丈。 羡慕什么富二代,要做就做富一代!嫉妒什么后浪,哥们直接当前浪! 怀揣着改变命运的希望,钟山在筒子楼的走廊里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这一家子果然消停了不少。 钟友为和王蕴如每天都是早早地去上班了,钟小兰也总是借口跟同学去图书馆出门,家里就剩下了钟山自己。 不过他也没闲着,一早跟钟友为要了纸笔,只说是自己要抄书。 钟友为也没多想,只叮嘱他别到处乱跑。 今天钟山照旧一个人在家。 坐在单人沙发里,劣质弹簧沙发的触感让钟山愈发难受,他干脆拉了个板凳坐下,伏在小茶几上写写划划。 虽然脑子里有很多剧作,但是想要拿出真正符合这个时代需求和大众审美的东西,也需要仔细斟酌。 筹划了一天,他还没太多头绪,下午三点多,钟小兰却是先回来了。 推门见到伏案写字的钟山,她只当是没看见,径直背着包去了里屋。 钟山一时断了思路,干脆收起纸笔,转而翻起家里的旧报纸,想从里面找点灵感。 正翻着,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冷笑。 ------------ 第4章 做你的美梦! 钟山扭过头,只见钟小兰正靠着门口,一脸不屑。 “小学文化还看报纸,认识字吗?臭外地的!” 钟山根本不理她,继续埋头翻报纸。 眼看钟山这个态度,钟小兰反而生气了。 她冲过来,伸手夺过报纸,“看不懂就别看,翻乱了你能整理好吗?” 钟山站起身来,向前一步,站近了俯视着她。 这压迫感顿时让钟小兰觉得不妙,不过她依旧冷笑着伶牙俐齿。 “怎么?想打我?来呀!你敢打我就敢报警!到时候把你遣送回村里去!” 钟山只觉得好笑。 他原本以为,这小姑娘无非是觉得突然来了个哥哥,侵犯到了她原本的生活空间,再加上原本独生家庭,难免娇惯,所以对自己敌意重一些,等时日久了,摸透了脾气也就好了。 没想到自己爽快同意睡走廊,连王蕴如都消停了,到钟小兰这里,换来的却是三番两次冷嘲热讽。 如果一直视而不见,恐怕自己要被她当成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他低头看着钟小兰,“听说你上高三了,很有文化吧?哪个学校的?” 钟小兰后退半步,“你打听这个干嘛?还敢去学校告我的黑状?” “呵!” 钟山笑了,“我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学校教出了你这样不学无术的学生。就这还妄想着考大学,简直是白日做梦!” 钟小兰似乎被戳到了痛处,立马不淡定了。 “放你丫的屁!我怎么就白日做梦了?怎么就考不上大学了!知识分子的事儿,凭你也配?” 钟山嘲笑道,“你一个学生,别说著书立说了,大学都没迈进去,也觉得自己是知识分子?” 钟小兰不服气道,“那你才小学毕业呢!反正我比你有知识!” 钟山指指自己,“高中生就敢嘲笑我是乡巴佬、臭外地的,你知道全燕京有多少人吗?” “啊?我……”钟小兰一时没转过弯来。 “我告诉你,有八百九十万人,很多吧?” 不等钟小兰开口,钟山继续说道,“可是那又怎样?全中国有多少农民,有多少臭外地的?是燕京城的多少倍?住在皇城根是你的幸运,不是你嘲笑别人的理由!” “现在国家最重视的就是农村问题,你倒好,一句乡下人,一句臭外地的,搞阶级对立是吧?掀起社会矛盾是吧?怎么?看报纸我臭外地的看不得?我看你才是藏在人民群众里的反东分子!” 他伸手抓住钟小兰的胳膊,“走,跟我去楼道里去!去街道上去!你要是敢把刚才说我的话再说一遍,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你——你撒开手!我本来就不是汉子!” 钟小兰慌忙用力掰开他的手,全身往后使劲,只想着脱离钟山的掌控。 钟山顺势松了手,结果钟小兰用力过猛,反而自己一下子向后退了好几步。 腰抵到了里屋的书桌,钟小兰心中一凛,这下她退无可退了。 钟山几步跟上,嘲讽道。 “我今天早晨还听到你在屋里背单词,就你那磕磕巴巴的样子还考大学?son of bitch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钟小兰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绞尽脑汁,半晌才回答道,“阳光……海滩?” “哈!骂你都听不懂,我真不知道谁文化水平低!” 他拍拍钟小兰的肩膀,对方顿时跟触了电一样抖了抖,眼里写着惶恐。 钟山却并没有停止言语攻击,他挥舞着手臂,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不屑,声音里满是冰霜。 “你四体无力、学习不精、态度松散、思维迟钝,考试没一门像样的,就你还想跟我同台较量?还想上大学?做你的美梦!” 说罢,他潇洒转身离去,顺便给钟小兰带上了门。 良久,一声细微的呜咽忽然从屋里响起,嚎啕一声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埋在被子里的闷声哭泣。 下午王蕴如提着菜回来,屋子里早已恢复了平静。 作为主内又主外的铁娘子,王蕴如也没跟钟山说话,放下公文包就抄起了菜刀,跑到公共厨房忙碌去了。 等到钟友为一脸愁容地推开门,家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钟山主动张罗着餐桌,王蕴如找毛巾擦了擦手,扬声道,“小兰!吃饭!” 钟小兰这才从屋里出来,她眼睛还有点红,行动间眼神更是故意避开钟山,但也没再扒拉菜躲屋里吃。 钟友为看到钟小兰这么乖巧,只当是闺女这几天态度和缓了,心中还有几分喜悦。 吃着饭,钟友为提议道,“赶明我去弄条鱼吧?再弄点副食,反正票还够。小山来了几天,一直也没吃顿好的。” “再等等吧。” 王蕴如夹菜的筷子停顿下来,“马上小兰还要交下学期的学费,再说了,我们单位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 “好好好……” 钟友为心无奈地点头答应,叹了口气,筷子有一搭无一搭的扒拉着桌上的炒萝卜条。 别说王蕴如,就连钟山都能看出自己这亲爹今天心情不佳。 吃完了饭,钟小兰帮着收拾了碗筷,回屋背单词去了。 钟友为沏了点高碎,仨人喝着茶,王蕴如又站起来,从公文包里摸出几节电池,给收音机换了。 一阵呲呲啦啦的噪音过后,央广电台的主播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钟山端着搪瓷缸子,侧耳听着电台里的新闻。 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如果家里没电视机,那读书看报听广播就是所有的消遣了,至于电视机事实上节目也少得可怜。 所以这年头生孩子多实在是可以理解。 此时的电台正播报着领导第一次访问美国的后续报导。 钟友为听着广播愣了半天神,忽然开口道,“今天老周过来找我。” “找你?”王蕴如扭过头,“找你干嘛。” “之前开民主生活会,高局长让大家提意见,当时我没说话,老周提了几条意见,主要是关于单位用车的……” “所以呢?” “今天他过来找我,说他调到区局去了,钟山的工作帮不上忙了。” 他有些懊丧,“本来以为能给钟山找个学校的临时工先干干,这下不好弄了。” 钟山坐在一旁听了,心想怪不得自己这个老爹四十多岁才混成这样。 跟你关系好的人给领导上眼药,那你是什么? 王蕴如撇撇嘴,还是安慰道,“这事儿反正不急于一时,再问问吧,说不定有别的机会呢。” 钟友为定定神,咬牙说道,“不行明天我再去找高局长吧,我豁出老脸去也得把事儿办了。” 钟山心想,你在领导面前有没有脸,那还两说呢。 王蕴如没再多说什么,一家人听了一会儿广播,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晚上,钟友为回到家,简直如丧考妣。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苦恼地摇头,“没办成,没办成……还被骂了一顿!” 钟山坐在下首,真想问一句“怎么骂的”,不过看着亲爹一脸难受的样子,还是把这话咽下去了。 王蕴如皱着眉,“我说多少次了,你偏不听!多大年纪了,还跟老周这样的愣子混在一块?天天在那拆台,那领导能给你好脸色吗?” 钟友为点头如啄米,“是是是,你说的对,我这不是想解决钟山的事儿嘛……” 王蕴如数落了几句,转头做饭去了。 晚上吃完饭,她看着自己丈夫依旧一脸惆怅的样子,默默收拾了碗筷,回来换了一身体面些的衣服,又从里屋的柜子里翻出一瓶汾酒,塞到包里,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我出去一趟。” 钟友为直起身,“你去找谁?” “找我堂哥去。” 钟友为顿时焦虑地站起来,彷徨道,“总给人家添麻烦,不好吧?” “这算什么麻烦,反正是自家亲戚,总比病急乱投医强吧?” 王蕴如丢下话,关门走了,钟山心中却好奇起来。 自己这位晚娘的堂哥莫非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那天夜里,直到很晚,钟山躺在楼道的行军床上昏昏欲睡时,才听到王蕴如回家的脚步声。 而后的几天,王蕴如都没再同钟山开口讲那晚的事情,倒是钟友为忙碌了一段时间,终于把钟山的户口给重新迁回了燕京。 这天下午,父子俩去单位里办完了户口登记,回来的时候,钟友为心情不错,蹬着自行车跑去市场买了一条鲤鱼,只说晚上回去烧一下。 结果俩人刚到筒子楼下,正看到王蕴如喜气洋洋地提着一条草鱼回来。 夫妻俩看看彼此手里的鱼,面面相觑。 钟友为奇道:“我是因为钟山的户口办下来了,你是因为什么买鱼?” 王蕴如闻言脸上笑意更盛,“那算是双喜临门了!” 她看着钟山,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堂哥那边来消息,你的工作有信儿了!” ------------ 第5章 史家胡同56号 当天晚上,钟友为一家吃了一顿丰盛的鱼宴。 一条鲤鱼,一条草鱼,炸了鱼块、炖了鱼汤。 鱼肉鲜美的味道伴着油炸的焦香传遍了整个楼道,王蕴如做饭的时候,一整层的邻居闻着味儿就来了,顺便打听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等把做好的大菜摆上桌,四个人摆开阵势吃饭,每人面前一大碗乳白色的鱼汤。 钟山喝了几口,只觉得清甜至极,鲜美无比,就连那略微保留的腥味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这年头,能喝上一碗鱼汤,吃点软烂的鱼肉,幸福感跟过年差不多。 吃饭的时候,王蕴如对着钟山叮嘱道,“炸的鱼块我挑了一半最好的包起来了,你明天头一回去,也算是个见面礼。” 钟山放下碗筷,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钟友为今天心情格外不错,钟山的户口办了喝了口汤,眯着眼睛美了半天,才絮絮叨叨教诲起来。 “上了班就要有个大人样子,为人处世要学会温、良、恭、俭、让,特别是这个让字,可是个大学问……” 钟山恍惚间以为钟友为在恶搞《一代宗师》的台词。 旁边的王蕴如嗤笑一声,“还让呢?你让了一辈子了,都快让到悬崖边儿上了,有谁拉你一把没有?” 钟友为大窘,“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我也是副科长嘛。” “是是是!我的钟副——科长!” 王蕴如冷哼一声,数落起来。 “跟你同年进单位的老吴,怎么是副处长呢?你们高局长,比你大多少岁?你都是副科长了,怎么分筒子楼都没你的份儿?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您副科长位高权重,为了凸显成绩,准备直接给您分一单元房吧?” 一顿挤兑,钟友为顿时臊眉搭眼、没了精神,埋头喝起鱼汤,绝口不提刚才的“温良恭俭让”了。 钟山心中有些好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亲爹也是顶有本事,一前一后两个老婆,哪一个都是处处为他着想,混得好坏先放一边,这份儿人格魅力也挺厉害。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钟山就被钟友为拍醒。 “早点起来,你路远,我捎你一程。” 钟山坐起身,挑了身干净衣服换上,这才去洗漱,一切收拾完毕,回到屋里,王蕴如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窝头。 此时才六点钟,钟小兰还没起,仨人就着咸菜喝着粥,匆匆吃完早饭便各自下楼。 父子俩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这次是钟山蹬车,钟友为坐在后面指挥。 钟友为的单位实际上离家不远,不过俩人从甘家口的筒子楼出来,还是一路向东,穿过北海,又拐到灯市口走了一小段,终于骑到了史家胡同。 到了胡同口,钟山下了车,钟友为扶住车子,把报纸抱起来的炸鱼递给钟山,朝里指了指。 “我走了,你就沿着胡同向东,在路南边。” 钟山点点头,跟钟友为挥手作别,眼看着亲爹蹬车子往回走了,他才转身往胡同里走去,一路上打量着属于这个年代的胡同风景。 说到史家胡同,这大约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最出名的几大胡同之一,有夸张的评价干脆说是“一条胡同、半个中国。” 这条占据历史发展半壁江山的史家胡同,不少社会名流、文艺名人、医学泰斗都曾经居住于此,建国后也有很多知名人物在这里定居。 从过去的史可法、傅作义、荣毅仁、赛金花、章士钊……到现如今,此处依旧到处是名士风流。 按后世地产销售的话说,那就是:一线“胡”景,与鸿儒为邻,圈层之上,与贵胄交友。 钟山今天的目的地是史家胡同56号,也就是燕京人艺的宿舍。 提着手里的炸鱼,他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眼睛观察着过往的门牌号。 快走到56号的时候,迎面有个拉着平板车的老头拉着车作势要走,旁边一个中年人,拽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 “你再给我来一遍!再来一遍!” “还来啊?”老头苦笑,“这又没出来的,我光叫唤有什么用?” “我就学你那气口,来来来!给你一毛钱行吧?” 老头原本被缠得够呛,此时眼看有钱拿,赶紧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这才朗声喊起来。 “有破烂儿我买——,有旧衣裳破鞋破袜子我买呃——” 中年人听得入神,等老头喊完了,他依旧不让老头走,“你再听听我的!听听我的!” 说罢,他清了清嗓,“有破烂儿我买,有旧衣裳破鞋破袜子我买呃——!” 喊罢,一脸认真地追问,“怎么样,我喊的对不对,够不够味儿?” 老头笑笑,“嗐!什么对不对!有人出来卖就是对!” 说罢拉起平板车走了。 中年人咀嚼着最后这句话,念念叨叨的样子,仿佛丢了魂。 钟山看完了热闹,绕过去,不远处就到了史家胡同56号。 大门虚掩着,钟山随手敲了敲就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个三进的大四合院,纵深宽阔,除了几个四合院之外,还有一处筒子楼。 大院儿里面还藏着一个海棠院,曾经是人艺接待外宾的花园,民国时是禅臣洋行。据传说,王世襄先生就是在这里追回了348件青铜器文物。 不过如今都已成过眼烟云,昔日的宅院如今只是个大杂院。 此时已经七点多钟,院子里热闹起来,有提着笼子遛鸟的,有站在树下练声、号腿的,更多的则是穿戴整齐地走出来,朝着胡同口的方向走去。 钟山按着王蕴如给的指示钻进筒子楼里,到二楼敲开了一扇门。 开门的是个眉眼柔顺的中年女人,看到提着报纸包裹的钟山,她有些狐疑。 “您找谁?” “大娘您好,我叫钟山,是王——” “哦!你啊!知道了!”女人笑起来眼睛弯着,颇有几分风姿,她展开门领着钟山进来,喊了一声“老蓝!” 一个头发花白的高个男人转身走过来。这人梳着背头,一脸正气,上了年纪的脸上渐有笑纹,显得格外和善亲切。 钟山一看,这面孔可太熟悉了,演“姜子牙”的蓝田野嘛! 说起来,蓝田野原本名叫王润森,老王家一支原本是河北人,民国时举家搬到了燕京城。 蓝田野这一辈有好几位参加革命,因此都改了名字,姐姐叫石梅、哥哥叫杜澎,他则是改成了蓝田野,看起来毫不相干。 而自己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晚娘居然还是蓝天野的堂妹。 “钟山啊,蕴如跟我介绍过你!你可比她描述得精神多了。” 蓝田野笑吟吟地打量了钟山一番,“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钟山把提来的炸鱼递过去,“家里昨天炸的,给您送来一些。” “好!谢谢!” 蓝田野并不推辞,把炸鱼递给一旁的女人,顺势介绍道,“这是我爱人,迪辛,按说你该叫舅妈。也是人艺的演员。” 钟山赶忙喊了一声,迪辛笑盈盈地答应下来,放下炸鱼就要张罗着沏茶倒水。 蓝田野此时刚收拾好,他看看挂钟,干脆了开门,“甭忙了,一会儿去我办公室喝茶,走吧,咱们路上说。” 仨人由此出来,顶着早春的寒凉出了筒子楼。 “提黄鸟那是黄宗骆,刚才那个号腿的是吕衷……” 一路上跟不少钟山眼熟的人物打过招呼,蓝田野一边走一边给钟山介绍,半天才出了胡同。 钟山这半道上点头招呼的,可以说个个都是话剧界响当当的人物。 清早的街道上遍布自行车大军,走在路上的人也大多行色匆匆。 蓝田野步速不快,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钟山,诚恳道:“说到你的工作,我首先要跟你道个歉。” ------------ 第6章 什么叫拉大幕?这叫幕后掌舵人! 蓝田野此言一出,钟山顿时愣住了。 他马上反应过来,惶恐道,“舅舅您这是说什么话?您能给我找这份工作,那就是莫大的帮助!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蓝田野叹了口气,解释起来。 “我不是要你感激,说实话,装台这个活其实挺辛苦,而且还是临时工,实在不算太好。” “但你也要理解,尤其要体谅你那位后妈——也就是我堂妹的一片苦心,她不是故意让你吃苦。现在就业形势紧张,几十万的青年回城,待业青年这么多,确实不好安排。我听说现在提倡什么一个两个——” 一旁的迪辛轻笑道,“是一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干,三个人的饭五个人吃。” 蓝田野点点头,“对对……所以说,一个月二十八块的工资虽说不多,总归比去什么服务网点稳定一些……” 钟山点头应是。 蓝田野所言非虚,现如今结束了上山下乡,原本插队的知青纷纷打报告回城,全国瞬间多了上千万回城的青年,仅仅燕京就有超过四十万人在这一两年回到城里。 他们两手空空,踌躇满志,但举目四望,却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这是何等的劳动力过剩? 而且是现实情况是真的没有工作岗位分配给他们,而不是说像后世那种钱少事多太辛苦,大家不爱去,局面的困难可想而知。 现如今别说给这些“待业青年”安排工作,不在路上茬架惹起治安问题就是好的。 “找工作不容易啊!” 一旁的迪辛也劝慰道,“你舅舅多少在咱们单位还算有点老资格,去了好好干,未必没有机会转正。对了老蓝,不是说还要搞学员班吗?钟山能不能报名?” 蓝田野摇摇头,“那都是学表演的,人艺可不好进。” 对于钟山来说,蓝田野的想法自然是多余的,昨天晚上听到王蕴如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挺高兴。 既然自己到了人艺,那么搞点话剧创作那就是首选项。 自古常言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去人艺是干装台也好、厨房打杂也罢,只要有机会接触其中的上下人等,自己的创作就可以先于别人送到关键人物的桌上。 至于后面的事情,钟山对于自己的水平有足够的自信。 仨人一路聊着天,走出胡同口,向南不远就是首都剧场,一座肃穆的俄式风格建筑。 这里也是燕京人艺的演出驻地。 蓝田野并不走正门,而是领着钟山沿着广场南面的通道走进去,上了一层楼,俩人到了后台。 这里是个环形的甬道,外圈都是休息室、设备间、化妆间,正中间则是排练室,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味。 再往上一层,就是剧团的办公室。 领着钟山随意看了一圈,蓝田野先拉着他到了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到了九点钟,才带着他去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燕京人艺的院长是大名鼎鼎的戏剧大师曹宇,不过他到今年已经69岁,再加上地位崇高、各类活动众多,所以大多数时间并不会来人艺坐班。 平日里在这里办公的只有第一副院长刁光谭。 俩人进去的时候刁光谭正看文件,看到蓝田野进来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钟山的事情他自然早就知道,此时点头勉励了钟山几句,随即打电话叫来了一个人。 来人长得干瘦,个子也不高,穿着一身工作服,短头发,看眼神格外有精神。 “这是老杜,杜广培!都叫他‘杜二爷’!负责咱们人艺的舞台装置工作。老杜啊,这是钟山,以后跟着你学习!” 老杜此时听刁光谭安排,点头答应下来。 三个人出了办公室门,杜广培拍拍钟山,“小伙子,跟我来吧!” 俩人下了一层楼,走过甬道,来到了舞台旁边的副台处,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几个人。 舞台装置的名字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恰如蓝田野所说,其实主要的工作就是“装台”,或者说得再直白些,就是给剧组搭建舞台、搬运东西、拉幕,基本就是体力活。 杜广培对于钟山的培养非常直接。 “先说明白,我不管你是谁的亲戚,哪位的朋友,反正到了我这儿就得听我的。 “咱们这个算是舞台的保障工作,所以你也不用学,直接干活!打今儿起,每天换一样,我保证,三天之后,你就能摸个七七八八。” 果不其然,第一天,钟山跟着老张去天桥(舞台上空)吊背景,第二天,钟山跟着陈哥在副台搬道具,第三天,钟山跟着李叔绷画布。 从一个牛马不如的时代穿越到现在,钟山又过上了牛马般的生活。 这期间,由于总要跟舞台边上的各种人物打交道,钟山也慢慢认识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那天在胡同口跟人学叫卖的冯勤,他是负责剧院的音响设计,各种音效搭配都是他来做。 虽然嘴上说不用学,杜广培也不是当甩手掌柜,相反,钟山干什么,他就在干什么,可以说真正是言传身教。 3月3日这天晚上,《茶馆》复排首演。 今年是人艺全面恢复演出的一年,所以为了向观众展示人艺一贯的艺术水准,院里今年把《茶馆》、《雷雨》都重新复排,重新演出。 首场演出座无虚席,台下观众正喧闹着落座,表演即将开始。 而钟山此刻正跟在杜广培旁边学拉幕。 此时大幕闭合,杜广培手里攥着拉幕的粗绳,教诲道。 “小子诶,你别小瞧这个拉大幕,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钟山跟杜广培混了几天,已经知道这是个极为热心工作的老头,他笑道:“那二爷您说说?” “《蔡文姬》看过吗?” 钟山前世非但看过,还玩过。 不过此刻他回答得干脆,“没有。” 杜广培被噎了一下,翻了个白眼,也不生气。 “那我简单跟你说说……” “嗨,我以为没看过就不说了呢!” 旁边几个伙计都低声哄笑起来。 “别打岔!” 杜广培瞪他一眼,继续讲道。 “《蔡文姬》这个戏,最后一幕叫做《文姬归汉》。 “蔡文姬被匈奴左贤王所掳,等到曹操去赎她,两个孩子都生完了,你想这多少年了?” 钟山捧道:“多少年?” “十二年。” 老头伸手比出一个V,“十二年啊!你想想,一个女人的十二年,虽然是被掳走,但是她青春才有多少年?这几乎就是她小半辈子的人生啊。 “所以最后一幕,回家、回国,即将见到亲人故土的激动和在苦寒塞外、养儿育女的人生经历同时迸发在脑子里,这离开的每一步,说心情复杂那都是简单的!” 钟山没想到杜广培一个干后勤的竟然还挺懂戏,也来了兴致。 “那这跟拉大幕什么关系?” 杜广培得意起来,他胸脯挺得老高。“关系可太大了!” “越是复杂的人物,越是关键的时候,导演越需要干嘛?” 他自问自答道:“自然是需要观众的注意力聚焦在这个情景上,需要观众的情绪能够跟随演员、跟随人物,这样才能让戏剧打动人心。” “这个时候偏偏又是最后一幕,所以就需要幕布的配合。” 他拍拍手里这根绳子,“这个幕布就要随音乐和演员的脚步,拉出由慢到快的效果,然后最后情绪高潮的部分,当幕布急闭到只能露出蔡文姬一个人的时候,幕布却偏偏要停下来……” 看到钟山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跟随了自己的讲述,杜广培得意的笑了。 “停下来,给所有的观众留下关于蔡文姬的惊鸿一瞥!把她复杂的心灵世界烙印在观众的心里!然后——大幕缓、缓、落、下。” 说到这里,他满面红光,眼里散着说不出的骄傲。 “就这一幕想拉好,手里、眼里、心里都得有活!” “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咱们这大幕拉得,简单吗?” 他这话说完,旁边的老张赞道,“二爷可不简单,真懂戏!偶尔也能去台上串个小角色的,有演技!” 钟山夸赞道,“要我说,二爷,您这哪是拉大幕啊!” “那是?” 钟山一本正经,“应该叫——幕后掌舵人!” 副台顿时一阵欢声笑语。 笑声过后,钟山心里暗自感叹。 燕京人艺一个拉大幕的,都能做到心中有戏,都能明白如何帮助舞台呈现最佳效果,这样的凝聚人类智慧结晶的戏,怎么可能不好看? 说话的功夫,剧场的钟声响起,喧哗的观众们顿时安静下来,《茶馆》终于开场了。 第一幕开始前,是童第扮演的“大傻杨”的数来宝串场。 数来宝一旦结束,大幕就要快速拉开,此时杜广培已经站在了副台的凳子上,准备一会儿拽着绳子一跃而下,力求最快速度拉开幕布。 “大傻杨,打竹板儿,一来来到大茶馆儿。大茶馆,老裕泰,生意兴隆真不赖。茶座多,真热闹,也有老来也有少……” 钟山此时没事儿,在旁边听着这段数来宝的唱词,忽然知道自己第一部剧要写什么了。 幕布自然拉得又快又好,后台的众人也开始投入到工作当中。一场戏演完,“王利发”攥着腰带走向后台,台下响起震天的叫好声。 演员谢幕下来的时候,蓝田野在副台拍拍钟山的肩膀。 “怎么样?还适应吧?” 钟山适应得挺快。 演出是一场接一场,《茶馆》的复演火爆京城,上了好几次报纸,观众的来信更是堆积如山,钟山都去帮忙搬了好几麻袋。 如此干了一个星期,钟山渐渐有了觉悟。 总的来说,装台这活非但不轻快,时间还要熬到挺晚。 人艺是演出单位,所以对于舞台美术的工作人员来说,上午来了先装台,一直到下午整个弄完,还要整理好道具,然后休息一会儿,到了晚上就得盯着剧场舞台随时行动。 直到舞台的大幕落下,观众的掌声响起,演员下台卸妆,他们也要重新收拾舞台,把各色物事归位,这才能回家。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以后。 要命的是钟友为家在甘家口,等钟山坐上夜班公交一路晃到家里,有时候都快12点了。 不过对于钟山来说,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剧本创作的问题。 其实如果自己是穿越到1978年初,可能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写《于无声处》。 毕竟那部只需要六个演员一个场景的迷你话剧,可是被全国上百家话剧单位蜂拥排演,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全国接连演出一千多场,是真正意义上的万人空巷。 无论如何分析它的内容,它都是1978年当之无愧的话剧王者。 只可惜现在是1979年。 不过问题不大,钟山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 第7章 漏了一页 星期一的早晨,躺在走廊里酣睡的钟山七点钟就被吵醒了。 筒子楼里一切设施都是公用,所以除了隐私性实在不怎么样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每逢早晚、饭点,楼道里的水声、炒菜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抬杠拌嘴,热闹极了。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在此之前,谁家也没有躺在走廊里睡觉的先例。 钟友为和对门老刘家由于房间小,分配的都是两间,大家不约而同在里面打了门洞,所以西头这块四米多长的通道,就成了双方的储物柜。 所以虽然跟对面打过招呼,但钟山总不好老占着地方碍事,钟山一骨碌坐起身,就开始收拾铺盖卷。 收拾好推门进屋,四口人坐在小桌前闷头吃饭,然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星期一不用上班的钟山就是家里唯一的闲人。 钟小兰在屋里收拾书包的功夫,他推门走进去。 钟小兰吓了一跳,明显还没忘掉当初被钟山言语压制的惨痛记忆。 “你干嘛?” 钟山挥了挥手里的稿纸,“借用一下书桌写点东西。” “哦……” 看着钟山大马金刀地坐下,钟小兰心里不由得想起自己开学时跑去问son of bitch什么意思时,英语老师的表情。 她至今难忘当时办公室里凝滞的空气,几位英语老师齐唰唰望向自己的压力,以及得知其中意思时自己那份能用脚抠出一套筒子楼的尴尬。 这让她心中的怨念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同时也对这个能够骂哭自己的哥哥多了几分好奇。 他一个在乡下呆到22岁的人,只有小学学历的糙汉,凭什么会英语? 莫非机缘巧合只学了这一句骂人的话? 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吧?当时骂自己的咄咄逼人也都是装的吧? 想到这里,她停住离开的脚步,故意低声说了一句,“bastard(混蛋)。” 这是她专门翻了字典记下来的“回礼”,而且字典上说这是一个“俚语”,所以一般人应该不会才对。 刚拔开钢笔帽的钟山闻言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钟小兰。 她虽然面色平静,但神色中的挑衅根本掩饰不住。 钟山纠正道,“就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发音很糟糕吗?” “这个词也能发成‘巴斯塔的’?你的翘舌音呢呢?是不会、还是发不出来啊?” 看着眼神开始慌乱、依旧强装镇定的钟小兰 钟山认真发问,“我听老钟说你打算考燕京外国语学院?就你这个水平,今年能行吗?” 现如今的高考,英语基本都是按10%计分,所以学得好不好其实差别不大,但外语专业和外语学院偏偏是百分之百计分的。 面对这样的灵魂拷问,钟小兰只觉得对面这个人仿佛举着一把利刃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俗称扎心了。 她实在无法面对这惨淡的人生,干脆哭丧着脸,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取得作战胜利的钟山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跟小孩子抬杠拌嘴没意思,此时他所有的精力,都寄托在眼前的这沓稿纸上。 这是他最近一直在写的戏剧,眼下已经完成了一多半。 一边整理着心中的思路,一边奋笔疾书,钟山一旦进入状态,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中午家里无人回来,他连吃饭都忘了,一直伏案写到下午五点半,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这才转身去拉开了门闩。 回来的是背着公文包提着青菜的王蕴如。 就这等开门的功夫,她还正跟隔壁的金奶奶聊得喜笑颜开。 “行了,我先忙,咱回见!” “好!晚上过来打牌!” 王蕴如进了门,照例放下包,脱下外套穿上围裙,又风风火火地做饭去了。 钟山回屋把自己摆了一桌子的手稿收敛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盘算着明天要不要趁着休息日坐公交车去考察一番,顺便修补调整一些细节。 正思考的功夫,钟小兰回来了。 她咣地一声把外面的门关上,钟山只感觉房顶似乎都震下来不少灰尘。 回到屋里,她扔下书包,狠狠瞪了钟山一眼,“我要写作业。” 钟山拍拍屁股起来,也不说话,径直出了门。 屋里的钟小兰看到钟山走了,赶忙关上里屋的门,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根本没了刚才进门那股子横劲儿。 她一脸忧虑地翻开书包,拿出这次模拟考试的卷子,看着上面红笔勾画的分数,她咬了咬嘴唇。 无论如何,不能让外面那个家伙看自己的笑话。 正想着,她忽然瞥到书桌下面有一张写满了字的稿纸。 不用问,肯定是钟山丢下的。 这个坏蛋,笑话自己也就罢了,还乱丢垃圾。 她伸手拿过来,正想着要不要甩到钟山脸上借题发挥一番,却忽然被写在上面的对话吸引了。 【寺庙是个好道场,祈福、许愿,讨论鬼神、僧俗、出入、仕隐。 寺庙是个好道场,超度、忏悔,讨论生死、朝野、家国、君臣。 人我、是非、情理。 常变、去留、因果、经世济民。】 这些短促而高度凝练的台词像一台架在钟小兰对面的机关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击着十八岁女孩的心灵,把人的思绪搅得翻江倒海。 而震撼之余,这字里行间透露出浓厚的佛法韵味又让人觉得回味悠长。 钟小兰被这段词勾住,干脆一口气读完了一整页。 她根本没想到这是钟山的作品,只当这是钟山抄写的那部剧本上的,所以心中感叹之余,也有些好奇。 等有空给他的时候,得问问这是谁的作品。 钟小兰刚兴起读剧本的念头,顿时就又想到了自己卷子上血淋淋的分数,心中的火顿时熄了太半。 哀叹一声,她把稿纸放到一旁,开始写作业。 等到她再次听到王蕴如的招呼,已经是六点半了。 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饭,钟小兰吃得飞快,想要赶紧回去改错题。 谁知她紧赶慢赶,还是不如王蕴如的速度快。 旁边的王蕴如随意夹了几筷子菜,咕嘟咕嘟把稀饭一喝,甩下一句“一会儿你们收拾”,就擦擦嘴出了门。 钟山看看一旁的钟友为,对方习以为常,“跟邻居打牌去了吧。” 钟山也没再问,只是闷头吃饭。 自己这个父亲自诩是个文化人,有没有文化先放一边,文化人的毛病倒是很全面。 比如他在做家务方面其实懒惰得很,几乎全靠王蕴如。 自己这位晚娘确实是个铁娘子,平日里是主内又主外,家里的大事小情,上到人生大事、罗列开支,下到走亲会友、收拾家务,所有的事情几乎是一手抓完,一天到晚忙忙碌碌,根本不见停顿,难得有点功夫,就赶紧找人娱乐打牌去了。 吃完饭,钟山主动收拾局面,钟小兰回屋写作业,钟友为则是继续窝在沙发里看着书。 如此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王蕴如才回来,一家人各自睡下,王蕴如和钟友为躺在床上低声说起了话。 “今天跟老金、老刘打牌,说起钟山了。” 钟友为原本已经有些困意,此时闻言又打起精神,压低嗓音问,“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保媒拉纤呗!” “啊?”钟友为无语道,“你们这些三姑六婆,一天到晚就想这个!钟山才来多久,不到一个月吧?怎么还有人惦记上他了?” “不到一个月?”王蕴如嗤笑,“钟山来第一天,老金看了他一眼,就出去了,你记得吧?” “怎么?” “去找她姑子姐去了,人家家里俩孙女,一个24,一个21,都还没对象呢。” “乱弹琴!” 钟友为摇摇头,“咱们家什么条件?小山且不说工作还是临时的,这还躺在楼道里呢,还张罗这个,哪有地方?” “怎么?没房子就不结婚了?临时工就不能谈恋爱了?” 王蕴如侧过身来,凑到钟友为耳边,“老金她姑子姐家可是高干,这种家庭的闺女,有机会见见那是好事儿,成不成的,小山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掉块肉啊?” “这要是成了,说不定人家还愿意帮他解决工作问题呢!” 她推了丈夫一把,“你找个机会跟小山提提,别天天就知道自己看书!” “好好好……” 钟友为耐不住催促,只得答应下来。 钟山自然不知道这些,第二天上午无事,他背着包就出了门。 今天坐的这个公交是个两段式,或者叫“通道车”,前后两节车厢,中间有硕大的绞盘链接在一起,超长的通道里可以站下更多的乘客。 钟山一路挤到接近连接处的位置,绞盘的两侧是风琴一样的褶皱,这里活动起来有一点危险,而且还漏风,所以人不多。 今天的燕京刮起了沙尘,猛烈的风裹挟着灰黄的尘土不时拍打着车窗,吹得公交车摇摇晃晃。 向外望去,街道两旁骑自行车的男女也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 路旁一个顶漂亮的女学生此时歪了车子,本来脖子里的围巾也被大风吹上了天。 飘曳的长丝带在风中飞腾,时隐时现,翩若惊鸿。 钟山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叹:这要是在后世用手机拍下来,直接就可以取个“我在燕京看到龙”的标题发自媒体了,少说能骗上万个点赞。 公交一路晃到菜市口站牌,钟山一下车,就吃了一嘴沙子,连啐了好几口才总算舒服些。 顶着风往西走,在风沙弥漫的天气里,一座寺庙渐渐浮现在眼前。 钟山走到近前,门口的牌匾是三个大字:法源寺,不远处还有一个宽阔一些的朱红大门,一旁写着“中国佛学院”。 寺庙随意参观,无需买票,钟山信步走进去,院落里的风小了很多。 法源寺在燕京以其丁香花闻名,不过此时尚未到花季,加之天气恶劣,并没有多少来参观的人,更无人打扰,钟山漫步其中,细细的观察着这座千年古刹。 这座寺庙来头确实不小,最初是唐太宗为纪念东征阵亡将士修建,叫悯忠寺。 到了宋代,金人南下掳走徽钦二帝,回朝时就能临时把宋钦宗拘禁在此。 至清朝时,康雍乾三朝,名字一路从悯忠寺改成崇福寺,后来又改成法源寺,多次修葺,直到建国后,更是成了中国佛学院的所在,是“和尚的大学”。 进入山门,依次是钟鼓、天王殿、大雄宝殿、悯忠阁、毗卢殿、观音殿、卧佛殿,共七进六院。 正殿里,乾隆题写的法海真源的匾额还在,算是正经的文物,没经历破四旧的风波。 钟山并不是来欣赏建筑,只是来考证现实中的细节与自己前世的记忆是否能够稳妥对应。 他干脆拿出稿子来,找出一些描述的文字现场检查起来。 翻阅的时候,他才发现少了一页,确认不是被风刮走之后,忽然才想起昨天收拾的时候没仔细检查。 在法源寺呆了一个上午,钟山回到甘家口的筒子楼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此时风沙俱净,楼下又有了出来闲逛的人。 在楼下散步的金奶奶看到钟山回来,笑吟吟地问道,“小钟,上班回来这么早啊?” “奶奶您好!”钟山招呼一声,才解释道,“今天没上班,我去法源寺逛了一会儿。” “哦,好好好!”金奶奶打量了钟山一番。 来燕京快一个月,天天在室内工作,钟山渐渐捂得白生了一些,每天干活,身体比之前健硕了几分,看起来气质好了很多。 她满意地笑笑,“行啦,你忙你的!” “哎!” 钟山没当回事儿,上了楼,继续进屋弄剧本。 等到天渐渐黑了,钟小兰也回来了。 眼看钟山还呆在书桌前,她抱着书包重重地放在桌上,以示抗议。 钟山笑笑,收拾起手稿,随口问道,“对了,昨天我有一页稿纸找不到了,你看见没有?” 钟小兰下意识地挑衅,“看见怎么样,没看见又怎么样?” ------------ 第8章 《法源寺》 “嗯?” 钟山收起笑容,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钟小兰。 钟小兰顿时发现自己的回答似乎不妥。 然而她既怕钟山讽刺自己,心中又不肯服输,此时迎着钟山直戳内心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昨天是捡到一张稿纸,那又怎么样?我还以为是废纸呢,明明是你自己没收好!” 言下之意,钟山可没有理由怪到她头上。 钟山闻言知道这姑娘怂了,乐道,“那你把稿纸给我,我谢谢你总行了吧!” “不行!” 钟小兰脱口而出,眼看着钟山,又赶忙补充道,“你得告诉我,你那个词儿是从哪个剧本上抄的。” 钟山愣了,“哈?” “就是……”钟小兰解释道,“我看你抄的那个剧本台词还挺有深度,我寻思考试作文能用上,想找来看看……” 钟山闻言,摇摇头,“名字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肯定找不到的。” “凭什么?” 钟小兰嘟起嘴,不服气道,“市图书馆上百万的藏书,王府井图书大厦五层楼高,你凭什么说我找不到?” 这问题正中钟山下怀。 本来还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没想到你把装逼的机会送到我面前了呀! 他看着不忿的钟小兰,微微一笑,伸手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稿纸。 扬手给钟小兰指着手稿第一页上的标题和下面的作者名字。 “看清楚了吗?” 钟小兰跟着手指望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法源寺》几个大字,下面赫然是“作者:钟山”。 “你你你你,这这这……” “结巴什么?”钟山看着眼前吃惊的姑娘,“这是我还未完成的剧作手稿,所以你肯定找不到。” “你还会写剧本?你不是——” 钟小兰话说到一半顿住,“小学学历”四个字终究没说出口。 她心中极为惊讶,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优美又充满机锋的文字,虽然只有一页,但也可以窥斑见豹。 这样水平的作品,竟然出自眼前只有小学学历,被父亲从中原农村领回来的庄稼汉,一个在剧院里干“搬运工”的老粗? 这大概是今天最颠覆她认知的事情。 在这个文学广受大众追捧的黄金时代,钟小兰自然也毫不例外是个崇拜诗人、作家的小姑娘。 一想到自己眼前这人是个文学青年,甚至有可能是个能写东西的“作家”,她不由得幻想着一旦钟山的作品发表了,自己在同学面前神气的样子,心态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哥!你真是我亲哥!” 小姑娘的嘴忽然就甜了起来,“你这稿子,能给我看看不?我就借一晚上,就一晚上,行吧?” “那不行。” 眼看钟山摇摇头,钟小兰顿时失望。 “除非……” 钟小兰的心又提起来。 “除非什么?” “除非晚上你把书桌分我一半,我得赶赶进度。” 钟山看着钟小兰,“你要是答应,等我剧本写完了,就给你读。” 钟小兰大喜。 “好!一言为定!” 于是乎,在这天晚上,王蕴如和钟有为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平日里这个娇惯的闺女,不仅主动收拾了桌子碗碟,更是脸上挂着笑,围在钟山旁边打转。 那一声声“哥哥”叫得人甜到发腻,直让钟有为以为自己在做梦。 王蕴如沏茶的时候,眼看着钟小兰嘴里说着什么“书桌一人一半”拽着钟山进屋,暖瓶里的热水洒到桌上,直到差点烫了手才惊觉回神。 夫妻俩看着里屋的房门关上,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一对儿女在搞什么鬼。 钟有为感叹道,“到底是我老钟家的儿女,兄友弟恭这一块——” “——别挨骂了你!” 王蕴如一口打断,眼里都是狐疑。 这小妮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可千万别是…… 接下来的几天,钟山又开始了半夜回家的上班生活,这个场景夫妻俩没再见到。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又一个周一晚上,钟山终于把这部《法源寺》写完了。 旁边围观钟山写作多日的钟小兰早就按捺不住了,赶忙伸手过去。 “我帮你整理整理、整理整理……” “你作业写完了吗就看闲书?” “哥!你的大作怎么能是看闲书呢?”钟小兰瞪圆了眼,“老师每天都教育我们要博览群书,提高自己,要不然怎么进步,怎么全面发展,怎么参与四化?” 钟山没想到这妮子居然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也就随她去了。 实际上钟小兰的情况是七十年代末青年们乃至全社会的人们的普遍状态。 人道洪流之后,破了这么多年,再次立起文艺的旗帜,读者睁开双眼,对于书籍、报纸、刊物乃至一切文化信息的渴求,就如同沙漠里被晒了无数个日夜的野草,久旱逢甘霖,自然会不顾一切的阅读、吸收。 所以八十年代之所以是文艺的黄金年代,跟当时娱乐匮乏,人民群众普遍对知识、文艺、信息的渴望是分不开的。 钟友为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家里存了半柜子的书,虽然都是专业类书籍,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极为罕见了,平常人家里能有几本铅印的薄册子就不错了。 况且这年头书很贵,平均工资三十多块,一本书往往好几块钱,一本杂志也要五毛、一元,借来看才是正理。 所以钟小兰的阅读饥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倒是钟山的这部话剧,可以说相当特别。 钟小兰翻阅着手中的《法源寺》,只觉得文字之艰深、信息量之大前所未有。 之前只读过《雷雨》、《日出》的她头一次看到这样编排的戏剧,头一次看到对历史这样的剖析、展示,从头到尾读下来,人都是懵的。 《法源寺》这部话剧,在前世是依托于李敖的同名小说改编的,不过实际上话剧作品本身跟小说的差距相当大,可以说是基于精神的阐发和再创作。 故事结构并不复杂,讲述的是1921年的法源寺内,一位名叫异禀的小沙弥跟随主持和尚普净在寺内行走,恰好法源寺正是晚清变法历程的中心地点,于是天赋异禀的“异禀”在寺内得见谭嗣同在内的一众鬼魂。 因此借由小沙弥“想要了解历史”的理由,所有的人物集中于法源寺,来了一场古今结合、穿越时空、超脱生死的对话。 整个剧本不算长,加上各种场景描述,总共也就五万多字,钟小兰看的格外认真,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放下稿纸。 从剧情中脱离出来,她表情有些复杂。 “说实在的,我们学历史,什么谭嗣同、戊戌六君子、百日维新,就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反正是失败了。” 钟小兰慨叹道,“可谁能想到,当时的人的心态这么复杂,彼此间的故事这么精彩。” 把剧本还给钟山,钟小兰好奇道,“哥,你这剧本,会上报纸吗?会在人艺演出吗?” 钟山摇摇头,“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 …… 翌日清早,钟山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停当,就背上包出了门。 连续演出的时候,装台工作相对轻松,钟山到了人艺后台,此时后台来的人还不算多。 他径直去副台找杜二爷。 老杜年纪大了,睡觉也少,每天总是六点多就到单位,然后再躺在副台的杂物上眯一会儿,似乎只有守着这些东西才能睡得安生。 钟山找到他时,他的呼噜正响彻整个副台。 钟山也没叫他,只是从旁边拉来一个椅子坐下,自顾自地检查剧本。 约莫半个小时,杜广培醒了,从硬板柜子上坐起身,揉揉眼睛,他瞥见了坐在一边的钟山。 “喝!你小子!怎么来这么早。” 钟山笑而不语,收起东西,指指不远处,“油条。” “哎呦,还给我买早点?贿赂领导哇?” 杜广培也不客气,伸手过去,捏着油纸咬了一口油条,一边咀嚼一边嘿嘿笑道:“你小子无事献殷勤,说吧,是不是想从我这儿学点绝活?” “您这绝活儿就值两根儿油条啊?” 钟山摇摇头,“我写了个剧本,想找人参谋参谋,人艺您门儿清,您说找谁合适啊?” “剧本?你?” 杜广培挑着眉毛,上下打量了钟山一眼,“不是,爷们儿你真有这学问,干嘛来装台呀?” “您这话说的,干什么不吃饭?” “再说了,再有学问,不也得跟着您学嘛!” 钟山这一手马屁,杜广培听得开心。 他把油条咽下去,好奇道,“你舅舅不是蓝田野嘛,你怎么没去找他呀?” 钟山摇摇头,“越是亲戚,在单位工作越是要拎得清位置,我舅舅是演出副队长,又不管剧本,我去求他的路子,一来是为难自家亲戚,再者说本子递上去也容易让人非议。” 杜广培点点头,“你小子想得倒也周全,不过就是有点瞧不起人。” “啊?” “咱们人艺讲究什么?戏比天大!” 杜广培越说嗓门越高,一脸的慷慨激昂。 “大家都是一门心思演戏、做剧,有好东西、新东西!我跟你说,只要你愿意进步,不管找谁,都是一起参谋!咱们啊,没有外面单位上那些弯弯绕绕。” 他拍拍钟山的肩膀,“等一会儿上班了,我放你假,你尽管去!” ------------ 第9章 写的什么鬼东西 杜广培让钟山找的人也姓蓝,叫做蓝因海,是此时燕京人艺戏剧创作室的主任。 早晨九点钟,钟山敲开了戏剧创作室的办公室门。 这里也就是常说的剧本组的所在。 “进!” 钟山推门进来,办公室里面不大,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墙边上是摆满了文件的大柜子。 此时屋子里其中一人正在奋笔疾书,另外一个人抬起头来。 这是个模样清瘦,有些谢顶的中年人,戴着一副方框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正是蓝因海。 他眯着眼睛,一时想不起钟山的名字。 “您是……” “我是钟山,跟着杜广培老师做装台的” “哦哦,”蓝因海点头,“找我们什么事?” “没别的事儿,是我个人……” 钟山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稿纸,递过去,“写了个剧本,想求您看看,指导指导。” “哦,投稿啊。” 蓝因海接过来,瞥了一眼,就扔到桌角,“你先忙你的,我有空就看。” “行!” 钟山也没多说,转身就走。 蓝因海最近心情不佳。 自从去年人艺的演员们恢复演出之后,如何在这个特殊的时代积极响应号召,做出反应人民心声的新剧本就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去年院里刚刚恢复,百废待兴,编剧们一时拿不出特别合适的作品,于适之就从燕影厂联系到了作家苏舒阳,拿到了一部剧本,名叫《丹心谱》。 当时正值讨论四五问题,所以这个题材院里极为重视,迅速组织力量排演成功,并在去年夏天首演。 这样一部好剧确实受到了观众的的热烈欢迎,也得到了评论界的广泛赞誉,可是没过几天,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另一部叫做《于无声处》的话剧吸引了。 两个主题表达类似的话剧一比较,于无声处更关注人伦情感,属于小一号的《雷雨》,再加上只需要六个演员就能排戏,迅速火爆全国剧场,去年秋天,就连人艺也拿来演了一个月,《丹心谱》一时间反倒成了曲高和寡。 可说来说去,这些露脸的工作,是跟院里的编剧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蓝因海虽然是演员改行做编剧,但却是个不服输的,拉着几个同事琢磨着写一部反映新精神的大戏,一部真正能够展示人艺水准的戏,只可惜憋了半年了,稿子被艺委会毙了七回。 转过年来,艺联的领导叫着编辑们去开会、学习精神,院里的领导更是对几个人关怀备至,笑脸背后的潜台词其实就一句话:少废话,赶紧掏出点东西来。 蓝因海做梦都想从裤子里掏个大的,只可惜掏不得。 心情不佳的他干脆转头开始收集整理最近从各方面获得的剧本稿件,试图找点灵感。 对于燕京人艺来说,话剧作品的来源其实非常广泛。除了话剧院自己的编剧,还有各种作家、爱好者的投稿,偶尔也会邀请知名作家过来一起做剧。 但是落到蓝因海这里的剧本,基本都是爱好者投稿。 一上午,他埋头苦读,看了三份话剧,只可惜水平都不高,题材也非常陈旧,连值得借鉴的东西都谈不上。 坐在他对面的圆脸中年人是院里的编剧梁秉鲲,最近则是一边搞创作,一边看剧本。 趁着早晨有灵感写了一会儿,等到手酸了,他干脆把笔放下,伸手拿过一份堆在旁边剧本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就大皱眉头,抬起头来跟对面的蓝因海吐槽。 “你看看这投来的作品,怎么都是些情啊爱的?好像这些年轻作家,离了爱情就写不出东西来一样!” 蓝因海动作慢条斯理,他沾沾桌上半湿的海绵,翻了一页稿子,随口答道:“写别的没生活啊!” “也是……哎!不看了!” 梁秉鲲干脆把这份污染大脑数据库的剧本扔到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俩人泡乏的茶倒掉,换了些新的,重新倒满热水。 倒水的功夫,他忽然瞥见钟山早晨送来的稿子。 “《法源寺》,钟山?” 梁秉鲲看向蓝因海,“老海,这是不是早晨那个小伙子送来的?” 蓝因海哼了一声表示没错。 “我听说他是老蓝的亲外甥,长得怎么不像啊?” “胡说,那是老蓝堂妹家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堂妹是人家后妈,更搭不上了!” 单位集体宿舍本来就是传消息最快的地方,住在筒子楼里尤其如此,出来上个厕所都能聊会儿天,所以蓝因海对钟山的来历门儿清。 梁秉鲲听着新鲜的八卦,摇摇头,“这年头找工作可真难啊!” 说罢,他顺手拿过这本《法源寺》,看看墙上的挂钟,11点。 “还有一个小时,哥们儿就拿你度阴天啦!” 他一屁股坐下,小抿一口热茶,趁着这份烫劲儿提了提神,开始阅读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倏忽过去。 蓝因海放下手里的剧本时已经快十二点半了,他叹了口气,只觉自己又浪费了生命中的一个上午。 站起来松了松腰,他招呼对面的梁秉鲲。 “走啊,吃饭去?” 对面的梁秉鲲却置若罔闻。 蓝因海干脆走到他面前,“我说你——哎?你干嘛张着嘴啊?” 梁秉鲲这才惊得回过神,合上嘴,只觉得下巴都酸了,口舌嗓子都是干渴无比。 他伸手抓过早已凉透的茶吨吨一通牛饮,解了渴,这才抓住蓝因海喊起来。 “神啦!老海!神啦!” “什么神了鬼了的?好好说话!” “这稿子!神啦!” 梁秉鲲兴奋地满面通红,指着桌上的《法源寺》,“是历史题材,却又不是一般的历史题材,哎我一时间说不清楚,这个对话,场景……” “真的假的?” 蓝因海将信将疑的拿起稿子,放到自己桌上,还是拉着梁秉鲲出了办公室。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谁成想,到了食堂的梁秉鲲没了往日的作战勇猛,反而喋喋不休的谈起感想来。 “哎呀,我不是故意透露内容啊,但是我是真没想到有人能把戊戌变法讲得这么有意思,偏偏所有场景还只需要一个‘庙’,安排的妙啊!” 他这边越说越上头,蓝因海心中的好奇也越堆越高,吃完饭,俩人迫不及待地回了办公室。 拿起桌上的《法源寺》,蓝因海翻开了第一页。 照例是人物表。 他大略一看,慈禧、光绪、谭嗣同、康有为……心已经凉了一半。 这些年看过的历史题材话剧,要么空洞无聊照本宣科,要么干脆就是瞎编乱造。 按捺住心思继续读下去,终于第一幕开始。 【1921年的法源寺,春季四月,丁香花开。千年古刹的墙上树影斑驳,暗香浮动间。寺庙正殿,上方悬挂着法海真源的匾额,和尚们正在其中迎接往来的香客。】 【幕启,钟磬声响起。】 蓝因海看到此处,心中依旧觉得普普通通。 不过接下来的台词瞬间就让他感受到了不一样。 方丈普净和谭嗣同的台词交错出现,雨点般打在心头,氤氲出了这出戏的别样韵味。 紧接着就是各路历史人物轮番登场,不断在历史情境中跳进跳出,甚至还有大人物们与小和尚“异禀”的对话,问他想看哪一段——历史忽然成了在一个小和尚面前表演的“舞台剧”。 蓝因海嘟囔一声,“写的什么鬼东西?” 可是这鬼东西偏偏让人欲罢不能。 仅仅是谭嗣同一开始的一段自白就让蓝因海反复读了三遍。 【……戊戌年我三十三岁,我想以我个人之躯打破数亿国众的意识桎梏,就好像在集体的潜意识的湖面上投下一枚石子,抑或用生命化作一道闪电,去惊醒那深睡的人。】 这文字中的情绪放荡恣肆,饱满到快要溢出来,蓝因海根本舍不得停下。 但他读得格外慢,心中存着“难道就没有差错”的怀疑,努力的想从字里行间挑出些毛病来。 可是除了几个错别字,啥也没挑出来,反而是一幕幕富有感染力的场面、对话让他忍不住心神激荡。 等看到最后,最早出场的人说着一开始的台词再次离去,一种历史的循环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异禀”一句“师父,昨天有位小施主为他的岳父杨昌吉守了一宿的灵,还给了些功德钱,我让他在功德簿上留下了名字……” 至此,幕落。 蓝因海不由得一激灵,那一刻,历史与现世通过一个人物的交织立刻拉近了距离,宏大与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灵魂战栗间,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多少年没看过这样优秀的历史题材话剧了? 对面的梁秉鲲看他掩卷出神,明白蓝因海是看完了,他这才感慨道:“咱们这么多年,改编过西方的名作,过去的、当下的,莎士比亚的……借鉴过不少先进、当代,美意德法英……反而属于咱们自己的太少啦。” 言下之意,这部《法源寺》是难得一见的文化作品。 蓝因海缓缓点头。 “剧本我现在送到刁院长那里,你去不去?” 梁秉鲲立刻站起,“去!一起去!” 此时此刻,忙碌了一上午的钟山刚在食堂吃完饭,正跟“工友”们在副台处休息。 燕京的这个三月,与往年并无不同,今天与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从今天开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人开始为他失眠了。 ------------ 第10章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哪怕多年以后,每次蓝田野回想起那一场开了三个小时、争吵不断、票型奇葩的艺委会,依旧感觉仿佛昨日。 所谓“艺委会”,全称是燕京人民艺术剧院艺术委员会,一般就叫燕京人艺艺委会,对于剧院里的人来说,干脆就直呼为艺委会。 对于新中国的剧团来说,艺术从来不是基于某个人的爱好发展的,由国家支持的院团,必然要有集体决策的流程,燕京人艺艺委会,就是整个人艺内部决定如何推动剧院的艺术发展的核心决策团体。 说人话就是,一部戏上还是不上,就是这十几个人关起门来决定。 资深演员加导演的蓝天野也是艺委会的委员。 艺委会开会一般都在上午,不过这次不一样,快中午了,蓝田野才得到了通知:下午两点开会。 起初,并无人知晓这场会议的意义,大家只当是又一次审定作品、讨论发展、商谈艺术。 后来,钟山的这位舅舅才惊觉,那其实是自己名满天下的“大外甥”第一次走上人艺的舞台中心。 开会的地点依旧是三楼的小会客室,蓝田野到的时候,于适之正和刁光谭聊着天。 艺委会开会并不拘泥于形式,或者说——没有钱搞形式主义,每次开会又难讲时间长短,所以往往围在这间小会客室里,七八张沙发,十几把椅子,在这方方正正的小天地里自由组合。 蓝田野跟于适之非常熟悉,俩人在《茶馆里》也是老搭档,于适之出演茶馆掌柜王利发,蓝田野则是秦二爷。 蓝田野伸手薅过一把椅子,坐在于适之旁边,看向一旁的刁光谭。 “院长,今儿开会什么内容?又是审剧本?” 自从去年人艺恢复名称,重排作品以来,这是艺委会最常见的工作。 刁光谭看向他的目光有点诧异,“怎么?你不知道?” “啊?我该知道吗?”蓝田野指指自己,浑厚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不解。 “反正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刁光谭也没解释,反而是卖了个关子。 这让蓝田野愈发好奇。 委员们陆陆续续走进来,今天到场的一共是18个人,会长曹宇去英国访问了,没在。 眼看人齐了,主持会议的副会长刁光谭清了清嗓子,“大伙儿都坐,今天一起审定一部剧本。来,传一下。” 大家熟练地互相传递着剧本,毕竟审剧本这事儿每个月都至少得有这么一回,甚至被人玩笑为“月事”,都习惯了。 今天要讨论投票的剧本自然就是钟山的《法源寺》。 在工作流程上,凡是剧本组创作或审核通过的剧本,都是交到艺委会来上会,不过为了提高效率,一般会先送到第一副院长刁光谭和主抓艺术的夏春院长那里,俩人审过了,再拿到会上。 如此一来,既减少了委员们的工作量,大家的意见也比较容易统一。 饶是如此,在艺委会严苛的标准下,一年能通过两三个新戏就不错了。 此时会客室里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手头的复印件上,除了偶尔的轻呼,大多数时间都是沙沙的翻页声。 蓝田野一拿到剧本,立刻就明白刁光谭干脆为啥那样看自己了。 打眼一看,《法源寺》几个字写得漂亮。 作者一栏,更是明晃晃的“钟山”俩字。 自家外甥写的剧本,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蓝田野心中叹了口气,钟山这孩子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写出来的剧本既然能上会,就说明底子不会太差——看来这个钟山跟他爹一样,是个做文化人的苗子,说不定以后也能懂点书法绘画? 还没翻开剧本,蓝田野心中已经暗暗打算,哪怕剧本不合格,最后投票没通过,自己还是要帮钟山说几句好话,以后再帮他争取个转正的机会,就容易了。 当然,如果院里重视、或者剧本通过了,那就借这个机会挑个话头,先把人调去剧本组,至少钟山也不用每天这么劳累…… 心里百转千回,他信手翻开第一页,定睛一看,立刻愣在当场。 这样汪洋恣肆的台词、文笔,真的是一个小学文化的青年写出来的? 他觉得难以置信。 继续往下读,一个个历史人物的鬼魂悉数登场,围绕百日维新这个议题在佛寺之内上演了一桩桩历史重现的名场面。 剧本中表现出来的锐意革新的精神和那种足以刺破黑暗的勇气,也恰恰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主题。 多好的剧本啊! 蓝田野见过的剧本很多,但这种极度压缩空间,舍弃不必要的繁芜,用犀利的人物对话推动故事且逻辑自洽环环相扣的,着实不多。 尤其是首尾结构上,人物的台词完全一致,先来的后走,做到了遥相呼应。但作为读者的心情却是跟随剧情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洗礼,对于台词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和体验。 这种引人深思和回味的感觉,仿若剧本中那一句“钟磬声”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泛起一圈圈涟漪。 合上剧本,蓝田野压抑着心中的兴奋。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自己好歹是钟山的舅舅,剧本再好,总归是要避避嫌,等大家夸的时候,还得批评他两句…… 一边如此思索着,他一边默默观察着其他人的脸色。 此时多数人已经读完,惊讶有之,喜爱有之,欣喜若狂有之,眉头紧锁亦有之…… 嗯? 怎么大家的感受差别这么大? 蓝田野原本已经激动地冲上云霄的喜悦心情霎时间降下来不少,疑惑却暗暗滋生起来。 这么好的剧本,大家不应该是齐声赞叹,然后投票排演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刁光谭早就读过剧本了,此刻他面无表情看着众人,确认大家都看完之后,他才开口。 “《法源寺》的剧本大家也都看了,都说说看法吧?” 蓝田野正犹豫要不要发言,可不等他张口,已经有人抢先站起来。 “好!好剧本!十足的好剧本!” 说话的人正是坐在蓝田野身旁的于适之。 他此刻红光满面,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喜欢“这个剧本虽然台词量偏大,但是剧情张力十足,对于历史人物的剖析也很有意思,光看剧本就觉得豪情万丈啊,是个好剧本!” 他眼光扫过众人,口中滔滔不绝。 “咱们不说主要人物谭嗣同,就说这个康有为吧!开头一番慷慨陈词,以圣人自居,中间怒斥袁世凯,到头来总结陈词,还苦口婆心抛出历史留给中国的时间不多了。看起来一副正面人物的模样。 “可是实际上呢,他本来就是鬼魂,所谓三年不过是事后诸葛亮。更别提见了皇帝他摇尾乞怜,得了官职却又嫌太小,梦想着改变世界却不切实际不务实政,等到事败跑得比谁都快,不仅没有梁启超的羞愧,更没有谭嗣同的勇气。这一正一反,把人物刻画得通透啊!” 一番感言说罢,也有几人频频颔首。 还没等他坐下,旁边一个梳着大背头的方脸男人却撇着嘴、皱着眉,“有这么好吗,我怎么觉得到处都是儿戏? “你看这里……谭嗣同袁世凯正好好说话,怎么忽然掏出手枪来互射,这什么鬼东西?” 蓝田野望过去,是主抓日常管理的副院长俞民。 于适之本想开口辩驳一番,不远处夏春却开了口。 夏春是主抓演出工作的副院长,他看看俞民,摇摇头。 “儿戏?不是儿戏,布莱希特知道吧?间离效果,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而且设计的很巧妙。” 看到夏春如此解释,蓝田野顿时觉得钟山这次希望大增,哪成想夏春话锋一转,看着众人说道。 “戏是好戏,可我总觉得,这不是我们人艺的戏。” 蓝田野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这句话也是老词儿了,换个意思大概就是“戏不错,但没那味儿”。 夏春强调道,“我觉得咱们人艺还是要坚持现实主义创作哲学,还是要继续实践焦菊隐主任关于心象说的实践……” 夏春一通表态,意思其实就一条:剧本挺好但是不符合人艺的标准。 眼看形势如此,蓝田野咬了咬牙,开了口。 “不管怎么说,这部话剧的优点还是很明显的嘛!不瞒大家说,这个作者钟山今年才22岁,现在就在咱们单位工作,年少英才啊,应当多鼓励,多——” 一旁的俞民却直截了当打断话头,“——行啦老蓝,都知道那是你外甥,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蓝田野闻言脸色铁青,俞民却没有住口的意思。 “我是抓日常工作的,说话直接……就这种临时工,能进来是单位照顾!怎么,还嫌照顾不周哇?单位不欠你们的!” 大伙面面相觑,谁也没笑,只觉得老蓝真倒霉。 刁光谭也有些无奈,俞民这话算是连他也喷了。 脾气火爆的副院长俞民对于这种沾亲带故的事情一向反感,大家也都清楚。所以钟山的事情,当初蓝田野也是找的刁光谭帮忙。 话说到最后,眼看无人反驳,俞民才又绕回剧本上。 “咱们叫人艺,就是要人民拥护!我同意老夏说的,要坚持人艺的风格!要我说,别搞这种花花绕绕的东西,《茶馆》多好!《雷雨》多好!” “而且这剧本全是台词,观众看什么,对口的报纸?毙了吧!” 蓝田野没再开口,只是心里默默想:这话固然不错,可人艺搞了快三十年了,有几个《茶馆》,几个《雷雨》呢? 一旁的于适之低头默不作声,却翻开了剧本,指了其中一句给蓝田野看。 蓝田野差点绷不住笑场。 剧本上面是谭嗣同和袁世凯对质,却发现各说各话无法沟通之后,异口同声的一句“真是天公无语对枯棋。”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俞民说完,刁光谭面色平静不置可否,他扫了众人一眼,“大家讨论讨论吧。” ------------ 第11章 史无前例的投票结果 与往常艺委会的讨论节奏不同,这一次,关于剧本的争论格外激烈。 因为夏春那一句“不是人艺的戏”,好几位导演也都变成了端水大师,评价都偏向于中性。 而直接表态支持的人基本都是剧团里的演员,大约是更加能感受到台词的张力。 至于其他幕后艺术部门的头头脑脑,则各有各的看法。 众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越到后来说得越激动,干脆拿着剧本反复讨论细节,谁也说服不了谁。 蓝田野跟于适之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刁光谭。 眼下针锋相对辩论不休的场景,可是艺委会里罕有。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结果,除了带头表示反感的夏春,借机找茬的俞民,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个根本不发表意见的第一副院长刁光谭身上。 果不其然,刁光谭不开口,大家吵了一个钟头,依旧达不成一个统一意见。 于适之见状,低声提议道,“我插一句啊……既然这个作者钟山就在咱们单位,是不是把他叫来,当面聊一聊剧本的想法?” 俞民带头反对,“有这个必要吗?艺委会,没有这种先例吧?” 夏春倒是点了头,“聊一聊也好,22岁,这种创作能力,是个人才啊,以后路还长……” 有了他的支持,刁光谭也点点头,“那就把钟山叫过来。” 于适之出门招呼了几声,不多时,穿着单衣,头上带着汗珠的钟山出现在了小会客室里。 望着十几双眼睛,看看他们手里的《法源寺》,钟山明白了。 不就是给甲方汇报方案嘛!我熟! 只可惜这年头没有ppt、keynote,不然还可以秀一把淫浸多年的ppt技术。 “来,钟山啊,坐!”于适之拉了椅子,又端了杯水递过来。 刁光谭扫向众人,“人来了,大伙有什么想法,直接问吧。” 钟山心想好家伙,跳过项目陈述环节,直接开始质询啊! 看来这把高端局,得精神点,别丢份儿! 率先发难的是导演金黎。 他手中挥舞着剧本,“作为一部历史剧,你这个剧本里涉及了好多晚晴的历史人物,但是这些人物的台词是不是太正面了?尤其是慈禧,怎么搞得跟一个正面角色一样?” 钟山闻言微微一笑,“剧本的情景设定是法源寺两个和尚的对话,通过沟通寺庙内的亡魂建构的,剧情发生在1921年,这些亡魂留恋人间,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后事,既然如此,哪个人都会把自己美化得很好。” “至于慈禧,后面我可是单独揭露过的,您可以翻到倒数第二幕看看。” 钟山实际上对原版《法源寺》剧本做了很多修改,一来为了适应这个时代,调整了一些流行语,二来就是对于人物“美化自身”的行为做了多处明示。 比如慈禧,当她的鬼魂在法源寺里眼含热泪诉说自己对光绪的“保护”时,懦弱的光绪无言以对。 钟山却安排小和尚异禀问出了一句话:光绪号称18岁亲政,可戊戌变法时,光绪已经28岁。这十年里你有无数次机会把权力还给他,怎么就只给他这一百天呢?? 慈禧登时变了脸色,哑口无言。 金黎听到钟山的解释,还不够满意,追问道,“那最后呢,给杨昌济守灵这部分,你有考证吗?” 这恰恰问到钟山最不怕的地方,他微微一笑,“三月份我专门去法源寺考察过,当时跟住持亲口确认过,确有其事。” 只不过时间其实是1920年,但是钟山在剧本里已经自圆其说了。 于适之好奇道,“怎么,你写这部话剧,还做过调查?” 钟山点点头,“一次实地调查,一个月的历史档案研读,我差不多翻遍了图书馆涉及百日维新的所有史料,事件都是准确的。” 最后,他看向众人,总结道。 “其实文艺作品,塑造一个新的人物形象,使广大受众对历史人物有不同角度的理解,恰恰也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责任和功能。基于历史现实的挖掘和阐述,我觉得才能引发观众们的思考。” 金黎这下无话可说了,其他人看着钟山的目光也认真了不少。 于适之拍拍钟山的肩膀,“行!有这个钻研的态度,不愧是咱们人艺的子弟兵!” “话别说的太早!”俞民扬声说道。 他站起身来,高大的体型威慑感很强,显然却依旧不买钟山的账。 “什么人艺的子弟兵?临时工就临时工,临时工就不是自己人!” 他朝钟山比出“大荒囚天指”。 “你小子,既然进来了就干好本职工作!没事儿少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不知羞!看过几出戏啊,就乱写剧本?想当然!” 钟山不清楚俞民为何针对自己,但这并不影响他有仇当场就报。 “临时工?临时工怎么了?我可以理解为您瞧不起临时工吗?” 钟山挑眉诘问,“当初教员在图书馆当管理员,也是临时工,怎么,临时工就不能创造一个伟大的国家吗?” “现在待业青年这么多,临时工就是他们中的常态!没有正式工作,就不是人了?四十万人,你一个都看不起?咱们俩人,究竟是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俞民闻言,气得瞪圆了眼,却无从反驳。 钟山指指剧本。 “就拿这剧本里的人物来说吧。谭嗣同的这个‘军机章京上行走’,一样是个临时工!可这耽误他做出一番事业吗?耽误他以死明志,表达革新的愿望吗?” 他望着俞民,面色坦荡。 “我跟您也打过交道,知道您是副院长,在单位里也很有威望,但我要告诉您,我一样兢兢业业,努力奋斗,一样为院里做自己的贡献!我不觉得羞愧!” “就这《法源寺》的剧本,我本来觉得自己写了东西,肯定首先要想着自己的单位,毕竟这是庇护我的大家庭!” “可我没想到,在您眼里,原来我这个临时工,就是个外人!”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确实不是‘自己人’,我也羞于与您这种自己人为伍!” 一番怒怼结束,俞民气得手直哆嗦,却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小会客室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钟山望了一眼众人,又看看刁光谭,“各位领导,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回工作岗位上了。” 此时局面已经接近无法收拾,刁光谭挥挥手,示意钟山赶紧离开。 会客室的门打开又关闭,一阵冷风透进来。 刁光谭看看众人,“还有要说话的没有?没有别的想法的话,投票吧。” 坐在角落的朱续转换头去取了票箱,在艺委会中他资历最浅,杂活都归他了。 如果此时钟山还在,肯定要赞一句:嚯!这不是《哗变》的魁格船长嘛。 为了确保大家表达真实想法,艺委会投票是不记名投票,只需要画打x或打O,表示反对和同意。 蓝田野画O的时候,瞥了于适之一眼,同样是O。 但看着不远处俞民高高扬起的X和摇头的夏春,他明白,钟山这一番痛陈,不知大家作何感想,结果恐怕不会顺利。 投票很快结束,朱续从里面取票,刁光谭亲自唱票。 果不其然,刚开始的10票里有8票都是反对,蓝田野心已经凉了下来。 他此时已经有了少数派的觉悟。 谁知到了后面,投票支持《法源寺》的却越来越多。唱到最后,票数已经是9票反对,8票支持,在座的艺委会委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莫名的焦灼。 怎么投成这样了? 朱续在票箱里掏了掏,疑惑道,“哎,没票了?” 刁光谭点点头,从旁边摸出自己的票,“忘记投进去了。” 蓝田野偷眼看去,赫然是一个O。 9:9,投票数打平。 看着眼前的结果,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平日里大家投票,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习惯了投票结果一边倒,哪怕投票人数是偶数,也从没出现过平票。 眼前这一幕,是艺委会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分裂的票型,可偏偏拥有关键一票的院长还没在。 蓝田野心中慨叹,《法源寺》啊《法源寺》,你到底是神是鬼? 一旁的于适之却眯着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刁光谭,总觉得刚才的投票有蹊跷。 刁光谭却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行了,等院长回来再说吧,时间不早了,大家赶紧准备演出。” 走到门口,他又补充道,“对了,今天的投票结果,谁也别往外说。” 说罢还特意看了蓝田野一眼。 一场闭门会议结束,剧院并没有任何不同,照旧是排戏、做道具、装台、演出。 如是几天过去,眼看到了周末,《茶馆》也即将迎来这一轮演出的最后一场。 ------------ 第12章 一锤定音 有演出的时候,首都剧院的夜晚就是人声鼎沸的。 《茶馆》复排的首轮演出最后一场,首都剧场一千三百个椅子座无虚席,等到于适之饰演的老掌柜王利发攥着腰带仓皇退场,现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叫好声、呐喊声不绝于耳,连绵的掌声一直持续到演员出来谢幕都没有停下。 谢幕加上合影,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晚上11点多,流连的人群才终于散去。 虽然戏演完了,但是舞台还不能撤出,因为明天还要给这出话剧最终录像。 对于话剧演员来说,可以说每一场演出都会有新的体验,新的心得,所以为了保证话剧录像质量更好,几乎所有录像环节都是放在演出结束之后,趁热打铁。 第二天下午,1979年版的《茶馆》录像工作正式开始。 作为幕后人员,钟山依旧跟在杜广培旁边,等着拉大幕。 持续忙碌了一个多月,如今终于要迎来休息,杜广培今天心情不错,他拍拍钟山的肩膀,问道,“上次那个剧本有消息了没有?” 钟山摇摇头。 自从那一天艺委会上的激辩之后,快一个星期了,一直没消息。 中间钟山碰见俞民几次,老头要么吹胡子瞪眼,要么直接不拿正眼瞧他。 不过除了不给好脸,俞民倒也没别的动作,一切照旧。 倒是这几天蓝田野下台的时候,总会跟钟山聊上几句,明显比以前热情。 “年轻人,不要害怕挫折!” 杜广培拍拍钟山的肩膀,“咱们大院长曹禺,23岁才写出《雷雨》,你今年22,难道你的才华还能比院长高?没选上就没选上,你呀,可以把剧本要回来去投稿嘛!要是能投稿成功,稿费也是一笔收入,总比白干强。” 这话倒是提醒了钟山,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杜二爷这话在理,自己肚子里有的是墨水,不管《法源寺》结果如何,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写点新东西总没错。 正要开口说话,却看到那个微微发福的编剧梁秉鲲一溜小跑冲了过来。 舞台监督赶忙冲过去拦住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干嘛呢!” 梁秉鲲冲站在幕布旁的钟山招招手,“院长来了,叫钟山过去。” 钟山见状,已经走了过来。 “刁院长找我?” “不是!” 梁秉鲲纠正道,“大院长!曹院长!曹宇!” 杜二爷跟在后面,一听是曹宇,伸手推推钟山,“去吧去吧!别耽误了领导的事儿!” 钟山点点头,跟着梁秉鲲走出了后台。 俩人一路走到三楼院长办公室门口,梁秉鲲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俩人推门进去,大院长曹宇正在跟坐在对面的刁光谭聊天。 钟山瞅了瞅这位在中国戏剧史上鼎鼎大名的传奇人物,曹宇。 在中国,哪怕对文学毫无了解的普通人,大概率也听说过“鲁郭茅巴老曹”这六个字。 对于文艺圈的人来说,这些名字自然如雷贯耳,好比西游记里的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每一位都属于时代的顶尖人物。 到了1979年,六人中鲁迅、郭沫若、老舍均已仙去,曹宇虽然在这六位当代文坛大神中甘陪末座,但也是文艺界仅有的几块金字招牌之一了。 所以曹宇的形象也非常复杂,中戏的名誉校长、人艺的院长、剧协的会长……无数的身份建构着他的人生光环——当然,对于他个人来说,主抓的工作依旧是人艺这块阵地。 在钟山的眼中,这位明显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中等身材,花白的分头梳得整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里面透露的目光平静和善,整个人显得格外斯文儒雅。 钟山观察曹宇的时候,曹宇也在打量钟山。 他冲钟山笑笑,明知故问道:“你就是钟山?” 钟山点点头,“是。” “22岁?” “是。” “一表人才啊!” 曹宇赞了一句,笑呵呵地揶揄道,“我刚回国就听到了你的大名,你可是给院里出了个大难题啊!” 钟山只觉得曹宇这话里有话。 俩人说着话,坐在对面的刁光谭瞪了一眼猫在角落,试图听点八卦的梁秉鲲。 一秒钟之后,敏锐判断形势的鲲哥果断选择了告退。 院长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刁光谭起身给钟山拉了一把椅子。“来,坐下说!” 钟山落座,曹宇解释,“你可能不知道,上次艺委会给你这个《法源寺》投票,结果十八个人投票,居然9:9打平了,这可是咱们建院将近三十年,有艺委会以来的头一次。” 钟山闻言,心中豁然明朗。 怪不得一直拖着不给结果,怪不得蓝田野最近这么亲热地拉着自己聊天。 他看看对面的两个院子,“这么说,剧本您最后通过了?” 曹宇也没卖关子,他点点头,“是,不过还是要改。” 钟山直奔主题,“需要改哪里?” “哈哈,年轻人,沉住气嘛!” 刁光谭笑道,“刚才我跟院长说了,从今天起,你去剧本组上班吧,主要工作就是配合修改你这个《法源寺》。” 钟山闻言,迟疑道,“是不是往后推一天,今天装置组拆除舞台,我总不能一走了之。” “行!那就明天!” 曹宇看着对面不卑不亢,面色平静的钟山,心中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得到认可没有欣喜若狂,听到安排不是被动接受,而是主动考虑周到,是个大才。 他转过身从桌上拿过一份报纸,递给钟山。 “《法源寺》这个剧本,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但是让我跟光谭下了决心的,主要还是这个新的精神。” 钟山接过报纸,心想到底是哪个大神在冥冥之中帮到了自己。 一看,原来是3月30日,有一位老人在一场会议上提出了“四项原则”,同时也重新申明了改开的决心。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刁光谭看钟山读着报纸,随口感叹道。 “我跟院长看完了剧本,最大的感触,是戊戌六君子慷慨赴死的时候说的一段话。” 钟山立刻反应过来,张口念起来。 “我们所处的时代,离名义上的帝国已经遥远,但它离实质的帝国还是那么接近,解决中国问题就是要寻找出路,任何阻碍中国寻求发展的人,都必须回避。” “没错!解决中国问题就是要寻找出路,任何阻碍中国寻求发展的人,都必须回避!” 刁光谭赞叹地拍手,“就是这句!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这段话,我激动得彻夜难眠啊!” 曹宇站起身,走到钟山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一句话,一个态度,有时候就是一个时代的注解。 “现在国家要改革,要开放,这就要有披荆斩棘的精神,有前赴后继的决心!百日维新的失败是历史的必然,但是谭嗣同的态度,却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尊敬的。”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事情太忙,创作的精力已经跟不上了,光一部《王昭君》就累得够呛……” 说到这,他拍拍钟山,眼含希望。 “你这部《法源寺》好哇,可以说写出了我的心声!好好修改一下结构,未必不是一部常演常新的作品。” …… 一番勉励结束,当钟山走出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领他过来的梁秉鲲依旧站在门口。 眼看钟山出来,他第一时间凑了过来,热情地打听着。 “钟山!怎么样怎么样?剧本过了吧?院长怎么说?” 听着梁秉鲲喋喋不休的问询,钟山停下脚步。 “鲲哥,你会铁山靠吗?” “啊?铁山靠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钟山随口了结掉这个无人应和的梗,心想自己大概是此间唯一的小黑子了吧? 想想还挺带劲的。 他扭头从楼道的窗户向外望去,看着正午的太阳,赞叹道:“天亮了!” “啊?” 梁秉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望外面,“现在不是中午吗?” ------------ 第13章 待遇要跟上 钟山回到舞台旁边的时候,《茶馆》的录像已经结束了。 茶馆的舞台搭建非常复杂,考虑到后期还要复用,拆卸也同样不简单,一帮人招呼着共同努力,地板上已经分门别类的摆满了各种器件、梁柱。 看到钟山一溜小跑走上前,娴熟的伸手帮忙拆台,杜广培咧嘴一笑,“你小子行啊!以后就是剧作家啦!” “哈?” 钟山一愣,自己才出来五分钟啊! 无论如何,《法源寺》通过审核,决定排演的消息怎么也不可能传播的这么快吧? 杜二爷看到钟山愣在原地,不由地哈哈大笑,他放下手里家伙,“你来的时间短,根本不知道曹院长的作派!咱们这位曹院长啊,一贯是成人之美,你这剧本要是真不成,指定见不着他。” 钟山哪能知道还有这种说法,他摸摸脑袋嘿嘿一笑,“甭管什么剧本不剧本的,反正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天我还是您的兵!您指哪我打哪!” “好!好样儿的!” 杜二爷赞许地点点头,转头吩咐道,“老张!今天最苦最累的活儿都留给钟山!以后咱们可没有这么棒的好小伙儿啦!今儿我得往死里用他!” 钟山配合地叫起苦来,“别呀!二爷饶命!二爷饶命!”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空旷的剧场里满是快活的气息。 忙碌了一天,到了下午,拆台的工作干完了,钟山还没喝两口水,蓝田野就找了过来。 拉着钟山到了自己办公室,蓝田野开门见山。 “你的好消息我听说了,恭喜你啊!以后就是编剧了!” 钟山谦逊摇头,“嗨!一时侥幸!要不是舅舅您当时帮我说话,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蓝田野给钟山倒了杯茶,看看钟山面色如常,心中的评价高了几分。 “你太谦虚啦!” 他指点道,“这些都过去了,眼下要紧的事儿,还是要好好改稿子。” 钟山殷切地把蓝田野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反过来给蓝田野把茶倒满。 “舅舅,您是老江湖了,您给我讲讲?” 蓝田野也不卖关子,跟钟山细细地说了起来。 “你现在是剧本初审通过,算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等剧本改好,还要批费用、安排导演、组织排练、最终合成,然后才是走上舞台,快的话也至少要三个月,慢的话半年一年也有可能。” “不过我听说,大院长下了决心,笃定下半年要安排上演,所以横竖也就是四五个月的周期。” 他看看钟山,“剧本改好之后,首先确定的就是导演,院里导演大约有六七位,不过夏春恐怕是不愿意掺和的,你放心,反正我肯定报名,绝不让事情难做。” 钟山闻言点点头,又站起来很是表达了一番感激。 舅甥俩推心置腹半天,钟山又开口道,“舅,我在人艺当编剧这事儿,您先别跟我那后妈说。” “嗯?”蓝田野不明所以。 钟山笑得腼腆,“我想的是,等到《法源寺》首演的时候,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蓝田野乐了,指着他,“你小子!那天在艺委会我就看明白了!肚子里的鬼主意一箩筐!” 那天钟山在艺委会上一通嘴遁,虽然显得有些愣头青,但对于蓝田野来说,确实格外受用。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替自己挣回面子了。 蓝田野笑骂几句,也就点头答应了,反正本来跟这个堂妹也不常见面。 …… 第二天,筒子楼的走廊里,钟山起得格外早一些。 此时天光渐亮,走廊里还有些昏暗。 钟山跑去占水龙头刷牙洗脸,一套流程结束,刚转身,钟友为赫然出现在身后,一脸懵逼地端着搪瓷缸子。 俩人差点撞个满怀,都吓了一跳。 钟友为顿时清醒了。 他关切道,“怎么起这么早?” 钟山随口回答,“今天活多,要早去。” “哦……” 钟友为点点头,闷头刷牙去了。 一边刷牙,他一边寻思着儿子的情况。 眼看着一个多月过去,自己这儿子虽然比之前在农村的时候皮肤白了几分,可是人偏偏还瘦了。 装台这活儿明显不是个好营生,起早贪黑下苦力,不养人啊!偏偏家里的伙食也差强人意…… 每每想到这里,钟友为就有些痛恨自己软弱无能,瞧瞧单位里其他人,怎么自己就没把儿子安排好呢? 自己难受了一会儿,他漱了口,心中又默默安慰自己,总归比十几年没见过面强多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寻回一点生活还过得去的感觉。 调整完心态,钟友为忽然想起,好像之前王蕴如让自己跟钟山交代个事情。 糟了,是什么事情来着…… 一家人早早吃完饭,钟山下楼的时候,钟友为终于喊住了他。 “小山啊……那个……” 他支吾片刻,开口说道,“你金奶奶给你介绍了个对象,说是条件不错,高干子女,你有空见见吧?” “我?” 钟山指指自己,有些意外。 他失笑道,“咱们家现在这情况,我搞对象合适吗?” 这年头不是后世,虽然也提倡自由恋爱,但几乎都是奔着结婚去的,相亲、说媒也相当普遍。若是俩人看对了眼,基本一年半载就谈婚论嫁了。 可钟山自己还在楼道里躺着呢,去跟人相亲,能有什么结果? 钟友为张张嘴,有些无力地解释道,“其实我也跟她说了,这不是街坊热情嘛,不好拒绝,反正你就去见见面,成与不成……” “——那就是不成。” 钟山摇摇头,“我看金奶奶恐怕也没跟人家撂底,真见面还指不定闹什么幺蛾子呢!再说吧!” 说罢,他扭头走出了筒子楼,徒留钟友为一人在原地长吁短叹。 一早到了单位,钟山推开了剧本组的门,办公室里已经临时加了一张桌子。 钟山简单把桌子收拾一番,就提着暖瓶去了一楼食堂。 打了热水回来,他又抄起工具,把办公室里洒扫一遍,推窗换气,挨着每张桌子的稿件文案归置整齐,然后转头去图书室领了剧本组今天的报纸。 等蓝因海和梁秉鲲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看着悠哉地读着报纸的钟山和收拾整齐的办公室,心中都有些惊讶。 蓝因海心中暗暗赞许,觉得钟山这小子虽然学历低,但人情世故可不低。 梁秉鲲更多的是惊喜,以往这些可都是他的活。 他拍拍钟山,“好哇!你来了,我终于解放啦!” 说罢,他也模仿钟山昨天的动作,望着窗外感慨万千。 “天亮啦!” 几人一边倒茶,一边闲聊几句,蓝因海才催促道,“行了,聊了半天,咱们开始工作吧?秉鲲你今天把给几家报纸的宣传材料写一下,下班之前给我。钟山你也抓紧改《法源寺》的稿子。” 哪知钟山却放下报纸。 “改稿子还不急,组长啊,我跟您打听打听,在咱们人艺,这剧本的稿费是怎么算的?” 蓝因海呵呵一笑,“你小子,还没改完稿子,倒先惦记上钱啦?” “那当然!” 钟山果断点头,突出一个坦荡。 蓝因海看钟山如此直白,倒也觉得挺有意思。 “你刚来不知道情况,我给你说说。去年之前,其实咱们国家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实行稿费制度了,当然了,现在恢复了嘛,不过稿酬水平大约只有以前的一半……” 蓝因海一番叙述,钟山大概明白了情况。 实际上建国初,稿费标准还是挺高的,不过后来每况愈下,逐渐降低了不少。 到了人道洪流时,干脆取消了。 自从前年恢复了稿酬制度之后,著作稿费是千字2-7元,翻译稿酬千字1-5元。 至于诗歌嘛,每20行按照一千字计算。 所以诗人喜欢换行,某种意义上也是生活所迫。 你说, 这样对吗? 当然了,这是公开在杂志报刊发表内容的稿酬,至于剧本创作上,又有不同。 “按照目前的政策标准呢,人艺给剧作者的报酬主要是两方面,一个是首演稿酬,另外一个呢,就是剧目收入抽成。” 蓝因海一边说,一边顺手从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 “按标准,你这个《法源寺》属于是大型话剧。现行政策是大型话剧、戏曲的首演稿酬在300-800元,至于剧目收入抽成呢,就是每演一场还有票房1%的收入。” 钟山闻言,好奇道,“1%的票房收入,在人艺能有多少?” 一旁的梁秉鲲答得干脆,“五块!院长的《雷雨》,回回满座,就是五块。” 如今首都剧场的座位数大约是1300左右,票价有五毛、八毛、一块,综合算下来,一场票房最高也才七百多元,平均水平就是五百多元,所以每场的抽成最多就是五块钱。 这点儿数目在后世看起来跟闹着玩一样,但在这个月工资“36块万岁”的年代,一部话剧稿酬就超过普通职工一年的工资,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更何况只要演出还有提成可拿,对于人艺这样的顶尖剧团,一出戏上演一个月基本不愁票房问题,也就是说,单单演出抽成至少还能拿到差不多几十块钱,如《茶馆》、《雷雨》这样的保留剧目,更是约等于长期饭票。 钟山点点头,眼看蓝因海收起文件,又追问道。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这外面的编剧来人艺改稿子,是什么待遇?” ------------ 第14章 感谢钟山同志发扬风格 一个小时之后,副院长办公室,俞民拉开门,就看到面带微笑的钟山。 他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钟山却是满面春风,上来就握住了俞民的手,使劲抖起来。 “俞院长,我可要好好谢谢您啊!” 俞民被晃得难受,赶忙抽出手来,盯着钟山,一时不明白钟山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干脆转身回到桌前坐下,“坐吧,找我什么事儿?” 钟山也不客气,拉过椅子坐下,就瞅着俞民手里的茶杯不说话。 杯子里是清亮的茶汤,其中茶叶翠绿,状如雀舌,隐约还能闻到一点清雅的香气。 比钟友为常喝的高碎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俞民挑眉,“怎么,想尝尝我这龙井?” 钟山点点头。 哪知俞民冷哼一声,指指墙角,“没门儿!只有开水,爱喝不喝。” 看着俞民的冷脸,钟山也不生气,他咧开嘴,“茶不茶的不重要,反正不如我茶——我是说,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感谢俞民院长您的!” 他笑道,“要不是院长您帮我争取,这一天两块五毛钱的待遇还真不好拿到啊,我是发自……” “停停停!” 俞民做的就是日常管理,从来都是精打细算,对钱那是格外敏感。 他皱起眉头看着钟山,“你哪来一天两块五毛钱的待遇?谁说的?” “您呀!” 钟山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审批单。 “我刚才去院办都问明白了,他们说让我先找您签字啊!” 俞民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你把话说明白!” “《法源寺》院里决定排演,我现在正研究改剧本呢。” 钟山问道,“外面的剧作家来剧院改稿,不但可以住招待所,还能享受一天一块钱的工作补贴,这个总没错吧?” 前世他就听说过不少大作家进京改稿子,住招待所、领补贴,改稿一下午,爽玩两个月的真实案例——没错于华,说的就是你。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俞民开口驳斥,“那是外邀的剧作家!外、邀!懂吗?” “是啊,我可不就是外邀的嘛!” 钟山指指自己,理直气壮,“我记得之前开会您可是亲口承认,我是一个临时工,我不是自己人嘛!既然不是自己人,当然就是外人啦!这‘外人’的待遇,总得要跟上吧?” “嘿!” 俞民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射出去的箭,竟然成了攻击自己的武器。 他伸手抢过钟山手里的审批单,看了起来。 【兹有《法源寺》作者钟山,前来本院参与剧本创作修改事宜,拟按照相关规定安排一应食宿事宜,并在驻院期间予以工作补贴壹元/日,但否请批示。】 这下直接给俞民气笑了。 钟山却掰着手指头给俞民算起了账。 “你看,我这剧本这么长,改起来恐怕麻烦。而且还要配合导演、演员们持续修改,怎么说也得改两个月吧?这就是六十块钱。 “至于食宿标准,我也打听了,大概是一天一块五,不过我可以在家吃住嘛,这钱直接折现也不错。如此一来,两样相加,一天就是两块五,两个月就是150块啊,相当于我半年的工资,我可不得感谢您吗!” 俞民面色铁青,瞪着钟山。 “你少跟我耍贫嘴!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钟山闻言,站起身来,一脸真诚地看着俞民。 “俞院长啊,您看,摆在您面前的无非是两个选择。” “要么您就继续坚持认定我不是自己人,然后在这个审批单上画个圈、签个字,让我领走这一百五十块钱,我呢也承您的情。 “可您要是不想批这个费用呢,那您就得跟大家说明白,我钟山到底算不算人艺的职工,如果您觉得算呢,这一百五十块钱的费用自然是不能报的,我个人也没意见。” 俞民心中惊讶万分,他认真审视着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试图透过那张笑脸,看透钟山的内心。 虽然钟山摆出来的是两个选择,但俞民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根本没有选择,一个都没有。 自己是主管日常工作的,要是签字批了这个费用,让一个内部职工拿到了外部补贴,传出去只会沦为笑柄。 所以钟山说这话的意图其实很明显,就是想让自己公开承认当初对钟山的评价是不对的。 可自己一个副院长公开向一个临时工低头认错,难道不一样是沦为笑柄? 俞民表情阴晴不定,“你想让我给你道歉?痴心妄想!” “哪儿啊!不用!” 钟山摇摇头,继续循循善诱。 “这事儿也简单,您现在把审批单扔到一边或者打个叉号。 “然后您拿出稿纸写一封表扬信贴到布告栏,只需要点上一句‘感谢钟山同志发扬风格’,然后签上您的名字,不但一百五十块钱省了,我更加敬佩您的为人! “以后无论人前人后,我肯定伸出大拇指夸一句‘俞院长是人艺的好领导’。您觉得怎么样?” 俞民心想:不怎么样! 原本他当初说这话,就是针对剧院的职工帮亲戚找工作这个现象,这在他看来,这就是搞裙带关系,妥妥的不正之风。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不算自己人”却被钟山抓住了小辫子,当场挨喷不说,现在还来了个“回旋镖”,让自己一根筋成了两头堵。 要是面对的是别人,或许俞民会把事情晾在一边,直接拖着,拖到对方没脾气。 偏偏现在院里还要用钟山的剧本,让这个毛头小子事实上成了剧院里的重要人物,拖字诀解决不了问题。 心思百转千回,不知过了多久,他长叹一声,看着对面悠然自得的钟山,只能安慰自己:反正是表扬信,多少保存了一些颜面……这小子以后肯定是个人物,栽到他手里不算亏。 就好比三国的武将遇见了吕布,单挑输了不丢人!三个打一个不也很合理吗? 他抿了一口茶,清香的茶汤有些凉了,今天的茶味格外苦一些。 放下茶杯,他低声说道。 “稿纸在那边。” “啊?” 俞民没好气的伸手指指,“你不是要我写表扬信嘛!把稿纸递过来!” “哦!好嘞!” 钟山麻利起身,取纸、递笔一气呵成,还从兜里掏出一份早就拟好的表扬信草稿递过去,双手贴边站在办公桌旁,眼睛不眨的等着俞民动笔。 俞民看看桌上草稿,又看看这小子。自己的每一步都在钟山的算计之中啊。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马陵之战。 庞涓自刎的时候,是怎么说孙膑的来着? “遂成竖子之名。” 想到此处,他忽然没了心气,干脆拿起笔,照着一旁的草稿抄起来。 别说,文笔还是很优美的。 就这样,没拿到补贴待遇的钟山神清气爽地出了办公室,为单位省下一笔钱财的俞民暗自神伤。 这个输赢啊,角度实在太丰富了。 …… 燕京人艺整个剧团上上下下,从演员到导演、编剧,再到服装美术、舞台剧务、后勤保障足有二百多号人,这还不算像钟山这样的“临时工。” 燕京人艺的布告栏面向的当然是全体员工,所以位置也设在所有人的必经之地。 准确的说就是后台的门口,所有人上班都要路过的地方。 于是乎,只消半天光景,这一封看起来有些怪的“表扬信”,就已经在整个剧院里传开了。 ------------ 第15章 表扬信的威力 首都剧场总是有戏。 《茶馆》落幕之后,即将复排演出的就是《丹心谱》,不过里面没有蓝田野的角色。 高强度的演出暂时结束,他的生活节奏陡然慢下来。 今天上午,蓝田野代表剧院跑出去参加了一个书画活动,直到下午三点才从外面骑着自行车回来。 按说今天他就不用回剧院上班了,也许是行为惯性过于强大,自行车骑到王府井,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拐进了首都剧场的大院。 来都来了,干脆上去一趟吧,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儿,在这里还能跟于适之聊聊书法…… 就这么想着,他把自行车推进车棚里锁好,转头朝后台入口走去。 走到门前,忽然发现布告栏上新贴了一张纸。 抬头一看,最上面赫然是“表扬信”三个字。 蓝田野本来并不在意,哪知随意扫了一眼,忽然发现了钟山的名字。 他顿住脚步,凑过去仔细看起来。 【表扬信】 【同志们,在我院全面落实双百方针,建设剧院文化的热潮中,涌现了一批兢兢业业、无私奉献的优秀同志,其中,钟山同志的行动尤其值得表扬! 他坚持要求全额放弃理应享有的经济补贴,认为应当将有限的经费用在剧院更需要的地方。 钟山同志放弃的是一笔补贴,赢得的却是全院同志的敬佩,在此我特别对他提出表扬,号召大家学习他专业的工作态度、不计回报的优秀品格,学习他的“主人翁意识”! 下一步,让我们紧密团结起来,把这种宝贵的精神转化为舞台上的精益求精!一起为文艺事业的新局面努力奋斗! 最后,再次感谢钟山同志发扬风格!】 落款是两个字:俞民。 蓝田野的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哪来的经济补贴?俞民表扬钟山?玩呢? 他揉了揉眼,不太敢相信地再读了一遍,确实是表扬信,而且上面盖的章可不是假的。 怎么自己一天没在剧团,好像世界都颠倒了? 他心事重重的走到三楼,跑去剧本组,把钟山叫了出来,准备去自己办公室问个明白。 剧本组办公室里,看着钟山和蓝田野的身影消失,梁秉鲲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老海,你看到刚才蓝导那个表情没有,笑死我了!” 蓝因海笑吟吟地点点头,感叹道,“要说钟山这小伙子,真是有点东西,就这个翻转,谁摊上不得迷糊?” 仨人一个办公室,钟山的计划俩人自然看在眼里。 一开始,蓝因海和梁秉鲲都觉得钟山去找俞民肯定要碰壁一鼻子灰,说不定还会打起来,很是劝慰了一番,直到当时钟山去敲门,他俩都是提心吊胆。 谁知没过多久,钟山一脸平静地跑回来,告诉他们,事情办好了。 梁秉鲲还不信,直接跑到楼下去看布告栏,没想到正好遇到俞民,反而被逮住训斥了一番。 饶是如此,亲眼看到那封“表扬信”被俞民贴在上面,他心里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虽说钟山一方面占住了理,一方面还巧妙地抓到了规则的漏洞,但是一个临时工,愣是让副院长把说出去的话咽了回去,这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一下午的时间,看到表扬信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还专门过来剧本组办公室打招呼,就为了看看人长什么模样。这一幕幕画面,梁秉鲲心里对钟山的赞叹就没断过。 不过他还是有点心疼。 “那可是150块钱的补贴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梁秉鲲有些肉疼,“你说拿着这150块钱,得能买多少五花肉,多少解放鞋?说不要就不要啊!” “你懂什么!” 蓝因海从一堆文件中透过脸,教诲道,“过去讲:唯名与器,不假于人,懂不懂?” “不懂。” “意思就是,钟山通过这封表扬信拿到的东西,可远远比150块钱金贵得多!” 蓝因海喝了口茶,又说道。 “当年嘉靖皇帝登基,搞大礼议,为了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这件事儿闹十几年,就想让这群文官承认他爹的先皇名号,真是为了一个名誉吗,他争的可是话语权!” “老俞这人呢,为人刚猛,脾气不好,但是说到根儿上,他这人坚持原则,办事公平,大家也是服气的。 “要是钟山单纯找事儿,他根本不会理他,可钟山偏偏拿规矩说事儿,老俞是有力使不上啊! “这一封表扬信看起来不算大事儿,但钟山拿到的可是领导们的态度,从今往后,甭管他拉大幕也好,做编剧也好,无论他有没有正式工的身份、是不是关系户,咱们剧院里谁还敢小看他?” 蓝因海的话确实没错,接下来的两天,这封表扬信和其背后的故事迅速传遍了全院,无论见没见过,钟山这个名字都被所有人记在了心里。 这期间,担心得罪人的蓝田野还专门拽着钟山去找了俞民了一次,俞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说不必再谈,反而督促钟山抓紧时间把《法源寺》的稿子改出来,一反之前不屑一顾的态度。 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蓝田野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外甥是个有脑子的,看待他的目光也从原来的关怀变得愈发平等起来。 对于钟山来说,外界眼光的改变确实让他的工作环境好了不少,但是落实到《法源寺》改稿子上,还是得自己努力。 在跟蓝田野、金黎、蓝因海等多位导演、编剧讨论之后,考虑到时代环境和接受程度,钟山对原有的话剧做了很多改动。 首先是幕间的衔接问题。 原版的《法源寺》几乎是凭借人物对话无缝衔接所有场景。 虽然场景转换之间也有“普净”的串词,但语言信息之多,仅仅通过声音穿插,其速度、节奏之快,往往需要人集中精力才能辨别。 考虑到目前观众的欣赏水平,钟山还是在幕间加了几段小沙弥异禀与各种人物的单独对话,以此介绍接下来出现的场景,同时间离效果也更明显。 其次就是剧本后半部的节奏问题。 原版的《法源寺》在后段有好几段人物抒情的段落,用来表达历史时空中,人物情感的多面和复杂。 但是落实到戊戌六君子和谭嗣同上,那些阐述个人感情生活的内容其实有些拖沓了,所以干脆一并删去。 如此一来一幕幕的故事情节比原来要紧凑得多,谭嗣同从参与变法到从容就义的心路历程也展示得更加充分。 尤其是最后为什么要选择去死这个话题上,有了更充分的讨论空间,人物的使命感大大加强,最后的台词演出就更加震撼人心。 如此一番修改,约摸用了两三天就完成了。 剧本递上去的时候是星期五,这次曹宇和刁光谭格外满意,副院长夏春签字的时候,只是叹了口气,也没再提意见,还顺手给钟山开了批条,让他去计财科领稿费。 从办公室出来,钟山捏着批条,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接下来的工作,就到了安排导演、选演员排练上,自己作为编剧依旧要实时跟进,不过工作就轻松多了。 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写点别的东西。 一边想着,他推开了计财处的门。 财务大姐姓戴,接过签完字的批条,先是惊讶一声,“哦!你就是钟山啊!” “没错!”钟山笑意晏然地点点头。 戴大姐打量他几眼,点点头,“一表人才!” 说罢,她麻利的开始算账,写稿费单。 不多时,一张五百块钱的稿费单已经递到了钟山手里。 “有存折没有?” “没有。” 戴大姐闻言拉开抽屉,顺便开出一张单位介绍信。 这年头没有身份证,往来办事都需要单位或者街道开介绍信来证明身份。 “介绍信拿着!开户得用。赶紧去银行存起来吧!这可不是笔小钱!” 戴大姐叮嘱道,“年轻人可别乱花钱,少买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攒点老婆本,懂吧!” 对面年轻些的会计笑道,“戴姐,人家可是剧作家,知识分子!再说了,你看这腿多结实!还愁讨不到老婆啊!” 谈话剧这些人可能不懂,但论到男性身体健康,计财处的几个女人顿时都打开了话匣子。 眼看话题要朝向着老娘们儿生冷不忌的下三路领域滑落,在她们面前,钟山仿佛一个新兵蛋子,赶紧摆摆手要走。 “哎!别走!” 戴大姐又叫住他,“你上个月工资还没领呢!一块儿领了吧!来,签个字。” 钟山只得低头签字,领出二十八元的现金,然后在在女人们爽朗的笑声中灰溜溜走掉。 逃出生天,钟山回到剧本组办公室,梁秉鲲要过稿费单翻来覆去地看,实名表示羡慕。 他自然也是拿过稿费单的,不过之前弄了两出戏都算是中等剧本,演出场次也少,总稿费加起来也才三百。 蓝因海则是站起来,催促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银行吧,把稿费存起来才是正事。” 钟山从单位里走出来的时候,心情格外舒畅。 果然迟到早退是可以让人获得幸福感的。 跑到不远处的银行开了户,存了钱,钟山想了想,还是把工资钱留在了包里。 从中原来燕京的时候,他身上只有母亲留下的十几块钱和几张地方粮票。 来到燕京之后,领了粮票,由于每天只在单位吃一顿饭,余钱还有七八块。 沿着王府井大街走着,两侧的繁华就是如今燕京的顶流。 于谦父亲们出没的清华池澡堂,屹立几十年的鲁菜馆萃华楼,以及大名鼎鼎的东安市场都汇聚在这里,哪怕没到下班时间,依旧摩肩接踵。 不过钟山此刻并无心欣赏,他今天的目标是小小的“挥霍”。 迈步拐到旁边的金鱼胡同,五芳斋饭庄就在这里。 钟山走进门,在玻璃柜台上排出几张纸钞,又压上一叠粮票,豪气地说道,“给我打包一只烧鸡,一整只!” ------------ 第16章 报复贫穷的日子 这天晚上,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三个人看着钟山忽然拿出来的一整只烧鸡,都呆愣了许久。 对于刚刚结束动荡年代的人们来说,1979年属于终于能吃饱饭的年头。 在这个白面馍馍尚不能敞开造,吃肉还算奢侈的时候,一只整鸡出现在餐桌上,不亚于后世餐桌摆上帝王蟹、大龙虾。 看三人都没动作,钟山干脆扒开油纸包,露出烧鸡红亮油润的的皮肉。 “下午在五芳斋买的,尝尝吧!” 下午出锅的烧鸡早已凉透,但是卤味的香气依旧第一时间盈满了每个人的鼻腔。 钟小兰直咽口水,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妈呀,今天不是过年吧?” “你瞎说什么呢!” 王蕴如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轻斥一声,偏头望向钟山。 “小山啊,这好端端的,买烧鸡干什么,太贵啦。” 钟山笑笑,“我这不是终于发工资了嘛,寻思高兴高兴,庆祝一下,就去五芳斋买了只鸡,还行,五块钱。” “五块钱?!”钟小兰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 “我一个学期的学费才十块呐!” 在看一场电影三毛钱的时代,对于钟小兰这样的高中生来说,把五块钱花在吃上,显然已经超出想象范围了。 钟友为则是盯着烧鸡研究半天,摇头晃脑地赞叹道。 “上好的三黄鸡用饴糖水抹匀风干,晾一个小时再过油烹炸,然后泡进五香卤水、八味药料,用文武火煮上半天,取出来晾凉。成品色如琥珀,肉质酥香软烂,回味无穷——啧啧,烧鸡!好烧鸡啊!” 王蕴如白他一眼,“又从哪个报纸上背来的?” 钟友为笑道,“这个是广播上听过的道口烧鸡的介绍,当时就把我馋得够呛。” 他抄起筷子,旋即失笑放下。 “来来来,下手下手……” 钟友为伸手掰下一对鸡腿,分给钟山和钟小兰,又把一双鸡翅膀拆了,跟王蕴如对半分食。 一家人此时无心计较其他,都集中精力对付起面前这块油汪汪的美味佳肴。 一顿饭,偌大一只整鸡,一家四口全部造完。 对于这种级别的食物来说,浪费是不存在的。 别说鸡脖子,就连鸡肋骨缝里的肉都被钟小兰啃得干干净净,属于是狗看了都要流泪的水平。 吃到最后,钟小兰还不忘嗦嗦手指上的油花,那一脸的满足,当真吃出了“难舍最后一滴”的感觉。 对于钟山来说,这也是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难得一次吃得爽快,他心中不由感叹,果然是幸福感来自于比较。 怪不得前世自己父母总是这么念念不忘爱买烧鸡,明明他们自己都吃不了几口。 现在想起来,这大约等同于自己去了豪华自助餐厅,总是猛点龙虾、三文鱼、雪花和牛、烤榴莲,都是在“报复贫穷的日子”。 吃完了饭,钟小兰收拢起一桌的鸡骨头,主动请缨去洗刷碗碟,钟山觉得她大约是想去公共厨房炫耀一下家里的伙食情况。 一番收拾结束,钟小兰回屋复习,钟有为沏上了高碎,悠哉悠哉的喝茶看书,王蕴如则是闲不住地在一旁归置东西、打扫卫生。 钟山看看二人,清了清嗓子。 “咳!爸,王姨,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一共二十八块,交给家里吧。” 王蕴如手中的抹布一顿,扭过头来。 钟山已经把二十八块钱一字排开:两张大团结(10元),旁边依次是炼钢工(5元)、车工(2元)和女拖拉机手(1元),人民群众算是都到齐了。 “你这是干什么!一只烧鸡还嫌不够?” 钟有为放下书,赶忙把桌上的钱拢起来丢到钟山面前,仿佛有些烫手。 “你二十多的大小伙子了,干什么不花钱?就这些钱,你自个攒着吧!” 钟山摇摇头,眼睛看着走过来的王蕴如。 “我来燕京也一个多月了,实话讲,在这个家里我是新来的,没做过什么贡献……” 眼看王蕴如要张嘴,他伸手阻拦,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也姓钟,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不是什么来做客的亲戚,也不是外人。” “既然是家庭成员,那就应该给家里做贡献,再说了我这工作托了王姨的关系,第一个月的工资,怎么说也要拿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把这钱接过来,递到了王蕴如的手里。 “再说了,小兰马上就要高考,补充营养、买复习材料哪样不要花钱?这钱你们就收着吧!” 钟山给钱的原因其实跟在人艺争论那份儿补贴的原因一样。 他表达的是自己的能力和态度,想要获得的是与之对应的尊重。 二十多块钱,捏在手里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但王蕴如却觉得这些钱成了压在她心上的石头。 对于钟友为接钟山来燕京这件事儿,她当然是点头同意的。 但是同意并不一定代表内心的接纳。 王蕴如跟钟友为结婚快二十年,只生下一个闺女,虽然平时不说,但她内心里,还是遗憾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 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回来了,他对于自己这个后妈会是什么态度,以后自己娘俩是不是反而要成为寄人篱下的那一对? 这可是她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家。 虽然心知钟友为并不是那种人,但钟山她可不了解,再加上多年以来对于“晚娘故事”淫浸于心,她心里总是忐忑忧虑。 所以她从一开始没给多少好脸色,其实也是源于自己内心的担忧。 现如今一个多月过去,无论是钟山睡走廊的事情还是后来的一系列表现,以及闺女态度的改变,她也渐渐放下心来。 因此,此时钟山的坦荡,反而让她有些羞愧。 捏着这“沉重”的上缴工资,她甚至有些恓惶。 这段时间,自己对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够体贴?剧院装台这种苦力活确实不够体面,还有给他介绍的那个对象,其实也…… 眼看王蕴如沉默不语,钟山催促道。 “行了都别推让啦,这样吧,以后我每个月工资只上交一半,剩下的我自己留着,您二位放心吧,我过得挺好!” 毕竟存折里还躺着五百块呢,根本没在怕的。 坐在沙发上的钟友为此时已经热泪盈眶,只觉得自己这儿子的行为约等于当代二十四孝。 太感人了! “好孩子,好孩子……这些年,是爸爸我对不起你们啊……” 他抖着嘴唇感慨半天,扭头看看王蕴如,嘱咐道。 “这钱收起来吧,咱们给小山存着,以后娶媳妇儿用。” “对、对……存着……” 王蕴如失魂落魄地点点头,这才转身把钱收好。 藏好了钱,她又惦念起之前介绍对象的事儿。 看着坐在板凳上看书的钟山,王蕴如迟疑半天才终于开了口。 “小山啊,之前你爸跟你说了没有,那个相亲的事儿……” 钟山眨了眨眼,半晌才想起自己这亲爹好像是提过一嘴,不过被他使了个“拖字诀”。 本以为不了了之,没想到王蕴如此时又提起来。 想想自己今天的“战略目标”,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反正就是跑一趟见见面,我都听您的。” “这……好……” 王蕴如见钟山如此说,刚到了嘴边的话又憋在心里,起身走到门口。 “那我去问问你金奶奶。” 钟山没放在心上,抬眼看看时间还早,干脆起身放下书,推门进了里屋。 台灯旁的钟小兰扭头一看是钟山,立刻熟练地腾出了半边桌子,讨好道:“哥,你坐!稿纸还要吗?” 钟山满意地点点头,“不妨取一些来。” “喳!” 钟小兰装模作样的应声,伸手从柜子里掏出一沓横格稿纸。 稿纸抬头上赫然是钟友为的单位名称。这大约就是钟友为给儿女们谋取的最大福利了。 钟山刚坐定,钟小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起了刚才的经历。 “你是不知道,我端着那一碗鸡骨头去厨房洗碗,斜对过的王叔叔正好也在,他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听我说咱们家吃了一整只烧鸡,一开始他还不信,我干脆摆开骨头给他复原!结果他人都惊了! 钟小兰讲得眉飞色舞。 “我看着他脸上又馋又羡慕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可比电台里讲的故事还有意思!” 钟山看着妹妹一脸兴奋的样子,心想,果然装逼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钟小兰说完了刚才的光辉经历,开心了好一会儿,眼看钟山开始落笔写字了,她这才收拾心情重新开始复习功课。 钟山这次要写的剧本比之前的《法源寺》还要曲折一些。 上次写的剧本算是他的一个尝试,也让他从中体会到了一些时代的脉搏,于是这一次,他打算把创作目标定在现如今最受关心的待业青年问题上。 不过手头没有什么好的素材,所以他干脆决定从之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里移植素材,改写成话剧。 如是忙碌了一个小时,约略写了个提纲,一看时间不早了,钟山收起稿子从里屋出来。 跟钟友为和王蕴如打了个招呼,正准备去睡觉,王蕴如却叫住了他,递给他一张纸条。 “小山呐,星期天上午十点,你看看挤出点时间,去跟人家姑娘见见面吧?地方在陶然亭公园烈士墓。” 钟山满口答应下来。 一家人各自休息,钟山去了走廊,屋子里的灯也暗了下来。 “等周末咱们去信托市场看看,淘换个上下铺吧……” 躺在床上,王蕴如凑到钟友为旁边说道,“马上天热了,老让小山躺在走廊里也不是个事儿。” 钟友为自然没有意见,嗯了一声,“那到时候……” “我做做小兰的工作,他们兄妹俩暂时住里屋吧,我想着让小兰睡上铺,这样也倒稳妥。反正马上高考,小兰要是能考上,就能去学校……” 夫妻俩絮絮说着话,屋子里渐渐寂静。 夜深了,四月初的燕京城是春天。 …… 第二天是周六,钟山照旧早起上班,全家人也都是如此,没一个休息。 八十年代都是单休,大家都是集中精力干革命,距离美好的双休日还很远很远。 自从转岗做起编剧工作,钟山就跟家里借口说单位觉得他心灵手巧,转到了装置组跟着做道具,时间上比原来宽松,不然自己总不能一直按照之前的作息装样子。 一家人照旧吃了早饭,今天与往日唯一的不同大约是稀粥里破天荒放了些糖。 钟山从甘家口的筒子楼出来,坐上公交车,一路到了首都剧场,刚进剧本组的办公室,蓝田野就找到他,说了一个新消息。 ------------ 第17章 人艺逆子 “这么说,下半年你要去津门?” 蓝田野办公室里,钟山放下茶杯,“那《法源寺》的导演怎么定?” 1979年,人艺的经典剧目《茶馆》时隔多年复排上演,在话剧界引起了轰动,场场爆满的票房奇迹也让燕京人艺的影响力再次扩大。 随着梁秉鲲写的那些宣传稿逐步见报,各地的演出邀请也纷至沓来。 这种邀请演出对于燕京人艺来说,可以说是纯粹的创收项目。 一部话剧,不算剧本创作、演员排练、合成的艰辛历程,单算舞台上的美术装置、道具、服装,成本就高得出奇。 就拿《茶馆》来说,为了复排话剧,人艺投入了差不多三万元的成本,这还没算演员补贴和其他剧场的支出。 而复排一个多月,上演三十场,票房多少钱呢?刨除各类赠票,差不多两万。 从这个角度,其实就能看出话剧行业为什么在后世如此举步维艰。 在这种演出体制下,创新三部新剧,能有一部保本就不错,多赚钱什么的,简直痴心妄想。 当然了,对于这些情况,燕京人艺并不在讨论之列。 凭借着行业顶尖的演出水准,燕京人艺的剧目就没亏过钱。 别看现在《茶馆》票房还盖不住成本,后面的演出场次还多着呢! 外地的剧院,都在不停地向人艺发出巡演邀请,而人艺为了创造收入,也肯定是要走出去的。 创收没问题,但是蓝田野原本想要给钟山帮忙执导《法源寺》的计划却是落空了。 蓝田野听着钟山的话,笑着点点头。 “八月、九月在津门,然后十一月还要去承德,我听院长说,他今年去英国的时候,欧洲那边也很有兴趣邀请咱们过去表演,说不定明年还要出国呢!” 在这个还不太讲求物质享受的年代,如此多的演出机会毫无疑问就是对演员最高级的赞美。 蓝田野说罢,开始跟钟山分析形势。 “现在《雷雨》马上要开演,苏民要做演出工作,接下来就是院长的那部《王昭君》,我跟你舅妈都是主要角色,梅谦跟苏民又是导演,至于金黎,正在排《三块钱国币》,夏春恐怕不会接你这出戏,所以能来当《法源寺》导演的,恐怕人选很有限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大概率会让林钊华上。” 钟山重复道,“林钊华?” “对。” 蓝田野点点头,面色有些复杂。 “这个林钊华你可能没见过,现在是院里艺术处的副处长,年纪不算大,能力也很不错,不过怎么说呢……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钟山看蓝田野欲言又止,也没再问。 其实他前世也听过林钊华的名字。 林钊华在话剧界被人直呼为“大导”,连姓都不用带,足见能力很强、地位尊崇,不过此人性格确实古怪、耿直。 实际上他还另有一个外号,更能体现性格特点,叫做“人艺逆子”。 这一点,从多年以后他的徒弟当了院长,他却与剧院若即若离,就展现的非常明显。 但饶是如此,凭借着强大的才华,他也从来都是业界的明星人物。 钟山前世没有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心里反而有些期待。 从蓝田野这里得到了消息,钟山继续回剧本组埋头写稿。 到了下午,事情果然有了进展:刁光谭叫了钟山去开小会。 走进三楼会议室,曹宇、刁光谭、夏春都在,除此之外,还有蓝田野和几位钟山见过的导演,以及一个坐在角落的中年男人。 本来今天开会就八九个人,大伙围着院长曹宇坐在会议室的一端,偏偏这个人坐在了接近对面的下首位置。 钟山进来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 钟山瞥过去,只觉这人脸上褶皱颇多,看起来有些老相。 开会的人里,他以前独独没见过此人,估计就是林钊华。 如今的大导头顶上倒是茂密,但是半长不长的头发随意向后梳着,支棱得方向各异,显得有些邋遢。 曹宇看到钟山进来,笑道,“钟山来啦!随便坐!” 钟山在刁光谭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没几分钟,人齐了,会议即刻开始。 曹宇先是拿出了《法源寺》的剧本又谈了几点想法,然后就开始跟刁光谭讨论导演的人选。 刁光谭的回答基本跟蓝田野告诉钟山的一模一样。 曹宇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夏春,“老夏,你呢,要不要过来做导演?” 夏春笑笑,退磁道,“我想着把您那部《日出》拿出来复排,最近正写计划呢。” 曹宇点点头,“其他人呢,谈一谈想法?” 目前手头没项目,且做过导演的方万德、英若成几人依次表达了态度。 方万德年纪大了,马上要退休,所以直接以身体为由推辞了。 英若成倒是很有兴趣,但曹宇却摇摇头。 “下半年阿瑟·米勒要来一趟,看我们的戏,到时候你还有很多接待工作。” 曹宇所提到的这位阿瑟·米勒钟山也是听过的。 那是美国戏剧界的大人物,其在中国最出名的作品大约是《推销员之死》,不过与作品相比,或许他的前妻更出名——玛丽莲·梦露。 现如今是中美蜜月期,双方各方面交往很密切,阿瑟·米勒作为美国戏剧“三幻神”之一,受到的关注自然是非凡的。 而英若成又是人艺内部难得的英语大拿,所以搞对外交流肯定不能没有他。 英若成闻言,不再说话。 曹宇抬头望向孤零零坐在对面桌角的林钊华。 “钊华啊,你什么想法?” 林钊华的眼皮耷拉着,好像没睡醒,听到曹宇的话,硬硬答了一句“没想法。” 没想法,那就是随便、听领导的。 曹宇似乎早知他脾性如此,也不生气,扭头望向钟山,“既然这样,钟山,一会儿散了会你跟钊华同志交流一下,这部戏就交给你们了,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院里打报告。” 钟山和林钊华都点头应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说完这件事,曹宇看向刁光谭。 “《法源寺》这出戏是一部能够鼓舞人心,表达态度的戏,我的想法是尽快排出来,档期方面怎么安排?” 刁光谭翻着本子,“《茶馆》结束之后,四月份接档的是《丹心谱》,然后是《雷雨》复演,计划演出三十场,紧接着到六月底,安排的是丁西林短剧两则,到七月底是新戏《王昭君》……” 一番通报,人艺从年头到年尾的计划可谓满满当当,从首都剧院的演出到外地巡演的剧目、时间、剧院,基本都定了个七七八八。 这其中,由于《茶馆》广受欢迎,所以计划到下半年和年末再演两轮。再加上《丹心谱》的作者筹划的新剧,很多时间根本无法调整。 大家推算来推算去,只有两个时间点,要么六月底,要么十月底。 按理说,十月底更合适,但是如果占了这个档期,《茶馆》就要六、八九连演,好多演员还要排《王昭君》的戏,这么安排直接能把演员累死。 所以说来说去,《法源寺》的上演时间还是定在了六月底。 “现在是四月初,时间不到三个月,时间紧任务重啊!” 曹宇看着林钊华和钟山,勉励道,“一定要努力加油,拿出一个好的结果来。” 俩人自然是点头答应,各表决心。 会议结束,钟山收起本子,凑到了林钊华旁边,“聊聊?” 林钊华依旧是懒散样子,嘴上却很有主意,“时间紧任务重,不如去法源寺聊吧?听说丁香花开了。” 好家伙,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是吧?时间紧迫还去赏花? 不过钟山也没意见,只是说,“我没有自行车。” “我有啊!自行车算我借给你,但你得拉着我!” 林钊华勾起嘴角,笑得有些狡猾,“怎么样,欠我的人情当时还清。” 钟山摇摇头,“骑车带人可是体力活,我得按出租车收费。” 林钊华吐槽道,“你这是资本主义尾巴!应该割掉。” 钟山毫不示弱,“我这是社会主义羊毛,不让你薅!” 俩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从后台门口出来,俩人沿着通道往外走。 林钊华瞥了一眼还在布告栏贴着的表扬信,随口说道,“你小子行啊,这个院里能让俞民低头的可不多。” 钟山看看他,“你是夸我吗,我看你也不怎么羡慕嘛。” “羡慕什么!” 林钊华走到车篷,薅出自行车,推到钟山面前,挑挑眉,笑得蔫坏。 “虽然不多,但肯定包括我自己啊。” ------------ 第18章 丁香花开呀开 人间四月,法源寺的丁香花终于开了。 此时的法源寺里游人如织,不再是钟山上次来时的静谧。 寺庙是个好道场,各路人等都曾在此流连。 抛开《法源寺》话剧里的人物不谈,袁崇焕曾停灵此处,齐白石在此衰年变法,而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或许就带着丁香的影子。 钟山跟林钊华迈步进来的时候,庭院里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都仰着头观望,保持一个姿势直到脖子酸了为止。 抬眼望去,粉紫色的花朵挂满枝头,如同繁星点点,丁香花开得正好。 恰巧此时寺庙内的海棠花也在盛开,两种花朵一浓一浅,相映成趣,偶尔有微风吹过,红墙黛瓦间花香袭人。 俩人往里走,就见一个游客摇头晃脑地赞叹,“真漂亮啊,法源寺丁香不愧是京城四大花事之首!” 林钊华听到这话直接咧嘴笑了。 钟山歪头看他,林钊华笑道,“一看就是附庸风雅。” “怎么说?” 林钊华解释道:“我虽然老家是天津的,可也知道一些旧事。 “过去燕京城确实有四大花事,讲的是四座庙、四种花:崇效寺的牡丹,极乐寺的海棠,天宁寺的芍药和法源寺的丁香,不过现如今崇效寺和极乐寺早没了,天宁寺也没芍药了,这法源寺的丁香,别说四大花事之首,你说他是第几都成!”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却稳稳当当送到刚才那人的耳朵里,引得那人面色变幻,一阵尴尬,慌忙离去,这情景反倒是把钟山逗乐了。 俩人迈步向里走,找了个素净地方坐下。 林钊华从包里掏出剧本,眼神认真起来。 “我得先跟你说明白,话剧剧本虽然是你写的,但是导演的工作是我来做,你别指手画脚。” 钟山闻言不置可否,只说“这要看你想怎么做。” 林钊华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翻开剧本跟钟山讨论起其中的细节。 “咱们先从置景说起吧,说实话,《法源寺》这戏是临时加进来的,虽然给了半年时间筹备,但院里能拨多少经费,不好说,所以场景尽量简单一些。” “反正你这个故事都是在法源寺发生,干脆就拉一个背景布,画上法源寺的寺庙大殿,再加个法海真源的牌匾,从头到尾一个样,怎么样?” 钟山并无意见,“行!” “服装方面,之前茶馆有一些备选的清代服装,应该还可以用,这样就做一些官服,还可以省一些费用。” “行!” 林钊华一连提了几个问题,钟山都毫无意见,林钊华见状,只觉得非常满意。 说完了硬件问题,他开始大胆阐述自己的创意。 “虽然你这个故事后来编辑修改了幕间过度,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拉幕,到时候灯光一黑,装置组直接推布景和道具,尽量缩短换道具的环节,把情节拉得更紧凑一点。” 没想到钟山这次却摇了摇头。 正当林钊华以为钟山不同意的时候,钟山却说,“你的想法固然不错,但是不妨大胆一些。” 林钊华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样。 平日里他在院里排戏,每当有些新点子,所有人都劝他“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或者干脆说“没必要纠结”。天长日久,林钊华在人艺已经成了知名刺儿头。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种“点子王”居然有一天被人认为不够大胆。 这倒是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 林钊华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觉得岂止是不要拉幕,连光都没必要打得太黑,分出主次来就行,前面该说话说话,后面该干活干活。” “啊?”林钊华愣了,“那不全露了吗?” 在话剧舞台上,非表演人员在舞台上行走,几乎可以算是舞台事故了。 钟山一摊手,“本来场景就是寺庙一群沙弥打扫寺庙、接待香客,既然如此,安排‘沙弥’们搬搬椅子,推推屏风,只要装置组穿上和尚衣服,头发剃短一些,在庙里搬东西难道不是很合理吗?” 林钊华眼前一亮,不过还是有些迟疑,“是不是容易出戏啊?” 钟山看着他笑而不语。 林钊华立刻反应过来,直拍自己脑门。 “我怎么给忘了,出戏也是《法源寺》的一部分,间离嘛!” 想到这里他的思路顿时开阔起来,仿佛钻出隧道,忽然看到了大片的原野。 “这一幕,直接让住持给康有为拿话筒……这一幕,慈禧坐的位置靠后,让异禀直接给她递麦克风……等到阵营切换的时候,干脆就让他们自己搬着椅子到处走……” 钟山笑道,“第一幕光绪退场的时候,还可以让他迎着一大堆太师椅走一步停一步,慢慢地看着其他人把椅子搬走。” “妙!妙啊!这正好能表现出光绪变法维新所面临的的重重阻碍,以及他无法自己排除困难的窘境……” 林钊华的眼神越来越亮,表情越来越兴奋,看样子恨不能马上飞回首都剧场开始排练。 他看着头顶的丁香花,忽然又说道,“要不然弄上个道具丁香花树,到时候异禀摘花,然后丢下花瓣,紧接着就有历史人物出现怎么样?” 钟山立刻摇头,“十几二十个人物,都这么干,那小和尚成什么了?林黛玉吗?” 一句林黛玉顿时打消了林钊华的念头,他沉思片刻,点点头,算是把这个思路砍掉了。 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从开篇对到最后,一个个细节思路讨论下来,林钊华已经基本对于排戏有了眉目。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太阳渐渐偏斜,庭院被春日的暖阳晒了一天,格外舒服。 林钊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抖擞精神,从兜里掏出一包“八达岭”,对着钟山晃晃,见钟山摆手,便自顾自地开始吞云吐雾。 良久,他掐了烟,“走,找住持去。” “啊?” “回头还要带演员来体验生活,今天先打个招呼。” 不得不说,林钊华这人是个全才。 俩人朝未开放的内院走去,林钊华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工作证和一封介绍信来。 钟山伸手要过来看,发现工作证虽然还算正常,但后面的时间似乎早就过期了,照片却换过;介绍信下面的印章更是红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 林钊华咧嘴笑道,“甭看了,这章我拿暖壶盖儿弄的。” 但凭着这两样东西,俩人愣是在几分钟之后见到了正在休息的法源寺现任住持。 住持眉须花白,叫作“明真老法师”。 这位法师今年已经七十五岁高龄,还兼任佛学院副院长,平日里钻研佛法,多有著作,妥妥的“研究僧”。 林钊华见到明真老法师,并不马上讲出来意,反而说道,“法师,我关于佛法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 明真老法师睁开老迈的眼睛,看看林钊华和钟山,又看看一旁的知客僧,有些疑惑。 那表情仿佛在说,“刚才不是说话剧团的吗,怎么还讲上佛法了?” 不过这话显然没说出口,明真和尚还是秉承了职业法师的优良传统。 “施主不妨讲讲。” “有人跟我说,出世入世,为众生舍身,此即回向人间,如何解释?” “他认为这种回向后的舍身才是真正的佛教,是这样吗?” 钟山听闻,心中暗笑,这不就是话剧里的台词嘛,原来林钊华憋着在这儿找答案呢。 明真老法师闻言顿时认真起来。 “以小回大,以事向理,是为见缘起,即见法,即见佛。” “至于回向后的舍身,便是成菩萨者重返人世,一如地藏王菩萨发愿地狱不空誓不为佛,奉献自己,是功德无量之源。” 看看林钊华,他解释道,“如果像你说的,出世后再入世,回向人间,为了世间的人舍弃自己的一切,可以说那这个人就已经成佛了。” 林钊华点点头,像模像样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明真老法师又追问道,“这句话很有佛性,不知是谁说的?” 林钊华伸手指指一旁的钟山。“他。” 钟山心想,你应该说谭嗣同才对。 明真老法师闻言,慢慢走到钟山旁边,打量一番,似乎惊讶于他的年轻。 老法师行了一礼,“施主看来跟佛有缘,要不要试试出家?或者来佛学院修行一段时间?” 林钊华见状,眼睛都瞪圆了。 钟山连忙摆手,“我不出家,我回家。” 明真老法师闻言笑笑,也不继续规劝,只是口诵阿弥陀佛。 林钊华这才想起来正事儿还没办呢。 一番交代过后,老法师对于这些俗事并无意见,不过听说排的话剧就叫《法源寺》还是挺高兴,说等排出来了,一定要告诉寺里,他买票去看。 嗯,意向观众+1。 等到俩人走出法源寺,林钊华还在为刚才老法师的言辞惊叹。 他本来就是想试试看钟山是不是在台词里乱写,没想到住持的评价这么高! 这个钟山,果然有点东西。 走出法源寺门口,推上自行车,此时夕阳渐渐沉落,林钊华扭头问道,“你家在哪,我把你送回去?” 钟山笑笑,“是我自己把自己送回去吧?” “那不重要。” 钟山抬头看看太阳,想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脆说道,“先不回家,咱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 第19章 举起手来! 夕照寺,位于燕京广渠门大街南面。 钟山和林钊华来到这里的时候,恰逢夕阳西下,通红的霞光映在寺庙的大红影壁墙上,照得红光闪闪,煞是漂亮。 接近下班的时间,路上来往的自行车渐渐多起来,这里距离人大一分校特别近,一到傍晚,大学生们如同出栏的马驹,欢叫着挤满了街道。 就在这样的时候,人们的动作被夕阳无限拉长,在地上抻出一条条影子。 钟山就在这里站着看夕阳和夕照寺,看了半个小时。 林钊华倚在自行车上,把“八达岭”烟盒倒过来抖,发现再也找不到一支烟时,终于开口了。 “你跑一趟夕照寺,是为了看日落?怎么混得跟没见过世面的游客似的?” “还是说,你真的跟佛法有缘,从一个和尚庙出来,还得再找个尼姑庵?” “什么和尚尼姑的?” 钟山反问道,“万一我是想来看女大学生呢?” “不能!” 林钊华经验丰富,“看女学生谁来这儿啊,都奔棉花胡同中戏门口,或者干脆上电影学院外面,漂亮的姑娘有的是!” 钟山乐了,“老林你不都四十多了吗,还看女学生呐?” “你这话说的!” 林钊华白他一眼,“六十岁的皇上纳宫女,不也找十六七的吗,我活到多少岁,我也爱看年轻漂亮的!” 钟山表示完全认同。 俩人看完日落,又迈步在在附近的胡同街巷里走了一会儿。 七十年代末的胡同,谈不到什么巷陌风情,更没有风景,多得是鸡毛蒜皮、遍地杂物和随处可见的地震棚。 林钊华虽然嘴上说着没意思,但也一直缀在钟山身后。 钟山来这里自然不只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下一部话剧积累素材。 看了一些实际情况,再想想提纲,他觉得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 毕竟只是寻求一个情感链接,真搞创作,那还得凭记忆力。 跟林钊华作别,约好了等周一去剧院研究选演员的事儿,俩人挥手分道扬镳。 晚上回到家,王蕴如已经做好了饭,今天格外炖了一锅豆腐,还罕见的弄了几块肉片,菜色不错,一家人吃得也挺开心。 吃饭的时候,王蕴如端着碗看着钟山。 “明儿个我跟你爸爸去买个上下铺,回头装好了,你先跟小兰在里屋挤挤吧。” 钟山闻言望向一旁扒拉菜的钟小兰。 “小兰都这么大了,不方便吧,这合适吗?” “哎呀!你是我哥,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钟小兰停下筷子,满不在乎地眨眨眼,早没有了当初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劲头。 “我都想好了,我睡上铺,你睡下铺,你起得又早,反正没什么妨碍……”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等钟山这部新话剧写完,自己又能先睹为快了。 只是不知道哥哥这剧本什么时候能发表,偏偏他还不让自己跟爸妈说,暂时失去了吹牛的机会,实在让人郁闷。 吃完了饭,钟山正把小桌子收起来,钟友为转身跑去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纸盒递过来。 “这是我的皮鞋,明天借给你,相亲穿得潇洒点儿。” 钟山接过来打开一看,皮鞋擦得锃亮,虽然样式颇为老旧,但看得出保养得当,穿得也不算多。 他松松鞋带,穿上试了试,还算合脚。 那边钟友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去了没必要讲什么物质条件,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知识青年,有理想有追求,不一定非要什么三转一响加咔嚓,说不定看准你这个人,一眼就相中了……” 所谓三转一响加咔嚓,其实就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外加一个相机。 现如今都是单位分房,个人手头有这些,就算是后世有车有房的好条件了。 钟山心想就看这两天自己后妈说起相亲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说不定这个所谓的“高干子女”有什么猫腻呢。 反正明天的策略就是搜、打、撤——到了地方“搜索”相亲对象,跟对方“打”个招呼就抓紧“撤”。 只可惜没有自行车,不然还能撤得快一点。 想着自行车,钟山心中默默记下来,打算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不过急是急不得,毕竟这年头买车还需要票证,一张自行车票也挺金贵,不好淘换。 翌日清早,走廊的嘈杂声音把钟山叫醒。 洗漱回来,他反手把铺盖卷扎起来拿进里屋,估计晚上就在这里睡了。 钟小兰见钟山走进来,心知他今天要去相亲,于是狗腿地凑过来递上一瓶“面友”雪花膏。 “哥,抹点儿吧,这个香!” 在这个年代,男人唯一的护肤品大约就是自来水,所以抹点雪花膏也算不错了。 钟山也不客气,接过来打开盖㧟了一指头,揉开了抹在脸上。 钟小兰打量着他,叹息道,“可惜家里没有发蜡,我听说头上抹点那个,特精神。” 钟山心想,我还抹斯丹康呢!捯饬得油头粉面有必要吗? 一家人对付完早餐,钟山凑到门后的镜子边整整衣领,照旧背上自己的破帆布包,摆摆手出了门。 从甘家口坐上车一路向南,再向东,终于到了陶然亭。 若论燕京的相亲胜地,后世也许有很多答案,但是在七十年代末,实际上大家的选择面并不多,见面往往就是安排在公园。 这年头住房紧张,年轻人更是没有自己的空间,在一众公共场所中,地面宽广、幽静的公园显然是谈情说爱的最佳选择之一。 作为燕京市最早建成的大公园之一,陶然亭不仅面积大,还难得的有一片水面,自然成了优先选项。 钟山走进公园,迈步一路闲逛,不多时就走到了高君宇烈士墓前。 这年头没手机,双方又无人带领,约定的地点自然要选择显眼的地方,所以大家都爱去烈士墓、教员的雕像、城门楼子旁边。 钟山到的时候,烈士墓前面已经有几个男男女女在那里绕圈子。 看到钟山走过来,几个年轻女子都开始鬼鬼祟祟的偷看辨认,还有一个过来问了名字。 得到了否定答案之后,那姑娘显然有些失望。 至于成功组队的男女,基本都从此地光速离开,拉开距离。 革命子女谈恋爱,当着烈士们的面倒没什么,让别人偷听去就不好了。 钟山按着介绍提示搜索一圈,没发现目标,干脆跑到不远处湖边的长椅坐下,吹起了春风。 此时日上三竿,早春的柳枝随风飞舞,露出不少男男女女的身影。 钟山一开始还偶尔回头看看,后来只顾着思考着正在写的剧本,早已把搜打撤的计划抛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钟山正想到关键处,忽然一个冰冷的圆筒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不要动!举起手来!” ------------ 第20章 我们都一样 感受到后脑勺上的冷硬物体,钟山先是一激灵,下意识的就想转身。 结果刚想动,一只手按住了自己肩膀,那声音冷冷说道,“别动!动一下就毙了你!” 钟山用余光瞥了一眼肩头的手掌。 白且细长,指甲都修得很好,还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 而且听刚才的声音,是个女人。 他顿时想起自己今天是来相亲的。 从概率学上来说,相比被土匪武装挟持,自己现在的情况更像是相亲时遇到了一场恶作剧。 再想想当初王蕴如的表情,那就也不奇怪了。 他本来就怀疑跟高干子女相亲这事怎么能轮到自己,现在看来,大约是个嫁不出去的疯丫头? 不过这个年代,应该不是地雷系吧? 想及此处,钟山放松了心情,干脆配合演出起来。 望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水,他回忆自己在人艺偶尔听到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边缓缓举起手,一边把身子象征性地抖了几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个月的孩子,我什么都交代,什么都说!你要是想听歌我就唱歌,您想听快板我就唱快板,您要是——” “闭嘴!”钟山的喋喋不休显然有些出乎后面人的意料。 那人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我说,你答!不问你,一个字都不许说。” 钟山佯道,“好汉饶命,好汉你问吧!只要——” “嗯?” 枪口向前顶了顶,钟山干脆闭嘴。 那人这才满意的开口,“姓名?” “陈小二。” 枪口又顶了顶,“撒谎!重新回答!姓名!” “钟山。” “性别!” “男。” “年龄!” “22岁。” “职业!” “燕京人艺舞台艺术装置空间规划、物理连接及分离设计执行人!” “哈?什么意思?” “……就是搬道具、拉大幕的。” “那你说这么热闹?” “嗨,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美化美化怎么了,也不算是撒谎。” 身后的人沉默片刻,又说道,“照你这么说,部队的炊事兵是什么?” 钟山肃然道,“怎么能叫炊事兵呢,那可是院士!” “院士?” “研究高温条件下多种生物分子排列组合的院士!” 那人哂道:“这算什么院士?” 钟山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自然是柴火院的!” “噗嗤!” 旁边忽然有一个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忽的戛然而止。 两个女人?还有高手? 钟山心中正纳闷呢,后脑勺的枪管使劲顶了顶。 “态度放端正点!老实交代问题!” “啊,我交代什么?” “还不说!快说!” “那你倒是问啊!”钟山吐槽道,“你不问我怎么说?” “哈!我不行了!” 一直努力憋笑的女人这回实在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清灵灵的笑声回荡个不停,原本就越来越古怪的气氛一下子就垮掉了。 这下枪管子也维持不住了,只听到另一个人无奈的抱怨,“柳叶青你怎么回事!下回我不带你来了!” 另一人赶忙说道。 “我错了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钟山趁这个机会,依旧回过头去。 只见两个年轻女子站在自己身后。 其中一个体态修长,穿着连衣裙,头上还戴着一个白色的发卡,瀑布般垂下的发丝柔顺的搭在肩头,偶尔微风吹过刘海,眉目间显得格外温柔,属于是这个时代温婉女性的代表装扮。 另一个则是一副小圆脸,长得一脸无辜相,脚踩皮靴,身穿牛仔背带裤,里面套着灰色衬衣,头发扎成一条粗马尾,手里还端着一根黑黢黢的铁棍,铁棍的尽头是两块木柄搭起来的横直把手,怎么看怎么像是套筒扳手。 怎么看都是假小子一枚。 哪知假小子一开口,却是先跟对面温婉女生道歉,“哎呀楚楠,这也不能怪我嘛,你看看今天这个——” 她指指钟山,眼波流转,“说话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挺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楚楠”翻了个白眼,继续指责道,“你看你现在‘枪’也不举了,犯人都回头了,审问都没问完!我可不觉得有意思。” 钟山听着俩人说话的声音立刻辨别出来,这个“假小子”就是刚才忍不住笑场的那个柳叶青,而眼前这个温婉知性的女人才是刚才开口“审问”自己的女人,同时也是自己今天要相亲的对象。 哦对了,全名是叫“萧楚楠”,钟山已经在内心吐槽过无数次了。 看着对面还在复盘行动失败原因的两个女人,钟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搜打撤”。 赶紧打个招呼撤吧。 “你好,萧同志是吧?我是钟山。” 萧楚楠似乎并不想理他,只瞥了一眼,就继续跟柳叶青聊天。 钟山心想正好,打招呼结束,该撤了。 他摆摆手,光速丢下一句“看来大家都觉得不合适,那就不打扰了,再见,后会无期”,然后迈步就往公园门口走去。 谁知那俩人异口同声,“不准走!” 钟山只当没听见。 柳叶青赶忙追过来,伸手拽住钟山的胳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钟山同志,你别走啊!我还没跟你赔不是呢!刚才我不是有意戏弄你,这也不是真枪,都是萧楚楠……” “好哇!” 萧楚楠此时已经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道,“见了男人就忘本!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忘啦!” 柳叶青嘟起嘴,气得跺脚,“哎呀我不说了,你们俩自己说吧!” 说罢,她往回走了几步,负气坐在长椅上。 钟山看看俏生生站在一旁的萧楚楠,心想不开口的时候倒是挺不错,可惜了,不是哑巴。 他撇撇嘴,干脆问道,“你们玩也玩了,我也配合过你们了,坦白讲,你对我有意思吗?” 萧楚楠一脸惊恐,“那肯定是没有的。” “对嘛!” 钟山一摊手,“既然彼此都没有想法,那不如各走各的路,对大家都好。” “不不不……” 萧楚楠看看不远处的柳叶青,拉着钟山又往外走了几步,低声说道,“兄弟,你走了,我就不好办了!帮帮忙嘛。” 钟山狐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楚楠干脆说道,“我问你,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女的了。” “太对了兄弟!”萧楚楠一拍大腿,“我跟你一样啊!” ------------ 第21章 什么时代也得蹭流量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这是钟山今天第二次提醒自己。 一开始,他以为跟自己相亲的是个爱胡闹的疯丫头,结果发现是个温婉柔媚的高挑美人。 紧接着,他以为对方根本看不上自己,结果这娘们儿是根本看不上男人! 直到此时,他才深刻理解了自己后妈当时那副表情的深刻含义。 原来不是女孩子脾气不好,而是她早就知道这相亲不可能成功,估计就是拿自己还了个人情。 再看看不远处假小子一样的柳叶青,这下钟山恍然大悟。 原来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啊!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萧楚楠,“你俩爱玩那个,你们自己玩儿不就行了,非得拿我寻开心吗?” “不是不是……我是她不是,哎呀……” 萧楚楠越说越乱,干脆直接摊牌。 “这妹妹是通信兵大院的,我想跟人套瓷(拉近关系),所以借口让她来陪我相亲,你走了,我不就没戏唱了?” 钟山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位相亲对象其实是来跟别人约会的。 瞧这份乱劲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萧楚楠拽着钟山的胳膊,亲热道:“兄嘚,帮帮我,以后哥们儿要是成了,你就是我恩人!” “别介!” 钟山把萧楚楠的手扒拉到一边,似笑非笑地问她, “你这不是第一回拍婆子(泡妞)了吧?以前成功过吗?” “没有,一开始这些人都拿我当好姐妹,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都跑了。” “废话,”钟山批评道,“你从谎言出发,怎么能收获真诚呢?” 萧楚楠闻言脑袋顿时耷拉下去。 “那你这档子事儿,家里知道吗?” “知道。” “然后呢?” “送过精神病院,后来我差点把医院点了,就出来了。” 萧楚楠叹了口气,“我看见漂亮姑娘我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我能怎么办?你能忍吗?” 钟山表示那确实忍不了。 萧楚楠自嘲道,“所以啊,只恨自己少个把儿呗!” 钟山打量一番萧楚楠的核心出装,摇摇头,“铁T不是这么当滴,你根本就不懂!” 眼看萧楚楠根本没听懂的样子,钟山干脆好人做到底。 “算了,今天哥们儿舍命陪君子,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念经仅限这么一回啊!” 萧楚楠顿时大喜过望,俩人一前一后的回了长椅,开始有意识地说说笑笑。 很快,在湖边散步的人群中就出现了两女一男的奇怪组合。 既然以相亲为名,钟山因此了解到了不少萧楚楠的情报。 这姐们儿论年龄比自己还大两岁,出身总后大院,据说也是名门之后,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 不知道是不是亲爹望子成龙的心态太重,还是从小到大身边全是男人的原因,她愣是对男人提不起劲,反倒是对小姑娘见一个爱一个。 这些年萧楚楠没少相亲,只不过自从被亲爹送进精神病院一回之后,她这拉拉属性在圈子里就成了公开的秘密,别看打扮得大家闺秀,但往往开口就跟男人们称兄道弟,大院里的姑娘们都躲着她走,生怕被传染。 所以最近萧楚楠基本都是跑去其他大院找姑娘们玩耍。 钟山听着萧楚楠的情况,只觉得被蒙在鼓里的柳叶青早晚也要吓跑。 一晃到了上午十一点,气温渐渐升高,钟山眼看萧楚楠跟一旁的柳叶青有说有笑,跟自己话题渐渐稀少,这才提出了告辞。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柳叶青埋怨道,“都快中午了,怎么也不一起吃个饭。” 萧楚楠劝道,“算了算了,咱俩吃嘛!” 柳叶青点点头,走了几步,又笑着说,“你还别说,跟你相亲的这个钟山说话挺有意思!” 萧楚楠顿时没来由的酸了起来。 “你提他干嘛呀,吃饭去、吃饭去!” …… 钟山中午也没回家。 心里惦记着还没写完的稿子,他干脆坐上车一路向北,来到了首都剧场。 从后门经过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演出安排。 现如今复排的《雷雨》还没有公演,《茶馆》最后一场演完,目前剧场上演的是去年排出来的《丹心谱》。 钟山对这出戏印象一般,也没关注,拐弯上楼,钻进剧本组,就开始埋头写稿子。 去无人在意的角落内卷,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闪亮登场,这两件事儿实际上是一体两面的。 装逼嘛,不寒碜。 钟山此时正在创作的剧本叫作《夕照街》,是以夕照寺之名为灵感虚拟的一条燕京胡同。 京城大胡同三千,小胡同多如牛毛,胡同的故事几乎就是接地气的最直接表现。 而钟山这部《夕照街》则是取材于前世看过的同名老电影。 剧情讲述的是夕照街几个大杂院里待业青年们在街坊老郑的带领下,搞起大联社,卖起老豆腐,自力更生的故事。 这部电影说实话艺术价值并不特别高,后来被人广泛回忆,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电影主演迟至强后来的传奇人生,另一方面则是被认定为陈小二“二子宇宙”的序幕作品——里面甚至还有二子吃面条的戏份呢。 这中间除了最关注的待业青年问题,还穿插了街巷拆迁改造、港商投资、出国热潮、恢复名誉等一系列时下最热点的话题,可以说是符合时代风物的作品。 而钟山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打算把它改编成话剧。 没办法,什么时代也得蹭流量啊! 原本这部电影是讲述了三个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的故事,情节散漫,核心人物也很淡薄,这种情况在话剧上就显得戏剧冲突不够。 于是钟山把核心故事内容提炼出来,改成了一个时长一个半小时左右的三幕话剧, 按话剧的体量来说,这个时长勉强能够上大型话剧的边。 电影和话剧在表现形式上区别是巨大的。 只要能够为剧情服务,电影可以随意更换场景,设计桥段,但是话剧的舞台就只有这么大一块,场景也极其有限,所有的矛盾冲突就都要集中爆发。 对于一部原本是电影结构的《夕照街》,钟山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 所以创作的速度明显比当初写《法源寺》慢了不少。 下午五点,通常的下班时间,钟山拢了拢稿子放进包里,推门离开办公室。 下到二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道里抽烟,凑近一看正是林钊华,钟山凑过去招呼。 “怎么在这儿抽烟?” 林钊华眼看是他,掐了烟卷,抱怨道,“《丹心谱》今天重演啊,我是导演,跑的了谁也跑不了我呀!” 这态度让钟山有些奇怪,明明是自己导演的作品,怎么一副嫌弃样子? 不过下班时间,聊工作就有点过分了,他摆摆手丢下一句“明儿见”,就溜下了楼。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路过公共厨房,偏头跟里面正炒菜的王蕴如招呼一声,钟山推门进屋。 还没放下包,钟山就听见钟有为叫苦不迭,“慢点慢点!哎呦——我的腰!我的腰!” 他紧走两步进了里屋,只看到钟友为和钟小兰正往外搬床架呢。 至于原来放床的位置,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钢架子的上下铺,典型的学生宿舍式样。 钟山上前搭过手,钟友为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揉着老腰,一脸的痛苦面具。 “搬哪去?” “外面外面!” 钟友为拉开屋门,指挥着俩人反复闪转腾挪,又搬开好几样物事,终于把床架子搬到了走廊上。 招呼着一对儿女放好床架,钟友为嘱咐道,“先放在这儿,等一会儿老铁过来拉!” “老铁?” “对,我们单位的铁红林!” 钟友为随口说道,“他家正好缺一单人床!” 钟山看看对面钟小兰撇着嘴不满的样子,心知肯定是自己这亲爹又把东西送人了。 这一个多月,就已经是第二次了,显然这种便宜别人的事儿自己亲爹没少干。 至于这位老铁是不是钟友为的“老铁”,那就更不知道了。 不多时,王蕴如做好了饭菜,钟小兰和钟山正张罗着吃饭,老铁找上了门。 得知对方孤身前来,只拉了一个板车,钟山又帮忙把床架抬下了楼,放到板车上,这才作罢。 跟着下楼的钟友为倒是很热情,“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不了!谢谢嗷!” 老铁摇摇头,把车头的绳带套在肩上,拉着板车走了。 等到父子俩上楼,重新洗手进屋吃饭,王蕴如不由地埋怨道,“这么好一张床,才睡了十年吧?就白白的送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娘家二哥还想掏两块钱买呢!” 钟友为手里拿着筷子陪着笑,“嗨,他家不是困难嘛,一块两块的从他手里抠,何必呢?再说了,搬上下铺的时候他不也来帮忙了嘛!” “他帮忙还不是怕你再把单人床许了别人?” 王蕴如恨恨道,“你不困难!你大方!全天下就你一个好人!” 说罢也不再言语,只是埋头吃饭。 到了四月份,市面上的蔬菜种类丰富起来,连带着最近的菜肴也美味了不少,一家人吃着饭,聊天的主题自然是刚买的上下铺。 钟友为说起买床的经历满面红光,“今儿这个真算捡便宜了,我俩走进信托商店,一眼就瞧着那个上下铺了,才十五块钱!买了个钢架子!太值了!” 这年头跟后世相反,工业品稀缺,所以都特别贵,尤其是使用钢铁的物件,那都是顶好的,所以才有一辆自行车能顶半年工资的情况发生。 反倒是这些木架床,虽然材料也死老沉,可是却便宜得多。 王蕴如喝了口稀饭,吐槽道,“你啊,干什么都不积极,要不是我冲过去抢了先,这上下铺就归旁边那老头了!” 钟友为唾面自干,笑容满面,“是是是,感谢蕴如同志的努力!这个家都是靠你呀!” 一番好言好语,王蕴如这才消气,转而有说有笑起来。 一顿饭吃完,无论王蕴如钟友为都没问起钟山相亲的事情。 吃完了饭,钟山进了里屋开始归置东西,他打量了一番这个上下铺,心想怪不得便宜,没梯子呀。 所幸床边的栏杆还在,要不然真担心睡觉掉下来。 钟小兰显然早有研究,俩人重新推着床铺,把屋里的几个大柜子挪了挪位置,好歹是把书桌挪到了窗户口,另外一个柜子在一旁紧挨着上下铺,遮挡视线,如此一来,一脚踩住一层床铺,然后再踩在桌子上,就能爬到上铺了。 她规划完,上下试了几次,非常满意。 “哥,你看,这样一来下铺正好在书桌的短边旁边,你坐在这儿写字,我坐在一边复习,两全其美!” 钟山点点头,顺着茬夸了钟小兰一番,直说得钟小兰眼睛闪亮,这才作罢。 晚上俩人就按这个计划办,埋头工作到十点钟,屋里忽然停电了,俩人才摸着手电筒各自收拾睡觉。 第二天一早,钟山刚赶到单位,林钊华就把他叫了出去。 “来吧,商量商量演员的事儿!” ------------ 第22章 一出手就是全明星阵容 人艺的排练厅大约是钟山眼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当初蓝田野带钟山来人艺的时候,领着他从前厅到观众席再到舞台、办公室逛了个遍,唯独没带他进排练厅。 他至今依然记得当时蓝田野表情严肃。 “小山我告诉你,别的地方,哪怕院长办公室,进去看看也没什么。但是在人艺,只要没有你的戏,坚决不进排练厅,找人?那就门口敲门让别人出来。” 其话语中透露出的对排练厅的格外重视,至今让钟山记忆犹新。 也正因为如此,来到人艺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由林钊华领着,钟山才第一次迈步进了排练厅。 无人的排练厅此刻有些昏暗,虽然两边也有不少窗户投进天井的光线,可是遮挡的物事太多,难免看不清楚。 林钊华伸手拨开了墙上的开关。 顶上一盏盏长条灯亮起,这个足有两层楼高的排练厅瞬间变得宽敞明亮起来。 这是一个足有几百平米的巨大空间,足够奢华的尺度可以容纳几十人在此排练驻足。 不过虽然尺度奢华,装修却显得格外寒酸,别说跟剧场里比较,就是跟三楼简易粉刷的办公室相比也更加精简。 四面的白墙,除了一些消音的隔板,并无过多装饰,除了最下面的木纹墙裙,都是干干净净。 抬眼望去,仅有四个巨大的字挂在墙壁一侧,正是“戏比天大”。 再往下看,排练室里就杂乱起来,两排看起来很有时代感的木制桌椅,摆放的很是杂乱,每个墙角都满是各种道具物品,刀剑、乐器琳琅满目,更多的则是充当舞台布景的箱子、屏风。 黑漆色的地板遍布着粗细不一的各种划痕,这种使用程度,哪怕是挂在某鱼上,都不敢标八成新。 林钊华领着钟山走到一个单独的桌子前面。 这是整个排练空间里最突出的一张桌子,与其他桌椅的唯一不同,就是上面放着一个西餐厨师常用的上菜铃。 钟山凑过去看,林钊华提醒道,“看看得了,这玩意儿你可不能碰。” “怎么?” “这可是光荣而伟大的传统啊!” 林钊华咧嘴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嘲笑传统还是嘲笑钟山。 他解释道,“打从咱们人艺四巨头建院开始,焦菊隐老先生就是这样,坐在这里导戏!他弄了一个西餐铃铛,每当有问题的时候就按铃停止表演。” “导演风格这东西,本来一人一个样,可是上行下效到哪也改不了哇,所以后来就成了人艺导演的规矩了,导演就坐这儿,有问题就按铃,谁也不许打导演头里过,除了导演,谁也不能按这个铃!” 一通说完,他冲钟山挑挑眉,“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钟山耸耸肩,“首先我不是导演,其次我不是演员,所以关我屁事?” 这话一下子把林钊华逗乐了,他手搭在钟山肩膀上,笑的前仰后合,半晌才收起笑容。 “行了,这儿没人,咱聊聊选演员的事儿吧。” 按理说,挑选演员这事儿主要就是导演自己的工作。 不过话剧行业里,编剧的发言权很重,而且编剧创作时往往脑海中是有幻想出的人物形象的,所以找编剧研究演员安排也是常有的事。 椅子腿在地板上拉出沉闷的摩擦声。 俩人坐定,林钊华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看看钟山,“给我张纸。” 钟山翻开本子撕了一页递过去,林钊华看看抬头,抬手写了起来。 “首先,茶馆的核心演员用不上,他们下半年得出去演出,其次呢,王昭君的核心演员也用不上,因为他们也正在排练。 “咱们的计划是六月底首演,所以其他的演员,无论有戏没戏,都可以挑,原则上呢,是谁做主角都可以。” 钟山闻言,不太相信,“谁都可以?” 林钊华点点头,“原则上是这样。” 钟山似笑非笑,“原则上可以,就是不行;原则上不行,就是可以,对吧?” 林钊华乐了,“你一个小伙子怎么净懂一些这个!不过嘛,是这意思。” 人艺这种演出单位,虽然说演员之间是平等的,但是演员对于角色来说,形象上却有不同的适配程度。 再加上演技的差别,虽然不分三六九等,但是也总有个前后。 “咱们从角色出发吧!” 林钊华信笔写出一个名字:“谭嗣同,谁来?” 这是《法源寺》这部群像戏中最吃重的角色,算是第一主角。 钟山抛出自己的疑惑,“谭嗣同台词格外多、格外长,谁台词好一些?” “台词你不用担心。” 林钊华轻笑道,“人艺不存在台词问题,台词、发音、形体这都是基本功,三天不练同行就知道了,哪怕常年演配角的,也是绝对过关。” 钟山点点头,心想前世自己要能遇见这么一帮子演员,大约能幸福到哭死。 提前不做功课,超过一百个字就记不住词儿的流量明星,愣是要求改剧本,这种痛谁懂啊? 不过他还是推让说,“你是导演,以你为主,我只有一条,尽量英俊一些,正派一些。” 林钊华又补充一条,“谭嗣同死时34岁,演员年龄还不能太大。” 总结完毕,他盘点起来,“米铁曾、闫怀理、李广复,你觉得如何?” 钟山心说,好家伙,一出手就是全明星阵容! 米铁曾演过《茶馆》的马五爷、《雷雨》的周冲,高大帅气,风度翩翩。 闫怀礼就不用说了,沙和尚谁不认识? 李广复可能不够出名,可是至少也演过《禽满四合院》的三大爷,演技绝对在线。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钟山心中的人选。 他翘着二郎腿,连连摇头。 “米铁曾老师,儒雅有余,锐气不足。” “闫怀理老师嘛,声线粗沉,年龄偏大,有点老相。” “至于李光复嘛,精神帅气,有点矮,演个戊戌六君子倒是不错。” 林钊华偏头看着他,“那你觉得谁合适?” 其实钟山心中最好的人选是朴存昕,毕竟颜值摆在这儿了。 只可惜此君之前插队下乡,1977年返城之后,考上了空政话剧团,目前还在那边坐冷板凳、跑龙套呢。 不过想来朴存昕如今的演技也未必能驾驭这个角色。 至于第二人选…… 他开口试探道,“既然演谭嗣同,找个姓谭的演,是不是也别有看点?” 林钊华闻言,意外地眨眨眼,“你说的是谭宗尧?” “没错。” 钟山所说的这位谭宗尧在老三国里面演过司徒王允,不过那时他已经年近五十了,现如今他才三十多岁,面相要年轻帅气得多。 钟山之所以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此人后来在《天下第一楼》里的精彩表演。 “没想到你还能注意到他,功课倒是没少做。” 林钊华点点头,点评起来。 “这个谭宗尧在咱们人艺时间也有六七年了,只不过运气不好,老演B角,但水平很不错,每次救火、顶替准有他。” “……我记得去年,排蔡文姬,他是‘周近’的B角,好歹还上了两次场,今年初演《名优之死》,又是B角,这次还没轮到他上台,过年戏停了。现在复排《雷雨》,他演鲁大海,还是B角!” 林钊华口中的B角,就是舞台剧演出中同一角色的第二演员,一般用于频繁演出或A角出问题时顶替。 说白了,就是备件。 演员行当有一句说法,叫“宁可演群众,也不演B组”。 备件演员不好当,不仅要跟主要演员排同样的戏份,而且上台的机会还少得多。 上台少就难免表演不熟练,所以在有限的几次登台中往往心理压力更大,表演一旦因循A角的套路,更不容易出彩,可谓吃力不讨好。 所以有这功夫,还不如排点别的戏呢! 林钊华虽然意外钟山的选择,不过对于这个建议也觉得不错,干脆在纸上记录下来。 定了主要人物,接下来就好办了。 话剧表演,讲求的是演员年龄搭配要合适,你找五十岁的人来演三十岁,那就要找六十岁的人演四十岁,年龄相差得当,就能够消泯不真实的感觉。 于是乎,朱琳演慈禧、董行杰演光绪,孙俊峰演康有为,闫怀理演袁世凯……一众预选的角色纷纷落定。 当然了,此朱琳不是女儿国国王,而是“中国话剧皇后”。 等到选串场的小和尚“异禀”的时候,钟山提了一句,“听说有个叫杨立辛的不错。” 此时杨立辛刚来人艺三年,还正在跑龙套呢。 林钊华深深看看钟山,只觉得陌生。 “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演员?” 钟山当然不能说自己有前后眼,只是翻了个白眼,“我好歹也在副台站了一个多月呢!” 这话看起来有道理,可实际上这一个多月就演了《茶馆》一出戏。 不过林钊华也没深究,聊完之后,干脆抄起纸来,拍屁股走人。 虽然俩人商量了个大概,但是实际选人用人还要看具体情况,这就是导演的工作范畴了。 如是几天过去,钟山埋头于《夕照街》的剧本创作,直到有一天下午,林钊华来找他。 “演员都齐了,今天是读剧本,你一定得来。” ------------ 第23章 一点微小的工作 钟山来到排练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走到近处,他发现上次来时散漫摆放的桌椅今天已经摆成了一个环形,唯独那张导演的桌子依旧在原地没动。 这一圈桌子里,只有两张名牌,一张是导演,一张是编剧,目前都还空着。 钟山走编剧的座位前,拉开椅子刚刚坐下,就发现刚才还在互相聊天的演员们都忽然静了一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直接隐蔽地打量着自己。 钟山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自嘲道,“鼻子眼睛都没忘带呀?” 此言一出,不少人轻笑出声,大部分人都收回了目光,又开始自顾自的聊天。 唯独有一个人依旧注视着钟山,并且起身走了过来。 他拉开钟山旁边的椅子坐下,笑道,“我是谭宗尧,你肯定就是表扬信里那个钟山吧?大伙儿早就对你有所耳闻,也都是今天刚对上号。” 钟山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收到了一波注目礼。 果然,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教员诚不我欺! 这么思考着,钟山都在想要不要给老俞送一面锦旗了。 再看看眼前的谭宗尧,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一些,果然有几分锐气。 谭宗尧看钟山没说话,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沓稿纸。 “钟编剧,从星期二得到演出谭嗣同的安排之后,我认真阅读了你的剧本,又去图书馆找了一些资料,这是我写的人物小传,算是一点微小的工作吧,您过过目?帮我修改修改?” 钟山伸手接过稿纸,捏在手里就知道不简单。 现如今一张稿纸也就能写二百多字,自己手里这厚厚一沓,少说也得有三五千字的规模。 低头翻阅一番,更是不一般。 虽然谭宗尧嘴上谦虚说是人物小传,实际上这一份手稿,不仅包含了人物生平经历,更有谭宗尧自己总结的一些人物表演的心得和计划。 一个作为“官二代”的谭嗣同如何跟同辈交往,对变法的态度如何体现,佛法对于他的人生行为有哪些影响,他个人对死亡的看法,如何通过待人接物、行为动作表达性格特点…… 这一份手稿,几乎涵盖了角色从性格发展、内心变化、情感起伏和肢体动作等多方面的钻研成果。 不客气地说,这要放在后世,随便选一个角度扩展一下,再加一些材料引用,就是一篇合格的研究生论文了。 这可只是一个演员,一个在人艺不算核心的演员为了演好戏所作的准备之一。 怪不得人艺能被称为中国表演艺术的最高殿堂。 钟山内心感叹之余,嘴上也没停住夸赞。 “谭老师,我看你资料做的很全面嘛,还包括不少谭嗣同时候的资料整理,下了很大功夫啊!” “这不算什么!” 谭宗尧谦逊地摆摆手,“当初老先生带我们,就是这么要求,大家都是这么做,入槽嘛!” 这已经不是钟山第一次在人艺听到“入槽”这俩字了。 所谓入槽,是指演员、导演来到人艺之后,一步步从小到大,逐步学习、成长,成为可信赖的核心的过程。 入槽了,才是人艺的班底,入了槽,做戏才能有人艺的灵魂。 在钟山的理解中,这个入槽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文艺工作者被体制化的过程。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一个剧团之中,每个人都能够在体系内合理发挥自己的作用,用心钻研,通力合作,有着统一的“魂”,才能创造出好的作品。 人艺的成功,正是来源于此。 而前世人艺的困境,恰恰也来源于此。 想及此处,钟山点点头,“资料你先拿好,等会后咱们讨论讨论?” “好!我随时有空!” 谭宗尧很高兴,一口答应下来。 俩人聊了几句,演员都到得差不多了,林钊华终于来了,依旧是不修边幅,蔫蔫的样子。 他晃到座位前,也不坐下,不仅如此,还张罗着大家都站起来。 “来来来!先唱歌!唱歌!” 众人对此似乎也习以为常,旁边年纪大些的朱琳开口问道,“小林,唱什么歌?” 林钊华脱口而出,“带劲儿的!” 忽然有人提议,“大刀进行曲怎么样?” “行!” 林钊华一口答应,拉开椅子踩上去,高高的挥舞起双臂,开始充当指挥。 “声音都放开!来,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预备——起!” 排练厅里顿时回荡起了歌声。 一首唱完,林钊华意犹未尽,干脆跳下去绕着众人指挥、大声领歌,如此足足唱了四五首,才咧着嘴坐下。 一番歌唱,大家的精神明显也调动起来,排练厅里的气氛比刚才活跃多了。 钟山心想,果然能成为知名导演的人都有自己的招数。 所有人重新落座,剧本研读正式开始。 对于话剧表演来说,台词永远是第一位的。 偌大的剧场,最后一排的观众看不清演员长什么模样都无所谓,如果听不见台词,那可是真要骂娘的。 所以研读剧本,找气口、调整情绪,就是排戏的第一步。 这个过程中,每一个演员都会根据自身特色和人物特点调整台词的细节,所以也是编剧工作最繁杂的时候。 《法源寺》的剧本长度是两个半小时,剧本研读足足开了一整天,也才顺下来两遍。 由于排戏的周期仅仅三个月,所以到了下班时间谁也没走,所有人都去食堂吃了饭,重新落座,继续赶进度。 如此一遍遍推敲,足足读完了三遍,林钊华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这才宣布今天到此为止。 从白天到晚上,钟山手里的笔就没停过,此时才堪堪算是调整完了第一稿。 收起钢笔,他捏了捏已经压得泛白的指节,然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怎么感觉上辈子的腱鞘炎又追过来了? 考虑着要不要提前养生,钟山随手整理好稿子放进包里,转过身来,就看到排练室门口有个人满面春风地看着自己。 正是谭宗尧。 “钟编剧,回家吗?” 钟山点点头,心想这个点我不回家还能去哪? 真当1979年的燕京有什么夜生活啊。 “听说您住甘家口,正好我顺路,捎你一段?” “行啊!” 钟山自然一口答应,顺便瞥了旁边经过的林钊华一眼。 言外之意是:你看看人家这态度!哪个像你,还让我蹬! 林钊华白了他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远了。 深夜的燕京街头人烟稀少,此时的长安街上,汽车如同黑夜里的一个个影子穿梭而过。 这年头汽车灯泡耐久很差,所以在有路灯的街道,司机往往关着大灯。 夜晚虽然略有些寒凉,不过对于“猛蹬125”的驾驶员谭宗尧来说,正是给核心动力机构散热的好时间。 谭宗尧猛蹬一阵,到了平路上终于松缓下来,就这么慢悠悠的蹬着,偏过头轻声跟钟山聊天。 要不说话剧演员吐字清楚呢,就这么个架势,谭宗尧的一字一句愣是清晰地送到了钟山耳朵里。 “钟编剧,说实在话,我要感谢你啊!” 谭宗尧认认真真道了句感谢,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你也许不知道,我这人打小就有话剧情节。小时候我家住得离人艺不远,那时候就特羡慕人艺的舞台,那时候穷哇,一个学生也没钱,反正一年到头抠抠搜搜攒点毛票,全贡献给人艺了。” “就这还不算晚,那时候我还经常跟着角儿跑到史家胡同,在人艺宿舍门口一蹲半天,就为了看见心里的偶像……” 钟山心想,原来这个年代也有“私生饭”啊! 这话他自然不能说出口,谭宗尧见钟山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看了十几年的话剧啊!后来又进了剧院,算是实现梦想了。只是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当演员不容易啊!” 他一边蹬着车子,一边在风中絮絮地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确实就像林钊华说的那样,一直得不到什么像样的机会。 虽说剧团里面不分大小,可是体验过话剧演出的人、对艺术有渴望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想走到舞台中间呢? 谭宗尧寂寂无名多年,不肯放弃努力,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但在人艺这样强手如林的剧团里,得到一个机会有多难? “院长23岁写《雷雨》,于适之,23岁就演王利发了,钟编剧你也才22岁吧,就能写出《法源寺》这样的剧本,可我呢?” 谭宗尧苦笑一声。 “人的一生,除非天纵奇才,普通人抓住一次机会就是成功;抓住两次机会,前途就不可限量。眼下您这部戏,就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机会。我感谢您!我也一定努力抓好!” 钟山听谭宗尧连番叙述、道谢、夸奖,他既没有谦虚,更没有反过来夸奖。 他只是默默说了一句,“这两天我写点关于谭嗣同的材料吧,到时候送给你看看。” “那可太好了!” 谭宗尧顿时大喜过望,自行车都蹬得快了不少。 这一句话,比千百句不重样的夸赞更能让一个追求上进的演员兴奋。 带着钟山一路骑到甘家口,自行车停在筒子楼下,谭宗尧目送钟山上楼,挥挥手,才转身蹬车回家——他家其实离剧场很近。 深夜的筒子楼里几无灯光,钟山只能借着楼梯间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所幸之前的加班经历,他对于这种黑暗已经非常熟悉。 爬到三楼,他轻轻敲敲屋门,不多时,睡眼惺忪的钟友为打开了门。 “回来啦?” 钟友为打着哈欠指指小茶几上盖着的碗碟,“吃饭没有?给你留了菜。” 钟山摆摆手,“在单位吃了。” 正要转身进里屋,坐在床上的王蕴如忽然开口了。 “那个……小山啊,上次你那个相亲的姑娘,找人递过话来了。” ------------ 第24章 找上门来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子前吃早饭的时候,王蕴如看着钟山,屡次欲言又止。 等到几人各自吃完饭,准备各自上班、上学,下了楼,她终于忍不住了,瞅了个机会把钟山叫到一边。 她脸上笑得尴尬,“小山啊,昨天晚上阿姨没跟你细说,这个萧楚楠的情况,你清楚了吗?” “什么清楚不清楚?” 钟山佯作不知地看着王蕴如,“您说的是她的家世,还是工作啊?” “都不是……哎呀,这个,怎么说呢……” 王蕴如自顾自地纠结半天,忽然发现旁边的钟山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悟了。 这小子肯定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眼下正跟自己打哑谜呢。 嗨! 不过这反而让王蕴如放下心来。 钟山明白怎么回事儿却还没跟自己翻脸,就说明一切都好说。 “唉,阿姨明白,你这么聪明的小伙子,肯定看出来了。” 王蕴如伸手指指脑袋,“那姑娘……不太正常,进过医院,反正诊断来诊断去呢,就是喜欢女的,你说这事儿闹得。老燕京只听说过兔儿爷,她这算什么?母兔子?” 钟山笑笑,直奔重点,“这事儿您一早就知道吧?我是说,当初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 王蕴如顿时有些尴尬,讪讪地解释起来。 “当初咱们分房子,你金奶奶家是帮过忙的……你来那天她看到你,寻思你是外来汉子……总之是个头、长相都还不错,兴许能入了那姑娘的眼,所以就找我说这事儿。其实我本来不想答应……” 钟山摆摆手,“我明白,无非是您觉得我一个大小伙子,反正不吃亏,相亲嘛,最多不成就是了。” “没错!可我万万没想到啊……” 王蕴如慨叹道,“那天我都没问你,寻思着见一面就算了。谁成想,昨儿个你金奶奶捎过话来,说那姑娘还想约你。” “我听了之后,是又担心又害怕,一来害怕她心术不正欺负人,二来又怕你不知情,到时候再赔上感情……” 听了这一番话,钟山心中觉得还算满意。 至少自己这个晚娘没存什么坏心思,问题的关键反而是在那个萧楚楠身上。 明明自己跟她说了念经就一回,怎么搞的,还过来找自己? 想到此处,他干脆说道,“阿姨,我是不打算再见那个萧楚楠的,其实上次她当面就跟我说清楚了,只不过当时她身边还有个女的,所以我也没挑破,大家聊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 “反正您就跟金奶奶说,我最近单位忙,而且觉得自己也配不上人家,婉拒就是了,别伤了和气。” “对对对,婉拒、婉拒……” 王蕴如连连点头,心中愈发觉得这个便宜儿子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 进家门时,原本只觉得这是个乡下小伙儿,可这两个月一步步走到今天,她已然明白,这小子心如明镜,办事儿却柔中带刚,可不是什么随意任人拿捏的角色。 俩人挥手作别,看着钟山远去的背影,她不由得心想,要是钟友为有这个儿子一半的处事手段,说不定早就…… 哎,都是命啊! 叹了口气,她摇摇头,转身上班去了。 人艺的排练厅里,《法源寺》的剧本研读还在持续。 作为台词密度极高的剧本,《法源寺》不仅词汇量大,还存在各种“方言倒口”,可以说进一步提高了难度。 今天上午,演员们顺下来一趟台词之后,在林钊华的主持下,就开始各自找主要对手戏演员对台词,还有一些干脆开始练习起方言部分。 其中倒口比较复杂的就是康有为这个角色,不仅偶尔要说起粤语,还要倒一部分中原口音。 饰演康有为的演员叫做孙俊峰,在茶馆里演过“国会议员”崔二爷,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在话剧中与王利发的一番对谈,可堪称整部茶馆的题眼。 只不过“崔二爷”本人却是十足的悲观主义,革命不成,求神拜佛去了。 孙俊峰本就是个斯文人模样,如今扮演起康有为来,倒是颇有味道,只是广东话确实不怎么会,幸好其中只有几句倒口,学的也快。 至于闫怀理出演的袁世凯,那一口中原土话自然由钟山亲自指导,毕竟他之前所在的大刘庄正是袁世凯老家下面的乡村,脑子里十几年的乡音,教起来驾轻就熟。 跟闫怀理说了半天中原方言,趁着对方喝水的功夫,钟山终于得以休息。 哪知这时一个年轻小伙子又凑了过来,钟山定睛一看,正是刚进人艺两三年的杨立辛。 此时的杨立辛还远不是后来的“贾志国”,排戏时的表演、台词跟一众老戏骨比起来稍显稚嫩。 但他在《法源寺》里饰演的“异禀”原本就是个小和尚,也算是符合年龄。 此刻他捧着剧本迎上来,“钟编剧,有个问题我想请教您一下。” “什么问题?” “就是异禀这个角色的倒口问题。” 杨立辛满面红光地说道,“我想跟您谈谈我的理解。” “第一,异禀这个小和尚会方言,恰恰说明了晚晴民生艰难,一个四川娃儿居然在京城做和尚,恐怕是一路行乞来的啊!想想看,这一路上,他肯定看遍了无数的人间惨剧,这种人物的内心是极为复杂而渴望英雄来改变世界的。” “第二,燕京法源寺作为城内著名寺庙,往往也有接待各种地方人士的需要,所以小和尚懂方言,相当于翻译,这恰恰说明了当时佛教内部的功利性,为了让香客……” 钟山静静看着杨立辛洋洋洒洒讲出了四五条小和尚会说四川话的原因,有一种前世看着人工智能胡编乱造的美感。 而且这哪是请教啊,这分明是年轻人做了些功课之后,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炫耀一番。 装逼嘛,人类进步的阶梯。 所以他也不打断,只是等杨立辛终于说完了,才摇摇头。 “你这个角色只有一处倒口,很简单,属于情急之下吐露出了家乡话,就是情绪激动的表现,至于倒口的具体方言,其实不重要,你爱说津门话、河北话其实也无所谓,总而言之……” 钟山看着面色尴尬的杨立辛,拍拍他的肩膀。 “你想多了。” 此言一出,站在旁边的闫怀理早已按捺不住,狂笑起来。 杨立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给几人留下了一个挫败感满分的萧索背影。 不愧是演员,你看这斜方肌演得多好。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林钊华见状,也凑过去询问,只是杨立辛此时已经羞惭得不行,哪还敢再把自己的“心得体会”讲给导演听? 不过不用他操心,闫怀理这个坐不住的大嘴巴,不出十分钟就把这个新鲜出炉的笑话讲给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乐开了花,杨立辛反倒不紧张了,也笑起来——反正脸都丢光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如是说说闹闹中,剧组在排练厅熬了几天,大伙已经把台词记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周五的时候,林钊华干脆宣布,接下来几天,集中去法源寺采风、体验佛教生活。 大伙儿都挺高兴,眼下去法源寺,还能赏花、晒太阳,对于这一群没日没夜在室内呆着的人来说,几乎算是春游了。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到时候的计划,忽然排练厅的门被人敲响了。 身为小字辈的杨立辛一溜小跑过去开门。 不多时,他转身跑过来,一脸坏笑地高声喊着。 “钟山编剧!外面有位女同志找你!” 钟山原本正跟林钊华聊天,闻言扭头望去,只见大门打开,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露出身形来,眉目间颇为温柔,笑起来还很好看。 只是这笑容却让钟山觉得有些发毛。 正是萧楚楠。 ------------ 第25章 批判性观看 钟山几步走到排练室门口,“同志,你又来?” 萧楚楠讨好道,“兄弟,明儿个我们大院放电影,内参片,一起来看吧?” “不去!” 钟山摇摇头,萧楚楠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得很。 “上次我当面告诉过你,念经只限一次。再说了,后来不是让我那后妈跟你家亲戚说了吗?你怎么还来找我?” “说了说了!婉拒了嘛!” 萧楚楠点点头,“可是兄弟,这可是内参片啊!机会难得,进去之后你看你的,我坐旁边跟小青聊天,绝对不打扰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别介啊兄弟!” 眼看钟山要关门,萧楚楠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低声恳求起来。 “算哥们儿欠你一回,你想要什么,工业券、洋玩意儿?手表、摩托车、自行车,哥们儿都有路子,帮帮忙!” 这话倒是说到了钟山心里。 他不动声色的扒开萧楚楠的手,“就是嘛,做人不能白嫖,早这么说不就齐了?” “白嫖?这词儿不错!”萧楚楠也不在意,笑眯眯地说道,“那你做个打算,赶明儿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明天我来剧院找你,咱们直接去看电影。” “别!明天去法源寺!对了,我可没车!” 钟山略略解释了一句,萧楚楠得了准信,顿时笑得弯起眼睛。 她伸手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铁盒塞到钟山手里,低声说道,“定金!定金!” 钟山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小盒大白兔,随意点点头,挥挥手把萧楚楠打发走了。 等转身回来,钟山这才发现排练厅里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尤其是年轻人杨立辛,干脆凑过来打听。 “哥,内姑娘是谁啊?您女朋友?同学?哟,这还一盒大白兔呢!出手真大方啊!” 这年头经济刚开始恢复,副食品稀缺,粗糙且略带苦涩味的古巴糖都不便宜,何况精制奶糖。 这其中,号称一粒糖七杯奶的大白兔更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甜品,产量稀缺,过年都不一定吃得到。 钟山看看眼馋的杨立辛,再看看其他人好奇的神色,心中慨叹,果然到什么时候八卦都是最吸引眼球的东西。 林钊华暼瞥他手里的大白兔,坏笑道,“行啊小子,会玩儿!让姑娘上赶着给你送东西!” 钟山不爱听了,叉起腰否认,“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小白脸儿似的!” 林钊华端详一眼,点头,“是我疏忽了!脸确实不算白。” 大伙儿顿时笑了起来。 钟山只当无事发生,他把糖放到包里,顺口请假,“明天下午说不定得早走一会儿。” “走吧走吧!” 林钊华挥挥手,“谈恋爱要紧,赶明儿不来都行!” 翌日,剧组的演员们在法源寺集合,在寺庙里外观览之后,便四处站立对起了戏。 如是直到下午五点钟,林钊华挥手示意大家解散。 钟山随着人群往外走,刚到庙门口,就听到了一阵突突突的响声。 抬头一瞧,果然是萧楚楠。 今天她穿着一身绿军装,头发也扎起来了,显得朴素了一些,可是她胯下的玩意儿,可一点没有低调的意思。 这是一辆军绿色的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或者用俗话说,就是挎斗摩托。 在七十年代末,除开并不常见的汽车,摩托大约就是普通人眼中最牛的座驾了。 挎斗摩托更是凭借着巨大的体型和军用、警用的特殊身份,成为了街头最靓的仔。 而如果仔细研究的话,萧楚楠这辆长江750就又算是挎斗中的战斗机。 长江750是共和国早期仿制苏联m72型摩托车的成果,而苏联这款摩托车呢,又是一比一复刻宝马r71军用三轮摩托的作品,所以看起来德味满满,相当拉风。 这玩意儿大名鼎鼎,甚至后来还因为跟老款宝马摩托大量零件通用而反向出口到欧洲,狠狠赚了一波情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当萧楚楠跨坐在三轮摩托上,带给剧组演员们的震撼还是不小的。 大家看看钟山,又看看萧楚楠,只觉得这个小伙子忽然有些神秘。 钟山走到近处,打量着萧楚楠的坐骑,不由得赞叹,“还得是你们高干子弟会玩啊。” “少废话!上车!” “坐斗里?” 萧楚楠大惊失色,“大家都是同志,你总不能从我后面吧,哎呦,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跟你是同志?” 钟山嘴里吐槽一句,心想是这么个理。 只是从后面来这种,是不是车速有点快了? 他干脆跨进车斗里,并拢手指,指尖在眉毛处向前一挥。 “出发!” 这架势,距离巴顿将军大约只差一根皮鞭。 大约是有求于人,萧楚楠憋着没说话,一拧油门,摩托车追着日落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群看热闹的剧组演员。 为首的谭宗尧望着暮色里离去的钟山,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摩托骑出一段,萧楚楠放慢了速度,好奇道,“哎,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不是拉大幕的临时工吗,怎么成了编剧?” “我确实是临时工,不过偶尔了个剧本,就是你昨天看到正在排练的那个。” 萧楚楠一脸惊诧,“这么偶尔?” 在大院里成长起来的她对文艺也耳濡目染,在她心里,给人艺写戏的都是老舍、曹宇、郭沫若,哪怕最近排演的《丹心谱》苏舒阳,也都是大作家。 而这个钟山,明明比自己还年轻,写的剧本却能得到人艺的认可…… 她看着坐在挎斗里的工具人,第一次发现这人原来有点东西。 钟山无奈道,“别看我,看路啊大姐!” 事实证明,摩托最拉风的时间大约就是春秋两季。 暮春时节,傍晚的风吹得舒服,长江750一路西行,先是开进了通信兵大院,在一栋楼下停留许久,等到柳叶青娇笑着上了车,仨人再次出发,直奔总后大院。 总后大院在长安街沿线的一众部队大院里,是一个无法低调的存在。 所有大院中,总后拥有最好的礼堂,被戏称为大会堂第二;这座大院里还拥有一块真草坪的足球场,这在1985年之前,几乎就是全燕京唯二的存在,除了它,只有工体。 占地足有几十万平米,一座大院,就是无数部队儿女们生长的王国。 摩托车突突进门,根本无人阻拦,径直停在了大礼堂外。 三人下了车,萧楚楠自然是拉着柳叶青亲昵在一起,钟山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他转身打量起门口的小黑板。 今天放映的电影叫做《罗马之战》,是上影的译制片。 当然了,作为“内参”电影,《罗马之战》并未在大陆公映过,只是小范围的提供给部队、文化单位等地方作为“内部参考”。 内参电影,由于其内容问题,常常是拿来批判的对象。 不过事实上七八十年代,这种内参电影是广泛存在的,多是香江私商送进来的拷贝,甚至不乏米国、香江、湾岛的一些新电影。 不过现如今,这些自然都是毒性很强的东西,需要批判的观看,所以哪怕在大院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 至少未成年不行。 比如眼前这部《罗马之战》,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制作精良,是无可争议的优秀作品,但是其中确实也有无可争议的“大雷”,这就让一切变得少儿不宜起来。 钟山想想柳叶青的胸怀和萧楚楠的大平原,心中默默评估起萧楚楠拉柳叶青看这部戏的用意。 仨人走进礼堂,一路来到会堂门口,此时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陆续进去的人还不多。 萧楚楠朝着门口一个男人招呼着,“哥,给我留的票呢?” 那人见状,伸手从桌洞里掏出三张递过来,“都是好位置,快去快去,别让人占了。” 这年头看电影,虽说是凭票入座,但管理并不严格,好位置从来都是先到先得。 仨人走进礼堂,萧楚楠牵着柳叶青的小手,眉开眼笑地往前排走去。 票的位置确实不错,在第六排的中间,正好是平视舞台的位置,非常舒服。 三人落座,萧楚楠坐在中间,左边是柳叶青,右边是钟山,不过她的脑袋就没朝左看过,倒是柳叶青时不时还偷瞄钟山一眼。 等待开场的功夫,忽然有人从后面说话,“哟,妹妹!稀罕啊,怎么还带着男人?” ------------ 第26章 快出对子对死他! 钟山闻言扭头往回看,发现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看起来面带笑容,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几分掩藏不住的傲气。 萧楚楠回过头来,瞪了这人一眼,戏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郑大虫啊!啧啧,大虫哥就是不一样,成了大学生,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待业青年啦!” 青年顿时破防,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我叫郑小龙,不是郑大虫!小处男,你再拿我名字开玩笑信不信我翻脸!” 说罢,眼神还朝旁边的柳叶青瞟了一眼。 此言一出,钟山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前世他也听说过郑小龙出身总后大院,只是没意料到这个拍出过《渴望》、《燕京人在纽约》、《金婚》、《甄嬛传》的知名导演,原来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说起郑小龙,此君年轻时也是个传奇,当初去插队的时候,他在火车上制止别人行凶,反把对方的锁骨扎穿,结果到了地方上,直接按劳改犯待遇参与改造。 这可比知青下乡苦多了,他一个大院子弟哪受得了这个,接连三次逃跑,终于第三次蹭上了回燕京的火车,回了家,托关系去当了兵,如今算算时间,应当是恢复高考时考上了大学。 萧楚楠闻言赶忙指指一旁的钟山,“你别乱说话啊!今天我跟人家才第二次见面!” 虽然话里话外都是钟山,但是郑小龙很清楚萧楚楠说的明明就是柳叶青。 也许是害怕萧楚楠发飙,他也不点破,而是就坡下驴,跟钟山聊了起来。 “兄弟哪里人啊,能看上我们大院这位,胆子可真不小啊!” 钟山谦虚道,“我叫钟山,在人艺做临时工。不知道您是?” “哦,鄙人是燕京大学分校文学系的学生,叫郑小龙。” 郑小龙看着钟山,“能在人艺工作,肯定很有文化吧?不知道老兄你发表过文章没有?或者演过什么大戏?不才也写过几篇文章,不如大家一起交流交流?” 钟山看看他,再看看旁边的萧楚楠,明白自己这是遭了无妄之灾。 郑小龙明知道萧楚楠的情况,却不敢招惹旁边围观的柳叶青,反倒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这个“工具人”,显然是想踩自己一脚,以便从萧楚楠这里找回面子。 大院子弟嘛,拔份儿是头等大事。 别人的地头上,钟山并不想招惹是非,再说了,萧楚楠的面子关他屁事。 他嘿嘿一笑,“我一个临时工,哪有什么文化,不能跟您这大学生比。” 郑小龙眼看钟山服软,顿时得意地看了萧楚楠一眼。 一直边缘OB的柳叶青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她根本没注意萧楚楠的情绪,好奇追问道,“郑大哥,你是作家呀?还发表过文章?” 这年头,作家大约是全社会最金贵最时髦的身份,且不说《人民文学》、《收获》这样的顶级文学刊物,就算你在报纸上发过几个豆腐块,别人都高看你一眼。 要是能在正经文学刊物上发表几篇作品,那在县里混个文化方面的闲职都轻轻松松,于华当年就是这么从牙医跳槽到文化馆的。 柳叶青话都问到这里了,郑小龙再不装一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微微一笑,“去年我写了一个短篇,叫《轻轻的敲门声》,发表在解放军文艺上,虽然稿费不多,只有三十几块,但也算知名刊物,不知你读过没有?” 柳叶青顿时激动起来。 “读过!我读过!我真没想到那是你写的!当时我还想给作者写信呢!” 给作者写信,也是这个时代最流行的追星方式,大约相当于微博留言转推的小作文。 眼看柳叶青一脸崇拜,郑小龙的表情比《亮剑》里的王有胜还嘚瑟,他瞥了一眼萧楚楠,眼神中的得意让她勃然大怒。 她努力压住火气,转头看了钟山一眼,笑意嫣然。 “钟山你也太谦虚了,小龙哥不是外人,你这个剧作家的身份没必要隐瞒吧?” 虽然嘴上的话说得轻松写意,但她眼神中的急切和催促,就差跟钟山喊一句“快出对子对死他”了。 而这一声暗含杀气的小龙哥,也让郑小龙心中一凛,他不由得看向钟山。 难道是个高手? 钟山不动声色,在郑小龙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萧楚楠比出一个2。 也就是原本的条件要加倍。 萧楚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眨了眨眼,表示答应。 早这么爽快不就完了? 钟山冲着郑小龙微微一笑,“原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大家相处,既然楚楠开口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其实我目前是在人艺做编剧,目前正在排一出由我编剧的新戏《法源寺》,六月底就要演出。” 此言一出,最惊讶的反而是柳叶青。 她眼睛闪亮,口中嗔怪道,“钟大哥,怪不得上次你跟我们聊天说得头头是道,原来你是个知识分子呀,还骗我们说只上过小学!” 郑小龙简直不敢相信。 给燕京人艺写话剧什么水平?就凭钟山一个毛头小伙也配? 可是眼看对面萧楚楠神气得鼻孔冲天的样子,他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相信,不过他依旧嘴硬。 “写剧本好啊,我最近也在写剧本呢,不知道能不能改天看看钟山兄的剧本,让我学习学习?” “巧了!不用改天!我带着呢!” 钟山笑嘻嘻的从包里掏出一份剧本。 这是内部打印排版的剧本,专用于排练的,一个个油墨铅字十分醒目。 郑小龙下意识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制式,心里已经十分甚至九分相信。 唯一的一分挣扎,大约是“也许这剧本水平也就那样”的幻想。 “我这就读读看……” 他低头看起剧本,谁成想越看越上头,越看越震撼,如此读了几页,正想跟钟山讨论,忽然剧院的灯一黑。 原来电影已经要开始了。 他看看银幕上开始闪动的画面,一咬牙,干脆拿着剧本出了剧院。 而装逼成功的钟山则是跟萧楚楠俩人默默地看起了《罗马之战》。 说起来,这实际上是上下两部电影,不过译制的时候直接合并在一起了,所以总长度足有两个半小时。 一个异域的,讨论政治斗争、战争过程的宫廷电影,不少人都看得茫茫然,不过依旧耐着性子。 没办法,这年头有得看就不错了。 很快,“大雷”如期而至。 钟山只听见旁边的柳叶青呀的一声,然后赶紧闭上了眼。 萧楚楠等的就是这时候,她赶紧上去搂住柳叶青,轻声安慰,然后偷偷耳语起来。 那一副初哥模样,真不愧这个名字。 钟山心中无语,干脆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两个半小时倏忽而过,电影一结束,后面没座的人已经乱成一团向外走。 仨人等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朝外走去。 等出了礼堂门口,钟山遥遥地看到了站在礼堂外路灯下红光满面的郑小龙。 他忽然有些恶作剧心态,几步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 “怎么啦,小龙兄?” 咦,怎么怪怪的。 郑小龙大约是没觉得奇怪,此时的他早已把跟萧楚楠拔份儿的事儿忘了,他郑重其事地递过剧本。 “写的太好了,看得我热血澎湃!恨不能自己马上就投身到变革的浪潮里去!” 他真诚地看着钟山,“钟山同志!这剧本,能不能借我用用?” “借你?你想干嘛?” “我想在我们大学排演一下试试!也让大学的同学们感受一下改革的风雷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郑小龙一番说的铿锵有力。 “我在我们学校话剧团也负责编剧,您这部话剧太符合我们大学生的心情了,如今国家拨乱反正,百废待兴,正需要鼓舞人心的好作品!您放心!交给我,我们肯定能排好!绝不辜负这个剧本!” 钟山却摇摇头,“眼下人艺还没开始演出,我不能授权给你们,要是你真想排,还是等到人艺演出之后再说吧。” 郑小龙闻言有些郁闷,不过也知道只能如此,于是跟钟山交换了个地址,只等过后再来联系。 这一番操作下来,可以说是大大涨了萧楚楠的面子,她别提多得意了。 至于旁边的柳叶青,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钟山,主动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跟他聊个不停,哪怕钟山费尽心力把话题绕回萧楚楠身上,也没起什么作用。 仨人坐上摩托车,萧楚楠先把钟山送回了家,然后带着柳叶青远去了。 钟山迈步朝着黑咕隆咚的筒子楼里走,心里盘点着今天的经历。 郑小龙投稿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 是啊,虽然稿费不如话剧收入高,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比起自己写一部话剧足足耗时一个月来说,写小说似乎也容易一些? 反正我不生产作品,我只是未来的搬运工! 心里盘算着,他一路走到三楼,敲开了门。 跟眼皮耷拉着的钟友为招呼一声,他转身进了里屋。 里屋的台灯还开着,只不过被钟小兰的身影遮住太半,房间显得格外昏暗。 钟山走到床边,放下书包时,忽然想起包里还有一盒萧楚楠送的大白兔奶糖。 看看一旁埋头苦读的钟小兰,他掏出来递过去。 “拿着。” “啊?” 钟小兰茫然接过,看着铁盒上面的兔子。“大白兔?” “嗯,拿着吃吧!” 钟山低声说道,“补充补充营养。” 此言一出,却不知触动了钟小兰哪根神经,小姑娘的双眼忽地涌出泪来。 啪!啪! 豆大的泪滴落在铁盒上吧嗒作响,钟小兰干脆伏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我、我不配……” ------------ 第27章 外语得学啊 看着哭泣的钟小兰,钟山并没有出言劝慰,只是伸手拿过铁盒,自顾自打开吃了一粒。 嗯,就是这个味儿! 他咀嚼了半天,享受着甜香的奶糖化成糖水从喉头流过的舒爽,看到钟小兰还在抽抽搭搭,干脆剥了一粒塞进她的嘴里。 “唔……” 这下哭声终于止住了。 钟小兰咀嚼着嘴里的糖块,泪滴虽然还在眼眶里打转,但怎么也流不下来了。 果然美食才是灵魂最好的修复剂。 钟山看钟小兰依旧神情落寞,作势就要再剥一颗。 “别!” 钟小兰一脸心疼地伸手拦住,赶紧把铁盒抱在怀里,随即当宝贝似的放进抽屉。 钟山看着她一连串动作结束,笑道,“怎么不哭了?” 钟小兰撇撇嘴,没说话。 “说说吧,哭什么?” 钟小兰垂头丧气,“预考成绩出来了……” 原来这年头,哪怕你是应届的高中生,高考也不是想考就能考的。 学校里会在高考前两个月组织一次资格考试,也就是所谓“预考”。 预考通过的学生才能参加高考,没通过的就趁早歇了心思,要么复读,要么被动成为人才,输送到社会上。这个筛选比例虽然不如此时的高考这么离谱,但也足有二分之一。 然而即便如此,1979年的高考录取率也只有历史第二低的6%,堪称魔鬼考试。 这年头高中并不分配工作,所以如果考不上大学,那还不如中专香,毕竟中专还包分配呢。 钟山闻言,问道,“怎么,刷下来了?”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钟小兰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考过了,可是老师不建议我报外国语。” 报外语专业一直是钟小兰的梦想,不过现如今报考外语学校、外语专业与其他专业不同,英语分数是要全额计入总分的。 除了外语类院校和专业,重点大学英语成绩只按照考试成绩的10%计入总分,至于普通大学干脆不计英语,所以哪怕一点不学,上了考场胡乱作答,影响也不大。 钟山追问,“所以你总分考了多少分,英语多少分?” 钟小兰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不计英语考了三百冒头,英语……35分。” “英语总分多少?” “100分。” 钟山点点头,“那确实不怎么样。” 此言一出,钟小兰更是愁云惨淡,说话间眼泪又要涌出来。 钟山有些费解,“我看你天天背单词也挺努力的,怎么分数这么差?” 钟小兰垂头丧气,“单论这些单词,一个个的倒也认识不少,可连在一起,就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那你们英语老师平常教什么?” “别提了!”钟小兰叹了口气,“我们学校有三个英语老师,没有一个原来是学过英语的,只有一位原来自学过,对题目比较明白,但是她教课我们都听不懂。” “而且我们老师说了,就这些找来的题目,他们自己做也就做个八十多分。” 钟山闻言,心知自己对此时的教学水平估计有误,干脆要过她的英语试卷来,翻看一遍,顿时明白了。 选择题、填空题,汉译英、英译汉,最后是阅读理解,放眼望去,约等于初中二年级水平,就是五年级的小学生估计都能做到及格线。 他不由得感慨,虽然现如今的英语老师没什么水平,但是题目也没水平啊! 这样一想这匹配机制还是挺合理的。 放下试卷,他抬眼看着斜对面的钟小兰,“你这分数,考个普通大学也够了吧?为什么想去外国语学院?” 钟小兰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我说了你可别骂我。” “没事儿,说吧。” “我想出国,听说出国能挣大钱,顿顿有肉吃,还是牛肉。” 钟小兰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由内而外的憧憬洋溢在脸上,仿佛在诉说一个伟大的梦想。 钟山没说话,暗自叹息。 这就是改开刚开始必然的结果。 许多人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无论称之为腐朽也好、浮华也罢,都改变不了此时此刻国内和国外的巨大差距。 这真的是一个出国刷盘子都比国内大学教授赚得多的年代,所以美国大使馆门前申请签证的人大排长龙,几乎全国想出国的人都会跑来试试。 当然,胡建人除外——他们全球免签。 所以无论如何,这年头钟小兰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外语好哇,外语得学啊……” 钟山学着“侯总”的经典台词,感慨片刻,看着钟小兰,“还有两个月。” “啊?” “这两个月,每天晚上我给你补习两个小时的英语。” “你?” 虽然之前就猜到钟山肯定学过点英语,但钟小兰只当他是从别处听来了一两句糟词儿,此时听到对方要给自己补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中原的乡村里,他英语跟谁学的? 他什么水平,难道能比英语老师还懂? 面对钟小兰一肚子的困惑,钟山解决问题的方式非常简单直接。 “你不用管我怎么会的,找一套卷子给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呀!” 钟小兰眼睛一亮,忙不迭弯腰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几分钟之后,一份试卷摆在了钟山面前。 钟小兰介绍道,“这个是去年期末考试的英语题,里面有一些是前两年的高考题的变形,还有一些是燕京的一些名校出的题,还有——” 钟山指尖敲敲试卷,打断了钟小兰的话。 “你就说你们年级最高分是多少。”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 钟小兰纠结了一秒钟,补充道,“我们班第一名考了62,我考了40,我们英语老师自己做,成绩是85分。” 钟山闻言,伸手找出钢笔,拔开笔帽,台灯下,钢制的笔尖闪耀着光,指向桌上的闹钟。 “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 “啊?”钟小兰睁圆了眼睛。 “记住这个时间,我要开始了。” 说罢,钟山开始伏案刷题。 这种初中生级别的题目,对于刷过无数英语题,高分通过大学六级,且常年跟外资项目对接人直接英语对话的钟山来说,简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虽然前世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迷你型学霸,但是现如今,钟山就相当于来到了全球首富资产仅3000元,而自己收入不变的时代,月薪2000元的打工人随便出手都是王炸。 四页考卷,几十道题,钟山的钢笔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 不多时,钟山潇洒地把文末的英译汉给出普通话版和诗歌押韵版两种翻译,写完了最后一个句号。 他抬头看看闹钟,还没张口,钟小兰抢先报时。 “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才过了35分钟!” 钟山点点头,“所以你肯定有标准答案吧?” 钟小兰早有准备,捧出一个笔记本。 “在这儿!” 把试卷丢给兴奋无比的钟小兰批改,钟山老神在在地掏出了自己还没写完的《夕照街》,继续修改台词。 话剧的台词都是这样的,往往需要反复提炼修改,才能恰如其分。 没过几分钟,钟小兰猛地站了起来。 后退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咣当倒地。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面色平静的钟山,一时间激动得哆哆嗦嗦,只喊出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房间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钟友为和王蕴如俩人手持鸡毛掸子,如临大敌地冲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招贼了?在哪儿呢?” 结果看到兄妹俩一站一坐僵持在那里,以及躺倒在地的椅子,俩人也懵了。 钟友为偏头看着面色激动,手指不停颤抖的钟小兰,有些担忧地开口试探。 “小兰你没事儿吧,一次考试而已,别太放在心上,更何况——” 钟小兰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她抱着脑袋尖叫一声,扭头冲着王蕴如和钟友为大喊道。 “100分!100分!啊啊啊啊啊!” “完了!” 钟友为惊慌失措,鸡毛掸子都握不住了,扭头看向王蕴如,“这孩子疯了!” ------------ 第28章 故事会一定要有故事 第二天早晨,四个人围坐在小桌前吃早饭的时候,每个人都打着哈欠。 钟小兰是兴奋地一夜没睡着。 钟山是被钟小兰在上铺翻来覆去的声音吵了一宿,根本就是半梦半醒。 至于钟友为和王蕴如,属于是错过睡眠时机之后休息时间太短。 钟友为尤其没精打采,他支着筷子夹咸菜,愣是夹了三次才夹到窝头里,吃了几口,又漫不经心地伸手喝粥,一不小心还烫了手。 这下倒是彻底精神了。 扭头看向一旁慢条斯理吃饭的钟山,他低声问道,“你妈这些年胆子可真够大的,在村里怎么还敢教给你这些东西?” 昨天晚上,面对钟小兰手里扬着的试卷和一脸云淡风轻的钟山,唯一“看透”真相的,是这个外表看似愚钝平庸,记忆力却异于常人的中年公务员钟友为同志。 当时他一拍大腿,想起了自己已故前妻朱倩云的职业履历。 那可是做过翻译的,英语贼溜。 当年他根本不懂英语,偶尔还被她拿英语嘲笑,谁成想这用外语打情骂俏甚至还成了后来前妻被别人批的原因之一:外国话这么好,肯定不是好人。 钟山对于钟友为的提问相当满意,这份儿逻辑自洽,省得他自己瞎编理由了。 此刻听到钟友为的询问,他一边吃饭,一边含混不清地糊弄道:“反正我们住的地方四六不靠,谁都不来,讲什么都没关系。” 钟友为点点头,“对对对……” 王蕴如对这些根本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己的闺女是真拿了好处。 眼看钟山碗里的稀饭少了,她伸手把锅底都给他续上。 “小山啊,以后就让小兰好好跟你学,这段时间你多辛苦辛苦,来来,多吃点!” “嗯嗯嗯!” 钟山对于这些关切、殷勤来者不拒,毕竟自己是真付出劳动。 今天是星期天,一家人都休息,钟友为出门散步买报纸,钟小兰拽着钟山进了屋,俩人就开始对着说起了英语。 王蕴如在外面打扫卫生,时不时就凑到门口,听着里屋钟小兰嘴里的磕磕绊绊和钟山流利的发音,哪怕根本听不懂,她也分得出高下、好坏。 这让她感慨万千。 昨天下午的时候,钟小兰放学回来那个脸色她可是记忆犹新。 本来以为闺女梦想幻灭,晚上她还想着回头怎么劝慰一番、振作士气。 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来了个大反转,钟小兰的人生忽然又光明美好起来了。 默默感叹着钟山的神奇,她心中有种难得的畅快满足,等到钟友为拎着报纸推门进来,她干脆搓了搓手放下抹布,“不行,我得买条鱼去,庆祝庆祝!” 钟友为难得问了一句,“快月底了,家里还有钱吗?” “要你管!”王蕴如回头瞪他一眼,提上鞋,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高考在即,钟小兰需要强化的自然不止英语一门,所以俩人高强度练习了三个小时,解决了一些难点问题之后,钟山就推门出来,留钟小兰自己在里面继续复习别的。 钟友为此时正在看报纸,父子俩对视一眼,钟山随口问道,“现如今,在报纸上投稿是怎么个流程?” “这你算问对人了!” 钟友为顿时来了兴致,“一般就是两种,本地的,直接送到编辑部,往往有专人接收,如果采用,到时候会来信说明。 “另外就是外地的,那就只能是挂号信,平邮万一丢了稿子,可就亏大了!我还听说他们有些长篇稿子的,稿纸摞起来足有一尺高,邮寄怕丢,干脆坐火车肉身背来。” 钟山闻言,啧啧称奇,毕竟前世自己都是一封电子邮件发完了事。 钟友为的话还没说完,“想当年,我也发表过几篇小文,只不过编辑总说我文笔太啰嗦,内容也不成器,总要改来改去,这么多年,倒是也赚过几十块钱稿费。后来我为了精炼文笔,改写诗歌了……” “也发表了?” “还没有……” 钟友为讪笑道,“不过我还是经常在咱们家里朗诵嘛!” 说话功夫他就开始起范儿:“啊~大海!你的波浪是什么颜色?啊~苍天!你的云朵在何处漂泊——” 朗诵的声音过于高亢,还有点破音。 钟山对于钟友为毫无营养的诗歌异常抗拒,干脆打断,转而问道,“爸,你现在单位上怎么样?最近加班有你吗?升职有你吗?领导喜欢你吗?” 一连串的问句,钟友为不但听得心塞,还听见了三次“你吗”。 他立时板起脸一言不发,低头看起报纸的中缝。 父子俩各自端详起眼前的铅字,小小的斗室里安静极了。 钟山心想,总算把天聊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王蕴如提着两条鲫鱼和一块豆腐进了门,一脸的喜气洋洋。 “等着!中午喝鲫鱼汤!” 新鲜的鲫鱼不大,用热油煎过,加汤煮沸,炖出一锅奶白的汤色,然后投进切好的豆腐块,撒点葱花,就是一碗鲜美的鱼汤。 中午一家人吃得都挺开心,分鱼的时候,王蕴如特意给钟山多捞了些肉,自己和钟友为只留下一块鱼头。 钟友为眼馋地看看钟山碗里的鱼肉,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话来。 吃过饭,钟山照旧在里屋给钟小兰辅导英语。 现如今的英语考试并无听力,所考察的也基本都是固定搭配、词性这些,钟山随手给钟小兰列举了一堆常用搭配,钟小兰顿时如获至宝,闷头反复记诵。 如此两个小时加强训练结束,钟小兰的脑子里已经塞不下更多了。 钟山干脆任由她自己重做原来的试卷,自己则是摊开了稿纸。 上周答应谭宗尧之后,他几天时间都在集中写谭嗣同的心路历程。本来今天终于有空,他打算继续写《夕照街》,但是现在他却想,不如写个小说投稿试试。 不过对于编剧出身的他来说,脑子里对于这个年代的小说记忆乏善可陈,而长期沉浸于剧本创作,自然也明白自己的文笔肯定算不上顶好的。 不过这不要紧,投不了文学大刊,投给《故事会》总行吧? 那玩意儿发行量大,稿费也比较大方。 而且这种通俗刊物的要求往往是故事性强,这倒正符合他的创作能力。 只可惜《知音》、《读者》、《今古传奇》这几个发行量巨大的杂志此时还未创刊,不然他创作的下限还能再低一些。 想及此处,他也不多思考,信笔写下了第一页文字。 【千年以前的黄河永不停歇。早春,河面经冬的冰凌开始融化,这渐渐稀薄的冰面,随时都有毁塌的风险。 大河之上,苍茫天地间,唯有一人一马,依然在冰面上飞驰,当真是铁马冰河,飒沓如流星。 如今正值残唐五代,诸侯征伐不休,杀得黄河两岸生灵涂炭。学剑归来的马义还不知道,他即将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争斗。 这正是“诸侯争霸,碧血染黄沙;盲侠仗义,一剑走天涯。” 属于黄河大侠的故事开始了。】 钟山写的故事自然是脱胎于前世看过的老电影《黄河大侠》,这大约是他心目中内地武侠电影的天花板之一。 虽然电影制作难免有些道具穿帮,但是无论剧情故事还是“最后的剑圣”于成惠的精妙剑法,都让看电影的他心驰神往。 九十分钟的电影铺陈成文字并不算长,再加上钟山只是初次试水,估摸着写个三万字左右就差不多了。 如此伏案写了一下午,等到钟小兰目光炯炯地凑到旁边偷看时,钟山已经写了二十多页。 “这是什么?”钟小兰拿过前面一页,“黄河大侠?” 钟山伸手夺回来,整理好放进包里,告诫道,“现在还没写完,不能给你看,等你英语测试及格之后再说,还有——” “——先不要告诉爸妈!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钟小兰郁闷地摆摆手,干脆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背单词上。 转眼间就是周一,剧组依旧跑去法源寺体验生活,持续多日的排练和背诵,大部分演员的台词已经颇为熟练,对词的时候慷慨激昂,坐在旁边的钟山不由得感慨,果然话剧的感染力就是强。 这种由真人在你面前演出的感受,跟电影这种荧幕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真实感和沉浸感都要强得多。 在法源寺持续体验了几天“佛法”,在林钊华的安排下,剧组重新回到首都剧场,开始分段排练。 与此同时,舞台美术、音响的制作进度也开始快速推进,如今距离六月底的演出计划还有一个多月,大家都是铆足了劲儿苦心钻研。 这几天,钟山总算把《黄河大侠》写完,就等着找个空闲去邮局寄挂号信了。 周四下午,钟山正在排练厅里欣赏谭宗尧慷慨激昂的独白,忽然发现排练厅门口闪过一个脑袋。 他默默站起身,推门出去,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吁短叹的,正是几天没见的萧楚楠。 她一脸闷闷不乐地瞥了一眼钟山,随手递过两张自行车票。 这可是绝对的抢手货,有了票证,就可以花150块买到一辆凤凰自行车,再加30块还能买到重型的,配上链盒、转铃,就是现如今最主流的交通工具了。 钟山伸手接过,看着郁闷的萧楚楠,随口问道,“怎么了?被柳叶青发现真相了?” “比这个惨多了。” 萧楚楠说起来还有几分失魂落魄。 “她看上别人了。” “谁?” 哪知她直起身来,没好气地瞪了钟山一眼。 “就是你!” ------------ 第29章 作词李白,作曲是你? 钟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相亲故事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在萧楚楠一五一十的“控诉”下,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初萧楚楠最初拉着柳叶青来跟自己相亲,用的理由就是担心想相亲对象自己不喜欢,想找人做个伴。 等到第二次约看电影,给柳叶青的理由就成了虽然对钟山没什么想法,但是做人要有来有往。 如此一来,一直拿萧楚楠当好姐妹的柳叶青反而对钟山有了几分心思。 那天把钟山送到家,萧楚楠本想拉着柳叶青好好腻歪腻歪,谁知柳叶青开口就问了一句“楚楠姐,你真对钟山没意思?” 萧楚楠未曾多想,自然是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喜欢钟山。 哪知柳叶青却害羞带怯地说道,“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钟山,他觉得我怎么样?” 这下萧楚楠心态崩了。 虽说一时间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个第三者插足里的“第三者”到底是谁,但她明白一点,那就是自己彻底没戏了。 钟山有些无语,“这么搞,她不会又来找我吧?” “不能!” 萧楚楠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跟她说清楚了,绝对永绝后患。” 钟山好奇道,“你怎么说的?” 萧楚楠看看钟山,咧出一个邪恶的微笑,“我说你是兔儿爷。” 得,这份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让钟山无比佩服。 钟山气乐了,主动发出逐客令,“咱俩两清了,你还不走?留在这儿请我吃饭啊?” 萧楚楠闻言,愈加颓丧,推开钟山迈步往下走去,哪知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回来问道。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什么铁T不是这么当滴,这个铁蹄那是什么意思?” 钟山并不解释词语,随口解释道,“就是你这个扮相、这个态度,根本达不成你的目标。” 他指指对方,“你穿得一身温柔娴淑,长发飘飘,看起来好像是个淑女模样。可是你要想明白,几乎所有女人其实喜欢的都是男人。你知道什么叫男人吗?” “额……有鸡——” 钟山赶紧打断施法,看看左右,低声告诫,“可不敢乱说!” 等到萧楚楠闭上嘴,他换了个说法:“如果一个动物看起来像鸭子,走起来像鸭子,叫起来像鸭子,那它就是鸭子,懂吗?” 此言一出,萧楚楠有些明悟。 钟山还想继续说,恰好杨立辛出来喊自己,他干脆摆摆手,“行了,江湖再见吧!” “别!别啊!” 萧楚楠干脆扑过来拽住钟山,“老师你教我,教教我!” 钟山赶忙挣脱,“你撒开!我为什么要教你?” “你不教我……我、我就说你耍流氓!” 萧楚楠口中说着,就要伸手把肩头的衣服扒开,吓得钟山赶紧后撤。 你说这事儿闹的,到底是谁跟谁耍流氓? “行了行了!”他赶忙劝说道,“我教还不行吗?” 眼看萧楚楠喜出望外,钟山又附加条件,“但是我可不能白教你。” “明白明白!” 萧楚楠浑不在意,乐呵呵地说道,“您想要什么随便言语一声,只要兄弟能做到的,我肯定——” “好了好了!回头再说!” 钟山干脆找了张纸,跟萧楚楠交换了个通讯地址,这才把她打发走。 回到排练厅,无视掉杨立辛欲说还休的八卦眼神,他径直走到林钊华旁边。 “老林你找我?” 林钊华点点头,“你跟我去趟舞美办公室,审查一下舞台装置效果,顺便去看一下音效准备的怎么样了。” 如今已经是五月,距离排演时间越来越近,各项准备工作都要加快推进,毕竟最终的舞台合成才是最关键的。 俩人出了排练室,走到二楼拐角的舞美设备室,这里是个巨大的空间,里面摆着各种工具,角落的柜子上则是琳琅满目的舞台微缩模型。 今天俩人要看的也是同类型的东西。 负责《法源寺》舞台美术的是舞美处的副处长韩熙玉,看到林钊华和钟山来到,他起身领着俩人来到一处模型前面。 “由于时间经费都比较紧张,所以设计上也相对简单……你们看看。” 钟山随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发现这是一个立体的舞台模型,建构出了舞台的纵深尺度和后部的舞美设计,以及舞台上所摆放的道具。 法源寺只有寺庙大殿这一个核心场景,且没有什么实景,所以只有舞台后部进行了寺庙的设计。 钟山看了看,指着中间背景上的大佛,“这个去掉吧?直接改成空旷的大殿就行,要不然一座画上去的金佛出现在后面,角度一变就不对了。” 韩熙玉看看林钊华,对方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笑道,“那就更没什么可设计的了,哦对了!你们不是要求情景效果嘛,道具组设计了一个雨帘。” 说罢,他拉着两人绕到了剧院后面的库房里,指着角落架着的一根带着密密麻麻开孔的胶皮管,“就是这个。” 《法源寺》这出戏里,在光绪遭到软禁,慈禧宣布训政,维新派人士打算发动兵变的段落里,林钊华想要表现“风雨飘摇”的感觉,所以打算让音效配上暴雨、闪电,同时最好现场舞台上能够下雨。 以现如今的舞台结构,真淌水是不可能的,所以舞美想出了这个办法。 “到时候把这个胶皮管装在舞台的最外面一层,正对下面的乐池,然后乐池那里提前安排好一排水槽,水就从里面反复抽取利用。” 解释完毕,韩熙玉伸手拉开水闸,胶皮管下方很快就开始淅淅沥沥地滴起了雨,他伸手拉动一个机关,胶皮管翻转朝上,然后再开另外一个水闸,水便直接淌走了。 林钊华非常满意,叮嘱韩熙玉一定早点实地测试。 看完了舞美设计,俩人上了重新返回二楼,跑去最角落的音效合成办公室。 这里面汇聚了钟山没见过的各类音响设备,密密麻麻的按钮,虽然远不如后世录音室那般高科技,但看起来也足够专业。 负责这里的正是钟山当初在胡同口遇见过一次的冯勤。 看到俩人来访,冯勤立刻找出早已录制好的声音搭配,让林钊华一一试听。 整台话剧,各种声效全部听下来,林钊华摩挲着下巴,直嘬牙花子。 “最后这谭嗣同慷慨赴死的独白啊,你这个背景音乐弄得太激烈了,反而显得不够佛性。” “那您的意思是?” “嗯,最好是那种温柔一点的,梦幻一点的音乐,用来彰显理想的可贵和美好。” 钟山听着这话,看着对面冯勤愈发呆愣的表情,心说说这种话跟讲五彩斑斓的黑也差不了太多了。 冯勤是音效制作,又不是作曲家,让他去搞这种明显超纲的东西,肯定没结果。 看着林钊华和冯勤俩人对着摇头晃脑苦思冥想,钟山干脆说道,“要不配首歌吧?” “啊?” 冯勤愣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上了舞台放歌曲的,咱们又不是歌剧。” 林钊华却眼前一亮,他一向喜欢搞新东西,催促道,“配什么歌,你怎么想的?” 钟山也不藏着掖着了,坦言道,“是我自己想的一个曲子,用来配七绝古诗的。” 林钊华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不过他也不表露出来,只是追问,“然后呢?” “配上李白的三首清平调,正好用盛世的浮华衬托理想的可贵,怎么样?” 在冯勤看来,这已经不是不靠谱了,是离谱。 哦,李白作词、你作曲是吧? 知不知道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玩弄这种东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骂个狗血淋头啊! 他看着钟山,追问道。 “钟编剧,你学过音乐?” “没有。” “呃,你家里有艺术熏陶?” “不能!” 冯勤的表情有些尴尬,“那你?” “纯粹脑子里灵光一现!” 而林钊华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因为钟山所说的清平调,那句“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本来也是谭嗣同跟袁世凯辩论时所提到的。这首诗用在这里,成了各派政治人物与国家关系的象征。 用这样一首音乐,成为整部剧的点睛之笔,或许真的可以? 于是他追问道,“别的我不管,你什么时候能拿出真东西来?” 钟山面色坦荡,“你要是问曲谱的话,那没有,不过你要问曲子的话,我还是能唱出来的。” “唱唱唱,让他唱!” 林钊华当时拍板,似乎生怕钟山反悔,赶紧让冯勤找来了录音设备。 等一切就绪,他看着钟山,嘲笑道,“你可想好了,不管唱成什么样,你这个磁带我都得给全剧组的人播放。” 言外之意,如果社死可是钟山自找的。 钟山当然不怕,示意冯勤开始录音。 磁带转动起来,钟山深吸一口气,开始轻声哼起前奏。 他唱的是好妹妹乐队的版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刚唱了两句,坐在一旁的林钊华眼神就亮了。 居然还挺好听。 而负责录音的冯勤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钟山,似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符。 一曲清平调,三首七绝唱两遍,也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然而就是这两分钟的时间,钟山旁边两人的心态却已经发生了亿点点变化。 林钊华缓缓地站起身,看着依旧平淡如常的钟山,清了清嗓子。 “钟山,你学过音乐?!” “没有。” “那你家里有艺术熏陶?!” “不能!” 林钊华满面红光,伸出双手跟钟山握在一起,手抖个不停。 “怪不得李白作词你作曲,原来是天才呀!” ------------ 第30章 侠之大者 只用了一首歌的时间,林钊华就定下来要用钟山这首曲子。 作为整个剧团为数不多懂点音乐的人,冯勤光荣的承担了扒谱子和做伴奏的任务。 于是乎,这首低配男声版《清平调》就这么出现在了1979年的初夏。 一切敲定的时候,看着在根据自己哼的曲调扒谱子的冯勤,钟山忽然没来由地想,会不会现在邓丽君也会“忽然心中一紧,感觉气运被夺”? 实际上这首歌在邓丽君的歌曲序列里属于从来没有公开发表的,直至她去世时也只是一个存档多年的小样。 然而这舒缓的曲风和李白的词确实相得益彰,颇有一种盛世风华的无限风情。 难得能过一把作曲瘾的冯勤忙得风风火火,林钊华则是带着演员们集中开始各种片段的合成。 对于话剧排练来说,合成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环节。 前面都是演员各自对台词,排练每一个段落,导演可以随时喊停,调整细节问题,等到合成的时候,就是一幕一幕整个一口气进行排演了。 先是演员在排练场进行总排练,然后就是登上剧场,把所有的声光电效果全部附加在一起,让演出呈现出最终的姿态。 这种过程,不仅仅是演员,更需要舞台、灯光、音乐、美术所有人员的配合,约等于六神合体。 而片段合成排练,大约就相当于机甲们还没开始合体的阶段,要先把每一部分都调整好。 到了这个阶段,抓的都是细节,导演、演员们愈发忙碌,钟山反而清闲了起来。 毕竟编剧的工作主要在前期,到了合成,那真就是端着茶杯看戏。 不过说实话,这帮人艺的演员演起戏来确实能给人巨大的震撼力,哪怕刚刚摸着门道的杨立辛,面对“异禀”这么一个串场角色,也是拿出12分的力气,每天无休止的跟每一个演员对词,讨论动作、节奏。 所以钟山这段时间的基本工作就是上午在编剧办公室埋头写《夕照街》,下午跑去排练室查看最新的合成效果,协助做一些小改动。 喝茶看戏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开个小差,惦记一下自己那个《黄河大侠》的下落。 已经邮寄了一个多星期了,按说《故事会》编辑部怎么也该收到了吧? …… 此时的沪上,绍兴路。 梧桐树荫影下,这条不算宽阔的马路上,吴复兴蹬着自行车穿过斑驳的树影,快到门口时就早早抬腿下来。 他双手扶车把,浑身的重量压在单脚踩着的自行车踏板上,如同骑车溜车的倒放。 这是他喜欢的游戏,就是要试试最后剩下的这些动能是否可以把自己正好送到门口。 约等于人肉冰壶玩法。 今天他掌握得非常完美,不仅溜得格外轻松,车子的动能还正正好好把他送到了门口传达。 他所到达的地方,是一幢三层红砖小洋楼,门口悬挂着74号的门牌。 在门牌下面,一个硕大的铜牌标识着它一个更为人所知的身份:沪上文艺出版社、故事会编辑部。 停好车子,吴复兴钻进传达室,抱着一大摞信件就往编辑部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他跟正在忙碌着抄写稿件的的何成伟打了个招呼。 “忙呢?” “嗯。” “他们呢?” “出去了。” “哦。” 无比简洁的对话结束,吴复兴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把信件放下。 编辑部的办公室虽然文件物品堆叠如山,实际并不算大。 虽然如今《故事会》已经是相当有名的期刊,但实际上编辑部除却编辑室主任何成伟和自己这个副主任,一共只有八个人。 这其中还包含一个美工和两个负责发行的编辑。 实际负责刊物内容的,就五个人。 所幸目前《故事会》还是双月刊,虽然人少,但加上吴复兴和何成伟,两个月出一期还勉强够用。 不过勉强够用的结果就是,自己这个副主编也要负责处理投稿审查——其余的编辑大多都在各处搜集整理文本内容呢。 对于《故事会》来说,这年头的来稿能用的实在是太少。 《故事会》是个走群众路线的刊物,换句话说就是通俗,而且刊如其名,要求故事性强,富有传奇色彩,描写上大白话一些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给老百姓看。 这种定位,带来的好处就是发行量贼大。 《故事会》的发行量一直是国内顶尖水准,甚至在1985年还创造过单刊发行760万册的神话。 但坏处也很无奈——收稿困难。 由于刊物定位并不是文学期刊,缺乏文化影响力,所以热心文学、有水平的作家们往往看不上他们。 而看得上他们的,又往往确实没什么水平。 毕竟一个32开、九十多页的小本本,被读者们戏称为如厕必备的休闲读物,怎么能跟那些动不动就是一厚本的大16开相提并论? 雪上加霜的是,仅在沪上,文学期刊就有《收获》、《沪上文学》两大天王,本地的文学青年被他们薅走了九成九,《故事会》想喝点汤都难。 所以整本故事会里,不仅有短篇故事、中篇传奇,偶尔还会填充地方方志、科普故事、笑话选辑、古代传说,才能堪堪凑够版面。 平日里编辑们忙得焦头烂额,不是跑去搜集什么民间传奇故事,干脆就是到处托人借手抄本。 后者是缺乏影印手段的年代小说传播的一种方式:借来一个手抄本,把故事抄下来,就成了自己的,以此分布传播。 这种东西的质量和黄暴程度可想而知,比如《少女的心》。 当然,手抄本里也诞生过《归来》、《一只绣花鞋》这些广为流传的经典。 但是对于一个刊物来说,去这些玩意儿里发掘素材,无异于屎里淘金。 可现状难改,大家也没什么好办法。 吴复兴把要看的信件摆好,先是倒了杯茶,趁着茶水还没变凉,他埋头拆起了信件。 连拆五封投稿信,内容要么庸俗不堪,要么老调重弹,实在没新意。 吴复兴把这些扔到一边,随手打开下一个邮包,正要战术喝水,茶到了嘴边却停住了。 《黄河大侠》,嚯,这名字大气。 再看看作者一栏,名字叫做“老钟”。 难道年纪不小了? 他干脆放下茶杯,埋头翻看起来。 这是个残唐五代的武侠故事,讲述的是黄河中游一代,段、柳、李三王军阀混战,练剑十年终于大成的大侠马义回家时遇到段、柳混战,出手救下了段王爷,也留了柳王一命,未想家乡却被柳王手下溃兵屠戮。 精神崩溃的马义每日买醉,遇到了街头卖艺的车天,也被李王手下找到。 因为不愿意投靠李王,马义被李王手下反手毒瞎,后来被街头艺人车天解救后成了段王的门客。 他先后被段王设计安排干掉了柳王、李王,期间不仅开了剑术馆,还救下了李王之女真真。 扫清对手的段王不再需要马义这个隐患,于是借自己与李王结盟的大义之名,设计公开除掉马义。 幸亏真真在刑场骗过段王,解救了马义,自己也因此身亡,马义在徒弟们和车天的帮助下逃脱生天,又在妙法师住持的帮助下得以苟全性命,还治好了眼疾。 此时段王来妙法师礼佛,马义借机复仇,哪知段王也学了马义的剑法,俩人激斗不停,一直打到壶口瀑布边缘,马义技高一筹,终究是杀掉了段王,了结了恩怨,从此仗剑江湖,专除不平之事。 这就是黄河大侠的故事。 整个稿子不算长,不过三万多字却跌宕起伏,高潮连连,吴复兴足足看了快一个小时,几次伸手喝水都没喝进嘴里。 放下稿子,他兴奋地冲何成伟喊,“阿伟,来啊!来!好稿子!” 何成伟1950年生人,今年也不过29岁。他闻言起身凑了过来,一读,也入了迷。 这下轮到何成伟忘记喝水了。 等到何成伟看完,吴复兴兴奋地总结起来。 “这个小说真不错!虽然武斗场面描写谈不上精彩,但人物塑造却相当优秀,段、柳、李都是个性突出,马义则是胸怀理想大义,看得我直想叫好!” 何成伟直截了当,“第三期的版面还有吗?把这个放上。” “有!” 吴复兴自嘲道,“咱们刊物,别的没有,版面那可有得是!” 俩人都乐了。 笑过一阵,何成伟叮嘱道,“这个老钟从来没见过,可得抓紧了,你给作者写回信,稿费单一起寄去,顺便问他还有别的稿子没有!反正稿费好商量!都按顶格的给!这种作者可得把握住!” 吴复兴连连点头,好不容易碰到个靠谱的作者,那不得逮住使劲儿薅一薅? 俩人商定了计划,各自行动,而钟山这边也终于完成了《夕照街》的初稿。 ------------ 第31章 我也想做一个英雄 甘家口的筒子楼里,这天晚上,钟山照例给钟小兰辅导完英语,转头又拿出了稿纸。 今天下午在单位,他抽空把《夕照街》写完了,趁这会儿还没有睡意,干脆重新梳理一遍。 钟小兰原本没在意,以为钟山还在写《黄河大侠》,哪知做了一会儿题,偏头一看,原来自己这哥哥又写了新东西了。 “哥!亲哥!你那个《黄河大侠》呢?” 钟山整理着稿纸,随口说道“写完了呀,都寄走了。” “啊?” 钟小兰这下坐不住了。 “不是说好了等我英语测试及格就给我看吗?怎么说寄走就寄走了?” 眼看钟小兰一脸的不乐意,钟山挠挠脑袋,干脆把手里的《夕照街》递过去。 “是我忘了,那个回头再说。要不你看这个吧,条件给你降低一些,做10道汉译英全对就行。” 钟小兰经过这段时间的辅导,渐渐摸到了学英语的门路,此时颇有信心。 “那你出题吧!” 钟山抓过稿纸,随手写下一连串英语句子递过去。 钟小兰接过稿纸,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笔全神贯注地钻研起来。 大约用了半个小时,十道汉译英才终于做完。 她有些不好意思,“有一道我拿不准……” 钟山接过来看了看,基本语义都翻译到了,又给钟小兰讲了讲一些细节,这才把一旁的稿子递了过去。 钟小兰顿时眉开眼笑,翻看起了这部《夕照街》。 如果说《法源寺》是一个情节紧凑,慷慨激昂的英雄特写,那《夕照街》大约就是老燕京胡同的散文诗。 即将拆迁的夕照街是个杂乱的大胡同,这里汇聚了一群人。 主角石头是个待业青年,因为父亲的问题没有平凡成功,没办法去接班,平日里无事可做,在家捣鼓半导体。 胡同里的待业青年自然不止他一个,喝酒挥霍的刘大头、养鸽子的二子,还有对石头有些情意的小娜都是如此。这些人有的混吃等死,有的茫然度日,有的偷鸡摸狗,总之都是没工作闹的。 一次偶然,四合院里的退休职工老郑讲起了当年做老豆腐的经历。就因为卖豆腐,他还挨过批评,说起来都是血泪。 这个经历却让石头记在心里,他找到街道大妈询问政策,听说街道上能帮忙解决店面问题,就又去做老郑的工作,主动帮他写申请。 老郑在街道等人的劝说下,拿出了养老钱,决心开豆腐坊。待业青年们大多加入其中,搞起了大联社,做服务。 只有二子好吃懒做不肯干,自己倒卖鸽子。 小娜的父亲人称万人嫌,尤其嫌贫爱富、爱占便宜。 有一天他通过亲戚接触到了港商,领着港商逛胡同。见识到港商的金钱魅力,就下定主意要把闺女找个香港人嫁了过舒服日子。 而小娜却想着拿港商当跳板,到了香港扎根之后再让心仪的石头跟自己去闯荡,直接被石头骂了一通。 此时二子因为偷卖鸽子被罚投机倒把,改过自新之后也加入进了豆腐坊,在一众青年的努力下,豆腐坊愈发红火。唯独万人嫌不让闺女小娜参与,因为他真勾搭上一个“港商”。 这个港商实际上是个招摇撞骗的待业青年。他跟随广府的表哥倒卖假货,又假借身份四处骗取钱财,还看上了小娜,想要图谋不轨。 小娜不从,哭着找到了石头,石头、二子等人把港商按倒在地,正逼问的时候,港商一句京片子露馅。 终于警察来了,一切真相大白,与此同时,四合院里的作家帮石头写的材料也得到了回复,石头的父亲恢复身份,石头可以去456厂接他父亲的班了。 石头却舍不得跟自己一起奋斗的待业青年们,留在了老豆腐店。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夕照街也终于要拆迁了,邻居们各自推着自行车,拉着平板车、蹬着三轮拉着东西奔往不同的方向,几家人在胡同口彼此道别,一起迎接新的时代。 剧本不算长,却尤其打动钟小兰的心。 她从小就是在胡同街道里长起来的,算起来搬进筒子楼也没几年,对于当年的经历记忆犹新。 后世很多人总是吐槽燕京城拆迁太狠,应该多保留胡同,可实际上呢?大部分的胡同真的没什么保留价值。 经历了持续百年的私搭乱建,很多胡同逼仄不堪,缺乏排水排污条件,生活条件相当之恶劣。 不仅如此,居民矛盾也很多。 胡同里打架、骂闲街如同家常便饭。大姑娘小媳妇横立街头拍腿大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赤膊小子摔跤练拳,上房揭瓦,一时热血冲动,就是板砖横飞,刀棍加身。 乱是真乱,之所以后来总是怀念,那怀念的根本不是环境,而是自己逝去的青春。 钟小兰仔细阅读着其中的文字,心绪跟着不断变化。 等读到小娜跟石头讨论去香港的剧情时,她的脸上一阵臊热。 【小娜:哎,石头哥!我想好了!假装答应跟那个港商结婚,你听清楚了,是假装。我跟他提条件,先让我到香江再说,等到了那,还不由得我?我就把你接出去,咱俩一块儿过!然后到日本、美国——永远离开这穷地方,多好! 石头:滚,贱货!】 看着石头对小娜如此直白的回答,钟小兰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跟钟山述说出国梦想的那个晚上。 在自己向往着吃不完的牛肉的时候,自己的哥哥心里也是这么骂自己的吗? 可为什么他还支持自己学英语,给自己辅导功课呢? 她抬起头,迟疑半天,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 “哥,你说我天天梦想着学外语、出国,是不是特没良心?” 钟山疑惑地看看钟小兰,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稿子,顿时明白了。 他面色平静地摇摇头,“有肉吃,有大房子住谁不喜欢?向往美好的生活,从来都不应该是一种罪恶……” 他看看钟小兰。 “就像罗曼·罗兰说的,真正的英雄主义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有人渴望更好的生活而离开这个国家,倒也不用鄙夷人家。 “但所有愿意留下来,陪伴着这个国家成长,努力把它建设得更好的人——每一个平凡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这句话说完,钟小兰仿佛被一柄重锤击中了心脏,震撼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看着钟山平静的面庞和清澈的眼神,忽然觉得这种沉稳背后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她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剧本。 “我不看了,我得抓紧复习。” “嗯?” 钟小兰的眼神渐渐清澈,“哥,我不想当逃兵,我也想做一个英雄。” 夜晚的甘家口,筒子楼的窗前,台灯映着女孩的脸。 坐在旁边的钟山笑笑没说话,只是伸手帮她递过了单词本。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五月下旬。 钟小兰没看到的《黄河大侠》,终于有了音讯。 ------------ 第32章 全票通过 这天早晨,钟山终于从王府井附近的邮电局拿到了来自沪上的邮包。 打开一看,是两本《故事会》第三期的样刊、一张210元的稿费单,以及一封热情到过分的编辑来信。 写信的人叫吴复兴,在他的信里,直接把钟山的《黄河大侠》夸得天花乱坠,仿佛世间罕有,溢美之词堆砌得钟山都有些害臊。 不仅仅是夸赞,在信里吴复兴更是热情邀请钟山有空去沪上做客,来参加编辑部的座谈会,跟“故事家”们一起畅谈创作技巧,不仅承诺可以给钟山的单位开具证明信函、食宿全部报销,甚至还有出差补贴,以及在沪上及周边旅游的详细安排。 这样的条件,在1979年,基本属于天顶星级别的待遇了,足见《故事会》编辑部的财大气粗。 没办法,一个期刊销量几十万册,哪怕一册的价格只有一毛八,也能创造十万元的码洋,《故事会》的版面也许空荡,但账本绝对丰盈。 到了信件的最后,吴复兴终于图穷匕见,表示“热情期盼老钟同志寄来更多优秀作品,凡稿费、补贴等一应费用皆可顶格批许。” 钟山把稿费单存到银行,看着足足七百元的存款,心中颇为振奋。 一篇武侠小说,就能赚到二百块钱,那要是写个十万字的长篇,不得起飞了啊? 心里暗暗把这条生财之道铭记在心,不过钟山最近却是没空再写新小说了。 首都剧场里,复排上演的《雷雨》收获着观众们的热情掌声,在观众们看不见的排练室里,《法源寺》的排练工作终于走到了最终的合成阶段。 星期一,剧场没有演出,但舞台上,原本《雷雨》剧组的舞台陈设已经悄然撤下,旋转台上挂起了法源寺大殿的背景画面。 在这个缺乏大型喷绘的年代,整个巨大的背景板出自于美术组几名职工细腻的画笔。 舞台的左右两侧已经放上了二十把太师椅,今天上午,《法源寺》开始了舞台合成。 合成不是个简单的活,仅仅是舞台声光电的准备工作就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 冯勤埋头在舞台上检查贴地的麦克风,林钊华指挥舞台监督在各种演员站位的地方做标记点,杜二爷领着一帮装台的汉子们调整着天桥上的灯光位置,一切井然有序。 至于演员们,此刻则都站在副台位置,比划着台上的站位。 今天开始,演员们也开始穿上对应的服装了,虽然脸上没有化妆,但是必要的准备都已经齐全。 谭宗尧此时已经剃了头,脑袋上贴了假发辫。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绸缎长衫站在正当中,手拿折扇,风度翩翩,一副雍容公子模样。 出演住持普净的朱续则是一头短短的青茬,身上穿着百衲衣。 一切就绪,所有演员就位,群演的香客们在后面次第出现,林钊华一声令下,《法源寺》的合成演练正式开始。 钟山跟林钊华坐在剧场舞台的第三排,仔细观察着台上演员们的演出。 总合成是不会打断重来的,要的就是团队磨合、充分暴露问题。 钟山看着眼前舞台上来去的演员们慷慨激昂、全情投入的表演,忽然明白为什么演员们会如此沉迷于话剧舞台。 这并不是说话剧舞台的表演一定就比电影、电视剧高妙多少,相反,话剧演员为了照顾远台观众们的体验,往往会有一种“用力过猛”的表现,也就是很多人常说的“话剧味儿”。 但是话剧舞台表演有一个影视拍摄永远无法追赶的优势:没有NG。 一场戏,开场即终场,导演不能喊停,这意味着把握表演的权力从导演转向了演员自身。 而对于演员来说,影视剧碎片化的拍摄过程与一场两个半小时沉浸式、不被打断的表演,哪个更让人血脉贲张?哪个更能自我升华,哪个更能代入情绪、表达人物? 答案不言自明。 所以说,并不是话剧舞台一定能塑造优秀的演员,而是热爱表演的人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舞台。 他们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在这团名为戏剧的火焰中燃烧自己,给世人以璀璨的烟花。 第一场合成,林钊华全程表情严肃,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等到表演结束,他的本子上已经记满了问题,这些问题涵盖舞台的各个方面,导演需要一个个调整、梳理。 如此一整天,剧组愣是合成了三遍,等到最后一遍结束,所有人都已经累得瘫在地上。 唯独林钊华依旧神采奕奕,他仿佛一列有着无限燃料的火车头,疯狂的拖拽着所有人不断前进。 如此高强度的磨合了一个星期,等到五月底的时候,林钊华跟院里打了报告,终于到了审查的时候。 剧组的各路领导,从曹宇到刁光谭,再到夏春、俞民全部亲临现场,观摩《法源寺》的演出。 看完之后,曹宇直接站起来给演员们鼓掌,连连叫好,还把林钊华和钟山叫到跟前夸赞。 “这部戏时间这么紧张,能够实现这么优秀的效果,我是没想到的,这中间,钊华同志当居首功。” 曹宇夸完了林钊华,又看向旁边的钟山。 “我听说钟山为了这部戏,还唱了一首歌,就是话剧里面的那首吧?” 看到钟山点头,曹宇一脸赞叹,“我当年23岁写雷雨,好多人说我天才,现在看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 这句话一出,大家看向钟山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在话剧圈子里,曹宇约等于活着的神。虽然七十年代之后,曹宇几乎不再批评任何话剧的好坏,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于《法源寺》和钟山的由衷喜爱。 俞民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 这俩月,自己因为一封表扬信可算出了洋相,到外面开会的时候,竟然连中央实验话剧团和青年话剧团的人都跑来打趣自己,丢人都丢到外面去了! 每每夜深人静,想起钟山,他虽然不至于咬牙切齿,也是憋屈得难受。 可是看到眼下这一幕,他明白,有了曹宇的支持,钟山在团里的地位算是稳固了。 甚至说,如果《法源寺》最终大获成功,钟山这小子能有机会转正也说不定。 但钟山越是成功,别人看他的眼神就会越戏谑。 他心中固然不服气,可又有什么办法? 关键这戏排的是真不错啊! 无论俞民心情多么复杂,《法源寺》最终审查的结果还是全票通过,就连此前一直颇有微词的夏春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意味着《法源寺》终于可以进行内部演出了。 所谓内部演出,算是舞台合成的最终部分,意味着演员基本磨合到位,现在就是对于观众、领导的反馈进行测试。 为了接受反馈和宣传新戏,内部演出会有大量观众和记者,不过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剧团,这种看新排戏剧的机会也是非常珍贵,所以这三百来张赠票,一时间就成了燕京城里金子般珍贵的东西。 这时候就体现出内部人员的好处了。 主导此事的林钊华抬手就给了钟山三张票。 “剧院正常演出售票有规定,赠票都是院长管理,谁也不许乱拿。不过试演又不花钱,给你几张吧。” 他看着钟山,笑得蔫坏。 “试演一共三场,跟一个姑娘约三回还是约三个姑娘,你自己看着办。” 钟山一把抢过赠票,脸上义正辞严。 “我在你心里,难不成是个花花公子?我告诉你,这三场,一个姑娘你也甭想看见。” 因为这票他已经想好用法了。 ------------ 第33章 邓大姐要来 对于钟友为来说,星期三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在单位里总是在写材料,时间久了,他渐渐觉得埋头在材料和材料中间的自己,实在不是做官的材料。 但也就只有写材料的时候才能找到一点人生价值的样子。 所以日复一日的生活,周三和周四确实区别不大。 不过今天这个星期三有点不一样了。 此刻正值傍晚,夏日的太阳顽强的挂在地平线上面,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如同荞麦面。 钟友为正骑着自己有些破旧的自行车走在长安街上。 在他身旁不远处,还有另外一辆自行车,那是属于自己爱人王蕴如的。 眼下正在蹬车的是自己的闺女钟小兰。 你问王蕴如呢?当然是坐在钟友为身后啦。 一家三口沿着长安街,望着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庄严宣告,一路向东,渐渐看到了王府井的影子。 对于住在甘家口的人来说,来这条街也约等于进城。 今天三人并不是来逛街的。 自行车一路前行,终于在王府井大街22号停下了。 眼前这座巍峨庄严的西洋风格建筑,就是大名鼎鼎的首都剧院,也是钟友为的好大儿钟山每天工作的地方。 王蕴如此时已经跳下车来,张罗着钟小兰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里,扭头问钟友为,“票呢?” 钟友为赶忙从胸前口袋掏出来。 三张红色的票子,卡着人艺的章,上面还有一行小字:赠票:内部演出入场。 当昨天从钟山手里接过那三张赠票的时候,其实钟友为是有点惊讶的。 人艺的门票,哪怕放在这个年代也不算便宜。看话剧也不是人人享受得起,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儿子能拿到三张赠票,肯定是在单位工作勤恳努力的回报。 只是不知他在美术组做些什么?辛苦不辛苦? 如此想着,钟友为有些走神,王蕴如一把拿过门票,张罗着仨人往剧场里走。 今天的首都剧场并没有公开演出,所以也没有往日晚上大排长龙入场的模样。 仨人推开门,迈入大厅,脚下是细腻的水磨石,身旁是足有三层楼高的高耸石柱,再往上则是装饰华丽的顶棚和吊灯,这种开扬空旷的感觉让人马上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会不自觉的压低声音。 入场检票的门只开了一个。 王蕴如看看门票上空着没填的日期栏,犹豫上前。 “同志您好,我们这个票——” “门票给我。” “哦好……” 检票员熟练地撕下副券,清点人数,嘱咐道,“内部演出场次不排座号,除了前三排,其他都可以随便坐。” 三人一边答应着,一边往里迈步。 钟小兰走进宽阔的剧院,登时头顶上硕大的红色五星迷得炫目,踩着脚底下宣软的地毯,看看身旁一个个座位,她忽然觉得有点梦幻。 “妈呀,真漂亮。” “闭嘴!” 王蕴如低声劝诫,拽着钟小兰往前走。 反正不看座号,自然是越往前越好。 此时来人不算多,仨人挑了第四排中间的三个位置坐下,只觉得舞台近在眼前,视野绝佳。 王蕴如拿着票根,嘀咕着,“小山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说是什么戏呀?” 钟小兰看看自己这一对父母,欲言又止。 她倒是猜到是什么戏了,可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说。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放弃了。 算了还是让当哥的自己操心去吧。 钟友为坐在座位上,伸手摸了摸前面的座椅,有些怀念,“哎呀,上次来看话剧,好像还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儿呢……那时候……” 正怀念的功夫,忽然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钟友为?” 钟友为茫然抬头,忽然发现一个微微发福的男人正盯着自己。 这男人的脑袋已经“聪明绝顶”,只能把一侧的头发从左到右梳成“五线谱”,可惜还是光亮的脑瓜还是默默的映出油津津的光来,让遮羞的意义荡然无存。 钟友为站起来,一脸意外的过去握手,“马局长!您怎么来了?” 马局长撇撇嘴,“你这话说得,我不能来?” 他看向一旁,“这两位是?” “是是是,这是我爱人王蕴如,这是我闺女……” 钟友为一顿介绍,马局长点点头,跟一家人寒暄了几句,审视地看着钟友为,意有所指地说道。 “人艺的内部演出票可是稀罕东西啊!咱们市里的教育系统,一共送来两张,一张给了我,一张给了老局长,你们能来一大家子,倒是难得!” 钟友为顿时有些惶恐,不知自己是不是盖住了局长的风头,一时间唯唯诺诺,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王蕴如大方笑道,“马局长您有所不知,友为年头从村里接回来那个儿子,他现在就在人艺做临时工。我们也是沾了点光。” 一个临时工比自己面子还大?马局长根本不信,真当他第一回来看戏啊。 他干笑道,“好,人艺挺好,做临时工也要发光发热嘛!你们坐,我还有事。” 说罢,他径直走到一边,叫住了一个钟友为不认识的人聊了起来。 这下钟小兰都看明白了,她缩着头看着一旁的父母,咋舌道,“乖乖,这内部演出,原来是领导联欢会啊?” 王蕴如气得伸手就要捂住钟小兰的嘴,“可不敢乱说啊!”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也好奇起来,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到底什么面子,局长才有资格拿到的票,他出手就是三张? 这边正想着,又有人走过来,原来是蓝田野。 “蕴如,你们一家都来啦!” 他热情地跟钟友为一家打了招呼,夸赞道,“你们可是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王蕴如闻言心中尴尬,心想钟山来家满打满算还不到五个月,自己啥时候“培养”过? 钟友为倒是握住蓝田野的手,一脸恳切。 “老蓝大哥,当初的事情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小山的事儿又是你操心,我——” “嗐,甭客气!那些书法家都是朋友,帮忙给你们教育系统写点作品算什么?” 蓝田野摆摆手,“恰恰相反,其实我该感谢你们!” 他还想再说两句,忽然剧场边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只好起身告辞,匆匆奔后台去了。 蓝田野人走了,他的话却种在了钟有为和王蕴如心里。 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大大的疑惑。 钟友为不明白的是,钟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蓝田野这个名演员如此青睐? 王蕴如则暗自思忖,心想当初我找这堂哥办事的时候,他虽然答应的爽快,但也没这么热情吧? 话分两头,蓝田野被剧场经理一声招呼叫到了后台化妆间。 此时的一号化妆间里,林钊华和钟山都坐在这里。 距离开场还早,主要演员们正在抓紧时间进行妆造。 人艺的演员,大多都有自己化妆的本事。 按谭宗尧的话说,自己给自己化妆也是体会人物的一部分。 当然这也是对后台化妆师人手不足的一种美化。 几人随意聊着天,正讨论着老燕京的卤煮哪家正宗,蓝田野走了进来。 “谁找我?” 众人面面相觑,正要问剧场经理的时候,刁光谭迈步冲了进来。 “各位同志,注意一下、注意一下!今天首场内部演出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好好表现!” 他停顿片刻,才补充道,“今天晚上邓大姐要来看我们的戏!” ------------ 第34章 你说的小康是什么意思 刁光谭这话一出,化妆间里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他看着蓝天野,“你一会儿跟我一块,还有院长,咱们仨陪着邓大姐她们。” 刁光谭一边说,一边拉过剧场经理叮嘱道,“那边要过电话来,说是还有两个人,总之第一排你至少要空出四个座位,记住没有?” 剧场经理连连点头,扭头出去安排去了。 只是这第一场内部演出就碰到这么大的阵仗,再加上原本内部演出的观众几乎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剧院里恐怕要热闹起来了。 果不其然,一刻钟之后,钟友为三口坐在第四排正聊天呢,忽然就听到剧场前边舞池侧面的通道忽然开了,一群人呼呼啦啦走进来,原本还算安静的剧场忽然喧哗起来。 钟小兰好奇地站起来,踮起脚往那一看,立刻惊讶地弯下腰。 “爸!妈!你们快看!” 钟友为夫妻俩一起仰头看去,正看到曹宇和蓝田野一左一右陪着两个女同志走进来。 这俩女同志身高都不算高,但走在人群中央,气场却格外强大。 钟友为一看,脱口而出,“这不是邓大姐吗?” 王蕴如顿时也坐不住了,“真的?真的?那可是我们妇女工作的重要领导,我看看我看看!” 俩人随着众人站起身来,此时不少人已簇拥着向前,更多的人则是高高的挥手呼喊。 钟友为三口这会儿别提多兴奋了,只觉得能有机会得见这样的人物,这一场话剧不看都值了。 王蕴如伸着脖子望向隔着三排的身影,低声感慨道,“真没想到,咱们离邓大姐连五米都没有!” 足足好一会儿,剧场才渐渐安静下来,剧院的负责人们也陆续在头排落座,钟小兰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的时,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默默跟在几个人身后坐在了第一排。 钟小兰使劲儿推着旁边的王蕴如,“妈!是我哥!我哥!” 一旁的钟友为闻言赶忙追问,“哪呢?哪呢?” 钟小兰指指前面,“第一排!那边!” 钟友为和王蕴如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看了个周正。 宽阔平直的背影,略显黝黑的肤色,虽然看不到正脸,但俩人都知道钟小兰没有看错。 钟山竟然坐在第一排?马局长才坐在第三排呀! 夫妻俩惊疑地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今天在剧场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不过剧院没有给俩人留出思考的时间,说话间灯光已经暗淡下来。 紧接着就是报幕员的声音:欢迎大家收看燕京人民话剧团新排剧目《法源寺》的首次内部演出,话剧表演马上开始,请保持安静。 随后,舞台上的聚光灯亮起,大幕缓缓拉开。 眼前的舞台略显空旷,但能看得出背景是在一座寺庙内。 后面的布景上,隐约可见周遭庙宇林立,正上方有一段凸出的屋檐,下面是“法海真源”的牌匾。 舞台两侧则是摆放整齐的中式座椅,衣架,架子挂有和尚们穿戴衣物。 年轻的和尚们或在背诵经文,或在与居士们礼佛。鸟鸣、鸽哨声、撞钟声夹杂着寺庙诵经的声音和钟磬的余音,刹那间盈满整个剧场。 看过剧本的钟小兰顿时觉得氛围感拉满了。 此时,饰演普净法师的朱续和饰演谭嗣同的谭宗尧同时走出。 俩人站在舞台之前,一个给小和尚异禀叙述寺庙的来历,一个自顾自介绍着自己的身世,台词对仗统一、互相穿插,那种快节奏下的机锋和玄妙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 在普净的讲述下,一幅经由异禀视角构建的百日维新历史在法源寺里轰轰烈烈的上演了。 戊戌年间,从康有为上述变法开始,到六君子血染菜市口的惨痛结局,千古忠魂在寺庙的青砖灰瓦间觉醒,重新展现了那个时代的苦痛、纠结、进取、热血、悲凉,以及慷慨。 家国的痛与醒在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如同山呼海啸般汹涌袭来,最终在谭嗣同慷慨赴死的地方达到了高潮。 谭嗣同与小和尚异禀跨越时空的对话,讲述了在菜市口赴死时的经历。 饰演谭嗣同的谭宗尧从后面一步步走向舞台边缘,望着前面,虚指着前方。 “我看见菜市口人声鼎沸,看砍头的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豆汁油条炸糕焦圈糖卷裹。” 他有些失落,“我死前曾经大声疾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可是人潮声浪很大,听见的听不见的——也就这样吧。” “不——!” 饰演异禀的杨立辛声嘶力竭地蹦起来喊,“不行!你们都听着点儿!” 这个极具戏剧张力的一刻,这声嘶力竭的呐喊,一瞬间攫住了所有观众的心脏。 俩人连番对话,谭嗣同终于道出自己以死明志的人生理想。 谭宗尧和杨立辛向前迈步,异口同声地说出台词。 “我(你)想我(你)今生顶天立地,来世必仗剑天涯,看明月天山外,苍茫云海间。风景不殊山河尤是——人民!小康!” 台下一片寂静。 钟友为颤颤巍巍地伸手捏住自己的眼镜腿儿,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平日以知识分子自居的他,还是头一次这样感受到这样扑面而来的家国情怀,感动之余,不由得有些羞惭。 这羞惭继而又变成了对谭嗣同的无限崇敬和对话剧超绝演出的感叹。 当所有的历史人物再次集合落幕,背景音乐中温柔的《清平调》再次响起,缘起缘灭,聚散离合,都在这座法源寺。 原本沉重的心境再次被抚平、舒缓,继而凝结成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王蕴如听着听着,却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旁的钟小兰则是惊得合不拢嘴。 她跟钟山对谈的时间最久,此时已然发现唱歌的人正是自己的好大哥。 此时台上的演员们纷纷走到台前。六君子们开始了最后的陈词。 “……解决中国问题就是要寻找出路,任何阻碍中国寻求发展的人,都必须回避!” 如此的气势,如此的真诚,如此的台词,台下所有人的情感再也按捺不住,顿时掌声雷动,欢呼盈满了剧场。 在经书的吟唱中,大幕缓缓落下,等到剧场的灯再次打开,幕布再次拉开,所有演员一一走到台前谢幕。 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这掌声竟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所有演员都谢幕完毕,林钊华才拽着钟山从后台一侧走出,共同领衔谢幕。 台下的钟友为三口人正鼓着掌,忽然手都停滞了下来。 钟友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镜,偏头问王蕴如,“那不是钟山吗?我没看错吧?” 王蕴如呆呆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其实俩人都明白,那自然是钟山,因为报幕员紧接着就给现场观众介绍了一遍所有演职人员名称。 而话剧有别于电影、电视,头一个报出来的名字肯定是编剧。 “《法源寺》编剧:钟山!” 钟山在台上朝众人鞠了个躬,就退到一旁。 他是没事了,钟友为和王蕴如的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什么情况?钟山不是做美工吗?怎么变成编剧了? 这么精彩的话剧,是出于我儿子之手? 刚才让我感动流泪的情节,都是钟山写出来的? 早就对此事心知肚明的钟小兰扭头偷偷观察着父母的表情,心中有一种别样的快乐。 只见钟友为的面色从最初的瞠目结舌,到嘴唇颤动眼神呆滞,然后就是回神之后的不敢置信的狂喜和疯狂上扬的嘴角。 王蕴如此刻终于明白了蓝田野的话是什么意思,脸上依旧是对钟山身份转变的惊讶神色。 而早就对一切心知肚明的钟小兰,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一种奇特的愉悦。 怎么忽然觉得这么爽呢? 她眨眨眼,趁机补刀,“爸、妈,你们听出来没有,刚才那个歌好像也是我哥唱的。” “啊?” 这下夫妻俩彻底憋不住了。 此时谢幕已经结束,剧场里的观众们开始陆续退场,只是不少人都凑上去想说话,一时间还有些喧闹。 趁着这个机会,钟山干脆走下舞台,冲着钟友为几人走过来。 他仿佛无事发生,平静地低声说道,“爸,我一会儿还得回后台,估计早不了,你们先回去吧?” “哦……好好好。” 钟友为下意识地答应着,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有好多话想问,却又觉得不是时候。 此时,正在退场的马局长看到钟山的身影,有些意外地停住脚步。 他自然还记得这是刚才在舞台上谢幕的编剧钟山。 “友为,你们认识?” 钟友为顿时兴奋起来,他红光满面地介绍道,“马局长,这是我儿子钟山!” “啊?”马局长一愣,没想到钟友为口中的“临时工儿子”竟然是这么个临时工。 他依稀记得,当初这小子好像是钟友为从中原乡下接回来的吧? 钟山看到自己父亲的领导,并无半分拘谨,他一步向前伸手握住马局长的手,热情的说道,“原来您就是马局长啊!我可是久闻您的大名!” “哦?友为说起过我?” “那当然!” 钟山笑道,“您在燕京教育部门这么些年,做了这么多杰出成绩,教育系统里哪个人对您不是心怀敬佩、默默感恩?” 他指指一旁的钟友为,坦诚道,“我父亲这人不善于表达,但是在家可是反复跟我念叨您的事迹,十分敬佩您的为人!号召我在工作上向您多学习!” “哈哈,是嘛?” 马局长被钟山一通彩虹屁拍得心情舒畅。 毕竟这么一出优秀的话剧刚结束,自己就被话剧的编剧这样称赞,自然就会萌生一种“原来我还在他之上”的感觉。 他热情地拍拍钟山的肩膀,“我们都是老一辈啦,经验自然是有滴,但大好局面还需要你们这一辈去开创嘛!” 他笑意晏然地看看钟友为,忽然觉得这个往日里平庸的下属其实也是有点东西。 要不然怎么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友为啊,小钟真想向我学习,改天可以去我们教育局来,开个座谈会,随便聊聊嘛!哈哈!” “啊?啊对对对……” 一番融洽地对谈结束,马局长得了面子,乐呵呵地走了。 钟山跟表情复杂的亲爹摆摆手,自己也转身去了后台。 等他迈步走进二楼排练厅里,邓大姐和旁边那位女同志俩人正演员们聊着天,旁边则是满面笑容的曹宇和不时大笑的刁光谭。 单位唯一的摄影师正疯狂的消耗着胶卷。 作为话剧导演,林钊华此时却猫在一个角落里,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眼瞅着钟山推门进来,他伸手把钟山推到人群中间,趁乱喊道,“编剧过来啦!”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钟山的身上。 “你就是钟山,真年轻啊!” 大姐看着钟山,感慨道,“《法源寺》是部有正气,有激情的好话剧,演员们表演得非常出色,剧本台词也让我难忘,就是有一点不好。” 钟山眨眨眼,“您说?” “你这部话剧啊,细节太多,台词太好,只看一遍,不过瘾啊!”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大姐旁边的那位女同志打量了钟山半天,此时忽然开口问道,“钟山同志,我有个问题。” 站在钟山旁边的刁光谭低声介绍道,“这位是卓同志。” 卓同志此时开口问道,“我想听听,你台词里说的‘小康’,到底是什么意思?” ------------ 第35章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此言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 其实这个词的解释,所有演员在对台词的时候自然都了解过的,只是大家并不清楚为什么卓同志会关注这个。 唯一心知肚明的,当然是钟山。 他微笑解释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句话大家耳熟能详,孙中山先生还把它写进了《临时约法》,我们也把这句话奉为圭臬。” “这句话实际上出自《礼记·礼运篇》,而在这段关于天下大同的描述后面,还有一种情况,被称之为‘小康’。” 钟山看着若有所思的邓大姐和卓同志,继续说道。 “天下大同是社会发展的最高理想,每个人都是为了集体,都是为了国家。” “但是这样的宏伟目标,对于我们目前的社会发展水平来说来说,能够尽快实现吗?” 钟山自顾自地摇摇头,“我没有这样的知识水平,不敢说什么时候才是天下大同的社会。” “所以在写这部戏的时候,我就想,谭嗣同是一个力求改革的人,这样的人,肯为变法流血牺牲,自然是专注的、务实的。” “所以在台词里,我觉得,他所追求的,相比虚无缥缈的大同社会,更多的是关注人民、关注粮食,关注生活的‘小康’。” 钟山这番话说到现在,一直在邓大姐旁边陪同的蓝田野渐渐有些紧张。 他跟邓大姐是老相识了,每次来都会陪着聊天说话,对于这些人的聊天尺度明白得很,但跟卓同志却不算熟悉。 看着自己这便宜外甥,蓝田野不由得有些忧虑。 到底是年轻人,懂不懂说话要谨慎啊? 不过此时的钟山并没有把蓝田野的眼神示意放在心上。 他继续谈道,“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小康自然是不如大同的,但是在实现大同的路上,肯定要先实现小康吧?” “这就好比想要考中进士,总要先中举人才行。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实事求是谋求发展,才有希望,才有未来。” 钟山的话说完,排练厅里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并不聚焦,只是在等一个声音。 “好!说得好!” 邓大姐笑眯眯的拍手,“小同志有见识!学问也好!” 旁边的卓同志也若有所思的鼓起掌来。 排练厅的气氛顿时又融洽起来。 刁光谭满面春风地张罗道:“来来来,咱们《法源寺》的全体参演同志,一起合张影!” 众人轰然应诺,把两个女同志簇拥到中间,一起欢声笑语地拍下了照片。 直到大家把邓大姐两人送到门外的车上,蓝田野转身回来擦了擦汗,使劲拍了拍钟山的肩膀。 “你小子,刚才吓死我了。” 钟山揉揉被拍疼的肩膀,笑而不语。 开玩笑,老子开挂的,小场面。 众人重新回到化妆间,演员们这才开始换下服装,摘掉头套发辫。 六月的天气穿着一身长衫在舞台上表演两个半小时,谭宗尧的内衬衣服早就湿透了,而其他演员也好不到哪去。 大家嘴上低声闲聊,手里各忙各的,虽然疲累,此时却都一脸满足。 现场的种种反馈演员们都直接看在眼里,《法源寺》第一次内部演出就获得领导首肯和观众好评,大家对于接下来的正式演出也有了十足的信心。 信心这种东西,比金子都珍贵。 信心来了,大A也能站上五千点;信心没了,顺风局照样切枪切出匕首。 对于人艺这帮演员来说,今天的结果再明显不过。 《法源寺》成了。 这其中最兴奋、最激动的自然就是终于站到舞台中央的谭宗尧。 去澡房冲了个澡,他急匆匆地返回来,拽住钟山又要送他回家。 不过这次钟山没让他蹬车子,毕竟人家刚演出结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这次的路上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入夜的凉风中,只有谭宗尧偶尔哼哼《清平调》的声音。 蹬着自行车回到家,作别谭宗尧,钟山迈步往筒子楼里走,心想买自行车这事儿确实不能再拖了。 就这么一路摸黑走到家门口,钟山刚要敲门,忽然发现今天这门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大门敞开,一间斗室里,三张面孔齐唰唰地看向钟山。 钟友为站起来,笑着搓搓手,“回来啦?” “嗯!” “来,渴了吧,喝茶、喝茶……” 大半夜的喝什么茶? 钟山心中腹诽,伸手把门带上,拉来板凳坐在茶几旁边。 钟小兰殷勤地在他面前摆了茶杯,紧接着王蕴如手里的茶壶跟上。 茶水倒好,仨人重新落座,依旧是目光熠熠地盯着钟山。 钟山抿了口茶,一脸无辜,“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钟小兰在心里啐了一口,心想自己这哥哥可比自己能装。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灿烂。 “哥,你就把情况跟爸妈说说吧,你不开口,我看今天晚上他俩这个觉是睡不着啦!” “啧!小丫头片子,就你多嘴!” 王蕴如伸手作势拍了钟小兰几下,只不过眼神却一刻都没离开钟山。 “说呗!” 钟山一脸坦荡,“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这事儿是我不对,确实瞒了家里一段时间。”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道歉的话!” 钟友为闻言赶忙摆手,“小山啊,你工作有了成绩,我们都是为你骄傲啊!” “我明白!” 钟山笑笑,“实际上我这几个月在人艺,主要就是做编剧的工作,只不过之前《法源寺》一直没排出来,我怕事情再有变化,所以……” 钟友为听着钟山一五一十地讲述自己在人艺的这段经历,只觉得如梦如幻。 一个走关系进单位的临时工,做的是力气活,却偏偏在短时间内,凭借自己的才华创作出了一部优秀话剧。 接下来,哪怕《法源寺》遇到了剧团艺委会巨大的争议和分裂,但凭借着曹宇的一锤定音,还是幸运地在人艺排成了话剧。 而自己这个儿子,甚至还能借题发挥,让副院长咬着牙给他写表扬信,更是闻所未闻。 这些经历一说出口,钟友为只觉得今天这部话剧的诞生反而成了最不离谱的部分了。 钟小兰也是头一次听钟山讲这些内幕故事,她在旁边托着腮,只觉得哥哥这些经历比自己看过的小说还精彩过瘾。 而身为家里大总管的王蕴如却更好奇一个问题。 “小山啊,不是阿姨非要打听……” 她脸上带着笑,试探问道,“你写这部《法源寺》的剧本,人艺能给你多少稿费?” 说罢她又赶紧补上一句,“当然了,这个钱是你辛辛苦苦挣得,你千万自己保存好,不必交给家里,我就是、就是好奇,哎呀……” 这个问题显然不止是她一个人想知道答案。 钟山看看左右钟友为和钟小兰的炯炯目光,就知道这个提问肯定是仨人早就拟好的。 此刻他轻描淡写地摇摇头,在仨人以为钟山不想说,暗自失望时,他缓缓开口。 “也不多,五百块,另带每场分成2元。” “500?” 这下钟小兰坐不住了。 她啪的一声站起来,很快啊! 掰着手指头算半天,钟小兰舔舔嘴唇,“这得买多少电影票,买多少五芳斋烧鸡啊?” 王蕴如听着这数字也是一阵目眩,心想这数目比家里的存款还多一倍呢。 不过镇定下来,她还是拍拍钟小兰,“就知道吃!” 钟友为已经不说话了,看着高大帅气,文采斐然的钟山,心想:天呐,这简直是我! 一家人唏嘘感慨了半天,钟小兰眼骨碌一转,冒出了个主意。 “哥,你有这么多钱,《法源寺》又要公映了,咱们是不是该庆祝庆祝,搓你一顿儿?” 钟山看着兴冲冲的钟小兰,打趣道,“行啊,那等你考上大学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庆祝庆祝,搓你一顿?” “啊?我?” 钟小兰面色一苦,顿时不吭声了。 “行了!庆祝也不一定要吃饭嘛!” 钟友为终于笑着开口,“赶明我写首小诗朗诵一下,也是一样滴。” 这下翻白眼的就不止钟小兰了,连钟山都摆手,“那倒不如下馆子。”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乐了。 笑声过后,钟友为眨眨眼,沉吟半天,又问了一句。 “小山啊,除了这件事儿,你不会还有别的什么没说的吧?” 哪知钟山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还真有。” “啊?”这下旁边仨人的心又提起来了。 ------------ 第36章 买车! 面对三人目光中的惊讶、意外乃至隐约的期待,钟山并没有谈自己给《故事会》投稿的事情。 毕竟钟小兰三个人早就回来了,说不定钟小兰早就憋不住说过。 更何况相比于给人艺写剧本,给杂志投稿成功发表文章反而显得不那么露脸。 他伸手从包里掏出两张票券,一一排在桌子上。 “我这里有两张自行车票,一张打算买辆车,另外一张你们觉得怎么处理好?” 很显然,钟山这种主动给机会让家里人出主意的动作立刻让钟友为和王蕴如的心情好了不少。 钟友为伸手拿过自行车票辨认的时候,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至少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人生经验还是有指导意义的吧? 有了钟山一跃成为钟编剧的颠覆性变化,王蕴如此时也并没有追问自行车票哪里来的。 她看着钟山分析道,“这自行车票可是紧俏东西,只不过有时效,你要是用不了,阿姨托人去出手,至少能值几十块。” 钟友为也连连点头,“是是是,你阿姨说得没错。” 所谓自行车票,全称其实是“自行车供应券”,上面盖着供销公司的印章,印着供应商店的地址,有的甚至还会标注凭票可以购买的具体车型。 自60年代起,自行车销售实行凭票供应,供应票会分发到各个单位,按职工人数比例分配。 在实际执行过程中,想买车的人数众多,票证的指标往往要抽签分配,有些人好几年都搞不到一张自行车票,只能偷摸去黑市上买,有时一张甚至可以卖出几十块钱的天价。 但是由于物资供应紧张,哪怕你搞到了自行车票,也需要在有效期内抓紧掏钱买车。这个期限往往只有一到三个月,过期作废,所以不存在一直攒着的意义。 从这个角度来说,王蕴如的建议完全正确,多出来不用还不如抓紧变现。 而一旁的钟小兰则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张多出来的自行车票,抿着嘴没说话。 对于业已18岁,马上要参加高考,有机会步入大学校园的她来说,她做梦都想要辆自行车,想象一下自己在学校里骑着自己的车,那得多么神气。 不过一张供应券加上自行车,高低也有二百块钱的价值,她一个不往家里交钱的穷学生可没脸开口索要。 钟山看看钟友为和王蕴如,又瞥了钟小兰一眼,略一思忖,开口道。 “这样吧,这张多出来的票我先放着,反正有效期到八月底,到时候小兰的考试成绩也该出来了。” 这话一说出口,钟小兰兴奋的蹦了起来,恨不得上去抱着钟山亲一口。 “哎,你别激动!” 钟山看看一旁欲言又止的钟友为和王蕴如,把钟小兰按坐在椅子上。 “这车票想要跟你有关系,首先前提是你得考上大学。” 钟小兰点头如捣蒜,“这还用说?我要是考不上,我自己都没脸要!” 钟山继续说道,“第二呢,这张车票也不能直接给你用。” “啊?”这下钟小兰急了,追问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山指指钟友为,“你要是考上了,咱爸那辆旧车就归你用,让咱爸再换辆新的骑。这样一来,咱们四个人就都有车了。你不掏钱,骑辆旧车也不吃亏吧?” 一番乾坤大挪移,钟小兰梦想中的新车变成了旧车,不过她也毫无怨言,赶忙答应下来,一脸渴求地看向了钟友为和王蕴如。 “我肯定没意见!爸!妈!你们说呢?” 毕竟钟山出了票,肯定不会再出钱,这辆新车还是要钟友为去买的。 钟友为有机会弄辆新车,终于可以换掉骑了七八年的旧车,心中也跃跃欲试,不过他还是要先看看老婆的脸色。 跟王蕴如对视一眼,看到她眨眼表示同意,他这才点头。 看着钟小兰,钟友为勉励道。 “你大哥现在出息了,你也不能落后!这个奖励,你要谢谢你大哥这份心意,现在时间就剩一个月了,我们可都盼着呢!小兰你一定要争取成为家里第二个大学生!” 至于第一个大学生,那当然是钟友为自己。 就这样,经家庭会议全票通过,钟小兰的高考动力又添了几分,激动地她晚上睡觉做梦都在背单词。 接下来的七八天里,《法源寺》又陆续进行了两轮内部演出,第三次的时候,鉴于晚间还有《雷雨》的演出,试演的时间干脆放到了下午。 饶是如此,放出去的赠票依旧是备受追逐,之前表示要多看几遍的邓大姐更是连着三场全部列席,每每赞不绝口。 加上《法源寺》里经典台词不计其数,口耳相传间,传得愈发神奇。很多人在听说了消息之后,甚至干脆刷脸来蹭演出,都想一窥《法源寺》的庐山真面目。 到了周六下午的第三次试演,现场的观众几乎坐满了一层的座位,喝彩声和鼓掌声在后台都能听见。 最后谢幕,钟山跟林钊华都没上台,不过人依旧在现场盯着,等到散场时,钟山从一排的角落起身,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回头,竟然是萧楚楠。 钟山奇道,“你怎么混进来了?” “什么叫混进来啊!”萧楚楠摇摇手里的赠票,一指不远处,“大虫哥也来了。” 钟山望去,郑小龙人跑到了舞台旁边,此时正大声地赞叹着谭宗尧的表演。 萧楚楠看着舞台,赞叹道,“你们这花样真多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舞台上能下雨的,有意思。” “废话,你也不看看编剧是谁?” 钟山小小嘚瑟一句,顺便打量了萧楚楠一番。 萧楚楠见状,干脆后撤一步,有些得意地展示起来,“怎么样钟老师,我这学习态度还可以吧?” 自从萧楚楠哭着喊着要让钟山传授“做男人”的技巧之后,钟山本着少给自己添麻烦的原则,干脆给她写了一份形象调整计划书丢过去,然后警告她最近不要来烦自己。 在这套秉承于鸭子定律的形象建议下,萧楚楠不再以当初那个长发飘飘的“温柔女性”示人,转而剪成利落地短发,穿着修身的男士西裤和短袖衬衫,成了一副潇洒的雅痞模样。 钟山点点头,“成果如何?”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虽然还没碰到合适的姑娘,但是走在路上好多人已经把哥们儿当成脸嫩的小伙子了……” 萧楚楠说起这个自然是滔滔不绝,俩人走出剧场,钟山想了想,“你骑摩托没有?” “那肯定啊!还拉着大虫一起来的呢!” 萧楚楠捏着下巴,继续规划未来。 “我都想好了,等冬天的时候,我就弄一身皮夹克,再戴上大风镜,再加上这挎斗摩托,肯定招女孩子喜欢。” 钟山,叮嘱道,“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他径直跑去后台办公室,到剧本组跟蓝因海请了个假,又跟林钊华打了个招呼,果断早退。 等走到剧院门口,萧楚楠跟郑小龙正在门口聊天。 看到钟山走过来,郑小龙顿时不淡定了,“钟山!好剧啊!好剧!” 他热情地凑过来,“我当初读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部剧特别有生命力,现在一看,人艺的演员们果然没让我失望,表演得太好了!” 最近夸奖听得磨耳朵,钟山对于郑小龙的热情只是淡淡笑笑,扭头问萧楚楠,你要是没事儿,拉我去一趟百货公司。 “干嘛去?” “买车。” 听说钟山要买自行车,萧楚楠俩人都乐意陪着,挎斗出了剧场大院,一阵突突突扬长而去,没几分钟就到了南边的燕京百货大楼。 为新中国第一家由国家投资兴建的大型百货商店,燕京百货大楼号称全国货品最全的商场。 在计划经济年代,这是唯一一家被批准享有全国采购权的零售企业,不但能从沪上、广州进货,更是可以销售外国进口商品。 如今在燕京来说,除了专供外宾的友谊商场,就属这里档次最高。 钟山倒不是非要来凑热闹,主要是自行车票上的提货地址就在这儿。 进了百货大楼,钟山四下望望,发现如今的商场里全是一个圈一个圈的柜台,销售的商品堪称琳琅满目,围着 仨人下楼直奔自行车区,到了地方,萧楚楠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先找了个熟人,让钟山把自行车票一递,就算齐了。 那人是个经理,似乎知道萧楚楠的身份,对钟山也挺客气。 “同志,我们这里有飞鸽、永久、凤凰好几种自行车,您可以看看、试试,看您想买哪一种?” 钟山扫了一眼,三种车子价格、外形相差都不大。 他对于这年头的自行车并无概念,扭头问郑小龙,“哪个好?” 郑小龙一路聊天颇为殷勤,此时终于有了显摆的机会。 他伸手拍拍旁边的自行车座,笑道,“燕京人关于自行车有一个说法,叫飞鸽利,永久轻,骑上凤凰不能蹬!” 钟山闻言,好奇道,“前面两个我明白,骑上凤凰不能蹬是什么意思?” 郑小龙得意地解释起来,“飞鸽呢津门生产,硬朗,皮实,干活方便;永久车子好骑,轻快省劲儿,跟人比速度那是最好用的;至于凤凰嘛……那就不一样了!” 他拉着钟山走到一辆凤凰18型旁边。 “这款式,线条流畅、烤漆也是最亮的,看着做工就比其他的精细,坐着舒服,骑出去最有面子!” “年轻男女有这么一辆,出去谈恋爱一准儿能成!” 郑小龙笑道,“你想啊,谈恋爱谁蹬车啊?都是推着车走,所以凤凰不能蹬!” 钟山瞅了瞅这辆车子,标牌上写的是凤凰PA18型,实际上是二28寸的轮距,标准的二八大杠。 仔细看看这闪亮的把手、钢圈,烤漆的全链盒以及深棕色的弹簧座椅,看起来确实比刚才那两种高档几分。 “就这个吧!多少钱?” 经理满脸笑容,“这辆凤凰标价是188元,包含链盒、车铃铛,再加8块钱还能加装磨电灯。” 钟山直接掏出20张大团结,“那就加上!” 半小时后,砸上钢印的自行车推到了钟山面前。 钟山推着车子来到外面路上标准的溜车,抬腿上车,崭新的自行车蹬起来颇为轻盈,感觉相当不错。 看看街头熙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自行车,钟山拍了拍车把。 老子也算是有车一族了。 挥手跟摩托上的萧楚楠二人再见,并再次承诺郑小龙等公演之后一定帮他搞定授权演出的事情,钟山再次蹬起车子,迎着阳光向甘家口的方向走去。 半路经过一个报刊亭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一捏刹车,崭新的凤凰稳稳停下。 “您好,新一期的故事会有吗?” 报刊亭的老头瞥他一眼,嘟囔道,“又特么来买故事会的……” 钟山没听清,又问“您说什么?” “我说——没啦!” ------------ 第37章 好故事不愁买家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面对美好的风景的时候,他们往往可以坐在那里发呆,几个小时什么也不做,只是沉浸、放空。 可惜城市里有太多地方没有风景让人放空。 此时在浙江的海盐县的一家卫生院里,一个年轻的小医生结束了半个小时的拔牙工作。 如果单论风景,人的口腔里也许是最没有风景,斑驳顽强的牙结石和黑黢黢的龋齿,搭配上那些摇摇欲坠的牙根、流血的牙龈以及永远淌不完的口水,简直糟糕透顶。 已经拔过五千多颗牙齿的他长舒一口气,把器械放下,甩着无比酸痛的手腕。 这个年代的牙科诊室根本没有后世那样流行,牙医和修鞋、理发的职业差不多,干的是手艺活,虽说并不难做,但他还是觉得这些人“口气”太差,让人难受。 索性终于到他休息的时间了。 跟身旁的同事交代一句,他转身走进旁边的诊室,那里有一张早已坏掉的牙椅,但意外地可以躺得很平,于是成了大家打盹儿的地方。 躺在牙椅上,夏日的室内热得沉闷,给他的感觉远不如小时候躺过的太平间停尸房。 只可惜谁能回到小时候呢? 他摇摇头伸手抄起一旁的故事会,这是昨天同事买回来解闷的小本本。 这本杂志拿过来就是摊开的状态,穷极无聊的他连页码也没翻,干脆就着当前的部分往后看。 在这年头,无论是公交车、地铁站、街头巷尾乃至味真足的联排厕所里,但凡人能找到些印着只言片语的纸片,就总能抓住它认认真真地读上一阵,试图通过心灵的寄托忘记环境的恶劣。 在这些地方,高深的文字和复杂的句子是很难走进心里的。 因为往往人还没来得及读懂意思,就已经先注意到了对面伸手抓着扶手的汉子,闻到了他高高扬起的胳肢窝;或者干脆被被脚下的“黄河”熏得人仰马翻。 正所谓治乱世当用重典,越是对付难以忍受的环境,越是需要最直接的心灵冲击。 在三十年之后,这类作品有一个特别直白的称呼:爽文。 而在1979年,人们的阅读阈值还没有被无限堆高的时代,占据这个生态位的,就是故事会这个三十二开的小本本。 有一搭无一搭的扫了几眼,他忽然发现今天这故事似乎跟往日的不一样。 武侠故事?这倒是不多见。 此时翻开的页码正讲到一个叫“马义”的瞎子剑客喝醉了酒在耍醉剑。 醉剑是个什么玩意儿?人喝醉了还能耍剑? 他顿时来了兴趣,干脆坐起来认真读。 越往后读,他就越觉得这故事有意思,虽然并不像他以前偷偷看过的武侠小说那样有什么奇特的招式,但是一个侠客在乱局中奋力拼杀,为了保国安民的理想而努力的情节却格外打动人。 不知不觉,他竟是把这两三万字读完了。 看到最后,马义一番大战杀掉了段王爷,他坐在牙椅上咂咂嘴,只觉得大快人心之余,有些意犹未尽。 直至此时,他才想起来,好像开头自己还没看呢。 于是赶紧往回翻,这才看到了《黄河大侠》的名字。 正要把开头补上,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于华,过来帮忙。” 他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书,骂道,“写得真他妈好!”转身又出去迎接新的牙齿了。 觉得《黄河大侠》写得好的人自然不止于华一个。 而第一个明白到《黄河大侠》有多么与众不同的人,肯定是吴复兴。 沪上绍兴街,今天的吴复兴根本没心思玩什么人肉冰壶了,他一路猛蹬窜进74号院,车子没停好就冲进了办公楼,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他兴奋地拍开了主编办公室的门。 “主编!完了!全完了!” 主编一听面色大变,“什么完了?怎么完了?你说清楚!” 吴复兴喘着粗气走进办公室,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吨吨吨下肚,长出一口气,才在主编焦急的目光中得意地开了口。 “卖完了!全卖完了!五十万册,毛干鸟净!” 主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紧随而来的就是劫后余生与销量爆炸带来的狂喜。 他训斥道,“说话哪能这样大喘气?还毛干鸟净?这个词用在这里的吗?” 不过这训斥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度,因为此刻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同样灿烂。 “才三天啊!” 吴复兴拉了椅子坐下,“从咱们15号发刊开始,三天就都卖没了!这可是破了纪录?往往都要卖十几天呐!现在好多地区都打电话来催着加印!说是读者都等着要看《黄河大侠》!” “那就印嘛!” 主编根本没在怕的,毕竟从去年恢复名字之后,故事会的发行量那是节节攀升,到了今年前两期,平均下来发行量都有六七十万,加印也是常有的事。 吴复兴补充道,“印刷厂已经在赶工了,关键是……印多少?” 这问题一出,主编也有些犹豫,他想了想,“你把小何也叫来,咱们商量商量。” 不多时,何成伟也走进了办公室。 何成伟虽然年轻,但是毕竟上过大学,在编辑部一直以对形势判断准确著称。 此时听到销量情况,他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踱步。 “去年复刊第一期,首印10万册,五天卖完,最终累计发行量是25万,今年第一期,首印50万册,10天售罄,后续补了20万册,只售出了12万。可是这一期3天就卖了五十万,可见还有很大需求,我看可以翻倍。” “一百万?” 吴复兴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咱们单刊发行量从来没到过一百万吧?” 主编对何成伟相当信任,他思考片刻,折中道,“这样,先把目标定到30万册,这次加快发行速度,找几个重点城市优先补充,看看情况,如果销售速度还是很快,那就再印!”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老钟,你们再去写封感谢信,一定要有诚意!” 俩人点头答应,快马加鞭开始印刷,对于故事会编辑部来说,这又是一个创纪录的一天。 ……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面对美好的风景的时候,他们往往可以坐在那里发呆,几个小时什么也不做,只是沉浸、放空。 可张新言却不这么觉得。 他是香江长城电影公司的一名导演。 作为一个左翼公司,公司跟大陆的交情相当不错,所以才能有机会跑到黄山来拍电影。 此刻身处黄山的《白发魔女传》剧组暂时停摆:山中忽然变了天,所有演员、工人只能找地方避雨。 在黄山奇绝险峻的山林之中,看着云雾缥缈、行云布雨的景致,张新言熟视无睹。 没办法,在黄山呆了一个月了,再好的风景也会有点司空见惯。 躲在剧组的大伞下,看着四散躲雨的工作人员和穿着雨披来做搬运工的本地山民,再看看头顶上阴翳的天空。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穷极无聊,他放下了手里早就被翻了无数遍的分镜头本,扭头朝身后一个正在看杂志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叫薛后,是剧组的跟组编剧。 “薛后,上次公司谈的那个剧本怎么样了?” 谁知薛后看杂志看得入神,竟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张新言不得不提高音量。 “薛后!” “啊!”薛后这才恍然回神,“怎么了?” “上次那个剧本……” “哦哦!”薛后闻言放下手里的杂志,“导演你说那个《少林寺》?” “废话。” “剧情改了一稿,老卢在润色台词,不过老卢速度慢,怎么也得过两个月再说。” 张新言点点头。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那部电影剧本目前根本不行,此时不过是跟薛后聊天打发时间。 谁知他刚想张嘴再聊点别的事情,薛后已经迫不及待地捧起了刚才那本杂志。 那个杂志是个蓝白色封皮,字有些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眼看薛后一扫往日跟自己聊天的兴致,他刚想吐出来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内容。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黄河大侠啊!”薛后闻言顿时兴奋起来,干脆拉着板凳凑到张新言旁边。 “导演,去年的《醉拳》你肯定知道吧?” “嗯,所以?” “这本书写了个醉剑,还是瞎子舞醉剑,可有意思了!” “哦?”张新言闻言也好奇起来,他伸手要过杂志,扫了一眼。 印刷水平一般,纸张甚至有些粗劣,看起来不怎么上档次,有点像香江的三流杂志。 可是这个叫《黄河大侠》的故事,却一下子吸引住了他。 张新言从六十年代到现在,一直在香江长城电影公司拍片,最擅长的就是武侠电影。 此时略略一扫,他就发现这个黄河大侠实在是太适合拍成电影了。 妻女血海深仇,自己瞎了双眼,依旧凭一把剑为民请命,以为自己投靠了贤王,为他出生入死,却换来飞鸟尽良弓藏的悲凉结局,最后却凭借朋友徒弟的仗义相助奋起反抗,推翻了这一切。 主角神功盖世,配角很有特色,反派更是武力、智商都高高在上,几番正反争斗安排得合情合理,又精彩纷呈。 最关键的是,这里面居然也有一个帮助他反叛统治者的和尚。 这又不由得让他想起公司刚推到他手里的那个《少林寺》。 合上杂志,他望向面前云雨不休的黄山,心思却随着文字飞到了那冰封千里的黄河两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人一马在大河之上纵马飞驰,笑傲江湖。 “薛后,你去办一件事。” “什么?” “去把《黄河大侠》的版权买了。” “真的!”薛后听闻也是一脸兴奋。 在他看来,这部小说改编潜力很大,如果能找到几个武行的高手表演,肯定能火! “一定要快!” 张新言叮嘱完,看着远处的山感叹起来。 “好故事可从来不愁买家啊……”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燕京,坐在蓝田野的办公室里,钟山却发现,好故事或许不愁卖,但是好的未来依然不那么简单。 ------------ 第38章 宇宙的尽头 六月的这一天,钟山坐在蓝田野的办公室里,头顶上的吊扇忽忽悠悠地转着,桌上的茶早已凉透。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来到人艺之后,第几次坐在蓝田野的办公室里跟自己这舅舅聊天了。 以往蓝田野不是跟自己透露工作方面的规则,就是提前告诉自己一些消息,里里外外让钟山的职场生涯顺畅了不少。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笑得儒雅,谈笑间一切似乎都轻松平常。 而这一次,蓝田野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肃。 “内部演出之后,我就开始帮你打听了……事情没有想象的好办。” 蓝田野所说的事情,是关于钟山转正的申请。 跟后世人们总是戏谑“宇宙的尽头是考编”不同,在1979年,编制这玩意儿,还真不一定是考出来的。 现如今,想跑步进入体制,首先还是考试,要么考上大学、中专,毕了业就可以分配工作,虽然分配的工作你未必满意,但总归是有编制的;要么直接去招录的院团、单位考试,考过了就能进。 如果走不了这条路,那么还有两个办法,一个叫做子女顶班,顾名思义,就是父母一辈的职工退休,孩子可以顶替,很多国企单位、工厂都是如此。 所以早些年多孩家庭的子女,往往因为稀缺的顶班名额而打破头,兄弟阋墙。 钟山自然没有这个条件,所以只有最后这一条,叫做内部推荐。 “这些年,人艺进来的人,要么是招录进来的演员学员,要么是分配过来的管理干部,至于编剧,这个没法考试招录,大多也都是从别的单位调过来的,内部推荐这事儿,你倒是占了个头一份儿。” 蓝田野一边说,一边叹气。 “可万事开头难啊,没有先例的事儿最难办。” 钟山默默听着,伸手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茶。 这种事他前世屡见不鲜。 对于上级部门来说,下级部门想要一个人,他们当然知道这个人有用。 可是总要设个门槛吧,无论是考试也好、面试也罢,一方面为了公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把绝大多数人拦在门外。 所以门槛到底多高,就成了关键问题。 门槛低了就会进水,门槛高了就缺乏灵活性,而门槛设得奇形怪状,最后干脆就成了萝卜坑,早晚制度就会形同虚设,成了少数人的圈子。 舅甥俩沉默片刻,钟山放下茶缸,开口问道,“现在这事儿是卡在哪儿了?” “上面!”蓝田野伸手朝上指了指。 “院里没阻碍,你的转正申请是剧本组蓝因海提上来的——这个你也知道。然后就是副院长签字、院长签字。 “我本来以为俞民说不定要卡你一遭,没想到他签字最爽快,反倒是刁光谭还在考虑是不是等《法源寺》公演成功之后再说。 “现如今,曹院长也签了字,材料是递到上面,给打回来了,意思是条件不够成熟。” 蓝田野苦笑道,“这事儿其实跟我们演员队也有关系。” 钟山好奇,“怎么还有演员队的事儿?” 蓝田野伸手拿过一张表单递给钟山。 “你看看咱们剧院的演员,年龄都多大了?” 他掰着手盘算,“台柱子、核心演员年龄基本都五十开外,于适之跟我都是52岁,苏民1926年生人,都53了,还在《雷雨》里演周萍呢!实际就比演周朴园的郑荣小两岁! “在你们那戏里演慈禧的朱琳,为什么跟她的B角吕衷倒腾着一人演一场?——今年都56了!撑不住!要在别的单位,都可以退啦。” 蓝田野一脸愁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场两场还好,一连演三十场,有时候真盯不住了…… “可为什么还在当间站着?下面没人啊!只能顶着。 “所以院里打算再开一期学员班,计划是明年下半年开始招录,后年入团,按照一个班演一出戏这么培养,大约十几个名额,材料递上去,一开始也没批过,还是曹院长亲自去跑了两趟,才给批下来……” 蓝田野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财政压力有多大,这刚开始改开,我听说今年把外汇储备都快花光了!求新求变、到处都要用钱……” 钟山听着蓝田野的嘀咕,捏着演员队的人名单看了看,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作为一个演出团体,坐镇首都剧场的人艺虽然一直有票房收入,但也不足以维持偌大的剧场运转、同时养活二三百号人,所以还是要吃财政饭的。 按照类别,人艺属于差额拨款,也就是支出计划报上去,只按照一定比例划拨资金,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饶是如此,每多加一个职工,相应的工资、福利待遇、各项支出都需要增加拨款。 而全燕京有多少单位,多少院团? 大家憋了这么多年,如今都在招人,自然都不好要到名额。 人艺算是面子大的,一下子能搞定十几人,可是到了钟山这里,自然就卡了壳。 什么意思,刚给你批了十几个,现在又来,拿我们上级单位当自由市场啊? 钟山思忖了半天,开口道,“既然说条件不够成熟,什么样的条件才是成熟?” 蓝田野一摊手,“上级怎么会跟你说明白呢?” “无所谓,您就说您认为指定能成的。” 钟山心想,反正不会比那些“为了保研发明光刻机”的小说离谱吧? “指定能成?”蓝田野思来想去,迟疑道,“怕不是要有全国影响力才行?” 钟山闻言笑得无语,有全国影响力的话剧,从建国后的话剧算起,满打满算才有几出? 蓝田野说完自己也笑了。 他拍拍钟山的肩膀,“其实你也不用着急,你还年轻,等等嘛,早晚的事。再说了,事在人为嘛,等《法源寺》公演了,说不定还有机会。” 钟山心想,你也说“说不定”喽。 从蓝田野的办公室出来,钟山跑回剧本组办公室,刚坐下不久,蓝因海果然递过话来,“钟山啊,转正的事儿老俞找我讲了,说是上面暂时没有消息,等等吧。” “好!” 钟山答应得爽快,却默默地把手头的《夕照街》放进包里。 这份剧本他一直憋着还没给院里看呢。 现在看来,单靠这个,想要成功上岸恐怕有点难,应该怎么办呢? ------------ 第39章 《法源寺》公演 6月23日,星期六晚七点,是《法源寺》首场公演的日子。 此前半个月,人艺早早地把新戏的预告海报挂在了剧场的售票厅里。 凭借着内部演出时的火爆场面,这部还未公演的戏早已通过口耳相传在戏剧爱好者中有了不小的人气。 更不用提参加内部演出的记者们对这部戏大发溢美之词,燕京日报更是直接评价“《法源寺》中有这个时代需要的精神”。 如此一来,更是勾起了无数人的好奇。 结果就是半个月的预售,目前放票的十场直接被一抢而空,排队买票的人能从首都剧场门口一直延伸到王府井大街上,成了《茶馆》复排之后又一次壮观景象。 下午六点多,首都剧场外人头攒动。 推着车子的、步行的人群摩肩接踵往里挤,一时间喧哗和热闹替代了首都剧场平日的宁静。 大门口,三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人并排走进了剧场大院。 为首的青年高大帅气,此刻他望着楼顶首都剧场四个大字,不由得停驻脚步,眼里满是思绪。 旁边一人伸手拍拍他,故意撇着翻译腔,“哦!我的普拉齐少爷,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这位被叫做“普拉齐”的青年闻言轻哼一声,“感觉良好!你呢,雪老健,打入敌人内部窃听情报兴奋吗?” “兴奋?兴奋个屁!” “雪老健”啐了一口,“你管排队买票叫窃听情报啊?” “你就说谁敢拦你?” 一旁年龄最大的青年面容稳重,嘴里也没正形,“哎呀孩儿们,此时不要吵闹,大王我看戏要紧!” 谁知两人异口同声,“你个贫协主席少说两句吧!” 仨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走到大厅里,入场的观众在左右两门排队。 等排到“普拉齐”的时候,剧场检票员伸手拿过门票,撕下副券,抬头一看,咧嘴笑了。 “哟,朴存昕!你回来啦!怎么不去后台呀?” 朴存昕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姐,我跟两个同事一起过来的,这是李雪建、这是王学祈——我主要是陪他们!” “是嘛?”检票员看着他后面两人,一边接过俩人递来的门票,一边赞誉道,“都是空政话剧团的演员吧?军装真神气!” “嗨!瞎跑龙套!” 检票员笑吟吟地递过门票存根,“你爸应该在第二排呢,一会儿闭幕了去后台玩儿啊?” “一定!一定!” 仨人聊天的功夫,前后的观众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朴存昕尴尬得直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进了剧院,仨人很快找到了座位。 这里几乎是剧场一楼的最后面,坏处自然是离舞台很远,好处也有,票价便宜,只要五毛钱。 朴存昕落座之后,怔怔地看着这片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天地。 他的父亲苏民是人艺著名的演员、导演,自小在史家胡同长大的他,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 77年插队回城,朴存昕考到了空政话剧团。 原以为进了空政肯定不会像人艺这么高手如林,谁成想去了一样是跑龙套。 此刻他身边的两个青年,就是长期跟自己一起跑龙套的青年演员,一个是他的舍友,叫李雪建,另一个叫王学祈。 仨人戏称为空政“龙套铁三角”,每次演出基本都是打酱油角色,台词更是想都别想。 仨人今天来看《法源寺》的原因也很简单。 苏民之前看了内部演出,大赞剧院新来的小演员杨立辛水平远在朴存昕之上,这让周末回家看爸妈的朴存昕心中不爽,但好歹憋着没说话。 谁知苏民又提到这部话剧的编剧钟山今年才22岁,话里话外让已经26岁的朴存昕万分难受。 为了看看苏民口中的话剧到底有多优秀,他狠了狠心买了三张票,拉上两个损友一起来看。 直到坐在观众席里,他还有些忿忿不平。 “你们说,我在空政不就是扫舞台、搬东西、跑龙套吗?是,我工资低、我没演过主要角色,也没编过什么戏,但怎么到了亲爹这里,我就跟个废物一样?” 李雪建歪头看看他,“你还别说,我听着都觉得是个废物。” 年纪大一些的王学祈则是打着圆场,“别说了,看戏要紧!看戏看戏!” 仨人不再说话,剧场的喧哗渐渐平息,灯光变幻,前排的脑袋和肩膀渐渐隐入黑暗,几十米外的舞台愈发光亮,仿佛圣洁的殿堂。 在玄妙的钟磬声和佛偈中,《法源寺》开场了。 此刻,钟山正站在副台位置,跟杜二爷一起打量着舞台上的一举一动。 不远处的林钊华不复往日的激情,此刻正蔫蔫地瘫在椅子上。 到了这个时间,属于导演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演员即将成为舞台的上帝, 经过三个月的磨合和两天的休整,此时此刻的演员们无论经验、体力、精力都到达了巅峰,所有人看似宁心静气,但钟山看得出来,他们的表演激情早就调动起来了。 果不其然,一开场,朱续和谭宗尧在舞台上配合无间的表演和充满机锋的台词立刻就吸引住了台下的所有观众。 远在剧场后排的朴存昕一开始还密切注视着小和尚异禀的表演。 他倒要看看这个杨立辛有什么过人之处。 结果开场五分钟之后,作为观众的他就已经把这件事儿抛之脑后,没办法,剧情太紧凑太精彩了。 从来没有一部话剧像《法源寺》那样,把晚清这些历史人物的心路历程剖析来给大家看。 康友为、梁启超、袁世凯、谭嗣同,乃至光绪、慈禧、李鸿章……一个个人物出场时,都让宛如舞台中心的王者,每个人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大家追求的都是那个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国富民强的社会。 然而局面却不可能因为美好的想象而改变,一切依旧不可避免的走向危亡。 这种在历史的大势中反复沉沦的感觉让每个人都觉得憋闷、无奈。 幸好每每出现的喜剧桥段和小和尚插科打诨,一方面让观众脱离出了沉重的情绪,另一方面也让整个戏剧不会过度走向阴暗。 而在话剧的后半段,决意慷慨赴死的谭嗣同则用他的意志刺破了原本的负面情绪,让原本积压的痛苦化成了理想主义的熊熊烈火,或者如剧本中所说,成为一道惊醒沉睡者的闪电。 谭宗尧披着官服走上台前,面色凛然的怒斥。 “两千年来,无非上面是强盗下面是奴才,上面是霸道下面是苟且,上面是披着儒家外衣的狼,下面披着儒家外衣的犬,上面指鹿为马,下面难得糊涂!上面黑,下面厚,主子使唤奴才,奴才献媚主子! “生民之初本无所谓君臣——则皆民也!” 这段台词说完,台下的朴存昕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平常人听的仅仅是这其中对于封建社会的控诉,而作为一个演员,朴存昕还在听节奏,听情感,听气口。 谭宗尧用完美的台词演绎让这段台词稳稳地传到了剧场的最后端,让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这样的的境界……我能吗? 直至最后,谭嗣同那著名的诗句念出,六君子一一出场陈词,所有人都已经被舞台的台词与表演深深震撼。 朴存昕反复咀嚼着这些台词,缓缓地摇着头。 李雪建偏头看看他,“怎么,这词儿还嫌不好?” “好!太好了!” 朴存昕苦笑道,“我不是嫌弃他们,我是嫌弃我自己……”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跌宕起伏的表演,信息量巨大的台词,前所未见的雨幕,温柔舒缓的歌声,最终的庄严宣告,以及首尾呼应的禅意台词。 当钟磬声再次响起,法源寺千百年的沧桑历史落幕,化作了剧场之内观众们全体起立、久久不能停歇的掌声。 朴存昕一边鼓掌,一边看看旁边两位,大声喊道:“怎么样?” 李雪建沉默片刻,开口道,“来之前,我以为我们空政表演水平很高,剧本也是一流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王学祈干脆开口催促,“你不是能去后台吗,快!一会儿咱们去后台跟演员们取取经。” 朴存昕也没藏着掖着,领着俩人出了剧院,绕到后面门口,打了个招呼就走进了化妆间。 此时的后台,演员们正在各自卸妆,仨人走进去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朴存昕打了一圈招呼,拉着李雪建和王学祈去了一号化妆间跟谭宗尧请教,自己则是出门去了二号化妆间,直奔杨立辛而去。 杨立辛从学员班到演员,在人艺也已经呆了四年,自然知道朴存昕是谁,不过确实没怎么打过交道。 朴存昕倒是实在,上来夸赞了一番杨立辛的表演,言语间很是羡慕。 杨立辛听着听着,好奇道,“朴哥,你在空政还跑龙套呢?” “谁说不是呢!”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演员,人艺的老话说还没入槽,自然走不到中间,也没有当核心的底气,跑龙套并不丢人。 但哪怕如此,朴存昕看着矮自己一头,还年轻几岁的杨立辛,依然羡慕道,“哪像你,演技好,上来就拿到这么个重要角色!” “您甭夸我了!我演技好还能天天挨骂呀?” 杨立辛嘿嘿一笑,“其实啊,我这回是走了狗屎运!” 狗屎运这个词,大约是跟屎有关联的词汇里唯一的好词儿了。 朴存昕摇头,“你这是谦虚!” “真不是!” 杨立辛看看左右,凑过去压低声音,“这部戏导演是林钊华,我听他说呀,当初他选演员的时候,原来根本没考虑我,是钟编剧跟他提的,他当时也权当是试试。” 他由衷地赞叹道,“钟编剧可是个好人啊!” 不仅给机会,还经常有八卦可看,天底下哪找这么好的人? 朴存昕闻言,愈发感慨,“我在空政,怎么就没有贵人呢?” 俩人正说着话,杨立辛忽然看到钟山从旁边走过。 他两步凑过去拉住钟山,“钟编剧!给你介绍个人!” 杨立辛伸手指指朴存昕,“这是朴哥,苏民老师的公子!” 其实不用杨立辛说,钟山一照面就认出朴存昕了。 开玩笑,经历过九十年代的人,哪个不知道朴存昕的大名,懂不懂师奶杀手的含金量? 眼看着高大英俊的单眼皮浓眉帅哥,虽然比前世自己认知里的多了几分青涩,但往那一站,外形条件就一个字:赢! 钟山跟朴存昕握了握手,虽然心里对他一清二楚,但还是开口寒暄。 “早就听过朴哥的大名,只是一直没见过,您现在在哪儿发展?” 朴存昕闻言顿时郁闷了,嘴巴张了张没说出来,看得杨立辛都憋不住笑了。 他居中把朴存昕的情况说了说,钟山听到朴存昕还在跑龙套,心中并不意外。 朴存昕只觉得自己在被生活反复捶打,有些灰心丧气地摆摆手。 “哦对了,我还有两个同事在那边呢,要不回头再聊?” 哪知正说话的功夫,谭宗尧和李雪建、王学祈就出现在了二号化妆间门口。 看到钟山,谭宗尧迎面过来,“钟编剧,这两位朋友跟我说特别想认识你!” 钟山一看,好家伙!“宋江”和“转轮王”都来了!下一步就该去攻打方腊,取回罗摩遗体了吧? 这俩人一看朴存昕也在,更是兴奋,几人互相介绍寒暄了一番,钟山这才知道如今他们仨竟然都在空政话剧院跑龙套。 一番交流下来,看着做梦都想登上舞台却找不到机会的三人,钟山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搞出点“稀缺性”来? 想到这里,他脸上笑容更盛,主动提出要送朴存昕仨人出门。 四人一起走出来,路上听着仨人谈论跑龙套的辛酸经历,钟山也拿出自己装台的苦日子分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颇有心理互助会的感觉,一时间都有了几分战友的意思。 等到了大门口,钟山伸手拍拍路灯,慨然长叹。 “要我说,你们各个身怀绝技,怎么也不该只跑龙套啊!” 王学祈摊手,“唉!新人都是磨,有什么办法?” 钟山终于图穷匕见,“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 第40章 这波啊,他横竖不亏 朴存昕万万没想到,他刚刚还在慨叹贵人难遇,没过去半个小时,钟山就把一叠手稿递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朴存昕手里这沓稿纸上面的《夕照街》几个字,路灯下的李雪建和王学祈也同样是懵逼状态。 这是什么展开? 刚才还叫嚣着打探敌情呢,一眨眼的功夫,敌人的后勤怎么成了自己家的运输大队长了? 等回过神,朴存昕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拒绝。 开玩笑,自己要是真把人艺的剧本给撬走了,回家不得被老爹打断腿啊? “钟山,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 钟山一脸无所谓,“咱们刚才聊了半天,我是觉得你们几个投脾气,再说了……” 他指指自己,明示道,“我刚才也说过,我在人艺看起来风光,可说到底不也就是个临时工吗?连个工作身份还没有呢,比你们仨跑龙套都不如! “而且我这剧本一共也没给院里看过,我是作者,我的剧本想给谁用,当然是我自己说的算。” 朴存昕听着钟山的理由,张了张嘴,但面对如此机遇还是没再推诿。 剧本他还没看,可是仔细想一想,一个能创作出《法源寺》这样剧本的人,水平能差到哪里去? 钟山又补充道,“哦对了,本来这个剧本是写待业青年的,跟部队关系不大,这样,回头我再加几句词,把石头的身份变成退伍兵,就没问题了。” “朴哥,剧本你先拿回去给你们领导看看,一定要说明白,我是希望你们三个在里面能够出演主要青年角色,才愿意提供剧本,要是你们团里不答应,这事儿就拉倒!当然了,如果是觉得剧本不行,那算我没说。” 此言一出,对面仨人眼里都是感动。 萍水相逢,钟山为了解决他们的困境仗义出手,不仅拿出剧本,还要帮他们谈条件,这是什么?这是兄弟! 放到后世,高低得叫一声“义父”。 哪怕此时此刻,仨人也是红了眼眶,四双手伸出来紧紧握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别钟山,朴存昕仨人迈步往单位宿舍赶,回去的路上,朴存昕忽然停下。 看着身旁的俩人,朴存昕沉声道,“雪老健,老王,《夕照街》剧本这事儿,钟山做得仗义,可是我觉得,总不能因为人家仗义,咱们就不懂事儿,坑了人家?” 王学祈开口道,“你是怕咱们拿了他的剧本,他在人艺不好做人吧?” 李雪建却说,“可是机会难得啊……咱们总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我明白!” 朴存昕想了想,“这样,我今天回趟家,把这事儿跟我父亲说一说,让他给院里透个风声,到时候真要是人艺批评钟山,也可以帮忙说些好话。总之无论如何,《夕照街》咱们要拿到单位去。” 李雪建俩人对视一眼,也都点点头,这样做确实周全。 于是朴存昕当即告别了俩人,转身朝西面跑去。 话剧散场就已经是九点半,再加上朴存昕又在后台逗留了一段时间,等他靠着两条腿跑到苏民家的单元楼下,已经快十一点了。 苏民家并不在史家胡同56号,而是在天安门南边西交民巷一栋住宅楼里,这里是朴存昕母亲当初分的房子。 迈步走到自己家门口,朴存昕伸手拍了拍门,开门的是一个毛头青年。 “哥!”青年惊喜道,“你今儿怎么来了?” “什么话?” 朴存昕推门进去,正好看到自己的老爹苏民披着衣服起来。 苏民看见他就训斥起来。 “你有什么事儿?急成这样?这个点还拍门,冒冒失失……” 要搁到平时,朴存昕高低得跟苏民抬上几句,不过今天他并无这个心情。 拉开椅子坐下,他喘了几口粗气,伸手把弟弟送上的水喝了,才开口道:“爸,我有个急事儿,您帮我参谋参谋。” 苏民瞧着儿子神色认真,不再说什么,转身坐在沙发上。 “什么事儿?” 朴存昕从兜里掏出一沓剧本放在桌子上,把刚才钟山送给他剧本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苏民静静地听完,开口问道,“这剧本你看过没有?” 朴存昕摇头。 “你呀!唉!” 苏民伸手拿过剧本,“说了多少次做事情要稳妥周详,钟山他一个编剧,愿意给你这份儿剧本,是出于好心也罢、有自己的打算也罢,你至少也要把剧本看过再做决定。” 看朴存昕想要反驳,他又说道,“当然了,你现在能过来找我,比原来自己闷头干还是有进步。” 说罢,苏民拉开墙角的落地台灯,又戴上了自己的老花镜,开始在灯下仔细阅读起这部《夕照街》。 不到两个小时的三幕剧,台词不算多,总共也就四万字左右,苏民是老江湖,此刻看得飞快,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把稿子放下了。 这期间朴存昕也没闲着,苏民看完一张他就接过来一张看,也一样看了个七七八八。 苏民喝了口水,总结道,“这个剧本,以青年人物为主体,紧贴时代形势不说,人物性格和讽刺效果也很充足,而且就剧情发展上来说,是目前国家宣传部门最需要的类型……” “谁说不是呢!”朴存昕对里面的几个青年人物念念不忘。 “踏实肯干的石头,好吃懒做的二子,飞扬跋扈但内心良善的大头,甚至那个港商骗子……我觉得我们仨都合适啊!钟山这兄弟真够意思……” “不止是对你们够意思!” 苏民纠正道,“这是个好剧本,如果精心排演,说不定能够轰动一时。只不过看起来跟你们空政……” 朴存昕忙补充道,“钟山说了,到时候改一改石头的人物背景……” “哈!这小子倒是挺鸡贼!” 苏民听完笑了,看看自己依旧激动不已的儿子,心里明白他在单位跑龙套也确实憋了一口气。 “按常理说,这样的剧本,在人艺也算得上一部值得排演的剧目了。说实话,如果这小子要是已经把剧本拿出来,过了艺委会,那人艺肯定是不能让给你们空政的。” “但是钟山说的没错,一来他还不算是剧院的职工,二来就算他是正式职工,谁也没规定编剧不能给别的剧团写戏,虽然说出去确实有点给人艺丢人……” 苏民说着说着,忽然一顿,他想起今天看戏的时候,刁光谭跟自己聊过一嘴钟山转正的事儿。 应该是被上面打回来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的最优解就是等,等到《法源寺》火了、开了座谈会,大不了等个一两年,总可以解决嘛,毕竟钟山还年轻。 可现在钟山把一部《夕照街》抛给了空政话剧团,就有点意思了。 空政话剧团是部队文艺系统,人艺则属于燕京市文艺系统,看起来大家都是院团,可是山头不一样啊。 这年头哪个院团不缺好编剧?如果两边打算抢一个人,那可就…… 想到这里,苏民忽然哈哈大笑。 这下对面的朴存昕彻底懵了。 “爸,你笑什么?” “我笑那诸葛亮无谋,周瑜少智——说串了!我笑的是这个钟山呀!” 苏民把自己的这番分析给朴存昕讲完,朴存昕登时目瞪口呆。 “这,还能这样?” 苏民的脸上却带着欣赏。 “钟山这小子,当真是个鬼灵鬼精的家伙,当初能拿捏得俞民一点脾气没有,还给他写表扬信,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有意思! “不过他这也是仗着才华!山挡住了路,旁人都是绕过去;他呢?不绕过去、也不开山,反倒要让山自己给他让开路,这就是本事硬!轻易学不来啊!” 朴存昕听这话还有些替钟山担心,“那,他这要是搞不成……” “搞不成又能怎么样?” 苏民一摊手,“你们团哪怕对他不感兴趣,但只要用了这个剧本,总归名气的还是他的吧?人艺看到他能出反复写出好作品,难道肯放他走?最差也不会比现在的局面更差吧?所以这波啊,他横竖不亏!” 一番分析说罢,朴存昕恍然大悟。 苏民看看儿子,忽然觉得跟钟山比,自己家这个老大实在是蠢得可爱。 略一思忖,他又低声给出建议。 “无论如何,人家帮助了你,这是没有假的。既然钟山有这方面的想法,你就要投桃报李,帮他推波助澜,懂吗?” “懂了!” 朴存昕连连点头,“我就给我们团长求情,求他把钟山招进来!办不成我就反复去!” “笨蛋!” 苏民气得伸手敲了敲朴存昕的脑袋。 “钟山又不是真想走,再者说,这种他妈的事儿怎么能明说呢?怎么,不听你的,领导就干不下去了?” “你只需要在跟你们团的领导讲剧本的时候,顺口提一句‘听说这个编剧在人艺还是临时工呢’,领导自然就能领会,这回明白了吗?” 朴存昕坐在旁边,一边收拾剧本手稿,一边连连点头,心想,怪不得我做不了领导。 思考之余,他对于钟山愈加敬佩,不仅剧本写得好,脑子也真灵啊! 朴存昕拿着《夕照街》去空政话剧院的事情暂且不表,接下来的几天,《法源寺》彻底火了。 ------------ 第41章 和尚都点头,有料 如果要问六月底的人艺跟五月底的人艺有什么区别,对于观众来说,可能没什么区别。 但是对于剧院里的其他工作人员来说,最先感受到不同的不是后台演员,而是剧场经理。 星期二,俞民刚走进办公室,剧场经理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俞民此时屁股还没坐下呢,就转身过来开门,一看是剧场经理,也没说什么。 “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儿?” 剧场经理明白俞民雷厉风行的脾气,他也没绕圈子,径直问道,“俞院长,您看是不是再给《法源寺》加点场次?” “还加?” 俞民拉开椅子坐下,伸手给剧场经理发了支烟,俩人点起烟来,他才皱着眉头问道:“后面10场不是已经放票了吗?你可别告诉我卖完了?” 原本人艺的演出安排,犹如波浪,高峰低谷很明显。 《茶馆》几乎场场满座,最后加演了好几场,剧场职工忙得脚不沾地。 如此一个多月,等演出结束,续档的《丹心谱》由于去年演过两轮,这一次演出场次明显要少,上座率也不如,这一个月剧场的职工们上班要轻松不少。 等大家缓过劲儿来,《雷雨》又开始了。 按照这种节奏,一张一弛,大家基本都能高效完成工作,剧场也能维持在一个舒适的状态。 但是到了接档《雷雨》的《法源寺》,一切都变了。 原本首演之前,剧院对《法源寺》还是比较谨慎,只放了10场演出的门票。 对于人艺来说,这大约是一出新戏稳定演出的底线。 果不其然,人艺的招牌在这里,再加上内部演出的口口相传,《法源寺》10场门票迅速售罄。 首演之后,负责主持日常工作的俞民一看,立刻大手一挥,再加售十场。 这个场次就是剧院在公演前对法源寺的预期票房上限了。 毕竟一个月的时间,刨除一些固定的休整时段,一出戏总共也就是演那么20场左右。 而法源寺总体排演投入的成本还不到三千元,20场的票房已经超过一万元,妥妥的盈利。 根据俞民以往的经验,如今时间还没过一周,有了前面第一次的门票释放,第二次肯定会卖得慢很多。 谁知剧场经理吐了个烟圈,咧嘴笑了。 俞民见状,追问道,“真卖完了?” “那倒还没有……” “嗨!” 俞民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那你急什么?” “可是也差不多了!”剧场经理从兜里掏出一张统计单。 “您看看,后面10场,剩下的票加起来都不到500张了!现在外面已经开始排队了,说话今天就没票……” “啊?” 俞民一愣,抢过单子一看,也呆了,“怎么卖这么快?你们是不是票价弄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 剧场经理瞥了瞥俞民桌上放着的报纸,“要不您看看昨天的人民日报?” “嗯?” 俞民闻言,伸手拿过昨天的报纸,昨天是休息日,这报纸他根本没读过。 在剧场经理的指点下翻开报纸,二版的大篇幅点评映文章入眼帘:“【为革新意识‘招魂’,《法源寺》带给我们的时代思考】” 他把报纸拿近一些,仔细阅读起来。 这篇文章从《法源寺》的剧情出发,把话剧中好几句经典台词一一拿出来剖析,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从确立改开以来,对于未来发展的讨论多如牛毛。 有人视如畏途,有人举手欢迎,但更多的人依旧心中彷徨,不知这条路该如何走,走到哪里。 这本是改革的常态,而《法源寺》却借由谭嗣同、戊戌六君子的口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解决中国问题就是要寻找出路,任何阻碍中国寻求发展的人,都必须回避!” 而面对崭新未来,就要保持先驱者的精神!有甘当后来者的垫脚石、为革命牺牲的精神!让我们以此共勉!】 放下报纸,俞民忽然悟了。 怪不得自己当时挑拣故事里的细节、夏春诟病剧本与人艺现实主义风格不匹配,依旧动摇不了院长排演这部剧的决心,原来他们正站在更高的位置思考一部剧对于人们精神的鼓舞。 而“他们”,也包括那个钟山吧? 时代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国家走到了发展的关头,自己还在对细节吹毛求疵,当真是…… 俞民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及时止损认栽,写了表扬信了。 手里的烟没抽两口,烟灰已经走到了烟蒂边缘,他干脆伸手熄灭了烟。 再看看对面的剧场经理,“你说加多少场合适?” 剧场经理见状大喜,虽然加演肯定会让大家更加疲劳,可是不多创造一点效益,剧院怎么能保持“先进”呢? 他伸出一个手掌比了比,“要不然先加五场?” 人艺的演出计划都已经排到年底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加五场是目前不影响后续公演计划的合理数目了。 除此之外,再加场次,要么就要选原本不排演的休息时间,要么就得重新调整演出计划。 俞民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那就加!我写材料,马上报给院长。”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法源寺》加演的消息就传到了后台。 得知演出总场次达到25场,剧组的演员们一片欢腾。 对于热爱表演的人来说,话剧演出的舞台犹如烟草、蜜糖、云面大壳,会让人上瘾。 而加演五场,相当于延续了角色在舞台上的“生命”,对于沉浸其中的演员来说,这是最真实的褒奖。 况且这还没提每演一场演员都是会得到一块钱的补贴呢!那可是实实在在到手的钱。 《法源寺》演出25场,那就是25块钱的收入,再加上演员基本的工资、洗理费、夜班费,哪怕杨立辛这种初出茅庐的演员,也能拿到将近70元的月收入,这在此时的燕京可谓妥妥的高薪。 随着《人民日报》的文章广为传播,燕京乃至全国各类报纸对于《法源寺》的溢美之词很快堆叠成山。 更有记者另辟蹊径,直接跑去法源寺采访僧人们对《法源寺》怎么看。 谁知住持明真法师还真看过这部话剧,不但给记者们科普了法源寺的光辉历史,还告诉记者们,“这个话剧的编剧钟山施主非常懂得佛法,跟我佛有缘!” 此言一出,又是一波舆论爆炸。 毕竟观众们说好看的话剧大家都听说过,和尚都点头说有料的话剧那还真不多! 这样的积极舆论,更是引发了新一轮的排队买票热潮。 随着一场场演出的持续进行,现场观众们的来信也日渐增多。 这可苦了钟山。 作为话剧海报上的头一个名字,写给他的信几乎占了一半。 “砰!” 一脚踹开剧本处的门,梁秉鲲抱着快淹没眼睛的一大摞信件,直接摊在了钟山的桌子上,差点连茶杯都打翻了。 “给你!今天的!” “鲲哥你干嘛呀,哎呦!” 钟山把掉到地上的信捡起来,扶腰长叹叫苦:“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蓝因海笑着批了他一句,又补充道,“观众来信是一定要看的,这可是编剧宝贵的财富!” 梁秉鲲火上浇油,“不仅要看,还要挑出一部分给他们写回信,这可是咱们人艺的老传统!” “知道了,知道了!” 钟山摇着头,唉声叹气地开始拆信。 信嘛,五花八门! 有表达认可的,就有找茬骂架的;有夸得天花乱坠世上罕有的,就有认为是给晚晴张目、给慈禧洗白的;更有甚者,干脆打起了钟山的主意,问他多大年纪、人生经历,还坚持要跟他做个笔友。 钟山翻着翻着,忽然看到一封字迹潦草的信封。 来信地址离人艺特别近,就在内务府街11号。 来信的名字特别熟悉:江文。 拆开一看,里面这么写的。 【钟山兄: 虽然您未曾与见面,也不知道年龄大小,但凭借《法源寺》,我与您神交已久!春风秋月,夏日风华,杨柳依依,热情飘荡!兄之才干,弟心中仰慕,幸甚! 弟已看过《法源寺》,此剧堪称结构精巧、台词美妙、人物之好、震古烁今,直追茶、雷!只可惜,小弟未曾参与其中,可叹!可叹!” 下月初,弟将参加高考,如有望进学,必将加入大学话剧社,届时还望兄不吝赐予剧本一套,弟将亲演谭嗣同,定是人生一大乐事! 江文顿首】 钟山不由得乐了。 都特么六月底了还有心思来看话剧、写信,怪不得你丫高考落榜!你的竞争对手钟小兰可是正废寝忘食地做题呢! 不过看到江文的来信,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一直穷追不舍索要剧本的郑小龙。 心里默默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他摊开稿纸,开始挑出几封来信书写回信。 如此一下午的时光倏忽而过,等到钟山推着自行车从剧场门前走过的时候,现场依旧大排长龙。 买票的人散了,看剧的人又开始进场,首都剧场的日暮里热闹非凡。 蹬上自行车,拐了个弯加入长安街的车流,钟山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朴存昕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如此一路蹬回甘家口的筒子楼,太阳已经渐渐落到了地平线。 在筒子楼的邻居羡慕的眼神中停好自行车,他迈步上楼,熟练地推开门,忽然发现今天屋里跟往常不太一样。 ------------ 第42章 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筒子楼的斗室平日里并无人来往,但今天不一样。 钟友为、王蕴如面色拘谨地坐在床边,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局长正坐在家里的板凳上,唯一的沙发位上则是一个戴着眼镜,略显发福的男人。 看到钟山进门,四个人都站了起来。 那个陌生人看着钟山脱口而出,“你就是老钟?” 钟山一时有些懵,他扫了一眼众人,看看同样好奇的王蕴如,再看看亲爹手里紧紧攥着的故事会,他顿时明白了。 “您是……故事会的吴编辑?” 一边说着,他心里总觉得不对。 怎么吴编辑还能惊动自己父亲的领导? 不过马上钟山就不用猜了。 “哈哈!钟山你说错啦!”马局长一步挤开钟友为,满面春风地站到了俩人旁边。 “这位不是故事会的编辑,而是香江长城电影公司的资深导演,张新言。” 钟山眨眨眼,万没想到自己能在此时此刻见到这一位。 如果一定要用时髦的方法介绍张新言,那么大约就是“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你一定看过我的《少林寺》、《少林小子》、《白发魔女传》、《云海玉弓缘》。” 尤其《少林寺》凭借一毛钱的票价实现上亿票房,真真是一代人的经典记忆。 而张新言这位在港台内地都创作武侠电影历史记录的知名导演,不仅是新派武侠片的宗师人物,更是一手捧红了李联杰、于海、于承惠等功夫明星。 “老钟啊老钟!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张新言伸手跟钟山握了握,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幽怨,搞得钟山有点毛。 众人各自落座,在中间人马局长的穿针引线下,钟山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时间拨回到今天早晨。 原来张新言之前在黄山筹拍《白发魔女传》的过程中读到了自己那篇《黄河大侠》,一看之下惊为天人,打算把小说的影视版权买下来,就安排跟组的编剧薛后去办事。 哪知薛后普通话实在太差,给故事会打了两次电话没说清楚。 这段时间正好《白发魔女传》剧组因为演员关系暂时停工,为了落实情况,国语不错的张新言干脆亲自跑了一趟沪上。 今天早晨,当张新言走进故事会编辑部报名来意,吴复兴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乐见其成,马上就找出了钟山此前留下的通讯地址。 这两个通讯地址,一个是在王府井大街附近的邮电局,另一个备用地址则是甘家口的筒子楼。 当初钟山为了低调行事,在来信里说明了:有信就邮寄到这个邮电局,自己定时去取即可;而备用地址则是目前的住址,如果来京可以到此约见。 有了地址,张新言决心直接跑一趟。 仗着香江人的身份,他一路畅通无阻,当天从沪上坐飞机,不到中午就到了燕京。 从飞机场找了一辆出租车,张新言拿出地址,直奔甘家口。 等到下午,当张新言根据地址找到三楼的时候,钟友为一家四口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他直接扑了个空。 但这可是筒子楼啊,热心的邻居简直不要太多。 在钟友为门口踟蹰片刻,张新言就被筒子楼里的热心妇女团团围住。 饶是张新言国语说得还行,热心的金奶奶还是一眼判定了他的同胞身份。 听说他来找“老钟”,金奶奶一拍大腿。 “老钟还能有谁,钟友为呗!他在教育局上班,你听我的,我带你去!” 这份儿热情把张新言给整不会了,只得任由金奶奶坐上了自己的出租车,陪着他一路到了教育局办公楼。 官方部门,消息传递还是很快的。 听说有香江客人找上门,金奶奶跟张新言在楼下等了没有五分钟,马局长就出现了。 张新言一开始没闹明白,还以为马局长就是“老钟”,上来就满脸笑容地握住了马局长的手。 正在马局长心神荡漾的时候,张新言吐出一句话。 “老钟啊老钟!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马局长闻言尴尬,又看看左右,脸上是大大的困惑。 好事的金奶奶此时赶忙凑过来,又开始一通解释。 她一着急,也没说清楚,马局长越听越乱,擦了擦汗,干脆安排道,“找个人把老金同志送回家!” 送别了金奶奶,看着一脸茫然的张新言,马局长笑得雍容大气,谈吐也儒雅起来。 “这个,张先生啊!钟友为是我们单位一位同志,你放心,我马上就帮你找到他!” 说罢,他拉着张新言回到办公室,坐下沏茶,又重新打听了一番来意。 听说张新言是因为钟友为写的一篇小说《黄河大侠》而来,他颇感意外。 上次在人艺看到这家伙,意外于他儿子钟山居然非常优秀,现在一看,不仅儿子优秀,钟友为本身也很优秀嘛。 一篇武侠小说,能惊动香江人,看来文笔不俗。 老鼠儿子会打洞,这就是知识分子的传承啊! 可再仔细想想,这个儿子农村出身,什么文化水平居然能写戏剧,确实有点离谱! 难道是他爹钟友为的代笔? 好你个钟友为,平日在局里虽然勤劳肯干,但看起来也只是唯唯诺诺的庸碌之人,要不是今天撞破了,谁知道你藏得这么深? 如此想着,马局长心里对钟友为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但他并不急于帮张新言找到人。 难得遇到港澳同胞,直接把事儿办了哪还有戏可唱? 反正钟友为肯定在办公室,他先跟客人“简单聊聊”,一会儿再找人也不耽误。 于是乎,马局长发挥了自己的好客精神,一番天南海北的跟“香江客人”畅叙同胞情谊。 俩人从两地文化谈到教育现状,从南天门一直侃到蓬莱东路,足足聊了快一个小时,直到热茶说凉,张新言终于不耐烦了。 他放下茶杯催促道,“马局长,我是来找老钟!我只要老钟!” 马局长这才放下了自己“接见港澳同胞”的幻梦,恋恋不舍地把电话要到了钟友为科室。 本以为是一句话的事儿,谁知世事无常。 钟友为今天陪着科长去市属学校检查教育宣传工作了,不在。 这下可麻烦了,马局长只好要来了这两天的检查计划,捋着学校的清单一个个给他们校长打电话。 就这样,钟友为的名字很快传遍了燕京十几个校园,在马局长的焦急催促下,所有的校长都没有怠慢,赶紧答应安排人去落实情况。 一时间,整个燕京,大约有上万人同时在找钟友为。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找这个“钟友为”,他们只知道马局长特别着急。 如此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眼看都快五点了还没有结果,马局长终于慌了。 他只觉得衬衫里的背心都湿透了,一边擦汗,一边安抚对面已经拉下脸来的张新言,心里却想着,自己这事儿会不会被“香江同胞”告上去,落得个破坏团结的罪名?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钟友为回来了。 在外忙碌了一天的钟友为骑自行车回到教育局的时候,只觉得衬衫里的背心都湿透了。 可他刚回到办公室,水还没喝上一口,就被同事火急火燎地拽着往局长办公室跑。 路上听说是香江同胞找自己,钟友为和同事都闹不清怎么回事。 所有人只知道马局长在找他,特别急。 等到钟友为终于进了办公室,马局长刚介绍完名字,张新言就冲了上去。 握住钟友为的手,张新言激动万分。 “老钟啊老钟!找到你真不容易啊!《黄河大侠》写得可太好了!” 钟友为看看如蒙大赦的马局长,又看看手中扬着故事会、一脸兴奋的张新言,犹豫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 “那个,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下马局长和张新言彻底崩溃了。 …… 时间重新拨回现在。 钟山坐在板凳上,眼看着马局长一边讲述原委,一边在张新言的反复纠正下不断调整话术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刚刚见证了一出大型黑色幽默喜剧的发生。 单是全市上万人没头苍蝇一样找自己老爹的场面,想想都觉得可笑。 怜悯地看了一眼身心俱疲的张新言,钟山彻底明白了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说出那句话的心路历程。 太特么不容易了。 “……说实话,谁能想到你的笔名是老钟呢! “幸好你父亲是个细致的人,虽然他并不清楚你写过这部《黄河大侠》,但从这两个地址和一些文字笔迹上,他还是认出来是你,这给我们这次的工作帮助还是很大滴……” 马局长整理着措辞,堆着笑说出了总结。 “总而言之,今天我们教育部门认真接待了香江同胞张先生,也帮他找到了钟山同志,算是圆满完成任务!这样,友为呀……” “哎!领导!” 马局长站起身,“我还要跟主管部门汇报今天的情况,不能亲自奉陪,你继续做好香江同胞的接待工作!一定要……亲如一家!” 钟友为连连点头,“是是是,领导您慢走……” 送走了马局长,再次关上门,屋里几人寂静无声。 钟山看着有些疲惫的张新言,笑道,“辛苦您找我一天,我看我父亲他们也累了,不如我请您品尝一下燕京美食?” ------------ 第43章 一字一金 老年间,燕京人把去外面饭店吃饭统称为“下馆子”。 在1979年,下馆子对于燕京市民来说,还是一桩足以成为谈资的美事。 眼下去一次饭店,哪怕不是知名餐厅,就去街边食堂,一份儿素菜大约五六毛,荤菜就要八毛、一块钱,像是红烧肉、烧鸡之类的大菜,那更是要两三块钱。 这年头大家肚子里都没有油水,总真敞开了吃,饭量各个堪比“良子”,一顿饭花出去七八块钱很容易,就这还没算粮票的消耗呢! 算下来,一顿像样的大餐,竟要花去一个人四分之一的月工资。 这种玩法,谁也不可能常吃得起,也只有特殊情况才舍得掏。 当然了,对于钟友为一家来说,今天这情况也算非常特殊了。 张新言听说钟山请吃饭,郁闷了一天的心情总算有个纾解的由头。 不过他在黄山已久,知道内地收入微薄,还是勉强客套了几句。 “没必要吧,在家吃些家常饭菜也——” 钟山打断话头,直接问道,“——烤鸭怎么样?全聚德烤鸭!或者您喜欢烤肉?还是说咱们去燕京饭店,谭家菜?不过那边您得刷个脸……” 张新言没明白钟山嘴里的刷脸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烤鸭、烤肉这些词汇,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黄山拍戏苦哇,当地的饭菜是真没什么好吃的。 再想想反正自己还要跟钟山谈版权,吃他一顿似乎也说得过去? 他清了清嗓子,略略矜持道:“烤鸭烤肉,我都可以的……” “那就烤肉宛!不过得辛苦您坐在自行车后座了。” 钟山一拍大腿站起来,转身去里屋喊上了早就坐不住的钟小兰,五个人准备出发。 走在前面的钟友为积极响应局长的安排,跟张新言聊着燕京风物。 大管家王蕴如从家里搜罗了一番粮票,全带在了身上,在楼道里拉着钟山问,“你身上钱够吗?” 钟山笑笑,“您放心吧!足有小三十块!” 其中二十块还是今天计财处刚跟钟山结算的《法源寺》前十场演出提成。 王蕴如顿时放下心来,心里想着,不知这小子写了一篇《黄河大侠》又挣了多少稿费? 这样想想,似乎让这个儿子请一顿也说得过去? 至于钟小兰,自然不管那些个,能下馆子就是高呼万岁了。 五个人三辆自行车,从甘家口出发,直奔南礼士路的烤肉宛。 早年间的燕京烤肉,有南宛北季并称,人人皆知。 季氏的烤羊肉、宛氏的烤牛肉,滋味、吃法不同,各有各的立身之道。 几个人去了烤肉宛,此刻饭店里已经挤满了食客,外面还有人在等。 钟山见状,跟张新言要了证件,径直走到柜台,跟经理耳语了一番,对面立刻点头,把他们带了进去。 原本门口排队的青年一看,立刻不干了。 “嘿!怎姆着,排队到他们了吗就往里进?当这些人瞎呀!” 哪知经理硬气得很,“不好意思,人家招待香江同胞,麻烦您通融通融。” 青年一听,也没了脾气,干脆蹲下骂骂咧咧,只能认栽。 钟山几人狐假虎威地进了烤肉宛,只看到一个厨师正在现场制作烤肉,围绕这一圈圆桌个个坐满了人,大厅里连下脚的地方都不多。 哪知经理领着几人走到后室一间空荡荡的小厅里,陪笑道,“这里是店里平常存放东西的地方,正好今儿个空了,您几位稍等,马上给您上餐具。” 钟友为闻言,只觉得幸运,可一旁的钟山只是笑而不语。 他低声说道,“经理倒是会说话。这地方这么干净,恐怕是日常留出来招待贵客的,什么存放东西,无非是有个说法罢了。” 几人闻言恍然大悟,果不其然,两分钟的功夫,一张蓝布圆桌,五张软凳,五副崭新的餐具整整齐齐摆在屋里,一切的尺寸都刚刚好。 大伙落座,钟山从经理手中拿过菜单,递给一旁的张新言,“您看看?” 张新言接过来,只觉得菜单粗陋,内容也只有烤牛肉、烤牛肉、烤羊肉和几种青菜,他沉吟片刻,随便点了两样凉菜就递了回来。 钟山却非常豪气,他扫了众人一眼,看向经理,“拿手菜再挑两个,烤牛肉先来五斤,再来三斤烤羊肉,你安排人一斤一斤烤,慢慢上来,再拿六瓶五星啤酒,要冰镇的。” 张新言听他点菜吓得要命,劝道,“钟山,一个人一斤多肉哪里吃得完?太多了吧!” 钟山却笑道,“这鲜肉过称,烤熟了也就是六两沉,我还觉得这些不够呢!吃吃看!” 张新言见状也不再劝阻。 不多时,第一波烤肉上了桌,从炙子上刚刚烙熟的新鲜牛肉带着扑鼻的焦香,顿时引得几人胃口大开。 果不其然,烤肉上来就是一扫而空。 钟友为和王蕴如刚开始还勉强保持几分矜持,钟小兰哪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干脆化身猪猪女侠,敞开肚子狂炫。 张新言尝了一口,立刻被这里的烤肉技艺打动,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吃了一阵,他自觉差不多了,可看着端上桌的烤肉依旧被一盘盘消灭,他也终于认清了眼下普通人的食量有多离谱。 至于钟山,则是一边吃一边张罗着张新言一起喝酒。 夏日炎炎,冰爽的啤酒配上烤肉,简直是人生最美好的感受。 在座的人面前都倒上了啤酒,就连钟小兰都有份,几人推杯换盏一阵,肚子里填的差不多了,才终于慢条斯理起来。 张新言听着钟友为聊了一阵烤肉的学问,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钟山身上。 吃了一晚上饭,也不能忘记主菜啊。 “钟山,虽然是初次见面,但《黄河大侠》我都不知道自己看过多少遍了……” 张新言放下筷子,由衷夸赞道,“这大概是我读过的最适合改编的小说,一点多余的情节都没有!刚才听你父亲说你还做过话剧,不愧是人中龙凤啊!” 钟山心想废话,老子就是拿电影改的,不适合才有鬼了。 不过他还是谦虚了一句,“张导演过誉了,内地像我这样的文艺工作者还有很多!” 张新言根本不信,在内地这段时间他大概明白钟山这些人的集体思维,不过他也没多说,只是盯着钟山,直奔主题。 “说了这么多,饭也吃得差不多,我身为一个导演,从黄山跑到这里找你,诚意你是看得到的……所以,《黄河大侠》的电影版权,能否卖给我们长城公司?” 此言一出,钟友为和王蕴如也缓缓停下筷子,生怕干扰到这场关键谈话。 只有钟小兰依旧跟无底洞一样,依旧夹着鲜嫩多汁的烤肉,蘸了调料猛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钟山张新言开口,干脆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 “能够承蒙张导青眼,我诚惶诚恐啊!我先干了这杯!” 说罢他把酒杯里的啤酒一口闷掉,擦擦嘴,看着张新言,眼神逐渐认真起来。 俗话说先礼后兵,自己刚才反正是客气完了。 他敲敲桌子,“《黄河大侠》三万字,在故事会拿到的顶格稿酬,其实也就210块。” “但我知道,香江的剧本可是很贵的……我可以答应版权合作,但是你别糊弄我,既然是拿到香江拍片,价格就要要按香江的来。” 张新言重新审视着钟山,只觉得仿佛看到了一个异类。 倒不是钟山的提议有多么离谱,而是在内地见到了太多耻于谈利的现状之后,他觉得钟山的表现跟那些人格格不入。 想当初自己跟黄山谈电影拍摄费用,对方不但收费奇低,甚至还安排了几个向导、派了两辆车协助拍摄,等他问到费用时也只是大谈同胞情深。 而自己以往所知晓的香江购买内地版权的案例,也大都象征性地给了几百人民币,对面便不再多要求什么。 到了钟山这里,张新言只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是另一个香江人。 此时,一旁的钟友为低声道,“小山啊,按香江价格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大家都是同胞——” “对啊!都是同胞,所以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嘛!” 钟山扬声说完,直接杀死聊天,从头到尾眼睛就没离开张新言。 张新言想了想,解释道。 “按照香江的办法倒也可以,香江的稿酬约莫在10港元到上百港元不等,最顶尖像倪匡、金庸他们,稿费可以达到千字两三百元,当然我说的是稿酬,电影改编权的话,还要看实际价值,不过一般也就是稿酬的5倍左右。” 钟山笑道,“张导你解释得这么明白,不妨开个价?” 张新言也不绕圈子,伸出手掌,“五千,如何?” 钟山挑眉,“你说的是人民币?” 张新言摇头,“当然是港币。” 此时人民币跟港币的官方汇率大约是1:5,换言之,张新言磨蹭半天,只开了个一千人民币的价格。 这要在别人看来,已经是非常高了,不过钟山却不满意。 他看着张新言,摇摇头。 “张导,如果您有诚意,我觉得我的稿子至少值一个价格。” “什么价格?” 钟山缓缓说道,“一字一金。” ------------ 第44章 什么叫王道剧情啊(后仰) “一字一金?” “对,一个字一块港币。” 张新言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 一个字一港币,换算下来改编版权就是三万多港币,大约六千人民币。 这个价格几乎约等于找倪匡写剧本的费用了。 而那可是香江四大才子之一啊! 张新言一阵肉疼,摇摇头,“钟山,你的稿子相当不错,但是价格也要不到这么高,我买的是改编权,我还要雇人重新编剧、修改,这其中还有很多……” 钟山打断道,“张导你别着急,我说的一字一金,本来也包含编剧的费用。我出让小说电影版权,外加编剧费用,二者合一,折算到一字一块钱,不算多吧?” 钟山这样说,听起来就很合理……个屁啊! 张新言心中的底线大约是一万港币搞定版权,至于编剧,交给公司的编剧,左右就是两个月的薪水,5000港币,这样加起来,成本控制在一万五,属于一个相当舒服的区间。 而钟山提出来的价格,恰恰属于自己勉强可以接受的价格上限,但这样掏出钱肯定还要被公司抱怨。 此时正好新烤好的羊肉上了桌,他干脆不答,重新吃起烤肉来。 钟山见状也不急,陪着他吃吃喝喝。 五个人又恢复到了干饭的状态。 如此吃了一阵,张新言看到钟山一副悠闲样子,有点沉不住气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好故事不愁卖。 现如今稿酬、版权每年都在上涨,钟山完全可以等。 可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时间精力,跑到燕京,如果一无所获的回去,未免有些亏得慌。 当沉没成本开始参与决策,张新言还是率先开口了。 “考虑的怎么样,钟山?价格方面你多少退让一些,我再适当加点,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和气生财嘛。” 钟山瞥了他一眼,笑道,“那你加多少?” 张新言狠狠心,“版权一万,编剧另算!” 钟山还是摇摇头,低头吃了两口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张导你刚才说你们公司还有一部武侠剧在筹拍,是跟少林寺有关的?” “啊?我说了吗?” 张新言一愣,自己反而懵了。 不过按理说钟山不可能知道,肯定是自己刚才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嘴。 “这个项目,其实之前已经拍过一部分,但是失败了……” 张新言简单介绍了一番《少林寺》的情况。 原来这个电影最初是新联公司筹拍的,彼时的导演是新联的陈文,演员则是无线的小生吴纲。 只可惜剧组来到内地拍摄时正值寒冬,镜头表现效果极差,前后花了40万努力推进,愣是问题多得干不下去。 到最后,新联找上了长城,决定联合制片,导演也改成了张新言。 张新言决心推翻之前的内容,重新编剧、拍摄,只不过到现在剧本还在重新磨合。 听到剧本还在磨合,钟山笑了。 “不如这样,张导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帮你想想办法,酬劳嘛……就算在《黄河大侠》里面。” 张新言心想,你能出什么主意? 不过转念一想,钟山既然能写出《黄河大侠》,说不定对武侠有点研究。 他也不再藏着掖着,把之前的剧本说了个大概。 他总结道,“我现在想的是,一定要改剧本,原来的剧本苦大仇深,没意思,观众不会喜欢。” 钟山闻言,直接起身,找经理要来了纸笔。 饭店只有一些泛黄的草纸,笔也只有铅笔。 钟山也不计较,拿着铅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不出二十分钟,少林寺的故事梗概就已经新鲜出炉。 把草纸递给张新言,“您看看?” 张新言将信将疑地接过来,一看之下大为震惊。 不仅故事结构合理完整,而且提出的两个建设性意见也跟自己的想法完全一致。 其一是电影要定位于类似《醉拳》的轻喜剧功夫电影,集中突出友情、努力、胜利三要素。 其二是要发挥内地山水优势和人才储备,寻找武术运动员参与武打表演,大幅度提高动作流畅度和真实感。 “这、这、这……” 张新言拿纸的手有点抖。 仅仅是友情、努力、胜利这三个核心要素的提炼,就让他一个老电影人豁然开朗。 更不要说后面武打演员的策划,简直就是自己目前困难的最好解决办法! 震撼之余,再看看轻松写意地吃着烤肉的钟山,他心中默默想,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天才吗? 他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王道剧情三要素”,也想不出钟山两世为人的身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钟山的宝贵价值。 此时钟山吞下口中的烤肉,咧着油乎乎的嘴笑道。 “怎么样张导,你现在还觉得一字一金贵吗?” “不贵!根本不贵!” 张新言哈哈大笑,扬了扬手里的草纸,“光这个东西,就值三万港币!” “那你是要给我六万?” 张新言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讪讪的摇摇头,讨好道,“就三万吧,一字一金多吉利!你这样的天才,以后不会没钱赚的……” …… 三个小时的晚餐吃完,一行人酒足饭饱,钟山抹抹嘴出来结账。 一顿饭,五个人吃完了五道菜、八斤肉、喝光了十瓶啤酒,结账时,钟友为看着钟山往外拿钱,心里直肉疼。 可是肉疼之余,他也兴奋得无以复加。 一顿饭的功夫,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好大儿就从这个香江导演手里赚到了3万港币! 足足六千块钱! 钟友为当时心中默默算了算,打从上班算起,自己干了二十五年,平均每年的收入是480块钱,如此计算,一共也不过一万两千元。 而自己的儿子钟山,刚刚22岁,来到燕京半年不到的时间,里里外外已经赚了快七千块钱,其中六千块还是外汇! 这可是他上班十几年才能赚到的钱啊! 更让人郁闷的是,他干了半辈子,到头来也没剩几个子儿,而钟山呢,马上就要成为万元户了。 巨大的金钱冲击让他忽然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人生价值摇摇欲坠。 可是想到有如此非凡成就的是自己儿子,他又忍不住心花怒放。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在族群里,老狮子眼看着新狮王踩着自己尸体上位的复杂感情。 父子一场,你打败了我,但又如何呢,是我成就了你。 钟友为蹬着二八大杠,夜风习习,心中的感怀滋生时,忽然,钟小兰的手抓在了自己腰际。 紧接着是一个幸福的饱嗝。 “嗝……爸!烤肉是真好吃啊!什么时候能再吃啊?” 钟小兰如是问道。 钟友为顿时清醒过来,长叹一声,开始卖力蹬车。 明天还得上班儿呢! 转过天来,匆匆赴京的张新言再次匆匆离去。 他给钟山留下了联系方式,只说几天之内必定发电报到燕京,至于合同、款项一应事宜,到时候再交代人办理。 钟山也不急,反正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项目。 倒是家里的三个人,经历了张新言这一遭之后,反倒把钟山写小说投稿的事儿放在了一边。 开玩笑,一顿饭谈六千块的事情都见过了,这等事儿自然就不算事儿了。 再加上眼下马上就要高考,一家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钟小兰的身上。 经历了钟山两个月的集中培训,钟小兰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最近一次的模拟考猛蹿到了80分,轻松拿下英语年级第一。连英语老师偶尔都要过来找她讨论答案。 到了最后几天,眼看自己这妹妹已经心如乱麻沉不住气,钟山干脆另辟蹊径,帮她顺起其他科目的解题思路,还随手给她组了一套语文作文的经典话术。 什么中国需要一剂药啊、名人故事顺口溜啊、自创名人名言啊、怎么用排比句装X等等。 至考试当中的小技巧那就更多了,怎么用排除法做题,如何借用其他题目作参考;怎样合理安排答题顺序,乃至如何能在不会的时候骗到一些分数,在高温的教室怎么防暑降温,各种技巧一应俱全。 这番后世考场的奇技淫巧灌输到1979年的高中生脑子里,钟小兰只觉得自己醍醐灌顶,彻底醒悟,看题目的方式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再看看自己旁边这个“根本没上过学”的哥哥,钟小兰的眼中常含泪水:真不知道这个好大哥为自己的考试费了多少心思找别人搜罗、请教? 就这样,在《法源寺》依旧满场满座的7月7日,钟小兰走进了高考的考场。 等到三天考试结束,再去学校找老师对答案估分的时候,钟小兰是哭着回来的。 ------------ 第45章 刘备借荆州 7月10号,星期二。 钟山下午回到筒子楼的时候,钟小兰正在嚎啕大哭。 在门外听到动静,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却看到王蕴如搂着闺女,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 钟山懂了,问道,“怎么样,估分算出来了吗?” 眼看钟小兰还在抽抽搭搭,王蕴如喜气洋洋地径直回答,“算出来啦!小兰估摸着不算英语至少能考到三百五十多分,加上英语,能超过四百!” 钟山闻言吓了一跳,“这么高?” 王蕴如喜不自胜 要知道,这年头不比后世,高中学习远没有那么卷。 学霸们固然能考到四百多分,但是只要考到三百分,几乎笃定有大学可上。 至于燕京大学、清华大学的录取分数,也就是三百六七。 按照王蕴如的说法,钟小兰这成绩如果按照英语10%折算,恐怕能超过360分,妥妥的清北苗子。 钟山凑到钟小兰旁边,笑道,“怪不得,喜极而泣啊?” 钟小兰这才收敛了几分情绪,擦了擦泪,盯着钟山,结结实实地给他鞠了个躬。 “哥!我这次考大学,要是没有你的帮助,别说现在的成绩,有没有学上都不一定!我得好好谢谢你!” “真要谢我?” “真的要谢!” “你是一定会谢?” “我是真的会谢!” 钟山听着钟小兰嘴里说出来的前世烂梗,有种回家的开心。 他玩笑道,“我听说上大学还能拿补贴,一个月十几块呢,要不你分点儿给我?” 钟小兰闻言,咬着嘴唇开始认真盘算。 想了片刻,她犹犹豫豫地问道。 “哥,我吃饭上学还得花钱,那我一个月先给你五块行吗?” 钟山看妹妹真上了头,摇头笑了笑。 他拍拍钟小兰的脑袋。 “行了行了!我还差你那点供奉?你啊,还是攒点钱买两件好衣服,省得上了大学没人追求你!” 这话一出,钟小兰直接羞红了脸,啐了一口转身跑回里屋去了。 有了这份喜讯,虽然成绩还没坐实,但王蕴如还是格外多炒了两个菜,钟友为甚至翻出半瓶酒来跟王蕴如小酌一杯,就这么吃饭、说话,一直闹到夜深了才各自睡下。 第二天早晨,钟山是被热醒的。 七八月份大约是燕京最难熬的时间,烈日和暴雨交替占据天空,只把酷暑留在人间。 然而钟友为家连一台电风扇都没有。 一骨碌从床铺上翻身坐起,钟山回头看看身下的蒲席,嚯,直接睡出来一个洇湿的人形。 眼看着天光刚蒙蒙亮,钟山干脆起身出门,跑去暂时无人的水房接了一盆水,从上到下擦了一遍,又换了水狠狠洗了几把脸,才觉得清爽了许多。 回到屋里,钟山坐在床上缓缓摇着蒲扇,听着上铺=妹妹浅浅的呼噜声,默默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黄河大侠》的版权事宜已经全部办妥。 张新言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把手续全部办好,三万元港币直接打到了银行,钟山只需要在三个月内把剧本邮寄过去就行。 说到汇来的港币,钟山原本想从之前看过的年代小说上偷学一招,让张新言直接把港币换成外汇券给自己,哪知一问才知道,现在根本没有外汇券。 外汇券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个特殊产物,改开刚开始的时候,大量的华侨、港商来大陆投资,但由于目前大陆还在实行物资配给制度,什么都要凭票供应,华侨们手里有钱没处花,买东西极为不便。 这些人远来是客,还都带着投资来的,你总不能给他们发粮票、工业券,限制消费吧? 于是乎,在1980年4月,外汇券横空出世,成为了专供外宾使用的货币。 由于外汇券的一大好处是不需要任何票证就可以在指定商场购买东西,所以这玩意儿立刻成为了事实意义上的高档货币,冰箱彩电洗衣机,管你有没有票,给钱就卖! 所以当时谁家能弄点外汇券,那简直让人分外眼红。 吃了穿越太早的亏,钟山眼睁睁地看着三万港币换成了六千人民币存到了自己的户头,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也算是为国家外汇事业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夏日微凉的清晨,摇着蒲扇,0.6万元户钟山同志打算先找萧楚楠搞两台电风扇再说。 盘算完了账本儿,他又惦记起自己的转正计划。 距离《夕照街》交给朴存昕,这都十几天过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思忖着要不要去找朴存昕打听一下情况,外面王蕴如已经把饭做好了。 仨人光速吃完饭,各自蹬上车出发上班。 随着夏天的到来,钟山越来越喜欢首都剧场了。 无他,剧场里是真有空调啊! 哪怕剧本组的办公室,至少也有台吊扇不是? 眼下《法源寺》还在持续上演,钟山的上班生活极为悠闲,每天除了固定去找林钊华打个招呼,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办公室给观众写回信,要么干脆跑去图书室看书。 没错,首都剧场这个单位不光有图书室、澡堂,甚至还有一个三楼宴会厅,只不过现如今使用频率不高。 一路骑到首都剧场,进了大门,钟山先去收发室看了一眼,得知邮包下午才有,转身去了办公室。 依旧是打水,洒扫办公室,打开吊扇,支开窗户。 空气开始加速流动,钟山往办公室的大茶壶里倒满了水。 等待热水变凉的时间,蓝因海和梁秉鲲也陆续赶到。 仨人埋首在办公桌前,钟山开始思考,最近是不是要写点儿新东西? 把脑子里的素材筛选了一番,正思考从哪里着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一把推开。 “咣!” 垂老的木门被猛地撞到墙上,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缓缓回荡过去。 屋子里的仨人都是一惊,然后一齐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方脸壮汉冷然站在门口,不是俞民还能是谁? 他扫了蓝因海和梁秉鲲一眼,开口道,“钟山!跟我来一下。” 钟山跟他出来,俩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俞民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小子,真行啊!《法源寺》忙成这样,还有空写了个《夕照街》?” 钟山明白这是空政话剧团那边找过来了,他笑嘻嘻地自嘲道,“我一个临时工,工资又不够花,别的也不会做,只好写点剧本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这话气得俞民直翻白眼,钟山这一部《法源寺》赚了足有550块,都超过自己半年的工资了,还在这里哭穷? 他咬牙抑制住内心吐槽的欲望,压低声音斥道。 “写剧本就写剧本,怎么?人艺不给你稿费?非要跑去送给空话?我告诉你,在过去你这叫资敌!你知不知道!”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 钟山一摊手,“空政也好,人艺也罢,大家都是搞文艺的同志,我帮助同志进步难道也有错?” “你少在这儿鬼扯!” 俞民伸出一根大荒囚天指,“我告诉你,王贵来了,跟我们要人!” “要谁?” “你诚心找茬是不是?” “那院里的意见呢?” “废话,那还用说吗?” 俞民横他一眼,转身上楼,在楼梯上又说道,“我说你怎么想的,这全国的话剧院团,还有比人艺更好的地方吗?” “那倒是没有。” “那你还——!” “唉,院长!我难啊!” 钟山装模作样地诉苦道,“我一个农村娃娃,亲妈没了,这燕京城我是初来乍到,现如今找个工作多难?你不也说嘛,做事不能等靠要,所以我就发挥了一下主观能动性……” 俞民让他气笑了。 说话间俩人走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俞民竖起眉毛叮嘱道,“进去少说话,你的工作问题,单位肯定帮你解决。” “好嘞!” 俩人敲门进去,此时曹宇并不在办公室,只有刁光谭在低头读着什么。 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穿军装的中年人,看起来年龄约莫四十多岁,只是谢顶谢得厉害,迎面一瞧跟清朝人似的。 “来啦!” 刁光谭听到声音,抬头招呼一声,起身介绍道,“这位是空政话剧团的王贵团长,王团长,这就是你要找的钟山。” 王贵凑近一步打量了钟山一番,咧嘴笑道,“好!好!还真有点当兵的样子” 刁光谭跟俞民对视一眼,心想这位倒是直抒胸臆。 四人落座,寒暄了几句,王贵直奔主题,“刁院长!我首先要感谢咱们人艺无私奉献的精神啊,愿意把这么优秀的剧本送给我们。” 他满面春风,“《夕照街》这么优秀的剧本,我们空话已经集中团里优秀演员开始投入排演,我亲自做导演,遴选院内的优秀中青年演员一起参与!一定不辜负人艺同志们的热情!” 钟山心想,好么!不愧是老江湖。 王贵一句话,就把人艺架起来了,这下人艺再想要剧本就显得有点不要脸了。 刁光谭干笑一声,“嗨,大家互相帮助嘛。” “太对了!” 王贵感叹道,“我们眼下正需要人艺的帮助啊!” 他指指钟山,“剧本剧本一剧之本,排戏不能没有编剧,您看看,这个钟山同志,能不能借给我们空政?” 问完这句,他紧接着补充道,“您放心,钟编剧在我们那边肯定是待遇优厚,对了,我听说钟山同志的编制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么好的编剧,怎么能还做临时工呢?要不我帮忙操操心,给落到我们空政怎么样?” 说罢,王贵还朝钟山挤挤眼。 刁光谭看在眼里,甭提多腻歪了。 早在一周前,他就通过苏民大概知道了这件事儿。 苏民很实在,把事情前因后果讲完,也直言《夕照街》这剧本对自己儿子的帮助,帮钟山说了不少好话,刁光谭一时间也没说什么。 只是久居高位,当他发现自己和王贵、人艺和空政两个院团,居然真的就要按照钟山的设想各自打报告上去抢人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少见的无力感。 谁也没说钟山不能给别人写剧本,人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干了,你无可指摘。 而之所以能够引动两个单位按照钟山的设想行动,更是完全基于钟山本人的才华。 一个搞创作的单位,才华就是硬通货。 你不行动,人家空政是真想把人要走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得乖巧的钟山。 当初这小子让俞民写表扬信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如今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他忽然有点理解俞民当初为什么这么做了。 阳谋啊,你根本没得选。 于是他也笑着看看对面的王贵,意有所指地说道,“王团长,我看你这是刘备借荆州啊?” “哈哈哈!” 王贵笑道,“没办法,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 对于王贵来说,当他十几天前从朴存昕手里拿到《夕照街》的剧本的时候,今天这个局面就已经注定了。 跟人艺不同,空话是真的缺好剧本。 它们不像人艺有众多郭、老、曹的话剧家底,每年为了排新戏可谓绞尽脑汁。 所以等他读完这份完美踩在每一个时代热点上的优秀剧本,听着朴存昕说出“听说这个编剧在人艺还是临时工呢”这句话,他已经明白:这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去争取的机会。 哪怕他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成为钟山拿到人艺编制的一个助力,哪怕钟山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来到空话,他依旧要试一试。 就这样,两个院团领导一番你来我往的讨论之后,最终结果是:排戏期间钟山可以每周去空政两天,到话剧公演为止。 说到最后,俞民看了钟山一眼,“我补充一句!钟山去空政上班,路途遥远,要按照外邀剧作家的待遇,工作补贴一块钱一天,食宿补贴嘛,就折算一块五好了,这钱可得算明白!” 钟山听到那个“路途遥远”差点没憋住。 这俩单位一个在王府井大街一个在东四,直线距离连三百米都没有。 “统统安排!”王贵站起来大手一挥,“还有啊,今天我请几位吃顿饭,一定赏光!” 就这样,钟山亲手导演的“钟山求职记”顺利开展。 几天之后,一个坊间传说开始默默流传。 ------------ 第46章 打架事件 东城区的天是晴朗的天,燕京人民好喜欢。 这天一早,钟山骑着车子到了首都剧场。 照例是办公室的那一套,等钟山悠闲喝茶的时候,蓝因海和梁秉鲲才来到。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的钟大编剧嘛!” 梁秉鲲笑嘻嘻的走到旁边,拿胳膊挤挤钟山,“昨个我可听说,为了你转正的事儿,老俞在市里都打起来了!” 钟山咋舌,“一个编制,怎么可能这么玄乎?” 就在昨天,钟山转正的名额下来了,上面开了口子,院里立刻通知蓝因海写了材料报上去,现如今就等盖章生效,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怎么没有?” 梁秉鲲战术后仰。 “我听说,因为空政话剧团想要抢人,老俞冲到市文化局办公室里,跟空政话剧团的领导大吵一架,两边一开始是拍桌子,后来干脆撕吧起来了,局长一开始还想劝劝,后来连局长都打了。” “这么狠?” “那是,你是没见着——” 说到这里,梁秉鲲忽然直起身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 “不信你去看看老俞脸上,到现在下巴颏那儿还有个印子呢!” 钟山眨眨眼,心想,梁秉鲲说的不会是王贵请吃饭那天晚上,俞民开啤酒瓶崩的那个吧? 这年头啤酒充气不稳定,俞民那晚偏要炫技,楞用筷子开酒,结果瓶盖崩出来直接在下巴上划了一道印子。 没想到这个伤口几天之后竟然摇身一变,作为“战损”出现在了梁秉鲲的嘴里。 “不可能!小梁你净瞎说!” 旁边的蓝因海嫌弃道,“空话那个王贵我见过,他能打得过老俞?给他两个胆子都不敢动手。” 梁秉鲲闻言皱眉,“可那伤是怎么回事?” 蓝因海大胆假设,“你想啊,空话好歹也是部队编制,我看啊,说不定是人家气不过掏家伙了,吓得老俞赶紧低头认错,就这么不小心把下巴颏划破了。” 梁秉鲲总结道,“但不管怎么说,老俞输人不输阵嘛,事儿到最后不都办成了!” 钟山叹为观止。 当编剧的人果然想象力都挺丰富。 说领导八卦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仨人聊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到九点了,钟山走到蓝因海旁边请假。 “我得出去一趟,今天说好了去空话看看情况。” 蓝因海爽快摆手,“去吧去吧!去了别打架!” 钟山背上包下楼骑车,拐弯抹角,说话就到了空政话剧团的驻地。 跟人艺这种自己有剧院的话剧界“皇族”没法比,空政话剧团这个单位就显得其貌不扬,不仅办公场所有限,自带的剧场也小,不过他们很多时候是外出表演,这倒是影响不大。 而且门口还有两位兵哥哥站岗,多少挽回了一下颓势。 钟山头一次来,刚把车子停好,一转身,朴存昕早就站在门口早早等候。 跟钟山招了个手,朴存昕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 “钟老师,见到你不容易啊!” 钟山一时懵了,心想骑车子几分钟的事儿,能有多难? 俩人迈步往里走,朴存昕感慨道,“我听说我们团长为了你,都去找市里的领导拍桌子、动手,闹得可凶了!” “是……吗?怎么说的?” 从空政话剧团的角度再次听到这件事儿,这让钟山有一种传播学上的好奇——俗称八卦。 朴存昕断断续续把自己听来的说完,钟山只觉得难绷。 从他从口中,故事变成了钟山自己想来空政话剧团,跟团里都谈好了,但是人艺死活不放人。 幸好空话的领导们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跟人艺的副院长俞民打了一架。 当然,在空话这里,王团长战斗力足有一万多,而俞民只有六千,所以结果不言自明。 人艺打输了,只好低头,不仅默许空政话剧团拿到了钟山给人艺写好的剧本,还允许钟山过来参与话剧排演。 “等等……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们团长说的?” “那怎么可能?”朴存昕摇摇头,“这种事儿打赢了也不光彩,都是别的同事告诉我的。” 钟山听着朴存昕口中的“打架事件”,心里默默感慨。 空话的这个版本,只能说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不过这就是舆论,真实性跟传播度从来都是两个东西。 在朴存昕嘴里,空话是从人艺嘴里夺食成功,还拐带来了编剧,属于巨大成功。 在梁秉鲲嘴里,则是人艺面对其他单位的巧取豪夺,努力为职工争取利益,成功让钟山转正,是一次保卫人艺革命果实的大胜利。 两边都是秦始皇吃花椒——赢麻了。 只有俞民因为一个瓶盖吃了大亏。 感慨着舆论的神奇,钟山跟着朴存昕迈步走进了空政话剧团的排练厅。 这里相比人艺要寒酸很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狭小的空间里,所有的人都溜边坐着,留出中间排练的空间,头顶上两台吊扇呼呼的扇着风,搅拌着室内温热的空气。 凳子是这里唯一的家具,也是唯一的道具。 大家就在这么个环境里掏出剧本,开始对台词。 虽然《夕照街》的剧本时长只有一个半小时,但对于难得登堂入室的龙套三人组来说,首次参与重要角色的他们都是全神贯注,哪怕读剧本都是拿出了12分的力气和热情。 跟钟山搭档的团长王贵毕竟是非常资深的导演,俩人领着一众演员顺了两天台词,一切就顺理成章地交代给了空政话剧团的编剧们。 再加上人艺暂时还没有多少工作交给自己,成功转正成为人艺正式编剧之后,钟山反而无事可做了。 他干脆花了一个星期,摸鱼把《黄河大侠》的电影剧本给写了出来。 寄走剧本这天,无事一身轻的钟山正要开始琢磨自己接下来要干点儿什么,却被俞民叫到了办公室。 “明天你、我、林钊华咱仨一起去民族饭店。” “有饭局?” 俞民瞥了钟山一眼,“就知道吃!明天剧协那边主持开《法源寺》的创作座谈会,本来是刁院长参加,不过他临时有事——接待外宾去了。 “所以明天我带队,你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肯定要发言。” 原来,《法源寺》持续二十场的演出不仅广受媒体、观众好评,也得到了很多领导们的赞誉,仅仅前十场,就有数百名各界代表、领导到场观览。 如此广泛的认可自然不会被话剧界、学术界忽略,所以剧协就牵头搞了一次座谈会,邀请一些文艺工作者、剧作家一起来参与讨论。 虽然讨论难免有批评,但对于一部作品来说,能开座谈会,就已经是对作品影响力的一个明证。 钟山听着俞民的安排,眼睛却偷偷观察着俞民的下巴。 “还没好啊?” 俞民过去当过兵,对此蛮不在乎,“伤口那是男人的勋章,懂吗?” “懂了懂了……” 钟山敷衍两句,出了门就去找林钊华,等找到的时候,此君正在艺术处趴着睡觉。 好不容易摇醒他,钟山问道,“座谈会的发言稿你写过没有,怎么写?” “发言还用稿?笑话!” 此时的林钊华起床气和逼气混在一起,格外浓烈。 “我开什么会也不写发言稿,想到哪说到哪。” “想不出来呢?” “那就闭嘴。” 钟山心想我真是多余问你,干脆起身回剧本组,自己约略写了个提纲。 第二天,民族饭店的会议厅里,足足坐了五六十位。 钟山三人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 钟山挨个扫下来,发现小小的会场里,集结了人艺、青年话剧团、实验话剧团、儿童话剧团等多个话剧团体代表,还有欧阳山尊、冯木等一票戏剧、文学界的理论家,以及人民文学、燕京文学、当代的编辑。 除此之外便是艺联、剧协的各种领导。 不过最让钟山意外的还是空政话剧团的王贵。 “王团长,你也在呀!” “当然,有人艺的地方,怎么少得了我们嘛!” 王贵跟旁边的俞民握握手,爽朗的笑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很多人一眼发现,好家伙,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打人事件”的两位主角都来了。 而且他们抢的不就是今天《法源寺》的编剧、此刻正站在王贵和俞民身边的“钟山”嘛。 如此“历史性”地握手,一时间所有人对传播学的兴趣都提高了不少。 不过江湖传言这种事,永远传不到正主耳朵里。 跟王贵打了个招呼,俞民只当无事发生。 而王贵却异常热情,趁着座谈会还没开始,不仅跟俞民嘘寒问暖,拽着钟山向众人宣告《夕照街》立项的好消息。 这种行为在吃瓜群众看来,那就是宣告虽然人没搞到,但是空话绝不认输。 一番动作下来,察觉到旁人看自己的眼光的俞民也感觉到有点不对了。 此时座谈会开始在即,他也只能沉默以对。 座谈会本身没什么可说的,一众话剧团、评论家大多对于《法源寺》给予了高度正面评价,偶尔有指出问题的,也基本都是舞台表现方面,但林钊华全程耷拉着眼皮,似乎根本不在乎。 一场座谈会开了三个小时,最后,会上剧协的领导们集体决定,推荐《法源寺》纳入建国三十周年献礼文艺演出之中。 这个决定,几乎可以算是给《法源寺》盖棺定论,确认这是一部水准之上的优秀作品。 等到散场的时候,王贵还跑到钟山这里刷了个脸。 “钟编剧,下星期继续排《夕照街》,咱们排练厅见!” 说罢,他跟俞民招呼一声,风风火火地走了。 俞民走出会场,在走廊里拐了个弯,伸手把钟山薅了过来。 他紧锁着眉头,“我说,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些开会的人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呢?” 钟山哪能推诿道,“可能是好奇你下巴的伤疤。” 俞民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随即瞪了钟山一眼,“你看王贵神气的,这就是你小子资敌的后果!” “什么资敌?”钟山瞪圆了眼,“可不要污人青白!再说了《夕照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作品……” “普通?” 俞民不爽道,“你还觉得普通,人家可是尾巴都翘起来了!” 旁边的林钊华笑得蔫坏。 “院长你别急嘛,钟山这么有才华,再给咱们写个不普通的就行啦!我要求不高啊,等明年,整个比《法源寺》稍微好点儿就行。” 俞民心想,这话说得更是没边。 比《法源寺》还好,真当好剧本是大风刮来的? 就今天座谈会的形势,《法源寺》高低也能在这次的献礼演出里评个一等奖,比这还好?难! 哪知钟山却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 第47章 再写一部《茶馆》 民族饭店的门口,夏日正午热风滚烫。 俞民听到钟山的回答,只觉得有些轻浮。 “怎么?开了一次座谈会,遭到了表扬,飘起来了?我告诉你,人艺是郭老曹的剧院!谁也别想飘起来!” 他板起脸来,教诲道,“你别跟林钊华学着说大话,作品还没出来,牛倒是吹上了!” 无辜躺枪的林钊华撇撇嘴没说话,看来早就习惯被俞民拉来树典型了。 钟山闻言不以为意,反问道,“院长,那您觉得,咱们人艺的这些作品里面,你觉得哪个最好?” 俞民沉吟片刻,说道“自然是《茶馆》!” “好!” 钟山早料到俞民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写一部《茶馆》,您觉得怎么样?” 万没想到,这句话反而一下子惹恼了俞民。 他气得笑了起来。 “我看你是真飘了!行啊钟山,写了两部话剧,让人艺和空话为了你争来争去,觉得自己厉害是吧?” “写《茶馆》?就你?人艺快三十年,就这一部《茶馆》!” 俞民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还不解气。 “我说话你别不服气!老子跟你打个赌! “你但凡能摸到《茶馆》一点皮毛,我就给你再写表扬信,要是能有茶馆三成精髓,我就当众给你鞠躬道歉! “你要是能得茶馆七分神韵,那算我瞎了眼,老子特么退出艺委会,资格让给你都行!” 钟山闻言一脸赞叹,“俞院长,你真是大公无私啊,我赢了惩罚你,我输了什么条件都没有?” “哈!凭你也配?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赶上《茶馆》吧?” 撂下这句话,老头冷哼一声,地拽出一旁的自行车,自顾自地走了。 钟山看着自己走掉的俞民,摸摸鼻子没说话。 身旁林钊华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眯着眼望望头上的太阳,自言自语,“今儿这太阳怎么这么热。” 钟山也不搭茬,俩人沉默着蹬着自行车一路返回人艺。 正午的热浪让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澡泡池,而钟山甚至在“澡池”里蹬着“动感单车”。 等到坐在办公室的吊扇底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钟山悟了。 创作什么的,哪有搞电风扇要紧? 至于空调,那是想都不敢想。 看看日历,今天萧楚楠也该来报到了。 果不其然,下午三点半,练习时长两个半月的萧楚楠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还提着个保温饭盒。 频繁出入人艺后台,门卫早就被她拿下,萧楚楠跟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更是熟稔。 此时的她上身是白色短袖衬衫,下身灰色西裤,一副中性打扮显得格外伶俐。 从梁秉鲲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下,萧楚楠伸手打开饭盒。 “列位,见者有份儿啊!” 梁秉鲲偏头一瞧,“哎呦!奶油冰棍儿!” “嗨!小意思!鲲哥您请!” 不得不说,萧楚楠的爷们儿作派叠加女性身份,在不袒露实情的时候是非常招男生喜欢的。 大热的天,几支奶油冰棍儿发下来,就连蓝因海这种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人也笑眯眯地弯着眼睛。 至于鲲哥,早已沉迷在奶油冰棍儿香甜冰爽的海洋里。 钟山从萧楚楠手里接过冰棍儿,揭开结了一层冷霜的纸包装,上来就咬了一口。 穿越以来头一次吃冷饮,那感觉简直能从舌尖爽到天灵盖。 几人闲聊几句,吃完了冰棍儿,萧楚楠俩人径直出了办公室继续搞“教学培训”。 不得不说,在钟山的思路影响下,虽然萧楚楠依旧是一张嫩脸,但至少人看起来有那么点奶油小生的意思了。 此时的萧楚楠不再矜持,先是递给钟山两张电扇票,然后絮絮叨叨说起了最近的收获。 “师父,自从上次你建议我去锻炼身体之后,我找了家专供外宾的健身房,嘿,你还真别说,锻炼了这段时间,感觉整个人比原来状态好多了!” 钟山点点头,知道萧楚楠所说的状态并不是身体健康,而是对于女性的吸引程度。 “嗨呀你是不知道,外宾这玩意儿,确实比咱们开放,我最近勾搭上一个美国小妹妹,那个水灵,啧啧~” 萧楚楠说到关键处,一脸的沉醉和得意。 钟山有些意外,“怎么还跟外国人搞上了?” “没搞上!我们俩说话谁都听不懂,天天瞎比划!不过女孩子嘛,抱在一起就是特么的舒服。” 钟山盯着说话也要开始“学外语”的萧楚楠,告诫道:“人家成年了吗?还有,这种姑娘你聊聊也就罢了,千万别往她身上花钱知道吗?人家可是花美刀!你掏得起吗?” 说罢,钟山把前世的那套“力工梭哈、理工脉冲”理论魔改成了跨国版,一顿灌输,把萧楚楠说得一愣一愣。 送走了萧楚楠,钟山翻手看了看两张电风扇票。 这年头电风扇虽然不稀罕,但却也不便宜。 这两张票都是购买吊扇用,相比落地扇要便宜一些,但也有限,每一台依旧要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但对钟山来说,并非不能接受。 下午钟山早走了一会儿,跑去东安市场把电风扇买了。吊扇的扇叶巨大,哪怕已经是分开拆装,但绑在车后座上依旧是长长的一大块。 这年头电扇虽然配件齐全,但是安装全靠自己,钟山扭头又跑去五金市场买了十几米电线,正好扎成捆一起带了回来。 拉着这一堆物事,又是崭新的自行车,钟山在路上就格外醒目,一路回到甘家口,刚到筒子楼下,更是立刻引起了轰动。 原本在楼下树荫摇蒲扇乘凉的街坊邻居眼看着钟山带着一大堆东西过来,一开始还只是眯着眼观瞧。 金奶奶自来熟,扬声问道,“钟山,回来啦,弄得什么这是?” 钟山也不藏着掖着,坦言道,“奶奶!家里太热,我弄了两台吊扇!” 听说是电风扇,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老头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这个询问价格,那个打听票证,更有人回忆起自己家搞电风扇的心路历程。 说话的功夫,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刚下班回来,眼看钟山一个人不好搬,干脆撸起袖子过来帮忙。 一群人簇拥着挤进了钟友为家里,把刚刚回到家的王蕴如吓了一跳。 看到钟山抱着几片长长的扇叶,她顿时明白了,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又去消费了。 要是别人,这么花钱,她肯定忍不住得去劝两句。 不过想想钟山的存款,再加上这吊扇装上,舒服的是全家人,又当着街坊邻居,她自然是笑脸相迎,连忙把钟小兰叫出来一起帮忙挪家具。 小伙子们有懂电工的,已经跑去拉闸,更多人则是去自己家取了工具、梯子,在钟友为家里摆开阵势研究怎么安装电风扇。 人多力量大这话到哪儿都错不了。 在电工小伙的指挥下,钻眼,打钉,安装,接线,一群人忙得不亦乐乎,前后花了四十分钟,等钟友为回到家的时候,两台吊扇全部按照完毕,连电线都沿着墙角给钉好了位置。 开关打到一档,吊扇嗡地一声启动,然后缓缓加速旋转,流动的空气顿时让屋子里凉爽了不少。 眼看大功告成,大伙都欢呼起来。 钟友为放下包就连忙招呼大家喝水休息,不停地说着感谢。 钟山从包里找出两包烟来散给众人,心中则是感慨,这年头确实是远亲不如近邻。 大伙在屋里吹着凉风抽着烟,聊了一会儿天,才各自散去。 临走的时候,一个大娘伸手就把王蕴如薅出去了,言语间还反复打量着钟山,就差把“介绍对象”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现如今,钟山年纪轻轻有了正式工作,已经颇为难得,这一阵又是买车,又是装吊扇,听说还在人艺当什么“剧作家”,于是乎,几个月前还在睡楼道的农村小子摇身一变,已经成了甘家口周边婚恋市场的头部资源了。 这种来自于邻居的讨好自然也让王蕴如颇为受用,只不过她嘴上说着问问,却并不付诸行动。 自从上次介绍对象的事情过后,她早就明白了,这个钟山极有主意,别说自己一个后妈,就是亲娘在这里,恐怕也当不了他的家。 晚上吃过饭,钟小兰迫不及待地跑回去屋里,把里屋的吊扇打开,躺在床上翻着《大众电影》,别提多美了。 只不过由于睡上铺难免有撞到扇叶的风险,所以这屋里的风扇装得远了一些,要不然将是绝杀。 而钟山则是独占了书桌,找出一沓稿纸,打开台灯。 他白天跟俞民的聊天不是说笑,他是真打算搞一点大动静出来的。 俗话说出名要趁早,不趁现在搞出点名堂来,以后想要掌握局面只会越来越难。 而且钟山跟别人不同,他心里很清楚,中国话剧的黄金期就这么几年,等到九十年代,那就是电影、电视的天下了。 到时候作品再好,受众早已不在,谁来看? 想及此处,他不再犹豫,略显破旧的钢笔吸饱了墨水,在昏黄的灯光里写下第一行字。 【时间是公元1917年,张勋的辫子兵辅佐小皇上溥仪重登大宝,大清朝又复辟了。遗老遗少们翻腾出箱底的朝服,续起真真假假的辫子,满大街请安的声音不绝于耳,路上见面都是祖宗。】 ------------ 第48章 小还乡 钟山前世就发现一个人性的特点,那就是人对于痛苦的回忆总是会特别模糊,而对于快乐的回忆则更愿意铭记。 就比如1979年的酷暑盛夏,从六月末熬到七月底,从《法源寺》的场场爆满熬到了《王昭君》的上演,倏忽而过的时光竟让钟山觉得日子比原来快了不少。 颇有一种长按F为牛马生活加速的感觉。 今天是《王昭君》的第二场演出,此刻的钟山正坐在剧场的第二排。 作为曹宇院长暌违多年的新剧本,加之这部作品是当年承诺总理一定要创作的作品,如今二十年过去,《王昭君》终于公演,社会各界都有着不小的期待。 由于之前只进行了小范围的试演,所以第一场几乎是社会各界主要人士的大集结,全是赠票。 到了第二场,相当一部票还送给了在燕京的蒙、满、回等少数民族代表人物,另外一部分则是预售沽清,算是半卖半送,给钟山一种根本没奔着挣钱去的感觉。 就这样,钟山的票还是自己买的。 不过凑巧的是,坐在他右边的竟然也是剧院的同事。 此人花白的分头梳得一丝不苟,宽阔的鼻子上托着一副金丝眼镜,细条纹衬衫领口还打着领结。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优雅永不过时。 不是英若成还能是谁? 坐在英若成另一侧的,是一个同样戴眼镜、梳着分头的小白胖子,钟山坐下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此人正是松丹丹的前夫、梁浣的相好、甲方乙方中的巴顿将军、国内情景喜剧的开山鼻祖,赫舍里·英答。 钟山跟英若成不算熟,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倒是英答听说钟山是《法源寺》的编剧,立刻来了兴趣。 “我有个高中同学叫江文,瘦的跟马猴似的——他说给您写过信,还想排您这部戏,说您给他回信答应了,是真的吗?这小子死活不肯告诉我您回信写的具体是什么……” 看着英答好奇的眼神,钟山回想了一下那个回信的午后。 自己好像是直接把江文那句“如有望进学”圈起来打了个叉号,然后回信只留了一行字:我看你没戏。 他如实告诉了英答,小胖子一阵爆笑,惹来周围人纷纷侧目。 “哈哈哈,这小子估分才二百多点,确实没戏了!” 英答还想再说话,英若成清了清嗓子,此时话剧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只好闭嘴,给了钟山两个半小时的清静。 《王昭君》是一个和亲主题,曹宇又加入了一些神仙元素,用民族团结、文化交流的基调塑造了一个相知两不疑的爱情故事,唯一充当反派的是大单于的弟弟,剧情也不算太丰满。 看完这个两个半小时的五幕剧,钟山无聊地想,如果前世演这种话剧,唯一可以炒作的热点大约是蓝田野和迪辛这一对戏里戏外的真夫妻。 说互联网黑话就是“CP粉狂喜”。 总结下来,这部剧从戏剧冲突到思想内涵都谈不上什么突出的,全靠表演撑着了。 话剧演完,观众们站起来鼓掌,掌声依旧热烈,但是钟山能感觉得到,观众的情绪并没有得到释放。 英若成站在一旁拍着手,偏头问钟山,“钟编剧,你觉得怎么样。” 钟山摇摇头,“这部戏几乎就是靠演员的表演撑起来的,要不是挂着曹院长的名字,我刚才就走了。” 英若成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钟山说话如此直白,而他身侧的英答更是被这个回答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曹宇啊,也可以这样拿来批评吗? 不过作为人艺的资深演员,英若成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他只是缓缓点点头,随口问道。 “我听说,你跟俞民院长打了个赌,要给人艺弄一出比肩《茶馆》的大戏,我可是拭目以待啊!” 钟山笑笑点头。 或许是认为自己不尊重经典作品,抑或者是难得揪住了一点机会压一压自己,打从俞民跟自己在民族饭店门口对话之后,他把打赌的内容公之于众,逢人必拿出钟山当典型谈论一番。 这也让钟山在院里仿佛成了咸亨酒店的“孔乙己”,每次遇到都要被追问新话剧的进展,如果说不出来,那紧接着就是一片哄笑。 不过钟山自然不会在乎,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创作什么作品。 一出戏散场,他跑到后台跟蓝田野和迪辛聊了一会儿天,等剧场里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动身回家。 第二天依旧是去空政话剧团参与《夕照街》的排练。 经历了一开始的磨合之后,空话的演员们已经进入了状态,夕照街本身就是老燕京胡同街坊的故事,这种感受几乎都不用去体验生活,而朴存昕、李雪建、王学祈哪个没有当过知青,经历过待业的时光? 再加上现如今待业青年满街都是,采风极为容易,所以两三个星期排练下来,剧情表演已经初具模样。 钟山跟王贵并排坐在排练厅的角落,顶着逐渐升高的气温,盯着现场的表演台词,偶尔根据演员气口调整一下文字,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演员们也个个大汗淋漓。 中午照旧在空话的食堂吃饭,这是钟山心中空话唯一能跟人艺的食堂相提并论的地方——因为水平都很一般。 吃完了饭,钟山正跟王贵聊天,忽然梁秉鲲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钟山,喊道,“快!钟山,上级单位有人来找你!” 钟山闻言,只得跟王贵告罪一声,骑着车子跟着梁秉鲲回了首都剧场。 迈步进了会议室,刁光谭正在陪着两个中年人喝茶。 “钟山啊,这是市里的两位同志,是就你转正的事情,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钟山心中疑惑,却也只能坐下,等待对面开口。 其中一人吐了吐茶叶沫子,放下茶杯,翻出一个笔记本,“你母亲是朱倩云,对吧?” “是。” “之前她写了很多信,要求给她恢复身份,你知道吗?” “知道。” “这个事儿还没办完……” 那人沉声说道,“当时她虽然来信附加了一些情况说明,但是合格的材料是没有的,后来我们找到你父亲,他搜集了一些人事材料,但是当年她在乡下的一些情况缺少证人和文件。” “额,这个跟我转正的关系是?” 那人闻言,解释道,“转正也是要身家清白,所以恢复你母亲的名誉也是必要的。你看看能不能跟乡里联系一下,或者干脆回去一趟,把这几份关键的材料盖章送过来,我们也好帮你进行下面的工作。” 说罢,另一人拿起桌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了过来。 钟山打开翻看着其中的各种文件,脑海里却回想起了当初穿越来的那段时光。 两天后,南下中原的火车上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天坐火车比冬天还难受,除了要忍受车上没完没了的吵闹和旷野的热风,周边每一具热烘烘的流着臭汗的身体才是最让人头皮发麻的。 一路换乘各种交通工具,钟山花了五天,终于走回了梦开始的地方。 烈日的午后,气流升腾仿若幻境,站在村口的钟山望着周遭的一切。 农村的模样丝毫没有变化,生产队还没有包产到户,改革的春风也未吹到这里。 刚进了村口,钟山就被一大群熟悉的面孔围住了。 这些十里八乡的野小子、野丫头们,就是母亲当初教过的学生。 如今正值暑假,孩子们的脸蛋儿都晒得黑灿灿的。 原来他们还可以在乡村小学里识几个字,如今母亲去世,想来只能另寻别处。 钟山冲他们笑笑,蹲下身子,从包里掏出一大堆糖来,五颜六色的糖纸顿时把这群野孩子吓得说不出话。 这年头别说奶糖,水果硬糖在村里那都是稀罕物,孩子们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默默吞咽着口水,胆子大的干脆凑近了闻闻味道,只是大都把小手在裤子上搓来搓去,谁也不敢伸手拿。 钟山干脆说,“这样,你们排队,一人一块,要是有剩下的,再分一遍,怎么样?” 孩子们欢叫起来,立刻摆出了一字长蛇阵。 每人分了两三块糖,这些孩子大都不舍得吃,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揣到裤兜里,或者干脆紧紧攥着。 一个大点的张口问,“山哥,你去哪?” “去找书记。” “我来带路!” 孩子们瞬间叽叽喳喳响应起来,一个个化身“带路党”,簇拥着钟山一路来到了生产队。 可怜老书记本来中午打个盹儿,谁成想进来一群黑旋风,把他弄得浑身难受,正要开口骂,却发现孩子旁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 “钟山?” 他擦擦眼,“你怎么回来了?” 钟山抬手给老书记送上两包中华,这才说明来意。 一辈子没受过“贿赂”的老书记看着香烟,手有点抖,语气却是好了很多。 “好家伙,你小子去燕京发达啦!噫!话剧团!恁厉害?抽得起这?” 不过打趣归打趣,老书记办事儿却也不含糊,连忙叫了人来写材料。 有燕京带来的文件指导,钟山很快凑齐了生产队的材料。 饶是如此,一切办完也已经快六点钟了。 老书记掐了烟,拉着钟山回家吃饭,还叫来了村里的几个人相熟的人作陪,钟山一看,都是当初母亲下葬时过来帮过忙的。 他从背包里掏出两瓶红星二锅头,拧开盖子,浓烈的酒香把桌上的汉子们馋得不行。 一晚上,钟山挨个敬酒感谢,大家都喝了个尽兴。 等到天上彻底没了光亮,酒也喝好了。 散场时,老书记忽然拽住钟山,“对了,年时你走的急,恁娘还有好些东西,你去挑挑吧,要是不要了,我找人处理。” 钟山当初跟母亲住在村里南边的荒滩。 如今他打着手电筒走过去的时候,两间矮矮的土坯房依旧在那里,外面的野草已经有半人高。 没了人操持,原本寻医问诊的人群和旁边朗朗的书声都已烟消云散。 开了锁,,久无人居住的土坯房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屋子原本高高的药匣子已经不见了,其余的东西倒是没人动过。 此时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弱,钟山摸索着点起油灯。 豆大的火光在暗室中亮起,他打量着自己穿越过来时所看到的一切。 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好像外面的唢呐又吹起来了,一回头就能看到寒风里飘扬的白幡。 摇了摇头,钟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破旧的桌面上只剩下一枚不知何时飘来的纸钱。 钟山又翻了翻几个柜子,发现只有几件旧衣服、棉被。 端着油灯转身时,他忽然发现角桌沿下面还挂着一个厚厚的本子。 本子用粗棉线钉起来,上面留了个粗绳挂钩,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账本。 账本又分内外。 内账是自己的,外账是公家的。 自己的账上,都是收入、粮食、人情往来,十几年下来,结余是十几块。 外账就复杂多了,记录着各种大队里、乡里弄来的药材,给人治病所支出的花费,以及办学的杂项,林林总总,一页页记得密密麻麻,不凑近了根本看不清。 钟山随意翻到最后,却发现后面没用完的地方竟夹着一份薄薄的纸折,纸折插得很深,居然没有从敞开的账本里掉出来。 展开一看,是一份戏单,剧目是《红鬃烈马》。 这个名字不看戏剧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一说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那大约是人尽皆知。 《红鬃烈马》也不仅仅是京戏,实际上各种唱腔剧种的版本就不下十几种。 作为一套十三折的大戏,其内容约等于一部13集的连续剧,只不过平日里戏班开戏肯定唱不完,往往是取其中一折进行表演。 这份不知道哪里来的戏单上,倒是把每一折列得清清楚楚。 只是从上到下,唯独《武家坡》这出戏被人用笔重重地画了个圈,那力道几乎戳破了这薄薄的老纸。 钟山凝望半天,心里想,自己这个母亲当初跟钟有为离婚之后,怕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只可惜这位苦守寒窑一十八年的王宝钏,在困顿中写下血书托鸿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临死都没有等来她的西凉王。 他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默默看着这出戏折子。 夜渐渐冷得深沉,钟山越来越疲倦,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枯坐着。 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天却慢慢亮起来,土坯的小窗渐渐有些豁亮。 钟山终于站起身来,把这出戏折子架在自己的笔记本里放好,拖着身子准备出门,今天还要跟书记一起去乡里办剩下的材料。 那只刚拉开门,忽然有一个身影往自己怀里扑。 “山哥!是你吗山哥?” 钟山赶忙捉住那人的肩膀,定睛一看,惊讶道:“曹露,你怎么来了?” ------------ 第49章 敢问招牌何在? 如果一定要在大刘庄附近这几个村里找出一个村花来,那愿意给曹露投票的人大约是最多的。 此时的曹露穿着一件小翻领的碎花衬衣,简约的服装难掩不简单的丰腴。 此时,清晨的光线照在她的脸庞上,给她的眼睛点上了高光。 看着眼前的曹露,钟山心中却全是无奈。 孽缘啊! 一切还要从自己那位母亲朱倩云临死之前说起。 当时她倒下的突然,或许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心愿、或许是实在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儿子,临走之前,朱倩云除了叮嘱儿子继续在村里干教员混口吃的之外,还愣是给儿子说了一门亲事。 就是把钟山说给了隔壁曹家窑村曹开中的闺女曹露。 曹开中此人也算是个能人,几年前,他突然高热,当时正下暴雨,乡村土路泥泞糜烂,想把人转送到县里根本无望。 彼时曹开中的妻女哭着喊着跪在朱倩云面前求她帮忙,母亲朱倩云冒着大雨奔走几天,找周遭的大夫们凑药品,日夜不停地观察状态,办法用尽,愣是救了他的命。 当时曹开中便许诺,上山下海也要报恩,若有吩咐绝无二话。 只是没想到等到朱倩云临死之际,却忽然找他来提了亲事。 乡党嘛,救命的恩情,说出话要是不算了,自然会让人瞧不起。 朱倩云提亲自然也不是乱提的,因为她早就看出曹露跟自己的儿子互相有点意思。 但钟山在大刘庄无依无靠,成分又不好,不说家徒四壁吧,至少也是穷得荡气回肠。 如今连黑五类的亲妈都要没了,更是无依无靠,姑娘同意又怎样,他爹心里别扭啊。 彼时当着朱倩云的面,曹开中点头答应了,总算让人含笑离世。 只是死人满意了,活着的人怎么办呢? 对于钟山来讲,穿越过来发现这个潜藏的退婚流bug之后,他立马就行动起来,主动找曹开中把这门婚事了结掉了。 反正当初提亲只有钟山、曹开中、朱倩云在场,事情也只限于两家人之内,只要俩人达成一致,别人自然也无从指摘。 果然,曹开中答应得很痛快。 这事儿办完没两天,钟友为就从燕京跑来接人,钟山离开了中原,一切自然无人再提。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回来,曹露却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找上了门。 “山哥,你瘦了,也白了些……” 看着日思夜想的钟山,曹露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可手伸到一半又觉得实在太大胆了些。 她慌慌张张的后退了一步,脸上挂满了朝霞。 “昨天晚上俺听人说你回来了,今天一早俺就想来看看你。在书记家没找着,就来这边看看。” 她咬着嘴唇,说着说着忽然眼里涌出晶莹的泪滴。 “你、你为啥不要俺了……” 钟山解释道,“曹露,你看得上我,我很感激。但对于我妈说亲这事儿办得唐突,我本来就是反对的,这事儿所以我自然不能让这个事儿错下去。” “啥是错?” 曹露不服气,红着眼睛看着钟山,“俺爸跟我一说,俺当时就跟他翻脸了,偷偷跑出来找你,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你走了,连句话都没有给俺留……呜呜……” 她越说越激动,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钟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要怎么跟眼前的姑娘解释,当初喜欢你的那个钟山早就被我夺舍了? 如果自己拿的是海王剧本,那大约可以安心享受曹露的情感付出,然后再去撩别的妹子,甚至搞一搞大被同眠什么的。 只可惜这本书的作者不会写多女主,所以搞不得。 思忖再三,他咬牙撂了句狠话。 “实话跟你说吧,当初我就是单纯觉得你长得不错,现在我去了燕京,大城市里漂亮姑娘有得是!在我心里,你早就排不上啦,你也白惦记我了,趁早找个人嫁了吧。” 这种陈世美发言一出,对面的姑娘如遭雷击。 曹露睁圆了眼,颤抖着嘴唇望着这个比半年前白了不少的钟山,第一次觉得他有些陌生。 豆大的眼泪滴下来,洒进土里,眨眼间就没了。 俩人僵了半晌,曹露还是垂着头拖着身子走了。 伤害了一个乡村美少女的幼小心灵,钟山也只能心中默默说声对不起。 回到书记家吃了早饭,书记给钟山借了一辆自行车,俩人一路去了李寨。 这年头恢复身份的要求堆积如山,乡里见怪不怪,再加上老书记的薄面,事情办的飞快。 饶是如此,一切手续弄好,已经是两天过去。 整理好了材料,钟山犹自不放心,干脆给老书记留了通讯地址,又压给他十块钱,只说如果到时还需要补充文件,就给村里发电报,这钱便是往来的电报费和邮费。 临走前,他去了朱倩云的墓前祭扫一番,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年月,出于对生命的感恩,他还是恭恭敬敬地给朱倩云磕了几个头。 一切收拾停当,钟山坐上过路的大篷车,再次奔赴回燕京的旅途。 只是路过曹家窑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在远远的注视着自己。 想着这几天的际遇,钟山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经历颇有点《人生》里高加林的意思。 一路颠簸,重返燕京时,已经是八月份了。 刚一回到家,钟小兰就兴冲冲地过来报告了好消息。 “今天去学校,老师说燕京大学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过两天就能去领通知书啦!” 钟山讶然,“你不是要去外国语学院吗?怎么改燕京大学了?” “填志愿的时候,我本来是要填外国语学院,可没办法,谁让分数够了呢!” 钟小兰哪有纠结,分明是满脸得意。 “燕京大学直接给我们学校打了电话,说我的外文成绩格外出色,可以特别录取,邀请我报他们外文系!哎呀,盛情难却,我也只好答应啦!” 钟山看着钟小兰这幅样子,就知道她这两天没少在自己同学、老师面前装逼,小词儿都一套套的。 眼看大儿子有了正式工作,小闺女成了大学生,钟友为别提多开心了。 当天下午,他干脆请假去买了自行车,火速把老车交给了钟小兰,晚上更是掏钱带着全家出去搓了一顿。 与其他人的兴奋不同,钟山心里还惦记着一直没写完的剧本。 回到家,他继续挑灯夜战。 如此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八月底。 《茶馆》在津门、承德两地为期三个月的巡演终于要开始,俞民带队,所有的演员、舞美都坐上车前往天津,还有一辆黄河大货车,直接装着巡演的布景跟在后面。 临走的时候,大家都去给他们送行。 俞民快上车时,还不忘了给钟山上个眼药,“你小子可别闲着!甭说《茶馆》,你弄个《酒馆》、《面馆》也成啊!” 车上坐着的都是《茶馆》的演员,大伙都是一阵哄笑。 钟山也不争辩,只是笑眯眯地跟他挥手作别。 这么多演员、职工离开,后台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九月份,人艺难得清闲下来。 上半月还有四场《王昭君》的演出,之后的时间,首都剧场接了十几场各单位活动,演出全部暂停,演员们终于得以喘息。 此时的钟山大概是院里最忙碌的人。 空政话剧团的《夕照街》排练接近尾声,三天两头就要去看效果。 而到了晚上,钟山就一头扎进了饭店后厨。 这家饭店不是别处,正是位于前门大街的燕京烤鸭店。 烤鸭店的后厨宛若战场。 永不停歇的切墩、爆炒,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和膀大腰圆的厨师们挥洒的汗水混做一团热气,毫无保留地拥抱着每一个站在后厨的人。 而作为烤鸭店,吊炉更是夺人眼球。 硕大的吊炉里火焰升腾,好几个人围绕旁边伺机而动。 这一边,一只只刷了饴糖的鸭子正在快速变成琥珀色。 另一边,刚刚烤制完成的鸭子带着闪亮的光泽从炉中取出,放到推车上的大盘子里,被一位位片皮厨师推到客人面前。 此时钟山正跟身旁一位面相敦厚的人请教着烤鸭的种种细节。 俩人聊了一阵,又转战大堂。 坐在前厅的角落,看着络绎不绝的食客,钟山静静地听着身旁的人讲从前的故事。 “打我记事儿起,我就跟鸭子混在一块儿,全家指着这个吃,想当年这里盖二层楼,就是我爸爸他们干的。只可惜啊,传到我当掌柜的时候,这店都快玩儿完了。” “这么好的买卖,怎么就完了?” “那时候乱啊,没法经营!五子行是贱行,赚点钱都不够让这些恶霸们讹诈的。” 这人说到旧社会,不由得连连叹气摇头。 此人名叫杨福来,是如今燕京烤鸭店前门店的经理,也是这家店公私合营之前的“东家”、“掌柜”。 而这家店在公私合营之前的名字,叫做“全聚德”。 如今的全聚德自然还不是钟山前世那种庞然大物,依旧保留着属于烤鸭店的美好。 钟山对五子行格外感兴趣,“您详细说说过去五子行的规矩?” 所谓五子行,就是“厨子、戏子、堂子(跑堂)、门子(看门)、老妈子”这五个名字里有“子”的行当,在旧社会跟下九流比好不了多少。 杨福来闻言有点犹豫,不过也没藏着掖着,伸手指点着大堂里的种种职工,把他们跟过去时代的身份一一对应起来。 如此聊了一个多小时,钟山记得手都酸了。 杨福来看他如此认真,心中渐渐有些期许,“钟编剧,你说写我们店的话剧,真不是骗我?” “骗你干嘛!”钟山乐了,“我初稿都写完了,主要就是为了调整一些细节,增加真实性。” “那就好那就好……” 杨福来应着,钟山已经站了起来,把笔记本塞进包里,他扭头看着杨福来。 “最后一个问题,您过去的招牌放哪儿了?” 几分钟之后,俩人站在了饭店的库房里。 这里都是经年累月用不着的东西,各种杂物堆积如山,杨福来爬到“山上”翻了半天,又招呼钟山搬开好几样东西,才终于摸到了角落里一个用篷布遮盖的长长匾额。 俩人把匾额扛出来,杨福来伸手揭开,“全聚德”三个字露了出来,只是漆色暗淡,已不复往日的金碧辉煌。 “我说……你们就没想过用回老名字?” “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杨福来满脸沮丧,“报告交了一大堆,愣是没有回音啊!” 钟山点点头,伸手从包里拿出一沓稿纸。 “要是真恢复不了,干脆叫这个得了。” 杨福来定睛一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下……第一?” ------------ 第50章 天下第一楼 这个九月份,钟友为觉得家里格外安静。 自从闺女上了大学,家里少了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只剩下三个日常上班忙工作的牛马。 众所周知,牛和马几乎都不怎么发出声音。 不过作为知识分子,有了更多的时间读书看报听广播,钟友为觉得这小日子也挺惬意。 闺女上大学有了补贴,家里还省下一笔。眼下到了九月底,钟小兰国庆节就要回家,就更让人开心。 唯一让他还要记挂的,大约就是经常不回家吃饭的钟山。 这天晚上,钟山又没回家吃饭,钟友为照例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儿子回家。 眼看着墙上的挂钟走到了11点,门终于响了。 他伸手打开,迎面就是一身油腻味道的钟山。 钟友为吸了吸鼻子。 “又去烤鸭店了?昨天你楼下张姨还问我呢,以为你换工作了。” 钟山“嗯”了一声,就转身走进里屋换衣服。 整个九月,钟山不知道去了多少趟全聚德,每晚上到全聚德烤鸭店后厨亲身体验,看师傅们烤鸭、剥葱、做饼、熬鸭汤,自己身上都熏出烤鸭味儿了。 把烤鸭风味的衣服放在搪瓷盆里,钟山转身出去洗漱一番。 筒子楼的问题就在这里,公共厕所、水池,来往都是人,总不好赤条条在这里冲凉,钟山只能随便擦擦油津津的身子,尽量保持清爽。 心里想着早晚自己得搞个房子爽住,钟山抱着洗好的衣服回到里屋,打开吊扇,微风环绕,他抖擞精神,继续修改剧本。 今天晚上,他已经改到了最后一部分。 能让他跑到烤鸭店找素材,钟山如今正在写的话剧,自然是前世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讲述的是一家名为“福聚德”的老字号烤鸭店由濒临破产的窘境到东山再起、名噪京华,而又面临曲终人散的历程。 整个剧本是一个三幕剧。 第一幕是1917年,张勋复辟时,名噪京师的福聚德烤鸭店里,老掌柜年迈多病,店里只靠二掌柜王子西协助两位少掌柜惨淡经营,哪知对面还开了个全赢德烤鸭,生意愈加难做。 怎奈两位少爷一个爱唱戏,一个热心武行,俩人不学无术,无心经营。 王子西几次向老掌柜推荐卢孟实来操持店业,老掌柜邀来卢孟实一番试探,发现是个人才。 本来老掌柜还幻想儿子能够守住家业,奈何实践过后,差点把自己气死,临终赶紧叮嘱王子西:快去请卢孟实! 一转眼三年过去,故事走到了第二幕。 卢孟实确实精明强干,有他在前台总揽全局,加上“瞭高的”(大堂经理)美食家“修二爷“、一张巧嘴的跑堂“常贵”招呼客人,把客人伺候得舒服高兴。 而后厨也人才济济,自己的相好名妓“玉雏”有一手堂子菜的绝活,加上“罗大头”执掌烤炉、“李小辫”负责炒菜,菜色出品亦是绝佳。 就这么三年生聚,愣是把对面竞争对手挤兑得要过不下去,福聚德则盖起了三层高楼,成了远近闻名的大饭庄。 卢孟实听从玉雏的计策,让两位东家沉迷于爱好,自己则专心经营,福聚德愈发有声有色。 又是八年以后,第三幕登场。 此时的福聚德已经到达了全盛状态,把对面的全赢德都给收购了,可是就在大年初六这一天,之前所有的隐忧、变故接二连三的到来。 两位东家被人挑动,开始跟卢孟实争起饭店的财源;跑堂的常贵因为儿子小五的事,硬是让几位老爷挤兑死,坚持报菜名到人生最后一刻;偏偏此时落魄的老食客“克五”却举报了刚被卢孟实开除的烤炉师傅“罗大头”私藏烟土。 侦缉队来拿人,卢孟实心知罗大头是替自己受过,又看到罗大头被秤杆绑起,活似自己父亲当年的耻辱,于是他干脆挺身而出,设法保全了老伙计们最后的人格尊严。 而他也至此告老还乡,回家养病。 卢孟实走了,常贵没了,修二爷请辞,两位少东家重新当起了家,戏班子住进了饭店里,福聚德的危亡已经近在眼前。 第三幕的结尾,玉雏作别福聚德,修二爷也终于把卢孟实惦记许久的对联牌匾做好,玉雏借此机会,完成了卢孟实最后的心愿。 【玉雏:孟实说,他在这该干的都干了,就差这幅对子,临走打好了,请给挂上。 大少爷眼看制作好的对联匾额,念起来。 大少爷:“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只三间老屋,时宜明月时宜风。” 修二爷(亦念):“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只三间老屋,时宜明月时宜风!” 修二爷(指房梁):“差个横批——没有不散的筵席!” 至此,京戏尾声响起,众人退场,幕落。】 钟山写到最后,就着灯光吹了吹还没干透的墨水,心中的满足感前所未有。 …… 国庆节的一个晚上,钟山坐在燕京烤鸭店的包间里,把这份手稿摆在了桌上。 烤鸭店的全鸭宴流水一样上桌,烤得外酥里嫩,香气扑鼻的烤鸭正在片皮师傅的手中一点点变成人间至味。 此时的包间里,陪在钟山旁边的除了经理杨福来还有萧楚楠,郑小龙以及自己的妹妹钟小兰。 之所以会有杨福来,是钟山答应了要让他成为这个《天下第一楼》的第一个读者。 至于郑小龙,这趟是专门来找钟山汇报燕大校园版《法源寺》的排练进度的。 而萧楚楠则是属于硬要来买单的公子。 至于放假来蹭饭的钟小兰……单纯是馋了,毕竟烤鸭店可是出了名的贵。 这年头,一只鸭子差不多就要八块钱,肉菜也要接近两块,今天这顿全鸭宴,至少要花去萧楚楠将近30块。 不过她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连衣角微脏的感觉都没有。 (1981年全聚德菜单) 此刻的钟小兰已经沉浸在烤鸭的海洋里,动作之迅猛,让本来还想跟她套点近乎的萧楚楠眼神都清澈了。 用表情严厉警告萧楚楠不要吃窝边草之后,钟山才伸手夹过一张温热的春饼。 略蘸些面酱,把葱丝、黄瓜、鸭肉全都包裹进去,咬上一口,鸭皮的油水顿时在口腔爆开,紧接着就是软嫩多汁的肉香。 咀嚼片刻,各种口感、滋味在口中轮番登场,似是唱完了一出好戏。 旁边的萧楚楠似乎经常来吃,她卷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单等着后面要上的酱爆鸭丁。 郑小龙则是跟钟山讨论起了在大学排练《法源寺》的计划。 “我们排了一个星期,很明显感受到人员不足、能力不足,所以我跟老师报告之后,干脆拉上本校喜欢话剧的同学,两边一齐排这部话剧! “目前排练的效果还不错,我们争取在国庆节晚会上先表演一个片段做个引子,等元旦晚会的时候,再演全本,你觉得怎么样?” 钟山喝了口鸭汤,“反正你们是学生嘛,慢慢排也不要紧。” “嗯,对了!” 郑小龙看向钟山,有点不好意思,“排练的时候,能不能请人艺的演员来指导指导?” “你想找谁?” “谭宗尧啊!” 自从《法源寺》火爆京城,谭宗尧也一跃成为人艺的知名演员了。 钟山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回头跟他说说。” 反正《天下第一楼》还得让谭宗尧站中间,找他问题不大。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眼看钟山一下子给自己解决了大问题,郑小龙顿时高兴起来,他伸手搭住钟山肩膀,“兄弟,等元旦晚会的时候,你一定来看我们演出,我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钟山心想这哥们儿真有意思,也不翻译翻译什么叫特么惊喜。 提前预告,这还叫惊喜吗?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摆摆手就过去了。 一桌人吃饭聊天,天南海北的胡侃,饭店经理杨福来却是安安静静地低着头。 鸭子他早就腻了,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这沓手稿上。 自从上次看到了《天下第一楼》五个字,他做梦都在好奇钟山究竟会用这个烤鸭店讲一个怎样的故事,跟全聚德又会有怎么样的联系。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得窥作品真容。 钟山这部天下第一楼台词密度其实不如《法源寺》高,但整部剧本却足足写了七万多字,原因就是对于环境、人物状态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描写和介绍。 这股浓浓的老燕京风情,让不善于读剧本的杨福来一下子就沉浸其中。 《天下第一楼》这部话剧,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其实要比《茶馆》爽得多。 相比茶馆一路下坡,天下第一楼却是个抛物线。 直到最后,一切落幕之前,卢孟实都是自信满满,一路赢赢赢。十几年凭借自己的胆气、心性、手段把风雨飘摇的福聚德盘成了一条真龙。 而剧中的人物,却各有各的酸甜苦辣。 杨福来如今已经年过五十,饭店行当的酸甜苦辣他从小看在眼里,此刻看着钟山笔下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不由得心中感慨。 虽然是虚构的故事,但是这种虚构之下,却处处展露着属于时代和人性的真实。 看到最后,眼看卢孟实心血崩塌,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变卖家产也难以维系全聚德的那几年,愈发动容。 等读到最后,修二爷的那幅对联时,杨福来不由得痴了。 他面色变幻,口中嘟囔着那句“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年全聚德危亡之际,靠着公私合营,饭店保住了,却再也不属于他。 后来多年过去,全聚德有了分店,他依旧在老地方坚守着这片天空。 如今烤鸭炉子里炭火烧得正旺,依旧是传统老做法,只不过抬头望去,就连“全聚德”三个字都看不见——那可是他唯一的念想。 “没有不散的筵席!是啊……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长叹一声,双目垂泪,仿佛在这部剧本里读到了自己的一生。 包间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杨福来。 擦擦眼泪,杨福来站起身来,冲着钟山鞠了一躬。 “我得谢谢您,这一句话,点醒了我。” 杨福来咧嘴笑着,仿佛多年的郁结块垒一同消散,留下的是内心的清明宁静。 钟山扶起他来,只是问一句:“怎么样,有错漏没有?” 杨福来摇摇头。 “没有!这部戏太好了!” “我们这些五子行,过去跟下九流没什么区别,谁会为我们著书立传? “现如今,有您这一部戏,我知足了!” 杨福来眼神坚定,“等这戏上演了,我要给公司里打报告,要让全体职工都去看!单位不批,我自己掏这个钱也要办这个事!” 萧楚南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好奇早就按捺不住,她干脆抢过稿子读了起来。 刚读完前几页,看完卢孟实登场,她就咧嘴笑了。 “丸辣!钟山!你们那个副院长怕是要给你鞠躬认错!退出江湖喽!” ------------ 第51章 不是,你真会啊? 国庆假期过去,钟山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闲。 《茶馆》依旧在外面巡演,钟山暂时没有机会在俞民面前装波大的。 眼下剧院里上演的是苏舒阳、张契创作的新作品,叫做《三月雪》,是一个四幕剧,内容方向上跟《丹心谱》很相似,属于时代热点话题类型。 只不过由于排演时间只有一个多月,再加上题材雷同、院内优秀话剧演员又都抽调到了《茶馆》、《王昭君》上,这部剧的演出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演个十几场就要结束。 倒是《夕照街》终于排得差不多了,准备在月底公演。 这天,刁光谭召集剧本组的成员们一起开会,研讨明年的剧本创作问题。 一起参会的还有最近跟人艺合作颇为密切的作家苏舒阳,以及最近一直在潜心搞创作的导演梅谦。 刁光谭先是总结了一下今年的情况。 “应当说,今年人艺剧本编排相当不错,无论是复排的《茶馆》、《雷雨》,续演的《丹心谱》,还是是新演出的《法源寺》、《王昭君》、《三月雪》,还没演出的《伊索》是外国话剧,这个就不提了。” “院里的意思是,明年还要继续这样的模式,一方面恢复经典作品,另一方面也要积极推陈出新。” “恢复经典作品这一个,决定明年复排《日出》和《骆驼祥子》” 说罢,他看向蓝因海,“剧本组目前有没有什么新本子出来?” “这……”蓝因海看了看梁秉鲲。 后者犹豫片刻,说道,“我在创作一个剧本,不过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写好。” 这话相当于没说,刁光谭摇摇头,语气有些失望。 “剧本组的工作非常重要,你们不能懈怠啊!你说说你们俩,这两年拿出过一个像样的好本子吗?” 他看看蓝因海和梁秉鲲低头不语的样子,叹了口气。 “如果剧本组暂时没有好本子,那就多关注一下各种期刊和外面的来稿,要求嘛,无论如何明年至少要有三个拿得出手、可以排演的剧本。” 说罢,他又看看钟山,勉励道,“至于钟山,你今年一连创作两个剧本,很不容易,要继续努力,但也不要好高骛远。” 钟山点点头,也没着急把《天下第一楼》抖出来,毕竟还没给蓝因海他们看呢。 等到苏舒阳发言,他笑道,“我最近看了钟山同志《夕照街》的剧本,有了一点灵感,准备借鉴《茶馆》的风俗画形式,写一个有《茶馆》风味的、老燕京的邻里故事。” 听着苏舒阳的发言,剧本组的人有点绷不住。 好么,那边钟山闹着要再写一部《茶馆》、你这边干脆来了个《茶馆》风味的作品,属实有点针锋相对的滑稽感。 至于一旁的梅谦,他倒是很有把握。 “我最近钻研鲁迅,打算把《狂人日记》《药》《阿Q正传》《明天》《祝福》《孔乙己》里的关键人物都提炼出来,场景嘛,集中到小说里提到过的‘咸亨酒店’!算是一个酒馆版的《茶馆》。” 此言一出,不光在座的人,就连主持会议的刁光谭都笑了。 他笑了几声,玩笑道: “你也是《茶馆》、他也是《茶馆》,那个还是《茶馆》,怎么,没了《茶馆》都不会做戏了?你们都跟老俞有仇,憋着让他给你们写表扬信是不是?” 钟山坐在角落笑而不语,心想,刁院长要是知道前世人艺往后四十年都在变着法地薅《茶馆》的羊毛,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大伙笑过一阵,终于严肃起来,暂定下剧本组要搞出三个能用的剧本,苏舒阳这里约在明年下半年出稿子,至于梅谦这个《咸亨酒店》,还要看他的创作程度。 最后,刁光谭收起本子,随口提醒道,“美国的剧作家阿瑟·米勒今天下午要到访国内,第一站还是人艺,这两天要看几出最近的戏,外出的同志们明天回来,至于今天下午,在剧院的同志们一起去迎接一下。” 一场会议开完,深感耻辱的蓝因海终于给梁秉鲲和钟山俩人上了上工作强度。 “以后每个月,咱们仨人各自盯紧基本核心的话剧刊物,每个月至少找一篇优秀的作品内部讨论,再有就是从投稿里尽量筛选,广撒网!实在不行……我就去跟院长申请点经费,打个征稿启事!” 说罢他又看向钟山,“你那个作品,也不要非得追求什么千古流芳,先弄出一版来嘛!” 钟山闻言,正要把自己的剧本拿出来,谁知排练室里临时有事,又把蓝因海叫走了,只得作罢。 到了下午两点半,原本安静的办公区忽然喧哗起来,剧场经理挨个敲开办公室的门,通知大家到门口去集合。 剧本组三人跟随着大部队来到了剧场大厅里,然后集体走出剧场,在广场的阳光下等待着阿瑟·米勒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眼看快到时间了,曹宇院长也出现在门口,可是他四处扭头,却没找到一向充当翻译的英若成。 他望向问刁光谭,“英若成人呢?” 刁光谭擦擦汗,“对外部门今天搞了个中外艺术交流活动,他被拉去交流了,说好两点半散会的,可能是那边没完事……” 这可把曹宇急坏了,一整个剧院,除了英若成,并没有第二个精通戏剧和英语的翻译。 一旁的夏春提议道,“要不先给对外部门要个电话,先临时找个翻译过来吧?” 曹宇摇摇头,“接机的人里就有这种翻译,可是他们不懂话剧,很多专业的东西恐怕说不出来。” 此时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作应对,几人商量了一番,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打算着到时候让随行的翻译临时顶一顶,拖到英若成回来再说。 正焦急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一个人开口道,“院长,要不让我试试?” 曹宇扭过头一看,不是钟山还有谁。 刁光谭一脸不信。 他对钟山的履历一清二楚,知道这小子从小从农村长大,这样的环境,还没上过几天学,能够写剧本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还会英语? 他一脸严肃地提醒,“钟山?你会不会?这可是对外交往,不是逞能的时候!” 钟山嘿嘿一笑,“行不行的,反正还有一个翻译,您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刁光谭将信将疑地打量了钟山一眼,看他如此自信,反倒有些犹豫。 曹宇却不考虑这么多,只是招招手,“既然这样,你站在我旁边,到时候能翻译出来就开口,翻译不出来就别出声。” 钟山点头应是,迈步站在了曹宇的身后。 这一幕被剧团里的演员、职工们看在眼里,一时间大家心态各异。 有人惊讶于钟山的大胆,有人则是将信将疑,更多的人则只觉得钟山这家伙实在是有些浮夸。 之前说什么再写一部《茶馆》,钟山被俞民当典型揶揄了整整一个月,如今钟山在院里的名声甚至还不如《法源寺》刚排演完那会儿。 如今眼看外宾来了,他又要搞这么一出,恐怕只是想站在前面露露脸吧? 一时间众人低声议论纷纷,看向钟山的时候,都有些看戏的心态。 不多时,两辆波罗乃兹开进了首都剧场的大门。 曹宇和刁光谭率先迎了上去,轿车停好,刁光谭伸手打开门,曹宇站在近前迎接。 率先下车的是一个穿着随性的谢顶老头,他戴着一副硕大的宽边眼镜,手里还捏着一个烟斗。 一下车,他就张开双手跟曹宇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在曹宇耳边吐出一大串英语。 曹宇正要打个哈哈混过去,只听耳际忽然传来了钟山的声音。 “他说你还是跟去年一样,总是停不下来。” 曹宇心中一喜,拍着阿瑟·米勒的肩膀,笑道,“你也一样,头发都比你脸白了。” 钟山在旁边歪歪头,咧嘴翻译道。 “Your hair is no longer as young as your soul.(你的头发也不如你的灵魂年轻)。” 阿瑟米勒扬了扬眉毛,看着钟山笑道,“曹,看来你有了一个更风趣的翻译。” 这时对外部门的翻译已经凑了过来,跟钟山一左一右同时翻译了这一句。 曹宇听着这波双声道翻译,立刻明白钟山这小子确实靠谱。 他这几年没少外出访问,深知翻译准确和翻译的优雅有趣之间还差距很大,如何拿捏其中的程度几乎可以看出一个翻译的真实水平。 这让他顿时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更盛,拉着阿瑟米勒往剧院里走。 站在曹宇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刁光谭眼睛都直了。 不是,你真会啊? ------------ 第52章 它不一样 至于站在后面欢迎鼓掌的剧院职工们,大家不是瞎子,眼看到曹宇和刁光谭面色的变化,心中都炸开了锅,看向钟山的眼神也由原本的戏谑变成了纯纯的敬佩。 刚才还暗暗为钟山捏一把汗的蓝因海此刻鼓掌格外热情,原本悬着的心已经变成了对钟山的无限感叹。 这小子,真厉害啊! 一行人在剧场参观了一番,曹宇就领着阿瑟·米勒到了会客室。 阿瑟·米勒是个说话很直爽的人。 “曹,我只能在燕京呆三天,然后还要去沪上的黄那里看他新编的戏剧,你要跟我同行吗?” 他口中的“黄”是话剧界与焦菊隐并称“南黄北焦”的黄佐临。 曹宇自然欣然同意,旋即邀请阿瑟·米勒这两天过来看一下最近新排的话剧。 俩人言谈中,阿瑟·米勒跟曹宇讨论着国际戏剧的发展情况,拉着小板凳坐在俩人身后的钟山的翻译无比丝滑,气氛一时间融洽无比。 等到四点钟,英若成急匆匆的来到会客室门口,看到这一幕时,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旋即欣慰地笑了。 作为深谙外国文化,又懂外语的演员,英若成这两年忙得脚不沾地,哪哪都需要他,就连演出都参加的少了。 如今看到终于来了个懂行的,能够帮自己分担压力,他顿时有一种牛马迎接新同事的欢欣鼓舞。 冲站在门口的蓝因海一笑,英若成感叹道,“这下好了,我啊终于可以安心做点话剧的东西了。” 随后的两天里,人艺外出的演员们都返回到剧院, 在分上下午分别表演了《茶馆》、《法源寺》、《王昭君》和《三月雪》等几部今年的新作品。 钟山和英若成轮流陪在曹宇旁边做翻译,俩人也都不算劳累。 到了第二天下午,《王昭君》的表演结束,曹宇照例问起了阿瑟·米勒对这部话剧的看法。 阿瑟·米勒难得地摇了摇头。 “曹,虽然这是你的话剧,但是我大概能明白这部作品诞生的原因和过程,说实话,我觉得剧情有些老套、沉闷,当然了,服装是很华丽的……” 说到最后,他总结道,“这是一部用精湛的表演撑起来的话剧,如果换一批平庸的演员,那么它很可能会变得让人尴尬。” 旁边的英若成翻译着阿瑟·米勒的话,恍惚间忽然想起来那个自己观看《王昭君》的晚上。 这话跟当时钟山说得如出一辙啊! 曹宇认真听着阿瑟·米勒的评论。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事实上他创作水平的下滑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个结果他也早就接受了。 只是看到英若成翻译之后半晌没合上嘴和明显走神的样子,他有些好奇。 “还有什么没翻译的吗?” 英若成沉默片刻,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这小子……” 曹宇闻言摇摇头,笑得有些复杂,扭头安排道,“一会儿把钟山叫来。” 钟山来的时候,阿瑟·米勒已经回酒店休息了。 偌大的剧场里,只剩下曹宇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剧院的前排,静静地看着空荡的舞台。 “院长,您找我?” 曹宇点点头,并没有提《王昭君》的评价问题,反倒是关心起了钟山最近的创作。 “怎么样,创作上有什么阻碍吗?” 他盯着眼前的青年,认真地劝说道。 “我觉得你真的不要局限在跟俞民的什么吹牛、打赌里面,还是要下决心写自己想写的作品,走自己想走的路,你还年轻不懂,当年我——” 说着说着,对面的钟山忽然尴尬地举了举手。 “内个,院长,您有所不知,我说的那个‘再写一部《茶馆》’,这两天已经完稿了。” “啊?” 曹宇有些意外,不过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稿子呢?” 几分钟之后,一沓厚厚的稿纸交到了曹宇手中。 曹宇只看了一页,就不再读,只是静静地审视着对面的钟山。 良久,他扬了扬手中的稿子,“我拿回去给你改改,明天晚上,来我家找我。” …… 翌日傍晚,钟山蹬着自行车,沿着长安街一路向西,一直走到复兴门外大街,才缓缓停住。 路南的这块地方,叫做木樨地。 顺着其中的楼宇望去,有两栋格外高的新建筑矗立当中,一个是22号楼,一个是24号楼。 这两栋几乎全部分配给了部委级别的领导居住,所以干脆被附近的人称作“部长楼”。 进门就不容易,钟山手持介绍信,还要核对过身份才进了大院。 推着车子走到木樨地22楼6门,正是曹宇现在居住的地方。 钟山迈步上楼,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眉眼间跟曹宇倒有几分相似。 “您是哪位?” “我叫钟山,人艺的编剧,过来找曹院长。” 那女人闻言笑着让开门,自我介绍道,“我叫万芳,你找的是我父亲。” “万姐您好!久闻您的名字,还是头一次见到!” 钟山谈笑着进了屋子,把手里的水果递给万芳,自己默默打量了一番。 这是个正经的大单元房,看起来足有一百多个平米。 不过屋子里的陈设倒是非常简朴。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就是满壁的图书,没有什么装饰,唯有大沙发前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红梅条幅,多少让平淡的屋子里增添了几分喜庆。 钟山凑近瞧了一眼,发现落款是关山月。这是岭南画派的大师,徐锦江的老恩师。 万芳放下水果,笑的和善,“我父亲在书房,茶沏好了,你推门进去就行。” 钟山颔首致谢,这才推门进了书房。 此时的曹宇正在望着窗外抽烟,被钟山的脚步声惊醒之后,他才转身回来,掐了烟头。 满是划痕的硬木书桌上,烟灰缸里飘出袅袅的余烬。 钟山恭敬的招呼了一声,便低头看着眼前的硬木桌子。 “有点破是吧?” 曹宇笑笑,“这是我好多年前用的,上个月才被找到,又还给了我,只可惜已经划花了。” 他伸手拍拍桌子,“也是老伙计啊……” 钟山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这个中国话剧的王者无端的感慨。 “坐吧。” 曹宇指指一旁的椅子。 俩人各自坐下,曹宇依旧没有提《天下第一楼》的事,只是伸手从书桌的下面翻出一张信纸,递过来。 “这是黄永钰前些天从美国寄给我的,写的很好,你读读看。” 钟山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通对曹宇作品的抱怨。 【“家宝兄!你是我极尊敬的前辈‚所以我对你要严! 我不喜欢你后来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心不在戏里‚你失去了伟大的灵通宝玉‚你为权势所误‚从一个海洋萎缩为一条小溪流‚你泥溷在不情愿的艺术创作中‚像晚上喝了浓茶清醒于混沌之中。 命题不巩固、不缜密‚演绎、分析得也不透彻。过去数不尽的精妙的休止符、节拍、冷热、快慢的安排‚一箩一筐的隽语‚都消失了…… 你是我那一时代现实极了的高山‚我不对你说老实话‚就不配你给予我的友谊。】 钟山默默看完,放下稿纸,曹宇伸手接过来,也并不开口询问,只是继续自顾自地回忆从前。 “当初人艺建院很不容易,剧场还差点让文化部划走,后来才交给我们。” “我想我是爱这个剧院的……” 他看看钟山。 “我和一些老同志在这个剧院天地里,翻滚了30年。戏演完了,人散了,我甚至爱那空空的舞台。” “舞台上自然应该有戏,我是一个编剧,也应该去写戏。我心里有很多话,很多——” 他越说,脸上的神色就愈发痛苦、沮丧。 “但我并不能写出来,好像才华已经被用完了。” 他无奈指指一旁书架上堆叠的密密麻麻的稿纸,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往往有了念头,写几个字就不由自主地停下,惶恐得不知所以。” “所以《王昭君》得到你那样的评价,我甚至有些欣慰,因为这说明你是懂戏的,你对戏是真诚的。” 说到这里,曹宇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 “我大概是写不出戏了,有心无力,可你不一样。” 他这才从抽屉里掏出一沓手稿。 “《天下第一楼》我昨天看了三遍,今天又推掉了活动,帮你改了一些细节,这是一部非常好的话剧,对人性的剖析展示堪称老辣! “不过最让我欣慰的,就是你虽然嘴上说再写一部《茶馆》,可这部剧跟《茶馆》是不一样的,这说明你的创作虽然在走《茶馆》的路,但是你没有模仿,你有你的想法和追求……” 说到这里他笑起来,“当然了,如果从以小见大、人文风情、家国历史来说,这部剧已得《茶馆》七八分神韵。俞民这小子输得不冤枉。” 把剧本递过来,他点评道。 “说实话,在看到第三幕中间的时候,我还在想,天呐,这该怎么收场?没想到,一副对联,一个绝妙之极的横批,就把戏完满地结住了。” 他吟诵道,“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只三间老屋,时宜明月时宜风!” 钟山凑趣地应和道:“没有不散的筵席。” 俩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笑罢,曹宇认真地看着钟山,“从今天起,我希望你好好写戏,好好做戏,不要被外物打扰,也不必担心别的东西。” “有我,天塌不下来。” 曹宇一字一句地说完,又细细叮嘱起来。 “改天我给门卫写个条子,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聊剧本创作的问题,想要什么资料,搞不到的,也可以开口。院里的事情,我会跟刁光谭说一声,都可以给你开绿灯,创作为先嘛。” 说到这里,他看着钟山,一脸的遗憾。 “只可惜……” “可惜什么?” 曹宇又抽出一支烟点上,火柴划过,销烟的味道有些刺鼻。 “如果早二十年遇到你,我肯定会惊为天人,然后拼了命也要做你的老师,把你培养得更好。” “可现在……话剧上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我甚至害怕我说的太多,给你指错了路。 “不过,至少我还可以做一把伞、一块瓦,帮你挡挡风雨!” 说到这里,曹宇拍拍钟山的肩膀,没再开口。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53章 开始内卷 钟山拿回稿子的第二天,曹宇就已经陪着阿瑟·米勒去了沪上。 不过临走之前,他已经知会过刁光谭,让他临时召开艺委会,讨论一下钟山的新作品。 这大约是最仓促的一场艺委会,就连刁光谭事先都没有准备。 不过听说是钟山的新作品,他隐约感觉已经明白了什么。 今天大约是艺委会开会的最佳时机,在外的演出队伍下午才走,除了曹宇,艺委会全员都在。 一大早,忽然收到通知,艺委会的导演、演员们不得不放下手头工作、行李,再次齐聚在小会客厅内。 俞民本来正在办公室处理堆积下来的院务,结果刚签了几个字,就被叫到了小会客厅。 本来还有些疑惑,可当他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钟山,忽然觉得不妙起来。 不会真让他搞出来了吧? 俞民紧张了一秒,转念一想,当年茶馆创作用了多久?自己跟钟山打赌才两个月,就这也能弄出好作品? 肯定不可能。 如此劝慰自己,他定了定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眼看人来全了,刁光谭也直奔主题。 “这次临时开会只有一个议题需要讨论,那就是钟山同志的新作品,来朱续你帮忙发一下。” 事出突然,这次过会并不像原本开会一样提前发材料,上会只讨论结果,而是从读剧本开始直接一气呵成,颇有一局定乾坤的感觉。 蓝田野接过剧本的时候,有些担忧地看了角落的钟山一眼。 钟山见状,笑眯眯地跟他眨了眨眼睛。 这小子,怎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难道他的作品还真赶上茶馆了不成? 艺委会的大多数人也都如此,数月来俞民时不时拿出来鞭尸的经历,让大家对这份剧本都充满了好奇。 俞民拿到剧本,略略翻看了一眼目录简介,冷哼一声。 天下第一楼?胡吹大气!失败。 老舍是《茶馆》,你写饭馆?失败 直接沿用《茶馆》的时空变换和三幕结构,却聚焦人物创业史?失败中的失败 看完开篇介绍,俞民心中大为笃定,看来这次打赌是 优势在我。 信手往后翻阅,看第一幕时,俞民原本轻蔑的笑容渐渐凝固消散,态度渐渐认真起来。 等看到第二幕,俞民读着一场场时空变幻的人物对白,已经皱起了眉头。 再到第三幕,眼看着所有的矛盾一起爆发,俞民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纸张,青筋都露出来了。 他不由得想:我苦心经营首都剧院多年,兜住了多少窟窿、麻烦?这卢孟实简直就是我啊! 等他读到最后,当玉雏送上对联匾额,修二爷说出最后一句台词,俞民已经呆住了。 他很清楚,这并不是《茶馆》,但剧中的每一句台词、人物,都在告诉他,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现实主义的味道,简直太像了。 俞民紧锁眉头,缓缓的放下剧本,一抬头,却发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他。 他忽然觉得头上有点汗湿。 再看看坐在角落里,依旧笑得和善无害的钟山,他忽然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当初写表扬信的时候不是劝过自己输的不冤嘛,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此时俞民终于发现,他已经被当初自己的嘲讽逼到了死胡同。 这部《天下第一楼》到底有几分像茶馆? 我应该说三分,五分,还是七分?要不要承认钟山的正确,真的要退出艺委会吗? 艺委会里一片寂静,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他的回应。 就在俞民神情变幻,准备张口的时候,忽然有人先开口了。 “我说两句吧!” 副院长夏春忽然站了起来,收敛好了手里的剧本,他冲着钟山鞠了一躬。 这倒把钟山吓了一跳,他赶忙过来扶起夏春。 “夏院长您这是干什么……” “我要给你道歉!” 夏春一脸真诚,“我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当初《法源寺》我不看好,是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话剧太超前,不能为观众所接受,跟人艺坚持的现实主义风格也不符合。” “可后来演出的结果证明,大众足以欣赏这部话剧,《法源寺》的核心精神依然是现实主义的。” “至于这部《天下第一楼》,这毫无疑问是一部现实主义的杰作,是最符合人艺精神的作品!” “我最后读到那副石破天惊、回味悠长的对联,不由得想起了孔尚任的《桃花扇》里那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浮想联翩啊!” “卢孟实奋斗经历的失败是社会环境、人性矛盾多方面的结果,可以说,这部剧对我们的启示很大!” 夏春脸上掩饰不住的赞美、兴奋。 “所以说,无论它跟《茶馆》如何比较,我有预感,这一定是咱们人艺除了《茶馆》、《雷雨》等几部剧之外,又一部压箱底的作品!”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侧目。 在人艺,压箱底的作品是什么概念? 几乎每隔一两年就要翻出来重新演出,每次演出必然票房爆满,而且这种影响力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二十年经久不衰、常演常新。 夏春这样的评价,几乎就是把《天下第一楼》抬到了跟《茶馆》同样的位置上。 “最后……” 夏春看着旁边站着的钟山,又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刁光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个人还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您说。” “为了督促我深刻反省之前对于剧本创作认识上的不足,我建议!由我作为《天下第一楼》的导演,脚踏实地的完成《天下第一楼》的排演工作,给自己进行一次现实主义的——” 夏春这图穷匕见的话还没说完,几个艺委会里的导演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嘿!我说老夏你可真行,以退为进,窃取革命果实是吧?我不同意!” 苏民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我认为,作为一名世代居住在前门附近的老燕京人,毫无疑问,我是最适合排演《天下第一楼》的导演,我的个人导演经验虽然不如老夏丰富,但是我年轻啊,我能加班排练!” 眼看着苏民开始内卷,一旁的梅谦也坐不住了,斥道,“我说,你们争来争去,像什么样子?这是艺委会!不是菜市场!” 对面两人见状,一时闭口不言,梅谦这才眉开眼笑地搭着钟山的肩膀,“等散了会咱俩聊聊,对对想法?” “嘿你——” 几人顿时又乱起来,整个艺委会愣是变成了大型求知撕逼现场。 偏偏旁边的演员、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对这帮同事实在太熟悉,所有人都津津有味地看戏,根本不带阻拦的。 “行了!一个个都几十岁的人了,为了一部话剧导演的位子争来抢去,成什么样子?” 刁光谭扯开嗓子怒斥,瞪着几人重新落座,才扭头看看俞民。 “大家还有意见没有,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开始投票吧?” 众人这才恍然想起,虽然导演们争得热闹,但这部剧今天上会还没通过呢。 俞民察觉到刁光谭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就好似被两位东家连番逼问的卢孟实,今天这一场是躲不过去了。 抬眼看看会客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装潢、周遭同仁们的面庞,他心中忽然想起了那副对联。 谁是主人谁是客? 长叹一声,他站了起来。 ------------ 第54章 抢破头 会客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地盯住了俞民。 “今天我看完这个《天下第一楼》啊,非常欣慰,可以说,这是我们艺委会上难得一见的好作品,至于它能比得上茶馆几分……” 他停顿片刻,话哽在嗓子里出不来。 哪怕已经做好了当众道歉、辞让艺委会成员身份的准备,可事到临头,他还是觉得有点悲凉。 都说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里,谁能想到自己却湿了两次鞋呢? 明明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一生雷厉风行,为了院务甘当孺子牛,可这一次,头低下去,他还能再抬起来吗? 眼瞅着身旁安静看着自己的同事们,他们是否在心里嘲笑自己是个十足的蠢货? 或者他们只是把自己惨遭青年人打脸,丢人现眼的样子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但那是《茶馆》啊! 多少年了,都无人能撼动地位的《茶馆》! 钟山拿出《天下第一楼》之前,谁又敢说他的话有错呢?还不是笑着附和。 心思百转千回间,俞民咬了咬牙。 哪知钟山忽然动了。 他面带平静,抢在前面跟俞民握了握手。 “在我看来,《天下第一楼》本来就不是《茶馆》,自然无需计算到底是几分的《茶馆》,至于能否相提并论,那还是要留给历史、留给人民群众去检验,仅凭我们一时的讨论肯定不行,是谁都说了不算的。” 一句谁都说了不算,算是给俞民铺好了台阶。 站在会客室的中央,钟山看向众人。 “其实我特别感谢俞民院长!从我入院开始,对我的帮助一直很大!当初还给我写过表扬信嘛! “虽然俞民院长四处跟人谈起所谓打赌的事情,但是我明白,俞院长这是希望我以此为契机,好好搞创作嘛! “我领会到了,也拿出了成果。可以说,《天下第一楼》剧本的出现,我首先要感谢的就是俞院长!让我们给俞民院长鼓鼓掌!” 艺委会的众人见状,也纷纷响应,鼓起掌来。 俞民惶恐地环顾四周,看着一切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再看看一脸笑意,彬彬有礼的钟山,他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这样一个人,他仿佛看到了剧本里那个无比自信地跟老掌柜说着“有本事买卖上见”的卢孟实。 打赌笑话了钟山这么久,到头来,俞民甚至不用道歉。 但他明白,越是这样,自己反而输得越是彻底。 可免于晚节不保的结果却又让他心中暗自庆幸,甚至心中对钟山还有了一丝感激。 你说人怎么就这么贱呢…… 俩人各自坐下,这次刁光谭没再让钟山提前退出。 “事急从权,很多同志下午还要出发……大家举手投票吧!同意排演《天下第一楼》的举手。” 话音刚落,所有人齐唰唰地举起手来,其中就属那几个争导演的动作最快。 刁光谭笑了,“行,全票通过!大伙都忙去吧,这话剧怎么也得明年再排。” 言外之意,你们几个导演都沉住气。 实际上,一部优秀的话剧摆在所有人面前,沉不住气的,又何止几位资深导演? 艺委会刚开完,蓝因海就被刁光谭叫到了办公室。 “老蓝啊,最近工作做得不错嘛!” 刁光谭上来就是对剧本组最近工作一顿表扬。 本来蓝因海还因为忽然遭到表扬心生忐忑,谁知刁光谭忽然安排道。 “钟山的新剧本《天下第一楼》,已经通过艺委会的投票了,计划明年排演。 “据他说,这个剧本在创作过程中得到了剧本组前辈们的重要帮助!看来你和小梁功不可没啊!这样,回头你也写个东西,总结一下成功经验,以后继续努力!” 蓝因海这才恍然大悟。 钟山写了个叫什么……《天下第一楼》?他也是刚知道啊! 至于“重要帮助”,难道是指自己一直给钟山批假、小梁帮他搬观众来信吗? 那这帮助可太重要了。 蓝因海不由得心中埋怨,钟山这小子也真是,作品出来了怎么不先给他们看看,非得等到艺委会都通过了,自己这个剧本组的头头才得到消息?太被动了! 就这还让自己总结成功经验,总结个锤子哟!总不能写,对钟山最大的帮助,就是没有帮助? 蓝因海思来想去,刚想张嘴坦诚情况,谁知刁光谭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是我错怪你们剧本组啦!以为你们三个人每天晃来晃去不知道忙些什么,还给你们下了指标。现想想,《天下第一楼》这么好的剧本,恐怕费了不少心思吧?” “这样,之前的工作计划调整一下,由三部改成一部,时间也不必太紧张!” 此言一出,蓝因海嘴里只剩下一句“感谢领导支持!” 小心翼翼地关上院长办公室的门,蓝因海火速重回剧本组,推门进去一看,梁秉鲲已经捧着剧本看得如痴如醉。 他不由得气结,“好哇钟山!你可真行啊!咱们剧本组的作品,艺委会都通过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看到的!” 钟山闻言笑嘻嘻地站起来,递过一支烟,给他解释了一下事情原委。 蓝因海抽着烟,听完钟山的解释,总算心情平复几分,不过还是哼哼两声,认真叮嘱道,“你小子,以后不管写什么,哪怕新剧本只想出来一个题目,也得告诉我一声!” “好好好……”钟山正答应着,忽然那边梁秉鲲站起来了。 “常头!你死的憋屈啊!常头!” 梁秉鲲眼含热泪,手抖得剧本都快拿不住了,对着钟山质问道,“你说你,就非得把常贵成这样?给他留条活路也好哇。” 梁秉鲲提到的常贵是《天下第一楼》里的跑堂。 常贵每日里在福聚德迎来送往,一双巧嘴往往能把食客们哄得高兴满意,为福聚德招揽了不少生意,也得到了不少达官贵人的赏识喜欢。 这样一个跑堂的,往往因为自己能帮助那些“能人”而自以为自己也是能人。就好比柜姐卖得东西贵,就觉得自己也贵一样。 可实际上呢,并没有多少人看得起他。 常贵不仅因为维持老婆孩子的生活负债累累,多次借钱。 儿子小五想去瑞蚨祥当学徒,但瑞蚨祥不收五子行的子弟,他只能被儿子看不起。 但他还是硬挺着心中的难过,笑对每一位客人,当他恳求大少爷帮他解决儿子的问题时,大少爷满口答应,谁知一场宴席下来,并没有人拿他当盘菜。 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一个“臭跑堂的”,心中的憋屈和强颜欢笑的生活让他倒下了。 梁秉鲲一番埋怨,最生气的人却是蓝因海。 他一伸手薅过剧本,瞪眼看着梁秉鲲,“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怎么看啊!” 钟山见状乐了,心想什么年代大家也都怕剧透啊。 眼看剧本被抢的梁秉鲲要急眼,他伸手又找出自己的剧本原稿递过去,“一起看,一起看!” 好剧本就像风,整个剧院里,没有吹不到的地方。 人艺里出了一部堪比茶馆的新剧,这消息根本遮掩不住。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剧本组干脆成了新晋“阅览室”,门都快被各种登门拜读的人敲烂了。 至于当初就急冲冲地想“认领”导演职位的老几位,除了苏民跟组演出回不来,其余几个无不是每天都要找钟山聊聊剧本、谈谈生活。 蓝因海在人艺十几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天下午,钟山刚陪着副院长夏春聊了聊创作采风的经历,夏春前脚刚离开剧本组,后脚金黎就推开了门。 扫视一圈,准确定位钟山的身影,金黎咧嘴笑了,“小钟啊,有空没有?陪我下盘象棋?” 钟山站起身跟他往外走,嘴上却不饶人。 “您那哪是下象棋啊,光说话,半天都不走一个字!” “嗨!这次一定,这次一定快点下……” 望着又被薅走的钟山,蓝因海冲对面的梁秉鲲努努嘴。 “瞧见没有,什么叫好剧本?观众抢着看、演员争着演、导演拉下脸皮也要参与,这就叫好剧本!” 不过这一切对于钟山来说,确实不胜其扰,如此翻来覆去一个星期,等到事情终于平淡些,说话已经到了十月底。 《夕照街》终于要公演了。 ------------ 第55章 《夕照街》公演 这天下午,照例跟来“谈心”的夏春聊完了天,钟山凑到蓝因海桌前告假。 正在愁眉苦脸地编“经验总结”的蓝因海瞥了他一眼,“又是什么事儿?” “我给空话排的那部《夕照街》今天晚上公演,我去现场看看。” 蓝因海一听,摆摆手,“去吧去吧,别给人艺丢人就行!” “得令!” 钟山装模作样地比了个军礼,迈步出了门。 蹬上自行车,沿着长安街一路向西,一直骑到地上扬尘渐起,房屋逐渐低矮,眼看着道路中央忽然出现一个大转盘,钟山知道自己到公主坟了。 (七十年代公主坟转盘) 提起燕京,富有神秘感的大院总是让很多人津津乐道。 公主坟往西,就是部队大院聚集地,空军大院是第一家,依次是海军大院、总后大院、通信兵大院、装甲兵大院、铁道兵大院、政治学院大院等。 钟山回想着朴存昕给自己指的路,绕过转盘拐弯向南,然后再向东,就到了位于燕京西郊的空军大院。 在七十年代末,这里还是妥妥的郊区模样,远处能看到连片的庄稼地,路上尘土飞扬。 停下车子,钟山眼前是一个朴素的大门,门后面有一片影壁墙,上面是教员的题字:“全力以赴,务歼入侵之敌!” 门口还要登记,警卫伸了手,钟山递过介绍信,下车伏案书写的功夫,忽听后面摩托突突的声音传来。 “哟!大编剧!进不去门啊!” 钟山一听就知道是萧楚楠,他不慌不忙地写完,抬起头来,萧楚楠正坐在挎斗摩托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车后面还坐着一个女兵。 门开了,两伙人一起进去,钟山蹬着自行车,好奇道,“我说萧楚楠,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嗨!”萧楚楠苦着脸。 “今天本来没我的事儿,结果我们家老头子听说你那出戏是讲待业青年奋斗的,非得让我来受一下教育。” 说罢,她才指指身后的人,“这是小米,我朋友。钟山,就是今天那个《夕照街》的编剧。” 小米是个小家碧玉的模样,听了介绍,眼睛分明亮了几分,似乎对钟山很感兴趣。 但萧楚楠早有了前车之鉴,哪还肯让这俩人搭上? 她油门一拧,顿时摩托排气声大作,俩人扬长而去。 钟山一路向前,不多时就到了空军司令部礼堂。 空话大约是嫌弃自家话剧团的剧场实在太小,干脆把《夕照街》的首演安排在了这边。 之前去总后礼堂看电影的时候,钟山记得萧楚楠跟自己讲过一句歇后语,“海军的大庙,空军的楼,总后的礼堂第一流。” 海军大院的办公楼、空军的指挥部大楼,总后的礼堂,大约是这些大院子弟心中的天榜第一。 空军司令部的礼堂自然还是不如总后礼堂、首都剧场的,不过也颇有规模,虽然只有一层,但好歹座位也有五六百个,跟空话的大本营一比,相当凑活了。 钟山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早早在此等待自己的王贵。 “你可算来了!” 王贵脸上笑得如同菊花绽放,他招招手,“走,跟我去后台。” 跟着王贵来到后台,钟山跟正在化妆的演员们一一打过招呼,王贵叮嘱道,“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等开演的时候我来找你,咱们一起去第一排迎接首长。” 钟山听这话总觉得被占了便宜,不过也只能点点头。 王贵急匆匆地离开,钟山扭头看看当初的龙套三人组。 今天的公演对仨人意义重大,可以说是他们第一次登堂入室,站到舞台中间接受观众的检验。 朴存昕今天的角色是石头,可以说跟他本人的形象非常契合。 李雪建演的是二子,飞扬跳脱的喜剧角色。 俩人的戏份贯穿始终。 王学祈长得帅,演得是骗子港商,虽然戏份不如俩人多,却更加出彩。 此时的三人状态各异,朴存昕吨吨吨喝了几口水,站在化妆室里练了练嗓子,就心事重重地蹲在角落,李雪建则是满脸兴奋地走来走去,不停地搓手;王学祈则是一遍又一遍的叨念着走位和台词。 就这状态,总感觉不怎么可靠的样子。 钟山看着这几位,也有些明白人艺为什么老是强调什么入槽。 年轻演员一个入槽就是六年、八年,心性脾气磨没了,胆量上来了,对舞台的渴望才是最纯粹的。 但钟山相信,那只是对普通演员的要求。 对于眼前这三位,适当的揠苗助长说不定反而能激发他们的表演才华。 此时闲来无事,他干脆拉着三人聊天说起了苏联笑话。 现如今中苏关系还未缓和,揶揄一下苏联实在是大家都开心的事情。 大家都是年轻人,钟山几个苏联笑话说下来,别说他们,整个化妆室里都是前仰后合,临近演出的紧张气氛都冲淡了不少。 王学祈笑得直咳嗽,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使劲儿拍着钟山的肩膀。 “我说钟山,你不会是学过相声吧,怎么这么会讲笑话?” 钟山正要回答,王贵却匆匆冲了进来。 “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去副台集合,来,钟山你跟我走。” 事实证明,空政话剧团拿到人艺的话剧这件事儿,在部队文工体系内部还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的。 钟山跟着王贵站在剧场里迎接的时候,今天来看剧的除了一些领导,就属各个文工团、话剧团的头头脑脑最多。 这些院长、团长听到钟山的名字,有的眼睛一亮,握着手就套近乎;有的则是笑得含蓄,但言语间嘘寒问暖亲如一家。 无论什么方式,其中的拉拢意味几乎都是打明牌了。 所有人秉承的思想跟阿Q是一样的: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你空话王贵能把钟山的剧本撬来自己排,难道我xxxx就做不到? 是以欢迎环节结束,众人渐渐落座之后,依旧有不少人再次起身,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名片、通讯方式一股脑塞到钟山手里。 钟山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把所有人递过来的名片一一收好,反态度是一样的亲热。 让钟山意外的是,陪着王贵等到最后,刁光谭和苏民竟然也来了。 他一脸惊喜,“刁院长,苏民导演,你们怎么来了?” 刁光谭笑笑,“怎么,我们人艺的子弟,跑出来排了场戏,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得来撑撑场子?” 他拍拍钟山的肩膀,扫了一眼前排的那些老熟人,意有所指。 “这外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不过出了事儿也别怕,院里给你兜着,懂吗?” 钟山连连点头,“懂了!” 至于一旁的苏民,他只是指指台上,委婉地笑了笑。 不用说,肯定是来看儿子表演的。 部队里的守时程度远高于普通剧场,距离开演还有一刻钟,大厅里已经快坐满了人。 钟山陪着刁光谭在第一排坐下,苏民却摆了摆手,悄悄走到了后面一个角落里猫着。 刁光谭回头看了一眼,对着钟山感叹,“看吧,这就是当父亲的。” 钟山点点头。 想关心儿子,又怕给儿子上压力,甚至怕儿子知道自己偷偷关注他,天底下当父亲的盖莫如是。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爹钟友为。 以自己的职业和成长的速度,老钟大约是没这个忐忑的机会了吧? 不多时,灯光渐渐暗淡,《夕照街》的大幕拉起。 第一幕是胡同里的日与夜,舞台日月交替的光影效果下,一个四合院里早晨、中午、晚上各自的生活情态如同一卷散文诗不紧不慢的展露出来,同时也为生活中的问题埋下了伏笔。 钟山看着台上朴存昕的表演,心里替他紧张。 好在这是一部群像戏,大伙的戏份都不格外吃重,朴存昕的表演虽然有点用力过猛,台词过于铿锵有力,但是结合“石头”退伍军人的身份,似乎又合理了起来。 角落里的苏民远远地打量着舞台灯光下的儿子,只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一夜之间就成长了很多。 随着第二幕的展开,剧中人物的性格进一步放大,二子这个喜剧角色迅速在现场制造出了阵阵笑声。 无论是上来踩榻地震棚,还是自己偷偷倒卖鸽子,或者苦追小娜不成,二子这个角色从里到外透露出的那份儿混不吝和倒霉催都让人捧腹。 到了二子因为倒卖鸽子被查,回家后,二子爹怒极要打,谁知二子爹妈拉拉扯扯的功夫,原本苦叫求饶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一切就这么荒诞又可笑的结束。 这突如其来的一笔,顿时引起了台下的阵阵掌声。 钟山看着台上李雪建表演的二子,默默赞叹。 自己都没想到李雪建这样一个浑身正气的家伙表演这么个浑人竟然如此出彩。 与他相比,朴存昕的表演就显得中规中矩。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表演天赋的差距在这一刻具象化地展现在了钟山面前。 钟山不由得想,前世自己总埋怨导演搞不清楚哪个演员表演更好,在片场胡乱发飙。 可是现在想想,导演们真看不出吗? 还是他们只是假装看不出? 而作为“骗子港商”出场的王学祈,则是奉献了非常精彩的倒口,等他被石头、儿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情急之下的一口京片子顿时博得了满堂哄笑喝彩。 钟山身边的刁光谭也乐了,笑过之后,他拐拐钟山,“这本子其实真不错,可惜了!” 话里话外,他对剧本外流的怨念依旧颇深。 三幕话剧不算长,总共演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剧情已经走到了最后。 夕照街迎来拆迁,在小巷子里,胡同的人家有的推车,有的蹬三轮,有的肩挑手扛,所有人走到舞台的中央,却都是背向彼此,依依不舍地招呼着。 “再见啦!” “再见!” 灯光亮起,他们前进的方向,都是光明的未来。 至此,人物定格,大幕落下。 台下顿时响起了热情的掌声。 这一刻,无论前排观看的头头脑脑,还是台上的演员,台下的钟山,心里都很清楚。 《夕照街》,成了! ------------ 第56章 数不清!根本数不清! 掌声一直持续到大幕重新拉起,在各位演员登场谢幕时愈发热烈,依稀还有人高喊着“好样的!” 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无论部队大院还是燕京城里,待业青年问题都是老大难。 这样一部能够用相对轻松舒服的节奏,一面分析青年们各自的困境,一方面又帮他们指明出路的话剧,可谓是时代最需要的强心剂。 此时此刻,重新领衔回到舞台中央的朴存昕已经是眼含热泪,他看看左右,李雪建的眼眶也红了,王学祈则是紧紧地攥着拳,浑身都在抖。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 成功了,一场演出,没有任何差错。 站在舞台中间的他们,听着台下满堂喝彩,鞠躬的时候,无一不是心潮澎湃。 刁光谭站在台下,一边鼓掌一边扭头观察身边的钟山。 这小子是不是冷静过头了? 要知道,新人编剧、创作者最大的毛病,就是看自己的作品的时候格外容易激动、共情。 因为这个阶段的编剧、作家创作还不成熟,总是喜欢沉浸在故事中沾沾自喜或者自我感动,无法将自己剥离于作品之外客观审视。 但眼前的钟山显然并不是这样。 钟山此刻看起来颇为平静,鼓掌也并不多么用力。 这让刁光谭心中更觉得诧异。 22岁,一年写出三部话剧,可以说每一部都可圈可点,尤其是《天下第一楼》,几乎可以说是能够上中国话剧历史的级别。 这样的成果,简直比23岁写出《雷雨》的曹院长还逆天。 可偏偏钟山是一个在农村呆了十几年,只有小学文化的家伙。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今年自己已经64岁了,从十几岁就参加话剧团,到今天,大约五十年的时光,他演出了四十多个角色,导过好几部话剧,自诩在话剧上有点天分。 可是跟钟山一比,好像只是个玩笑。 看着这个面色古井不波的青年,他不由得愈发期待钟山的未来了。 《夕照街》首演结束,观众们陆续散场,钟山跟刁光谭转身去找苏民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送走了刁光谭,钟山跑去后台的时候,龙套铁三角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一个半小时的高强度演出对于青年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炽热的舞台灯光烤得身体发烫,台下上百双眼睛更是盯得人发毛,初出茅庐的演员往往在这种高压之下血脉贲张,一举一动的消耗都远高于平时排练。 当一切结束,坐在后台,累得失去力气和声音的他们肆意洒着热泪,释放着心底的压力和兴奋。 周遭一圈老演员们看着这仨人,眼里都多了几分期许。 钟山站在旁边,只恨自己没有相机。 不然赶紧把他们的丑样拍下来,以后说不得可以勒索很多顿饭。 等到仨人释放得差不多了,他才凑到朴存昕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苏民老师今天也来了。” “啊?” 朴存昕立刻站了起来,四下里张望。 “甭找啦,他看完话剧就溜了。” 朴存昕闻言,顿时又垂头丧气起来,“一定是我表现得太差,他看不下去了。” 钟山摇摇头,“我说你怎么天天这么悲观,苏民老师什么性格,你要真演砸了,他非得冲进来打你一顿不可!” 朴存昕一想,还真是。 从消失的父亲中感受到自己进步的他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起来。 几人聊了一会儿,钟山看大家都颇有疲惫之色,也没再聊,只是跟王贵打了个招呼,就要开溜。 “过两天别忘了来拿稿费单!” 王贵拽着他的手,实在舍不得松开。 从剧场里出来,钟山蹬上了自行车就往外走,出了空军大院的门,忽然发现前面黑咕隆咚的有一辆摩托停在路边。 他蹬过去一瞧,果然是萧楚楠。 “怎么就你自己,小米呢?” “小米碰见他爹了。” “那你在这儿干嘛,不会是等我吧?” “废话!” 萧楚楠偏过头来,一脸审视,“我说钟山,你这个剧本里的刘大头,不会是骂我、讽刺我吧?” 夕照街里的刘大头是石头、二子的朋友,家里条件好,虽然是待业青年,每天却是胡吃海塞纵情玩乐,突出一个啃老。 钟山摇头,“不可能!” “那还差不——” “我想骂你还用影射?” “……” 萧楚楠白了他一眼,话锋一转。 “哎,咱俩认识也有半年了吧,我看你左一个剧本、右一个剧本的,都弄了仨了,这写剧本好像挺容易的嘛!” “嗯!是不难。” “那我能不能试试?” 萧楚楠摩挲着下巴。“好像现在的小姑娘都特别喜欢诗人、作家这些……” “你来真的?” 钟山挑挑眉,“怎么,被讽刺了之后,有点难受,终于想起来干点正经事儿了?” “哥们儿,你先搞清楚,是他们都觉得我有病,不给我安排事儿干,不是我自己不想干啊!” 萧楚楠诉苦道:“我那时候一门心思想去清河纺织厂,一千多纺织女工啊……愣是拦住不让!” 钟山心想,那确实不行。 让她去纺织厂,不等于放一个男的进了女澡堂,指不定闹多大乱子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好奇。 “我说,你平常去女澡堂洗澡吗?看见其他女人什么感觉?” 萧楚楠闻言直翻白眼,“龌龊!下流!” 骂了半晌,看钟山抱着胳膊依旧笑嘻嘻在等,她才支支吾吾说道,“哎呀……反正去了几次也没意思,就算了。” 钟山眯着眼睛想了想,恍然大悟。 他拍拍胸脯。 “该不会是你觉得自己太小,有点自卑吧?” 萧楚楠顿时恼羞成怒,“我特么一枪毙了你!” 然而她并没有枪。 耍了一阵嘴皮子,萧楚楠还是败下阵来。 “行了行了,哥们儿也去当个文人试试,回头有了成果,你帮我改改!” “又让我当老师?” “老规矩!你放心!” “好说好说。” 一番交易,钟山勉为其难的收下两张糕点票,看着萧楚楠扬长而去。 多好的票仓啊,可不能倒了。 …… 说实话,在燕京话剧爱好者心目中,空话的影响力远不如人艺。 但架不住《夕照街》这部话剧的社会热度蹭得全面。 待业青年、恢复身份、接班问题、建服务社、港澳同胞、华侨投资……一个个热点话题经由一部话剧展露出来,着实吸引眼球。 果不其然,随着《夕照街》的首演大获成功,越来越多的采访见诸报端。 几场演下来,饶是面向的观众还比较局限,很多燕京市民还是听说了这么一部反映“待业青年”问题的话剧。 没办法,这年头娱乐生活极端贫瘠,有点新东西那是真去追捧。 在农村里,一个大队放电影,几个大队的青年听着汽油发电机的马达声就能找来,跑二十里地就为一场电影,足见文化娱乐之缺乏。 城里也没好到哪去,现如今电视机没几家有,大部分人一年到头,就是听那几个广播节目,外带读书看报。 电影、话剧,就是这年头最高级的娱乐了。 很快,上级部门也关注到了这部“富有时代气息”的作品。 在媒体巨大的呼声和反复的审视之下,《夕照街》从空军司令部礼堂演出了五场后,迎来了口碑和宣传的高峰期。 在空军司令部礼堂演到第四场的时候,央广电台的记者现场录了几段声音,在节目中点评时顺便播放出来。 这么一弄,更多的人对这部话剧有了兴趣,想要看戏的来信和电话都打到了市里。 上面一看,果断跟空话联系,让他们“抓紧进城”。 眼看支持的态度明确,王贵也不含糊,跟部队打报告,把演出搬到了市中心的民族宫大剧院。 这可是足有一千个座的大剧场。 有了充足的信心,《夕照街》首期开票就是二十场。 这可乐坏了空政话剧团的演员们。 建团这么多年,能够连续在这样大剧场上演的机会屈指可数,更遑论一演就是二十场呢! 开票的消息一经燕京日报、燕京青年报发布,民族宫门前大排长龙,排队买票的人足能走出一里地!一时间都成了燕京城的一景。 这天朴存昕跑来给钟山送稿费单的时候,对当时的场景还念念不忘。 “钟编剧您是不知道,当时我骑着自行车,从民族宫售票窗口往外走,黑压压的全都是来买票的群众啊!数不清!根本数不清!” 钟山接过稿费单,看看上面的“陆佰圆整”的字样,笑道,“怎么,就没有认出你的?” “你别说!还真有!” 朴存昕说到这个,兴奋得红光满面。 “有好几个在空军大院看过的,又来买票,看见我就喊‘石头!石头!你跟小娜怎么样了?’当时我眼看一群人要围上来,吓得赶紧蹬车子溜了!” 这话说得好像害怕,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朴存昕那种得到认可的兴奋劲儿! 一旁的梁秉鲲凑了过来,“我听说票卖得差不多了?你们有路子没有,给我匀两张?” 《夕照街》作为今年年末的现象级话剧,不仅仅是街头巷尾的谈资,也成了市民文化的流行。 二十场,将近两万张票,五天时间一扫而空!而现在演出才进行了十场,后面还没有放票的计划,几乎就是一票难求的状态。 朴存昕闻言有些为难。 虽然他现如今因为一部话剧演出,有了点名气,在话剧团里也算登堂入室,但是想要搞门票,显然还有点不太现实。 他看着梁秉鲲,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钟山,忽然灵机一动。 “鲲哥,这事儿我恐怕不行,但是我知道谁行。”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朴存昕指指一旁的钟山,咧着嘴。 “只要钟编剧开口,别说两张票,十张票我们团长也得咬牙给你弄出来。” “真哒!” 梁秉鲲立马狗腿地凑到了钟山旁边,“兄弟,帮帮忙,我是替我弟弟要的,他也是搞对象……” 钟山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要求。 “你能不能做一下那个,就是上次我教你的那个!” “啊?”梁秉鲲想了半天,“你上次教我的八极拳招式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 钟山拍手,“练一遍我看看!” 随后的一分钟,钟山就看到了鲲哥一脸懵逼的做了几次铁山靠。 他有种梦回前世,当小黑子的爽感。 看完铁山靠,钟山转头敲开了刁光谭办公室的门。 “你有事?” “院长大人~我来借电话!” 钟山狗腿地伸手拿过茶壶给刁光谭续上水,刁光谭偏偏头,随他去了。 王贵的电话还不怎么好打,钟山足足等了十分钟才拨通。 听说钟山要讨两张票,王贵满口答应。 不过钟山一通感谢的话说完,正要挂电话,王贵却拦住了。 “你这两天要是有空,最好来一趟民族宫这边。” 王贵说道,“有人想找你。” ------------ 第57章 改编电影 钟山再次见到王贵的时候,是在民族宫一间会客室里。 这里原本摆放的沙发被通通推到了一个角落,摆得密不透风。 而空出来的半间房则是用两张长条桌拼凑的临时办公场所,桌上唯一的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蒂。 王贵给钟山“我这几天啊,就没回过单位,每天俩眼一睁,就是来民族宫,盯着演员调整状态,防着现场的意外状况,每天提心吊胆啊……” 钟山摆摆手,“行了行了,甭跟我诉苦!我看你啊,是乐在其中!” 王贵闻言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空整话剧团毕竟扎根部队,大部分剧目都是跟军旅相关。而《夕照街》这个跟部队关系不大的话剧,却用前所未有的成功让他见识到了话剧的巨大影响力。 如果能再有一部这样的话剧该多好啊! 他不由地展开了想象,如果能够继续跟钟山合作,创作社会热门题材,减少军旅元素,会不会有更多的成功? 但这个念头一起,他就赶紧放下了。 端谁的碗,吃谁的饭,要拎得清楚。 再看看钟山,王贵既感谢他的《夕照街》给空话带来的名誉,又慨叹今后注定无望的合作。 再想想钟山今天要见的这位,他更加笃定,这种空前的成功,注定是要绝后的。 俩人聊着天,没几分钟,门推开了,一个身形矮小的女同志走了进来。 钟山回头望去,只见这位大姐一副刘胡兰头,眉眼也不出众,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 王贵站起来跟那人握了握手,笑道,“钟山啊!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燕京电影制片厂的王好未王导演,今年那个《瞧这一家子》,就是她的作品!” 一说名字,钟山立刻有了印象。 《瞧这一家子》是这年头难得一见的家庭喜剧电影,这里面还贡献了这年头最出名的父子组合:陈小二和陈强,不过在这部电影里,二子的名号还没有出现,那标志性的光头还有很远。 而王好未这位导演,也挺有意思。 她跟自己的丈夫李晨生是一对夫妻档,俩人一个导演,一个摄像。 白天俩人在片场推进度,晚上俩人在床上谈思路,俩人配合默契,沟通毫无障碍,拍电影的效率比一般导演至少翻一倍,胶卷浪费程度也惊人的低,不但效果出众,还能替电影厂省钱,可谓小成本拍片的典范。 美中不足的是,大约是俩人在床上光顾着谈电影了,三十多年愣没顾得上生个孩子。 几人寒暄片刻,重新落座,王好未直奔主题。 “钟山啊,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咱们有话直说。你这部《夕照街》,我们电影厂的汪厂长组织人马观看了好几次,觉得无论题材、内容剧情都非常适合改编成电影! “我这趟来呀,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同意呢,我们燕影厂就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钟山对改编电影自然乐见其成。 不过他关心的是具体细节。 “既然您让我有话直说,我也坦白说,我不太明白咱们这个剧本的账怎么算。这电影剧本由谁负责?改编版权价格是多少?” 王好未见状,干脆给钟山科普了一遍现如今的编剧账。 现如今的电影厂都是国营单位,电影院线也是统购统销,所以并不像后世那样电影投资差异巨大,落脚到编剧上更是如此,一部电影剧本的稿酬基本上就固定在两千元左右。 但是如果是版权改编剧本,那么原著作者大约可以拿到两三成的稿费,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版权费。 而剩下的钱,则是电影编剧的稿酬。 讲完这些,王好未总结道,“……总的来说呢,你提供原作,大约能拿到六百元的稿费,剧本嘛,可以交给我们燕影厂的编剧,当然了,如果你愿意执笔来写剧本,那么这两千块钱就都是你的。” “但是电影剧本毕竟不同于话剧剧本,景别很多、时间分散,节奏也更快,所以不知道你……” “这个您放心!” 钟山笑道,“不瞒您说,我之前也给香江的电影公司写过剧本。” “哦?” 这下不光是王好未,王贵也瞪大了眼。 这年头香江电影鲜有在大陆上映的,普通文艺工作者跟香江电影公司合作更是天方夜谭。 钟山随口把《黄河大侠》的来龙去脉讲了讲,王好未和王贵眼中都是异彩连连。 王好未心想,自己居然还担心钟山写不了电影剧本,结果人家都赚外汇了。 王贵则是感叹,果然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能写出这样的话剧作品,电影剧本自然不在话下。 只可惜当初没有把这种人才拉到自己团里。 聊到这种程度,事情基本上也就算是谈成了,王好未眼看钟山答应,就准备打道回府,回去写报告走流程,哪知钟山又拦住她。 “王导啊,这个拍电影到时候我是不是还要跟组?” “那肯定要的呀。” 王好未还以为钟山是想问待遇,连忙补充道,“你放心,到时候厂里每天有补贴,如果家远不方便,也可以住在燕影厂的招待所。” “不是不是……” 钟山解释道,“我毕竟是人艺的编剧,老不在单位,总得有个交代……我有个想法,您听听?” 王好未被他弄懵了,站住身子,“那你说吧。” “我觉得,我去燕影厂,不能光忙自己的活,至少也得给人艺出把力,您看,《夕照街》是个好剧本,燕影厂愿意改编、拍电影。那人艺这么多经典剧目,燕影厂就不考虑考虑?” “你是说……” “《茶馆》呀!” 钟山一摊手,“演员、剧本都是现成的,场景重新做一下,就是一部绝佳的电影,而且成本还低!多好!” 他兴致勃勃地推销道,“王导您看,现如今《茶馆》红火到什么程度? “《茶馆》复排之后,在人艺演了一个多月,场场爆满!去津门、去承德,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 “但是您仔细想想,一个话剧场才能坐多少人呐?一年演80场,不过六万观众,还比不过一个电影院一年的客流。 “如果拍成电影、做成拷贝送到全国的电影院,会有多少观众慕名而来?恐怕八十万都不止吧? “无论怎么讲,观看人数,是八十万对六万,优势在我!这电影非拍不可啊!” 王好未被钟山一番言辞说得一愣一愣,她点点头,感觉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说“这事儿我回头跟我们厂长提提吧”。 钟山自然没意见,送走了王好未,他也跟王贵告辞。 回到人艺之后,钟山直奔院长办公室。 敲开门,刁光谭一看又是钟山,人都乐了。 “我说,要不这办公室让给你好不好?怎么天天跑来?” “那怎么行~”钟山笑嘻嘻地凑过去,把自己今天跟王好未聊的事情一一说明。 “院长,您觉得把《茶馆》拍成电影怎么样?” 刁光谭白了他一眼,揶揄道,“你小子,《夕照街》这事儿就不提了是吧?就不怕我不给你批假?” 不过说笑归说笑,对于钟山这个提议,刁光谭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无论什么时代,话剧院团跟电影制片厂,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这就注定话剧团想要出好作品更不容易。 《茶馆》复排可是花了大力气,如果有机会拍成电影,对于人艺也是一个极好的宣传。 想到这里,他看向钟山的表情愈发和颜悦色。 “算你小子有良心,行了,《夕照街》要是拍电影,你该去就去吧!” “得嘞!” 钟山眼看目的达到,赶紧开溜。 王好未的消息来得很快,两天之后,《夕照街》电影正式立项,只等着钟山把剧本写出来了。 这对于钟山简直毫无难度,毕竟当初就是那电影改过来的。 花了五天功夫,钟山就完成了电影剧本的初稿,这速度,甚至打了王好未一个措手不及。 ------------ 第58章 你怎么染上诗歌了? 燕影厂的一个小办公室里,王好未端详着手中的《夕照街》电影剧本。 “人才!真是人才!” 她看着钟山,啧啧称奇,“说实话,我也接触过一些话剧界的大剧作家,他们做起话剧来轻车熟路,但是等到了写电影剧本的时候,却往往要跌跟头。 “就跟骑惯了自行车的人反而不会骑三轮车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翻着手中的剧本,“但是你好像根本没这个问题!” 眼前这部《夕照街》的电影剧本,相比话剧简直是两个天地。 电影里,不仅一下子把人物丰富为了三个四合院,通过过更多的细节场景刻画出了人物性格。 除此之外,甚至增加了一条中年人的情感线,让这个原本偏向于探讨待业青年的话剧转变成了一个覆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生活画卷。 钟山只是笑笑,心想我要是抄都抄不明白那真别混了。 看罢剧本,王好未起身拉着他,下了一层楼,来到了制片厂文学策划部的办公室。 “老江!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什么老江老江!咱俩不都是40年的吗?” 对面一个中年人放下笔,一脸无奈地扬起头。 王好未也不跟他拌嘴,只是拉着钟山做介绍。 原来此人名叫江淮延,是燕影厂文学策划部的主任,制片厂电影制作的剧本工作都要从他这里走一遭。 钟山看着这人,只觉得眉眼间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江淮延一听来人是钟山,果然高兴起来。 “我之前去看《法源寺》的时候,就特别想见见你,那台词,漂亮得跟做梦一样!” 他打量着钟山,啧啧称奇,“真年轻啊!看着你,我就觉得自己老了。” “那你还不承认你是老江?” 一旁的“老王”揶揄道。 “一边去~” 江淮延伸手拿过夕照街的剧本,招呼两人坐下,自己低头看了起来。 电影剧本并不长,江淮延粗粗看完,不过用了二十分钟。 看完剧本,他长叹一声,“惭愧啊!” “说来可笑,当初厂里决定改编你的《夕照街》,我也是去看过话剧的,当时想的是可能要改变,所以回来我就先写了一稿,现在跟你这个一比……” 他摇摇头,“好像李鬼见了李逵!” “您客气!” 钟山谦虚道,“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还需要您修改!” 江淮延点点头,看看一旁欲言又止的王好未,“甭使眼色啦!我这就给你走流程!” “嗨!老江你看你说的,大家一个厂哪有这么多事……” 王好未嘴上说得轻巧,眼里却不含糊。 放下剧本,她眼看着江淮延打完了报告,这才领着钟山告辞。 俩人出了办公楼,钟山告辞的时候,随口问道,“这报告打上去,接下来是什么流程?” 王好未有些尴尬。 “你写剧本的速度太快,之前的拍摄计划报上去,现在还没批完呢!现在算是同步进行。” 说罢,她又补充道,“不过不用担心,厂长既然支持肯定没问题,就是这剧本费用,还要等资金批下来……” 钟山倒也不着急,跟王好未摆摆手,蹬着车子出了燕影厂大门。 燕影厂位于北三环,钟山干脆往右一拐,朝着燕京大学的方向去了。 正好今天无事,不妨去探望一下久未回家的妹妹,顺便看看郑小龙的《法源寺》排练的如何了。 法源寺的排练场地很不好找。 事实上此前钟山只拉着谭宗尧来过一次,当时还是郑小龙领着过去的,此后基本就是谭宗尧自己过来。 钟山蹬着自行车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瞎溜达,把谭宗尧提过的几个地方绕了个遍,才终于在一片小树林里找到了正在排练的众人。 推着车子走到跟前的时候,为首的郑小龙正慷慨激昂地念着谭嗣同的台词。 而站在一旁观看的身影里,除了谭宗尧,还有一个白胖子。 钟山静悄悄地走到俩人身旁,轻轻拍了拍英答的肩膀。 原本全神贯注看表演的英答吓得一哆嗦,刚要喊出声来,嘴里就被钟山塞进一块栗子糕。 “呜呜……” 英答被噎得直翻白眼,谭宗尧也扭过了脑袋。 “钟山!” 他眼睛一亮,“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钟山笑嘻嘻地把手里提着的栗子糕分给谭宗尧一块,“正好没事儿,过来看看我妹妹。你们排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有的情绪不够,有的就太过头!不过都是聪明人,台词跟走位都记得差不多了!” 谭宗尧接过栗子糕咬了一口,“嚯,还挺热乎呢!” 钟山笑笑看着一脸满足的谭宗尧,心里明白得很。 虽然这哥们嘴上常常吐槽,但实际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教的时候是真用心,也特别热情。 本来钟山当初答应郑小龙这事儿,想的是拉着谭宗尧来一次就罢手。 哪成想谭宗尧自己特别用心,周末有空就往燕大跑,每次去了,回到人艺还要跟钟山复述一遍经历,简直不要太贴心。 用谭宗尧自己的话说,“跟学生在一起的时候,浑身都觉得年轻。” 此时英答终于把嘴里的栗子糕咽了下去,长出一口气,他没空埋怨,反倒是狗腿地八卦起来。 “钟编剧,你妹妹也在燕大?什么系的?” “外语,你呢?考到哪了?” 英答讪讪地笑道,“我分儿太低,报了个心理学,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 此时郑小龙台词说完,谭宗尧招呼一声。 “过来吃栗子糕!”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大伙戏也不排了,呼啦一下子凑过来。 燕京大学的学生都不是傻蛋,这些人分着栗子糕,也是左一个“感谢钟编剧!”,右一个“钟兄弟真帅!”,给钟山一种前世主播感谢打赏的错觉。 郑小龙捏着一块栗子糕吃着,听说钟山是来找钟小兰的,伸手给他指路,“早晨我碰见她一回,去博雅塔看人念诗去了。” 钟山闻言,干脆把手里的栗子糕都递给英答,转身推车去找钟小兰。 此时是日挂中天,无风的秋日温暖舒服,钟山蹬着自行车一路到了博雅塔附近,把车停在档案馆门口,迈步朝塔下走去。 博雅塔这名字说得好听,实际上内部是一个水塔,只不过矗立在校园里实在突兀,于是乎把外形造成了砖塔模样。 这里毗邻未名湖,秋日的光把树叶照成缤纷的暖色,下面则是一群青年男女,热情的朗诵诗歌。 如果一定要给现如今的文学类型排个高下的话,抛开艺术水平不谈,诗歌的流量肯定是第一。 1979年3月,《诗刊》上同时发表了北岛的《今天》和舒婷的《致橡树》,朦胧诗开始登上舞台中央。 虽然受到了很多主流批评乃至冷遇,但朦胧诗还是像点燃野草的火把,一下子让诗坛热闹起来。 这个年代,好的诗歌甚至能够换一顿饭吃,更有青年诗人仅凭朗诵诗歌就可以坐上火车旅行,畅通无阻,可以说颇有盛唐遗风。 而最追捧诗歌的就是大学生。 作诗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有文化的表现。 而诗歌的内容短而有力,极其适合朗诵,只要站在人群中央来上这么几句,立刻就能得到异性的青睐,还有什么比这成本更低、更能装逼的体验吗? 一时间,大学里遍地都是诗人。 此刻,正有一名男“诗人”站在人群之中,慷慨激昂地朗诵着自己的诗歌。 “让地上的风吹散天上的云,让天上的云聚成奔流的雷,让……” 朗诵到高潮处,他忽然喊破了音,显得有些滑稽。 即便如此,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依旧听得如痴如醉。 钟山从后面挤进来,站在钟小兰旁边,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诗歌当中的样子,心中有点奇怪。 明明当初在家里,钟友为要念诗的时候,大家不是一起抵制的吗? 怎么到了大学里,听男同学念这些东西就能接受了? 这到底是喜欢诗歌还是喜欢男同学? 认真听了两句男同学的诗歌,钟山摇摇头,忽然觉得汪国真的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 后者九十年代在国内火过一段时间,但是被诗人们广泛的批评为“缺乏艺术深度”。 但那好歹也是诗不是?眼前这是什么? 他干脆拿胳膊拐拐钟小兰,“走吧?” 钟小兰扭头一看,顿时惊喜万分。 “哥,你怎么来了?” “还好我来了!” 钟山故意皱着眉头,“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居然染上诗歌了!” 钟小兰被钟山的话逗乐了,好奇道,“什么叫染上诗歌?” 钟山只是吐槽,“你知不知道染上诗歌多么可怕?茶不思、饭不想、寻章摘句、推敲琢磨,这玩意儿要命得很,你看这哥们儿,不说别的,恐怕一会儿嗓子就要哑了。” 俩人正说着,男生朗诵的时候忽然声音劈叉,钟小兰顿时乐了。 她偏头问道,“那你觉得他这首诗怎么样?” “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钟山凑过去附耳说道:“朗诵得很热情,但也只有热情。除此之外嘛,前言不搭后语、象征空洞无物,既谈不上思想性,也没有韵律,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其实钟山根本没听完这首诗,不过他这句评论,几乎就是现代诗的通病,说出来绝对没错。 钟小兰频频点头,嘟囔道,“可惜了,我还想学学怎么写诗呢。” “学这个干嘛?” “同学都在写啊……” “别!千万别!你要是写诗,以后你在家里跟老钟同志对着念诗,那谁受得了?” 钟山吐槽道,“真写成那样,还出来朗诵,老钟家的脸就要丢光了!” 谁知此言一出,附近的学生们都扭头望着他。 一个女同学不忿道,“同学,诗歌是艺术,怎么就丢脸了?嫌丢脸那你挤进来干嘛?不喜欢就请走开!” “不好意思刚才挤到你了,我们给你腾位置!” 钟山也不解释,只是呵呵一笑,随口道了个歉,拽着钟小兰就往外走。 哪知刚走出人群,后面忽然有一个人高喊,“等等!” ------------ 第59章 纯路人 钟山扭过头去一看,正是刚才还在中间高声朗诵诗歌的男同学。 男同学刚才朗诵诗歌时实在过于用力,现在嗓子都哑了。 围观的学生默默给他让出一条道,男同学走到了钟山旁边,哑着嗓子也没忘记诗人的体面。 “同学,我刚才听你说,诗歌让人丢脸,这恐怕不妥吧?” 他一脸真诚,“我的诗,难道不够热情吗?” 钟山心想不愧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当反派都显得有文化一些。 加上这嗓音,堪称优哑。 不过钟山并不想顺着这位诗人男同学的话跟他解释或者辩论。 因为这只会陷入别人的讨论逻辑,输赢都根本没有意义。 他伸手拽着钟小兰就想径直离开,却忽然觉得仿佛在拽一块石头。 “你的诗的确热情,也只有热情!” 钟小兰扬起下巴。 “除此之外呢,那是前言不搭后语、象征空洞无物,既谈不上思想性,也没有韵律,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钟山看看自己旁边这个妹妹,忽然明白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男诗人听着这番评论,仿佛被一颗颗炮弹打到了身上,一脸地震惊、羞恼、不可思议。 钟小兰一番讲完,仿佛赢得了一场大胜利,这才跟着钟山往外走。 钟山心想,这下真不用走了。 他不由得反思,平日里见钟小兰的时候,明明妹妹已经变成了个知书达理,甚至有点狗腿的样子,怎么面对别人,又变成了当初自己见到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 还是说,这姑娘根本一直就是这样,只不过因为内心慕强的原因,她只是格外地讨好自己? 不等钟山思考出结果,旁边的学生们已经陆续围了过来。 乐子人什么时候都不缺。 而且钟小兰这种话公开说出来,本身也是犯了众怒。 你评价朗诵者的诗歌水平不行,那旁边这些听诗的人算什么? 果然,俩人正要走,旁边一个女生伸手拦住了。 “同学你别走,你这样评论,根本就是空头评论家!批评谁不会,有本事你朗诵一首啊!” “对呀对呀!你行你上啊!” “就是,你怎么不写一首?” 一时间,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借着这股支持的力量,诗人同学似乎眼里又有了神采。 这下钟小兰没有内容可以复读了。 她顿时惶恐起来,眼神无助地看向钟山。 钟山心想,这小妮子只想着过嘴瘾,后面的事儿是一点不思考啊,怎么抬杠都不会? 他摇摇头,给了钟小兰一个眼神。 看好了,哥哥我只演示一次。 钟山看着伸手阻拦的女同学。 “因为我觉得别人的诗不好,我就要作诗?是这样吗?” “对。” “那我评价冰箱不好用,难道我还要会制冷?我评价厨师的菜难吃,难道我还要学会炒菜?我评价路上有坑,难道我还要学会修路?” 钟山一番诘问下来,换女同学六神无主了。 “对——不对!你这、这……” 钟山笑笑,眼神逐渐认真。 “动不动就质问别人,说什么你行你上,本身就是一种推脱和不负责任!” 钟山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他硬气地环顾四周,“诗歌是感性的,诗歌的评价自然也是主观的,我不喜欢,难道不行?” 这下没人说话了,只剩下男诗人还在风中凌乱。 钟山看到并没有人质疑自己偷换概念,低头问钟小兰,“你有纸没有?” 钟小兰赶忙低头,从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 钟山从胸前口袋掏出钢笔,唰唰点点几行字,写完以后,伸手一撕。 “嗤啦!” 一张不规则的纸塞到了男诗人手里。 再看钟山,已经拽着妹妹走远了。 男诗人捧着这纸,看了几眼,忽然失魂落魄,手垂下去,那张纸也掉在了地上。 大伙一看,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踮着脚,想看看纸上是什么。 一个男同学干脆从地上抄起纸,大声地朗诵起来。 【我从未写过诗 就如同我从未到过远方 从未走进一支曲子的中央 在秋日渐深的光影里 从未感到过沉迷和苍凉 我只想路过这秋天 这本是无关风与月的声响】 (内容出自诗人冯娜的《穿过》,有删改) 一首诗朗诵完,旁边的人赶忙追问,“题目是什么?作者是谁呀?” “题目叫《纯路人》,作者……这、这没有写啊!” 原本还热闹的博雅塔下忽然寂静了。 这首诗的意思,简单之极。 但难得的是,这可是大家是眼看着钟山花了半分钟写完的,属于完全即兴的作品。 哪怕这样,哪怕主题这么简单,居然还写得颇有诗意,还格外契合眼下的光景。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好奇道。 “你说那个人是不是燕大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格外激烈,至于失魂落魄的诗人,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了。 毕竟这首《纯路人》写得确实更好,人家点评两句,也不过分吧? 聊了一会儿,有人反应过来,“谁认识刚才那个女同学?她肯定是燕大的!”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讨论。 而惹得众人惊讶、讨论不休的钟山兄妹俩,此时已经出现在了燕大学生食堂里。 现如今的学生食堂在钟山眼中颇为简陋,不过却很有生活气息。 食堂的大娘用大澡盆盛米饭,馒头则堆在一旁,所有的窗口一字排开,十几种菜色在现如今的食堂里绝对称得上丰富,打菜的学生手里端着铝饭盒、搪瓷缸子,几乎人手一把暖壶。 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每一个窗口都大排长龙。 钟山扫了一眼,指指里面一个窗口。 “那边怎么没人?” “贵呗!” 钟小兰撇撇嘴,流露出一副望而却步的眼神。 “一份儿扒肘条要四毛五,一份儿干烧肉要五毛……我们粮票倒是够,但一个月的补贴就十六块钱,要是吃这些,哪能攒下钱啊?” “还攒钱?” 钟山好奇道,“十六块钱,还能剩多少?” 钟小兰顿时有了谈兴,“我们宿舍一个安徽来的大姐,她都二十五了,也结婚了,现在脱产来上大学,生怕家里没钱花,一个月要省十块钱寄回去,外加粮票!一天吃饭只能花两毛!” “两毛能吃什么?” “买三个五分钱的馒头,咸菜都不敢多啃!” 钟山对此表示同情,然后拍给她一块钱。 “这顿饭花完。” 钟小兰伸手接过,顿时充满活力,俩人直奔扒肘条的窗口,上来就先整硬菜。 扒肘条是用纯正的肘子肉,切成约八公分长、五公分宽、一公分厚的肉块。 这道菜烧好的肉是单独的一盆,买的时候还要分两次打。 大师傅先将一勺软烂发绿的熬白菜给打进饭盆,然后再浇上一勺红烧肘子肉,齐活。 女生打饭有天生的优势,钟小兰面带笑容,对着大师傅拿娇:“师傅您好,给我来份儿扒肘条。” 下一秒,一大盆足秤加三的肘条满载而归。 有着一块钱打底,钟小兰把饭食安排得明明白白。 把钟山按在空位上占座,不多时,一份扒肘条,一个青菜,四个大馒头摆得整整齐齐。 钟山夹了一块肘条,肥瘦相间,香糯可口,酱味浓厚,炖得软烂,竟然意外地好吃。 俩人吃着饭,钟山随口跟钟小兰聊起了大学生活。 “现在学外语比原来方便多了!” 钟小兰在炫扒肉条的间隙,扯着油乎乎的嘴,一脸满足地笑道。 “燕大里有老外!这些个留学生总是找人学汉语,我们系的同学最受他们欢迎了,大家互相学习,最方便!” 说完她又眨着眼睛问道,“对了哥,我们系主任说下学期会选一批英文好的同学去留学生楼陪住,你说我要报名吗?” “陪住?” 钟山挑挑眉,“怎么个陪住?” “就是跟老外一个宿舍呗!” 钟小兰咬了口馒头,说得吞吞吐吐,“俩人一间,一个燕京本地学生跟一个老外同住,按我们舍友的话说,这叫监视外敌!” 这种浓浓的时代风格让钟山不禁失笑。 其实这种说法还不能完全算夸张。 这年头大学对于留学生的监管是非常严格的。 留学生轻易不能离开燕京去外地,想要去一些特定的场所或者别的地市必须打报告,开介绍信。 偷着去的话,很可能会被调查、乃至勒令退学。 至于给留学生安排同性舍友,一方面是为了帮助他们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毕竟现在会说英语的国人凤毛麟角,总不能给每个留学生配翻译;另一方面,也确实有方便监管的意味。 钟山对此没什么想法,毕竟前世各种人见得多了,对老外并不感冒。 “你自己看着办办,在我看来,好处可能就是宿舍会舒服点,但坏处就是你总要拿出时间来帮这个外国舍友解决问题,你自己取舍。” 钟小兰懵懂地点点头,也没再问。 俩人吃完了饭,钟山给钟小兰打赏了五块钱生活费,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 不过钟山最后还是提醒道,“以后在外面,少跟人抬杠拌嘴,小心吃了亏。” “好啦好啦知道啦!” 钟小兰欢天喜地答应着,钟山一看她就没听进去,不过也只能由她去了。 临分别的时候,钟小兰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跑回来。 “哥,元旦晚会那天你一定得来啊,我还准备了节目呢!” “什么节目?”钟山偏头,“不会是朗诵诗歌吧?” 钟小兰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 “好,只要不是朗诵诗歌,那到时候全家都来支持你!” 作别了妹妹,蹬着车子回到首都剧场,剧本组里一切照旧。 拉开椅子坐下,钟山默默地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自从写完了《天下第一楼》,有了曹宇的首肯,院里的头头脑脑们已经把钟山当宝贝捧了起来。 现如今不少演员还在外巡演,《天下第一楼》尚未确认班底,自然不会有人催促钟山再做新剧本。 人艺之外的地方,《黄河大侠》的剧本完成之后,张新言给自己来过两封信,明言电影要拖到后年拍摄,因为明年要集中精力先搞《少林寺》。 至于《夕照街》,自然也是急不得。 除此之外,《故事会》倒是几次跟钟山来信约稿。 吴复兴在信里夸得天花乱坠,最后总是要来一句,“有新故事否?” 此时闲来无事,钟山静下心在记忆中检索了一番。 上次写了个《黄河大侠》,是个武侠故事,这次写个什么呢? 他苦思冥想半天,忽然有了点子。 ------------ 第60章 我把“鞭”剪了 1979年的末尾,最让钟山意想不到的事情,大约是《夕照街》的公演足足持续了两个月。 从十月底到十一月底,夕照街在民族宫一气演了二十场,眼看观众呼声还很热烈,干脆加演5场。 到了十二月初,民族宫后面的剧院排期已经不够,空政话剧团干脆在燕京开始了巡演。 总后的礼堂、西单的长安大戏院,乃至燕京各大学校的礼堂,都有《夕照街》公演的足迹。 许是这份儿社会热点的声势蹭得实在太好,甚至到了后来,还干脆去大会堂做了一场汇报演出。 如此四处打游击,话剧团愣是在十二月份又进行了17场演出,就连寒凉的秋雨也没浇熄观众们的热情。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就足足有47场之多。 王贵一算之下,《夕照街》竟然成了“在燕京全市演出场次最多的大型剧目”。 其实《茶馆》今年演了足有八十多场,但是谁让人家空政话剧团定语选得好呢! 如此漫长的巡演周期,带来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有了各路媒体报纸、广播的宣传,《夕照街》一跃成为全燕京待业青年最喜爱的话剧。 嗯,依旧是定语拉满。 而朴存昕给钟山送演出分成时,甚至开玩笑说,“听说夕照寺那一片拆迁速度都提起来了。” 这些热潮、名气纷纷扰扰,对于朴存昕这几个新人演员来说当然是如痴如醉,走路都觉得踩着棉花。 而对于钟山来说,最实在的当然还是演出分成。 47场演出,单是分成,钟山就拿到了94块钱,再加上《夕照街》首演时的六百块,这一部话剧,足足赚了近700元。 饶是如此,依旧架不住有人还想往钟山的收入清单上添砖加瓦。 这天上午,钟山跟着蓝因海、梁秉鲲跑去南城的胡同采风。 此时已经是寒冬,仨人这采风最后“采了一身的寒风”,蹬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人都冻得抖抖索索。 回来刚坐定喝了杯热茶缓缓劲儿,钟山就又被迫站起来了。 “什么?找我的?” 看着站在剧本组门口的秦大爷,钟山开口问道,“您听清楚是谁了吗?” “嗨,没听清,好像是什么裆,什么袋?” 秦大爷眯着眼,只是嘿嘿笑。 钟山听着这下三路的描述,无奈跟着他下了楼。 冬天的楼道里直窜凉风,钟山跟着秦大爷来到楼下的门房里,屋里正坐着一个中年人。 此人身量不高,看起来一副斯文模样,鼻梁上托着一副银边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对小眼睛。 此时他正围着门房的蜂窝煤炉子暖手,一看钟山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他一开口,普通话里还夹杂着淡淡的南方腔调。 “你就是钟山同志吧!” 他满脸堆笑,“我是《当代》的编辑,何其志!” 说着,他随手掏出半包八达岭递过来。 “抽烟吗?” 钟山并不抽烟,谢过何其志递的香烟,他转手交给了门房老秦。 老秦笑眯眯把烟夹在耳朵上,钟山则是扭头领着何其志进了后台。 今天首都剧场晚间有个活动,上午剧场里空无一人,钟山跟值班的装置组同事打了个招呼,拉着何其志在副台一堆箱子中间随意坐下。 “何编剧,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最重要的事儿当然就是来见一见你本人啦!” 何其志扶了扶眼镜,满面春风。 “作为《当代》的编辑,我们自然要对燕京本地的优秀文艺工作者了如指掌,说实话,从《法源寺》一直到《夕照街》,你的作品我是一部都没有落下!确实优秀啊!” 钟山心想,废话,总共就这两部,哪那么容易落下。 他打趣道,“那您今天见到人了,还满意吗?” “别提多满意了!今天一见钟山老弟,我才知道,什么叫作品就是人品!风格就是性格!妙!妙啊!” 何其志一阵舌灿莲花,一边夸赞钟山英俊潇洒、文人气息浓厚,一边把钟山的作品分析得头头是道,直到最后,才露出个话头。 “眼下我们《当代》推出了一个栏目,是专门来刊登剧本、话本等小说之外的艺术形式,怎么样,您这两篇话剧,不知道有没有被其他刊物约走?愿不愿意交给《当代》发表?” 虽然大约猜到了何其志的来意,不过眼看何其志对自己态度如此积极,钟山还是颇为开心。 他摇摇头,“之前剧本组的组长跟我提过一句,说是可以送去《剧本》或《现代话剧》者上试试发表,一直还没动作。” 何其志顿时大摇其头。 “那怎么能行——啊,我是说,把这么好的剧本送到那两个杂志上发表固然可以,但是他们的发行量哪能配得上你这么优秀的剧本哟!” “那依你的意思……” “当然是发到我们《当代》上来!” 何其志说得果断,钟山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丝编辑独有的对稿件的渴望。 他们这个活儿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组稿。 钟山对于在哪里发表并没有预设目标,他随口问道,“《当代》发行量很高吗?” “那当然!” 何其志说起这个还是非常自信。 “虽然我们是今年刚成立的新刊物,但是创刊号印了7万份,直接一销而空! “九月份的第2期,印了11万份,供不应求啊!预计马上发布的第三期,至少能实现20万册的大跨越!” 钟山闻言,这才明白。 敢情《当代》现如今才发行过两期刊物,还是季刊。 怪不得对自己这么热情,原来是底气还不足够。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毕竟以前世的了解来看,这个《当代》在巅峰期可是能跟《人民文学》、《收获》这样的顶级刊物掰掰手腕的,更何况其背后还站着人文社。 想及此处,他直奔主题,“看在你这么热情的份儿上,两篇剧本都可以给当代,只是稿费怎么算?” 何其志闻言精神一振,知道关键的地方来了。 他咬咬牙,亮出一只手,“千字五元怎么样?” 说罢他补充道,“现如今稿费标准是最高千字七元,一般的新人作者只有千字两三元,我们《当代》给到五块钱,是不是很有诚意?” 钟山挑挑眉毛,看着何其志痛下决心的样子,总算明白了当初《故事会》的编辑多么有诚意。 人家沪爷直接就是千字七块,谈个屁,拿钱砸! 他干脆直抒胸臆。 “何编辑,有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故事会》上发稿子,他们都是给我千字七块的……” “啊?” 何其志傻眼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刚盯上的这块肥田早就有人来过,而且给的还是顶个稿费。 外地的同行也太不懂礼貌了! 幸亏何其志脑子灵活,他立刻反驳道,“《故事会》毕竟是通俗刊物……” 钟山:“人家稿费更高。” 何其志:“我们《当代》文学属性更强!” 钟山:“人家稿费更高。” 何其志急的头上直冒汗,终于发现了一个盲点。 “不对啊!他们也不发剧本啊!” 钟山呵呵一笑,“那以你的意思,以后你们《当代》只发我的剧本,我的小说就不必谈?” 这下何其志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凑到钟山旁边,“怎么,钟编剧你还写小说?” “多新鲜啊!” 钟山笑道,“你都说《故事会》不发剧本嘛!” 何其志闻言纠结片刻,说道,“方便给我看看吗?如果你其他作品跟剧本一样优秀,千字七元也不是不可以谈。” 作为一个文学期刊,小说自然是最核心的文本类型,初创期的当代这方面也缺。 “嗯!这个态度不错!” 钟山笑眯眯地点点头,“那你跟我来!” 俩人到了剧本组,钟山走到办公桌前,安排何其志坐下之后,才拉开抽屉,取出一沓小说手稿递过去。 这小说是他这个月在单位“摸鱼”写完的。 说是摸鱼其实也不完全可观,毕竟蓝因海和梁秉鲲还看过小说,给他出过主意。 整个剧本组一起钻研,这就不算摸鱼了,算是搞业务。 何其志接过稿子,定睛一看,题目是两个字。 《神鞭》。 开篇的引言也特别炸裂。 【我把“鞭”剪了,从此以后,改打手枪。】 ------------ 第61章 给老作家面子,给新作家钱 钟山所写的《神鞭》的故事,取材于冯冀才的同名小说。 不过钟山还是根据自己的理解,融合前世看过的影视作品进行了一番修改。 故事发生于清末民初的津门。 主人公叫做傻二,原本是一个朴实憨厚的普通青年,却有着一头乌黑油亮、粗壮出众的大辫子。 这辫子不仅是他独特的外貌标志,更是他祖传而来的独特“武器”,以“辫”为“鞭”,往往一动脑袋,辫子飞起,“啪”地一声就把东西打得粉碎。 如此强大的攻击力,久之就被传成了“神鞭”。 故事的一开始,是在海神娘娘“出巡散福”的“皇会”上。 这个“皇会”三教九流齐出动,各种行会自展绝活,活脱脱民间的名利场。 其中最出挑的是盐务官员展老爷新娶的小老婆飞来凤。 她在现场炫富、夸耀身份,迎着各路行会挨个打赏,刷成了榜一大姐。 谁知这位从良的“小老婆”恰好遇到了昔日的旧情人、津门驰名泼皮玻璃花。 后者故意在现场大闹,专为其“添堵”。 玻璃花人如其名,一只眼是玻璃球模样,是津门混不吝的青皮,愣是把所有上前拦解的人都骂了回去。 谁知一个卖豆腐的青年傻二打抱不平,露出了他的辫子。 傻二用头上一条粗黑油亮、如码头大缆绳般的大辫子,打掉了玻璃花的气焰。 玻璃花跌不起份儿,后来又遍寻各路高手要整治傻二,谁知反而成了傻二成名的阶梯。 神弹手戴奎一、“津门祖师爷”索天响,东洋武士佐藤秀郎一一折在傻二手中,“神鞭”自此威震津门,成了痛打洋人的民族英雄。 名扬津门的傻二并不喜欢忽如其来的青睐,他只想着继续卖豆腐,当老百姓,可是时代不会让他置身事外。 在参加义和团的刘四叔邀请下,傻二加入了义和团,一起打洋人,他在辫子里插了护身符,恍惚间真以为辫子刀枪不入。 可等到义和团和“洋毛子”战斗时,傻二却看到了义和团战士的武功不敌洋枪洋炮,自己的辫子也被洋人的枪子打断。 尽管后来他又借着宫廷秘方,重新养出了旺盛的头发,但在他的心里,这根“神鞭”已经彻底断了:洋人的枪弹确实让他胆战心惊。 到了民国,玻璃花混上了军服,为报恶气,他领人把傻二的岳父的辫子剪掉,再寻傻二时,已经不见踪影。 一年之后,一日,玻璃花在路上休息,正要抽烟,忽然一声枪响,手中烟卷被打烂,他再次遇到傻二。 原来,傻二已经剪掉了“神鞭”,再一次把祖上传下来的功夫进行了变革,成为北伐军队中“双手打枪,指哪打哪”的神枪手。 故事至此终结。 严格来说,《神鞭》是个武侠故事,这也是钟山一开始打算把这部小说寄给《故事会》的原因。 钟山重写的《神鞭》故事紧凑,哪怕汇聚了多个精彩场面,也只有五万一千多字。 不过其内里讲述的自我革新的道理,却也让埋头阅读的何其志觉得颇有味道。 “祖宗的东西再好,该割的时候就得割!鞭剪了,神留着!” 何其志念着小说末尾傻二的话,啧啧称奇。 他抬头看着一旁的钟山。 “读你这部《神鞭》,我忽然想起了老舍先生的那部《断魂枪》。看起来写的是武林故事,实际上讲的其实都是人在面临时代变化时候的选择。” “断魂枪里的沙子龙,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不传枪法,是因为他知道武功再高也打不过枪炮,不传是不愿意让人糟蹋了东西,但也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凄凉。 “而《神鞭》里的这个傻二却更进一步,武功无用,那就不用!世代传下来的辫子功没了,那就没了!但是自我革新、反抗外侮的精神,决不能丢!” 钟山听着何其志一番洋洋洒洒的论述,不由得拍手称赞。 这要是考阅读理解,何其志绝对能拿满分。 旁边的梁秉鲲听着何其志说得热闹,忍不住也凑过来嚷嚷。 “怎么样,我就说吧!把这种水平的小说寄到《故事会》干嘛,就该寄到正经的文学期刊去!” 不过钟山却耸耸肩,“可是《故事会》给的更多啊。” “不一定吧!” 蓝因海从办公桌旁站起来,凑到何其志身后为其揉着肩膀。 “《当代》后面可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啊!是不是,何编辑?” 何其志尬笑一声,心想你们三个怎么一唱一和的? 不过无论局面如何,何其志的内心确实是不愿意放弃眼前这部作品的。 身为编辑的他能够敏锐察觉到其中的文学价值,这要是错过去了,回去自家主编老秦肯定要给他上压力。 此时,他不由得想起了编辑部主任龙时晖跟他说过的话。 编辑组稿法则第一条:给老作家面子,给新作家钱。 他果断拍板,“那就千字七块!小说、剧本,《当代》都要了!钟编剧,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钟山干脆把两份话剧的复印稿和《神鞭》的手稿统统装到一起,凑成了沉甸甸的一摞,交到了何其志的手中。 下了楼,望着兴冲冲地蹬车离去的何其志,老秦站在钟山旁边好奇道,“这人到底是干嘛的?” 钟山闻言笑道,“他呀,散财童子!” 说罢,他哼着歌上了楼。 《法源寺》、《夕照街》两部话剧加起来九万字,再加上《神鞭》的五万字,自己今天交给何其志的稿子足有14万字还多,按照千字七元的稿费,足有一千元! 这可妥妥是笔大收入了。 此时此刻,远在沪上绍兴路74号的《故事会》编辑部里,吴复兴忽然打了个喷嚏。 吸着鼻子,他喃喃自语,“最近是不是天又凉了?” 他扭头看看日历,“大后天就是元旦了,怎么老钟同志一点消息也没有?” …… 1980年对于打工人来说,是个极其重要的年份。 因为这一年开始,国家终于恢复了恢复春节休假制度,休假三天。 至于公历新年,也就是元旦这天,则照旧放假一天。 元旦这一天下午,钟友为催促着王蕴如和钟山早早出了门。 今天燕京大学搞元旦晚会,钟小兰要表演节目,钟山的《法源寺》也要登上舞台,钟友为这个老登想想就激动。 仨人蹬着自行车顶着西北风一路前进,终于在下午四点赶到了燕京大学。 学生元旦晚会举办地点在燕大的“大饭厅”。 这个地方最早是学校为解决用餐问题,校在三角地附近修的临时大棚,原计划是五年之后拆除。 谁知道五年之后又是五年,一晃就是快三十年过去。 大饭厅逐年修缮,成了燕京大学里的“忒休斯之船”,除了名字没换,几乎全换了。 不过大饭厅嘛,“大”这个要点一直从未缺席。 于是乎,除了吃饭之外,大饭厅什么都干,听报告、开大会、放电影,学生们搬上板凳,往往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 钟友为三人来到大饭厅门口的时候,早已在门口张望多时的钟小兰已经迎了上来。 “快快快!” 钟小兰伸手拽着亲妈,招呼着钟友为和钟山,“我让同学帮我占了两把椅子,晚了就没啦!” 四人挤过逐渐拥挤的人群,走到一个角落时,钟小兰才发现同学占的椅子早就被人坐了。 “小兰不好意思,刚才我上厕所去了,回来座位就让人坐了,占座的东西都放到一边去了……” 宿舍的女同学一脸沮丧,钟小兰则是一脸无奈。 “这可怎么办?” 几人只好另外寻找地方就坐,钟山站在人群里搜寻座位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在向他招手。 正是郑小龙。 钟山走过去招呼道,“话剧排好了吧?” “放心吧!”郑小龙信心十足,“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俩人聊了几句,郑小龙眼看钟山眼神飘忽,好奇道,“你找什么呢?” “找座位啊。”钟山把刚才的情况略略讲述,郑小龙一拍大腿。 “不就是仨座位嘛!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去找老张!让他给你安排!” 说罢他在人群里挤出一条道来,风风火火地走了。 此时,钟友为跟王蕴如俩人在大饭厅寻摸了半天,只在最后一排找到两个空座。 钟友为犹豫道,“坐最后面,能看见吗?” 王蕴如横他一眼,指着前面。 “我倒是想坐第一排,行吗?” 此时第一排的座位大都还空着,不用说,那都是给人专门留下的座位。 钟友为顿时没话了,王蕴如叮嘱道,“后面的人是肯定要站起来的,到时候咱们站在凳子上,差不多也看得清,你先占着这俩,我再去给钟山找个板凳……” 正说着,忽然听到饭厅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钟友为同志,王蕴如同志,请到前面来!” ------------ 第62章 唱得什么戏 忽然从音响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钟友为跟王蕴如俩人是懵逼的。 钟友为迟疑道,“我没听错吧?刚才是叫咱们?” 王蕴如也有些难以置信。 不远处,还在找座位的钟小兰听到忽然响起的播报,更是瞠目结舌。 宿舍的女同学听到这名字,静静拍拍她,“小兰,这叫的,是你父母吗?” 站在最后一排的钟友为俩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到舞台边闪出一个人影,不是钟山还能是谁。 钟山站在舞台边朝下打望一番,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钟友为夫妻俩,他伸手朝俩人挥了挥,示意他们到前面来。 这下钟友为和王蕴如终于确信刚才没听错了。 俩人沿着拥挤的过道一步一步走到舞台前的时候,钟山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时。 此刻他身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高大中年人。 …… 时间拨回几分钟之前。 钟山也是在郑小龙把人薅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老张”居然是燕京大学的副校长。 眼看着郑小龙拽着张校长风风火火来到自己旁边,他本以为郑小龙这种行事风格肯定要遭到张校长的批评。 没想到跟张校长一见面,竟然热情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钟山编剧!幸会呀!当初《法源寺》内部演出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少年英才呀!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剧本!” 说罢他笑吟吟地拍拍一旁狗腿模样的郑小龙,“郑同学在学校排《法源寺》我也有所耳闻,感谢你的支持!” 直到此时,郑小龙才顺着话头开口求助。 “张校长,钟编剧和他父母过来看我们《法源寺》的演出,人太多了,他父母根本找不到座位,您看……” “这个好办!” 张校长扭头招来俩人,指挥着在第一排临时加了两个座位。 是的,原来第一排就给钟山留了一张椅子。 于是乎才有了刚才舞台广播寻人的场面。 此时张校长见到钟友为和王蕴如,依旧热情不减地招呼着。 听到钟山介绍钟友为的名字,张校长忽然笑了。 “原来是你呀!钟友为同志!我听说之前燕京好多学校都在找你!” 钟友为跟张校长握着手,一脸尴尬。 当初马局长发动各个学校找人的事情闹得挺大,以至于后来他每每到学校去参加会议,总有人过来跟他握手,玩笑似的吐槽“我们找你找的好苦。” 一来二去,这桩故事被传得人尽皆知,成了燕京教育界的一桩笑谈,钟友为这三个字也成了燕京教育界鼎鼎大名的存在。 张校长似乎看出钟友为的不自然,又说道,“不怪大家都要找你!就冲你这个好儿子,我也想找找你呀!” 一番揶揄带吹捧,钟友为这才跟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几人聊了几句,钟小兰也从后面挤了过来。 先是跟校长鞠躬问好,钟小兰这才跑到王蕴如身旁跟她嘀咕起来。 从王蕴如口中听说校长一听到钟山的名字,立刻在第一排给加了座位,顿时崇拜地看着自己这老哥。 她只知道编剧很厉害,原来这么厉害的吗,校长都要卖他面子? “这怎么了!” 王蕴如瞥了一眼自家丈夫,玩笑道,“你们校长还知道你爸的名字呢!” 钟小兰翻了个白眼,只当自己没听到,摆摆手,找自己的舍友去了。 此时已经快四点半,大饭堂里已经挤满了人,作为元旦晚会的开场大戏,《法源寺》也终于要上演了。 不得不说,郑小龙的组织能力还是很强的,舞台后方不仅有模有样的挂上了简易的背景,甚至还弄了一个纸糊的牌匾挂在上面,也算是神形兼备。 大饭厅里的舞台尺度远不如首都剧场,甚至没有幕布。 至于服装,那更是惨不忍睹,郑小龙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黑布做了官服,至于清代的长袍马褂,干脆就都用带袖的雨衣,外面再套上一件马甲替代。 唯一奢华的服装大约是演“慈禧”的女同学身上的旗袍。 钟山坐在台下,看着穿着一身雨衣头顶假发辫的“谭嗣同”与一旁穿着酒店门童服装的“袁世凯”激情对线,忽然有种关公战秦琼的既视感。 某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这些同学带妆彩排的时候怎么能不笑场的。 但学生的表演情绪却格外饱满。 《法源寺》的台词大都长且拗口,学生们却说得颇为熟练,美中不足的就是由于缺乏长期的发声练习,尽管谭宗尧此前已经指导过,但演到后来,还是有几个学生渐渐哑了嗓子。 饶是如此,两个半小时的话剧依旧有着无限的魔力,让所有围观的学生们仿佛被石化一般,根本拔不动腿。 主要是故事中那种勇于变革的热血,以及那些经典的台词,太能打动青春年少的学生们了。 钟山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的学生们激情飙戏。 “血勇之人,怒而面赤,骨勇之人,怒而面青,脉勇之人,怒而面白!” “神勇之人,怒而色不改!” “真狂徒也!” “真义士也!” 一番慷慨激昂的台词结束,他分明听到后面的学生哗然赞叹。 “这台词太厉害了吧!” “快快,记下来记下来!” 正常话剧,一幕幕经典剧情高潮迭起,学生们虽然表演偶有瑕疵,但是那种纯粹的热情和对理想的追逐却盈满了整个大饭厅内。 两个半小时的演出,掌声、合彩、慨叹、呐喊,台上的激昂热血仿佛一条条点燃的引线,最终引爆在每一个台下学子心头。 等到表演正式结束,舞台音响里放起了那首《清平调》,所有人都站起来,欢呼着为台上的同学们鼓掌。 郑小龙演完全场,头上已经冒起热汗,他激动地领着大家鞠躬致谢,然后伸手要过了话筒。 “感谢各位同学对法源寺话剧的支持,大家觉得演出好不好?” 台下千百张口一起喊:“好——!” “这次话剧排练,得到了多方面的支持,不仅是本校的领导、老师给我们划拨场地、提供道具。 “我们的话剧排演更是得到了《法源寺》编剧钟山同志的特别大的帮助,他不仅把剧本授权给我们使用,更是邀请燕京人艺演员帮我们调整形体、发音,教我们如何进行表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今天,钟山编剧也来到了现场,让我们欢迎钟山编剧登台!” 台下顿时掌声如雷。 钟友为和王蕴如看着走到台前、接受学子们欢呼的钟山,心中满是感慨。 而跟同学坐在一块儿的钟小兰更是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满面红光地拽着旁边的舍友,大喊道:“那是我哥!那就是我哥!” 眼看钟山走上台,郑小龙把话筒递过去,“我们欢迎钟山同志给我们讲两句!” 钟山接过话筒,心想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看着台下乌压压的脑袋,和无数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他沉吟片刻,笑着开口。 “谢谢大家!!燕京大学的师生们真热情!我今天来到大饭厅之后啊,立刻发现,燕大确实比水木厉害!至少甩水木十几条大街!” 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互相揶揄竞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个学校梗一抛出来,台下顿时会心地哄笑。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嗡嗡作响,学生们窃窃私语,都好奇地打量着钟山,想知道他会怎么分析。 钟山伸出手。 “我刚刚算过,整个燕京城,以水木为名的街道只有四条,包括水木东路、水木西路、水木南路与水木街,而名字带燕京大学的至少有十几条,比如西直门北大街、王府井北大街、朝阳门北大街……咱们完胜,没毛病!” 台下顿时一片笑声。 钟山继续说道,“我想从今往后,如果有人再问我,中国第一流的大学在哪里,我会这么告诉他:出水木大学西门,向南二百米即是。” 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一南一北,一街之隔,钟山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这下不光是学生们笑了,就连前面坐着的教师们也笑着鼓起掌来。 钟山静静等着大家笑完了,才重新开口。 “刚才都是玩笑话,但我这段时间,跟咱们表演话剧的同学们接触下来,大家无不是热情、认真、聪敏、天分极高。我想这跟我们燕大的培养是分不开的!” “今天是元旦,我希望《法源寺》演出能带给大家一些难忘的回忆,也祝愿全校师生新年快乐!谢谢!” 现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钟小兰站在人群中,看着站在舞台中央侃侃而谈的哥哥,忽然一种憧憬油然而生。 马上就到她表演节目了,她也能做到这样吗? 再次从钟山手中收回话筒,郑小龙这次真的奉上了一点点“惊喜。” “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在校领导的关心指导下,我们燕京大学话剧社,将于今天正式成立!欢迎大家的加入!” 说罢,他看向钟山,“我们也真诚地邀请钟山编剧成为我们话剧社的首位顾问!” 此言一出,台下又是一阵震天动地的掌声。 钟山看着台上的郑小龙和参演同学们的期盼眼神,又看看台下笑吟吟的张校长,这下彻底懂了。 郑小龙这小子说的惊喜,原来是这么个惊喜。 于是乎,钟山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燕京大学话剧社的首席顾问。 话剧演出结束,时间也走到了七点,会场休息半个小时,紧接着就是晚上的元旦晚会。 钟小兰的节目是第五个出场,出乎钟山意料,这姑娘竟然上台跟人演了一段儿京剧联唱。 钟小兰唱的是《锁麟囊》的选段“这才是人生难预料”。 虽然并没有扮上戏装,但钟小兰的唱腔、吐字竟然意外地不错,颇有几分自身票友的风范。 钟山在底下看得目瞪口呆,钟友为见状却笑了。 “是了,你没见过小兰唱戏! “以前我最喜欢看京戏,那时候小兰还小,我没少带着她听,那时候她就学过唱,只不过后来上高中就没怎么再练。” 钟山听到京戏,心中一动,想起了当初自己在母亲的账本里发现的那张戏单。 他偏头问道,“爸,你以前听戏,最爱听什么?” 钟友为脱口而出,“谭派啊!谭派!我最爱谭元寿! “只可惜啊,那几年他只唱《沙家浜》了,哎,一晃谭爷也五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能再听他唱《红鬃烈马》!” “再听?你原来听过?” “废话!当年我和你——” 钟友为说的兴起,正要继续讲,忽然顿住,偷偷瞧了王蕴如一眼。 眼看王蕴如面无表情,他讪讪的摆摆手,“看节目,看节目……” 不多时,钟小兰演出结束,退场的时候,还专门跑到第一排跟钟友为几人讨夸奖。 钟山一开始还顺嘴夸了两句,只是眼看妹妹这脸蛋画得跟猴屁股似的,一下子没忍住,咧开嘴笑了,气得钟小兰瞪了他一眼。 元旦过后,燕京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寒冬腊月。 冬夜里刮起北风,窗户被吹得呜呜作响。 白天上班,更是要在寒冷的清早顶着冷风大力摇车,再加上这年头衣服的保暖程度着实一般,往往到了单位,人已经是手脚冰凉。 这天早晨,钟山蹬着车子来到首都剧场,刚坐到办公桌前倒上热水,准备暖暖手,梁秉鲲忽然捏着报纸冲进来。 “钟山!出!出大事啦!” ------------ 第63章 国际影响力 钟山放下杯子,看着兴冲冲的梁秉坤,好笑道。 “我说鲲哥,什么事儿这么激动?” 梁秉鲲看看钟山一脸风平浪静,奇怪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废话!这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呐!” 梁秉鲲一把将手中的报纸拍在桌子上,兴奋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搓着手畅想。 “是不是明天就有记者来咱们办公室采访了?不行我得穿得板正点……” “有我的名字,你激动什么?” “那咋了,咱们可是一个办公室的!” 梁秉鲲严肃的纠正道,“你想想,你都这么厉害,咱们仨得多厉害?” 钟山看着梁秉鲲的样子,心中愈发好奇。 他干脆拿过报纸看了起来。 【在会见中,一位老人告诉日本大统领。 “之前在我们国内上映过一部话剧,名为《法源寺》,很精彩,其中就提到过小康的概念……”】 此后便是他关于小康家庭的一些框架。 这种务实的、目标建立在人民生活水平上的目标可以说此前是很少见的,所以在这次谈话之后,显然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和波澜,以至于到了1980年初,钟山才第一次从报纸上看到“小康”这两个字。 领导们的谈话,虽然提到了《法源寺》,但自然不会聊细节。 真正出现钟山名字的,还是在报纸的评论分析中。 这篇文章不仅援引此前关于《法源寺》的一系列介绍,更是对钟山个人有了一些介绍。 【老人所提及的《法源寺》是由钟山编剧,燕京人艺上演的话剧,以千古名刹法源寺为舞台,集中讲述了百日维新前后的一系列故事……】 读完整篇评论,钟山扭头看看梁秉鲲。 “就这?” 梁秉鲲急了,“什么叫就这?《法源寺》可是在外交场合提起来的!你小子以后就有国际影响力啦!” 国际影响力,可以说是往后三十年里,最吸引人、最有牌面的五个字了。 改开初年,无数人开演望世界,都是迷茫且羡慕的,加上现如今正是中美蜜月期,所以大家对于能在国外出名都有一种特别的渴望。 但凡有人能出国演出、在国外得奖,那都是极为有面子的。 什么事情冠以“国际”,都立刻高大上几分。 钟山却满不在乎。 “有国际影响力,能涨工资?” “那倒没有。” “能提前放假?” “这个……” “那不就结了!” 钟山把梁秉鲲按在椅子上,“鲲哥啊,你放宽心,一篇报道,不会让人大红大紫,也不能直接改变什么,咱们呐,还是抓紧时间研究一下春节联欢会的节目吧!” 钟山提到的春节联欢会是最近院里下的新任务。 最早的时候,人艺的春节联欢会就是剧院所有职工的联欢会,大家聚集在三楼的宴会厅,吃瓜子、喝茶,有兴致的同志就上台表演,属于极为随意的单位活动。 但架不住人艺的表演精英太多,很多人还独有才艺,每到联欢会、迎春会,写字画画的、弹琴的、跳舞的、唱京剧的、耍剑的,可以说活儿又多又好。 优秀的作品总会有外溢效应,从六十年代开始,不少海里的领导、市里的头头脑脑就爱来掺和人艺的联欢会,虽然人数一直不算多,可这种实际行动上的支持,人艺自然是欢迎的。 之前人道洪流的时候,大家啥都不敢动,如今情况宽松了,联欢会自然又要好好拾起来。 这次是多年之后第一次重启,刁光谭下了任务,要求除了演出队之外,各个组、处、办至少拿出一个节目来,好坏不论,主要是活跃气氛。 虽然要求是活跃气氛,好坏不论,但是到了各个科室里,谁也不想落后。 听到钟山的话,梁秉鲲霎时间挂上了愁容。 “昨天下完同志,我打听了一圈儿,装置组要搞大合唱,舞美设计组要弄个提线木偶,就连音响组的冯勤,人家还找了几个演员,准备表演叫卖图!” 刚到单位的蓝因海一边从脖子上解围巾,一边问道,“我晚上想了想,要不咱们仨搞个诗朗诵怎么样?” “没戏!” 梁秉鲲直摇头,“计财处的大姐们也要诗朗诵,咱们才仨人,哪比得上人家声音洪亮?” “要不唱歌?”蓝因海看看钟山,“钟山不是能唱歌嘛!” “唱歌更别提了!” 梁秉鲲垂头丧气,“演出队有三组唱歌的、剧场管理、院办,全是唱歌!咱们怎么跟人家赛呀?” 蓝因海闻言皱起眉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知道怎么办就好喽!” 梁秉鲲一摊手,“总不能给大家表演一个写剧本吧?这怎么来?演我抓耳挠腮,演你气定神闲,演小钟不在单位?” 蓝因海听到最后一句没绷住,钟山也乐得鼓掌,“那敢情好,我坐台下看就行。” 仨人笑过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说话。 钟山眼睛一转,“这搞节目,确实不一定要上台嘛。” 俩人看向他,“什么意思?” “咱们是编剧,就得发挥优势,去演出队借两个演员,演个小品,怎么样?” “小品?” 蓝因海和梁秉鲲大眼瞪小眼,“小品是什么?” 钟山一拍脑袋,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超前。 事实上,在1980年这个当口,小品这个概念都尚未诞生。 小品这俩字,最初是佛教术语,指佛经的节本,引用到舞台表演上,都已经是有央视春晚之后的事情了。 钟山看着对面俩人毫无概念,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起来。 “是这样,小品啊,是个佛教概念,不过我说的小品呢,自然不是念佛经,而是由少量演员表演的短小片段故事,就好像话剧的一个片段,不过情节紧凑一些。” 蓝因海立刻明白过来,“这不就跟他们演员训练表演时候搞的小段演出一样吗?”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情节上更完善。” 钟山解释道,“演员搞表演训练,基本都是无头无尾,表演情境,我说的小品呢,约等于一个极为短小的话剧。” 梁秉鲲眼睛亮了,“这个主意好!咱们仨不上台,只搞创作,找演员表演,两全其美啊!” 蓝因海却皱起眉头,“这、这还算是咱们剧本组出的节目吗?” “怎么不算?”钟山一拍胸脯,“组长你点头,我去跟院长说!” 此言一出,蓝因海放心了。 自从《天下第一楼》惊艳亮相,钟山在人艺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大红人,不仅曹宇院长宠着,就连导演、演员,看到钟山也都极为亲热——都惦记着年后开会的剧组人选呢! “那行!钟山啊,既然你能提出这么一个名字,你肯定有想法了吧!尽快落实到纸上,咱们一起参谋!” 就这样,燕京人艺编剧组的办公室里,属于舞台的“小品”宣告诞生了。 钟山对于编小品毫无压力,前世的好作品不敢说汗牛充栋,那至少也是琳琅满目,随便挑一段儿,都足够应付院里的联欢会。 应下差事,他略一思忖,拿出稿纸运笔如飞。 蓝因海和梁秉鲲俩人看着钟山的动作,惊得面面相觑。 梁秉鲲不敢置信地揉揉眼,“说来就来啊?” 仨小时过去,钟山抖抖面前的稿纸,递给了俩人。 不出意外,两个人都被钟山的“小品”逗得前仰后合。 “好哇,真好!”蓝因海看着手里的剧本,“你小子,怪不得能写出《天下第一楼》这种剧本,才华横溢啊?” “这哪是才华横溢啊!”梁秉鲲满脸敬佩,“这是才华横竖都溢!” 钟山伸手拿过剧本,笑嘻嘻地转身出门。 拿着剧本跟刁光谭亮了个相,得到了首肯之后,钟山转头跑去演员组。 开始抓人。 ------------ 第64章 给八十年代的人一点小品震撼 演员不演戏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让前世的钟山回答这个问题,那他大约会说,不演戏可能在找机会,可能在轧综艺,可能在搞投资,甚至可能在准备润出去信耶稣,但总结起来基本就是搞钱,搞人,搞事业。 总之主打一个朴实无华且枯燥。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话剧演员来说,生活就真的枯燥起来了。 至少对于人艺的演员们来说,没戏演的时候,他们要么在排练厅参与排练,要么就是四处找地方练形体、练发声,最次也是去阅览室读书看报。 或者干脆捧一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增长一下演员的自我修养。 钟山找到杨立辛的时候,对方正在读剧本。 “忙呢?” 杨立辛偏头一看是钟山,立刻把手里的剧本放下了,咧嘴笑道,“不忙不忙!联欢会没我的事儿,有什么可忙的?” 钟山根本不信。 跟杨立辛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平时笑嘻嘻的同龄人,实际上私底下是个卷王。 当初排练《法源寺》,除了谭宗尧排练得多,就属串场子的杨立辛最辛苦,可饶是如此,每每结束排练,偷偷留下加练的人里永远少不了他的身影。 他打量了一眼剧本,是曹宇的《日出》。 这可是院里今年要复排的戏,导演是刁光谭。 “说说,刁院长安排你演谁啊?” 杨立辛一看瞒不住钟山,也不藏着掖着了,“院长让我演方达生。” “嚯!主角啊!” 钟山挑挑眉,“你这算是飞黄腾达了吧,来人艺四五年,就站到当间了,厉害!” “嗨!要不是您推荐我演《法源寺》!我哪能有这机会?” 杨立辛嘴上谦虚了一番,但是眼神里还是掩藏不住对这番恭维的受用。 23岁能够站在人艺的舞台中央,毫无疑问,他确实属于佼佼者了。 君不见27岁的朴存昕要不是演了《夕照街》,连台词还没混上呢! “那么,主角同志,有没有时间来给我们剧本组帮帮忙呀?” “帮忙?帮什么忙?” “联欢会啊,演个小品。” 杨立辛自然也不知道小品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身为演员,钟山一提点,他立刻就明白了。 “您这小品,有剧本了吗?” 钟山点点头,掏出剧本,笑道,“巧了,我这部小品,就叫《主角与配角》。” 杨立辛迫不及待地接过剧本,扫了一眼剧情,顿时乐不可支。 “哈哈!抢戏,换角色,这玩意儿有意思。” 作为一个演员,角色转换和身份形象的考虑,毫无疑问是他们每天都在思考的问题。 一个剧本,凭什么这个角色他行我不行?优秀的演员很多时候心里也是不服气的。 而这个《主角与配角》的小品,恰恰就拿着这个敏感点抖开了包袱。 十几分钟的小品剧本短小精悍,杨立辛从头到尾通读一遍,笑声就没停过。 等放下剧本,杨立辛眼睛都亮了,“神了,真是神了!您这么好的剧本,这么短的时间,我觉得表演的张力比咱们平常演话剧还厉害!” “敢不敢演?” “敢!这么好的剧本,谁不演谁是孙子!” 杨立辛一口答应下来,旋即追问道,“那我是演‘配角’还是‘主角’?” “主角!”钟山所说的主角,自然就是前世朱世茂出演的那个角色。 “那您这配角找谁搭?” “没想好,反正得找一个演技好,有喜剧感,最好是能演出坏人的滑稽感的。” 钟山自然想找陈小二,不过人艺当然没有,此时的陈小二还在八一厂拍电影呢。 杨立辛眼睛一转,“任保贤老师怎么样?就是《茶馆》里演小刘麻子的。” 钟山一想,确实挺合适。 这位任保贤算是人艺众多演员中少有的形象亦正亦邪的种类,前世钟山就看过他表演的《哗变》,形象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可在《茶馆》里,偏又能把“小刘麻子”一个不学无术的流氓形象表演得入木三分。 从戏路上来说,任保贤跟后来加入人艺的冯远争颇为相近,甚至俩人面相都有几分雷同。 眼看钟山点了头,杨立辛立刻拽着他,迈步去找任保贤。 找到任保贤的时候,此君正在排练厅里耍剑呢。 排练厅里此时聚集着不少人,大家都是各准备各的东西。杨立辛看到任保贤身段大开大合,不敢近身,在旁边白话道,“任老师!别耍了别耍了!够贱了!” 任保贤充耳不闻,依旧耍到最后。 挽了一个剑花,寒光闪过,宝剑归鞘,他才捏着兰花指,吊着嗓子斥道。 “说谁贱呢!说谁贱呢!咱这是排节目!” 钟山当时就笑了,眼看这位的即兴娘娘腔表演,就明白这位也是个乐子人。 “啊?您有节目了?” 杨立辛猛拍大腿,一脸痛惜,“可惜啊!我们这么好的剧本,您错过了,哎呀呀,要不我……” “等会儿!什么剧本?” 任保贤一听这俩字,来了精神,凑过来拽住作势要走的杨立辛,又跟钟山陪了个笑脸。 “钟编剧,你写的剧本?” “是,这不是搞联欢会嘛,写了个小品。” “小品?”任保贤皱眉,“那是什么?” “嗨!您老外了吧!” 半小时前才学到新知识的杨立辛现学现卖,跟任保贤一通解释,钟山则是直接把小品剧本递了过去。 “任老师您看看,给我们剧本组帮帮忙!” 仨人蹲到排练室的角落,任保贤接过剧本,刚看了一页,就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这一笑不要紧,排练室的人都扭头望着看,任保贤赶紧闭上嘴,拽上俩人赶紧逃跑。 地方换到了剧本组办公室,任保贤读完剧本,直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你这小品这么有意思,就不怕把咱们台底下的同志们给笑抽过去?” 这年头是这样的,哪怕喜剧,也要讲究幽默的分寸感和高级感,毫无顾忌的大笑似乎都是政治不正确。 不过钟山并不在乎,“内部活动,又不公开,再说了,大过年的,还不许笑笑了?” “嗯!是这个理!” 任保贤看看一旁的杨立辛,“他演‘主角’,我是‘配角’?” 杨立辛笑道,“实际上这小品里,您才是主角。” 这一番哑谜打完,办公室里五个人都笑了。 确定了剧本、人选,紧接着就是排练。 为了保密起见,俩人干脆天天跑到剧本组办公室练,小品虽然没有导演,但大家都是专业演员,舞台走位都烂熟于心,对了五六天台词,就磨合得接近完美。 然后就是搞服装道具了。 这事儿也难不倒钟山,他跑去装置组找到老关系杜二爷,凭着杜二爷的门面和自己的名声,愣是从服化组薅到了一件八路军服,一件绸缎小褂,再配上一把仿真的道具枪,这就算是齐活了。 一月下旬,排演一个月的《伊索》正式结束演出,春节之前人艺的演出算是彻底收官了。 按照惯例,此后几天首都剧场都会留给各机关单位和企业搞迎新活动,至于人艺自己的迎新活动,此时也终于要上马了。 立春这天是腊月十九,燕京人艺的迎春联欢会在三楼宴会厅如期举行。 剧本组的三人来到宴会厅的时候,这个平日里寂静无声的地方此刻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穹顶上的吊灯全部亮起,把偌大的空间照得宛如白昼,周遭的帷幕拉起,显得格外温馨。 环绕会场的暖气片不知道开了多久,早已把高耸的宴会厅烘烤得暖热。 还未开场,宴会厅里已经是欢笑声不断。 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台下一排排的桌椅上已经摆满了炒瓜子、砂糖橘、花生仁儿。 不少职工都是全家出动,连带着孩子们也一起带来,小孩子们甩着拨浪鼓,如泥鳅般四下乱窜,洒下一地的笑声,大伙儿吃着零嘴儿喝着茶,气氛热络非凡。 果不其然,这场内部活动也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出现。 之前来看法源寺内部演出的邓大姐、卓大姐都坐在前排的椅子上,曹宇、刁光谭等人陪在旁边,燕京市的几个头头脑脑也从旁列席。 内部联欢嘛,自然少不了“年终总结”。 “整个1979年,人艺复排、新排话剧8种,其中《茶馆》、《法源寺》、《王昭君》等剧目受到群众的广泛欢迎,我们还跟外国友人开展了友好合作……” 舞台上的曹宇拿着话筒看看台下,“接下来,人艺会继续传承经典剧目、创作新话剧,此外,我们还计划走出国门,去欧美、去香江访问演出,把优秀的话剧表演带给全世界!” “好啦!我就说这么多,今天是迎新联欢,大家吃好玩好,我跟大家一起看演出!” 一番讲话,赢得现场阵阵掌声,尤其是听到有机会出国演出,大家伙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演出马上开始,由于都是内部职工,有些节目也颇为随意,但毕竟上台的都是熟面孔,所以哪怕演得有问题,也总能让大家会心一笑。 几个节目过去,终于到了剧本组。 台上报幕的是之前在法源寺演过慈禧的吕衷。 她穿着一身闪亮亮的旗袍,笑盈盈地说道,“下一个节目,由剧本组创作,杨立辛、任保贤表演的小品《主角与配角》!” 话音刚落,场内响起了善意的、惯常的掌声。 大伙一边鼓掌,一边交头接耳,都在互相询问,什么是小品。 率先上来的是剧本组的三个人,仨人都是便装,上台来了一段三句半。 蓝因海:“联欢晚会真好看!” 梁秉鲲:“唱歌跳舞不稀罕!” 钟山:“啥都不会怎么办?” 三人:“完蛋!” 台下顿时一阵哄笑。 蓝因海:“剧本组里没才艺!” 梁秉鲲:“写段小品找人替!” 钟山:“小品其实是喜剧” 三人:“我们仨啊——下台看戏!” 说罢仨人鞠躬径直下台,台下已经是一片笑声。 就在这笑声之中,一副桌椅搬到舞台一侧。 灯光下,杨立辛跟任保贤登上舞台。 ------------ 第65章 向着海里进发 舞台灯光照耀之下,上百人的目光中,杨立辛、任保贤俩人上来就对着桌子上的服装起了争执。 一番口角,杨立辛穿上笔挺的“八路”装,而任保贤则套上并过于肥大的“汉奸”服,俩人神态各异地开始表演。 杨立辛器宇轩昂,一开口就是字正腔圆的“主角”范儿。而任保贤则是贼眉鼠眼、满脸地不服气,一上场那股子小人物的猥琐与精明劲儿就出来了。 起初,台下还是带着节日里看热闹的轻松。 没想到情节发展如此迅速,大伙逐渐都坐直了身体,有的干脆前倾着想看得清楚些。 几句台词立住人设,“主角”杨立辛一本正经地念着慷慨激昂的台词。 而“配角”任保贤一边故作配合,一边又因为不服从角色而不断陷入尴尬、抢戏。 俩人一番你来我往,笑料包袱不断,台下的笑声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成了笑声的海洋。 到了后半段,俩人互换身份时,那种角色巨大的反差感一下子让现场哄堂大笑。 “哎哟喂!” 坐在前排的邓大姐刚喝进嘴的茶差点喷出来,指着台上笑得直拍大腿。 杨立辛指着任保贤:“你瞧瞧你这模样、这身段、这相貌,那是几千年才出一个啊?” 任保贤:“几千年就出了这么个东西?” 杨立辛:“你不是东西。” “你说我不是东西?” “哦!你是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 俩人一番争吵,坐在一旁的曹宇一边摇头,一边笑得肩膀直抖。 “这词儿写的……太损了!” 等到最后,当俩人脱离“服装”,心态上重新回归“角色”,错乱的服装和正确的表演更是让人笑得合不拢嘴。 而台下的演员们,在笑声之外,也咂摸出了几分滋味。 对于人艺这样的话剧团来说,舞台之上是表演,舞台之下是社会,谁都想走到舞台中央大鸣大放,都有不服气的时候。 此时舞台上的“主角与配角”,分明是他们每个人在过往岁月、甚至在当下剧院里都或多或少感受过的微妙关系。 当这种关系被极端化、娱乐化之后,大家开怀一笑间,心态上也放松了不少。 是啊,从来都是演员服务角色,如果硬要角色服务演员,那就是笑料一桩。 想到这一层的人们,再看台上的“小品”,立刻就觉得非同凡响。 台下的夏春偏着头跟一旁的俞民嘀咕,“这段‘小品’真不错,感觉跟丁西林那些喜剧相比更有意思。” 俞民也点头,“而且立意多好,一段小品,省了咱们好多嘴仗!” 这些年,为了竞争角色,跑到院长们面前表态争执的事也常有发生,刁光谭他们几个可以说都是磨破了嘴皮子。 没办法,手底下都是精兵强将,各个演出水平都很高,谁上谁下,有时候真的挺难说。 一番表演结束,杨立辛和任保贤台上鞠躬,台下的喝彩声不断。 坐在前排的蓝田野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钟山,“小山,实话说,你写的吧?” 钟山嘿嘿一笑,“集体创作!集体创作!” 旁边的蓝因海和梁秉鲲对视一眼,都觉得钟山这小子真不错,能处! 一场小品演完,后面的节目里各位演员的专业表演依旧精彩,但台下的观众眼中都明白,跟小品相比,这些顿时有些黯然失色。 两个小时的联欢会倏忽而过,温暖的宴会厅里,大家都觉得今年这个联欢会让人前所未有的舒畅。 散场的时候,杨立辛和任保贤凑了过来,拉着编剧组的仨人喝茶聊天。 今天这一场“小品”,让俩人狠狠地在全院职工面前露了一次脸,这种赢得专业人员认可的感觉,可比往常在舞台上受到观众欢迎还舒服。 五个人坐在一起喝茶,四个人都明白,今天这个局面,可以说一多半都是钟山这个剧本的功劳。 任保贤拍着钟山的肩膀,满面红光,“兄弟啊,以后有这种‘小品’,你可别忘了叫我!随叫随到!” 杨立辛赶忙跟上,“俺也一样!” 钟山闻言笑了,正要谦虚几句,忽然看到刁光谭急匆匆冲几人招手。 “来来来!都过来!” 几人赶忙起身跟着过去,只见曹宇和邓大姐几人正站在宴会厅外聊天。 看到钟山几人走过来,邓大姐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 “你们这个‘小品’,搞得真好!前所未有啊,有意思!” 钟山几人谦虚了几句,邓大姐摆摆手,看着两个演员,“我想着,过两天海里也搞联欢会,你们能不能辛苦辛苦,再去那边给老同志们表演一下?” 这话一出,杨立辛和任保贤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去那里演出,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想当年,教员独爱侯宝林的相声,经常找他来演出,侯宝林由此声名更上一层楼,一跃成为相声行当里独一份儿的存在。 现如今,机会摆在几人面前,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任保贤即刻表态,“您这话说得!我们不辛苦!表演能够得到认可,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好好好……”邓大姐跟俩人握握手,又看向一旁的编剧组三人,“这个‘小品’这么成功,剧本创作功不可没,到时候你们是不是也一起去参加参加?” 仨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一番对奏结束,众人簇拥着把几位老同志送出剧场。 看着小车远远离去,曹宇扭头看看钟山,脸上的满意根本掩饰不住。 他拍拍钟山的肩膀,“过完年,《天下第一楼》一定要精心筹备,把咱们这部新话剧造成人艺的保留剧目!” 这话可以说直接给钟山的话剧定了调子,就是不计成本,奔着最精品的状态去了。 没出半小时,去海里演出的消息就不胫而走,院里还未离去的演员们听到这个消息,看钟山的眼神比原来愈发热情,就连杨立辛和任保贤也受到了不少夸赞。 钟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钟。 早已放假的钟小兰一听说钟山弄的小品要去海里演出,整个人都楞了。 她喃喃自语,“那里面得什么样啊……” 发完癔症,她眨着闪亮的眼睛凑在钟山旁边:“哥,你这去一趟,有没有个留念?” 第二天一早,刚起床的钟友为和王蕴如就被按捺不住的钟小兰官宣了这个消息。 俩人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等到钟山说出细节才终于相信,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 “教员保佑!教员保佑!祖坟冒青烟啊……” 王蕴如脸上不知是哭是笑,人也成了无头苍蝇,“不行,一会儿我得好好上柱香。” 钟友为更是对钟山大加赞叹。 “好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现在可比老爹我当年强多了!” 钟小兰则是拽着钟山连番叮嘱,一定让他拍拍照片、带点纪念品回来,目的自然是好回头拿去学校装逼。 …… 钟山一开始对于这份荣耀的体会还不算深刻。 可等到了海里,看着眼前一个个只在前世电视和互联网上才见过的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正在参与其中的奇妙感觉。 一番演出收获阵阵欢笑,那种仿佛上帝拨弄琴弦的错觉让人觉得生活无限美好。 演出结束后,现场参与表演的演员一起受到了领导们的接见。 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在现场掠过,钟山几人现场鞠躬致谢,人群中央,一位身量不高的老人扬声问道:“哪一个是钟山?” 钟山举手迎上去。 老人跟钟山握着手,笑道,“好哇,你的话剧写得很好。我从你这里也学会了很多,比如小康!比如官二代!” 第二个词一说出口,现场又是一阵轻笑。 这是《法源寺》里,谭嗣同自我介绍时的词汇。 “我之前跟他们聊,日本的朋友也讲维新,他们对《法源寺》也很感兴趣呀,说不得以后还可以搞文化交流。” 老人说完,又问一旁的演员们,“人艺最近有没有新作品呀?” “有的领导,有的!” 任宝贤顺势介绍了一下还没开始排练的《天下第一楼》。 “好哇!名字好,寓意也不错!希望你们人艺能继续创造精品!” 老人看看钟山,语重心长,“创作上一定不要怕困难!” 钟山闻言心中一动,陪笑道,“创作上倒是没什么困难,倒是有个事情,我想请示一下领导。” “哦?”老人稍微认真起来,“说说?” “燕京烤鸭店这个老招牌‘全聚德’,大伙儿都盼着重新挂回来呢!” 老人闻言顿时笑了,“一个烤鸭店的招牌,跟你们人艺有什么关系?” “我写这部作品,就是从烤鸭店得到的灵感,更何况全聚德也算是老字号,燕京的市民文化符合,现在叫燕京烤鸭店,确实不如全聚德顺口,大伙都盼望着能把匾额再挂上去呢!” “好哇,你这个小子,倒是有点侠气!” 老人赞许的点点头,也没继续说话,转而去慰问下一组表演的演员了。 下午,从海里出来,回到筒子楼里的时候,钟山发现邻居们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从原来的亲和随意变成了尊敬和好奇。 他刚要挥手跟邻居们打招呼,大伙已经呼啦一下子都围了上来。 大伙叽叽喳喳地问长问短,表现出来的激动仿佛见了什么大人物一样。 钟山心里直想笑,但也知道这种状态今天是改变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付着涌上来的街坊,费了半天劲才终于走回了家。 “回来啦!” 王蕴如早已开门等候,等钟山进来了,她把门一关,一家人开始等待着钟山分享这份儿独特的经历。 钟山讲述过程的时候,还挺淡定,反而是听故事的三个人颇为激动。 一番历程讲完,终于到了谈收获的时间。 王蕴如喜气洋洋地看着钟山一样样拿东西,还不忘了埋汰钟友为一番。 “你看看你,单位发个暖壶都给你歪瓜裂枣的,你就不会跟他们翻脸?” “嗨,都是同事,再说这也没有什么,都一样用。” 钟友为讪讪地解释了一句,催促着钟山。 “快打开给我们看看!” 钟山遂打开一个格外精致厚重的木盒,揭开一看,是一套崭新的骨瓷茶具。 这鲜亮的颜色和古朴隽永的造型,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家人跟看稀世珍宝一般挨个欣赏。 钟友为抖着手拿起大茶壶,看着上面那个特别的地址落款,别提多高兴了。 王蕴如见状,赶紧抢下来放到桌上,叮嘱道,“这玩意儿轻易不能用,咱们还是存起来,留着给小山传家!” “对对对,传家、传家……” 把茶具收起来,钟山又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钟小兰,“给你。” 钟小兰赶忙抢过来,捧在手里迎着光线仔细观察。 “哥,这也是海里的?” “哪儿啊,百货大楼的。” “嗨!” 钟小兰顿时有些失望。 钟山笑笑,说道,“不过有位老同志拿着个钢笔给我签了个名。” 说罢,他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钟友为。 钟友为翻开笔记本的扉页一看,人差点厥过去。 王蕴如的茶壶,钟小兰的钢笔,钟友为的笔记本,这一番年货发放下来,全家人都有了自己的装逼利器。 晚上王蕴如特意做了一顿大菜,犒赏钟山的杰出贡献。 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吃完饭,收拾完桌子,钟友为给钟山倒了杯茶。 “明天周末,你跟我去扫墓去吧?” ------------ 第66章 此生可得西凉王? 八宝山人民公墓位于BJ市西长安街延长线北侧。 与不远处的革命公墓内坚硬的大理石和高耸的石碑不同,七八十年代这里不少墓地依旧是座座土丘,有些土丘前的小石碑已经开裂,或者干脆看不清文字。 冬日里,土丘上多有枯枝干草,北风一吹,这座普通人的葬身之地摇曳着萧索和凛冽。 时间到了年关,往来此处扫墓的人不在少数。 钟山自然是头一次来这里,一路跟着钟友为蹬到八宝山,俩人略作歇息,把车子放好,提着手中的香纸往里进发。 伟大先贤们的墓地自有专人打理,普通人的坟茔却总是相似到难以辨别。 钟友为拐了几次弯,盯着道旁的矮松树辨认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今天要扫的墓。 “来,这是你爷爷奶奶,那边还有你太奶,咱们一个个来吧。” 钟友为一边嘟念,一边领着钟山把坟上的荒草拔掉,略略清理一番,就在碑前点上了香。 香插在地上,俩人站在一旁,等着香灰落下。 钟山这才发现大的墓碑旁还插了一块小碑。 仔细一看,上面刻的是“慈母朱倩云之墓”,落款是自己的名字。 钟友为见状解释道,“这是去年立的,她没埋在这里,就弄了个衣冠冢,陪在你爷爷奶奶旁边了。” 说罢他叹了口气,“当年你奶奶特别喜欢你妈,总是夸她有文化、能干,只可惜啊……” 钟山默不作声地听钟友为讲了半天的往事,等到钟友为说完,才开口问道。 “所以当年你们为什么会离婚呢?” 钟友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痛苦。 “那一阵子,像你妈这样的,都是组织‘学习’,然后写检讨,大家也习惯了。结果有一天……她回来了,表情很差,当时我没在意,只当她心情不好。” 钟友为干笑道,“写检讨就是自己骂自己,谁能心情好?可哪知道,隔天你爷爷奶奶、我,都受了波及,那一段真是……” 他摇摇头,“那时候你才三四岁,一个人丢在家里也没人管,我们一去就是一天,每次回来就看你见你坐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要找妈妈,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好。” “你妈当时比我们回来的还晚,看见你天天坐在地上哭,她也忍不住了。” “后来就越来越难过,大家都难过,直到有一天……” 钟友为忽然有些哽咽。 “你妈跟我说,她想离婚,不想连累这一大家子,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背个坏身份……” “我当时不同意,你妈把你举起来让我看,当时夏天,你没人管,被蚊子叮了就到处抓挠,身上都是一条条的血道子。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后来就这么办了手续。” “办完了手续,她总算把这个家保全下来,自己也没法呆了,就打报告要去——” 钟友为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只是看着钟山,“你妈不回来,你就天天哭,眼睛哭得都睁不开了,大家都没办法,只好让你跟着你妈走了。”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这些话,仰头望着一旁的矮松,抖抖索索地掏出一根烟点上。 钟山知道钟友为平常是不抽烟的,如今怕是难受得厉害。 一根烟抽了两口,香灰落下,钟友为干脆踩灭了烟,带着钟山在坟茔前磕了头。 从公墓里往外走的时候,此时阴云密布,似乎憋着一场雨雪。 钟山望着身旁的钟友为,今天他的身形似乎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钟山沉思良久,还是伸手从包里找出了笔记本。 一张薄薄的戏单横在钟友为面前。 “这是我上次回村里整理遗物时找到的......” 钟山的声音很轻,“我妈原来把它夹在账本最里面,你见过吗?” 钟友为闻言,迟疑地抬起手,接过那张薄如蝉翼的纸片。 零星的雪花飘落在戏单上,“红鬃烈马”四个褪色的墨字撞入眼帘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被笔格外圈出的《武家坡》三个字上,那抹朱笔暗红如血渍。 忽然间,钟友为的身躯像被抽去了筋骨。 泪水先是蓄满了眼窝,继而滚滚滑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犁出几道痕迹,终于落到冷硬的地上。 “我......”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过往的记忆加持在这张薄薄的戏单上,滚烫得让他几乎握不住。 “十八年、十八年啊……” 他痛哭失声,“倩云,我对不起你……” 天空渐渐开始飘起雪花,公墓里多了一个痛哭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钟友为的眼泪终于流干了。 他擦擦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一旁静静陪伴的钟山,有些惭愧地笑了笑。 “我这个当爹的,让你看笑话了。” 钟山面色平静地摇摇头。 “我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这又不是什么表露真情会遭到嘲笑的世界。更何况……” 他看看钟友为。 “弱小和失败并不可怕,沉沦其中才可怕。” 这是钟山前世最清醒的经验:真正决定人生走向的,从来不是困境本身,而是面对困境时的选择。 钟友为闻言,眨着眼静思良久,呼出一口白雾。 他眯着眼望着头顶阴翳的天空,雪花打在他的脸上,转眼间化成了冰水,冰水下面是他懊丧的呢喃。 “我到底浪费了多少日子?要怎么才能回到当初的地方?” 钟山不答。 细碎的雪花渐渐紧密起来,公墓里几乎已经看不到人,父子俩相顾无言,顶着风雪默默骑车回家。 到了甘家口,天已经黑下来,王蕴如早就做好了饭。 俩人进了门,王蕴如一边给他们倒热水洗手,一边还在埋怨,“怎么今天搞这么久?” 钟山看钟友为缄口不言,随口解释道,“我车胎扎了,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修车的。” “行了行了,赶紧坐下吃饭~” 王蕴如张罗着俩人坐下,递上了碗筷。 时值年关,钟友为家的伙食愈发丰富起来,过年前后单位没了事情,王蕴如几乎每天都是奔波在菜市场、供销社这些地方。 “今天我排了仨小时队,总算把鸡、鱼都买齐了,明天再去买点豆腐,到时候都下锅炸了,咱们过年吃烩菜!” 王蕴如这边说得眉飞色舞,一旁的钟小兰馋得直流口水。 钟友为却有点心不在焉,他夹了几口菜,吃得格外缓慢,等到全家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才随便把稀饭喝完。 钟山心知他心情不好,但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劝慰方法。 总不能说,“打起精神来,虽然你前妻死了,可是你现任还活着呢!” 吃完了饭,一家人各自收拾家务,钟山把小桌子折起来放到沙发后面的时候,钟友为已经起身走向了书柜。 从上面抽出来两本专业书,他翻出一个笔记本,就着小茶几认真看了起来。 钟小兰正在往暖瓶里倒开水,看到钟友为忽然摊开书坐在小板凳上用功,好笑道,“爸你干嘛呢,大过年的,写作业呢?” “过了年单位要专业技能比武,跟职级考评挂钩的……” 钟友为翻着书,“我想着再写出点东西来。” 王蕴如刚走进来,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这是怎么了,前天你不是还说肯定没你的份儿吗?” 钟友为不答,只是默默翻书。 王蕴如吐槽道,“要我说,你们单位就是论资排辈,也该排到你了,你前些年写的东西也不少吧?再写又有什么用?我看你啊,不如想办法跟你们科长、你们局长打好了关系,要不然再过几年,你这老脸还是一样,一文不值!”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扎心。 不过钟友为似乎也习惯了王蕴如的奚落,只是默默地翻着书,不时记点东西。 王蕴如见状,干脆给他倒上茶,自己转身忙过年的事情去了。 坐在里屋的钟山听着这一番对话,心里明白,自己这亲爹大约是被那张戏单勾起了当初的回忆。 年轻时的滚烫热血和真挚的感情,在人到中年的时候,也许早已变得冰凉、淡薄。 他想不出自己这亲爹的“老夫聊发少年狂”能持续多久。 …… 无论如何,年还是要过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王蕴如掏出了迄今为止最丰盛的一顿晚饭,炸好的鸡块鱼块此时变成了滋味浓厚的烩菜,新蒸好的香肠肥的流油,当然,还有永远不会缺席的、热气腾腾的水饺。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前,钟友为也难得地给每个人面前都倒上了一杯老白干。 钟小兰偷尝了一口,咧着嘴直喊辣,惹得屋子里一片笑声。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难得的年夜饭,菜过五味,钟友为举起杯子。 “去年咱们家过得不错,小山找到了工作、小兰考上了大学,家里买了自行车、安了吊扇,日子过得有滋味儿了!” “这中间,小山为咱们这个家出力最多,来,咱们敬钟山一杯!” 王蕴如和钟小兰也端起了杯子,笑盈盈地看着钟山。 钟山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有点梦幻。 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也已经一年了。 想当初一年之前自己到这个家的时候,还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谁在走廊,如今一年过去,竟然化身家庭的顶梁柱了,所有人的脸上也都有了笑容。 更重要的是,钟山自己也渐渐喜欢上了如今的生活。 话又说回来,谁会不喜欢一个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时代呢? 他端着杯中的白酒,笑道:“干杯!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对!还在后头呢!” 几人齐声应和,酒杯碰在一起,撞出清灵灵的响声。 此时窗外的鞭炮声已经连绵不绝。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大家都喝得有些醉了。 喝的最少的钟小兰收拾着桌子,喝的最多的钟友为已经满面通红地瘫在沙发里。 王蕴如要搀着他上床休息,谁知刚刚站起来,钟友为却忽然推开了王蕴如的手。 他单手伸出,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另一手虚握,仿佛其中有一支宝剑。 带着浓重的酒意,看着眼前的儿女和王蕴如,他忽然亮起了嗓子。 “提起当年泪不干……” 钟山有些意外地看着钟友为这突如其来的表演。 钟友为唱的这段正是薛平贵对王宝钏讲述自己在外十八年未归的经历。 “那一日驾坐银安殿,宾鸿大雁口吐人言。手执金弓和弹打,打下了半幅血罗衫……” 他哑着嗓子,略带着哭腔,醉意酣然间竟然有板有眼,只是唱完了这一段,也终于撑不住了,酒劲儿上涌,一下子歪倒在了床上。 一家人看着这一幕,钟小兰笑道,“我爸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唱上戏了?” 王蕴如没说话,只是过去给钟友为扶正了身子,帮他把鞋脱了。 此时收音机里,央广电台的主持人还在絮絮地说着新年的祝福。 窗外鞭炮声渐渐隐去,偶有楼下孩子们玩耍的欢叫。 筒子楼里灯火明灭,又是一年团员时。 三天的春节假期倏忽而过,转过年来,人艺立刻进入了忙碌的节奏。 《天下第一楼》的排演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 第67章 你来选角 正月里的首都剧场格外热闹。 凭借优秀的地理位置,首都剧场最近的活动拉得很满。 从大年初一到十五,几乎每天都有单位租借场地搞新春活动、开大会、放电影。 而人艺方面也没闲着,这半个月,剧场安排了丁西林的喜剧两则作为春节特供节目,图得就是个热闹喜气。 与这种热热闹闹的轻松氛围截然相反的,自然是此刻的人艺后台。 安静的办公区里无人走动,这里似乎已经成了暴风的中心,所有人都静待着这场飓风尘埃落定。 钟山来到三楼的会议室的时候,现场就是这个局面。 曹宇和刁光覃在上首安坐,左右两侧则是夏春、苏民、金黎、梅谦、蓝田野、英若成,最末则是方万德和林钊华。 好家伙,整个人艺干过导演的基本全都在这儿了。 钟山来得有点晚,推门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此时唯一还空着的座位是下首中间跟曹宇对视的位置。 他小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曹宇才缓缓开口。 “既然人齐了,那咱们今天就把《天下第一楼》导演的人选定下来。” 他看看刁光谭,“具体你来主持吧。” 刁光谭点点头,介绍道,“自从《天下第一楼》通过了艺委会的审查之后,咱们院里很多导演都跟我表达过想要执导这部话剧的意愿。” 他咧嘴笑道,“说实话,要不是被曹院长安排主持讨论,我都想报名参与。” 大伙顿时哄笑起来。 “不过……”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导演只能有一位,每个人都谈谈想法吧,至于最终由谁来当导演,就由我、曹院长、钟山三个人来决定。” 刁光谭这话说完,左右两边的导演不约而同地看了钟山一眼。 这局面看似是由三个人决定,实际上大家都清楚,曹院长基本不对具体工作发表意见,他几乎不会投反对票。 而听刁光谭的意思,他的态度也是中立。 再结合之前曹院长对钟山的格外青睐,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导演的选择权就已经落到了钟山的手里。 刁光谭讲完前提,开始放出一波重磅消息。 “为了集中精力办好这出优秀话剧,院里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首先是拨款方面,决定拿出五万元的资金,用于演出创作。” 此言一出,坐在两边的导演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万块,什么概念? 院里复排茶馆,所有服装、道具、置景精心制作,再加上体验生活、排练等等诸多费用,也才拨款三万元。 且不说这么高的投入收不收得回成本,至少大家都明白,这次院里是真的下血本了。 “其次就是演员方面,鉴于目前演出的情况,院里决定,原则上把全院的优秀演员全部纳入考察选角的范围。” 这话说完,就连钟山都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演员随便挑的决心可比投入多少钱重要得多。 按刁光谭的说法,他大可以把《茶馆》的于适之、蓝田野,《雷雨》的郑荣、苏民等一众优秀演员全都薅过来排演,这场面,钟山自己都不敢想象。 “最后就是首演时间。” 刁光谭敲敲身后黑板上的日历牌,“现在是二月,院里计划五月份把《天下第一楼》搬上舞台,排练时间三个月,也算是很充分了。” 话说到这里,导演们互相看看彼此,眼里隐隐都有几分竞争的意味。 时间、资金、演员,所有都按最高标准,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这些导演在人艺这么多年,谁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真按这个标准做剧,做不成精品剧那才有鬼了。 眼看大伙都点起了斗志,刁光谭直接宣布开始陈述。 导演们的陈述从林钊华开始。 林钊华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被拉来凑数一般,上来依旧是标新立异。 “我觉得咱们这个话剧,既然叫天下第一楼,就要有不一样的表现力,我想把卢孟实改成女的,最好是妓女从良,如此一来,人物的身份冲突充分,戏剧性方面也更足……” 钟山坐在他旁边,听着林钊华天马行空的思路,心想这老兄肯定是知道自己没戏,又不想当陪衬,所以干脆满嘴跑火车。 果然,林钊华说完,其他人都跟看鬼一样看着他。 刁光谭摆摆手,示意下一位继续讲。 其他的人自然不像林钊华这样,哪怕是自觉希望不大的方万德和英若成也是侃侃而谈,突出一个希望通过这部话剧实现自我成长。 一路说下来,倒数第二个人是苏民。 他依旧是照本宣科讲了讲自己对《天下第一楼》的心得体会,说完之后,与其他导演表决心不同,他干脆看着钟山,说起了条件。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个人能有机会指导这部话剧的话,我希望钟山编剧和我一起完成导演工作,相信这可以让整部话剧的完成度更高。” 此言一出,前面几个讲完的人都恨得牙根痒痒。 你个老小子,这是直接把自己卖了一半儿啊! 当导演是做什么的,就是要用自己的艺术理解重塑话剧的现场,就是通过优秀的剧情表现自己的设计、组织能力,最后完成自己的表达。 这是导演的功底,也是导演绝不会放手的权力。 苏民倒好,上来直接表示可以拉钟山入伙,钟山可才23岁,也没做过导演,这几乎就是拿自己的成果给钟山的脸上贴金。 为他人作嫁衣裳,太狠了! 可惜此时多数导演都已经没有了发言的机会,不能来一句“俺也一样”,只得用注目礼的方式让苏民知道他们的“敬佩”。 苏民恍若未觉,只是面带微笑地冲钟山点头示意,仿佛胜券在握。 现在只剩下夏春一个人没有发言了。 他面色变幻,心中焦虑地思索。 苏民的发言可以说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因为俩人的底牌其实差不多,甚至苏民比他原本设想的给钟山现场支配权还要更加有身份一些。 刁光谭看看夏春:“老夏,到你了。” 感受着会议室内众人的目光,夏春把心一横,看来只能祭出杀招了。 他瞥了一眼苏民,对不起,是你逼我的。 扶了扶眼镜,他定定神,终于开口。 “关于《天下第一楼》的感受和执导思路,其他导演说得很多了,我说两个关键点吧。” “首先这部话剧是一部奋斗史话剧,卢孟实、常贵、玉雏、罗大头,每一个小人物都在福聚德经营的过程中用自己的方式奋斗,所以我认为演员在表演上要更有激情。” “其次……” 他看看众人,又看看面带微笑的钟山,咬咬牙。 “我认为,钟山编剧在创作的过程中,人物色彩非常鲜明,这说明编剧对于人物是有预设想象的,所以……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打算把这次话剧选角的工作交给钟山同志!” ------------ 三江感言 此时此刻,这本书应该已经登上三江了。 先说重点:加更2章,感谢大家支持!(今天明天各加1章) 下面是一点感慨,觉得矫情的书友可以划走,谢谢您的点击。 ------ 这是我写书以来第一次登上三江。 说实话,现在这本书是个意外。 我从去年六月开始踏入网文圈,到现在一年多时间,可谓跌宕起伏。 写第一本书《不是,我怎么成文豪了》的时候,我一开始目标是500均定,写到一百万字。 这本书今年五月完结时,成绩达到了精品。 当时的我心潮澎湃,因为据说很少有人第一本书就能做到这个成绩,有这种水平很有机会万订云云。 结果第二本书,我做了很久的筹备,光是人物小传、大纲足足写了好几万字,但也许是想表达的太多,反而驾驭得困难,新书期数据直接拉跨,加上家里的琐事,无奈放弃。 到了今年八月底时,本来我是想换个题材,去写一本智斗类型的无限流小说,这个当时在起点并没有什么竞品。 大纲写了一万多字,智斗游戏已经规划完了五六个,甚至开头一万字都写完了,忽然青姐开了一本《神的模仿犯》。 我一看,不愧是大神,节奏、思路都比我的好。反观自己,一个副本要思考好久才能想明白,思考了很久还是放弃了,心里郁闷的不行,毕竟筹划了很久、付出了很多心力。 鸽了一本,自己放弃了一本,中间我偶尔有灵感的时候还写过几个题材开头,但也都被毙了,我大约写了三十万字,做了很多思考,但是最终两手空空。 说实话,八月底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凉透了,我开始认真反思自己这几个月到底在干什么? 三十多岁的我,不是什么可以为了热爱不顾一切的年轻人,人到中年,家庭、事业、琐事纠结在一起,什么都需要我去处理。付出如此精力,查资料、搞大纲,每天熬到夜里两点钟,早晨七点一睁眼,又要强打精神送孩子上学,继续面对生活。 老婆开玩笑说,我这日子过得比坐监都苦逼。 我有时候也想,网文真的是一个我可以为之努力的梦想吗? 当时为了缓解焦虑,我开始读书、刷电影、看话剧。 有一天,我在读阎真的《沧浪之水》,读到最后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点灵感,就有了现在这本书。 很多读者如果看过沧浪之水的,大概能明白我把其中的主角内化成谁了,笑。 当时我没想太多,只觉得忽然有了一点输出的欲望,于是一股脑写了三万多字。 一开始写得杂乱不堪,心情却很舒服。 后来我砍掉了原本的开头,重写了一些内容,忽然觉得心里又有了希望。 总结就是,虽然这本书依然是年代文娱类型,一来题材算是我擅长,二来切入点还算新鲜。中间也会写书、拍戏,但是主角的成长还是以人艺的话剧舞台为线索的。 话剧这玩意儿其实相对小众,有些书友了解不多,我当时还是犹豫以人艺为舞台是否是一个能被大家接受的选择。 幸好我的编辑琉星给了我很大的鼓舞,不但帮我梳理了人物设计的问题,还带着我讨论了一些情绪节奏的设计。 当时他跟我说,我如果好好把握节奏,这本书的成绩会比之前的书都要好,让我开书试试,于是乎,九月中旬《1979戏梦人生》就这么发出来了。 新书期我几乎每天更新六七千字,说实话,在起点像我这样在新书期大量更新的其实不多。 因为更新字数多意味着在榜时间短,意味着还没拿到足够的推荐,就可能要被催上架了,这种情况往往数据不够理想,容易暴死。 但我这本书从开书起,所有留言评论的书友都很友善,很支持,所以我也无所谓字数,只希望能让大家尽量看得爽。 最后,能走到三江,全靠每一位书友的支持,你们的月票、打赏、评论、追读都是我前进的动力! 再次感谢每一位书友!谢谢大家的支持! 再过几天这本书就要上架了,我会尽量多码一些稿子,上架当天放出来,求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 第68章 50岁以上的,出列! 这话一出,其他的导演再也不看苏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夏春身上。 苏民顶多是分润了一些导演的权利,夏春你这算是什么? 一个导演,连演员的决定权都要让出去,那导演还能决定多少事情? 演员都不是你导演挑的,演员应该感谢谁? 编剧挑出来的演员,如果不符合导演的口味,导演在安排表演的时候会多么的被动? 简直丧权辱“导”啊! 此时此刻,最难受的莫过于苏民。 好你个夏春,为了《天下第一楼》,你什么招都用啊! 明明我牺牲的也不小、还遭受了同行们的白眼,屈辱我都忍了!可谁成想导演里面有坏人啊! 坐在末尾的林钊华全程目睹这段大戏,偷偷瞥了钟山一眼,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钟山也是没想到,穿越一年,他竟然在人艺亲眼看到了内卷的场面。 不过对于结果,他还是挺满意的。 送上门的选角机会不要白不要,当然,自己也不会让夏春太难看就是了。 毕竟需要选谁能演好这部戏,还能有人比他更清楚吗? 一番表态结束,刁光谭重新开始主持会议。 “既然大家都说完了,我也不补充了,投票吧!” 参与决策的仅有曹宇、刁光谭、钟山三人,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直接举手推荐。 “钟山,你先投票。” 钟山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觉得夏春院长最合适。” 曹宇立刻点点头,“夏春确实不错,现实主义的题材方面导演经验也最充分。” 此言一出,刁光谭无需表态,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导演们陆续起身离开会议室,蓝田野给了钟山一个赞许的眼神,默默离开。 苏民临走的时候,伸手搭在夏春的肩膀上,使劲紧了紧。 “老夏,你老当益壮啊!” 夏春也不含糊。“嘿嘿,还凑活!” 等到会议室只剩下四个人,曹宇干脆站起来,“走吧,去院办谈去。” 来到院长办公室,仨人各自落座,钟山忙着沏茶。 曹宇看着忙前忙后的钟山,心中愈发满意。 哪怕场面上再得意,依旧保持清醒,拎得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心性、才华,堪称人艺未来的栋梁。 “钟山啊,别忙了!坐下说话!” “哎!” 钟山答应着,给仨人倒完热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下首。 刁光谭指指夏春,“老夏你为了执导话剧,未免做的太刚猛了些,万一钟山挑的人选不合适,那怎么办?” 夏春自然是一口咬定,“反正选角这事儿,我就交给钟山了。” 实际上他心里明白得很,钟山这小子看起来年轻,但是几次碰下来,明显做事老成、滴水不漏。 再说了,哪怕自己拉名单,肯定也会找曹宇参谋结果,有大院长从旁指导,他怕个屁! 刁光谭看着夏春笃定的样子,心里暗叹不愧是老狐狸,事情倒是看得明白。 曹宇倒是不在意这些,他笑着看看钟山,“钟山啊,《天下第一楼》的选角,你有什么计划没有,说来听听?” 钟山闻言一摊手,“我心里倒是有些想法,是不是给我拿份儿演员名单来?” 曹宇闻言,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个号。 “喂,于适之啊,我是曹宇。” “对,你现在带一份演员名册来一趟院长办公室。” 没几分钟,演出队长于适之敲门走进来,一看眼前的阵容,心里如同明镜一般。 别看选导演的会刚开完,外面这些人可都盯着呢。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苏民和蓝田野一出来,于适之就找过去了。 仨人基本是同辈,一问情况,于适之直挑大拇哥。 “夏院长这人,可真有魄力!” “哎!可把我坑苦喽!” 苏民长叹一声,转而又有了斗志,“导演争不上,我就做演员!老于,你觉得我来个卢孟实怎么样?” 于适之和蓝田野对视一眼,知道苏民心里还是恼得慌。 “哥,你形象这么好,演什么角色,我都觉得不在话下!” 于适之笑嘻嘻地劝道,“就是咱们年龄都不小了,眼下别的演出也离不开你呀!” 蓝田野也从旁劝道。 “是啊,我听院长说,现如今英国、法国、德国、日本、香江都想邀请咱们过去交流,还想拉咱们去国外演出呢!就这么个安排法,光是这一部《茶馆》、一部《王昭君》,就得拴住多少人?你呀,闲不下来!” 苏民闻言,这才闷闷喝了口茶。 几人说话间,于适之就接到了电话,一听要拿演员名册,于适之冲俩人笑道,“大的来了,您二位歇着!我先去尝尝咸淡?” 此时他走进门来,场面果然如自己所料。 刁光谭指指一旁的椅子,“来,适之你坐!一起聊聊!” 于适之应声坐下,把名册递给曹宇,曹宇根本不看,指指钟山。 于适之见状,重新递了过去,心想,院长对钟山的信任喜爱简直不加掩饰啊。 钟山接过演员名册,随手翻了翻。 这个名册是厚厚的一摞,大约是对外展示用的,照片、年龄、参演剧目履历、奖项都很全面。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以为他要看一会儿,干脆在一旁喝茶、聊天。 哪知钟山看了五分钟不到,就直接合上了名册。 刁光谭放下茶杯,挑挑眉,“这么快就看完了?” 钟山笑着点头,“是,有了一点心得。” “哦?” 在座的几人都来了兴趣,夏春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说说看?” “说一个最核心的想法吧。” 钟山看看几人,“五十岁以上的,全部出列。” 夏春面色一僵:“什么意思?” “就是所有主要角色,五十岁以上的演员只作为备选,不作为首选。” “啊?” 于适之第一个没忍住,站起来看着钟山,失声道,“不看演技不看形象,看年龄?这什么道理?” 钟山看着于适之,面色不变。 “于老师,您别急,我自然是有理由的。” 他把于适之按坐在椅子上,看着同样有些困惑的夏春,苦思冥想的刁光谭和眼睛发亮的曹宇。 “之所以先排除五十岁以上的演员,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就是时间安排的问题。 “就拿于适之老师您来说吧,您演王利发,我觉得人艺无人可出其右,《天下第一楼》的大部分角色对您也没什么挑战,甚至可能比大部分人都出彩。 钟山说到这里,苦笑一声,“但是您还有多少时间呢?” 此言一出,于适之不说话了。 钟山看看曹宇,“我听院长说,今年下半年《茶馆》极有可能前往英、法、德、意等国巡回演出。这可不是一场两场,恐怕至少是十场、二十场。” “这可是作为新中国首个受邀出访欧美的剧目!就算您愿意为了新剧本放弃这个机会,院里也不可能同意。” 于适之默默点点头,这话确实没毛病。 钟山继续说道,“实际上,不止茶馆的主创人员,在咱们院里,五十岁往上的,都是名演员,在各个剧目里表演主要角色。他们演技没得挑,可是体能呢?心态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天下第一楼》是人艺新一代的话剧,需要有一批新的中坚力量顶上来。” “而这些人——人艺三四十岁这批演员,说实话,已经在台上打熬了十几年了,就像谭宗尧似的,都憋着劲儿呢! “他们都想要证明自己!他们渴望舞台! “所以在情感上,跟渴望证明自己经营能力的卢孟实是一样的!” 说罢,他看看一旁若有所思的于适之。 “这种感同身受的状态,对于一部话剧的排练多么重要,我想于老师您也明白吧?” 于适之可太明白了。 听着钟山的话,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自己排雷雨的时候。 五十年代排雷雨,焦菊隐安排他表演周冲。可他怎么都代入不进去,站到舞台上,焦菊隐气的亲自走上台去搬于适之的脚,告诉他贵族少爷的站姿不对。 他演得一场煎熬。 没办法,自己父母都是苦出身,自己从小就是胡同串子长大的,到了新社会才有了翻身的机会,当了一辈子的穷人,怎么能在心态上演好一个少爷呢? 所以这个角色相当失败,甚至被他自己视为表演生涯的污点。 钟山两个理由说完,院长办公室里,大家几乎都已经默认了钟山的提议。 不过他的话还没结束。 “最后还有一点,现在改革开放了,咱们人艺的队伍肯定要不断壮大,表演的剧目肯定会越来越多,往大了想,甚至剧场可能都不止首都剧场一处,到时候我们需要多少顶的起来的演员?” “老演员们是传家宝,可你见过谁家天天拿传家宝当粗瓷大碗使?真用坏了,不心疼?” “是,年轻演员不一定不行,可曹院长23岁写《雷雨》,于适之老师演主角的时候一样是二十出头,难道不成功?” “但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不给年轻人机会,不让他们来到舞台中央,他们怎么历练、怎么成长、怎么成名、怎么获得观众的信任和票房? 他扫了众人一眼,“这个问题,我们永远绕不过去。” 钟山的最后一句话,仿佛一记沉闷的鼓声,轰然传进刁光谭和曹宇的心里,回荡不绝。 人艺的发展壮大他们还不敢多想,但是队伍的延续问题一直都是压在大家心头的大山。 是啊,不成长,怎么可能成功呢? 团队如果真的青黄不接,又是什么后果。 曹宇心中默默认可,再想想钟山看似武断的“五十岁以上者出列”竟然包含了这么多思考,不由得对他愈发赞叹,欣赏。 而一旁的夏春,甚至有些感动。 钟山这个规则一说出来,得到好处的自然是人艺整个剧团。 但背骂名的自然是钟山自己! 毕竟大家都知道自己把挑选演员的权力给了钟山。 他踟蹰半天,终于还是开口。 “钟山啊,这个要是传出去……总之骂名不能你自己背!要不,还是我……” “没事儿!” 钟山摇摇头,“我是编剧,我不需要所有人满意,我只看演员是不是合适。” “更何况……” 他笑道,“有些时候,就是像我这样的愣头青做法,才能把死水搅浑,大伙心里憋着劲儿,你追我赶,才有意思!” 这番话说完,办公室里的人都心悦诚服。 夏春站起来,激动地握住钟山的手,“人艺有你这样的的人才,真是人艺的幸运!” 办公室里的对谈结束,《天下第一楼》的选角活动就这么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 ------------ 第69章 说你行你就行(三江加更) 蓝田野最近上班时间非常规律。 作为一个导演,他最近没有事情可做,而作为一个演员,最近人艺集中精力在复排的话剧是《骆驼祥子》和《日出》,他也没有关键戏份,正好可以歇一歇。 此时恰逢中戏新学期开学,他便被院里安排去给表演班的同学们上几节课。 青年学生新鲜的面孔和热情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几分青春的味道。 上午的课程结束,他蹬着自行车从南锣鼓巷往人艺走,刚进了首都剧场,就听见隐隐约约有些声音吵闹。 等他停好了车走到后门,一大群人正围着布告栏上新贴的文件品头论足。 蓝田野踮起脚一瞧,看到《天下第一楼》、演员几个字,就已经心中了然。 他心中暗暗叹息,钟山这个“五十岁以上的出列”果然还是太能引战了。 事实上,在事情发生的当天,蓝田野就从于适之那里得到了消息。 听着他口中的几点原因,蓝田野对于自己这个外甥的想法还是支持的,只不过这个提法确实容易遭人嫉恨。 果不其然,现在《天下第一楼》的选角通知一贴出来,就在人艺引发了一片哗然。 对于那些五十大几岁乃至直奔六十岁的老演员来说,他们大都没什么意见。 不过对于刚刚五十岁,还没有走到舞台中央的演员们,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打击。 比如正好1930年出生的朱续,他看着告示,茫然的问着周围的人。 “这五十岁以上,五十岁算不算?” “我说,我四月份过五十岁生日,《天下第一楼》五月份公演,是不是我就不行了?” 没人能回答。 但质疑的声音确实很多。 “拿年龄卡演员,这算什么?” “培养青年演员,我们这些五十整岁,就成了老人了?” “这样不合理!不合理!” 如此多的舆论,自然导致了不少人对钟山态度的改变。 这几天,钟山在后台走动,不时就能看到别人眼中故意的冷漠、审视乃至敌意。 有些内心不服气的人,干脆跑来跟钟山讲道理,提出的问题也很合理。 编剧组里,朱续耐着性子听完了钟山的理由,沉默片刻,终于问出了一句话。 “你说的都对,可为什么是50岁呢?为什么不是51岁?” 钟山看着一脸苦涩的朱续,反问道,“所以我改成51岁,然后再等一个正好51岁的人过来问我,‘为什么是51岁,不是52岁’吗?” 朱续闻言,张了张嘴,没再说话,站起来走了。 蓝因海看着这两天被各种演员施加压力的钟山,叹了口气。 “规则制定出来,就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只不过,钟山你这样做,可是太招人恨了!” 一旁的梁秉鲲也抱怨道,“我现在都怀疑老夏把挑演员这事儿丢给你,是故意坑你?” 钟山一脸无所谓地收拾东西起身。 “事儿是我自己提的,跟老夏什么关系。” “再说了……我问你们,五十岁以上的人骂我,难道五十岁以下的人就不支持我?都憋着不说罢了。但是你们去排练厅看看!热闹着呢!” 正如钟山所说,这个规则卡掉了一大批人,也让原本一直被老演员压制的的一批中年演员看到了希望。 跟俩人摆了摆手,钟山抱着本子推门去了排练厅。 今天要确定的是最重要的几个角色。 钟山来到排练厅的时候,夏春已经在导演桌前端坐许久。 而在排练厅内侧站着的一列演员,几乎都是青年面孔。 此时大家望向钟山的眼神自然个个温暖如火。 见到钟山进来,夏春招招手让钟山坐下,然后伸手按了按桌上的西餐铃铛。 “来,开始吧。” 这是钟山在人艺排的第二出话剧,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夏春和林钊华工作方法的巨大不同。 林钊华跟自己商量完了,根本不公开选角,只是去找每个单独的人谈,谈好了就开始读剧本。 而夏春则是一切公开的做法,把角色都丢出去,让大家自由竞争。 首先要确定的角色自然是卢孟实。 作为《天下第一楼》里的大掌柜,卢孟实有着最完整的人物发展轨迹,自幼父亲就是跑堂,亲眼目睹父亲被东家侮辱,他心中憋着一股劲儿,立志要在五子行闯出声名。 同时呢,作为一个京漂,他也有自己的缺点,跟玉雏的感情、对饭店伙计们的管理、对东家少爷们的处理方式,乃至对竞争对手、供应商们的手段做法,很多时候也谈不到宽厚、光明磊落。 但这恰恰也是人物的魅力所在。 此时站在排练厅里,竞争卢孟实这个角色的,足有四位。 第一位当然是谭宗尧,此时他已经自己调整了一番扮相,走到中央,跟夏春对了一段卢孟实跟老掌柜对谈的戏份。 钟山看着他的表演,心中赞叹。 谭宗尧眼神中那种自信坦然,又带着证明自己的欲望,笑容中一切尽在掌握的强者气质,演绎的恰到好处。 夏春对完词,扭头看看钟山,钟山点点头。 夏春扭头继续喊道,“下一位,林连昆!” 钟山扭头望去,一个身量颇高,看起来有些富态面色的中年人走上了台。 他心中很清楚,这位此前在《茶馆》里串的只算是有几句词的小角色。但是单论表演能力实际上不比于适之、蓝田野这些人差。 甚至在此刻的排练厅里,也能稳压谭宗尧一头。 不过依旧是同样一段戏,林连昆的表演跟谭宗尧风味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谭宗尧表现出来的是那种让人一眼就瞧得出来的精明利落,那么林连昆的表演,就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 台词、表演同样挑不出毛病,表演结束,夏春示意他在一旁等候。 随后登场的两位是米铁增和任保贤,这两位给钟山的感觉就要比刚才两人略逊一筹。 米铁增在《茶馆》里演过马五爷,帅气有余,但表演过于正派,像领导多过像掌柜的。 而任保贤正与他相反,表演得略带邪气,像是个富家公子哥。 钟山看完这俩人的表演,直接摇头。 俩人见状,心中都是一沉,而林连昆和谭宗尧的眼神中则有了几分喜色。 夏春此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钟山开口。 钟山看看面前的四人,开口道,“最符合我心中卢孟实的还是谭宗尧,其他三位就不好意思了。” 此言一出,林连昆心中止不住的失望。 像他这样的演员,大约是人艺里最“惨”的。 年近五十,没有代表作品,在各种戏里串场子,偶尔当个二号、三号配角就算是万幸。 看着比自己稍大几岁的于适之、蓝田野在表演上盖过自己,只能默默苦练,可总是得不到导演们的青睐。 是啊,论演戏,这一辈人谁能盖过于适之? 所以当钟山的这条排除五十岁以上演员的规则出来,他的内心又燃起了火。 他是1931年生人,比他强的几乎一下子扫干净了,这样的好机会,还会有第二次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卢孟实这个角色自己已经稳拿了。 可现实还是给了他狠狠一击。 还是落选了。 他站在舞台中央,不由得有些心酸。 是,谭宗尧花了十年入槽,自己可是被压了半辈子,谁愿意一直甘居人后呢? 只是没想到,终究不入法眼。 屏住情绪鞠了个躬,林连昆就要往排练厅外走。 哪知这时钟山忽然叫住了林连昆的名字。 “林老师,您不试别的角色了吗?” 林连昆强打精神,勉强笑笑,“不了不了,老啦……” “别急啊!” 钟山笑道,“过年那个小品您还记得吧?谁演主角、谁演配角,有时候并不说明配角一定戏差,而是形象更合适。” 他打量着林连昆,“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和形体,如果能稍微再胖一点,演常贵堪称完美。” “常贵?” “对!” 钟山一口咬定,然后又指指一旁的任保贤,“任老师就不一样了,我觉得他演克五最好。” 这番言论一出,原本还等着上场试戏的演员们一片哗然。 好么,一个卢孟实试完,钟山直接定出去三个角色,那我们这些没上场的还怎么办? 人群中,任保贤面色不变。 克五这个角色,是钟山早在排小品的时候就跟他提过的,他之所以还来试卢孟实,也是挑战一下自己罢。 现在看来,谭宗尧的形象、表演都无可挑剔。 但他也不亏,克五这个角色也有自己的精彩之处。 钟山这样的选角方式,确实有点吸睛。 看着明显有些不满的候选演员们,钟山只是挥挥手指引林连昆和任保贤到队伍里去。 所有演员继续开始选角流程。 林连昆和任保贤听从钟山的提议,重新参与了“常贵”和“克五”的选角。 林连昆此前并未准备常贵这个角色,但恰好夏春让他试戏的片段是常贵跟罗大头聊天,慨叹自己就是为一大老小奔波的段落。 本来林连昆试卢孟实落选,心中就憋着一份几十年的心酸,如今来演这一段,更是感人至极。 眼看林连昆这个临时加塞的都比演员表现得好,这下很多人已经闭上了嘴。 早有准备的任保贤更是把克五那种不谙世事却又好面子、肆意挥霍的混世公子哥的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这么一对比,大家都服了,看向钟山的眼神也再不是之前的轻慢和质疑。 毕竟结果说明一切。 如此这般,几场选角下来,钟山动不动在片场“钦点演员”的事迹已经广为人知。 但大家诟病归诟病,偏偏钟山选出的人谁也挑不出毛病。 无论是吕衷的玉雏,还是孙俊峰的修二爷,以及修宗地的大少爷,李广复的二少爷,韩山续的罗大头,甚至马恩苒的包哈局执事…… 一个个角色都挑得恰如其分,装扮整齐往那一站就赢了三分,一念台词更是众人喝彩。 于是乎,他这“一眼准”的名号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台。 对于钟山来说,他有前世的记忆打底,自然知道谁上谁下,可在演员们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夏春更是惊讶万分。 “说谁行,一准儿就行,我说钟山,你这份儿眼力,就算我也做不到啊,厉害!” 钟山笑笑,“您应该反过来说,咱们人艺人才济济,谁演都差不了!” 一番选角结束,已经是二月中旬,《天下第一楼》的排练工作正式拉开帷幕。 夏春是一个非常注重体验的导演,排练开始之后,他并没有招呼大家围读剧本,而是直接把全体人员拉到了前门的北京烤鸭店,安排所有人直接到对应岗位上当起了学徒工。 看着后厨里的演员们,夏春的声音不容置疑。 “先熏!熏入味儿了,咱们再讨论表演!” 就这样,一队人马开始在烤鸭店体验生活。 这里面,表演烤鸭师傅“罗大头”的韩山续毫无疑问是最惨的。 面对着一个火炉子,他不得不穿着背心儿,天天热得淌汗。 这天从炉子上下来,他凑到旁边四处帮忙的任保贤旁边。 “我说,最近怎么没看到钟编剧啊?他去哪儿了” ------------ 第70章 买几套房子放读者来信?(求追读!) 其实不怪演员们找不到钟山。 这段体验生活的时间,钟山原本就没计划参与,主要是他还有别的事在忙。 就比如此刻,他正蹬着自行车停在朝内166门口,打望着这座五层灰色的大楼。 在这个属于文学的时代,作为人文社的驻地,朝内166号是很多文学爱好者心中唯二的圣地之一。 另外一个圣地,自然是巨鹿路675号,《收获》的编辑部所在。 只不过时至今日,与《收获》分庭抗礼的《人民文学》马上就要离开人文社,重新划归文协下属的作家出版社,办公地点也不再设在人文社内。 人民文学出版社没有《人民文学》,这大约是“麦当劳道没有麦当劳餐厅”一样级别的黑色幽默。 这自然也是人文社另起炉灶,下决心搞起了《当代》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全社会的阅读热潮。 从去年开始,压抑多年的文学开始迎来爆发期。 “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不断出现震撼人心的作品。 民众经历了十年文艺饥渴,仿佛一块沙漠里的海绵,但凡有点水源都要吸收掉。 所以如今几乎所有的文学出版物都供不应求,印刷量动辄以几十万计。 这种局面之下,人文社不想做文学杂志才有鬼了。 所以在1980年这个时间点,哪怕《当代》还处于草创阶段,背靠着人文社这座大山,背靠着社内积累多年的作家资源和出版渠道,依旧可以迅速打开局面。 在楼门口停好自行车,钟山迈步走进大楼里,穿过前楼,来到后面红砖楼的二楼,他读着门牌开始寻找,一直看到“散文组”的字样,知道这里就是《当代》的大本营了。 按照之前跟何其志的约定,他今天是来拿稿费单的。 敲门进去,狭小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人埋首于书山卷海之中,正是何其志。 他闻言抬起头来,一看是钟山,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 “嗨呀!钟编剧!来来来,这边坐!” 他拉过一把弹簧椅放到自己书桌旁边,按着钟山坐下,就要去倒茶。 钟山打量着这间斗室。 这间小屋中间拼着四张办公桌,沿着内墙一圈,堆满了高高低低的样刊、纸张、文稿,除此之外,简陋得一无所有。 钟山捧着何其志推到手边的茶缸,打趣道,“你们当代还搞‘文字狱’啊。” “啊?” 此言一出,何其志懵了。 钟山指着四周,“文字围成的监狱,不就是文字狱嘛!” 这话说出来,逗得何其志哈哈大笑,只是笑容中颇有几分心酸。 他指着门口的牌子,介绍道。 “我们杂志橱窗,现在是全社办一起《当代》,出版社小说组、诗歌组、古文组帮我们组稿,还有专门负责编审的通知,最后再由发行部帮我们去组织印刷、发行…… “至于我们四个人,原来主要是散文组的,现在来兼任组稿、审稿工作。” 钟山点点头,劳务外包嘛,他懂! 何其志说罢,弯腰从一旁取出两本1980年第一期的《当代》。 “呶,之前没给你样刊,补偿一份儿。” 钟山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小说《神鞭》和话剧《法源寺》都发行在上面。 何其志似乎知道钟山要问什么,一边从抽屉里翻出稿费单,一边补充道,“《夕照街》在下一期上。” 钟山点点头,“发行量如何?” “成果喜人啊!” 何其志闻言,两根粗粗的手指竖了起来。 “托你的福,这一期刚发行七天,新华书店就打过电话来,抱怨销售得太快、配送的太少!” “就在昨天,编辑部收到了社里要求加印的通知,现在发行量已经突破到二十万册了!还有十万册正在印刷!” 三十万册的发行量对于一本一毛钱的《故事会》来说,或许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当代》来说却截然不同。 要知道《当代》可是季刊,厚度足有两三百页,一本就要一块一毛钱,约等于前世花一百多元买一本杂志。 这样的价格,还能发行三十万,足见读者需求之强烈。 钟山谦虚道,“这自然是咱们杂志办得好,怎么能说是托我的福呢?” “嗨!兄弟,杂志办得怎么样,难道我们自己不知道?” 何其志伸手翻开杂志目录。 “这些作品固然不错,但是要是没有你的《神鞭》在中篇小说里顶着,没有你的《法源寺》在剧本分类里放着,我可不敢说销量能突破得这么轻松!” 他越说越兴奋,“且不说自从一月初,好多报纸集中报导《法源寺》之后,读者们对这部剧本的渴望有多高。单说这《神鞭》,读者尤其喜欢!” “这玩意儿有江湖、有武侠,还有自我革命,不但看着有意思,还很有格调,我当初拿回来可是受了表演的!” 何其志伸手拿过一个笔记本,翻开指着给钟山看。 “别的地方没统计,但光在津门一个城市,《当代》靠着《神鞭》这部小说,发行量翻了五倍!燕京的发行量也高了快一倍!这可都是实打实的!” 俩人正说话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中年人。 何其志连忙起身介绍,“钟编剧,这位是我们副主编孟委哉,编辑朱昌胜!” 对面俩人一高一低,一听说是钟山,高个的朱昌胜立刻挂上了痛苦面积。 “钟编剧,你害得我们好苦哇!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搬了多少你的读者来信?” 钟山闻言,好奇地猜起来。 “得有一百封?”《法源寺》公演的时候,他第一波收到的观众来信差不多就是这些。 “一百封?” 朱昌胜大笑,“一百斤都不止!” 说罢,他径直走到墙角,伸手费力薅过一堆捆扎得紧密、堆得比腿还长的信件,一路拖到钟山面前。 “来!你看看你的读者来信!” 钟山接过朱昌胜递来的绳子头,随手提了提。 信件纹丝不动。 “怎么这么多?” 钟山奇道,“这信得有一千封吧?发行量二十万,就能有这么多读者来信吗?” 对于任何文娱、消费行业来说,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沉默的,喜欢发声、评论、互动的人不足百分之一。 当然,月底的穷鬼遇到好评返现时除外。 在这个年代,像寄信这种耗时耗力还倒贴邮费的互动方式,恐怕千分之一都算高的。 按这个比例,以当代的发行量,一次有个一二百封信才合理。 “钟编剧,你不能这么算!” 一旁的孟委哉解释道。 “一本刊物,可远不止一个人阅读啊!普通的报纸,一般能做到一传二、一传三,杂志大约是一传五。 “我们调查过,像《当代》这种价格的刊物,又是季刊,传阅比例可以达到一传十,也就是一本杂志能有十个人看过,甚至更多。 “这么一算,至少有两三百万的读者读过这一期《当代》。 “再加上这一期的刊物里,还有你两部作品,所以来信的概率还要翻倍……” 钟山恍然大悟,“那就不奇怪了。” “现在好啦!你这一趟,帮我们办公室解决了一个难题呀!” 孟委哉笑吟吟地凑到旁边,“钟编剧骑车没有,我们帮你搬到后座上?” 就这样,早春的寒风中,钟山的自行车后座扎上了这堆沉甸甸的来信。 临走的时候,何其志还不忘嘱咐他,“一定挑几个回信!邮费我们编辑部出!” 得!又摊上活了! 费力地蹬着洋车子把稿费存到银行,一路往首都剧场走的时候,钟山心里直嘀咕。 “莫非以后我也要买几套房子放读者来信不成?” 上千封读者来信不是个小活,钟山扛着回到办公室,蓝因海看得直嘬牙花子。 梁秉鲲则是替钟山忧愁,“办公室马上就没地儿放了!” 此前《法源寺》、《夕照街》公演,钟山就收了一大摞信件,现在还在办公室角里堆着呢。 钟山心想,按这个趋势,自己恐怕真要找个仓库。 想及此处,他腆着脸找到装置组,跟杜二爷好说歹说,从剧院的仓库找了个大箱子,留着放信。 上千封来信,单是读完就花了钟山好几天,他又挑出几十封信写了回信,一来二去,竟然耗费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等把回信交到何其志的手里,已经是二月底了。 钟山抽空去前门烤鸭店里看了看演员们采风现场,发现大伙儿如今已经熟练得如同职业工作者。 谭宗尧、林连昆在前台迎来送往,韩山续在后厨顶着满头大汗烤鸭子,其余的人也是各有各的工作,他们每天跟烤鸭店的职工们同吃同作,还不要工钱,这可把职工们高兴坏了。 不过眼下钟山并没有时间跟演员们同甘共苦。 一到三月,燕影厂的电话就来了。 ------------ 第71章 我姓刘,风流的刘(求追读!)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燕影厂,但钟山依旧对这里的占地规模感到赞叹。 作为这座与新中国同龄的电影制片厂,坐拥五点五万平米建面的巨大空间,能够年产24部电影的燕影厂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电影巨无霸。 在这座电影工厂里前进,自行车是必须的。 此刻,钟山缓缓蹬着车子,跟旁边的王好未保持并排。 俩人的方向是不远处的摄影棚。 现在《夕照街》项目正式成立了,资金也拨下来了,本来今天钟山是过来研究修改剧本的,不过王好未抓住他就往外跑。 话里话外,非要带钟山去看看实际拍摄的场地。 “这一个多月,我们为了找合适的四合院拍外景,快把四九城跑遍了!” 王好未拍拍车闸,“跑得我刹车皮都换了!” “那您带我看的是什么场地?” “内景啊!” 王好未解释道,“你没拍过电影,可能不知道,这个电影啊,灯光特别重要,普通的居民房里根本没法架灯光,所以内景只能另搭……” 钟山心想这我可太知道了。 他不光知道棚拍,还知道很多棚里没空调,夏天赶工真的能热到为梦想窒息。 说话的功夫,自行车骑到了一幢高大的建筑外。 这个年代的摄影棚高度普遍不如后世那么壮观,不过相比普通建筑依旧要挺拔得多,砖石砌就的建筑显得格外有时代感。 王好未领着他在门口招呼一声,就径直往最里面走,转过一个弯,几件现代风格的室内建筑就展露在钟山眼前。 “怎么样?厂里这次投入可不小!” 王好未看着眼前的布景,颇为自豪。 钟山仔细端详一阵,发现这年头虽然制作工具比较粗陋,但是毕竟是国营大厂,美工师傅的手艺确实在线,审美也挺不错。 俩人走进一处室内,坐在道具桌椅上,王好未给钟山介绍起了筹备工作的进度。 “自从年前经费批下来之后,这段时间,拍电影的前期工作一直在做,这次找你来啊,主要是调整一些剧本细节,然后就是挑选演员。” 王好未注视着他,“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钟山乐了,他摇摇头,“电影演员我没见过几个,没想法。” 王好未闻言将信将疑,“我可是听说你在人艺排了一出大戏,演员都是你挑的,说实话,编剧挑演员我是头一回听说,不过他们说你是什么‘一眼准’?” 钟山没想到这年头信息传播居然这么迅速。 他赶忙举手投降,“嗨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们人艺这点儿事儿怎么传这么快?” “这还快?” 王好未哂道,“甭说全市,你们人艺在全国文艺院团单位里都是拔尖儿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大伙儿都警醒着呢!” 钟山并不想掺和太多,一口咬定,“反正您厂里自己看着办,选角我就不参与了。” 在他的计划里,最好是做完编剧工作,抓紧拿钱跑路。 “那行吧!” 王好未放下这件事,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上次跟我提的《茶馆》拍电影,到底是你们人艺的主意,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钟山立刻支棱起来,“院里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就是不知道咱们燕影厂愿不愿意投入。” 王好未坦言,“厂里还是犹豫,主要是觉得这话剧五几年就演,到现在都快三十年了,忒旧点儿。” “这怎么能叫旧呢!这是经典!” 钟山一本正经地纠正完,继续循循善诱,“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院这《茶馆》啊,马上要走出国门,出国演出了!” “啊?真的?” 王好未闻言顿时精神起来。 这年头,出国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而整个剧组出国演出,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对于搞了一辈子文化产业的王好未来说,《茶馆》出国巡演这事儿,约等于自己认识的老朋友,原本大家都是一起读书耕田,忽然有一天对方跑过来告诉你,老王,我要飞升上界了这么离谱。 一部话剧,一部即将拥有国际影响力的话剧,值不值得燕影厂投资? 那还用问吗? 自己要是把这事儿推到门外边,厂长能把自己推到厂外边! 想及此处,她有些着急,“甭看了,你跟我去找厂长去。” 于是乎,俩人又急匆匆地从影棚里出来,直奔电影厂办公楼。 到了楼上一瞧,厂长不在。 王好未左右一打听,听说是去审片了,干脆把钟山按在厂长办公室里,自己跑去薅人。 钟山顿时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坐在厂长办公室里的沙发里,穷极无聊的他干脆盘算起自己的小金库。 之前《黄河大侠》的六千块,《法源寺》、《夕照街》两部话剧陆续赚了一千一百块,再加上最近刚存进去的稿费一千元,这就是八千多块了,如果再加上电影编剧的两千块,那就是足足一万元的收入。 乖乖,穿越一年多,自己竟然混成万元户了。 只可惜,手握巨款的钟山,此时竟然找不到多少可以消费的地方。 买房这事儿,他倒是考虑过。 毕竟前世看了这么多穿越屯四合院的,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前两天跟蓝因海打听了一番,回答是“难”。 现如今所有的房产都是国家分配居住,私房买卖极为麻烦,也没有公开渠道,想买只能去一个个去扫听,他哪有这功夫? 更关键的是,现如今四合院的居住体验极差。 冬天灌风,夏天闷热,蛇虫鼠蚁,外加旱厕,这你受得了吗? 老式民居真舒服的话,这年代又怎么可能以住进筒子楼为荣呢? 钟山正思考怎么样让自己的存款产生价值的时候,忽然办公室的门敲响了。 正犹豫要不要开门,门忽然被缓缓推开了。 还没见到人,他就听到了一串清脆爽朗的笑声。 “厂长,小庆我今天又要来麻烦您啦!” 钟山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女人的身影已经挤进屋里来。 俩人四目相对,来人赶忙收敛了笑容,好奇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钟山。 钟山自然认识对面的女人是谁。 庆奶嘛! 眼前的女人正是从28岁红到78岁,到老还跟前男友纠缠不清,当了一辈子“少女”的刘小庆。 钟山打量着如今尚算年轻,脸上还没有刀光剑影的刘小庆。 这是个三十岁,身材还没有走形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身上,竟然还留有当年的一丝清纯。 对面的刘小庆眨眼望着钟山,转眼间笑靥生花。 她几步走到钟山身旁,大方地伸出手来。 “同志您好,我是刘小庆,您是来找我们厂长的吧?” 钟山跟她握了握手,松开的时候,忽然觉得对方的指尖轻轻拂过了自己的手指,留下一连串温热的触感。 再看刘小庆面不改色笑吟吟的样子,他只觉得她好像穿了品如的衣服。 “我是钟山,人艺的编剧,过来找王好未导演过剧本的,现在确实在等汪厂长。” 刘小庆眼睛一亮。 “原来你就是钟编剧!太好了,我早就想跟您见一面了。” 说罢她径直坐到了钟山身侧,表情愈发亲热。 钟山感受到腿上传来的体温,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半个屁股。 哪知对方不依不饶,顺势就往前蹭了半步。 如是两个来回,钟山都快坐到沙发扶手上去了。 “我听说你年纪不大,姑且叫你一声弟弟吧。” 刘小庆看着有些窘迫的钟山,眨了眨眼,脸上意味不明,“弟弟,你怎么这么怕生啊?” 钟山只觉得自己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在这样的风流人物面前,还是像个新兵蛋子。 一番拉扯,钟山干脆站了起来。 “刘老师,不知道您想见我是有什么事?” 刘小庆见钟山有意保持距离,笑得满面春风,却也没再贴近,只是同样站起来,笑吟吟地解释道,“其实我这趟来,就是为了《夕照街》选角的事儿。” “实不相瞒,虽然角色还没敲定,但是导演希望我来演那个周燕燕。” 提起这个,刘小庆笑得勉强,但眼神确很坚定,“但是我个人来说,还是想演小娜。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钟山心想,好么,原来庆奶爱扮嫩这事儿从1980年就开始了吗? 她提到的周燕燕是电影剧本中的一个放射科医生,与夕照街四合院的另一个大龄青年有一段彼此关爱难说出口的感情戏。 至于小娜,则是剧中喜欢石头的大姑娘。二者在电影中的年龄差距差不多十几岁。 其实对于刘小庆这样的要求,钟山真觉得燕影厂有可能答应,毕竟这个时间点,刘小庆在国内的电影界已经颇有名气。 想当初燕影厂千方百计把她从峨眉厂调过来,其中固然有她闪婚拿到了燕京户口、想要来燕影厂发展的因素,但是更主要的还是燕影厂相中了她的表演才华。 庆奶这人,虽说感情史极为复杂,但是表演上确实有一手,在同时代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大约也就是思琴高娃跟她相若。 但是俩人要是比起长相,那刘小庆还是有绝对优势的。 (俩人同期的照片,思琴高娃是获百花奖时照片) 只可惜后来俩人一个脸上刀光剑影,一个打了羊胎素。 咦,这是可以说的吗? 面对刘小庆的问题,钟山只能摇头。 “这事儿我决定不了,您还是问王好未老师,你们也合作过吧?” 钟山记得很清楚,王好未拍《瞧这一家子》,刘小庆也是参与过的。 “哎呀钟编剧,你要相信自己,只要你开口,王导演肯定也要考虑你的想法,你就帮帮姐姐……” 刘小庆说着话,手又搭上了钟山的肩膀,钟山正要躲避,忽然身后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刘小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转身走到了门边,洒开爽朗的笑声。 “汪厂长!您可来了!我正陪着钟编剧聊天呢!” 长吁一口气的钟山瞥了一眼刘小庆的背影,心想总算躲过去了。 ------------ 第72章 牌匾回来了(三江加更) 燕影厂的厂长汪洋还是第一次见到钟山。 俩人寒暄一番各自落座,汪洋给在旁边低眉顺眼赖着不走的刘小庆递了个眼神。 对方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告辞。 汪洋盯着办公室的门关上,露出了几分头痛的神色。 他看着一旁松了一口气的钟山,心里已经猜到刚才发生了一些什么。 汪洋干笑道,“哎呀!咱们燕京这些演员、作家、艺术家,都是奇人啊!” 钟山心想,再过二十年,你把奇人换成旗人也行。 一旁的王好未还惦记着厂里的大事呢,她看看汪洋,催促道,“厂长,咱们是不是说说《茶馆》的事儿?” “哦对对对!” 汪洋恍然想起自己回来的原因,和颜悦色地看着钟山。 “钟编剧,你说的这个《茶馆》要出国访问演出,事情定下来了吗?” 钟山摇头,“当然没有。” “没有?” 汪洋瞪眼,“没有的事儿你说这么热闹?” 钟山笑道,“您别急啊,听我跟您解释。” “去年米国的知名编剧阿瑟·米勒第二次访华之后,看了我们人艺的《茶馆》,认为剧情感染力很强,在回国之后,写了几篇关于访华看话剧的文章。” “恰巧呢去年我们院长访问过欧洲,英国方面看到阿瑟米勒的文章之后,决定邀请曹院长带《茶馆》去英国演出。还寄来了邀请函” 汪洋挑眉,“那这事儿不是已经定好了吗?” “没这么简单。” 钟山摇摇头,“阿瑟·米勒在话剧界的影响力是很大的,所以英国方面有动作之后,德、法、意几国也都想参与。 “这么一来,事情就麻烦起来了,需要多方协调剧院场地、演出时间,还需要面对本国的话剧爱好者提前售票,所以到现在还没敲定。” 这些消息,自然是钟山那天在曹宇办公室聊天时听来的,如今在人艺内部也不是什么秘密。 汪洋一听细节这么多,反而更放心了。 作为燕影厂新一代的领导,他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无论是筹拍喜剧电影,还是从各个地方电影厂摇人,他的目标一致就是持续扩大燕影厂在电影行业的影响力。 作为文艺圈的一名老兵,汪洋很清楚,一旦《茶馆》走出国门,凭借人艺的表演水平,只要解决了观众怎么听懂台词的问题,那绝对是能收获一大波好评的。 这样一个中外交流的典型案例,拍电影是迟早的事。 既然如此,干脆提前上马,等《茶馆》出国演出结束回国,紧接着就把这出戏拉上大荧幕,就凭电台、报纸那些铺天盖地的外交宣传,《茶馆》电影版肯定能掀起一波热潮。 想到此处,他一拍大腿,“既然是这样,那就干!明天!明天我就去找曹老!” 有了汪洋的果决,一切顺理成章。 两天之后,人艺就跟燕影厂达成了计划,安排专职导演、搭建场景、一切同步推进,力争在上半年把戏拍完,年底上映。 这期间,钟山每天来找江淮延,俩人一起研究改稿子。 《夕照街》的剧本修改并不算复杂,有了江淮延汇总的意见,稿子只用了几天就修改完毕,钟山也顺理成章地拿到了两千元的稿费单。 一跃成为万元户的钟山同志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膨胀一下了。 买点什么呢?电视机?或者干脆收集点古籍善本、文玩宝贝? 购买力带来的幸福感,支配着钟山开始胡思乱想。 只是想了一阵,他忽然发现,似乎自己过了年还没见过萧楚楠呢? 往日里她每周都要来钟山这里打卡学习穿搭、撩妹技巧,如今居然消停了快一个月,倒也是稀奇事。 钟山不由得想,难道这姑娘忽然转性了,还是搭上固定的妹子,双宿双飞了? 想了半天不得头绪,钟山干脆摇摇头把这些事情甩到脑后。 至于消费项目,还是回家参考一下钟友为和王蕴如的意见再说。 如是到了下班时间,钟山蹬上车子就往烤鸭店跑。 到了饭店门口,就听一声嘹亮的嗓音响起。 “燕京烤鸭店,前门正宗老字号!现烤鸭子带片皮!一鸭四吃全鸭宴!口齿留香色味双绝!往里请呐您几位!里面有雅座、包间!” 钟山打眼一瞧,林连昆穿了一身大褂,正站在门口吆喝呢。 他笑嘻嘻地凑过去!上来就开始对词儿,“常头!” 林连昆闻言直接使了个相,一副喜从天降的样子。 “哎呦!这不是钟爷嘛!我们今儿个吉星高照,可把您盼来了!” 钟山满意地点点头,“这状态,你说你不是常贵我都不信!” 林连昆闻言颇为振奋,“那我这二十天就算没白练!” 跟林连昆聊了一会儿,钟山直奔后厨,跟围在烤炉旁的韩山续、马恩冉打了个招呼,这才转头去找杨福来。 打包了半只鸭子,装上京葱丝、鸭酱、蒸饼,钟山放下钱就招呼着要走。 杨福来伸手拽着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钟编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全聚德的牌子,要回来了!” “是吗?” 钟山闻言笑道,“恭喜你啊!打了这么多回报告,总算得偿所愿!” 杨福来一脸羞愧,连连摆手。 “您别装不知道了,我都听上面的领导说了,人家明白地告诉我,本来这事儿最快到明年有结果就不错,但是过年的时候,有个编剧在海里跟老同志求了情,才办得这么顺利……” 杨福来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钟山,眼里已经有些湿气。 “当时我一听就知道是您,除了您,没有别的编剧知道我们更名的事。 “除了您,我更是想不出谁能够这么仗义,在领导面前,这天大的面子,单就为了别人出头!” 他伸手扶着一旁的墙壁,上面挂着的是烤鸭店过去的老照片。 “全聚德这三个字,是我们杨家人几代人苦心经营的见证,是我甩不掉的心结,现在,终于解开了……” 说着说着,他愈发感怀,不觉眼泪已经盈满眼眶。 “噗通!” 杨福来干脆跪下,双手作揖,“兄弟,您这份儿大恩大德,铭记五内,我给您磕一个!” 钟山赶忙去扶,奈何杨福来浑身用着劲力,竟是硬生生地给钟山磕了个头。 站起身来,他红光满面,似乎人都年轻了几岁。 “我们都想好了,等您这部《天下第一楼》公演那天,我们就换上全聚德的牌匾,到时候,整个全聚德几百号职工,我们集体买票支持您!” “至于烤鸭,以后想吃您就来,永远缺不了您的份儿!” 就这样,钟山的消费计划出师不利,五块钱和粮票一同塞回了兜里,一整只烤鸭片好装盒,挂在了自行车把上。 钟山蹬着车子回了家,上楼推门。 一开门,钟友为正满面愁容地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怎么了这是?” 钟山随口问了一句,钟友为却只是摇头。 王蕴如正好端着炒好的菜进来,一看这么大一盒鸭子,顿时欢天喜地。 三口人坐在餐桌前,片好的烤鸭还带着余温。 灯光之下,片好的烤鸭皮如琥珀,鸭肉粉嫩多汁,京葱、蘸酱、蒸饼码放整齐,餐桌上传来阵阵肉香,勾得人馋虫大动。 王蕴如夹起蒸饼,先递给钟山一片,又伸脚踢了踢钟友为。 “行了!小山弄这么大个鸭子,你可别哭丧个脸了,专业技能比武不理想就不理想呗!不是早就想到了嘛!” 钟友为这才收拾情绪,沉默着开始吃饭。 钟山一边卷鸭子,一边追问道,“你这个专业技能比武,到底是怎么比的?” ------------ 第73章 儿子训老子 不知是吃了美食心情有所好转,还是钟友为有问必答的老好人属性发作,总之,听到钟山的问题,钟友为还是咽下口中的卷饼,讲解起来。 原来,自从人道洪流结束,一切开始恢复正常之后,机关单位干部职工的改革也提上日程。 与后来普遍实行公务员制度不同,现如今实行的是分配工作,没有统一考试的说法。 像人艺这样的话剧团,都是自己组织考试,从社会上招录。 但如钟友为这些机关单位的职工干部,则都来自于分配,职位调整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现如今,我们局成了市里的试验田,开始研究干部的组织方法。 “这次技能比武呢,一方面是考察本科室、本局的专业工作能力;另一方面是写报告,谈自己对单位的认识、想法,总结自身能力、问题,提供参考。” 钟山闻言,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那你这报告怎么总结的?” “当然是实事求是啊!” 钟友为一摊手,“我们革命干部剖析自己就是要彻底,我这个人,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我自然是一一罗列了。” 钟山拍拍脑袋,继续问道,“那你对单位的认识呢?” “这方面我谈得很多!” 钟友为来了兴致,把自己参加工作多年以来的大事一一历数,又把对于教育系统的看法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倒也算条理清晰,目标明确。 但是在钟山看来,却完全不及格。 “你这整篇报告,就没有夸一夸现行领导层,总结一下马局长在单位这些年做的贡献?” “啊?” 钟友为愣住了,“这、写这个干嘛?” 钟山看着完全不懂官场学问的父亲,干脆反问起来。 “我问你,你们局里,无论实验怎么搞,最后谁批准你们调动?” 钟友为闻言脱口而出,“组织上啊!” “对呀!” 钟山分析道,“组织上得到了你们的专业技能比武情况,但是真要考虑调动职位,肯定还是首先要参考局里关键人物的意见。” 他看看钟友为,“你说这个关键人物,是谁呢?” 钟友为这次反应快多了,“你说马局长?” “回答正确!” 钟山点头,“所以说到底,最能影响你们职位调动的,就是你们的上级领导,而且是一号领导,也就是马局长。” “结果你通篇报告大谈特谈单位建设,就是不谈马局长在位以来的贡献,不说他的成绩,那你觉得马局长会怎么想?” 钟友为呆呆的重复,“怎么想?” 这下连王蕴如也看不下去了,“怎么想,不是以为你故意把他的功劳模糊掉,就是以为你钟友为在暗讽他无能!” 钟山总结道,“这样一来,到时候组织上找到马局长问你,你猜马局长怎么说?” “怎么说?” “照实了说呗!” 钟山一摊手,“到时候你自己分析的缺点、问题,就真成了问题了!” “啊?” 钟友为整个人摔在沙发里,如梦初醒。 过了片刻,他又满面纠结,“可是,让我去拍马局长的马屁,这、这也太违心了……” “谁让你拍马屁了?” 钟山反驳道,“马局长来到你们单位,难道一件实事没做?难道一件好事没有?” 钟山可不相信首都的单位里,有领导真的无能。 “当然有啊,不过那都是大家一起完成的,我就直接写在单位分析那一块了。” 钟山伸手讨要,“给我看看。” 钟友为赶忙站起来去找,不多时递过一份草稿。 钟山翻过来一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你难道不能讲一下这个工作的决策过程?” “你是说……” “把你们遇到问题,马局长领导大家解决问题的过程写出来,再略略说几句,在马局长的领导之下如何如何,难道也算是拍马屁吗?” 钟友为顿时醒悟了。 这样一来,事情的发展有了过程,功劳就有了主次,领导的影响力自然而然就凸显出来了。 他懊丧地把稿子摔在茶几上。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钟山却摇摇头,“不,一点都不晚!” “怎么不晚,比武都结束了呀!” 钟山看钟友为有些自暴自弃,劝说道,“比武结束又不是生命结束,我要是你,今天晚上就连夜改出一份稿子来,明天交给马局长。” “这……” 钟友为明白了钟山的用意。 无论如何,马局长还在那里,重写了材料递过去,也是一种表明自己态度的方式。 换句话说,就是认错、求饶、站好队。 可事到临头,他那点儿知识分子的酸腐劲儿又上来了。 “要是这么干,别人可怎么看……” “得了吧!”钟山直接打断他的话,“别人?别人现在都是看你的笑话、占你的便宜,你怎么做,难道还会比现在更差?” 这句话如同一颗子弹,直中靶心。 钟友为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接被钟山连拉带拽地按坐在里屋书桌前。 “来!咱俩熬个大夜!” “啊?什么大爷?” 就这样,俩人一直写到了第二天清晨。 天空的黑暗渐渐褪色,昏黄的路灯还没熄灭,正是一天之中的蓝调时刻。 钟友为整理着最后誊抄完毕的稿纸,已经是满眼血丝。 钟山接过来细细读过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脸上还挂着犹豫不决的钟友为,钟山干脆撂下一句狠话。 “王宝钏等了十八年,好歹等到了西凉王薛平贵。朱倩云也等了你十八年,死也没再见你。你呢,你倒是当一次薛平贵也行啊!” 这话说完,钟友为的眼神终于清澈了。 收好稿子,他推门出来,迎面就是王蕴如炯炯的眼神。 “这一晚上不好过吧?快来吃饭。” “好好好……” 钟友为迈步过去,捧起温热的粥碗,只觉得昨天晚上被钟山劈头盖脸逼着修改稿子的经历恍如隔世。 儿子训老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可是此时看到王蕴如欲言又止的表情,再想想刚才钟山撂下的狠话,他还是果断放下了内心的那点纠结。 事到如今,总不能再让儿子瞧不起了。 …… 送走了亲爹,钟山只觉得一夜未睡的困意再也遭不住了。 左右今天也没什么大事,他光速躺平,闷头睡了一觉,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打着哈欠起来,钟山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只觉得恍如隔世。 家里中午没人,他洗了把脸,蹬上车子直奔首都剧场。 在食堂胡乱吃了点饭菜,钟山扭头钻进了排练厅。 按照夏春的计划,今天剧组就应该开始正式排练了。 ------------ 第74章 故事不是这么写滴! 或许是体验生活的时间足够长,或许是这期间大家都默默内卷,等到一组组演员站在排练厅中央的时候,大家的台词都已经背得相当熟练。 《天下第一楼》作为一个时长两个半小时的话剧,情节丰富、走位复杂。 由于钟山的主张,这部戏里用的基本都是青壮年演员,很多人颇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排练厅里都透着一股热气腾腾。 夏春在现场调度调整着演员的走位,三月的天竟然忙得头上冒汗。 钟山一来就闲不住,被饰演大少爷的修宗地、二少爷的李广复围住,讨论起人物性格来。 接过俩人写的人物分析,钟山分析修改了一遍,刚把俩人打发走,吕衷又凑了过来。 要说这一位,如今虽然演了不少角色,乃至《法源寺》里的慈禧,但还是声名不显。 1980年的吕衷全然没有前世在《神探狄仁杰》里演武则天的霸气和收放自如,更没有《走向共和》里慈禧咬牙说出那句“我要洋人死!”的狠辣。 其实她在八十年代台词已经非常强,甚至还做过87版《红楼梦》贾母的配音。 不过现在嘛,吕衷迎着钟山,笑容里带着几分纠结焦虑。 “钟编剧,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说说看?” 吕衷拿起剧本,指着最后一幕。 “按照人物来说,玉雏是个胭脂巷出来的妓女。 “这些人到外面多半也都是傍着那些达官贵人、富户,去做个妾室、偏房…… “为什么玉雏偏偏对卢孟实这么个人物如此付出,哪怕最后卢孟实已经离开了,还愿意帮他过来做善后工作?” 钟山静静看着吕衷,“很简单,因为尊重。” “尊重?” 吕衷有些意外。 “对,卢孟实在老家有田有地有老婆,玉雏当然是知道的,从这个角度上,卢孟实给不了她什么承诺,自然是不如那些富户老爷。” “但是卢孟实给了玉雏一个别人没给过的东西,那就是不靠身体、凭本事吃饭的机会。” “一个旧社会的妓女,从良了也洗脱不掉身上的污秽,别人看她的眼光永远都是带着色欲的审视,没有人会认为玉雏能靠技能而不是身体谋生。” “但是卢孟实不同,他固然是玉雏的恩主,可他同样会告诉玉雏,‘我看中的是你那手堂子菜的本事’。 “所以玉雏在福聚德,无论与任何人谈话对峙,永远有着一股证明自己的冲劲儿和自傲,这其实是她对自己尊严的维护。” 钟山看着吕衷。 “五子行的卢孟实不比玉雏高贵太多,他们如此努力奋斗,都想在那个畸形的社会里寻找到一份尊重…… “而人的这份尊重,到底是自己给的。 “只有先做了让别人看得起的事情,才能有获得尊重的机会。 “玉雏珍惜这个机会,更不愿意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尊严掉到地上。” “所以第三幕里,哪怕卢孟实给了玉雏一巴掌,她依旧毫无怨言,哪怕卢孟实走了,她也要过来帮卢孟实完成最后的心愿,因为卢孟实跟她不仅仅是金钱或者肉体关系这么简单——他们某种意义上是战友。” “战友……” 吕衷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眼中的困惑渐渐消散。 她冲着钟山灿烂地笑了笑,“谢谢您!我有点儿明白了。” 解答完了吕衷的问题,钟山坐下喝了口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李广复站在排练厅门口冲自己招手。 他走过去,“怎么了?” “一个女同志来找你——打扮得跟个帅小伙似的,要不是她张嘴说话,我都认不出来。” 李广复眼里有几分八卦,他笑得意有所指,“女朋友?” “哪儿啊,普通朋友!” 钟山摆摆手,推门出了排练厅。 站在楼道里,肩膀上搭着亮眼的白色西装,穿着白衬衫和白色背带裤的,不是萧楚楠还能是谁? 钟山走过去,打趣道,“这么白,你掉面缸里了?” “少来!”萧楚楠横他一眼,“我这一身打扮,阮芳赋都夸我好看!” 钟山疑惑,“阮芳赋是谁?” “我的主治大夫啊!” 萧楚楠说得理所当然,看钟山不认识,又补充了一句,“那老兄是燕京医学院的副教授,专门研究这个……咳,性学!” “嚯!”钟山另眼相看,“那你在他那儿肯定是个好宝贝。” “滚蛋!” 萧楚楠听出钟山的揶揄,怒斥一句,伸手从西装兜里掏出一叠折得发皱的稿纸。 她挑挑眉毛。 “哥们儿的最新大作,你审审,看看我有没有当大作家的潜力?” 钟山好笑地接过来,飞速扫了几页,然后抬头看着萧楚楠略显紧张的面容。 “你憋了这么久,就憋了这么个玩意儿?” “怎么说?” “像个闷屁。” 闷屁嘛,就是一点都不响亮,还偏偏臭不可闻。 萧楚楠的小说写的是西南战事相关的故事。 故事情节跟华北平原一样平坦,大约就是某部队开拔到了前线,连队里从普通战士到机枪手、指导员、连长面对敌人的猛攻接连牺牲,直到最后一人,才保住了阵地的故事。 只不过战斗、牺牲的过程被她写的平淡如水,好像小学三年级的日记。 “你这故事,首先就不符合实际情况,老山怎么打的?炮弹!其次,你好歹也是部队出身,战斗单位的组织形式是这样的吗?送死什么时候还能按照军衔大小排列?读者岂不是不用看就知道结果?” 钟山指着其中的情节一顿输出,萧楚楠一开始还咬牙听着,到后来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 “停停停!” 她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堆出笑容 “哥,你是我亲哥!快帮我改改!” “改?” 钟山大惊失色,“你从我哪句话里听出来这小说还有改的价值?” “那你的意思是——” “——废纸一张!重写!” “别啊……” 萧楚楠伸手拽住钟山,哭诉起来。 “我从去年开始潜心写作,好几个月,过年的时候牛我都吹出去了! “这要是真搞砸了,就我们大院里那些家伙,不得跟我笑话他们似的那么笑话我呀……我受不了……” 钟山冷笑着看她在这里要死要活。 “这怨谁,难道不是你自找的?” “我……” 萧楚楠一下噎住了,收起假哭的表演,她直奔主题,“怎么才肯帮我?” 钟山想了想。 “首先,小说写出来,你只是第二作者。” 萧楚楠点头,“行!” “第二,稿费归我。” 萧楚楠咬咬牙,“没问题!” “第三——” 这下萧楚楠忍不住了,“还有?” “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很简单……” 钟山搓搓手指,“帮我搞一张电视机票。” “嗨!” 萧楚楠顿时放松下来,不屑一顾道,“小意思,明儿个拿下!” 俩人“谈判结束”,看着萧楚楠迫不及待地眼神,钟山微微一笑,“走吧,找个没人的屋。” 萧楚楠警惕起来,“干什么?” “写小说啊,不然呢?这会儿想起你是女的了?” 钟山吐槽完毕,背起手来,“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故事到底是怎么写滴……” ------------ 要上架了! 22日凌晨上架!也就是几小时之后。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爆更! 凌晨我会直更万字,然后上架前三天都是每天万字更新,后续爆更看写文进度,正常日更6-7千,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再加更。 …… 加更条件如下: 1.每月月票达到1000张,就加更一章。 (这一条基本每个月都能达到吧?大家随便投投,相当于每个月至少加更一章了。) 2.达到1000张以后,每增加500月票再加更一章。 (反正月票一般不会超过两千,嘻嘻。) 3.盟主打赏加更5章。 (我随便写的哈,主要是装成一副有盟主打赏的样子。) ------------ 第75章 是不是写得太露骨了? 领着萧楚楠,钟山先是回办公室取了些稿纸,然后找了一间无人的杂物间,把门关上。 清了清嗓子,钟山开始给萧楚楠上课。 “既然收了你的好处,我怎么也得教你点东西,省得以后你出去跟人拔份儿吹牛的时候丢人现眼……” 眼看萧楚楠想要发作,他敲敲桌子,开始提问。 “首先,写小说也好,写剧本 如今柳常青重伤昏迷不醒,骨哨也不在身上,如果真的出了事,还有谁能来救她? 浓雾之中,云儿只觉得手腕一紧,立即就传来了一阵酸痛,就好似被一股铁钳子给夹住了一般。 “另外,我说的话大家一定要记清楚,千万不能有任何的大意。”我强忍住心跳,语气里多了几分的严肃。 “他来这里这么多天了。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呐?也不算是人生地不熟吧。说不定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什么从未来世界来的,你信这话吗?”婉儿说了一大堆气话。 只见那后置镜头,突然一阵红光亮起,如一颗炮弹,直直的射向其中的一只鬼手。 不过,好在因此还认识了甄宓,大概这就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稍微清理坟头前方的杂草,张山将路上买的香烛纸都给拿了出来,点燃香烛后放置在坟头前方。 钟晚扑到电脑前一看,只见屏幕正中间放着一张超大超清晰的照片,正是那天钟晚和杨数在食堂,杨数取下眼镜,看她手腕上的手镯的场景。 不过简单的分析一下,不难看出,这个韩诗曼之所以会这样,一切都是因为生活环境造就,巨大的生活压力之下,韩诗曼看不到任何的光明,看不到任何的未来。 一旁的林峰敏锐的观察到,景逸山的神情从机动逐渐转化为冷静,最后又能冷静转化为了沮丧,当即也猜到了七八分。 所谓日影之阵,是一种特殊的阵法,利用太阳的倒影来确定方位,因其在不同的方位以及不同的时辰布阵时所指向的方位全然相同,因此时常用于记录一些隐秘的地点。 人眼蛛与蒙面人交手一个回合就察觉到对手的厉害。它停了下来,脚上的钢毛簌簌抖动。振动空气发出的咝咝声是它的威胁也是它的挑衅。 “怎么突然这么乖了,不跑了?”那黑衣人见徐经年闭上双眼,只觉得好笑。 谷浪连忙低头退后而去,而后再次目光落在唐炎身上,他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唐炎该怎么办? “那好吧。”沈浪对关欣并没有那种意思,既然都这样说了,他自然懒得去送。 冥王现在已经语无伦次了,他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在这之前有唐炎死去的传讯。 他对延绵自己的子嗣并不是那么看重,如果她真的不想生,他也觉得没什么。 自从张国说了唐炎的事情之后,张婉儿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一直都在找机会给唐炎道歉。 定颜丹终身服一粒即可。易容丹却需要二十年服一次。每次的丹药都需要新鲜的玉净花入药。 哈桑附和着,能够看着自己的强敌在迷茫之中被信任的背叛,绝对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说完,突然感觉不对,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三度,背后脊椎发凉。 “络络,记得姐姐和你说过的话么,你是独立的个体,怎么能甘愿成为别人的影子,替人去死?”云络摸着络络的脑袋,打心眼儿感到悲哀。 ------------ 第76章 这怎么能写成小说呢 春日的午后,晒了大半日的地面上已经暖热。 人坐在树荫下,温凉的风缓缓吹过,洒落一身的树影斑驳摇曳,称得上是和煦二字。 今天钟山跟萧楚楠见面的地方是燕京大学的镜春园。 此地位于未名湖畔,曾经是清朝的私家园林之一,不过现如今几乎都是平房和杂院。 所幸河畔还有一些空地供人休息。 三巫卫也发现了向老的不对劲,他刚要寻问向老到底怎么了?没有想到向老一下子把三巫卫抱了起来,也向房间内走去。 她这句其实算是废话,这些股东如果愿意出售手里的股价,也就不会来这里请求她出面解决这次事件了。 “呦,唐雅,你都怀孕了,还敢蹲下来,你也不怕动了胎气!”白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唐雅的身后走了过来,酸溜溜的说道。 发现了这件事后,她便十分机智地跑去弄了个屏风挡着,本以为这回总该好了,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他没有找隐门的弟子为天赐检查伤情,也没有惊动隐门的任何人,因为这也是许晴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了,在他的眼前默默的回忆着天赐和他的一切,许晴慢慢的把脸贴到天赐的脸颊上,眼中的血与泪混合的流了下来。 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再跟帕奇进行贴身的打斗,在冲过来的瞬间只见他双手迅速扯出无数的透明刀刃,一把接着一把的朝向帕奇投掷了过来。 这时他才想起师傅雷凡曾说过,踏入地阶以后,自己的修为境界已经不能用普通修真等级来衡量了,而是必须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境界才行。这个‘创造’的过程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过程。 但有一点与原来不同了,那就是只有‘深蓝组织’的会员才能享受它的保护。 “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好像陷入了昏迷中,我得立刻赶过去看看。”张太白长话短说。 太虚听到张太白问起了关于那个参天水巨人的事情,也来了精神,立刻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身高十丈的巨人,冲着罗平等人介绍起来,随即,又是介绍了站在他们中间位置的那位银发老者。 楚风已经是死过多少次的人了,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他知道,在这里开枪,不给个交代是不行的,他们不过是吓唬一下人而已。警察也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有不能就这样结束。 萧木大袖一挥,输入元力,催动阵法,萧木、萧岳、萧壮、林雪、白华这一个内门长老以及四个内门弟子都瞬间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虽然速度很慢,却让一旁的黑若婷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她的目光看向孔浩天,想要开口说谢谢,可是看到孔浩天专注的神色,随即将感谢之词压了下去。 “那好吧,脱/衣/服这件事,咱们就采用记账的方式进行,谁输了就先记着,回去再执行惩罚,怎么样老公?”秦露露问道。 “那俺出二十万吧。”那个“乡下少年”挠了挠头,眼珠子转了几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然后拍了一下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妙计,就报了价格。 之前对于罗平的问话,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一时间看的入迷了,根本就没有听见。后来,首领的大吼声才把她惊醒。 继续追击一号,在来几剑,后果跟二号一样化成白光回城了。我的头上的白字,直接变成血红色。这要是死了话,那么绝对要扣掉好几级。 ------------ 第77章 就是要够长 何其志赶到首都剧场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钟。 没有演出的首都剧场,巨大的建筑显得安静且崇高。 何其志推着车子从正门经过时,停下车子,他先跑去售票厅看了看演出通知。 四月份正在演出的是人艺复排的《骆驼祥子》,开票二十场,现如今只剩下一些不太好的位置。 何其志端详了片刻,推门出去,绕 林晨见机不妙,早有准备,立即向面前大坑栽下去。数十根被稍微削弱的闪电跟着落尽大坑。 王楚将那命运神石融入体内之后,命运法则的力量暴增,一下明白了为什么唯有觉醒命运法则才能够有可能渡过终末大劫。此时的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那隐藏在不朽大陆之中,一个个不朽者隐藏着类似不朽神域一般的秘境。 可是薛婉儿毕竟救了自己,要是林晨不愿去救薛婉儿,自己该怎么办? 一名长相俊美,长着一对猫耳的战帅级猫妖将一壶果酒端了过来。 陈晋顿时一头的黑线,因为得知了张老大的事情而有些黯然的心境也瞬间就明媚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摩天轮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跟光头男子,算是仅剩的最后两个活人。 圆形水池,水质清澈见底,泛着白光,中央有着一座一人多高的假山。 “能让我单独跟他们两个谈谈吗?”一直沉默不言的林坤突然开口道。 不过既然有了这么规则,燕开庭就不得不服从。举起手来,水滴玉石在手上一阵光晕流转,但燕开庭却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看来,只有在正式比赛的时候,才能让这玉石释放出秘法来吧。 最近这一段时间,高九鼎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炼化的极寒蓝焰品质等级的提高,就这么吸收,居然对于极寒阴火没有任何影响,这是多么强大的实力?多么深厚的底蕴? 怎么就不能出风头?要是说自己爷爷这么说吧,那孙彪觉得还能接受。可换成了刘宁雅也如此,就不能接受了。 秦烽笑了笑,拉着他到店外,两人背对门面,让庄悦拍照,然后转发给万通。 “我要娶雲儿,不要再等,所以我去取圣莲!只是若以后我都不能恢复修为,那雲儿怕是很艰难!”皇甫轩宇突然说道。 当然,他的行动若被“内鬼”发现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铁塔满脸痛苦,按理来说,因为这些人,二叔都死了,他不应该理这些人的。 当时她的心态只是觉得好笑,但是团队可丝毫不含糊,但凡遇到了,必然是要狠狠教训的。 金光上人反手一托,趁机一掌,如果把于承珠的剑借势抬高,那么她的剑下就是一片空档,这一招确实不错。 突然,一处海面上开始出现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有滔天魔气从漩涡里面逸散而出。 两条大蛇不断纠缠着,打斗着,地面上扬起了一阵阵尘土,程树海害怕的向后连连躲避,正在一边紧紧关注着他的叶子也立刻闻风而动,紧紧地盯着这个负心汉,似乎寻找一个机会,能够一击即中。 可惜楼下的喧闹实在让我无法平静下来,接连画了几张都废了之后,何素终于叹了一口气。 向缺走在池子前,离的近了才看清,那乳白色的汁液看起来居然略微有些透明,当上方钟乳石上有水滴掉落到下面后,圈圈的波纹缓慢的朝着四周延伸,久久未散。 ------------ 第78章 谁还不是个万元户了 饶是钟友为和王蕴如已经渐渐习惯了钟山花钱大手大脚的情况,但听到这句话还是眼皮跳了几下。 “你小子怎么回事,上了一年班,怎么搞得神通广大的?” 钟友为一边说一边拿过电视票端详起来。 钟山听着直笑,“这玩意儿有这么稀罕吗?” “怎么不稀罕?我们单位一年到头分不到两张呢!” “现在可以说出真相了吧!”风凡手中的青虹剑紧紧锁定秦城岳的脖颈,并且微微入肉一分,从青虹剑和脖颈接触的地方渗出了一丝血迹。 凌芳的英语不怎么好,只是自学了一些,而林赛尔的华夏语也是磕磕绊绊。秦少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俩人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果断抛弃了热闹的市集,转而跟在那个鬼鬼祟祟的美娇娘身后。 颜月已是喜颜于色,急匆匆放下手中砚台冲到那大殿门口。透过紧闭的门向外看去,果然在那大殿的门槛上摆放了一个洁白如玉的盘子,那盘子里摆放的正是颜月所需的衣服。而大殿外不远处真的停放着一个轿子。 “呵呵,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话么,别说是你了,就算是再大的官,只要我看不顺眼,我都会甩他两个耳光,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萧晨冷笑道,继续朝对方走去。 徐宣赞一回到家,脚才一跨进门槛儿,便神神秘秘的拉了红雯的胳膊,把她按落在绣墩上坐好。然后倒了杯茶水递到姐姐面前。 “凭你的修为都进不去?我又怎么能进去?”青云摇了摇头说道。 差别就在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也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而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看到听到。 卓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恨柳兰,他甚至从來都沒有想过自己会恨柳兰,卓然沒有说话,柳兰似乎已经明白,她慢慢的走过卓然的身边,來到了卓老爷子面前。 在麒麟兽和仙鹤的协助之下,战默羲成功将银月刀送进火扬宏的心门处。 李愁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她一向的原则,先搞清楚对方的底细。广安堂,不会救治恶人。 两人的容颜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刻,网民们都沸腾了,不断地刷屏送鲜花送潜艇,屏幕上绽放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电话里,安瑶的声音十分慎重,慎重得让电话另外一头立刻慌了神,同时,一个电话打到了安氏公司。 入眼处,赫然就是一片赤红的世界,大片的热浪依然源源不断地席卷而来,笼罩在四周,带着令人骇然的可怕热意,直接到了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绝对能活生生地被融化在这里的地步。 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在现代时虽然不够漂亮,也有很多的追求者。 夙浅拍了拍爪子上的瓜子皮,笑眯眯的看了眼他身边站着的商越泽,还有前头在正在放飞自我,唱的尽兴的时洛,然后脚步一拐,转身就走了。 一旦打开了,这些人一起杀人夺宝,最后连雨游风以繁都要被连累。 果不其然,在她转身离开之后,那血牙野猪再没追上来,看来是重伤得已经无法动弹了。 尤新这才想到这事,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应该晚几天去买的,要是让天鹅知道他急哄哄地给她买鸡,肯定会取笑他犯蠢。 ------------ 第79章 这也叫见家长? 半夜的时候,顾盼的意识好像还沉浮在另一个世界,这个时候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整个世界的寂静,顾盼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两秒钟的时候让她想起来,自己是被电话给吵醒的。 梨辛听言,就扶着楚和下车。楚和扶着梨辛的手,朝着天和楼里走去。 虽然这么说,也有点儿他拍导员马屁的嫌疑,但也比被别人乱猜要好得多。 每个班的老兵,都会带着自己班的新兵,在营区里走一走。熟悉一下各处设施、场地、稍微,以及两个兄弟单位。 谢震天似乎察觉到了苏天成不怎么欢迎他,然而对此他不以为然。 沃森不慌不忙,抓住格里高利的肩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轻轻一扭一掰。 而圣德皇帝呢?但见台下这些武林人士的表情,也早就料到了八九分。 “你这是个好办法!”曲森听了通信员的话,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在泥潭中泡了个澡,这种滋味儿还真不好受,哪怕我没有洁癖也有点犯膈应。 所谓的稳固境界,其实就是要让他将自己这些正处于不稳定状态之中的力量给稳定下来,让它们在自己的体内可以安安分分地待着。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即被使用出来。 接下来,叶秋就由胖子背着,一路上他都是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风起云说要早点到达营地让他休息,有些毒血已渗入体内要用药水送服。 好在,秦易他们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否则的话,当时他们就已经在葬身在兽人国了。 随后,我看见有几个黑影出现了。这几个黑影很淡,真的像是人的影子一样。而且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气息,如果不是从他们身上传出声音来,我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有生命。 拂儿看着坐在妆台前的莼兮手中正拿着一支金丝点翠蝴蝶簪,是前儿刚赏的,心中立即有了主意。换了一件宝蓝色绣金边百蝶穿花窄袖宫装。 就在紫霄云挥手之间,一团火焰化作滔天火海将另一半边天笼罩起来,巨大而又炽热的金红色火焰化作九条火龙疯狂地摆动起身子,张开了龙嘴,朝着这些剑雨咆哮而去。 “嘿,尖耳朵的瘦家伙,你说什么!!!”老矮人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暴跳如雷,他可没想过自己一番好意,居然被精灵王子给当成了驴肝肺。 随后,阿蜜莉雅说了自己的身世,包括自己因为肤色,还有实力原因让其他魔族瞧不起。虽然表面上是毕恭毕敬的,就是因为自己是魔族公主。 “那些花背大虫可以进阶成妖修,是因为妾身把灵聚液气化,整个鼎中世界时常都有雾气。只要它们吸入灵聚液化的雾气,便可以提高修为,就算不用特意去修炼也行。”他看了一会后便讲道。 “也不知你要这首词做什么,我那么多诗词你不要,反而讨了这样的。”纳兰容若收回了手,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的说。 “少爷,你不能进去,老板正在里面会客呢!”门外,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眼戴墨镜的男人,伸手拦住了吴昊。 三皇子并非是个昏庸之人,但凡有人向他提计策和建议,他向来不管职位高低,因此这才奠基了他一举攻进皇宫夺回政权又在半年之内收复各地反王。 至于萧恒失去那个时候的记忆,这时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其中便包括了刘玲儿。 西域三宗气氛炸裂,在三宗掌教各自跟长老们开启大会之后,三宗纷纷打开了祖地,传入了信息。 郁晚晚又能从何得知呢?不过就是一味的担心罢了,虽然今天是刚和那个男人吵过架的,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担心。 很多人都会认为是普通的肠胃炎,随便在卫生所拿一些消炎药了事,等真正病情恶化的时候,却已经回天乏术。 方寒一言不发,他觉得现在还是别吱声了,他们乐意装比让他们装去呗,先搞清楚这是哪里再说。 而且就像杨洛所说的一样,酒厂和旅游基地之间相辅相成,这对旅游基地的发展,也有相当关键的促进作用。 临进门前,他又说道:“我回来的事情,你能瞒得了一时,还打算瞒卿卿一世吗?我知道卿卿对你很重要,但你也该清楚,她对我而言也很重要。而且,我相信卿卿对我是有感情的。 此外,炎九渊故意给他们错误路线,想要让他们全灭,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拒绝了,本来也想着自己做着吃,既然温静主动包揽洗刷和买菜的事,她乐的答应,反正不过是多做一人的分量。 “鬼物受死!”定难师太这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提剑就杀了上去。 月倾欢抱在御千澈身上,刚想睁开眼睛,却又不愿看到老鼠恶心肥胖的身躯。 而之所以他还要多此一问对方,也只是在随手刷赤瞳的好感度罢了,吴凡有自己的目的。 秦川想到之前那个如同骷髅一般,背后生有一双金翅疑似为火神的那位存在,难道手中的火心就是那位火神的遗留之物? ------------ 第80章 这都是可以说的吗 何其志最近焦虑得很。 前几天拿到钟山手稿的时候,他生怕钟山写的太差,自己之前说的话又太满,真退了稿闹得关系不好。 焦虑。 等读完这部《高山下的花环》,他这方面的焦虑倒是彻底消失了。 小说写得出乎意料的好,虽然作为军事题材小说,战斗场面刻画并不多,反而重点都在作战前后上,但是人 转眼,徐无忧退回到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然后,这才开始清点自己的收获。 轰隆!轰隆!两记大轰鸣,好像是这片星空化为鼓面,有人击鼓荡乾坤。 这样的腰,是男人便忍不住多看两眼,不然不就白瞎了这“妖精”二字。 “薛前辈,河西县一别数日,前辈的实力可是有了不少的精进。”凌昊笑着回答,帝瞳下老者的身上血气浓郁,内功也比之前要强了数倍。 本以为这下子灭了叶天,皆大欢喜,却是万万没想到大战一场,消耗殆尽的叶天居然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一点气息都不留下。 “设计你们的人简直就是天才,你们这身体简直就是一副艺术品。”巴尔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希望林艾她们能让他研究一下。 今天就听他有什么办法吧。林艾看着前面走着的犹大的背影,这就算是自己的一点补偿吧。 此时此地,一袭青袍的韩东,神色如常的端坐粉色草坪,星光级的意念向四周扩散。 这种游戏,一般都有几个限定的结局,达到结局,游戏便自动终止。 美坚国总统心底咯噔一下,急忙扭过头,求助般的看向长桌主位。 眼前黑影忽闪,他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面前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很明显千万灵石已经让对方束手无策了,此刻只能丢下一句狠话。 潘羽衣虽然能喊能骂,但其实还是个病人,跟着病人吃病号饭,对于正常人来说简直就是遭罪。 言颜又重新坐了回去,但是外面已经没有人在说话,她却怎么也按耐不下心里那股烦躁。一时间,魔力不仅没有平静,反而越来越失控。 有这个想法的,也不只是区长一个,区里有不少干部心里都这么想,只不过不好直接说。 “哎?安儿,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罗子墨这才想起来问一句。 二人策马回到各自阵营,将斗将一事一说,双方的将领都跃跃一试。 黑骁抿着嘴唇也不好说什么了,他当然想帮言颜处理掉这件事情,不想让她难受和烦心,可是他帮不了。 所以,向淳美抱着一丝期望,指望着这几天事情能够出现转机,解决这件事情,不过既然没能解决这件事情她也不慌,毕竟那只是期望,面对现实,向淳美还是早早的就想好了借口。 说完,云澈重吸一口气,但玄力提上时,他大脑猛的一阵眩晕,险些一头栽到地上……虽然只有短短两息的龙魂领域,但对他的精神依然造成了巨大消耗,他用力一晃头,才勉强摆脱眩晕感,迅向前方遁去。 或许是我分神的缘故,平时腿脚不是很利索的阿爸竟然比我提前来到了菜园。 “两位公子,饿了就先过来吃点东西吧。”此时宁翠儿才终于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他一下斩蛇尾,一下斩蛇头,一下从蛇口刺入,一下给蛇剥皮,一下用普通机动剑术杀,一下发绝招杀,反正什么手段都用,只有想不到,就没有做不到的。 ------------ 第81章 爆炸性新闻 何其志最近焦虑得很。 前几天拿到钟山手稿的时候,他生怕钟山写的太差,自己之前说的话又太满,真退了稿闹得关系不好。 焦虑。 等读完这部《高山下的花环》,他这方面的焦虑倒是彻底消失了。 小说写得出乎意料的好,虽然作为军事题材小说,战斗场面刻画并不多,反而重点都在作战前后上,但是人 自家少奶奶现在是跟徐清川在一起这样的一件事情景智是知道的,所以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 “还好。”他就是因为会摆阵出名,也因为使用阵法得当,才打了嬴了几场仗,才有少将一职。 “谢谢你。”他说道,声音低柔,如同一只灵巧的手,拨动着何灵语的心弦。 最近曾明悦和傅嘉贝闹分手,傅嘉贝心情郁躁,确实也放松了对曾家的关注。 杨琪琪简直没办法和燕捷待下去了,他背地里一定偷偷在补功课,从一个钢铁大叔变得很会撩人。 那人手上拿着圆盾和长刀,见到石开的拳头砸了过来,下意识的便举起了圆盾去挡石开的拳头,就听见嘭的一声闷响,那人连圆盾带自己,全部被石开一拳头砸进了沙坑里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最大的可能,只怕还是自己和雷霆之间的关系,让暗中之人加以利用了。 相比起长兵,刀剑的数量略微多一些,其中铁器更是占了大部分。 颜如玉缓了好一会才对杨琪琪说,“我问你,燕捷是不是仇家很多? 叶雪英下了车,好奇的看看四周。她记忆里自然是有侯府的印象的,但与看到实物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是侯爷和侯夫人居住的荣安堂,处处金碧辉煌,恢宏华丽。 万幸的是,他等到了。从叶友良死后,他就一直派人在外面盯着叶府的动静,等着李氏来还愿的这天。虽然叶友良死了,得不到叶府里确切的消息,但这难不到成功策划过数十起刺杀的熊奇。 最近的两个交易日就又是大跌,感到后怕不已的沈岚此时真的有些感谢陈青山,也对他说的话产生了几分信任。 同时冀城与平襄之间经常要进行物资交割,赵云自然对南乡学堂出来的学生有所了解。 “你这个朋友挺不错的吗!”苏薇也听了个大概,对阿星的人品由衷的称赞。 疯狂的二叔走投无路了,他决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叔勾接异族,打开关门,投靠了异族,并将边防防卫图交给了异族。边关已全部失守,异族骑兵即将大举入侵,叶将军危在旦夕。 上官凝萱白了一眼,倒也没有拒绝,继续荒唐着,任由王莽摆布,把自己融入到了王莽妻子的身份当中。 “玄仙后期的妖孽,凭你也敢狂妄。”高峻收起玄机盘,换上一双大锤仙兵。 十二家人将十二桌坐得满满的。叶雪英家只有两人,其他十一家平均有近十口人来。其实好些人家人都没来齐。象族长家就来了四人,族长夫妻和他的大儿子大孙子,要来齐了,族长家的人就能坐满两桌。 只不过在如今这个浮躁的时代,真正愿意去学习的人已经不多了,即使是鹭岛大学这种一线学校,学生们迟到早退旷课也是常态,即使是张振毫无保留的去教育学生,那也得有学生愿意去学才行。 “外公您不要担心了,你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夏瑾汐知道秦国公一身正义,最不喜冤枉他人,最恨为了一己私利枉害人命,可现在却眼看着真相被淹没而无能为力,不可不说对他是一种折磨。 ------------ 第82章 开展全军大学习 韩琛盯着李少泽的动作,嘴里在吃菜,说话也模糊不清。他干了一辈子黑帮,还认不清警察吗? 她心中也有些不开心,苏晨阳每次都来挑事,如果不给对方一点教训看看,还真的以为她男朋友好欺负吗?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你们,是指我们整个大陆人还是我们国家?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而且这个工程营建署的预算有十亿,算是周朝先目前餐桌上最大的一块肥肉。要是把他这块肥肉给踹了,周朝先就很难再拿出钱跟丁瑶竞争。 对此,鹰眼男子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叶尘的这般态度很是不满。 当然,对方还是被张无心和我无视劝退了,我真不想跟熊爪那个中年胖子打交道,他身上也带着股熊爪大厦的能量,铜臭味儿和血腥味儿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之前有多少次,古三千九死一生,他总是在想若是九环能够出手,那该多好。 一声利箭入体的闷响响起,那枚破空飞来的利箭已经射中了目标。 不过,既然对方得罪到她何菲的头上,那么,今天的事情,必须要有个交代了。 殊不知,这只是李sir在思考用什么理由,躲避老婆怒火的时候,意外想到的办法。 可一但他求救了说明事情真的很棘手,心照不宣,李周愤怒的是他自作主张,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让凤飞飞去,结果,害了别人。 “哼,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吗,真是可笑!”左娴仍旧争执,但明显没了之前的气势。 然,当灵气就要攻击在轻歌身上的刹那,千钧一发,斜叉里,一道强大无比的灵气光刃袭来。 当即,本就战意轩昂的韩少,嘴角俨然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冷笑。 她笑弯了眼,习惯地靠在了身后的迎枕上,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沈逸轩正在坐在沙发上看财经频道,柳如萱看着他坚挺的背脊,眸底一扫而过的怜惜在若大的客厅里消失不见,她犹豫的把一杯水和在医院里买的胃药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离开。 娱乐圈里面从来都不缺少新闻,而顾影歌明白,自己这是被消费了。 “我的话你转告他没有?”我这才注意到任恩硕虽然在和我说话,但眼神却一直看着米蓝。 刘山不是药剂师,他自制的粉尘只是从山野间随意采集的一些带有辛辣气味的新生的植物种子晒干再配上石膏研磨成粉制成,事实上毒性并不大,经过一阵子清洗之后,江少麟与他另外二个手下就都恢复了视力。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艾格此刻可没心思搭理这些无聊的坊间八卦。 最后十分钟了,那个在坂冲会场中大肆屠戮忍者的家伙倒地是不敢现身了吗? “是!”一众中位、下位大哥,开始重新给他们的手下打电话、发短信。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陷在“锦衣不可夜行”的人性缺陷中难以自拔,乍登高位掌握权势便像开屏孔雀一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老大……并最终顺利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我们正说着,就被转角处的一声狗的低鸣声吸引了过去,一看就知道那狗是奔着我们来的,我和周瞳连忙跟着追着它的身影跑了过去。 田野现在已经没心情管其他的了,自己有着世界上牺牲不了的东西,那就是自己所爱的人。这点自己会做好任何的牺牲保护。 这就是手掌雄兵大权在握,又从尸山鬼海里杀出来的预言之子的独特气场么? 夏秋茹啐道,然后悄悄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晨,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他们真的敢来吗?”山丘并不是自大,而是觉得不可思议,华夏地下世界已经固若金汤,除了本土帮会之外,再也容不得外来一根针插过来,来了就是十死无生。 秦淮没办法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腾出右手,扣在季依然的脖子上,把她的脸按在他肩膀上。 慕元宝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只是轻轻擦过,他的心便重重沉了一下。 孙筱这么一说,乔夏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用力拍了一下夏时光的后背。 而且,楚唯一是公众人物,她不想被楚唯一影响,不想再上任何新闻,上次和寒池一起上过一次新闻,已经让她气的够呛,她不喜欢那样的氛围。 这时,玄若薇才走了出来,因为她现在身份不能随意对人间灵异事插手,免得暴露身份。 他立刻明白慕珩跟他说这些的目的,不是让他吐槽容月有多蠢,也不是让他看容月有多不容易让他体谅容月,而是告诉他,容月跟他相守到现在,付出了多少代价。 “依然,现在整个季家的希望全在你手上,你一定要帮帮大家,不然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会很难熬。”二婶拉着季依然的手,紧紧不放。 苏黎的直觉告诉她,这些药物肯定不是好东西,肯定是给她准备的,是要她命的。 得到指点后,陆燕青顿时觉得茅塞顿开,仿佛遮挡在眼前的迷雾都消失不见。 换上新衣服,程蝶依的气质都变得截然不同,没有了都市丽人的冷艳,反而多了几分古风古韵的仙气。 ------------ 第83章 直接开干 “不搞内部演出,为什么?” 钟山有些意外。 按照原本的计划,下星期开始,《天下第一楼》跟当初法源寺一样,要搞内部演出,一来测试反应,二来磨合团队。 毕竟演员们虽然已经配合无间,但舞台上还需要装置、灯光、音响多方面的合作。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当然是了解观众反应、扩大口碑基础,这 见状,秦九歌方才满意,那种直透人心底的冷意,方才稍稍收敛。 那柄木剑灵气逼人,更是有恐怖的剑气内敛,神魂注视之下,似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锐气和决绝。 一道人影缓缓从海面上冒出,形成了人的形态,露出了一道脸上打着绷带的怪人人影。 天山六阳掌是逍遥派少有的刚猛掌法之一,不敢说超过天下第一阳刚掌法降龙十八掌,却也相差无几。 他们走到一张空桌上坐下,马克勤自顾自的到吧台给三人拿了几个杯子,又拿了瓶果酒和几瓶大麦浓啤,卢卡斯爱喝这个。 不过天炎真人的传承属于所有苍岚海域的修士,并不是几个大势力的专属,有了三枚令符的面子已经差不多了,估计接下来的竞价会更加的激烈了。 “咦!他怎么走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在雷欧刚刚离开,就在这块空地响起。 没有例外,所有人都给予了足够的赞扬,让托尔脸上露出了一丝嘚瑟。 诸多叫嚷求情威胁的,种种不一而足。却是几乎大半个镇子的人看起来都来了,怕是足有数千之多。 嘿嘿,你想玩,我就陪你玩,方青山见状,同样冷笑一声,喊出了价格。 夏穆阳的面子,九霄锦可是要好好维护着的,至于沈秦楚,哼,他算什么东西。 夏十月见状,也懒得理这九霄锦,这人就跟个孩子模样,时不时的幼稚一把,看在他今日被自己踹下河的份上,夏十月说话的语气才软了下来。 习山搞不懂明希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在周吔面前戳穿;因为周吔两边关系都很好,不想让她难做。 等到医生离开后,皮卡丘从宝贝球里跳了出来。它恢复了原来冷酷的神情,看来是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浮现而出,挡在了清月的身前,向着那一掌迎头拍去。 习山心里一疙瘩,他看出周吔对他有好感,原本这番话是想告诉周吔,自己没想象中那么好。 秦琼可是知道秦科跟吕鸿博学习霸刀刀法的,可看这情况,秦科的霸刀刀法甚至不比吕鸿博差了,这难道就是练武奇才,一学就会? 据说,皇上今年要在临湘举行春灯晚会,其中郡级以上的乡绅代表都获得了邀请,前往临湘游玩,补贴基本住宿费用。 立陈慧纪为荆州刺史兼水师都督,封三品镇国公,督导巴州大营、巴峡防线。 “喂,你这笨蛋!不抓紧时间去捕捉宝可梦,还在这和我闲聊!你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天就要黑了?”健太郎冷不丁地说道。 “大将军,待会我那几位长辈来了,您和他们详谈吧,缩减兵源可是在那几位面前最提不得的事情了。”侯亮缩了缩脖子,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而且周围还没有人护佑李麟昊。且看那士卒如云身上都是白盔白甲,队伍势如蛟龙。 罗切特非常有把握的语气在一定程度上感染了众人,毕竟这个原本看上去不靠谱的大少爷今天表现突出,这种一下子就进化到第二形态的成长绝对有理由让人盲目相信一下的。 ------------ 第84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从古至今,无论京剧、话剧、电影、电视,一出新戏排出来,创作人员的期盼其实都是一样的。 所有人无不希望得到同行、专家的肯定,然后就是观众的喝彩与追捧。 所谓功成名就,不过如此。 正是由于这种内心的期待,所以演员们首次面对观众演出的时候往往是最难捱的时刻。 前面演员一句话、一个动 球球却不理会她了,只管把桌上的方糖一勺一勺加进自己的杯里。 黄巢这一冲,别说让甄流弊分心了,反倒越发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跟破裤子战斗时甄流弊下手更黑了。 先前在送硫月等人出去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用幻影神通重新复制了华夏,并让其化作了导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石头显然是砸到马匹的身上,而后再蹦起来砸毁车厢,这一掷之力绝对骇人!杨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向石三,而石三的眼睛却看着前方,眼中颇有跃跃欲试的神色。 “一个香港人,要木剑干什么?还有,他究竟找到木剑了吗?”我问道。 “嘭!”龙天骐和哪吒又硬拼了一记攻击,龙天骐直接被哪吒击飞三丈之远。 “呵呵,既然如此刧天就先行谢过了,我现在就先回帮里安排一下,这是联系我的传音石,需要的时候给我传个音,我即刻就到。”刧天对龙天骐躬了躬身,抛出了一颗菱形的石头。 金乌胸口的太阳爆发出炙热火焰,一阵让空气都为之扭曲的气浪将白云吹散,随后,金乌收紧双翅,这一瞬间,天空绽放出极致色彩,将天空本就不多的蓝色完全掩盖。 成功的吸引一大批法师投靠他,组织起一支强大的法师军团,到那时候凌天古朝和隐世家族开战,凌天古朝就不会因为没有法师军团,而陷入被动了。 “如此甚好。”穆婪闻言松了口气,空中的那几朵雷云散发出来的雷威连他都不敢面对。 “自然是杀你!”泰兰德漫步靠前,强烈的杀机瞬间弥漫整个神殿。 透过浓雾,可见府内是废城唯一的净土。道牧跃下阿萌,打量面前等身高的封碑,此为结界之源,上面铭刻“不让”二字。 “吃亏是福。”道牧一边说着,一边注视九天玄狐的眼眸,总有一种难以说出口的错觉,他在跟一个活人对视。 诺德法克很着急,他甚至开始怀疑银行都不会贷款给他了,想到这里诺德法克甚至有点想要发疯,狠狠跺了跺脚,怒吼了一声。 春香说这话的时候没想太多,找出个理由就可以了,结果可倒好,她竟然遭遇了速水的吐槽。 阴阳厅的这些家伙,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逼一逼,他们肯定还要想方设法的隐瞒。 虽然此前大家做好了充分的计划,可这个计划究竟能否成功,还要画上一个问号才行。 于是他只能习惯这里的生活,和那些虚空一样,不断的靠猎杀、捕获来强大自己,偶尔也要规避比自己强大的生物,就像丛林中的野兽。 “好,这事本来就有些古怪,那就干脆听凭神意。”在郝百英也表示赞同之后,其他人再不反对。 等到长毛男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雪洞的时候,他已经下落了差不多十米,由于安全绳足够长,王平并没有悬挂在半空中,而是又一次脚踏实地。 ------------ 第85章 拿来吧你! 首都剧场是上下两层,一千二百多个座位座无虚席,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前排的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杨福来。 他看着钟山,扬声说道:“感谢钟山编剧!感谢《天下第一楼》!” 说罢,他忽然头一低,弯腰给台上的钟山鞠了个躬! 其余全聚德的职工们时候早有准备,一齐鞠了一躬,口中是真 娘的,人家这一家五口人在这里,他才是个外人,看起来是个贵宾,实则就是一个亮闪闪的大灯泡。破坏人家一家团聚,这才会遭天谴的吧。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整个魔导师工塑都将要鸡犬不留被屠杀殆尽,要知道那可是一位活生生的真祖,而夏音则是她的血裔。 这男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成熟男人的男人味,有时候却又有些傲娇别扭,实在可爱的紧。 “木已成舟,谁也改变不了,不让爷爷知道就是。等爷爷稳定了再说。”顾萌许久才淡淡的说着。 “你还想杀叶天羽,你杀得了吗?”于秀努力地让自己心平气和,可这两个蠢货就是让他无法安静。很显然,在自家老婆孩子眼中,只要唐家不保叶天羽,叶天羽就是废物。 大概是将空中的水分瞬间结冰,冷气连同死的凄厉一同释放出来。路过的学生腰腿发软,发出悲鸣。 这时,一个满脸胡须凶悍的男子手中掏着匕首,凶狠地威胁,他的身材很结实,一看就是力量很大。 只是,这门刚倒下去,很明显里面又出现了一重门,尼玛,不会有是回答什么问题吧,叶天羽都没看到上面的字,就忍不住地腹诽。 下一刻,竹林中的云雾却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的指示一般,渐渐聚集起来。 “这……还真是。”弦神冥架一脸的无奈神色,就连靠近黑门都做不到的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之中。 大军退回到了升平县,留下千人部队在此监视,二十六日主力撤回了坊州的州府中部城。 不然以后那些战士上战场就会担心自己受伤后没人来救自己,对士气影响不好。 顾融让乔穗看谢祈安偷情的直播,乔穗就知道顾融暂时不会把两人的关系抖出来。 “那你了解的还真多,我从未进过第十七层。”莉莉丝冷冷的说道,进入到地狱,她越发能感觉到自己作为恶魔的心灵上的召唤。 既然李裕不喝自己打了,那他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李克用身上。 而在畿都道主事的张全义正在修葺洛阳宫城,为迁都的事忙活,哪有时间找李裕的麻烦。 璀璨明亮的河流飘浮起来,再不复方才的诡异,只围绕着乔治旋转几周,有一声又一声沉重叹息在他耳畔响起。 顾融接到苏秦约他泡吧的电话,本来不想去,但挨不过苏秦的纠缠,还是来到“夜色”。 不过,就算是海军有手段,能够进出迷雾海域,等他们找到狂人海贼团的时候,找到的只会是已经饿死的狂人海贼团船员。 第二枪,达姆弹紧缺的打到了一名兴冲冲提问这亚当斯的记者的脑袋上,让他的脑袋像烟花一样炸裂开来。 那婢子无话答她,边上另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接了顾梅子的话茬。 眼看要升入高三了,对于这次转班级,高二二班的老师也不想说什么了,毕竟再过一个月考试之后,周泽楷将要正式进入高三了,他这个老师不过是提前一个月在周泽楷的世界里面退休而已。 ------------ 第86章 出国计划 (月票加更) 曹宇最近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年逾七十的他,说实话,人生的追求已经不多了。 去年他终于写完了王昭君,忽然没有了创作压力。 年底,他又续了弦,与相识多年的京剧名旦李玉茹领了结婚证,晚年相伴算是有了依靠。 到了今年,《天下第一楼》的演出成果又让他由衷的惊喜。 一部现实主义题材 反过来,如果那黑龙玩家在众人找到谢胜老人之前就把众人都淘汰,那这局就输了。 即便通过外形就能很简单辨认,但系统还是很贴心的浮出了一条介绍窗口。 提起收获,大家都激动起来,雷焰战士也不挑,从一头赶着挖药植。 不过他也是个别扭的性子,直接投降是不可能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副“爱咋样咋样”的模样摆出来就是他最合作的姿态了。 我愣住了,胖子的话并没错,而且我还很熟悉,就在之前陈教授还说过有时候经验将比理论更加重要。 所以珺家能传承上万年,真的不是偶然做到的。家族的传承和对子嗣的培养都非常重要。 何淑沫还是低着头,心底不禁嘀咕道,就算人家对你有恩,可是人家老婆怀孕生子怎么就变成你对他的交代了? 年灵玉从那日被哥哥拽回去就很想问个清楚,脑海中时不时浮现着的也是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的腰身惬意的模样,让她想嫉妒都觉得有些可笑。 罗碧家准备的食材确实不少,光肉就有好几种,大家拿来的异兽肉一共约有十斤,已经切好备用。加上黍鸟肉、土猪肉、翅兔肉,还有几样河鲜,食材数量充足,完全够大家吃一顿的。 张公公顿时觉得咯噔一下,浑身骨头咕噜咕噜几乎要散架了似地。 三娘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还有客人在,苏律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便听到外头响起“笃笃笃”的一阵急促敲门声,他心中暗骂谁这样不长眼,偏要在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息来打搅。 只是这些事情她既然打算交给交给春生,便极少自己出面,面上还是清闲的翰林学子。 那给的条件里,苏律看了看,都是他们今天得到的收获,并没有什么差别。 药翁眸子一暗,若只是流箭,军中的先生便可以解决,还不至于大动干戈让他去,何况……他看了一眼蜷缩在榻上的十八……这丫头也不至于如此模样。 “要想赶上,就不能困在他们现在的状态。”作为特种部队,他们也常年在密林中行走。对于深山老林中罕见的人情,即使没有彻底了解,也可以通过经验粗略判断。 其实即便高俅、王黼不写信,张宝也有渠道去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而高俅、王黼的密信,也就是证实了张宝等人对朝廷这一举动的猜测而已。 后方几个操控魔法阵的法师齐齐吐出一口鲜血,眼神萎靡下去,他们看着不远处扬起头颅的黑龙,露出了惊恐的眼色。 谷悦与奎因弟弟此时都发了狠,根本不管对方攻击向自己的能量一心只想杀死对方,奎因弟弟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谷悦,把体内的每一分法力都输出到攻击当中,想要一击杀死伤了他哥哥的仇人。 天渐渐黯淡下来,没有月,看不到太多的星光,城市的灯光足以令人眯眼。 这是冰轮丸始解之后的能力,在警察们的惊叫声和惨叫声中,一尊尊或者奔跑,或者瘫倒在地,或者面色狰狞继续扣动扳机的人形雕塑屹立在靖国神社外的广场上。 ------------ 第87章 故事会坐不住了 燕京城大胡同三千,小胡同多如牛毛。 以后世的标准来看,最出名的自然是“八大胡同”。 除此之外,南锣鼓巷、史家胡同、百花胡同等等也都颇有名气。 在这些名字之中,沙滩这个名字就显得很特别,给燕京这个内陆城市增加了一点点海滨气息。 实际上这里原来是永定河故道的冲积扇,往下挖几米,全 特别是当一个老司机碰上那种停在街边的“路霸”车,心里面的火瞬间就能点燃,本来路就不宽,街边还停着一辆车霸占着一条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御城直接将车子开到了警察局门口,看着叶尘梦和兰黎川。 她的筹码已经给出来的,他的可还没有亮给她看呢。上位者,若是实力不够,怎么让人甘愿追随? 王明跨空踏星,在星辰絮流行成的星力絮流中行走,色彩灿烂的星辰力量中,王明点杀收走一头头撞见的陨星兽,一头陨星兽在王明的葫芦中最弱的也抵得上一只下位神的魔神了。 深秋的夜幕总是来得比较早,才下午六点过,天色就渐渐暗下来。 所有骑士,宛若被某种系统操控的同一种npc一般,自动地退回了原本的位置,变回了雕像。 那是一次同重火力连协同战术训练,张黄鑫指挥着576坦克车组操纵着T—34\85坦克,像一处阵地目标进行急速射击,以便掩护重火力连冲击的步兵顺利推进,结果打了十几发炮弹,坦克就突然哑火了。 一击不中,将军府已经加强了戒备,更换了机关,想再次得手,得继续等。 虽然这些人都达到了返璞归真,可是对方兽族同样是返璞归真的存在,而且没有人低于返璞归真,开启本体后,这些人哪会是他们的对手。 没办法,谁让宋天明之前在备降机场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柏毅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可不知为何,看着宋天明带着明显表演痕迹的做作姿态,就恨不得冲上去抽这丫的两巴掌。 否则那些一闭关就闭个几百上千年的修士实战经验是从哪来的,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这种元神模拟,虽然比真正的实战还有些差距,但绝对是起了大作用。 此时站在沈浩轩身边,已经相当于有两个半灵帝阶别的强者了,拥有这样的实力,足以在妖族横扫任何一方势力了,不过想要对白虎一族下手的话,还是差点什么东西。 而还没等独孤燕从惊喜中清醒过来,林扬已然一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紫宸剑仙”的职业模板在第一时间就向她嵌了过去。 陆滢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对于这些冷嘲热讽她是一概当成听不到。马府内上至舅舅,下至表嫂,个个都喜欢月瑶,既然大家都喜欢月瑶,那她跟月瑶交好肯定是没错的。 只见洛瑶挥剑一指陈思南两人,那天空中的桃花顿时旋转的朝着两人冲击而来。 今天,他也同样是看中了南宫菲的反抗潜力,才会将邪神道的秘密提早向她透露。如果将来她真能因此逆转乾坤,自然也会感激自己曾经的帮助。而若是邪神道得胜,他就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废话,你这人是不是sha逼,把洪嫣关在这里,又来耍我是不是?”王潇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直勾勾的看着纳兰傲龙,眼睛里面就好像已经喷射出来一股让对方都有些难以遏制恐惧的凶光。 ------------ 第88章 佛山无影脚 没有月光,黑魆魆的大山和夜幕分不出轮廓,也看不清有多高大。 这是最后的三分钟了在这个时候托尼都回到了自己的禁区前沿防守佛罗伦萨彻底的变成了一个铁桶阵准备守住这180秒。 茂密的流苏树枝撑开了头顶的天空,洁白的花朵如雪压枝,微风掠过,带起阵阵沁人的轻香,灿烂的阳光从鱼网般的叶空点缀下来,这一片生机昂然的绿,让我的心里舒坦了好多。 “理论是这样的,但是你说有谁闲着没事做,浪费时间来融化这片墙壁呢?”钱大摇了摇头对钱六说道。 一件衣服顿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无比的华丽,全身氤氲着淡淡的光芒,不置可否,这绝对是一件非同寻常的装备。 不过周霞云还是另外一层顾虑,那就是如果真的是司徒雄霸要造反,那么这二人又如此淡定的话,就说明对方已经有恃无恐了,这是她最担心的,身为皇族成员,这种事情直接关系到家族的兴衰,万万马虎不得。 这段时间,大久的没看到林芷韵,想来彼此间会有些不习惯,虽然心里面思念,但是真的见面了,却又不知道如何来宣泄。 “是绛珠吗?不要害怕,母亲已经派人去天牢接婆婆纳了。”这个时候,天君还在安慰我,我只觉心里刺痛,恨不能替他受了这刺目之苦。 江湖公告:峨嵋派掌门情衣与守护灵战成平手,神采峨嵋驻留峨嵋山,状态封闭。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一分钟风云突变,陈羽把冲动的卡萨诺给搞下去了,让双方在人数上恢复了平衡,也让罗马在士气上受到了重大打击。 只是她这般静卧,那完美的身材,极为精致的脸庞,让的周围几十名炎者皆是口水下咽,欲望丛生,一时浮想联翩,宛如如此美丽佳人静卧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一般。 本来金符封印被邪气所侵蚀,就已经脆弱不堪,现在周烈又用化龙鼎炼化,仅仅一个照面就崩溃掉了。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林大泽,韩子白,田义,曹锋和余笙五人的脑海中。 正在对峙的这两人正是圣灵教一皇二帝四大天王中的二帝,鬼帝与冥帝。 角都作为活了n年的老牌影级忍者,又是S级叛忍,很难混到木叶。 “咚!”一声闷响,黑影竟是从黄金圣龙的肉体内洞穿而过,一刹那,一道丈许黑洞出现在黄金圣龙肉体之上。 “只是不知道,李将军今日怎会在此?”既然李尽不让阿梨告知她,她便装不知道便是。 虽然石骑兵很强力,但是在开启了血脉能力的秦龙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不管布隆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但是布隆的这个提议,确实很有必要。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雷劫终于开始消散了,在最后的一道球形天雷落下之后劫云就散开了,太阳再次出现,天空中也挂起了一道彩虹。 来到一户外边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房子门口,周武轻轻敲了敲门,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三短三长。 你们打开阵法,放我们进来,交出你们的储物器,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双鱼行星的一名修者道。 周中也笑了,他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既然来了龙魂,周中还是决定要和国家合作的,不管怎么说自己都生活在这个国家内,有了龙魂作为靠山,今后在国内做事就更加的方便了。 狙击镜里的十字架已经锁定在一个车里的男人身上,男人坐在车的后排,眯着眼睛在打盹,却全然不知道死神已经悄悄来临。 杨杰凯无奈的摊了摊手,本来打算让王翔这些个富二代说动家里去对付此事,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唉!一缕心思,都寄托在那人身上,何苦来哉?罢了,青儿,你随我来吧!就随我一同闯闯地底世界,寻找你家叶枫哥哥吧!”冰月儿踏着星光,旁若无人的踏进了漆黑无底的裂缝中。 看起来就是把树扔到云彩里,虚空中,树木本身是不应该发生任何状况的。 那些海豚却纷纷窜出海面,跳了几个浪花,算是回应,便离开了这里。 对于杨杰凯的这份“上进心”,韩凝还是决定帮一把,这家伙虽然讨厌,但这段时间的确帮了自己很多忙,刚才又把韩薇的事给解决了,所以决定看不能能帮上忙。 不管它,只要把这片草场经营好,连金凤凰都能留住,何况你一只大雕乎? 正如乔深所说,他的车技不但不狂野,而且又稳又熟练,可以说完全不像个新手,方夏初在旁边居然莫名产生了一股老板坐车的范儿。 ------------ 第89章 俺不中嘞 此刻坐在钟友为家里小板凳上,一身粗布衣服,一副姣好麦色脸蛋的女子正是曹露。 钟山瞅了瞅她手里攥着的麻布包袱,又看看她一脸害羞带怯欲说还休的表情,心中无奈。 “你怎么来了?” 曹露笑得有些拘谨。 “山哥,庄里过完麦啦!俺过来看看你,不中吗?” 钟山真想回她一句“俺不中嘞” “是三弟妹今天下午做的卤肥肠。”陈氏笑着将手中的卤肥肠放在了桌子上。 她让崔有略伏下身体,从怀里摸出药撒了一层。四下一看,也没有什么干净的布料,二话不说撩起裙摆,撕下一截还算干净的内衬当做纱布。 水崎隼斗明白自己大少爷的顾虑,那个二少爷经常给他找麻烦,但是他却不好动手,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头顶上家主还活着。 二人在殿内说了许久的话,乌拉那拉氏似乎全然忘记了还在殿外跪着受罚的三阿哥。 德太后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想明白了一些事,眼下这是乌拉那拉氏想借自己的手,对年世兰的胎下手。 沉默片刻之后,帕德雷森狮子大开口,直接提出了五亿美金的咨询费。 “好好好,恪儿说的对,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后世子孙打下坚实的基础。 沈织梨收回思绪,拿出手机却看见屏幕上显示了不少萧翎打给自己的未接电话。 眼前躺着的男人是她深爱了七年的人,她为他生了儿子,虽然那个孩子没有平安长大,但她没办法恨他。 如果是放在过去,张克师的工资肯定非常高,并且每次执行任务都还会有‘分红’。 她曾经的研究生导师颇为满意,几年过去了,她变得更加成熟起来。 “另外,挖出来的地薯先别动,就放在谷里,等我过两天就来处理。”无敌吩咐道。 鲤鹏终究被贪念蒙蔽了心智,在不周山下偷袭红云,后来更是引了镇元子五庄观之事。导致巫族攻打天庭,从此巫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再不可调和,最后鳃鹏也只能黯然逃避于老巢北海,并为世人所不耻。 席撒这才感到震惊,魔神战车之威简直骇然听闻,才能收获如今战果。 在礼毕,牵上她手步入喜宴大殿途中,不知一次感觉到她的紧张。“啧啧,想不到翼王竟会紧张至此……“沐琳被他看穿,面纱下的脸庞泛起潮红,便待发作时,一旁席间传来两未朝中重臣夫人蓄意放大的交谈声。 碧霄这时出来,自是早就安排好的,西唐帝国名义上是人教的,北岳山治下,又岂能轻易让人。虽然北岳帝君不在,但是碧霄可也是实力雄厚,这一切的一切,尽在庄万古的计算当中,也在诸方势力的计算当中。 片刻前,是席撒在使足了劲吸血,片刻后的现在,拼命吸血的变成她。 发布尤一天不解:“为什么?难道说你是在怀疑我对能量的改造能力吗?”尤一天想起以前改造黄金斗气情形,世之灵应该也很清楚的,它怎么会这么说呢? 阿九的眼泪奔腾的更汹涌,哭喊了声。“王……”如回到家面对亲人的孩子,刹时哭的稀里哗啦。 “谢谢大伯。”赵政策这才放心。不知为何,赵政策总觉得自己和高强之间的瓜葛还没完,只怕以后还有争端。 颜如玉也不是善茬,她是妖帝后人,而且经过了那么多代后,她的妖帝血脉非但没有稀释,竟然还有些返祖的迹象,血脉和青帝十分接近,几乎已相当于帝子。 ------------ 第90章 买房计划 作为演出单位,首都剧场哪怕在盛夏也始终供应热水澡,为的是让演员们能以最好的状态登台。 钟山虽是个文职人员,按理没这待遇——可谁让他脸大呢? 今晚照例是《天下第一楼》的演出,演员们此时已陆续到场。 听说钟山来借澡票,正在一旁喝茶的李广复顺手就递了两张过来。 “正好我也要去洗,钟 这是他当初对战母祖时所用之术,只不过上一次是全身穴脉,这一次仅仅是双腿。 见状后的李豪,也不再推脱,直接大大方方的迈出步子,率先进入电梯。因为离双方约好的洽谈时间,不足十五分钟。所以李豪在进入电梯之后,习惯性的伸手看了一下时间。 驭兽宗,荒兽王朝的执牛耳者,以驭兽之法著称于苣麓一地,一直以来都是元阳王朝的心腹大患。 张岩眼中赤红,望着古青风得意的面孔,嘴中传出一道低沉吼声,不管对方的言语,其身影暴掠而出。 “这灵髓究竟是什么来路,是不是很厉害呀?你给我讲讲!”李山嘴里忙不迭地追问,脸上露出一抹夸张的讨好之色。 墨采儿只是对二人说了声恭喜,语气显得很淡,不过跟轩辕葶却很亲近,又向凤鸣初等人打了招呼,才过去陪着师父。 这位身材高大的战将境强者,当听到沙猛的索命令时,身体也是不由一晃。 狄煜暗自咧嘴,心想这面具人还真是,瞧她对赵陆青的言语,再回想和自己的对话,瞬间感觉对自己还是挺客气的了。 虽然说起容易,可当初姬红夜为了这种办法着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彻底将毒素清除。 作为凡武协会会长,巫浩青主要是基于这个原因,想见见姜卓方,希望能从他那儿,吃到一颗定心丸,毕竟真要出什么意外,责任太过重大。后来仔细权衡,他决定在大会组委会增设安全顾问专家组,并将姜凤二人列入其中。 老夫人郑重地点点头接过去喝了一口,长生看到她皱了皱了眉头,却什么也没有说,仍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长生佩服她的定力,也不再劝任何人,又端了两碗,一碗是她的,一碗是锦姝的。 什么东西最贵,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培育什么东西,最终再换取更高价值的矿产、信息……甚至星球。 她能感觉到那是个比正在对付的灵怪强大得多的存在,应该交给万华会长和晴司处理。但那个存在越是靠近,她就越是兴奋……或者说战斗的冲动变得强烈起来。 而出于这个目的,林全对这些部落都比较的重视,不仅给他们送去了不少的物资,还出了农场的熟练工人过去指导他们种植树苗,帮助他们改善自己的部落的环境。 “要不然鲁迅怎么会说,满篇的仁义道德,写着的其实是吃人两个字。”李旭耸肩。 他没有谢尔曼那样“成为第一”的想法,因为他已经在基因进化这个领域内,成为第一几十年了。 轰隆隆,好似擂鼓轰隆作响,一道绚丽的光芒沟通天地之间,好似冲破了一切屏障,神龙波仑伽健壮的身体出现在数百米的高空中。 但大多数时候,侯飞都会跑进原核的急救舱。他开始一点一滴的了解起原核的科技来。 林全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了要民主讨论了,之前自己要专权决断的时候,他可不会这么和和气气的跟大家说靠你们了这样的话。 ------------ 第91章 就是因为它 时间倒回到七月初。 自从六月份夏吴复兴带着那五万字手稿踏进绍兴路74号,《故事会》编辑部就再没平静过。 犹记得那日午后,电扇在头顶吱呀转动,当五万字在众人手中传阅时,满室只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不时爆发的喝彩。 “绝了!”一个年轻编辑拍案而起,“这黄飞鸿在梯子上与严振东对决的场 ps:评论区里天天都是夸我的,老狼看的沾沾自喜,然鹅,成绩却还是一塌糊涂,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再加上沧澜月三年前就听湛颜芃等参加十大势力比试的弟子试过邢凡天赋逆天,竟然能够击伤们孟天星。 吴老太太一言不发,将手中的野人参重重的丢在了地上,转身就将门给关了起来。 两位先生开始就那份列表讨价还价起来,德拉科随心所欲地观看店里出售的物品,眼看着就要接近哈利的藏身之处。 之前,听到关于邢凡的种种,他一直都不服气,觉得大家只是夸大了其词了。 一个穿着高档西装,带着墨镜,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大金链子的男子,不停的用手敲打着车门。 众人全都坐不住了,纷纷想知道卫夫人犯什么事情,竟让秦王不顾永安候,将人给带走。 片刻后,接受完真相的敖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都尚未缓过神来。 恐怕就连铁甲龙也不得不承认,猛大帅这时候正巧赶到真的是太及时了,战场上面的力量平衡一下子就被完全扭转过来了。 “无聊。”秦渊淡淡的吐了两个字之后反手将魔槊收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神色极为怪异的目光中走下了虚空。 谁都知道丰盛蔬菜,个头大,水分足,新鲜,口感好,而且产量惊人。 位于左手边的是熟到不能再熟,粉丝无数,拥护者数不清的吾王,拥有骑士王之称号,阿尔托莉雅。 这是一次机会,丰盛人必须要参与进去,才能切身的感受到了,申奥成功带来了那种荣誉感。 曹叔看着我,温声道:“还是教人去给你取一件外袍,免得受凉。”说罢,便要走开。 很显然,按照地图所示,想要破解诅咒,那么就要顺着这六个点走一遍,寻找任务线索。 回到宅中的时候,不出所料,林勋他们已经急得团团转,见公子终于回来,几乎喜极而泣。 李柏天听得毛骨悚然,第一是因为爱民仁慈的黄帝,对待敌人是真够狠。第二是黑衣江想要汇合蚩尤骨,他这是要弄啥幺蛾子? 徐乾觉得有可能的话,将来学得天刀,让寇仲领悟,但现在挡在他和寇仲面前的还有一位李秀宁。 宋山今天是不等到宋绣,是不会离开学校了,得当面给老师一个交代,不然日后没有人盯着,宋绣要放飞自我了。 唯一是花了好半响,还是没能完全的接受,山村幸子给出的解释。 而整场事件也终于在层层谎言的遮盖之下得以揭过,虽然这样的处理不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但起码让易魁洛始终保持平稳的状态,没有发生动乱,这对所有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喜讯了。 接下来整个洛店都进入休整状态。尽管外界对这家店铺充满了好奇,但是没有人会认为它能够和其他同行竞争。 在座的几个大佬都笑了起来,看来这家伙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 第92章 老钟,又是老钟! “禅宗祖庭”少林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号称天下第一名刹。 但是在1980年这个时间点,少林寺已经是一棵朽木。 建国前,这里被石友三焚毁,大火在嵩山连烧了四十天,少林寺藏经阁的经书与拳谱付之一炬,建筑也都成了灰烬。 到如今,只剩下眼前的少林寺山门还依稀保持着最后的尊严,也成了僧人 孔嫄用手不时的擦着肩膀,来给自己取暖,至于父母那边,她到不担心,母亲一向坚强,也会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再一个,让曹奕凡兴奋和期待的就是,他顿悟时,笼罩在精神领域中的仙鹤湖同周边的一大片蔬果园,其中的动植物似乎都和他的精神发生交感从而产生了某些未知的变异。 身为水之主,又身处大海,在保证输出不会远大于汲取的情况下,她的力量同样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一千贡献点,唐龙一点都没有留下,全部兑换成幻灵草,总共却也仅仅只是得到了两颗幻灵草而已。 陆元白进来时,看到这副情景,冷冷看了眼池盈初,然后让人来给丫鬟解毒。 众人行走到驿站前,就有人迎了出来,是穿着差役服的差役,见只有两人押送这些犯人,微微一愣,这人叫李三,看着很是忠厚,并没有当场就问,先将董关迎进去,又把犯人送到后面的牛棚里,这才转身回了前院。 苏钰非常惊讶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这么高冷的哥哥要教他们学习。 七彩光轮毫无威势,轨迹柔和,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恍惚触碰在了紫黑色光甲上。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这个地方不适合聊天。”以辰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多嘴了,这座电厂废弃已久,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万一安德烈起了杀人灭口之心,他可就是给自己选墓地了。 “巴西利亚是全世界最大的20世纪以后建成的城市,虽说现在已是22世纪,但仍是很少有城市能在现代理念上出其右。”中等身材的年轻人给一胖一瘦两人介绍说。 “凶手抓到了,送我们出去。”奶妈冷冷地说道,一字一句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单寻妃也不减速,那可不一定,虽然我要它没用,但你和四弟一定稀罕,精致哑哨,先到者得。 秦昊天心中像刀割一样,但如此威霸的柳拓在此,秦昊天不得不假装微笑。 老黑张开双翼,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那一道道威力强大的金光,疼得他咿呀乱叫,但是一想到如果任由这些金光肆虐,他们可能会无瓦遮头,便咬牙忍了。 先前他去见云天成的时候,云天成的眉头也是深深地皱着,显然,云天成老爷子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简单,这种对事物的未知感,是最让人心中不安的。 我睁开眼睛,一个巨大的龙雕宝盒就这样静静躺在我面前,在我眼光落在上面的同时,那个龙雕宝盒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让我心也跟着一跳,打开龙雕宝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根朴实无华的棍子,通体黑色,如同凡铁。 “呵呵,邪术派吗?待我云晓剑术大成,定然要将这邪术派搅个天翻地覆。”当云晓知道邪术派就在附近后,其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冲动之意,他极度想要杀上邪术派,将其中的那些罪恶滔天的恶人全都杀光。 ------------ 第93章 大获成功之后 飞机降落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茶馆》访问团的出国之旅开局就极不顺利。 经历了飞机检修迫降、航班失误飞向巴黎等一系列折磨之后,经过三日三夜艰苦的航程,飞机终于到了法兰克福。 原定十八个小时的航程,由于局势动荡和意外被拖延至八十小时,《茶馆》访问团终是没有赶上原定的首演时间。 钟 这个孩子,好久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早餐了。上次吃这个早餐的时候,还是学校里面,得大红花的时候。 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两人争锋相对很久,还是墨山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气氛,瞥了闫青玉一眼,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撂下一句:你不要后悔才好。 云听梦沉默了一下,一人一魂体同时询问她问题,她是先回答谁好呢? 蓝色跑车仍然是嚣张且霸气的一脚油门,炸起巨大的声浪音波,引人注目。 而在这个平行世界,虽然也因为网络时代的到来,大家都越来越习惯于网购一切,但是却依旧有线下实体店保留着。 就算能看到画面,但是那种真实参与却没有任何的感觉,这样才是最难受的。 原因很简单,不论是【一路向北】还是【南歌子】,他们本身就是非常受人关注的作者。 这么无赖的人还是第一回,袁香蝶就算是在监狱之中看惯了各种无奈,也只能在袁姚儿面前说一句甘拜下风。 白冰很清楚陈羽的脾气,五大家族的五个老不死或许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 看道龙先生的样子,秦俊熙摇了一下头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些上了岁数的人都是有恋家的心情存在的。 奥利在开始之前有意无意般的询问了赤马零儿,这倒是让赤马感到意外,不过告诉他也无妨。 当然,也正是因为秩序设定好了命运剧情,才有凡众祀奉以改变命运的操作空间。如此也就意味着,佛极一旦展开行动就需要进行天机遮蔽,这样才能让大鱼街的行动不暴露。 血尽染和长庭落心一人各伸出一只手抵在我后背,不断将我推搡出门口,这两个天人境界的人无耻到联手欺负一个只有法通境界的人。 不过很坑爹的是她和游建都学过一些额外卡组怪兽的召唤方法,但她们至今都没有收获一张额外卡组的卡片……望着吼叫的[海恶龙],游建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环顾四周他也没发现什么。 ②:只在这张卡在灵摆区域存在才有1次,给与自己伤害的陷阱卡的效果发动的场合,可以把那个效果无效。那之后,这张卡破坏。 “成功了吗?!”游建看着柔雪的方向,除了一片烟尘外什么都看不清,不过直觉告诉游建,身为企业社长的柔雪绝对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掉。 胜明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得到了消息,不然他不会这么说。柔雪看着他们都停止了争吵终于抓住了开口的时点。 巨大的彼岸花旁又生长出了另外两朵全身都是血的花朵,一朵是栀子花,另一朵是月季花。这两朵分别位于彼岸的左下角和右下角,攻击力同显示为0,等级同显示为LV1。 一位太乙真君和一千真仙,就是一支恒星系核心舰队的最低要求人数,代表着一艘母舰和一千战列舰。 那名面具人根本来不及发力,只是把头部下意识地偏移了几分,用右肩硬扛了这一击。 ------------ 第94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吴涛吐司再看一下这8名高中学生,他说有一名没有想到这8名高中学生竟然如此的心机深重。 萨菲罗斯过去曾今在芳缘联盟中拿出古拉顿对付卡米兹蕾,所以说萨菲罗斯拥有古拉顿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地面系的神奇宝贝,可以说是被科拿克制的类型。 “可是这只是十年前,灵儿姑娘都已经好几岁了吧?”李逍遥更纳闷了,为什么什么东西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但是他们的眼神的深处却是有着一丝希望,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之后看到了光明。 拉帝欧斯还是维持着自己严肃的性格点了点头,而拉帝亚斯则是完全表露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一个劲往萨菲罗斯怀里拱,连一旁的卡米兹蕾都有点吃醋了。 伴随着辰的一声大喝,连天空中的麒麟神兽都为之咆哮,仿佛彻底听从辰的旨意,完全对辰俯首帖耳。 因此阿弥陀以阿修罗道将金蝉子转世九次之多,受尽苦难以此摆脱了劫难,得以真正的转世成为可以取经的取经人。 然后吴欣研和吴南就各自进了卫生间洗漱刷牙,完了以后,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睡觉去了。 “我才不管,你在这里我不反对,但是你为什么拉着枫??”美琴用力地扯了扯李轩。 这三人等于是团藏的左膀右胃。康掉三人便等于康了团蔺的一条手臂! 我点了点头,看着周围巡逻的军人,还有一些散发的年轻人,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也并不是普通人,应该是暗中的守护的特工。 命运与缘分究竟是什么,慕容兰始终也不明白,她对曾经伸手搭救自己的拓跋杰,至情至爱,而后在半梦半醒的人生中,与拓跋杰始终继续情缘,然而,一切却未如她所希望的那样美好。 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忽然就看到林舟舟走到舞台前,从旁边地上拿了一束鲜花,慢慢朝一对新人靠了过去。 一切都在收获的同时也在有条不紊的往前推进,等待着下一次的收获。 她演唱的歌曲恰好是坐在评委席资深歌手柯蓝的成名曲:回来,我的母亲。 “貌似我跟你还有过节吧,要是她来求我的话……”林逸看着孙婷盟主,笑了起来。 抬头正好看见楚雅琪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笑意。宋伟几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边,也是嘿嘿奸笑着。 王辰将碗筷放倒了厨房,他并未洗碗,这些活可以留给佣人,人家拿钱做事,天经地义。 沈昊辰的两只桃花眼贼溜溜一转,往前迈一步,挨近苏绿宁,把自个儿的大脑袋撅了过去,鼓起左脸的腮帮子,还发出“唔唔”的两声。 他本来以为巴吞鲁会把东西藏在马鞍下面也没有,但是马鞍下面一样没有。看起来巴吞鲁身上的地藏秘法和六臂地藏金刚自己是统统得不到了。 他没有理会,仍旧固执保持那样的姿势,我只好把手搭在他掌心,任由他将我抱起来,一步步走进客厅。 虽然鬼母们的修为和能力还不能直接施展出结界,但是通过这种共通相容灵力的代换,而编织出来的结界,同鬼母自身所施展出来的结界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其实,沈昊辰用摁床头铃,呼叫医生的这种方式,只是为苏绿宁赢得了几分钟的吃饭、喝水时间。 冷风一吹,酒劲醒了不少,但是头还是要炸开一样的疼,顿时是对这国酒茅台的形象是大打折扣。 王冲还来不及反应,眼前的世界风起云涌,无穷的洪流,浩浩荡荡,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过来。 “您上次见到的并不是我。每一次奥术所塑造出来的仆役都是全新的。”风元素对着大脸少年微微躬身一笑。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而微妙的悸动从奥罗由斯塔的方向传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并不强烈,普通人根本就感觉不到,但是在能够感觉到的人眼中,这是整个世界和更深层次宇宙的一次共振,悠远深邃无可比拟。 空气莫名的燥热起来,景墨弦紧紧的盯着季筱,光线幽暗,季筱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只是这样的对视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刺啦——”一声,俪影脸上的百变皮就被季云羨干脆利落地撕了下来。 “咳!岁岁忙什么呢?怎么好些天没见你出院子了?”李长雷一进门,故意扬着声问道。 宫南燕离开前,楚留香询问过,神水宫最近确实死了一人,那个弟子是自杀而亡,死的时候已经怀了孩子。 他们都感应到了一股异常力量的入侵,但却被自身的防御机制给挡下来了,没法探查到这股异常力量的来源。 烈阳千人军阵可不是什么垃圾军阵,直接对上的话,她估计都只有退避三舍的份,毕竟那可相当于老牌巅峰三代神的全力一击,不是说着玩的。 走出杏林别苑,久笙到底没有让沈隽送她回去,沈隽也没说什么。 出去应酬还能少得了酒,郑斌和刘洋不禁悲从心来,昨晚上情绪上头,不管不顾就喝一场。 不过自此之后,铁血大旗门订立一条新规矩,便是不能插手晚辈亲事。 顺天府中,那几名大夫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保住了那几人的性命。 “……母妃。”睡梦中的沈夫人喃喃了一句,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最终消失在枕边。 “ok,遵命,长官,请做好,请指示目的地。”楚岩点点头,一脸正色的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朝着市区方向的机场高速上驶去。 “逆苍前辈?”刑飞吃惊的看着忽然现身的逆苍,他知道自己的戒子空间对于逆苍这样的古老强者根本不能控制。 ------------ 第95章 去爹味的有效方式(月票加更) 唐叶握住天青笋的腰部,本还以为需要花费一定力度才能拔下来,却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提,就将整只植物给抓了出来。 贺招远和便宜爹古场也来了,分别坐在那人的左右两侧,一位身着官袍头戴官帽的官员,立在他们旁边。 另一位大汉望着那人走出,又看了一眼牢中冰冷少年,叹了口气,缓自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再也没有之前那般轻松。 “管帐好像不行。我主要是去茶楼学习经营方法,摸索到经营之道后,先开茶馆,再开酒楼。至于工作岗位嘛,我先从清洁工做起。”丽滋认真地说道。 “想到你会来看我,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间来看我。”路遥淡淡地回应道。他依然是面无表情。 舞会上乔母卑微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欧阳洛落在乔母身上那种不屑与居高临下的目光永远也忘不了。 看着乌云密布的上空,时时散发着渗人的雷霆,辰生无比确定这就是魔神废墟。 “等一下!宁浩,你知道他们要拿什么东西给我们吗?”路遥问道。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林晨已经抬脚走向了病床,伸出手就要去查看林母的病情。 竟然是,牵动着,龙象虚影,霸道无匹的声势,秒杀破虚七变,八变境人物。 因为阴阳眼的关系,我平常的视力就非常的好,尚且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那齐弘一能发现我们,那只有两个可能。 片刻,一声声穿破物体的声音响起,只见这些羽箭一支支尽皆射在了卡米拉的身上,各色的元素能量亦是轰然爆发。 “欢迎本大叔、梅婶。彼得老弟。”方程打开房门,将本一家迎进屋子。 “十二岁,已经有这样的见识,那时候我们还在干什么?”朱雀对朱雪做了个鬼脸。 三大家族的人怕是早就盯着绫家一举一动,我直接带着她们走,不是寸步难行吗? 这一掌,轰击在完全体须佐能乎上,制造出了翻天覆地的冲击波浪。 我一听,就有点泄气:好容易弄到枚附魔戒指,竟然还是被封印禁锢的。 剑身猛地一颤,原本尽数收敛的光芒再次爆发,光芒笼罩着轩辕剑的剑身,沿着剑身上的每一丝纹饰闪烁,瞬间化作了一柄惊天的光剑。 墙头之上,道观之中,羽林卫摆下各种阵势,各种兵器已经准备好了,对准了外面的左右武卫和内卫,只要左右武卫和内卫对道观发动攻击,那一场流血的战争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玉迩怎么了?”宁泷这才想起,整天就忙活儿追尊哥哥了,把玉迩都给忘了,想想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阿泽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十分难过,不安地动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细细去听,只有两个字,妈妈。 林佳慧和我一起盛饭,早餐是自助餐,什么都有,还是比较丰盛,有牛奶面包,还有一些面包和火腿肠。 这种话之于陆少骢自然是一丁点儿杀伤力都没有,甚至于他根本自动屏蔽,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正完全沉浸于兴奋和雀跃之中。 杨秀英话音一转,说:“当然,我说的不是今天这事,是让你以后注意,免得吃亏。”她知道别人都闹到公司大厅来了,再不出手,公司也脸面无光,肯定会出手,并没有一味的责怪我。 许美玲曾经也游走在各种圈子里,她生的美貌动人,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她太享受被人簇拥的感受了。 阎王爷喊了我一句,释放出它的力量,压制着我的身体,让我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我向前面走去。 我抓起那威士忌的瓶子,很想一瓶子往冉鹏的脑袋上砸下去,反正等会他叫的人到了,我也不好过,为什么不拉着他垫背? 不过墨凛只是嘴狠而已,对于沈韩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的,毕竟现在他能从牢里出来,多亏了沈韩。 去找苏琳娜的路上我也简单的查了一下邵氏贸易有限公司,得到了大体的资料。 曹奶奶像个孩子似的,一边享受着这巨峰提子的味美,一边听赵妈唠叨东唠叨西。 李静儿扫过食物后含笑说道:“都是我喜欢的……”不是场面话,是真的!对于陆丰对她喜好的摸准度,她有些觉得毛毛的。 这只鬼并没有跑远,方牧可以感应到大致的方向,追了一公里后,发现那只恶鬼已经停下来了,方牧继续前往。 石之轩的两大看家本领,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他现在已经会了一个。 ------------ 第96章 送上门的毒药 他没有回答,依然紧紧地捏着我的手腕,用他的行动表明他不放手的态度。 宋颜的胃里面已经是翻江倒海,但是赵传生的手在她的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之后,她也只能将酒杯端了起来。 跟着谭明亮又拐了一个大弯,终于在一家农民开的火锅店前停了下来。 这是不是就说明陆青山一家人已经都不计较那一百万的事了,否则她怎么会这般云淡风轻的胸有成竹? 何况这丫头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不甘不愿,让他们单独培养培养感情也好。 何碧菱被白远摔到墙壁晕过去,已经醒来,此时正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电视。 宋颜摇摇头,正想要找个地方抽根烟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后面出来。 叶茴安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只是觉得面对这样的君冥,异常的不舒服。 慕七七点点头,虽然她并不知道盛骁有什么打算,但既然这件事交给了男人,那她就纯粹的撒手不管了。 “阿桀你不要再喝了,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阿哲拉住厉仲桀伸出去抓酒瓶的手。 这些僵尸,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归加入到尸魔教的教主,他们新僵尸国度的皇者所创建的乐土了。 莱因克尔都不敢相信,琼克会放过远shè的机会,去选择直面费迪南德,作死不成。 “如此公子认为能够一统天下的便是岭南宋阀与太原李阀?”虚行之说道。 紧接着,第一个方阵的大部分恶魔齐齐发出一声咆哮,扛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迈开步子冲向铁壁要塞。 过得数日,江南一年一度的龙舟盛会悄然来临,这时节的江南晴少雨多,天色总是阴沉沉的,但却阻止不了人们的热情。 此时众人方才知道,这个美貌道姑便是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 她抬起手在凳子上拂了拂,转身坐下,这才再次看向那中年男子,凤眸凌厉,冷声问道:“这城内为何如此荒凉,人们都到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你一一道来”。 阿治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让空木博士有些诧异,之后阿治在空木博士的挽留下,借宿一宿,第二天,便朝着白银山赶过去。 “轩辕澈是怎么回事”?北冥寒轩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不过,此话一出,慕容倾冉也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张巍温香软玉在怀,却没有动一点歪心思,而是轻轻的抱着她,不时亲一下她的额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封魔一指岂能乖乖就范,爆发出一道强横的力量,冲击向剑气和丝网。 枭雄敲击键盘切换电脑画面,只见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了五名人物的头像,他们正是枭雄所在的罪恶联盟劲敌,九头蛇联盟的重要人物。 孙霸先是个只吃不拉的主儿,五十两灵银岂能还给陆大方,当即脸露怒色。 把相簿带回了公寓,她看着相簿上的弟弟,回忆着和弟弟在一起的情景。当初和弟弟在一起的欢乐,随着弟弟的死亡,戛然而止。 “大家觉得怎么样,还撑得住吗?”龙腾见众人都化险为夷了,询问道。 童乐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阿研,谢谢你,虽然我不是很清楚的了解你说的这句话,但我也大致的明白了一些。 胖子的态度倒是一直很好,毕恭毕敬,现在叶贤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伙人才是林城威的人,刚才的那辆途观才是另有其人。 徐陌森对着靳睿点点头,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尤其是当这种事情通过别人来被她知道,不管他是不是无辜,对他而言,就完全处在了劣势的地位。 “李山,你怎么来丹房了?不是下月初才过来吗?”李山走出没多远,斜次里有个温和的声音问道。 童乐郗依旧不敢看他,但无奈如何都逃不掉,只得自己闭上了眼,彻底地阻隔了徐陌森的视线。 和珅看到这一幕,额头冷山刷刷的向下流淌,浑身瘫软在地,圣上被刺客刺杀,天下震动,再加上几个军机大臣被杀,朝堂绝对会四分五裂,引起天下动荡。 韩贵山虽然没有抢到预定菜,但他凭借助理出色的手速抢到了珍贵的每天限量六份的拔丝山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抢到预定菜要值多了。 “你,你不怪我了?”唐墨轩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他完全不知疲倦的跑前跑后,其他人都早已习惯他的忙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心甘情愿。 两人靠的太近,他呼吸间热气直往她耳蜗里窜,如同带着强烈的电流席卷全身,敏感的她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可能是被哥斯拉嚣张跋扈的态度激怒了,那时候巨型战舰的舱门突然打开,一个浑身黑不溜秋的机器恐龙模样的家伙飞了出来。 其他四位评委神色各异,皆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古力,沉默不语,就连一向话多的裴盛华都没有开口说话。 杨云目光看去,出手偷袭之人赫然是几个月之前在商家堡分别的胡斐。没想到他来到了辽东,还找到了闯王宝藏。 ------------ 第97章 用闹剧解决闹剧 屋子里的人都扭头望向突然开口的钟山,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夏春看着钟山,苦笑着摇头:“得了,你甭安慰我了。我是团长,该负的责任就得我来负。” 钟山却笑了:“您说什么呢?刚才咱们不是分析得很清楚了吗?除了物归原主,低头认栽,我们还可以找个英国的剧团承接名额,对不对?” “对是对,可 天眼石珠,天道气意委实不凡,不过几个周天之后,叶拙便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恢复了七七八,抬眼看看狐灵儿,正好看到狐灵儿也朝自己看过来,虽然眼里还带着些许疲累之意,但还是朝自己点了点头。 要知道云宇的空灵拳法,每一拳头的威力,加上他不知为何的妖兽身躯,其力道威能并不比原来他那具本修拥有七彩神秘能量差多少。 叶拙闻言嘴角微微一翘,脚下一蹬朝一旁闪开就打算盘坐休息,不料憋闷了半响不得发泄的熊欷却不肯就这么让他离开,大喝一声跃身而起挥拳再次砸了过去。 最坏的情还没有出现,自己还没有被忽然爆发的杀招灭杀,叶拙自然也就还会继续自己或许没有意义,但也肯定不能置之不理的探究。 近三十丈身长之巨的巨大蛟蛇,竟被此神灵虚影化掌一推之下,一拍而出,以疾风一般的翻腾之速,向着来时的方向抛飞出数十里之遥。 “大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师祖过生日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庆祝的?”雁儿问道。 “它好像只会攻击我,千草,找机会干掉它。”沐枫夜顺势与鲁斯特尔拉开距离,现在只是凭借自己的雨切砍掉了它三分之一的脑袋,必须斩到肩膀的位置才能够将那张长满獠牙的嘴巴也削下来。 她转过身,慢慢朝着右面迂回着,黑犬的注意力只集中在相反的方向,这是最佳的时机了,千万不能错过。 并且同时,一口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洒向了脚下的山崖之中。 可是在他们向陈锋他们出手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陈锋等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半。在他们出手的那一刻,陈锋等人也立刻向他们出手。 林夕在而薄的搀扶下缓缓地起身,于情于理,此刻她应该立刻赶往自己的家中,因为那圣旨也会去她的家里,毕竟她也是婚姻的主角,七王爷见她起身,眼眸转了过来,挑起眉头,意在提醒着她回相府接旨。 金翠莲的道:“陆大哥。“声调中充满兴奋,陆平知道她重新树起了信心。 既然知道伊姆老大会带着天王过来弗拉德也没有头铁到自己单人对抗伊姆加上天王的组合。既然要战斗的话,还是放在同样的高度再说吧。 然后,以现在被称为自然系恶魔果实,当时被称为原生系恶魔果实的奇妙存在为蓝本,全新的恶魔果实被创造出来了,最开始,都是一些以动物为原型创造出来的果实,被称为动物系。 就这样陪伴了方萌宝四五天,等她的情绪平稳下來后,皇甫墨便让英闲白天來陪她聊天,晚上再由自己陪着方萌宝,这样他也比较放心,白天便专心去调查关于范晖国细作的事情。 “黑山仙帝,魔界高手很厉害么?”轩辕战天凑到黑山仙帝身旁问道。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虽然有修炼精神力,但是进度一直很慢,跟她前世完全没得比。 ------------ 第98章 叫我老夏就行 英若成的一声叹息如同子弹,精准击中了夏春的心。 夏春闻言顿时僵在原地,脸色越来越苍白。 片刻之间,他原本纠结的神情竟渐渐转为释然。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说得也是,这么大的压力,这么难的事,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扛呢……老师没事!你跟小钟说,让他好好休息,别往心里去。回头我…… “那你娘有没有教过你,有些东西,少儿不宜?”君无邪十分郁闷,再次对君乐宝的娘,有了极大的好奇心。 她侧头看向声音的主人,看身形是一个男子,在窗前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一袭红衣,艳丽夺目。 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怜悯给了他新的生命,不对,这不算是新的生命,是将他拉入地狱,他却如此掏心掏肺的对自己。 当他听见有人跑来报信,说已经找到顾阑珊的时候,他下意识反问的一句话是,是活的还是死的? 她觉得心底难受,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看韩城池电话很久都没有拨打了出来,所以便将礼物和钱放在了桌子上,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苏珊知道这不是办法,薛豹喜欢预留陷阱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没准后面还有更多。她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水龙。 深蓝的夜幕下,漆黑一片,天上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挂着圆月,就连星星似乎都变得很少,只留着孤零零的那么几颗。 围观之人,从朝中大臣到大臣的家属到四周的老百姓,甚至到仪仗队的人,都开始不停的议论纷纷。 b班里面只剩下他们了?比b班低的班,只要是报了名的,都已经被干掉了? 姚清沐跟着公冶楠去了宴会,刚走进场地,便感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她寻着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色迷迷的太子公冶枫。 忽而,头上微沉,淡淡的阴影便笼罩住自己的双眸,一顶帽子就盖在了她的头上。 “喂,後藤,你在看什么?”刚刚走出来的荒井一见後藤站在自己的面前不动,头转向一边,于是,也跟着转头看去。 姑奶奶方才明明就感觉到洛思的气味在这出现过,为什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她回国后立马参加了一档歌手竞技类节目,突然就成了乐坛的黑马。 南长卿挥了挥手,在南七抬头之前,在美人榻周围设了一层结界。 这也是众人之前认为这座浮空仙府乃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几个重要组成部分间并没有完全割裂开的最主要原因,因为它们全都紧密联系在一起,即便使用最简单的方法,也能互相通达一下。 中午的记者招待会上,做为特邀嘉宾的魏培培,穿着不再是以前一贯保守派衣服,上身白色连衣裙,下身牛仔裤搭配,脸略施点粉黛,更比以前增添几分性感与妩媚的魏培培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不用管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破此阵,不然万事休矣~~~”华歆嘱咐一声,也不管其他直奔焦触而去,手中利剑漫天飞雨手法洒下,点点寒星把焦触罩了个严实,为的就是不能叫他腾出手来指挥。 听了昊天所提的要求,利德安多愣了下,其余的在场众人也是大愕,就连阴伤他们也如此,全都不明所以的看向昊天,眼里尽是好奇与疑惑之色。 岳毅是瞬间就懵了,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方居然就避开自己和儿子? ------------ 第99章 天价稿酬 伦敦西区的某处街道,茂密的树林如天然的屏障,将一幢幢古典风格的别墅环抱。 阴雨连绵的英格兰难得在秋季迎来晴好,阳光透过交错的枝叶,在草坪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微微摇晃的枝头一片宁静,唯有几只鸟雀的身影在叶隙间时隐时现,偶尔传来几声轻声啼鸣。 “咣!” 一声巨大的破碎音毫无预兆地 转了几圈,还是一无所获,三艘驱逐舰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可气坏了舰队的最高指挥官。 他双手一振西装,再扶了扶半框眼镜,缩回的袖口露出了宝玑50噚的手表,一派儒雅风流的优质大叔范儿,挠一下就上来了。 一行行关于【面具类道具:最高杰作】的介绍,如同大火撩一下一片焦黑一般,成片地闯入了刘璃的视野。 这两条心生的手臂已经与自己完全契合,甚至,他的冰系异能似乎也比受伤之前更加强大了些。 如果这一战再输,他们不单是惨上加惨,还会被千万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这种时候,难道还要告诉风尘,紫玄莹那边的情况,其实并不太好,很需要他的帮助。 凌华以前的重点并不在沪市,所以她几乎没怎么和沪市这边接触,每次也只是来简单出差而已。 四野,无数人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跟着诵经,一股股无形的伟力汇聚,帮助胖和尚消灭一条条恐怖的雷蛇。 胖和尚浑身金光暴涨,千手舞动,金辉笼罩,沐浴雷光芒,对抗了一条条恐怖的雷蛇。 现在把作为秘密武器的预制菜拿出来,就正当时,有了这么大的产品优势,这个代金券想推出去没有太大的阻力。 由于在遗迹开启之前,周辰接受了一次银星塔的任务,并极短时间超额完成,独自将死对头黑蛟殿给灭了。 穿着粗麻衣裤,戴着个草帽子,看上去倒是可爱至极,粉嫩的过分。 “哼,没钱。”金泰妍看着面前有点市侩又有点坏坏的唐铭,马上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白了一眼唐铭之后,生性地说道。 卢格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除了一身强大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外,什么也没有。不过他随即又发现,自己只要有这强大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就够了。 “公主莫怕,嬷嬷在呢!”翟氏的声音很是柔和,安慰着梦魇中无法醒来的公主。 下晌钱三贵亲自去请余先生来吃酒,余先生借口累,拒了。万二牛也没来,只万大中来了。 嘴里不停的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心里却不停的嘶吼,谁能告诉他,这丫头这样出行,是为了被打劫,还是为了招打劫? 杜娇钰听后,一生怒吼,直接举起手中的噬魂剑就朝夏雨再次冲过来。夏雨眼睛微微眯起,还没等她的剑朝自己刺来,却见她一口鲜血吐出,然后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按在肚子上。 凌老太太为了向凌静姝示好,让人叫凌静姝到身前,将准备的嫁妆单子给凌静姝过目。 信繁到休息室的时候,房间里的氛围已经很和谐了,完全没有刚见面时尚存的那一点点陌生。 “还有几个老师们也说你和徐林比较亲密,我不向来不是死板的人,但总有好事的。 我看着海洋,还有一点恍惚,感觉自己的脑袋缺少了一段很长的记忆,而且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 第100章 都在外面排队呢 得亏原主虽然恋爱脑,但是家教很严格,比较洁身自好,没有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交出去。 一句话令曹仕杰额上瞬间见了汗,心下不由埋怨尹精,你抓人便抓人,为何非要在这位爷在场时抓? 唯一会受到影响的大约就是姜子牙,他没有仙缘,要享人间富贵。如今姜子牙是大周丞相,唯有大周得了天下,他才能得到所求的人间富贵。若九思得了天下,姜子牙的人间富贵就要大缩水了。 张姐从来没有带过这么蠢的明星,一张好牌硬生生的打烂,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对羽翼的?」疾风狼王双眼死死的盯着许沐,沉声道。 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后,秦风则是再次看向了自己许久未曾看过的系统提示。 她语焉不详,明显有所图,这下别说陆卿羽苏夜,连两个公主都觉得不对,暗自期望东宫的人再次无功而返。 “就躲包点就行,他们漏声音我们一起拉出来补枪。”ALEX作为队伍的队长,还是有些谨慎的提醒起了身边的队友。 一连数十日过去,因海域实在广阔,叶晏二人又不断朝远离清波岛方向去,他们竟不曾听见什么清波府的消息,很是逍遥自在。 这番言论不破真月仿佛是用手机登陆了wb,被集美们包围,一时间不知所措,医生,您才是精神病吧? 他哈哈大笑,露出一排白牙,眉宇舒畅,像是刚才她的举动令他无比开怀。那一刻,他微微弯腰,阳光仿佛都被他的笑容收敛再一起释放,耀眼而美好。 林年在心里又给楚子航加了一分,他说楚子航适合执行部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能独立跟踪卡塞尔学院培训四年出来的学员,光是这份胆量和细心就足够满足克格勃或者中情局的测考了。 接着是日本方面,他们觉得可以采取怀柔战术,把克里西斯的事实跟藤宫讲出来,在场的纷纷赞同。 无论谁看见她黄昏时在萧声中款摆腰肢、媚眼如丝的神情都难免会心动的。 不过这也得看层次,到了一定层次的时候,政治明星也会韬光养晦,收起光芒踏踏实实的做事情,否则太高调的话,十之八九会有很严酷的下场。 “是林总回来了。”藤宫到是认出了林冲,能够如此轻易的挡下连他们都含恨的波动弹,而且还是人类,除了林冲还有其他人吗。 “这是反应过来了,要拉骑兵上了吗?”一直在借助战旗感知士卒大致方位,指挥着众狼卫在金狼的带领下死命往里冲的蔡旭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林冲想得很美,可惜如果仔细找的话,各地的传说不一定是假的,中国以及日本的两条龙脉,特别是中国的那条超级龙脉,虽然在沉睡,但一旦醒来就不好说了,日本的那条壬龙到是很活跃,但人类现在还发现不了。 可不巧的的是昨晚她贸然撞见他发病的样子,还在他身上扎了两下,这就暴露了自己已经知晓他身体状况的事实。 但活着的人却绝不会没有情感的。又有谁能了解这身经百战的垂暮老人的心情,他究竟有过什么?现在还剩下些什么? 当秦一白四人溜溜达达地走到村落的中心处时,却发现这里仅有一堆正在燃烧的火焰,所有的房屋建筑围起了一个方圆二十丈的空场,把这堆燃烧的火焰圈在了正中。 林洁一阵无语,不过白烨抱在了身上,她也有种不想挣脱的感觉,所以干脆依偎在白烨的胸膛上,任由海风吹拂在两人的身上,享受这难得的浪漫。 若在以往,就算慕希雅问的直接,兰姐也会笑眯眯地跟她打太极,可是,刚刚被苏恋气得不轻,兰姐又遇上另一个让她生气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口气了。 来的第一个客人便是阴界十王之一的转轮王,而在其身边跟着的,正是那个在仙界与秦一白相遇,并且想利用仙界李家之力对付秦一白的另一个齐东来。 “我不知道永远是多远,可我确定,你艾以默,就是我的永远。”洛祈风认真地回答。 “哈哈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狂笑了起来,哪怕笑的扯的他的胸口生疼,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大声笑了出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艾以默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她的世界里只有一片狰狞的血腥。 “不管如何,我都要打掉这个孩子。”艾以默说的很果决,她好害怕,害怕多犹豫一秒,自己就会舍不得。 只是此时下雨,却倒哪里去找干柴,虽被张入云拾到一些枯枝,但一时怎么也点不起火来。 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声响,两人不约而同都抬头看,却是顾姗姗站在二楼朝顾念彬挤眉弄眼。 队员们都是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除了庚浩世。倒不是队友们赢了球让他不高兴,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 第101章 大导演也得竞争上岗 首都剧场的后台会客厅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 宣软的沙发座椅上,此时坐满了来自各大电影制片厂的导演。 导演们大都是老相识,不过此时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闷的会客厅里,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气氛安静而诡异。 被钟山临时拉来负责接待的剧本组成员梁秉 她素来以冷面仙子著称,虽然冷,却从来未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 一番如雷声响之后,在阴暗之处,突然之间走出一道强悍身影,那人白发长眉,正是贺一龙。 他今日胆子大了起来,只是因为,他认定了丁玲玲是来找自己的。 “千年珍珠呢,摸着可舒服了,韫姐姐要不要也摸一下。”王孟姜笑道。 毕竟自己的第二十八页已经开始绘画,自己还有其他两次召唤机会,可不想在路上都给全用了。 虽然被淘汰了,但花花轿子人抬人,一个个评委说的很委婉,都在表示同情陈权的遭遇。 没了预备队,就算想要剿灭空投到己方控制区的德军伞兵,戈特也无兵可调。 “好的,我去试试。”王徽之说道,出了船舱,对着两岸桃林拍了一掌后,只觉得掌中一股很神奇的力量拍了出去。 他的眼神温和而坚定,给人很深的信服感。这是身居上位者的基本修养,不能够让下属信任的领导者是很难持久的。 龙贝轻轻拉了下封林,就准备往那边走去,她怕封林的优秀让龙奇看中。 众人听到她的话都心里难过,可仍然有一线希望她只是错觉而已。 自己的试探无功而返,而且周围的雾越来越浓了,不过好在没有毒性,大概对手是刺客之类的敌人吧,不过这可就是他自寻死路了,毕竟有种方法是不需要眼睛就能找到敌人的。 听着两个鬼的对话黑十三脸色阴沉了下来,自己目前能力全无,可偏偏这个时候却被两个鬼魂缠住实在令他觉得郁闷。 东三省都是由移民组成,兴起时间不过百余年,宗派较少,也少有大型武馆,底蕴上多少要薄一些。而北州就是东西伯利亚,面积广阔,但人口比东北三省更少。而人口组成和东三省很接近,也是一个弱势的省份。 不过,通过全球公告,大家仅仅是知道名字,其它的信息因为网络和通讯的破坏,知道的人并不多。 黑十三顶着一对熊猫眼熬到了天亮。黑十三也明白了她会在自己的周围盯着自己是什么一个状况,脖子上挂着一只白毛狐狸和走近房间的拉姆和打招呼。 苏无眠晋升大乘境界的消息,还没传到二流道场那里,因此胡者不知道,青竹已经迈入二流道场行列。 因此这唐威曾经授意那时的益都县尉郑朗对付钟浩,差点把弄个流配三千里的刑罚。好在又崔家帮忙,又有宋知县为他张目,这才翻盘。 钟浩上午刚自己想着以后要怜香惜玉,此时见可瑶说身上不方便,自然不会在强求。 地道里有一处魔法陷阱,但在展悦的精神力扫描下,根本无处隐藏,这种陷阱用肉眼根本看不到,但在知道具体位置的情况下,要避开却很容易。 只是相处时间不长,所以才还喜欢着他,只要时间一长,她也会像顾溪一样,发现自己其实很没意思,是个没有魅力的人,会放弃对他的喜欢。 ------------ 第102章 可乐真好喝啊 在1980年这个时间点,对于绝大多数出国人员来说,拿到免税购买外汇商品的机会,几乎清一色都会选择买电视机。 毕竟这年头娱乐设施少得可怜,有个彩色电视机那是真的吸引人、有面子。难得有个不用票的机会,还不紧着最关键的东西来? 这一趟欧洲之旅回来,头一次获得机会的人艺的演员们也都是这么做的。 接下来的第二个也是噩耗,只能说身体还是暖的,死掉的时间还不久。 不多会蓝靛过来了,听说崔飞飞来过,有几分讶异,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报,也就没急着问。孔雀谋杀上任大祭司司徒镜这个消息,帮了她很大的忙,那位老蛊师这几日已有松口的迹象了。 下午,崔飞飞算着清耀夫人该起来了,想去看看,只是才走出寝殿,就看到柳璇玑的身影。 只要求得武功那个渣王爷就动不了我了。花璇玑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道。只见美男又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拿了起来,凑到嘴边。 张绣根本不相信郭嘉要走了居然不带情报却只带衣服和干粮,当即抽出腰间利刃,捣弄起了干粮和那件衣服,试图从干粮里面捅出一个信筒什么的,或者弄开衣服的夹层掉出来一张信帛。 这个钢铁血肉心脏,每隔一秒钟就稳定的跳动一下,不仅如此,在巨型钢铁血肉心脏的周围更是有着朦胧的红色雾气,似乎还在一层一层的涌动着,在钢铁血肉心脏的间隙里面穿行,看起来竟是有自己生命似的。 “只是做助学的话,按照我们现在的监督力度,200万一期的捐款,还是撑得住的,如果再多,就必须雇佣专职的工作人员了。”陶琇没想到她前几天还在担心钱不够用,现在就要开始烦恼钱太多。 即使以裴庆的筑基修为,这一刻也不由的怔了怔,心中第一刻涌上的竟然不是如何逃脱,而是不可置信的念头,然后就是身体瞬间绷直,紧接着脸色狂变。 这两个身影都是穿着连身罩帽,披着防水的斗篷,只有半边脸露出来,更是在火光下影影绰绰的,因此面容都显得十分模糊,似乎随时都会融入黑暗当中,但估计西西里与之相当熟悉,所以能一眼认出他们。 胡车儿对张绣的一惊一乍习以为常,闷声闷气回了一声:“不撕”,然后便是向前伸出了自己粗壮的臂膀。 “欺我太甚!”冷振南看着一个个惨死在独孤峰剑下的冷家强者,他的神色闪过一抹杀机,脚步一踏,右手呼啸而出,朝独孤云峰抓了过去。 叶天弃看向天心和尚,此时正是第八波空间乱流和天道之力消失,第九波攻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段浪自然是感受不到台下安邦媛的担忧,他此刻在意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剑,虽然他很同情邓立风的精神,但段浪依旧使出了自己的最强状态,若是就此防水才是对邓立风最大的侮辱。 “老姐,你就别去了,我通知一下皓月和紫月一起去!”苏墨沉思了一下,说到。 罗逆突然停在一颗大树下,微微张开口,发出常人无法捕捉的音波,正是很久没有动用的神魔音。 龙卷肆虐,体型庞大的雷霆巨人直接被扫飞出去,随后在倒飞的途中被那漫天的流星击中。 林若溪将脸转过一边,刻意回避了后视镜的范围,她不想让叶轩看见自己此时的状况,没有人想把不好的一面展示给喜欢的人看。 ------------ 第103章 坐地起价 星期一的首都剧场一片宁静,与街上的喧哗的车流显得格格不入。 后台排练厅里,《高山下的花环》的排练已经到了最终阶段。 鉴于小说巨大的影响力,人艺对这部话剧的期待值非常高。 第一副院长刁光谭亲自担任导演、现场督阵,剧本组的蓝因海更是每天泡在排练厅里随时盯着进度,排练经费也给得十分充足。 自他闭关之后,大长老就几乎架空了他的权力,这让他很是不爽,对于今天的结局,他很是满意。 这边打的激烈,另一边,一个尘瀚学院的年轻高手出现,他的实力也是极为不凡,是尘瀚学院有数的几人能够在神碑上留名的一个。 这里是从碧荷家到林智勇家里的必经之路,但碧荷已经十几天不理他了,林智勇不知碧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雷电交织产生的刺耳轰鸣之声,让人听了是一阵的身体发麻,而乔华则是感到手掌发麻。 蒲牢怒喝,赤海翻腾,旋涡无尽,生灵咆哮,所有一切都展现出来。 百诺也太八卦了吧!朔颖哭笑不得,但是随即又红了脸,不做声。 他们也检查过宁咸正的电话,可是宁咸正这个家伙这些天的通话记录里面竟然完全没有与那个组织的通话记录,所以很可能他们联系还是有另外的联系方式,只不过他们现在找不到,也利用不了。 而大殿之内的众人也纷纷看向潜云,他们倒是很好奇潜云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像廖冰一样坚决不允许改变祖训,还是答应召开比剑大会,一举改变隐剑宗三百年立宗定下的规矩。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来气。因为宁绾英昨天竟告诉他,自己最近在忙着修炼,没空和沈清佑见面,回头她会和她妈妈好好聊聊的。 为什么大家同样都是「觉醒」由0加至1,达里尔会触发「新人类」技能,希罗和萨古斯却没有? 凯·西登真要庆幸,在最终关头,与布莱特中尉斗气的阿姆罗挺身而出,及时救下了他的性命。 而这个时候,顾孝仁大致已经猜出了一些东西,不过,他觉得清泉宫的问题自己大概是无法处理的,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用老办法。 吃过饭后和杨教授一家聊了许久的天,师母还给卓越包了个压岁钱,卓越很开心。 机体穿插一层层云朵、薄雾、水气后,未及它们重新聚合,已急降到离地400米。 秦华不怎么喜欢吃面条,好不容易把碗里的面条吃完了,又看到满满的一大碗,有点腻。 “你……”邢乐听完,气不打一处来,后面的话硬生生被憋得说不出。 “知道了,师傅!我会好好学习炼药知识的。”李牧阳明白穆老说这个事的用意了,虚心接受。 几乎算得杀是瞬杀三位天级杀手,故而没能有机会对他们进行搜魂。 顾长生在阿苑这里知道了尹伊耳朵的秘密,阿苑立下头功虽然开心,但是更害怕顾长生将尹伊弄到手后一脚踹了她。 只见它整个身体忽然一愣,所有动作完全停了下来。即使看不见,郭颜夕似乎也知道它身体里的每个部件都停止了运作。 曼苏尔的眼睛被晃花了,剧烈的刺痛让他睁不开眼,双目热泪齐流。 钟南直觉自己猜对了。不过,稳妥起见,他还需要向廖传志求证一番。毕竟,廖青儿讲的只是他老爹说给她听的,虽说不至于撒谎,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向当事人亲自询问过,他才能放心。 ------------ 第104章 南阳华侨买房记 住在普渡寺后巷的老季觉得自己最近真是交了天大的好运。 年初家里的亲戚回来,带着一大家人去美国过好日子不说,自从他认识这个李广复之后,来看房子的有钱人就多起来了。 前两天他给自己领来了一个叫钟山的青年大作家。 本以为这种全国有名的文化人,肯定有钱,哪知自己报了价之后,对方连还价都不还 “家?那也要他们把你当家人看才行!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就陪你走一遭,让你看看,没有献上神兵的你,对于他们楚家而言,算什么!”凌九幽说着,就转身,往剑灵山下走去。 申时二刻,武田信玄的本队2000战兵和马场信房的1000战兵登上了盆地南端的山坡,随之一同出现的,则是那面高高飘扬的风林火山马印。 众人闻言,当中很多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见过路西法,只是听过传说中的存在而已。 哪怕许青云杀过不知多少进化的凶禽猛兽,面对着眼前的金刚,他也脸色惨白。 不过在法喀之前拉哈达才一直是满洲镶黄旗都统,遏必隆因为鳌拜之事恶了玄烨,被‘玄烨’夺了都统一职,要不是后来孝昭仁皇后以及贵妃先后入宫,威势更甚,拉哈达的都统之位只能交出。 虽然颜向阳打从心里是尊敬章源大师的,但是可能是相处习惯了,把章源大师当成爷爷,所以颜向阳和章源大师相处起来也十分的肆无忌惮,如此倒也显得随意温馨。 “至于这一次,我们就先试探一下,织田家围困的决心有多大吧。”濑名氏俊结束了会议。在心中,悄悄地说道:顺便,看一看内奸是否会有新的行动。 “还有天伦之乐这个成语,多半是说上了年纪的人退休后在家含饴弄孙,我想应该不是说含饴弄儿。”颜向暖冷冷说着。 白芷回到家里,和妈妈一起开始准备午饭,东方穆则将一路见到的新奇事物分享给慕老,兴奋的不行。 一夜时间眨眼就过,天明时,颜向暖和玄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淡定的跟随着玄门历练的大部队前往鬼村。 不知过了多久,关静怡醒了过来,入目所见是一间木屋,旁边火炉正在熊熊燃烧,橘红色的火光中有个驼背老妪正坐在火炉边忙活着。 “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初到仙界,想要找人了解一下仙界!”李天诚实的说道! 面对死侍喋喋不休的咒骂,托尼选择关闭了面罩,隔绝了耳边的声音。 尼玛,老子一共也就迟到了两刻钟左右吧,是哪家裤裆没系好把这货放出来了? “恩,我知道了,不过,这个嗜血杀手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陆易平刚刚被刺激过,现在突然间听说有人四处猎杀暗者,顿时想到了天地大劫,于是赶紧追问道。 这也只是一个玩笑话,徐渭他们当然不可能尽拿这事儿说事儿,免得惹余薇薇心底不高兴。 “你确定?”管家立刻站起身来,王姐的话好像给了他很大打击似的,开口说:“我去去就回来。”说完,管家先生便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客厅。 “是的!”王兵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种坐地抬价的事情做起来还真是相当的爽。 尽管她也知道皇清并不是那个带给自己孤苦的魔鬼,但是有区别吗?她只需要知道他们是一个部族的人。 ------------ 第105章 我全都要 一个个看着慕晚都跟看着怪物一般,使劲的摇头,他们可不想被当成沙袋。 如此顺利,就进入密室拿到了玉瓶,或许,只是基地的人,引她们进来的。 之前的几天,她晚上的睡眠质量特别好,自然不知道这男人晚上不睡觉的看着她。 果然,刚刚在搜索框里输入韩卓凌三个字,后面就跟除了一串智能搜索词组。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太皇太妃视线在钟离嫔身上顿了一下,虽说是夸奖的话,语气却是意味深长,钟离嫔却恍若听不懂一般,只微微福了身子,竟是将这夸奖的话接了下来。 避无可避,她只得手腕一抬,锵的一声,将迎面刺来的软剑格挡出去。 加三收起长刀,抓住那根法杖。他以前还没用过法杖呢,这是他第一次获得法杖类战利品。 陈铁自己也觉得不合理,而且就算解释,估计莫敌等人也不一定信,所以,他也懒得解释了。 天灵此话一出,让得青月之主怔住了,没想到,眼前这苍老之人,居然会将矛头,指向了陈铁。 杀她的人,顾倾城想,应该就是指使那名黑衣人的人,至于为何会杀她,应该是想找个替罪羊。 对于隐藏在暗处的人,帝夋三兄弟是感觉得到的,他们第一时间就告诉林歌暗处有人了,但公主为什么没有让暗处的人动手,他们表示不懂了,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去看戏去。 系统的问题,林歌是不知道了,她现在觉得轻松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他们拿那东西来干什么,但只要盯紧他们的动作就好了。百里的话,先不要打草惊蛇吧,等回宗门了,联合掌门和长老们来个瓮中捉鳖。 他自己只是“一介凡人”,但是血魔老祖刚才信心满满,帮助七仙峰的事,就交给他了。 拜旦圣国区域的众人,也是如遭雷击,身躯巨颤,然后彻底呆在了那里。 防线上的众人得到了楚轩的指令,皆是扑倒在了掩体的后方,没有被这汹涌的气浪给掀飞。可掉头就跑的那两位,又哪里会听进去命令?结果自然是被气浪从背后狠狠地一推,摔了个狗啃屎。 跳出机舱,罗尘心念一动,一身装备,便出现在身上,背后玄天战翼挥动,在天空之中飞了起来。 顾倾城看着云凌峰的眼神,从云凌峰的眼神,顾倾城知道他这次没有说谎。 只听见“噗”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巨鸟愤怒的咆哮声,王舒月定睛一看,巨鸟腹部被击中,有血流了出来。 但是相比于从其他石门里出来的人,更多都缺胳膊少腿的,甚至其中并不缺乏超级仙帝级别的强者。 所以,在碰到这么一架配置顶级,连一次正常通勤都没跑过的崭新湾流G550陈浩自然是不打算放过了。 原来的联盟总会,也就只能搞搞各国的联合经济政策,古德家的生意做得大,不太看得上那种经济政策,只是难得响应一下,并没有参与进联盟。 “这样子……真的是这样子?”唐明浩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琢磨了半天,眼里带着凶光,将我仔细打量一番。 毕竟按照陈浩这三步一跑,五步一跳的发展速度,现如今的【第一食品】名下早已经拥有了1万5千多名的在职员工。 “要是让你发现,暮雨不就也发现了吗?”林云收回门卡,当初他可就是用这招把从齐鸿信身上摸出来的,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至少他的意志力会降到一个冰点,抵挡不住邪灵的蛊惑,就怕到时恶事做尽,坏事做绝。 “格里斯大人,既然已经冲破了身上的封印,那么我这就通过幻焰界碑前往神界,为日后可能会发生的战斗做准备!”卡梅伦收敛身上的气息,幻化成一位身穿金色铠甲的老年骑士,对着两人毕恭毕敬地行礼。 将枪口对准自己同胞,并残忍的扣下扳机之时,可曾想过自己是中国人?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中突然一道粗大的闪电击穿雾气,砸了下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把什么东西点燃了。 紫菁菁爱打架,最怕的是无架可打,那管什么仇家遍地,你若不服,打到服气为止。 布尔玛给赫丽丝准备的食物早就吃完了。后来的食物都是赫丽丝自己找的。 一时间,众高手如同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然而,片刻之后,劫云却平空散去,天瓜天心之中的灵力已经在五行之力旋转压缩下变成一团晶核,力力也掉到了三十六级,灵力不到四十级,天劫自然散去。 肩膀处传来一阵轻摇,铁铮猛然睁开眼睛,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面孔映入眼眸。 等他带着食物回来时,却发现武哥皱着眉头坐在那黑箱子旁边思考着什么。 愚啸天皮厚肉粗,又有金属性灵力护体,到也无事,这是愚啸天还没有领悟求败境,到地几次,心火上蹿,恼怒不亦。各种属性灵气化形连连拍击,却被黄灵泰轻松躲开。 ------------ 第106章 消失的她 如果有人问中国最好的小说是什么,那么答案可能五花八门。 但如果有人问1980年的中国最流行的小说是什么,那么几乎所有人都会给出同一个答案。 自上半年发表以来,《高山下的花环》几次被媒体点名表扬,全国上百家报纸刊物转载刊登,单行本迄今为止发行已逾600万册,还在不断创出新高。 背靠这 虽然还不是完全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已经能让顾冬晨激动了,虽然在传奇中并没有出现过所谓成长兵器,但是很明显眼前海拾兹变成的这把兵器就是一把成长类型的兵器了。 如果这次再停,那还叫金口玉言吗?所以,他此时心中有一种害怕罗信提出停建玉熙宮的话。 “紫云观?看来不是土匪了!”为首的汉子身穿青衣,手里拿着一把砍柴斧,看着眼前的银锭子,有些吞了吞口水。 在岛上,竖着不少的九指龙王的旗帜,这是张中坚的属岛,张中坚号称七十二岛的岛主,这个,就是其中的一个吧? 啸天来到京城,必须要换个学堂,而破天他们渐渐的也大了,早晚还是要入学的,而苏荃肚子明显鼓了起来,过不几个月,就要诞下婴儿了。 能成为化劲巅峰,他们在地下世界的时间也绝对不能算短,但就算是这样他们都没有听说过顾冬晨,这也是之前将顾冬晨当成是普通人的一个原因。 虽然不知道卫宫矩贤的超能力是什么,但是以他掌握无数超能力的经验来看,似乎是和土御门元春类似,肉体再生之类的自我恢复超能力。 话落,已经出了宫门,高拱便上了轿,罗信也上了轿,各自向着自己的府中返回。 刷刷,两道人影闪现,一个手拿一对双刀。一个拿着长剑。正是汪氏兄妹。 大力哥话语是越说越顺,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有骂人的潜质,一种嘴皮子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旁边看着的程灵素,面无表情说了一句,而实际上,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袁朗对于周强的暴力行径有些不悦,可是现在的问题不是批评周强,而是首先要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抓到这人的。 东方瑾等人轻车简行,而晋王的大部队人多走的慢,照这样的速度,他们在进京前,根本就不可能遇到。 至于底蕴,这些奇珍异果,只要以后秦岳实力强了,也可以抢点回来就是了。 张雷公听清了袁朗的军令,随后领命而下召集他即将率领的弓箭手部队去了。 李嬷嬷是经事儿的人,自然能理解万氏的犹豫,便笑着起身告辞了。 以太粒子,也就是现实宝石的消息,此时的神域之中,也只有身为神王的奥丁知道,如果奥丁一死,浩瀚星河,你让秦岳去找哪里找现实宝石,所以奥丁不能就这么死了。 五天的时间足够一个有歹心的人下毒手了,如果爱儿姐妹还不想放过韩馥的话,那么这五天时间她们足够将韩馥置之死地,甚至连逃跑的时间都够了。 “我没有成年,所以不能,但是莱斯利你绝对成年了。”莱尔回答的理直气壮。 压力倍增,王逸也不敢分心他顾,因为在他的周边已经出现了恶鬼的气息,虽然说这些恶鬼只是零零散散的几只,对王逸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可这却不是一个好兆头。 ------------ 第107章 剃头的前提是搞对象 江生同样没有轻举妄动,将真气运转到极致,以一副攻防兼备的姿势向牛鼎天移动。 五军营的人只以为这两人得罪了哪位权贵,被人弄去了帝国边境。也没人太过在意。 “信。”江柚已经没有什么精力跟他再争辩这个问题了,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很疲惫,她得收拾收拾去学校了。 许牧舟没有勉强,把鱼票给了萧清如,在国营饭店门口跟她们分开了。 这话传来的时候,林云珠感受到了刘心瑶内心的不平静。她捏着帕子的手明显紧了紧。 陆昭菱刚才也是才看出他面相突变,本来是个挺奸猾长寿的人,没想到他会自己了结性面。 今日,毕方妖神率领亲信妖众以及十二诸侯三十万兵马围困冀州城。 回到宿舍的李娟,气呼呼的。舍友大为好奇,纷纷问咋啦?不是去瑜伽社了?咋成这样了? 纪青语在片场受伤的事情还没过去半个月,怎么转眼她又被逃犯劫持了? “会长!找到了,她在你七点钟方向的草丛。”耳机里,一个清甜的声音传来,但是下一秒就变成了沙沙的忙音。 老领导摇了摇头对肖首领与宣传部的那位副首领说:“不行,你看宣传部那几个,这是想拍出来报道出去吧。 爆炸点附近还还没死的人基本也是重伤,只剩下渗人的哀嚎声还在响起。 馅料更是各种各样,有枣泥馅的、豆沙馅的、桂花馅的,水果馅的,还有果仁馅的。 葱味这么重,还带着点油,她就不信谢景慵这个洁癖还能坚持住。 他的世界是孤独的,他也从来没有什么想要做英雄的想法,英雄?他才不想做呢。适合做那种人的,或许就是凯撒和楚子航吧,只不过,到底是身于黑夜,还是唤醒黎明,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京城十一月的天气带着寒冷,刺冷的寒风让不少人躲在家里根本不愿意出门。 今日也是武林大会的决赛之日,最终结果为周天祥第一,卫丹青第二,许华丘第三。 “时间零?那不是校长一人才有的言灵吗?!”芬格尔惊讶了一下下,他感觉自己可能要吃到大瓜了。 “等等,张老,你这样就有点不公平了。吴家燕家还有秦家是不能举手的。要举手也是咱们四家做表决的。”李家老爷子说道。 这话语才刚说完顿时激动了,卡里亚卡里安再度放电,只见他手上的箭再度放出了无数的恐怖能量直接冲向了面前的那那西。 “唉,听你这么说忽然觉得心很不舒服,原来在你心中我只不过是个领路人而已。”仇千剑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 “宋夫人说笑了,我只是习惯了,有点改不过来。”徐青墨笑着道。 虎妞惊讶不已,她一时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救过这么一位丑陋难看的人。 第二天大清早,上了一辆还算不错的面包车后,他们果真打开了我的手铐。然后所有人就像真的要去旅游似的,有说有笑,玩笑打骂着就奔飞机场而去。 这要是东风自愿的,她自然无处可闹,闹起来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李大夫别闹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只不过是吃得多了一点,长了一点肉而已,怎么可能是怀孕了呢?杨柳儿自己坚决不相信。 刺耳恐怖的爆破声陡然震慑云霄,大筒木一族的驻地陡然升起一团巨大的火浪,放眼看去,恐怖的气浪如同摧枯拉朽的海浪一般四散而开,整个大筒木一族被刺眼的金色光芒点爆。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了,看把孩子都吓哭了。”仇千剑从厉夫人手中过孩子。 “反正你的签是反置的,签头朝下,抽之前也看不见字,一样的。”慕容流雪安慰道。 “那只是常风的一个分身……这怎么可能!”带着满心的惊疑,日月大长老脸色惨白了极点,就在那么一刻,他发现自己与阴阳旗的联系完全中断。 我赫然发现——在数个呼吸之间,我体内所有的气劲,已被这股热意吞噬殆尽。 反倒是声波的记忆里,有明确提到报应号目前就在月球上,被红蜘蛛当成了基地来使用。 秀枝赶紧应承下来,她现在越想周青,她都感觉到有东西要从身体中流出来呢。 脸色一沉,血屠传音其余二凶,三凶几乎同时收手,而后,许牧的身体,便从万象森罗印的攻击波中,显露出来。 按照常风的理解和修仙界一些既往的事例,面对如今的危险,孟航完全可以抛下他独自一人逃命,而以孟航的实力,倒是有着极大的希望逃得命,但若带着他则是希望大减。 “没了?本公子的剑用来砍人头绝对比大刀好使。”唐少陵舔了舔嘴唇。 王空明神色阴沉,眼中杀机爆闪,一股股摄人心魄的气势,让四周不少神剑宗弟子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在墙边纱窗透出的昏黄灯光照耀下,苏青顶着那一身鳞甲,挺身踏入了客栈。 看着周围浓郁的白色雾气,林间的树林若隐若现,整个空间十分的空旷与清冷,洛天晴见此莫名感觉到一股冷意。 爱情是罂粟,在灿烂美艳之中令人惊叹,有毒,却依然心甘情愿上瘾。 本来想要跟他说转世的事情,奈何现在不是时候,只能先放着了。 “前辈!天燕妹妹是不知,所以才会犯这样的错误,请前辈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夏天赐见天燕的美眸中尽是委屈的泪水,难免替她求情。 ------------ 第108章 空降来的大作家 谈起这一年的收获,钟友为直至此时还颇为振奋。 “你别说,你那一招发挥长处还真是管用。” 酒后的钟友为红光满面。 “我找马局长申请把那个书画小组恢复,他居然当时就拍板同意了!还找计财处拨了款呢! “后来我从局里各科室选了一批有书法基础的同志一起练字,还找了一些大学、中学的美术老 可人儿一开始还认真听着,但听着听着,脸上渐渐露出古怪的神色,像是用力忍着某种笑意,最后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知道黄獾是凝聚了仙田的修仙者,金满楼不敢怠慢,满脸堆笑的亲自接待。 尾巴上亦有鳞片,闪烁着锋利的冷光,尚未到来,就有刮脸生疼的风扑面而来。 看到男子打过来的一拳,孙兆华将头往旁边一侧,躲开了这一拳,不过却是并没有结束,孙兆华瞅准了时机,一伸手抓住了这个男子的拳头,用力捏住,然后往自己的跟前一拉。 “哼,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我看你们就是想要破坏铁路呢!”老头子别看手上练的是太极,但是这脾气却是火爆的很,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要听孙兆华和易忠青解释的机会。 三秒钟之后,一股奇异的能量,在宋云的体内爆发,行走在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身体仿佛得到了滋润,变得白白净净。 而每当林浩想起他们发现自己等级的表情之后,就忍不住开始发笑,就比如此刻。 我们华夏国鉴宝界观点大多认为你天使之心来自神秘世界,绝不是你们大英打造!真正的天价钻石,是天地生成,不是打造就能制造出来的。否则,钻石也就不值钱了。 “好强!”宁子诚的瞳孔一缩,他看清楚了苏尘的出手,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易忠青此时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当时把多余的东西都给拿出来了,要不然,很可能又要暴露更多的事情。 “我记得你,在很早很早之前了……或者说,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等你过来之后,一直在看着你……”都不敢上去拥抱。 季言墨闭上眼睛,关掉这些冲击力极大的数据资料,他得赶紧将这些东西送到李蒙那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毁掉郑长东的实验室。 她的指腹温暖,庞统去看她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中似乎揉碎了窗外的灯光,零零碎碎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燕破岳迎面猛扑上去,双手同时揪住中校的衣襟,就在他准备用肩膀顶住对方,使出一记过肩摔时,中校向前奔跑的身体,在瞬间停止前进猛地向后躺倒,燕破岳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收力,竟然跟着中校一起向前扑倒。 看着手持87榴弹自动发射器并肩而行的燕破岳和萧云杰,就算是以几位中队长的见多识广,都忍不住交谈起来。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男人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是缰绳,显然,他此刻优点紧张。 “妈妈对我的好,我当然都知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妈妈是为了我好。其他的事情我可以顺着爸爸妈妈的心意,但是这件事情,我的主意已定。既然我已经决定的事情,爸爸妈妈也改变不了。”纪心凉一字一字的说道。 顾蕾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可是她却全然不知道,什么洛奇,什么艺术生,不过都是我编出来的谎话罢了。 ------------ 第109章 这是个高手!(为舵主大猫二猫三猫加更) 空间承受不住这股威势,轰然碎裂,同时地面上也裂开道道缝隙,气劲余波荡漾开来,唐家庄园直接坍塌成为废墟。 不只是他们,就连曹明江等天仙境强者,都是满脸贪婪之色的看向杨浩身后的漩涡。 “最近我在做一件事情,如果成功的话,以后那些缺少这些的孩子,都能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林凡指了指腿还有胳膊说道。 看来圣上已经对七皇子提过赐婚的事了,否则好端端的七皇子怎么会来候府,还一直盯着希微看。 “气味?什么气味,为什么我都没有闻到呢?”安娜疑惑道,还是几种气味,难道说实力高了,鼻子也会灵敏起来吗? 还有,这烤架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刚刚做的吧,现在的时间最多是九点,你哪里来这么多的时间来做这么多的事情,还有,你需要烤掉这么大只吗?虽说烤不了也不能带走。 两份检查报告报到医务科,院领导当即把检验科的骂了一顿,说他们玩忽职守,相隔不到一天,差异这么大。 当时下来的时候,并不觉得路难走,可越往上走,宁拂尘越觉得山路崎岖陡峭,有些地方根本无法落脚,只能借助飞剑刺入石壁中攀爬,真不知道那天怎么就那么容易下来了。 “爷爷,这般说着皇上,上次不是在皇宫和皇帝讨论过了。怎么会再提起呢。这不是影响你的心情吗?”这个童子砸吧着大眼睛,就这么问起来呢。 原本黑压压的天际,现在出现了月色,空旷的天际上,只有杨浩盘膝而坐,周身光芒暴涨,那道神魂漩涡还在他脑后旋转。 此时的黄巾军的运输队,已经过了兰底镇,正在临时休息。这时,李虎带着一千余名残兵赶上了运输队。他看到运输队在休息,担心护国军得到消息追来,就命令运输队立刻赶路。 赵心兰的功夫是赵云亲手教的,虽然比不上赵云,对付李威这号人物,还是绰绰有余。李威本来就被打得频于应付,看到田豹死了,更加慌乱,被赵心兰一枪刺中咽喉,翻身落马。 而原本看美人看得有些出神的齐大,忽然感觉颈背一阵寒栗窜起,他惊颤地往后侧眼,登时看到一位俊美绝伦的男子正在阴沉沉地盯着他看。 “听名字就是个淳朴善良的姑娘,对了,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吴千林依然笑着,语气也依然温和。 狄冲霄借着高大树木展开神技粘粘虫,绕着水幕边缘四下游移,一是给众人压阵,二是协助官双妍收拾那些接近水幕试图逃遁的强手。 胖子听完就拍了拍自己腰间装结晶的瓶子,说道:“我们不是有这个吗,赶紧走吧,你就是这样,想的太多了。”胖子说完就把阎云朝前推去。 华佗看到那些医学教材,有很多知识,都是之前从未涉猎过,不不禁见猎心喜。 属于他的温热从大手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递而来,热气透过腰腹,往上,直冲她的心胸。 在他们的后方,六百名百花士兵分成三支二百人队伍,为前方的战士们加持着状态,实施着守护支援和治疗支援。 周围的人好歹也都二三十左右知道一些人与人之间的事,看到阎云一松口立马大声的欢叫庆贺着,过大的声音吵到了不远处两个监护室中的人,他们不满的朝这面骂骂咧咧着。 李艳阳也知道完蛋了,虽然他趴在角落,终于找到一个山头上的狙击手,并且一枪干掉,但对于整场战斗来说,杯水车薪。 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没有半点威胁,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在今天这个没有完全把握的状况下稳住叶枫罢了。 云子衿回了摄政王府之后,就坐在大厅里喝水。她的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眉头紧皱。 沐秋看着两人的眼神交锋,心里有些淡淡的不安,“秋儿,我想单独和他聊聊,可否?”墨延玺开口道,并顺道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只是这眼神在冷炎看来就像‘眉目传情’,甚是刺眼。 镇长眉头一蹙,抄起铜锣狠狠一敲。往出走的人停下脚步,沉默着走了回来。 此刻杨浩早已借力掠到离它们很远的的地方,嘴角微翘极速按照殇提供的路线离去。 “好,那我就收下了。”沈农目前正是需要这套绘画工具的时候,也懒得跟子桑客气,便直接接受了对方的赠礼。 并且那两匹一阶妖狼的真实实力,他并不清楚,虽然他拥有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足以碾压寻常一阶妖兽。但若那两匹妖狼,也拥有一阶后期乃至巅峰的实力,只怕就事与愿违了。 ------------ 第110章 天大的背景 作为名义上的舅舅,也是首都剧院里消息最灵通的那批人,蓝田野这次来找钟山,自然是来透露工作安排。 “接下来,院里有两个事儿,都涉及到你,看起来都是好事,只不过,我总担心……” 钟山没搭话,只是静静地听。 蓝田野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说道: “第一件事就是艺委会的补选,咱们艺委会 艾克丝看到自己的手下居然这么胆怯,顿时暴跳如雷,胸膛憋着一团火。 毕竟按照惯例,这种剧情主角往往都是此类实验中的完美适格者。 乌云见武玄还不跟自己比试,想跟他动之以手,晓之以吼,谁知武玄早已做好准备,拿出塞子将耳朵堵上。 对她来说,把两人捆绑在一起,绝对比给崔子静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要有利得多。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认知没考虑到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有社交牛逼症的袁紫衣,再比如有社交恐惧症的严咏春。 不远处的摩醯首罗天王双目微眯,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畏惧忌惮的气氛,听完安仁上人所说话语,也只是对他口口声称的“此魔”二字有些不满。 黄稷低声怪笑了几句,似乎在听着头顶隆隆作响的震动,江闻已经可以想象到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肖海毅最终在武玄的不断劝说下,最后同意让武玄带人去执行这次任务了。 白天里她们还尚且安全,可是这每当夜幕来临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他们的噩梦了!一旦被选上,那可没有一个能好好活下来的,大都是会那什么大当家的折磨死。 老实说,就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一切污秽都没有丝毫善意和良知。 若是精神好,付天还能多耗费些时间,先把龙打碎,再把人给打碎,但现在他状态实在是不宜久战。 林玄拿出人体脉络图,惊讶的发现人体脉络图上的线条和先前完全不一样。 另一种与其说是僵尸,更像是所谓的丧尸,他们的力量大概是人类的三倍,感染力极强,被抓伤后只需几分钟就可发生尸变,但是丧尸没有僵尸的铜皮铁骨,而且脑部损坏后会进入死亡。 楚昔没有丝毫停下,身子翻转,又是一片剑雨形成,这一次的剑雨,不再是无色状态,而是变成了蓝色,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河,冲刷一切。 果然,唐婷二人这瞬间不过是遁出百里左右而已,这边鬼魁玩够了,两只大鬼爪一撕,别说里面无尽的勾魂使者了,整个大阵空间都直接被撕裂,十八杆阵旗同一时间折断。 清霖苦笑地点着头说道:“冰魔法用的是水能源石,气劲用的是气能源石。”身前是水系魔武者,时候却需要靠这两样道具来施展拳脚,不由悲从中来。 “滚!”轩辕长辛掀开她们的手,朝着魏冲看去,冰冷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那魏冲耸动了下肩旁,慢慢跟他解释起来,待一切都说完后,只觉得这附近的温度突然变冷了许多。 “此事说来话长,你姑且为我思考思考,是否有这么一处地方!”崔斌问道。 很多菌子都带可能带有强烈的致幻效果,运气不好,还有可能会吃出人命来。 而封晏杀的身体看起来十分虚弱,在超人火的灼烧下能够支撑几分钟就算不错,这点时间显然是不能够突破的。 ------------ 第111章 糖衣炮弹 作为燕京话剧界乃至全国话剧界的翘楚,燕京人艺招收学员班的消息自从年初放出去,早已轰动全城。 成为演员是多少青年梦寐以求的工作,更何况是人艺这样全国顶尖的话剧舞台。 招录开始这天,一向在白天格外宁静的首都剧场大排长龙。 除了剧场的工作人员,艺术处的谭宗尧和林钊华也都在现场帮忙维持秩序 常年累月下来,会形成一种特殊能量,控制着身体,吸食活修者的精元,慢慢产生灵智。 疯狂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杀意,手掌上散发著强悍的灵力波动,直接是带着强烈的劲风,对著武浩脑袋轰然拍去。 “明教向商人购买的所有物资,交货时间最晚都放在了十月。”时迁回道。 不是他们真的能够同仇敌忾,用秦锋镝的话来说,此时若在不齐心协力,新联盟的未来便一点机会都不会再有。 一场风波就此以乌龙的形式结束,端木玉深深望着武浩的背影,呆呆出神,她作为天河城最年轻的天才,当然有着自己的傲气。 白森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就直接开骂,妄他警惕到了极点,做出了各种猜测,并模拟了各种突发情况的解决办法。 光明神主的眼中则是露出了一丝异色,并且这球身忽然悬停于原地的同时,紫色的光晕从内而外开始散发出来。 “奇怪,怎地守卫如此森严,生出什么事了么?”苏迎雪见到如此阵容,柳眉微蹙,喃喃自语道。 随后抬脚一踢,踢在了那个侍卫握着的刀之上,那把刀好巧不巧的结束了他的生命。 神战爆发,可怕到了极致,各种各样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片法则汪洋,滔滔不绝,淹没向四周围,粉碎一切阻挡。 杜承也是笑了笑,两人似乎有着一种十分独特的默契,并不需要什么言语,在杜承走近之后,两人便一同朝着机场之外走了出去。 钟灵似乎有些不解,毕竟在他看来,陈执手中虽然拥有不少不错法妻,但是能够赶得上仿制灵器级别的法宝却是少之又少,而若是能够驱使他一部分威能,威力更甚仿制灵器,这点陈执不应该不清楚。 吴弃开口,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目光看着那黑暗空间,不知道是在与什么人对话。 一只硫岩鼠,在这山洞之中,受了一缕万妙佛光之后,竟然去了妖兽之气,如顿悟的佛陀般,“趴”在地上。 一下子恢复,双目立即扫向整个宫殿之中。一眼之下,吴弃就看清了此时宫殿之中的人数。堪堪近百人,稀稀落落的分布于宫殿各个角落之中。 见过护矿队的真面目后,金灵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护矿队从后突进,独立军一枪没放就一哄而散了。 另一边,王双喜随后也咬着牙做出决定,亲自掌厨二两银子以上的酒菜,改成亲自掌厨所有一两银子以上的酒菜。 相比而言,宋毅这家伙就要乖巧得多了,他这时候还记挂着苏眉,不知道她睡觉了没。 叶虎有些遗憾的说道,他一身衣服都没换,自然是在这里等着杜承池。 玛兰除了冒险者这种所有人都能成为的职业之外,还有魔法、骑士、材料构成师这三个高级职业,这三个职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的,除了需要良好的出生之外,还有优天赋和财力。 步方张开眼,眼中还有几许迷茫,他伸出手拍了拍胸口,脸色有些发黑。 ------------ 第112章 量身定做 弥颜圣子黑着一张俊脸,用力摔下了帐篷帘子,气呼呼地走了进去。 舆论是她因为戴面具不肯展露真颜而引发的,如今她应该选择面对,而不是逃避。 因为赵国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赵国的军力很强,可以说几乎是很秦军相抗衡。 “还不出来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凌亦辰用力把橱门掰开。 之前从系统物品栏里兑换出来的黑星二锅头,可是干净利落地把那些自称为酒国英雄的家伙,一一放倒过。 赵真笑了,让人拿来了一个木盒,打开之后从中取出了四张银票,全是五百两一张的,放到了秦昊手中。 一拳下去,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巨口魂兽的肌肉在一拳下好像柔软的泥土一般被打穿,叶暝一拳轰入它的脑中。 所以林曼曼在他准备拿酒杯的时候,就先他一步把杯子拿起来一口气喝完了。 看来她遗传了母亲的厨艺,是一点都不会做饭,根本就没有天赋可言。 可以让秦国不断的去征战,到时候,让秦国被战争所拖累,而赵国则可以趁着秦国在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时,在发生强悍的战斗,这样,为赵国赢得更好的发展机会。 这几人一出现,古苏凉身后的那个老人,马上把目光投向了新出现的老者身上,脸上也是一副凝重的模样。 “我们先退,你也不要硬撑了,到时候通过光脑的联系再汇合。”夜十七通过光脑向楚浩云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后,四人便迅速向远方而遁。 金色长矛直接被吞噬,恐怖的万斤巨力镇压而下,那恐怖的万斤巨力镇压之下,段无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仍然是那般的艳光照人,浅紫色的罗裙搭配绝美的身材,给人一种美得不可方物之感,尤其在林中疏密的日光照射之下,更是有些美得动人心魄。 赤山也就是炼狱山运起炼狱岛的独门功夫“炼狱斩”,以掌成刀,全力的劈向龙风的面门。 赤练对着电话一阵委屈的述说,把责任都推到了龙风的身上以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咆哮的声音道:“把电话给”季晨,竟然有人挑衅我炼狱岛,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这次他前来矮枭秘境,云枭丹记只是其一目标,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寻找一些能够精进修为的丹药,在如今的这个世界,这种丹药,也就只有京城姜家的“上门”或许还能炼制出来,而其他门派,是想也不要想了。 楚浩云虽然很想问殒风爵的情况,但现在事态早已经超脱了他原有的估计,这位罪罚者狱贪,明显不是牧原乃至当初的邪罚者能够相提并论的。 楚玄月,经过死亡宫殿历练、天地奖励洗礼,达到五品地武,此刻厚积薄发,将体内的潜力爆发出,亦是一举踏入六品行列。 在他们说话间,其他势力的人也在低声交换着意见。他们倒是没有楚浩云两人随意,说话都是靠着传音,因此楚浩云他们也无从得知,这些家伙到底在交流着什么。 见状知道太子妃是有话要同他说,青溪刚放下的脚步急忙又迈了过去。 然后安稳就这么静静地拿着陆琛的手机,听完了舒明珠无比做作的声音还有话语,感觉有些恶心和反胃。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杜云溪已经很满意了,不管为何老者会如此排斥皇室中人,但是她有信心一定可以说动老前辈的。 琥二还在愣神的功夫,琥大却已经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拽上琥二就准备出去了。可是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王爷,您怎么突然就来了呢?不是说好了不暴露您的吗?”脚步声消失的瞬间,癞子和尚无二上前一把将房门关上,然后回身表情不满的瞪了七王爷凤七泽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质问道。 “林董事长,我们开始吧。”林茜温柔地对高潜笑着,看也没看林锦全一眼。 右手边远处黑的极北冰海隐约露出了一个角,左手边却是碧绿如茵的草原,整个琥丘尽收眼底,简直就是一副美妙绝伦壮丽非常的画卷。 那一双不久前才缱绻万分的亲吻过她的唇仍在一张一合的说些什么,可她却只是茫然的望着他。 话转到菜品上,林一川正想吩咐照办。这时,他看到了梁信鸥意味深长的笑容,顺着梁信鸥的目光看了过去。 林雪把车子停在了一个餐厅门口,这个餐厅看起来虽然不如陆琛之前带安稳去过的那些个餐厅看起来高档,却也给人一种别有韵味的感觉。 待李凯明与唐煌来到一个透明的玻璃器具面前后,李凯明对着唐煌指着该器具内一个似是钢制的刀具一笑。 “各位达人安好。”秦朗老练的开口道,对这官场他是应对如流。 虽然请这么多人吃一顿要几万,不过对于年薪数百万的武雷而言,还是能在他的接受范围。 目所能及,人山人海,他们不是低头私语,就是略略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山鬼邪魅且不屑地笑着,看着锦延做困兽之斗,挥手纵容妖奴在城中肆虐,妖奴犹如黑色的闪电,穿梭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 第113章 装逼不成 三月中旬的燕京,刚刚摆脱了沙尘肆虐,天气终于渐渐和缓。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空气澄澈得让呼吸都轻松了些,此时初升的太阳温柔和煦,路边的树木也终于抽出了嫩芽。 如此适合寻春踏青的大好天气,剧本组的四个人却无福消受。 自从高行建来了之后,蓝因海的工作繁忙了很多。 原本三个人时,大家 杀人不眨眼,笑看风云变,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完全掌控自己的表情和内心,无疑才是一位枭雄应有的能力,李阳虽然还达不到那种地步,但以他现在的城府,还是可以做到这些的。 整个朝歌城的人,都知道了苏娘娘将来受宠,怕是要超过姜娘娘。 各种稀有金属就不说了,钛、锗、铟、钒在这里都是很寻常的东西,被储存在容器里,到处都是。 看着如神祗般的紫凌天,苏婳仙他们,都是心生敬畏!太强了,比外界那些老家伙都强!这让他们不敢相信他是一名少年!该不会是某个大能转世重修的吧? “怎么?害怕了?刚才的从容不迫到哪里去了?刚才的云淡风轻呢?本少的战车,也是你这只蝼蚁可以拦住的么?”紫凌天嘴角挂上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怒目尊者和嗔目尊者闻言,各自祭出一张金色的符篆,与灵目尊者一起,贴在眉心之上。 陈彦至答应和曹秋道比剑,只是完成自己的承若,给曹秋道三次机会。 当年宋武帝刘寄奴,可就是依靠在江淮招募到的北地流民组成的北府兵起家,这才能抗衡北朝最后取代了江左司马氏。 还好魂修对付魂技,有着天然的优势否则江天想过此关可不容易。 “就当是个恶作剧吧?”最后,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风尘心中说道。 子规盘算得很好,宋如玉却是心情复杂不知要如何跟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男子沟通。 刘金风一愣,这才想到,当初紫答应代替玄元培训他们,没想到她还记着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明白,对方口中的债务,这次大祸肯定又是休斯顿热下来的,虽然他有意袖手旁观,但对方显然目标明确,索性就装糊涂。 “是!殿下,如今事情解决了,可是天庭必定会知晓的,这该如何是好?”大长老想到之前自己隐瞒的真相!再加上蛇族犯的罪。 唐林忽然有一种沾上了麻烦的感觉,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圣梵皇陵,已经很久没有同我清灵圣地来往了。不知道这次,到底想做什么。”童长老说道。 就这样,在周围全部人或妖的羡慕的目光中,他们遵从着冥冥中传来的力量,缓缓升上空中,最终消失不见。 王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有点脱力,两侧墙上的密密麻麻的十字裂口让王峰有点眼晕。 “陆地上更好办,只要是我们守住桑浦山一线,其他的地方就是我们海军的天下了。”理仁笑着说到。 叶白和唐露露先是去了足球场旁边的揭榜牌看了看,发现叶白果然是被调到了三年级二班,二人都是心中欢喜,一道向着教学大楼走了去。 提着断了一条腿的朱荫走在楼梯上,朱荫一路的惨叫此来的许多人注意,大部分人全都惊恐地叫着跑向了大厅。有些好奇地来看了一眼后,见到朱荫被打成猪头一样的凄惨模样和李尚善生人勿近的煞气又惊恐地跑了回去。 ------------ 第114章 给你留了座位 没多久夏震带着还没养好的伤又出发往吉州而去,这一次他更是趾高气扬,因为他的周围有朝廷禁军十万人,在他的眼里现在的部队肯定比原来自己从临江军带着士卒要好的多,再怎么说必定是禁卫军嘛。 雷凤娇也察觉到了他的眸光,在妩媚的脸上划过一丝讥讽的冷笑,两只美丽的眸子挑衅地盯着他。她早已感受到眼前之人的修为接近化灵境中期,虽然在同龄人中已算天才,但在她的眼里不足为害,只要她愿意随时可扼杀之。 火瑾树被神鸦道士催成数百丈高,粗大的树干带着尖厉的风声铺天盖地般朝墨龙的巨头砸下,无数雪白的三角形树叶化成利刃刺向他的身体;石一涛把龙弓化成山岭般,也轰轰的撞向墨龙张开的巨嘴。 “放心,我只会进步,从来都不会退步的。”叶白捏了捏唐露露那可爱的鼻子,很臭屁地说道。 “叮”的一声脆响,两人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四目相投,无尽的情意尽在其中,两个火热的嘴唇终于纠缠地了一起,两具火热的身体亦缠绕在了一起。 “呵呵!哪能呢!那天是我不对,当时脑中太乱没有认出那是媛儿。”理仁微笑的对李海说到。 萧雅娴得脱结阵,却见周紫馨被困,急的娇叱一声全力攻向那黑影,而此时龙筠仪也怒叱着扑了过来。 只是虽然这样说,王世仁还是不放心,看着就要进入埋伏的狼宏翔四个,心说已经来到这里了,那便看一看,今天必须保证将狼宏翔抓走。 站在高台的李元帅这时发令到:“往回逃跑者,力斩不待~!”接到命令后,亲兵们就在四百步的距离形成了一道人墙,只要是有逃回来的官军顿时成为了刀下之鬼。 “别叫我郭董,叫我郭副。只有含笑大哥才是唯一的董事长。”青年人倏地转过头来,冰冷的目光象一把利箭一般射在胖子的脸上,冷冷的道。 酥麻的、要命的、贼拉拉难受的特殊感觉…从天灵盖开始到处流窜。 刘天浩、典韦、许褚三人,打闹许久,终于是发泄完了情绪,三人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宁见她胡搅蛮缠,正想上前与她争个高下,阿婉见状,赶紧拉住两人。 赵灵儿看着眼前高贵优雅又不可一世的‘清河郡主’开启讽刺模式。 “什么?你叫徐盛?那你可还记得,你老家是哪里?”刘天浩满脸震惊的问道。 虽说远景投资公司,在过去的七月和八月,表现都十分不错,盈利超过三亿美刀,跑赢了绝大部分上市公司。 她语气傲慢带着一丝丝不得不屑,还以为你多清高,还不是过来巴结玄雅欣了。 众人聚一起摸鱼聊天,徐诗然和范春桃两人也凑近来听,时不时插嘴问一两句,和谐的气氛可比去年好太多了。 于是有师生提议野炊,不过说是野炊,其实这里就是卡塞尔学院所处的山脉,而这里位于山脉的顶端。 “那个棒梗叔叔挺好的,他带丫丫吃鸡肉。”丫丫说话的时候,嘴里还流了口水。 另外一种就是这人是个死脑筋,是真正的好警察,维持正义的那种。 “哎,可惜我不喜欢吃那些东西的,感觉一点味道都没有,不如我知道这医院门口有家不错的拉面,我们就去那里吃吧。”老五直接就傻眼了,第一次约会有去吃拉面的吗?但是不管怎么说,算是约会成功了。 “请王主任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赵紫薇恨恨地咬了咬牙,突然大声道。 地行龙此时已经感到全身炙热,他体内的猴儿酒已经发挥药力,口中发出阵阵兽吼,月樱眉头一皱,她抛出蔓藤拉着地行龙极速向城外飞去。 张明宇俯视下方,眉心处突然有虚幻的气旋在隐隐转动,接着眉心处蓦然裂开一条缝,竟开了一只眼。一道五色霞光从第三只眼中射了出来,如电般扫过赤松山。 而见王耀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诸葛亮才一把将他的脑袋摔在金币上面,然后顺势坐在了旁边,看着一边抽搐,一边还不停用双手将周围的金币拼命往自己的身边揽的王耀。 与此同时,那些个刚刚参加完比赛没多久的选手,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眼,各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面,不约而同地把刘扬当成了夺魁的心腹大患。 鹧鸪点头回道:“我一直在观察他们部落的一切,就连他们部落的自己人,都不一定有我熟悉”。 重新回到列车长办公室,老人还躺着,不过神智已经完全清醒,精神也很好,看起来倒有些容光焕发的样子,至于事情的经过也已经大致了解了。 禁制更叠,闪过一道亮光,出现一位老者,身着长衫,须发洁白,看上去仙风道骨,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儒雅风范。 艾琳娜莎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陈琅琊的话已经是不可改变了,而他的想法,更是不可能被人左右的,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如此疯狂的爱上他,这就是男人,一个一诺千金重的男人。 ------------ 第115章 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3月20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史家胡同北边,内务部街,5号大院,一个青年从卫兵把守的大门里走出来。 一身洗得褪色的破军装穿在他竹竿儿似的身上,随风来回招摇。 迎面过来一群骑自行车的青年,他赶紧抄起裤兜,努力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等到这些人过去了,他才松了口气,重新变得忧郁 她平日不爱吃带参的东西,本不想吃,见‘玉’娘没有离开的意思,这粥怕是不吃不行。 我心中一惊,这个神王殿下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让自己当这个管神呢,心中很多的不解,越来越是想见见这个神王了。 “不过……”微微皱了皱眉头,项云依然不放心,微微低下头,项云朝胸前看了过去,第二片玫瑰花瓣,正在渐渐变红。 “齐老师,您今天也很美!”齐老师今天依然是黑衣,只是裤子换成了长裙,非常优雅。 “如果这真的是我所说的冰蜥,只怕是有钱难买。”玫果也不哄她,直言不讳。 石子战说完之后他与灭道同事散出气势。强大的气势瞬间漫延数里一个黑暗的结界展开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呵呵,要不是你出声提醒,我还真忘了还有你们两人的存在!”韩寒追随着方凌人刚才提醒的声音向他他们那的方向望了过去,低沉的阴笑,用这夜里浮起的寒风相较一番,也不如他那声音冰冷。 玫果听到他这么说,反而噗的一声笑了,笑了后知道不妙,马上低下头,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力,可是已经晚了,弈风冷寒的目光已向她射来。 猛的睁开双眼,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一只冰凉柔软的手在额头上轻抚,又觉得一件冰凉的物事抵在嘴唇上,却是一支盛了水的勺子,因林剑澜嘴唇紧闭,只有点滴流入口中,倒有多半沿着嘴角流入了衣领中。 “沒有。你回去告诉那家日本公司。一切都在法庭上见分晓。”柏洋收回自己的思绪。平静地说道。 这是鸡尾酒“黑俄罗斯”,比起纯伏特加,它的优点只有一个,就是更易入口,在酒精度数上,完全没有改变。 “时间组回顾种,是此人无疑。”虽然没跟卞豪打过照面,但是空间组感应种自带鉴别系统。 我点了点头,对于刚刚那种状态我确实是不太清楚,自从我就职了圣龙剑皇后就开始出现这个状况,然后吞噬完元素师,穿上黑龙套装后更是如此,越加的频繁的出现一股莫名的暴动感以及虐杀感,还有就是对于杀戮的渴望。 “你哪来这么多的问题,太常卿负责整个朝廷的宗教礼法,由他主持,再合适不过了”王允说完,冷哼了一声,走进房内。 匈奴退走的这几天,王刚一直留在河曲县城,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貌似这匈奴退走的太顺了,直到李敖成功进驻武都县的情报传过来,王刚内心的不安更加的强烈了。可他又想不出问题出在了哪里。便找来田丰和陈宫。 就在慕容辰和郑吒在阳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詹岚忽然通过精神链接联络了郑吒和慕容辰。 蒋歆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带着人不紧不慢的进入其中,她也知道,随着齐紫霄那句话出口,这个宅院从此就要易主了,对方压根就不敢不同意。 ------------ 第116章 帮不了一点 人民文学编辑部。 坐在章广年对面的钟山接过这一沓文件,发现除了一些剪报之外,就是各种杂志刊物。 钟山一个个翻过名字:文艺报、现代文学研究丛刊、文学评论,然后就是燕京青年报、光明日报……甚至还有中国农民报。 钟山挑出中国农民报一看,竟然还是创刊号。 翻到第二版,上来就是关于《人 可要是这东西虽然极臭,但是吃起来味道极佳,那到时候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这时,东部战区总指挥部的一名参谋猛地跳了起来,伸手拍在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指挥中心响起了警报声,半面墙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星图,上面的两处红点闪动。 一道血箭喷出,华玉龙瞬间倒飞而出,划出一条高高的抛物线,直接摔出了战台。 薛平山目光阴沉,狂暴的气息仍旧不断攀升,对面具男具有发人深省一样的声音置若罔闻,他身子一轻,犹如鸿雁一般飞起,无数的拳影再度袭来,而目标依然是林远。 这声音充满了无上的威压,跟之前传来的沧桑之音有着明显的差别,宋铭心中暗叹一声,知晓自己已经跟无尽祭坛空间的最顶层无缘了。 “真的么?你没调查过居然这么碰巧,玫瑰花不好买吧。”大汉也是没想到李云飞没调查过。 听到管雄的命令,众人齐声应命,朝着灵阵核心奔去,将全身真气,不断灌注进阵眼之中,来加强灵阵防御强度。 这话白公子说得很诚恳,同样地,他也没有怀疑,有什么必要怀疑老白呢? 舱门打开,穿着太空服的两人飘了过去,度过一片激光屏障组成的光膜后,模拟重力出现,两人落了下来。 独远见周茂,犲有,万信仁不像说谎,微微再道“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三位那就见笑了!”一声言落,于七一翰,七妹向三人纷以报以践行之礼。 应为就在这一刻之前的那少些的一些时间里,金船长见此也是暗暗高兴,不成本来是来哄眼前这位少侠开心的,反而是自己内心稀里哗啦地乐开了花,这金船长眼看那湘阴码头渐进,也就不好再次打扰,也就即刻就退去。 只有那名魔修特使什么也不做,开足马力直奔洞口而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杨宇动感觉到空气的颤动,脑海中计算着箭只的着点正在落在前行的路上,深吸一口气,强行顿住身形,箭只带着尖啸从身前尺许处划过。口中浊气才半吐,另一只箭又刺破气浪向左肋处穿来。 真是怪了,齐浩怎么知道秦天宝的存在呢?在清河村的时候听爷爷或是秦刚王猛说的? 那只鹰在猎户房顶盘旋了两天,后来猎户家的肉香没了,孩子又开始叫了,鹰便飞走了,而猎户的妻子把猎人臭骂了一顿。 “下一个,过来登记。”就在周鹜天和苏毅交谈的时候,苏毅前面的那人已经登记完毕,前往玉安山之中了。 若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几十万两甚至上百万两,他们或许还可以接受,然而这一下子交代出来三十亿摆在面前,一下子突破了三人的心理防线。 如果秦明能看见空气当中的波动的话,他只能感受到空气受到自己声音的影响,至于伊伊的身影,根本没有。 叶璇也咂吧起来,仿佛正在吃龙肉一般,刘鼎天虽然吃了辟谷丹,看见叶璇的样子,惹的又流起了口水。 ------------ 第117章 突发事件 三楼排练厅里,钟山和林兆华站在舞台上,无语望天。 平心而论,三楼宴会厅的改造工程进行的还是很彻底的。 原本取景框式的传统舞台全部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三面台的中央位置一个半米高的方形固定舞台,舞台通体黑色,与深色的地面融为一体。 四面的缓坡观众席虽然没有固定座位,但也都是深色设计,音响 昏暗星辰降临在天冥神主身上。直接轰炸爆裂,无穷的能量肆虐冲击,毁灭一切。 林云静静地感受着这一滴鲜血,看起来跟之前的兽神之血没有任何区别。 黑暗圣君声音漠然,却能够从话语中听出一丝愤怒的味道,眼眸深处寒光一闪,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势散发出来。 现场的气氛,倒是非常的热烈,似乎根本没有先前那一片杀戮的氛围环境。 无论是谁,是不是拿自己的弟子或者什么出招,都将逃脱不了他周衍的报复。 强大的虚空秘能道的气势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面对斯伯格塔瑞斯这样已经不能用常理论之的可怕的人,他也不敢有什么保留。 这是一种巨大的压迫,寻常辟地境大圆满的肉身战体,恐怕都难以承受,不过对于萧易而言,最多只是一场锤炼,将初成的第一重混沌不灭体打磨得更加圆融。 “不多,一千个能械师中有一个就不错了,当然,对于庞大的人口基数来看,速化这一阶层也不算太少。”考官回答。“速化,是一个对最优异天赋阶层的统一划分。 这是最初的考验,想要进入神府,若是连大门都进不去,遑论获得神祗传承。 可他没有威胁的言语,只是这冷漠的目光内透出的含义,却是比任何话语都要充满了震慑。 游建看着这么一个很漂亮的妹子怪兽还真以为是做大保健的,只可惜半肉体半机械,看着不是很舒服。 幻化十代也把最后的两张手卡盖在了场上,看来他也准备好了最后的战斗。 丁靖析面沉如水,无意中碰触到了自己身上的芥子袋,顿时,他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我再也不可能带着我妹妹出去玩了。而我承诺她的事,一次都没做好,连为她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也送不出去了。”安亚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就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他本身就还是个孩子。 一句话,带着释然,带着不甘,也带着对自己失算的,深深叹惋。 “可惜你没有道尊那等通天彻地的本事!”一声说完,赵苇青立刻后退一大步。 没人知道这个灯笼到底是什么,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灯笼里面,不知囚禁了多少人的亡灵。 “你带齐泓奕先走,虽然有所领悟,但我不确定施展通灵之法时会不会还保持理智,别误伤了你们。”齐辰印提醒了一声。 此时,胖子和瘦子在河对岸等待左辰过来,这条河宽有十米左右,河水深不见底,水流汹涌,如果跌入其中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本来这件事的关注就颇高,这个视频一出现,简直如同火上浇油,瞬间就炸了。 整座龟岛的内部就好像是呈半月牙形状的,而那月牙的缺口则正是龟岛的入口之处,而在龟岛的陆地上面,则是密密麻麻地竖立着大量地建筑。 听到这段对话,房间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闫金生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 第118章 《蒋公的面子》 燕京大学的留学生食堂位于26号楼东北。 这里是专供留学生和外籍人士使用的地方,菜肴上的风格大不相同,制作也更精良一些。 此时的钟山正坐在留学生食堂的角落里,对面正是钟小兰和那个戴酒瓶底眼镜的女生。 此时餐点端上桌,女生再次道歉,“怼不起,石窝的错。” 这位叫做“凯瑟琳·周”的 梁武非常聪明,当然不会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跟踪,加上梁武灵魂境界比对方强大,跟踪起来也是非常的简单。 就目前而言,还是不适宜强攻,烂船也有三分钉,强行攻进去的话,势必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眼前美圣虽然实力孱弱,但确实有些古怪,不知道有什么计策,反正声势看上去有些可怕,总之先杀灭掉再说。 他这人就这样,一旦认定的东西很难回头,他看准的人也是一个道理,就算顶美圣大名,没有真才实学他也不会多过多另眼相待,到底还是注重名副其实。 这无异于才是最可怕的,这代表他完全没有了抵抗力,这和拔了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那次世间动静闹的实在太大,长须圣主当然印象深刻,就因为如此他也发现事情貌似没过去那么久远,毕竟差个十几年还记不清,差了一二百年就太明显了。 那几乎都可以做一教之主。如果叶北竹再同时渡过灵阶大劫的话,所有力量再彻底蜕变一次,修为必然达到一个让人惊恐的地步。 之前,昆仑众人对于池帝一的人设已是猜想了无数遍,如今一见,却发现任何的赞美字词,都无法表达此时的内心。 希勒似乎有意在玩弄我,技能所赋予剑刃的光芒开始消失,这就意味着我剑技技能正在失效,即将进入CD状态。 电话里安桐说陆时遇撤资了,更是表明这部剧不准再拍,所以就算找其他的投资商也没用。 有生以来,先驱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其实刚才在越王剑爆发的时候,它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陈奇可不管这两只虫族异兽怎么想了,之前这两只虫族异兽如果同时出手的话,陈奇最多只能留下来一个。 留下来的村民几乎也都是比较老实纯朴的,正是因为他们老实,不敢轻易做出离乡背井的决定,才会现在都留下来继续等老天爷会不会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沈随心双手随意的搭在身前,眼神在两个男人身上徘徊,眼底的笑意掩饰不住。 什么赛亚人,什么宇宙帝王弗利萨,这对于神仙几人而言,无疑都是很难消化的讯息。 隐世长老陨落,嬴家的支柱倒下,族人又几近覆灭,就只剩下了嬴家太上长老和家主几人,跟完全灭族也差不多了。 看着蒂奥娜那一脸不可置信,同时又对象牙巨剑眼馋不已的模样,李亚林就禁不住的感觉一阵好笑。 陈奇前世和张伟的关系不好,主要原因就是陈奇一直未能觉醒。 云落和陆琦没有沟通,却都默契地朝后一跃而起,没有分别跳向两头,给来人以各个击破的机会。 而楼下,许寻然还在纠结,她想去看看陆庭琛怎么样了,可是见面该如何开口? 陈杰在刚开始被送到省城医院,后来转到南郊第一医院,都没有办法。 “不过李子这道术确实学得不错,真是天赋异禀。”芙蓉冠道士仔细看着李子的动作,感慨道。 ------------ 第119章 女儿国国王 四月中旬,天气渐渐温热起来,三楼的小剧场由于位处顶楼,又在西首,所以很快成了整个首都剧场最温暖的地方。 习惯了在凉爽的排练室里工作的林钊华已经热得穿上了夏天的短袖衬衫。 不过他依然感觉非常满足。 如今《我们俩》的排练工作进展顺利,更重要的是,他终于不用亲自拿着五节电池的大号手电筒做 “不错,一个是陕西的的参政,一个是大名府的知府,孙师傅可知道,朕为何召他们进京?又为何看重他们二人?”杨改革说道。 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吼叫,他在半空打了百十个才转徐徐落地。 灯光晃动,齐楚的身体颤抖起来,只觉头晕目眩,心魔在吞噬他的本心。尽量的保持清醒,顽强的与心魔抗争。 说起来,也只有英格玛大师才能找到汤森头上,因为这家伙也太不起眼了。 “漏洞是什么?”云青壁发现越来越看不懂玉面人了,他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陛下真乃是圣主,此真是我华夏之幸也……”孔胤植率先就表态支持皇帝。 但是剑光道法或是绚烂夺目,或是凶威滔天的光芒,却是蔓延整个虚界,覆盖千里方圆。 “那便试试吧!”剑天罪眉头一挑,剑气激荡而出,与此同时,另一方,数道剑气同应,剑气碰撞,同归虚无。 就是民间也顶多就是把他们当老师来看待,丝毫没有认识到他们的生活正是因为科学家的不断努力,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富足,便捷。 此时此刻,青灵状若厉鬼,披头散发,再也不复刚才睥睨万物的霸道气势。 一柄扇子出现在了叶辰的手中,他将手中的扇子一展,风度翩翩。 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这么多年来藏得那么好的肮脏事,怎么就瞬间被全部挖出来了? 赵瑜没有好气道:“幸好你年少无知,又有你老祖母护着你,别人才没有闹到家里来。 当然这温泉药效之所以这么好,也少不了倾心往温泉加了许多纯露灵水的原因。 罗琦心里不高兴了,她罗琦长这么大,还没想要而没得到的东西,这次也不例外,这鞭子她是要定了。 本来比尔也不大喜欢在生活中穿队服,他今天穿的就是拉夫劳伦的POLO衫和天蓝色牛仔裤,但对比亚当的朋克风格穿搭,队服瞬间就清醒爽朗起来了。 看着陆期被上上下下在海水里涮了好久,单棠才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冷风吹醒。 刘老太太很是有些灰心,她已经活到现在这个年纪,不愿意再多事了。 当时的冲突,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最有可能出手的,就是客栈的少爷。 整个霜华门除了,沐依裳和白青竹,没人知道顾流觞的真实情况。 接着就是政府街,老东街等片区的重建。美食街,教育一条街,规划和启动那又是大批的资金回流。 白夜的四周顿时变得漆黑一片,自身仿佛被吞噬进了一个无尽的黑暗空间。 人们嘈杂的说着,一双双眼充满了不善,恶狠狠的盯着十二罗刹。 方白尝试着冲击了几次,却始终都差了那么一点点,最后他再次服用了一颗“造化丹”,这才借助着药力,一举突破壁垒,成功晋阶“蓄元境”的“圆满”层阶。 “真的?那太好了,教主你一定要救救师傅!”司琴的眼泪原本都落下来了,可是听到白宁远后面的话,又破涕为笑。 ------------ 第120章 什么叫剧抛脸啊(后仰) 八十年代初,如果说所有的优秀剧本、演艺人才几乎都集中于各大院团和专业作家,那么拍电影这件事儿就是八大电影厂垄断的。 几家电影厂中,除了燕影厂得天独厚,最强的自然就是沪影厂了。 身为全国工商业中心城市,沪上同样注重电影产业的发展。 为了拍好《高山下的花环》,沪影厂直接划拨了180万的 在最短的时间里,他会让她爱上他的,她必须好好的看看,她应该骄傲,她的男人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强大。 “启禀皇上,九皇子这是中暑了,微臣开几幅良药,让九皇子喝下并多多休息,即可!”太医恭敬道。 铁胆点了点头,瞄了眼下面客厅的情况,便先钻了出去,而我手里端着枪,钻向了相反的方向。 班婳扶着他的手走了下来,容瑕替她理好斗篷,接过太监撑着的伞,遮在了两人的头顶。班婳挽着容瑕的手臂,她踩在松软的雪花上,顿时雪花上便陷了一个深深地脚印。 长青王喜好美人,不关心朝政,跟宁王更是少有来往。他与当即陛下名为堂兄弟,在皇室中辈分也不低,但是他在朝中的存在感还不如容瑕的一半。 戚曜有些郁闷,来的太不巧了,忙了这么多天,好久没见她了,实在忍不住过来瞧瞧。 汪红玉已经不是从前的美人了,如今她年逾四十,不仅仅是两个孩子的娘,身材更是毁于一旦,完全没有美感而言。葛长生居然还害怕她会被人拐跑,也不知这脑洞怎么就这么大。 顾子安抿了抿唇,清亮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傅恒之一眼,后面的话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却是前面,难怪她只听他提起过傅老爷子,却从没听他提起过父母,却没想到竟是早就不在了。 南朝这么多年都没有将徐州打下来过,能将徐州收归梁国实乃不世之功勋,没有人会对这样诱人的馅饼不动心,萧衍也不例外,然而他才刚刚起了个头,便有三四位重臣出来反对。 呸,像谁稀罕一样,若不是廖姑姑想要你们来支撑莲香园,队长早把你们扔到睿王府去了。灵药手下暗暗用力,在他的腰间死死一掐,梁辰顿时身子一软,当场晕了过去。 元湘刚刚所说的,也正是韦睿最为担心的事情,交换之事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两国纷争又起,到那时钟离之战取得的胜利,只怕又将付诸流水了。 苏姨不是说请自己和顾恒吃饭吗?可为什么来来去去的话题总是围着李维在转?弄得自己和顾恒完全成了陪衬。 “孙老你客气了,本身我就是华夏天师的一份子,再说我本人也被这东夷族的人给困住了,所以我出点力气没什么。”陈泽微笑,对着孙世详和伍豪说道。 伊鲁卡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卡卡西还要问这么浅显的问题。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古玩市场非常的热闹,人多的比陈泽想像的还要多。 “哈哈哈哈哈!”听到陈泽的话,沈羽立刻大笑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陈泽究竟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他可知道这明显就是完全有利于他,完全不利于陈泽的要求。 彻底封印这红蛛蛊虫,需要用到一种秘术,要一口气绘制出一百零八张符箓,这对于观气境界的秦风来说,有点困难。 ------------ 第121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晚上九点半,招待所房间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钟山靠在门上,尽量平缓着身上奔涌的血液。 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他有些犹豫。 “这么晚了,有事情吗?” 哪怕隔着门,朱林的声音依旧清晰悦耳。 只是此时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柳岚这个角色,我还是觉得自己把握得不太好……钟编剧, 听到声音瞬间,李承乾就开始四下里观望。希望能够找到李承乾的所在,只不过李承乾却一无所获。 奥多姆愣了一下,迅速跟进,他意识到孙卓可能是想跟他玩个空中接力,让奥多姆负责传球。 昏暗的路灯,拉长着两人的身影,就这样一步一步前行,却显得有些孤苦。 何尝想象得到,这个做事鲁莽脾气暴躁的母暴龙,身份居然强大惊人到了如此地步? 晓冬就在一旁看着大师兄三言两语间就把这人给摆布得服服帖帖,对他俩是毫不怀疑。 听到李圣杰的话,夏清月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这种出口成脏的家伙,不过毕竟这厮是为自己说话,她便没有说什么。 发现自己长高了对晓冬来说是件高兴的事儿。他太想长大了,他想早些替师父师兄排忧解难,而不是总被他们保护。 故此,今日一早,他的两位儿子赵刚和赵越便率了六七十名泼皮杀往了赵皓府上,又由赵玥带五六十号人去砸“天上人间”,就算赵皓及其家将再身手强悍,也架不住十倍之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翻盘的机会。 另外,魔术一号最开始的主人也不是麦迪,麦迪也是因为便士哈达威才穿这件衣服的,如今穿在孙卓身上,让麦迪觉得有了传承。 看到杨一凡说出手就出手,一旁的慕容月极为惊讶,不过她并未说什么,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面,一切等待杨一凡去处理这件事情,因为她明白,杨一凡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此时,远处的森林深处,有气息升起,如潮水般从那边涌来,席卷全场。 不过做一次好事,只有那么一丁点功德,自己何时能够吃得上自己卖的一块臭豆腐。 而更让李长林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利用陈嗣为借口,谁知道对莫家下手的,却真是莫家的人。 “少爷,那我们还循着异族气息追下去吗?”一个脖子上套着金项圈的低矮少年问道。 不过因为人魔族内有两个声音,而且始终不能和谐下来,所以这位尊上也直接将两种同样采纳了。 自己给太白金星打了个折,只要自己这里有他喜欢的东西,他就会绵绵不断的帮自己收集各种宝物。 就在这时,幽鬼王冷漠无情的声音突兀地传来,直接出现在了四个鬼王的脑中,四人浑身一震,全部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忽然,我注意到郑秋梨脸色不太好看,一直下意识地去看郑玄黄,估计他们爷孙二人是相认了。 从看到项羽的那一刻起,齐天就无所不用的想方设法对付他,可每次无论他的计谋多好,最终吃亏的都是自己。 看着一脸失望的卫阶,司马翎儿歉然说到,当初卫阶来找她的时候,她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的,只是眼下过去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安安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吗,不用你管,我已经想到了打败你的方法。”秦武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 第122章 乱点鸳鸯谱 沪影厂的招待所里,深夜时分安静的出奇。 昏黄温暖的灯光,照着屋里的一男一女。 直到话音落下,朱林才恍然意识到这句话里藏着怎样的暧昧。 她整张脸霎时烧了起来,热得发烫。 钟山也一度以为她“烧”起来了。 只不过看着朱林瞬间涨红的脸和一副cpu爆炸的样子,钟山有点忍俊不禁。 罗兰咬住了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眼里含着泪,跑出去了。 不一会,只见村头缓缓行来一个年轻的道士。只见他身穿黑衣黑袍,脚踏一双黑色布靴,头上一字巾,背一把桃木剑,桃木剑后斜搭着一个布袋,里面不知藏了啥,走起路来如清风飘逸,飘然若仙。 解决了高畅和栾非非求婚的事情,第二天两人还真的马上就回老家把结婚证领了,高畅第二天回到剧组,继续拍摄。 她抽了抽嘴角,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咳嗽了一下,往前走,走了两步,身后的男人又闲庭漫步版跟了上来。 “不必,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苏昭摇摇头,他知道这位学生在担心什么。 大量的水蒸气已经把杨泽和鹰主两人尽皆笼罩在其中。杨泽知道机会只有这一次了,错过了这次,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苏昭带着苏酥糖和楚佳音下楼的时候,引来酒店大厅里不少男人艳羡的目光。 这时大家在看那灰烬中,哪里还有旱魃,已经随大火一起化为灰灰。 “向彭老出手,真是找……”胡含章苍老的声音响起,可是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呆了,彭老断臂了? 庄万担忧着邢铮是否会沉不住气,上前与徐应对峙,然,邢铮却坐了下来,喝起了咖啡。 可以看到,科塔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了意思错愕,他自认为自己的死神战队获得季军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居然,是那个超时空战队,不过,那错愕的神情也仅仅存在了一瞬间,显然,经过这次的魔法争霸赛,科塔成长了不少。 果不其然,老钱没多久就被吸干,那死亡的模样让林羽一阵干呕,干尸太恐怖了,恶心至极。 她看着头顶晃动的巨大黑尾,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尾尖打上坚硬的山壁,连山体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他是我师父。”苏易心中暗道果然,这杨雨柔一定是对他有所怀疑。 “你这功法哪来的?”林羽手中一晃,出现了一本表面上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秘籍,可林羽一翻开,里面赫然是血红色的字,那一个个如同用鲜血写出来的字触目惊心。 “师兄!我先上了!”胖和尚一双大手上下翻飞,早有无数气状手掌拍打过去,势如奔雷,疾如巽风,“邦邦邦”几声巨响,打得吴敌站立不稳,身上的青铜铠甲嘎吱作响。 我可没说这话。」听到这熟悉的语气,梁与风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淡定,兰岚生气了,他是惹不起的。 恶魔依然像过去一样,勇悍无双,不知疼痛,不知惧怕,不知后退,完全的战争机器,但是跟五年前的那支精锐恶魔战队相比,这一支很弱,实力或许只有那支的一半左右,也正因为如此,天使作战队丝毫感不到任何的压力。 魔法师战队的这一套攻击,让超能战士都看直了眼睛,魔法师真是太牛掰了。 一个男人为她不要性命是风流佳话,两个男人为她不要性命就是天大的八卦了,而且说起来不那么好听。何况那天她跌坐在了慕容楚的怀里,大燕及熙海的风气再开放,当众与男人搂搂抱抱也是伤风败俗的。 ------------ 第123章 抓特务 对于一个普通玩家来说,极品装备大多都是要拿日常任务的积分换取的,温沁在亡者之刃的二会,并不是这么需要这些积分,但是这样平白无故的被黑CD心里也是非常不爽的了。 “徐曼曼你这是在与国家作对!”这时,金默然走进包房义正言辞的说。 亚拉特圣邦的平静已经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天也不再是蓝色,而是仿佛被太阳镀上了一层金色一样!当然,这不可能是事实,这只是亚拉特圣邦百姓们的内心感受罢了。 斯博蛰伏起来的日子的确是太“安静”了,身边一下子少了个多重人格的话痨还是很令人不习惯的。尤其眼下这非常时期,唐云为了躲避聚谷星警方有可能采取的追踪手段连手机都没敢开。 事实上二人早就做好准备,打算私下会会唐云这位“冒牌”圣子了。甚至于二人都安排好星舰,即将出发。却忽然得知教皇尼禄自作主张的处死了阿皮娅。两人知道瓦罗的性子,怕他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巨人斯博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同之前那平和缺少语调的感觉完全不同,而是唐云的声音。 游戏里面,玩召唤的人一下子多了很多,本来十分冷门生僻的废土探险家,更是一时间成为了香馍馍。 “儿臣遵命。”北冥鸿退了下去,项彦是未来的西楚国主,而北冥天让北冥鸿来接待他,这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就在这股灵气挨到李明后背的衣服时,李明的身子不知怎么一闪,竟然闪到了偷袭他的人的身后,轻轻地在那人身后一拍,那人闷哼一声,便摔在了尘埃之中。 宁筱兮此刻是一身男子装扮的,所以语气也是比较粗犷的,好像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现在想知道了不?”温初柳贱嗖嗖地看着秦锦,一副“你告诉我你想知道我就帮你报仇”的贱货表情。 可是想不到它不但死灰复燃,甚至比从前更加的强大,潜伏的比从前更加的深入。这个组织的头领,是个彻头彻尾的分裂分子。 “要。”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苏倩怡现在还是要重新进去一下。 一旁的沈城壁,却铍了皱眉,他注意到唐心甜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个‘也’字上,‘也都’代表着灵猴的事情,她已经猜到是他们设的另一个局? 那一颗被伤透的心,如果他再将白意染强行的留在身边。只会让白意染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凤玄音原本以为明盈公主会一同前往,但听闻最近几日明盈公主一直都在军营中,并无空暇,所以不会前往。 白意染,也没有拒绝,直接坐了上去,她可不想在这里跟他吵架。 也不想想,独门独户在荒郊野岭上讨生活,若非强人,谁人胆敢。 本来他们应该全部死于这场车祸,然后代替那三十八只鬼,被永远留在盘山公路游荡,直到像他们一样等到替身。 剩余的人看到这副场景顿时炸了锅,纷纷吐槽这把垃圾椅子,顺带着也问候了一下店家,居然用这种残次品来充好。 服务生退下之后,龚静思倚在床上,不由自主想到了前两天碰到的那个私家侦探。 齐真真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她想提醒陈珊珊,可她知道以陈珊珊现在这个状态是绝不会听她的。 儿子,看到这里的时候,千万记得忽略那句脏话。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把你的妈妈忽悠回来的吧?我呸。那真的不是忽悠。 祝江涛立刻就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必须要有人去把杨峥引出来,可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很有可能因此丧命。 李知时表现出来的如此倔强的性子的确让李纲有些头疼,当即便断了再与李知时循循说之的念头,直截了当的将他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倒掉!”夏浩宇怒吼了一声,将地上的枪拿到了手中,看着躺在船板上的方伟,迅速的开了一枪,对方顿时一命呜呼。 武松不信鬼神,此刻武大郎和严方生死未卜,求一个心理安慰总是好的。 听到背后传来燕破岳的脚步声,原本脸上表情犹如吃了十斤苦瓜的萧云杰,竟然嘴巴一咧,笑了,丢人现眼这种事,只要有人陪,感觉就好多了。 “住口!马上回你房里去,禁闭十天。来人,把她给我拉回房去!”兰胜怒了,这个丫头平时娇蛮就算了,关键时刻竟然还在这里胡闹,真是让他失望。 费白绫曾经试图离开家族宅院,但马上就会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妹妹叫住。 想不到竟然真的可以让真气不停的在体内运转,这样的话,她就不怕真气的修炼停滞不前了。 因为下雪,林夫人早就传话过来,要黛玉不要去请安了,省得天黑路滑,再出了差错,这会儿,黛玉收拾妥当,就扶着碧莲的手先去花厅。 “王爷……”林苏看着坐在床边似乎愣住的信王,心中一紧,暗恨自己的失策。 “嘿嘿,冷逸哥准备好了吗,咱们走吧!”上官懵懂依旧靠在门框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或许是看到精彩处,有位工作人员突发奇想,直接给楚络希虚拟了一根尾巴过去,希望能同样利用衣服里的感应,让尾巴能动一动。 琉璃不由一怔,却听她压低了嗓音道,“请转告大娘,她的吩咐,裴某定当从命”竟把裴行俭的声音学了个三四成。 ------------ 第124章 《风声》 “孔晓彤和仲自明之间的矛盾,孔晓彤家里人是什么反应?”秦沧问。 “该死的是你!”刘天立手掌直接抓住短刀,一时间一阵力气传来,那短刀的攻击瞬间被破,就连那短刀居然都被捏出了裂痕。 “你问问题的时候,为什么不是系统的问完了一个问题之后再问下一个方面?为什么是在话题当中穿来穿去的问呢?你就不怕这么问把自己的思路都打乱了么?”她从方才就被秦沧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问题给搞得云里雾里。 他们吃完了拉面,就向电影院走去了。到电影院时,很多同学已经到了。他们走进了放映厅,坐在了本班同学的位置,不一会儿,电影就开始放映了。 王鹏飞只是端起了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茶香流转于唇齿,顿时让人一阵醒神。 雷阳子跟随蒋辰来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巨塔前。在黑塔的旁边,两个形状奇异的精元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颗颗碎块打在自己的身上,能够清楚地闻到浓烈的火药味,浓烟和灰尘使我们无法睁开眼睛,即使睁开了也无法看清任何事物。 似是感受到背后灼灼的目光,慕雪芙回头看向他,四目对视,两人微微一笑,缱绻旖旎凝满周围。 我张了张嘴,有些后怕,不问那些是我疏忽了,要是问天地稍微谨慎一点,就会对我防范,现在看来,更加印证了他之前是在担心我们的事实。 暴虎们拥有绝对的地面优势,只要能把战斗控制在地面,这场战斗就赢了一半。 而南城各大官方体检报告也都出了结果,好几个身居高职且已经有家室的领导人都被检测出“蛇蛊尸毒”。 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这辈子我和孟音的关系注定只能止步于此,不可能再往前。 先不说此公司有学校领导罩着、就光说自从黑龙公司成立后学校风气好很多,曾经打架斗殴不会出现。 这可不是简单的名字变化,这代表太上道已经有人喜欢上这种驻扎,开始建设这里,要将这里变成第二个宗门家园。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南倾紧绷着面容一本正经的把还没完成的画翻过来。 当初他不是求爷爷告奶奶,就差把天上星星摘下来送给自己就为求自己欢心。 在这个年代,能够拥有计算机,且玩的转的,毕竟还是少数人,那日躲在警察背后远程干扰了张军炸弹信号的年轻人名叫胡子涵,正是刘建国口中所说的那个被特殊吸纳的人才。 “好了,诸位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更激烈的战斗等着我们。 说话时,服务员看到了桌上清一色的火锅底料,忍了忍,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种模式下,唱片公司只负责制作和发行,大公司通常不这么做。 在摘死尸上的魂之装备,而且那样子,一看就是贼眉鼠眼,不是什么好人相。 而许美琪,还完全处于被夜之寒的‘美色’所迷惑的怪圈里无法自拔。 雷鸣一走,乐明便向着其它几名赶来的万夫长说道:“一会雷鸣打头,我们分从两翼包抄过去。一句话,本将军要让这些偷袭之人有来无回。 “可以。”她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抓着她手腕的手上。 “我哥掉坑里了,我刚去捞他了。”苟雄跟简柒相处几天也熟了起来,也敢开玩笑了。 汝南已经认命了,虽然心里面还是很抗拒,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去接受了这一个现实。 “我就是看不过她那嚣张的样子,也不知道外婆怎么想的,居然让她去夜家,她怎么会向着我们呢。”许美琪妒忌道。 周寒川也没在意,甚至还好像很给她面子,起身_下床,看样子是要往屋外走。 “是这样的,上次你帮了我,我也说好了要请你吃的顿饭的,结果这都几个月过去了,还没请成,你看下最近什么时候方便跟我说。”周央一口气把话给说了出来。 “此毒甚烈,一旦再次发作,会立时殒命,所以我一直未能成行。 三首恶龙其中只有中间的头才是真正的头,另外两个头没有大脑,它只有尾部,并没有脚,看来龙首的代号应该是以三首恶龙为原形起的,看来在龙首的心目中,血翼飞龙的地位在三首恶龙之下。 “第三、我要求演唱完毕之后,在赛事媒体中心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我要宣布一些事情。”李丽娜最后要求道。 “你怎么还不画?虽然我没规定测试时间,但是你总不会打算拖到明天去吧?”毕老师看着张诚说道。 “师尊,此处确实没有其他元婴了,适才那一剑,是他斩出的。”萧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伸手指着罗尹言道。 那是一处座孤零零伫立在树林边缘的木屋,若不是见到这炊烟,罗尹只会它也当成一路上遇到的无数被逃难的百姓舍弃的空房。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现场又炸开了,七十七号和爪哇依打起来了,而此时导播也把镜头切到了七十七号身上。 ------------ 第125章 比天仙还漂亮 一男三女的软卧车厢里,坐在下铺的钟山不动如山,三个姑娘则是各自安放行李。 别看三个姑娘格外苗条,但是每个人却都提着一个沉重的大皮箱,身后还背着包,此时安放行李就成了一件麻烦事。 对于皮箱来说,最好的地方自然是下铺床下的空档。 那个被叫做小莉的姑娘听到旁边的问话,侧身弯腰探了探床底。 看到郑少阳等人全是面色愤怒,方逸神色未变,反而还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这顿时又挑动起了郑少阳等人的神经。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皆是一愣,紧接着,为首那名男子面色猛地一狰狞,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猛地一手,只见枪口火光一闪,“啪!”的一声巨响,一枚弹头冲膛而出,螺旋着朝着傅羲的眉心飞了过来。 除非姜预哪天得到能够全方位加强肢体速度和神经反应的科技,不然,他的实力就会一直受限于自身修为。 降妖杖如飞瀑,似湍流,对着吞天大圣这块顽石不停冲刷。力道威猛,出手果敢,沙悟净竟然一改先前的阴柔,变得暴烈起来。 最后,向下的地层,深入到一定范围之后,粒子波也不能够再进入。 朱天蓬拿出七星枪,从苦荆树的树根处开挖。只见他不停挥动七星抢,周围泥土翻飞,很有职业矿工的风范。 不过,由于项昊伪装的很好,没人发现,他其实是在跟踪萧家萧岩的马车。 妖修们有“望气术”之类的法术,即使不知道灵物的习性,也能找出灵物之所在,寻灵神的论道完全没有吸引力。 那些人也不知道跟这第八脉有什么大仇大恨,非得置他们于死地。 这个时候翻脸是最不可取的,他要是翻脸了,就是中了冷南钧的圈套,到时候冷南钧自然会说她不孝顺,经不起两句话的教训。 “睡什么,就是两天两夜都不困,”莫菲睁着大眼,看着马梅大笑,笑着笑着,猛地蹲在地上,捂脸痛哭起来。 于是无意识的伸出舌头舔舔下唇,心想,难怪那么多同学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谈恋爱,原来接吻的滋味这样美好,跟那种咸猪手的占便宜又有所不同。 可是现在,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让月神承受苦难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每日掺杂在茶里的药。这一点,钟离雪颜想不到,也从来就没有想过,但他却知道。 何家贤虽然心有不豫,到底也不愿意被身边之人故意蒙蔽,便点点头同意。 方家大爷方其宗的病,也据说好多了,能出房间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清晨,当阳光穿破黑暗将大地照亮之后,夜晚的黑暗一一被驱散,比赛擂台那早早就有观众过去了。 可问题是现在这个难解的问题还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自己明知道是个套,还非得往里钻。真是让他即幸福又苦恼。 这个帝君,对自己可谓关怀备至,聂晨却把他骗到陷阱之内,心中稍稍有点惭愧。 如此,永乐郡主也就成了那位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算计朝廷御封的郡主。 玄贵妃想说什么,徐霆晨已经离开,玄贵妃顿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 她走了很多步,都没有听到后面靠近的脚步声,一股子失落从心底蔓延开来,生生牵扯动了她心口的眷念。 一个吃了安眠药,处于深度睡眠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被恶梦缠身? ------------ 第126章 竟然还是小迷妹 在“砰砰砰”拳脚相交的声音,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和乔治族长的还有布洛克和贝利伊丹的惨叫,三道人影直接飞了出去,在空中突出了几口鲜血之后,重重的砸落在了灵石矿山之上。 “祢正平!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袁绍正是一腔的郁闷无处发泄的时候,看到祢衡说出这种风凉话,一下子就把剑拔了出来。 “流氓!乱说什么!再说看我把你的嘴给缝起来!”程凌芝恼羞成怒了。 “没见过,长得还挺英俊的,他说在XX餐厅等你,让你下班就过去。”肖伟道,脸上表情有些不以为然,他对那个男人印象并不是很好,只是不好在程凌芝面前说而已。 王磊指着英俊采摘灵芝的地方说道,此刻一条大腿粗的蟒蛇正从一个洞里爬出来,而露在外面的身体就已经有十多米的长度了,此刻他正用那双阴毒的三角蛇眼盯着手里拿着灵芝的英俊。 黄夔没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看得出狄郁这几句话他很受用。 龙飞云的左手突然迎向了瞎子阿炳的左手,抓住了瞎子阿炳的左手腕,右手悄无声息的向瞎子阿炳的前胸攻去! 此刻,扶苏也正在观看着入神大典,刘祖也在旁边,刘祖在宫里当差二十年了,对这样的阵仗见过太多,但这样的情况只能在一个地方出现,就是在王宫之中。 随即他就愣住了,因为他的肩头多了一只手掌,压的他无法再动弹。 “好主意,那我们晚上再找,现在我带你们去吃顿宫廷夜宴”,棋榕太子得意洋洋。 那只叫瑶绹的怪鸟,仰头长鸣,欢叫不已,那只白色的雌鸟,头上翎毛竖起,艳红无比,张口一吞,赤焰射出的火焰,一下就被它吸入口中,红光一隐,瑶绹扭了扭细长的脖颈,意犹未尽。 下一瞬,他的剑光还有他一并被雪花掩盖住,白色雪花之中,泛起了红色血花。 这一次的失败便让青云越发发现,江湖果然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便是很难达到武学之颠,要想在江湖中立于不败、让青山发扬光大,那自己需要做的还很多很多。 明宗沉默不语,银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卓一凡一看明家父子,心中也是为难,就是再怎么恨碧萧,也不可能不顾明霞的安危,冒险争斗,看来只得暂时退一步了。 陈越似是看穿她般,好心的提意:“李姑娘,你不是还会弹琵琶么?不如也给我们弹首如何”? 千芊也吓得脸色惨白,刚才自己思母心切,差一点闯出祸来,又被紫烟霞抢白了几句,更觉不好意思。 在场众人望了一会,在莫湘的带领下鱼贯而出,石殿前的广场上只剩下卓一凡和蓝雨。 “那又怎样?她要是爱上别人还不照样飞走?”陶岩就是想气气他。 冯超看了过去,目光直接落在了凌宇身上,哪怕身为男人,也被惊艳到了。 当天晚上,玄尘做法,就从僖成身上借了十年阳寿给他娘,第二天,僖成娘的病就好了。 “威胁?这个词用的不错。”独孤连玉嗤笑道,言外之意他的确是在威胁她,他不能拿阮家怎么样,可一个养在乡下的老头子,他还是能拿捏住的。 那受惊的马瞬间被绳索绊倒,嘶叫了一声前腿就往前倒去,而马背上的独孤安乐则大声尖叫了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眼睛。 这家伙明明是三脉修士,却练就一身强悍的铜皮铁骨,其防御功法更是变态到连四脉修士都难伤分毫。 体内的至阳之气没有发作,几天下来,实力不退反进,似乎到了瓶颈期,只要更进一步,柳城之大,谁也无惧。 “原来是这样,那柳大海什么意思?是想撬走我的生意了?”梁沉冷哼,自己是不是给柳家人太多好处了? “有人放出消息,说有你的下落,我和你妈妈就连夜回了国内,但是,这却是一个陷阱,而这个陷阱,就是梁沉和你大伯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让你妈妈和我彻底分开。”南阳微微眯着眼,对于这件事情,有很大的怒意。 她穿着红色绣花鞋,身体轻盈如风,竟然缓缓飘荡起来。她目光迷离,对世间充满眷恋,但内心深处却无比厌恶,血液在感受到张云力量之后,开始沸腾,忍不住长长呼吸。 “有师父和师母在这边,大舅舅肯定会放心的。”莫安安了解冷心和莫承桀的为人,既然他们要留在这边帮忙,一定会帮着梁沉把事情都做的妥妥当当。 “松上家部将松上义光拜见梅户高广大人。”走进梅户家军帐的松上义光向梅户高广行礼道。 “怎得还不见辰婕妤前来?”李贵妃一面含笑与堂下嫔妃说笑,一面侧身对范嬷嬷轻言道。 青霜微汗,如此精美的绣盒非皇上所赐,非娘家带来,更不能说乃李贵妃之物,急中生智,唯有谎称自己绣制,好在自己幼时随母亲习绣,所绣之物倒也拿得出手见人,皇上想来不会生出疑虑。 “琴沁,本宫记得你打探所知,那邱氏‘死而复生’后,己失了记忆,可有此事?”回到正殿,安妃这才记起今日琴沁私下里打探得来的消息。 “是,奴婢遵旨。”冷枝屈膝恭应急忙退下,与张万福同行,大步往极乐殿而去。 好嘛,两流氓碰一块儿了,不发生点什么,你们对得起这称呼吗? 秦长歌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的,是世间最为隽永深长的水,与最为明朗热烈的火;秦长歌也是不幸,当她终于缓缓伸出手去,命运却已经撒下天罗地网,那两人,永不能再回来。 陈虎只能抓紧时间,想办法先将第二个直播间的人气提上去,否则被斗鱼这边的粉丝知道了,这个任务还不如放弃算了。 ------------ 第127章 将来要被吊路灯 在建国之后的三十年时光里,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宣传阵地中的佼佼者,那么央广电台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王。 现如今,电视机仍然是少数人能够享受的娱乐,电视台的节目资源更是稀少。 与之相对,有收音机的家庭那就多了去了。 刨除在夜里偷听“短波敌台”这样的找刺激行为,央广电台几乎就是大多数听众的最 李吾仙点点头,对那褚云刚微微一拱手,然后身子猛然一晃,消散一空。 他早已知道,自己如今证道宗师,这天地之气的变化,瞒不过铁剑山庄的人,当下也不动,静等他们赶来。 道牧嘴巴微张,正要说话,却被龙诚挚先声夺口。只见龙诚挚侧则身子,浅笑说着,道牧没甚师兄弟,传闻也就只有个奕剑山的莫归海。 次日一早,众人上路,胡桂扬特意叮嘱袁茂、樊大坚将鸟铳包好、藏好,轻易不要再拿出来,更不要施放。 李苦的神色如常,不过却首次地腾空,迎向那排山倒海的巨力,仍以旧长笛点出去,虚空肉眼可见的出现一个棚状,可见的濒临崩溃之势,在长笛与大环刀碰撞的一刹那抵达临界点。 当铁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众人如释重负,有人放声大哭,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人使劲的喘息着。 闻家庄四十多人,最终只会剩下一名异人,其他人都要自愿充当人质,换取五行教的网开一面,付出的代价则是明晚帮助五名教徒成为异人。 “温侯休慌,我等来助你。”华雄等人看在眼里,急忙追上前去。 以前他时不时的就会买花过来送给曹颖嘛,大家以前也叫他一声吴少,对他是足够尊敬的。 “闭嘴,看着点。”冯岳东说道,然后抱起双臂在胸前看着大牛。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人xìng贪婪,没有人愿意相互谦让,导致旋梯之下,轰然成为战场,狼烟四起。 这个元素塔跟荒漠中的那个元素塔不一样,在这个元素塔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冰雕碑,在这个冰雕上刻画着无数的字符,好像记载着什么咒语一样,凌风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放眼看过去,西门金莲自然是看不到一人熟人,而且如今天色还早,宾客也没有到齐,不过是三三两两,有熟识坐在一边闲聊。 “什么?大将军和龙族先知两天前已经离开了?”当凌风找到约定的地点时候,却被告知大将军提前一步离开了,而且留守的人并不知道大将军的去向。 这是黑妖智化在黑莲池中修炼近万年所得的毒气,虽然比不上墨黑玉液那般剧毒无比,但却也是嗅之即晕的。 说来也怪,黑蝴蝶们个个都有人骚扰,惟独白蝴蝶无人问津——尽管她是全场最亮的那道风景线。 保安头咬咬牙,忽然回身一巴掌抽在先前那名撒泼的服务员脸上,把她扇得歪在桌上动不了。 他鼻间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后,我的身体仿佛被点燃一般心痒难耐,扭动着身躯寻求一丝慰藉。 就像这赵清霜,不受重视后,就一直在北苑,看他的样子,过的肯定也不好。 画面终于停止了,但那些照片,早就被后面的媒体记者全部拍了下来。 张哲宁微微一怔。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唐突的问题。 ------------ 第128章 天生秘书圣体 筒子楼里,钟山被自己的亲爹按在椅子上,听着钟友为把自己的“大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你那时候劝我搞的书画小组,你还记得吧?” 钟山闻言点点头,“不是拿了奖吗?” 四月份的时候,钟友为搞的书画小组在全市机关干部书法比赛上拿到了集体一等奖和三项个人荣誉。 一下子从之前的二等奖到 青云之上,万里之外,天地重开产生的新世界像一张厚厚的透明垫子,裹着地球,静静的悬浮在宇宙中,围绕太阳旋转。 “就算用天愈之体,最多无效,可为什么晚儿会失明?”陵雪顾不上嘲笑,紧跟着问道。 “大师兄,我没有!”慕容萱当然不相信是楚澜所为,但是此时此刻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也许是后者吧!”五哥没有犹豫,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如同流星一般,给人无限的遐思。 “要是你想从恶魔手里换回来点什么,只要跟他们亲吻就可以了。”李神仆坏笑着,脑子里想象着花怜雪想要一顿饭吃然后跟卡佳亲吻的画面。 “李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宽儿?”长孙皇后哽咽着问道。 李神仆看着陌生人的手抬了起头,可连眼睛都没眨完的工夫,头上就挨了一下子。 只听咣当一声脆响,一把若软的短剑竟然接住了沈正那刚猛的一刀。此时此景颇有以柔克刚之意。 谈到这里,苏护突然想起什么,兜转马头,同时对苏鸿说道:“三叔,随我来,大队在此等候即可!”拍马奔向树林。 几个长老经验丰富,所研究的自洽式护罩反应灵活、功能强大,虽然还在被黑火迅速侵噬,但一时半刻还支撑的来,星纹等堪称天才的晚辈弟子也有自己的一套,虽然狼狈,但却在黑火中聚成一团,支撑不倒。 虽然木系元素和土系元素很和谐,但是对于他的梅花来说,还是有着排斥的。 直至花十一潇洒的走下擂台,对面的敌人始终都没有清醒的痕迹。 “少说废话,赶紧救我!”丁枫来不及再跟系统墨迹,继续叫嚷道。 看着范仁眼中疑惑不解的神色。陈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可是偏偏现在,自己好像就处于有力无处使的状态之中。 看到这里我已经彻底明白了,搞了半天,这件事早就在王涛的计划之中了,高义所做的一切都被王涛拿捏的死死的。 而角落里,她的亲爹周百万大叔一脸心疼的缩在角落里,左手抱着一个花瓶,右手护着一堆字画,怀里揣着一堆珠串玉佩,就连嘴里都叼着东西。 就在刚才。在经过一番洽谈以后。范仁答应了水青会在校庆结束后去新闻社一趟。 龙眉一边让族人抢先进入神之空间,一边来到唐林跟前。唐林并不知道龙眉想要干什么,但是暗中戒备起来。 照比攻防兼备的沙太岁,完全只有防御能力的青丝袍在防御上更加强大。 下一秒就见对方手指一勾,凤惊澜裹成蚕宝宝的身体终于离开砧板,不对,桌子,悬了空。 说完,醉酒的沈玉心好像说累了,趴在吧台上,玩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脚上则是穿着家居拖鞋,照了照镜子,镜中的自己一副慵懒高贵的模样。 可瘴甲的聚集地不是在那处的洼地吗,而且,它们不是只有夜间与雨天才会出动的吗? ------------ 第129章 再度重相逢 在钟山的记忆里,剧本组办公室出现四个人一起围观一部作品,这还是第一次。 眼前这一部作品,是刊登在今年《剧本》杂志第五期上的《小井胡同》,作者的名字是龙云。 钟山从蓝因海的手里拿过杂志,翻看着上面的文字,属于前世的记忆不断涌现,跟今时今日眼中的一切重叠在一起。 《小井胡同》放到整个中 风吹过!带走大片灰黑的烟云,冯岩不知怎么的,忽的全身剧烈颤抖了几下,他一个不稳,差点就直接栽下去,最后愣是咬紧牙关,一闪之间出现在百余米外河堤边的树林里,这才一头栽倒在树丛里。 嗤嗤几声,从永恒集团总部大楼外的好几个地方,突地飞出几道熊熊亮光,那是发射的强力激光束,还有追踪导弹。 奈何欧玥玥性子倔,就是不从,色鬼老板最后只能恐吓欧玥玥,想要强行让她就范。 “你不是自诩战力过人么?怎么连他们两个都干不掉?”赵漠却是冷笑了一声。 刚才兄妹俩都听到了大师兄的发言,脸上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尤其是傲天兄,他和大师兄一样,参加了上届的比赛,含恨亚军。 二狗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当这些问题都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才会明白情况是多么复杂,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既然发生,那么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 郝宇不会想到,自己今天说过的话,过不了多久,就得到了应正,那让天冥忌惮的人,真的出现了。 三人都选了自己爱吃的美味,在袁瀚的一再要求下,无奈的边远航和张东只能让他付了钱。 慕容梅神色一动,走到老桃树下面,左看看右看看,实在看不出,这颗老桃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被李有钱那温暖的大手抚摸,林沐苒只觉得的身子里面好像有一股热流涌动一样,一时间倒也忘了挣扎。 雨虽不大,但淅淅沥沥的,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持续不断地淋在身上,没有谁能受得了。 “还是别了,我答应过师姐的,既然如此,还是将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去吧,反正,心里一直憋着这件事情也不舒服。”君亦寒笑了笑,说道。 用句现代点的话说,人家这叫术业有专攻,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对,是它。”星晓豪轻轻点头,抬起的手掌之上,空珠直接出现在了那里,它还是老样子,闪烁着扭曲的光彩。 赵家栋已经嗅到了危机,随时有可能拼个鱼死网破,拖的时间越长,他反击的可能性就越大。 还以为什么大事这般紧张,她一把抓住晖凝的耳朵,贴在自己唇便边。 回到家,赵境匆匆忙忙洗了个澡,然后一家人就睡了,赵家的灯熄灭了下来。 下一刻,路承嗣已抱紧了她,唇舌压了上去,吻得她说不出话来。 但他的人生其实是不完美的,他可以做别人的老板,甚至别人的人生导师,却做不了别人的玩伴。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偏偏遇到这个假路承嗣,陷进了这样的阴谋里,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 砰,白逸一下子瘫倒在地,强行施展如此多的手段,已然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即便他的恢复力量超强,却也比不了消耗的速度,现在他的体内空空如也,一丝力量都没有了。 ------------ 第130章 情书 时间拨回两个小时之前。 傍晚的首都剧场外,钟山久违地见到了萧楚楠同志。 已经在文化馆呆了几个月的萧楚楠看起来并无任何被职场污染的痕迹,整个人元气满满。 她依旧是利落的短发,简洁修身的白色衬衣,唯一不同的是,座驾从当初的挎斗摩托换成了身后方头方脑的绿色小汽车,中间的logo是一个十字 调集全身查克拉,猛然施展禁术,血气逆流,强大的威势随着武士刀的斩出而迫向吴峰。 所有的掌控者不余余力,不管精神力透支的后果,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决不允许这些变异兽破坏。 “好,将东西拿过来吧。”王家长老看着突兀出现在包间内的家主,终于松了口气。 活着,尤其是在这末世活着,本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点吴峰清楚,魏腾也非常明白,只是他抑制不住心中的痛楚,这些人都是他从丧尸的牙缝中抠出来了,诚心待人,委以重任,换来的却是背叛,疼,心疼。 鬼枯刚一进入里面,身子立即便被庞大的能量压弯了,然而鬼枯巨大的黑色手中往地上一按,撑住整个下坠的身子,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她怎么说?”看李德全这神态就知道苏荔的话很安全了,倒让康熙觉得没意思起来,但想想还是要问清楚。 随后,叶轩喊出她的名字,在场甚至没有人相信,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 场面似乎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只有一边的露米亚在继续尝试咬着我的手臂——当然是毫无作用就是了。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既让愿意出力的魔导师们有了可以贡献力量的地方,也显著降低了罗迪执行任务的风险。 那些客人听了赵云泽的话,也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对于下午的活动安排,也多了几份期待。这位赵大人,最喜欢玩些新花样,既然让都说下午的活动别开生面,那定然是十分好玩的了。 随着天空巨大的绝世杀意压下,城中所有能出手的,全部都飞上半空。 剑云弦对皇甫莹莹非常尊敬,他清楚这不仅是师傅的妻子,还是柳妍的母亲,如果他要去柳妍,这肯定是丈母娘,他岂敢不侍候好了。 萧羽刚刚坐下,一个体型魁梧的少年一屁股坐到他身旁,这人叫做李泰,是武州城李家一个旁支子弟,算是萧羽在武院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合着头顶上的盖子,这座金门基地,从天空上看,就如同漂泊在绿色汪洋中的一艘船。 玉音这一番话,即刻说的太行夫人有些守不住精神,她最担心的就是玉音将金龙摄走,自己多年心血从此付诸东流,闻言便自从怀中取出一粒明珠,旋即便往空中抛去。 她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不为社会“添砖加瓦”,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怎么算是合格的接班人呢? 其实这样的程度,还算是轻的,安然就只是让藤蔓生长而已,还没开始伤人。 因张入云身处密林之中,虽是季节已暖,但仍是难当山野之中阴寒气,且又是细雨稠缪,纵是张入云一身纯阳真气,随时可将身上湿衣蒸干,但久经之下,也是无意与这老天做对。时间再久一些,也不经得有了些寒意。 回想起刚才的一战,秦一白心中不由暗笑,因为那已经不是战而是逃了。 ------------ 第131章 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 钟山一抬头,正看到一个面容清丽的姑娘偏头瞅着自己。 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呀眨,全都是仿佛在陆地遇见海洋生物的好奇。 钟山也笑了,“我说龚雪,这话为什么是你问我,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什么意思?”龚雪皱皱鼻子,“你是觉得我年纪大,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吗?” 钟山摇摇头,还没说话 而且,阳岚儿和秦穆琰一起进入万丈之渊,竟然提到了成圣天梯的确实消息,众人一愣,立刻知道那消息都从哪儿出来了。 说刘眉这孩子年少无知,被飘香院的老鸨子忽悠进去玩了一次,结果得了这‘花’柳病。 “愚蠢!”对上幽敏敏一瞬间变成纯灰色的瞳孔,辰星冷哼一声直接一掌迎上,另外一只手却猛然生出无数蔚蓝星火带着冰冷的气息排向幽敏敏的肩膀。 她的脸虽然已经没有伤疤了,但一片片的红色,就跟胎记一样,特别的难看。 如果没有一个能被所有人信服的人确定姬泱的病情的话,恐怕天启王朝和东晋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不过,叶青璃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她曾经在哪里见过闻人愁一。 他在十年前,还没有当上大长老的时候,就已经是七阶巅峰的实力了。 而且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按照他的估计,一个月后,项羽的大军将会出现在代国的边境上,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贺司晨闻言倒是轻松的坐在了纳兰紫的旁边,那副表情就是任由纳兰紫坐什么。 当汽车朝着大沽码头驶去的时候,看着车窗外的着西式马车、国式大马车土道道,望着那道路上不时可见的同胞们。 “一边去,这个可是个母老虎。”姜风对着狂战天下伸过来带着猥琐笑容的脸推了一把。 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自己这个流派还出现过如此牛逼的传说级人物。 今日一早白凤娇一行就要从高都县出发,前往苗人叛军的大本营卢溪,护送的朱雀军兵马都准备好了。 “坏了!坦克要倒大霉了!”一位老兵大叫起来,他直起了身子,和几位老兵一起,举起手中的步枪,向靠近坦克的芬兰游击队员们连续不停的扣动着扳机。 罪多半要战死的武进伯、还有大同总兵担,他也已经和手下的骑兵一起死干净了,京营的几个武将也脱不了干系。这么大的败北,总得有人倒大霉。这些人里,张辅觉得武进伯朱冕是罪有应得,就是这家伙把老子们坑惨了。 最气人的是,陆天羽还是光着身子,多少有种被人家羞辱的意思,事实上,确实如此。 除了那个家伙之外,中华联邦还有谁有这个能力?那个死太监么?妹控心里再次确认,京都代表所说的大人物绝对是那头雪狼。顿时觉得难受得要死。 就在双方都骑虎难下的时候。一个脚步声缓缓接近了。这让对峙的双方都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还有上次龅牙的事情谢谢你,你帮我了这么多,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听到姜风的安慰,李蓉蓉展颜一笑。 自从彭氏死后,京都附近但凡受过彭氏恩惠的庵堂庙宇都来了人,所为的不过是想要替彭氏超度。 ”硕大的石人开始还是很厉害的,因为势大力沉,对面的石人还是有些及不上,但是因为操纵的石人有些庞大,所以在久战不下的情况下,对面的鹅卵石人明显速度下降许多。 ------------ 第132章 装着装着就成真的了 多年以后,当刘小莉回顾这一天的经历,她依旧觉得这是她此生少有的慌乱时光。 原本钟山信上约的三日之后,正好是歌舞剧团的休息日,大家放放风各自出去逛一圈,只要下午准时回到招待所,领队们也没有意见。 于是她早早就计划好了当天的行程,光是穿什么衣服、配什么发饰就思考了好久。 到了今天早晨, “闭嘴!这不是你该说的话。”班长张彪低声地呵斥道。黄海杨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敢再说话了。 心中一亮,商城系统中拥有多种法宝与奇物;或有可以给孜燕与卓笑渝订立契约的宝物。 至于集结到参演现场的特种部队,就是指挥部手中可以直接动用的机动力量,也是他们精心布置立体式网络之后,用来化解突发事件,与及对恐怖份子发起致命攻击的利刃。 可没等多久,第二捆柴禾也落了下来。还是落在山洞前五六米的位置,挡住了洞口望向平台边缘的视线。 整个洞穴附近都被火光照亮了,树木也被点燃了,火势越烧越大,火球朝他们扑了过来,大火逼人,令人在撤退的过程中还牙关打颤。 在孙飞的催促之下,芮奥娜只得临时换了一套原木浅褐色横纹连衣裙,搭配了一双浅灰色鱼嘴高跟鞋,又加了一顶纯白色的遮阳帽。 一些兽界修士也知道尘土区的厉害,它们吼叫着朝外飞,把本体显现出来,把力量用到极致。 王凌摇摇头:这头仁的性子太倔强,打心底瞧不起平民,要是应要他给三人道歉,怕是宁死不从。 带着微笑离开病房,就在刘传铭走出医院大门时,他看着对面大踏步走来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因此如何才能更好地增强自身的肉体强度,这是人类几千年来一成不变的话题,也是最难攻克的课题。 大佬,都是喜欢光明的人,尤其他本人还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以前就已经是一个党员。 似是母子连心了,月灵儿一走,那襁褓中的孩子顿时大声的啼哭起来,声声悲凉,听的在场的人无不痛心。 “正好,我还有正事想要找霍总谈谈。”苏承冠冕堂皇的说到,活了四十几年,第一次紧张的手心冒汗。 既然方不悔说了会有更好的,她绝对是相信的,那么就等一会儿再来发送吧,也没什么的,十多分钟她还是能够等待的。 这个金无妖吓得冷汗冒出,赶紧一个闪烁要离去,可秦风却一把抓住那个金棍子。 洪光看到那个秦风一个跳跃,直接双手握住平底锅砸向自己头时,他吓得赶紧后退,让秦风扑空。 当所有人都去寻找的时候,两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抬着一脸血迹的仆人。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圣德皇帝也不得不开口了。那‘天守圣人’与‘落霞谷’与白虎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圣德皇帝,难道真的就不知道? 发现这个原因,是叶飞观察到,守护之眼的清晰度,不是人魔杀了多少恶人,而是人魔无意中,攻击到的极恶之城城墙的次数。 来到三里地外的一个大树上,林峰盘膝而坐,旋即拿出了之前的储物袋,一个个的开始检查战利品。 如果说,之前白玉京自天魔秘境之中而出,只是因为规矩,这些人才承认他天魔教主的身份,那么此刻,当白玉京施展出太虚之体后,便足以光明正大的让所有人承认他的地位了。 ------------ 第133章 《我们俩》公演 吃过晚饭后,许愿就偷偷地溜进了卫生间,给蓝映尘打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了。 无目的地逛着校园,李尔不知不觉回到了学生公寓。正想关门躺在床上发一会呆,门尚未关好,突然有人在外面抵住了门。 “我这是一阵阵来的。”唐劲随口回答了一句盖好被子继续装死。 石中寒由恨转惊,下意识地朝白嬷嬷身后缩了缩。眼前的林熠,难不成修成了佛门的金刚不坏神功,如此的重创亦不能令他倒下? 不光是军方,包括田丰、贾诩和程昱内地所有大臣,都全力反对动动贵霜王朝的战争。贵霜王朝虽然已经开始衰落。不像汉朝时候那么强大。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经过历代的积累。他的国力和军事实力还是很强大的。 洗了洗手,林熠坐到难老泉旁的草地上,雁鸾霜也在他的身侧坐下,却不出声打扰。 “去,派人去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名考生给查出来,然后将他带到我离宫来,如此天才绝代的弟子,一定要让他进入我们离宫!”雷墨泽果决的说道。 这就是斗气引的威力,谁能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紧那罗迦居然会不顾一切的使用出斗气引? “我是散修。”叶子洛淡淡道,见萤化不回答他的问题,便转首看向双凤仙子。 双手交替地从抱着李俊秀的身下换出,好扯着面纸,给他擦脸上不停流淌出来的汗水。 父子两人之间隔绝了万年的沟壑,亲情早已经平淡了下来,对于云苍而言,只要父母还活着,曾经曾渴望的东西,不要也罢。 一路上,众人对这个近期声名大噪的然姨娘很是好奇,都偷偷摸摸的瞧几眼,夏梦然装作没看见,一路走去了芮来轩。 他的手有些微颤,指腹轻轻摸着照片上的另一张脸,她的微笑永远定格在此,他最爱她的笑,她也最喜欢笑,那时候,他们是那般的幸福。 老道与玉家姐妹的打斗愈演愈烈,玉萝受伤,不能与玉蘅配合形成剑阵,两人的攻击力大减。 那人明明是个男人,却身形婀娜妩媚,一双丹凤眼携万种风情,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只是有些心疼,就算愈合的伤口,再旧景重现,也会被撕开,还是会疼。 叶柯吼完,楼上响起孩子的哭声,以及保姆轻轻的哄孩子声音,孩子是被吵到了。叶柯心头一抖,狠狠地咬紧了牙齿。 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们两个都转头看向我,我强装镇定,提升速度,将他们俩落在身后。直到看到熟悉的地方。 看几人准备好了,云苍也取出自己常用的几件灵器,便一起出了阵法所保护的区域。 “来,再吃一口!”此时的商离天完全没了往日君王的威严,一口一口地接着喂媚儿,倒是媚儿吃着非常的不自在。 他掀起被子起床,苏蕴也不想继续睡了,伸了个懒腰跟在他后面钻进浴室,然后再和他一起下去吃早饭。 “行了行了,不说这糟心的事儿了,准备上哪儿吃去?”陈远一脸不耐烦的直接换了个话题。 就算见到了又能真的改变什么吗?自己又要说些什么呢?萧雁也并不清楚。 律师?他带她来律师的家里做什么?洛九月的不解落在萧墨尧的眼。 “大哥能理解就好,大哥大嫂那里还请你多为我美言两句,希望大嫂能够明白。”如此一来,大嫂也不会在唐果面前说些过分的话,不然,到时候不利于他们之间的感情。 次日的黎明,翻卷而来的新一天,那些平常的或者不平常的,都在日复一日的推进之中。 看向这一龙一虎,道行天尊虽然震惊,但是却也毫不畏惧,可直至他的眼中又接着出现一人和一道火光之后,道行天尊再也笑不出来了。 杨志卖刀,卖的就是祖传宝刀,刀有三好,一为削铁如泥,二为吹毛得过,三为杀人不沾血。 一姐从怀里拿住一块带血迹的纱布,这是她从林宇脚上换下来的。 “确定!刚才你手机上的红点和他的重叠上了。”刘灿肯定的回答。 “好,既然董老喜爱字画,让我就稍微露一手,还请董老赐教。”张伟风轻云淡,笑着答应了董正。 由于身体彻底被透支,柳逸风掉进坑洞之中,便呼呼大睡了起来。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已经感受到周公的强烈召唤,估计是周公寂寞了,想要找他搞基。 刚刚接近麦哈德老巢的俄国方队被冲击波炸的人仰马翻,狼狈的栽倒在地。 因此,对于无涯学宫所有人来说,初代宫主就是宛如神明般的存在。 很见面之前,虽然经历了很多波折。但等到真的面对面站在了一起,这些人态度还算是不错。彼此虽然素无统属瓜葛,但沈哲子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本身已经是江东朝廷驸马都尉,沈氏又是江东豪强之首。 原来,这是抗日战争时期,自己的身份,是一名民兵,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同伴,不停的从地面漂浮上来。 自己何等人物,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与自己白头偕老的那个男人,必须学富五车,气宇轩昂,是个高高壮壮,能为自己独当一面的男人。 正常状况下,就算她的运气不差,也顶多只能晋升到二星帝者巅峰,比起五星帝者来说,根本是天地之差。 “一龙双凤?你是说双飞?”王羽愣了一下,脑补了一下情景,有点‘激’动起来,盯着林诗诗的眼眸中发出了“绿光”,然后又扫视谢莹莹的全身。 ------------ 第134章 一部神剧的诞生 听见古岳提起儿子古峰,林汉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黯然,不过最终他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除了前去寻找侯成的一些骑士,吕布带着自己的残余虎骑返回了陈留城,在半路上那些去寻找侯成的士卒也回来了,将被吓得有些丧胆的侯成寻了回来。 虽是夸奖,但明显是在告诉马玉萱,你儿子也顶多是个将军,就不要去想那不切实际的事情了,不切实际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张老头高兴地叫上全村人,一起去帮助理仁他们搬运船上的东西。 关羽瞬间感觉自身一顿,虽然轻微,但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当中少了些什么? 村子外面的密林中,迷雾依旧,白狼趴在草丛中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后世的热兵器时代,士气都是极为重要的战争要素,哪怕是后世那些能够飞天遁地的强横武器,总也要有人来操作不是? “不知刘管事为何不说这最后两个级别弟子,也就是妖孽和第一人级别弟子的评判标准?”龙行疑惑道。 韩柏后面则跟着几十名兵丁,将客栈团团围住,吓得客栈中的众人两腿战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然呢?她自己找的,能怎么办?”顾少凌的口吻里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白默冲上前来,将哭泣中的袁朵朵径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真受不了袁朵朵这般伤心的哭泣。 涼凛毅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脑海里还一直浮沉着秦以莱与淮靳楠跳舞的场面。 “爷爷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要呢?”安遥接过来,笑着说道。 李迫想起了在山洞前,孟瑶菲望向自己的那一道充满寒意的眼神,很明显,对方发现了自己,既然发现了,那为何没有揭发? 抵达乌撒后,我让大军先扎营修整,然后就准备亲自前往乌撒军民府,看看水西各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名曰寒挽梦,在世间行走逾千载岁月,许多东西对她来说都已成为浮云,唯一爱好便是搜寻世间面容姣好的男人做为自己的面首。 燕难飞这次的解释还比较到位,各种说词也比较合理,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赐豪宅赏千邑,加以万金,这一战凤九雏算是出尽了风头,算是蓬莱第一个十六岁统领三军的将军。 临出门之际,周辰不厌其烦的又嘱咐了一遍,在凛儿的应声,这才踏出了门。 远处,不死树像是对叶凡的气机有所感应,摇曳出漫天的黄金神光,满树金色叶片哗啦啦作响。 “我已经听到车声了,一会儿最后一辆车开过来,没回来的就是出事了。”林曼说道。 有了张伟提供的地图,夏雨指挥起部队了就方便多了,果断的下达命令:开始攻击。 腊月28日晚上7点,皇宫大餐厅已经是坐满了来参加宴会的帝国高官。 秋山雪被凝霜宫的青龙尉和朱雀尉拦截,后来却没死,实际上死于沧溪沧炎之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北海赶去,而叶凡却是笑着朝一旁的天蓬拱手道。 它们不再继续撞树,而是一只接一只的,用自己利刃一般的锯齿啃咬树干。 而此刻,叶凡的肉身,已经足以像那些圣人一般,随意的在混沌之中穿行。 “天亮了!”林九州握紧气刃,从喉咙中爆发出阵阵低吼,宛如野兽在咆哮。 周围空荡荡的,据说之后会改建,此刻地皮已经被回收,目前缺的是买家。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招商局的招待投资商,稍微有点眼力的,也知道避让一下了。 魏家开采金脉,李家出的有施工队、机械设备等,也算是负责人之一。 “我打算报考金陵大学商业管理系。”白宗南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孩子。”叶家奶奶赞赏的点点头。白宗南没有反驳,毕竟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张晓峰还告诉他,让他到董事会上争取苏氏掌控权,他会站在他这边。 虽然他给了陆军数据和视频,但是制造的,和系统优化的是不同版本。 韩在石站在一旁,刚准备开口附和,手却捂住了左半张脸,高高肿起。 “傅辞昇,我们两人已经离婚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况且你这是囚禁,你就不怕傅家股票大跌吗?”苏茵控诉。 黑风怪的品质比另外两个要高,这次击杀直接触发了新的首杀奖励,给了个箱子。 也正因为,银狐迟疑了一下,银蛇才有机会伤了银狐。银蛇的奇经八脉我已经给你打开,你的武功与日俱增,加上我给你输入了真气,真气还留着体内,所以你的力量相当于我的一半。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在离开北京之前,朱预道向某某首长表了态——坚决站在革命的一边,揭发梁必达的问题。 在黑蝠鲼呆滞的目光中,看到那个怪物收缩身体,变成了蝙蝠侠的形态,咧着高高的嘴角,随意的把半死不活的海王——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复仇对象,一心想要费尽心机解决的仇敌,直接就那么轻易的扔在了地上。 ------------ 第135章 求我啊 傅唯博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剧场经理,如今竟然干成了“导游”。 六月初,随着一场场演出的进行,人艺实验剧场的《我们俩》已经成了话剧界的一件大事。 全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前所未有的场地调度和表演风格,零距离的观演体验…… 随着铺天盖地的报道,这些词已经随着《我们俩》成为所有人津津乐道的 宠物们轰的一声都围上来,发出各式各样的叫声,争着抢着要好吃的。 这一场宴会一直喝到午夜子时方止,宴会结束时大部分人都是被自家下人给搀扶回去的。 作为稀少的次元石碎晶,若想得到,不仅需要冒险抗衡凶兽,更需靠着运气,二十枚次元石碎晶,怕能支持通玄境的大宗师修炼不少时间了。 这就造成了如古氏灵寨此等部族一般,由原来派遣化液巅峰族人前往,渐渐换成化液中高境族人,以图碰触运气,希望能够有族人成功身退紫龙秘洞。 胰子?呵呵,古代的胰子也算是一种类似肥皂的东西,可那是拿草木灰做的,和自己这化学反应做出来的肥皂可不是一种东西。 虽然侏儒刺客已经是杀手中少有达到大剑师等级的强者,但是面对处在宗师巅峰并且暴怒发狂三长老,下场可想而知。 狼族少年神色有些呆滞,他没有想到随着一顿前所未有的美味烧烤吃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欠下了捕捉六只大锯齿鸟的可怕债务。 白花花一大片鸡鸭鹅轰的一声围过来,好似天边飘来的一大片云彩,捡食着地面的玉米粒,有几个大胆的公鸡竟然要飞到她手上去抢,吓得湘灵急忙挥手驱散牠们。 作为林云曦的出身之地,目前星川大陆无数势力和数之不清修炼者关注的焦点,青阳镇虽然处于舆论风暴漩涡中心,但却反而保持着异常的平静。 林云曦立刻兴致勃勃给雷烬讲她之前如何任何横扫大荒域,踏平兽神联盟的光辉事迹,听得雷烬直惋惜当时没能和她一起。 头发不长却因为没有好好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本来长得还算英俊的一张脸却因为愤怒的表情而变得有些狰狞。 如果路毅辰知道了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和平解决了吧?瑞贝卡也不想惹麻烦,知道了这个编剧的人品大不了以后不和他合作也就是了,没必要弄得大张旗鼓人竟皆知的。 缚心张大了嘴巴,想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她居然问了这样一个灭绝人性的问题? 对自己的家用天网监控,风扬心头酸涩,但在一切真相未解之前,他们只能先下手才不会被上次般打个措手不及。 顾画蕊这个时侯,也顺着另外一条血路,找到了一口水井旁,不过此时,那水井已经被盖子给盖上了。 顾画蕊想到这里,身子剧烈地一震,但没想到这一动,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低头看去,鲜血还在汩汩地流出来。 那边医生还在帮助关美怡接生,助产士在推着她的肚子,帮助她生产,前方医生严肃认真的观察着关美怡和孩子的动向。 “是。”乔桐已经有些欣喜了,原来洛教授记得这样清楚,看来他早就注意到她了,那么让他亲自指导应该也不是难题。 “莫总说的那个戏要开拍了吗?不是说演员还没有选好吗?”程紫璃一向觉得她的脾气就已经挺急的了,没想到这些人比她还雷厉风行。 ------------ 第136章 不要觉得钟山行,你也行 而且荒国因为运气好,控制了两座金矿、一座铁矿、一座铜矿还有煤炭和食盐,所以荒国有足够的财力去供养大军。 这也从侧门体现了中山国的实力,夯土筑墙虽然成本不高,可是很耗费人力,看获鹿镇的围墙并非最近建好,所以也就让中山国在左权的眼中评价上了一个台阶。 热刺门将戈麦斯;后卫线上哈顿、加拉斯拉、卡布尔、埃克托;中场列侬、杰纳斯、莫德里奇、贝尔、范德法特;单前锋帕夫柳琴科。 声音直接响彻精神,引爆了所有人心中的热血,战意更加凝聚,血红的战云红意更甚,血色的光辉不断蒸腾,燃成了一片红色的火焰,一面血与火的旗帜,在东大陆的上空一路向东席卷而去。 “不好,有敌袭。”王方一见不妙,见不远处方向有黑夜缓缓朝这边走动,速下令让西凉军做好战斗准备。 他面对的乃是数百修炼者,可这些修炼者,多为中阶仙人境,没有战将境修炼者,想要阻挡自己? 田家强对这个岳你一直是又敬又怕,心里虽然觉得对田本光难交代,但也不敢违拗邱兰官,只好星期天一早就去找田本光还钱,被田本光一顿数落后,又回村去做田姓人的工作。 不为生而抛弃同伴,不为死而悲哀伤怀,更不会去随意猜忌他信任的人,冷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热忱的心,对自己人光明磊落,不正是爹生前所最为佩服的人吗? 这样做也是受到历史影响太多,萧漠可不想日后敌人拿着自己卖出去的铁器吃着自己卖出去的粮食来打自己。一些事情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一些,毕竟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前一刻称兄道弟的人下一刻会不会反目成仇。 天启的这声怒喝将魏大中给懵了,呆呆的拿着奏折望着殿上,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 当下都是吓得不轻,个个噤若寒蝉,心里面对于卫贵妃的能耐也是更多了一分的了解,几分的忌惮。 大宋的钦差排场远不及后世明清的钦差出行的排场大,林员外郎带领的钦差队伍是乘坐合河津渡口的普通渡船过河的。 东来顺的羊肉是精选锡林郭勒盟东乌旗和西乌旗的黑头白羊,然后厨师刀功了得的把羊肉切成薄如纸,软如棉的薄片。一涮即熟,久涮不老。 只有桂圆心情愉悦,自己的主子没有了性命之忧,而自己也可以永远与主子,与桂圆,与康大海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用分开。 在影视基地这里,穿着道具服装的“和尚”常见,但真和尚还挺少见的,而且听那导演还是专门去东海请过来的。 简直就是装上了撞角的轮胎一般!元春以为这是汽车格斗大赛吗? “这次损失了几只神奇宝贝?”只现了今朝的图图犬,显然他不可能只靠一只图图犬就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如今其他的神奇宝贝不知所踪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他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就是有跟他差不多背景的二代也加入进来,相同的条件下,周天肯定不会选择跟自己合作。 钟浩已经尽兴了。今晚得观白紵奇舞,又得聆听叶亦菡那好似天籁的妙曲,钟浩已经感到很值得的了。 周天没有说话,径直抓起面前的一堆筹码,大约九百多万美金的样子,一股脑的压到了闲家上面。 说完陆山就开始演练拳法,作为国术宗师,虽然是取巧来的,但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陆山也已经把拳法融入到了自己全身细胞当中,如果说以前陆山还称不上宗师这一称呼的话,现在就真的是当真无愧了。 “宝山兄弟别激动,都是我的这些下属办事不力。”杨凯安慰道。 虽然扎卡目前身份是拜火教的祭司,可是在此之前他也是一名武艺不俗的将军,因此才会得到摩诃末的器重而打入了教廷内部。然而摩诃末一次酒后的侮辱,才让扎卡转投向了札兰丁的阵营。 “别急嘛,这种事情要看心情的,如果心情好的话我就放,心情不好的话,很抱歉咯。”李耀耸耸肩,一副又要耍赖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笑容真的很贱。 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借助着手旁的火把札兰丁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样子——他是个精壮的男子,脸上带着一张古朴怪异的面具,一头紫发垂在肩头。 陈焱给了他们最后的选择,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这选择的结果跟陈焱也不会有任何的关系了。 N港和机场都是物资丰富的地方,如今得到两个地方加起来的物资,自然是非常惊人的。 听到江莹的声音,陈锋猛地回过神来,当他再次定眼看向灶台的时候,除了一层可见的灰尘外,哪有妈妈的身影? 一边是威望甚高的圣地尊者,一边又是通过战斗得到了整个草原尊重的勇士,数名护卫也持着弓弦面面相觑,没有了主意。 穆清歌点点头,旁边的秦舒雅有些讶异的看着皇后,毕竟她的身份不是普通人,要收养几个孩子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恰恰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同寻常,所以收养的孩子以后又当如何? 躲在外围观战的两位剑侠想要插手,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胖子和白鹿仙子喊住。 正当我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梁姐的电话响了,吓得她差一点将手机给丢出去。 ------------ 第137章 《绝对信号》过审 说实话,来到燕京两三年,钟山也是头一次见到钟友为竟然如此慌张。 他把自己这亲爹按在沙发上,从王蕴如手里接过凉茶递给他,“先喝水,别急!” 钟友为下意识地接过水,咕嘟嘟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眼里都是焦急。 “下班的时候老周给我递话,说晚上过来找我署名,这可怎么办?” “署名?” “当然不会介意了,能参加你们村里一年一度的盛会,那实在是太好了。商议的事情并不着急,所以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黎诗雨笑着说道。 包括天蓬元帅猪八戒在内的北极四圣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的凝重,如果说,在整个天庭之后,还有谁的武技堪比北极四圣的话,那么就只有二郎神君,杨戬。 正要往前一步,但见那老者却突然闪现在她眼前,拦阻住了前行的去路。 那么个黑漆漆的地方。虽然还算宽敞,但要和这同使双剑的敌人战斗,这单打就是要看技术了。 不过一个茶楼的人都在低声嘀咕,那个声音就已经显得很是大声了。 阿鼻自己并没有试过,所以并不是知道阿鼻能不能带走永恒之碑!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鼻不想带走永恒之碑! 显然是大意笼络漠南诸部。赖善摇头晃脑地得意万分,眼睛也不由向下面的赛场扫去。 陆判坐在幽幂地府祖师殿判官龙椅上,他对黄悦喊道:“南瞻部洲猫丝国丞相,你将你的冤死从实说来,我根据你的冤死情况,有恩的报恩,有冤的抱冤!”。 虽然细雪蒙蒙之中,看不太清楚面容,一双眼却是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的潋滟灿烂,好似雪片到了他的身周,都化为了气体,蒸发了去,只剩他那一片雪白,明媚了整个码头。 倩姐挎着篮扭着腰身走到了司徒仲旁边,斜着抬头瞟了司徒仲一眼,冷声哼道。 水田价格昂贵,一亩上好的水田五两银子,普通水田一亩地三两银子。 没想到前阵子受了伤,从队里因伤退伍,虽然已经养好了,也不太影响日常生活,但高强度的训练肯定是没法进行了。 赵二和李斯纷纷看向了刘方,明显是看他的意思,刘方假装沉思犹豫,心中却想着如何多敲诈一些。 来到会场,叶尘随手在衣架处拿了一顶鸭舌帽,随后坐在角落,把帽檐压低,静静搜寻着猎物。 他‌竟然想‌趁病作一场疯,就将她困锁在‌这个房间里这张床上,叫她除了他‌身下他‌怀里哪都去‌不得。 她现在还是没法完全听懂我在说什么,也搞不懂大部分句子的真实含义。 杜明笑了笑,赌博确实不行,刨出这点,金多这孩子是个满意的姑爷人选。 轰隆一声巨响,大印直接被甩飞,然而就在大印落入林长安手中时,突然雷百万的声音出现了身后。 抢点是一种确保多个区域空间的战术,如果有人有可能被击败,可以跟进并利用它进行攻击,类似于将棋中的棋子排列。 练出延寿丹的第二日,汪狂人大笑的出关了,虽然还是一头的白发没有多少改变,他面色红润下,精气神明显提升了不少。 拜幽硫兮伸手打开里面唯一的一口棺木盖子,一颗血红色的丹浮在半空。 听到一声巨响之后,云玥以为蛊王冥胆敢来挑衅砸场子,叫上彩霞、凤冥等人便朝这方赶来。 ------------ 第138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 李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确实不宜经旁人汇报,因为一旦遭到泄密,李杰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只见他脚下的丰国皇宫,竟然跟当年他来过的那次相比较,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比如,幺鸡这个代号,前段时间国安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潜伏在夏州,不过这一批潜伏人员的资料被保护的很好。 最终,他盯了外面的三大武帝境六重的强者,那是看不到眼神的眼睛,在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死亡的灰白。 不过,调整一次殖装的话,需要10分钟的时间,这一点是比较麻烦呢。 略微偏灰色的皮肤,暴露的装扮,身上铭刻的白色纹路,头发上闪烁的彩色光芒,像是新娘一样头上戴着延至膝盖的银纱,手上拿着一把由红蓝绿三色光芒构成剑身的奇异长剑,腰后有两支像是翘起的翅膀一样的衣饰。 “什么?”黑呆隐藏在面甲后的眼神微变,只见眼前白袍响动,恩奇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前,手掌对着她,掌心金光一闪,一条带着利刃的金锁链竟从祂的掌心急射而出,以贯穿之势,朝黑呆的面部刺去。 梦妖魔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速度再次得到了提升,而且在路德的帮助下学会了急停,不会因为超速飙过头,导致技能无法命中。 “请。”姜川目送周煌离开,随后回到药园,来到一座栽种药草的园林。 更何况若是东窗事发,那是要株连九族的,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险,再说即便是皇后娘娘崩逝了,也不见得皇帝就会恩宠哪位嫔妃,在后宫里,向来没人可以跟皇后娘娘并立的。 现在一般的三品境武者已经不是李林的对手了。至于李虎等人,除了李虎和猫眼到了一品境巅峰以外,其他人也都到了一品境后期。 三名堂堂三品境的强者,此刻竟浑身破破烂烂,口齿不清的说着。 听说这里可能有水,众人人都来了精神,他们勉强支撑起身子,来到杨云身边,和他一起往下挖了起来。 只是,让秋风扫完全没想到的是,或许因为雾气的原因,或许突然出现了秋风扫也感受不到的变化,他发现,他连雨字诀也施展不出来了。 伍越离开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一眼秦一皇,并且恶狠狠地说:死变态佬,下次不要坐在老子身边。 摇了摇头,正当秋风扫想收回看向湖底的目光寻找出去的方法的时候,他忽然双目一凝。 他们都是专业歌手,一首歌的好坏,只听前半段就差不多明白了。 根本不用他提醒,这两个大师早就拉着他不停朝后面的大门逃过去,每经过一道大门,他们都会将其关上,想要借此阻挡韩林。 她微触着自己的眉头,感受着左肩上撕裂般的疼痛;身子在颠簸中不断的起伏,摇晃的她感觉自己的内脏在翻江倒海的难受。 面对众人的焦急,孤雨也是微微一惊,虽然觉得有一丝诡异不过灵剑可是他重要的伙伴岂能轻易丢弃? 这些人类的渣滓,如果不对他们处以极刑的话,那这人间的正道,究竟何在?若是这些恶人的下场仅仅是一死,那被他们咽下肚子里的亡魂,该如何安抚? 千机吃了七八盘时就退出这场狂吃中了,可是北邙的战力还是杠杠的。 清风吹拂着大地,大树上青葱的枝叶早已枯黄,飘零在空气之中,最后缓缓的落在地面之上,天龙学院的青石路上随处可见散落的枯黄枝叶。 “曹炎,不要废话了。”武天寻出声,看他们所穿的衣服应该属于天玄宗。 “有白兄的加入,我们的实力又大大的增强了,以后,在这徒门地头上,我们就不用再害怕,更不用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铁青山上前来说道。 袁斌叹了一口气,掏出钱包,数出十张红色大钞放在潘琳的办公桌上。 这一天,有一搭无一搭地,吴昭又逛荡到没竣工的厂房这里。他所以来这里,主要的原因是这里离着富盛合会社办公大楼不算太远,徒步走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 宋香菜捋了捋耳边金色的头发,看着蠢卡的背影,露出一丝微笑。 这个地方可不是随便找的,而是提前有人踩点,订好了位置。这些行程其余人都知道,但是王太卡因为生病的原因,那些事情压根就没顾得上。所以现在真的有点两眼一蒙。 很多的无启国民突然聚拢过来,像是看到有架打,兴致盎然的来凑热闹。 时过境迁,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们也是生在长在部队大院,经历也是几乎相同的。 此时她想到了麦子身上的相位转移能力,就用那个能力进行交换。但是不能交换西四,那样就会把麦子送到隆之介面前,这样做毫无意义,那就只有让麦子交换隆之介了,这样西四和麦子都能存活。 说到做到,她们把椅子一个一个的摞起来,一直够到窗户。她们从窗户向外看,看到了树木、河流和飞翔着的鹭,向上,看到了白云和太阳。 一个客栈的伙计端着盘子正要给客人上茶,因为客栈里挤了太多的村民,他被人绊倒,手里的热茶水正好浇到宫巨蟹的头上。 齐豫行微微一愣,而后是心中一定。这位护法大人总算是松口了。不得不说,这个任天行为人是相当的认真谨慎。对于这件事情,任天行几乎是天天在药谷周围转悠,而调查的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 后山,那弟子把前山的情况告诉了史炎之后,史炎一下坐起,左翻右倒,像是再找什么。 ------------ 第139章 阿维尼翁戏剧节 绍兴路74号的收发室最近已经成了吴复兴跑得最勤的地方。 今天照旧是一大包信件,提着沉重的邮包回到办公室,吴复兴把拆开信件,一封封的看起来。 第一封信,打开就是一句话。 【有朝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断章狗!】 吴复兴眼睛一亮,“这个挺押韵嘛。” 紧接着第二封信更加炸裂,打开 这里是神网空间,能够通过精神力自动连接神网空间,那就能够享受许多神网空间的功能。 再度聚拢到了一块的这四名三代血族,在那里彼此打了个眼色后,几人眼中一定,各自在那城点了点头,私下里就已经打成了一个决议,都不用开口,就在那里商量好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和打算。 说话的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常老手下逃得性命的那两个异能者中的一个。 失去了铠甲支撑,重甲挑战者的尸体掉落到地上,他的头颅也从脖子上分离出来,滚到了一旁。 虞井离开实验区域时,随行的研究员嘴角抽搐,因为内部战斗的场景摄像机根本没法正常拍下……十层合金组合的壁面居然差一点被击穿,光是训练场的修理费恐怕就要花掉刚刚申请到资金的一半。 不等宋灵云再次出手,39到混乱的规则玄奥浮现,对着束缚大天神的时光迟滞神通一绞,这道神通被破除,大天神拍着羽翼飞离,满脸杀机的看着宋灵云。 “你是觉得,在黑枭军的内部,有内鬼吗?”费君帅问串珠蜥道。 毕竟权宝雅受伤之后,金淑英可是为她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两个月,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后来情况好转,才渐渐释怀。 原本孤高冷峻的白婧婧,在金良离开时立即变得腼腆,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曾经禁锢阿撒托斯的强者为避免有生物遭受邪神呢喃的影响,误入大魔山,在内部留有各类幻术障壁与陷阱。 “怎么会,比林凡的宿舍赶紧一百倍,您可不知道,他那宿舍跟狗窝一样。”常妙竹为了安抚杨惠的尊严,拿林凡出来比对。 毕竟百姓们乎时能见到蠃政的机会就很少何况这次还是赢政和赢丹一同出现在城门如此稀缺的机会百姓们又岂会白白的放过。 “屁,谁要你做我的医童!”林少倾彻底被萧泊一逗笑了,但也明白了萧泊一的良苦用心,其实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一心只贪图权势的无耻政客,若他真的一心只想要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也许他早就成功了。 吴留白的话,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当林西渊凑上前来,定睛一瞧,轰! “克拉兹尼善主说的是真的吗,关于无垢者的绝对忠诚。”丹妮莉丝问道。 而韩洪虎跟着徐聪在院子里转悠,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徘徊向那面墙。 他最近好久没有吃肉了,正好知道掌柜要找一个跑堂的去给客人送带肉馅儿的馒头。 为解救曾带给自己巨大伤痛的家族,他淡然接受了张家族长一职,成为张起灵,舍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这迩建造钢铁厂是一件非常庞太的工程若是让派发徭役让大秦的百姓们来于,可能会引起百姓们的不满所以,赢丹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之前一直认为,萧泊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得到他,可是看着今日在宫宴上发生的事情,林少倾对他又多了几分心疼。 ------------ 第140章 《糊涂戏班》公演 不过,世界上大多数的思想没有那么深邃,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现象当作一件大事认真对待。 第一晚在八方村,谁都没有好好睡觉,叶昱他们更是眼皮都没阖一下,匆匆回来吃了个早饭后,又开着车子出去了。 苏季和云依一齐朝玉虚宫进发,沿途荒无人烟,尽显荒凉,原本山上就没有多少人走动,现在来往的人比以前更少,显得愈发冷清。 叶昱将苏酥往他身后一挡,一片圆形的火墙便在两人身周升起,只是火墙刚起,那只2级丧尸的头一昂,从嘴里吐出一串白色的冰锥,直射叶昱。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昔王所说“人为天之蟲”。 上了楼,沈沛打开一间屋门,余老紧走几步进去,余曼曼越发的紧张。 路天遥不由想到了之前影王等人试探方乾元,推断出其天意化形术三大破绽的旧事,连忙传音向青尊说明。 而到那时,御灵师们或许已经有办法不借外力,就能自行“寿元自增”。 罗生话一出口,格罗佛和加尔·林歌两人脸色都是一变,看向罗生的眼神变得极为不善,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凶光。不过瞬间之后,两人的目光又同时转向了对方,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也不知道行不行?”老者心中似乎早已想好了一种可以解除世界守恒定律的方法,但是从他的犹豫程度来说,这个方法一定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 “这里真好,纯天然氧吧,空气太新鲜了,要是让我在这儿生活一辈子都行。”那咻伸了个懒腰感慨道。 “不……凌紫已经死了,难道死而复活了?”秦力不由得一个踉跄,干咽了口吐沫僵在了原地。 就是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房门猛的震动一下,好像是被人用巨力从外面的狠狠的踹了一脚。 现在的陈锋已经是非比昔日的了,就算高阶的大罗金仙他也不惧,面对昊龙的攻击,陈锋爆喝一声,没有任何的花招与废话,直接一招惊皇雷斩对对他斩杀了过去。 对于李博弈的认同,他心中有些沾沾自得,对方怎么说也算是他的长辈,一个做对事的孩子,得到长辈的夸赞,那种心情是无比的高兴。 这火龙含珠便是在炸炉之后的施救手法,能够利用丹炉火焰形成火龙,将丹药含出,在爆炸的一瞬间直冲天际,保护丹药不会受到损伤。 单从魔导术的刻录上来说,三件魔导装备代表着可以同时构筑三个魔导术,配合魔导师本身最少可以构筑的一个,意味着魔导装备齐全的魔导师,在魔力充足并且魔力输出允许的情况下,是可以同时释放四个魔导术的。 陈锋点点头的,他没有反对,一向他都不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为了谢雨婷的话,就算倒贴钱给他,陈锋他都不想来。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周莫似乎也在燕京这边上学。只不过这个学期由于秦凡太忙的关系,没有怎么跟周莫他们这些高中的老同学联系。 饭桌上所有人听到黎幽月的话后,都是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仔细听了一会,原来那个家伙打电话在叫外卖,里面的二十几个敌人饿了,想吃夜宵。 吴凡一方有如此速度,如此强的杀伤力,其余仙门却还不知。吴凡本尊的实力越来越强,古神体的战力也是越来越强。 “你们是在大扫除?”看到李思思的身影,赵天明在门口停了下来。 大娘眉头低垂,唇角嗫嚅,却没再说什么,显然有难言的苦衷,也没怪叶秋爽的口不择言,就坐在那里不说话。 然而兴奋的热度还没持续两三秒,马上敌人就过来教他们做人了。 那诸多麒麟宗弟子,前排倒下,后排顶上,眼见诸多同门一个个被活活烧死,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有很多弟子甚至要宗门大佬让他们到护山大阵之外去直接攻杀那头火兽王。 卜江恍然大悟,“山里人拉屎要什么纸的,不是有泥巴,有草,有树叶么?实在没有不是还有手么?完事把手洗洗不就行了? 尚惊天和夏耀荣俩人配合默契的一个防御一个攻击,事情仿佛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但是意外突生。 在演艺圈,潜规则这个词代表的就是麻烦,演员沾上了就很难洗刷掉,甚至等于是自毁前程,因为没有人敢用这种自带麻烦的人,他会被整个圈子所摒弃。 陈保到这里,意思不用说,是冲着楚河来的,若是楚河不同意进入益州学院,恐怕,陈保会对楚河下毒手,暗中毁了他的武胆。 此刻魏思宇不用出屋,就能感受到隐藏在自己房间外边那些修为低下的师兄,不用看也能猜出就是黄岐,宋山等人,他们应该是来等着看自己出丑的吧。 如果不请这个秦川吃饭,自己老妈肯定又会叨叨叨的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对这个老乡特别的上心。 随着姚远山的走进,魏思宇也是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 第141章 憨豆的诞生 得益于《糊涂戏班》的超高评价和观众口碑,此时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已经成了记者们的大型追星现场。 最受记者们追逐的自然是托比·罗伯森。 作为话剧的导演,这位在欧洲大陆享有盛誉的莎翁剧专家此时是台上最受关注的人。 其次则是奉献了精彩演出的演员们,无论是罗温·阿特金森还是老维克剧团的那些老面 里奥的队伍还没有到达阿塞多村,他们离村子起码有两三公里远,但是帝国人却埋伏在了村子前方的山林里。 罗玲抽了大概有足足一分钟时间,光鞭才慢慢消失,骑士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但是人却五体投地,不停地打着颤,爬都爬不起来。 “坚持住,再来!你远远没有到自己的极限,我看得出来。”罗玲说道。 “从命。”初风稚羽横刀以同样的极速冲向轻欢,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用缩地。 再往前,转过前面的这座山头,就能看到对面的练武场了,而耳边喧闹喊杀声逐渐清晰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痛苦的呻/吟声。 漠雨边走边看,她注意到狂剑之塔中显得空空荡荡,一个个房间里连家具都没有。 “你看吧,我说什么了?不带你出来,你哭哭啼啼的,她也这么说你了吧。”东方念一脸怨夫的样子说着。不过语气里,还是宠溺十足。 大人,您即便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难道您很擅长搜索魔法么!? 只可惜,如今后者,有一半都混入到他这里果断叛变了,因此他真正需要对付的,可能还不到十万。 无数道波痕向那星际战舰坠落之地涌来,显然在水底下许多生物正在向那星际战舰中急游来。 身为久经沙场的老油子,罗睺深知一旦让曹菁顺利孕育出了自身领域,将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晚上陈允远下衙回来,大家吃过晚饭,葛家人去西园子歇着,祖孙三代才聚在一起说话。 巴拉克传球的时候,德罗巴就已经向着禁区跑了起来了。维迪奇本来是在看着他的,但是这个时候,德罗巴灵巧的如同豹子一样,没有给维迪奇任何靠近的机会,就冲向禁区。 康马斯先生为温德林家族选择了下一任的家主——有名的纨绔子弟贝尼托——就像是给所有那些附庸家族一样。 在京都医药的总裁办公室里面,忙碌的孟云迎来了两位极有分量的客人。 帝皇门的阵营之中,一众长老,均是被一头头血肉傀儡给诛杀得鬼哭狼嚎,四下逃窜。其中,一些身居高位的长老,连出声威胁。 同时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飞来的恐怖毒蜂皇,地面,在那黑色迅猛虫潮中苦苦支撑的几百个绿色护罩也已经消失不见,黑色的潮水根本没有停歇过的迅猛流淌着,已经离他们不远。 赵亚宁半转过身子,用后背顶住了杜舍尔,而这个时候,久利已经跑向了中路,赵亚宁一脚直塞,把球传向了中路的空间上,久利拿到球之后,直接就是一脚远shè。 凛不想占用她的时间,更不想影响她的工作。当然,说忙也不全是推辞。合区前夕,事情确实多。比如最近几天,他已经开始大量扫货。 魔法盾也无法阻挡升龙斩的破坏力,魔法盾的能量值瞬间消耗殆尽,随后能量继续冲击将这个法师的气血全部带走,可谓是真正的盾碎人亡。 ------------ 第142章 内裤外穿的不止超人 在七月的阿维尼翁,戏剧就是这里的一切。 所以只要你肯表演,就一定有人捧场。 如果你竟然演得非常精彩,那观众一定给你足够的鼓励。 今天钟山总算是体会到了阿维尼翁的另一种魅力。 与IN戏剧节大师、大剧场、海量观众的体验不同,如今站在街头的钟山和罗温·阿特金森,所凭借的只有身旁竖着 “爸爸,你真是太帅了。”辰辰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么一句,她突然就给用上了。因为她今天太开心了,觉得今天的爸爸真是太好说话了,也好温柔。 看来应当是遇到了宋谦之前派出的传令兵,远远的见到前方开路的总督金狮旗。来将立即翻身下马,在路旁半跪下来。 她激动得说个不停,由于太过激动,也忘记了矜持和循序渐进什么的,心里的想法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毫无保留。 按照当年的提示约定,这阴元星的星辰魂锁就是他吴凡的。现在竟然要他等一千年。他这么急着这么卖命要把五物齐聚,就是为了成为阴阳星界界主,一旦进入阴阳星界的任何人,都会被他完全操控,洛诗就绝对绝对安全。 “昨天竟然还咬我,看吧,现在好多了吧。”第二天早上,叶重摸着许楠的额头笑道。 “有无尽的圣晶使用,如果还修炼的慢,那不是跟猪没区别?即便是猪用了这么多宝贝,也成了高手了!”林天娇将头靠在了林枫的肩膀上。 终于,僵持之中,不知道走了许久,慧觉终于看见了邙山脚下的界碑。 “是吗?赤俄的军队真有那么难缠?”段祺瑞吃了一惊,不过对叶重在外蒙一事上危言耸听的说法不置可否。 当剑侠客吃下了大概十多株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变的异常暖洋洋的。 自己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了,你竟然就还是这么一副态度,实在是逼人太甚了! 闻人渊去寻找他的父亲,其他人也去寻找曾经的朋友,众人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全被全不凡牵连起来的。 当然托塔天王李靖手中的玲珑宝塔其实本来并不是用来收妖的,而是用来收服调皮捣蛋的哪吒的,所以玲珑宝塔的威力非常大。 说话间,他大吼一声,见他神情一动,此刻在那房间之中哪一幅巨大的画像之间哪些怪物同一时间登像是极为害怕,突然之间他们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美丽的面庞,一身红色长裙婀娜可人,将她婀娜动人的姿态一时间显露无疑。 之前齐天寿在渡人仙劫的时候,左侍曾经出手过,但是那天劫根本无法被外人所阻挡,只能由齐天寿一人独自承受。 “无妨,我现在胸口有点痛,不能弯腰,能帮我把鞋子脱掉吗?”王昊说道。 听到玉帝说到柳树精三字,齐天寿连忙向四周看去,周围一片片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哪里来的柳树? 而后回头向后看的琪亚娜一边将芽衣拉进了屋子,一边猛地将大门给合了上去。 魏开彦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他以为冉冉是在场唯一一个对他心软的人。 农民有些奇怪,他发现厨房里在煮着什么,旁边还有红薯藤,他就跑进去,揭开锅盖一看,里面煮着一锅红薯藤。 “抽穗极多”以及“原来的两倍”这些字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神情变化也被朝臣捕捉到。 ------------ 第143章 命题作文 “什么?演出队已经走了?” 从首都机场回到一字之差的首都剧场,风尘仆仆的钟山屁股还没坐热,就从梁秉鲲嘴里听到了这个坏消息。 “是,昨天走的,怎么了?” 梁秉鲲不疑有他,毕竟此前《天下第一楼》出去巡演过好几次了,没什么特别的。 “没、没怎么……” 钟山嘴上随口说着,心中却 距离出事,明明是没几天的事情,也许是因为眼睛出现了问题,没有康复的缘故,而导致一直都看不见她,眼前永远是黑黑的,所以他就觉得时间过的好漫长。 五分钟后,总指挥杨长风沉着有力的声音,响遍了所有作战功能室,各级指挥官收到战术指令后,随即向本部作战单位分派具体战斗任务,八点三十分,五千名数字战士同时进入了星际网络。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犯了事!”夜玄离将苏青紧抱在怀里,姿势帅气,将她团团包围在她炙热的怀里。 苏青挽着父亲的胳膊一步一步走的离他更近,这是一条漫长的路,但夜玄离在那头,看着他在走,也不觉得漫长了。 前年皇后生晋阳公主的时候,他就有心告诉皇帝,别让皇后继续生了。 “我在你心里也能排第一位吗?”温星余靠着席亦铭的脸颊上,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席亦铭脸上传出来的温度,但是尽管如此,怎么会觉得委屈? 位于中军的何白见到士兵的浮躁后,立即传出命令,不用理会贼骑的挑衅。铁甲重步严阵以待,左右两翼可引弓不发,贼骑不到重步阵前三十步,就决不发箭。 其他贵宾也是被香磷表白的话惹的大笑,就连三代火影猿飞日斩都笑了起来,并且多打量了几眼香磷。 从现在看来,安沐几乎可以确定,让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对他身体情况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个……双重人格了。 “钱这东西,弄脏了电竞!”王跃狠狠地拍了一下车门,语气既愤怒又无奈。 只是一道留在自己体内的力量就有如此威力,若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手那还了得? 假如就此逃脱的话,回国之后肯定良心上受到谴责,而且段奕宏那边过问的话,也不太好交代。 “你的合作方式在初期可能会取得不错的效果,但是到了后期就不一定了。随着行业改革深化,对物流和零售企业的影响越来越大,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是很难完成的。”杭雨说道。 上广电的历史教训,再次证明了在于外企打交道的过程中,警惕性有多么重要。 说罢,贺兰瑶当先喝下了那杯酒,之时不论在敬酒还是喝酒之时,贺兰瑶手上的镯子都牢牢的在手腕最前端,而且幻月国亲王的位置正好看得见那个镯子。贺兰瑶满足的看着幻月国亲王呆呆的看着那镯子,差点都忘了喝酒。 时间一晃就到了半夜,两名白领见面具男子像是已经睡熟,一人脱下鞋子,从鞋垫里拿出卷发丝一样细微的钢丝,另一人则从袖口中徐徐抽出把用铁条打磨成的尖锥物。 “海城的蓝家只是一个旗子,我们要找到那个铁面人才是最重要的。”白素素淡淡的说道。 沐三娘直接震惊的容颜发白,娇躯都是止不住的跌坐在了地上,一双美眸不断眨动着,满含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王开。 ------------ 第144章 《狗儿爷涅槃》 七月末,燕京的天气已经到了最炎热的时候。 此时的剧本组里,飞速旋转的吊扇带起呼啦啦的风声,窗户紧闭的屋子里,此时只有蓝因海和钟山两人。 蓝因海埋头写了一阵,又忽然把稿纸一下子撕掉,干脆扔到废纸篓里。 这是他创作的常态。 他叹了口气,喝了口温茶,擦擦头上的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你来了!”男人将一片血红的花朵塞在了口中,慢慢咀嚼,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凤芷楼。 与高氏相比之下,冉美玉虽然不算笨,但她倒底是被娇养长大的,莫说有没有那个头脑,便是连世情百态都没看过多少。 不过刚百里布说,是他的师傅以己命换的他命,且不提这是多深的师徒情谊,若他的师傅就是那条龙,那他五岁时,神龙已死,又当的什么师傅,后来他的法术又是跟谁学的? 赵言钰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想着前几天才在江西府收到的消息,不知道关朗此时心情如何。 战争,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在现代时是如此,到了异时空的古代大秦也是这样。 她本以为完全不会在意的,直到在第一夜之后,她在床上发现了那根红羽。 在这缓着的同时,两人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存在,一时又是羞涩又是满足。 如此的孤寂,以至,他从来都知道安瑾并不是全心全意的跟着他,却还是难以放手。 涅白不确信声音是不是头颅发出来的,但看这头颅,至少也是一个近百岁的老人,他心脏的跳动,应该没那么强劲有力。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夙骏驰眸中一片苦涩,修长的大手附在了自己的左心房处,那里,有些疼。 如此循环下来,狠人翁士泉感觉自己遇上了一个又横,又楞,又不要命,又不要脸,也不在乎钱的奇葩。 妹子也是有生理需要的,当然这约不是那么好约,要喝酒,能逗妹子开心,灌得对方七八分醉,就可以去开房了。 齐悦然看过这样的信,含笑收起来。陈崇跟过来总算发挥了一些用处。 云虽然在升天的时候无比虚弱,但他或许早就已经猜到魔族的手段不会如此简单,所以他在自己面对毁灭威胁时始终留了一手。 齐悦然带人出城跑出去几里地,远远便听到厮杀之声穿过茫茫夜色扑面而来。只听声音便让人泛起寒意,血腥之气似乎已经弥漫过来。 她激动的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搂着他的腰,在他的怀里腻歪了好几圈,陆沉还没说话的时候,她就委屈哒哒的开始诉苦了。 整个餐桌上,只有李丰满一人对着几盘辛辣的菜肴吃得极为香甜,自来到唐代之后,他已经有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开怀过瘾了。 爷爷和父亲一直瞒着我在进行什么事情,我知道却从不过问,但是,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而且陆沉在操场上,怎么羞辱陈莹莹以及怎么维护慕星的,也被人拍了视频传到了网络上。 大娘当然是感恩戴德的千谢万谢,秋民这时候才注意到姑娘根本不在家。 “现在我跟大家说,有一件事吧我们必须要做和防备,那就是隐藏在我们别墅园之外的杀手。 像是随意经过整个大名府的模样,李云随意的瞧了一眼这个大名府的大门四周,手中一只手里剑飞转出,在空气中划出几道崩响之后消失不见。 ------------ 第145章 恋情曝光 不同于一般的话剧创作,《狗儿爷涅槃》的剧本写得很慢。 跨越几十年历程的剧情,又涉及农村,经济、文化、道德、观念等一大堆问题纠缠在一起,每一句话都要精雕细琢。 为了不让剧情跑偏,钟山每天几乎只完成一个片段的创作,然后再反复斟酌其中的词句、内容。 这天上午,钟山刚写完两页内容,正要,忽 那人相当的生猛,脑袋被砸了个正着,却依旧凶悍无比,猛然一个前冲。 此时的孙枝花早已经痊愈,这几天休息的应该不错,脸色红润,更显的风韵犹存了。 “张老爷子,这次的禽流感病毒跟以前的不同,否则,我们香江皇家医院也不会束手无策,要知道,我们医院可比春城市人民医院强多了。”陈学庸道。 叶无道此刻就在那无为真空妙境的秒境里面,对于自己身外所发生的一切感知已经全然屏蔽掉了,入静至虚无境界后,万念俱寂之时即是玄关秒境,不过若是没有足够的后天内气支撑的话,想要入玄关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那一瞬间,这名六剑宗高手的就露出了痛苦和惊恐的神色,低头一看,他的胸口上出现了一个洞,鲜血激烈的涌了出来。 在魅惑妖术那逆天的作用下,阿狸只是开口问了一句,巫屠便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有时候一只部队的战斗力强弱,往往取决于上下级的默契和配合程度怎么样,老宁和大黄牙以及肖伯钧他们跟许天现在的配合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了,特别是肖伯钧,他都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正和发挥了。 孙二娘一咬牙,知道这里距离格尔寨已经不远了,猛然朝前面冲了出去。 刘芳见状,急忙上前几步,和邓佳握了握手,并且客气的说了一句。 “这些年我想了不少办法,吃了不少的丹药……”王擎道继续道。 惊人的爆炸出现,林东这一次连暗劲都动用了,可是,也就与寥阳的这一招不分胜胜,他们两个都被爆炸的力量推得后退不少。 苏染染忽然之间些许的狡猾,躺到苏卿寒身边后,紧紧的抱住了他,脸凑到他的脖子处,轻轻的啄了几下。 得到了粟冉冉的理解,秦墨很开心,但是开心的同时,他却没忘记接下来的事情。 “尝尝这个吧,这是在后山上挖的野菜,很好吃的。”二嘎子娘将青菜盘子往卢正义面前推了推。 在翰香院里,绿篱点了香茗,泡了茶,苏槿夕亲自给九容斟了一杯。 “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把枫海酒店的字样,拆下来,换成天香楼酒店这几个字。”喻佳楠回答道。 若非我当日心切,选择从树枝之间艰难爬行,是万万想不到可以从这里上瀑布,所以我敢肯定,何厚义他绝对不可能知晓我的路线。 悔恨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仿佛野兽啮咬着他的心脏,痛之入骨。 他知道,若她生命中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她定然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和夜幽尧在一起,只想……留在夜幽尧的身边。 我依旧不理会她的言语,拿起武器往腰间一塞,去帮星期五一起撞门。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越是没人爱你,你就要更爱自己。 云梵天之所以那么坚持,就是因为帝王殿不像其他组织那样,如果他们能加入帝国军部,那比多一个军区都厉害。 ------------ 第146章 反正我不去 众目睽睽之下,刘小莉走上舞台。 她身形清瘦婉约,容颜令人过目不忘,一上台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吕衷照例采访:“您贵姓?有什么技能?” “我叫刘小莉,其实我就是这个剧院的舞蹈演员。要不我跳段古典舞……您几位,学学?” 这话一出,台上三个演员瞬间表情凝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林连 李灵告诉元君她武功很高,不需要保护,让元君自己离开。李灵的话,元君完全没有听进去,只一心一意想着要保护他的仙子。 魔剑横扫而出,凰无夜面对眼前的劲敌凰无夜毫无保留的爆发出她所有的力量,恐怖的力量跟那凶悍的魔兽碰撞在一起。 直播半球通常就贴在手环上,或者随身携带,就能很容易地即时直播了。 白色的皇家别墅风平浪静,宛如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护住了一般。 休息期间,团队又拉出去刷副本刷默契程度了,云瑾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说道。 正待细问,异变突起,客厅窗子的玻璃突然碎裂,“砰”的一声,一颗子弹飞速袭向坐着的齐思梦。 恩思思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咬紧了唇,冲着乔姗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子夜叔叔就很不错,人很温柔,而且对他们妈咪又好,对妈咪更是一往情深。 一切收拾停当后,爷爷看了会电视就睡了,因为他明天要起一个大早去赶早市,这样才能买回一些新鲜且便宜的果蔬放至自家门店来售卖。 其他男生也是一阵骚动,因为看苏可的表情,他们就知道5班出三个队伍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这时他们的内心无疑是非常期盼能从苏可嘴里得到肯定答复。 王羽的强横绝对是神界中一等一的,自他之后,神界中再无一名神人达到他这般程度了,即使是现在神界中自封的三大神尊,他们的实力与昔日的王羽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可,若是在这武幻界中,墨羽飞身上这团佛光,却不同于一般的佛光。因这是武幻佛光。 同时席卷起一地的碎石,并使得周围的所有敌人都凭空而起,向风柱中心拉扯而去。 众多武幻高修们,听到神秘老头子的话,心念一动下,都觉得他说的很有理。 王天一看这样子,哪里还会再留下来,这个时候电脑已经收拾好,转身就走。 陈星宇心中甚至再想,其实哪怕任务失败他也万万不能错过这次世界的大好机缘。 不想像从前那样,给了她太多的希望,到最后却化成了她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公会众人太兴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也有一些擅长修葺工作的木之造型魔导士,土之造型魔导士去填补公会大厅的窟窿,免得一下雨就全体变落汤鸡。 目光淡淡的投射+进向晴的水眸中,那一秒,向晴明显听到了自己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 林若雨到底是大集团的领导,上位者,总是能很好的顾全到大局。眼见场面尴尬,马上说起正事,转移注意力。 她干脆就改成了虚拟游戏世界内的名字,就算上网聊天,用自己的真实名字会觉得不习惯。 欧阳冥见状,当下扫了旁边的人一眼,那人离开上前直接敲了一个大钟,轰鸣的声音响起,周围才安静了下来。 “觉得厉害你就拿着,改天让你娘亲教你一些歌曲,然后去树林里试一试,你便知道它的厉害了。”百千媚可是非常舍得的,反正这些东西他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送给他的宝贝徒儿防身的好。 ------------ 第147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看着曹宇,钟山好奇道,“什么任务?” “明年咱们人艺建院三十周年,这件大事儿就交给你操办了。” 燕京人艺建院于1952年6月12日,到明年就是30周年。 这三十年中,事实上只有十周年搞过庆典,这种全院上下的头等大事,还是第二次出现。 从某种意义上讲,跟头一次也差不多了。 就在大家嘘声四起之时,那飞入云霄的篮球突然带着咆哮之气直坠而下,从它飞行的轨迹应该能中对方的篮筐。 “这些年我就像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一个废物,我对不起阿萍。”庄总监吸上了第三根烟。 方知浓本想告诉他可以做电梯到一楼再出去,见他走得这么起劲,想来走走也好,醒醒脑。 顾嘉南觉得恐怕这些天元人未必有各种证件,所以他们没有选择飞机这种更加便利的工具,而是选择汽车,至于边境那边,应该是用其他方法搞定,能让这么一辆并不起眼的旅游大巴蒙混过关。 他双目泛着凶光,恶狠狠的盯着秦凡,手臂上的肌肉跳动,似乎是在向秦凡挑衅。 只能说到了四级,已经算是青杀堂的中阶力量了,如果不是这一单实在太大贡献度太高,根本没可能让她这样的新人迅速连跳三级。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尸王之王的血量见底,最终被许城活活耗死了。 仿佛听到了零零八的话,吴鸣在肚子再次爆发出一阵让他尴尬的响动之后,决定用非常手段弄一顿饭吃,毕竟他在怎么说也是顶级特工,结果弄得自己饿肚子,说出去似乎也很没面子!吴鸣如此劝慰自己。 颍川华夏一处繁华的中部城市,地处平原,境内河流湖泊略多,环境宜人宜居。 这是秦潇的声音,千乘被起飞,也是她突然猛推了一下门导致的。 梁嘉辉一边大叫的同时,脚步向前猛然一迈,瞬间出现在陆青峰对面,长剑直奔陆青峰刺了过去。 “兄弟,好兄弟,有什么话尽管问,大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得到李少扬肯定的回答后,王大海不由惊喜的说道。 “好吧,好吧,我认下了还不行吗?”山崎故作无奈的摇头说道,让宫本美子与美黛子一起笑了起来。 “这家酒店你注意下。另外帮我调查一下燕芸的底细。”王庸凝思了一阵。缓缓开口道。他现在也沒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无影追风’本来可以远距离施展,但是,何明没有那样做,并没有在刀体上凝聚出百米刀光,而是把神力全部凝聚到刀上。 孙老爷子气的直接瞪了这位一眼对着唐浩说道:“这次一万吧。一万你带一条走!”。 留给了石郭两位思考的时间,安提亚诺转身的时候,才发现何守清这位本地要员正在眼红红的盯着自己。 “那么,你们要的是什么,能让我参考一下吗?”宫本美子问道。 “我们现在正向着星号的那边驶过去,给他们带了一点儿补给”贝海这边也是一张口谎话就来了。直接说箭号向着星号驶去。以渔具的位置来判断八月号不可能和星号在一起,因为离着太远了,也不会在去星号的路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影视剧里面的那个——窃听器?”水无怜奈颤声问道。 唐梦:我刚说什么了?一见钟情是不?你总给我个一见钟情的理由吧? ------------ 第148章 这不就是第一版吗 钟山来到沪上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 自从七月底《高山下的花环》正式开机之后,谢缙就一个劲儿地发电报催钟山过来。 钟山推辞正忙碌着写《狗儿爷涅槃》,没有时间。 天地良心,真的不是因为摄影棚里温度高、天气太热根本不想出差。 可是不到半个月过去,他还是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谁让 他讨厌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他厌倦了这样拖拖拉拉看不到未来的感情。 司念微怔,把两个互不喜欢的人指婚在一起,战牧擎的父亲在想什么? 看台上所有人顿时感觉到一阵脊骨发凉,不少人暗中倒吸着凉气。 “慢走,不送。”张悦目送王森走回沈龙的身边,急忙收起了玉瓶,生怕别人抢走一般。 战牧擎握紧的手慢慢放松,宁楚的一句话压垮了他最后一根希望的线。 我火了,当然呢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了,我伸手先是朝着他腰间一掐,吼了句给老子放开,可是他却鸟都不鸟我,胳膊肘儿上的劲道反而是更大了。 我说你能说点好的不,我没他们那么色,是因为我正人君子,说完这话我就走。 司眠说不出话,只是一直盯着战牧寒,她甚至不知道问起这件事。 此相一起,被庞大无比的龙影拍打过来的杀伐之力仿佛变得犹豫起来,在上下左右徘徊,寻不到李元丰的这一具心魔之主的魔念。 赵雯扶着老林的身体,盯着林听的背影,原本温柔的目光慢慢冷下来。 舒凝坐在地上,衣服在刚才拉扯的时候被扯皱,牛仔裤上多处灰尘,头发些许凌乱,手捂着卡在井盖里已经红肿的脚踝,疼的咬牙,对于穆厉延的话,她只是摇了摇头。 明月就在他黏黏糊糊的视线下,将手腕绕过他的,低下头喝了酒。 唐麟俊朗的眉头皱了皱,好似对莫晓涛的附和一点好感都没有,给喻楚楚推着箱子就往外走。 “瞧,这不就是温总和王经理!”曾楼南目光落定一处,他笑着开口。 面对他的责备,虽然冷苒觉得应该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委屈,若不是九玉白,她此刻不会被害的这么惨。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后背伤口太痛还是鼻子酸酸的原因,竟然有些想哭。 确实是的,这个问题如果能够解决,那以后苏浩他们无论在做什么,那是自然要容易很多的。可是如何才能发现或者说是发明这个方法呢?苏浩,韩玲,木晨,王语祺和千面神君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肯定不能这样子告诉他,因此她只能羞赧万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除了他们的第一次,她因为中了媚药的缘故才那么主动外,她就没试过如此大胆了。 此刻客厅里尉容压着林蔓生,两人亲密的简直分割不开,不知道在闹什么,又像是亲昵的在亲热。 “是!”两名警卫员一左一右扶着颤颤巍巍的他,随两名护士一起去了病房。 吕潇然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哈士奇从来没骗过他,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是对的。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又把记忆水晶激活了,画面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所以他们渐渐衰败下来,让我们这些身圣地有机会可以发展起来。”路远语气平缓道。 “我们家今年打算去云南玩,要不你等我七月十一号放假后,咱们在一起去?”赵晗玥问道。 ------------ 第149章 我的哥哥是大明星 火车拉着汽笛驶离沪上的时候,大约是上午九点。 这趟站站都要停的慢车从沪上到燕京足足需要三十个小时,要不是手里拿的是软卧票,钟山的尾椎骨大约已经开始痛了。 现在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美人,尾椎骨是不疼了,头却疼了起来。 坐在下铺的朱林则是面带红霞,一双明媚的杏眼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好,怎么样能让方亦和盯顾覃之再紧一些。可是,这样用吗?如果把方亦和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球球的身世就瞒不住了。 “稚然,稚然……”董卓急忙自座位上起身跑下来,也不管李傕浑身脏乱,一把将其扶住,用力的晃了几下,却发现李傕根本毫无反应,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还活着。 俞升的心里凉了半截,不要说一会儿现在俞升就已经扫到了有一架穿棱机向这里飞來。 警方兴匆匆的上门围堵。不出意料的在汤怀瑾的办公室内发现大量毒品。 南瑜没有将穆骞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像是找到了一条能帮助汤怀瑾的路。在接下来的董事会中,南瑜不止一次的跟唐冠年针锋相对。 汤铭集团今早对外宣布,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汤怀瑾将回国接手公司。之前已经有结婚新闻稿的预热,现在汤怀瑾的高调出现,自然吸引各方媒体的关注。 他在为曾经的自己道歉,南瑜不在的这一年多里。他脑海里有无数次冒出愧疚的念头。一句‘对不起’在他心里,已经盘旋了很久。 “你呢,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來?”笑着再次将赵氏搂住,董卓低头将赵氏的耳垂含住,刚刚在之前的时候,他就曾做过这样的董卓,赵氏身体如何董卓记忆很模糊,可是这耳垂,绝对是赵氏身上一个敏感的地方。 “你……放开我,我要打死你!”莫雅澜被沈广平架着,可是情绪异常激动,那样子恨不得直接上去将沈廷煊撕得粉碎。 在众人前进的时候,安迪看向论坛上大量的信息,全部都是在关注今天会不会出现最终boss被杀的事。 那狂傲的眼神,对程无双升起了无比仇恨的目光,撕心裂肺的咆哮,响彻在天际,程无双那一剑,彻底打断了它的进化,令得他只能做一种力量意识体,存活于世。 “太阳之火,太阴之火,星辰之火,地煞之火,真龙之火,天道之火,地狱冥火,太初之火,无极之火,九种火焰汇聚而成。”白飞飞缓缓的说道。 翡翠地灵‘玉’对身体的淬炼和修为的‘精’进,拥有奇效,但却无法让人无止尽的吸收,只要身体到达了一个饱和度,就会停止了。 佛门之中,有极乐净土之说,其实正是借鉴自这八百婆娑界,以信仰化为极乐净土,无中生有,由虚化实,乃是真真正正的大神通。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响起之时,整片虚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强大的阵法之力。 几乎程无双的出现,还吸引了那圣殿之上,那北冥宏的目光,只见北冥宏那浑浊的双目,瞪大,仔仔细细的望着那坚毅的背影,瞳孔之中,都是微微收缩起来。 而这道黑色光束也就是肆虐了将近三个呼吸,便是噗的一声,逐渐的散去。 雷湖中央,高耸的雷神殿完全被恐怖的雷霆所包裹,恐怖的电光犹如倾盆的大雨般轰鸣而下,气势磅礴,却带着震慑心神的压抑。 ------------ 第150章 内定第一 1981年的9月10日,一个普通的星期四。 在教师节都还没诞生的时代,全国大学生话剧比赛可能就是整个燕京学生圈子里最具轰动性的事件了。 至少钟山几人来到北展剧场的时候是震惊的。 “乖乖!学生都不上课的吗?” 早晨八点, 站在人群中的梁秉鲲看着前面摩肩接踵的青年身影,不由得惊叹 “王妃怎么知道明天是晴天呢?”铃兰上前一步搀住沐晰晴的手好奇的问道。 云朵就在门口等着他,云家的大门没有关,里面坐着的裴翌锦余光瞥着他们的情况。 至于那陈震的眼神,林毅自然是看在眼里,但也并没有什么表情,毕竟现在铭弘才是掌门人,若是自己就这样胡乱蹦出来,今后铭弘在这青云宗内恐怕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怎么?又下雨了?看来明天又要把漏雨的房屋补一下了。不过,奇怪!刚才回来的时候,看着天空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呀?”“铁大杆”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王南北一个激灵醒来询问着司机,并第一时间解开了安全带,迅速的打量车外的一切。 他们离城‘门’其实没有太远,以百里水月的轻功,半盏茶时间左右就已经稳稳的立在了城墙之上,极目望去,似乎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那是东青国的五十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向宣义城涌来。 曹雪花和“沈胆大”听到屋里的声音,也感觉到奇怪,连忙想进屋,但是,好象被什么东西阻挡一样,挪动不了脚步。 她倪了一眼慕逸轩,看着云朵的时候,刚刚眼中的凌厉之色尽褪。 “你少废话。”魔域仙子一边用眼睛瞪了一下伊兰迪,一边用手按了一下舱壁上的一个开关。 “唔,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了,等王妃的命令吧。”夙之漓说完一甩袖子就离开了地牢,全不理会身后两个刺客的哭叫。 难怪刘晨副总队长一直想推进高速总队在涉高刑事打击这一块的职能,也是出于这一块的考虑。 确实,中午的那道菜林元最多吃了四分之一,其他四分之三全被布斯包圆了。 想让更多如刘锡这样的老师,只忠于自己内心的价值观,工作单纯执着,渴望实现作为一名老师的价值,让众人所发现。 身体已经被痛得没有了知觉,鞭子抽打在身上,便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疼痛,若麻木还有这等好处,是不是接下来的酷刑,也就不需要那般害怕了? 默念了九十九次“这是衣食父母”后,王千亿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周楚暮微微一笑,如今虽然儒家势大,但是诸子百家的思想也早已经深入人心,先把自己伪装成诸子百家的传人,会方便很多。 看着赛罗袭来的拳头,夏川主动迎接上的同时,还用前辈的语气指导道。 此刻,她盘腿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手机,微微挑眉,琼鼻皱起,发送信息完,更是朝着手机挥动了两下粉拳。 阿九回头对陶掌柜眨了下眼,陶掌柜轻点了下头,阿九这才放心跟着赵律进了暗香来。 然后又道:“达步水云,送朗都尉。”语气里带着欣慰,朗旗格见状,心中不是滋味,他不忍再看秋玄痛苦的样子,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 在看了蒋延徽的提出的建议后,杨渥不仅想到了商船队,更是想到了其他一些可以由国家出面来发展的项目。 ------------ 第151章 来自于对岸的肯定 (加更) 几声沉重的鼓声忽然咚咚咚响起,一声不知从何而起的呐喊声遥遥传来,舞台的灯光亮起。 左边忽然出现了三个头发花白,背着大板子的老头。 人道洪流下的三个老教授凑在一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苦中作乐地互相调侃,时不时引得台下的学生们一阵哄笑。 聊着聊着,三个教授的话题就谈到了当年赴宴的事情上 五天的时间,能够练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她们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说着,那天老却是将话音故意拖上了几分,眼神远远地望向了观众席上的林毅。 毕竟按照正常流程来说,他卖了公司之后,的确是要和公司现有的员工们说上两句的。 为了表示歉意,布莱克从衣柜里拿自己的衣服出来给雷伊。雷伊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他没有怪罪布莱克没有关热水开关。 只是这个是他的想法,冯剑那边应该是不会这样轻易让步的,毕竟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输赢问题了,更多的是双方的面子问题了。谁先让步,大概率就会被对方嘲笑的,脸上自然也就是挂不住了。 刘国军立马点头同意,老爷子说的话其实也是他的想法,这次真的是多亏张先生了,不然以对方的实力,灭掉他们刘家都是有可能的。因此将这件事传达给其他刘家人,想来他们肯定会认同的,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虽然卓妍的确是挺恶心人的,但人活在这世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总会遇到些为难的事和讨厌的人。 他到底在多嘴什么!难道他竟然以为,郎君去了一趟安平县后就变温和了吗? 就苏云上次击杀的富商沈明哲,只有20贡献值,基本啥都兑换不了。 常香玉感动段郎的爱,更珍惜与段郎相聚的宝贵时光!段郎一边喝茶,一边陪香玉一起回味两人彼此的如烟往事,在记忆里,在想象里,彼此是如何贴近的相思。 到了这一步,项昊完全不管不顾了,今天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孙山轰杀。 只见天空之上,自地狱轮回盘内,缓缓探出了四个巨大的头颅,那四个巨大的头颅,每一个都比这一方天空还要巨大。 接着,苏菬胭一手探向一只朝她飞来的萤火虫,伸出纤白如葱的玉指,随即,那萤火虫扑扇着翅膀,停在了她的指尖。 他的智慧,就是用时间去看。现在看,以后看,都是看,却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许多难解的问题,经过时间去消磨,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林斗酒边喝着酒,一边在喝酒的空隙,将他对于整件事情的看法娓娓道来。 傅羲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紧接着,他目光锁定声音发出的方向,手中寒芒一闪,子夜剑落在了手中。 而此时,跟在方逸身后的那些人,除了那些馆主和来拜师的人之外,就连那些拳馆的弟子也都跟着出来观看,一时之间,声势浩大,整条街上都聚集了人。 到了长沙,刘咏略微安排好手上的事情,将剩余一万俘虏交给黄忠去整编,自己就不停恩道看着沙盘和地图的襄阳。 于此同时,感受到情况的还有北境之主,她修为乃是罗虚大陆最强,一个神念散开就可以监视到罗虚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 长刀挥舞间,都是阵阵雷鸣。仔细听,还能听到雷鸣之中的鬼哭狼嚎,仿佛雷电之中有鬼怪一般。 ------------ 第152章 二子宇宙,启动! 九月份的燕京,夜晚的风实在不算寒凉。 后门昏黄的灯光下,钟山都能隐约看到陈小二光亮脑门上的汗珠。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 陈小二急了,咬牙切齿地推他一把,“你让我剪的,你笑什么呀!” 钟山乐完了,叉着腰看他,一边摇头一边欣赏。 “好!真好!” 陈小二被他瞧得都不自信了 钱只是身外之物,数亿钱财看似很多,但也还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时候,谁不想每天早晨醒来之后,看到的是一张倾世容颜呢? 要是缩在城楼里,还能对抗一二,但现在是野战之地,那简直就是在屠杀。 他像孩子一样充满期待的看着木村拓哉,眼睛从未向现在这般明亮纯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便是凤凰一族的中心了,也是凤凰居住的地方。 笑到最后,系统竟然发出鹅叫不说,还发来个“疯狂捶地”的表情包。 铁真十分果断的摆了摆手,接着话茬冷笑道:“所以我会逐一向介绍我的顶级装备,让你知道什么叫武装到牙齿,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黄礼志跟着高佑丽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先一步让搬家公司送来了家具和行李。 林辛言好想说,你想要好看的不如找个明星什么的,虽然不情愿,但是已经答应人家了,而且他还介绍那位会制作香云纱的师傅给她认识。 “等等,我们是来求仙的,而且还在网上买了求仙符。”那位余姓老者,赶忙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道金黄色的纸符。 颂恩将她抱起来,将她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餐桌很长,起码可以容纳二十人用餐。 医生们都没敢应声,毕竟夜晴晴的身体器官已经在出现了衰竭,再加上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随时都会死,所以谁敢有勇气保证她一定会活着。 朱雅梅,十七岁,魔都大学附属中学学生,父亲是魔都大学教导主任朱杰明。 “感动?”秦睿玺忍俊不禁,当他拿到元素之心的时候,比她感动一百倍。 可是追杀者众多,也没有人把她当玩具玩耍的,不仅仅是难堪,还有极尽的侮辱。 蓝非没试过这枪和手雷的威力,估摸着她自己也许能顶得住,但身后的安金鹏却万万没有幸免的可能。 真是一个好学生,朱明杰目送着蓝非出去,办公室门紧接着就被敲响了。 眼下他们已经用过午膳多时了,阳光明媚,梅‘花’娇‘艳’。到真是茶余饭后闲聊的好时候。说说老皇帝,便当放松一二。 “怎么了,姐姐喜欢!?”随着楚天圣彻底消失了踪影,莲仙子也回复了正常,她见卞慧贤双眼带着兴味与渴望的看着前方,不由的轻轻问道。 而此时,魔都大学校长室,美术系的系主任谭明正站在校长室挨批。 苏盼儿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倒是个孝顺的。等她把珂儿的腿治好,去走一趟,顺便替你娘治治病也无妨。 当下他举目朝着柳乘风他们看去,并且大声的呼叫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听到自己的叫唤,但奇怪的是,柳乘风他们似乎还停留在迷雾里面一样,和刚刚一样,一大堆人都在原地此处乱窜。 下了楼,楼下,那男人还在那等着我们做反馈呢。我把曲天跟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就是那房子是天斩煞,他妈妈已经送走了。房子要继续住的话,要布局。布局要另外加钱。 ------------ 第153章 噫!我成了! 拍了多年的电影,演了无数场话剧,陈强的审美能力是绝对在线的。 这部《父与子》,别的先不谈,人物设计是真的照着他和陈小二量身定做啊! 看看老奎跟二子的对话、动作,再看看整个故事的情节,说是自己跟陈小二多年父子生涯的翻版都不为过。 读到最后那段,他立刻想起当初陈小二考八一厂,自己在家坐 苏凌雪在帐篷中转了几圈,突然注意到了拜访在那个男子身旁的巨型长矛。苏凌雪眼睛灵光一闪,似乎在这长矛之中想到了什么事情。苏凌雪转身看了看那个男子,嘴角微微一笑,对着他说到。 目光朝着云梦宗那名仅仅不过银丹境初期,此时更是在他师弟威慑下站立在原地,动都未动分毫的弟子望了一眼。 这宋秃子爷俩挖的洞竟然直接到了生命树的下方,真是苦了他们了,竟然还赔上了性命。 科学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如果不是因为觉醒者危机爆的度实太过汹猛,各国缺少足够的时间为进化者设计更匹配更强大的武器,人类也不至于变得象现在这般狼狈。 白菊和凌薇现在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林枫大致可以猜出,她们准备好早餐好后就又回屋补眠。他甚至知道,昨夜他搂着柳大美人胡天胡地的时候,凌薇却抱着被子在哭泣。 一时间无量道观nei都被空中剑光照亮,du孤剑仙的影子投来,正罩住了酒剑仙手中仙剑。 比起只能用肉眼看世界的其他人,身为感知者的他更察觉出了其他异样的变动。 发光的物体是林枫的身体,全身上下脱脱得光光的他,现在就坐在床尾的一角,有意地摆出“思考者”雕像的POSE,看得柳眉忍不住发笑。 一路之上王胖子不断恭维陆飞,更称陆飞是张教授的得意弟子云云,尽管对胖子有些微言,不过陆飞还是依然很受用。 事实上外边就闹腾了半天,在看见刘华富和刘碧的尸体之后,所有的人都退了。 要是原啸天练习的是契合‘狂风剑意’的三级剑法,领悟剑意为“落花剑意”的红莲显然不可能看出来。 随着方木的一声令下,家丁们都举着自己手中的步枪,对着山坡上的土匪射击了起来。 所以,暗天香不惜一切也打算买下这恶魔之剑的碎片。但是,和幽冥界最强两大势力之一魔都之主的魔主比财力,她还是太嫩了点。六千万和一亿五千万在魔主面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慕容沣不得不说,叶秋儿分析的没错,现在慕容齐的目标是他们父子两个,就算抓了叶秋儿也是无用。 汪镇的地下蕴含丰富的煤炭资源,这个方木刚刚才知道的,就是因为这一点,方木就不可能让方家的势力完全退出汪镇。 七拐八拐,刘雨菲终于把我带到一个名叫更衣室的门口,然后,当当当,她先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眼见着两人看上去好像要打起来了的样子,苏皓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是时候插句话了,不然,到时候局面不可控制了就不好了。 我的心脏好像被咖啡馆外面的大风刮过,导致全身都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而且,以云梦水她们的聪明才智,这么一点问题,肯定可以很完美的解决的。 “方家还要培养自己的武装力量,不说上战场去打仗,至少对付土匪,可以用得上的”。 ------------ 第154章 房子到手 站在一旁的陈小二听到钟山的话,人都懵了。 他摸摸光溜溜的脑袋。 “最终剪辑权?那是什么?” 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汪洋听完钟山的话,已经隐约明白了。 “钟山,你说的最终剪辑权,意思是不是你要参与最终审片的意思?” 钟山摇摇头,“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比终审还要再早一步。” “哎呦我的娘!”沈沉溪本就躲在被子里没睡,看到有人从窗子里进来更是吓得一激灵。 说话的叫泰霖,也是一个聪明人,做人圆滑,做事老练,不过半年时间,就和新老人打成一片,算是新人里比较出众的一个。 北斗七星剑阵被破,欧阳锋如入无人之境,挨个将马钰、丘处机等六人全部击伤。 “毕竟对自己的家族和前途来说,大汉,已经没有价值了。”周瑜回了句,主要是没外人。 这种兵家法门可以临时的激发潜能提升实力,但施展这种法门需要极为强悍的身体,能够承受法门的反噬。 这可不是三万那么简单了,徐州二三百万的人口,少说也得有几十万难逃。 苏易捏着拳头,有些激动,赶忙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墨镜拿了出来,戴在了鼻梁上。 而韩信指挥百万精锐击破汉军,攻陷汴梁,可谓是一战惊天下,足以让神州世界所有人认识到他这位兵仙的能力。 看着孙暠轻易放行,墙头草里面,自然有一部分人也表示愿意前往许都。 如邓羌这种万人敌,降临的时候便是六阶巅峰,此时或许已然踏入七阶的层次。 一辈子如果是生不出孩子了,我不想被一个下不了蛋,母鸡的坏名声过一辈子。 露西娅像一个轻盈的蝴蝶,从大大的窗户中飞了进来,降落在克莱尔身边不远处。 他娘的,自己都是个没作品的新人导演,怎么生出了想顶一把师姐的幻想出来了? “签!当然签!”籏本龙男生怕自己的未来老板反悔,一把扯过合同,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他的一生都充斥着绝望、惨叫、悲痛、阴谋、背叛以及犯罪,如果罪恶有颜色,那它一定是被所有光明抛弃的黑。 这个风光无限的赛季之后,佩兰以75万英镑的转会费去了老特拉福德,成为了弗格森手底下的兵。 阎王殿上,吸收了日月精华的千年楠木,在此锯下都是软如米虫。 这足以开启6枚神窍了,其实神窍和元窍一样,都是修为低下的时候开启的简单,修为越高,开窍越难。 然家主被黑衣人救走后,闻家主在自己的地盘上搜寻无果,他又带着人封锁住了通往然家的所有出口,这一翻折腾就到了天亮,依然一无所获。 随着万天圣府主的开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等待接下来的内容。 林彬能想到的各种用来对付僵尸的手段和东西,王道长都用上了,切还增加了各种修仙的手段。 原本就忐忑着呢,就是怕林彬‘乱来’,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才强行淡定下来,准备好好谈一谈。 “打住,皇兄你是不是糊涂了?本公主怎么会以身相许,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楚玥立刻打住了楚君诺的话。 真正有身份的反而一般不去招惹这些人,随便出个意外都很难处理。 “轰”的一声,一声震慑天地的巨响在李老上空爆炸开,一道水桶般粗细的血红色雷柱凶猛的扑了下来,迅速的劈在李老的身周,却是不能落下。 ------------ 第155章 瞒不住了 下午三点的友谊商店本来是娴静优雅的。 直到门口忽然涌进了一大群没见过世面的青年。 这十几个面容稚嫩,穿着棉袄,看起来仿佛学生样子的青年一走进友谊商场,眼睛都烁烁放光。 一楼各种琳琅满目的文化商品堆在柜子里,佛像、三彩、灯笼、字画、珠宝、玉石,看得人眼花缭乱。 二楼电器柜台里是 第三场比赛是纳兰浅浅领衔的帝都队和燕峰领衔的燕赵队之间的比斗,相比于之前黑龙队和齐鲁队的比赛,这场比赛要精彩得多。 如冰心念到此,不等他另有动作,已震臂摔开他,劲力之大竟把他摔退了几大步。 苏浅浅抬起右手欲用手肘反击,男人的后背似乎跟长了眼睛似的制住她的手,拽着绕过他的后颈,攀附在他左肩上。 看到这里的南宫凤鸣,就趁白昊天打头阵这功夫,抽空想看看白若尘什么情况。 浅打一接触乌尔奇奥拉,就发出刺眼的白光,随后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清秀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潘玉奴的身子一动不动,宛如一块木头般矗立在那,仅仅是嘴唇微启回复道。 第二日,天刚擦亮,秀秀端着水盆就敲开了房门,夜夙已然准备妥当,苏浅浅还赖在温暖的窝里不知今日何兮。 同时,木人还在持续崩溃中,初代火影一身的灰,看起来瘦格外的狼狈了。 金色的巨龙的巨龙和十几只水龙撕咬道了一起,不过这样也好,沐清雪一分心,牧野婆婆就错乱逃离了战圈,刚刚的战斗,对牧野婆婆这样的老人家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我早有这个心理准备,跑了就跑了,一个诸葛亮加上一个陈登,某也不怕。”吕布扶起周仓,拍了拍周仓肩膀,诸葛亮要跑路,以周仓的智商没给他当护卫护送他到长沙就已经很不错了。 便在此时百步之外,素玄步踏流星奔袭而至,一袭白衣的素玄到了近前当空跃起,身子在空中一拧居然便幻化成了白蟒凶兽,身形跟水龙相差无几的白蟒迎头相撞,水龙当即给白蟒穿身而过碎裂当空。 工厂的门卫见过张智诚,所以打了一声招呼就放行了,找了一个地方停下车,他们就走了进去。 ”这便是宰相府家将蔡近,当年在修炼大会上勇挫无数对手,当之无愧的魁首。“丁山向宋心远及肖云介绍道。 “师傅,你还未说昨晚之事该如何解决呢!”胧月还惦记着这事,看来是铁心要揽下这事,毕竟如何如果不是自己极力相邀明轩指正琴艺,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龙阳又来到以前经过的两个村子,两个村子的新坟居然和第一个村子一样,全被平掉了。好的不灵坏的灵,难道真有鬼魂作怪? 更一万显然有些疑惑,他觉得天下没有先生算不到的事,皱了皱眉头。 “对了,富尔大叔,请问你们这里收购丹药吗?我的老师有一批丹药想要出售。”叶凌寒装作顺便地问了一下。 “接我几招,这壶酒就是你的!“石惊天说着,啪的一下盖上了酒壶的塞子。 金甲王脸色一变,法杖一抖,怪兽飞回杖头,后面跟随而来的银甲王和金凤都满脸黑线,因为他们两个跑到一半看到剑光又急忙向后退,结果发现剑光虚有其表,被吓到了。 在康城广场附近的一处酒楼雅座,一桌丰盛的饭菜,数人在座,个个神色紧张。 ------------ 第156章 要洗也是你嫂子洗 不多时他们便在雪地里发现了昏迷倒地的老三,此刻老三右肩一片血红,显然是受了伤。 一时间,汁水淋漓,沾花了雷大市长威严的脸,弄脏了雷大市长的双手,也将他一身意大利名师手工订做的顶级西装弄的跟刚刚擦过桌子的抹布一样。 “好,徐大人,王某可否加官进爵,可都看您的了。”王浩一咬牙,对着晨曦恭敬一拜,旋即看向徐铮,认真无比道。 那边的所长对卫无双的态度似乎很满意,又说了几句也没有为难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周惠敏哭笑不得,不知不觉间,她跳进了卢冲这个大坑,已经回不了头。 徐铮微微一呆,忽然有些哑然失笑。刚才情绪不受控制,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当下急忙拍了拍屁股起身,转头嘿嘿一笑,道:“等我。”说完屁颠屁颠往外跑了。 万年何首乌不愧为灵药,他本就不弱的灵魂,此刻正经历着质的变化。 几句话的功夫,两个刚刚认识的男人,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无论是李简还是这位兰兰的爸爸,都觉着两人的脾气似乎很合得来。 祭强也认为,直奔桐河的话,容易被人算准行动,先敲掉另一个军寨比较好。 李逍遥没办法,又继续说了几遍,直到崽崽点头,他才悄然潜入进去。 “我没有条件,就是要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朗朗乾坤一个公道。”刘斌笑呵呵的道。 “别看了,走吧。”苍剑龙知道,苍剑离作出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扭头就走。 这些面包车都经过改装,在有必要的时候,各种性能完全可以达到跑车的地步。 “曹律师,你说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理才对我最为有利?”刘斌将事情经过讲完后,看着曹律师问道。 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了,楚铭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里也是感觉十分的冤枉。 壁虎用金木撞柜台时,柜台旁边的衣架缓缓倒下,上面有一件大衣,但是在旁边的壁虎却脸色大变,他停下了手,阴晴不定地看着那看上去很普通的大衣。 “放心,苏将军,凭你的能耐一定会得到父亲的器重,今天他确实和我大哥有要紧的事要研究。”李世民看出苏烈有点情绪。 闪电追魂枪是苍剑离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已经祭炼到了圣品,枪杆一丈,枪锋三尺,从外观上看,就是一把剑焊接在了一个棍子上,刀枪剑任何招式都能使用。 转徙东域以后有所转机,像鸿益老族长,莫云天大护法,在天地元气稀薄的情况下,不到百年,就到了御气士太玄境,尤其是莫云天长老,三百年就是神王,可以说是光芒万丈,结果引来的是灭顶之灾。 萧飒在沈箴身边混了这几天,他很敏感地感觉到沈箴不喜欢他和沈穆清接触。 绚丽美丽的星空和挂满天际的繁星是仰望给人最大的印象,那七彩斑斓的星云就如那美丽的仙子不停地舞动在深蓝的天空中,一切是显得那么和谐,一切是显得那么令人不愿观望它处。 “出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连云打扰了他休息?”莫西北皱眉,心情莫名的很紧张,居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在他说完话的同时,这个游魂的身影已经从船舱内消失,几秒钟后,对于空间法则有着极深掌握的雷加出现在了联军的上空,接着,他解除了自己设置的魔法屏障,任由船队顺利地靠近黑石岛。 看到他竟然解那个裤带了,雪月吓到了,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没想到就要被要杀的目标给强干,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也太悲剧了吧。 荷包里是一封烧掉大半的信,信纸上只有南少林的印鉴清晰可辨,而所剩余的聊聊数字中,‘奸’细两个字,让人只觉得心惊。 管家松了口气,“我这就给家主去取夜宵,您今晚还没有用餐嘞”。 在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一把利剑刺穿对手的意识核心之前,雷加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个沼泽魔怪无疑是这片沼泽中最强大的存在,它对这里的土著生物的威慑力无可替代。 雷加缓缓飘行在这个灰‘色’世界荒凉的土地上,在那与普通游魂并没有丝毫区别的外表下,他的‘精’神力量已经覆盖了这一带上千平方公里的地域,在这属于亡灵的世界里,他的能力获得了相当大的提高。 “娘娘这是谬赞了,如绘的福气哪里比得上贤妃娘娘与弃病呢?只不过是凑巧罢了。”苏如绘连声谦逊。 “登徒子一生挚爱丑妻,不离不弃,怎么就好色了?”陈澈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觉得登徒子好色这事儿很离谱。 是以网上顿时间就骂的厉害,先前扔鸡蛋这事就被彻底的盖下去了。 前来看萨拉托加和列克星敦演出的人变多了,可是她们所等待的那个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父皇……不长这样,娘子骗人,娘子坏坏。”龙绍炎皱着眉端详了龙昊然半天才转过头认真的对着贺兰瑶道。 吴辰扶着陆清出了何氏大楼,两人坐在兰博基尼车内,吴辰打开了空调,将温度调到三十度。 “既然如此,那你何必还要寻本宫问什么话?左右你都不肯相信,难不成是把本宫当成了优伶,专门说着故事哄你高兴么?”娴雅公主抿了抿嘴,冷笑着道。 按照皇室的排序,宋道隽排行老七,乐平叫他一声七哥,再正确不过。 侍卫长看似强有力的指责,对陈澈来说,就是毛毛雨,他在柘方时,经常和石筱挤在一个凳子上,哪儿来的这么多礼节。 景王又是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下面的河水,一条平淡无奇的河水,真的有这么恐怖?他心中不是很相信,但是见毛乐言如此慎重,也不敢轻视,攥紧了毛乐言,飞过生死河,落在黄泉路上。 ------------ 第157章 打得就是你 11月16日,星期一。 首都剧场难得没有表演,傍晚的阳光渐渐冷淡,整个剧场静悄悄的,就连往日里工作忙碌的后台,竟也没有多少声音。 对于整个燕京来说,情况似乎有点类似,不少路人行色匆匆,都急着赶回家去。 与这样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位于史家胡同的小院。 剧本组几人来的格 魏希没有理会那些烦人的吵杂声,而是笑着与苏羽说了一句,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满足。 只见那两位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杀手,此刻正紧紧相拥,一副相恨见晚的样子。 当方雨醒过来,发现众人都围着他看。他看了下环境,还是那样相似的传送阵石室,自己众人也都在传送阵上,只是估计有梅韵雪说过,方雨上回也是如此,所以倒也没看到有什么人露出紧张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醒来。 他手中捏着一颗黑棋,皱眉不语,仿佛棋盘上陷入到死局当中,寸步难行。 在一些人的眼中,如自己这般贱民简直就如草芥,苏羽说了不救那就可能是真的不救了,这条人命对于苏羽来说,或许就真的是那么一推就没了的事情。 正当老妖飘飘欲仙,向往自由的思绪飘飞至九霄云外时,一个头颅从地缝中露了出来,盯着他眨了眨眼。 一名额间两抹云雾的青年男子,心烦意乱地挥去指尖的陶瓷粉末,脸色有些阴沉。 上午她还是顶住了压力,按计划讲完了课程,课程当中,她拜托克莱尔打听一下海蒂的行踪。 趁此机会,霁琰从怀里掏出一包软骨散,朝着和尚脸上撒去,呼了和尚一脸药粉。 感慨于巨剑强大,开心于仇人终死,悲伤于战友的尸首也随着黑狗坡一同被毁了。 江若曦没有回答,儿子听到她反对他出国,现在应该也在不高兴吧? 否则就算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次危机,他这掌门之位也别想再坐下去了。 “秋寒大哥。你來了。收服寒天寨了吗。”当初楚歌要杀寒天寨高手时。秋寒就给楚歌传音。让楚歌手下留情。自己准备帮楚家收服寒天寨。所以浸泡在至寒的寒泉之中。恢复伤势醒來的楚歌看到秋寒在身旁。询问道。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发男子,赤足,面目俊美,只不过神色给人一种懒洋洋仿佛没有睡醒的样子,浑身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怪不得莎莎会叫他懒叔叔,这个红衣青年根本没有一点朝气,反而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若曦,你别这样。”这样的若曦让他怎么办?让他心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叶蓝天轻飘飘的落到擂台之上的时候,白塔战队的六人便已全部中招了,纷纷惊讶的在胸口处抚摸着,查找着自己的伤势。 “守了二十几年的处男了,没控制住!”大洪低着头,笑得像个孩子。 “你居然不知道他,他就是咱们清水知名的展三少!”一位比较好事的清水镇民接口道。 他是不知道周云毅是不是知道林涵身后的家世背景,但是他不能让周云毅对林涵有所企图。 众人重新落坐之后,木拓不禁向众人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定在哈雷古奇身上。 断俗见再呆下去,只是徒增笑料罢了,于是对着一同前来的人说道。 那一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可是将舔狗一词诠释的淋漓尽致。 ------------ 第158章 没通过(加更求月票!) 高行建早已习惯了梁秉鲲的一惊一乍。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笑道,“怎么了,又是哪一家的报纸给你登了头版?” “哪儿啊!” 梁秉鲲挥舞着手里的文件,“刚出来的文件,国家要搞全国优秀话剧戏曲歌剧剧本创作评奖!” 蓝因海听得头晕,拦住他问,“怎么题目这么长,到底评什么的?” “我是打个赌怎么样?我输了我将我的东海渔业送给你们,你们输了就将你们家的松下重工送给我。我们签个对赌协议如何?”张东海说道。 他赴了蟠桃宴会,多年后归入了仙班,由高辛氏姜喾继任天下君位。 唐风深深地望着蜘蛛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试图从蜘蛛的眼中发现点什么,但是他只看到了真诚、坦诚。 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昆仑没有的物资,还有一些‘阴’风特有的东西,对武者没什么用,对修士却有很大帮助的‘药’材之类的。 “滋……滋……”一种电火四射的刀剑碰撞,发出了激暴狂野的震响,一连串的电芒闪过,散射出一团美丽的烟花,向四野扩散。 早就从洛伏苓那里打听到了风声,六殿下这病可以治好,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要有耐心,或许三年五年,或许十年八年,总得医好。 “太神奇了,你好,我叫马连娜,我能聘请你做我的专职保健医生吗?”洋人说道。 所谓一物降一物,秦三不一定打得过鬼七,可不带表他没办法整鬼七。 杜涵立刻说道:“孟凡哥哥当然是神医了,我还能骗你们吗。”这丫头从进门,就坐在孟凡身边,搂着孟凡的手臂,笑的好开心,夸孟凡就跟夸她似的。 “我组建的这家集团公司肯定是赚钱的,因为这家集团公司就是给我公司供货。 跟夏初彤聊天总会有一种很好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就算再烦躁的心情,跟她聊天之后都会比较平静。 于是各大领主也开始尝试把兽人组建成类似的部队,可是得到的结果相差实在是太远了,在经过研究后发现,装备是一方面,训练也是一方面。 看到沙达进入智慧之门,海听风难得的露出笑容,心中念叨道:不要高兴得太早,有你们享受的苦果,没见到老子都不想掺和到智慧之门中吗。 进入这一行的技术员,其实并不需要你有多深的知识,只要你对颜色敏感,然后记忆力还不错,你就能将入门级的涂料做得比较好。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时叱幽王府上上下下全都忙碌起来,准备接驾,迎接皇上到来。 眼泪无声无息的划落,玉如颜慌乱的低下头擦着突然而至的眼泪。 也就是说,原来从这天台之上,顺着台阶走下去之后,就会来到广场之上,然而这个天台下降,沉入到地底之下了。 她将手中的衣服在他身前比划着,那模样就像个极力推销产品的售货员。 现在的简曈以超高的频率出现在聊天记录里,都是她和夜西泽的绯闻,只是众说纷纭,真假难辩,许哲伦皱了皱眉,将手机还给孟芷蕾。 这是兰似虞第一次被夸眼睛好看,从前她一直都羡慕别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发色和眼睛。 “杀!”他率领的这些精锐不同于普通山贼,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黑风寨实力强大了,自己才有好日子过,通通跟着付红恩的步伐,迈向前方。 ------------ 第159章 看得我直冒冷汗 看着忽然站起来的钟山,高行建还有点懵。 “你,你干嘛去?” “有点事。” 如果平日里钟山这样答复,恐怕高行建还要追问到底。 但此时心绪复杂的他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对于钟山来说,确认《小井胡同》同样没有出现在入围名单上,就是他这次计划的开始。 这几个月,从《谁是强者 冷哼了一口气,慕容复却是很不爽的看着何清凡,黑色的背影似乎显得格外气人,真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他慕容复又是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子对待过。 她望着眼前那秀洁素净的衣襟,听着他说着‘想退就退了’,不知不觉中,眼眶又红了。 岩蛇狰狞的獠牙就要刺破那人的身躯,被秦骁推开之后,就要一口咬住秦骁吞咽下去。 一股惊人的剑气在指间运转,隐约间一柄虚无透明的白色剑影浮现,这是慕容家的三十六剑之一的第一剑,威力很是强大,名曰灵犀一剑,可以雷霆万钧之势破除一切阻碍。 何清凡的声音在山底回响,即使浑身没了力气,别人随便一掌便是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但他还是这么地骄傲,不允许自己一丝的怯弱。 因为先锋军现在有50万部队在苏国前线进行威慑,动都动不了。别看苏国现在被德国打的很惨,可是如果他把部队都撤退回来的话,斯大夫林绝对会打回来的。 “哎呀,对我来说是很难啦,我可是一名学渣呢。”艾琪不好意思的说。 君悔看着冲向古辰的星陨,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看似好似在自语,其实是想让暮颜听下耳中,任她死了古辰还能生还的心。 说完,奥恩国王就拒绝和他们继续谈判,并且亮出弩炮威胁贞德和海尔罗远离城墙。 而有心理创伤的人,一旦纠结起来,过不去那道坎,就会迈向疯狂自虐以及自杀这条路。 第二日,岳飞按计划点起三万汉军中的近五千近卫军向汴梁进发,另外的两万多汉军国防军将兵分两路去会战信阳和邳州的各十万金兵。剩余的三千近卫军将由岳云岳雷率领驻守在亳州这个中心点上,策应全局。 总之,听完道缘仙宗的当年往事,苏纯的三观被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现在,都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她现在只祈祷,梁珩煜赶紧回来,回来了的话,一切都好办了,自己就可以退场了,这里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 也就一柱香的时间,汉军就杀到皇宫门口。宫内的神武军做拼死抵抗。身着重甲的重装步兵迈着笨拙的步伐向前冲去,神臂弩手占据各个有利地形,开弓猛射。皇宫门口枪声大做。 他知道自家总裁已经心急如焚了,哪里敢再怠慢,早早就开始盘算计划了。 “我看老李头你是不是疯了,这蛇都在喷出毒雾,要是再弄下去,肯定要出事,这水灵术能净化空气,还算是好的办法了。”那老安头在一旁哈哈哈的笑着。 一招逼退了还在强撑同他打斗的武月,苏寻安一个起落来到了孟浩清面前。 “三太爷,这个时节外边也没啥菜。您也吃不多少,想吃啥了,就自己到棚里摘去。”刘富贵喝了一口酒后说道。 林风拉着江幻往后退,过程中江幻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就像行尸走肉,除了躯体外,灵魂并不在。 ------------ 第160章 《黑炮事件》 齐晨觉得自己也是不那么确定自己能否解决的,虽然说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西方诸国,海军想要到南海,必须绕行非洲。到达后世的索马里地区,之后通过波罗的海和孟加拉湾,才能抵达马六甲海峡地区。 若是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或者那超过弓弦的极限的话,很容易导致弓弦出问题的。 在异世活了那么多年的沈如也不是傻子,所以之前车撞坏护栏冲进海里,可能不是意外? 她是温柔善良、大度包容的沈家三姑娘,她是事事周全、惹人疼爱的定国公府七姑娘。 一起打过仗,有同袍之意,北燕在她手里渡过难关,钱同知和赵佥事如今对她说的,抱有绝对的信任,纷纷点头。 灼华笑笑,可惜中秋后皇帝还未开拔,北燕就闹起了灾荒,未能成行。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但是现在,秦雅觉得,眉心微跳有一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就好像所做的这一切,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让狼隐和红霜都十分震惊,毕竟他们都没想到叶千茉竟然可以短时间内脱离吞噬之力的控制。 “你我还分彼此吗?见外!”应昊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不悦地瞟了她一眼。 卫螭点头同意,虽说他们是主子,那些人是下属,但别人总是豁出了性命去搭救他,表示一下谢意,还是必要的。 “不,儿子不起来。等说完了,额娘若是还原谅儿子,儿子再起来!”弘时倔强地说道。 话音刚落,身体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进怀里,“你舍不得本王对不对?”耳边是男人压抑的低沉嗓音。 如若她当初能早一步,韩云裳和那个无辜的孩子或许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 卫螭赶紧闭嘴,看样子,李老爷子气得不轻,话说,气也应该气那个打人的,不应该气他这被打的才对!伤员待遇,他需要伤员待遇,大唐木有人权。 比如卸下时装面具的模特们,sī底下也是笑声浪漫;比如不同于品牌的时尚理念,模特们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时尚哲学,一样让人拍手称道;比如光鲜亮丽的时尚行业之下宴盖着的是“yù,望”这个让人疯狂的名词。 两员猛将搅到了一起,身后地亲卫们也跟着杀了上来,拼命护住各自的主将,在不到十步的山路上展开残酷的厮杀,刀光霍霍,残肢断臂横飞,鲜血不要钱地泼撒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忙撩起前面的车帘往外一看,果然,雪地里、马路上,好多老鼠四处乱窜。看见他们的马车过来也不害怕。 黄敏德皱眉陷入沉思。王爷绝非等闲之辈,他的一举一动必当另有深意。 苏菡一动不动地望着高明,听了最后这句话,目光似乎稍稍黯淡了一下,但仅仅一瞬之后,又明亮起来。 他虽然看起来是个混人,但实际上他的心思非常的细腻,当然这份细腻的心思是之前还是屠夫的。他不曾具备的,而是这么几年来辗转反侧所慢慢训练出来的。 何飞听林艺说话吞吞吐吐的模样,估计是想要见他,便说那好吧,等会我到集团见面再说吧。 曹滨拿起了那支箭,只看了一眼便丢回了远处。这支箭的特点如此明显,曹滨只看了一眼便断定和射中顾浩然的那支箭同出一处。 此话一出,整个公司内的都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个个那都顿时紧张起来。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物资被别人给拿走。 “听说被挟持进宫了。”影冰块一样的脸微微抬起,冷声回答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江寒看到了之后也同样震惊,这可比那老虎鲨鱼要精彩多了,以他的心神强度,也只是意外的一愣,那兔子想要跑,是不可能的。 “本将有事先下去休息一下,尔等不可放下精神,莫被人钻了空子。”匆忙交代了牛头鳄等人几句后,李璟急匆匆的返回了居住洞穴。 姜瑶气得嘴唇哆嗦,以手指着李璟破口大骂了起来、她现在真的恨不得杀了李璟,取出他的龙珠与龙血重炼一炉【神龙破障丹】,虽然这丹没有【乾坤日月珠】的十分之一效果,但好歹也能增加些许晋升星主境的成功率。 一头垂直的乌黑头发。凤眼微眯。带着淡淡的笑意。即使不说话。只要看到那双像会说话的凤眼。也让人心砰然一动。 我打量着眼前这人,出尘又雅致的风姿,美得让人心折,嘴角边绽出笑意,让人无端的觉的温暖,身上不知道熏了什么香好闻的很。 “大人可曾想过,当日段公子去宁府所为何事?”安瑞祺转头看向双眼赤红的段南天,平静地问道。 在身边的时候,喜欢?爱?这些情绪模糊不明,直到分开的那一刻,才会惊觉那一份情隐藏在身体发肤每一个细胞之中,最熟悉的才是最珍贵的。 “宁姑娘她……另有良配……此事莫要再提了……”语毕,战龙又重新合上双眼,尽管他强装镇静,可也难掩脸上的落寞之情。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如此,这次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与斗虎一同回去说服悦儿姐姐来这里见你最后一面吧。”笑颜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 第161章 变动的世界线 路凌来到了没路真部王帐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他进去之后,路仁的亲卫将帐帘拉下退了出去,路凌这便知道他是最后一个到了。 其他人开始翻找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而那个站在旋钮前面的D级沉思了两秒,把下面的发条给上上了。 他的声音就好像那魅惑的迷药,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声尾声,更是让梁暖暖心跳加速,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苏情看到秦清河,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色,急忙把双眼闭上,像是拒绝看到他。 不过,她并不想追出去解释了,因为这种事情,解释就是等于掩饰,反正她问心无愧,相信总有一天秦奋飞会明白她的。 而他自己可是有着须弥眼这一等一的武技!从而练就了须弥眼!如果再炼化这岩石兽的双眼,岂不是再次增强了? 出国作战,代表的就是国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责任感和荣誉感。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都是为了少尊主效命,争来争去也没意思。”丁将军开口劝道。 一旁的叶秋听到这句话便知道云亲王已经上当了,给甄建说话的机会,就万劫不复了,云亲王虽然聪明,但甄建的这张嘴,是无敌的,包括云亲王在内。 “是的,父亲,这次去天缘山脉,我见识到了各种天才,而且他们的天赋都是惊世骇俗的!我再不努力,那可就落下了!”蛮山说道。 后来她见顾夜恒没有查看手机,于是找了一个借口借用了顾夜恒的手机然后回拨回去。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走的。”阿九的语气非常决绝,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八的少年。 当时还是封建社会末期,军阀混战,朝廷昏暗,到处民不聊生,乔家作为正义之师的代表,不光要忠于朝廷,更要救百姓于水火,这可难坏了当时乔家的掌舵人。 他装作一脸风轻云淡,仿若全省第一不是他一样,没有丝毫的得意。 云溪对这情况还挺满意,她将清晨出门看坑里胖子,回来时候顺手摘到的独脚金拿出来。 虽然他们一开始也看不上景画,可是后来景画却赢了第二轮比赛,而且还是顶着脚伤上场的。 随着修真界无数年的追求,所谓的“仙”又缥缈无踪,后来“仙”的概念又产生了变化,变成了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特别是他那双眸,深邃无边,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决绝冷厉的冷光。 这雨,是在为谁?颜洛雪向雨中伸出一只手,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她,就这样站着。 “呵呵,后悔倒不至于,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罢了。无论怎么说,篁园也是你我夫妻二人,近二十年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一份事业,这说没它就一些彻底的没了,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万里无云略带萧索的回密道。 一位突然冒出来的无名强者,不过从他的修为来看,恐怕生存的岁月比他两世加起来还要久远。 像零这样的死士,没有人知道梁东天到底养着多少个,但数量一定不多。而零无疑是其中最顶尖的佼佼者。 肖银剑可没去想这么多,而是直接的趁着这股气势,往着蜀山派而去,昆仑派肖银剑不是不想去,而是离得太远了一些,从青城派去蜀山派还是非常得近的,所以接下来,肖银剑就是想挑战蜀山派。 不过,从露出的头颅来看,这个巨大的生化兽正在承受莫名的巨大痛苦,它无意识地将自己其余的触手挥舞着,任其将周围的山脉一一破坏殆尽。 他看不到凌姚的未来,这是不是代表她的未来是与他紧紧相连的? 凌风安静地听着,就算此刻迎上了她似有泪光的盈盈目光,仍然未曾开口。 叶天云一看就知道王永强回光返照,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所以向石青山一使眼色。 “我们逐梦的公会等级,马上就要升到二级了。”柳戮略显突兀的转而如此道。 “休要害怕,这家伙刚才不过是偷袭,我们联手对付他!”那山羊胡手中拿着一个大锤,面色严肃,大声喊道。 这部从上到下都是新人的剧,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爆火了。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才叫痛苦,到时候你就自然会交出来了。”鬼手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单手对着大炮的丹田之处就轰了出去,竟然想废了对方。 就这样,赵衍把杜菀儿身上那些该擦的地方都擦上了药膏之后,轻轻地给她盖上了一条薄毯。 隔着耳机,男人的声音并不真切,但景桐还是下意识的扣下了扳机。 罗成罗通对廖兮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一万精锐士兵入了其中去了。廖兮目光扫过,然后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罗成他们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袁三爷被一阵剧痛惊醒,痛的地方是后背,她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是个很长的口子。 虽然心里互有好感,虽然心与心在互相的牵挂,但他们从未将那份情愫上升到爱情的高度。 两人颇有一副惺惺相惜之情、相见恨晚的感觉,一下子就熟络了起来。 谁料这嬴政看上去根本就健康得很,丝毫不像是看上去病恹恹的样子。 因果?那是姜远在自己头上套上的紧箍,是用来收束他的心猿意马的。 张新也意识到苏巴诺表现很凶,其实根本不是殖民者海军的对手,也没有后勤保障。 虽然是头一回见这个开屏推荐,但是莫宇自然是能第一时间看出其价值不菲。 “我能有啥事?走,咱们进去说。”开了灯,姚静把钱一股脑都掏出来。 ------------ 第162章 去家里坐坐 燕京火车站繁忙依旧,前两年的突发事件此时早已看不出任何影响。 太阳渐渐升高,广场上渐渐变得温暖,不知等了多久,钟山终于听到了出站的广播。 他抖擞起精神,跟无数在门口等着接站的人群一样,踮着脚朝里打望。 许久,空荡的出站口忽然出现了几个急匆匆的人影,尔后人越来越多,终于成了浩浩荡荡的 “找你的人已经来了,现在估计有上万人堵在山洞外,已经发动了五次攻击,全被我杀了。”朱雀说道。对于人命,只要不是张勇的,她都看得很淡。依她的实力,要手下留情太简单了,但她就不,一出手就是爆机死人。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封逆的脚步登时一顿,在仔细分辨了一番之后,才收敛气息继续迈步前行,只不过,前进的速度比之先前又慢了数分,眼中的戒备之意也更甚。 顾香凝马上愣住,然后掏出手机给王勃发了条短信询问,王勃收到短信朝着顾香凝笑着摇摇头,耸耸肩,示意没问题。 “你想要这个?”梦风抬了抬手,亮了亮手中的空间戒指,淡淡的看着冯影道。 陈雪馨越说越是着急,眼眶一红,美眸当中便是闪烁着泪光,一颗晶莹的泪珠便是顺着光滑白皙的脸蛋朝下滑去。随着一滴的滑落,越来越多的泪水从陈雪馨的眼眶里面溢出,一下子便成了泪人。 “动作很麻利嘛,方惜缘那么大的个头一下就放倒了?”027轻抚了一下简羽捷的头发,在他身边坐下。 看到独角地龙脖子上那平整的切口,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随即,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中凝重之意更甚。 山豹王低吼一声,似乎很诧异梁凌风居然能够抵挡住它这势在必得的一击,也似乎在嘲笑着梁凌风,能够抵挡住它一次攻击,难道第二次、第三次能够挡得住? 看着拍卖台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拍卖品一件件的拿出,即便是以梦风现在的心态,也不由得为沐氏拍卖行的这储存之丰感到惊讶。 “还有你!你是什么人?别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谁知道你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吗?你别以为你认识辰地你就可以在我们罗林家族胡来,告诉你,没那么简单!”辰磊开始调转了枪口,对着辰伟直接的叫骂开来。 “陆夏。”林衣走在后面,本该四处观望的目光却从始至终停留在陆夏身上。 此时,面对强大的敌人,李明已经知道己方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这场仗一开始的结果必定就是失败,以蓝星岛的防御力量,根本不足以对付强大的修真军队。 叶永安头皮发麻,抬头与妹妹对视,有些领悟不到自己个儿妹妹的意思。 “你们放心在此休息,房子是隔音的,尽管后边的瀑布声音很大,但是到了里边,就什么也没有了。”欧阳飞龙道。 “我常年居于北地,昨日才回到家乡。说话当然不怎么流利”,通过聊天,他得知自己来到的是阖闾统治时期,也是吴国最强盛时期。 尤其是,此刻队伍里实力最强的封腾睿,手忽而多了一面蓝色的旗帜。 出线名额只有两个,F组不得不额外加赛,然后又出现了诡异一幕。 殷艽羽的实力,本来就非常有限,雷祖那可是修为境界迈进了乾坤之境层次的高手,他一掌之力,想要灭杀殷艽羽,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 第163章 想都不敢想 从传统意义上来讲,二月份是首都剧场的淡季。 过年前后,剧场大部分时间总要规划给各类活动,新排的小戏也往往属于最不受重视的那种。 但今年格外不同。 钟山一封公开信传遍大江南北,也让这一部《小井胡同》借着报纸的东风被大众所熟知,同时还打上了“被禁”的标签。 观众嘛,自古就有一种逆 苏娇娇心底忍不住的微微有些窃喜,盛世一向高傲惯了,她竟然给盛世耍傲气,怕是盛世要生气了吧。 若无心走上前来,伸出手,正欲触碰,然而,却在石墙半尺前的距离,被硬生生的阻隔住了。 “你不杀我,我杀你!”洛倾月眉眼一厉,身形骤闪,一掌横劈圣儿的脖颈。 面具男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让人把苏珊他们带进里面。 君无邪心底有一丝震撼,他明白一个母亲爱护儿子的心,就像倾月想要保护洛羽是一样的。 “我是陪朋友一起来的。”许香香怔愣了一下,随便找了一句话敷衍道。 薛龙有些呆了,天上人原本就是按照完美的基因而制造出来的,这一点他很清楚,因此他们不光身体素质出众,而且皮相也都相当不错。 姚清沐是真的饿了,抓起包子就着热茶,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 荣允还要上朝,顺便将姚清沐回来的情况禀告龙国皇上,沈鹤依也要回他在都城里的医馆去看一看,于是二人告辞出了安平宫。 因为跑了好几日,真旗更知百里怒云要在此处多停留几日便也放下心来喝了两口水倒在床上便睡。 滋味如何?确实不怎么样!没人会愿意经历这种古怪的战斗方式的,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费力气。 云浩来到石门前,便将手放在了石门之上,然后力量集聚与手上,用力一推。 “这家伙?在补水?”是的,炼看到的,就是这家伙肆无忌惮的再用自己的舌头舔着冰块。看起来是在补充自己水分的样子。 他自出生后,便在这北国风光中长大,合欢树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根本不能够成长,实则他这一辈子,都还不曾见过合欢花长成什么样子,更别提盛放时的清雅香气。 不过这样的话,炼的背后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银猿的眼前,当然,这也在炼的计划当中。本来炼就想要找个机会试验一下自己那对翅膀的力量。 “让我先看看还有啥。”陈飞记得上次已经拿走了他想要的好东西,剩下的东西貌似一般般。 在雄性比翼鸟冲来之时,云浩再次使用“青木困龙”,将雄鸟也困住了。 大姑娘在场,诸多不便,这些话不用明说,孙世宁都清楚,她静静的退了出来,却在沈念一替他们合上门时,扑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 “娘,可是许久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了。”龙隐邪虽是别人眼中的英雄,但是每每在自己娘亲的面前,却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东方雨平对于这种躲在暗处观察的家伙,很不满意。有本事就正面硬钢呀,这般躲躲藏藏的一点儿也不爽利。 “好吧!”张韵涵也看出来自己有多笨了,现在看来,只能便宜这个打色狼了。好在今天穿的还是比较多的,能应付到什么地步就应付到什么地步吧。 “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的修为竟然达到如此强劲的地步。”叶少轩笑道,但说的却是实话。 ------------ 第164章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24小时之后。 当两个人再次坐在小剧场的台阶上,表情都已经不是昨日模样。 钟山走进小剧场,神态比昨天平静得多。 于适之则是一夜没有睡好。 昨天钟山给他的字条,其实就两行字。 第一行是:努力如是之者,成功其庶几乎? 字面意思是说,这么努力的人,才有成功的希望。 节目虽然没有录制完成,但是这一刻的温馨还是让大家非常的感动。 也多亏了他之前遇上了帝鸿,和帝鸿有了一战,拥有了变化成了帝鸿的能力。 所以她就跟杨老头告辞了。但她却与他约定,明天早上她会到他的铺子里,让他的包子铺重新开张,而且让他的生意赛过这条街上所有的包子铺。 凤姑一声雄厚的声音,这伪装起男人来嘛,也是杠杠的,如今她在凤姑旁边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是折服,长眼界了。 这样的出场着实让观众兴奋了一把,我向看台上的人得意的挥手,看到一脸黑线的寒冰时我才尴尬收手。肚子很饿,偏偏比赛开始的锣声响起,没办法了只能先打了再说。 高婷婷很郁闷,忽然被好友的mèi mèi叫出来,结果却是个误会。等她回到教室后,云茉雨跟张曜还有胡岩正在吃东西。 “龙哥,这个好像是你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我口袋里了。可惜我有技能用不了,我的攻击宝宝还没长大呢!”花雨递给我一个技能。 刑穆进屋看见满地的狼藉,疑‘惑’的看向坐在桌前发呆的秦雨,她今日是怎么了? 可是眼下,她看见这个男人正向她走过来,莫名的心情会紧张,莫名的手心会冒汗,也莫名的她不敢正眼看他。 于是,镇南王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直接带领着三十五万大军,向着菲盐城直逼过去了。只要和当初先抵达的二十万大军会合的话,等候龙腾还有金甲神秘将领到达另外的一边,那到时候,夺回菲盐城,那可是轻而易举了。 “既然你给了雷劫降临的机会,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齐鸣嘴角掀起一个弧度,体内九雷术轰然运转。 白柏身形越过齐鸣身边的时候,距离擂台边缘只有两步的距离,他身体在往前扑,双脚使劲的踩在地上,想要以此来化解自身的前冲之力。 每次遇见时,老黑都会露齿一笑,不见张扬,也不见刻板,却一脸的黑白分明。 一间偏房内,杨辰盘膝而坐,身上的白气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不远处,大长老在暗中嘀咕。 陆明一震,这个树妖不傻,要是签了灵魂协议,答应她的事没有完成,她会烧掉灵魂协议,灵魂协议的魔力会反噬自己。 会议还在进行,他拧眉,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上面显示回拨,系统提示电话关机,他不仅能想象出岑可欣发现自己手机没电后,那副不爽的样子。 莲二妈老公点了根烟,慢条斯理的接着说,这两样显然都不是,那么只能是别有用心了。你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归纳归纳,能明白吗? 木良并没有被叶少轩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给惊住,只见他的身体连连后退,霸体之术在身体之中不断的流转,似乎在运营着什么。最后之前生出的恶和尚黑影再次和木良的身体融为一体,他也想和叶少轩再来一个身体的硬撞。 ------------ 第165章 听着有点儿壮阳 钟山听到这番言语,再看向对面的青年,不由得一愣。 干瘦的身躯穿着一件有点旧的中山装,杂乱无章的短发,笑起来小眯缝眼里闪着贼光,不是马未督又是谁。 钟山摆摆手告别秦大爷,转头问马未都,“同志,你是哪单位的,找我什么事?” 刚才冲过来急寻老鬼下落的马未都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冒失。 他 赵好古的笑容一僵,眼瞧那短刀冷森森的直冲着自己比划,直吓的险些飙出尿来。 而妮娜,颓败地坐在位置上,揉着鼓鼓作痛的太阳穴,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好查的一件事情。 男的身着一袭白衫,面目俊朗,颇有侠骨之风,但是口中却尽是轻薄言语。 其实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心灰意冷、看破了红尘,一心只想归于平静。 苏陌寒坐在桌前,就那么气定神闲的品着一壶茶,他心中早已料定罗驴蛋会来见自己了,所以他并没去管罗驴蛋的一切举动,就那么静静的等着他做完那一切。 “蓝这么强的黑客都败了,只有等校方处理?”米罡在一旁问道。 在当初在阿里厄公爵那里时,对方虽然虽然和他说了许多关于巫师的事情,但却没有提到关于凭证的事情。 再然后,咱们的冷大总裁,便禁不住倏然转目望向自家宝贝妹妹,一副急于想自家宝贝妹妹求证写什么的模样儿。 “你也可以解脱了。”陆御宸笑了一下,跟她挥了挥手,走上了他之前安排好的车,准备去见见他的爱人了。 和正常土著不一样,玩家之中自带有通讯系统,彼此之间可以通过系统来对话,算得上是一种很隐秘的方式,不用担心被创世世界的土著所发现。 至于许阳消失了,或者说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而天宝轩放假一月,重新装修,全体员工都是代薪放假的。 只要能争取到这几千人,己方势力大增,纳黑失之罕可以巩固他的汗位,而歪思和失儿马黑麻则有更强的力量来筹谋废黜纳黑失之罕的大计。 刚才在处置室里清创缝合完了之后,严新月和刘诗雅就扔下他去忙了,可是李依诺却是不离不弃的守着他。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老人再也忍不住了,强忍崩溃,连忙转身去找凳子。 “没错。不过,这噬鬼骨树的实力略低。对付三才境以下,那些毫无意识的鬼族,尚且还可以。若是实力再强些,只怕就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云天扬缓缓摇头。 只有杨帆明白,这老头说假话了,什么莫逆之交,什么帮了大忙,根本就是没影的事。 “好了!继续忙吧,我刚才离开这么一会,现在还要继续呢,希望今天我也能鉴定一件宝贝!”许阳说完就不理王胖子。 一尾巴一个,顿时,三人全部被灭杀。金蛟迅速的游动着身躯,跟在云天扬的身旁。它左右来回的看着,眼中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略带畏惧的神色。 这一声谁很是苍老,也虚弱无力,就好像是一个被困在此处多少年也没有出去的家伙发出的声音。 “许阳,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吗?”七婶冷着脸说道。 想通了这一点,给威勒发出讯息,告诉他找到红木的踪迹,秦风记住这个地点,浮上水面,威勒已经用经纬数字记录下方位。 ------------ 第166章 《古玩》 “怎么样,雷欧纳德,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独角兽的内部空间还有不少结余,你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增加一些额外的装备。”维拉在一旁殷切的问道。 我是特种兵剧组也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来了一辆全新的JEEP指南者,作为支持军队建设。 大家对此很是无奈明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可却没有办法动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希望能够发现他们的罪恶。 毕竟之前他和濮阳侯战斗的地方是明月湖的另一边,而现在的这个地方,还是比较靠近龙帝城,也是很多人随便能够看到的地方。 次日一早,前来这里的观众相比之下少了不少,或许是很多人都知道雨礼是绝对不可能战胜阿戴克先生的吧。不过无论前来的观众多寡,阿戴克先生和雨礼的战斗还是按时进行了。 只是大阳蛮使者进了驿馆,紫萱等人也是无事一身轻,其它人当然也就忘了这一点。 傅南天为了以后傅星平能够顺利接受自己的基业,于是,就决定派傅星平前往燕京,签下与瀚海集团之间的合同。 点了点头,夜羽拿出了宝贝球一丢,派出来的神奇宝贝并不是尼多王,大钢蛇这些绝对可以战胜这只天蝎的神奇宝贝,而是由基拉这只成为伙伴的日子还不多的神奇宝贝。 他说完忽然用尽力气以指点在了紫萱的心口上,在紫萱的衣服上留下一点血迹。他仅有的力气撞得紫萱心口生疼,但也只能是让紫萱心口痛上一痛,再痛也不会让紫萱失去xìng命,甚至不能让紫萱受伤。 日子好像真要过不下去了,一穷二白,眼看只有喝凉开水的份了。 等陆可芯离开以后,陈锋像平常上白班一样,先把抽屉锁起来,然后开始打扫网吧卫生,早上没什么人上网,除了一些玩通宵还在睡的顾客外,基本没人了。 “确实,不管是武装色霸气还是见闻色霸气你都要比我强的多,但是可惜的是,在身体素质上面我可是要比你强,尤其是在力量这个方面!”陆山随手把手中的三叉戟头丢到一旁。 他们作为局内人,此刻才真正清楚,他们面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 话说回来,数日前,扎卡和一众等待在密室里的平民们,在苦等夏云清他们没有结果后,饱受饥饿和口渴煎熬的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出密室,向草原大军投降。 王威敬重这样的对手,于是他捏紧了拳头,决定回应易云鹏的决心,绝不能辜负他的心意,一瞬间就结束比赛。 “这是我应该的!”百里守约端起狙击枪,帅气地敬了个军礼后便一闪而逝。 声音随着山路传播而上,一时间,所有登山之人,全都齐齐顿住,而刚才还有些吵杂的讨论声,也是在瞬间安静下来。 “三叔的确是被冤枉的,今天我去查探了一番,这西域曼陀罗花是二叔假借三叔之手送给你的,他并不知情,至于那孤独,是穆家利用穆青云来下的,看来,两家早有干掉你,然后扶植二叔当家主的意思。”秦枫分析道。 从那晚在阳关镇上偶遇玄奘大师后,大师的无双气度和对于佛法的深刻理解,都给夏云清的成长带来了莫大的益处。 埋伏者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太史昆辨别王黼所言的真伪。太史昆早就嘱咐过,认为可信的,探出拇指,认为不可信的,探出尾指。 不同箱子摸索后出现的战利品就是眼睛看见的类别,贾正金一个个看过去,都没什么意思。 让自己变得凶狠,凶狠到犹如蛇蝎,才能打消那些男人的欲望,才能让人望而生畏,才能在残忍的土地上重新绽放出花朵。 大概是外围的圣龙护卫军已经战败,而城内也在自己外出时得到了消息,全体士兵都已经在外城城墙处聚集。 她给马儿来了个冷不淬防,胯下空虚,如堕进五里云雾,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屁股重重摔到地上。 “谢了!”对于善意提醒自己的艾帕尔,贾正金由衷道谢。虽然自己看技能简介也能知道,可有时候大意也会看不见,万一着了道那就完蛋了。 “谢谢!”贾正金接过隐身斗篷,立刻收入虚拟背包唯恐再度被抢。 “你……”范珊珊明显愣了,她没想到陈最这么会说话,手里这杯红酒无论如何是泼不出去了。 一场大战落下帷幕。不过在辽国的土地上,几百个契丹兵自是不能这样抛在路边。健行营的士兵替换下方才作战的人马,收敛起了契丹兵的尸首。 杨志的宝刀已经到手,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钱掌柜鉴宝能力在孟州府是出名的,他说杨志是杨令公的孙子,便是真的,杨家将的后人,有一块价值一百两一直的玉佩也是寻常,七名泼赖喜滋滋的跟了杨志出门。 又想进第三层又想在第二层有所收获的修士则利用第三层开门前的一天时间在第二层采集一番,不过,他们只逗留一天,是以不会走出多远。 其实不然,身处势力当中,最危险的远远不是敌人,而是身边的人,各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层出不穷,往往让人防不胜防。 ------------ 第167章 越洋电话 早春的燕郊农村并不是什么踏青的好去处。 剧组下到大兴农村的第一天,就赶上了沙尘暴,昨天刚在地里铺好的地膜霎时间被狂风卷上了天空。 地膜覆盖是今年才在燕京城郊推开的技术,主要用于保障菜地,通过敷土保湿来提高收成。 只不过刚开始搞,农民们显然还不是很熟练,赶上这大风天,看着黄蒙蒙的天空 自从上次她一人饮酒醉,两人差点上床睡之后,这两天都没见到她。 齐柏峰傻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如果齐柏山要杀他,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齐柏山的枪口指的是他尊敬的三叔,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分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让齐正旺把命搭进去。 那个魁梧的汉子也看到了柴桦了,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己的老婆,而老婆是点了点头。 忽然,秦城上方不远处的空间荡起了涟漪,一和身着黄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缓缓的踏出。 但是,作为一个有理想的年轻人,李天逸从来不会向任何困难低头。 最近没有多少他们的消息,估计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实力有限,而是他们应该在暗处准备着更加邪恶的计划,谁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不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呢? 对李天逸而言,要举行这么重要的新闻发布会,自然不可能独断专行,他立刻把自己的想法跟市长赵志坚汇报了一下。 回过头来,看着戈雅道:“我绝对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视你为无物可有可无,我也不会批准你的辞职请求,更不会让你去寻找什么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 与此同时,千余位天才人物同时降临,原本寂寥的幽罗秘境突然凭空多出了好多声音,仿佛多出了许多生气。 “妾身见过奋威将军、吕温侯。”蔡琰优雅中带着哀伤,空灵中带着空洞的声音,听得人肝肠寸断。 这一循环就是十个时辰,在这个过程之中,古清乐此不疲,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出现。 “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地图上标注着一座至强者的墓府方位。”花水柔对林尘却是没有任何的隐瞒。 这都什么世道,一个顶着帅气的老外脸的中国土道士,一个整天不务正业的老板,一堆只知道占我便宜的不靠谱上司,现在又来了两个一心要做警察的流氓。 吕布故意不请伏德进大营,就是想多看看伏德的表现特征,好推断出伏德此来用意。伏德滴水不漏,不露出一丝破绽,让吕布猜不中他到底是不是天子派来的。 我转头望去,众人仿佛已经陷入痴迷一般,全部用力猛吸着鼻子,生怕这股香气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妙指仙翁脸青的跟茄子似得,大殿之上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面对任性妄为的月神,莫翊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此事容后再议”。 现在的百氏部落精英皆损,青黄不接,一旦九位族长坐化,百氏部落很容易被其他部落吞并。 现在好了,灵尊已经放出了话,只要杀掉仇人为宗主报仇,谁就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新宗主。 紧接着,众人突然觉得身体僵硬失控,一边低声附唱着,一边不自觉的跟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起来。 比比东这完全就是超前学习了,还没讲到下一个知识点,居然就能够考虑到。 这像是两位神灵之间的较量一般,就连武魂殿三位长老都看得目瞪口呆,唐昊自己更没有想到,胡列娜居然可以接住自己的攻击。 ------------ 第168章 奥利弗奖颁奖典礼 下了一整夜的雨,早起就是好天气。 虽然身处伦敦闹市中心的街道旁,但是当上午的阳光穿过云层投射在窗格上的时候,朗廷酒店的房间里依然静谧。 唯一响着的是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 主持人的声音轻快明亮。 “……伦敦的朋友们应该已经看到乌云背后的光线了,南风三级!空气闻起来棒极了,今天下 若是要走,从此后就再也不能回来,这不是把天赐往湘城密林里送一送,或者让天赐跟着苏酥出去历练,这么一般般简单的事情。 勇士完成了横扫对手的目标,可以以逸待劳的等待着自己下一轮的对手。 苹果别墅区里,不见得每栋别墅都住了人,也不见得全都空着,苏父苏母就一家一家的摁门铃,有回应的他们不进,没有回应的,苏父便拿起石头,破开大门上的锁,进入里面找水。 说罢便把满胜胜的头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低头间,满胜胜听到了什么东西呼呼的从她头顶呼啸而过的声音。 “你是狗吧。”鱼瑾感觉好心情全部都破坏了,居然有那么多鱼。 尽管孙大黑此刻被如同海洋一般的狂热球迷包围着,但是孙大黑脑子里想的却是他这个休赛期接下来要办的事情。 满胜胜发觉自己真的不能口是心非,这不,才说完,她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又撞进了魈居的怀抱。 犼狎成功说服葬月妖华对抗幽驹,“刺天”计划正在一步步顺利进行。 “德国不可能造出来这么多航空母舰,难道是倭国海军假扮的?”富兰克林敏锐的发觉其有问题,这件事儿太诡异了。 沈乘远的眉头又是皱了皱,自己可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省心的,那个孩子做什么事情全屏这自己的好玩,在他的眼里看来就是胡闹。 殿中守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座座监牢铁网,鬼泣哭丧。 范炎炎点了点头,想到这段时间欧阳雪琪因为张诗宜的事情一直住在律师事务所,每天晚睡沙发,而且还要面对张诗宜这么一个特殊人物,想必这段时间她一直生活得提心吊胆的吧?每每想到这里,他感觉非常心疼。 玄幽担心的是沈府的沈大人,他是燕国的忠臣,在对外上面,也是西秦最不喜欢的人,虽然之前有听公子说起过,他到沈府来也是受到了招待,可是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的,而且沈府也不可能始终都不怀疑他的身份的。 沈容和姬时云在远处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和马蹄声,她的耳朵贴着地面上轻轻的试探了一下,更是没有想到有任何。 他背后,一个精神教父,韦澳。一个生身父亲,令狐纶。今日他的作为,必定与其中一人有关。 “如果你们说的那个白雨汐得到签名照后,进行复印销售的话,是犯法的,公司的权益,公司应该是首发沫凌欢签名照的,毕竟沫凌欢现在是艺人,公司全面管理。”SUHO透过后视镜看着安静的沫凌欢,轻叹了口气。 萧楚也是高兴,出去了以后便是抱着沈容转了好几个圈,那沈欣也是知道了此事,便是想着来恭喜沈容,却是看着太子妃进来,便是立马就收回了脚步。 就在当晚,他们的营地突然被龙族所包围,接着,一名龙族长老进入营地找到杰克,表示他们的骑兽到了,让全营骑兵挑选自己的骑兽。 ------------ 第169章 历史性突破 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里,发现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之后,人群中响起了会意的掌声。 对于眼前这一幕,最惊讶无措的是坐在台下的刘参赞。 奥利弗奖的舞台上有了中国人的身影,这样的文化外交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出席。 只是坐在二楼包厢的刘参赞怎么也没想到一切是这种展开。 刚开始,钟山的作品拿到 “严格一点的说法,应该是,我曾经是吉尔伽美什的使徒。”银尘抬起手,将铜镜送进黑暗的魂塚,照亮更深处的区域。 万叶之所以去酒吧是因为心情不好,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拍戏状态不好。 很想大声唱一首歌,“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但是没张开口,才吼一声就被灌了一嘴风。 穿越者的强大,穿越者的成功,不在于智慧之高,算计之高,气运之高,而在于敢于打破规则,走出新的路。 人活得久了,想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灵体寄宿在这类r体里,只会越来越糜烂,越来越不肯回归灵界,并且想方设法提升修为,不择一切手段,只为了这副臭皮囊。 “我怎么感觉戴面具的风水大师是我们学xiào的人!”俨玲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有走上了造反之路,才能掌控大权,才能免得被老虎吃掉,免得落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结局。 “外公,对不起!”听了佟薇薇外公的话,我顿时低下了头,他说的没错,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已经连累到了他。 球队负责的人下午会抵达上海,接触教练组,何乃轩不出面,不过如果需要他的时候,关键时刻他也会露面的。 银尘的目光闪动着,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他难以掩盖宗心里翻涌不息的震惊。 回去,墓地还是那样,只是原本点着的香烛这会儿已经被大雨浇灭了,东边的山岗已有日出的迹象,山林里再次恢复到了人间。狂欢了一整晚的幽灵们都要回到该去的地方,每年一次的中元节都是如此。 不到几秒的时间,他便结出道道法印,一股股法力在其中不断流转,随后竟在虚空当中直接结出了一个乾卦的光团出来。 “没什么事。”炎芯有些不甘的看了她一眼,现在他是没胆子再动手动脚了,他很清楚向涵馨师傅的身份,泠鸢,一个让诸多高手魂牵梦萦的名字,她的实力也足以匹配她的惊世之容高达圣阶以下最强的十星星圣。 在武道界,这已经是极为笼罩的仪式了,毕竟摆酒就代表着低头,破军声威丝毫不损。甚至还会有所增长。 “不是,哥们!突然看见那些朋友们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李凡连忙向张龙解释到。 以这些异兽的生命为代价,洛宁也终于算是发泄了一些心中的苦闷,他在临走前还不忘收了一些他记忆力蛮有价值的异兽尸体。 也就在洛宁被炁带走的一秒钟后,一个由无数具尸体组成的脚掌,落在了他刚刚所在的地方。 上古广袤苍茫的莽荒大地中,神异巨兽何其多也,其中不乏擅长隐匿逃跑者,更有甚者,可以瞬间远遁百里!根本无迹可查。 一只飞行卡兽从水母身旁飞过,李牧的魔剑直接将对方劈成两半,有用的食材则被水母用触手撕开存放到体内的厨房里,这将是他们今天的伙食。 ------------ 第170章 这话剧得演啊 妖怪们都保持着沉默,张谦低着头闷声抽烟,看起来颇有些无聊的在那划着手机。 这样说着,青衣主持人轻轻抬手,看似轻描淡写的两指轻轻敲击在排在第一的金属货箱上,而在下一瞬间,那用特殊金属制成韧性极强的金属箱便被两指震成簌簌的金属粉末,只留下其中毫发无伤的拍品。 不过王夫人劝说,这件事是过了老太太耳目的,算是老太太的意思。贾政又素来是个不太果决的人,除了面对贾宝玉之时威严十足,底子里其实是个选择困难症患者。 星空中随着众人离去,若水收起了手中长剑,再度扑在了紫寒的怀中,顿时泪水夺眶而出,看着这一幕紫寒不禁心疼,很是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徒儿。 鹰眼气呼呼的,见得他满脸憋得通红,那额头暴起着一条条的青筋,像是缓缓蠕动的蚯蚓般恶心,眼神里除了怒火,还是怒火。 成秀珍气得瞪大着双眼,心里暗自的骂了起来,妈的!我被你羞辱了这么多次,你竟然不记得我? 十分钟后,十辆警车闪烁着闪亮的灯光,打破这边荒凉之地的平静,找到了唐明藏身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往学校放毒蛇?”穆辰东并没有回答他们,而是反问道。 “你说什么?”一时间青无双声音随着冰冷响起,在那一刻在她的眼中随着雷霆跳动而起。 银蛇族的几位长老,满脸激动与兴奋,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脸上更是老泪纵横。 “你不必对着我说这些大道理,你可以想到其他办法的,你是朱棣,你是战无不胜的燕王。”我冷冷的说道。 “你我弟兄自各自开府以来还从未有这样亲亲热热的吃过一顿饭,平素应酬虽有,总不如现在随意亲近。莫说谁敬谁这样的客气话,共饮便是。”胤禛说着和胤禩碰了一下杯,倒是自己先喝了下去。 “我不光要杀了他,我还要带你个残废去看看我是怎么把柴明杰剁碎了喂狗的,哈哈哈…”他的眼中好像都已经看到了我们宿舍四个,一个一个地被他蹂躏最后屈辱死去的景象。 挂了机,李佳影心事重重,开车回到家,空无一人,白天他离去,至此时并未归来。 无奈的一声长叹,我算是自从三年前在云滇行省钻了董晓婉所在的那个山洞后,我就对所有的山洞都有了一些抗拒的感觉。 苏麻喇嬷嬷任由念声在自己的膝头睡去,看着睡梦里的念声,嬷嬷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大约也是念声这样的年纪里,自己已经陪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了。 然,狗改不了吃屎,他那样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怎可能被打击一次就真的一辈子萎靡不振了? 远处的惨叫声立刻就引起了王磊的注意,他稍一停顿之后还是决定向那儿跑去。那边应该是李量的位置!“李量!出什么事了?!你们管自己!”后面一句王磊是对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的人说的。 胤禛用手指磕了磕桌子算是提醒,但也没什么用,幸而就剩下他们兄弟俩在桌上用膳,也就懒得再管他。 轩辕彻慢慢的不断的展开卷轴,一副认真研究的模样,而余光却始终不漏怀里的人儿,真是清清楚楚的看着她眼帘越低越低,越低越低,最后沉沉一合干脆就睡着了去。 分辨了一下,钱诚来到了公会特使处,这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时闪过一丝智慧之光。 白虎把地面挖空了以后,地面直接崩塌,雨水混着泥水,下面一下子就变成了泥石流一样的东西,这样的话,不是对白虎就造成了弱势了吗?我真的想不明白这白虎究竟是怎么想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怎么行?等我们睡着之后,你们再次上演刚才的事情。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不要休息了?”一旁,洁儿开口说道。 我听到这里,觉得有些无聊,我以为他要告诉我一个阴阳相隔,人鬼殊途的俗套爱情故事。我对这类东西完全不感冒,更别说还是当事人亲口在这里叙述给我听,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矫情。 不去想那么多,李强翻开秘籍细细看了起来。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潜龙勿用、震惊百里、双龙取水、密云不雨、龙战于野、神龙摆尾。。。。。。一个个传奇的招式一一浮现,令李强激动不已。 伽伊洛知道亚罗王在恢复经历,也没有打搅他。她叫来两个士兵,吩咐他们好好照顾亚罗王。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她便动身去寻找伊莉娜等人去了。 绝望,无助,只剩下一把无锋之剑,这把剑,虽是新的双子剑,却没有丝毫战斗力,我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 第171章 方法老套,但是有用 “我计划七月份还要去一趟燕京人艺,到时候你会在吧?” “有事?” “文化交流!”阿瑟米勒看着钟山,艰难地吐出这几个中文字,“是这样说的吧?” 钟山好奇道,“这次交流什么?” “跟托比的经历类似,不过这次我跟曹有了新的计划。” 自从中美双方启动文化学术交流的一系列活动之后 “唉!都是惯坏了地。悔不当初呀”!看着犹自躲在萧寒背后地青年。老劳懊悔地直砸自己地脑袋。红着眼蹲了下来。伸手要掏烟。却又想起了这是在车间门口。一把手将兜里地纸烟给攥成了一团。长叹了一声。 一片树叶一端受力,另一端必然反向翘起。人体骨骼经脉也有类似却更复杂的结构道理,修为足够的太极劲高手,能于一抖间将人体骨骼震断,震碎,震脱臼许多,传说修到极致,一抖之下能让人骨骼全部粉碎,经脉尽断。 ‘行善留名姓,作恶不留痕。’仇恨天永远不会对她诉说席撒此举用意,宁可她相信他从不曾拥有那等程度的歹毒邪气。 瞬间,林维的视网膜上弹出了齐刷刷的实验步骤。除此之外,林维的内部身体结构也标注在上面,各个巫力异常波动的交合点也画了出来。 “看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通过提升实力来增强球芯的测算能力来完成了……”林维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 在门口来来去去的学员皆是轻松淡然,丝毫没有暗影之森中森影楼前的拘束。 叶心和虎王仍然不死心,努力寻找着这只可恶的火云麒麟。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车厢里的席撒暗自心惊,这家伙不愧是军功出身,白莫歌根本唬他不住,不禁猜想他有何王牌应对。 “坐吧,又不是总不见面,客气什么”?萧寒看着这四个家伙,和煦的一笑,继而看了看那几个陌生的学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一刻,无论是庄万古还是九叶。只要被这万土术射到,都无所遁形。 萧羽有些惊讶了,一般下毒都是冲着自己的敌人或仇人,哪有没有任何间隙还下毒的。 萧擒龙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其实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位父亲,可是父亲对他而言是遥远的,一切都只存在于想象中。 这是先帝为讨心爱之人欢颜,特地寻觅天下奇珍,命香匠研制三年方得的奇香,桃花缘,专供一人之用,象征着盛世荣宠。然而眼下这点桃花缘也只能节省着使用了。 “怎么,不舍得我?”咒歌肆无忌惮的说了句,忽视了大佬们的凌厉的眼神。 关上大门突然想到,自己家没狗,日后还要跟这些人住在一个村子里少说十年,如此,这养狗的事情还真得想法子。 药殿处处都弥漫着药香,走近深处,便是浮动着丹药的香气,夹杂着灵气的弥散。 萧羽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俊美男子,直接一手抓住这家伙朝着陆婷婷所指的方向电射而去。 “好。”李东华没有想到,自己没有说,玳瑁就知道他身上有伤,不过还是听话的去洗漱了。 玳瑁不好说什么,只是对着他笑,心里一阵的钝痛,等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玳瑁才呼出一口气,此生,也算是了结了所有的孽缘了。这样,她也就没有什么挂怀的了。 ------------ 第172章 取经最重要的是什么 首都剧场,会议室内,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之下,钟山终于开口。 “各位同志,今天把大家找来,想必大家都知道,就是为了咱们三十周年庆典剧目演出的安排问题。我呢是个小年轻,资历尚浅,承蒙各位关照和认可,负责整个活动的统筹安排,现在我把上级传达下来的情况给大伙通报一下……” 客气了几句之后,钟山率先 而占城必须承诺占据这些地方之后不得杀害其中的安南百姓。同时,占城作为回报安南的“仁义”之举,需在未来十年内每年给予安南五万两白银或者货物的作为补偿。 “资金,资金,没钱连修行都要慢别人一拍。”杜必行想着,去格斗训练场当陪练,那几万费用已经不够他现在的花销了,必须要找新的赚钱办法。 以这些豺犬甚至比狼还要灵敏的嗅觉,还有它们一贯的贪食和暴虐,林森毫不怀疑它们弄死母獒犬后,也绝不会放过他和呆毛。 项羽、李元霸、李存孝,三将刚刚进入规则之力攻击范围,脸色都不由一变,心道:好恐怖的力量。 “凯多大人,从这里出发去香波地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参与……”手下战战兢兢的解释。 不过杜必行并不担心,狩猎区这么大,不一定能遇到。即便能遇见,他们抢怪也未必抢得过自己。 肖杼并没有急于消费,作为已经使用过安逸系统的人,他知道,系统处处有惊喜,就譬如现在。 当晚,回到宿舍。朱平安和齐鸣都在讲自己的见闻,和杜必行一样,他们也接受了一场震撼的第一节课。 这一战,算是给他们几人出了口恶气,连带着周围宿舍的人都对他们刮目相看。 “咦?战斗结束了吗?”鸣人坐了起来,看到夏洛特、春野樱正坐在盘坐在一旁的地上,卡卡西蹲在刚才那块大石头上,清理着香炉中的香灰。 “哎哟,这名字都是配套的!不错!”布冯在心中嘟囔了一句,然后落至甲板上。 跟它们正面硬战,他肯定占不到便宜,甚至还有可能被他们杀死。 傅秀眼见着他们二人一副幼稚的模样,她瞬间笑了,哈哈大笑了一瞬。 然而傅瑾习眼见着她抽离开来,他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沐轻音点燃花灯,然后轻轻放到水里,随即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 楚晚柠便开玩笑的说“我只是听说,这凤鸾花是爱的象征,而且,也能保佑自己寻爱之路能够风调雨顺”。 “林家少主落败了?被少主打败?”经验老道如楚木,此刻亦露出诧异的神色。 要是还有其它魔植,应该把它们全部灭掉,反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黑胡子这个变数,是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完全落入了下风。 匆匆吃了一口饭,宇智波霁月来到了西街的民宿,打算帮山中风三人特训。 朱由检在京师内拨了一座宅子,挂了个牌匾“兴海伯”府。这种姿tai,作为皇家而言,已经做的很低了。这是在告诉世人。皇家是在嫁公主,而不是招驸马。 接下来就是摆脱,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必须摆脱那些可能藏在提树阴影里的跟踪者,那些伪装成摊难乞丐或者本来就是摊难乞丐的跟踪者。 骑士队这套阵容虽然除了勒布朗詹姆斯这个S级球星之外,再无大牌压阵,但这套阵容却是全盘为勒布朗詹姆斯精心打造,无比契合,战术一旦运转起来,就威力无比。 ------------ 第173章 忘不掉,根本就忘不掉! 五月,首都剧场的会议室里,坐在钟山对面的张星荣对于这样的展开同样有些唏嘘。 一切还要从两天前的一通电话讲起。 这一天,作为副厂长的张星荣刚去市里开完了会,正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 1982年的盐城无线电厂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 作为一家无足轻重的地方国企,这家位于苏北的小厂 阴气刀刃斩在了林夜的身上,却像是撞上了一堵铁墙,顿时变成粉碎,未能撼动林夜分毫。 钱家这些变态,为了守住杀神令牌,竟然活生生把一个废物,培养到了九阶显魂境。 不出所料,金刚傀儡战阵被打碎了,肖平见此心念一动,接力再次开始。 林夜一边躲避着冰蚕的攻击,一边寻找可以反击的东西。猛然间,林夜看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但是才逃出不到多远,就被魔蛟追上,一口就将整个阴蛟吞进了腹中。 车宰英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从座位上走了过来。车宰英身为DSX财团的继承人,出行怎么可能不带保镖。 这场战争,困难的是将北燕三十万大军赶出嘉平关,要不然,北燕有了嘉平关做跳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江州就永无宁日了。 面对这威力无穷的一剑,影子的瞳孔一阵收缩,他感到了危机,死亡的危机。 这钟声一响起,就说明庄园面临重大的危机,钟声尖锐,瞬间就能传遍整个庄园,人人听到之后,立刻就会拿起武器,聚集在一起,面对接下来的危机。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任何东西。”柳彤皱眉说道。 宋闲庭赶忙将双手插入暖暖的水袋里旁,才解了让其不住打颤的寒。 这腰口的伤,是他第七次杀人的时候留下的,简直已近将他诛杀,可他毕竟活下。 “对了!父亲,我说过,让他们在圈外三里处驻扎的。离这里应该仅有百里。”福尔德忽然想起,报告到。 别墅内,刘翻译毕恭毕敬的将对讲器还给平田一郎,平田一郎狐疑的接过对讲器,拿起望远镜顺着别墅窗户又看了看不远处正朝这里一步步走来的俩人。 “听说,那个云易出现了。”柳清锋抬手摆弄了下自己的刘海,看似无意的说道。 我见众位心情差到极点都不说话,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浑身的岩浆结块儿洗干净,顺便洗洗晦气,哎,这个世界,真没劲。 我把不便行动的猎影收回,缪斯带着我与众位在丛林里飞速奔走,“龙兰,分头去找——”雷伊轻喝。 霍去病的造的那些手榴弹烟雾弹,加在一起够人扔十几分钟了,这就有点恐怖了,其实也不算怎么太恐怖,霍去病手里的武器弹药那可够两个连的装备。 看着军师,我很想告诉他,我就是你们的羽王,你做的很好!可我知道,现在还不能跟他们相认,那样只会伤害他们。 “是吗?还是你害怕我的身份,怕我到时候缠上你。”宋雅淡淡的说道。 所以,既然对方没有挑明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光明正大地揍他一顿,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所以,渣渣和陈三尺计算来去,选择了图坦卡蒙墓正式被打开的前夕来到这里,这样的话,他们只需要等待墓室被打开,而自己不需要耗费气力。 而且看军方的这两辆军用卡车上面并不是空车的,每一辆车上面都载着一个巨大的物品,并且这些物品都被包裹着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 第174章 胡萝卜加大棒 首都剧场的会议室里,看到所有人立刻都打起了精神,钟山这才开口。 “首先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五万元的支配上,我已经征得了院里面的同意,走简便流程,只有我签字审批,才可以去计财科拨款,专款专用。”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钟山一句话已经摆明了,不听话的一分钱都拿不到。 原本还打算先听听看,过 这一夜,外甥辗转反侧。他当然知道,姨夫画的就是他。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妖精显形了,无比恐惧。他也知道,姨夫很清楚他画出的人是谁,姨夫的那双眼睛就像锥子一样锋利。外甥感到末日来了。 戏谑声入耳,却并未是想象中的气愤,也不过是模糊了视线,嘟囔着声音,唤那魅惑众生的仙君一声傻子,苏玉笙也不反驳,只是柔着面色低声轻应。 封建社会士农工商阶级划分一直没变过,以后十有八九也是如此,她能做的就是督促几个孩子尽可能考取功名,起码有功名在身出门受人敬重,即便不入仕也不会被人轻慢了去。 片刻后,郑重就自恢复原有形态,紧接着胸口处黄光一闪,化妖符旋即透体而出被郑重抄在手中。 烟雨此刻虽是男子装扮,却也掩盖不住那份美艳,反而是更添标致了。 人死了,武器悬于山门,这是何等耻辱。阿水当然会动怒,当然也会上山报仇。烟雨懂得阿水的感情,她要找阿水,只能在武当山四周。但阿水伤势如何,可曾痊愈? “臣妾没注意到,许是刚刚来的,不知晓它竟来得这般不是时候。”南栀不知所措,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陈倩倩身体受到强烈的爆炸波冲击,她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坏。 能这么恨她的人,除了她之外,南栀不作他想,上次沈淮序降了她的位,又罚她禁足一年,以至于这次的冬狩之行里并没有她。 他便拿着独孤老头那套招摇撞骗的东西,朝着棺材铺不远的杂货铺走去。 白雪坐在床边上,肖戈言坐在地板上的一个豆袋上面,他个子高,腿特长,对于白雪来说还挺大挺舒适的那么一个豆袋,坐在他的屁股下面居然看起来颇显局促,两个膝盖支棱着老高,看起来好像并不是特别舒适的样子。 掠夺者数以万计的副眼牢牢地盯着王秦虎,不断发出嘶嘶的低吼,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般沉重。 “不用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她显得很憔悴,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眼睛有点红,头发也打卷了,还微微的有些出油,一看就是几天没洗头了。 褚梓铭了然,他现在有必要去查一下那个与念念骨髓配型成功的人了。 白雪看了看庄依心,这回倒是没有打算开口说什么,她又开口向庄依心打听了一下胡俏男朋友连元海的工作地点,然后又把话题扯回到了学校这边。 “卧槽!”赵复使劲儿揉揉自己的眼睛,觉得没有发花,眼看贺胡儿和中年男子离去,气的翻白眼的赵复立刻冲了上去,“我草你大爷!”一拳卯在达强的脸上,达辉连拉都没拉住。 她回到褚梓铭的办公室里,他正在打电话,她悄悄的走过去,拿起他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看她。 18:03分,医用担架被推到太平间的冻柜旁,保安拉开了拉链,露出里面一张苍白恐怖的脸,果然是林峰!从监控里看自己死亡的样子,真是种奇怪的体验!林峰默默心想。 ------------ 第175章 钟山,又是钟山! 他听完,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闻见他的笑声,林语双颊嗖的变红,红成熟透的樱桃一样可口。 她知道凭着自己的力量,想要给安陵造成重创很有难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想找个优秀的合伙人,因此她选定了林语。 其中有一条,她记得非常清楚,那就是胎儿的健康是以母亲的健康为前提的,胎儿的营养也是由母亲的身体决定的。 一来,要到衙门那边去登记,另外,酒水,下酒菜什么的也要备好,更重要的是一些浮浪人的打点,好在这方面,王成本就是混子,跟浮浪人其实也沾一点边,再加上他好交友,倒是没什么问题。 得知母亲把妻子赶走,连带让儿子跟着失踪,尧君临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份火药配方,比原来朝廷用的那种至少威力大三倍!”朱大鹏又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唯恐被太多人听到,走漏了消息,进而令蒙元官兵有所防备。 于是阿黛最后又走到了阮家,阮家的家门于此刻的她来说,如入无人之境。 为了证明自己跟城里的其他红巾军是同伙,他们还毫不犹豫地将麻孔目、李先生和被杀的那几名兵丁的身体抬到了坊子口,直接挂在了附近的树枝上,以显“首义之功”。 那男人脸色一变,似乎想发作,但是被杨浩冰冷的眼光一刺,心中竟然没有来由的浮现出一股恐惧,背上竟然陡然冒出了冷汗,那男人不敢开口,似乎生怕杨浩过去,转身就跑。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黄远成冷冷地道,然后掉头就往外面走去。 “是吗?”张松艺愣了一下,神情要缓和了许多,“于大力的领导也转业到宾州市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弓箭手、盗贼、元素操控师,都是低hp职业,最后一人虽然魔防不低,可在没有启动防御魔法的情况下也经不起重叠冰爆地攻击,三人同时毙命。 呯的一声轻响,两人随即便再次分开,随着两人的分开,便听到铿的一声轻响,一道绚丽的光华一闪而过,却是武器出鞘的声音。 “是谁,出来!”厅内众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当即便看到本来安安静静坐在椅子的狼无邪突然便出现在了议事厅的门口。 对于骷髅王,秦弱待在白水镇的时候就有过耳闻,但依然十分陌生……毕竟,这种王者级的BOSS刷新很不稳定,一旦出现立刻会被无数蜂蛹而至的家族团队扑杀,哪里有他看到的机会? 他知道她不满意他们住的地方。自从他把她从缅甸带回来,他给她的一直是最奢华的生活,所以尽管这间旅店已经是洪清镇中最好的了,她还是不满意。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来取笑起我来。他们逼迫于我。其中原由你能不知晓吗,反而在这里做起好人来黎初大长老没好气的瞪了刑天一眼。有些堵气的坐了下来,抓起酒壶倒满一杯,咕嘟嘟喝了下去后,这才气顺了些。 听魏中亭这么一说,韩东首先想到的是林方知,看来他这次有可能直接进入荣州市委常委,成为实权副厅级干部。 咆哮天狮的战斗能力极强。对亡灵的伤害加成和机动作战能力也是独一无二的。 花千离长的很好看,但这幅好看的面相看上去却绝对不像老实人,再加上那双风流动人的桃花眼,配合着他此时沉醉的表情,很容易就会被人误认为是登徒浪子。 循声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大树上见到了那抹日思夜想的红色身影。 不过这样也好,今天晚上至少已经知道段可给自己的天军实力到底有多么强大,只是五十人,准确来说只是四十人,就轻松的将一千三百多人打得没有战斗力,那么三百人会是什么样子? 即使这些士兵只是远远的将平民们驱散开,但是平民们依然有不少一脸狂热的看着那些官员中一个健壮的中年海族,他就是刚刚回来没有多久的海族皇者敖海。 “那就没事了,我挂了。”既然孙铭都这样说了,不用猜林风也知道,肯定是那个被打的中年人冒然去找孙铭的麻烦,然后乖乖的贡献了不少的东西。 一番激战之后,被一名789号的修士用一枚珠子似的本源之物换去。 “嘶嘶……”赤血大蛇嗜杀之光大盛,巨大的身体朝着两人狠狠甩了过去。 “格兰叔叔,你现在还年轻,先按部就班地修炼吧!”白起无奈道。 他眸心深处,似是含了一丝紧绷,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像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的那样。 “对了,刚刚忘记问他这次晋选赛冠军奖品是什么了。”凤凌月突然叫了一声,眼睛突然一亮,想到某个地方去了。 ------------ 第176章 我要学盗墓 大会堂空荡的走廊里,此刻只回荡着钟山和王纲的脚步声。 王纲苦等钟山的原因很明确。 此刻他的声音略带讨好,“我看您那部《风声》也连载完了,有没有兴趣交给我们长篇播讲?” 对于钟山这部小说,他可以说“馋”了很久了。 当初叶咏梅播讲《人生》,在全国青年群体中引起广泛回响,她本人也成 随着经历的增多,李有钱不管是眼界还是胸襟气度都有了很明显的增长,所以即便知道魏鹏生是故意嘲讽自己,但李有钱也没有生气。 医生却重口味的给他看从她伤口中剥离出來的玻璃碎片,那沾了血迹的碎片正是导致她额头划伤的罪魁祸首,楚天佑看的心里不断的抽紧。 洛琪犹记的上次被媒体围攻的场景,如今情景再现,血往上涌,惊吓的连连后退,连上次被记者踩住的那截手指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她敲得认真,长长的睫毛眨着,脸蛋秀气,看起来自然又纯真,真的很惹男人疼爱。 说起来,这也是他们最惧怕的一点,因为别看表面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情况却是变得越来越危急,就像现在所看到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实在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但是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个大家伙如果能够说话,估计就真的和人差不多了。 这时,正巧湛少枫就在不远处立着,见有人落水,便立即跳下去救人了。其余的侍卫也都赶忙招呼着救人,房内众人都被惊动了起来。 初夏的天,又穿着厚厚的喜服,本来应该很热的,她却感到了丝丝的凉气。 加上夏成彪在这呢,她们不敢怎么样,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要醉了。 颜十七以为他这一趟必然是忙极,就算是给她写信也不过是只言片语。 这样的诡异,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冰火可以相容么?为什么火会被包裹在冰层里? “我现在沒胃口,还不想吃东西。不过,是时候离开这里了。高门府第果然都是一个样子,让人看着就压抑!”随手将脏污的布巾扔到一边,南郭敏儿深深吐出口气,抬步离开。 明黄色的广袖对着虚空下意识一拂,在空滑出了一道飘然而美幻的弧度。武皇默默看着薛怀义那抹渐趋远去的背影,似乎想要把他拦住、又似乎在这同时如是的愿意纵容他恣意忘性的拂逆。终到底由了他去。 兰侧妃说她们几个是过来给倾王做夫人的,她们才会答应,可现在怎么一转眼怎么成了伺候人? “很远?”抚摸着幺儿的毛发,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更显出她此刻的漫不经心。 “距离昨天服药到现在还没有十二个时辰,江某不敢擅自去车内查看郡主,无忧姑娘你去看看她吧。”江峰说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聪明,不过我没有睡你床上,床上冰凉的,已经没有你余留的味道了。”沈十三可怜巴巴的说。 祁连山脉物产丰富,盛产奇花异草。而且有无数珍贵的奇种灵兽,凶猛野兽,更是有传说中的七阶凶兽。而偏生这样的一座山脉,又距离皇城不远。 之后就笑了,难怪听人说,台湾这边的H比较泛滥,当真不假了。 只知这二人姓雷,虽模样上看去并不是显得太过沧桑,但若是要论辈份,却就是另外四人师伯一辈之人,其中缘由,全因其兄弟二人多年之前与另外四人的师门长辈多有交际。 ------------ 第177章 没有守门员,进球还有什么意思 1982年6月12日,星期六。 首都剧场从外面看依旧是往日的平淡模样。 但是无论是门口树立的展板还是旁边偌大的30字样,都在诉说着这一天的特别之处。 梁冠桦今天开心极了。 作为学员班的学员,他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就处于一个彻底亢奋的状态。 一大早,六点钟,住在剧场四楼宿舍 江岑有些吃惊,没想到段衾屿会帮她说话,她以为段衾屿应该是最不想让她去冒险的。 “你的那伙人,难道捅了马蜂窝?”环视一圈,克洛普语气诧异。 “你到底是谁?”鱼九絮眸光微沉,她尽然能混淆视听,藏住自己的魔气躲开所有人的视察,连苏洛尘都未曾发觉。 听到唐三的话,叶阳内心激动万分,差点没一蹦三尺高,大叫一声,太棒了,唐三终于接受我了,哈哈哈,以后我也是史莱克七怪了。 五千两银子早就准备好了。贾琏还特地给孙胖子准备了一份惊喜。 在寒山城内购置庭院,如同颖都城一般,在价格上必然是低于铺子的。 林语嫣本来是带着激动的心情来汇报给大家好消息,但此刻这些人的话却向一盆盆的冰水,朝她脑袋上无情的招呼。 自己鬼使神差的来这这么一趟,背后说起来都是老公叶开心在出主意。 他并不知道事情全部经过,只知道流放队伍遭遇土匪袭击,认为事情按照自己预期的那样发展。 “这应该算是一种力量吧,你可以认为我是天生神力。”曹炎说道,也懒得解释。 可司凛似乎还没什么行动,根据甘沛观察,他没有表现出来要不进医院当医生的意思。 苏元洲不是路锡扬,他不会因为自家儿子三言两语就做出什么护犊子的事情。以苏元洲的性格,他护的只有钱。 可以暂时离开校了好好开心,可以开启假期躺平生活了好开心,可以玩游戏玩到无所限制了好开心。 “你是可星的业务,我是程序员,一起去了解客户所需,不正常?”司凛看似是在认真请教的样子。 徐聪是故意睡的,要是这么聊下去,聊一夜都会没结果,他也不会给舍友们明确的选择,没人能决定他们自己的未来什么样。 毕竟那是自己的本地,以后还要融合的,一旦被打出裂缝,要用无数的神料修补,非常麻烦。 “屁,谁要你做我的医童!”林少倾彻底被萧泊一逗笑了,但也明白了萧泊一的良苦用心,其实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一心只贪图权势的无耻政客,若他真的一心只想要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也许他早就成功了。 徐聪还在打游戏,林梦娇拍了徐聪一下,徐聪才回神,狐疑的看着她。 关掉了电脑,墨楠北把手机拿到了自己的跟前,此时视频里对着的也终于是自己的脸。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齐泰直奔主题,将事情简要说明,想要薇薇安帮忙牵线搭桥泰格,促成几人通过天谴三关。 “呃,是的。”圣天子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凌云会忽然提起这件事情。 他吞了吞口水,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要是这个视频被发到网上,诺州一中校长向华侨索要贿赂,帮其家属躲避入学考试,那他将万劫不复。 在约1秒后,火元素王忽然睁开双眼,偌大的红色眼眸内闪烁白色的闪电。 ------------ 第178章 《狗儿爷涅槃》公演 “纯阳灵物乃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只有大势力的核心成员才可能掌控!普通人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刘多宝满面震惊的说道。 但不管心里如何想,阿尔卡蒂奥面对诺顿一世的命令,依旧恭声应是,连丝毫的异议都没有。 那人不慌不忙,用袍袖一弹剑头。苏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剑锋反袭过来,差点振落了宝剑,惊得苏婉慌忙撤剑换招。 其他众人听到元始天尊这句话后,皆是暗自悱恻,都认为元始天尊在胡说,连圣人都无法打开之物,云中子又怎么可能打开。 暗黑天麒麟的心境已经非常非常强大,但此刻依然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甚至产生了浓浓的不安,仿佛自己被一头万古圣魔盯着,随时都可能被夺走生命。 两人靠的很近,收取东西也很方便,吴岩收起傀儡,神念一看玉简,知道金无极没有骗人,吴岩便收了起来。 不仅老板愤怒了起来,那些个狮族步兵,大都暴怒,一个两个杀气腾腾盯着刘芒,恨不得宰了他。 “大哥,你们先走,我跟婉儿还有点儿私事,我们京城见。”行之半道,上官飞忽然对施浩男说。 “皇上!我等敢以性命担保!师爷若是不回,您就砍下我等项上人头!”众将一起跪倒说。 金建波要出国去非洲,中间涉及到的事情还是很多,包括办护照、签证等等,这些事情林振华就没空去过问了,他毕竟是汉华重工的董事长,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公司的业务发展方面的。 在吉拉蓬的心里,对于林振华能不能听懂他话里的暗示,还有一些不确定。 因为他们发现这边的生意太好了,都比自己的家人在这边做工赚得多。但他们所想到的不是扩大经营面积,而是从成本上想办法。能想啥办法,也就是偷工减料呗。 当然,若想天空之城威力发挥到极致。赵哲必须在全球范围内重新建立起一个信仰体系。好在大赵现在的实力,在排除了耶和华那个隐患后,已经足有力量统一全球了。 天野苦着一张脸,注入神识看过俩人的储物袋后,发现果然和他知道的一样,三人袋子里的灵石零零散散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十块上品灵石。 他的一直看着王芷瑶,这句话也引不起王芷瑶任何的情绪外泄,王译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瑶儿是不在意他?还是不相信他? “那是!我怎么会骗你。”,跃千愁尴尬的点头笑笑,随后又对众人甩甩手道:“大家都散了吧!让他们两个si聊”我们就不要打扰了。”众人对此没意见,都纷纷离开了。 这颗金丹幻影甫一出现虚空,赤发青年周围的虚空猛地震荡起来,恐怖的气流涌散天地,顿时把方圆千里的云霞绞碎成末,溃散一空,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诺拉身边的二位,他都见过,一个是狮心帝国的贝诺特大萨满,另一个则是大草原上葛罕帝国的席魔导士,莫札林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加重语气,就像是在家中和人唠家常一样。显得非常平淡。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带给了他们巨大的信心。甚至于连四星大魔法师努米凯拉克的脸色也在瞬间放松了下来。 “嘿嘿……五妹妹她们以后也会遇到真心疼她们的好相公的!”夏侯舒窈喝了口茶道。 说到底今儿个在老太太主厅里上演的这一场戏,林安从头到尾都看得明明白白。 01:系统分析已完毕,报告主人,若要达到阵眼,必须达到另外的一个空间里,首先我们得通过面前的这个空间。 “走,赶紧回去告诉家族,我怕消息明天会传开。”方栋暂时把这个问题给放下,之后再行调查,现在主要的是紫铜矿。 以一方之力,将万焰谷、暗甲妖王、碧海琉璃宫几方势力全部驱逐,在确认了这里不会再有敌人对他们进行干扰。而没有了外人的打扰,袁耀也是顺利将两枚血影果给取了下来了。 扬城内,一共有着三大武馆,其中两家武馆在龙湾区、一家在鹿城区。 包子是第一次吃涮火锅,神情从坐下来起就没淡定过,他根本不用尝就知道,娘亲做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也一定好吃。 “云轩!你别生气嘛!”夏侯舒窈拉长了声音,甚至学着夏侯舒雅撒娇的模样,扯着司徒云轩的广袖,轻轻摇晃。 “你……你太太好像有点眼熟。”姜卿突然开口,估计也不适应这个称呼。 ------------ 第179章 一亿人的心声 运兵的大卡车在砂石铺就的路上走得缓慢。 这辆绿色的解放牌CA10并没有顶棚,里面是两排光秃秃的木板座位。 六月的云南并不算炎热,车辆摇摇晃晃间,有风拂过乘客们的面颊,阳光之下,这些面孔大多有些紧张。 因为就在他们前进的时候,远处传来的炮声一直没有停止。 这声音不算大,但每一次 “你不用知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解放你的就可以。”黑暗流浪者。 但陆少曦一直咬牙苦忍着,集中精神感受着身体与肌肉的每一分变化,充分挖掘身体里的潜能。 她怎会忘?这可是自己和她一生一世的约定,许诺的温度都还没有冷却,仿佛依稀就在昨日,这样深刻特殊的日子她怎会忘? 陆少曦一边吐槽着这古老门派的奇怪作风,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把这些战利品尽数回收入物品栏中。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陆少曦掏出药瓶,倒出两枚丹药服下,又打开针盒,掏出一根银针,真气透入,柔软的银针泛起青绿色的光芒,陆少曦轻轻一扎,银针便刺入另一只手的内关穴中。 襄灵出手龙卷雨击,只打掉骷髅怪50多点生命,倒是旁边的花妖也被攻击,损失100多点生命。 就知道你已经醒了,这样子的祸害又那是那么容易就死了的。素素撇了撇嘴巴,现在装不下去了吧。 这其中只有族长银离玄有着真仙修为,剩下的三位长老都是天仙实力。这样的实力在三十三天的前三天倒是可以立足,但在昙誓天,那稍有不慎便会覆灭。 任张参谋的防御力再高,在这把凝聚龙夏国最高科技、耗费无数资金打造出来的顶级纳米武器面前,也得饮恨当场。 他们五个一回神来,就继续握着弯刀朝着我砍了上来,我冷冷一笑,举着墨镜男重重的朝着他们的黑色轿车一扔,然后就不顾一切的对着六哥男人冲了上去。 经过三天的摸索,他早已是轻车熟路,几绕便带她跳上了围墙,外面早有备好的四匹马。简薇知道时间紧迫,并未多问,便随他上了马,两人一路东行,另外两匹像不同方向离开,片刻便湮没在绿意中。 几个打手一听罗依依的话,就都瞅向老鸨,毕竟这才是他们的老板不是? “喂,老师,你在哪儿呢,我爸爸说邀请您来家里吃顿饭行吗?”萧雨藤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黄毛早就说过了,李艺是我们的老大,见到他,要有礼貌,要恭敬。 夜色越来越深,广场上来往的人也渐渐地少了起来,有一些经过她身边的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却一个上前来询问一声的。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是很害怕的,害怕这唯一一点与她有关的信息给丢失,害怕自己真的会将她彻底忘记。 夏微微看了看孟平,迟疑了一下,结果那杯水,思索了下,喝了下去。 骨节咯吱咯吱作响,原本想要实行的计划,到头来不仅一步步着了别人的陷阱不说,差点因为那张假的布兵图而损失了安插在南夏的势力。 “奴婢问来问去,又叫葛诺从那只梅子青的瓶里取了荷包与她,她接倒是接了,但却没有多余的话了。”叠翠垂手道。 “欢迎我王回家!”老族长牵起了叶丰的手,在手上,轻吻了一下,笑着说道。 ------------ 第180章 吃根大香蕉 钟山顿时大喜过望,扭头一看,不是刘小莉还能是谁。 此时的刘小莉穿着一袭傣族风情的长裙,略略收紧的裙裾将她窈窕的身姿勾勒得格外迷人,裙摆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摇曳,像一缕柔软的风。 看看左右无人,钟山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刘小莉感受着钟山滚烫的大手,别过微红的俏脸,“我 交手之后邢杀尘发现,对方云甲的效果和他的玄气护体差不多,似刚还柔。但是显然程度上比之玄气护体要差上一截儿。只因他是登堂,才会碾压自己的玄气护体一筹。 空气中一圈圈波纹荡漾,青纹匕首每次攻至都留下荡动的痕迹。又一次进攻之时,忻仙好像是由于体力耗费过巨的缘故,掌中匕首突然失去了灵动,在虚空中颤了一颤。 终于,在这个时候,姜初然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冲了上去,拦向了怪物的身前。 嬴稷看着公子芾,连带夸奖,而公子芾则脸色不自然的陪着笑,和嬴稷说起来离别之思,好一副家庭美满的画面。直到甘茂上前劝慰一番,众人回到咸阳宫中,这才作罢。 王晨根本就不会万剑归宗,代表着这么多年来他们都被王晨给欺骗了,作为第七洪荒世家当中的天之骄子,他们岂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姐夫,来道贺的宾客应该差不多都集中到寿厅了,我们去吧。”苏美美稚气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紧张。 就在双方在这一处城墙出你争我夺的时候,忽然从城池的东边又传来一声巨响,东边的城墙也出现了坍塌。东边的赵军也得到了命令,开始向这段城墙发动冲锋,而这一段的中山士卒也奋起了反抗。 警惕是因为单灵儿肯定和叶天有见不得光的勾当,疑惑是觉得叶天的话不真实,肯定还有所隐瞒。 叶天屈指一弹,一枚落叶正好落在他面前,在指尖的弹动下,竟然锋锐的无法形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出。 要知道,整个遗迹都有圣剑王剑的刻画,是很难被破坏的。哪怕是刚才被破开了一面墙,那也是依靠的死冥权杖的力量。 晏老爷子见过修行者,知道这些修行者除开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以外,还可能拥有其他独特的本事,他没想到秦阳年纪轻轻,竟然就已经拥有了内气,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 两人也同样只是带着数百人前往而已,其余的兵马也是留在大营之中。 眼神一撇,虽然戴着面具,张子陵还是能感应到柳无尘已经发现了他。 退到羌地之中,而且经过接触,他也知道马超并没有成为明主的气质,也没有着称霸的心思,便也就借助这次荆州的事情,劝说马超投靠刘琦。 山口洋河只是一个普通人,秦阳入侵他的别墅,催眠他,掏空他脑子里的东西,让秦阳意外的是那份合约的原件竟然就在山口洋河的家里,而不是他预先估计的放在公司。 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五人都穿着统一的古银色服饰,袖口就有一只丹塔。 柳若兮想到关键,半要求半恳求的对姬凌生说:“要不我和月儿妹妹骑马,姬公子你委屈一下走路吧。”,姬凌生黑着脸生硬声道:“不行!”。 在青云峰山巅上枯燥乏味日子继续的时候,思岳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皇帝岳明修死于不知名强者手中,连地境强者岳北峰都未能幸免,原本高高挂起的百姓就坐不住脚了。 ------------ 第181章 《花木兰》 会客室里,面对钟山的这份手稿,阿瑟·米勒隐隐期待。 钟山递给他的是一份用英语写成的手稿,看起来阅读没有障碍。 至于旁边的刁光谭和曹宇,拿到的则是中文手稿。 只是接过手稿的时候,看看身旁的两人,阿瑟米勒也有点意外和困惑。 为什么这份手稿递到刁光谭、曹宇手上的时候,这两个人看了一 “姑娘醒了么?”季渊接过列英递过来的干帕子,刚刚练完剑,一身都是汗。 “前辈,您是属于那半仙三境哪一层?”夭影看着前面走着的老婆婆,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 杨梦言说完了以后,便也就将舞台让给了云水,可是云水此时,却还是一种茫然的表情。 “如果是无天修为,那他就可以封皇了!”蓬莱仙姑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接着说道。 她是不想说为了解除契约,即使说了也跑不掉。但是夭影知道意外总是在你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发生。 穿戴整齐,坐上她新买的跑车,两人兜风一般慢悠悠地来到陆家别墅门口。 许墨秋也不说话,从床下面找出一个铁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猛然想起了什么,想要遮掩,终究是晚了一步。 将枕头拿起,杨恒瑞当着众人的面,把枕头撕拉一声撕裂开来,里面的海棉填充物全部暴`露了出来。 云水无奈,只能是放弃了支援行者。他依然是在不断地,击打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但他同时却又很仔细地,盯起了行者那边的情况。 “老子可是出了20亿玄币,他们一声不吭就停止了追杀,难道不准备还我玄币了吗?”赵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胆量,毕竟他可是赵家之人。 大地碎裂,数百石柱从地面探出,只一眨眼间便形成一片石林,轰鸣声。石柱从大地缓缓拔出,指向菲尼克斯。 但是,在轩辕界内,基本不可能形成阻碍,就算是界主恐怕也无法构成影响。 那晶莹剔透的液体,真的就是方才他们自认为已经剔除得纯净了的材料吗? 就在凌风胡思‘乱’想的时候,但见盘坐在石‘床’上的司空老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脸上‘露’出温和笑容,淡淡说了一句。 一贯和夏霜山同一战线的几个常委同时愣住了。看着夏霜山有点仓皇的背影,默默的鱼贯而出,面色凝重,步履艰难。 慕容潇口中说着,语气并未有多少恐惧,尽管,在阳光下晒久了他仍然会死。 他很喜欢现在与大家之间的关系,一旦自己成了圣王,便成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这是他所不喜的,要不然,他早就公布了自己的身份,哪会等到现在? 兽祖教总坛四周,便是一片布置有星罗大阵的密林,若寻常修士进来这密林没有指引,那么不出十息的时间,必然会被密林中的凶猛野兽生生厮杀绞死,尸骨无存。 纳百川起身,从桌子对面的五屉柜里拿了几根蜡烛点上,朵朵一面吃饭,一面看着对面秀色可餐的纳百川,忽然有种吃烛光晚餐的浪漫感,不禁飞扬了唇角。 “我是税警团的,你这个名字可不咋地呀,孙子,哈哈。”那个光头上尉拿着孙志的名字开着玩笑,旁边围着的士兵们更是哄堂大笑。 萧龙拿出的不灭长生灯,来到了那一口巨大的火山之上,运转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将不灭长生灯送入火山岩浆之中。 ------------ 第182章 人艺的纤夫 与后世一年停不了一次电的稳定供应不同,八十年代的停电经历仿佛大宝SOD蜜的广告语。 忽如其来的黑暗并没有吓倒众人,下一秒,装置组汉子们手头的手电筒就已经亮了起来。 杨铁柱直抽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臭嘴。” 杜二爷哈哈大笑,“一会儿演起来你可别说这个!” 人艺也经历过表演途中忽 至于袁重换和陈数等人,自然是跟着袁梦和陈战了,更没有将他们独自丢在临江的道理。唯一让陈战觉得有些意料之外的,便是廉琦了。 她以会首相称,也算是正式道歉了,毕竟因为她的事情连累我跟着丢人,有点说不过去。 苏云的眼神悄然一凝,察觉到身旁石守敬投来的目光,垂了垂眼帘,一声不吭地推开面前的马车门,走了进去。 以前不跟他们吵是觉得没有必要,可这次的事情牵扯到许潇潇,萧展自然是要为许潇潇说话的。 姜寒手中有着纳兰雪尧的令牌,便是直接进入,以他如今的修为,在苍域走一个来回,只是一个时辰的事情。神识覆盖之下,便是能够覆盖到整个苍域。 睡到现在,许潇潇也是饿了,拿起筷子就准备吃东西,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 “叛徒,这些年你真是活到狗身上了!枉我待你不薄!”姜寒声色俱厉。 自己昨日通过风海的说辞,分析哪些杀手的武功招法,甚至能够推断是哪一家动的手,但,那是建立在全面的基础,和先入为主的情报之上。 他的偶像是科比,对“曼巴精神”深信不疑的他绝不允许自己在比赛中放水,也绝不允许自己拿伤病当作理由。 黎扬被人强行拖拽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直接吓的腿软了,他目睹过许多类似的场面,但从来没有比喜欢的人被别人按在床上这种来的更恐怖更绝望。 终于,在借洛佩兹的防守兜出之后,王昊马上就能获得了一丝出手空间。 但是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有人打了头阵,后面自然蜂拥而至。 按照这个趋势来看,今天攻下山顶应该没什么问题,届时只要等和顺镇清扫干净,就能和146联队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南天门。 当他回到城里,换回张合的身份,回到谷粱家商队落脚的客栈时,却发现谷粱仪三人已经把自己抛下,他们带着人提前返回了。 清晨,程北沐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却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他手里还留着一颗只余半条灵脉的灵珠,一直没放到灵泉里补充,怕消耗太大,空间承受不起。 白龙辇中,赵敏笑靥如花,双目黑白分明,灵亮慧黠,炯炯有神,盈盈水瞳不带泥尘气,妩媚而多情。 “啪”一声震响吓的人心神一震,连带着,大厅里的俩位老爷也闻声赶来。 黄藤刚刚进入这片丛林,天马上就黑了起来,他只好生了点火,然后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正打算睡起来,可是突然间发现有点内急,又爬了起来。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送过来的人还另外给了她一个箱子,说是她的家人让带过来了。 这个男人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一直强撑着没有断气?这个男人要是就此躺到棺材里,眼睛一闭,只怕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是个还能喘气的活人吧? ------------ 第183章 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首都剧场,角落的阴影里,钟山听到这话的时候,感觉嘴角比AK还难压。 憋了这么多年,听到对面姑娘这么一句“赶不上车”,钟山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言下之意?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情绪。 淡定、淡定—— 淡定个屁! 钟山果断攥着姑娘的手,大步流星地朝车棚走去,不给她任何一点犹豫 赵子剑心里大惊失色,他一咬牙,也是疯子一样地冲了上去。不过冰棍和周郁金加起来实力本来就比他强,这一番以命换命的结果显而易见,冰棍和周郁金伤上加伤,伤得不能再伤,而赵子剑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听这话,豆豆似乎犹豫起来,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李宁宇,还是有点转不过来,所以扑在卡奥拉的怀中,似乎不肯叫李宁宇爸爸。 “支那人,不堪一击的干活,他们竟然敢主动向皇军发动进攻,简直就是愚蠢大大滴,命令各部队,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消灭,通通地消灭掉!让愚蠢的支那猪尝尝大日本皇军的厉害!”山兵次郎怒火中烧的说道。 皇帝向來觉得宥儿做事周到沉稳,可自从遇到钟晴……唉,该不该随宥儿的心意呢?皇帝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钟晴缓缓逼近,托起了尉迟宥的下巴。“哎呦喂,我怎么忘了身边还有一棵摇钱树?呵呵”钟晴阴笑着,尉迟宥心中直发毛。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兄弟就走了!”跟牟铁强握手道别后,我便催出一对骨翅飞上了天空。 “咳……都来齐了没?”韩旭大咧咧的把二郎腿往桌子上一翘,满是威严的巡视着场中众人。 我抬手数了一下,算上我在内,柳幻、陵云他们带进来的人,正好是七个,加上两个杀手,九子算是聚齐了。 叶青听完后,暗自摇了摇头,看曹建的样子,应该没有发现曹冬冬身上了异样。 正当他恍神想着,突然,轮到了下一个出场,台上的人正是何静雯。 厢房里除了必要的桌椅,没有其他陈设装饰,连床帐帷幔都是灰色,像是业主原来留下的,只有床上那大喜红被子格外亮眼。 他们在飞龙府地院修习,看似风光,可或多或少是受家族庇护,并不能像经营一方的富豪那般出手阔绰,今日登门所带的礼物,在这些珍宝面前,便落入下乘了。 Mr3在阿拉巴斯坦还被布冯救过,两人也算是认识,两人在顶上战争中还曾遇上,但是布冯在丁上战争中的战绩太过耀眼了,压根就没有注意Mr3的存在。 她不想知道外人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傅瑾习这些年里全部都是痛苦,她想想就觉得后悔不已。 连带着手中的注射剂也掉落地,这一瞬,他一改平日的柔和,突然两眼一瞪。 埋于脑部、眼睛的术式双双发动,为寺井争取到了宝贵的两秒钟时间。 姜云黎弹了弹楚晚柠额头问“你呀,会骑马嘛,再说了,让你骑个马,你都不会,别忘了,之前你还从马上摔下来过”。 叶青一条街一条街的逛着,有时爬到高处,看到可疑的院子再进院找。 不过,张星星对于他们的惊骇,并没有任何的在意,踏步朝齐景的病房走去。 “言出必行,一诺千金!这是人之自立的根本!”安宇亦抬手按住了乐封的右肩。 ------------ 第184章 中国版的《夺宝奇兵》 眼看钟山的话如此笃定,杨杰不由得大为好奇。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钟山铁口直断:“威亚!” “威?亚?” 杨杰听都没听说过,“那是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固定演员的钢丝道具,可以让演员自由的从地面到空中,表演飞行和腾跃动作。” 这话正中杨杰下怀。 她顿时兴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定了定神后,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多想下去。 容修给了她一个眼神,孟瑶立刻向被电击了一般,一跃而起,连被压伤的腰都顾不得了。 一瞬间,整个房间静溢的可怕,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见。 “大将军,我可是从来不喝酒的!”柳吟月笑吟吟地望着萧熠道。 司徒弦说这手链代表了司徒家人的身份,他们并没有收回司徒音的手链。 萧熠挑了挑眉梢,目光落在他清俊精致的面容上,见他一双眉头因为担忧而微微拢起,萧熠再看这些闹事的大臣心气就不顺。 十年时间并不短,司徒家经过生死存亡,终于进行了体制改革,从家族继承制变成了股份持有制,新的集团名称以融达为名,力求容纳百家,达成目标。 他上辈子没有谈过恋爱,为了能够有充足的知识,他特地将广播调整到了青少年教育频道,而此刻广播中正播放着教育专家对于青少年恋爱的看法。 朝向比尔手指的方向,克里夫立刻看到了窝在枯叶堆里的罗恩和一旁喋喋不休的黑八,于是在树丛的掩护下,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麻醉枪。 木流云气得默念了什么于是旁边的魔兽全部都血红了眼睛冲了上去,木流云周围的强大魔兽全部都朝着周焱过去,只留下几只武灵级别的魔兽还在护卫着他而已。 追出去的人没有逮到那个嫌犯,这都不是因为警察的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今天刚进的水多多少少都有点东西,分量不是特别大,但是会让人身体有点疲劳和发软。 苏离脸庞上的神情,此刻变得无比狰狞,旋即狞笑了一声,离开了城楼。 玩笑归玩笑,张杨听后却突然有一丝心酸,想想以往的日子,这个傻傻的员工也和自己一样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他明明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发生,只要他愿意,便可以替父亲雪耻,可以救下七夜,可以挽回洛绾儿,可以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贴子的末尾打上了一个红色火炬一样的标识,俨然清楚的写上了圣迪林设计有限公司。 其实脑白金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智商税在里面,但只少还算是合格产品。 他淡淡扔下一句,脱下身上的衬衫随手扔在床上,裸着精壮的上身走向浴室。 她缓缓抬手,想要将支离破碎的手镯握在手中,这是她最珍视之宝,可是现在却被边雨薇摔个稀烂。 从顾叶秋出生之后,云帆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就一口咬定顾叶秋长的跟他很像,死活非要把顾叶秋抢走由他来抚养。 他还以为‘皇宫空空如也,贼走之前还得留下点东西’这种传言已经在贼圈传开了。 所以现在看到这一切,李汝珍一下子就被触动到了心中那个曾经的梦想。 他被无尽的大地吸了过去,进入了一颗沙粒中,意识清晰感应到金、木、水、火、土、风、雷电、光线、空间、时间的各种本源波动,全部都能够清晰感应到。 ------------ 第185章 香江稿费第一 东长安街33号的燕京饭店在这个年代颇具神秘主义气息。 在八十年代,这里作为燕京著名的涉外场所,其实是不对普通老百姓开放的。 想来?可以,拿介绍信、护照来,如出入国境一般。 至于咖啡好不好喝,那自然是“是非曲直,难以论说”。 不过在八月的炎炎烈日里,还有什么能比坐在凉爽的空调房 水火童子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神可挡。只打到通明殿里,灵霄殿外。 戚笼摆了摆手,也不知道这些半神怎么修炼的,一个个马屁赤裸裸的,没有半点半神风范,而且讲的也太直白了,实在是让人脸红。 迫于娘后娘娘那强大的压力下,于是所有想要弄醉皇帝的人,全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只见谢加图踌躇了一会儿,组织好了语言之后,才淡淡的询问道。 李新的回答当然是假的了,他怎么可能说真话呢,这些真话可不能乱说,会麻烦大的。 陈沐霖眼神更加的暗淡了,但人家的东西,人家已经宣示主权了,就算再喜欢,你有什么资格去抓着不放? 十皇族、十二王族,皇族对应的是天干,王族对应的是地支,都与古国,乃至整个钟吾古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素察、金忠辉!你们两个一组,负责第一防线左侧的两栋楼;黄云飞、王鹏你们负责信息引导和火力支援;我负责右侧的那栋。”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安排道。 海中,鱼儿跳出水面,无比欢悦,天空中,飞鸟围绕分身盘旋,轻轻歌叫。天地间,七色仙光宛若极光环绕,阵阵圣意道韵,滋润万物。 说完,云中子便闭目不言,似是要进入忘我的境界了,这两位弟子却是气的要跺脚。 乾坤宫内有着一乾坤盘,论作用比起全真教的天机盘还要厉害,我们的位置便是它找出来的,我们可以易容改貌但命数却不能变,我心中倒是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乾坤宫的乾坤盘还能连我的命数一并给算了? 更重要的是,他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做警察!还是最危险的国际刑警! 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萧辰风急急忙忙跑了进去,应该是有大事吧。 “你能跟我们走一趟吗?”良久那个虎啸营的士官才对着独行人说道。 “怎么好意思?”张衙内黑脸上泛着红光笑道,这姚彦明把一个吃字说如此堂而皇之,真是说他心花怒放,京城真是好,吃也能吃出名堂来,这姚彦明真是我辈同道中人。 秦方白原本有很多粉丝,此事一出,很多粉转路人,甚至有人说他为了给吴洋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和身份,不惜编造这样的一个故事来愚弄大众,骂他渣男的同时,还不忘连带上凌安。 电梯门打开,同行的人自动自发的等下一班,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外面仍自等电梯的人投过来的视线或多或少都带了丝同情。 地龙站在那里目送王山虎他们远去之后,便赶紧进宫迎接皇上与皇太后去了,因为已经到了要出发的时辰了。 祁碧芍与蒙军对抗多年,自然知道该如何躲开蒙古军队,尤其如今天色已晚,又是大雪纷飞,马蹄留下的脚印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雪花覆盖,她自信蒙古人绝不可能轻易发现自己的行踪。 看着远处乌乌泱泱几千人从彩虹桥另一头的广场上走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壮汉,拎着一把长剑,应该就是海姆达尔了,同时在彩虹桥的另一头,也出现了一头黑狼,就挡在了开启彩虹桥的那个传送大厅门前。 ------------ 第186章 只贵一块钱 再次来到燕京饭店,钟山这次没去咖啡厅,而是到旁边的邮电局排队打国际长途。 与上次跟托比·罗伯森打长途不同,这一次完全是钟山个人私事,自然没法使用对外部门的电话。 燕京饭店内的邮电局与西单电报大厦之类的地方相比,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就是面向外宾,排队的人少很多。 这一通电话,如果要去邮电 信步走着一探绝地地形?探查一番山谷看看能否再次脱险。阴风在耳边呼啸,傲天心里泛起阵阵冷意。 姬青看看龙傲天在看看白凤眼珠急转,他寻思不踩到龙傲天,自己就不能获得白凤芳心。 但就在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蛇信上时,忽地巨蟒的蛇尾凌空砸来,吓得她连忙往后倒掠而出。 大夫人赵氏一听,嘴角不由得一抽,有这么夸自己的吗?也不嫌臊得慌??? 论起尬吹、肥宅和妹控,霖霖、狗哥和陆仁确实算得上顶级流派的优秀。 所以,还是般正事要紧,他直接开口,要询问最后一个出来的孔宣是否见过杨宇和后土。 熊龙这个十足的挑衅举动,看台上的观众都能感受到,他就不信张一飞还没任何动作。 黎皓瑞的脸色很搞笑,属于突然失去了色彩一样,无奈又很傲娇。 张一飞庆祝区域的赛后采访,也被VIP观战室的三位车队大佬给看在眼中。 建安伯府六房一直占据着汴京城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娱乐生活,就算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地位依然不减,绝对稳稳的,时不时就能传出来点消息,而且,一个比一个消息劲爆。 金家四爷礼貌地朝她摆手示意,可以看出,在这种场合他还是很给老太太面子的。 贺政熙避开摄像头,在她手上敲了几下,用的是他们13军和14军特有的密码,慕恩熙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追雪老大!”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西门追雪的脑海中响起,这把西门追雪吓了一跳。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毛球,因为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说话的正是毛球。只是毛球的嘴巴根本没动过,让他觉得很奇怪。 四弟在省城给老爸老妈买了一套房子让他们来居住,但这两位老人来生活了一个月就回去了,一会儿说空气不好,一会儿又说车多,反正就是个不习惯。 五太之源深处都被照亮了很大一片范围,他盘膝而坐的身形轻轻一颤,沉寂了无数纪元的终极灵光终于来到了苏醒的边缘。 只是,不知道是她傻还是天真,越是看起来温和的人,其实内里最腹黑,因为你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比如此刻,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领。 慕恩熙看了一眼金皓,又想起之前见过的金四爷,现在她已经融汇了张家人的血脉,照理说所有活在这世上的‘白卉之星’守护者她都能感应到。但她现在都感受到属于金四的特殊气息。 闻得于此,那一眼睛圆圆的清秀少年,不禁瞬间便将眼几乎瞪成了正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噔噔噔”匆匆后退两步,嘴巴大张,可谓一脸夸张模样的惊呼道。 潇潇不明情况的翻身看着何月:“恩?”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不在寝室里了,这家伙居然还敢走!走就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因为自己以前从来都不把这种事情当回事儿,而且也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觉得早上吃不吃饭这种事情有多重要。 ------------ 第187章 解决输赢的办法 与此同时,对面的辅助石头人一马当先地冲了上来,朝着邱穆的寒冰就是一个q技能“地震碎片”。顿时,一块岩石碎片如震碎地面般直奔寒冰射手身上,炸开的瞬间造成了短时间的减速,成功阻挠了他进一步的追击。 “这……也能算是友好?”楚云看着沈雨被电的像是鸟窝一样头发,有点想笑但是又有点笑不出来。 巴依想要躲,却发现这个东西宛如有了生命一样,直接就击中了他的头部,可是很奇怪,这个东西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让人很舒服,刚刚的担心已经不见了,他抬头看着叶檀,不解他什么意思。 而她的身下,则是穿着一条很是火辣的牛仔短裤,修长的白皙腿,也是完全的暴露在空气之中,显得诱人扎眼,甚是动人。 “领事和侨民门被困到了一个工厂里面,接下来我们要分开执行营救任务,一队,顾顺和李懂你们二人寻找制高点,二队到工厂里面,三队在车附近待命。”看了看地图,杨锐确定了一下人员位置,规划出了各人的位置。 语嫣微微一笑,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此时的她,衣裳已经被汗水淋透,薄薄的衣衫紧紧裹着娇躯,浑身散发着淡淡的体香,不禁令人心旷神怡。 在普通的匹配局还打得这么浪,这些人摸着自己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伊米尔的目标定在了艾达,艾达的主力被吸引在南部出现的浮空要塞附近,伊米尔的奇袭部队趁着夜色绕过了天马军团的巡逻区。直接进入了艾达的腹地。 “我会成全你,让你们一家在地下团聚!”铁环冷笑着,已经杀红了眼,再次朝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许敬宗想要什么,却不知道如何,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而业力鲁则赶紧找人将这件事处理了,否则的话,到时候可能就会出现大事,只是对于叶檀杀自己的事,他不太相信,这人还是有点心软。 脑中打了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抬手就是一拳头挥了过去。 许明的卧室,是靠近阳台的右侧,在他房间的对面,是一个妹子的,不过对方似乎不怎么说话,进了房间之后,就关上了大门,不见人影。 可是,现在大势所趋,就算她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与所有人的意见对抗。 由于勤奋、刻苦、努力的工作和思考,在第二年春天,恩奈终于将账房里记账和统计的操作业务全部学会了,同时他基本掌握了依靠这些数据和记录,分析商品销售和市场情况的基本方法。 沈铭坐在沙发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半晌目光落在苏熙倒的半杯酒上,伸手端过来,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而地龙兽,这只以防御著名的龙形御兽,更是浑身上下,坚若磐石。 将一包崭新的中华拆开后。先是分给了自己的岳父和周卫国还有老黄三人。 这对何雨柱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事,但这一切的前途都是娄晓娥自己愿意和自己合伙,如果娄晓娥不愿意的话。 “平川君,平川君……”迷迷糊糊中,平川秀一郎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怎么好像是他的助手三谷。 一声龙吟之声传遍整个山谷,吓得山林之中,动物们匍匐在地,不敢动弹,甚至朝着山顶以各种姿势膜拜。 更没想到的是,杨昊竟然以德报怨,最后那记膝撞,明显手下留情了。 可还没等巴斯科等人松一口气,就接到了上级对他们的处罚通知。 因此除非是修为远超对方,能在对方自爆之前便阻止对方,否则便是能够斩杀金丹妖物,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楚望舒和化身可以留一人运转大阵、修补灵器、恢复伤势法力,另外还可以分出一人来牵制祝齐云。 “当然是好事!是特大的好事!”崔宏一进来就动手动脚地笑道。 【绝境反击】,真正的勇士无所畏惧。你选择整合丹顿海贼团,成为新任船长,并带领残兵败将打败追击的海军,走上海贼新贵的道路。 五息过去了,十息过去了,十五息过去了,但是楚望舒依旧没动。 因此炼气中期的淬体炼骨这一阶段虽然看似和炼气初期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在却对将来的修炼有着极大的影响。 他开启透视眼,按图索骥,很轻松就把圆球的机关打开,露出里面的铁匣。 “我是他的师父,他们的剑也是我亲手铸造的,焉能不知它的用处?”黑衣人白了她一眼说。 “那必须的,毕竟我经常去京一中撩妹嘛,当然,那是在遇到麻衣学姐之前的事了。”梓川咲太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 第188章 我热、我热! 入秋之后,燕京的气候舒服了不少。 上午九点,钟山蹬着自行车准时出现在了燕影厂内部放映厅的门口。 按捺不住的陈小二不知已经在门口转了多少圈,眼看钟山到了,赶忙迎上去。 “你怎么才来啊?” “我又没迟到!” 钟山把自行车往车棚里一推,顺手锁上车。 “再说了,我就一自行 “继续查。”黑色斗篷并不理会这猜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如梦把身体里的能量,尽可能的转化为精神力。滔滔精神力如同海洋,凝聚成为一只巨大的拳头,对着神通之门轰然打去。 钱瑶光和赵山月相互对换了三十六掌,正好一个天罡之数。二人都落下来。 众人就听到清脆一响,而后赫连容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想,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你才拒绝我,因为你爱孩子,你不可能打掉她。我想,如果你的孩子掉了,你是不是会回心转意……”枫霖痛苦的说,话语中带着难以掩盖的自责。 有了蓝杰将军的照顾,赵森顺利的在城卫队采买到了可以武装五艘上古战舰的舰载欧内斯特大炮。由于是半价购买,烈焰战神公会剩余的公会荣耀值不但没有用光,还富裕出来几万点。 沈十三睡觉时,一只手一直捧着她后翘的臀儿,明显感觉到她那条可怜的内内,有些潮。 使得道爷和法王大为奇怪,别说是这样一块玉石,就是天上的九天玄铁,也可以渗透一些精神力,这一块玉石居然可以屏蔽精神力,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万利广场最吸引人的两个黄金楼层重新竞租的这天,戚老板率着A公司人马,给了一个不低却也不算太高的价,沈十三给了一个比他高一点点的价。以致两个楼层毫无意外的落入杰隆公司旗下。 正当冬雪抬起手掌,不顾一切地想要收拾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时,就听马车内传來一阵清脆的声音。 他的身边没有了赵慧盈和步云倾,取而代之的是俪妃和一个新晋的兰嫔。 罗布邪抱住脑袋,出惨烈的叫声。他额间的第三只眼渗出一行血泪,汩汩鲜血,不停用处。 “那我们就等一会吧,这边的天气可是比京城暖和多了,太舒服了。”田依然一脸的陶醉。 化千歌到是挺想要一起过去看看的,但是现在莫紫黛的心情,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还好市委市政府及时的做出决定,对明月市机械厂进行企业改制。 “那好吧,我待会就过去了。”莫紫黛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景逸哲说太多,反正重点也不是这个。 五招打出来,陈震虎竟然连续退了五大步,想要再退第六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身体靠到了墙上。 不像有的人,明明就不够聪明也不知道好好学,只知道玩耍,仗着出生还有身份,自觉自己出身好,不怕担心别的。 “好,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要开始说出我的第二个问题了,你准备好吧。”莫紫黛准备说出自己准备好的第二个问题了,这个问题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是要比第二个问题还要简单的一个问题。 一袭黑色锦袍,领口和衣襟绣有妖艳的曼陀罗花,镂空玉带佩挂金丝青竹,脚踩黑锦靴,三千红发用寒铁连扣,扣出一缕缕发辫,面带黑纱,一双细长桃花眼敛着异样光彩,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 第189章 我看叫弹棉花也不错 一个星期后,再坐在燕影厂的办公室里,汪洋看着钟山递来的剧本,人都傻了。 当然,汪洋是笑傻的。 看到最后,他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钟山愈发喜欢。 这么精彩的故事,只用几天就写出来了,那要是把钟山关进小黑屋——不对,是创作室,一年岂不是至少能产出52部电影。 如果每一部都有这个质量, 由于大家的属性都不相同,北落师门是土,曹焱兵的是火,项昆仑的水,所以造出来的大龙既非火龙,亦非石龙,也不是水龙,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威力。 身体是红色和黑色的,十分健壮,彩色计时器的光是紫色的,眼角上翘,口部开裂,面貌十分凶恶,黑色的身体长有爪牙般的双手、姿态异形的黑暗斗士,背很弯。 扫视了一遍怪兽的全身,洛澈将惊讶的张开的嘴巴闭上,吞咽了一口口水,苦笑着说道。 失去了黎的灵能供给,汇聚起来的黑色钻头迅速的消散在了空中,不见了踪影。 燕绥眼巴巴望着秦莞,因为睿亲王府出事,这两日整个寿康宫静悄悄的,昨夜皇帝更是在此留了许久,燕绥有些害怕,便也不发一言。 宗信第一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听得赵匡胤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它人这样说赵匡胤铁定不信,但宗信这个不要脸的和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他也不能不信。 卢琼仙说完之后立刻吻了上去,连接向天涯发起攻势。天涯则是一把将卢琼仙推开,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两息时间过后,三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人出现在李无常的前、左、右三侧,四丈开外。 原中宫名为皇后姜氏的宫殿,经过修整后,把位置调整到了后宫位置,留给“陆师”修炼施法。西宫给了杨氏,东宫则是为即将到来的黄飞燕准备。 在训练之前,齐格鲁德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将自己体内的波纹提高到了极致,催发出了幽波纹!也就是替身的力量!而且,在隐藏于这个肉身的伟大的灵魂的干涉下,替身的能力被定向为了和创造纠缠态思维量子相关。 “恩,竟有此事,皇后难道是在拿人命当儿戏,真是太让朕生气了,来人呀,朕要去看那梅妃。”说着慕容晟正要起身,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随即又跌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白篱对于龙渊大陆的各大都城位置都很清楚,这距离真的是很远。 “娘娘,这新修葺得房子味道不太好闻,娘娘要不稍缓几天再住进来?或者让奴婢去花圃搬些花草过来,也好盖过这股气味。”篱落不由贴心道。 祁洛翊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而现在,这个问题就丢到他面前,他不得不去面对。 同时,她还用自己的微博大号,用冷氏集团的官微,还有易轩公司的官微同时转发了易轩的这条微博。 在帝炎的身后,站着十位蒙面的黑衣人,风九和风二被绑住丢在了一旁。 一道俊逸无双的身影,一步一步踏着樱花湖水而来,那冷酷俊美的面容,用世间的任何辞藻都无法形容他的绝美。 可是就算放不下,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他变了,她也变了。 十七没有回答,月连烛回去了山巅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十七和祈月带着棂汌朝着府邸走了过去。 ------------ 第190章 玩儿的就是真实! 看着钟山有些错愕的表情,黄一贺解释起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知道,当年你搞的那个小品《主角和配角》在海里演出,负责整场舞台调度的就是我。” “我今天呀,主要也是为这个小品来的!” 如此一番叙旧,彼此关系瞬间拉进了很多。 大家坐下来看着台上演员们的各种小段节目,旁边的几个策划忙着 骠骑将军虽然是熊,却并不傻,看着高高的悬崖,扭头向旁边跑去。 “不瞒你说,上一次若不是陈牧悍然出手,如今恐怕连乾州城都落进妖族手中了!”袁夜苦声说道。 “龙地洞作为一个和妙木山齐名的圣地,通灵兽之中会有不少能够弥补你在战斗之中的短板,也能让你拥有一定的侦查能力,我支持你前去。”扉间说道。 “真是少见,有什么事?”大蛇丸旁若无人地在熟人面前将鬼灯忍者的肝脏分离出来。 正当屏幕上的弹幕一团热闹之时,原本黑漆漆的直播画面忽然一亮。 再说了,先前才刚刚狠狠地教训了观音菩萨等人一顿,这回观音禅院的丢袈裟一难,观音菩萨定然不敢再把霉头触到自己身上。 耽罗岛南部,三千亩新开垦的土地已经耕耘了好几遍,水渠、道路都已经休整完善了。 “嘁,老娘不搂着你,你还不冻死了?真是奇了,搂都搂了,为何没有毫厘之进?” 月儿不屑道,丝毫未将静海放在眼里。 听到鼠王说完,“我靠,原来巨魔族宝藏是真的,可原来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藏宝图,怪不得阴阳魔宗能得到”武魔想了想,“我还是要去见识下,九天,你可敢一起,还有鼠王,我们护宗神兽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正忙碌着,有人进来告诉他,有个叫科特·康纳的人在找,说已经预约过了。 “去请大长老、次长老,以及大护法和次护法。这一次,真的要大动一次了。”说完,太甲便闭上眼睛,曲无忧和弦芝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如坐针毡的地方了。 这些狗奴国的百姓,得到了田地后,如今已经是农奴翻身,一个个对司马懿无比的拥护,对蜀国有着极高的归属感。 这一句是刘先生答的。因为他怕出现误会,所以抢先开了腔。并且,他一边答着话,一边赶上前,握住了孙子大的大手。一握手,刘先生心里就踏实了。 苏情苦涩一笑,内疚又有什么用?内疚她的孩子就能活过来了吗?她受的委屈就能洗去了吗? 尽管北城外混乱成一团,正是杀敌的良机,但刘璟并不恋战,他率领部众斜刺里奔出两里,迅速冲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向西北方向奔去。 只是这时候,灌婴麾下士兵的阵型,却发生了变化。一部分士兵脱离战场,自两侧往前,然后切入后方,要斩断英布退回五指峰的退路。 “段老,您真的打算和曹氏一条道走到黑吗?”说话的人名叫孔和,此人长得孔武有力,却是胆大心细之人。 “哎呀……精灵今天的表现很奇怪,不会是也糟了他的毒手了吧?”伍乘风思维发散的想着,却不知道自己猜了个正着。 虚月作为宗主,是要留守宗门的。于是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的,便是大护法妖妲,也是此次出征的统帅。而身为与妖妲身份并列的大客卿,楚雄竟然是此番出征的副统帅。 ------------ 第191章 赢麻了 十二月的燕京,天空刮着细碎的雪花。凋敝的树叶被西北风翻卷,混着雪片一起落下,给这个世界一场泥泞。 黄一贺的心情大约也是同样泥泞。 “眼下的形势有点难办啊!” 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他伸手摸摸滚烫的暖气片,叹了口气,对着坐在对面的钟山抱怨起来。 “我跟台里说了打电话的方案之后,台 而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稳固神魔战场,只要神魔战场不被打破,便是来再多的神魔,也入不了洪荒,他们所承受的才是三千世界的重量。 只是等他们来刚到了院落当中,赵舟不过几息的时间,也早就把那五位道行不高的修士全部毙于拳下。 「可笑,他们第二次甚至帮我找到了系谱,指鹿为马,硬说我织田不是忌部氏,而是平氏,甚至还跟源氏有关系……你说,这可不可笑呢?」织田信长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闻言,李烨恍悟,他本来还想问问那大妖叛逃的原因,可是思索一下还是放弃了,毕竟这是雪山王一脉内部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打探一些比较好。 「飞驒走越中最稳,但也最易被发现的。」阿犬皱起了眉头,现时上杉家还在豚谷里布防,虽然人不多仅有一千,但相对那个地形来说已经足够。 “行吧,不过生活用品的我待会还得让人送过来。”姚宝克也没有太过于坚持,毕竟房屋的确是不脏,没半个月都会有人清理一番的。 拔赤犬,压低重心,单手剑以双手握着,看起来是不伦不类的平正眼。 而这副耳机,是买收音机的时候送的,和收音机一样,都是黑色的,非常时尚。 当他刷着新闻,看到“梅赛德斯-奔驰驾驶学院”宣布于10月底正式在SH登录。有意向者可以通过官网电话提前报名。 之后,上下两边的防御塔都被有adc的那边顺利点掉,然后就再次重新换线。 可再水嫩,她眉间的成熟韵味还是泄露了她的年记,至少得比她身旁的太子妃大好几岁。 不光是不服,至尊部队也开始收缩,尽量跟其他变阵了的部队保持基本相同的阵线。 虽然不放心,现在只能如此了。但愿一切顺利吧,好好活下去吧。 当然,绝大多数科学家,都是理智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人家心里清楚。 “没事,我瞎说的!”金锦香已经确定这孩子就是单纯的早熟而已。 等30级之后,自己收来的资源肯定会留下蓝紫自己打装备卖,这个提货成本都是单件计算,这个就太高了。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罗家就此没落下去,他又岂会涎着脸来求太子殿下高抬贵手? 欧洋对戴震说道:“走,带我去,带我去。”他最后是暴躁的喊出来的。 不管是刚才在那边石室找了那么久,还是现在这个……陆明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贫困的日子过久了,他们盼星期盼月亮,就盼着有一天,能把日子过好了。 齐遥咧开嘴,无声地笑,“怎么能不好?”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跑到赵虎那,耳语了几句,赵虎的脸上有些担忧,又似乎写着不甘,但最终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天,你知道前面有什么危险?”甘柳婷反问,天资聪慧,从林天的话中感觉到了什么。 在世俗世界,往日一个先天高手都少见,如果知道附近的山岗上聚集着这么多先天大魔头,只怕正在围观的人们一下子就要一哄而散,甚至连夜逃离东海郡。 ------------ 第192章 突击花钱的方法 12月的燕京见天刮着冷风,首都剧场的办公室里也并不多么暖和。 俞民倒了杯热茶,杯子里腾起一阵阵白雾。 “你上次要拉电话的事儿,我给你问好了,可以挂在单位名下办。 “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初装费二百先交上,月租费五块、还有以后的电话费,你都得见月交到单位里,要不然就从你工资里扣。”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余沐阳本来想回去跟宋束婕一起吃午饭的,但是这个时候涂曼找上了他。 这个关键瞬间,王思远处于即将坐化的刹那,此生大部分因果都已散去,唯有涉及死后与来世的因果还粘连着。 穆轻寒摇头失笑,苏沁舞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抬手又是势若雷霆的一剑。 张酒鬼不仅不叫唤了,还一言不发,只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林桃。 虽然,莉莉薇一脸完全不像在夸奖人的表情,但罗利还是当作夸赞接受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原本在它体内反抗崩坏本能的意识会忽然消失不见,可是借此机会,已经开始融合的融合律者在崩坏意识的指引下,开始了真正的深度融合。 此外,林斯村还从其他地下城武装势力手上搞到了不少ATP士兵与GM03半巨人用于填充战力,已经临时征召的大量雇佣兵,依靠这些,他们才勉强拉起来两个营的作战单位。 凝聚一根岩金色的链条贯穿宝石,陆清风笑着将项链塞到白术的手中。 草人和鱼祖都是本体形象被召唤过来的,他们两个一看到凌天之后,立刻身形一转,全部化成了正常的人型。 而且最关键的是,余沐阳可以想象到宋束婕看到那些番外的时候的表情。 无哲眼见熊瞎子气势被压制,却是也有些不爽起来,他一手营建而出的大好局面,可是不会允许旁人随便破坏。 “大人,张团练说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名下人禀报道。 可就在这时,一道纤长消瘦的身影,也是直接站立在朱砂的前方,迎挡住那中年壮汉。 想都不用想,他应该是对我身边这堆白肉一见钟情,现在这堆白肉穿着我的衣服,还和我勾肩搭背的,他是把我当做情敌看了。 而更加强大的技能,譬如第二个就需要5点神力,第三个需要10点神力,越往下要求神力越夸张!而且,学习那些技能,对知名度、信仰值和信徒数量也有要求。 “你老谋深算的就不想想。那旮沓没有其他痕迹了,难道他一直在搁那睡来着?”独眼龙继续耗费着心神,但他突然发现领导并未给他解释,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今天是陈最回来后第一天上班,照例先去了8楼大东侦探所晃悠了一圈,他不在的这些天,侦探所的业务一点也没落下,被邱联打理的井井有条。这让陈最很是满意。 本来她是相当害怕的,但是吃了一口斑斓果之后,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果实的味道太棒了,让她忍不住吃惊。 坐在桌边的刘洋,看着自己老妈张美丽,还有与冯佳佳,一副相识恨晚的样子,简直把自己这亲儿子,当空气。 我想问夏浩宇出了什么事,但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习惯将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即使我开口询问,他也不会述说什么的,既然他要我走,我便乖乖离开,这样反而不会给他添乱。 ------------ 第193章 走盗版的路,让盗版无路可走 元旦过后,1983年的开局是个冷彻心扉的大晴天。 猛烈的西北风把天空清扫得一干二净,露出了暌违的湛蓝碧空,只可惜顺便也把气温拉到了最低点。 此刻钟山正陪着曹宇几人站在门口揭牌。 没有什么郑重其事的穿着,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揭牌仪式什么的更是不存在的,曹宇把白牌子上面的红绸 林羽把红皮本拿起来一翻,只见上面印着自己的照片,清楚的写着自己的资料,头衔是少校,证件右下方带着军情处的钢印。 在百里长空这讨不到什么便宜,陆飞只能带着诸葛萱回到了风雅山庄。 陆飞端详了片刻,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坐在了诸葛萱的身后,伸手抵在了她的命‘门’处,分出一丝真气,帮她提升实力。 “咣~”的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轩辕剑狠狠的劈在了天玉宝甲之上。 在他看来,布衣男子不过是佛口蛇心罢了,用那些道貌岸然的话语来迷惑他们,降低他们的防备。 这把剑,是当初玉珩在血引之阵里交给她的,说是他的传家之宝,让她务必好生保管。 高子玉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当天鹅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紧紧的握住,力气大得惊人,好像哪怕是天鹅再要去做任何的事情,他都不会再放手。 陆飞哑然一笑,搂着东方慕雪的肩膀,把她搀了起来。看她咬牙强忍的表情,陆飞随手在她腿上按了几把,帮她缓解那酸麻感。 今天真是个‘特殊’的日子,让她刚刚才经历了欺骗和背叛,转身却又送给她这么大一份礼物,老天爷这是故意玩她呢还是故意玩她呢? 王旭东是坐在苏婉琪的办公桌抽着烟,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海城内,众人的目光皆是被这位金袍少年给吸引。他一身锦衣华服,面色秀美,但眸子之中却是时不时的跳跃出一丝凶芒,让人知道他并非是善良之辈。 许阳并不知道这些人的算计,当然就算知道又如何。自己不想当,别人也不想让自己当,那么到底如何还不好说呢。 “呵,呵呵……生化幽灵的确也是由科技产物制造出来的,当然得相信科学了。”那名研究员脸上透露着尴尬之色,但是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如果紫胤真人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流云宗中,祝融与师父以及诸位长老们正坐在一起商量幽冥禁地的问题。 ”怪不得……“有其他人在,上官天龙只是感叹了一下,没有说出来那两个保镖的死。 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东方浩然很大度,他可是来救人的,到时候对方感激自己都来不及,短暂的被愤怒又算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沙发上的黑影猛地起身一把将她搂紧了怀中。 这样的日子,就这么一晃过去了两个月,结果她找他要帮的忙,还没有被帮上。 云水月一愣,这话,真像是她说出来的,心底忽的有些感动,因为她知道,她既是这样说,往后也是会这样做的。 既是爱她,便给她最想要的吧,算是全她最后的心愿,他睿智无双,知道该做什么。突然之间,他庆幸慕容不在,不然,他要如何接收她不久于人世,接收她生命最后时刻的男人是别人。 ------------ 第194章 钓鱼成功 面对萧楚楠的挑衅,车窗外的青年淡定地扶了扶眼镜。 “同志,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哦,这么说您在火葬场工作?” “你特么才烧死人呢?” “哎?你什么意思,看不起烧死人的?革命工作还分高低贵贱吗?” 眼看萧楚楠在语言上又要落入下风,钟 张伟目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精芒,心神一动,并未立即答应叶秋,侧头看向了兽潮方向,故作模样的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就在大家都不解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莫名其妙的声音。 因为心灵波动的变化,三人释放出抵挡天灭大阵的力量也出现了情况,最终,在十分钟过后,三人全部都惨死在了天灭大阵之下。 在又躲过两次之后,直接被银色流光击中,尸骨无存,可见这破魂弹威力恐怖不已。 我的天呐,九条金龙,这位太上长老辈分竟是如此之高,生生的比他高了九个辈分。 可这时,暗影修罗已经冲到林凡的面前,一掌拍出,劲气外放,但与纳兰乾坤战斗时,这次暗影修罗施展的这一掌威力更大。 这个老者的手上有一根长鞭,长鞭灌入内力,顿时长鞭朝着林凡激~射而去,在林凡的腰身缠绕两圈。 “卧槽,墓顶的地方,怎么又出现东西了!”方觉惊呼道,看着墓顶出现的那些东西,他愣了愣。 正在这时,张山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块血红色的石头,而这血红色的石头正在微微的散发着红光。 等他们将两块石头拍在一起之后,两块石头的粉末飘落在了孙昊迟身体上,随后他们就退到了数米外开始观察。 直至停身的刹那,花语梦才明白,楚玉瑶没有说谎,她的攻击一直都被楚玉瑶看在眼里。 对于他们这种东华大陆的人来说,地灵秘境只是人生中的某一个站点,真正值得惊喜的,是他们一统后汉后,找到某件东西,然后带给那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对他们的赏赐。 张扬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张扬背后背后站着张家,与魏家交好,前些年他一直在国外留学,如今归来,父亲让他与魏雪芹交好,而后者的父亲似乎也有此意。于是在两家父亲的撮合下,两人见了面。 那尚未完全绽放的懵懂情窦,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扼杀在摇篮里,伤心失落的情绪油然而生。 一棵近30米高的樟树树枝上,一只体长近1米2带有12枚尾羽的夜鳽看着这片林子里连夜来的动静觉得很不对劲,于是悄无声息地飞离这片林子,往八卦林深处飞去。 “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吧?最多也就是这黑色火焰的攻击力还不错,还有其他的吗?”萧笑问道。 房间里静下来之后,孙昊迟这才开始仔细回想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记忆,当把所有的记忆消化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半盏茶的时间,离去的守门弟子便带着一名橫眉剑目的年轻男子走进了大殿。 他原本不想将龙蛋的事情让其他人知道,可是储物戒指不能装活物,随着龙蛋上面出现的裂痕,生命气息的外露,龙蛋自行出现在了外面。 他这一开口,我才发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一般,而陵墓入口处冒出来的阴气,更是已经浓浓地把我们全给围住。 ------------ 第195章 还是好人多呀! 提到过年,没有什么事儿是比回家更重要的。 临近年关的燕京站格外拥挤。 无论是广场上还是车站里、抑或每一条站台,所有客观存在的空间几乎都挤满了人,往来之间,连下脚的地方都要仔细斟酌,以免踩踏到其他人。 腊月二十九,距离除夕还剩一天时间,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把乌压压的人群涂抹成一 说完这话,武一个用力,便将柳羿推开,再度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噗,一口血水从柳羿口中喷出。 这时在一个五星级的饭店里面,秦俊熙正在和乔馨还有段寒欣他们在一起吃着东西。 岳珊珊脑袋一歪,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家爷这话听起来有些期待的意思,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岳海利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将语气恢复了正常。 就这样以叫阵的方式了众匪兵来到要塞前,而刘志,则是以一个残兵败将的样式,出阵迎敌。 “我觉得你,还是放弃抵抗为好。”有另一个声音,在这时插入到了两方的中间,显得是那么,不合时宜。 “对了,你手中的那些亡灵生物就是来的这个世界吧,你是怎么收服他们的?”血凝殇有些好奇的问道。 周围的弟子们开始悄悄的议论了起来,的确,从进入门派时就没有看到过外界传闻中提到的门派首领。 富贵男子也被这处的声音吸引,抬头望向了对峙的二人,面露不解。 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在齐瑜的教导下,安云樱子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细雪了,只是不知道真的拿来杀人,又会是怎么样的效果。 等全搬进屋子后石子给了牛大憨些气晶石就叫牛大憨回自己屋修炼,牛大憨当然高兴美滋滋的走了。 桃宝脸色发白,嘴唇发干,抱着师徒卷轴的他,满身都是凝固的血液,并且,更夸张的是,他身下躺着的那一人高大的青石,都化做血红色。 “哈哈哈,空心的,但也用了不少,哎天师老祖们喜欢,那就建造呗”这话说的风轻云淡的。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如棉花糖一般倒在叶伤寒的怀里一个劲地倒酒,一个劲地劝酒。 虽然最终萧筱对于徐良的这个决定,并不算满意,但她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提醒着徐良一定要记着,安娜为什么会答应做萧兮的未婚妻。 甚至有更夸张的说法,这种蛇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粘稠的粘液,其他动物只要闻到这种粘液的味道都会进入发情期。而且这种蛇不能打,一旦打死就会有更多的同类来报复。 “皇上!老臣有事启奏!”郭冲话音刚刚落下,吕中天便沉着脸出列,沉声说道。 “聚也聚了,玩也玩了,乐也乐了,你也是乐的自在逍遥十多年,你的二位妻子和几位不成器的好友也都大有进步了,他们知道自己该怎么修炼了,以后也不需要你操心了,我们应该办正事去了”佟目合没有回头轻松说道。 吐槽自己时,琳达已经给我同时安排了一系列锻炼精、气、神的训练项目,从普通的形体控制,到深层次地凝气遁行,再到愈发玄妙的神游天地等等。 再一次地和那后世自己打了一次,三天都没有分出胜负后,李羽暂时和那后世自己罢战了。 花木兰闻言,这才看向玲珑未央,果与花雄说的一样,真是两个大美人。 ------------ 第196章 史无前例的“重播” 有了钟山的参与帮助,这一届的春晚很多细节落实得比前世好得多。 不过受限于摄影、直播技术,现场依旧错漏百出:切错镜头、收声失误、装饰物掉落屡见不鲜。 一开始姜坤介绍演员的时候,甚至有一条拉花直接掉到了演员脸上,一时间无比尴尬。 好在主持人们控场能力强大,几句俏皮话遮掩过去,现场气氛其 只是现在刘策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也不敢耽搁,赶紧就跳出去,一人占据马车一面,将愤怒的想要扑过来把孩子抢回去的百姓们给顶回去。 但,她的心却不由自主的要完成这些,仿佛早已经融入的生命那般。 羽丹儿也听说,凝练一些有些特殊的金身,不但威力巨大拥有一些独特的天赋外,甚至容貌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王爷真是说笑了。我好不容易才把王妃的命给救了回来,可不是让您反手就来杀着玩的。王妃现在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再静养几日,就能恢复如初。不过现在倒是您……”姬上邪慢步走过来,仔细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 而就在刘策心里对阿苗更高看两分的时候,阿苗就转过身来,扑通一声在他跟前跪下了。 进入到白水,张凡就用神识扫了过去,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任何被诅咒或者鬼怪的迹象。 我的突然窜出,也引起了我们这边人的不满,但我毕竟是火曜使者,在没有李皇帝的明确要求之下,也没用人主动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而对面的四大家族眼看着我们这边也内讧起来,同样一声不响,隔岸观火。 陈沅笑还礼不提,一口一个妹妹叫得无比的亲热。两个花魁一脸娇羞,好半天才在她的坚持下改口叫了声姐姐。 随后阮舒跟着马以去到精神病院接受警察的调查询问,关于怀疑毁容男人身份的事情她自然一个字都没讲,只解释因为她第一次来这里时那个病人对她有过激的情绪反应,所以她对那个病人上了心,才又来探视他。 宁子安咋一看到这样的苏云,眼里出现了一抹绿色的狼光,忍不住吞吞口水。 “那是因为……”因为什么郑熙晨没有说出来,只是在一抬眼看见道路旁的傅容希怔住了身形,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傅容希会出现在这里。 这就是最为真实而残酷的武警部队训练模式,他们每日的必修课。这些项目从早到晚可以充实他们一整天的生活。 首先研究这功法就没存什么好心眼,其次这种功法万一外泄了,吕宙的世界秩序会增加很多隐患。 他的身体此时泛着一道柔柔的爱的光芒。光芒以他为中心,缓缓的向四面八方飘荡而去,片刻之后,爱的光芒便已充斥着整个衍生幻殿的正殿。 家丁不同于一般的营兵,他们可以跟随将领调动,且往往跟随家主的姓氏,被视为将领实力的体现。 “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内线就是当初自己的队长,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来的。我带出来的兵怎么着也和我有点感情”薛浩很自豪的说道。 郑刚令咝地抽了口气,连连点头,他越发感觉自己的这个外甥,在聪明智慧上,远超同龄孩童,比很多大人的头脑都要清晰,似乎自己衙门里的推官,在推理方面,都没有李日知厉害。 “嘿嘿,有什么办法,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含笑改攻向了她,不过不是抓向她,而是胳膊肘儿一伸,示意她箍着自己。 ------------ 第197章 灵感枯竭?不存在的 对于钟山来说,春节过后的展开还是过于超出想象范围了。 此刻的小楼卧室,钟山与刘小莉依偎在一起,感受着风雨过后的宁静,钟山忍不住发出了祥林嫂式的感叹。 “我真傻,真的。” “怎么了你?” 刘小莉靠在他的肩头,关心地看他一眼,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之余的潮红。 “我单知道一部《 “放着这样的好男人不要,简直天生犯贱!”股神贝气得不行。差不算跳脚了,而我成功的让他跳了起来,一鞋子砸在他迎面骨上。 作为比交战双方起码高一个台阶的官员们,只觉得天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但回忆起刚才交战的整个过程,还真不好判断凤晴朗到底是什么属性的。 只是她不怪父亲:父亲也是为她好,她还是知道的;于是把一腔怒火都记到了沈二爷头上——他和自己从不相识,他的弟弟救了自己,凭什么自己要嫁与他为妻? 郑长河听了她的叫声,急忙跑过来,一见这么一条大鲤鱼,乐得忙伸手接过来,总算制住了它。 “诶?这位公子是何人,老夫怎不曾见过?”李孝恭好奇地伸手指了指次席上的卢俊。 一段宽敞河道旁的船坞,停泊了大量的船只。只需要缴纳金钱,就能在此停泊一夜,得到船坞主人的庇护。 菊花笑道:“不碍事的。”她心想,我可不就是要它长霉么!它要是不长,我还得加温让它长哩。 我生在和平年代,是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的好时候,没想到却深刻感受到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其残酷和惨烈,不比真刀真枪的上战场差。 他的脸脸颊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被红酒映照的,还是惭愧自己的计策,或者是因为听我夸他为美男而有点不好意思,反正他的神色可疑。 他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操之过急的原因,本来可以跟李姑娘一起去她帐篷里吃鸡,现在只能回自己帐篷找点干粮垫吧垫吧。 平时里他是不管的,基本也不去怡月楼,都是南宫宣在负责经营。 自从车祸的事件后,萧寒虽然有时候还是趾高气昂的,可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她睡觉,睡觉前是一定要亲她。 「廉颇虽老,却仍能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冲锋陷阵。将军是正当年的时候,况且又受先帝托孤之重,更应勇猛精进、勇于任事,如此菲薄,岂不令我等寒心? 只见卫蔚深吸了口气,而后带着氧气面罩,抓着绳子冲李姑娘点了点头。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用过晚膳,顾乐遥觉得和家人在一起,饭菜都更有滋味了。 冉闵不敢带大军回去,在这种敏感时刻,领军进京,无异于谋反。 李洋这才反应过来,抓着衣服鞋子就往外跑,可惜在客厅里被苏阳和秦宝儿拦了下来。 叶雪琳急急忙忙走进电梯里,顿时与苏阳来了个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了。 白凝霜一下子就哭出声来,抽泣的问他究竟想做什么,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适合奔波。 没等震惊当场的王老五回话,苏可身形动了,仿佛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王老五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啪啪啪三声响,在场众人几乎还没看清楚苏可的动作,只见王老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昏死过去。 ------------ 第198章 别惹话剧演员 看着面前这一摞手稿,刁光谭如梦初醒。 敢情自己这一天问这个问那个,担心了一圈,设想了各种方案都没用,人家钟山早就把手稿写完了。 想想自己浪费的感情,再看着钟山,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早说?” “啊?说什么?” “没、没什么……” 刁光谭管理了一下情绪,摆摆手,“你坐!我 筱筱怔了怔,最终轻轻点头,微垂眼眸中那素来清冷,变得柔和灵动了起来。 但露比又成为了莉依的狗腿子,所以紫日帝国方面的人,就放弃了这一届的势力争夺了。 如今的他的武功,除却九龙护体,其余都已经达到通天境的水平,杀伤力很是不俗,平常妖兽也就三五下就能搞定,遇到强悍一些的,最多就是多打几下。 “不好,我们的飞船受到了一股不明力量影响,让人拦截了下来。”男性天使神色突变,失声惊呼道。 多尔博一怔,这句话他能明白,苏克萨哈、索尼代表着朝廷,阿玛突然薨逝,自己年少,麾下人心不稳,许多人与朝廷暗中交通,打算观望,等待此战的最后结局,再来决定效忠于哪方。 “这点能耐,枉我师父对你评价如此之高。”乌月虽然没有难为范剑,但她莫名有些生气,觉得范剑辜负了师父对他的高评价。 里面的内容,让莉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原来,这就是学院方面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吗? “宁少,我没有权利限制渡边拓哉挑战你们的权利,刚才他动手之前也提醒你了,只可惜你技不如人,当然,如果你硬是要责任推给我,好,我道歉总行了吧!”王坤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暗讽宁望强太弱了。 妲己全程语音,因此广大城友们都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联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一些未经人事之人面色微红,又有一些好奇,更多的人则是无声无息的翘起了大拇指。 “福生无量天尊。”口宣道号,对于燕赤霞的目光,屠鬼神天师也只能是苦笑。他们当然知道,不过他们不敢做而已。 冯昕岚低头走在他身边,看到他回头,也跟着回头看了一下,发现了杨若离。 梁以默沉重的拿起桌子上的她花了一夜写的稿子,还有社长说的补偿费,神情萎靡的走出了杂志社。 秦陌皱眉,慕容虽然简单,却并不愚蠢,他并不是容易相信人的人。就算他秦陌,也未必能让慕容垂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 辰年微微一怔,陆骁却是向着她抱拳一笑,道:“后会有期,保重!”言罢,双腿猛地一夹马腹,策马往着北方山林冲去。 叶辰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梁以默的睡颜,娇憨的,可爱的,漂亮的,还是丑丑的,嘴角竟然不自觉的上翘起来。 先于一步进入秘宫之中,阴明月当即完成了仙帝云华交给她的任务。 “王爷哥哥,你给大家解释解释,你为啥喜欢打偏花儿呢?”岳灵珊扭住这一个问题不放,坚持要问下去。 人,只有在离别的时节才知道惋惜平日没有好好地珍惜眼前的东西。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平民百姓只要超个车,就罚款,动不动就检查驾驶照,或者强行扣留,这社会就是如此肮脏。 飞剑宗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这宗主行如此大礼,对象竟然是他们刚刚要斩杀之人。 ------------ 第199章 钱来得有点快 钟山起身开门,还以为又是哪个过来接电话的人艺同事,结果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青年。 一个是马未督,另一个同样个子不高,短头发,昏暗的灯光下看过去,倒是有一双看破世情的眼。 领着俩人到客厅落座,钟山忙着倒茶,“怎么今天这个点过来了?” 去年认识了马未督之后,钟山写了篇《古董》投在了青年文 不到十秒钟,伤口就彻彻底底还原了,林浩惊得差点儿没咬了舌头,我的天,这也太牛逼了吧? 黄伯点了点头“恩,都安排好了”君落和晴茵向苏瑾点了点头,苏瑾也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两人收到苏瑾的信息后就翻身上马,骑马离去。 “喂,寄生怪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可不会帮你开棺的。”夜叉王插嘴道,玩弄着手中的匕齤首。 易中天大摇大摆的在前面走着。林浩倒是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天空中不时掠过一两只飞鹰巡逻队。那异兽坐骑的巨大鸣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顾祎有点担心这样的顾太太回不回的去。一路上总是摸沈心怡的头。但沈心怡又不发烧。只是人看着有些疲倦。与平时略有不同而已。 这时酒保被谢羽翔喊了过来点菜,谁知酒保到了桌边,蓦地看见了坐在桌边的古凡,面色顿时一板。 戴上一副墨镜,张嘉铭走下浅滩,准备迎接这几个看起来很像是落难的人。 “是吗?”涂宝宝有些闷闷的道,她倒是没有看出来,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刚刚还在纳闷了,大家为什么要来这艘游艇,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原来并不是没有,而是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 苏瑾没有回答钟离洛的话,而是径直来到大堂内另一桌正在吃饭的桌子面前,从筷子筒内取出一双筷子,直接夹起菜尝了尝。 穆易辰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边说:“我让人送饭过來,吃完,送你回医院。”说着,他就拿起桌上的座机,开始拨内线。 生性多疑的楚惊霄,就这么不断打量着从光门中迈步而出的方辰,一时间竟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长叹一声,慕容昭云淡淡的说道:“长川,其实你不必总是这样卑躬屈膝,你可以作为我的朋友,畅谈,交流。 在这座似乎被阴寒与孤寂气息所笼罩的漆黑色的大山之中,有隆隆的轰鸣声传出,里面似乎有人在暴力得毁坏着什么。 “……正是在下。”御风弦微微颔首,像往常一样,他待人处事的态度纵然彬彬有礼,却仍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浮屠狱是叶家用来关押元灵大陆上强大的武者之地,一共九层,层数越是往下,便代表着被关押得人越强大亦或者是越重要。 “你,难道你刚才反转化了。”罗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冥痛苦的表情,毫无疑问,异能术中反转化的症状与他这般一样,心如刀割,全身被黑色火焰覆盖,心智迷失,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眼前这个少年天骄,竟然为了那个丫鬟不仅为难了他们,而且分明是要把他们往死了整。 蓝灵儿挑了挑眉,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东方宇如此的落寞,想来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还挺大的,只是,这与她蓝灵儿好似没有什么关系罢。 冷先生抿了一口茶,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没有了皇帝的日子该怎么过,却神秘地讲起他在城里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事件。 ------------ 第200章 你要跳舞吗 蛋糕很大,给众人分完了后,还剩下一半呢,见到此,张明玉直接把剩下给饭店的工作人员分了,毕竟为了今天,大家也忙了好久了。 梁玉想了一想,歪过头来将张阿虎看了一看。张阿虎虽好色,此时也不敢想偏,态度很端正弓着腰,等着她的命令。 虽然说现在人原封不动的回来了,但潘凝对于霍中庭昨天晚上的去处仍旧很是在意。 “那我们……”颜晨看向自己的姐夫,希望他能够想点办法把自己儿子带走。 翾楚要是顾不上看这些家具的奢华还是楼层的高级,就是在屋里到处观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息或者什么的阴气之类的,观看了半天倒是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翾楚可能晕的厉害,又加上伤心着急,一时间急火攻心,气血上涌便晕了过去。 事实上这种情况是江霄的灵力等级远超楚云云导致的,一阶的辅助技能去辅助三阶,效果当然会弱。事实上光系的辅助技能效果是出了名的好用,但光系的低阶战斗力也是出了名的羸弱。 宫晔既然还能够这么中气十足的骂人,那看来肯定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 听到潘凝这么说,任甄在抬头看了白茹一眼,见自家老妈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这才转身朝着楼上跑去。 “好好好,不逗你们了,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也认识,果真是缘分。”他看着慕雅和云思华的时候,脸上全都是慈祥的笑意,仿佛一个最慈爱温和的老者。 博弈,顾名思义,就是一对一的对决或者多对多的对决,有博弈就会有输赢,而最能体现输赢的方式,那就是赌博,没有什么比赌博更有输赢了。 “老祖出关在即,太虚大殿需要一个打扫的人,如果你可以的话,就来吧。”白雪突然改口,打算给王寻一个机会,只因为那么明亮的眼睛,自己太久没有见过了。 老人一边赶路,一边用另一只手把前面的黑紫色的圆轮推向方泉。 方泉冷笑不止,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手段在他面前都是一片虚幻。 说完,林承间先天九品的内劲直接透体而出,迅速在自己身体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土黄色的保护圈,率先朝着张牧等人靠了过去。 在早年的战斗中,副本机制是需要有人去主动开怪的。就像当初的封紫儿就是负责的这个任务,开怪之后获得了李斯诺的第一仇恨,然后将他带离这片区域。 “大哥,看飞儿的修为还不错呀。”云苍水大有深意的看着云逸飞离去的背影说道。 “不必理会六扇门。”东厂的人和六扇门素来不和,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城畔生两人并没有地图在手,因此也就不知道周围队伍的分布情况,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没有比赛用的地图,但是结智的卫星监视给他的影像要便利得多。 “这种技巧即使在鬼族,能实现的人也是万中无一。”老鬼王说道。 徐岩下手很有技巧,每一剑都刺在死穴上,但是又不会让人死,只是让人痛苦不已,伤口鲜血流个不停,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流失。 舞天阳刚踏进神行宗,就感觉到一股探视,抬头看向某处,瞬间与御神离给对上了,而云破晓抬起头看向御神离,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是丝毫不影响云破晓看清御神离的长相。 只是,他没等到那一天,一年后,他暗恋蓝宛婷的事,通过他的日记曝光了,爷爷给他两个选择,第一是蓝宛婷转学离开,第二是他去美国留学,没有其它余地。 云傲天点点头,便不再理会,步君彦的位置跟宫雪衣平起平坐,本来中州就是跟圣殿平分秋色的两大势力,宫雪衣自然是跟步君彦平起平坐的。 这个机胥族的元老,是一个至高神,最近投靠的圣王帝国,贡献很大。 好在秦舞阳的目标并非是他们!持刀而今,秦舞阳随意的一脚,圣光护罩就像是罗伯特?卡洛斯脚下的皮球一般,抛飞直入天际。 “宫雪衣,你打算让你的私兵攻城吗?”江南天纵使服下了丹药,断臂不再流血,脸色却是泛着苍白之色。 这夜樊阿没有开方子,萧若却依旧浑身发热,辗转床榻,不像昨晚那样有徐荣在身边照顾,只有亳芍隔一会儿来一趟……睡得极不安稳。 一条混沌古蛇隐隐约约出现,杨奇吞噬剑气,修为再次增加,他的双眼深处,演绎出来了宇宙生灭的无上奥义,同时之间他的拳头之上居然有了先天无敌的至尊之意念,刚刚和金剑神君一战,得到了不少好处。 穆辰东立刻跟上去,因为他要时刻盯着病人,寻找翻转的机会,否则他就凶多吉少,可能真的就要彻底玩完了。 “人质?他的盔甲看上去很是不错,一次齐射应该不会弄死他的。”艾琳娜慢悠悠的说道。 强行冒险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角龙那相对柔韧的翅膀暴露在角龙的视线之下。 贾清环顾了一下堂内的人,正巧,大多数人都凑齐了,就连许久未见的薛宝钗也陪着薛姨妈,安安静静的坐在贾母下手,知道该是他发言的时候了。 ------------ 第201章 手稿被盗 三月,沪上的清晨,往日属于绍兴路74号的宁静今日不复存在。 几辆警用挎斗摩托横在沪上文艺出版社的门外,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往里瞅一眼。 何成伟早晨来到编辑部的时候,心情本来很好。 去年一整年,在钟山的专栏加持下,《风声》和《鬼吹灯》接力连载,《故事会》的发行量越发惊人,全年 叶枫的话,让上苍之眼不再眨动,而是陷入一丝震惊,当然之后是无尽的沉默。 “我们的油箱被袭击了?”龙兵现在已经确定刚才的撞击声应该是油箱中弹的声音。 点点头,释然一笑,他总是这般霸道,霸道的让人难以抗拒,温顺的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床榻之上,盖上被子,然后,缩进他的怀里。 在听到柳天命所说的时候,叶勇双眼一亮,他这才想起天风学院是分了四个校区,原本他还以为所有的校区都是在这么一个空间里的,万万没有想到这天风学院竟然会是有着这么丰富的资源。 大约十个呼吸过后,整个灵力光罩便是充满了裂缝,然后噼啪一声化为了碎片,下方的六人也被这些灵力碎片掀翻在地,然而这还没完,灵力光罩一破,六人也就没有保护伞了,洛基所化的灵力手掌便是落了下来。 龙兵哑然无语,他觉得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常大队怎么会如此表情。 等到他们经历过一波挤地铁后,才好不容易到了他们要采购的地方。 云韩军打头,谷誊扶着韩雄走在中间,韩雄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云韩军简单的包扎好了,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了,雄天下和叶勇走在最后面。 莫名其妙的便会想起记忆中那道模糊又清晰的身影,心隐隐发痛。 还是灵石对自己的用处比较多,虽然现在体内灵气达到一个突破界点,可一旦突破后,那些灵气能在很短时间内,让自己境界稳固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虽然颜子冥的心里很恨皇后。但表面上却依然是十分的恭敬。毕竟现在他还什么都沒有。而皇后却是皇上最宠爱的人。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她的名声那么糟,颛孙极为何还会娶她?这里面是不是有她所不知道的阴谋。 “虬喙,我准备今天就动身去找崇桐门。”皎羽伸手拍了拍他的翅膀,他们之间,已经不用再互相道谢了。 在这北路村中一直延续着一个传统,那就是祭祀,如果只是普通的祭祀还好,渊祭也就不会看到今天的这幕闹剧。 “你就和我说说嘛,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颛孙极的王妃,以后肯定会有机会要和那柳梦过招,要是对于她不熟悉,到时候我指不定会吃亏呢。”秦千绝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她希望能得到柳梦较为详细的资料。 她有什么资格说话。人家未婚妻都发话了。她是谁。她不过时路人甲。他们之间才是恩爱夫妻。日后相伴到老。有她龙尹乐什么事。所以。她沒有说话的余地。 沈十三看着他的手指头露出赞赏的神色,从袋子里点了一百万给他。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魏大人才出现在大堂,我先以晚辈身份行了礼,魏子涵伯父脸色不错,看来还是很满意我的礼物。 这样算来,大野木迟早是要落败的,单从他现在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可以判断出来了,他的查克拉消耗的很是巨大。 ------------ 第202章 贫穷的想象力 难得没有风沙的燕京一切平静。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钟山照例八点钟来到首都剧场,心中略有遗憾。 他本来起了个大早,想去内务部街上买路口的油炸糕,结果不知为什么,竟然没出摊。 把车推进车棚,他心中正寻思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开口,“哟!钟山!还骑自行车呢?” 钟山扭头一看,是人 张凡想了想,估计她不会生气,便轻轻伸出手,扯住外衣的衣襟,将最下边的一只扣子解开了。 云岚大学总共可有一万多人呢,只要推广得当,还是能再发掘更多潜在客户的。 只因这亲是夫君的继母挑的,而这夫君又极不喜这继母,一直认为是这继母害了他的母亲才上位的,所以连带的也不喜欢继母给他选的这房正妻,娶回家只当是个摆设,一年到头也不去一趟。 那是在两年前的一次家宴上,她在他的酒杯里下了药,最后,她进入他所在酒店的房间,以为可以这样被他接纳,可是,项擎昊知道之后,怒不可遏,并且把她赶出了酒店房间。 他上次挨了顿胖捧,打得那是真叫狠,差点没趴在床上起不来。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敢抛头露面。 “不用,画儿伺候我挺好的,以后……请不要随意动手,她是玲珑在意的人。”秦道非这句话,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曹燕以前需要查什么资料哪里需要这样低三下四,直接让自己的人黑了电脑就能完事。 因为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所以鹏鹏的抚养正式由权孝慈和席微扬两人轮流照顾。 她是故意说给那两个男人听的,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是她的儿子,他们找错人了。 服务员就去打包衣服了,蒋昕薇知道他有钱,但是这样买衣服是没有灵魂的,她做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她希望自已的设计,能够被客人欣赏而购买,而不是像是菜市场买菜一样,任意打包。 在这鬼界并不会有丝毫的不适应,只是陈易需要一只利用精神力来维持附身的状态。 “哐”地一声,还好唐不器手头多少也是唐家的宝剑,弯折未断,险而又险地撤剑飞退。 沈照握着曾奇的手的时候,看到他上面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心就像是被狠狠戳了几刀。 最近胖子几人变化非常大,特别是季末末,简直脱胎换骨,装模作样的学习。 张涛没有接话,心里却在暗骂着,抓得好,你这死根根,呆会老子还要到你鸡窝里去偷呢。 京兆尹府和大理寺的人已经派了人去丞相府,对程紫娴在马场上做的事情进行调查。 随后奥拉姆与奥丁帕沃就把所获得奖励物品的信息都说了出来,而林骏他们则在边上倾听着。 她听丁健说,在季末末身上只能看到满满的正能量,人家姑娘每天都很规律,丁健甚至有时间睡上一觉。 再说了,一些活死人肉白骨的仙术丹方,一则没有药草,二来凡人不能配合炼化仙缘使用,给了也是白给。 胖子几人将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吆五喝六的大嗓门说话,引起不少人的反感。 “爷,赶紧疗伤吧!龙晴他们去追龙渊了,放心吧,这次一定不让他跑了!”龙修担忧的看着封柒夜说道。 顿时上,皮肤就有了一种刺刺痒痒的感觉,却是伴随着一阵阵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