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姐夫,我给 沈砚一进来就看到女人衣衫不整地扑向自己。 “姐夫,我给!我从了你!” “求你放过姐姐好不好?” 女人慌忙扯下身上的亵衣,纤细的双臂死死抱住他,哭声中充满绝望。 沈砚脚下一顿,啪地一声,手中的藤条掉在地上。 眼前的场景让他彻底懵了。 黄泥墙,茅草顶,潮湿的土腥混合着腐烂草料的气息钻入鼻腔。 歪斜的木桌旁,是一张铺着破旧麻布的木床。 床上的女人一丝不挂,满眼惊恐的缩在床尾。 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印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青紫瘀痕。 “什么情况?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看着眼前两个女人,沈砚的大脑一阵刺痛。 散碎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他穿越了。 大乾,景和六年。 王朝走向衰败,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藩镇割据。 灾荒横行,战乱不断。 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天灾人祸之中。 人命比草贱。 这里是青石塘村。 前身和他同名同姓,是附近有名的泼皮无赖。 屋内这两个女人,姐姐叫苏婉卿,妹妹叫林芷柔。 二女生得清丽脱俗,是逃荒中相识的姐妹,跟随流民来到了村里。 这泼皮看二女无依无靠,便趁着姐姐苏婉卿落单之时,将其绑回了屋内。 坊间传闻,女子命犯白虎星,即是不祥之人。 若是与这样的女子结合,会给男人带来极其严重的厄运。 前身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因此,当他发现苏婉卿的隐秘之后,女人在他眼中就是一个不详的花瓶,只能看不能碰。 从她来到这间屋子之后,每天除了劳作之外,还要承受前身的谩骂,殴打,甚至是折磨。 完全就是一个奴隶。 时间一长,前身积压的火气就越来越大。 既然苏婉卿不能碰,他就将主意打在了林芷柔身上。 又不是亲姐妹,总不能两人都是命犯白虎星吧。 于是他将林芷柔骗进屋内,强行对其施暴。 这一幕让苏婉卿大受刺激。 二女情同姐妹,她终日承受殴打折磨,就是为了保住林芷柔能远离魔爪。 眼看这泼皮要对妹妹用强,她彻底爆发了,冲上去对着泼皮又抓又咬。 泼皮怒骂一声,抽出藤条。 若是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岂不是让外面的人耻笑? 眼看苏婉卿被打得遍体鳞伤,林芷柔抄起墙角的锄头,二话不说就是一记闷棍。 泼皮一个踉跄,只觉得眼前一黑。 紧接着,就是最初的那一幕。 “姐夫,我给!” “你要了我,以后我来伺候你,不要再打姐姐了。” 亵衣落地,林芷柔顾不得羞耻,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沈砚的目光在二女身上扫过,尤其是看到苏婉卿身上密集的瘀痕,暗骂前身真是个畜生。 猪狗不如! “别哭了。” 沈砚拾起地上的亵衣,向着一丝不挂的林芷柔递去。 一旁的苏婉卿见此,瞬间激烈叫起来。 “别碰我妹妹!”声音中透着凄厉。 话落,她身躯突然剧烈颤抖。 气急攻心之下,直接昏死在了床上。 “姐姐!” 林芷柔一声惊呼,连忙扑了过去。 沈砚正要上前查看,视线中突然跳出一个面板。 系统来了! 【成功击杀即可获得相应积分,消耗积分可进行抽奖】 【奖励包括但不限于钱粮、武器、人手、技能等】 【新人奖励已到账,是否开启】 “开!” 沈砚心中默念一声,只见面板上突然绽放出三道光芒。 【获得[体质强化]】 【获得[弓箭精通]】 【获得[沙盘视野]】 三份奖励化作一抹流光,倏地没入他的胸口。 一瞬间,温煦的暖流在体内游走,浑身松垮的赘肉开始收紧,变得致密。 沈砚握了握拳,前所未有的澎湃劲力在体内激荡。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一拳爆星的错觉。 当然,这只是错觉。 爆星太夸张了,最多也就是对普通人一拳毙命。 【弓箭精通:开三石弓,四十步内百发百中】 三石弓,属于中等偏上的弓力。 普通百姓根本无法使用,只有军中的一线士卒才能驾驭。 两足为一步,四十步,也就相当于六十米左右。 也就是说,只要在这个距离内开弓,就一定不会落空。 【沙盘视野:以动态沙盘观测五十丈范围内的环境信息】 五十丈也就是一百五十米左右。 相当于在脑海中生成一片小范围的全息影像,比游戏里的小地图看得还要真切。 挂! 这次是真开了! 熟悉了自身的改变之后,沈砚这才注意到床上的动静。 走过去一看,只见苏婉卿一丝不挂地躺在木床上,身躯止不住地微微发颤。 精致的脸颊泛着病态苍白,眸中暗淡无神。 沈砚见此,忙将一旁的破旧薄被盖在女人身上。 本意是遮羞,却没想到刚一触碰肌肤,就摸到一片滚烫。 他脸色微变,下意识摸向女人额头。 女人却被这轻微的触碰惊动,无神的双目迸发出一抹惊恐,下意识地往床脚缩去。 “你别过来!” 林芷柔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冲上前来。 将姐姐护在身后,如同一头凶狠的小老虎与沈砚对峙。 “怎么发烧了?”沈砚不由得皱起眉头。 前身将苏婉卿囚禁在屋内,每日殴打折磨,为了防止其逃跑,又不给穿衣。 再加上天已入冬,前几天又是连阴雨,受凉之后发烧也不难理解。 沈砚摇了摇头,转身往屋外走去。 林芷柔护着姐姐,一脸紧张的看着那道背影,虽然疑惑,但并未放松警惕。 约摸盏茶的功夫,沈砚重新进屋,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多亏这灶房有一副大小灶,否则煮这碗生姜葱白汤不会这么快。 见到沈砚向这边走来,林芷柔彻底爆发了。 “姓沈的,你若是再敢伤害我姐姐,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沈砚一愣,看着女人这歇斯底里的模样,再想想前身做得那些混蛋事。 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了。 “你姐姐发了热,这生姜葱白汤有发汗散寒的功效。” “好好照顾她,我去找些吃食,如果饥寒交迫,只怕她的病情会更加严重。” 刚才他看了灶房,冷锅冷灶,弹尽粮绝。 如果不趁着天亮去找点食物,那今晚就真的是饥寒交迫了。 说罢,沈砚在屋内环视一圈,从墙上取下短弓与箭囊。 再次出门,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 第一卷 第2章 野鸡杀手 青石塘村后有座大兴山。 山林向东生长,苍翠繁茂,一眼望不到头,常有猎户进山打猎砍柴。 村里的农户基本上都会制作短弓。 大多都是桑木、拓木做弓身,至于弓弦,有皮的,也有筋腱的。 沈砚手上的这把短弓是前身自制的。 弓身是桑木,弓弦是猪皮切条、晾晒后搓成的。 箭矢是细矛竹的端头绑上磨尖的铁片。 弓力不大,最多也就打打斑鸠、野鸡之类的小动物,连野兔都够呛。 等沈砚来到大兴山下时,日头已经过了正午。 他没着急,先找了一片空地,在一处树干上做好标记,开始练习。 体质强化后,拉满这把短弓不过是轻而易举。 四十步内百发百中,只是不一定每箭都能射出十环。 张弓搭箭,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明明是初次触摸弓箭,却像是早已练就了千百次一样熟稔。 嗖! 一箭射出。 咔嚓一声,箭矢正中标记。 桑树木质坚硬,强力冲击之下,细矛竹箭杆隐隐有崩开裂迹。 “可以了。” 沈砚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没管刺入树干的箭支,他径直往深山走去。 有着沙盘视野,他随时都能监测到自身五十丈之内的风吹草动。 行走在深山老林,连经验老道的猎户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沈砚却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没多大功夫,他就发现了不远处有一只成年野兔正在草丛里吃草。 他虽没有狩猎经验,但在穿越之前,他可是个野外探索爱好者。 野生动物感官敏锐,哪怕隔着四五十米,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引发其警觉。 想到这里,他放缓步伐,蹲着身子摸到了野兔的下风口。 接下来,他借助树丛遮挡,缓慢靠近。 进入攻击距离之后,他拿出短弓,张弓搭箭。 嗖! 破空声响起。 一抹黑影射出,刺破了野兔腹部的皮肉,却并没有对其造成致命伤。 那野兔则是猛地向前蹿出,一转眼就消失在沈砚眼前。 “唉,可惜了......” 沈砚叹息一声,如果不是这把短弓的弓力太弱,那只野兔绝对无法逃脱。 他没有灰心,继续在山林中探索。 几十步之后,他通过沙盘视野,发现了一处灌木丛附近的几只野鸡。 他立刻放慢动作,借着树丛的掩护,蹲伏前行。 当距离那群野鸡还有十多步时,他果断停止前进。 屏息凝神,锁定目标。 手指牢牢扣住弓弦,张弓搭箭,弓身紧绷如蓄势待发的恶狼。 嗖! 破空声再次响起。 这次,一箭穿胸而过,野鸡被射了个对穿。 【击杀成年野鸡,积分+5】 眼前跳出提示,沈砚看了一眼面板,抽奖的最低标准是10积分。 还得杀! 他四下环顾,看向地上几只蚂蚁,猛地一脚踩下。 砰! 五连绝世! 然而这次的五杀并没有给他带来积分。 杀蚂蚁成神的想法就此破灭。 前方,地上除了那只被猎杀的野鸡外,就只剩下一地鸡毛。 “野鸡味美,最好多打几只回去。” 沈砚拿出藤条绑好野鸡,系在腰间方便行动。 随后,他通过沙盘视野,循着野鸡飞走的方向进行追踪。 没走多远,两只落单的野鸡就出现在沙盘之上。 他再次蹲着身子摸了过去,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野鸡后方。 开弓、拉弦、射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随着破空声响起,又一只野鸡被射了个对穿。 【击杀成年野鸡,积分+5】 【当前积分10,可抽奖一次,是否开启】 沈砚没有犹豫,直接开抽。 温润的绿色光芒在眼前划过。 【获得柴刀】 抽奖完成,一把长木柄的柴刀出现在他意识之中。 沈砚心念一动,柴刀被他握在手里。 刀身厚实,刀刃平薄而锋利。 刃口略微弯曲,便于将枝条拢在一起砍断。 “不错,正好灶房里的木柴也不多了,杀完野鸡后恰好能砍些木柴。” 沈砚点头,想将柴刀收入意识中。 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去了。 无奈,他只能将两只野鸡与柴刀绑在腰间,继续向前追踪。 有着沙盘视野的辅助,一只只野鸡接连惨死箭下。 期间他也发现了野兔、狐狸等价值更高的动物。 奈何以这把短弓的弓力,连野兔都打不下,就更别提其他动物了。 当最后一支箭矢射出,沈砚打开面板。 【当前积分:20】 “抽奖!”沈砚心中默念一声。 【获得棉被】 【获得技能[山林小套]】 两份奖励出现在意识之中,沈砚微微点头。 不错,眼下这天气,棉被也算是刚需了。 天已入冬,夜里的气温会急剧降低,保暖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另一份奖励,更是惊喜。 山林小套,每个猎人都掌握的基础陷阱。 可以在山林中就地取材,下套之后,能够捕捉野兔、狐狸、香獐等小兽。 “真是及时雨!” 沈砚大喜,以他现在的财力根本买不起猎弓。 掌握了这个陷阱,也算是弥补了短弓打不到野兔的缺陷。 接下来,沈砚没再继续狩猎,毕竟六只山鸡已经够多了。 他找了几棵枯树开始砍柴。 以他的体质,再加上柴刀的锋利,半小时左右便砍了一捆干柴。 他背起干柴,将六只野鸡绑在一根粗树枝上,挑扁担一样向山下走去。 青石塘村地处偏远,人口稀疏,因此附近的集镇每隔五日才开市一次。 今天并不是开市的日子。 不过通往县城的大路边有一个草市,附近几里的村民平时都去那里进行交易。 沈砚脚程快,出了山林后一路走过好几个村子。 路上见到的村民如同青石塘村的农户一样,个个骨瘦如柴。 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许久没吃到一顿饱饭了。 他们看到沈砚挑在肩上的野鸡,一个个像是饿死鬼一样双眼直冒绿光,恨不得生扑过来。 却被那柄柴刀的锋芒震慑,不敢上前,只能贪婪地吞咽口水。 半个时辰后,沈砚来到草市,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草市不比集市,物品种类少,并且数量有限。 他扫了一眼,大都是一些陈年杂粮、野菜树根、农具粗布之类。 沈砚来到一棵老槐树下,像摆地摊一样,将六只野鸡一字排开。 这一举动,顿时看得周围人一阵眼热。 ------------ 第一卷 第3章 兄弟不白吃你的 大乾王朝连年战乱,导致民不聊生。 再加上灾荒横行,流民背井离乡,饿殍遍野。 六只野鸡对于这些农户来说,无异于是一场肉食盛宴。 很快,一个斜挎着麻布短褂的中年男人来到沈砚面前。 “后生,我这里有些口粮,想跟你换换肉,给娃补补,中不?” “不知老伯想怎么换?” “五斤陈粟换一只野鸡。” 陈粟,也就是储存过久的粟米,米粒不易煮烂并且口感粗糙。 若是早些年太平盛世,五斤粟米轻易就能换到三只野鸡。 可现在正是荒年,粟米不仅能够充饥果腹,还易于存储,价值极高。 而野鸡虽然营养丰富,却无法长期保存。 因此,即便是陈粟,价值也是远超野鸡。 只不过,五斤换一只...... “最多只能换半只。”沈砚沉思后说道。 “行,半只也行。”男人脸上露出笑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娃儿吃肉喝汤的场景。 沈砚也不废话,将一只野鸡摆在平整草地上,手握柴刀居中劈下。 咔嚓! 清脆的骨碎声响起,血水四溅,一只野鸡当即被一分为二。 “好利的刀!” 男人看了一眼柴刀,满眼羡慕。 若是自家也有一把这样的柴刀,砍柴效率至少能翻一倍。 这时,又有一个瘦高青年上前。 “兄弟,我这里有半袋糙糠......” “糙糠不要。” 沈砚看都不看,一口拒绝。 粟米也就是穿越之前的小米,作为主食虽然不如大米,但也勉强能够接受。 至于糙糠之类的就算了吧。 反正今天打了这么多野鸡,粮食不够就吃肉。 虽说是荒年,但也不至于没苦硬吃。 总共六只野鸡,沈砚将其中的三只换了出去。 得到了二十斤粟米、八个鸡蛋、五斤野菜、一些粗布、调料以及草药。 随后,他用换来的扁担将所有物资挑起,柴刀挂在腰间,背着一捆柴火往村子走去。 来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抬眼望去,升起炊烟的人家却少得可怜。 沈砚挑着扁担,正要进村,旁边突然传来声音。 “沈老弟?” 沈砚循声看去,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青年晃晃悠悠走来。 此人穿着一件摞满补丁的麻衣,额前垂下几缕脏发,一双三角眼贼兮兮地看向前后箩筐。 “我说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你,原来是上山砍柴了?你这是......刚从草市回来?” 沈砚看着对方,略微回想,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此人名叫刘狗剩,是一个终日与前身厮混的无赖。 当刘狗剩得知前身霸占苏婉卿之后,就对妹妹林芷柔生出了龌龊心思。 他三天两头去找前身,想让前身以姐夫的名义,将林芷柔许给他。 然而前身自己都没开荤,直接拒绝了此事。 事情虽然没谈妥,但刘狗剩却意外发现了屋内的秘密——苏婉卿是光着的。 这个发现,让刘狗剩每天抓心挠肝的。 每当路过前身屋子,一想到白花花的婆娘与他只隔着一道门墙,这裤裆里就像是揣了个火炉子一样难受。 直到前几天,这厮实在憋不住了。 编了个借口将前身骗出了村,试图潜入屋内对苏婉卿图谋不轨。 幸好前身因为途中下雨而折返,这才没让刘狗剩得逞。 刘狗剩看着沈砚扁担上挑着野鸡与粮食,肚子不由得咕咕叫起来。 再想想屋内那娇滴滴的美人,三角眼隐晦地闪过一抹算计。 “砚哥儿,你这手挑肩扛的,来来来,兄弟给你帮忙。” “你屋里不是有婆娘吗?抓紧把这野鸡炖了,咱哥俩儿好好吃一顿。” 沈砚一眼就看穿了刘狗剩心里那点儿小算计。 他冷笑一声,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行啊,那你去换一壶酒来,有酒有肉吃得才过瘾。” 刘狗剩脸色一变,顿时不乐意了,“一壶酒?就我家那点儿存粮,连一碗酒都换不来。” 话锋一转,他继续道:“再说了,若是把存粮都换了酒,那我吃什么?” 沈砚一把拍掉了那抓向野鸡的手,“连酒都没有还想吃肉?我看你是想瞎了心,快滚!” 刘狗剩脸色一变,没想到沈砚竟然这么对他,难道是因为前几天的事记恨在心? 可他也没得逞啊。 在他的认知中,两人在青石塘村从小混到大,那可是撒尿和泥的交情! 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婆娘翻脸的。 刘狗剩只当是沈砚今天心情烦躁。 他眼珠子一转,追上前,顺手从扁担箩筐中提出一只野鸡拎在手里。 “好家伙,你竟然有三只野鸡?反正你一顿也吃不完,这一只就送我了。” “砚哥儿放心,兄弟不白吃你的,改明儿日子有了起色,一定加倍奉还。” 刘狗剩特意挑了一只最大的野鸡,心里美滋滋的。 沈砚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最好面子。 刚才他一句话已经堵死了对方回绝的余地。 沈砚皱眉,眼中溢出几分厌恶。 还不白吃我的? 这特妈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他没废话,抡起腰间的柴刀,一个大逼兜招呼上去。 啪! 刘狗剩被拍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一缕殷红血迹从他嘴角溢出。 勉强站好脚步,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只觉得天旋地转。 “砚哥儿,你干嘛打我?不就是一只野鸡,至于吗?” 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但他手中却死死攥着那只野鸡。 毕竟是难得的肉食,又挨了打,他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然而对上沈砚眼中的冷意,他心中突然一紧。 这还是之前那个沈砚吗? 怎会有如此凶狠气势? 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无赖和狠人是两个概念,此刻的沈砚,让刘狗剩心中又惊又怕。 他浑身一颤,慌忙将野鸡送回箩筐。 “给你!一只野鸡而已,搁早些年老子看都不看一眼。” 看到沈砚眼中寒意退散,刘狗剩这才松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眼中满是复杂。 想当初,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 沈砚还亲口说过,等玩腻了苏婉卿,那婆娘也有他一份。 兄弟俩做一回同道中人。 可今天呢? 沈砚竟然一反常态对他动手! 难道就因为前几天那件事? 看来沈砚这厮是尝到女人的甜头了,想要独占屋里那个婆娘! 一念及此,刘狗剩更加气愤了。 “姓沈的,你竟然为了个臭婆娘对我动手。” “我这就去找翠香,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 第一卷 第4章 舔狗之怒 沈砚没再理会刘狗剩。 翠香这个名字让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陈翠香,村里货郎家的女儿。 十六岁跟随陈货郎去了一次县城,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想要嫁给县城王家的小少爷。 前身虽然是个泼皮,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了陈翠香,或者入赘陈家也不是不行。 然而陈翠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用暧昧地手段吊着前身,以各种名义索取粮食与钱物。 后来直接怂恿前身卖掉家里的地契,作为奖励就是允许前身摸一下她的手。 前身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直接把家里的地契偷出来卖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啊! 这几乎抵得上普通农家一年的开销了。 结果就是前身如愿摸到了手,接着就被赶出家门,从此便在村边占了个荒屋度日。 陈翠香这边收了卖地的钱,一转手就全部送给了她的情郎王彦文,也就是县城那位王家小少爷。 王彦文立志要参加科举步入仕途,将这世道拨乱反正。 陈翠香一个农家女子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尽可能的拿钱粮资助。 有时她还主动献身,通过不同的姿势来取悦情郎。 后来前身得知此事,连夜去找陈翠香讨要说法。 却恰好撞见王彦文趁着夜色,顺着窗户钻进了陈翠香的屋子。 前身只是个泼皮,哪敢得罪王员外家的少爷。 一怒之下,他在窗外守了一整晚。 听着陈翠香忍辱负重的声音,他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看出来了,陈翠香根本不喜欢王彦文。 整个过程她都是背着身子,根本没正面看过王彦文一眼。 然而,这个想法在后半夜被推翻了。 向来连手都不让他碰的陈翠香,竟然主动对王彦文那样! 竟然还可以那样! 前身震惊不已,甚至连失去心上人的痛苦都忘记了。 这一刻,他服了! 前身心中暗暗发誓,等以后有了婆娘,也要那样! 天快亮时,王彦文从窗户钻了出来,在一群家丁的搀扶下离开了。 前身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被这动静惊醒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陈家。 回去的路上,他恰好遇到了独自去打水的苏婉卿。 他是一个泼皮,不敢对王彦文呲牙,也不敢报复陈翠香。 但此刻,他想要用这个无依无靠的外乡女人来发泄心中的憋屈与愤恨。 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彻底爆发。 ...... 这些记忆说来冗长,但沈砚只是一个呼吸就全都记了起来。 他看向落荒而逃的刘狗剩,不由得感到好笑。 他又不是前身那个舔狗,就算陈翠香来了又能怎样? 他可不会再舔了。 很快,他来到了村口张猎户家。 张猎户有一柄猎弓,弓力一石出头。 不仅可以猎鹿,甚至连个头稍大的野猪都能杀死。 他本想借猎弓用一天,奈何屋内没人,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张猎户的踪影。 “算了,明早再来吧。”沈砚抄起扁担转身离开。 回到茅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趁着微弱的天光,沈砚挑着扁担钻进灶房。 他将一只野鸡挂在房梁通风处,剩下的两只野鸡用热水腿毛,下刀处理。 切下来的脂肪放进烧红的铁锅里,小火慢熬,很快就变成了色泽金黄的鸡油。 葱姜蒜炒香,油花子滋滋作响。 焯过水的鸡块下锅,炊烟与肉香顺着门缝钻出。 索性这间荒屋位置偏僻,浓郁的肉香并没有引来村里人的关注。 倒是在屋里睡觉的苏婉卿、林芷柔两姐妹被这动静惊醒。 “姐姐,这是什么气味?好香!” 林芷柔下意识睁开双眼,鼻尖微微动了动,深深吸了一口。 苏婉卿此刻已经退烧了,看来是那碗生姜葱白汤起了效果。 她扭头看向窗外,慢慢吸了口气,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吹散这股肉香。 咕咕—— 二女的肚子不争气得叫了起来。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脸上满是窘迫。 对于她们来说,何曾闻到过这种香气! 这个时代的饭菜多为烹煮,味道清淡。 在沈砚看来,即便是再好的食材用这种方式做出来,也是味同嚼蜡。 这也是他没有将野鸡交给二女料理的原因。 等到天边最后一抹亮色褪去,沈砚端着一大盆香气四溢的野菜炒鸡肉走进屋子。 鸡肉鲜美,野菜提香,每一块肉都裹着油亮,表面泛着焦香色泽。 “吃饭了。” 沈砚对床上的二女喊了一声,端起刚出锅的粟米饭,大口地吃了起来。 二女闻言,下意识地往一起缩了缩。 她们死死盯着桌上的鸡肉,不住地吞咽口水。 林芷柔似是难忍腹中饥饿,刚要下床,一下子就被姐姐苏婉卿抓了回来。 她可没忘记,刚被这泼皮抓来的第一天,就因为吃了一口野菜而被拳脚相加。 沈砚吃了几口,这才注意到二女没有动静。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又是前身造的孽。 “唉......” 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看向二女。 “二位姑娘,之前是我犯浑,对不住你们,还请你们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沈砚对天起誓,从今日起,一定善待你们,绝不会再有半分打骂。” 话落,二女身躯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对方,惊恐的眸子中涌出难以置信之色。 沈砚疯了? 在大乾朝,皇帝自称天子,可想而知,天在百姓心中有着何等尊崇的地位。 沈砚既然敢对天起誓,那就说明绝对不是骗她们,这可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好了,吃饭吧,再不动筷这鸡肉就凉了。” 或许是沈砚态度诚恳,二女脸上的惊恐也消退了几分,被他拉着来到桌边。 这一下,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林芷柔倒是没什么,可苏婉卿身上还没有衣物蔽体。 难不成要沈砚一边吃饭一边看球? 秀色可餐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沈砚回忆了一下,起身,将那泼皮藏在房梁上的几件衣物拿了下来,递给苏婉卿。 “穿吧,穿好了赶紧吃饭。” 苏婉卿低头嗯了一声,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的神态。 在这一刻,她突然生出几分错觉,仿佛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沈砚。 那个泼皮对她非打即骂,何曾如此温柔过? 难道是梦? 如果真是梦,苏婉卿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 第一卷 第5章 我们姐妹来伺候你 穿好衣物,苏婉卿和妹妹乖巧地站在桌边,并未落座。 显然,二女并没有上桌的意思。 大乾朝的糟粕之一,就是男尊女卑。 比如苏婉卿被前身看了身子,她就打心里默认自己是这泼皮的人了。 即便是被前身打得遍体鳞伤,她心中也不敢怨恨。 从小她就知道,男人是一家之主。 她成为了泼皮的女人,被这泼皮打骂就是天经地义。 然而沈砚对这些荼毒人心的糟粕嗤之以鼻。 他一手拉一个,让二女坐在他的左右两边。 “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就一起吃饭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剧烈冲击着二女心中男尊女卑的思想,让她们的眼眶不禁温热起来。 她们手捧陶碗,眼下这年景,能有一碗稀饭就不错了。 可沈砚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却是干饭。 并且是大半碗干饭! “谢夫君!” 苏婉卿啜泣了几声,抹去眼角泪水,大口吃了起来。 林芷柔也是眼眶一阵温热。 逃荒了大半年,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吃到干饭。 然而很快,沈砚又发现了问题。 这两个女人不吃肉。 或者说,不敢吃肉。 只有当沈砚吃肉之后,二女才会将他吃剩的骨头夹进碗里。 然后就着骨头上那零星的肉沫吃饭。 沈砚一阵无语,看来思想上的枷锁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 他挑了两只结实的鸡腿,又夹了鸡块与野菜,分别放入二女碗中。 “既然是一家人,以后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闻言,二女娇躯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砚。 在她们的观念中,肉都是给家里的劳力吃的。 她们两个不干农活,也不事生产,竟然会被允许吃肉! 就算是皇帝的女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夫君......” 苏婉卿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手中的陶碗大哭起来。 一下子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这让她在感动之余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在沈砚惊讶的目光中,苏婉卿放下饭碗,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夫君如此厚待,奴家无以为报,只愿此生当牛做马,伺候夫君左右。” “奴家也是。”林芷柔连忙跟着跪下。 她心中的不安一点儿也不比苏婉卿少。 按照礼法,苏婉卿被看了身子,就是沈砚的女人了。 沈砚给自家婆娘吃顿肉根本不算事儿。 可她呢? 虽然与苏婉卿以姐妹相称,实际上根本不是亲姐妹。 说到底,她在这里只是一个外人。 而沈砚却不嫌弃,还为她提供了如此丰厚的吃食。 这份恩情,她该如何回报? 看着屈膝的二女,沈砚眼底却是一阵复杂。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就能让她们屈膝下跪。 看来这个世道真的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安抚好了两姐妹,三人围着桌子吃了起来,一顿饭总算是安生了。 三个人吃两只鸡,很快,一盆肉菜只剩下了汤水。 这一顿对沈砚来说稀松平常,甚至因为没有精盐和酱油,味道有点差强人意。 但是对苏婉卿姐妹俩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仙人才能享用的美食。 从有记忆开始,她们还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饭后,不等沈砚吩咐,苏婉卿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洗碗洗锅。 林芷柔也没闲着,擦桌、扫地、收拾灶房。 沈砚悠哉哉地伸了个懒腰,仔细打量起这个屋子。 茅屋土墙,四壁斑驳,像是荒废了好几年一样。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前身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只能找这种废弃的茅屋暂住。 等丰衣足食了,要想办法把屋子好好改造一下。 等二女忙活完,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夜空。 林芷柔端着一盆热水,苏婉卿则是拿着布巾来到他的面前。 “夫君上床坐好,我们姐妹来伺候你。” 沈砚点头,今天在外跑了一天,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脱下身上的外衣在床边坐好,两姐妹乖巧上前。 一人为他洗脸,另一人为他洗脚。 温热的布巾顺着面部皮肤漫下去,沈砚只觉得通体舒泰,几乎连毛孔都通透起来。 洗好之后,二女将布巾浸湿,开始为他擦拭身体。 毕竟条件有限,不是每天都能洗热水澡,更多时候是擦一擦就可以了。 沈砚还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随着两女的动作逐渐深入,他腹下的火热也随之升腾。 感受到腿间的异样越来越明显,他悄悄调整坐姿,试图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林芷柔正拿着布巾擦拭,忽然碰到一阵滚烫。 她身子一僵,手像是碰到了烙铁一样猛地缩回。 “啊!”她娇呼一声,俏脸红得就像火烧云似的。 苏婉卿毕竟是姐姐,虽然也是俏脸通红,却更显镇定。 “无妨,让我来为夫君擦拭吧。” 说罢,她强压下心中的羞怯,又将布巾浸湿几分,红着脸擦拭下去。 一盆热水给沈砚擦完,二女则是又打了一些温水擦拭身体,算是洗了个小澡。 屋内寒酸,只有一张破旧木床。 洗完之后,三人躺在床上。 沈砚睡在最内侧,中间躺着苏婉卿隔开,林芷柔睡在外边缘。 油灯摇曳着微弱烛光,气氛很快变得尴尬起来。 村子的夜晚没人出来活动,除了微弱的虫鸣再也没有其它动静。 屋内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除此之外,就是冷。 入冬之后,虽然还没下雪,但天气越来越冷。 尤其是青石塘村靠近山林,夜里的气温会急剧降低。 到了晚上,前身几乎每天都因为盖着薄被而被冻醒。 冷风钻着门缝吹入屋内,刚刚那点儿旖旎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 “夫君,夜里太冷了,奴家去将薄被取来。” 两姐妹的体质不比沈砚,这才没多久就开始打冷颤,冻得瑟瑟发抖。 苏婉卿说罢,正要起身,却忽然被沈砚制止。 “无妨,今夜不盖薄被了,你们两闭上眼睛。” 两姐妹不明所以,均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之色。 这么冷的天不盖薄被? 她们可不信。 但沈砚既然这么说了,她们只好照做。 见到两姐妹乖乖闭眼,沈砚将油灯吹熄。 一片黑暗之中,他将积分兑换的棉被从意识中提取出来。 下一秒,一层厚重的暖意就将三人裹了个结实。 蓬松的背面贴合着身子,铺满整张木床,一丝一毫的冷风都钻不进来。 自从入秋以来,两姐妹还从未在夜里感受过如此温暖。 “竟然是棉被,真暖和!”林芷柔惊喜叫道。 “谢谢夫君,我好喜欢。”苏婉卿紧挨着沈砚,话音满是喜色。 沈砚身子一侧,将身旁的娇躯揽入怀中。 “乖,接下来你会更喜欢!” ------------ 第一卷 第6章 权宜之法 美人在怀,幽香扑鼻。 不知不觉间,沈砚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此时若能坐怀不乱,那肯定是禽兽不如。 不过林芷柔睡在一侧,限制了沈砚的发挥。 无奈,他也只能压下腹下的火热,一双大手对怀中的娇躯不断入侵。 苏婉卿被她挑逗地连连喘息,柔弱无骨的娇躯愈发贴紧,生涩地回应。 夜色欲深,林芷柔终于沉沉睡去。 春色蠢蠢欲动,两人忘我相拥,水乳交融。 就在沈砚即将冲破最后的关隘时,怎料苏婉卿腰肢一扭,错开了这酝酿已久的冲锋。 “夫君,不要!” 苏婉卿连连摇头,内心情欲一转眼就化作满腔的愁苦。 “嗯?怎么?” 沈砚动作一顿,强行压下眼中的火热,耐心安抚。 苏婉卿哽咽道:“夫君,奴家命犯白虎,是不祥之女,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会害了夫君。” 似乎是生怕男人不信,她特意拉起沈砚的手,试图证明。 沈砚无语,什么白虎克夫,不就是生长激素的差异吗? 还搞得那么邪乎? “无妨,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沈砚轻笑,将苏婉卿揽入怀中,耐心安抚。 “不!不是的!”苏婉卿的语气再度紧张起来,“坊间都知道,与我这种女人同房,轻则前程受阻,重则折损寿数。” “都是乡野间的胡话,虚妄之说,算不得真。” “可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奴家也不愿夫君因此受到半分牵连。” 感受到苏婉卿话语中的担忧,沈砚心中一阵暖意。 他紧紧抱住女人,在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你若不愿,那便不勉强了,等日后找个先生问问破解之法再说,好不好?” 苏婉卿嗯了一声,依偎在沈砚怀中,眼角还挂着勒痕。 身为一个女人,不能将自己的身子给丈夫,这是她心中难以启齿的痛。 如今能得到沈砚的谅解,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然而,安心归安心,当触碰到沈砚身上的火热之后,她心中的自责也越发强烈。 “夫君,奴家没用,让你受苦了。” “无妨,也不是没有权宜之法。” “权宜之法?” “嗯,就是......” 沈砚凑到苏婉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女人当即便感到双颊像是火烧一样,连耳根子都一阵滚烫。 “这......当真?”苏婉卿羞怯问道。 “千真万确。”沈砚语气笃定。 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有假? 苏婉卿仔细一想,若是按照沈砚所说,那的确不算圆房。 再次对上男人眼中的火热,她只觉得身子骨一阵绵软。 想到那权宜之法,她吞吞吐吐,不再言语。 春意弥漫,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清晨,沈砚悠悠转醒。 昨夜虽然没有与苏婉卿圆房,却也算是尝到了一点滋味。 不错。 的确很润。 转头看向身侧,苏婉卿睡得正沉,精致的俏脸还带着昨夜初承雨露后的疲惫。 他眼中溢出几分疼惜,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娇躯。 折腾了大半夜,真是苦了这小妮子了。 没有惊动女人,他小心翼翼起身。 走出屋子,林芷柔已经在灶房内忙碌着了。 看到沈砚,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一双眼眸如春水般微微荡漾,俏脸迅速飞上两朵红霞。 “沈大哥!”林芷柔红着脸打了声招呼。 沈大哥? 沈砚一脸意外,昨天不是还叫姐夫的吗? 林芷柔笑着解释道:“奴家与姐姐并非亲姊妹,思来想去,还是换个称呼妥善一些。” 沈砚嗯了一声,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 “天色还早,沈大哥先去屋里歇着吧。” “你去歇着吧,早饭让我来做。” 沈砚信步走入灶房,从林芷柔手中接过柴火,给炉灶里又添了一把柴。 火光很快跳跃起来,将他英俊的脸庞映照得棱角分明。 看着眼前忙碌的人影,林芷柔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沈砚竟然会早起做饭? 这还是那个整日殴打折磨姐姐的泼皮吗? 难道真的转性了? 晃神之间,铁锅内的水已经烧开了。 沈砚将粟米倒入锅中,又加了一些野菜,缓慢搅拌。 很快,食物的香气沁入口鼻,林芷柔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当沈砚将两碗热气腾腾的稠粥端上木桌时,苏婉卿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眉眼之间还带着几分睡意。 她揉了揉眼睛,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砚竟然做了早饭,还将早饭端到了屋内? 往日的他可没有这份心思啊。 “这......” 苏婉卿下意识地看向林芷柔,从对方的眼中,她同样看到了一丝惊讶。 “刚好你也起床了,快来吃吧。”沈砚笑着招呼道。 带着米香的热气从碗里蒸腾而起,驱散了清晨的苍凉寒意。 三人围着木桌坐下,捧起温热的粥碗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沈砚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往灶房走去。 姐妹俩眼神疑惑,下意识看了过去。 没过多久,就见沈砚端着三个水煮蛋回来了,是用煮粥之后的余火煮的。 蛋壳已经剥去,蛋白晶莹地像是半透明的白玉。 二女见到这一幕,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美眸之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鸡蛋! 竟然是煮鸡蛋! 对寻常农户来讲,鸡蛋并不是食物,而是一种经济作物。 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普通人家会拿鸡蛋当早饭,这种硬货都是拿出去换口粮,换物资的。 至于吃,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吃到这种硬菜。 可二女却没想到,沈砚给她们做的早饭竟然是稠粥与煮鸡蛋!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夫君!” 苏婉卿眼眶微微泛红,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斥在她的心间。 这份关爱,就像是和煦的阳光驱散了她内心的风雪。 林芷柔眼中满是感激,还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得夫如此,姐姐此生也算是值了。 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着落,神色又不免暗淡几分。 吃过早饭,林芷柔开始收拾碗筷。 苏婉卿坐在一旁,眉眼之间显露愁思,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思来想去,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夫君,我们每餐都如此丰盛,只怕以家中存粮根本撑不了几日。” 沈砚转过头来,握住苏婉卿的小手。 “不用担心,以后我每天都进山打猎,家里粮食管够,顿顿有肉吃。” 苏婉卿脸色一滞,眼底涌出强烈的惊恐。 “不!夫君!千万不要进山!” ------------ 第一卷 第7章 猎弓到手,进山 “进山打猎?不行!山里的野兽凶得很,太危险了!” 听到进山的字眼,一旁的林芷柔顿时紧张起来。 苏婉卿一张俏脸已经退尽血色,眸中满是惊恐。 她本意只是想节省一些粮食,不用每顿都吃得太好。 哪成想沈砚竟然要进山打猎! 入了冬,山里的野兽都饿疯了,这个时候进山,只怕是九死一生。 苏婉卿连忙拉住沈砚的手臂苦苦哀求。 “夫君,山里凶险,千万别去!家里还有存粮,我们省着点儿吃就行。” 姐妹俩这一路逃荒,可没少听说野兽吃人的场景。 眼下沈砚洗心革面,还给家里带来了粮肉,日子已经有了盼头。 只要省着点儿吃,再挖些野菜树根之类的也能过下去。 进山打猎和赌命是一个性质,不说遇到虎豹,就算是遇到熊、狼、野猪等,一个不慎也会沦为血食。 听到二女的担忧,沈砚不由得心中一暖,却也更加坚定了他进山打猎的决心。 身为一个爷们儿,总不能让两个女人天天吃稀饭度日吧? 山里虽然凶险,但是对他来说,只要不主动涉险,就没有危险。 毕竟沙盘视野的观测范围有一百五十米之远。 这个距离虽然无法逃脱猛兽的追击,但只要不引起猛兽的关注,就能够顺利脱险。 况且,抽奖的前提是通过击杀来获取积分,而完成击杀最好的方式,就是打猎。 沈砚语气平静道:“放心,我只在外围打野鸡野兔,不会进入深山。” 听到话语中的坚定,二女也知道劝不住沈砚,只能将嘴边的话咽回去,满眼担忧地看着他。 沈砚不再耽搁,收拾好东西,又从米缸中匀出三斤陈粟装好,再带上昨天没杀的那只野鸡。 有肉有粮,兴许能从张猎户手中借来猎弓一用。 “夫君,千万要小心。” 苏婉卿脸色惨淡,声音之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林芷柔的美眸中也带着焦虑。 沈砚微微一笑,握住苏婉卿的手。 “放心,太阳下山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他背起背篓,大步流星地推门离开。 冷飕飕的空气迎面扑来,沈砚体质非凡,不仅没感到寒冷,反而精神一振。 走过几户人家之后,沈砚再次来到了张猎户家门口。 正要敲门,就见张二河穿着一件狗皮坎肩儿,没精打采地走出屋子。 “张叔早啊。”沈砚笑着招呼了一声。 张二河下意识抬头,看到沈砚站在门口,他脸色猛地一变,两道不算浓重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沈砚,这大清早的,你守我家门口做什么?” 张二河语气不悦,脸上露出明显的戒备,像防贼一样。 见到这一幕,沈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一时间竟然忘了前身的人设。 人的名树的影,任谁大清早看到自家门口守着一个泼皮,恐怕都不会有好脸色。 沈砚本打算客套,眼下也只能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说什么?你一个泼皮也想进山打猎?夺新鲜呐!”张二河一脸诧异。 沈砚没有解释,直接将野鸡和陈粟放在地上。 “一只野鸡,三斤陈粟,借你那把猎弓一用,行不?” 张二河看了看地上的粮肉,一阵眼热。 说实话,自从入冬以来,打猎是越来越难了。 之前他偶尔还能打野兔,打麂子,可最近这些天,基本上就是斑鸠、灰鼠这些小禽小兽。 连野鸡都没遇到过! 家里的余粮也不多了,张二河是打心里想要收下这些粮肉。 可一想到要用猎弓换,他就不乐意了。 “砚哥儿,不是张叔不想借你,就你这副身板,能拉开弓吗?” “再说了,进山容易,可你若是连人带弓都出不来了,这点儿粮肉也抵不住啊?” 沈砚闻言,立马将腰间的柴刀取了下来。 “再加上这把柴刀做抵押。” 柴刀是系统出品,一拿出来,那白亮的刀锋就散发锋芒,看得张二河眼睛都直了。 “好刀!” 张二河握着木柄,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柴刀,一眼就认出不是凡品。 他嘴角上扬,哪里还有半分推辞。 很快,沈砚拿到猎弓与箭囊。 弓是桑木弓,野兽筋腱做弦,他上手试了一下,弓力应该在一石二,足以狩猎大型野兽了。 再搭配张二河自制的箭矢,比前身那把短弓强太多了,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野猪也不足为惧。 “说好了,猎弓和箭矢只借一天,若有损坏你得照价赔偿。”张二河不忘叮嘱。 “放心吧。”沈砚转身离开。 来到大兴山下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抬眼望去,褪去亮色的枯叶薄得像脆纸,在积了白霜的草叶上铺了厚厚一层。 他顺着小径一路走去,很快便进入山林。 原本还想着沿途挖一些野菜带回家,像什么蕨菜、苦菜、葛根之类的。 没想到一路走来连野菜的影子都没有。 沈砚一想,也是,这年头但凡是能吃的早就被人挖空了。 剩下的像附子草、山茄子之类的,都是带毒的,他也不想去碰。 细碎的光斑透过树枝间隙洒下,非但没有暖意,反而比山下更加阴冷。 他深吸一口冷气,沿着山坡继续寻找目标。 走过一段路之后,沈砚突然扭头,目光看向了三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 通过沙盘视野,他在大树底部发现了一连串深灰色的小颗粒。 兔子粪便! 说明那棵树附近有野兔出没。 “在大树附近布置几个套子,兴许能够抓到野兔。” 沈砚来到树下,从背篓中拿出材料,着手布置。 若是放在之前,无论是前身还是沈砚都不会制作陷阱。 不过在抽到山林小套之后,大量与下套有关的经验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山林小套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陷阱,但是与普通猎户的下套方式截然不同,显得更为专业和精细。 他找到野兔经常出没的路径,下套之后用地上的落叶进行伪装,以确保不会引起兔子的警惕。 为了让陷阱更具诱惑力,他又找了几片绿叶放进套索之内。 这样一来,绿叶就能吸引饥饿的野兔前来觅食,从而增加捕猎的成功率。 这是沈砚第一次下套,但是在技能的辅助下,他的表现丝毫不逊于资深猎手。 在大树附近下了三个小套之后,他起身离开,继续寻找其它动物的踪迹。 越往山里走,空气越发清冷潮湿。 走过一个岔路口,再穿过一片竹林。 沈砚拨开挡在眼前的枯黄藤蔓,一片宽大的湖泊静静躺在山坳之中。 湖水清澈,四周山峰倒映其中。 在那湖心区域,一群野鸭悠然游弋。 ------------ 第一卷 第8章 捕猎野鸭 野鸭,水鸟的一种,也被称为水鸭子。 个头不大,一般也就两三斤重,霜降时节的野鸭最肥,最多能长到四斤多。 放在以前,野鸭主要以水生植物、水生昆虫,或是鱼苗为食。 但到了荒年,水中的食物减少,野鸭只能扩大觅食范围,进入湖泊附近的草地、灌木丛觅食。 鸭肉可食用,鸭绒又可填充衣物保暖,对人来说,一次性解决了饥寒两大问题。 然而开阔的水域就相当于一个天然屏障,为野鸭提供了保护距离。 水边稍有动静,轻易就能被野鸭感知。 若是浅滩下套,耗时耗力不说,再加上野鸭警惕性高,很少会入套。 野鸭群聚集在开阔的湖心区域,这叫鸭占明水。 明水,即是远离岸边的水域。 这种情况下,野鸭随水游弋,箭矢难以瞄准。 若是被外界惊动,瞬间就会飞走。 即便能用箭矢将其击杀,也与岸边隔着十几丈的距离,难以收取猎物。 所以,野鸭的猎杀难度要远高于野鸡。 但以沈砚的性格,入宝山又怎能空手而归? 而且,成年野鸭的绒羽量仅仅不到两钱(八克),想要卖得上价钱,一两只远远不够。 至少也得将这群野鸭一锅端了才行! 在心中一合计,沈砚转身向山林折返。 穿越前,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荒野探索,对野生动植物非常关注。 上山的路上,几处向阳坡上长着一种植物,名叫乌麻。 这种植物全株有毒,果实、种子毒性最大,嫩叶次之。 普通成人只要误食一口乌麻果,就会毒发身亡。 到了冬天,嫩叶早已干枯,但枯叶仍有毒,毒性最小。 若是野鸭误食少量枯叶,就会导致肌肉松弛,丧失行动能力。 只要中毒不深,后续可以通过自身代谢逐渐恢复。 沈砚在向阳坡上收集了几片乌麻枯叶,还挖了一些蒲公英根茎,随后来到了湖泊附近的一处潜洼。 山林中的潜洼较为封闭,再加上水位稳定,有很大概率存在螺类生物。 沈砚从背篓中拿出前身的旧柴刀,从潜洼底部掏出了几坨软泥。 果然,软泥中翻出了一大堆田螺。 这点儿数量给人吃肯定不顶饱,但只要将田螺砸碎,螺肉洒在上风口处,一定能吸引野鸭上岸。 沈砚挽起袖子,借着潜洼中刺骨的冷水将田螺洗净。 用石头砸碎外壳,挑出螺肉,然后将乌麻枯叶切段,与螺肉一起砸碎,拿树枝搅拌均匀。 完事,他用树枝刮去鞋底的软泥,带着螺肉碎来到了上风口的湖岸边。 对于普通的猎人来说,吸引野鸭远离湖水,意味着捕猎成功率的提升。 因为野鸭上岸后,翅膀处于半收拢状态,无法像在水面那样立即飞行。 一旦遇到危险,至少也要经过两三秒的热身才能起飞。 这么一来,相当于抓住了野鸭的一个破绽。 但根据沈砚前世的了解,野生水禽会随着离开水域而不断提高警惕。 离开水域越远,野鸭的警惕性会越高,捕猎成功率也就越低。 因此,想要让野鸭放松警惕,顺利吃下毒螺肉,诱饵的投放点一定不能离水太远。 仔细考虑之后,沈砚来到湖泊的上风口。 为了避免留下脚印惊动野鸭,他站在远处,用长竹竿将毒螺肉洒在了距离湖水三米左右的岸边。 做好之后,他回到竹林,通过沙盘观测着野鸭的动向。 冷风阵阵,在湖面吹起一片片皱褶。 很快,那群野鸭在风中嗅到了螺肉的腥气,湖心开始荡起一圈圈涟漪。 迟疑片刻,几只胆大的野鸭贴着水面,慢悠悠地游了过去。 来到岸边,领头的那只并没有直接上岸,而是在水里打了个转,伸长脖子,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 确认没有危险,它踩着软泥上岸,来到了一处螺肉边上。 它的喙尖在地上啄了两下,很快便叼住一块螺肉。 见状,湖里的野鸭们纷纷跟着游上岸,在泥地上一点一点地啄食,寻找螺肉。 沈砚撒下的螺肉碎本就不多,很快便被野鸭们分食一空。 几只没吃饱的野鸭走向远处,试图寻找更多的螺肉。 然而刚走出几米,似乎是发现了沈砚撒螺肉碎时留下的脚印,它们顿时变得警惕起来,立刻向后退去,再也没有向这边探索。 “这群野鸭还真是警惕啊!”沈砚看着沙盘,心中一阵感叹。 幸亏他当时长了个心眼,用长竹竿隔着三米多远撒下螺肉碎。 若是换成走去岸边,只怕野鸭发现了他的踪迹,就不会那么轻易吃下螺肉了。 很快,在岸边找不到食物,野鸭们一个接一个游进水中。 沈砚没有着急,静静等着药效发作。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变故突然发生。 一只游在湖心的野鸭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蹼掌像是灌了铅一样,动作变得迟钝。 紧接着,它脖子一歪,身躯突然失去平衡。 身体在水面上打了个旋儿,然后就一动不动地顺水漂着。 看到这一幕,沈砚心中一阵兴奋。 这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旁边几只野鸭看到同伴不动了,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猛地扑腾翅膀。 它们发出急促的叫声,声音之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其余野鸭被这叫声吸引,立刻警觉地抬头,向着那只野鸭望去。 紧接着,所有野鸭都拼命划动蹼掌,远离那只毒发的野鸭。 见到这一幕,沈砚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本以为毒发的野鸭不会闹出动静,也就不会引起群体的注意。 却没想到旁边的野鸭会被吓得慌乱大叫,而这慌乱竟会在鸭群之中迅速传播。 一时间,所有野鸭都掉转方向,拼命向着湖对岸游去,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猛兽。 就在这时,最前面那只游得最快的野鸭突然失去平衡,脖子一歪,倒在水面上。 这一幕直接刺激到了所有野鸭。 它们惊恐大叫,叫声中透着一股绝望。 下一刻,野鸭们纷纷扑腾翅膀,飞向天空。 看到这一幕,沈砚彻底沉不住气了。 野鸭可不同于野鸡,它们被称作水鸟,是真的会飞。 一旦让它们上了天,那还怎么抓? 一只野鸭中毒竟然会引发整个鸭群陷入恐慌,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忙活了一上午,却因为一个小疏忽导致到手的鸭子全飞了。 沈砚内心一阵火大。 他拾起刚刚砍下的竹竿,头也不回地往湖泊方向跑去。 ------------ 第一卷 第9章 猎花豹 当沈砚来到湖泊边上时,沙盘视野中仅能看到五只野鸭的踪迹。 其中有三只毒发的漂在水面上,第四只倒在湖岸边的灌木丛处,第五只在十几丈开外的山林内。 至于剩下的野鸭,全都向东南方飞走了。 沈砚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总算不是毫无收获。 按照眼下这个状况来看,那群飞走的野鸭肯定也逃不了多远。 沈砚没再多想,来到靠近三只野鸭的湖岸边上,将手中的竹竿首尾相连卡在一起,向着湖心伸去。 尝试几次之后,漂在水面上的三只野鸭全都被他捞了上来。 紧接着,他在灌木丛处找到了第四只野鸭。 中毒后的野鸭翅膀下垂,站不住脚,即便是落在地面,也失去了活动能力。 趁着毒素还没被彻底吸收,沈砚将碾碎的蒲公英根混着冷水灌入野鸭口中。 几息之后,野鸭就在那厚重的苦味刺激下开始呕吐。 消化食物是需要时间的,只要尽快将那些未被消化的枯叶与毒螺肉吐出来,就能减轻中毒症状。 处理好之后,他将三只野鸭放进背篓底部,用隔篾隔开一层。 第四只野鸭放在中层,避免互相挤压。 随后,沈砚向着林地方向快步走去。 在沙盘视野的辅助下,他很快就找到第五只野鸭。 催吐之后,继续向野鸭飞走的方向追去。 一直追了盏茶的功夫,都没再见到野鸭的踪影。 野鸭总共有十三只,不排除个别几只没抢到食物,或者轻微中毒不影响飞行。 现在抓到五只,收获也不算小了。 不过沈砚还是想追过去试试运气。 没过多久,他就进入深山的范围。 很快,沙盘边缘出现了一只野鸭的踪迹,就在五十丈外的一处林地上。 沈砚大喜,立刻加快脚步。 然而刚走两步,那只野鸭附近竟然蹿出了一抹金底黑斑的兽影。 沈砚内心咯噔一下,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的猎弓。 豹! 这可是山林中的顶级猎食者之一,仅次于老虎。 即便隔着五十丈的距离,这头花豹的出现也令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瞳孔缩成竖线,眼神冰冷无比。 花豹悄悄上前,利爪与嘴边沾染着丝丝血迹,明显刚刚吃过其它动物。 来到野鸭背后,花豹猛地向前一扑,一口咬住了野鸭的脖子。 接下来,他用爪子按住野鸭,开始撕咬。 两三斤的野鸭对花豹来说就是点心,几口就被吃完了。 花豹舔了舔爪子,像是还没吃饱,抬头向四周望了望,往大山深处走去。 短暂的震惊之后,沈砚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 对于豹类,他也有几分了解。 豹性畏人,闻人声则走。 它们是伏击型掠食者,善于隐蔽捕猎,对人有着天然的警惕。 若是在山林中发现人迹,它们通常都会悄悄撤离,避免与人冲突。 当然了,生存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它们也会对人发起反击。 总而言之,花豹攻击人的频率,远远低于虎、狼等猛兽。 然而,花豹的感官极其敏锐。 它们可以听到百米之外人类行走的声音,能够嗅到五十米外人类的气味。 纵然沈砚在四十步内百发百中,但也只是针对静止或是匀速移动的物体。 一旦进入花豹的警戒范围,弓弦震动的瞬间,花豹就会本能地做出规避动作,逃向别处。 即便能够射中,箭矢也会破坏豹皮,价值就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他松开了手中的猎弓。 保持着百米开外的安全距离,紧紧跟在花豹后面。 即便无法射杀花豹,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猎杀一只花豹的收益,可是猎杀一群野鸭的几十倍不止! 首先那一身豹骨,就是不可多得的药材珍品。 用豹骨泡出来的酒,有强筋健骨、祛风通络的奇效。 天寒地冻的时候喝上一口,浑身都能暖烘烘的。 豹胆更不用说了,清热解毒,明目镇惊,是名贵药材。 至于豹肉,口感粗柴腥膻,脂肪含量低,对于腹中缺油水的百姓来说,的确卖不上什么价格。 但这年头有口肉吃,总比树皮、糙糠要好得多吧。 豹鞭是公认的对男人有好处。 豹爪打磨光滑能做装饰挂件。 不过,花豹的价值本就不在这些。 最值钱的,还是豹皮! 不管在哪个时代,豹皮都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也是身份的象征。 一张成色上佳的豹皮挂在厅堂,是彰显财富、地位的绝佳物件,是可遇不可求的收藏品。 不少商贾巨富、王公贵族都愿意重金求购。 想到这里,沈砚更加坚定了猎杀花豹的决心。 跟着花豹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期间花豹又先后找到了两只毒发的野鸭,干脆利落地吃了下去。 对于这点儿损失,沈砚并没有在意。 只要能抓到这头花豹,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当花豹打算继续寻找猎物时,它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花豹开始微微发抖,尾巴也不再摆动,紧紧贴在身后。 似乎是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花豹低下头,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脸,看上去十分难受。 随后,它抬起头,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吼叫,吼声中充满痛苦。 毒发了! 沈砚目光一亮,果然不出所料! 花豹吃了中毒的野鸭,必定也会中毒。 然而问题又来了。 沈砚对野鸭下毒,本就剂量不大。 现在花豹吃了野鸭,毒性对它又能造成多大影响? 若是毒性能够使花豹失去行动能力,那就可以活捉花豹,捆缚口角之后让它自行排毒恢复。 这么一来,就可以价值最大化。 相反,若是毒性不足,那就只能趁着花豹中毒,状态不佳的时候将其射杀。 简单是简单,损失可就大了。 花豹一死,毒性在体内无法排出,豹肉、豹骨、豹胆全都被污染,算是废了。 就在沈砚心中思索的时候,那花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涣散,嘴角也流出了白沫。 紧接着,它似乎是站不稳了。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无力地抓动。 沈砚见状,嘴角顿时翘了起来。 成了! ------------ 第一卷 第10章 流寇?盗匪? 面对毒发倒地的花豹,沈砚并没有放松警惕。 虽然他的体质被强化过,但也没想过赤手空拳上去肉搏。 打赢了,也就是赚一个“沈砚打豹”的名头。 万一打输了,谁知道还有没有穿越的机会。 绝境中的野兽才是最可怕的。 人类根本想象不到,野兽临死前爆发出的最后一击究竟有多么恐怖。 思索片刻,他在附近的山林里找了一根带分叉的长树枝。 然后拿出麻绳,动作利落地打了三个活套索。 只要套中花豹,它越挣扎,就被绑得越近。 随后,沈砚来到花豹附近,手握分杈树枝,从侧方缓缓靠近。 花豹躺在地上,有气无力。 也许是因为中毒,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当他来到花豹身侧时,猛地将手中树杈压在花豹的颈肩处。 原本病殃殃的花豹突然暴起,哪里还有半分疲态,扭头就咬向沈砚。 然而它的脖颈被树杈死死卡在地上,再加上树枝太长,花豹根本无法反击。 趁着这个时机,沈砚另一只手甩出套索,精准地套在花豹的上下颌处。 猛地一拉,套索立刻收紧,花豹的怒吼瞬间变成了闷哼,彻底闭嘴。 猛兽张不开嘴,这下就好办了。 在长枝杈的掩护下,沈砚将花豹疯狂挣扎的前爪和后腿分别绑死,然后将四肢固定在一根竹竿上。 这么一来,它便只能侧身躺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接下来,沈砚脚踩竹竿,打开花豹嘴部套索,将蒲公英根混着水灌入其口中。 等花豹将腹中食物吐了个七七八八,他这才放下心来。 距离花豹吃下野鸭也不过半个时辰,现在将毒物吐出,想必下午就能恢复了。 沈砚坐在地上,从背篓中拿出水袋喝了一口。 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起这只花豹。 体长五尺,重约百斤。 肚腹并不紧实,肋骨在皮毛下若隐若现。 也许是营养不足,金棕底色的毛皮像是失了油亮,黑色斑点也略显粗糙。 这样一只花豹,成色不算很好,充其量也就是中等水平。 不过对于沈砚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带去县城卖掉,绝对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收益。 休息了一会儿,沈砚从远处将背篓拿了过来。 打开看了看,五只野鸭的精神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 虽然没有吱声,但眼神灵动了一些,不像最初那样萎靡不振了。 有野鸭有花豹,这次进山可算是大丰收了。 可惜身上的猎弓是一箭都没放,白白给张二河送去了粮肉。 接下来,沈砚用套索将花豹的上下颌重新套紧,防止其暴起伤人。 然后将竹竿担在肩上,像挑扁担一样挑着花豹往山下走去。 百多斤的猎物在身,沈砚步履轻松,一路走到山下都不觉得累。 这不禁让他感慨体质强化带来的巨大提升。 约摸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最初布置山林小套的那片林地。 还没靠近,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两个人影。 沈砚打开沙盘视野,远处的场景顿时一览无余。 两个男人,一个疤脸,另一个瘦黑。 他们满身脏污,披头散发,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短褐,衣襟处露出的棉絮早已板结发黄。 “两个乞丐?”沈砚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他将花豹放下,背着背篓,不声不响地摸了过去。 两个男人并没有注意到百米开外的动静,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处灌木丛下。 一只肥硕的野兔正在低矮的树丛中扑腾,两只长长的耳朵耷拉着,后腿被麻绳套索紧紧勒住,地上是一片凌乱的挣扎痕迹。 “竟然是野兔,哈哈哈,今天老子算是有口福了。”疤脸男子大声笑道。 “大哥,是猎户下的套,他们进山都带着弓箭......”瘦黑男子语气中带着犹豫。 “有弓箭又如何,他敢射咱?”疤脸啐了一口,毫不在意。 “大哥说的是,区区猎户,谅他也不敢对咱兄弟动手。”瘦黑男子盯着野兔,咽了咽口水。 两人正说着,沈砚已经从侧面绕了过来。 之前在沙盘上他没怎么注意,现在来到近前,顿时从疤脸男子身上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匪气。 看样子,这两人不像是乞丐,倒有几分流寇的做派。 流寇,说白了不就是贼嘛? 为了躲避官差的抓捕而四处犯案,连个正儿八经的地盘都没有。 对于这种货色,沈砚又怎会放在眼里。 刚才我不在的时候你偷我东西,那是我管不过来。 现在当着我面你再敢偷试试? 懒得理会二贼,沈砚向着套索那边走去。 三个套索,只中了一个。 唉,荒年,连野兔都变机警了。 就在这时,沈砚的出现引起了瘦黑男子的注意。 后者双眼一眯,黢黑的脸上露出几分狠色。 “诶,打猎的,说你呢,没看到这块地被我们哥俩占了吗?滚,快滚!” 瘦黑男子冷喝,挥手赶人。 疤脸男子手拿半截木矛,一脸凶狠,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 沈砚眉头微皱,指向地上的套索,“那野兔是我的。” 疤脸男子双眼一瞪,“让你滚你聋了?再敢废话,老子活剥了你。” 很明显,两人是想要强行占下这只野兔了。 看着疤脸男子嚣张的态度,沈砚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是贼吗? 这么快就改强盗了? 沈砚取下了挎在身上的弓箭,语气冰冷。 “看这样子,你们是打算明抢了?” 瘦黑和疤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意外。 怪了! 什么时候猎户敢和流寇硬刚了? 疤脸冷冷一笑,目光落在沈砚的背篓之上。 其中的野鸭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疤脸表情一亮。 还有山货! 他对一旁的瘦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捡起地上的镰刀在旁掠阵。 疤脸舔了舔嘴唇,一个猎户也敢炸毛,真是找死的玩意儿。 “哼,本来只是想吃一口肉,现在,老子想杀人!” 疤脸嘴角勾起一丝残忍,刀口舔血的买卖他也不是没干过。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莽,只要不在官兵眼皮子底下犯案,杀人算什么? 更何况这里是山林,杀了之后都不用处理,不出几个时辰就被野兽吃干净了。 大山里死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 第一卷 第11章 你的命真好 疤脸手持断矛逼近,沈砚看着矛头上粗糙的木茬子,不由冷笑。 “就凭你这把破木棍?” 与其说是断矛,倒不如说是一根被硬生生掰断的粗树枝。 断面是杂乱的木茬子,边缘处凹凸不平。 这东西也能杀人? 植物人啊? 听到沈砚嘲讽他的武器,疤脸不禁有些恼怒。 “杀你够用了!”疤脸怒喝,手中木矛猛地刺来。 沈砚看着那矛头落下的轨迹,就像是看慢放镜头一样。 他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闪避的意思。 疤脸眼神轻蔑,毕竟是个后生,没经过什么风浪。 他这刚一发狠,就把对方吓得不敢动了。 待会儿只要将矛头狠狠刺入对方脖颈,刺穿这人咽喉,这场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这下不仅有肉吃,还能白得一柄猎弓和一筐山货,妥妥的三喜临门。 想到这里,疤脸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就在这时,沈砚突然动了。 一把就将粗糙的木矛握在手中,任由对方如何发力,都无法寸进分毫。 疤脸心中大惊。 “撒手!” 沈砚又怎会乖乖撒手? 五指攥着矛杆,猛地向身后一扯。 嗤啦! 粗糙的矛杆磨破皮肉,硬生生从疤脸手中被拽了出来。 疤脸一声痛叫,手掌皮开肉绽。 自从体质强化后,沈砚还从没与普通人较量过。 但仅凭他能开三石弓这一点,就绝非普通勇武。 一石一百二十斤,三石就是三百六十斤。 前世霸王项羽力能扛鼎,大概也就是三百至四百斤这个水平。 所以,以沈砚的体质,说是人力天花板也不为过。 夺过木矛,沈砚立刻反击。 一脚蹬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疤脸凌空踹飞,嘭地一声摔在五米开外的地上,口吐鲜血。 沈砚没有停手,攥紧矛杆,调转矛头。 手臂向后拉伸,肌肉骤然紧绷,向前掷出。 嗖! 一阵破空声。 断矛脱手而出,噗地一声刺入疤脸胸口。 不偏不倚,正中心脏。 疤脸双眼瞪得老大,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鲜血如泉水从口中溢出,彻底断气。 旁边的瘦黑男子身躯一颤,被沈砚的手段惊出一身冷汗。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说道:“你这后生,下手也未免太过狠毒了,我兄弟不过是想吃口兔肉而已,你竟然杀了他!” 沈砚看向瘦黑男子,眼神冰冷,“你倒是会说话,我若是打不过他,现在死的就是我。” 疤脸眼中的杀意早就呼之欲出了,只可惜他对上的是沈砚。 这世道人命如草莽,区区一个流寇,死了也是活该。 瘦黑男子咬牙,压下心中怒意。 “好,都说英雄出少年,今天算是领教了。” “等着!今日之仇,来日必定十倍奉还!” 贼寇之间冲突,即便吃了败仗也会撂几句狠话。 这是对抗屈辱的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沈砚并不这么理解。 千日做贼他听过,千日防贼是什么道理? 死仇已经结下了,这厮还想全身而退? “那你没有来日了。” 他的眼底杀气四溢,一张猎弓瞬间就被拉成满月。 箭矢之上裹挟着浓郁至极的杀意,如同噬人猛兽死死盯着瘦黑男子。 如果对方刚才转身就逃,沈砚或许还不会赶尽杀绝。 可现在嘛,此人不除,今后他势必会寝食难安。 瘦黑男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即便当初被捕快追杀,他也没有感到如此绝望。 这种直面死亡的威胁,令他感到如坠冰窟,一滩黄色水迹迅速顺着裤腿流在地上。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个猎户手中吗? 忽然,山林之中,一道粗粝的嗓音时远时近传来。 “哪里来的后生,好重的杀性,我给你一个机会,放了吴老黑,你杀疤脸的仇就一笔勾销了。” 沈砚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瘦黑男子,“说话的这人能做主不?” 吴老黑连连点头,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喜色。 沈砚嘴角翘起,“你的命真好。” 手指松开。 嘣! 四十步内,百发百中。 几乎是弓弦震响的同时,箭矢穿透空气,精准没入了吴老黑的眉心。 那黢黑的身躯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紧接着,就像失去了全身力气,重重地倒在地上。 直至断气,吴老黑的脸上还带着喜色。 笑着死的,命真好。 沈砚提着猎弓,往旁边走了几步,看向四周隔空喊话。 “你的人被我杀了,刚才说的一笔勾销还算数吗?” “竖子找死!” 粗粝的嗓音中满是愤怒。 沈砚顺手从背后抽出箭矢,搭在弦上,“你要为他们报仇?” 他的目光不断扫视四面八方,严阵以待。 然而等了半天,那藏在暗中的人始终没有露头。 “也罢,我等本就是下山探路的,疤脸和老黑栽在你手里,算是他两倒霉。” “至于报仇,嘿嘿,人都死了,报仇有个卵用?” “后生,咱们山高路远,有缘再见。” “现在才想走?迟了!” 沈砚早就通过沙盘发现了那人的藏身位置,只不过对方一直被树枝遮挡,极难射杀。 于是他将计就计,几次走位之后将背部露给对方,这才让那人放松警惕。 只见沈砚猛地转身,手中的猎弓瞬间拉成满月。 弓弦嘣响,箭矢破空。 这一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瞬间没入了远处一棵大树之上。 闷哼响起,一抹黑影从树上掉下。 来不及处理自身伤势,男人连忙对着沈砚的方向摆手。 “别别,别开弓,我就是一小蟊贼,杀了我对你也没有好处。” “留我一命,我告诉你个绝密消息,如何?” “什么消息?” 沈砚不动声色,刚拉满的猎弓悄然松了几分劲力。 有门! 男人脸色一喜,捂着中箭的臂膀坐起身子。 “兄弟可听说过,前些时日官军大捷,在平漳县城外击溃了一股义军?” 义军,对大乾正统来说也就是逆贼。 乱世当前,各地的府衙门口都贴有悬赏。 提供逆贼踪迹者,赏银十两。 主动检举、指认逆贼头目者,赏银三十两。 带领官军捣毁逆贼营地者,赏银百两,免一年赋税。 沈砚脸色微变,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青石塘村以外的消息。 于是面不改色问道:“听说过,那又如何?” ------------ 第一卷 第12章 百步穿杨 听到沈砚的问话,男人微微点头。 “既然听过,那我这消息对你来说,可是一桩大机缘!” “你可知,将义军的行踪通报官军,可得什么赏赐?” 男子伸出五指,正要说话,似是意识到不对,忙将另一只手也摊开来。 “十两银子!” 男人眼中带着几分狂热,“眼下这年景,像你这种贫农一整年不吃不喝,也赚不来如此多钱。” “小兄弟,饶我一命,我将那义军行踪告知与你,如何?” 沈砚冷笑,“你怕不是为了活命编的瞎话?” “千真万确!”男人脸色一急,连忙说道:“我大哥亲口所说,一队义军为了躲避官军追杀,钻进了大山深处。” “哪处大山?”沈砚追问道。 男人脸色一变,支支吾吾,“说了能放我走吗?” 沈砚松开弓弦。 箭矢破风,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猛地刺入男人眉心。 “那你不用说了。” 义军的行踪对沈砚来说并不值钱,他又不是大乾王室,至于将那些溃军赶尽杀绝? 倒是这三个流寇,若是不斩草除根,只怕要不了几天就会喊来帮手对付他。 到时候不止是他,只怕整个青石塘村都要受到牵连。 收起弓箭,沈砚长舒一口气。 第一次杀人,没什么特别强烈的不适感。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去看视线下方出现的提示。 【击杀流寇喽啰,积分+20】 【击杀流寇喽啰,积分+20】 【击杀流寇骨干,积分+50】 这么看来,最后杀死的那个男人就是流寇骨干,难怪会知道义军溃逃的消息。 【当前积分90,是否抽奖】 沈砚犹豫了一下。 抽奖奖池目前可分为四个档次,分别是10积分、100积分、500积分与1000积分。 经过前几次尝试,10积分抽出来的奖励都比较普通。 这一次,他决定试试100积分的奖池。 不过,眼下积分还不够—— 咔哒! 沈砚动作麻利地扭断了野兔的脖子。 【击杀成年野兔,积分+10】 【当前积分100,是否抽奖】 这下够了。 抽奖! 念头一动,面板之上绽放出一片璀璨的蓝色光芒。 【获得技能[绝对命中]】 【发射的箭矢、投掷物等必定命中意念锁定的目标】 沈砚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绝对命中叠加弓箭精通,只要他的目标不被障碍物遮挡,四十步之内,必定命中。 只是可惜,对于梅花鹿、猎豹、老虎等感官比较敏锐的野兽来说,四十步太近了,可能还没靠近就会引起其警觉。 射程有些不够啊! 就在沈砚暗叹之时,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一阵异动。 【弓箭精通,就位】 【绝对命中,就位】 两个技能的字眼如磁石一样相互缠绕,融合,然后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技能。 【获得技能[百步穿杨]】 【心念所至,箭之所向,百步之内例无虚发】 看着新的技能,沈砚心中一阵明悟。 百步,一百五十米左右。 从此刻起,只要弓箭在手,即便面对山林之王他也有一战之力了。 日头逐渐偏西,沈砚将射杀流寇的箭矢一一收回,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经过了这么久,三个贼寇身上的血腥味早就散开了。 荒年的大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饥饿的虎狼。 对那些许久没有饱餐的猛兽来说,三个人类可是一顿血肉盛宴。 恐怕等不到太阳下山,就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沈砚将猎物重新挑起,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 一头花豹,一只野兔,还有五只野鸭,这份收获,已经远远超过了张二河等几个老猎户。 今天是开市的日子,沈砚没有回村,而是挑着猎物上了官道。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体质,他硬是扛着上百斤的猎物,走了十几里地。 期间路过一条小河,他就地处理了野兔,午饭吃了烤全兔。 走了半个下午,终于进了县城。 随着他的到来,主街的街面上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滴入冷水,整个集市瞬间炸开了。 “花豹!竟然还是一只活的!” “天爷哎!这是哪儿来的壮士,竟能活捉这种猛兽!” “开眼了,还真是个稀罕物,今天这集没白来。” ...... 人群聚在沈砚周围,指指点点,言语中充满了敬畏、好奇。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修养,花豹已经恢复了过来。 虽被麻绳捆得结实,但那双兽瞳之中的冰冷让围观者频频后退,不敢真正靠近。 沈砚来到集市角落,找了个稍微宽敞的位置,将花豹和野鸭放下。 他一脸平静的坐在地上,任由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绸面短袄,戴着兔皮帽的中年男人,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摊前。 在征得了沈砚的允许之后,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花豹,皮毛、爪子以及牙齿等。 沉思片刻,男人看向沈砚拱手笑道:“鄙人姓吴,是旁边山货铺子的东家,敢问小兄弟,这头花豹打算怎么出手?” 沈砚还了一礼,淡淡说道:“价高者得。” 男人点头,呵呵一笑,“当是这个理,只不过这等凶物,寻常人家可不敢接手。” “养在家里不仅消耗肉食,还得雇人小心看着,以免逃脱伤人,其中种种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沈砚嘴角微微翘起,知道对方这是打算压价。 “吴老板多虑了,这头花豹虽是活捉,但不活卖。” 看到对方神色一怔,沈砚跟着解释了一句。 “家里老人叮嘱过,猎到凶兽之后必须亲手将其杀死,以免这畜生逃脱之后回来寻仇。” “你若是真心想买,得让我将这畜生宰了,再给你带走。” 野兔的积分是10,流寇喽啰是20,这么看来,一只花豹没有50也有30了。 沈砚宁可亏点儿钱,但这积分是必须要弄到手。 吴老板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他做这一行有些年头了,没少听说过野兽寻仇的事。 沈砚这个条件也不算过分。 虽说他有门路,能将这头花豹送去郡城甚至是州城,转手就能卖出至少百两银子。 但这一路上人吃马嚼,再加上花豹每天的吃食与看护,损耗与风险着实不少。 沉吟片刻,吴老板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银子,这头花豹连同五只野鸭我一起收了,怎么样?” ------------ 第一卷 第13章 骡子、反曲弓 三十两银子,对普通农户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然而一头花豹与五只野鸭加起来,远远不止这么点。 显然,这位吴老板看沈砚是乡野出身,年龄不大,将他当成了没有见识的傻小子。 沈砚没有回应,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要说眼下这个山货的行情,他还真没有渠道去了解,但讲价这种事又有何难? 要价就加倍,砍价就对半。 他直接说道:“六十两,你可以把花豹带走,但五只野鸭要另算。” 周围顿时一片哗声。 六十两! 即便放在县城里,也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吴老板脸色难看了几分,连连摆手,“小兄弟,你这也不是金钱豹啊,哪儿能卖如此高价!四十两!四十两已经顶天了!” 吴老板一阵苦笑,表情不像是装的,看来是被砍到大动脉上了。 沈砚淡定说道:“豹血、豹胆可入药,豹爪、豹牙可做饰品,豹骨、豹鞭可强身健体,豹肉虽不肥美,但也可充饥果腹,至于豹皮,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五十两!以吴老板的本事,这笔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不行,最多四十两,真不能再多了!后面剥皮鞣制,取肉剔骨都要请匠人,开销可不小。” 沈砚思索片刻,“四十五两,这五只野鸭你也一并拿去。” 吴老板嘴角一抽,好家伙,一只野鸭不过一百文左右,你卖我一两银子? 看到对方还不松口,沈砚叹了口气,“若是吴老板觉得为难,那我可以在此多等几日,碰碰运气。” 吴老板脸色微变,他压价是想多赚些钱,可若是被其他货商买去,那可就一个子儿都赚不到了。 刚才他看过了,这头花豹的皮毛虽然不算上等,但却没有任何损伤,等剥皮鞣制之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沉思片刻,吴老板心一横,咬着牙接下了这个价格。 “罢了,四十五两就四十五两,算是鄙人与小兄弟交个朋友。” “你既能生擒花豹,想必本事绝对不差,以后若是还有这等好货,务必先来我吴记山货铺,绝不让你吃亏。” “好说好说,吴老板大气。”沈砚开怀笑道。 旁人听闻,目光中不禁露出毫不掩饰的艳羡。 四十五两,对普通的百姓与商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这笔钱若是去买稻米,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一年还有剩余。 若是换成粟米,还能吃更长时间。 眼看生意谈成了,旁边的伙计连忙上前带路,虽不敢靠近那头猎豹,但还是帮忙拾起了野鸭。 沈砚担起花豹,一同往山货铺子走去。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钱货两清。 吴老板表情古怪地目送沈砚走出铺子。 怕野兽逃脱报复,所以杀死花豹,这他理解。 可怎么连那五只野鸭也杀了? 总不能是怕野鸭报复吧? 回想起沈砚杀死野鸭后眼底的笑意,吴老板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 “杀死花豹竟然有100积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离开山货铺子的沈砚心情大好。 再加上那五只野鸭,他的积分直接从0到了200,足够在百分奖池抽两次了。 “抽奖!” 梭哈是一种智慧。 沈砚没有犹豫,直接二连抽将积分清空。 熟悉的蓝色光芒再次划过眼前。 【获得成年骡子】 【获得反曲弓】 不错,百分奖池的确没有令人失望。 一匹成年骡子在集市的售价大概是三四十两银子。 而一张反曲弓的价格要与弓力、材料、工艺等挂钩。 按照系统出品的这个成色,至少也是十两银子打底。 比之前的柴刀、棉被强太多了。 考虑到眼下身在集市,他没打算将奖励提取出来。 一是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二是奖励提取出来就放不回去了,拿着占手。 几步路之后,沈砚走进了一家粮铺。 大手一挥,上等的精米和麦面各来五十斤。 付钱之后,米面先存店里,沈砚转身走进肉铺。 虽说他会打猎,但那些山珍野味吃起来,还真就没有家猪吃起来香。 先称十斤猪五花,再来十斤后腿肉,猪肝、肥膘也没有落下。 屠户脸上笑得满是褶子,将猪肉分别用草绳串起来,末了还添上两斤筒骨当做赠送。 接下来又走了几家店铺。 油盐酱醋,麻绳箭矢,日常与打猎所需的,全都拣着好的买了一些。 看着女掌柜身上的棉裙,沈砚不由得想到苏婉卿那件单薄的夹袄已经摞满补丁。 他脚步一转,朝着街尾那家衣铺走去。 铺子里暖和一些,墙上挂满了厚实的棉服,款式简单。 他伸手摸了几件棉衣棉裙的厚度,入手柔软扎实,絮的棉花很足。 “掌柜的,来四套女人棉衣,从头到脚置办全了。” “照这个身量拿,要暖和的。”沈砚用手比划了一下。 苏婉卿身段丰腴,林芷柔略显清瘦,二女穿衣尺寸其实相差不多。 给自己也买了两套棉衣,沈砚走进对面的布铺。 棉被虽然有了,但还缺枕头、褥子。 家里的硬板床虽然坚实耐造,但若不铺得厚实一些,夜里肯定会硌膝盖。 随后,沈砚找到了一家车作坊,买了一辆板车与一套辕具。 又花了三十文钱,找作坊里的雇工将刚刚采买的物品悉数搬上板车。 雇工推着板车跑前跑后,热情的不得了。 沈砚跟在旁边,不经意间扫到了街角的一间当铺。 他猛地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再从当铺出来,采买的货物全都在车上装好了。 那中年雇工干劲十足,一直将板车推到城门口才交给他,离开的时候脚步轻快。 出城之后,沈砚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将意识中的骡子提取出来。 套上辕具,骡子拉车,他顺便坐在车上休息。 这一车货物不超过两百斤,即便再加上沈砚的重量,骡子的步伐依然轻快。 余钱放入襟袋贴身收好,这次采买物品总共花了八两七钱。 换做刚刚那个雇工,至少要五个月不吃不喝才消费得起。 眼下钱粮充足,沈砚心里也踏实了几分,往后的半年乃至一年都不需要再为吃穿担心了。 ...... 远山衔着最后一抹残阳,给村子披上一层暮色。 苏婉卿第三次走出屋门,向外张望。 村道尽头,只有枯藤老树,却不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唇线紧抿。 门口,林芷柔坐在木墩上频频远眺,手中的棉裙还未补完。 针线拿了半天,却是一针也未曾落下。 “一天了,怎么还是不见沈大哥的身影......”林芷柔话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许是猎物难寻,走得远了些吧。”苏婉卿心绪难宁。 “山里黑得快,只怕狼嚎声一起......” 二女不再说话,耳边只剩下风声穿过门栅的呜咽。 ------------ 第一卷 第14章 送你粮肉棉衣?你配吗 就在苏婉卿正向着村外眺望的时候。 一辆骡车出现在视线尽头,不紧不慢地向着这边走来。 驾车的男子不是沈砚还能是谁。 “回来了!” 苏婉卿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林芷柔也忙跟着站起身子,二女迈开脚步便朝村头走去。 村口老树下,几个修补农具的村民聚在背风处。 车轱辘压过土地,嘎吱声断断续续传来,打破了村里的宁静。 “啥动静?这天气还有货郎进村?”一人疑惑地抬头张望。 随着骡车驶进村子,沈砚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咦?那……那不是沈家的泼皮吗?!”眼尖的人失声叫了出来。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果然是那泼皮。 都说人靠衣装,没想到换了一身新衣,那副混不吝的姿态倒是收敛了几分。 身上挎着猎弓,眼神里也带上了一股子精神气。 更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他驾着的那辆骡车,上面的货物堆得像小山似的。 鼓囊囊的米袋面袋、白亮肥厚的大块猪肉、捆扎整齐的油纸包、还有那厚实簇新的棉裙棉衣与暖和棉鞋! 这景象,像在冻土上点燃了一把火,瞬间引爆了村口的死寂。 “老天爷哎!这……这真是那泼皮?” “骡车!粮肉!棉衣!这......这泼皮是去抢钱庄了?” “看那棉衣絮得多厚啊,这冬天怕是冻不着他了。” “我不信!这泼皮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呸!狗改不了吃食,肯定又是卖了老沈家的地契换来的。” “败家子!瞧着吧,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怀疑、震惊、妒忌......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是满满的酸意和羡慕。 几个见不得人好的朝着骡车方向啐了一口,嘴里一遍遍地小声咒骂。 沈砚面不改色地驾着骡车,将耳边的风言风语抛之脑后。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走上村道,尖细的嗓音在骡车前响起。 “沈砚,你今天去哪儿了?你私藏野鸡的事狗剩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不是不想分我肉吃才故意躲着我?” “好,既然如此,那今后你就别来找我,以后我也绝对不再理你。” 沈砚下意识拉了一下缰绳,目光微抬,眼前的人影与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对号。 陈翠香,前身的真爱。 一张大白脸上涂着胭脂红唇,样貌平平,虽然不丑,但也谈不上美。 就这长相,是怎么把前身迷得神魂颠倒,荒年卖地就只为了牵个手? 那手上镶钻啊? 沈砚心中一阵无语。 逼停了骡车,陈翠香这才注意到沈砚身后堆满了粮肉棉衣。 “我说你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去给我家买年货了。” 她眼中的怒意消退几分,板着个脸,用施舍的语气说道: “不错,你总算是开窍了,看在你送我粮肉棉衣的份上,我可以考虑让你进我家门。” 沈砚笑了。 进你家门? 是当免费苦力过去卸货吧? 他一脸不屑道:“送你粮肉棉衣?你配吗?” 陈翠香双眼一瞪,不敢相信百依百顺的沈砚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沈砚,你疯了?你在说什么胡话?”陈翠香尖叫道。 她脸上闪过一抹怒意,正要转身离开,但又舍不得这一车硬货。 顺了口气,她指着车上的货物,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行了,看你这么有诚意,刚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动作快点,把这些货物拉去我家,我爹娘见了肯定会给你一个登门的机会。”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们齐齐看向沈砚,一阵嗤笑。 “一整车的粮肉棉衣就只能登门?这泼皮可真下血本啊!” “啧啧,这车货物至少也有七八两银子了吧?” “跑不了,这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娶两个都有富余的。” “还是翠香这女娃有手段,把这泼皮治得服服帖帖的。” “到底是啥手段?莫不是老陈家这闺女下面镶金了?” ...... 听着陈翠香的话,沈砚脸上的讥讽欲甚,“陈翠香,我什么时候说这些东西是买给你的了?” 陈翠香不屑一笑,只当这是沈砚欲擒故纵的小心思。 她走上前,语气高高在上。 “行了,你快点拉货去我家,晚点儿我可以陪你在村里走一圈。” “不过先说好,就走一圈,而且,你也别想摸我的手。” 闻言,沈砚笑了,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一个破鞋,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配吗? “陈翠香,你怕是误会了。” “这一车粮肉棉衣价值八两银子,就算是把你卖了都不够,你哪儿来的脸让我送你家去?” 陈翠香神情微怔,短暂的愕然之后,一张大白脸涨得通红。 沈砚没再理会她,转过脸去,看向人群外围快步走来的两道身影。 “婉卿。” 话音落下,穿着单薄旧衣的女人挤进人群,怯生生地走了上来。 苏婉卿的小脸冻得红扑扑,却难掩五官的精致。 她满面欣喜,眼中除了沈砚之外再也装不下其它,连板车上那些粮肉都下意识忽略了。 与先前对待陈翠香的冷漠不同,沈砚眼底泛起几分柔情。 他拿出一件棉衣,细心地为苏婉卿披在身上,穿好之后系上盘扣。 “夫君……”苏婉卿心底涌起强烈的幸福感。 厚实的棉絮将寒风抵挡在外,身子立刻就不抖了。 感动之余,她美眸之中一片晶莹。 沈砚轻抚女人脸颊,眼里满是宠溺。 随后,他又转身拿出另一件棉衣。 “芷柔,你也过来。” 一旁,林芷柔微微一怔。 看着那崭新的棉衣,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自己也有? 她下意识地走上前来。 “天冷,快穿上。” 沈砚没有耽搁,直接将棉衣披在她单薄的肩上,动作熟练地系好盘扣。 感受到久违的暖意,她睫毛轻颤,眼圈已经微微泛红。 “谢谢,沈大哥。” 林芷柔攥着衣角,心中千言万语化作一个轻轻的点头。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翠香气得脸色都青了。 沈砚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温婉动人,一个清丽脱俗,美得就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仙女。 相较之下,她就显得太过普通了。 饶是她向来普信,也不禁在这无形的对比中自惭形秽。 ------------ 第一卷 第15章 泼皮体验卡 看着沈砚身边的两朵娇花,陈翠香一脸黯然,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棉衣衣角。 然而此刻,她这一身破旧棉衣与二女身上的崭新棉衣相比,完全上不得台面。 板结的棉絮,开缝的破口,还有稀稀拉拉的线头,像是无数根针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人比不过就算了,连衣服也比不过! 强烈的羞愤从心底冒出,刺激得她浑身颤抖。 两个逃荒而来的女人,竟然被沈砚视若珍宝。 而她,作为沈砚一直以来的追求者,却在村里众人的注视下沦为笑柄。 那些粮肉、那些棉衣,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陈翠香越想越糟心,指着沈砚,五官因为妒忌而扭曲起来。 “沈砚,你别得意,我还不知道你?等这些粮肉败光了,有你哭的时候!” “死泼皮!我呸!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泼妇般放出几句狠话,陈翠香在一阵哄笑之中狼狈离开。 一场闹剧结束,旁边围观的村人反而更多了。 看到沈砚就要驱使骡车带着二女离开,几个村里的同辈连忙跑上前来。 “砚哥儿,砚哥儿,你刚说这车货物花了八两银子,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怎么,你们不信?” “嗐,倒不是这个,就是兄弟几个好奇,你之前也没这么有钱啊?” 沈砚呵呵一笑,也没有隐瞒,将他从张猎户那里借弓箭的事情说了出来。 “啊?进山打猎?感情这是拿命换来的?” “勇!还是砚哥儿有本事!” “山里虎狼凶险,砚哥儿能挣这份儿钱,我是一点儿都不羡慕。” “那是,毕竟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几人恭维了几句,顺势也就散去了。 在他们看来,赶明儿若是活不下去了,就算是去当山贼也比进山打猎强。 打劫过往的商旅,总比直面虎狼要强得多吧。 沈砚正要转身,目光突然瞥到人群中一个背影转身离去。 他表情先是一愣,立刻对着身边二女嘱咐几句,然后小跑出去。 “大哥,你既来了,怎么不招呼我?” 那人闻言,身躯一颤,像是白日见鬼一样紧张,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几分。 然而沈砚脚下更快。 三五步之后,便追上了对方。 看到面容,他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大哥跑什么?难不成是怕我找你借钱?”沈砚佯装出前身那副混不吝的姿态。 他没有看错,此人就是前身的大哥沈墨。 前身偷了家中地契拿去换钱,事发后,若不是这个大哥提前开门放人,只怕前身已经被老爹打断了腿。 对于前身的家人,沈砚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去与之相处。 但若是直接将其抛弃,他也做不到那么冷漠自私。 恰好今天见到沈墨,那就先从大哥这里缓和关系吧。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沈墨头也不回,走得更急。 这个泼皮弟弟,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上次更是偷了家里的地契卖钱。 老爹为了早日将地契赎回来,逮空就去山上采摘山货,前些天他和老爹进山,险些被一只花豹盯上。 这几天他总是在想,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弟弟,家里的日子不知道要好到哪儿去。 “大哥,你等等。”沈砚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对方去路。 沈墨看了过来,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我不是你大哥,沈家也没你这个人。” 看着大哥神态中的冷硬,沈砚也是早有预料了。 随即,他嘴角噙着笑意,从襟袋中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票据。 “大哥可认得此物?” 沈墨狐疑地瞥了一眼,下一刻,瞳孔骤缩。 “这......地契?你不是拿去当了吗?”沈墨只觉得一阵不真实。 因为这张地契,他们沈家在村里受尽白眼,沦为笑柄。 若是丢了脸面,有朝一日还能赚回来。 可连祖宗留下来的田产都丢了,这不管走到哪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见到大哥一脸震惊,沈砚晃着头笑道:“兄弟虽然平日犯浑,但并不傻,难道大哥以为,我真把这祖传的地契拿去当了?” “可你明明......”沈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嗐!我是为了考验那陈翠香,这才谎称去城里把田卖了。” “果然,那小蹄子一看咱家没田了,就跟我断了来往,这种女人,我可不敢往家里娶。” 沈砚身子后倾,肩膀垮着,装出一副你看我多能耐的嘚瑟。 沈墨看着地契,又看了看沈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 潜意识里,这个泼皮弟弟可不是那种迷途知返的人。 可地契是真的,他确认了好几遍。 “罢了,这小子就算再浑,也不至于拿真的地契来耍我。” 一念及此,沈墨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接过地契,重新叠整齐,然后小心翼翼收入襟袋,贴身放好。 没再说话,沈墨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神色。 总感觉,今天这泼皮像是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这时,苏婉卿和林芷柔从沈砚身后走来,二女手中分别提着粮食和猪肉。 “大哥,这些你拿回去。” 沈墨看去,脸色陡然一沉。 精米精面,还有猪肉肥膘,这些粮肉,得花多少钱?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泼皮,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上好的粮肉? 难不成,这泼皮是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喉头又干又涩。 “这些粮肉得要不少钱吧,你哪儿来的钱?” “刚不是说了吗,我白天进山打猎了,都是猎物换来的。” “打猎?你还会打猎?” “运气好呗,不信的话你去二河叔家问问,猎弓还是他借我的。” 说着,沈砚似是想到了什么,顺手将身上的猎弓和箭囊取下。 “对了,大哥去问的话,顺手帮我将弓箭一并还了。” 沈墨接过弓箭,脸色更加复杂,“好,我会去找二河叔问问清楚。” 说罢,他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在意那些粮肉。 若是这泼皮走了偏门,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 “大哥!”沈砚提着米面粮肉的袋子追了上去。 沈墨脸色一变,下意识就要拒绝。 却见沈砚不容分说,直接将大袋小袋往对方怀里一塞。 “都是给侄子的。” 说罢,他抖了抖肩膀,晃着脑袋离开了。 ------------ 第一卷 第16章 还是用那权宜之法吧 其实地契早就被当了,否则前身也摸不到陈翠香的手。 只不过下午沈砚在县城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当铺,将地契赎了回来。 抵押的时候前身只拿到了十三两银子,现在要赎回,竟然收了他二十两银子。 当铺规矩,提前赎当需要支付额外的贴价。 二十两,几乎相当于半只花豹了。 沈砚咬着牙交钱赎当。 虽说以他的武力,完全可以闯进当铺零元购。 但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老话说得好,威武不能屈。 凡事都要讲个道理,也不能说现在他威武了,就让别人屈服。 至于另一句老话,富贵不能淫,沈砚嗤之以鼻。 不能淫? 那要这富贵有何用? 重新驾上骡车,沈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 又是浪荡偷笑,又是摇头晃脑,看来在家人面前维持泼皮人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还好,虽然大哥对他心存疑惑,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等以后再多接触几次,就不需要再使用泼皮体验卡了。 带着二女回到门口,将货物从板车卸下。 油盐酱醋,鸡蛋蔬菜,棉服床铺,竟然连棉鞋都有。 精米、精面、五花肉、猪前腿。 还有用来熬油的肥膘,以及可以熬汤的筒骨。 看着一件件物品从板车上抬下来,两女几乎要惊呆了。 眼前这一幕,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而此刻,却真真实实的摆放在眼前。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苏婉卿在沈砚怀里突然哭了起来,林芷柔也是在一旁小声啜泣。 沈砚见状一脸疑惑,“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不应该高兴吗?” 林芷柔抹去眼角泪水,低声说道:“沈大哥,我怕!” 怕? 沈砚眼中更加疑惑,“有什么可怕的?” “我怕明天睡醒,这一切都成了一场梦......” 说到这里,她似乎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沈砚肩膀上大哭起来。 沈砚心中一阵叹息,将二女拥入怀中,耐心宽慰。 “不会的,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许久,二女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三人将门口的货物一一搬进屋内,等到摆放完全,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苏婉卿从灶房里端出晚饭,沈砚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林芷柔没着急吃,她先将骡子拴进柴房,在角落铺上干草,免得夜里冻到。 对农家来说,骡子这种动物不是宠物,而是家产,必须小心看护。 屋内,沈砚吃着碗里的粟米粥,心中一阵感动。 一锅粥熬得外焦里硬,口感如柴,明显是二女为了等他,将粥热了又热。 “以后吃饭不用等我了,到了饭点你们先吃。” 看着二女吃得狼吞虎咽,沈砚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吃过晚饭,锅碗收拾妥当。 二女端来热水和毛巾,如昨天一样给沈砚擦洗身子。 洗漱之后,沈砚拿出新的褥子铺在床上,生硬的床面一下子变得更柔软起来。 “真软和啊~”苏婉卿坐在床上试了试。 逃荒以来,不是睡茅草垫就是硬木板,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软床了。 自从沈砚转性子之后,这日子就像登天一样,一天一个样。 即便已经明白了这不是梦,可她还是过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天睡醒之后美梦成空。 很快,夜深了。 虽说沈砚今天又买了新的棉被,可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床。 天又冷,实在是没地方给林芷柔单独睡。 像昨晚一样,苏婉卿睡在中间,沈砚和林芷柔分睡两边。 一直等到林芷柔沉沉睡去,床内侧的两人才忘我地相拥在一起。 “夫君......”苏婉卿的脸颊微微发烫,“今夜,还是用那权宜之法吧。” 说罢,她害羞地缩进被子,吞吞吐吐,不再言语。 ...... 村子另一边,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破旧的窗棂,一股脑儿钻入屋内。 刘狗剩咬着牙,蜷缩在硬得硌人的木板床上,冻得浑身发抖。 天气越来越冷,薄被根本挡不住夜里的寒风。 他紧紧咬着牙,身躯缩在一起,两只脚都快冻僵了。 “嘶……这鬼天气!”刘狗剩上下牙齿不断打颤,嘴都快麻了。 饥寒交迫,怎么可能睡得着? “要是能有一床暖和的棉被就好了,不不不,还要有肉,肥得流油的肉!” “最好再抱个娇滴滴的婆娘,要是能被婆娘的大腿夹一次,就算是折寿我都愿意。” 也不知怎么,刘狗剩忽然想到了下午沈砚驾着骡车回村的那一幕。 那车上的货物满满当当,精米、精面、猪肉、厚实的棉衣和棉垫,没有一样不是他想要的。 纵观整个青石塘村,就算是里正家里,恐怕都没有沈砚吃得好,穿得暖。 “凭什么?!” 刘狗剩猛地坐起身,一拳砸在冰冷的土墙上。 然而凭空一股冷风袭来,又让他整个人缩进了薄被里。 拳头生疼,心中的怒火也更甚。 “沈砚那个泼皮,村里谁不知道他的斤两,凭什么他就发达了?” 刘狗剩咬牙切齿,嫉妒、不甘与愤怒在他的内心疯狂滋生。 沈砚那厮,为了一个女人,祖上的田产说卖就卖。 这种货色,竟然弄回了这么一车好货? 谁信? 狗都不信! “打猎?呸!”刘狗剩啐了一口,话音中满是鄙夷。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泼皮,抓只野兔都算他走运,靠打猎能弄来这么多粮肉?骗鬼呢!”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也不知怎么的,一个念头忽然从他心底滋生。 不对! 肯定不是打猎! “沈砚那泼皮,一定是在山里发现了什么宝贝!” 刘狗剩越想越觉得真切,眼底瞬间涌起一抹火热。 他的身体因为兴奋而颤抖,似乎体内的寒意也隐隐退去了几分。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就他那种货色,哪儿能弄来一车粮肉?” “不行!这种好事,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吞!” 黑暗中,刘狗剩的脸上写满贪婪,眼底的精光如烈火跳动起来。 “沈砚,哼,明天……明天老子就跟着你进山!”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第一卷 第17章 开两石弓,入木三寸 清晨,旭日初升,山间的薄雾顺着日光方向缓缓消融。 从床上睁开睁眼,沈砚只觉得通体一阵舒畅。 下意识摸向身边,床铺上一片空荡荡,屋外传来灶房里烧火做饭的动静。 洗漱之后,苏婉卿已经将早饭端上了桌。 一碗米饭,只不过从粟米换成了稻米。 盘子里是肉片炒野菜,以及两个剥了壳的水煮蛋。 “夫君起得真早,快吃饭吧。” 苏婉卿将一碗饭推在沈砚面前,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林芷柔也端着两碗粟米粥走了进来。 看到沈砚,她俏脸微红,与苏婉卿一起坐在桌边喝粥。 这时沈砚才注意到,姐妹俩碗里并不是他这样的米饭,而是粟米粥。 如果是新鲜粟米也就罢了,可家里的粟米都是陈粟。 口感粗糙干硬,还没有营养,吃起来卡嗓子,经常吃恐怕还会导致消化不良。 沈砚不由得皱眉问道:“昨天不是刚买了稻米回来吗?你们怎么还吃陈粟?” 苏婉卿连忙起身,“夫君,我们姐妹俩又不用干重活,吃粟米粥就足够了。” 沈砚板着脸问道:“锅里还有没有米饭?” 苏婉卿神态紧张,柔弱地点了点头。 “你去再盛两碗米饭出来!既是一家人,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说罢,沈砚将两碗粥推到了林芷柔面前,“芷柔,这两碗粥拿去倒了,家里的陈粟也全部扔掉。” 昨天吃陈粟是因为条件有限,现在家里存着大把精米,难道还要没苦硬吃? “啊?把陈粟全扔了?”林芷柔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到对方这副姿态,沈砚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做法有点过了。 眼下正是荒年,绝大多数村里人连陈粟都舍不得多吃。 别人家的粟米粥基本上都是清汤寡水,碗里都能倒映出影子来。 虽说陈粟储存太久营养流失,但好歹也能果腹充饥,是救命的粮食。 若真是扔了,在别人看来可是要遭天谴的。 在二女的苦苦哀求之下,沈砚也只好收回刚才的话,让二女把粥喝完。 不过也说好了,这碗粥喝完,家里剩下的陈粟都不要再吃了,拿去村里其他人家换些鸡蛋什么的回来。 姐妹俩不再说话,低下头小口地喝着粥。 虽说是被沈砚数落了一顿,可眉梢眼角全都洋溢着幸福欢喜。 饭后,趁着姐妹俩在灶房忙碌,沈砚来到屋后的空地上。 他手中握着一张弯弓,弓身硬朗,造型流畅。 数股牛筋绞合成一根弓弦,弓臂由硬木与牛角制成,末端反向弯曲。 弓力两石,入手沉实,轻轻拨动弓弦,强劲的爆发力扑面而来。 正是昨天在百分奖池抽到的反曲弓。 不同于普通的长、短弓,反曲弓拉弦时,弓梢反向弯曲,能积攒更多劲力,射出的箭矢也会更加强劲。 沈砚目光一凝,从崭新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生铁箭。 双臂发力,搭箭拉弦。 在他强化的体质之下,弓弦迅速拉成满月。 嘣! 手指一放,弓弦震动。 一道微不可察的黑光刺破空气。 伴随着木材碎裂的噼啪声,箭簇瞬间刺入二十步外的一棵桃树。 木屑炸开,入木三寸,碗口粗的树干只差些许就被一箭洞穿。 看着那震颤不止的尾羽,沈砚眼底迸发出强烈的震惊。 二石弓,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若是在山林中遇到皮糙肉厚的野猪,绝对能将之一箭射穿了。 灶房内的姐妹俩被这声响惊动,急忙来到屋后。 却在看见那支入木三寸的箭矢时,惊得轻掩红唇,美眸圆瞪。 林芷柔忍不住惊呼,“天爷呐,沈大哥这一箭差点就射穿大树了!” 苏婉卿更是心潮一阵起伏,美眸落在箭矢之上,眼底泛起几分回忆。 “奴家曾听父亲说过,边军士卒之中,若有能开二石弓,箭破轻甲者,可封佰长。” “两相对比之下,夫君这一箭似乎更胜一筹。” 苏婉卿虽不懂武艺,但也明白碗口粗的树干与轻甲之间孰强孰弱。 看着那箭簇入木之处如蛛网般扩散的裂纹,她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佰长吗......” 沈砚轻声嘀咕了一句,并未在意。 两石是这张弓的极限,并不是他的极限。 况且,刚才使用的箭矢也只是普通的生铁箭,若是换个箭簇,破坏力还能更强。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的人声从薄雾尽头传来。 “出事了!出大事了!” 急促的呼喊声在村口响起,其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 很快,村里人纷纷走出家门,向着村口方向聚集。 “太可怕了,有人在山上被野兽咬死了!” “啊?这才刚入冬,野兽就饿得吃人了?” “真的假的?是哪个村的人?” “认不出来,好像不止一个人,发现的时候只剩下血迹和一地杂碎。” “八成是被狼群围攻了,也有可能被人熊盯上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 里正站在人群中,挨家挨户地数着有没有少人。 里正,是由本里人推举,经县衙任命的基层管理者。 按大乾律,每八十户为一里。 青石塘村共有七十二户人家,里正负责本里内的户籍、赋税、治安等事务。 沈砚也来到了人群中,脸上装出几分惊诧,眼底却是平静如常。 这件事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那三个流寇死在山林,血腥气息很快就会吸引虎、豹、熊等猛兽一顿啃食。 猛兽走后,陆陆续续会有野狼、狐狸、野狗等动物的二轮啃食。 完了还有乌鸦、野鼠、獾等小型动物再次清场。 过去了这么久,三个流寇已经变成了一地杂碎,拼都拼不起来了。 等里正点完人数,发现村里并没有少人,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下,包括张二河在内的几个猎户一脸的忧愁。 这才初冬,猛兽就开始吃人了,以后谁还敢轻易进山啊? 荒年本就粮食欠收,他们还指着多收些山货多条活路呢。 哪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人群中,里正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 看到沈砚之后,对方主动走了过来。 “沈砚,听说你昨天进山打猎,收获不小?”李德友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那是,我今早吃得可是稻米。”沈砚拍了拍胸脯,左右环顾,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泼皮!” 李德友内心暗骂一句,不动声色道:“山里猛兽凶险,往后几日你给我安分点儿,不要进山,听到没?” ------------ 第一卷 第18章 我想跟你进山 训了一句,李德友懒得再看沈砚一眼,踱着步子离开了。 里正虽被列入大乾官员体系之中,但并无品级,只是协助官府管理事务。 不过,想要担任里正,村民推举是一方面,还要是本里丁粮最多者才行。 像沈砚这种泼皮,在李德友眼中与街边的野草无异。 能过来叮嘱一句,已经是破天荒了。 沈砚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有不答应。 但也没答应。 腿长在自己身上,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别人不敢进山,那是因为进了山之后两眼一抹黑,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里面。 但沈砚可以开图啊! 里正又不是他爹,就算是他爹来了也管不住他,否则怎么会是泼皮呢? 沈砚转身往荒屋走去,临走之前还对着人群另一头的沈墨点头致意。 后者没有表示,只是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回到家里,二女从沈砚口中得知了刚才的事,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野兽竟然吃人了! 苏婉卿的俏脸顿时布满愁容,“夫君,山里太过凶险,眼下我们丰衣足食,今后你还是不要进山了。” 林芷柔跟着附和,“是啊,把精米麦面都换成粟米,粮肉省着点吃,应该也足够过冬了。” 听着二女语气中的担忧,沈砚细心宽慰道:“你们放心,我不进深山,只是在外围打打野鸡野兔。” 在得到沈砚的保证之后,二女眼底的忧愁才消退了几分。 背上竹篓,挎过弓箭,沈砚大步离开家门。 他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进山? 这可不行。 不进山还怎么打猎? 不打猎还怎么抽奖? 走到村尾,就看到村民们稀稀拉拉地走来,各回各屋。 看来李德友在村头的训话已经结束了。 几个回来早的人扎在一起,蹲在树下扯着闲天。 沈砚挎着弓箭向后山走去,恰好从那几人眼前经过,几人不禁暗自摇头。 里正刚才特意叮嘱了,这泼皮怎么还敢进山? 当真以为猛兽吃人是儿戏? 张二河也在其中,有点儿看不过去了。 刚要上去拦住沈砚,就被旁边的陈货郎一把薅住。 “算了,一个泼皮而已,管他作甚。” “走走走,这天越来越冷了,找个背风的地方再扯扯闲天。” 陈货郎就是陈翠香的爹。 沈砚昨天羞辱了他的女儿,他虽然气愤,但也不想与泼皮扯上关系。 眼下有这个机会落井下石,那是再好不过。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张罗着几人往不远处的墙根走去。 沈砚走向村外,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 “砚哥儿!砚哥儿,等等我!” 回头,只见一个背着竹篓的身影小跑着追了上来。 身板精瘦,动作麻利。 李朔,沈砚儿时的玩伴之一。 他俩年龄相差不大,也是撒尿和泥的交情。 只不过是他俩撒尿,刘狗剩和泥,感情很是要好。 后来,前身母亲走得早,父亲和大哥或许是出于补偿的心态,凡事都依着他。 日子久了,反倒将前身惯成了泼皮无赖的性子。 李朔父亲见此,也不准自家儿子跟沈砚瞎混了,从此便不怎么来往。 这几年,村里的正经人家都看不起他。 哪怕是隔着大老远看到了,也都是绕着走。 但李朔每次见面,都会笑嘻嘻地喊一声“砚哥儿”。 而且,前身被赶出家门后,现在住的这间荒屋就是李朔家的。 当然,不是送给他,只是让他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 想到这里,沈砚微微点头。 这份情,他承了。 只见李朔一路小跑,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 “砚哥儿,你带上我吧,我想跟你进山!”李朔挺起黢黑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壮实。 沈砚听闻,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青石塘村背靠大兴山,但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三岁小孩都知道山里猛兽出没,是吃人的地方。 李朔又不是猎户出身,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进山? 沈砚往后山的方向怒了努嘴,“山里猛兽刚吃了人,你不怕?” 听到吃人,李朔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不过他还是一脸正色道:“最近天寒,我爹的腿伤又复发了,我想进山打几只野鸡野雀给他补补。” 说着,他亮出了腰间挂着的,一把树杈制作的弹弓。 就这?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能被弹弓打下来的飞禽,估计也只能塞塞牙缝。 凭这玩意儿就想进山打野鸡? 还补身子? 眼底闪过一抹玩味之色,但他也没有拒绝。 李朔性子虽然莽了一点,但做事利索,跟着一起进山也算是个助力。 “进山的事,家里人知道吗?”沈砚问道。 “不用管他们,只要天黑之前赶回来就行了。” 似乎是怕沈砚拒绝,他又补了一句,“砚哥儿放心,进山之后我一切听你的,绝不给你添乱。” “那好。”沈砚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万一不答应,等这小子独自往山里一莽,反而更加麻烦了。 两人结伴出了村子。 没过多久,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便远远地跟了上去。 今天天气不错,冬日暖阳,温度不像昨天那么低。 二人一路上没有停歇,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刘狗剩远远地藏在一颗树后,正打算跟着上山,却发现前方的两人停在了原地。 “不走了?”刘狗剩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好在他也不傻,没有贸然跟上去,只是躲在树后观望。 接下来,就看到沈砚和李朔聊了几句,两人便分道扬镳。 一个沿着山路向上走去,另一个则是走入了西边的密林之中。 刘狗剩看着这一幕,神情一滞。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果然,沈砚这厮肯定有秘密,否则他怎会独自一人向着西边密林走去。” “还打猎?连山都不上,你打哪门子的猎?” 刘狗剩嘴角翘起,眼中精光隐现,俨然已经看穿了沈砚的把戏。 “沈砚,这个秘密,我吃定你了!” 他盯着密林中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迅速追了上去。 ------------ 第一卷 第19章 两只香獐 密林深处,树影沉沉。 沈砚脚步从容,看似随意地走着,将刘狗剩吊在身后几十步外。 路过一处向阳坡时,他步伐节奏悄然改变。 借助坡地的视觉死角,上坡之后,他顺势往旁边的灌木丛一钻,瞬间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等刘狗剩蹑手蹑脚地上了坡地,顿时傻眼了。 眼前一片枯树林,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怎......怎么没了?这泼皮,难不成是属兔子的?” 刘狗剩扶着膝盖,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婆娑的树影,这下怎么办? 就在他犯难之时,远处的枯枝上突然飞起好几只野雀。 这个动静在山林中,无异于漆黑的夜空中升起一轮皎洁的圆月。 “天助我也,这几只野雀一定是被沈砚惊动的。” 刘狗剩眼底迸发出一抹兴奋,连忙加快脚步,向着野雀飞起的方向追去。 然而他却不知道,沈砚已经饶过灌木丛,向着来时的方向折返了。 至于密林深处那几只惊飞的野雀,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沈砚惹出来的动静。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沈砚来到了第一天上山试箭的那棵桑树之下。 坚硬的树干上,还插着那支箭杆崩裂的细矛竹箭矢。 李朔就在此处等待,这是上山前约定好的汇合地点。 沈砚给的理由也很简单,就说昨天他在西边的密林看到了野兔踪迹,先过去下几个套。 沈砚过来时,恰好看到李朔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这是去树上掏鸟窝了?”沈砚下意识抬头看去。 “不是,我怕狼绕到背后扑我,就先去树上躲躲。”李朔尴尬笑道。 沈砚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种防狼的方法好像还真的没毛病。 “砚哥儿,今天你准备打什么?”李朔连忙换了个话题。 “这说不准,先进山吧,看看能遇到点儿什么。”沈砚指了个方向。 两人一路往深山走去,顶着林中潮湿的冷空气,走了半个多时辰。 终于,沈砚来到了一处植被稀疏的地面,俯下身子。 李朔见状,连忙跟了上来。 就听沈砚压低声音道:“你看地上的蹄印,主趾分开,前窄后宽,几乎看不到副趾。” 李朔凑上去一看,“砚哥儿,这是麂子?” 沈砚摇头,“麂子要大一些,这蹄印刚过寸许,两根主趾较为接近,是香獐。” 沈砚声音不大,但语气无比笃定。 无它,来之前他就在沙盘上看到了一只香獐从这里经过。 至于分辨蹄印,只是让找到香獐的这个行为在李朔看来更加合理罢了。 “香獐?你是说獐子?”李朔语气中充满震惊。 林麝,也被称为香獐。 雄獐脐部能够产生一种块状的分泌物,名为麝香,可以制作名贵香料,更被列为极品药材。 麝香也被称作软黄金,民间有一两黄金一两麝的说法。 若是能猎到雄性香獐,其价值要远远超过体型更大的麂子。 短暂的震惊之后,李朔的眼底溢出几分紧张。 “砚哥儿,我听说这獐子可精得很,鼻子灵敏,动作也快,比麂子难对付多了。” “二河叔有一次在山上发现了獐子踪迹,蹲了好几天,最后连根毛都没猎到。” 沈砚指着一处树干,低声说道:“你看蹄印与树上的蹭痕,说明獐子就在这片活动。” “走,先去背风向,往灌木丛密的地方找。” 沈砚根据先前在沙盘上的观测,往獐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李朔跟在后面,眼神之中既惊讶又佩服。 本以为沈砚挎着一张弓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真的有追踪猎物的本事。 他暗暗心惊,只觉得眼前这个砚哥儿像是换了个人。 接下来,两人压着步子,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在山林间穿行。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沈砚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比划了个手势。 李朔顺着手势看去,瞳孔一缩,下意识屏住呼吸。 只见前方百米开外,一处灌木丛后,隐约有两个灰褐色的身影在移动。 看上去与麂子相似,但体型稍小,头顶无角,正是香獐。 其中那只体型稍大的香獐,嘴角两边还伸出了细长的獠牙。 乍一看去,还以为是某种猛兽。 “这两只一雌一雄,有獠牙的是雄獐!” 李朔的声音压得极低,满眼兴奋地盯着那只雄獐。 只有雄獐才会分泌麝香。 沈砚点头,目光微微眯起。 思索片刻,他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松树。 “那棵树在上风向,你从侧面绕过去,不要离獐子太近。” “等到了对面,在灌木丛中制造一些响动,把它们往我这边赶。” 李朔点头,猫着步子,从侧面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位于上风向的大树下。 接下来,还没等他发出响动,那只雄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它警觉地抬起头,急促地向着李朔所在的方向翕动鼻翼。 另一只雌獐则是抬头看向四周,在原地不安地踱步。 沈砚没有轻举妄动,与獐子保持着三十丈左右的距离,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李朔就位,他熟练地抽出一支生铁箭,在细微的紧绷声中,弓弦迅速被拉成满月形状。 片刻之后,他将准心上移,目标锁定在雄獐的脑袋上。 麝香囊位于脐部,若是在猎杀过程中导致香囊破裂,或是麝香被血液污染,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因此,从头部将其一箭击杀是最好的选择。 说来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如登天。 相隔百米开外,这只獐子在普通人眼中也就相当于指甲盖那么大。 这种情况下,能射中獐子就已经是箭术了得,还想要射中头部? 箭在弦上,沈砚屏息凝神。 环境的干扰在脑海中不断变化,时机稍纵即逝。 就在两只獐子因为李朔的响动而警觉,向着沈砚跑动的瞬间—— 嘣! 弓弦震动,暗灰色箭簇宛若一道阴沉闪电。 心念所至,箭之所向。 一道黑光瞬间刺入那只雄獐的头颅。 强大的冲击力使它一个踉跄,紧接着就是一声短促哀鸣,獐子倒地不起。 “射中了!” 李朔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沈砚微微颔首,百步穿杨搭配二石弓,让他极尽完美地击杀了这只獐子。 【击杀成年香獐,积分+50】 来不及在意积分,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 那只受到惊吓的雌獐,正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 第一卷 第20章 一两麝香一两金 也许是被李朔的动静驱赶,又或者是被雄獐的死亡惊吓。 那一只雌獐慌不择路,居然向着沈砚这边狂奔过来。 沈砚隐藏在树丛之后,眼中精芒闪烁,这种好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抽出箭矢,张弓搭箭。 猎杀雌獐不需要避开香腺,射向身躯成功率更高。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脑海中已经预判出了雌獐的逃跑路线。 就在那只雌獐跨越一处倒伏的树干,速度稍缓时。 沈砚目光一凝,再次开弓。 嗖! 这一箭精准地刺入了雌獐的胸腹部位。 短暂地挣扎之后,雌獐像是丧失了所有生机,重重倒地。 【击杀成年香獐,积分+50】 “砚哥儿,你竟然打下了两只獐子!” “绝了!这份射术,比村里的老猎户还绝!” 李朔跟了上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沈砚点头,将弓箭斜挎在身上,“你在这里看着雌獐,我去取麝香,那东西金贵,耽误不得。” 李朔深知麝香的价值,嗯了一声,直接将雌獐扛在肩上,跟随沈砚往那只雄獐走去。 雄獐刚死,血迹尚未干涸,躯体还存着余温。 沈砚俯下身子,拨开雄獐脐部浓密的毛发,凭借着前世的经验仔细探寻。 很快,他便摸到了一处指节大小的凸起。 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颜色略深于周围皮肤,是香囊无疑了。 “砚哥儿,用这把小刀。” 李朔连忙递上一把小巧的尖刀,刀刃薄而锋利,用来取香囊最适合不过了。 沈砚没有客气,接过尖刀,沿着香囊根部与肌肉紧密连接的地方,精准切入,然后剥离。 取麝香要保证囊体完整,不能出现丝毫破坏,否则麝香一旦泄露,价值就大打折扣。 很快,伴随着嗤的一声,一个完整的麝香囊被成功割下。 拿在手里,还能感受到囊体内那饱满、略带弹性的实质感。 沈砚下意识在手中掂了掂,重量还不到一两。 如果按照五钱来算,一两麝香一两金,那么这个香囊大概价值五两银子。 也就是说,这么一个小小的麝香囊,几乎抵得上普通人家半年的开支了。 沈砚将囊体表面的少量血迹清洗干净,从背篓中取出麻布,包住麝香囊贴身收好。 再看向地上的獐子,由于是一箭爆头,皮毛完整度略高。 带回村里请张二河来剥皮鞣制,再拿去县城也能卖点儿钱。 只是与之前的豹皮相比,就显得一文不值了。 獐皮毛短而密,保暖性适中,只能算是中等水平的皮货。 按照眼下的行情,基本上五张獐皮的价格才相当于一张狐皮。 “砚哥儿,你发财了!” “单是这两张獐皮的价格,就约摸能值个一两银子。” “再加上麝香囊,只怕今天这一趟,就抵得上那些城里人家大半年的开支。” 李朔在旁边看得热血沸腾。 “行了,你也别去打野鸡了,和我把这两只獐子抬回村里,你拿半只獐子肉回去。” “不不不,这不合适!”李朔深吸一口气,连连摆手,“两只獐子都是你打的,我根本没出力。” 沈砚笑着打趣道:“一只獐子差不多十五斤,又是走山路,你马上就要出大力了。” 李朔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砚哥儿,只要你让我扛着獐子在村里走一圈,我不要肉都行。” 嘴上一边说着,两人动作麻利地将獐子装进背篓,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青石塘村。 刘狗剩被几个闲汉簇拥着,手中拎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吐沫横飞。 “嘿!当时那场面,说出来都怕你们不信。” “那野兔就像是瞎了眼似的,刚一见我,就一头撞上了旁边的树桩子。” “只听嘭的一声,野兔就伸腿了,直挺挺地倒在我眼前。” 说着,他一脸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灰毛野兔。 “我这第一次进山,就能吃上兔肉,这叫什么?这叫老天爷赏饭吃!!” 周围人看着那只肥硕的野兔,一个个直咽口水,眼神之中满是羡慕与嫉妒。 旁边几名闲汉立刻开始恭维起来。 “狗剩子,你这运气还真够旺的。” “是啊,还没上山就白捡一只野兔,这运气都快赶上沈砚那厮了。” 听到这话,刘狗剩眼角一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沈砚?就那泼皮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我说,你们不会真以为沈砚会打猎吧?” 他压低声音,一副煞有介事语气道:“我告诉你们,昨天那一车粮肉,根本不是他打猎换来的。” “你们也不想想,他一个泼皮,抓鸡都费力,哪来的本事进山打猎?” 几个闲汉眼底迸发出光彩,连忙凑近了几步。 “狗剩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沈砚进山打猎换了一车粮肉,这可是村里人都知道的。” 刘狗剩不屑地啐了一口,“哼,你们就是太老实才被骗了。” “我告诉你们,沈砚那厮根本就没有进山,至于那车粮肉,肯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换来的。” 一个闲汉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难怪了!那么一车粮肉棉衣不得打下山君才能换来啊,这怎么可能?” “我说呢,那泼皮怎么突然会打猎了,看来是糊弄我们。” “我呸,还当他多大本事,感情搁这儿装相呢。” 有人心中冷哼,原本对与沈砚的羡慕一转眼就被不屑取代。 一想到先前还暗自佩服过沈砚,此刻就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 “难怪买那么多精米大肉,全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泼皮就是泼皮,狗改不了吃屎!”一人怒骂道。 刘狗剩脸色一沉,冷眼扫了过去。 那人瞬间意识到了不妥,连忙讪笑着解释,“我是说沈砚,说沈砚......” 刘狗剩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然而还没等他得意多久,村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快看,沈砚和李朔带回两只猎物!” “那是......獐子?好家伙,竟然还是两只!” “不得了!这两只少说也有三十斤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围在刘狗剩身边的闲汉们先是一愣,随即一哄而散,全部向着村尾涌去。 与其在这边空口白话,倒不如过去看看真家伙。 那可是獐子啊,即便是村里的猎户也鲜少能打到。 沈砚不仅打到了,而且还一次两只。 这一刻,几个闲汉彻底将刚才的非议抛之脑后。 就连刘狗剩也是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 “怎么可能?!” ------------ 第一卷 第21章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听到沈砚打下了獐子,而且还是两只,刘狗剩下意识地不肯相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村尾传来的一声声惊叹,让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他不甘地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 说他上午跟踪了沈砚? 还是说沈砚压根儿就没上山? 可那两只獐子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上去质疑,下一秒就会被村民们的耻笑声淹没。 “为什么?他根本没上山啊!”刘狗剩失声叫道。 他双眼死死盯着沈砚和李朔带回来的猎物,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他虽不是猎户,但也知道猎取獐子的难度有多高。 獐子这种畜生,可比那些野鸡、野兔难度更大。 它们天生胆小,却感官灵敏,那鼻子灵得跟鬼似的。 几百步外,一旦有人的气味或是风吹草动,一转眼就能钻进山林消失不见。 它们常年栖息在密林深处,行走之间悄无声息,很难发现踪迹。 想要打到这玩意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么得有上等猎狗,鼻尖能闻三里骚,一路去追、去撵,把这畜生堵到绝路上。 要么就得是顶尖猎户,会寻踪觅迹,在它们常出没的险道上布下绝户套,还得耐心蹲上几天几夜。 刘狗剩越想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沈砚那厮凭什么?他一不是顶尖猎户,二又没有猎狗。” 一时间,刘狗剩只觉得脑子晕成了一团浆糊。 懵了! 真的看不懂沈砚! 那厮可是跟他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一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怎么可能会打猎,牛皮也不能这样吹啊? 可要说那厮不会打猎吧? 昨天是粮肉满车,今天又是两只獐子。 这战绩,连村里的老猎户都自愧不如。 见鬼! 真是见鬼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琢磨了一下,刘狗剩把心一横,跟着几个闲汉走了过去。 另一边。 进了村的李朔此时风头无两。 他特意让沈砚将獐子从背篓里拿了出来,分别扛在两边肩膀上。 双手则是抓着獐子两脚,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如同一头高傲的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场面,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那两只獐子是他打的。 “难怪不把獐子装进背篓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沈砚走在后面,不由得暗自发笑, 村里人远远看着,议论纷纷,眼里的羡慕是呼之欲出。 同龄的几个小姑娘更是心潮澎湃,就像看着一个英雄凯旋而归。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凑了上来。 “朔子,这两只獐子是你抓的吗?真是好本事!” 李朔听闻,身子一侧,将后面的沈砚让了出来。 “我哪儿有这本事?两只獐子都是砚哥儿打的,我就跟着干干苦力罢了。” 一时间,数道目光齐刷刷看向沈砚,其中充斥毫不掩饰的震惊。 又是沈砚? 昨天打猎换了一车粮肉物资,今天又打到两只獐子,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可进山打猎这种事,一次可以是运气,总不能连着两次都是运气吧? 震惊之余,众人看向沈砚的目光悄然变了几分。 “好啊,看来沈家这小子天生是个猎户的料。” “那可不,里正家的大郎进了几次山都没抓到獐子,却被这沈家小子一次抓了俩。” “听说獐子肉一点儿都不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獐子肉算啥,麝香囊才是好宝贝。” “嘿,差点儿忘了,那两只獐子有没有雄獐?” ...... 这两只獐子看上去差不多有三十斤重。 三十斤啊! 就算顿顿吃那也得一个月才能吃完。 眼下这年景,谁家能这样吃肉? 这不得活成神仙了! 一想到沈砚往后顿顿都有肉吃,一些人就不争气得流下了口水。 紧接着,众人眼中的羡慕更加强烈了。 就在这时,刘狗剩也跟着几个闲汉凑了过来。 正好就听见有人发问。 “朔子,这两只獐子你们是在哪儿猎的?” “对啊,跟大伙讲讲,我们也想去碰碰运气。” “獐子可不好打,你们是怎么打到的?” 几个问题下来,人群逐渐变得安静了。 纵然他们不是猎户,也想听个所以然出来。 李朔正要开口,却是留了个心眼,扭头看了一眼。 领会了沈砚的眼色,他才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这獐子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后山了。” “你们不知道,我和砚哥儿也是在山里走了大半个时辰,脚都快冻僵了,才发现了獐子的踪迹。” “说时迟那时快,砚哥儿一手拿弓一手搭箭,我都没反应过来,两只獐子就被射死了。” 这话一出,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朔是实话实说,没有丝毫夸大,可这听在众人耳中就没这么简单了。 跟他们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刘狗剩先前自吹自擂的时候,可没少贬低沈砚。 当着村里众人的面打包票,说沈砚没有进山,还说沈砚压根儿不会打猎。 可谁能想到李朔一开口,打脸就来得如此之快。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刘狗剩。 人家在山里走了大半个时辰,你说没进山? 人家亲手射杀两只獐子,你说不会打猎? 打脸! 赤裸裸的打脸! 饶是刘狗剩这样的泼皮无赖,也被气得脸色涨红。 以往他信口开河,反复无常,即便被人骂几句也是笑呵呵的。 可今天他鲜有地说了一次真话,竟然没人相信。 “我说得都是真的!”刘狗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然而很快,他就抵不住那一道道充斥着鄙夷、嘲讽以及不屑的目光,狼狈离开。 “他说啥了?他刚也没说话呀?”李朔一头雾水。 沈砚则是盯着刘狗剩的背影,眼神玩味。 刘狗剩刚才的反应,再加上众人脸上的神态,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是因为上次没让他拿走野鸡,所以记恨在心,开始搞事情了? 行吧,渣滓一样的小人物。 既然不想安分,下次就顺手拍死。 ------------ 第一卷 第22章 猎豹手 平漳县衙,后堂。 气氛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息。 “废物!一群废物!” “不过是一伙儿钻入山中的逆贼,怎就如此难寻,本官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县尉陈正初怒不可遏,咆哮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阴沉着脸,一把将桌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堂下几名差役被碎裂声吓得浑身一颤,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陈正初见状,胸中怒火欲甚,怒不可遏地指着窗外。 “让你们进山捉拿逆贼,贼呢?” “十日了,连一名逆贼都没抓到,反倒折损数人,你们就是这样办事?” “若再敢懈怠,等上面将板子打下来,本官先砍了你们的脑袋顶罪!” 一众差役闻言,顿时噤若寒蝉,将头埋得更低了。 承受着来自县尉的怒火,他们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山林之中地形复杂,猛兽肆虐,那伙逆贼又狡诈异常,导致他们好几个兄弟都被陷阱所伤。 要说捉贼拿脏,他们都是好手。 可一进入山林,各种凶险层出不穷,他们根本不是那群逆贼的对手。 一通怒火之后,众差役如蒙大赦,匆忙退了下去。 随后,典史穿着一身棉布长衫,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酒坛走了上来。 “大人息怒,山海堂的吴掌柜搜罗到了一头花豹,特酿制了一坛豹骨酒献给大人。” “滚滚滚,逆贼一日不除,本官寝食难安,哪儿来的心思吃酒?” 陈正初此刻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那酒坛一眼。 那日叛军围攻平漳县城,幸好官军及时赶到,否则他这县尉也就当到头了。 如今叛军被击溃,仅剩一小股逆贼逃入深山,正是赶尽杀绝的好时机。 否则再等这些逆贼得势,平漳县城又将陷入危机。 典史被吼得一缩脖子,手中的酒坛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叹了口气,他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所言极是,这坛酒就暂且先放着,反正那花豹也是昨日才捉到的,多泡一些时日也好。” 陈正初烦躁地摆了摆手,旋即动作猛地一顿,眼底迸发出一抹光彩。 “昨日捉的花豹?何人所捉?” “是!听吴掌柜说是被一猎户所捉,成年花豹,带来的时候活生生的,口脚都捆缚着。” 陈正初猛地抬头,瞳孔骤然一缩。 生擒花豹?! 平漳县竟然还有如此勇士! 一瞬间,他脸上的怒意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震惊与狂喜。 他眼中爆发出一抹精光,语气激动。 “花豹可是山中猛兽,凶残狡诈,与虎齐名。” “想要生擒花豹,需得对山林了如指掌,追踪、潜伏、搏杀皆要顶尖。” “如此勇士,不正是进山讨贼的不二人选吗?” 想到这里,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名万夫不当的勇士,如同利刃切入莽莽山林,将那些逆贼斩尽杀绝的场景。 “快,备马,去山海堂,本官要亲自去见那吴掌柜!”陈正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然而当他见到吴掌柜时,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 “启禀大人,小人只知那猎户姓沈,至于他叫什么名,家住哪个村......忘了细问。”吴掌柜哆哆嗦嗦像只鹌鹑。 “蠢材!只知牟利,误我大事!”陈正初气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小商当场砍了。 不过他终究是上位者,愤怒并没有令他失去理智。 他看向一旁的典史沉声说道:“去,立刻张榜,并传令所有衙役乡勇寻找那位猎豹手。” “如能提供确切踪迹者,赏银十两!能协助本官找到本人者,赏银五十两!” 他目光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就算是把平漳县这几个村子翻个底朝天,也得把这位姓沈的猎豹手给我找出来!” ...... 县尉大人的怒火并没有影响到青石塘村。 李朔扛着獐子耍了一番威风之后,便带着沈砚走进了自家院子。 院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小凳上,对着石墩上的磨刀石打磨着一柄剔骨刀。 李三江,年轻时凭着宰杀牲畜的好手艺,常在县城帮工,见识比一般村民广些。 只是三年前一次,天下大雨,他从一处坡地摔下伤到了腿。 虽未残疾,却从此走不了远路,这才在家料理些轻省活计。 听见脚步声,李三江抬起头,平和的目光扫过李朔,又落在旁边的沈砚身上。 随即,那张刻满皱纹的黢黑面庞瞬间就沉了下去。 自从李朔懂事之后,他就不准儿子与沈砚厮混。 现在倒好,怎么还把这泼皮往家里带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哪个父母又乐意见到子女与泼皮厮混? 毕竟是村里的老实人,李三江并未发作,只是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他低下头,继续打磨手中的刀刃,冷淡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李朔还沉浸在两只獐子的狂喜中,没察觉到这那冷漠态度。 “爹!今天砚哥儿带我进山,你快看!”他兴奋地提起两只獐子。 李三江这才抬头,一看之下,不由得怔住了。 屠户出身的他什么畜生没见过。 两只壮实的獐子! 对眼下这年景来说,可真不算是寻常物件! 他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子,又凑近了些。 在獐子那厚实的皮毛上摸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紧接着,他眼底又涌现出几分惊疑。 “这獐子……你们俩打的?” 李三江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李朔嘿嘿一笑,脸上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爹,我就算了,主要是砚哥儿有能耐!” “要不是他有打猎的本事,我连獐子的影子都摸不着。” 李朔将獐子放在石墩上,“砚哥刚说了,想托您把这两只獐子剥皮取肉,完了送咱家半只獐肉。” “啥?送咱......半只?”李三江猛地抬起头。 剥皮取肉,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可半只獐肉,是不是有些太贵重了? 再次看向沈砚,李三江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错愕。 这泼皮转性了? 还是说...... 另有所图? ------------ 第一卷 第23章 大哥上门 在半只獐肉面前,李三江眼底的厌恶与冷漠荡然无存。 他看向沈砚,语气缓和了许多。 “这个……这太贵重了。” “三江叔,朔弟也出了力,半只獐子是他应得的。”沈砚并不在意。 李三江点头,感激地对沈砚道了声谢。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李朔,“还愣着干啥?去拿家伙事,趁着新鲜赶紧收拾出来。” 李朔闻言,连忙往屋内走去,脚下一急差点儿摔了个踉跄。 沈砚则是提起两只獐子,顺手放到了院中的桌案上。 李三江虽然腿脚不便,但偶尔也会在村里为几个富户宰杀牲畜,手艺可没生疏。 趁着刀具还没来,他走到桌案前蹲下身子,目光习惯性地先扫过獐子全身。 当他看到这头獐子嘴边的獠牙时,表情突然一滞。 雄獐? 李三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一抹深沉的忧虑从眼底涌出。 扭头看向沈砚,他眉头紧紧皱起,脸上再无半分看到猎物的喜色。 “三江叔?”沈砚一头雾水。 李三江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声音压低了几分。 “这雄獐的香囊呢?” “我取了。” 李三江闻言,重重叹了口气。 “唉,若是雌獐也就罢了,你们打了雄獐,还取了香囊,这下这可闯祸了!” 他环顾四周,仿佛怕人听见,声音压得更低。 “前些日子,李胜几次三番带着人进山,就是为了猎雄獐,取麝香!” “结果折腾了七八天,连根毛都没捞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李胜,里正家的大郎,也就是李德友的大儿子。 李三江指着桌案上的獐子,“现在倒好,你们一打就是两只,还把最金贵的麝香拿到手了,这不是折了他的面子?” “李胜最好面子,心胸又狭窄,这事若传到他那去,他能善罢甘休?” “他爹是里正,虽不敢明着强抢,但可以借着徭役之名将你发配远役。” 恰在这时,李朔提着刀具走到院中,听到这话,顿时呆愣原地。 远役,通常都是发配边关。 服役者需自备干粮,徒步前往,路程上千里。 据说,远役者十有五六都会死于途中,曝尸荒野。 而且远役一般没有明确期限,最终能成功归乡者,寥寥无几。 沈砚嗯了一声,眼中却不以为然。 折了李胜的面子? 技不如人还有理了? 獐子是他打的,麝香是他取的,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他都不可能让给李胜。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就各凭手段吧。 身在乱世,大有可为。 他爹是里正? 里正的头盖骨能抗住二石弓射出的箭矢吗? 沈砚劝了好几句,才让眼前这父子俩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剥皮取肉,对李三江这种老把式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 半个时辰后,两只獐子处理完成。 虽然李三江再三推辞,但沈砚还是分了半只獐肉给他们。 恰在这时,李婶带着李朔的妹妹回来了。 一推门就见到如此多的肉,母女俩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李芸儿还以为做梦,用力在脸蛋掐了一把,惹得李朔哈哈大笑。 接下来,李婶就看到了沈砚的身影,脸色不由得变了几分。 当她得知自家分到了半只獐子后,忽地喜笑颜开,非要留沈砚吃一顿饭。 “李婶,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沈砚将处理好的骨、肉、皮装进背篓,在李朔一家人的陪送下走出院门。 上了村路,日头才刚刚西斜,也不知道家里的二女吃过午饭没有。 今天的收获是两只獐子。 麝香与獐皮可以拿去县城卖钱。 入了冬,獐肉也可以存放。 可以说,今后家里已经不缺粮肉了。 当务之急,是该把荒屋好好修缮一下了。 否则等哪天下了雨,屋内肯定要变成水帘洞,就算有棉被也挡不住。 对了,还需要一个牲口棚。 昨晚把骡子养在柴房,今早他出门的时候,柴房里飘出一股屎尿骚臭。 柴房里面可不止放木材,里面的农具、工具肯定粘了不少骡粪。 沈砚心里盘算着,很快,破旧的荒屋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隔着大老远,他就看到屋外的矮凳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昨天刚见过的沈墨,应该是来找他的。 只是碍于沈砚不在家,所以只好坐在屋外等待。 自从被赶出家门后,家里人就跟他彻底断了联系。 今天大哥主动上门,这还是头一遭。 看来将地契归还之后,与家里人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大哥?” 沈砚来到屋外,话音中透着几分意外。 沈墨转过头来,看到沈砚放下沉甸甸的背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但很快,那复杂之色就被一抹柔和取代。 他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砚弟,地契的事既然是一场误会,我看,你还是早些搬回家里吧。” 说着,他转身看向身后破旧的荒屋。 “这屋子......漏风漏雨的,实在是太破败了。” “虽说打猎不如种地稳定,但你也算是走上了正路。” “再说了,你现在也成家了,和弟妹们住在这破落荒屋也不是个事儿。” 顿了顿,沈墨目光扫过那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顶,又看了看缝隙能塞进拳头的泥墙。 “家里虽然也不宽裕,但好歹墙是实的,顶是严的。” “总不能每次你进山打猎,就让两个女人在这荒屋野地里侯着吧?” 沈砚点了点头,大哥最后的话也道出了他内心的忧虑。 当初刘狗剩骗前身出村,就试图潜入屋内对苏婉卿图谋不轨。 虽未得逞,但只要住在这荒屋,始终都有隐患。 若是搬回家里,不仅有院墙守护,父亲和兄嫂都在。 以后进山打猎,他也没有后顾之忧。 而且,苏婉卿和林芷柔也能与嫂子、侄子作伴。 说说话,或是学学女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个走动的人都没有。 思索片刻,沈砚内心的想法越发清晰。 随即,他开口问道:“大哥,这件事爹知道吗?” 沈墨笑了笑,“爹本想亲自过来,可是抹不开面儿,便叫我来找你。” “嫂子那边呢?” “不重要,你先回去再说。” 看着大哥眼中的那份关切,沈砚认真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今天就搬,屋内还有些零散杂物,劳烦大哥帮着搭把手。” 沈墨闻言,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没想到弟弟能答应得这么爽快,他高兴地摆了摆手。 “不麻烦,不麻烦,走,进屋收拾,把重的都给我。” ------------ 第一卷 第24章 嫂子,回头,看看我哥 沈砚本就是暂住在荒屋,东西也不多。 听到要搬家,苏婉卿和林芷柔也动作麻利地开始搬东西。 柴米油盐从灶房搬出,一件件放在骡车上。 虽说东西不多,可连收带搬,也磨了小半个时辰。 当骡车上了村道时,已经快要黄昏了。 天寒地冻,村道上并没看到有多少人。 “砚弟,你和弟妹们跟着骡车慢些走,我先回去跟你嫂子说说,把你那房间再收拾收拾。” 说罢,沈墨眼底带着几分急切先行离开。 空荡的村道上,沈砚赶着骡车,二女分别坐在左右。 苏婉卿看着前方步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问道:“夫君,大哥看上去还有要紧事处理?” 沈砚淡淡笑道:“兴许是去安抚我那个嫂子吧。” “啊?”林芷柔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安,“嫂子好相处吗?” 一想到或许会惹嫂子不喜,将来迎上对方嫌恶的目光,二女内心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不用担心。”沈砚淡淡笑道:“长嫂如母,这些年一直操持着家里方方面面,这一下子多了三张嘴,怕是嫂子又要着急了。” 听到这话,二女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若仅仅是这方面的担忧,车上还有大把的粮肉,想必一定能讨得嫂子欢心。 毕竟是沈砚的家人,她们也不想无端遭受白眼与指责。 没过多久,骡车停在了沈家老宅外面。 老爹站在院门外,冷风中佝偻着身子。 看到沈砚从骡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女人。 沈相远的表情先是一滞,眼底悄然闪过一抹忧虑。 家中存粮本就不够,这下多了两个女人,吃食就更少了。 不过仅仅片刻,这抹忧虑就被脸上的欣喜取而代之。 大不了去县城找点儿活计,家里三个壮丁,无论如何也要把日子过下去。 再次看向沈砚,老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好小子,这才出去几天,居然一下子找了两个媳妇儿回来。 这下好了,总算不用厚着脸皮去陈货郎家提亲了。 想到这里,沈相远脸上笑开了花。 “爹,你在这里侯着,我过去帮把手。” 沈墨是一脸实诚的欢喜,大步走上前去。 唯有站在最后的嫂子赵安娘,愁云惨淡,脸上看不出半分团圆的喜气。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在一起,两道秀眉紧紧拧着。 “怎么就让这泼皮回来了......” 她只觉得冷风一个劲儿地往心口里钻。 家中虽然清贫,但没了这泼皮,好歹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每天不用提心吊胆。 现在虽说把地契拿回来了,但这小叔子的过往劣迹又何止一桩? 别的不说,单是为了追求陈货郎家的女儿,几乎都把家里搬空了。 上上个月把家里仅有的两只鸡偷着卖了,上个月又从家里偷了大半粮食换了酒钱。 眼下这年景,一大家子人本就吃不饱穿不暖,夜里儿子还饿得嗷嗷直哭。 现在这泼皮又回来了,以后还让人怎么活? 一想到这里,赵安娘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这股酸涩瞬间化作绝望。 本以为只有沈砚一人回来,怎料他还带了两个女人? “谢谢夫君。” 苏婉卿扶着沈砚,拉着林芷柔走下骡车。 听到那声称呼,赵安娘身躯一颤。 一时间,刺骨的凉气从后心直冲天灵盖,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天塌了! 自家儿子还饿得嗷嗷直哭,这一下又多了三张嘴。 家中的存粮哪里够吃? 哪里够? 绝望在心中蔓延,泪水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沈砚,你......你怎么还带两个女人回家?” “爹和你大哥心善,容得下你,可这家中的米粮是大风刮来的吗?” “难道一定要让你亲侄子活活饿死,你才甘心?” 赵安娘转身对着院墙,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内心的绝望与恐慌彻底爆发。 “这日子到头了!” “过不下去!没法儿过了啊!” 绝望的哭喊声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沈墨脸上的笑容。 老爹更是身躯一颤,痛苦地闭上眼睛,羞愧地无地自容。 苏婉卿和林芷柔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二女才刚从骡车上下来,脚都还没站稳。 她们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转头看向沈砚。 沈砚则是眉头微微皱起,尴尬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大哥,昨天不是让你带了粮肉回家吗?这......”沈砚不禁问道。 沈墨这才惊醒,猛地一拍脑门。 嚯! 倒是把粮肉的事忘了。 他也顾不上安抚自家婆娘,连忙对着沈砚和二女解释起来。 昨天拿到粮肉之后,他不信那是沈砚打猎得来的,便没给家里人说,将粮肉藏在了灶房的房梁上。 总想着等弟弟后面惹出祸来,恐怕这些粮肉还是得还回去。 然而中午去找沈砚的路上,又听说沈砚今天打到了两只獐子,这事还有李朔出言作证。 这下他才算是真的信了。 不过他信归信,家里藏着粮肉的事却一直都没说。 刚才虽然提前回家,却也没比沈砚他们快几步,只来得及匆匆忙忙收拾好房间就叫家人出来了。 听了大哥的讲述,沈砚这才恍然。 也难怪大哥从头到尾都是兴高采烈的。 老爹却是喜忧参半,嫂子更是当场崩溃了。 感情在嫂子看来,这根本不是一家团聚,而是迎了个无底洞回来。 “说啥?咱家灶房还藏着粮肉?还都是二郎打猎换来的?” 沈相远在旁边听了几句,脸上是半信半疑,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安娘也听到了些只言片语,哭喊声渐渐小了几分。 “是,而且还有更多。”沈砚点头应了一声。 前世他看过一些网文,主角总喜欢藏着掖着。 招人白眼不说,还惹家人担心。 如果按那个套路来,嫂子今后就成了妥妥的反派,老爹久而久之肯定也对他心灰意冷。 那回家还有什么意义? 穿越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在家撕逼? 那不是瞎折腾吗? 沈砚拍了拍沈墨肩膀,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会意。 只见沈墨一脸兴奋地走过去,掀开骡车最上面的几层被铺。 精米、精面、粗粮、猪油、猪肉、鸡蛋...... 一袋袋食物,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板车上。 这些东西,外人看到了肯定眼红。 但是对家里人,哪儿有必要藏着掖着? “嫂子,回头,看看我哥。” ------------ 第一卷 第25章 桌子给你掀了 赵安娘脸上犹带泪痕,听到沈砚的喊声,下意识转身回头。 一时间,她的啜泣声彻底平息,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刚才还哭得像个泪人,此刻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眼底的崩溃和绝望瞬间凝固,双眼死死盯着骡车上的一袋袋粮肉,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沈相远也好不到哪儿去。 凹陷的眼眶中瞳孔巨震,原本佝偻的身躯猛地一晃。 要不是沈砚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只怕要一个踉跄瘫在地上。 “这......” 沈相远干枯的手指指向骡车,双目圆瞪,神情之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这这......”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活了大半辈子,他哪儿敢想过自家能有这么多粮肉。 沈墨倚着骡车,脸上同样挂着笑意。 饶是在荒屋就已经见过这些粮肉,此刻心中却还是一阵感慨。 他下意识看向沈砚,这个之前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弟弟,此刻却变得高大而又陌生。 喜悦之余,他的鼻尖隐隐有些发酸。 揉了揉鼻子,沈墨这才走过去,搂着赵安娘的肩膀笑道: “看吧,这些都是砚弟打猎换来的,以后家中存粮不仅不会少,反倒还能富余出来。” 赵安娘闻言,呆滞地点了点头。 一股火辣辣的羞臊感窜上头顶,让她脸颊羞红,耳根子就像火烧一样。 想想刚才说得那些话,以及哭闹,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却感到喉咙干得发紧。 最终,她将头深深埋了下去,手指死死绞着发白的衣角,躲在自家男人身后。 “嫂子。”沈砚上前,叫了一声。 赵安娘闻言,心中顿时一紧。 刚才她又哭又闹的,却没想到人家带了这么多吃食,这下少不得要被小叔子挤兑了。 算了,挤兑就挤兑吧,谁叫自己沉不住气呢。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与这泼皮口角了。 赵安娘站了出来,却没敢看沈砚,将头埋得更低了。 就听那泼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嫂子,我这一回来就是三张嘴,往后可得多麻烦你了。” “家中的粟米暂且放一放,咱先紧着精米白面吃。” 说着,沈砚从骡车上拿下一个背篓,递了过去。 “对了,我今天打的獐子还剩下一只半,家里人多,就全炖了吧。” “欸,好......” 赵安娘下意识地接过背篓,没想到如此沉重,差点儿又是一个踉跄。 还好沈墨眼尖,及时扶了一把。 沈砚又对旁边使了个眼色,林婉清和林芷柔立刻上前,三女抬着那筐獐子肉往灶房走去。 沈砚回身拍了拍骡车。 “爹,大哥,先搬东西吧,来搭把手。”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上前去。 ...... 夕阳西沉,光影渐晦。 沈家老宅内弥漫起了久违的肉香。 灶房内,一口边缘露着豁口的大铁锅架在灶台上。 锅底的柴火劈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在赵安娘脸上,映出了几分期待。 锅内沸水翻滚,被切成一块一块的獐子肉上下浮沉,其中还滚着大块的萝卜与野菜。 没有太多香料,葱姜蒜炒香之后加入豆酱,再来一小撮细盐提味,最后放入紫苏去膻。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萝卜的清甜,以及紫苏的辛香,让这贫瘠的院落充斥着令人安心的烟火气。 侄子沈年已经按捺不住了,手中端着个斑驳的陶碗,眼巴巴地守在灶房外面。 小嘴巴不住地咽下口水,脑袋则是时不时地往锅里探去。 若是放在往常,赵安娘非得将儿子打出去不可。 男子汉大丈夫,扒在灶房门口像什么样子? 可今天,她破天荒地只是呵斥了几句,转身便往灶膛里添上木材,让火烧得更旺些。 大灶炖肉,小灶煮饭。 苏婉卿坐在小灶前的木凳上,小心地看着火势。 林芷柔则是在旁边打着下手,脸上还带着几分生疏与拘谨。 老爹坐在堂屋门口,目光穿过烟雾,落在了厨房门口的沈砚身上。 闻着鼻尖的肉香,看着院内的儿孙,紧锁多日的眉头终是舒展了些许。 “二叔,肉啥时候才能好啊?”沈年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院子里的沈砚。 小家伙向来对沈砚是又惧又怕,以往即便是见到了,也是隔着老远怯生生地打个招呼就跑开。 也许是看在这一大锅獐肉的份上,居然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乌溜溜的小眼睛泛着金光。 然而还没等沈砚回话,沈年连珠炮一样接着发问,“二叔,我爹说这獐子是你打的,它跑得快不?” “快啊,那肯定快。”沈砚捏了捏那红扑扑的小脸,“不过你二叔的箭更快,要不然怎么能打到獐子呢。” “二叔,我刚看你房里有一副弓箭?” “那东西你现在还用不了。” “二叔,等你死了能不能把弓箭送我?” 沈砚一脸无语,“不用等我死了,过两年你再大些就送给你。” 沈年今年刚满十岁,哪儿懂这些生了死的。 得知再过两年那弓箭就是他的,顿时高兴得蹦了起来。 “开饭了!”灶房里传来赵安娘的喊声。 大哥沈墨端着一个大陶盆,放在了堂屋中间的斑驳木桌上。 桌面早就收拾干净,没有精致的碗碟。 清一色的粗陶大碗,盛着香喷喷的白米饭。 獐肉炖得软烂,萝卜吸饱了汤汁,野菜晶莹剔透。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昏暗的天光照亮了一张张带着油汗的脸,笑容中洋溢着满足。 “肉!我要吃肉!” 沈年趴在桌边,猛吸一口香气,伸手就要往陶盆抓去。 却被沈墨啪地一筷子打在手上,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沈相远见状,从陶盆里夹了一大块萝卜,就着白米饭吃了起来。 沈砚见状,又夹了两块带骨的肉放在沈相远碗里,“爹,今天肉多,敞开了吃。” 接着,他又给沈墨和赵安娘各夹了两大块肉,“大哥,嫂子,忙活了一下午,你们也多吃点。” 随后,他夹起一块獐子大腿肉,看向流着口水的沈年,“吃得下不?” 小家伙馋得两眼直冒绿光,一个劲儿地点头,“吃得下!我最爱吃肉了!” 沈砚大笑,递过獐腿,小家伙根本顾不上烫,接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接下来,沈砚又给身边的二女夹了两块肉。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无论是沈相远、沈墨还是赵安娘,都在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那表情,就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沈砚脸色微变,这才意识到刚才一个不注意,差点把泼皮的人设崩了。 性格转变太快,若是引起家人猜疑,反倒是个麻烦事。 啪得一声! 筷子拍在桌上。 “天天肉,顿顿肉,赶明儿再不换个口味,桌子给你们掀了!” 说罢,沈砚愤然起身,出了堂屋。 沈相远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满眼笑意地招呼二女。 “婉卿,芷柔,快吃快吃。” “别在意,他从小就这样。” “大郎,去劝你弟弟进屋吃饭。” ------------ 第一卷 第26章 真搞不懂你们 沈家老宅比之前的荒屋大了不少,前后都有院落,主屋集中布置。 中堂两侧,各有东、西正房,正房的南面还建了两间辅屋。 中堂用于日常待客,东、西正房分别住着沈相远与沈墨一家。 东辅屋用作灶房,西辅屋则是沈砚的住处。 现在沈砚带着苏婉卿、林芷柔二女回家,西辅屋显然是住不下了。 于是沈相远便将东正房让了出来,沈砚带着二女住进去,而他则是搬去了西辅屋。 虽说这样安排于礼不合,但眼下这年景连世道都乱了,还谈什么礼? 老百姓才不管这些,只要日子能过下去就成。 饭后,一家人各回各屋。 “芷柔,只能委屈你再将就些时日了。”沈砚在屋内扫了一遍。 仅有一张床,这天寒地冻的,看来三个人还是得挤一挤。 “不委屈,沈大哥不介意便好。”林芷柔红着脸钻进被子。 睡在床上,沈砚心里也开始盘算。 要是可以的话,最好再给林芷柔隔个小间出来。 倒不是说影响他发挥。 其实沈砚觉得不隔也可以,但审核觉得不行。 也不知道林芷柔这丫头是什么想法。 这两天问她什么都是把头低下小脸一红,一副全凭沈大哥做主的姿态。 一点儿也没有第一眼见她时,喊着“姐夫,我给”的那股劲头。 “早点睡吧。” 草灯熄灭,苏婉卿配合地扭动腰肢,挤入沈砚怀中。 一阵温存之后,她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心满意足地啧了啧嘴。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二女已经起床了,不在屋内。 沈砚起身穿好,然后走入院子洗漱。 灶房里,三个女人刚刚把饭煮好。 苏婉卿掀开锅盖,白色雾气蒸腾而起,浓郁的大米香气令人直流口水。 林芷柔拿出陶碗在案上摆开,大白米饭一勺接一勺地盛进碗里。 赵安娘则是将昨晚吃剩的獐肉回了个锅,端进堂屋之后就去叫沈年起床。 坐在桌上,沈相远和沈墨看着眼前的饭菜,脸色是一片复杂。 这不年不节的,大清早就吃上白米饭了? 就家里那点儿存粮,照这样下去能吃几天啊? 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恰在这时,赵安娘领着沈年也坐了下来。 看着老爹和自家男人的脸色,她幽幽叹了口气。 “婉卿说了,朔弟只吃白米饭,我怕煮粟米他再把桌子掀了......” 沈砚往嘴里扒了一口饭,一脸享受。 “还是稻米吃起来香,不卡嗓子。” “以前怎么总是吃粟米?真搞不懂你们。”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露出无语的神情。 连年灾荒,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放着稻米不吃,去吃那难以下咽的粟米? 只有沈年吃得津津有味,口齿不清地附和着。 “就是就是,我和二叔一样,我也喜欢吃稻米。” 赵安娘轻抚着小家伙的头,眼底对沈砚的嫌恶悄然少了几分。 谁不爱吃稻米呢? 造吧。 至少儿子现在能吃饱饭了。 等这些稻米造完,兴许小叔子也就老实了。 吃过早饭,沈砚在自家院子里闲逛。 沈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好奇地跟在后面,没敢缠上去。 赵安娘从沈砚那里拿到了两张獐皮,欢天喜地地与苏婉卿和林芷柔处理皮毛,打算给沈年做个皮手套和皮帽子。 沈相远嘴里哼着小调,在院子里打磨着几个老旧的农具。 沈墨则是架了把梯子,去修补漏风的牲畜棚,生怕骡子在夜里冻出个好歹。 虽说入冬之后,农户就不用下地了。 但这可不是假期,而是一段休而不息,为春而备的时期。 沈砚看似随意地走动,大脑却是一刻也没闲着。 之前他掌握的钱粮足够三个人生活一年之久,但现在回到了老宅,也不能把老爹和大哥一家排除在外。 六个大人加上一个小家伙,以他那点钱粮,恐怕最多也就撑个半年。 这还是在不考虑荒年粮价上涨的前提下。 所以,要打更多猎物! 这样一来,才能换更多的钱粮,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昨天猎到两只獐子,攒了一百积分,暂时先不抽奖了。 这两天多打些猎物,下次试试五百分奖池会出什么惊喜。 心中有了打算,沈砚转身回屋。 拿上弓箭,背上背篓,趁着时间还早赶紧进山。 等下顺便把李朔也叫上,再多打一些猎物回来。 走出屋门,正打算给老爹说一声。 一个裹着破旧棉袄,面容愁苦的汉子从院外探头进来。 “相远哥,在家不?” 沈砚抬头看去,是同村的王老蔫。 论辈分是他的叔伯辈,小时候还抱过他。 这人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家,平日里只知道闷头干活,从没生过事端。 往年前身惹出混账事的时候,王老蔫家虽然紧巴,也还偶尔帮衬着送点吃食过来。 沈相远闻声,连忙放下了正在打磨的农具,起身迎了上去。 “老蔫啊,快进来,门口风大。” 王老蔫被请进来,却不敢往堂屋走,哆哆嗦嗦地站在院子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沈相远见状,正打算问,就见对方眼圈已经红了。 “相远,我这......实在是没活路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 “你......”王老蔫哽咽道:“你能借我些钱不?不多借,我只想赎回我那三亩水田。” 沈相远闻言,眉头顿时拧在一起,“你咋把田产抵押了?啥时候的事?” 王老蔫抹了把脸,涕泪交加。 “去年,娃他娘病得厉害,我为了抓药,只能把田契押在甲正那儿,借了三贯钱。” “本想着今年收成好点儿就能把田赎回来,没成想秋收之后交了赋税,不仅没有剩余,反倒欠的更多了。” “马上就除夕了,要是除夕之前还不上五贯钱,那田......就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王老蔫已经是泣不成声,哀嚎着道: “相远哥,咱都是庄稼汉,那田就是命根子啊!” “要是没了田,我这一家老小的,就只剩下饿死了!” ------------ 第一卷 第27章 你这是想当地主? 听着耳旁哭诉的声音,沈相远的脸上满是难色。 不是他不帮。 五贯钱,那可是整整五两银子! 即便是放在正常年景,普通农户劳作一整年,到头来连一两银子都攒不下来。 更何况连年灾荒,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 秋收之后交了赋税,能保住本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 “老蔫啊,不是我沈相远不帮你,若是一贯两贯的,我还能砸锅卖铁凑一下。” “可这五贯钱,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凑不出来啊......” 听到沈相远的话,王老蔫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他僵硬地转过身,全身的精气神都像是散了似的。 “相远哥,不用说了,我懂,这荒年的,谁家都不容易......” 王老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往外走去,连背影都透着暮气。 “等下!”沈相远突然喊了一声。 王老蔫转过身来,神情略显意外,眼底的似有光亮闪烁,微弱如豆。 只见沈相远扭头,朝着牲畜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家里还有一匹牲口,走,今天进城把骡子卖了,说啥也得给你把地赎回来。” 王老蔫微微呆滞,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言语中千恩万谢。 “不至于,谁家还没个难处......” 沈相远扶起王老蔫,两人往牲畜棚走去。 沈砚站在一旁,一副黑人问号脸。 不是,这啥意思? 老爹要把他骡子卖了? 这么没有边界感吗? 那可是他的鬼火啊! 老登! 另一边。 沈墨坐在地上,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刚刚修补好的牲畜棚。 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顶不漏雨,墙不漏风。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骡子在里面挨寒受冻了。 见到沈相远走来,沈墨顺势站起身子。 “爹,骡棚我已经修好了,哟,老蔫叔也来了啊。” 沈相远嗯了一声,“大郎,把骡子牵出来,等下去跟你老蔫叔把骡子卖了。” 沈相远一愣。 ??? 不是,这骡棚刚修好,转头就要卖骡子? 这是针对骡子还是针对我呢? 你早说啊! 怎么不早说? 愣神之时。 “爹,你先慢着,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沈砚拉住老爹,生怕再晚一步老登就把他鬼火卖了。 旁边的王老蔫见状,表情微微一僵,拘谨地低下头。 沈相远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凝重了几分。 “二郎,这牲口必须卖,你老蔫叔的地要是不赎回来,来年那一家老小全都得饿死!” 沈砚点了点头,也没想着讲道理,说那是他的鬼火什么的。 这个时代,可没有前世那一套个人独立自主的思想。 在沈相远的观念里,他是家主,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 当然,儿媳妇除外。 只见沈砚看向王老蔫,笑着问道:“老蔫叔,你刚说要借多少来着?” 王老蔫的头又低了几分,“五贯钱。” 沈砚将手摊开,“巧了,正好我有。” 只见他从襟袋中拿出一块银锭,不多不少,正是五两。 上次从县城回来后,他手上还剩了十六两三钱。 五两对别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他还是拿得出的。 王老蔫站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 沈相远老脸一红,瞪着眼道:“浑小子,有钱你不早说,拿过来!” 一把抓向那块银锭。 却见沈砚动作利落地一翻手,将那银锭收了回来。 “五两银子我有,但我也没说借啊。” 沈砚皮笑肉不笑,又拿出了前身那副泼皮姿态。 沈相远一皱眉,“到底借不借?给个痛快话,别耽误你爹我进城。” 进城? 沈砚嘴角一抽。 得,还得要卖我鬼火是吧? “借,但是得有条件。” 沈砚看向王老蔫,干脆利落地说起来。 “第一,等把田赎回来,田契得压在我这儿。” “第二,年利两分,等连本带利还清了,田契才能还你。” “第三,来年若还不上钱,田契继续押着,往后每年的收成要分我两成,直到把钱还清。” 说完,他一脸正色地看向王老蔫。 “叔,你若觉得合适,钱就拿走,若是不成,那就另想办法。” “但我那鬼......我那骡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卖,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老爹听的。 还别说,像这种关键时候,泼皮人设就是好用。 放在一般人谁敢跟自家老子这么说话,腿不给你打折了。 但泼皮就不一样了。 一个泼皮犯起浑来,全家都得鸡犬不宁。 算了,不卖就不卖吧...... 沈相远没了主意,也不再发话了。 倒是王老蔫愣了几息,紧接着便是一脸的狂喜。 押田契? 还不上就要分出去两成收成? 这算什么条件! 那田本来就要归里正了,况且现在利息还这么低。 当初他找里正借了三贯钱,年利可是五分。 五分是什么概念? 后来王老蔫去县城抓药,才知道钱庄里放款是九出十三归,实际的年利也才四分多。 区区一个里正,居然敢收五分利! 若不是王老蔫太过老实,早就去里正家闹了。 “合适!太合适了!阿砚,就按你说的来。” 王老蔫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笑容里混着眼泪。 同样是抵押田契,里正那是把人往死路上逼,沈砚却是留着一线生机。 即便还不上钱,往后每年只需要付出两成收成,田还是他的。 这么一来,一家老小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阿砚,田契在你这里叔是一百个愿意,你放心,往后一定连本带利全都还你。” 王老蔫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这哪儿是条件,分明是沈砚在变着法儿的帮他。 不仅给了他体面,还留了盼头。 “行了,赶快去吧。” 沈砚也不废话,当着沈相远的面,将那块银锭拍在王老蔫的手上。 这一刻,王老蔫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他手中攥着那救命钱,千恩万谢,抹着眼泪走出了沈家院子。 沈相远在一旁看着,内心感慨不已,最终只是眼神复杂地长叹了一声。 倒是一旁的沈墨头颅扬起,直接将话点破了。 “砚弟,你这是想当地主?” ------------ 第一卷 第28章 下套捉狐 当地主? 沈砚毫不在意地笑了。 “大哥说笑了,等来年王老蔫还了本钱,只需付我两分年利就能把田契拿回去。” “相当于是用他的钱赎了他的地,我当哪门子的地主?” 说罢,他整好身上的弓箭与背篓,对着二人摆了摆手,信步走出院门。 “我进山了,正午吃饭不用等我。” ...... 出门之后,沈砚并没有直奔后山,而是往李朔家的方向走去。 进山打猎,有人帮衬肯定更好一些。 像李朔这样信得过,手脚又麻利的,当然是不二之选。 刚出院门没几步,就看到一个人影沿着村道向这边走来。 不是李朔还是谁。 他背着背篓,脸上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看到沈砚之后,他连忙快步赶来,“砚哥儿,我正要找你!” 沈砚微微意外,“哦?有什么事?” 李朔扫了眼几个路过的村人,拉起沈砚往后山方向走去。 “昨晚二河叔来我家串门,得知我们猎了獐子,顺口说起了之前他在后山差点儿捉到玄狐的事。” 玄狐,也就是毛色纯黑的狐狸,一般都是赤狐的变种。 “我琢磨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于是就留二河叔在我家吃饭,吃完饭又送了他半只獐子腿。” 沈砚笑了,在这时节,半只新鲜的獐子腿可是一份硬礼,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二河叔怎么说?”沈砚问道。 “反正他也猎不到,全说了。”李朔把嘴一咧,“就在野松岭。” 野松岭! 沈砚神情微动,就在上次抓野鸭的那片湖泊附近。 “到了野松岭之后,再往东走七八里,有一片向阳的缓坡。” “那坡不陡,长满了橡树和杜鹃灌丛,玄狐就在那附近活动。” 沈砚听着,脑海中下意识勾勒出一副画面。 一处大长缓坡,灌丛密集,玄狐在那里活动,啃嫩叶,吃浆果。 这确实是一个理想的栖息地。 “不过......”李朔话锋一转,“过了野松岭,就算是进入深山地带了,再往深处走,只怕会有猛兽出没。” “我爹说那种地方千万别去,万一玄狐没猎到,把小命丢了可就亏大了。” “那你意思呢?”沈砚眼神微凝。 “去!”李朔嘿嘿一笑,“我打小就不听我爹的话。” 沈砚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昨天的麝香囊还挂在房梁下阴干着呢。 也就孩童手心大小,居然价值五两银子。 比王老蔫当初抵押那三亩水田的钱还要多。 而一张完整的玄狐皮至少价值十两! 这可是暴利啊! 打猎还怕风险?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走过野松岭,两人很快便找到了那处向阳坡。 来到了栖息地,就不能像昨天猎杀獐子那样使用弓箭了。 否则猎杀一两只,其它全跑了,那就亏大发了。 狐狸这东西太奸猾了,普通的套索,踩夹,它要么能绕开,要么能挣脱。 想要活捉,难度非常之大。 老话说狐行旧路,它们虽然在向阳坡附近活动,但觅食、饮水等日常行为,还是会沿着熟悉的路径往返。 并且,这个路径极为隐蔽,与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查探根本无法分辨。 沈砚也是在沙盘视野的辅助下,才在灌丛之中发现了一条被轻微踩踏过的小径。 找到了狐狸的活动路径,接下来就要制作套索了。 他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从背篓中取出一捆柔韧而又结实的麻绳。 接着,他从旁边的树枝上撇下一截带钩的枝杈,拿出柴刀削了起来。 凭借着对于山林小套这个技能的理解,他打算制作一种专门抓捕狐狸的套索。 “朔子,学着点儿,能不能抓到玄狐,就看这套索的手法了。” 李朔闻言,重重地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狐狸的嗅觉与视觉都非常灵敏,套索稍有异味,就会引起它们的警觉,宁可绕行也绝不冒险。 沈砚当然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制作套索的麻绳都是提前浸泡过草药汁液的,能最大程度地掩盖人类的气味。 观察了小径周边之后,他选了一个两侧生有灌木的窄口区域。 然后用带钩的木杈作为触发机关,小心翼翼地在小径边上布置了一个活套。 套索的高度最重要,得卡在狐狸奔跑时前腿迈过、后腿正好踏入的高度。 “这种套索本身其实没什么难度。” 沈砚一边调整着绳索的松紧,一边对李朔讲解。 “关键在于对环境干扰降到最低,让套索归于自然。” “动作要轻,痕迹要少,手要稳,心要静。” 沈砚的动作极其精细,生怕带起多余的枯叶或留下明显气味。 每一次下杈,每一次绕绳,都与环境融为一体。 制作完成后,他将套索隐藏在几片枝叶下。 然后用周围的枯叶和浮土盖在上面,进行伪装。 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李朔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虽然看不懂,但他感觉沈砚布置套索的手艺比村里那些老猎户还要精湛。 其实他也没见过老猎户布置套索。 布置完了第一个套索,沈砚又在沙盘上分析出了另外几条狐狸的活动路径。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沿着几条小径布置了十几个这种活套。 李朔也没闲着,在沈砚的指导下,给灌丛的边角处也布置了三个。 虽说他还是新手,但谁不是呢? 沈砚也是啊! 今天才是第四天进山! 若按真正打猎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天半。 “砚哥儿,这些套索要是都能抓住,你就发大财了!” 李朔布置好最后一个套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一只完整的玄狐皮,可是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贵重,其价值足以让任何猎户眼红。 “哪儿有那种好事?”沈砚却是淡淡一笑。 狐狸若是真的这么好抓,狐皮的价格也不会居高不下了。 十三个套索,能抓到一半就算是走了大运了。 沈砚最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明显的破绽。 “走吧,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这附近有片湖泊,我们去那儿转转。” ------------ 第一卷 第29章 渔获惊喜 二人行走在山路上,耳边并没有鸟雀的聒噪,只是偶尔从深林中传出几声斑鸠的低鸣。 穿过一片长满杂草的竹林后,熟悉的湖泊出现在眼前。 湖心处倒影着苍白的日头,水面依旧波光粼粼。 只是野鸭没了,连根毛都没有。 沈砚并没有沮丧,虽然打不到野鸭,但这么大一片湖泊,渔获总该不少吧。 李朔给手上哈了一口热气,目光看向冷冰冰的湖面。 “砚哥儿,这天气,鱼还开口吗?”李朔脸上泛起了难色。 “当然了。”沈砚点了点头。 别说现在这点儿冷了,就算是湖水冻上了,鱼也是要觅食的。 只是入冬水寒,鱼就不像以往那么活动了。 大多时间都藏在水深的地方,或是在水草根部的缓流区。 如果能够找到鱼群聚集的位置,一样能有所收获。 沈砚前世可没少在野外捕鱼,经验自是不必多说。 趁着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在沙盘上把整个湖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那几处地方,就是鱼群聚集的区域。” 他拍了拍李朔,指向几处水下暗沉,水草丰茂的区域。 “朔弟,你在那几个潜洼附近挖一些蚯蚓、田螺当做诱饵” “我去后面竹林砍几根竹子,等会儿做成捕鱼的鱼篓。” 李朔嗯了一声,在湖边的湿地里开始翻找。 沈砚则是走入竹林,挑选了几根三年以上,韧性极佳的老竹。 他想要制作的,并不是这个时代常见的,入口直通的筒状篓子。 而是一种腹部宽大,颈部细长,入口内侧有倒须结构的鱼篓。 一旦鱼被诱饵吸引,可以轻易从外部挤开倒须钻进去。 可一旦进入宽敞的腹部,再想逆着倒须出来就不可能了。 李朔找来诱饵时,沈砚已经将竹子砍成了一堆粗细均匀的篾条。 李朔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禁咋舌,“砚哥儿,你这编个鱼篓,咋比编席子还费劲?” 沈砚笑了笑,没有理他,开始编制鱼篓。 先编出一个宽腹的篓身,接着是一个向内收缩,带有倒须结构的颈部。 只有篾条交叠的角度和弹性恰到好处,才能形成只进不出的单向通道。 沈砚动作细致,每一个环节都力求精准,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砚哥儿,你这也太细致了,看我的。” 李朔耐不住性子,提着柴刀去砍了几根竹子,动作麻利地劈篾、扎捆,很快就做好了一个直筒鱼篓。 没过多久,沈砚的鱼篓也完工了。 “砚哥儿,比比看谁的鱼篓捉的鱼多?”李朔兴致勃勃。 “输了可千万别哭。”沈砚笑着回应。 接下来,两人将诱饵放入篓中,然后将鱼篓沉入了两处看似不错的缓水区,最后做好标记。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这段时间里,两人就近查探了一下周围,在竹林边缘发现了几只竹鸡的踪迹。 沈砚两箭连出,射杀两只竹鸡。 然后盯着半空中飞逃的竹鸡,手上继续放箭。 百步之内例无虚发,当弓弦停止颤动,五只竹鸡倒在地上。 【击杀成年竹鸡*5,积分+25】 积分到手,中午来顿小烧烤。 两人在湖泊附近生火,烧柴,借着湖水将竹鸡剖开清理干净。 沈砚拿出准备好的调料,撒在鸡肉上面烤了起来,肉香与辛香随之钻入鼻腔。 竹鸡的肉质比野鸡更鲜美,李朔吃得满嘴流油,周围是一地鸡骨头。 烤着火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日头已经过了正午。 沈砚算了算时间,两只鱼篓已经在水下沉了一个时辰有半。 回到湖边,准备收篓。 李朔小跑着过去,迫不及待地拉起自己那个鱼篓。 入手稍轻,提上来一看,里面除了水草和浑浊的泥土,就剩几条指节长的小鱼苗。 “晦气!连湖里的鱼都成精了,怎就光吃饵不进门?”李朔一脸不快。 沈砚没说什么,抓向自己那个鱼篓,稍一用力手上就传来沉甸甸的力道。 鱼篓一离水,内部激烈的搅动就让李朔瞪大了眼睛。 青褐色的鲫鱼挤在最下层,最小的也有巴掌那么大。 几条鲤鱼扭动着身子,试图从鱼群中钻出,却被旁边的草鱼挡了路。 三条草鱼挤在篓子中间,最长的那条一尺过半,青绿色的脊背绷得笔直,腮盖一张一合。 最抢眼的是一条黑褐色的大鲶鱼,鱼头和拳头一样大。 两根须子垂到篓外,偶尔一翻动,整个鱼篓都跟着晃。 毫不夸张的说,就这一篓子鱼,至少也在二十斤左右。 “天爷啊!这条鲶鱼不得五斤打底了!” 兴奋之余,李朔已经忘了自己那寒酸的收获,凑上前来对着鱼篓啧啧称奇。 “砚哥儿,你这篓子真是神了,我那篓子跟这一比,简直就是个破了洞的口袋!” 李朔眼中洋溢着兴奋之色,他这才意识到这鱼篓的奇特之处。 鱼儿能够轻松钻进去,却会被入口处向内收拢的篾条挡住出路。 他兴奋地满脸通红,“砚哥儿,教教我,等我学会了这手艺,以后就不愁没有鱼吃了。” 看着李朔火热的眼神,沈砚一指后面的竹林,“想学可以,去砍一些三年以上的老竹过来。” 亲眼看到一篓子抓了二十多斤鱼,李朔学起来极其认真,很快就上手,开始编织。 制作这种鱼篓也是非常耗费时间,饶是沈砚已经熟练了,也花了一个时辰过半才编织出了第二个。 直到太阳开始落山,李朔的那个也编织好了。 沈砚将第一个鱼篓从水中提出,将鱼全部倒进刚才的直筒鱼篓准备带走。 随后给三个倒须鱼篓放入诱饵,又选了三处水草丰茂的区域沉了下去,最后做好标记。 “鱼篓在这里沉一晚上,肯定比第一篓的鱼多。” 第一篓入水的时间不是很长,主要是用来查探湖泊中的鱼情。 沈砚一开始就想好了,如果这里没有多少鱼,就不需要再编织鱼篓了。 没想到起篓之后就是惊喜,一下子捕了二十多斤鱼。 李朔提着他的直筒鱼篓,满眼期待,“明天早点来,渔获肯定不会少。” 沈砚正要开口,视线中突然跳出一条提示。 【击杀成年赤狐,积分+55】 ------------ 第一卷 第30章 赤狐皮草 沈砚神情微怔,这才想到了向阳坡那边还埋了十几个套索。 入冬之后,由于捕猎难度增加,狐狸会在白天的温暖时段集中觅食。 此刻夕阳即将落山,经过了大半天的等待,也是时候去查看套索了。 很快,两人走上了那片向阳坡。 顺着隐约可辨的小径,他们来到了一处套索布置点。 “砚哥儿,好像......没什么动静?”李朔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套索依旧保持着之前离开时的样子,周围并没有任何异样。 沈砚心态很稳,“狐狸奸猾,行踪不定,走,去下个套索看看。” 李朔闻言,起身向另一个的套索走去。 第二个,第三个......一连检查了五个套索,全都空空如也,连根狐狸毛都没见到。 李朔原本还原本兴致勃勃,一转眼就变得失望,不禁自嘲起来。 “都说狐狸狡诈,这次总算是领教到了。” “也难怪二河叔那么轻易就吐踪迹,感情这狐狸都成精了,根本抓不着。” 沈砚眼神平静,目光扫向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压低声音。 “朔弟,你看那边。” 还没来到坡地,他就在沙盘上看到了那只死掉的狐狸。 只是李朔走在前面,非要先开那几个没套中的,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李朔循着看去,目光一凝,眼底顿时迸发出无法抑制的兴奋。 只见侧前方那棵大树下,枯黄的杜鹃灌丛旁,地面出现了明显的拖拽和挣扎痕迹。 再往里,灌丛中是一个两尺多长的褐色身影。 李朔快步上前,只见一只狐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身灰褐色的冬毛厚实浓密,尾巴尖上还带着一点醒目的白色。 的确是赤狐。 只不过赤狐的皮毛并不全是棕红色,也会随着生活环境发生变异。 在这只狐狸的脖颈上,一根麻绳套索紧紧勒着。 身下的地面被四爪刨出一个小坑,可见其死前的挣扎有多么剧烈。 李朔压下眼底的喜色,上前小心翼翼解开套索,拎起这只已经僵硬的狐狸。 入手沉甸甸的,皮毛异常顺滑。 “砚哥儿,还真别说,这狐皮入手的确是顺滑得很。” “只是可惜了,若是一只玄狐就更好了。” 李朔话音中带着惋惜,但脸上还是乐呵呵的。 他将手中的狐狸翻来覆去看了几眼,随即又露出几分不解。 “不过,这狐子看上去也没啥特别的,顶多也就是毛顺一点,真能值大价钱?” 沈砚没有回答,从李朔手中接过狐狸,用狐狸毛皮蹭了蹭后者的脖颈处。 “啥感觉?”沈砚问道。 “挺软和,还挺滑溜。”李朔细心感受着。 沈砚又让他摸了摸狐狸身上的软毛,问道:“这手感,跟你平时摸的狗毛、兔毛一样吗?” 李朔想了一下,猛地反应了过来。 其它动物的毛,多少都有些粗糙感,还会扎手,但这狐狸毛却是异常的柔顺。 “对哦,还真是不一样!” “这狐狸毛摸起来跟丝绸一样,就算是贴身穿着,也不会刺痒扎人。” “这下知道了吧。”沈砚解释道:“这毛色虽然看似普通,但是轻软柔韧,保暖极佳,等一转手加工成裘,就成了富人喜爱的珍品。” “这还不算,若是能捉到玄狐,那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李朔兴奋地竖起大拇指,“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赞了一声,他小心地将这只狐狸递给沈砚。 开了一连串的空套,接下来的收获令人欣喜。 剩下的八个套索之中,有三个成功套中了狐狸,并且全都是活着的。 另有几个套索被触发了,但只留下了挣扎的痕迹和几撮狐毛,显然是入套之后被挣脱了。 四只狐狸中,有三只是灰褐色的,仅有一只成色上佳。 这只赤狐通体为棕红色,耳尖带着黑色毛边,尾尖泛着一点白,色泽光亮抢眼。 而且皮板轻薄,入手细柔丰厚。 等过两天拿给山货铺子的吴掌柜,绝对是御寒保暖的高级裘皮。 沈砚动作麻利,将那三只狐狸的脖子扭断,然后收入背篓。 【击杀成年赤狐*3,积分+175】(同一物种之间积分也有不同) “砚哥儿,发了!发大了!这些皮子一转手,只怕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李朔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 “走,今天也算是满载而归了。”沈砚也是满心欢喜。 一张品色上乘的赤狐皮,至少也要四十两银子打底。 再算上另外三张狐皮,今天这一趟的收获只怕比上次那只花豹还要高出不少。 背着一身硬货,沈砚脚步也轻快起来。 快进村的时候,二人停在一处矮陂下,借着最后一抹天光,又检查了一遍背篓表面的伪装。 草药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狐狸毛都没露出来。 “朔弟。” 沈砚声音低沉道:“进村之后,无论是谁问起,都说我们只是进山抓鱼,背篓里是些寻常草药。” 李朔重重地点头,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柴刀之上。 “放轻松。”沈砚将李朔的手从刀柄上挪开,“你越是紧张,越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朔嗯了一声,眼底的凝重却没有消退半分。 青石塘村民风淳朴,邻里和睦,是因为绝大多人都太穷了。 除了里正之外,其他村民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可一旦出现巨大的利益,就足以撬动许多人心中那点可怜的良知了。 这四张狐皮意味着什么? 至少六十两银子! 这是一笔足够让任何一个农户眼红心跳,甚至豁出性命的泼天富贵。 它可以让一大家子人在今后的数年里,都不必再为粮食发愁,并且时常还能尝到荤腥。 也可以让一个泥腿子摇身一变,成为坐拥几十亩水田的小地主,连里正都要高看一眼。 一旦露了白,今后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左邻右舍、闲汉泼皮、甲正乡绅,甚至于官府的胥吏都会闻风而动。 家中救急、见者有份、摊派捐税、孝敬上官等各种名目都会随之而来。 一旦拒绝,为富不仁的帽子就会扣下来。 到时候,田税、徭役纷纷压下,转眼就家破人亡。 一旦到了那一步,别说钱财了,连性命都保不住。 所以,这四张狐皮在李朔眼里已经不再是金贵那么简单。 而是烧红的烙铁,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 第一卷 第31章 你会编鱼篓吗 村尾的黄土路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被夕阳拉得老长。 为了避免麻烦,李朔先一步进村,吸引众人的目光,沈砚则是走在后面。 那一篓鲜鱼在夕阳下闪着光亮,刚一进村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鱼篓边缘的水迹还未干透,透过开敞的筒口就能看到里面银光闪闪的鳞片。 与之相伴的,便是一股无法掩盖的,带着水腥味的鲜活气息。 蹲在老槐树下的癞子头第一个眯起了眼,“哟,朔子,你这是打哪儿捕来这么多鲜鱼?” 这一嗓子,顿时让李朔和鲜鱼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好鱼啊!各个鲜活,鳞片都还泛着光呢!” “这一篓怕不是得有十几二十斤?够吃好几顿了!” “看那条大头鲶鱼,好家伙,肥得很啊!” “这若是拿去集市上,够打好几斤酒了吧。” “朔子,入冬了还能捕鱼?啧啧,这运气绝了。” ...... 热闹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昨天是獐子,今天又是二十多斤渔获。 这战绩,试问谁不羡慕? 入冬之后,村里人不是聚在墙根下晒太阳,就是窝在一起扯闲天。 家家户户也就靠着秋日攒下的那点底子,抠抠搜搜地过活,只盼着寒冬早点过去。 可沈砚和李朔不知怎么就成了异类。 每天早早进山,等到黄昏时归来,手里提的、肩上背的,都是实实在在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这份对比,让那些无所事事的闲汉羡慕得紧。 而这羡慕之下,也在滋生着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其中,最为眼红的就是刘狗剩。 女人没有他的份就算了,打猎也没有他的份? 当初撒尿和泥是三个人,现在吃上肉了,就把他撇下了? 做人可不是这么做的。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路中间,咧着嘴,堵住了李朔的去路。 李朔眉头微皱,“狗剩子,有事?” “没啥大事。”刘狗剩龇着一口黄牙,指了指鱼篓,“瞧见朔哥儿这鱼新鲜,想借两条打打牙祭。”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变得耐人寻味了。 刘狗剩说的“借”是什么意思,傻子都明白。 没人出声制止,绝大多数人反而抱着膀子看起了热闹。 “嘿,狗剩子这是眼红了。” “朔子毕竟年轻,太招摇了。” “那么多鱼,想藏也藏不住啊。” “看朔子怎么应对吧......” 众人议论纷纷时,沈砚才刚踏入村子。 看到村人的焦点都落在李朔身上,他面色稍缓。 正准备绕开人群时,就听到前面爆发出一阵吵闹和喧哗。 目光一抬,就看到刘狗剩一手指着鱼篓,情绪很是激动。 紧接着就开始推搡,嘴里破口大骂,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 李朔扭过头,给沈砚使了个眼色,让他尽快离开。 然而沈砚却视若无睹,径直走上前来。 “怎么回事?”沈砚上前问道。 “他要借鱼。”李朔指着刘狗剩的鼻子。 “借鱼?”沈砚看向刘狗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给钱了吗?” “给钱?”刘狗剩笑了,“借是什么意思?借就是不给钱。” “不给钱还这么嚣张?你很醒目啊。”沈砚笑着,从腰间解下柴刀。 “砚哥儿,别动手!”李朔见状,连忙拽住沈砚。 “不让泼皮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沈砚反握着刀,刀背向前。 刘狗剩大声喊道: “沈砚!当着大伙的面儿,这鱼我借定了!” “还有,鱼是哪里捕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们捕鱼,我们也要捕鱼!” 旁边的村民跟着欢呼应和。 “对,都是一个村的,我们也要捕鱼!” “哪里捕的鱼?老实交代!” 几个闲汉在人群中大声呼喊。 刘狗剩一脸得意,很享受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 现在村里人都站在他这边,沈砚就算再横,又能拿他怎么样? “捕鱼?你特么会编鱼篓吗?” 刘狗剩听到沈砚问话,刚一转头,就看到明晃晃的刀背劈面砸下。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直接被干翻在地上。 他捂着脑袋,一头的血。 “彼母的!大白天找不痛快?不会编鱼篓还想捕鱼?我请你吃鱼尾巴!” 手中柴刀一偏,冰冷的刀面狠狠拍在对方脸上。 刘狗栽倒在地,一口血水吐出,其中还混着几颗牙齿。 旁边几个闲汉见状,顿时喊了起来。 “住手!有话好说!” “谁让你动手打人的?” “我们可不怕你!”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一个稍显健壮的闲汉靠得最近,一脸凶狠地抓向沈砚。 沈砚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柴刀一甩,白亮的刀刃抵着对方鼻尖。 “再喊一声,我活劈了你。” 周游子双眼一瞪,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更凶了。 指着额头上一处两寸长的伤疤叫嚣起来。 “来,动手,你要是不劈老子看不起你!” 唰! 一刀劈下!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游子捂着左耳的位置,鬼哭狼嚎,鲜血从手指缝里溢出来,地上掉着一只耳朵。 “给老子闭嘴!” 刀面横拍过去,抽在对方嘴上,周游子直接被吓懵了。 这泼皮敢动刀? 来真的? “谁还想要鱼?不怕死的就过来!” 沈砚提着刀,满眼冰冷地扫视四周。 闹事的都是村里的闲汉,一个比一个精。 跟一个泼皮动手?他们可不傻。 刘狗剩被打得满头是血,周游子更是没了一只耳,谁还敢上去? 他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旁边响起。 里正李德友阴沉着脸,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男人名叫胡润生,本村的地保,负责协助里正处理本里内的事务。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德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怎么回事?” 李朔见状,连忙上前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李德友点头,先是看向李朔手中的鱼篓,又扫了一眼沈砚身上的背篓。 思索片刻,他沉着脸冷喝道: “刘狗剩聚众闹事,抢夺村人渔获,罚清扫村道一月。” “周游子先行治伤,后罚清理村场枯草半月。” 说罢,他转头看向李朔与沈砚,目光如刀子般锐利。 “李朔,招摇逞凶,罚交半数渔获充公。” “至于沈砚,防卫过当,罚交半数山货充公!” “以儆效尤!” ------------ 第一卷 第32章 里正的头骨挡得住箭簇吗 判决落下,众人看向沈砚和李朔,眼神逐渐变得玩味起来。 罚交半数山货和渔获,这个惩罚可不小。 “唉,甲正还是老样子,各打五十大板。” “罚半数山货和渔获,这也太狠了吧。” “狠啥,周游子可是没了一只耳朵。” “充公?也不知道充去谁家灶房了。” “被抢了还要遭罚,这上哪儿说理去?” 耳边众说纷纭,李朔咬牙切齿,脸上是一片愁苦。 里正虽然不是官府任命的官员,但常年为县衙办事,代表的是官面。 在青石塘村,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否则远役、重役压下来就是家破人亡。 刘狗剩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哪儿能听不出来里正的打算,眼底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不给我吃肉,你们也别想好过! 他一声大喝:“沈砚,还不把你身上的山货交出来!” 沈砚眉头一挑,直接笑了。 里正只是负责调解纠纷,即便要罚,也只能训诫或是罚劳役。 这一开口就要渔获山货是几个意思? 都不稀罕点破你。 难怪是乱世,区区一个里正,连官都不算,竟敢贪赃枉法。 这世道能不乱吗? 地保胡福生上前一步,扫了一眼篓中扭动的鲜鱼,眼底闪过一抹火热。 正要上手夺下鱼篓,就见一道人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胡福生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沈砚,你敢抗命?反了你了!” 沈砚没有理会对方,脸上闪过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 “按大乾律,斗殴伤人致残,里正只能上报,无权判罚。” “大人一开口就要我上交山货渔获,难道是想私自强判?” 李德友脸色微变,这事一旦捅到县衙去,不仅会被罢免职务,还要遭受杖刑、徭役。 他皱着眉头,眼底闪过一抹讶然。 沈砚一介泼皮,怎么会熟知大乾律呢? 思索片刻,他眼底的精光愈发冰冷。 他走在沈砚边上,压低声音说道:“王老蔫那五两银子,是你帮他出的?” 说完,也不等回答,他拍了拍沈砚的肩膀,“很好,本大人必会上报县衙。” 沈砚点了点头,神态随意。 李德友一脸冷漠,转身看向刘狗剩、周游子。 二人缩着身子,卑微地将头低下。 “里正大人,我这就去清扫村道/清理村场。” 二人狼狈离开。 里正冷哼一声,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转身离开。 胡福生身为地保,今天没能收到渔获,心中是一阵恼怒。 正要跟随里正离去,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沈砚一眼。 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刀光一闪。 胡福生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柄染血的柴刀就横在了他的面前。 “瞪我?你再瞪一下试试。” 刀刃上的血迹散发出阵阵腥气,胡福生这才意识到沈砚的凶残。 他身躯一颤,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抬手挡在眼前,连连后退。 “我没有,你别乱来!别乱来啊!” 周游子的耳朵都没了。 这泼皮,有事他是真敢动手! 胡福生心底陡然生出一丝悔意,连里正都没去触这泼皮的眉头,他出那个头干嘛? 沈砚面露不屑。 又不敢动手,还非要冒个头逞凶斗狠? 这不是找死吗?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开了。 只是那些人看向沈砚的目光中,下意识带上了几分怜悯。 到底是个后生,以为上报县衙就能公平处置? 殊不知,这天下的乌鸦,可都是一般黑啊! 李朔皱着眉靠了过来,“里正的手段可不简单,即便是到了县衙,也有他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沈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眼微微眯起。 “手段再高,一箭正中脑门也得躺进棺材,他的头骨能挡住箭簇吗?” 李朔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砚背着背篓,与李朔一前一后进了李朔家的院子。 两人关门转身,正好与屋内走出的李三江打了个照面。 看到沈砚,他的脸色不像昨天那么淡漠了,却也还是显出几分不自然。 一个泼皮成天往自家跑,虽然表面不介意,但内心还是有几分抵触。 然而下一秒,看到李朔提着满满登登的鱼篓,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阿砚,今天去捕鱼了啊?多谢你关照我家朔子。” 打眼一看,一篓子至少二十多斤鱼,李三江只觉得嘴角前所未有的难压。 礼多人不怪,还真是这个道理。 “三江叔,容我进屋喝口水?”沈砚走进院子。 李三江没有多想,引着沈砚往堂屋走去。 关上门,沈砚将四只狐狸从背篓中拿出,挨个摆放在桌上。 李三江的眼皮陡然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 “这......这这......” 他是屠户出身,又在县城帮过工,自然清楚眼前这四只狐狸有多金贵。 那三只灰褐色的皮毛,品相一般,每张估计只能买个十几两银子。 可那只棕红色的皮毛,却是难得一见的上上之选。 若是能将这张皮完整地剥下来,卖出的价钱怕是他刨一辈子土都挣不来的天价。 没等李三江反应过来,沈砚开口说道:“三江叔,昨天您剥的獐子皮可是让我爹好一顿夸,您受累,这四张狐皮也帮我一并处理了。” 李三江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他又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阿砚,这皮子太金贵了,我这手艺怕是不行......” 他这不是谦虚,而是真的不敢。 以前剥兔皮、猪皮他闭着眼睛都能干,可现在这是狐皮啊! 要是手抖一下,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沈砚摆了摆手,语调之中尽显大气与豪横。 “三江叔,您就放心剥,等皮子剥好鞣制出来,我就取一张送给朔弟。” “别推辞,这两天他跟我进山跑前跑后,是他应得的。” “......” 静! 堂屋内如死一般寂静! 李三江的表情定格在脸上,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一......一张皮子,给阿朔?” ------------ 第一卷 第33章 大家闺秀 李三江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张赤棕色狐皮的品质极佳,即便他曾在县城帮过工,也不敢轻易估量其价格。 但那灰褐色的狐皮,剥下鞣制之后拿去县城,转手就是十两银子打底。 十两啊! 普通的农户就算是对着黄土地刨上十年,怕是都攒不够这么多钱。 这哪是送了张皮子,分明是送的金子! “不,不行......绝对不行。” 李三江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身躯猛地一颤,连连摆手。 他摇着头说道:“阿砚,这太贵重了,朔子也就是在你身边卖个力气,哪儿能要你这么金贵的东西。” “不行,这太折煞我们了,绝对不行!” 李三江一脸凝重,眼神之中甚至闪过一抹惶恐。 他爹在世的时候曾说过,贫农这一辈子就是穷苦命,太过贵重的东西不能接,否则会折寿。 沈砚却不在意,“三江叔,朔子往后还要跟我往山里跑,一张皮子,就当做他以后几年的工钱了”。 李三江这才勉强接受了,“好,好,阿砚,你这份情,我老李家记下来了。” 说罢,他不再耽搁,目光专注地看向桌案上,最终选定了一只灰褐色的狐狸开刀。 沈砚走到一旁点亮油灯,让光线更加明亮。 烛光摇曳之下,李三江的手稳得像磐石。 他眼底的光芒近乎虔诚,只剩下对于这件狐皮的极致专注。 刀锋游走,剥离皮毛与筋肉。 一个时辰不到,一张完整的狐皮就铺在了桌案上。 李婶已经带着李朔的妹妹睡下了。 沈砚和李朔在院子里,刚把所有的鱼肉处理完,听到李三江的喊声连忙走入堂屋。 看到狐皮的瞬间,他双眼顿时一亮。 整张皮子分毫未伤,就连里面那层筋膜都没有丝毫破损。 就这手艺,别说在青石塘村了,就是放在平漳县城也是独一份。 沈砚心中大定,看来这些狐狸交到李三江手上,还真是找对了人。 天寒地冻有个好处,不用担心狐狸躯体腐坏导致皮肉变质。 可若是耽搁太久,狐狸身上的皮肉就会粘连在一起,剥皮时难免会撕裂皮张。 考虑到这一点,李三江连晚饭都没敢多吃。 灶膛上还温着李婶刚熬得鱼汤,他匆忙喝了一碗,转身就进了堂屋,继续去处理剩下的三只狐狸。 院子里,鱼篓已经空了。 趁着刚才李三江剥皮的功夫,二十多斤渔获全都被沈砚处理了。 总共不到二十条鱼。 其中鲫鱼和白条最多,有八条,但分值也最低,每条仅仅三分。 大鲶鱼的分值最高,十五分。 再加上其它的草鱼、鲤鱼等,他的总积分已经接近四百了。 如果再算上沉入湖里的三个鱼篓,明天他肯定可以开启五百分奖池。 李朔挑了几条又肥又大的鱼,送去了沈砚家里,剩下的全都挂在这院子里的屋檐下。 冻上一晚,以后想吃的时候随时化冻就行了。 等李三江处理完四张皮子,已经是二更天了。 沈砚心中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晚上九点半左右。 这个时间点,村民们早已经沉沉睡下。 李三江也算是加班熬夜了。 “辛苦了三江叔,您早点歇息吧。” 沈砚没再打扰,推门告辞。 夜黑风高,天上是一轮弯月。 沈砚走在村路上,四周一片漆黑,基本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里出门,村民们都要带上火把,否则寸步难行。 好在沈砚有沙盘辅助,一路走回去倒也顺利。 第二天,沈砚睡到了日上三竿。 今天他不准备打猎,主要任务就是鞣制四张狐皮,然后取出野松湖里的那三个鱼篓。 刚剥下来的叫生皮,经过鞣制阴干之后才是熟皮。 想要卖出个好价钱,皮子必须经过鞣制。 吃早饭的时候,苏婉卿将一份田契放在了沈砚面前。 “嗯?王老蔫的田契?”沈砚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昨天老蔫叔来了两趟,没等到夫君,就把田契交给爹了,爹让我拿给夫君。”苏婉卿为沈砚剥了个鸡蛋。 沈砚点了点头,“等吃过早饭,让大哥把村里的孙秀才喊来,与王老蔫立个字据。”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纸黑字写清楚,再签字画押,免得后面多生事端。 苏婉卿想了片刻,补了一句,“好,等孙秀才立了字据再容我看一眼,免得有疏漏。” “嗯?”沈砚目光一亮,一脸意外,“婉卿,你会认字?” 苏婉卿微微点头,“嗯,幼时家中聘请过塾师为我启蒙,长大后也读过几本文词雅集。” 在这个年代,能够聘请塾师给家中的女子启蒙,这家境绝对不一般。 沈砚更加意外了,“想不到婉卿竟然是大家闺秀!” “没有的事。“苏婉卿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乱世当前,承蒙夫君怜惜,我能苟活性命就不错了。” 沈砚也不想提起对方的伤心事,于是就提议让苏婉卿教他认字。 前身是大字不识几个,文化水平低得连一句话都写不出来。 听到这个要求,苏婉卿很快转阴为晴,欣然答应下来。 沈砚想了想,决定将田契交给苏婉卿保管,同时连同立字据的事也让她去处理。 上午将王老蔫叫来家里,签字画押之后,这桩事总算是了结了。 王老蔫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让他儿子王大柱给沈砚磕一个。 送走了王老蔫一家,沈砚来到李朔家院门外,开门的是李三江。 看到沈砚站在门口,他脸上的警惕迅速化作一抹和煦的笑意。 “是阿砚啊,快请进。” 小妹李朵正在前院,高兴地拎着几条冻鱼,正往柴屋走去。 见到沈砚来了,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砚哥儿。 来到后院,就见李婶已经将四张皮子泡下了。 “哟,阿砚来了啊,快坐,快坐。” 李婶脸上的笑容从未如此灿烂过。 早上自家男人已经跟她说了,等这四张狐皮鞣制好了,沈砚会送一张给李朔。 当时她激动得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原本还觉得沈砚是村中泼皮,她打心眼里瞧不上。 现在得知沈砚如此照顾自己儿子,心中又是一万个感激。 人心啊,就是这么一个复杂的东西。 ------------ 第一卷 第34章 五百分奖池开启 四张狐皮全都由李三江夫妇来负责鞣制。 一来沈砚并不精通鞣制工艺,二来狐皮也关系到李朔的利益。 有着第二点做保障,夫妇俩肯定会尽心尽力。 接下来,沈砚将昨天割下的麝香囊也拿了出来。 “三江叔,劳烦你将这麝香囊也一并处理了。” 沈砚昨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麝香囊交给李三江处理。 毕竟是老把式,对方肯定清楚这东西怎么处理才能卖个好价钱。 正午的时候家里并没有做饭,村民们一般都是一日两餐。 早起吃一顿,黄昏时分再吃一顿。 等到日头过了正午,沈砚就带着李朔往大兴山赶去。 刚出村的时候,几个村民还上来搭了几句话,询问沈砚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去捕鱼。 然而得知沈砚是要去深山里的野松湖,村民们顿时没兴趣了。 山里的猛兽可不少,没人愿意为了几口鱼肉而冒这个险。 有几个不死心的以为沈砚说的假话,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眼看着沈砚二人走上山路,这才灰溜溜地转身回去。 这些小动作都被沈砚通过沙盘看得一清二楚。 李朔对此没有察觉,只是一路上走得飞快,脸上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砚哥儿,三个鱼篓在湖里沉了差不多七八个时辰,今天的渔获肯定得爆了吧!”李朔不住地搓着手。 “嗯,野松湖在深山里,可以说是鱼傻窝子多,只要鱼篓没出事,收获绝对不会少。”沈砚眼底也藏着几分期待。 揣着满心的欢喜,两人脚步轻快,很快就进入了深山。 穿过熟悉的竹林,来到岸边,湖面一片平静。 李朔看了几眼,很快就找到了昨天他做的标记点。 走上前去,迫不及待地拉起麻绳。 水花四溅中,一个半人多高的鱼篓被提了出来。 轻! 太轻了! 入手的感觉让李朔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他急忙将鱼篓提到眼前,瞪大了眼睛往里看。 空的! 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除了水草与泥沙之外,就剩下几条指节长的小鱼。 “怎么回事?”李朔眼中满是错愕与茫然,“难道昨天那一篓子把湖里的鱼捞绝了?还是说,这些鱼都成精了?” 强烈的挫败感从心底升起,之前所有的美好幻想如同泡沫一般碎裂。 等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到头来只是白跑一趟? 沈砚脸上也露出几分疑惑。 不应该啊,根据昨天那一篓的情况来看,这片湖泊中的鱼量肯定不少。 “鱼篓让我看一下。” 他接过鱼篓,仔细检查起来。 突然,指尖触碰到一处地方,眼神一凝。 “朔弟,你看这里。” 李朔凑近一看,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只见鱼篓底部的一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导致那里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口。 看来钻进鱼篓的鱼都是从这一处破口逃了。 “这......是我编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让鱼跑了。” 李朔一阵沮丧,咬牙切齿的,语气中满是懊恼。 昨天编织鱼篓的时候光顾着快,却忽略了手底下的问题。 “没事,还有两个。” 沈砚拍了拍他肩膀,语气平静。 他虽然编得慢,但是每一根篾条都仔细检查过,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李朔抬头,满心忐忑地走向第二个标记点。 没有了先前那种迫不及待,他抓住鱼篓,向上提起。 沉! 半截鱼篓刚一出水,就感到异常的沉。 与刚才那个轻飘飘的鱼篓形成鲜明对比。 “有货!”李朔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喜色。 精神一振,他双臂用力,猛地将鱼篓拽出水面。 哗啦啦! 扑腾声中,一条条肥美的青鱼、草鱼挤作一团。 鳞片在日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鱼尾噼里啪啦地拍打着,活力十足。 李朔嘴角一咧,单单这一篓的重量,就远超他之前的估计。 差不多得有三十斤! “好多鱼!哈哈哈......砚哥儿,我们发了!” 先前的沮丧瞬间被狂喜冲淡,李朔激动地差点儿掉进水里。 沈砚也长舒一口气,接过鱼篓放在岸边。 “不错,去看看第三个。” 李朔重重地点了点头,走上岸,大跨步地走向最后一个标记点。 哗啦啦! 最后一个鱼篓出水,里面挤挤攘攘,同样是大丰收。 李朔下意识在手中掂了掂,甚至比第二篓还要重上几斤。 他满眼狂喜,先前的积郁顿时一扫而空。 哗啦! 沉甸甸的鱼篓被拖上了岸,篓子里的鱼活蹦乱跳,鳞片反射阳光,几乎要晃花人眼。 李朔搓着手,激动地满脸通红,“砚哥儿,这鱼太多了,就算冻起来也吃不完啊!” “我看还是先盖上湿水草,全部搬去附近的集镇卖了,肯定能换不少钱!” “不急。”沈砚摇头否定。 要是全卖了,到手的积分不就飞了? 听到这话,刚准备去扯水草的李朔动作一顿,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 只听沈砚继续说道:“集镇路远,等我们赶过去,这些鱼都已经半死不活了,卖不上好价钱。” “倒不如全都拍死,还能保证鱼肉细嫩,腥味也会淡一些。” 李朔嗯了一声,没太听懂,也不想去问。 反正沈砚说什么,他照着执行就完了。 只见沈砚扣住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青鱼,啪的一声砸在岸边的青石板上。 令人牙酸的骨肉撞击声响起,刚才还奋力挣扎的大青鱼瞬间僵直,彻底没了动静。 【击杀成年青鲩,积分+10】 李朔上前,接过死鱼装进背篓之中。 天寒地冻的,根本不担心鱼肉变质腐坏。 沈砚再抓起一条,继续拍死在石板上,交给李朔装筐。 【击杀成年鲫鱼,积分+5】 【击杀成年鲤鱼,积分+10】 【击杀成年草鱼,积分+10】 ...... 空气中的鱼腥味逐渐混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两篓鲜鱼很快就变成了僵直的冻货。 总计四十七条鱼,六十斤左右。 其中四条青鲩,五条草鱼,七条鲤鱼,还有三十一条鲫鱼、白条之类的小鱼。 如此丰厚的渔获,也为沈砚带来了大量积分。 看向面板。 【当前积分:660,是否进行抽奖】 继十分奖池,百分奖池之后,五百分奖池也在此刻开启。 沈砚心头猛地一跳,一抹狂喜从眼底迸发而出。 “抽奖!” ------------ 第一卷 第35章 沙盘锚迹,桃溪乡卖鱼 随着沈砚一个念头,一道紫芒骤然在他眼前炸开。 【获得[精神感知]】 【以精神感知方圆二里之内的生命气息与活动轨迹】 嗯? 方圆二里? 沈砚直接惊了。 视野直接扩张了七倍! 这是什么概念? 隔壁《雪中》的徐凤年将大黄庭修至第三重之后,才能以气机感知周边一到三里的风吹草动。 而沈砚获得精神感知,直接就是方圆二里! “我这......大黄庭第三重了?” 一时间,他眼底涌出些许茫然。 就在这时,视线之中突然发生异动。 【沙盘视野,就位】 【精神感知,就位】 如同上次一样,两行文字相互缠绕,最终融合成了一个全新的技能。 【获得[沙盘锚迹]】 【在动态沙盘上呈现方圆二里之内的生命信息与活动轨迹】 好家伙! 更强大了! 沈砚下意识打开沙盘,可视范围一下子扩张到了一千米。 沙盘之上,各种颜色不一的光点显现出来,在山林之中四处活动。 光点的颜色分布呈规律性,附近的都是绿色,随着不断向大山深入,光点逐渐由绿变黄。 在沙盘边缘处,一个橙得发红的光点正追着亮黄色的光点飞速移动。 再看向身边,代表着李朔的赫然是一个深绿色的光点。 沈砚推测,随着光点色彩的暖度逐渐升高,光点所代表的生命就越危险。 当然,也可以换一个角度去理解。 光点色彩的暖度越高,击杀该生命之后获得的积分也就越高。 这么一来,想要快速获得积分,今后只需要去找暖度高的光点,比如橙色、红色。 不过,根据沙盘显示,方圆二里之内并没有红色光点,也许是那些积分高的猛兽都在大山深处活动。 接下来,沈砚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地面一处鞋印之上。 瞬间,沙盘上出现了一连串散发着高亮光芒的活动足迹。 这些足迹的源头,正是他身边的李朔。 “绝了!”沈砚心头狂喜。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距离李朔越远,那些高亮的足迹就越发暗淡。 也就是说,只有一定时间内留下的足迹才能在沙盘上高亮显示。 一旦时间太久,或者足迹被破坏,就亮不起来了。 “好,这五百积分果然花得值!”沈砚心中不禁赞叹。 可视范围扩大,生命信息监测,再加上路径追踪。 不敢想象今后进山打猎该有多么顺利。 五百分奖池就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千分奖池还得了?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火热。 手上还剩一百六十分,他直接关闭了面板。 飘了,百分奖池已经看不上了,他要赚更多积分抽更好的。 寒风中,沈砚和李朔肩背手提,带着六十多斤渔获,来到了二十里外的青平镇。 集镇不比县城繁华,只是附近几个村落互通有无的地方,每隔五日才开市。 今天正逢集市,土路两旁挤满了摆摊的农户。 吆喝声,讨价声,此起彼伏。 沈砚走近看去,粗粮、山货、麻布、蔬菜等,都是底层百姓日常所需的物资。 他和李朔走到了里面的一处空地,铺了一层茅草,将所有的渔获摆了上来。 顿时,一条条鳞片完整的大鱼小鱼出现在地摊上。 李朔一屁股坐在旁边,还没等沈砚开口,就学着旁人叫卖起来。 “卖鱼喽!刚出水的鲜鱼!” 听到有鱼,不少人下意思地往这边看来。 入冬之后,鱼类在水下的活动开始减少,无论是钓鱼还是用网都难以捕捉。 数量一少,自然就显得紧俏几分,价格也会比往常高一些。 然而当路人看到一条条的鱼全都僵直不动,顿时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唉,我还当来了紧俏货,原来都是死鱼。” “你这大冷天的糊弄鬼呢。” “死鱼腥气重,肉都是散的,拿去沤肥还差不多。” “我说,你倒不如拿去喂猫更实在一些。”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李朔听得满心不忿,正要上去理论几句,被沈砚一个眼神按了下来。 只见沈砚嘴角带着笑意,指着地上的一条青鲩说道: “诸位,话不能这么说,鱼是从深山活水湖刚捕上来的,路程也就一个时辰。” “一出水就拍晕,外层还没冻上,鲜活劲儿都锁在里面,肉质比那半死不活的鱼可好太多了。” 说着,他指向地上一条五斤多的青鲩。 “就这条大青鱼,若是论活鱼卖,少说也得三百个铜子儿不是?” “现在才刚过一个时辰,一百五十文买回去,口感不比那鲜鱼差多少。”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哄笑声倒是少了一些。 寒天里,鱼可以储存更长时间。 一百五十文买一条五斤多的大青鱼,如果真的刚死不久,那的确不亏。 但路人们大多都不太懂鱼,平时吃得也少,不知道这鱼到底是不是真像沈砚所说的那样。 一时间,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将信将疑,全当是在看热闹。 没人出钱来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人群逐渐走动起来,哄笑声也变成了窃窃私语的同情。 李朔一急,连忙上前吆喝,额角都渗出一层细汗。 沈砚却是坐回了地上,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态。 集镇上人来人往,肯定会有识货的人。 接下来,又有几波路人被吆喝声吸引。 然而看到地摊上全是死鱼之后,眼底纷纷露出嫌弃之色,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活鱼吃起来都带着一股子腥气,更何况是死鱼。 一连走了好几波人,李朔的心跳都仿佛漏了半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半旧棉袍,手上添着几处刀痕的壮实青年走在人群中。 在他身边,一个学徒模样的半大小子头戴棉布帽紧紧跟着。 青年的目光在几个摊子上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这边的鱼摊上。 “这鱼我看看。”青年蹲下身来说了一句。 “看吧。”李朔不咸不淡地回应。 经过刚才的接连打击,他也没心思上前招呼了。 全都嫌弃是死鱼,看了也不会买。 果然,就听后面那小学徒压着声音说道: “师父......这,这都是死鱼啊?” “死鱼?你懂个鱼尾巴!” 青年头也不回地呵斥了一句。 “这鱼鳃鲜红,就外层凉透了,里头还锁着鲜,一看就是刚出水就被拍晕的。” “好鱼!趁着还软乎买几条回家,收拾出来肉嫩着呢。” ------------ 第一卷 第36章 桃溪乡里悦来居 说完,青年二指扣住一条鲤鱼的腮盖,拎起来仔细查看。 又用手指按了按冻得稍稍发硬的鱼腹,然后凑近闻了闻气味。 再三确认之后,他站起身,在棉衣上把手蹭干,指了指摊子上个头最大的几条鱼。 “这条大鲤鱼,那两条草鱼,还有中间那条大青鱼,我全要了。” 听到这话,李朔眼底迸发出一抹惊愕。 愣了片刻,他一嗓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嘞~” “一条鲤鱼四十文,两条草鱼一百文,大青鱼一百五十文。” 学着商贩叫卖的腔调,他动作麻利地从摊子上挑出那四条大鱼。 一旁的学徒连忙上前,将四条鱼装进筐里。 “诚惠,三百文。”李朔笑呵呵道。 这个价格,平日里只能买一条鲜活的大青鱼,现在却是到手四条鱼。 差别不可谓不大。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也没讲价,干脆利落地付了钱。 临走时又回过头来,给沈砚留了句话。 “下次若是有活鱼,直接送去市口的悦来居后厨,只要鱼好,价钱不会少你的。” 两人走后,鱼摊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个认得的人在一旁小声低语起来。 “那不是悦来居做饭的张厨子吗?” “是他,我吃过他做的红烧鱼,那滋味可是没得说。” “啊?张厨子买死鱼?难道是做给食客吃?” “你傻了?人家就不能买回去自个吃?” “就是,采买之事都是要掌柜点头的。” ...... 很快,议论声渐渐变大,鱼摊周围一下子炸开了锅。 “我刚去问了,张厨子买鱼是自个吃的。” “连张厨子都买,那还能有错?” “快快,给我也来两条。” “那条鲤鱼给我,别跟我抢!” ...... 刚才还无人问津的鱼摊,一转眼就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连平日一半的价格都不用,就能买到相差不多的鱼肉,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六十斤渔获就售卖一空。 李朔手中托着沉甸甸的钱袋,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一千零八十文! 几这可相当于一两银子! 村里人就算是面朝黄土干上一整年,攒下的钱都没有沈砚这一天赚得多。 李朔正乐着,也不知怎么,脸色突然就暗淡了几分。 “可惜了,要是我那鱼篓没坏,少说还能多赚三四百文!” “那可是三四百文啊!”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沈砚淡淡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行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咱哥俩去吃顿好的。” 赚钱倒是次要的,一两银子对沈砚来说也不算什么。 主要是今天开了五百分奖池,让沙盘的功能得以提升,今后打猎的收益肯定会越来越高。 心里高兴,当然得去吃顿好的。 “好啊砚哥儿!我想去那边面摊吃碗热汤面,要加肉臊子!” “今天我要好好吃一顿!” 李朔看向对面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摊,直咽口水。 面条和稻米一样,在眼下这年景可是难得的细粮。 对普通农户来说,能吃一碗带肉臊子的面简直是天大的享受。 沈砚却一把将他拉住,“吃面什么时候都能吃。” 说他,他看向集市口那栋气派的二层木楼。 “刚听买鱼的人说,悦来居是乡治有名的酒楼,走,今天咱哥俩也去尝尝鲜。” “说啥?”李朔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悦......悦来居?” “砚哥儿,这可使不得!那是乡绅老爷们去的地方,咱俩这乡野村民,我怕被人给撵出来。” “怕什么?有钱咱也是老爷。”沈砚不由分说,拉着李朔就走。 “砚哥儿,真使不得!悦来居吃饭那可不是小钱!” ...... 李朔半推半就地被拉进酒楼。 看到有客进门,跑堂的伙计笑着迎了上来。 可一见两人衣着朴素,神色之间便多了几分怠慢。 沈砚找了个靠墙的散座,顺手将沉甸甸的钱袋扔在桌上。 砰! 一声闷响过后。 铜钱碰撞的声音仿佛无数细铃在袋里摇晃。 伙计对这声音可不陌生,态度立刻热情起来。 一个狗眼看人低,后被重金打脸的高能反转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等菜端上来后,李朔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红烧肉肥而不腻,荠菜炒肉丝香气扑鼻,白灼菘菜清口解腻,最后一个青菜豆腐汤鲜香暖胃。 悦来居不愧是乡治的招牌酒楼。 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小炒,花了足足二百一十文。 沈砚倒是有些惊喜,这一顿饭竟然尝到了咸辣鲜香,看来也不是所有食物都用蒸煮去处理。 李朔喉结动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二......二百一十文?砚哥儿,这钱要是换成肉臊子面,那不得几十碗啊!” “二十一碗。”沈砚轻描淡写地说道。 刚才路过面摊时,他顺口问了一句。 阳春面只要六文一碗,若是往里加肉臊子就得十二文。 摊主见他俩转头就走,以为是嫌贵了,忍痛喊了一声十文,却没等来两人的回头。 “二十一碗?!” 李朔重重咽了下口水,“咱俩这......一顿就造没了?” 看着满桌的饭菜,李朔心疼地龇牙咧嘴。 这一筷子下去吃的不是菜,而是铜子儿啊! 心疼归心疼,他嘴里却是不争气地狂咽口水。 沈砚给他盛了一碗汤,笑道:“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来,吃饱喝足,以后咱还要打更多的猎物。” 李朔重重点头,一个劲儿地扒饭。 酒足饭饱,回去的路上沈砚又买了些小吃带给家人。 桂花糕、芝麻糖、麻花、糖葫芦...... 最后走到一个卖泥人的摊前,给小沈年买了个会摇头的泥娃娃。 大包小包,背篓里塞得满满登登。 李朔也有一份,三根枣红色的酥炸大油条。 他将油条用油纸包着,装在背篓里一口没吃。 按他的说法,这东西是要带回家挂在灶房里的。 以后逢年过节就取一段下来,切碎了,炒菜的时候放进锅里增油增香。 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李朔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惶恐。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甚至根本不敢想...... 他竟然在悦来居吃了顿两百一十文的饭菜,还在集市上买了三根枣红色的大油条带回家。 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从心底涌出。 “砚哥儿,一饭之恩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我朔子就给你当牛做马。”李朔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不是,你这......哪儿跟哪儿啊?”沈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出门在外吃顿便饭,这再正常不过了。 怎么就成一饭之恩了? 哪来的恩? ------------ 第一卷 第37章 我怕我忍不住上去干他 沈砚不禁摇了摇头。 别搞。 才一顿饭你就当牛做马了? 回头你爹娘要是告诉你狐皮的事,那不得把命交出来? 沈砚摆了摆手,抬头往天边看了一眼。 日头西垂,差不多辰时过半。 “行了,吃也吃了,逛也逛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刚走两步,他的目光就与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撞了个正着。 是陈翠香。 她站在一个卖头花的小摊前,手里捏着一朵俗气的绢花。 一双媚眼落在沈砚身上,直勾勾地盯着背篓里的大包小包,眼神中混杂着惊讶、后悔和一丝不甘。 她今天本是和人约好一起赶集,然而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始终没见那人身影。 视线相对,陈翠香立刻放下手中的绢花。 她堆起一个自认为柔美动人的笑容,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沈砚,真巧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温软,少了从前那股高高在上的调子,“你也来赶集,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呀?” “嗯。”沈砚脚步没停,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 他眼神平静,早没了前身的那股子痴迷劲儿,神态中只剩下一片漠然。 陈翠香没想到沈砚竟会如此冷落她,脸上的笑容一僵,愣在原地。 呸! 装什么装! 她心中暗骂一声,可那点儿气愤转瞬就被心底的贪念压制了下去。 她连忙追上,站在沈砚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砚,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之前是我错怪了你,不该听刘狗剩乱说。” “你知道的,我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 这话一出,旁边的李朔顿时眉头一拧,连心都揪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陈翠香在沈砚心中的地位。 毫不夸张地说,陈翠香的话在沈砚听来就是圣旨。 也正是凭借这份在意,她可没少从沈砚手中要钱要粮,甚至可以说是把沈砚当猴耍。 别看现在是温声细语,一旦得手,立马就开始赶苍蝇。 属狗脸的,翻脸不认人。 李朔一眼就看出陈翠香没安好心。 “沈砚,之前都是误会,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陈翠香含情脉脉地问道。 沈砚目光一斜,就看到那张故作无辜的脸,顿时一阵反胃。 前身当初就是被这种手段骗得团团转,像个傻子一样给钱给粮,后来连地契都抵押出去了。 结果如何呢? 所有的钱粮都落在了王员外家那个小少爷的口袋里。 白天王彦文在县城养精蓄锐,夜里就在陈翠香身上奋勇冲锋。 前身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落了个听墙根儿的下场。 做人做到这份上,也难怪要沈砚过来上号重练。 “还爱你?”沈砚眉头顿时一挑。 啪! 反手一巴掌抽了上去。 “不要碧莲了?背后偷男人,还想拿我当大冤种?” “一个破鞋,长得不美,你想得倒是挺美啊。” 集市上顿时一片哗然,路人站在旁边看起了热闹,指指点点。 李朔一脸惊诧地看了过去,眼神激动。 没想到啊! 砚哥儿竟然转性了! 好! 早就该这样! 陈翠香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底涌出一抹慌乱。 不可能! 沈砚怎么会知道? 她捂着半边脸颊,语气顿时弱了几分。 “沈砚,你变了,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原来你的爱只是想要占有我,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这个都介意,我真是看错了你。” 陈翠香眼眶溢出些许水汽,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 “给老子滚!” 沈砚一脚踹了过去。 这不纯纯当他是牛头人吗? 陈翠香这边刚一倒地,人群外一道声音适时响起。 “哪里来的乡野匹夫,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一弱质女流下此重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只见一个身穿锦蓝色绸缎棉袍的青年缓步走来。 他气度不凡,面如冠玉,只是眉宇间始终萦绕着几分高傲,令人感到不适。 他先是嫌恶地瞥了一眼沈砚,随后姿态翩翩地走上前,搀扶地上的陈翠香。 “姑娘,先起来再说。” 陈翠香见到来人,宛如见到了救星,眸中绽放光彩。 她正要开口,却见青年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她当即心领神会,一副过度惊吓的模样被王彦文搀扶起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姑娘,不要害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半分欺侮!” 王彦文一副拿腔拿调的姿态,仿佛一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豪杰。 他挺直了腰板,拍了拍陈翠香以示安慰。 随后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砚,脸上挂着寒霜。 “小子!你胆大包天!” 王彦文一指沈砚鼻尖,“光天化日,将一个弱女子欺凌至此,你还是个男人吗?” “今日我若不给你个教训,你怕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公道二字!” 说着,他挽起棉袍袖口,露出不算粗壮的手腕。 然后将下摆往旁边一甩,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王彦文自幼跟随家里的护院学过几手拳脚,平日里也拿家中护卫练手,自觉身手不凡。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乡野村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今日我王彦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公道人心!” 他气势如虹,仿佛戏台上的压轴名角。 衣上纹样似有气势流转,连脚下的影子都带着几分慑人光芒。 旁人见状,纷纷向后推开几步,生怕误伤。 李朔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像看戏一样。 “天王老子在上,这厮怕不是戏瘾犯了吧?还拔刀相助?刀呢?刀在哪儿我看看。” “砚哥儿,这厮没安好心啊,明显是想踩着你赚吆喝,把自己当江湖上的侠客呢。” “你看他那做作的模样,一张嘴就挑眉瞪眼,走两步再甩一下衣角,脚底下还迈着四方步。”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戏台子上学的,真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沈砚也是皱起了眉头,他还当是梨园跑出来了个唱戏的,原来这小子就是王彦文。 比龙王还能装,感情是想当着姘头的面演一出英雄救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湖豪侠呢。 李朔扯了扯沈砚衣角。 “砚哥儿,咱赶紧走吧,我怕我忍不住上去干他。” ------------ 第一卷 第38章 真把自己当角儿了 王彦文摆开起手式,目光沉沉望来,衣袂翻飞似裹着风。 此刻的他,当真像是戏文当中走出的侠客。 再次看向沈砚,他眼中已是一片冰寒。 “区区登徒浪子,今日我定要打得你跪地求饶,向这位姑娘磕头认错!” “你,可敢与我一战?” 哗啦—— 只听一阵破空风响,沈砚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恍惚间,众人好似看到一头猛虎扑杀而出。 只见沈砚大手抓出,顷刻间便捏住王彦文的脖颈,将他提起之后猛地砸在地上。 “敢!我可太敢了!戏词一套一套的,平时没少背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 鲜血从口鼻溢出,王彦文只觉得身子骨一阵剧痛,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咳咳……别……别打了!” 他连连求饶,疼得龇牙咧嘴。 平时也只是跟自家的护院练练手,哪里接触过真东西。 这一下没被摔死,都是沈砚留着力气。 “王公子!”陈翠香一声惊呼。 此刻的王彦文倒在沈砚脚下,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狼狈至极。 陈翠香内心刺痛,连忙劝道:“沈砚,你不要太过分了,王公子只是一时说错了话,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那我应该怎么对他?”沈砚眼神戏谑问道。 “你......”陈翠香一时语塞。 沈砚本就是个泼皮,不动手,难道还上去拜一拜? 别说只是王员外的儿子,就算是王员外亲自来了,也只有挨打的份。 他目光一冷,将王彦文的脸狠狠踩入泥土,引得一阵哀嚎。 那声音被周围路人听入耳中,眼皮不禁一跳,心底陡然升起一阵悚然。 沈砚俯下身子,看着王彦文那张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学戏文里英雄救美?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 他冷哼一声,一字一句,说出的话语如钝刀割肉。 “撑死你也只是个活不过一折的过场杂角儿,下次再敢碍我的眼,我就让你变成死角儿。” 说罢,他脚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记住了?” 王彦文连连点头,眼神惊恐,喉咙中不断发出嗬嗬声响,身躯剧烈抖动着。 沈砚这才作罢,将鞋底的血迹在王彦文衣服上蹭干,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李朔,二人转身向着集镇外走去。 这份轻描淡写的姿态,看得陈翠香心惊肉跳。 王彦文可是王员外的儿子,沈砚怎么敢对他动手? 看着沈砚离去的背影,陈翠香眼神一片复杂。 他怎会不怕王家? ...... 半柱香之后。 日头垂在西边天,山道上是一片柔和光影。 仅容两人并行的土路上,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沈砚和李朔回头望去,只见一骑快马在午后的山路上疾驰而来。 马背上坐着一名劲装男子,面容冷峻。 “吁——” 男子勒紧缰绳,将马身横栏在山道中央,挡住了二人去路。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最终定格在沈砚身上。 显然,是冲着沈砚来的。 男子跳下马背,眼神中充满冷漠与鄙夷。 “沈砚,一介乡野村夫,竟敢对王家小少爷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朔闻言,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他本以为王彦文在沈砚手中吃了苦头,肯定会老实不少。 却没想到对方死性不改,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派护卫过来报仇。 “砚哥儿,听说王员外家的护卫都是江湖武师出身,这下可麻烦了。”李朔在沈砚耳边低声说道。 沈砚看向那人,眼神平静,“是王彦文派你来的?” 护卫冷笑一声,看向沈砚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少爷让我问你,敢得罪平漳县王家,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说罢,他手掌按向腰间刀柄,浓烈的杀意已经将沈砚锁定。 李朔瞳孔一缩,没想到对方是来杀人的。 拳脚之争而已,王彦文竟然要杀人害命? 沈砚也看出了此人的来意。 一个箭步踏出。 动作快如闪电。 那护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脸色大骇,一个乡野村夫,怎会有如此身手? 想要拔刀,却为时已晚。 砰! 一声闷响。 沈砚先发先至,一记重拳砸在对方太阳穴之上,足以拉满三石弓的恐怖劲力在颅内彻底爆发。 护卫一声闷哼,顷刻毙命。 【击杀王家护卫,积分+50】 “唳——” 马匹受惊,在嘶鸣声中向远处跑去。 “砚哥儿,快——” 李朔口中的“跑”字还没说出口,就惊愕地发现护卫已经暴毙而亡了。 快! 太快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李朔深吸一口气,一脸震惊,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朔弟......你先走,天黑前我若没回去,你就将买的东西送去我家,告诉他们今晚我在镇上过夜。” 沈砚的话音很稳,平静得不像是刚杀了人。 “砚哥儿,你要做什么?”李朔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回去,杀王彦文。”沈砚眼底杀意弥漫。 既然对方派了一个护卫,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可受不了整天被人惦记。 沈砚将弓箭和背篓交给李朔,一身轻装,循着马匹惊走的方向快步追去。 李朔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思索之后,他将那护卫尸体从山路边上推了下去。 眼看着尸体跌入下方密林,被繁茂的枝叶吞没,这才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沈砚通过沙盘上的高亮足迹,很快便找到了被惊走的马匹。 片时稍久,他来到集镇,却没找到王彦文的踪迹。 想来是启程回家了。 青石镇距离平漳县约摸二十多里,像王彦文这种富家少爷出行,肯定会乘坐马车,速度不会快到哪儿去。 一念及此,沈砚立刻策马上了官道,向着县城方向追去。 斜阳余辉中,两边的树木飞速甩向身后。 约摸追了一个时辰,沙盘边缘出现了一绿一黄两个光点。 沈砚仔细看去,黄色光点是个赶车的中年男人。 绿色光点坐在马车内,被车厢遮挡,看不清真容。 不过,那赶车的男人身穿一袭黑色劲装,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与先前追杀他的那个护卫一模一样。 “找到了。”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根本无需确认,马车内的那个人,必定就是王彦文。 ------------ 第一卷 第39章 差役来村 绛红色霞光从天际漫下,在官道上泛起一层暖光。 一辆乌木马车向前独行,拉车的两匹枣红大马被夕阳镀得金红。 马车内,王彦文靠在柔软的锦垫上,脸色略显苍白。 他半边脸上还留着擦伤与红肿,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隐隐作痛。 但这疼痛,远不及他心中那份恨意的万分之一。 “沈砚!” 他咬牙切齿,五指死死攥紧衣袍,昂贵的缎面被他捏成一团皱褶。 身为平漳县王家的小少爷,竟然被一个乡野村夫当众踩在脚下。 回想起那些贱民的指指点点,他依旧感到如芒在背。 “该死的泥腿子,竟敢当众折辱我!” “我要他死无全尸,我要杀他全家,我还要——” 话没说完,马车车厢四分五裂洒散落四方。 沈砚站在车架上,接着刚才的话问道:“你还要怎样?” 王彦文一个哆嗦,所有的咒骂和幻想都被这粗暴的一幕碾得粉碎。 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看向车头方向,却发现那名赶车的护卫死得悄无声息。 他连忙开口求饶,“别,别杀我!”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不要活了。” 沈砚眼底杀气四溢,一记重拳砸向对方天灵盖。 凶猛霸烈,狠辣之余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咔嚓一声! 王彦文身子一僵,头骨碎裂,眼底的生机如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下辈子,学聪明点儿。” 沈砚目光扫过两具尸体,神情漠然,从容跳下马车。 任凭受惊的马匹拖着车架,向那官道外的开阔荒地飞奔而去。 【击杀王家护卫,积分+50】 【击杀叛军细作,积分+30】 嗯? 叛军细作? 沈砚的脸色不禁变了几分。 王彦文竟然是叛军细作? 难道前段时间叛军围攻平漳县城与那王员外有关? 沈砚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去细想。 大乾乱世,藩镇割据,天下叛军如同过江之鲫。 眼下他只是一个边陲小村的猎户,还是先稳住青石塘村这个基本盘吧。 考虑到王彦文与叛军有瓜葛,先前那匹马他骑到青石镇附近就放生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正要进村,迎面撞上了一队人影。 为首一人是捕头装扮,皂衣官刀,身形魁梧,面色冷峻不怒自威。 后面,五个腰挎官刀的差役将其簇拥着,正向村外走来。 双方在村路上打了个照面,沈砚面不改色,眼底却闪过一抹异样。 官差平日里都在县城走动,怎么今天下到这小山村来了? 难道是调查王彦文的死因? 不对啊,不可能这么快。 就在沈砚思索之间,一道目光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只见那捕头大步上前,神色中透着一股威严,“站住!你是青石塘村人?” 沈砚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回官爷,正是。” 捕头目光锐利,当即问道:“姓甚名谁?家中有何人?” 沈砚开口答道:“在下姓沈名砚,家父沈相远,兄长沈墨,均是这村中农户。” 话音落下,旁边一名差役上前,在捕头耳边低于几句。 捕头神情一动,他们刚刚才从姓沈的那户人家出来,听说沈家二郎是个泼皮,看来就是眼前这人了。 “原来你就是沈家那泼皮。” 捕头嘴角翘起,神色之中不禁浮现出几分轻蔑。 说罢,他也不等沈砚回话,赶苍蝇似的甩了甩手,大跨步地向着村外走去。 一名年轻差役神色迟疑,快步追了上去,“头儿,这就完了?要不再问问?” 捕头脚下没有丝毫停顿,话音中带着讥讽,“还问什么?不过一介泼皮罢了,难道你认为那小子能生擒虎豹?” 年轻差役顿时脸色尴尬,一时间无话可说。 其余几个差役则是哈哈大笑,快步向着村外走去。 得知这些差役并不是为了王彦文而来,沈砚心下长舒口气,快步往李朔家走去。 拿了弓箭和背篓,他在晚霞中晃进了自家院子。 “我回来了。” 一屁股坐在院里的木桌旁,他将集市上买的大包小包从背篓中掏了出来。 沈相远和沈墨在柴房门口忙活着,转过身来应了一声,又接着收拾一垛干柴。 正在处理獐子皮的赵安娘探出半个身子,瞥了一眼,没怎么作声,目光却在那些精致的纸包上停留了一瞬。 苏婉卿和林芷柔也听到了动静,从灶房的窗口向外望来。 看到沈砚坐在落日余辉之中,二女的眼底不禁涌起一抹柔和。 “二叔!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年咯咯笑着小跑过来,嘴里喊着二叔,一双大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那些纸包。 “二叔,你这是买啥好吃的了?”沈年忍不住问道。 即便隔着一层油纸,却还是被这小家伙闻出了味儿来。 “喏,今天二叔就让你开开眼。” 沈砚在那小脸蛋上捏了一下,伸手在面前的桌案上一抓。 一个油纸包和造型夸张的泥娃娃就塞到沈年的小手上。 “刚从镇上买的芝麻糖,还有这个会摇头的泥人。” “给你,拿去玩儿,别老在你叔眼前晃荡。” “哇!二叔,你对我太好了!” 沈年欢呼一声,一把抱住沈砚大腿,眼睛都眯成月牙了。 转过身,他连忙拆开油纸,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芝麻糖。 前所未有的香甜在舌尖绽放,那张小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随即,他又拿着泥人在手中挥舞,兴奋地蹦蹦跳跳。 沈砚看了一会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从面前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纸筒。 从纸筒中扯出一段颜色鲜亮的桃红色头绳,他随手一团,往赵安娘那边扔了过去。 “嫂子,接着,这几尺粗货卖又卖不掉,放我屋还占地方,给你扎头算了。” 赵安娘一听,连忙从旁边走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那头绳接住。 听沈砚语气,她本以为不是什么好货。 谁知那物颜色鲜亮,入手柔软丝滑,明显比陈货郎扁担里的头绳要好上不少。 这哪儿是什么卖不掉的粗货,分明就是她在心底念了好久却一直舍不得买的心头好。 赵安娘默默点头,将那头绳小心地收入袖中,复杂的脸上微微动容。 片刻,卡在喉咙中的一声轻谢终究是被她缓缓道出。 沈砚没当回事,拿起两方厚实油纸包裹着的糕点站起了身子。 走到大哥沈墨面前,看也不看就塞入对方手上。 随即,他侧身倚着柴房,嘴里又是那副混不吝的腔调。 “镇上的糕点甜得齁人,我吃不惯,算了,你拿去吃。” ------------ 第一卷 第40章 我早就把沈大哥当成...... 沈墨性子沉稳,看着手上的两方糕点,一时间有点儿手足无措。 破天荒了! 这还是砚弟头一次带东西回家。 “欸,好,好......” 他将糕点拿在手中,黢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笑容,一个劲儿地点头。 接下来,沈砚又拿起一包炒的喷香的麻花,走到柴屋门口默默看着他们的老爹面前。 将油纸包往门口的小凳上一放,沈砚语气稍稍收敛,但还是带着点儿别扭。 “本来不打算买的,闻着味儿还行,就顺手带了点儿,您老就当个零嘴吃吧。” 沈相远面露喜色,神态中还夹杂着几分不自然。 目光扫向油纸上的麻花,故意避开沈砚的视线。 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布满老茧的手却是在油纸包上摩挲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做完这一切,沈砚脸色轻松了不少,心下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桩大事。 他信步来到灶房门口,倚着门看向里面,两个窈窕身影正在大灶小灶上忙碌着。 他走上前去,一把揽住那纤细的腰肢,“这桂花糕做工精致,味道香甜,顺便给你们也买了一些。” 一个小巧精致的油纸包出现在苏婉卿眼前。 苏婉卿俏脸一片惊喜,用抹布擦了擦手,将那油纸包拿在手里轻轻打开。 里面是两层码的整整齐齐,手工精致的桂花糕。 香气扑鼻,她顺手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旁边有些发愣的林芷柔嘴边。 “妹妹,你尝一尝。” 林芷柔小口咬下,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许久都没尝过这份香甜。 “嗯,好甜,姐姐你也吃一个。”她美眸之中一片欢喜。 吃着桂花糕,她不禁偷偷看向沈砚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像是被这甜味浸透了一样。 晚饭很快就上了桌。 今天的气氛明显比往常更欢快,除了家里冻着的鱼、肉,赵安娘还用鱼头煲了汤。 沈年美滋滋地舔着嘴角的糖渣,会摇头的小泥人就没离开过手,吃饭时都紧紧攥着。 赵安娘虽然还没扎起新头绳,但那眼里喜滋滋的,频频招呼苏婉卿和林芷柔多吃点肉。 沈墨夹了一块獐子肉,就着白米饭狼吞虎咽,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沈相远盛了一碗鱼汤端在嘴边,脸上的皱纹在昏暗天光下柔和了许多。 看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沈相远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严肃。 放下碗筷,他目光看向在坐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沈砚身上。 “阿砚如今也算是走上了正路,很好,终归是有点儿样子了。” “既然如此,有件事,也不能一直拖着。” 说着,那双浊亮的老眼看向苏婉卿和林芷柔,目光就像浸过陈茶般温润柔和。 “婉卿,芷柔,之前是阿砚混账,不在家中,你们跟着他也没个名分。” “如今既然回来了,老沈家也不会让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的下去。” 听到这里,苏婉卿和林芷柔微微一惊。 沈砚扭头看去,脸上变了色。 就看老爹目光扫来,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阿砚,你抓紧挑个吉日,尽快成亲!” “而且,这亲事要办的风风光光,让全村人都知道,婉卿和芷柔是我老沈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话刚说完。 啪嗒! 一道清脆声响。 林芷柔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爹!”沈砚连忙开口,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芷柔,语气中还带着几分顾虑,“爹,您误会了,芷柔她......” 他和林芷柔之间还没到那一步,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爹突然提出成亲,就怕对林芷柔来说不公平。 然而就在这时,林芷柔双拳一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猛地抬头看向沈砚。 她一双美眸分外明亮,声音还带着几分激动与颤抖。 “沈大哥,我愿意!” “我愿意和姐姐一起嫁给你!”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顿时让沈砚愣住了。 苏婉卿抬眼看去,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不禁偷笑起来。 芷柔妹妹总算是鼓了一把劲儿,将心底的窗户纸捅破了。 林芷柔美眸中蒙上了几分水汽,话音中还带着几分哭腔。 “这段时日,若不是沈大哥收留,我们姐妹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沈大哥对我好,姐姐又待我如亲人,在我心中,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她深深呼吸,话音中带上了一股子执拗。 “我早就......早就把沈大哥当成......” 话说到一半,却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羞怯地转过脸去,虽说并未言明,但在场之人谁还听不懂其中意思。 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油灯爆开的噼啪声响。 沈砚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幕出现。 看着林芷柔那绯红欲滴的脸颊,他内心就像是被鼓槌轻轻敲了一下。 一股又轻又急的暖意从心底漫出,整个人好像都定住了。 “噗嗤......” 一片沉默中,赵安娘第一个笑出了声。 看着林芷柔那副豁出去的模样,再看看懵了的沈砚,她难得开口调侃了起来。 “哎哟喂,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就咱家阿砚这犯浑的性子,居然还有姑娘抢着要嫁!还是两姐妹一起!” “婉卿妹子,芷柔妹子,你们这眼光......嗯,往后可有得受了。” 这一番调侃并没有恶意,不咸不淡,反而让刚才那尴尬的气氛散得一干二净。 沈相远先是愕然,随即脸上便露出欣慰的笑容。 粗糙的大手在桌上一拍,喜不自胜。 “好!好啊!芷柔是个好丫头!” “阿砚,听到没有,人家姑娘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一起办了!”沈墨也是高兴地喊了一声。 “这次咱家双喜临门,趁着还有粮肉,要在村里好好热闹一场。” “欧欧~二叔要成亲喽~~~” 小沈年兴奋地跳下桌子,两个腮帮子被獐肉塞得满满的。 挥舞起手中的泥人,在众人身边跑来跑去。 欢快的氛围在堂屋内弥漫开来,一顿晚饭在喜悦与喧闹中缓缓收场。 饭后,沈砚带着苏婉卿和林芷柔回到了他们的屋子。 关上房门,星月与寒风被拒之门外。 屋内的油灯昏黄且温暖,沈砚看着站在床边的两位佳人。 一个清丽如荷,一个娇艳如桃。 ------------ 第一卷 第41章 请二位娘子多多指教 灯下看美人,暖光中泛起连绵春意。 几天下来,苏婉卿饱尝人事,倒是褪去了几分小女人的羞涩。 林芷柔却一反刚才那股冲劲儿,美眸中泛着软光,如同被温水浸过的蜜。 沈砚搓了搓手,没话找话,“嗯……那个,点心还合口味吗?” 苏婉卿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很甜,谢谢夫君。” 她上前一步,自然地替沈砚解下外面的棉衣。 动作轻柔,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林芷柔倒显得扭捏了几分,脸颊在灯光下泛着红晕。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沈砚,小手绞着衣角说道:“谢……谢谢夫君。” 那声“夫君”叫得又轻又软,听在沈砚耳中,如同羽毛撩过心间。 沈砚心头一热,轻轻握住苏婉卿为他整理衣襟的手,入手一片滑腻微凉。 苏婉卿眸光水润,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拂去男人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夫君今日累了吧?先让妹妹来伺候着,我去烧水给夫君烫烫脚。” 说着,她转身掀帘走出屋子。 房门在吱呀声中关闭,灯影晃动,屋内只剩下沈砚和林芷柔二人。 空气顿时变得暧昧起来,令人感到粘稠而温热。 林芷柔下意识地揪住了身边的床单,不觉间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沈砚看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火热消退了几分,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他好整以暇地凑上几分,近得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能嗅到她身边萦绕着的处子幽香。 “怎么?怕我吃了你?”沈砚打趣着说道。 “我......我才不怕!”林芷柔抬起脸颊,内心如同小鹿乱撞。 沈砚轻笑,手指轻抚那滚烫的脸颊,光滑细腻的触感不禁令他心头一荡。 “脸怎么这么烫?来,让我摸摸。” 说着,他作势将手掌覆上那光洁的额头。 猝不及防之下,林芷柔如同受惊的兔子往后一仰。 沈砚眼疾手快,探手便将这温软的娇躯揽入怀中。 “夫君,不要......” 林芷柔声音细弱,不是拒绝,倒像是带着一丝羞怯的邀请。 沈砚揽着她的腰,在那纤细的腰肢若有若无地轻轻摩挲,带来令人心悸的痒意。 “是谁当众说要嫁给我来着?怎么,现在又反悔了?”沈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才没反悔!”林芷柔被激地抬起头来,美眸如同一泓清泉,“是你......先对我和姐姐好的。” “所以,你是看在这份‘好’,才要以身相许?”沈砚挑眉,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一点。 林芷柔被这股侵略气息顶在床沿,她浑身酥软,仿佛连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看着眼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着那眼瞳中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容,林芷柔眼神闪躲,弯弯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我是......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身子一倾,如同一块温香软玉挤入沈砚怀中。 香风袭来,沈砚心头那股火热的怜爱再也无法抑制。 油灯火苗不安分地跳跃着,空气中的暧昧呼之欲出。 烛光之下的两道人影彼此相拥,随着光影摇曳交叠。 林芷柔眼神迷离,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有点模糊了。 沈砚身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几乎难以喘息。 火热的触感擦过她的额头,顺着粉嫩的脸颊一路而下,最终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瓣上。 林芷柔浑身一颤,细密的酥麻感从那接触点窜遍全身。 “唔~” 她发出一声压抑地呜咽,过于磨人的亲密令她意乱神迷。 她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全然交付。 本能地,忘我地,回应着这份热烈。 就在这干柴烈火之际。 门外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林芷柔正沉浸在情潮之中,猛地清醒过来。 她睁开双眼,下意识推开沈砚,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襟和发丝。 滚烫的脸颊还残存着诱人的绯红,其中多了几分羞窘。 沈砚轻笑着起身,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吱呀—— 房门被推开,苏婉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进来。 她目光掠过脸色绯红的林芷柔,再看向沈砚脸上的笑意,哪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点破,温柔一笑,将水盆放在沈砚脚边。 “夫君,趁水还热,泡泡脚解解乏。” “有劳婉卿了。” 沈砚依言坐在床边,双脚浸入热水,顿感一阵舒适。 苏婉卿随之蹲下身子,挽起袖口,准备如往常一样为他洗脚。 然而沈砚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温和说道:“你也歇着吧,这些事以后我自己来就行了。” 突如其来的体贴让苏婉卿微微一怔,她心头一暖,顺从地站起身子。 没有走开,而是安静地守在沈砚身边。 沈砚偏过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目光看向一旁不知如何自处的林芷柔。 “芷柔,过来。”他招了招手。 林芷柔脸色微变,将头埋得更低了。 当着婉卿姐姐的面,她羞得不知所措,硬着头皮挪了过去。 沈砚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然后将苏婉卿也搂入怀中。 左拥右抱,一个清丽,一个娇艳。 这一刻,沈砚内心溢出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往后余生,就请二位娘子多多指教了。” 苏婉卿靠在沈砚肩头,抿唇轻笑起来。 “夫君是大丈夫,顶天立地,我二人不过是女流之辈,哪来指教一说?” 林芷柔放松了些,飞快地瞟了沈砚一眼,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另一侧肩膀。 “姐姐说得是,我们姐妹只要追随夫君就很满足了。” 听着二女言语中的依恋,沈砚只觉得夫复何求。 烛光昏暗,三道身影相互依偎。 月光透过窗纸洒下清辉,暧昧与情愫悄然滋生,在枕间纠缠难分。 ------------ 第一卷 第42章 沈砚身上绝对有事 清晨的寒气压在青石塘村上空。 里正家。 李德友坐在堂屋的火塘前,随意地给火堆里添着柴火。 火光跳跃,映着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阴沉地能拧出水来。 噼啪! 柴火爆开一声脆响,驱散屋内寒气,却驱不散他心底的郁结。 昨夜他醒了好几次,五更天之后再难入眠。 索性便披着棉衣,坐在火塘边上等天明。 前日沈砚在村中行凶伤人,上报县衙之后,昨个下午官差便到了。 只不过,那捕头来了之后并不是要捉拿伤人者,反倒是询问村中有没有猎豹手。 李德友只觉得一阵可笑,甚至是荒唐。 小小一个青石塘村,怎么可能有狩猎花豹的勇士? 他郑重请求捕头将伤人者沈砚抓回县衙看管。 却没想到捕头根本不愿办案,反倒当着他的面和起了稀泥。 “里正,那伤者强抢渔获,总归是理亏在先,依我看,赔点儿医药钱便可作罢。” 李德友不死心,还想劝说捕头从严从重处理。 可接下来他才知道,眼下衙门内人手紧张,差役们都在忙着搜寻猎豹手。 根本无暇顾及两个乡野村民之间的小打小闹。 也因此,沈砚斗殴伤人的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过去了? 李德友的脸上阴云不散。 一个泼皮,拂了他的面子,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一念及此,他的胸口就像是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先是借钱给王老蔫赎地,让他不得不将那即将到手的田契还了回去。 后又不服管教,当着村民的面公然顶撞他这个里正。 新仇旧恨,就像是火塘里窜动的火焰,直往他心肺里钻,难以忍受。 不行! 不能再忍了! 李德友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沈砚,就像是这火塘里的火。 再不将其浇熄,迟早都会烧到他的身上。 必须要彻底摁死这小子,否则他今后在村里哪儿还有威信可言?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吵嚷。 “里正叔!里正大人!开门啊!” 院外传来刘狗剩的声音,旁边似乎还跟着个人。 李德友眉头一皱,他可是县衙任命的里正,向来是看不起这些泼皮无赖。 不过场面功夫总是要做一下的。 他看向院子,不耐烦地扬声喊道:“门没闩,进来。” 刘狗剩一脸谄笑地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村中闲汉周游子。 后者半边脑袋裹着发黑的破布,布角还渗着暗红的血迹。 周游子脸色白得像纸,用手捂着伤处,嘴唇哆嗦着,连站都站不太稳。 “里正叔,求您行行好吧。” 周游子哭丧着脸,声音发颤,“我这耳朵被沈砚砍了,现在又没钱换药,再不找郎中,只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我这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找您借点儿救命钱,求您救我一命!” 刘狗剩瞟了周游子一眼,也在一旁帮腔,“里正叔,游子这伤太吓人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陪他走这一趟。” “您老在咱们里德高望重,千万不要见死不救啊。” 李德友心中冷笑,耳朵是沈砚砍的,借钱倒是来找他了? 一个泼皮,一个闲汉,都是烂命一条。 若真把钱借出去,日后周游子肯还吗? 绝对是肉包子打狗。 他面色不悦,打算寻个由头将两人打发了,当即冷声训斥起来。 “刘狗剩,你这泼皮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伤人者是沈砚,你们却来找我要钱,怎么?这是挤兑我纵容沈砚行凶?” 刘狗剩脸色一变,连连低头摆手,“不敢不敢,您是里正大人,我哪儿敢啊?” 周游子开口哀求道:“叔,里正大人,我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嘛。” “沈砚那厮当着大伙的面都敢跟您顶嘴,不认您的判罚,这村里还有谁敢惹他啊?” “我现在晚上一梦到他就被吓醒。” 说到沈砚,刘狗剩一时嘴碎,又提起了前天的事。 “里正叔,您是不知道,沈砚那厮可太邪门了!” “前两天我亲眼看着他去了后山,您猜怎么着,他没上山!往西边那片密林一钻就没影了!” “再等他回来,好家伙,竟然打回来了两只獐子!”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德友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 没上山? 那些猎物又是哪里来的? 刘狗剩丝毫没注意到李德友的神态,自顾自继续说着。 “里正叔,我就纳闷了,之前你家胜哥带着几个猎户在山里钻了好些天,连獐子毛都没摸到。” “沈砚那厮从小就没打过猎,那天更是连山都没上,居然还打了两只獐子回来,前些天还有一车粮肉。” “啧啧,这说出去谁信啊?我敢肯定,他身上绝对有事!” 李德友没说话,脸色却凝重了不少。 别说没打过猎,没上过山,就算是十里八乡那几个有名的老猎手,也没有用骡车往家里运过粮肉。 他早就对此心生疑惑,只是刚才刘狗剩提的这一嘴,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沈砚没上山,反而是钻进西边密林就没影了!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李德友思索片刻,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周游子。 “算了,都是一个里的,你这伤也确实拖不得。” 他挤出一丝伪善的关切,慢腾腾地起身,从屋里摸出一串铜钱。 “拿去,先把药换了,趁着过冬好好修养。” 周游子大喜,刚要伸手,却听李德友又补了一句。 “我这儿借钱的规矩,你都知道吧?” 周游子脸上的喜色顿时凝固,僵硬地点了点头。 “知道,知道,您放心,回头我就带着田契来签字画押。” 送走这两人,李德友关上了门,眼底浮现出一抹狠厉与算计。 沈砚身上绝对有事! 思索片刻,他在火塘边上铺开一张麻纸。 研磨,下笔。 敬禀县尉大人台鉴: 小人平漳县桃溪乡东和里,里正李德友。 近日辖下青石塘村颇不宁静。 有村民沈砚者,素日贫贱,近来骤富,银钱来路甚为可疑。 此前叛军作乱,尝以银钱贿赂百姓充作耳目,打探官军动向。 沈砚骤得横财,又行踪诡秘。 小人位卑识浅,不敢妄断。 特此密呈,伏乞大人明察。 写罢,他仔细检查,然后吹干墨迹。 信中并没有指认沈砚就是奸细,只提供一个合理的怀疑,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县尉急于剿贼,任何一丝线索都不会放过。 他将密报折好,语气中带上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沈砚啊沈砚,你那些银钱和猎物究竟是怎么来的,就去跟县尉老爷亲自交代吧。” ------------ 第一卷 第43章 安和里,王半仙 日头初生,屋内暖意融融。 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沈砚悠悠转醒,左右臂弯各枕着温香软玉的人儿。 得益于体质强化,他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直到昨天半夜才兴尽睡下。 苏婉卿还没醒来,像只慵懒的小猫在他颈窝蹭了蹭,下意识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林芷柔的睡颜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精致垂下,饱满的唇瓣就像是浸过花露的樱桃。 回想昨夜,情到浓时,林芷柔一双眸子水盈盈地望着他,言语之中满是期盼与恳切。 “夫君......等到洞房花烛夜,奴家全都给你,好不好?” 这妮子,平时温顺地像只兔子,可关键时刻却总能冒出一股子执拗劲儿。 他能怎么办? 只能就此作罢。 却没想到接下来便是柳暗花明。 谁能想到,那匀称的身子下居然还藏着一层束缚。 待他掀去最后的掩护,只见阳春白雪傲然眼前,山河如聚,波涛如怒。 前所未见的波澜壮阔! 震惊之余,沈砚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引导着林芷柔倾覆而来,那丰腴温软虽略显生涩,却极致撩人。 仿佛最上等的丝缎,盈满了无限的柔嫩。 羞窘与无措渐渐褪去,她羞红了脸,以那份独有的骄傲隐秘盛放。 想到这里,沈砚眼底不禁浮现出几分宠溺。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低头轻轻一吻,就见林芷柔的睫毛微微颤动,睡眼惺忪地向他看来。 “夫君,你睡醒了?” 林芷柔无意识地一个翻身,面向着他,薄被下便是一阵惊心动魄地轻颤。 单薄的寝衣根本无力遮掩,晨光中勾勒出一片令人屏息的阴影。 沈砚眼底涌起几分火热,星星之火又有复燃之势。 “夫君,唔~~~” 春意渐浓。 ...... 起床洗漱之后,一家人围坐在堂屋之中。 桌子中间摆着一盆奶白色的鱼汤,汤里沉着几块肥嫩的鱼肉,鲜香四溢。 旁边是一碟焦香诱人的小炒肉,纹理分明,闪着油光。 以及一盘解腻爽口的清炒菘菜。 主食不是白米饭,而是用精面烫出来的烙饼,金黄松软。 沈墨和赵安娘大口地吃着面饼,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沈相远也是笑呵呵的,用木勺给孙子沈年盛了一大碗鱼汤。 林芷柔小口地喝着鱼汤,眉眼弯弯。 苏婉卿则是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夹在了沈砚碗里。 沈相远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砚身上。 自从二郎进山打猎之后,家里的光景是一天比一天好。 他咬了一口裹着肉汁的烙饼,满足地咂了咂嘴。 “阿砚,你和婉卿、芷柔的亲事不能马虎,待会儿我带着大郎去一趟安和里,找王半仙挑个吉日。” “安和里?”苏婉卿的美眸闪过一抹忧虑。 她放下筷子,语气中多了几分正色,“爹,前些日子我和妹妹逃荒过来,听说叛军吃了败仗,往那边的山里逃去了......” 听到叛军二字,除了沈相远与沈砚之外,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早饭间的轻松氛围瞬间凝重了起来。 沈相远却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不必担心,过了这么久,叛军早就跑没影了,更何况我们是走大路,叛军不敢露面。” “再说了,王半仙名声在外,十里八村的婚丧嫁娶全都推举他的本事,这事可马虎不得。” 大哥沈墨听闻,在旁边跟着应了一声。 按照习俗,无论是提亲还是择日,必须由男方父亲或长辈出面,以示郑重。 沈墨身为长兄,自然是要出面的。 他看向沈砚,递上一个放心的眼神。 沈砚自然是放心的。 这几天他又是跑县城,又是去桃溪乡,绝大多数时候路上连个人影都没。 听说叛军被打散之后钻进了深山里,可没这么轻易冒头出来。 早饭之后。 沈相远和沈砚收拾了一些粮肉作为见面礼,给上面系上红绳,代表着喜庆与尊重。 两人走后,家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按照往常,这时候沈砚也该进山打猎了。 可他若出门,家里就只剩下三个女人与一个侄子。 再考虑到这两天他在村里也惹了不少事情,万一有什么事找上门,那可就彻底顾不上了。 想了想,他决定上午就不进山了,先在村里待着。 于是,出门去李朔家遛个弯,顺便看看狐皮和麝香囊怎么样了。 一进院子,正在忙活的李三江和李朔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李朔一脸激动,还以为沈砚是来喊他进山打猎,连忙去收拾背篓,还好沈砚拉住他解释了几句。 李朵这才从屋里探出头,笑嘻嘻的,一双眼睛像是弯弯地月牙,欢喜地喊了声“砚哥儿”。 “李婶呢?”沈砚扫了一圈,院子里只有李三江和李朔兄妹。 “一早上里正差人去县城办事,我腿脚不好,就让她跟着去买鞣料了。”李三江在旁解释道。 沈砚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将未完工的麝香囊与狐皮看了一遍,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回到自家院子,沈年手里拿着一支干柴,在泥地上划拉着,玩得不亦乐乎。 沈砚上前逗了几句,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直笑。 想了一会儿,他将目光看向了堂屋内的苏婉卿,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闲来无事,也是时候学习这个时代的文字了。 不识字,就如同睁眼瞎,太多的信息会被隔绝在外。 “婉卿,上午我不进山了,你教我认字。” 苏婉卿眼眸弯起,温柔地点了点头,“好。” 视线一转,他的目光又落到院子里的沈年身上。 上前几步,一把捞起小家伙抱进了堂屋。 “沈年,从今天起,跟小叔一起学识字。” 沈年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垮下小脸,反倒是乌溜溜的眼睛一片晶亮。 在青石塘村来说,绝大多数孩子早早就参与了劳动,只有里正与几个富户家里才有识字的条件。 如今有这个机会,沈年心里是一阵新鲜。 这话也被柴房外洗衣服的赵安娘听到了,她下意识转过身子,眼里是一片欣慰。 在她眼里,认了字那可就是文化人了,没准以后还能去乡治里讨份差事。 她回身看向正在晾衣的林芷柔。 “芷柔妹子,听说你也会认字?” 林芷柔点了点头,“嗯,幼时上过几年学堂,不过与婉卿姐姐比起来差远了。” 赵安娘眼神变了变,连忙抢过林芷柔手中的湿衣服。 “妹子,这些粗活儿就交给我,你去婉卿那里帮衬着吧。” “小年这娃是猴屁股,坐不住,他要是不老实,你就让砚弟给我狠狠地抽。” ------------ 第一卷 第44章 里正的儿子 学习的过程无疑是枯燥乏味的。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年就坐不住了。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沈砚也没惯着,当即露出狠相,给小家伙一顿威慑,才让其耐着性子又坐了下来。 半个时辰下来,沈年只记住了八个字。 虽然有些少,但这对一个初次认字的幼童来讲已经不错了。 沈砚没再逼迫,将小家伙放去院子里玩耍。 而他自己则是继续跟着苏婉卿学习。 或许是上次抽奖获得了精神感知,让他的精神得到强化,他对字形的记忆非常之快。 虽然还达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也远远超过同龄人。 当苏婉卿教到第五个字时,沈砚已经能准确地记住前三个了。 当教完十个字时,沈砚不仅将全部字形都记住,还能说出她随口提到的字义。 一个时辰之后,沈砚基本上能够通过所学的字,写几句简短的对话了。 苏婉卿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不禁为沈砚这夸张的学习速度感到震惊。 在她看来,沈砚不像是在识字,更像是在狩猎。 只要被他看到的字,多读几遍,那就成了他的。 林芷柔也被这一过程惊呆了。 毫不夸张地说,沈砚这一个时辰的识字量,几乎抵得上她当初一个月了。 “夫君真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若是日后参加科举,兴许还能金榜题名进京面圣。” 苏婉卿真心实意地赞叹。 在她看来,既然识字快,那么日后背文章也不会慢。 如果能将那些经史子集熟读并背过,恐怕金榜题名也不是难事。 然而科举又不是单纯地考验背书,怎会那么轻巧? 她不了解科举,自然想不到金榜题名是何等难度。 沈砚也不了解,但眼下这世道藩镇割据,叛军无数,杀入皇城可比金榜题名容易多了。 日头高升,逐渐过了正午。 一上午的时间,沈砚就记住了差不多三百个字。 并非死记硬背转眼就忘的那种,而是彻底记住了。 苏婉卿看着沈砚那平静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突然涌上心头。 原先她说沈砚是文曲星,更多的是赞许之意。 而此刻,她有点儿真的相信自己这个夫君是文曲星下凡了。 回想自己幼时,也算聪慧过人,读书识字比同龄人快上不少。 可若是与沈砚一对比,那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光了。 想到这里,苏婉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照这个速度下去,只怕要不了两三天,她这个“教书先生”就真的教无可教了。 过了正午,沈砚的识字终于告一段落。 他下意识揉了揉眉心,并没有想象中的头昏脑涨,脑海中反而越发清明。 苏婉卿看这动作,还以为沈砚累到了,连忙端了半碗水过来。 沈砚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日头都偏西了,也不知道爹和大哥见到王半仙没有。” “择吉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 林芷柔的双颊泛起一丝微红,温声接话。 “安和里地处偏僻,山路难行,若是爹和大哥脚程慢一些,兴许还没见到王半仙呢。” 沈砚点了点头,目光飘向院外的土路,不再言语。 此时,村口的黄土路上,远远出现两骑马影。 当先一人腰间别一短棍,身穿皂色棉衣,远看像是衙役的打扮,实则不然。 那一身皂色只是普通棉衣,并不是公服。 而此人也不是县衙的衙役,而是临时帮办的白役。 用沈砚前世的话来讲就是两个字,编外。 此人就是李德友的小儿子,前些日子带着猎户进山打獐子,后又空手而归的李胜。 与他并行的,是个身穿暗纹棉袍,面色白净,眼神中带着些许傲气的年轻人。 “李胜,你可是跟我打了包票,定然能寻到麝香来治疗我姐夫的头风症。” “这都多少时日了?若不是我听说你们村有人打到獐子,恐怕到现在都找不到个眉目。” 王友辙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和催促,他此次随行,就是为了能确保麝香到手。 没错,他口中那个患了头风症的姐夫,正是昨天下午沈砚见过的那名捕头。 李胜脸上火辣辣的,陪着笑,心中却是把沈砚骂了无数遍。 前段时间,他那个里正老子托关系,给他在县衙弄了个临时帮办的差事,也就是白役。 可这白役终究不是县衙正额,比不得正儿八经的差役。 人家穿皂色公服,腰挎官刀,他只能在市口买一件普通皂衣,裤腰带上别个短棍。 别的不说,单就这份扮相,在县衙里走动起来就低人一等。 李胜得知林捕头患了头风症,久治不愈。 而想要根治此证,最好的药材就是麝香。 可麝香这东西是何等珍惜,即便是县城的药材铺里也少有存货。 为了与林捕头攀关系,他只能亲自带着一名猎户进山打獐子。 却没想到一连七八天,连个獐子毛都没看到,反倒被搞得灰头土脸。 就当他以为麝香这个门路走不通时,王友辙却找上了他,并告诉他青石塘村有人打到了獐子。 李胜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不过他好歹也是本村人,只是稍加打听了一下,却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沈砚! 青石塘村一泼皮耳! 他费劲心力一无所获,这泼皮居然轻而易举便打到了两只獐子,竟然还敢当着全村的面炫耀。 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听着王友辙语气中的不满,他只能强压着怒火陪笑。 “王兄放心,我爹是里正,在这青石塘村也算是有几分薄面的。” “那沈砚只是村中一介小小泼皮,不足为虑。” “若是麝香真在那小子手中,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此人交出麝香献给捕头大人。” ------------ 第一卷 第45章 你出个价,我是真心买 听到这话,王友辙脸上的不满这才消退了几分。 随后,那平静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倨傲,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如今跟我姐夫做事,一言一行都得有个体面模样,万不可仗着你爹是里正,就对村民强取豪夺。” “麝香虽金贵,我王友辙还是出得起这份钱的,若闹出坏事传进城里,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王兄这是说得哪里话?” 李胜脸色微变,连忙接过话茬,讪讪笑道: “这麝香本就是我要献给捕头大人的,哪里用得到你老兄出钱?” 见到李胜如此上道,王友辙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策马进村。 李胜都顾不上回家,头前带路,向着沈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路过李朔家院子时,一阵寒风裹挟着醇厚且独特的异香扑面而来。 李胜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当是谁家新买了香料。 而后面的王友辙却是猛地一拉马缰,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底陡然爆发出一抹惊喜。 李胜见此,转过身来正要发问。 就见王友辙大喜着喊道:“麝香!这是麝香的气味!” 李胜面色微滞,随即精神猛地一振。 转头看向旁边的院子,这不是李朔家吗? 不过转念一想,李朔的爹李三江也是村里的老把式了。 平时在村里帮人处理皮子山货之类,年轻时当过屠户,还经常去县城帮工。 若是沈砚打到獐子,将麝香交给李三江处理也不足为奇。 一念及此,他脸上露出几分喜色,眼底爆发出势在必得的急切。 “王兄,走,麝香肯定就在这家院子里。” 李胜翻身下马,三两步来到院门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砰砰砰地用力拍打院门。 “李朔,开门啊李朔,快开门!”话音中充斥着蛮横。 “谁啊?”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李朔探出头,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李胜,都是一个村的,他自然认得。 另一人则是身穿枣红色棉袍,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的公子哥。 想来是李胜在县城结识的朋友。 “李胜?你这是......”李朔眼底浮现出几分疑惑。 “开个门怎还磨磨蹭蹭的?”李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说罢,他也不容李朔反应,一把推开院门,带着王友辙径直闯入其中。 两人站在院子里,循着空气中的香味审视周边,很快便锁定了柴房的木门。 李三江此刻也从屋内走出,看到两人这阵仗,内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柴房里可不只挂着麝香,还挂着那四张价值不菲的狐皮。 这事儿若是戳破了,麻烦可就大了。 他在李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赶忙走上前去。 “阿胜,你们这是?”李三江拦在了李胜面前。 王友辙上下扫了李三江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嫌恶,下意识拉开了距离。 麝香明显就在柴房内,李胜此时倒没那么急了,语气不善地问道: “三江叔,听说沈砚打了两只香獐子,这麝香怎会在你屋内?” 李三江眼神微沉,连忙解释起来。 “阿胜你有所不知,那麝香的确是阿砚的,只是他拿来托我处理几日,想着回头拿去县城卖个好价钱。” “原来如此。”李胜点了点头。 他看向李三江和李朔,思忖片刻,开口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前些时日我也在打獐子,寻麝香。” “今日正巧让我碰见了,算是你们好运,将麝香拿出来,直接卖给我好了。” 李三江和李朔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顿时一变。 麝香卖给李胜? 若是答应交易,价钱合适倒还好说。 可若是价钱不合适,那就要得罪人了。 况且,沈砚前两天还当众顶撞了里正,以他的脾气,就算李胜出价公道,也不一定就会卖。 “东西是阿砚的,我只负责处理,无权做主,你若是想买就去找他商量。” 李三江出言拒绝,一旁的李朔快步上前,试图将二人拦住。 李胜根本没将这话听进去,一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李朔。 “不管是谁的,今天这麝香我买定了。” “这东西金贵,你们留着也没用,倒不如卖给我去医治林捕头的头风症。” 林捕头,李三江对此当然不陌生。 整个平漳县内,就只有林以专这一位捕头,头风症缠身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这麝香能治头风症,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李三江苦着脸,“这麝香是阿砚的,你若是想买,直接去找他便是。” 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在李胜听来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他之前大费周章地进山打獐子,最终灰头土脸地收场,本就落了面子。 现在沈砚风头正盛,让他去找沈砚买麝香? 那不是让他把脸凑上去打吗? 他不要面子啊! “三江叔,你出个价,我是真心买。” “麝香这东西可金贵,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你就让给我吧!” 李三江脸色都难看了几分,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阿胜啊,你要让我说几遍?我真做不了主。” 李胜脸色一沉,眼底顿时涌起几分火气。 “三江叔,你老糊涂了?” “我真金白银地从你这买,你还让我去问那泼皮?” “我都愿意出钱了,你报个价把钱收了便是,回头再给他又有何不可?” “若是耽误了捕头大人的病情,我拿你是问!” 李三江被这一吼,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林捕头可是县尉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哪里敢得罪? 不过心中一想,李胜这话说得也在理。 麝香卖给谁不是卖? 只要卖来的钱落在沈砚口袋不就行了。 正想着,李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三江叔,你出个价,咱们当面结清,我绝不还价。” 李三江叹了一声,一脸无奈。 眼下形势逼人,他也只能先把这烫手山芋卖了。 至于以后沈砚会不会怪罪,那也得等以后再说啊。 要是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 “行吧。” 李三江重重叹了口气,让李朔将那个麝香囊从柴屋中拿了出来。 李胜和王友辙一见到麝香囊,脸色当即一变。 原本他们只当是散落的麝香,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完整的麝香囊。 极品! 简直是药中极品啊! 李三江拿着麝香囊,小心翼翼地在二人眼前展示。 李胜和王友辙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满是激动。 “行了三江叔,你给个价吧,这麝香囊我要了。”李胜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就十五两卖给你。”李三江给了个自认为公道的价格。 “啥?十五两?!”李胜脸色一变,瞬间炸毛了。 麝香虽金贵,但你这巴掌大的玩意儿就敢喊价十五两? “老东西,你怎么不去抢?”李胜跳脚大骂。 ------------ 第一卷 第46章 劝你别不识好歹 李三江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先前不卖吧,你非让我出价。 现在出了价,你又不乐意。 看着李胜脸上的怒意,李三江一脸无奈,硬着头皮解释起来。 “你看,这囊衣完整,油润发亮,隔着网兜都能闻到醇厚的香气!” “再加上祖传的阴干法子,材料、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半点药性都没走漏!” “十五两银子,已经算是很公道了。” 李胜瞪着双眼,对这些话充耳未闻。 在他看来,即便这是一整个完整的麝香囊,七八两银子也就顶天了。 哪儿能去到十五两? 另一边,变了脸的还有王友辙。 他脸色阴沉下来,目光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在他看来,李三江先前唉声叹气,不断推脱,现在又突然狮子大开口,明显是处心积虑地憋着使坏。 对方看向他的目光满是算计,没有丝毫敬畏,分明就是想趁机宰他们一笔。 “老东西,你穷疯了?” 他脸上那点假客气瞬间冻结,一股深刻的嫌恶从话音之中透出。 难怪这老腌臜的眼神总是充满市侩,感情是看他从县城来,出身优越,把他当成可以随意宰割的冤大头了。 王友辙冷哼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是谁? 他可是林捕头的妻弟,在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走在街上,谁不敬他三分? 今日在这穷乡僻壤居然被一个泥腿子讹诈,传出去他的脸还往哪儿搁? 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 “好你个泥腿子,竟敢跟小爷我玩坐地起价的把戏?” “李胜,不用废话,给他五两银子,麝香囊直接拿走。” “钱货两清,爱要不要!” 王友辙的突然爆发,连李胜都吓了一跳。 他愕然转头看了过去,对方先前那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已经被怒火撕得粉碎。 进村时还端着高人一等的架子,教训他不要仗势欺人,免得坏了名声。 现在这又是哪一出? 他不禁感到可笑,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从心底冒出。 好你个王友辙,翻脸竟比翻书还快? 感情先前那些大道理不是说给我听的,是给你自己壮声势的吧? 早就听闻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可像王友辙这样转换自然,理直气壮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见识。 真是......开了眼界了! 心里吐槽了几句,李胜手上可没闲着。 掏出五两银子扔在地上,他瞪着双眼厉声呵斥。 “李朔!把麝香囊交出来!” 若是放在以往,就这么一瞪眼,一呵斥,李朔就得吓成一个鹌鹑。 可这两天李朔跟着沈砚不仅见了世面,更是见了血,还亲手处理了死人。 毫不夸张地说,李胜此刻展现的这点儿手段,根本没有什么威慑。 李朔不仅不怕,眼底反倒是涌上一抹怒意。 “李胜,这麝香囊是砚哥儿的,你真打算强抢吗?” “劝你一句,你若是真敢动手,等事情闹大了你扛不住。” 李朔底气十足。 连县城王员外的儿子都栽到了沈砚手中,你区区里正的儿子算个屁啊。 李胜脸色顿时一沉。 没想到李朔居然硬气起来了? 还敢说他扛不住? 他有什么扛不住的? 李胜眼底迸发出一抹凶光,二话不说,一拳砸在李朔脸上。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天老子真就抢了,你又能奈我何?” 这麝香囊他看上了,今天必须要拿走。 只要事情不出东和里,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 他爹可是里正! 另一边。 沈家老宅。 沈砚正坐在柴房门外劈着柴火。 砰的一声,简陋的院门被撞开。 李朵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钻进院内大喊。 “砚哥儿,不好了!我家......我家出事了!”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音中还带着哭腔。 赵安娘适时从堂屋里走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沈砚劈下的柴刀猛地一顿,懒得问了,直接从脑海中调出沙盘看向李朔家。 一看之下,那双平静的眸子顿时溢出一抹冷意。 李朔和李三江在自家院子被李胜打了! 再看到李朔手中紧紧护着的麝香囊,没等李朵说话,沈砚也大概清楚了。 一瞬间,他的眼底迸射寒光。 好一个里正家的儿子,这大白天的,竟敢私闯民宅强取豪夺! 真当这青石塘村是你家的啊! 容不得李朵细说,他起身走出院门,阴沉着脸向李朔家赶去。 李朔家院子。 李三江蜷缩在地,鲜血混着泥土糊了半张脸。 李朔死死护着麝香囊,脸颊一片青肿,口鼻之中鲜血横流。 王友辙姿态悠然地站在几步之外,脸上带着一丝嫌恶与看戏的冷漠。 李胜一脚踩在李朔的脸上,眼神狠辣,“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李朔啐了一口血,“我不识好歹?十五两的麝香囊,你只给五两就想拿走,我们不卖就是不识好歹?” 李胜气焰嚣张,“你们这些山野贫农,在黄土地里干一年能攒下一两银子吗?现在我给你五两,还不知足?” “麝香在你们手里简直是浪费,我给了钱,你们就该卖给我!” 王友辙站在旁边,心中并无波澜,反而觉得李胜说得在理。 乡野村民终究是不懂规矩的。 五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天降横财,居然还不知足? 这些村民整日在地里刨食吃,一年到头能见到几个铜板? 他给的这笔钱完全能让普通农户吃两年的白米,甚至偶尔还能吃顿像样的肉食。 若是给得太多,贫农乍富,他们反而驾驭不住这笔钱财。 再说了,今天他头一次从村民手中买山货。 今日若允了他们讨价还价,明日若再来,只怕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敢来跟他讲钱了。 所以,五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多。 李胜威逼之下,始终无法得逞,心中不由得腾起一股怒火。 “你别逼我!马上把麝香交出来!” 李朔咬着牙,沾着血迹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色。 “想要麝香囊是吧,有种你弄死我!弄死我就是你的!” “我杀你如杀狗!”李胜眼神发狠。 盛怒之下,他抄起院中的柴刀,对着李朔劈面砍下。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闯入院中。 踩膝折腿! 咔嚓! 李胜面容扭曲,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右腿已经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沈砚上前一步,将李胜强踩在地。 “光天化日劫盗伤人,真当你那里正老爹能一手遮天?” “连刀都拿不稳,要这只手有何用?” 说话之间,沈砚对着那手腕重重踏下。 一声脆响,腕骨碎裂,柴刀随之掉在地上 李胜惨嚎不止,五官因剧痛而扭曲。 他强行压下断骨的剧痛,颤声喊道:“沈砚,别动手,都是误会......” 沈砚眼神漠然,对着那一口黄牙狠狠踩下。 “给我闭嘴!” 几颗牙齿混着鲜血掉落,还没说完的话被硬生生踩了回去。 “现在才说误会,早干什么去了?” 刚才仗势欺人,强抢麝香,叫嚣着杀人如屠狗。 现在打不过了,就说都是误会? 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就在这时,王友辙冷哼一声,厉声呵斥。 “你是何人?竟敢活生生踩断李胜手脚,怎能如此残暴?” “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必禀明上官,将你收监问罪!” ------------ 第一卷 第47章 叛贼沈砚 沈砚看去,只见对方身穿暗纹棉服,面皮白净得与这乡野格格不入。 一看就是县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主。 张口报官,闭口问罪,就这份声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官老爷亲临。 可沈砚又怎会被这种纸老虎吓住? 先是强闯民宅,又是强抢财物,就算是说破天去也该是这李胜被问罪。 “你眼瞎了?他抢我麝香,我就断他手脚,怎么,你也想试试?” 王友辙何曾被人这样骂过?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已经燃起了怒火。 在平漳县城,谁不知道他是林捕头的妻弟,左邻右舍谁不卖他三份薄面? 即便是衙门里的差役见了他,也要客气地唤一声“王哥”。 可自从来到这青石塘村,这些泥腿子竟然一个二个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尤其是眼前这个泼皮,非但毫无敬畏,反而对着他炎炎狂吠!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友辙咬牙切齿,目光中充满怨毒与恨意。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李胜可是跟着他姐夫做事的,竟然在这小小的山村被一个贱农踩断手脚。 并且对方话语之中还如此嚣张跋扈。 王友辙心中怒火上涌,这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对他姐夫的大不敬。 他气得脸色铁青,胸口仿佛堵着一团火。 “是非对错轮不到你一介贱农说三道四,即便他真的有错,衙门自会抓他问罪,轮不到你来逞凶!” “况且,你一介贱农竟敢如此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倒在地上的李胜如同死狗,看着王友辙上前“主持公道”,心中激动不已。 虽说手脚被打断了,但能与林捕头的妻弟交好,日后在衙门内也算是有了靠山。 他视线一转,满眼仇恨地瞪着沈砚。 等王友辙亮出身份将这泼皮慑服,他定要将刚才所受的痛苦十倍偿还在沈砚身上! 然而,迎接王友辙的却是一道玩味的目光。 只见沈砚眼神戏谑,其中还夹杂着一抹令人心悸的狠辣。 他缓步上前,一把揪住王友辙的衣领,面色阴狠。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但你最好清楚,得罪了官府,你会被收监问罪,但得罪了我,你今天就得死。” “连叛军都不愿来青石塘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想针对我,我就先弄死你。” “等官兵抓人我就钻进山里,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你报仇?” 王友辙被吓得脸色煞白,眼底的倨傲瞬间烟消云散。 一股几乎令他窒息的阴影笼罩而下,额角的冷汗瞬间便淌了下来。 “你......你......” 他嘴唇哆嗦着,下意识想放几句狠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官兵了,就算是他那个当捕头的姐夫,也不可能钻进山林去为他报仇。 人都死了,报仇有个卵用。 可仅凭这么几句狠话,就让他给一个乡野泼皮认错? 身为平漳县城林捕头的妻弟,王友辙心中那点可怜的自尊还在做着无力的挣扎。 他不能就这么认了,至少也得硬气一点,不能像个孬种一样低头求饶。 “你最好别太张狂,县衙林捕头是我姐夫。”他弱弱地挤出一句话。 得,有好戏看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 李朔在一旁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沈砚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眸子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眼瞳中透出一股森寒与冰冷。 他没说话,顺手抄起栅栏边上的铁锹,一下砸在王友辙脑门上。 一声闷响,像是熟透的西瓜被砸开。 王友辙连一声完整的闷哼都没发出,整个人就像被拍倒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沈砚上去猛踩两脚,鞋底毫不留情地碾在王友辙的脸上。 碎石和泥土混着鲜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抡起铁锹,再次砸下。 咔嚓一声,不知是哪里骨裂了。 王友辙的惨叫猛地拔高,像油锅上的大虾一样剧烈蜷缩起来。 “让我别太猖狂?你算老几!就凭你那个当捕头的姐夫?” 铁锹一次次扬起,又一次次落下。 沉闷的撞击声和尖锐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直到铁锹都被打断了才渐渐平息。 李胜的脸死死埋在地上,躺尸装死,不敢上来阻拦,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连站在角落的李三江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王友辙被打得奄奄一息,昂贵的棉衣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只是偶尔抽搐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沈砚不解气,扔掉铁锹正要上去再踢几脚。 “住手!” 一道高喊声从院外传来。 只见院门处,出现了几名身穿皂色公服,腰挎官刀的中年男子。 为首一人,正是捕头林以专。 上午县衙收到了李德友的举报信,县令命他前来青石塘村调查沈砚。 却不想刚循着动静找到这里,就看到妻弟王友辙被一个村民打得像条死狗一样。 林以专皱着眉,脸色极为难看。 兴许是那顽固的头风症又犯了,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姐夫!” 王友辙见到来人,一声高喊,如同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救命稻草。 “你还敢喘气?” 沈砚大力一脚,前者直接昏死过去。 今天他占理,别说区区一个捕头,就算是县尉来了也得低着头做人。 林以专此刻双眼爆瞪,威严的脸上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怒意。 一个乡野村民,竟敢当着他的面行凶伤人! 一时间,他心中的怒火层层上涌,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伤人!给我拿下!” 林以专一声暴喝,身边一名捕快如猎豹般扑上前去。 那人右手成抓,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沈砚肩膀。 这一爪,赫然是衙门里擒拿要犯的狠辣招式——猎肩锁喉。 先废臂膀,再抓咽喉,若是抓实,顷刻之间便可就地拿人。 面对这迅猛一击,沈砚的反应更快。 一记鞭腿踢出,后发先至。 砰! 疾冲而来的捕快就像是一个破麻袋跌落在地,皂色公服上满是灰尘泥土,狼狈至极。 与此同时,一名年轻捕快凑到林以专身边压低声音。 “头儿,这小子不就是沈家那泼皮吗?昨个傍晚还在村口打过照面。” 林以专双目微眯,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他认出沈砚来了。 随即,一抹森然的寒意覆盖在了他的脸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成全你! 他站定身形,冰冷的目光如利刃透着丝丝寒气。 “沈砚!本捕头怀疑你与叛军勾结,对抗官府,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声如寒铁,带着凛然杀意,瞬间笼罩了整座小院。 一旁的李三江和李朔听到这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李胜笑了,眼神中交织着怨毒与得意。 虽然他不知道那封密信就是他爹送的,但丝毫不妨碍他脸上露出一抹狂喜。 沈砚在原地站定,非但没有丝毫畏惧,眼底反而燃起了冰冷的杀意。 若说李胜、王友辙只是狐假虎威,那么林以专这番话,无疑是代表着县衙的态度。 勾结叛军,对抗官府? 这世道上的是非黑白,难不成全由他们一张嘴说了算? 事已至此,注定是无法善了。 沈砚目光微抬,眼底已是杀意弥漫。 林以专脸色剧变,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杀意将他彻底锁定。 呛啷一声,他拔出腰间长刀,声色俱厉大喊。 “叛贼沈砚当众拒捕,给我杀!” ------------ 第一卷 第48章 沈砚是猎豹手? 呛啷啷!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院内响起。 一众捕快随着林以专的厉喝,纷纷拔出腰刀。 雪亮的刀刃在日光下泛着寒意,将沈砚彻底包围。 院内杀意弥漫,气氛凝固如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刀下留人!” “林捕头,刀下留人啊!” 一道呼喊声突然从院外传来。 林以专下意识扭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破旧棉服的男子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 沈砚也看了过去,只见那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村妇打扮的女人。 正是从县城回来的李婶。 男子跑进院内,连忙对着林捕头躬身拜了拜。 “拜见林捕头,小人是县城山货铺子的伙计,前几日县尉大人驾临,小人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林以专眉头微皱,稍一思索便认出了此人。 “原来是你。”他强压着怒火,厉声喝道:“即便你与本捕头相识,也无权阻挠官差办案!速速滚开,今日我势必要斩杀叛贼!” 伙计听到这话顿时急了,“杀不得!万万杀不得!” 他连忙上前,指着被刀兵围杀的沈砚,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 “林捕头,这位沈小哥,就是县尉大人重金寻找的猎豹手啊!” 什么! 林以专双眼暴瞪! 这一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在他耳边炸响。 县尉大人早就在城内张贴告示,并且派遣差役四处搜寻一名猎豹手,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谁能想到沈砚就是那猎豹手? 这让他如何相信? 一旁的捕快们也傻眼了,明晃晃的刀刃僵在半空,一个个面面相觑。 没人敢怀疑县尉大人对这猎豹手的重视,若真是这泼皮,那今天的事恐怕就无法善终了。 林以专的表情凝固了片刻,一抹强烈的震惊与错愕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猛地扭头,手臂颤抖地指着沈砚,“这......这泼皮是猎豹手?放屁!不可能!” 他不信! 甚至感到头皮发麻。 倘若这伙计所言非虚,等县尉大人得知此事,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伙计急得满头大汗,“捕头大人,小人怎敢骗您?小人敢以项尚人头担保,绝不会错。” 听到这话,沈砚此刻这才认出了眼前这伙计。 难怪刚才看到此人之后,他心中生出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外面,李婶也已经来到了院子门口。 只是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被一柄柄明晃晃的刀刃吓得挪不动步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林以专此刻已经焦头烂额,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心情直接跌入谷底。 一个乡野泼皮,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威名赫赫的猎豹手? 他本能地不愿相信。 一旁的捕快们也露出了犹豫之色,刀刃不自觉低垂了几分。 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林以专,等待着捕头的决断。 原先一片凛冽的杀气,转眼就散去不少。 就在林以专难以决断之时,先前那名年轻捕快悄然凑了上来。 “头儿,沈砚毕竟是青石塘村人,我等与他不熟,但村里人肯定知道他的底细。” “依我看,只需叫几个村里人过来一问便知。” 听到年轻捕快的话,林以专眼眸一亮,顿时心生一计。 对,只要能证明沈砚不是猎豹手,一切就好说了。 至于叫谁来证明,林以专的心中也有了决断。 他脸色一正,以命令的语气说道:“去,把里正李德友给我叫来。” 年轻捕快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还在为自己献上良计而自喜。 听到这话,立刻领命飞奔出去。 林以专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他深吸口气,对着一众捕快命令道: “封锁院子,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准离开。” 趁着这个空档,门口的李婶也走进院子里。 当她看到自家男人头破血流,儿子也是鼻青脸肿时,她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幸好李朔和李三江都是皮外伤,忙在一旁安慰起来。 伙计低着头站在院中,心中的紧张已经消退了几分,悄悄递给沈砚一个得意的眼神。 也幸亏李婶在买鞣料时多嘴提了一句家中的狐皮。 吴掌柜是多年的生意人,不愿放过这种上等皮货,便派伙计跟过来看看成色。 若是皮子成色不错的话,就提前收了,方便日后出手。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沈砚。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 李德友信步走来,嘴角噙着笑意。 连他都没想到,早上才将密信送出去,这才刚过正午官差就来了。 刚刚又从年轻捕头口中得知,沈砚在李朔家中行凶伤人,被林捕头抓了个正着。 好啊! 好一个行凶伤人! 正愁治不了这厮,没成想一下就撞到刀刃上了。 得知此事的李德友意气风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然而刚一踏进院子,就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嚎在他耳边响起。 “爹——” 李德友扭头一看,就见自家那小儿子被打断手脚躺在地上。 浑身混着鲜血和泥污,活像一条死狗。 “胜儿!” 李德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行凶伤人? 感情这行凶对象是自己儿子! 一股怒火从心底猛地涌出,他恨不得立刻将沈砚生吞活剥。 但顾忌着林以专这位捕头大人在场,他终究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脸色铁青地来到林以专面前。 “小人李德友,见过捕头大人!”李德友躬身行礼。 林以专嗯了一声,指着沈砚开始发问。 “李德友,你既是里正,又与沈砚同村,我且问你......” “这沈砚,到底是不是县尉大人要找的那猎豹手?你给我从实招来!” 同样的话,昨天他来到青石塘村就已经问过李德友。 此刻再问一遍,李德友的回答一如昨日,只是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恨意。 “林捕头明鉴,沈砚这厮终日游手好闲,不过村中一泼皮耳。” “若是打野鸡捉野兔,那倒是有几分可信,若说他生擒花豹,绝对不可能。” 李德友说着,心中一阵冷笑。 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帮沈砚说话? 即便沈砚真是那猎豹手,今日他也要颠倒黑白,让这厮再无翻身的机会。 听了李德友的话,守在一旁的众捕快悄然变了脸色。 林以专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浮现出阴谋得逞的冷意。 他脸色一沉,一脸漠然地盯着院中的沈砚与伙计,语气中溢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好啊,你二人竟敢合起伙来戏弄本捕头,这叛贼之嫌已然坐实。” 他手中长刀直指天际,雪亮刀刃迸发出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众兄弟听令,将这叛贼沈砚,以及那叛贼同党,给本捕头就地格杀!” ------------ 第一卷 第49章 多亏你那封密信 村口老槐树下,一辆马车缓缓停稳。 县尉陈正初身穿石青色官袍,腰系牛皮武带,缓步下车。 他眼神深沉,扫了一眼寒风中的村落,清瘦的脸上隐隐透出期盼。 两侧后方,典史与吴掌柜紧随其后。 随着陈正初走入村口,神色忐忑的典史连忙跟了上去。 “大人,那密信中举报沈砚勾结叛贼,连县令大人都派了林捕头前来拿人,您怎就能断定沈砚并非逆贼,而是苦寻多日的猎豹手?” 陈正初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 “等见了里正,你自然就会知晓。” 此刻他心情颇佳,倒是悠然卖了个关子。 说罢,他负手于后,沿着村中的土路快步走去。 典史和吴掌柜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李朔家院内。 捕快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沈砚虽然没有学过武艺,但是在精神感知的强化下,他的反应能力堪称一流。 再配合强化过的体质,对付几名县城捕快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林以专持刀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是惊怒交加,不敢上前。 他想不通,一个乡野泼皮怎会有如此拳脚? 然而不过片刻,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沈砚,你还说你不是叛贼!” “先是拒捕,又打伤捕快,待本捕头将此事上报县衙,定要将你收监问罪!” 听到这话,旁边的李朔不禁面露忧虑。 “砚哥儿,你快逃吧,若是上报县衙惊动了巡检司,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林以专手中长刀一横,脸色狰狞道: “现在才想跑?行啊,你跑,我倒要看看你家中妻儿老小能不能跑。” “你要是跑了,我就让你全家,还有这李朔全家给你陪葬!” 李三江和李婶一听,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吓得浑身颤抖。 沈砚这下可是把林捕头得罪惨了。 李三江脸色更是黯淡了几分,若是一开始就将麝香交给李胜,哪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与此同时,一道石青色的官袍身影从外面快步走来。 看到这一幕,李三江夫妇的腿都不由得开始发软。 “阿砚,我帮你挡着,你快带朔子逃走!” 李三江强忍着恐惧站了出来。 林以专先前的话,无疑是将李朔全家都当成了帮凶。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他只想尽可能地缠住林以专,为这两个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哼,一群叛贼,你们还想逃去哪里?” 林以专早早就站在院门处,将出路彻底封死,他眼中透着森寒冷意。 在他身后,那一袭石青色官袍终于踏过门槛。 黑色官靴结结实实地踩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完了,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李三江夫妇绝望地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红。 李朔脸色煞白,腿脚发软。 山货铺的伙计则是不知所措地缩在角落。 只有沈砚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 早在马车停在村口的时候,他就从沙盘上看到了县尉、典史以及吴掌柜的身影。 既然有吴掌柜陪同,那么县尉此行必然是来寻找他的。 也是因此,沈砚才没有对林以专等人下死手。 听到身后的动静,林以专这才回头,看到县尉亲临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连忙转过身子,深深地行了一礼,“属下参见县尉大人。” 林以专是捕头,是役,平日里须对县尉行躬身礼。 而李德友、李三江一家是民,连忙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陈正初进了院子,还未开口,林以专就给沈砚扣上了叛贼的帽子。 “启禀县尉大人,如今案情已查明,沈砚拒不伏法,还打伤一众差役兄弟,定是叛贼无疑。” “肯请县尉大人下令,让我等将叛贼沈砚当场格杀!” 李朔听到这些污蔑言语,顿时急了。 连忙跪着来到县委面前,苦苦哀求,“大老爷,砚哥儿是被冤枉的,草民恳请您千万要明察!” “砚哥儿从未与叛军有过瓜葛,是林捕头他故意污蔑我们......” “我污蔑?哼,沈砚若不是叛军,又怎敢对一众捕快大打出手?” 一句话,顿时将李朔还未脱口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是啊,捕快可是代表着县衙,代表着官府。 沈砚连捕快都敢打,在官差眼中,就算不是叛贼也是了。 李朔顿时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李德友却是低垂着头,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想不到自己一封密信呈上去,不止请来了林捕头,连县尉大人都惊动了。 沈砚啊沈砚,今天你必死无疑! 陈正初目光扫视全场,众人皆跪。 只有一人站立场中,面色平静,身姿笔挺如一柄蓄势待发的长枪。 他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欣赏,话音之中透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就是沈砚?” “正是。” “可是你生擒花豹?” “当然。” 一问一答,简洁流畅。 却是令一旁的林以专和李德友脸色大变。 “大人,沈砚此贼定是叛军奸细,切勿听信谗言啊!”林以专不禁喊道。 “是啊大人,沈砚家中存有大量钱粮,甚为可疑,恐与叛军有嫌,还请大人明察!”李德友跟着喊了一句。 陈正初没理会林以专,目光下移看向跪着的那人,“你是何人?” 李德友脑门贴地,诚惶诚恐道:“回大人,小人是东和里里正,李德友。” “原来是你。”陈正初眼底露出一抹意外,“今日之事,还多亏你上书县令的那封密信。” “李德友,你且起身,本官今次能顺利找到猎豹手,你当居首功!” 一番话说出,李德友顿时一头雾水。 典史顺势走上前来,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 “李德友,县尉大人曾下令,如能提供猎豹手之踪迹者,赏银十两。” “你那封密信也算是提供踪迹,拿着,这十两银子是大人赏你的。” 李德友心急如焚,连连摆手否定。 “不不不,大人或是搞错了,那封密信是举报叛贼沈砚,并非是提供猎豹手之踪迹。” “再说了,沈砚终日游手好闲,不过是村中一泼皮耳,哪有生擒虎豹之勇?” 陈正初神色从容,从襟袋中掏出一张对折的麻纸,正是那封迷信。 “这信中所述虽是举报叛贼,却也为本官提供了猎豹手之踪迹。” “李德友,你且收下赏银。” “林捕头,命你的人收起刀兵。” “本官以乌纱作保,沈砚此人绝非叛贼。” ------------ 第一卷 第50章 你大哥被叛军抓走了 原来,陈正初从县令手中拿到密信之后,他敏锐地注意到了用车拉粮肉的细节。 回想当日,那猎豹手在城中卖了花豹之后,也是买了一车粮肉棉被才出城的。 这么一来,姓氏、货物,以及出城的方向全都对上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便让山货铺子的吴掌柜也随行前来。 吴掌柜此刻走到沈砚面前,一脸苦笑。 “沈老弟,你可是让县尉大人一通好找啊!” “也幸亏里正那一封书信来得及时,否则整个平漳县都要被翻过来了。” 李德友听到这话,脑瓜子里嗡嗡的。 身子骨一软,就像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样,险些瘫在地上。 沈砚! 这个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泼皮,竟然是县尉大人苦苦寻找的猎豹手! 他咬牙切齿,强烈的怒意直冲上来,差点儿当场吐血。 他后悔! 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封密信送去县衙,本意是想借刀杀人。 本以为能够将沈砚彻底按死,令其再也无法翻身。 却没想到那些罗列的“罪证”,竟然成为了县尉大人寻找猎豹手的关键线索。 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又恨又怕。 苦心设局,最后反倒是给死对头做了嫁衣。 想想自己那被打断手脚的儿子,再想想县尉对沈砚的重视。 嫉妒与怨恨如同野草在他内心疯狂滋长。 凭什么? 他处心积虑的设计,非但没有整死沈砚,反倒给沈砚搭了一步登天的梯子? 这份憋屈,这份窝火,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瘫在地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下去。 之前所有的算计与得意,此刻全都化作了最深刻的讽刺与绝望将他淹没。 另一边,林以专也没好到哪儿去。 县尉大人的话就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他脑子里,反复灼烧。 他大脑之中一片疼痛,豆大的冷汗不断顺着额头、鬓角落下。 明明是寒风天,里衣却已经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 他完了! 他竟然当着县尉大人的面诬陷沈砚,还要将那苦苦寻觅的猎豹手就地格杀! 他双腿发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原本奉命前来青石塘村,还想着调查取证。 怎就因为妻弟被打而怒火上头,直接将沈砚诬陷为叛贼了? 这下好了,县尉大人新官上任,如今得知他徇私枉法,指不定要扒掉他这身官皮立威。 好不容易坐上捕头的位子,难道就因为一个沈砚而彻底断送? 无边的恐惧袭来,让他从头顶凉到脚心。 早知道,昨天见到沈砚的时候就该多问一句。 若是当时听从了手下的建议,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林以专将头深深低下,眼里充满悔恨。 这份悔恨让他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每分每秒都是难以承受的煎熬。 然而,出乎林以专的意料,陈正初并没有发怒,也没有问罪。 而是挥了挥手,将院内众人全部遣散了。 身为县尉,在陈正初眼中,平漳县的治安要务才是头等大事。 他舟车劳顿来找沈砚,可不是上演清官断案的戏码,而是要沈砚给出一个进山讨贼的章程。 自从叛军入山之后,盘踞商道,劫掠乡民,每拖延一刻,就有百姓遭殃。 就在昨日,位于安和里的西岭村已经遭劫。 若再纵容,平漳县百姓将永无宁日。 很快,院中的闲杂人等已经被典史与林捕头等人清空。 李朔家被临时征用了,陈正初与沈砚二人坐在堂屋之中,门扉虚掩。 “沈砚,本官寻你多时了。” 简单寒暄一句,陈正初开门见山道:“你既能在山林之中生擒花豹,胆识、身手绝非常人。” “如今叛军逃入山林,据险而守,官军数次围剿皆因不明山路而折损。” 陈正初目光锐利,不复方才在院中的平和。 “本官欲请你进山带路,引一支精锐官军,将那逃入山中的叛贼悉数清剿。” “事成之后,本官可通禀县令,在县衙中给你一个副都头的职衔,并赏赐你银钱百两。” 这是要求,也是利诱。 副都头的官身外加银钱百两,对寻常村民来说可是一步登天的诱惑。 然而沈砚眼神平静,脸上并没有太多惊喜。 “多谢大人抬爱!” 他拱了拱手,语气平静,“小子不过侥幸猎得一豹,实在无把握带领官军在山林中歼敌。” “况且,山高林密,叛军凶悍,若是官军弟兄因我而折损,沈砚百死难辞其咎。” “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沈砚拒绝得干脆利落,实在不愿卷入官府与叛军的厮杀。 里正本就虎视眈眈,今天又得罪了林捕头。 若是他带领官军进山剿贼,家中的父兄妻嫂谁来照看? 陈正初眉头微皱,虽说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但他还是听出了沈砚语气中的推脱之意。 叹了口气,他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沈砚,那山中叛贼劫掠乡民,乃我平漳县之大患,平叛安民可是义不容辞之事。” “你既有此能力,却置身事外,若将来叛军下山,殃及青石塘村,你待如何?” 沈砚听出了这番话语中的沉重,可一想到家中情况,他只能咬牙。 “大人,不是我推诿,只是小人能力有限,不敢误了官家大事。” 陈正初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着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焦躁。 明明有生擒花豹之勇,却不能为他所用。 剿贼平叛之事才刚有起色,转眼又陷入僵局。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屋内气氛凝滞之时。 砰! 外面的院门被猛地撞开,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撕裂了短暂的平静。 “砚弟!砚弟!不好了,出大事了!” 只见赵安娘与苏婉卿发髻散乱,神色匆忙。 在二女之间,正全力搀扶着一个老者,踉踉跄跄闯进院内。 沈砚脸色一变,猛地起身冲出堂屋。 “爹?这是怎么了?” 沈砚冲上前来,扶住几近瘫软的沈相远。 沈相远浑身泥土,老泪纵横,抓着沈砚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二郎!完了!全完了!” “我和你大哥刚到王半仙家没多久,就遇到叛军下山打劫。” “你大哥被安和里的叛军抓走了!” “叛军威胁他入伙,否则就要杀了他啊!” ------------ 第一卷 第51章 叛军劫掠安和里 大哥被叛军抓了? 沈砚脸色一沉,一股怒意瞬间充斥在眼眸之中。 前一刻,他还拒绝为官军带路讨贼。 下一刻,家人就被叛军掳走了。 他神色复杂,前所未有的撕裂感在他脑海中疯狂冲撞。 先前对陈正初的推脱,并非完全出于自私。 只因坊间在谈论叛军时,也有小部分人将其称为义军。 沈砚先入为主,只当这些叛军都是被苛捐杂税逼得活不下去百姓,是走投无路之人的无奈挣扎。 毕竟都是出身底层,总不至于对同样贫苦的百姓下手。 却没想到,他错了! 父亲满身伤痕,大哥生死未卜。 再想到刚才县尉所说,叛军盘踞商道,劫掠乡民。 哪算什么义军,不过是一群毫无底线,凌虐穷苦的畜生。 他抬起头,眼中的杀意宛如实质。 与此同时,陈正初一脸凝重,扶着沈相远急声问道: “老丈,你可还记得那叛军出自何方,有多少人,往哪个山头去了?” 沈相远无助地哭喊道:“大老爷,叛军就在安和里鸡鸣村,小人只顾着逃命,根本管不上那些。” “安和里?又是安和里!” 陈正初脸色剧变,猛地转身,官袍带起一阵劲风,对着旁边的典史喊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齐人手,随本官赶赴安和里!” 一声令下,来自县衙的众人顿时忙碌起来。 脚步声、呼和声,乱成一片。 陈正初没再多说,深深看了沈砚一眼,便在典史的陪同下火急火燎地向外赶去。 “爹,嫂子,你们放心,我一定把大哥平安带回来。” 沈砚安慰了二人,又看向眼眶泛红的苏婉卿。 “婉卿,爹和嫂子就拜托你和芷柔来照顾了。” 苏婉卿重重点头,泪水从脸颊滑落。 沈砚没有耽搁,连忙转身向着沈家老宅冲去。 再出来时,曲弓与箭囊已然挎在身上。 他目光沉稳,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大步流星冲向村口。 村口处,人马集结。 李德友带着村中几个富户在一旁躬身侯着。 在典史、林捕头的簇拥下,陈正初正要登上马车。 沈砚脚步急促地赶了上来,径直来到了陈正初的身旁。 “县尉大人,沈砚愿为前驱,带领官军进山清剿叛贼。” 陈正初动作一顿,眼中精光爆射。 等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下一刻,沈砚目光一转,扫过李德友和林以专,最终又定格在陈正初的脸上。 “不过,在我进山期间,我的家人,以及李三江一家不能有半分闪失。” “还请大人护我亲朋周全,以解我后顾之忧。” 这是他唯一的请求。 “好!” 陈正初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指天。 “本官向你承诺,你离家后亲人朋友若有半分闪失,无论涉及何人,本官必诛其满门,鸡犬不留!” 此言一出,如同雷霆震动。 李德友身躯一颤,差点儿瘫在地上,再也不敢有丝毫想法。 林以专更是头皮发麻,出了一头冷汗。 沈砚内心大定,抱拳一礼。 陈正初收了长剑,从腰间解下腰牌递给沈砚。 “这腰牌赠你,见物如见本官,可向沿途巡检出示,便宜行事。” “多谢大人,小人先行一步!” 接过腰牌,沈砚不再耽搁,从旁边挑了一匹黑色骏马飞奔而出。 林以专脸颊一抽,一脸心疼。 那可是他十五两银子买来的追风马啊! 竟然被人站上去骑! ...... 安和里。 午后时分,天光之下一片敞亮。 然而山林之中树木荫蔽,山路上只漏下几缕惨白光斑。 陈铁桥靠在一棵老树后,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扯得心肺生疼。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前些日子没有跟随村老们一起往南逃。 叛军来袭,他亲眼看到几个年迈的村人死在了门槛边上,隔壁家媳妇的哭嚎声从响亮变得微弱...... 村里的青壮全都被抓走,用麻绳穿成一串,像赶牲口一样被赶入这暗无天光的深山。 陈铁桥只是一个普通猎户,根本不敢反抗这些亡命之徒。 他趁着叛军一时大意,用藏在身上的箭簇割断了绳子,滚下山坡,拼了命才逃出来。 身上被树枝岩石划出的口子火辣辣疼,却比不过他心底的恐惧。 咔嚓—— 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步伐急促。 叛军的人追来了! 陈铁桥像一只受惊的野兔,身子缩在树后,连呼吸都暂停了下来。 脚步声缓慢靠近,最终停在了他藏身的树旁。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甚至都能想象出那人就站在树干的另一面。 二者之间,仅仅隔着一棵粗壮的树干。 他死死捂住嘴,缩紧身子,恨不得钻进地缝。 等了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似乎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铁桥下意识想朝外窥视,却没敢动弹。 又等了许久,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下一刻,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庞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一双充满暴虐的眼瞳正死死盯着他。 那人没走! 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他! “你逃不掉了。” 沙哑的声音如同钝刀刮过骨肉。 陈铁桥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向后猛蹿。 他顾不上方向,发足狂奔,身后那道人影却离他越来越近。 终于,他冲出了浓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却也让他心底一沉。 没路了。 再往前一步就是断崖。 碎石从脚下簌簌滚落,转眼就被下方茂密的植被吞噬。 退无可退。 身后的叛军慢悠悠地从密林阴影中走出,身上的皮甲还沾着暗沉血渍。 那双充满戏谑与冷漠的眼神正死死盯着他。 “你逃不掉了。” 沙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人心跳骤停。 陈铁桥面如土色,绝望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倏地,一道黑光疾射而来。 砰的一声,那名叛军被一支箭矢钉在了树干上。 “你也逃不掉了!” ------------ 第一卷 第52章 虎威将军是我兄长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陈铁桥浑身僵硬,几乎连思维都停止了。 他机械般的转过头,就见一个手握弯弓的男人从密林中显出身形。 劲风吹袭,林叶簌簌。 沈砚一个起落便出现在了那名叛军面前。 后者不顾被钉在树干上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前挣脱。 忽然一记重拳砸去,他身躯巨震,头颅在树干上砸出一个树坑。 沈砚按住那头颅,往树坑内挤压,惨叫声随之响起。 他语气冰冷问道:“鸡鸣村的村民呢?” 惨叫声中挤出一道嘶哑的挑衅,“全......杀了,都是贱骨头,给老子刀都砍卷刃了。” 沈砚一拳砸得那半张脸血肉模糊,“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刀不够好。” 手掌压下,浑身劲力猛地倾泻而出。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一颗头颅被硬生生挤入碎裂的树干。 【击杀叛军小卒,积分+50】 价值倒是不低。 一个无名小卒,居然比两个流寇喽啰的积分还要高。 看来剿贼这差事也不算白忙活。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大哥再说。 沈砚转身看向一脸惶恐的陈铁桥,“叛军去了哪个方向?” 陈铁桥眼中的惊悸还没消退,愣了一瞬,连忙指向密林最深处,“他们往深山去了,从鸡鸣村抓的青壮都在那里。” 虽然不清楚沈砚是什么来历,但总归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那一箭将叛军钉在树干上,只怕他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你顺着这条路下山,下面会有巡检司的差役接应你,将这里的事如实告诉他们。” 陈铁桥连连点头,没再多问,道了声谢便匆忙往山下赶去。 山林险峻,沈砚悄无声息地向着深山摸去。 根据沙盘锚迹的指引,他饶过一处近乎垂直的岩壁,耳边逐渐响起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沈砚钻入岩壁的阴影中,向前看去。 只见三个身穿杂乱号衣,手持简陋刀矛的叛军,正缩在岩石背风处,围着一团微弱的篝火。 火上烤着一只干瘪瘦小的山鼠,肉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一个年轻叛军翻了下山鼠,又伸着脖子往山下张望。 “他娘的,这鬼天气,人都冻麻了,我就不信官军还能追到深山老林里来。” 旁边一个年长的叛军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闭上你的鸟嘴!今天刚从山下抓了一批劳力回来,眼下正是非常时期......”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混账!你们就是这样盯梢的?” 三人骇然抬头,就见一道高大身影从上方走来,面目威严。 沈砚纵身跃下,语气严厉道:“扯闲天?烤火?若是官军摸上来,义军兄弟全都得被你们害死!” 三个叛军神色慌乱,连忙站直身子,低下头不敢言语。 那年长的叛军最先反应过来,连连躬身,“上使息怒,实在是兄弟们连日值守......” 说话间,他下意识抬眼打量。 火光摇曳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孔。 年长叛军脸色微变,陪着笑问道:“小人瞧着上使面生,不知是何时追随义军的?” 沈砚面不改色,“我嘛——” 右手如刀,狠辣无比地劈在那叛军的喉头上。 一声脆响。 喉骨碎裂,一击毙命! 年长叛军眼珠爆出,连哼都没哼一声,捂着喉咙直挺挺向后倒去。 另外两个叛军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喊人。 一记重拳猛地砸在稍近那人的太阳穴上。 砰的一声,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下,身体像是破麻袋一样倒了下去。 最后一人已经张开了嘴,然而喉咙被沈砚捏得死死的,挤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嗬声。 “我问,你答,若有一个不字,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为何要从山下抓人?” 男人脸色憋得通红,艰难说出三个字,“我......不知。” 沈砚脸色一冷,手中响起一阵咔咔声,随手将尸体甩在地上。 【击杀叛军哨兵,积分+50】 【击杀叛军哨兵,积分+50】 【击杀叛军哨兵,积分+50】 “看来从这些小喽啰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沈砚将三具尸体扔进下方的山林,灭了篝火,继续向山上进发。 日光穿过密林,投下两三点光影。 在沙盘的辅助之下,沈砚绕开了叛军营地与巡逻卫兵,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一处隐蔽的洞穴外。 洞口被乱藤半掩着,沙盘上看不到内景,但隐约能听到洞内传来呵斥与哀嚎声。 他没有犹豫,提着弓箭悄然踏入洞中。 洞穴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汗臭与霉味。 约摸十来个衣衫褴褛的村民正在角落挖掘,被鞭子抽打得浑身血迹。 一旁,五名手持兵刃的叛军士兵在一旁看守着。 为首一人身穿破旧皮甲,腰挎环首刀,看上去是个小头目,正在啃着手里的干粮。 一名小兵看到沈砚走入洞中,猛地上前几步,脸上横肉抖动。 “哪来的贼人,竟敢擅闯石牢,活腻了?” 沈砚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被一个叛军指着说是贼人? 还有王法吗? 他目光扫过角落那些村民,没有发现大哥的身影。 一支利箭上弦,手上的弯弓瞬间拉成满月。 嘣! 弓弦震响,利箭破空。 这一箭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精准地射穿了小兵的咽喉。 几名叛军大骇,连忙拔刀杀来。 却见沈砚的弓弦再次拉满,箭矢如闪电般射出。 嗖! 嗖! ...... 又快又准,无比精准地洞穿了剩下几个小兵的眉心。 【击杀叛军小卒*4,积分+200】 那叛军头目脸色煞白,环首刀才刚刚抬起,身边的小兵就全都阵亡了。 看着沈砚一步步逼近,他提刀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别,别杀我,虎威将军是我兄长!” 沈砚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还是个关系户。” 一把夺过环首刀,拿着刀柄猛地一砸。 咔嚓! 惨叫声中,那人鼻梁应声折断,鲜血四溢。 “听说叛军里都是硬汉子,宁死不屈?”沈砚眼中满是凶厉。 “不是我......我招......你想问什么?我全招了!” ------------ 第一卷 第53章 山民炸营 沈砚沉声问道:“你说的虎威将军,是谁?什么身份?” 那人一听,痛苦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诧异,表情不亚于白日见鬼。 “你连虎威将军都不认识?” 沈砚一脚踩上对方胸口,眼露凶光,“快说!” 头目咳出一口血,连忙说道:“虎威将军就是我们义军的首领,你杀入我义军营地,居然连虎威将军都不知道?” “聒噪!” 沈砚手腕一沉,刀背狠狠砸下。 头目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狰狞的血痕,疼得龇牙咧嘴。 虎威将军这个名号,听着吓人,八成就是叛军自己封的。 从沙盘上来看,整个营地连百人还不到。 就这还将军? 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山匪。 沈砚沉声问道:“今天从鸡鸣村抓来的人在哪里?” 头目不敢有丝毫隐瞒,“都关在营地的山洞里了,我大哥说了,过几日拿他们当先锋,冲官军的箭阵。” “虎威将军在哪里?” “如果不在营地,就是进山猎虎了,我大哥是猎户出身,前几日在山林发现了猛虎踪迹......” 进山猎虎? 都被官军逼到山里了,还有心思去打猎? 心咋就这么大呢? 头目眼珠转了转,又接着说道: “这位好汉,我看你也不是官军,何必要与我们义军作对?” “虎威将军是我亲大哥,你若是杀了我,再想走出这座山林恐怕就难了。” 看到沈砚没有说话,头目语速又急促了几分。 “我若猜得不错,你定是有亲眷在鸡鸣村被掳来了,只要你放了我,我马上去求我大哥,保证把人全须全尾的交出来。” 沈砚握着刀柄,顺势向下斩落。 一道冷光划过那人脖颈,尸首分离。 “你还谈上条件了。” 沈砚甩掉刀刃上的血珠,走出山洞。 身后一颗脑袋滚向岩壁,脸上满是惊愕与茫然。 缩在角落的村民们怔怔看着这一幕,待在原地手足无措。 【击杀叛军头目,积分+100】 沈砚抽空看了一眼面板。 【当前积分:790】 “按这个进度,马上就可以开启千分奖池了。” 走出山洞,在沙盘的辅助下,沈砚轻松避开了在营地四周巡逻的叛军。 沙盘上的光点密密麻麻,从绿到黄,数量多达七十多个。 若是能将这些叛军全部转化为积分...... 想到这里,沈砚不由得一阵眼热。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大哥再说。 贴着岩壁一路行进,很快便来到了营地边缘。 就在沈砚打算射杀视线中的一名叛军时。 咻—— 一道尖锐刺耳的哨声猛然从营地中响起。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营地瞬间沸腾起来。 “什么情况?” 沈砚脸色一变,心中生出几分不妙。 就听到营地深处的一处山洞内传来刀兵碰撞的铿锵声。 “乡亲们!跟这些狗贼拼了!冲出去!” “冲啊!” 伴随着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七八个浑身浴血,手持刀兵的青壮汉子从一处山洞杀出。 为首那人眼神凶悍,如同一头被逼上绝路的恶狼。 在这凶悍男子身边的七八人之中,沈墨赫然在列。 只是此时的他浑身浴血,神态之中不见了平日里的敦厚,而是多了几分凶悍。 “山民炸营了!快堵住洞口!” “丙字队的人被杀了!快来人啊!” “拦住他们!别让这些山民跑了!” ...... 伴随着凶悍男子带人杀出,整个叛军营地就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冷水。 一个个叛军从营帐、瞭望台、训练场地蜂拥而去。 呼喊声、脚步声、号角声杂乱交叠。 凶悍男子带领着山民杀入营地中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叛军们乌泱泱地喊杀而来。 七十多人,听上去不多。 眼前却是黑压压的人影一窝蜂地涌了过来,密密麻麻,哪哪都是叛军。 “完了......这怎么杀出去?” 几名青壮看向四周,眼神惊惧,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天杀的叛军!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乡亲民,杀——” 凶悍男子持刀冲出,话音还未落尽。 嗖! 一支箭矢疾射而来,瞬间没入他的胸膛。 殷红的血迹在胸前晕开,凶悍男子脚步一顿,带着茫然与痛苦倒在地上。 一瞬间,原本沸腾的营地陷入死寂。 山民们被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手中提着兵刃瑟瑟发抖。 就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叛军兵卒向两边让开,一个手握长刀,身穿皮甲的头目走了出来。 他一脸横肉,恶狠狠瞪着那群山民。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否则,死!” 话音刚落。 砰! 一支箭矢瞬息而至,将其头颅射了个对穿。 一众叛军大惊,下意识扭头看去。 就见远处的岩壁下不知何时站着一道人影,手中的弯弓几乎趋于满月状。 嗖! 又是一箭。 叛军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高地上的一名弓箭手中箭身亡。 【击杀叛军头目,积分+100】 【击杀叛军小卒,积分+70】 【当前积分:960】 !!! 沈砚眼底涌现出一抹狂热。 千分奖池即将开启! “敌袭!” “在那边!” “在岩壁下面!” “只有一个人,杀了他!” “杀!为头儿报仇!” ...... 接连两人被射杀,一众叛军非但不惧,反而发狂似的冲来。 跑在最前的十几人挥舞刀刃,杀气腾腾。 沈砚目光一凝,锁定最后方的另一名弓箭手。 顺手从背后抽出箭矢。 嗯? 沈砚一愣。 入手是空空荡荡。 没了? 箭囊空了?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最先冲来的叛军已经到了十米开外。 一个叛军发现了沈砚的窘境,狞笑着逼近。 “哈哈哈哈......没箭了,这下你还怎么杀人!” “小子,纳命来!!” 沈砚眼中寒芒一闪,顺势抽出从虎威将军弟弟那里缴获来的环首刀。 刀身一片雪亮,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目寒芒。 “谁说没箭就杀不死人?” 他手握刀柄,身如猎豹向前扑杀,长刀划出一道冰冷弧线。 当先那个叛军正要挥刀斩落,就感觉脖颈一凉。 头颅飞出,鲜血中腾起一层白汽。 【击杀叛军小卒,积分+50】 【当前积分:1010】 ------------ 第一卷 第54章 千分奖池开启,诸葛连弩 伴随着眼前一道提示,千分奖池开启。 但沈砚此刻已经杀入叛军之中,无暇他顾。 刀光闪烁,血花飞溅。 每一刀挥出,必有大片血迹洒下,或头颅飞出,或断肢落地。 凌厉的刀光如切菜割草,将一个个冲上来的叛军尽数斩杀。 他一边砍杀,一边向着沈墨那边冲去。 但凡有人敢靠近身边三步之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砰! 一脚蹬出。 一个叛军好不容易躲过凌厉刀光,就被沈砚一脚踹飞,连带着后面七八个叛军都被撞倒在地。 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断头残肢,土地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沈砚一脸凶光,周身散发出摄人的凶悍气息,犹如一头下山猛虎。 强悍、霸烈,无可匹敌。 他大喊一声,提刀冲杀上去。 “来!再杀!” 另一边。 手持兵刃的山民们也与叛军杀在了一起。 然而即便是被官军逼至山林的小股溃军,那也是刀山火海杀过来的。 两军对垒时他们败了,囚洞里也许是一时大意。 现在轮到正面拼杀,对阵的又是一群山民,骨子里的凶狠毒辣在此刻彻底释放出来。 山民们被杀得节节败退,连沈墨身上也挨了几刀,不得已又退向先前的囚洞。 山民的反扑被压制,沈砚这边则是压力骤增。 “列阵!围杀!” “不要乱冲乱撞!” 一道粗狂的吼声在混乱的场面中炸响。 说话的是个身穿破损皮甲的浓眉汉子。 他站在高处的土坡上,双眼如同恶狼盯着下方的局势。 随着指令下发,追着沈砚乱杀的叛军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三五成群,互相靠拢,迅速站成半围合式的长列。 看这势头,像是要用人数扎一个口袋,将沈砚彻底包围。 沈砚没有贸然冲杀,趁机喘了口气。 看了一眼面板。 【当前积分:1670】 千分奖池绽放光华,沈砚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抽奖!” 心念一动,视线中陡然绽放出金色光芒。 【获得诸葛连弩制造术】 【获得诸葛连弩】 【获得弩箭*100】 一瞬间,大量精密的图文涌入他的脑海。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刻刀,将那些工艺不论巨细地镌刻在他记忆深处。 与此同时,一把通体黝黑的弩机与九捆弩箭出现在他意识之中。 沈砚收刀入鞘,在身边一个破旧木桶中探手一抓,一把沉甸甸的连弩出现在他手中。 弩臂由桑木打造,扳机与箭匣的咬合处泛着冷光。 十支八寸长的三棱铁矢整齐地嵌在箭槽内,锋利的箭簇仿佛能刺穿一切。 高处的浓眉汉子并未多想,只当是沈砚早就将武器藏在桶中。 他看向下方的一众叛军,粗狂的声音再度响彻。 “刀斧手贴上去缠住他!” “长枪手从侧面穿刺,攻他下盘!” “弓手警戒!” 手持短斧和钢刀的叛军冲了上去,以兵刃劈砍,从正面逼近。 几杆长枪出现在人群两侧,左右夹击。 外围的弓手张弓搭箭,死死盯着他的身影,只待一丝破绽,便会发动致命一击。 沈砚手握连弩,眼神落在了那个发号施令的浓眉汉子身上。 “你还学过兵法。” “杀!” 随着浓眉汉子一声令下。 手斧钢刀杀气四溢,喊杀震天,向着沈砚袭来。 沈砚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抬起连弩,对着前排的刀斧手扣动扳机。 百步穿杨的技能在此刻同样适用。 咻咻咻—— 机括声音连环炸响。 诸葛连弩的射速瞬间提升到极限。 十秒十箭! 前排的刀斧手如同被收割的稻草,纷纷倒下。 弩箭轻易刺穿了他们的血肉,钉入头颅,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便死在地上。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叛军攻势顿时一滞。 尤其是前排的刀斧手,吓得魂飞魄散。 弩他们见过,连弩也听过,但射速如此之快的连弩可是闻所未闻。 五个呼吸连杀十人,杀鸡也没有这么快啊! 趁着这个功夫,沈砚探手在木桶中一抓,一捆弩箭出现在他手中。 开匣、装填、关匣、上弦。 凭借着对诸葛连弩制造术的理解,十支弩箭行云流水般装填完毕。 抬起弩箭,瞄准刀斧手,再次扣动扳机。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箭矢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 坚硬的头骨就像是纸糊的,瞬间被洞穿。 刀斧手大片倒下。 砰!砰!砰! ...... 一连串尸体倒地的闷响声后,场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叛军兄弟都被吓傻了! 一个人一把弩,转眼就杀了二十名叛军。 一秒一箭,指谁谁死。 这还怎么打? 高处的浓眉汉子吓得面无人色。 营地中的弟兄总共也就六七十人,这一下就折损了三分之一。 不够杀! 根本不够杀啊! 他赶忙后退,转身跑入一片阴影之中。 然而来不及了,沈砚的连弩再一次装填完毕。 “来猎杀陷入黑暗中的人吧。” 弩身高抬,扣动扳机。 咔的一声。 机括轻响,一支弩箭刺入浓眉汉子的后颈,染血的箭簇从喉头钻出。 【击杀叛军头目,积分+100】 “那是什么兵器?怎会如此厉害?” “定是官军的新弩!” “快逃啊!” “挡不住!快撤!” ...... 兄弟们接连惨死,两个头目先后被射杀,叛军士气大散,彻底崩溃了。 有人丢下兵器抱头鼠窜,有人连滚带爬地往后逃跑。 被压制到洞口的山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大量叛军丢盔弃甲地四处逃窜。 一个浑身是血的村民高举手中钢刀大声呼喊。 “乡亲们!叛军败了,官军来救我们了,大家一起杀出去!” 在少数几人的带领下,数十人从山洞中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他们捡起在地上散落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向着溃逃的叛军追杀而去。 沈砚将连弩换在左手,从腰间抽出长刀,毫不留情地杀了上去。 不多时,一个肌肉虬结,身穿皮甲的壮汉走入营地大门。 只见他肩头扛着一只足有牛犊大小的斑斓猛虎。 猛虎刚死不久,暗红色的虎血洒落在地,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 此人正是叛军首领,虎威将军赵峰。 赵峰走入营地,入眼是触目惊心的残肢与死尸。 昔日追随他的义军兄弟死了一地,连尸体都凉了。 ------------ 第一卷 第55章 祸不及家人?放屁 残阳如血,将叛军营地映照得如同人间炼狱。 就在刚刚,最后一个叛军兵卒也倒在了沈砚刀下。 周围的土地几乎被鲜血浸透,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 大多数都是叛军的,也有少数几个山民在战斗中被叛军所杀。 “大哥,可以回家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沈墨神色唏嘘,没有太多的言语。 旁边的一群山民怔怔看着沈砚,眼神里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敬畏。 乱世当前,他们见过官兵剿匪,也见过流寇厮杀,却从未见过今天这样单方面的屠杀。 沈砚所过之处,必定有叛军死亡。 好像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收割。 就在这时,一道撕心裂肺的咆哮声突然响起。 一道人影虎目含泪,状若癫狂,在营地内徒劳的地寻找着,期盼能找到一个活口。 终于,他的脚步停住了。 血色的夕阳下,他看到了一个一手持刀,一手持弩的身影。 或许是出于猎人特有的直觉,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赵峰内心陡然感到一阵冷意。 “你是谁?” 他直接无视了后面那一众山民,目光死死盯着沈砚,声音如同砂纸在摩擦。 “你就是虎威将军?你的手下全都被我杀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赵峰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下意识看向了营地附近的一处山洞。 那里不在营地范围,或许—— “不用想了。” 沈砚拄着长刀,语气中带着几分悠然。 “那个囚洞里,可是你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他必须死。” 沈砚脸上露出猖狂笑意,挥起手中的长刀,耍了个刀花。 “你看,这就是你兄弟的佩刀,我就是用这把刀砍下了他的头。” “他死的时候还想跟我谈条件......” “可惜,我懒得听,顺手就给他脖子上划了一个碗大的疤。” 沈砚语气轻快,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混账!那可是我的弟弟啊!” 赵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双眼之中满是悲痛。 “祸不及家人,你杀我义军兄弟就算了,为何连我弟弟都不肯放过?” 沈砚的脸色顿时冰寒如霜,“放你娘的狗屁!你弟弟是家人,被你抓来的那些山民哪个不是家人?” “你带着叛军在安和里滥杀无辜时,你将那些山民抓来当炮灰时,可曾想过他们也有家人?” 沈砚的态度很明确,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你赵峰能在乱世之中作威作福,那是你的本事。 但你把沈砚得罪死了,很不幸,他绝对不会让你活过今天晚上。 你不死,他睡不着。 “我要你偿命!”赵峰目眦欲裂。 不过是进山猎了一只猛虎,一路跟随他走来的众兄弟全都惨死。 千秋大业转头空,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周身肌肉卉张,猛地抓起旁边一辆搬运杂物的独轮车。 双臂发力,独轮车被抡圆了,带着呼啸恶风朝着沈砚砸来。 沈砚不退反进,手中长刀化作一道银光,在独轮车即将砸下的那一刻,自下而上逆势斩出。 咔嚓! 木质车架被刀锋当中劈开,沈砚的身影破开碎木,疾冲而出。 “废物!” “领着一群土鸡瓦狗就敢学人造反?” “连手下兄弟都护不住,就你也配称虎威将军?” “看看周围,你的义军全都死绝了,现在的你除了无能狂怒,还能做些什么?” “闭嘴!你给我死!” 赵峰彻底疯狂,挥舞着一柄厚背砍山刀,如同一头疯虎扑杀而来。 刀锋撕裂空气,卷起地上沙石。 厚重的砍山刀势大力沉,沈砚挥刀抵挡,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丝毫不落下风。 赵峰眼底闪过一抹惊诧,没料到沈砚的力量居然如此强悍。 这几年他聚人心,起义军,打过大大小小战斗无数。 正面对战中,鲜少有人能与他的力量相抗衡。 就在他暗暗心惊之时,沈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把这些人从田里拉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在我手里?” “这就是你给他们的出路?给他们的荣华富贵?” “义军?呵,是你把他们送上了绝路。” “记住!这里每一个人的死,都是你亲手送葬的!” 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刃刺入赵峰心扉。 打着义军的旗号,干着土匪的行径。 沈砚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这家伙死得太轻松了。 杀人诛心,他就是要诛赵峰的心。 “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 赵峰双目赤红,额头青筋跳动。 他挥舞着砍山刀,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 刀法毫无路数,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 “杀我?你除了像疯狗一样乱吠,还会什么?” “你的兄弟们还指望着你报仇雪恨,你又在做什么?” “不是虎威将军吗?你的威呢?全都用在欺压山民上了?” 赵峰眼中满是仇恨,心中的怒火被彻底引爆。 砍山刀以同归于尽的气势,化作一道乌光狂斩而下。 这一刀,凝聚着他所有愤怒,所有怨恨。 下一秒。 沈砚五指如铁,抬手入白刃,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厚实的刀背。 “嗯?” 赵峰瞳孔骤缩,无边的惊骇淹没了狂怒。 他拼尽一切的全力一击,竟然被眼前这人徒手抓住了? “撒手!” 他手中发力,拼劲全身力气想要夺回砍山刀。 却见那刀背被沈砚死死扣住,纹丝不动,像是生了根。 沈砚冷笑,盯着赵峰那震惊到扭曲的面容,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看,这就是废物。” “护不住山头,护不住兄弟,甚至......连手里的刀都护不住。” “你就应该烂在山里,成为那些野兽的血食。” “这样,才算对你那些死去的兄弟有个交代。” 沈砚手臂发力,猛地一扽,砍山刀便被他夺入手中。 就见他握住刀柄的瞬间忽然发力,自下而上斜撩一刀。 劲风袭来,雪亮的刀刃在赵峰眼中不断放大。 死亡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汹涌袭来。 嚓! 刀光划过,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击杀叛军首领,积分+200】 【当前积分:3650】 ------------ 第一卷 第56章 本官就知道没看错人 叛军尽灭,虎威将军已死。 营地内尸横遍野,血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沈砚侧过身,一名浑身是血的汉子毫无征兆地向他跪拜。 额头深深抵在土地上,肩膀剧烈颤抖,哽咽地说不出一个字。 紧接着,周围幸存的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跪向沈砚。 众人看着那浴血而立的身影,眼神中带着敬畏,带着感激,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墨脸色有些苍白,踉跄着走上来。 在他身上,两道尺许长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但还是有血迹溢出。 “砚弟,今次若不是你,只怕......” 他张了张嘴,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后怕。 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按在沈砚肩上,那力道之中包含着千言万语。 “对了......” 沈墨忽地想起什么,从贴身的襟袋中拿出一张沾染血迹的红纸。 “日子定下来了,就在半月之后,这份吉书是王半仙亲笔写的。” 沈砚道了一声谢,接过吉书贴身收好。 他现在字还没认全,等回家之后让苏婉卿看吧。 “对了,那王半仙......”沈砚下意识问了一句。 进山时他偶然救下山民陈铁桥,从对方口中听闻,叛军将鸡鸣村的青壮全抓了。 至于老弱妇孺,根本没留活口。 想必那王半仙也遭遇不测了。 沈墨的回答却在沈砚意料之外。 “叛军留了王半仙一命。” 本来按照叛军的作风,那王半仙也难逃一死。 不过赵峰一时兴起,突然问起山中的那头猛虎,并让王半仙给他算一卦,何时才能猎到猛虎。 于是王半仙掐指算了小半会儿,最终留下四个字。 “就在今日。” 赵峰大喜,当场便饶了王半仙一命。 不过他也说了,如果今天猎不到虎,明天就把王半仙的头砍下来喂狗。 沈砚听后这才反应过来,叫什么虎威将军啊,改名打野将军算了。 为了打野连家都丢了,野王非他莫属。 也不知那王半仙是真本事还是瞎蒙的,倒是因此捡了一条命。 约摸一炷香之后,众人在营地内休整妥善。 “走吧,该回去了。” 沈砚在营地内找到了用来引火的狼粪,点燃之后,浓密的黑烟笔直向上升起。 这是给山脚下的官军传递信息。 随后,几辆独轮车上推着山民尸体,一行人带着营地中搜刮的物资往山下走去。 沈砚则是推着一辆独轮车下山,车上放着一个大箱子。 沈墨受了伤,不宜走动,坐在车上和箱子一起被推着下山。 山脚下。 官军驻扎于此,气氛一片凝重。 陈正初目光死死盯着幽深的苍莽山,焦急地来回踱步,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他神色迫切,指尖掐得有些发白。 “快一个时辰了,沈砚这小子,为何连个动静都没有?” 一旁的林以专上前一步,神态恭敬,语气却多出几分刻意。 “大人,沈砚虽说有生擒花豹之勇,但毕竟只是个乡野猎户,苍莽山地势复杂,叛军又凶悍异常,万一他被叛军抓住,恐怕......” 他话说到一半,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正初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一抹忧虑之色从他脸上一闪而逝。 这时,旁边一位身穿武官战袄的粗犷汉子冷哼一声,挎着腰刀走上前来。 此人名叫严生,是苍茫山巡检司的巡检,九品武官。 其麾下统领近百名兵卒,本应是进山讨贼的主力。 却由于苍莽山地势复杂险要,叛军据险而守,连日下来在这深山密林里碰了一鼻子灰。 “陈大人。”严生目光看向深山,声音粗粝,“我巡检司兵马在这深山中搜寻数日,都没有找到叛军营地,您怎会寄希望于一个猎户?” 摇了摇头,严生语气不屑道:“依我看,那厮怕是早就在山中迷路了,我等还是及早收队,另做打算才好。” 林以专脸色一喜,连忙在一旁附和,“严巡检所言极是,若是沈砚办事不利,坏了讨贼大计......” 陈正初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被两人说得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一名弓手指着深山中冲天而起的黑色烟柱。 “狼烟!” “是狼烟!” 只见那黑色烟柱直通天阙,被晚霞映衬地格外醒目。 “哈哈哈......”陈正初放声大笑,“好!好个沈砚!他果然没有让本官失望!” 林以专脸色僵硬,硬着头皮附和道:“大人明鉴,卑职方才也是出于谨慎......” 陈正初毫不理睬,看向一旁的严生,朗声下令。 “严巡检,狼烟已起,奉县令大人口谕,本官命你即刻领兵进山,清剿叛贼!” “是!” 严生抱拳领命,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匆忙转身,带领一众巡检司兵卒向着深山进发。 不多时,沈砚带着一众山民来到山脚下。 陈正初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人影,双眼顿时一亮。 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喜,连忙上前抓住沈砚手臂。 “沈砚,你今日可是大功一件!本官就知道没看错人!” 见到陈正初与几名官差走来,后面的山民们连话都不敢说,纷纷跪地磕头。 陈正初招呼众人起身,看着这些人满身血迹,还以为是沈砚冒死将山民们从叛军手中救了出来。 “好,好,没想到你居然还带着乡亲们杀出重围,辛苦你了。” “你放心,待官军踏平叛军营地,取得叛军首领人头之后,本官一定为你请功。” 他拍着沈砚肩膀,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听到这话,后面几名官差纷纷投来羡慕和敬佩的目光。 能在县尉大人面前立下搜寻叛军的首功,此人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林以专在一旁低着头,脸色难看,心中愈发后悔为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妻弟得罪沈砚。 陈正初意气风发,心中还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剿贼事宜。 他却不知道,山中的那些叛军以及凶名赫赫的虎威将军,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沈砚无心赏赐,看着车板上状态虚弱的沈墨,他内心有些不安。 “县尉大人。”沈砚适时开口,“我兄长被叛军所伤,我想先去县城一趟。” 陈正初这才注意到沈墨脸色苍白如纸,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他略一迟疑,连忙说道:“快,上本官的马车,立刻送你大哥去县城就医。” ------------ 第一卷 第57章 官道命案,王家小少爷 回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沈砚带着沈墨进入医馆,看诊的是个中年男人。 重新处理了伤口之后,大夫开了一些增补气血的药。 “你大哥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 “按时服药,好生休养,不出几日便能生龙活虎。” 跟大夫道了声谢,沈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走出医馆,车夫老周驾着马车还在门口侯着。 主要是沈砚的箱子还没搬下来,他想走也走不了。 沈砚将大哥搀进车厢,转头看向车夫。 “周老哥,天色不早了,还得劳烦你送我俩回一趟青石塘村。” 老周闻言头也没回,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客气了,都是老爷吩咐的差事,本分而已。” 沈砚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刚才看诊抓药之后余下的百十个铜板。 “一点儿心意,老哥拿去打壶酒喝,驱驱乏气。” 老周下意识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给县尉驾车多年,送过的老爷、乡绅也不在少数。 收过的打赏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几个零碎子儿。 像沈砚这样出手大方,态度谦和的,还真是头一个。 老周扑哧一声笑了,连忙伸手接过,语气也变得热络了许多。 “这怎么好意思......沈小哥,真是让你破费了。” 说着,老周熟练地将铜钱揣入怀中,又下意识拍了拍。 “行,您上车坐好了,下午刚去过你们村子,咱这是轻车熟路,一定将您二位平平稳稳地送回家。” “有劳了。”沈砚坐进车厢。 收了钱,关系一下子就拉进了不少,老周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一边控制着缰绳,一边搭起话茬。 “沈小哥年纪轻轻就能得县尉大人看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沈砚听着那带着讨好的絮叨,偶尔也跟着应和一声。 很快,马车来到城门口。 远远望去,行人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几名守城的士卒正在对入城的人群进行排查。 守城士兵老远就认出了县尉的车驾,对老周打了个招呼,大手一挥直接放行了。 刚才进城也是如此。 县尉的车驾,谁敢盘查? 在一道道羡慕或敬仰的目光中,马车几乎没有停留,畅通无阻地驶出城门。 沈砚倒是留了个心眼,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我记得......前些天进城时,好像没有士兵盘查来着?” “说起来,也是事出有因......” 老周心情颇好,主动解释起来。 “前两天官道上出了命案,闹得县城里人心惶惶。” “哦?竟有这事?” “是王员外家最受宠的那个小儿子。” 老周压低了些声音说道:“被发现时,尸体都被野狼啃了一大半,王员外对着尸体看了老半天,才确认那是他儿子。” “王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自太祖皇爷那会儿就已经在平漳立下根基。” “县里的秀才多半是王家私塾教出来的,粮囤里也有三成存粮记在王家名下。” “每逢县学选教义,乡绅议捐粮,最后都绕不开王家拍板。” “甚至就连衙役下乡收税,都要先去王家府上说一声。” 老周的话音中又带上了几分神秘。 “听说......王家小少爷的死状不寻常,王员外闹了起来,我家老爷压力不小,这才下令各城门严加盘查。” 啪! 他甩了个响鞭,继续说道:“不过,像咱这种有正经跟脚的就是走个过场,主要还是针对那些形迹可疑的人。” “原来如此。” 沈砚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彦文连同那两个护卫都是被他用拳打死的,一时半会儿应该查不到他这个猎户身上。 沈墨靠在车厢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沈砚下意识地伸手凑了上去,感受到温热的鼻息扑上手指,这才在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 生怕一睡就醒不来了。 马车沿着官道,向着青石塘村的方向加速驶去。 ...... 夜色如墨。 沈家老宅堂屋内,一盏豆大的油灯明明灭灭,映照着几张写满焦虑的脸。 沈相远坐在门槛边上,手里攥着白天编到一半的竹筐,眉宇间锁着深沉的忧愁。 赵安娘面无表情地坐在矮凳上,脚边的沈年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还嘟囔着“要等爹爹和小叔回来”之类的话。 苏婉卿和林芷柔时不时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赵安娘似是忍不住了,声音带着颤抖。 该流的泪白天都流干了。 听说叛军杀人不眨眼,也不知道娃他爹现在是生是死。 “再等等,二郎身手好,两兄弟肯定能平安回来。” 沈相远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一番话不像是在安慰儿媳,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沉默无声。 气氛开始沉寂,堂屋内多出了几分压抑。 呜—— 寒风从院子里吹了进来,连空气都变得更加凝重。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 车轮声混杂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屋内众人瞬间揪起了心。 “是不是回来了?” 林芷柔第一个跳起来,紧张地看向窗外。 没有人回应,全家人一起冲向院中,高举火把,紧张地向着远处的夜色张望。 很快,一辆马车稳稳停在了院门前。 沈砚掀开车帘,搀扶着沈墨走入院中。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赵安娘眼中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他爹——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压抑了一天的担忧和恐惧,在此刻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彻底爆发。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沈墨一把抱住自家婆娘。 沈砚适时开口,“爹,嫂子,大哥被叛军所伤,幸好没有大碍,回来的路上去县城看了,大夫说只需静养几日。” 家人们心情大定,能平安归来即是最好。 随后,沈砚让大家先进屋内,他则是来到了马车边上。 “沈小哥,搬行礼是吧?来,我跟你搭把手。” 老周热情地转身,伸手就去搬那木箱。 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箱,本以为手到擒来,怎料一试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老周脸上不禁闪过一丝错愕。 当车夫的,哪儿能没有一把子力气。 他下意识地扎稳步子,打算再试一次,耳边就响起了沈砚客气的声音。 “多谢老哥了,一点私人物品,让我来吧。” 只见沈砚走上前来,随意地一提,一拽。 沉重的木箱如同棉花,被他轻巧地拎在手中。 老周顿时目瞪口呆。 ------------ 第一卷 第58章 奖池晋升,兑换面板 箱子里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除了他自己的武器之外,还有几样缴获来的刀与弓箭,再就是一只斑斓猛虎。 没错,就是虎威将军赵峰猎到的那只。 三百多斤的老虎,被沈砚捡了个现成。 若是赵峰泉下有知,只怕会因怨生恨化作厉鬼来找他索命。 趁着夜色,沈砚敲开了李朔家的大门。 除了李朵,李朔一家人都还没睡。 见到沈砚平安归来,他们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随后,沈砚将箱子打开,待李朔等人看清之后,差点儿惊得瘫坐在地上。 猛虎虽死,但那股子山林霸主的余威还没散尽。 “阿砚......这......这是?”李三江指着那虎尸,舌头都有些打结。 沈砚将虎尸搬出来,放在了堂屋里的桌案上,也没有过多解释。 “三江叔,明天一早,劳烦你帮我把这畜生剥皮剔骨,收拾利索。” “筋骨血肉给你一份,算是酬劳。” “放心吧阿砚,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帖帖。” 李三江压下心中的惊骇,连忙应承下来。 沈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院门。 回到老宅,一家人坐在堂屋,就着烛火吃过团圆的晚饭。 各回各屋,老宅的院子终于沉寂下来。 洗去一身灰尘与血污,沈砚躺在床上闭着眼。 饶是以他的体质,在经历了今天这么多事情之后,也不禁感到几分疲累。 忽然,一具温软的身子从背后轻轻贴了上来。 是林芷柔。 纤细的手臂抱住他的腰,丰满的娇躯紧紧贴在后背上,话音中带着还未散尽的后怕。 “夫君,今天你一个人进山去找那伙叛军,知不知道我和姐姐有多担心?” 说着,苏婉卿从另一侧也悄然偎依过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微凉的指尖轻抚着沈砚的眉头,似是要将那紧锁着的疲惫都一一抹去。 苏婉卿幽幽一叹,话音之中满是忧愁。 “夫君,我们不怕清贫,只怕你......万一......” 感受到二女内心的依赖与恐惧,沈砚睁开双眼,也意识到了今天这一番行事似是稍欠稳妥。 “害两位娘子担心了。” 他将两具娇躯搂入怀中,苏婉卿的身子微凉,林芷柔则是多了几分温热。 “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平漳县就这一亩三分地,哪怕是天塌下来,你们夫君也能顶着。” 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了。 但其中透出的霸道与自信却令二女的内心安定不少。 林芷柔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紧绷的身躯终于柔软下来。 苏婉卿也反手握紧了他,将头靠在宽阔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左右臂弯里充盈着温香软玉,沈砚长舒一口气,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当晨光透过老旧的木格窗,沈砚从酣眠中转醒。 身边的二女还在睡梦中,他并没有打扰,而是打开了视线中的面板。 当千分奖池开启之后,在原本的四个奖池之上,又多出了一个五千分奖池。 并且,抽奖面板的旁边也多了一个兑换面板。 打开之后,里面是沈砚之前在奖池中抽取到的物资。 棉被[5积分]、柴刀[5积分] 骡子[50积分]、反曲弓[50积分] 诸葛连弩[500积分] 只有实物,没有技能。 沈砚看明白了,只要是之前抽奖得到的实物,现在都能通过兑换的方式直接获得。 并且兑换价格只有抽奖价格的一半。 值! 简直太值了! 像诸葛连弩这种短时间内无法批量制作的大杀器,只需要500积分就能兑换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积分,他瞬间就可以批量生产。 沈砚双眼迸射出一抹兴奋。 等以后再抽出更多的防具与武器,完全可以培养出一支听命于他的强大武装。 这么一来,来自临漳县那位王员外的压力无疑就小了很多。 他立刻看向积分栏。 【当前积分:4350】 “嘶......” 沈砚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 它可以是2350,也可是3350,怎么偏就是4350? 距离开启五千分奖池只差六百五十分? 岂不是再杀几只虎狼就可以了? 现在有了沙盘锚迹,就能大概判断出方圆二里之内的动物分值。 他只需要带上弓箭往深山里走一趟,很轻易就能凑够这个缺口。 慎重考虑之后,沈砚压下了心中想要抽奖的想法。 攒一攒,直接抽五千分奖池不香吗? 早饭赵安娘炖了肉汤,想着给沈墨多吃点肉补一补。 沈墨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趁着家人都在,沈砚将王半仙写的那张吉书拿了出来,让苏婉卿和林芷柔看过。 一大家子只有两个女人认字,沈砚打算趁着大哥养伤的这几天先不进山,在家里好好学习认字。 吉书上列出了多个日子,毕竟这个时代交通不便。 若是只认准一个日子,万一有个什么突发状况,到时候又得走几十里地折腾一遍。 最近的日子就是半个月之后。 只是眼下沈墨这个状态,也不知道半个月时间能不能彻底恢复过来。 虽说是因为失血过多,但失血过多的原因是他身上那两个尺许长的口子。 想要彻底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 沈砚也不想日子定得太早。 眼下王彦文的死已经爆了出来,恐怕要不了多久,王家就会查到乡治发生的冲突,进而关注到他。 以前只当王彦文是个员外之子,他并没在意。 昨天从老周口中才得知,王家从太祖时期就已扎根平漳县。 到了今天,哪里还是员外家,分明就是成了气候的世家望族。 对这种存在来说,根本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一个怀疑就够了。 甚至于,一个猎户根本不足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灭族! 甚至是屠村! 听上去有些骇人,却都是史书上活生生的例子。 沈砚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吃过早饭,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忙活的,赵安娘便扶着沈墨进屋歇着了。 沈砚则是跟着苏婉卿学习认字。 当然了,沈年也被拉了过来。 在精神感知的强化之下,学习对沈砚来说如同吃饭喝水。 还不到正午,他又记住了三百多字。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沈砚便出门去找王老蔫了。 没错,就是借了他五两银子赎地的那个王老蔫。 早些年王老蔫进城干过几年木匠,后来年景越来越差,也没人盖房或打新家具了。 他就回了村里,种地之余做些零星的修补活计。 沈砚打算翻新老宅,首先要找个主事的掌墨师傅,王老蔫在这方面肯定能帮得上忙。 刚走到王老蔫家院子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与呵斥。 王老蔫梗着脖子喊道:“李虎,你别太欺负人了!这门楼从我爷爷那辈儿就建好了,你凭什么说拆就拆?” 被称作李虎的男人一脸冷笑:“凭什么?就凭你家这门楼超了规制!按照我李氏族规,这门楼必须得拆!” ------------ 第一卷 第59章 知不知道李胜手脚是怎么断的 王老蔫家门口。 三个身穿棉衣的青年正架着梯子,要拆王老蔫家的门楼。 王老蔫死死抱住梯子腿,他儿子王柱子则是被一个壮年按在墙上。 门口的空地上围着不少村民,私下里小声嘀咕着,敢怒不敢言。 无它,这四个青壮都是李氏的人。 李氏宗族在青石塘村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族,这也是李德友能够成为里正的底气。 平日里,李氏族人霸道惯了。 宅地比外姓多占一些,堵截水渠或抢占水井的事也没少做。 像沈家、王家这些外姓只能受着。 没办法,谁让李氏人多势众。 可今天以族规为借口,强拆王老蔫家的门楼,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李氏族规对门楼有规制,你们自己按规矩办就行了,强拆人家王老蔫家门楼是几个意思? 围观的村民们指指点点,几个脑袋灵光的猜想是不是王老蔫得罪了里正。 毕竟那四个青壮之中,为首的李虎可是李德友的堂侄。 李虎抱着胳膊冷笑,与另一个青壮粗暴地将王老蔫推倒在地。 王柱子想冲上去理论,却被另一个青壮拧着胳膊压在地上,目眦欲裂。 围观的村民面露愤怒,却不敢出头。 拿李氏族规来拆王老蔫家门楼,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这是里正在借机报复王老蔫。 至于原因,无非就是王老蔫借到了钱,将自家田契从里正那里赎走了。 王老蔫趴在地上,悲愤地拍着地面。 “李虎,你拿李氏族规来拆我王家的门楼,这是无法无天,是强盗行径!” “无法无天?笑话!”李虎得意地冷笑,“在这青石塘村,我李氏的规矩就是天!” “我李氏族规说你门楼不合规制,那就是不合规制,给我拆!” 一名青壮爬上梯子,举起铁锤就要砸下。 一道声音突然从旁炸响。 “住手!” “你李氏的族规,什么时候能管别家的事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砚从不远处信步走来。 他一脸平静地盯着李虎,眼中满是冷意。 什么门楼超出规制,他根本不信,这明显就是李德友派人来闹事的。 昨天沈砚打断了李胜的手脚,李德友恐怕早就想报复了。 只是碍于县尉陈正初作保,才不敢往沈家找事。 无奈之下,他便将矛头对准了王老蔫家。 沈砚能借王老蔫五两银子,关系必然是极好的。 那就先从王老蔫身上开刀。 李虎看到沈砚眼中的冷意,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他可是听说了,县尉搜寻的那名猎豹手就是沈砚。 连花豹那种猛兽都能生擒,对付他这样的农户岂不是跟玩一样。 心头先是一怯,然而一想到这趟差事是李德友吩咐的,他又强自镇定起来。 “沈砚,我李氏族规就是这样规定,你又不是姓李,少管闲事!” “让我少管闲事,你算什么东西,知不知道李胜的手脚是怎么断的?” 李虎本来还想硬刚几句,可一想到李胜那副惨相,眼神顿时闪躲了几分。 沈砚上前,一把将两个李氏青壮拨开,将王老蔫和王柱子从地上扶起。 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盯着李虎,“李氏族规就是让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李虎涨红了脸,硬着头皮道:“你懂什么?连里正大人都是李氏,你要想在青石塘村过活,就得守——” 啪! 李虎话还没说完,沈砚反手就是一巴掌。 喧闹的场面顿时陷入沉寂。 李虎只觉得半边脸颊一阵剧痛,身子就像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砰! 摔倒在地口吐鲜血,连带着几颗牙齿也吐了出来。 旁边几个李氏青壮直接被吓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沈砚缓步走上前,蹲下身子。 “我问你,知不知道李胜的手脚是怎么断的?” “连你口中的里正大人都不敢惹我,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咋咋呼呼?” “信不信我打死你都是活该!” 话音落下,沈砚站起身子,抬脚对着李虎小腿重重踩下。 咔嚓! 惨叫声中,筋断骨折。 李虎疼得死去活来,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这一幕,直接将三个李氏青壮吓得腿脚发软。 李虎可是里正的堂侄啊! 竟然直接被踩断了腿? 这也太狠了吧! 沈砚抬眼看向旁边那三人。 这一眼,吓得三人连忙将梯子撤了下来,齐齐向后退去。 “沈砚......我......你不要乱来啊!” “是啊,我们只是跟着李虎过来走一趟,有话好说。” 沈砚一脸冰冷,走到那个手持铁锤的青壮面前,一拳将那梯子拦腰砸断。 “回去告诉李德友,我们这些村民不归李氏族规管束。” “另外,告诉你李氏族老,明日正午,我请他们在村中议事房谈话。” “若有人敢不来,李虎就是下场!” “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那人眼神闪躲,连连点头。 沈砚向着村路的方向甩了甩手,几人如蒙大赦,连忙搀着断腿的李虎往跑了出去。 围观的村民眼神各异,窃窃私语。 虽说刚才那一幕看着解气,但也是将里正以及李氏村人彻底得罪死了。 沈砚对此倒是毫不在意。 甚至还挺满意。 正愁找不到理由对李德友发难,没想到这李虎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行了,散了吧。” 沈砚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王老蔫父子俩满眼感激,将沈砚引进院子。 进了堂屋,王柱子连忙倒了杯水,怯生生地放在桌上。 沈砚坐在屋内,开门见山说道:“老蔫叔,记得你早些年做过木匠,我想把家里老宅翻新扩建一下,劳烦你找一个靠谱的掌墨师傅过来。” 王老蔫一听沈家要翻修老宅,眼底顿时流露出几分羡慕。 寻常人家连吃饭都是问题,沈家居然还有闲钱翻修宅子。 昨天村里都传开了,沈砚就是县尉大人寻找的那名猎豹手,看来那张豹皮绝对卖了不少钱。 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王老蔫赶忙说道:“行,我这就让柱子去乡治走一趟,把当初带我做工的郑师傅请来。” 沈砚拍了拍王柱子的肩膀,“行,那就辛苦柱子了。” “等会儿骑我家骡子去,再找我嫂子要几张烙饼,拿着路上吃。” 王柱子面色局促,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能给砚哥儿做事就行。” 约摸一炷香之后,王柱子吃着烙饼,骑着骡子,往桃溪乡方向出发了。 细面饼裹着野菜和葱花,一点儿也不卡嗓子。 他小口咬着,连手里沾的饼渣都舔的干干净净。 这一刻,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个想法。 如果以后能跟在砚哥儿身边,或许就没人敢拆我家门楼了吧。 ------------ 第一卷 第60章 狐皮虎货 未时过半,王柱子兴高采烈地走进沈家老宅。 “砚哥儿,人请来了,这位是郑秉文师父,乡治最好的掌墨师傅。”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精干的中年男人,身上斜挎着一个灰布兜子。 刚一迈进院子,郑秉文的目光就和沈砚撞了个正着。 他快走两步,来到沈砚面前,没有先谈正事,而是眼中带着一抹惊叹。 “这位就是沈砚沈壮士吧,失敬失敬!” “没想到您就是县尉大人寻找的那位猎豹手,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非凡!”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王柱子立时挺起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沈砚将王柱子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淡淡一笑。 县尉昨天才来过,他是猎豹手的事也只在青石塘村传开,根本不会惊动乡治。 不用说,一定是这小子透露出去的。 沈砚神色淡然,笑着拱了拱手,“郑师傅客气了,都是县尉大人抬举罢了。” 寒暄了两句,沈砚便开始交代他的想法。 他打算将老宅的土坯房改建为砖瓦房,在现有房屋布局的基础上再扩建两间出来,最后将院外的木格栅换成砖石院墙。 郑秉文听罢,在心里思忖了片刻,然后拿出随身的绳尺,在宅基上一步一量,嘴里还记着数。 “土坯改砖瓦,还要扩两间,院墙也换成砖石……这工程不小。” 心里盘算清楚,他抬头看向沈砚。 “按你所说,全用青砖灰瓦,木料也用扎实的的松木,算上工匠、运输,总开销大概要二百八十两。” “工期嘛,怎么也得两个月。” 二百八十两! 王柱子在一旁听得舌头打结。 村里人起房子一般都是慢慢攒材料,自己出力,再找亲戚帮工。 哪有沈砚这么大手笔?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把全村的人都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沈砚面不改色,摇着头说道:“两个月太久了,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完工。” “一个月?!”郑秉文差点儿把手里的绳尺扔了,“沈壮士,你这老宅子动工可不是小打小闹。” “拆墙、地基、打坯、烧砖、上梁、盖瓦……哪样不要时间?” “我连工带匠也就十个人,一个月根本不可能!” 沈砚一挥手,语气平静道:“人手不够可以从我们村里招工,再招二十人。” “每天管一顿粟米饭,外加五个铜板,当天干完当天结现钱。”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直接把郑秉文和王柱子都震住了。 郑秉文在脑海里飞快盘算起来。 从十人到三十人,人数变为原来的三倍,确实能大大缩短时间。 王柱子更是激动地脸都红了,每天管饭外加五个铜板,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不得争着抢着来干活啊! 以往谁家起房子,顶多是给前来帮工的乡亲管一顿饭。 沈砚不仅管饭,还多给五个铜板。 这可不就是给村里人撒钱吗? 沈砚看着脸色不定的郑秉文,又加了一把火。 “用料你要帮我把好关,青砖要敲着响的,松木也要干透的。”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在一个月之内完工,我再给你加十两辛苦费。” 听到这里,郑秉文呼吸都粗重了。 他手中紧紧握着绳尺,在内心下了天大的决心。 “成!不愧是县尉大人看中的人,是个干大事的!” “那我就把几个看家的徒弟全拉过来,一月之内,保证给你把新屋盖起来。” 沈砚脸上露出笑意,“好,那就拜托郑师傅了。” 敲定好细节之后,郑秉文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沈砚略一思索,沉声叮嘱道:“柱子,在村里招工的事暂且不要外传,等明日正午议事房开门之后,你再通知村里人来我家登记。” 沈砚与里正已经撕破了脸,想要对付里正,就绕不开李氏宗族。 想要对付李氏宗族,就必须团结其它村民。 而招工一事,就是团结村民最好的方式。 聚人心并不是简单的施恩于人,否则一着不慎就会招人嫉恨,恩人变仇人。 沈砚要做的,就是将李氏之外的村民跟他绑成利益共同体。 只要为他做事,就有饭吃,有钱赚。 若他有个闪失,那大家就只能饿肚子。 这可比当个散财童子高明多了。 王柱子将沈砚的话记在脑海中,点头应了一声,确认没什么事了才告辞离开。 这边王柱子刚出门,李朔就着急忙慌地跑到了院门口。 两人在门楼下打了个照面。 李朔神色意外道:“柱子,你怎么在这?” 王柱子笑了笑,打了个哈哈便转身离开了。 李朔也没在意,连忙来到沈砚面前,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砚哥儿,走,快去我家,吴掌柜亲自来收皮子了。”他压低声音道。 沈砚脸色一喜,但并未立刻动身,而是转身往屋里走去。 再出来时,他手中拿着一张猎弓与一个箭囊。 就是昨天从叛军营地中缴获的。 “喏,这副弓箭给你,以后别老揣着弹弓进山了。” “多谢砚哥儿!” 李朔大喜,连忙将箭囊背在背上,兴奋地摩挲着牛角弓梢,爱不释手。 随后,两人快步走出院门。 昨天沈砚离开村子后,吴掌柜也将那四张狐皮看了。 其中三张品相一般,但那张棕红色的狐皮可是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于是今天特意带着银子上门。 “沈小哥,又见面了!”吴掌柜见到沈砚进屋,连忙拱了拱手。 沈砚也是一脸喜色,扩建老宅可是一笔巨款,这下银子不就来了嘛。 寒暄几句,吴掌柜直入主题。 “沈小哥,四张狐皮我也看过了,不瞒你说,那张棕红色的狐皮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不,今天我也是带着诚意来了。” 吴掌柜话音落下,一旁的伙计顺势打开木匣。 里面竟是一块块雪亮的白银! “一百两!四张狐皮,还有那麝香囊,我全收了!“ “放眼整个平漳县山货行,绝对没有人能出到这个价格。” 吴掌柜语气中带着一股势在必得。 李朔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不禁倒吸凉气。 这价格,几乎抵得上寻常农户几十年的吃穿了。 “好,那就一百两。” 沈砚点了点头,对这个价格自然满意。 他心里也清楚,吴掌柜之所以这么爽快,狐皮成色好是一方面,更重要是看在县尉的面子上。 就在这时,李三江极为隐晦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沈砚当即会意,想到了昨晚送来的那只猛虎。 “吴掌柜,我再多问一句,若是一套完整的虎货,在你这里价值多少?” ------------ 第一卷 第61章 我今晚就带人将那小畜生埋了 完整的虎货? 吴掌柜双眼一亮,眼底明显流露出兴奋之色。 他没把话说满,“那得看成色,虎与虎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若是年老体衰的瘦虎,或是皮毛破损的,那价钱可就大打折扣了。” 说罢,他一脸期待地看向沈砚。 沈砚没有多说,对着李三江微微颌首。 后者会意,带着众人出了堂屋,走向另一间辅房。 推门进屋。 靠墙的木架上,一张近乎完整的斑斓虎皮呈现在众人眼前。 毛发根根油亮,虎纹清晰霸气,隐隐还散发着山林之王的凶悍气息。 凑近细看,除了咽喉处顺着纹路的一个致命刀口,全身再无破损。 旁边的桌案上,粗大完整的虎骨,色泽饱满的虎胆,以及虎牙、虎爪...... 一件件虎货在眼前摆开。 吴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快走两步,围着这堆虎货转了两圈,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好好好......这成色,这品相,即便是放在郡城的山货圈子里,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沈小哥,杀虎擒豹......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说到这里,吴掌柜话锋一转,叹息着摇了摇头。 “唉,只可惜你出身乡野,并非士族,否则必定能在县衙谋个一官半职。” 大乾朝的官员阶层早已固化,只有出身士族才能得到官身。 除去少数几个时运非凡的人中龙凤,平民大多数情况只能当吏。 虽没有明文规定,却已成为一种潜规则。 陈正初之前承诺若是讨贼有功,给沈砚在县衙中谋个副都头的差事,也只是给他一个吏职。 沈砚淡淡一笑,也知道对方在叹息什么,不过他对当官并不感兴趣。 吴掌柜没再多说,稍稍在心中思忖片刻,随后给出了一个价钱。 “这套虎货,我出一百五十两,不,一百八十两!” “容我些时间筹措,明日正午之前,我带着现银来取货,如何?” “成交。” 看着神情激动地吴掌柜,沈砚平静地点了点头。 敲定之后,吴掌柜带着四张狐皮与麝香囊离开院子。 李朔脸上的震惊还未消退。 “二百八十两!” “砚哥儿,只今天一天,你居然赚了二百八十两!” “这可比全村人一整年挣得还多!” “要不怎么能叫大虫呢?”沈砚笑了笑。 接着,他从木匣中取出了十五两银子,放在李三江面前。 “三江叔,之前说好的,那四张狐皮里有一张是朔子的。” 一张普通的狐皮价值十一二辆,多出来的,就当是赔偿父子俩昨天被李胜殴打。 “太多了,太多了......” 李三江连连摆手,最终还是拗不过沈砚,怀里揣着十五两银子一阵唏嘘。 李朔脸上的兴奋更甚,忍不住问道:“砚哥儿,咱什么时候再进山打猎啊?” 沈砚一指李朔手中的猎弓,“不急,这两天你先在家里多练练弓箭。” 日头已经开始西垂,今天进山肯定是来不及了。 明天上午吴掌柜会来收虎货。 正午沈砚喊了里正和族老去议事房。 等到下午,估摸着郑秉文就带着工匠们进场了。 想进山打猎,最快也要等到后天才行。 回到自家院子,沈砚在心中盘算起来。 眼下这处境,他也想早点进山。 既可以赚取积分,也可以得到肉食。 荒年的粮价至少比正常高出三到四倍,之前他买来自己吃,量少,倒也不觉得什么。 等三十个工人到场,一天至少要吃掉五十斤粟米。 以沈砚家中的存粮,最多也只能撑两天。 这还是只吃饭,不吃肉和菜的情况。 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要花掉十五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若是能够通过抽奖获得粮食,那就划算太多了。 粮食这种物资,和棉被柴刀一样,肯定是在十分奖池里。 想到这里,沈砚打开面板,在十分奖池里来了个十连抽。 【获得火折子】 【获得粗盐】 【获得粟米】 【获得止血草】 【获得粗布】 ...... 【获得匕首】 看来本次十连的保底好货就是那把匕首。 沈砚也没太在意,毕竟是十分奖池,白板里面能有什么好货? 不过倒真是让他抽出了粟米。 打开兑换面板,五积分可以兑换十斤粟米。 也就是说,击杀一只野鸭或者竹鸡之类的小禽,就能解决六个工人一天的口粮。 简直完美! 沈砚嘴角勾起,计划趁着今天夜里先把米缸填满。 村子另一头。 随着一道尖细的吱呀声,李氏祠堂那两扇厚重木门紧紧关上。 祠堂里,青烟慢悠悠地顺着线香飘出,绕着悬在梁上的旧灯笼。 气氛压抑至极。 李氏是青石塘村最大的姓氏。 向来都是姓李的欺负别人,其他人只能忍气吞声。 可这两天来,先是李胜被打断手脚,紧接着李虎被打断了腿。 李氏在这村子里,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上方,坐在首位的,是李氏宗族的两位族老,李洪明和李洪远。 下方的三个位置上,是如今宗族内的管事青年。 分别是李德友,李德发与李德厚三兄弟。 族老定章程,青壮跑腿脚。 大多数宗族都是这么个规矩。 “混账!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了!” “一个外姓人,竟敢对我李氏子弟下此重手?” “沈砚那厮难道不知道,青石塘村是咱李氏宗族说了算吗?” “洪明叔,您是大族老,只要您说句话,我今晚就带人将那小畜生埋了!” 李德发瞪着双眼,捶胸顿足,脸上因为怒火而涌起一股异样的红润。 李虎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从小到大连他都没舍得打,今天竟然被一个外人打断了腿! “把沈砚埋了?三哥,你莫不是在说胡话?” 一旁的李德厚皱着眉头,“现在村里都传开了,沈砚就是传闻中的那猎豹手,连县尉大人都亲自来寻他!” “县尉啊!三哥你知道那是何等人物吗?” “狗日的,县尉又如何?咱这是青石塘村!就算县尉来了我也照埋!”李德发狠狠瞪着眼睛。 “嚯!那你去埋啊!”李德厚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德发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埋县尉? 他又不是傻子,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大家都是李氏族人,自己不过是情急之下放几句狠话而已。 连这也要杠? ------------ 第一卷 第62章 我还没到,谁允许你们坐了 坐在上位的两位族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李洪远神色平静,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态,似乎耳边的争吵与他无关。 这时,大族老李洪明轻咳一声,李德发与李德厚脸色微变,不再争吵。 “德友。”李洪明唤了一声。 “洪明叔,您吩咐。” “沈家那小子伤我李氏族人,此事决不能轻易放过,你尽快托人去县里打探,县尉对此人是何态度。” “是。”李德友应了一声。 李洪明的目光在李德发与李德厚身上扫过。 “眼下当务之急,是那沈砚请我们明日正午去议事房,还放下狠话,若敢不去就打断腿脚!” “此事,该如何处置?” “哼!打伤我李氏族人,还敢威胁我李氏族老,议事?议个鸟!”李德发怒声道。 “话倒不能这么说,毕竟那沈家小子被县尉看中,依我看,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李德厚话语中带着几分忧虑。 “给他面子?你当他县尉啊!不过是在林子里打了只花豹,咱李氏宗族早些年也出过老猎手,怕他个鬼!” “不去就要断人腿脚?来啊!这里是青石塘村!在咱李氏宗族的地盘上,轮不到他一个外姓做主!” 李德发狠狠将手中把玩的核桃砸在桌上。 此前,青石塘村也有一些村人联合起来,想打压李氏宗族。 甚至花了大代价拉拢人心,还请来外村势力撑腰。 结果还是无法压垮李氏宗族,反倒是被赶出村子,流落他乡。 李氏宗族在青石塘村发展了近百年,祠堂里供着的祖先牌位比村头那棵老槐树还要久远。 这里,就是他们李氏的根。 出了村子,李德厚也许还低调一些。 可在村里,他就敢这么嚣张。 区区一个沈家后生,仗着与县尉有几分关系就敢无法无天? 不知道宗族有抽生死签的传统吗? 一命换一命,就算县尉来了也无话可说。 李德友并未介入旁边两个兄弟的争吵,而是看向坐在上方的两位族老。 “洪明叔,洪远叔,宗族事务向来都是您二位定章程,您二位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李洪明与李洪远对视一眼,脸色好看了一些。 李洪明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不就是议事嘛,看在县尉的份上,给他这个面子。” “德友,明日正午将族中青壮聚在议事房外,你们三个与我一同前去。” “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沈家后生,他能翻起什么风浪!” 李洪明话音落下,李德发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第二日上午。 吴掌柜如约来到沈家老宅。 堂屋内的木桌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里面整齐摆放着白花花的银锭。 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八十两。 收了银子,吴掌柜笑着告辞,去找李三江处理虎货了。 沈砚这边刚将银子存放妥当,院子里就传来了王柱子的喊声。 “砚哥儿,李氏宗族的人全都聚在议事房门口了。” 沈砚走出院子,看了看日头,差不多也是正午了。 “李德友,还有李氏族老,都到了吗?” “已经在议事房里坐着了。” “嗯,做你的事去吧。” 昨天交代了王柱子,正午开始在村里招工。 这个时间段,李氏族人一定会被叫去撑场子。 这样一来,不仅能避开这些人报名,还免了受人口角。 毕竟是在村里招工,你被族老叫去了,没赶上,总不能怪到别人头上吧? 议事房外,几十号李姓村人一脸彪悍地挡在路中间,如同一堵人墙。 几十道目光宛如实质,死死瞪着沈砚,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吓得双腿发软。 可沈砚是谁,他可是一个人就灭了深山里的叛军营地! 那双平静的眸子没有丝毫杀气,却像是结了冰的深潭,散发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惊悚的冷意。 咕咚! 当先的几个李姓青壮一阵心虚,喉结艰难地上下滚了滚,脸色不由自主地苍白了几分。 刚才积蓄起来的凶悍气势,一转眼就消退下去,脚下也不由自主地挪开了半步。 前排人这一让,就仿佛堤坝开了个口子。 原本气势汹汹的李氏族人都被那股无形的冷意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让步。 人群下意识分开了一条通道。 沈砚神色从容,从众人身边一路走过。 抬手,推开了议事房那厚重的木门。 沈砚信步走入,坐在里面的五人目光一瞥,看向了这个胆敢挑衅他们李氏权威的后生。 大族老李洪明脸色微变,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沈家后生不过是村中一泼皮无赖。 然而此刻,对方眼底那抹含而未发的冷意,令他不禁感到一丝心悸。 李洪明犹豫片刻,正要开口,就被沈砚抬手打断。 沈砚毫不客气道:“我还没到,谁允许你们坐下了?都给我站起来!” 众人脸色顿时一沉。 李洪明和李洪远冷哼一声,气得吹胡子瞪眼。 身为李氏族老,他们在青石塘村也算是德高望重。 如今面对一个后生晚辈,居然还不能坐了? 同样气愤的还有李德友、李德发与李德厚三人。 抛开在李氏宗族中的身份地位不谈,单从年龄来说,他们都是沈砚的叔伯长辈。 别的不说,单是沈砚进门这一句话,就能扣他个大逆不道的罪过。 李洪明阴沉着脸,冷冷地看向沈砚。 他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怎能看不出来这是一记下马威。 让他站起来等一个后生晚辈落座? 笑话! “沈家小子,你兴师动众地叫我们来,有事便说事。” “你伯爷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站着费劲。” 沈砚眼底迸射寒光,“别在我面前倚老卖老,站起来!” 一时间,议事房内的氛围凝重如水。 “后生——” 李洪明开口,下一秒便被沈砚打断。 “同一句话,我不喜欢说两遍。” “起!身!” 沈砚双眼盯着李洪明,脸上陡然凶光大放,亮出了腰间一柄锋利的匕首。 寒芒一闪而过,刺得人双眼生疼。 李洪明深吸一口气,只感觉眼前并不是一个后生,而是一头恶狼,似乎下一秒就要扑杀而来。 猎豹手? 就这股令人骇然的威势,难怪能生擒花豹。 李洪明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捏着座椅扶手,硬生生撑起了身子。 见状,一旁的李洪远、李德友等人只得压下心中不忿,跟着起身。 ------------ 第一卷 第63章 归还田产水源,谁赞成,谁反对 以李洪明为主,代表着李氏宗族的五人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子。 一直等沈砚落座,他们才重新坐了回去。 李洪明沉声问道:“可以了?” 沈砚轻慢地抬眼,“现在的李氏宗族,是由你掌舵?” 李洪明点头,“承蒙族人推举,我——” 沈砚再次开口打断,“我不喜欢听废话,既然是你,那我说着,你听着。” “叫你们过来只有一件事,从今天起,青石塘村变天了。” “以往,村里谁家占水渠,谁家出徭役,都是你们李氏宗族说了算。” “从今天开始,村里的大事小事必须由村民共议,我来代表李氏之外的村民意见。” “以前你们强占民田、把持水源,村民只能忍气吞声。” “但从今日起,所有强占的田产、水源,必须归还!” “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李洪明等人闻言,脸上先是闪过惊愕,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哄堂大笑起来。 “后生,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李洪明笑着摇头。 虽说强占田产,垄断水源之事并不光彩,但已经到了他们手里的,怎么可能再还回去? “看来,你有意见?”沈砚冷声问道。 “吃进嘴里的肉,哪儿还有吐出去的道理?”李洪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同时,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李德发一眼。 李德发早已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沈砚破口大骂。 “狗娘养的!反了你了?” “连县令老爷都没管青石塘村的村务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立规矩?” “还要归还田产水源?当我李氏是泥捏的?” “信不信老子——” 砰! 话还没说完,沈砚猛地起身,一把将李德发的脑袋砸在了桌上。 李德发痛叫一声,瞬间鼻血喷涌。 紧接着,沈砚按住那颗脑袋,将对方半边脸颊压在粗糙的桌面上,狠狠挤到桌子边缘。 嗤啦! 木刺划破脸颊,李德发的半边脸顿时鲜血四溢,皮开肉绽。 “跟我面前大喊大叫,你算老几啊?”沈砚语气冰冷,死死将李德发的脑袋按在桌面上。 “抢了别人东西,还回去很难吗?啊!”沈砚俯下身子,贴着那血淋淋的脸颊低吼。 说罢,他捏住李德发的脑袋,狠狠向着桌沿磕去。 鼻骨撞上木棱,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李德发疼得浑身抽搐,想惨叫却又被狠狠按在桌上,只能发出阵阵呜咽。 “问你话呢!回答我!” 沈砚捏着那颗脑袋高高提起,又是猛地砸下。 李德发这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鲜血如泉涌从伤口溢出。 “住手!” 李洪明等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惨白。 万万没想到,这个村里的后生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狠辣。 沈砚根本不理会耳边的惊呼声。 大手如铁钳般扣住李德发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桌面上砸去。 鲜血淌在桌上,滴在地上,溅了众人一身。 李洪明、李德友等人满脸惊恐,站在桌旁一动都不敢动。 惨叫声中,李德发眼中的惊骇逐渐化作呆滞,神采一点点退去。 直到手上的脑袋变得血肉模糊,沈砚才缓缓停手。 随手一扔,李德发如同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已经面无人色的四人,满是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迹。 “归还田产水源,有没有意见?”沈砚盯着李洪明问道。 “我......我如何向族中交代......” “我问你有没有意见?”沈砚眼中迸射出一抹凶光。 李洪明脸色阴沉,瞥了一眼半死不过的李德发,眼底浮现出几分狠厉。 “沈砚,老夫执掌李氏宗族几十年,手底下也不是没死过人,你今日——” 啪! 沈砚反手一巴掌抽在李洪明的脸上。 “手底下死过人是吧?用不用我替你报官,让县尉大人赏你一间监房?” 李洪明捂着脸,一脸不可知悉地看着沈砚。 自从他坐上李氏族老的位置,谁敢动他一根手指? 宗族里可是抽生死签的! 沈砚不紧不慢地坐回椅子上,用手指着对方的脸。 “你听好了,我说的话,你没资格反对。” “归还田产水源,李氏若是做不到,我就将你全家埋进乱葬岗!” 李洪明瞪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闷气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来。 一个后生晚辈,居然比他这个族老还横? 还有王法吗? “沈砚,我们李氏宗族收来的粮,可是要上交给县城王家的。” 李洪明深吸一口气,只得将背后的靠山抬了出来。 “说出来不怕吓到你,全县各乡的税粮额度,都是王员外与县令老爷拍板的,就连郡里的太守府都点头默许了。” “你现在要我李氏归还田产水源,来年若是不能如数上交税粮,势必会引来王家的怒火。” 车夫老周可是说了,王家在平漳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世家。 凡涉及田亩交易、水利分配、佃租征收,乃至乡间诉讼,都绕不开要向王家上交税粮。 平时足斤足两地上交,他们或许记不住你。 但若是没交够,他们可都记着呢。 “拿王家来压我?可惜,这份量还不够。”沈砚冷冷一笑。 反正已经得罪死了王家,他也不介意再得罪一次。 “我最后再讲一遍,田产和水源今天必须归还,听清楚了?”沈砚沉声问道。 李洪明老脸上泛起了难色,那些资源既然落在了宗族手里,就是宗族的产业。 若是还回去,他岂不是成为了李氏宗族的罪人? 以后死了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列祖列宗? 恐怕到时候连他的牌位都不准进入祠堂。 “归还田产和水源也不是不行,但这种大事必须要经过族内磋商。” “这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容我李氏内部商议之后,再给你答复。” 一直没说话的李德友突然开口,同时不着痕迹地给李洪明使了个眼色。 眼下这情况,只能先假意答应下来。 只要能走出这间议事房,外面的李氏青壮足足数十人,他自信有一百种方法弄死这个后生。 “沈砚,我们先回去商议一番,一定尽早给你答复。” 李德友双手撑桌,作势就要站起身子。 嗤! 匕首刺穿手背,将他的手掌钉在了木桌上。 “啊——” 李德友五官极度扭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 第一卷 第64章 立字据,写错就吃了 李洪明眼皮猛地一跳,被沈砚这股子狠辣吓得不轻。 没想到李德友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下了如此重手。 这才多久,李氏青壮一辈的三个管事人就被废了两个。 这是泼皮? 就算是劫匪都没有这么凶残吧! 沈砚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木桌上,肩头下压,凛冽的凶威向着对面压迫而去。 他眼中凶芒毕露,语气冰冷,“强占的田产水源,还不还?” “还!我们还!”李洪明吓得浑身颤抖,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沈砚抬起眼皮,冰冷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满意,“怎么还?” 李洪明喉咙发干,一双眼珠子飞快转动起来。 李德友就是前车之鉴,若只是空口白话想糊弄过去,恐怕他的下场会更惨。 咬了咬牙,李洪明忍痛道: “明日!我…我亲自带着地契、田契,当着全村人的面,将强占的田产、水渠,原样归还,绝不敢有半分拖延!” “好,立字据。”沈砚的语气不容置疑。 “立!马上就立!”李洪明连连点头。 一旁都快吓傻了的李德厚一个激灵,连忙起身去旁边的架子上取纸笔。 很快,一张粗糙的麻纸铺在了桌上。 李洪明颤抖着手,在沈砚冰冷的注视下,开始书写归还田产水源的文书。 提笔蘸墨,一抹隐晦地算计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故意在田产位置上做手脚,原先被强占的好田全都变成了收成极差的旱田坡地。 他写得极为专注,仿佛在强忍着心痛分隔家产。 自以为能够瞒过沈砚这个泼皮。 然而—— “等一下!” 李洪明心中陡然一紧,不知道沈砚突然将他叫停是什么用意。 难不成被发现了? 不,一定不是。 沈砚只是一个乡野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连一天书都没念过,怎么可能会发现他做的手脚? 他看向沈砚,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何事?”李洪明问道。 “我若没记错的话,张家那三亩沃田是在村南吧?你写村北坡地是几个意思?” “李洪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框我!” 沈砚声音冰冷,如同一把冰锥刺入李洪明的心脏。 他身躯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沈砚竟然认字! 他怎么可能认字?! 李洪明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猛地一拍额头,赶忙开始装起了糊涂。 “写错了,写错了,瞧老夫这记性!” “写错?” 沈砚目光一冷,一把捏住李洪明的下巴,将桌上的麻纸揉成团,硬生生塞进了对方嘴里。 “写错就吃了,吃完再写。” 李洪明身躯一颤,口中呜呜地叫着,脸上露出无助之色。 碍于沈砚的凶威,他只能强忍着麻纸粗糙的质感,硬生生咽了下去。 沈砚一个眼神,李德厚立刻冲向拿来一张麻纸铺在桌面。 李洪明不敢再耍花样,一笔一笔,将强占的田亩位置、数量写得清清楚楚。 连带着几家被霸占水源的村人名字也一一列上,并承诺自此以后,李氏绝不再以任何形式侵占。 写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双手捧着递给沈砚。 沈砚早在他写的时候就看完了,点了点头,“按手印。” 李洪明连忙用拇指沾了印泥,在名字上重重按下。 沈砚将字据收起,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明日若是不将田产水源还给村民......” 他的目光扫过倒在血泊中的李德发,“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李洪明阴沉着脸,眼皮狂跳,另一名族老李洪远连忙开口。 “不敢!字据已经立了,我们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你们最好识相点。” 沈砚冷哼一声,抽出桌上的匕首,在李德友的惨叫声中走出议事房。 木门打开,守在外面的李氏青壮们纷纷看来。 只见沈砚衣衫染血,双眼就像是下山猛虎绽放凶光。 虽然只有一人,气势却凶悍异常,吓得那群青壮不敢上前。 亲手杀过人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 等沈砚彻底走远,议事房内的众人才在心中长舒口气。 李德友最先反应过来,叫了几个青壮进来把李德发抬出去送医了。 其他青壮们看到李德发的惨状,一个个不由得浑身打颤。 心中庆幸先前是被沈砚吓退了,否则他们的下场不会比李德发好到哪去。 李德友捂着鲜血四溢的手掌,疼痛之余,又惊又怒,脸上一片复杂。 李氏宗族在青石塘村,何曾受过如此欺侮! “德友,你立刻联系阿兴,让他尽快打探清楚县尉大人的态度。” “沈砚那厮定然是仗着与县尉有几分关系,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阿兴是李德友的大儿子,李兴,在县衙中谋了个书吏的职位。 地位虽不高,却能借着公务之便积累一些资源与人脉。 在李洪明眼中,沈砚定然是仗着被县尉看中,才敢对他们李氏动手。 如果让他查出县尉与沈砚的关系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牢靠,那么今日之辱,他一定要让沈砚用命来偿还。 议事堂这边告一段落,李洪明等人脸色灰败地走了出来,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见到这一幕,守在外面的青壮们顿时变了脸色。 大族老虽然已经五十多了,可从未有过刚刚那样的样苍老颓唐。 还有里正,往日里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先前屋内传出了一些动静,只是没有族老命令,没人敢擅自进去。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族老和里正他们在沈砚手中吃了大亏。 看着族中大人物们相继离去,一群青壮们饶有兴致地猜测起来。 就在这时,李二牛的媳妇王氏着急忙慌地从远处跑来。 看到人群中的李二牛与几个同族聊得热火朝天,王氏就更加着急了。 “二牛,我说娃他爹,你咋还有功夫扯闲天啊?” “沈家招工的事都在村里传遍了,你快去记名啊!” “沈家招工?”李二牛的眼珠子顿时一转,“媳妇儿,你是说那泼皮沈砚家?” “是啊,你快去记名,晚了可就没名额了!”王氏连忙催促道。 ------------ 第一卷 第65章 宗族大义,蝇头小利 沈家招工? 李二牛双眼倏地一亮。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旁边几个李氏同族便嘲讽起来。 “二牛媳妇,你还不知道吧,沈砚现在可是咱李氏宗族的头号大敌。” “不错,族老刚从沈砚手上吃了亏,咱转头去给那厮干活,这不是自折脸面吗?” “就是,还有没有脊梁骨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村里帮工也就是给一碗稀饭而已。” “呸!老子不稀罕!” 听到众人的话,李二牛目光暗淡了几分。 “说得在理,咱不能去。”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闷闷地附和了一句。 王氏听到这话,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跺着脚喊道: “李二牛!宗族?脸面?我呸!” “宗族什么时候给过咱家好处?” “分水渠,分好田,全都是族老的子侄,等到派徭役,顶缸受累,每次都是你。” “去年你为宗族出了多少力?最后得了几个铜子儿?” 王氏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 “家里面饥一顿饱一顿,你娘抓药的钱还没有着落,咱家娃天天半夜饿得哭闹,你现在还要讲宗族脸面?” “脸面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使?” 听到这话,李氏青壮们顿时不乐意了。 “二牛媳妇,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眼下这年景,宗族也没有余粮,谁家不是紧紧巴巴地过日子?” “都是李氏族人,为了宗族,平日里受点儿委屈又咋了?” “咱们身为李氏族人,个人得失是小,宗族荣辱才最重要。” “就是,沈家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使唤咱李氏的汉子?” 王氏狠狠一抹眼泪,话音中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气。 “好,好,一个个都只会说风凉话,饿的不是你们家娃,全都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二牛,沈家的活计,你不干我干!” “宗族脸面?真是个笑话!” “沈家每天管一顿干饭,日结五个铜板,这才是真正的脸面!” 王氏哭着跑开了。 然而那一番歇斯底里的哭喊,却让义愤填膺的李氏青壮们陷入了一片沉寂。 每个人脸色都像是凝固了,眼神也不住地闪躲。 一顿干饭!五个铜板! 这两个词在众人脑海中疯狂打转。 与实实在在的钱粮相比,刚才煽动起来的宗族大义顿时显得苍白无力。 咕咚! 不知是谁先咽了口吐沫,站在李铁牛身后的李二壮一个箭步蹿出。 “我先去了,我家娃都小半年没尝过荤腥了。” 随着一道身影蹿出,人群顿时如同决堤的洪水。 “我媳妇儿要生了,得攒钱请稳婆。” “上次族里分粮我家都不够吃,这活计必须是我的。” “你们家都是沃田,这力气活让我去干。” “别挡道,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方才还将宗族荣辱看得最为重要的李氏族人,此刻争先恐后地向着沈家方向狂奔。 李二牛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瞬间变脸的族人,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这一刻,他幡然醒悟。 什么宗族大义,什么同气连枝,不过是用来禁锢蠢人的枷锁罢了。 需要他卖力气,撑场面,那就是与宗族荣辱与共。 真到了切身利益,分好处的时候,他反倒就被遗忘。 那些喊口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非蠢即坏。 而他,无疑是蠢得无可救药的那一个。 当李氏青壮们一路狂奔到沈家院子门口时,看到的却是王柱子将招工名册啪地一合。 “各位请回吧,本次招工的二十个名额已经满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让李氏青壮们彻底懵了。 李二壮挤到最前面,双眼瞪得通红。 “怎么会招满了?我们可是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 王柱子撇了撇嘴,指向院子门口那些领了木牌的村民。 “瞧瞧,那是最后几个人,午时刚过就赶来了。” “现在已经是午时三刻,你们还敢说刚一听到消息就来了?” “回去吧,以后手脚利索些,这可是吃饭赚钱的活计,还有啥比这更重要的?” 还有啥比这更重要? 短短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李氏青壮的心上。 院门口,有王家的老汉,有赵家的叔伯,最显眼的,莫过于李二牛的媳妇。 那妇人双手捧着象征着一顿干饭和五个铜板的木牌,笑着擦拭眼角的泪花。 见到这一幕,挤在最前的李二壮顿时不乐意了。 连忙向王柱子问道:“那不是二牛媳妇吗?她就比我快一步,你们把她招上了?一个女人家有啥力气?还不如换我去。” “那倒不是。”王柱子笑着解释道:“李家嫂子说二牛哥去给宗族帮忙了,一时半刻过不来,她那工牌是帮二牛哥领的,正好是最后一个。” 听了王柱子的解释,李二壮等人直接被干沉默了。 先前他们一个个都在嘲讽二牛媳妇没有骨气,不顾宗族大义,现在却是羡慕得双眼发红。 以往,村里但凡有个什么好处,以族老为核心的李氏宗族拿头一份,他们这些同族也能跟着喝口汤。 可今天却是连汤都没喝到,甚至连汤底的渣滓都没有。 大好的机会,大好的钱粮,就这么从眼前硬生生错过,他们却只能干瞪眼。 “就是为了去议事房外给族老壮声势......” 李二壮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悔恨。 他的话像是一滴冷水落入油锅,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要不是族老让我们去站岗,我肯定第一个到沈家!” “那些外姓人都抢到工牌了,咱李氏却没赶上。” “狗屁宗族大事!他议事就议事,干嘛非要拉上我?” “族老们吃饱喝足了,就不管我们死活?” 李氏青壮们越说越气,一个个捶胸顿足,愤愤不平。 在真金白银的利益面前,宗族大义彻底成了一纸笑谈。 只是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在人心之间生出隔阂。 这就是人性。 王柱子拿着招工册,转身走进院子,进了堂屋。 他来到正在喝茶的沈砚面前,低声说道: “砚哥儿,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 ------------ 第一卷 第66章 陈翠香有喜,不是我的 沈砚放下茶杯,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 李氏宗族,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农群体,目标短视,人心不齐。 只需要以利诱之,轻易便能让其内部分裂崩塌。 王柱子将名册交到沈砚手中,心里纠结了片刻,随后还是开口说道: “砚哥儿,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沈砚看着那一脸扭捏的模样,当即笑骂道:“有话快说,怎还婆婆妈妈的?” “那个......今天早上,我去打水时候,看见陈翠香了。” 沈砚一脸莫名,你王柱子看见陈翠香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正想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说了,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不对,这陈翠香还真的与他有关! 而且关系很大! 当时在乡治与王彦文发生冲突,陈翠香就是目击者啊! 一旦王彦文的死讯传回村里,没准那个女人就会去王家告发他。 沈砚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王柱子看沈砚没有阻止,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看到她蹲在水井旁边的老柳树底下,干呕了好几声,脸色也有些发白。” “而且,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前些天我也撞见过一次。” 王柱子顿了顿,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我还注意到最近几次,陈翠香穿的都是宽松的旧衣裳,腰身那里束得不像以往那么紧了。” “有几次她走在路上,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 “砚哥儿,当初我家隔壁的秀春嫂子怀孕时,就是这个样子。” “你说,那陈翠香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咋突然就有喜了?” 王柱子的目光看向沈砚,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不是追过陈翠香吗? 难道—— “不是我的。”沈砚被盯得浑身不舒服。 “那行,我就当没这事了。” 王柱子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沈砚倒是看着桌上的茶杯陷入沉思。 陈翠香怀孕了,肯定是王彦文的。 若是她主动去找王家,岂不又多了一个麻烦? 不对,王彦文已经死了,没人能证明陈翠香怀的是王彦文的种。 也或许,她不会去王家。 沈砚理了理思绪,不管如何,接下来都得谨慎应对了。 下午,午时刚过,郑秉文便带着一批工匠与材料抵达了青石塘村。 站在沈家的宅院前,郑秉文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 老宅动工前,需要买砖瓦木石,还要给工匠定钱,无论哪一样都是开销。 可沈家的工程太大,仅靠他自己那点儿本钱根本就不够。 他招呼工匠们先在外面等着,略显局促地走进院子。 见到沈砚从堂屋内走出,郑秉文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忐忑。 “东家,您看......这工程已经动起来了,前期的用料和工匠的定钱也不是小数目,我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砚似是早有所料,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递了过来。 郑秉文下意识接过,顿觉手上一沉。 “这是五十两,开销记账,不够再说。”沈砚语气淡然。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白花花的银锭。 满满一包,整整五十两! 郑秉文的脸色顿时变了。 原本他想着先预支个二三十两应应急,没想到沈砚如此爽快,出手就是五十两。 没有询问,更没有讨价还价。 干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大气的东家。 “东家放心!材料一定给您用扎实的,做工也绝不会马虎!” 郑秉文心头大石落地,干劲瞬间涌了上来,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很快,中午招的工人全部到位,沈家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工匠们各归各位,正式动工。 不过很快,热闹劲儿就有些过头了。 “郑师傅,地基该从哪儿挖?” “郑师傅,运来的青砖挡着道了。” “郑师傅,李二牛和张坡为了抢铁锹打起来了。” “郑师傅,啥时候开饭?”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村民和工匠们并不默契,吵吵嚷嚷。 郑秉文眉头一拧,立刻来到人群前面,放开嗓门压下了现场的嘈杂。 “都停下手上的活计,听我安排!” “张师傅,你带三个人,严格按照画好的灰线开挖基槽,深度、宽度不得有误!” “李二牛,工具轮流用,你和张坡抢什么抢?再有闹事者直接扣工钱。” “卸砖的工人,把砖统一卸到院子西北角,码放整齐,不许挡路。” “今天动工晚,吃饭等天黑再说,东家仁义,绝不会饿到你们。” 郑秉文不愧是老把式,该管的管,该罚的罚,混乱的工人很快就消停下来。 在他的指令之下,工匠们各归各位,工程开始有序运转。 今天是第一天,先从院墙开始。 等院墙修好了,把扩建的两间屋子先修出来,随后再翻新老宅。 郑秉文也没闲着,在院子里四处巡视。 走到几名挖地基的工人身边,最卖力的那人是村里的张满,正挥动铁锹埋头苦干。 只不过,那挖掘轨迹明显偏离了地上的灰线。 郑秉文眉头一皱,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停!你给我停手!” 他喝止了张满,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满直起腰,擦了把汗,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郑师傅,你这灰线画得不对,我们村里土质松,得往里收一点才稳当。” 旁边帮工的村民跟着点头,显然是更信服村里人的经验。 郑秉文脸色顿时一沉,“这宅子怎么建,不是你定的,也不是我定的,是东家定的。” “灰线是按东家定的规制划下来的,不得私自改动!” 张满一听,顿时来了脾气。 “你一个外乡人懂什么?我们青石塘村都是这么盖房子的,按你那么挖,到时候出了事谁负责?” “我负责!” 郑秉文毫不犹豫地说道:“进了我的工地,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你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结账走人,以后都不用来了。” 这话一出,工地上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位掌墨师傅竟然如此强势。 张满的脸噌的一下涨得通红,本想反驳,可一想到结账走人那四个字,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行,你是大师傅,我都按你定的来。” 张满低下头,再也不敢提他的经验之谈。 ------------ 第一卷 第67章 引流寇,杀沈砚 郑秉文在旁边盯了一会儿,看着张满规规矩矩地沿着灰线开挖,这才去巡视其它地方。 堂屋内,沈砚将刚才的争执看在眼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黄昏时分,太阳即将落山时,三大锅香喷喷的粟米饭出锅了。 每人满满一碗,吃完即止,吃不完也可以带回去。 忙了一下午的村民们见到那颗粒饱满的干饭,看得眼睛都直了,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本以为招工时说吃干饭,只是稍微稠一点的稀饭。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干饭! 李二牛捧着手中的粟米饭,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就这一碗干饭,足够他全家饱餐一顿,不,是两顿! 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为宗族出工出力,全家连饭都吃不饱,一股别样的感受在他内心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 李氏祠堂。 烛光摇曳,祠堂内的气氛充满凝重。 李洪明、李洪远两位族老坐在上方,李德友手上缠着纱布,与李德厚坐在下方。 四道人影,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德友,此话当真?”李洪明皱着眉头问道。 “假不了。”李德友声音干涩,“阿兴亲口所说,县尉大人对沈砚此人极为重视,已经举荐他担任县衙副都头一职。” 啪嗒! 李洪远手中的茶杯盖掉在桌上,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副......副都头?” 副都头虽然只是胥吏,但却相当于县尉的副手,掌管县城内的弓手及衙役。 这可比李兴在衙门中任职的书吏地位高多了。 虽说不是官身,也不是正职,可是对李氏这种乡野宗族来说,已经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李洪明叹息一声,闭着眼久久不语。 烛光晃动中,他脸上的阴影明暗不定。 “完了!”李德厚直接瘫在椅子上,“一个泼皮,转眼就成了副都头,这还怎么报仇?” “难道今后只能任由那小子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李洪远的脸上满是不甘,“不能就这么算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李洪明,却见后者闭目不语,脸色阴沉至极。 烛火的噼啪声在耳边断断续续。 倏地,李洪明猛然睁开双眼,一抹阴毒之色从他眼底迸射而出。 “为今之计,我李氏只有一个出路,就是趁着那小子还不是副都头,将其除掉。”他声音中透着一股冰寒。 “如何除掉?在族内抽生死签?就算有人抵命,只怕县尉也不会放过我们李氏。” 李洪明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说出两个字。 “流寇。”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李德友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洪明叔,您是打算借刀杀人?” 李洪明面目冰寒点了点头,“流寇凶残,洗劫村子杀几个人再正常不过。” “只要沈砚死在流寇手中,就算是县尉也不能把火撒在我李氏头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德友眼底浮现出一抹狠辣。 “好,那就引流寇,杀沈砚!” ...... 晚饭后,吃过饱饭的村民们各回各家,郑秉文连同他带来的那些工匠也在村里找好了住处。 沈砚一家围坐在堂屋内,难得点起了两盏油灯,将屋内映照地一片温暖。 沈相远借着月光看向屋外黑漆漆的院子,放在桌下的双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 “阿砚,你咋就真给宅子动工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愕然。 前天沈砚也提过要翻修老宅,他只当是个空话。 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钱,眼下多少人还吃不饱饭,就算是有钱了,哪儿能把钱花在宅子上啊。 可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沈砚就已经把工匠材料都拉了过来。 三十个人,又是青砖,又是松木,这得花多少钱啊! 沈墨跟着开口,神情之中显得有些无措。 “砚弟,刚才我问了掌墨的郑师傅,他说咱这套宅子重新建起来,少说也得二百七八十两。” “啥?二百七八十两?” 赵安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沈相远一脸惶恐,连声音都在发颤,“阿砚,那可是小三百两啊,咱祖上三代加起来都没这么多钱!” “这荒年荒地的,你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啊?” 苏婉卿的脸色僵硬了小半刻,一脸担忧地看着沈砚。 林芷柔也是神情局促地往沈砚身边靠了靠。 烛光之下,堂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凝重如水,似是被这笔巨款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砚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端起面前的陶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井水。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淡淡笑道:“修宅子的钱已经妥当了,你们不必担心。” 他没有隐瞒,将前两天卖山货给吴掌柜的事讲了出来。 “一个麝香囊,四张狐皮,还有一套完整的虎货,林林总总加起来,足以应对翻修宅子的花销了。” “还有虎货?”沈墨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地认为沈砚猎到了一只山君! 正当他满心惊诧之时,转念便又释然了。 毕竟猎豹手的事已经在青石塘村传开了。 既然自己这个弟弟有生擒花豹之勇,那么能猎到山君也不足为奇。 沈相远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大兴山深处的老林子里,即便是资深猎户都不敢轻易深入。 没想到二郎竟敢深入其中,还猎了一只山君回来。 他张了张嘴,想问那得多危险,想问过程是否顺利...... 可看着二郎一副轻松的样子,最终也只是长长呼出一口气。 沈年还不懂这笔钱的意义,靠在赵安娘的腿上快睡着了。 赵安娘则是拍着胸脯顺了口气:“老天爷,我还当砚弟那银子来路不正呢,这就好!这就好!” 二百七八十两,这个数字对于在温饱线上挣扎了大半辈子的家人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苏婉卿和林芷柔紧绷着的身躯也放松下来,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 入山猎虎岂是易事? 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夫君拿命换来的! 二女轻轻靠在沈砚肩上,满脸感动。 今夜定要好生侍候,为夫君去去乏气。 ------------ 第一卷 第68章 进山,狩猎野猪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薄雾尚未散尽。 沈家老宅的工地上已经传来了人声和劳作的动静。 那些从乡治来的工匠们都是在村民家借宿的,一大早便来到了院子里。 郑秉文背着手在院子里巡视,开始安排今日的活计。 “张满,昨天挖的基槽还有浮土碎石没清干净,你带人去清一遍,准备下基石。” “李二牛,你们几个去把青砖搬过来,按白线码放,注意棱角。” “王柱子,你带两个人去把场地里的碎木杂草清出去。” 昨晚吃了一顿饱饭,今天大伙儿干劲充足,很快就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郑秉文巡视场中,时不时在几个工匠身边纠正一下细节,点几句要领。 工匠们各司其职,没有了昨天的混乱,变得井井头条。 吃过早饭后,沈砚身挎弓箭,背着背篓,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 这郑秉文不愧是有名的掌墨师傅,调度有方。 才开工的第二天,就将三十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看到沈砚走出堂屋,郑秉文立刻小跑过来。 他脸上露出一抹恭敬而不失稳重的笑容,“东家,您这是要进山?” 沈砚点了点头,语气平稳,“郑师傅,宅子翻修的事就劳你多费费心。” 顿了顿,他目光扫过埋头干活的一众工匠。 “我进山转转,打个野猪、马鹿啥的,给大伙搞点肉食回来。” 话音落下,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 肉食!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平日里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怕是逢年过节都吃不上一顿肉。 郑秉文微微一怔,当即躬身拜了下去。 “东家仁义!您放心,大伙肯定把活干好。” “山里凶险,还请您务必小心!” 埋头干活的工匠们交换着惊喜的眼神,纷纷对沈砚道谢。 一时间,众人仿佛凭空添了一把力气,手上的动作都麻利了几分。 沈砚没再多说,大步向着院外走去。 郑秉文回过头来,一众工匠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 “听见没,砚哥儿说要去打猎给咱搞点肉吃。”王柱子脸上满是兴奋。 “好好干,能给一口肉汤喝我就满足了。”李二牛扛起三块青砖,脚步轻快了不少。 郑秉文看着士气大振的工匠们,中气十足地喊道: “都听见东家的话了?拿出力气来,别辜负了东家的仁义。” “想吃肉,先干活!” ...... 山林中。 沈砚和李朔身挎弓箭,一前一后地走在山路上。 在他的脑海中,方圆二里的地形地貌以沙盘的形势清晰呈现。 其中散布着数个色泽偏浅的绿色光点,代表着山鸡、野兔等小型禽兽。 李朔手中还提着上次捕鱼的两个鱼篓,既兴奋又紧张。 “砚哥儿,你说那野松湖还能捕到鱼吗?”李朔忍不住问道。 “估计收获不比之前了。”沈砚的语气不太乐观。 鱼也不是傻子,几乎被捕了七八十斤,就算它们不认识鱼篓,也能识别出一个大概的危险区域。 往后再想要通过鱼篓从野松湖边捕鱼,收获肯定会越来越少。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野松湖附近。 今天的湖面上出现了几只野鸭,见到这一幕,李朔高兴坏了。 “砚哥儿,有野鸭!长得可肥了!” 沈砚点了点头,同时浇了盆冷水。 “野鸭太小,不够吃,先布置鱼篓吧。” 李朔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叹了口气,也没多问,提着鱼篓往湖岸边走去。 沈砚的目的很明确,想要让三十人都吃上肉,只有深山里的大型动物才行。 两百多斤的人熊,三百多斤的野猪,只要打一只就足够吃了。 布置好鱼篓之后,两人继续往深山进发。 随着不断深入,沙盘之上,野兽留下的高亮足迹开始显现。 沈砚拨开一丛灌木,指着地上一处印记。 “看,这印子前端开阔,蹄甲深陷,是野猪留下的。” “旁边的粪便还没干,应该不出半个时辰。” 李朔伸长脖子看去,一开始只觉得那足印就是一块凹陷。 但听到沈砚的讲述之后,也逐渐辨出了形迹,内心的敬佩油然而生。 “砚哥儿,咱今天要打野猪?”李朔小心翼翼地问道。 得到了沈砚肯定的答复,他脸色一变,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记得以前听村里的猎户张二河说过,一猪二熊三老虎。 这个排名并不是说野猪最凶猛,而是指的猎杀难度,以及对猎人的威胁程度。 成年公野猪经常会在松树上蹭痒,久而久之,身上的鬃毛裹满松油泥沙,就会形成一层坚固的“铠甲”。 再加上其皮糙肉厚,能大幅度减少箭矢对肌肉与内脏的伤害。 寻常的猎弓几乎很难射杀成年野猪。 而且,野猪性情暴躁,浑身蛮力。 一旦被激怒,便会不死不休地疯狂追击。 一对獠牙借助冲锋的攻势,轻易便能挑开猎人的肚腹,很多经验不足的猎手就这样被野猪拱死。 直到此刻,他还记得张二河那充满忌惮的话语。 “打野猪,从来都是拿命在搏,是山里最凶险的营生之一。” 李朔的喉结艰难滚了滚,脑海里闪过猎人被野猪开膛破肚的惨状,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砚......砚哥儿,那畜生太凶了,就咱俩能行吗?” “能行,跟我走!” 沈砚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信。 普通猎户之所以惧怕野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箭矢太弱,弓力不足。 猎户常用的是一石弓,箭矢则是以骨角或生铁制作的箭簇。 射中野猪之后,硬直鬃毛会在第一时间分散箭簇的冲击力。 随后,坚韧的猪皮能够带来堪比橡胶的防御力。 即便箭簇能穿透厚皮,也只是勉强造成伤害,无法深入。 而且,野猪皮下还有一层致密的脂肪和纤维组织,能够卡住射入的箭簇,保护内脏及要害。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一般猎户遇到成年野猪时第一反应就是躲避,而非捕猎。 但沈砚不一样。 他手上可是一把两石的反曲弓! 再加上从叛军营地缴获的一批锻钢箭簇,杀伤力远超猎户数倍,对付成年野猪绝对不在话下。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沙盘上的高亮足迹一路前行。 走过一处风化的岩壁时,沈砚脸色倏地变了。 ------------ 第一卷 第69章 两箭,两百多斤野猪 边缘地带,一个黄绿色的光点出现在视野之中。 仔细看去,竟是一只成年野猪。 那只野猪身边,还跟着两只半大的猪崽,沿着一条山林小径缓慢移动。 沈砚对李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根据野猪的移动方向,选择了一条迂回接近的路线。 穿行在山林中,沈砚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李朔则是屏息凝神,跟在后面,心中疑惑究竟是发现什么了? 走过一个长满灌丛的矮坡,前方的植被略显凌乱。 他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一块爬满枯藤的山石。 抬眼望去,下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一头黑色公猪正在用鼻子拱着地上的落叶。 它肩高体长,獠牙外翻,一身鬃毛如同黑色的钢针,在晨光中泛着冷硬光泽。 公猪旁边,是两只半大的猪崽,每只都有猎狗那么大。 这景象,与沙盘反馈的完全一样。 为了不引起野猪靠近,沈砚并没有急着动手。 而是绕着野猪迂回,来到了一个下风口的位置。 他如同一道融入山林的影子,借助树木与岩石的遮挡,缓慢向着野猪靠近。 李朔脸色凝重地跟在后面,握着猎弓,手心里满是冷汗。 随着二人与野猪的相对位置不断靠近,视线之中,那头黑色公猪忽然停止了拱食。 紧接着,公猪警惕地抬起了头,在空气中不安地抽动着鼻子。 沈砚立刻停步,与李朔一起,将身体紧紧贴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岩石上。 “朔子,把弓拿好,待会儿我不喊你,你就别冒头放箭。” 李朔凝重地点头,将身子藏在岩石背面。 公猪不断向四周观望,发出紧张的哽哽声,显得有些焦躁。 虽然没看到危险,但野兽的本能让它感到一丝不安。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山风掠过树梢。 风势在林间打了个旋儿,将下风口的气息卷着带向了反方向的山林。 公猪那不断抽动的鼻头猛地一缩,迅速翕动,瞬间捕捉到了这一丝微不足道的气味。 它忽然转身,盯着沈砚、李朔藏身的那块岩石。 那一双小眼睛之中陡然绽放凶光,口中发出尖锐的,充满警告性的低吼。 这种表现,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确认了在那岩石后面藏着威胁。 身边的两个猪崽也被惊动,慌忙转身,嚎叫着跑向远处。 “嗷——” 公猪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嚎叫。 它眼神暴戾,冰冷的獠牙对准了岩石方向,后蹄疯狂刨地,溅起大片的泥土和枯叶。 “砚哥儿!”李朔吓得脸色煞白,差点儿叫出声来。 公猪这架势,明显是要发动冲锋了。 危急之间,沈砚也不再隐藏,从岩石背后探出半个身子,目光盯着那头公猪。 张弓搭箭。 弓弦瞬间被拉成满月。 嗖! 箭矢离弦,带着一声尖啸射向野猪脖颈与肩胛的连接处。 那是心脏上方的大血管区域。 一旦射中,公猪会在短时间内大量失血,从而失去反抗能力并死亡。 然而在箭矢及体的瞬间,那公猪猛地一甩头。 噗嗤! 箭矢偏了几分,刺入了那厚实的肩胛骨缝隙之中。 两石弓与锻钢箭簇搭配,杀伤力瞬间拉爆。 箭簇入肉极深,鲜血瞬间飚射。 只是没能射中心脏,并未立即致命。 “嗷——” 剧痛彻底激发了公猪的凶性。 它赤红着双眼,如同一驾失控的战车,朝着沈砚狂猛冲来。 二者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 “砚哥儿快跑!”李朔骇得几乎瘫软。 沈砚面色冷峻如铁,并未后退。 目光死死锁定公猪,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在他眼中,公猪冲锋的轨迹、速度、以及那因剧痛而张开的血盆大口不断放大。 獠牙的寒光清晰可见,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李朔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 嘣! 弓弦震颤,第二支箭矢离弦飞射。 只见一道黑线刺破空气,精准无比地刺入野猪口中。 伴随着一声震天的嚎叫,锻钢箭簇携带着恐怖的冲击力,瞬间刺破公猪的上颚,贯穿脑髓。 那狂猛的冲锋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气墙,公猪身躯猛地一滞,势头戛然而止。 紧接着,四肢一僵,轰然倒在地上。 最终,野猪停在了距离沈砚五步开外的地方,抽搐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同时,沙盘上的光点随之消失。 【击杀成年野猪,积分+120】 沈砚绕着毙命的野猪走了一圈,看上去也就两百多斤的样子,应该足够三十多人吃一顿了。 李朔颤颤巍巍地上前,不敢轻易靠近。 直到确认那野猪已经死透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朔弟,把这畜生抬下山可不简单,你去那边找找有没有粗树干。” “好嘞!” 李朔麻利地动了起来。 约摸一刻钟左右,两人抬着野猪沿着原路返回。 ...... 午后,日头西斜。 沈家老宅的院子里,工匠们虽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但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院外。 阵阵议论声在众人之间响起。 “阿砚一大早就动身了,咋到现在都没见身影?”张满拄着铁锹问道。 “打猎啊!你以为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旁边的工匠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 “倒不是这个,我寻思着,山里的野猪可凶得很,别待会儿空着手回来,耽误了功夫。” “就是啊,说是请咱吃肉,别到头来连口肉汤都喝不上。”另一个帮工小声附和着。 那工匠眼神怪异地看了两个帮工一眼,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一旁巡视的郑秉文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没说什么,但负在身后的双手却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他倒不是馋那口肉,而是考虑到人心叵测,为沈砚担心。 早上已经说了要请大伙吃肉,若是做不到,免不了要被这些帮工看轻,以后在村里可就难立足了。 虽说沈砚仁义,给钱粮也爽快,但若是失了威信,后续的活计恐怕就要多些波折了。 一旁的王柱子听着耳边的非议声,顿时沉不住气了。 他猛地转身,粗着嗓子对那两人喊道: “你们都在胡咧咧什么?砚哥儿是少你们工钱了还是缺你们饭了?” “就算今天打不到猎物,也轮不到你俩在这碎嘴。” ------------ 第一卷 第70章 面刺我之过者,辞工不用 随着呵斥声响起,现场骤然一静,一道道目光落在了王柱子身上。 短暂的沉寂之后,几名帮工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哟,王柱子这是唱哪出啊?才吃了沈家两顿饭,就学会护主子了?” “我们就扯两句闲天,怎么,许他夸海口?就不许我们念叨几句?” “就是,说两句又怎么了,没那个本事就别开口,白白让人惦记。” “王柱子,你这么帮沈砚说话,是收了他多少好处啊?” 一句句奚落声在王柱子耳边响起。 奈何他本就是老实人,平时话也不多,想反驳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住口!你们怎能这么编排砚哥儿?”他梗着脖子喊道。 以张满为首的几名帮工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肆意地讥笑起来。 “王柱子,你这么帮沈砚,是不是因为他借钱帮你家赎地啊?” “柱子啊,你可长点心吧,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要我说啊,没准就是糊弄咱大伙的。” 王柱子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那几个村民见状,放肆地大笑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在这个老实人身上。 郑秉文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正要开口—— “都来看啊!砚哥儿在山里打了野猪!两百多斤的大野猪啊!” 一道呼喊声从院外响起,所有人微微愣了片刻,不约而同地向院外看去。 只见沈砚和李朔一前一后,用粗树干扛着一头黑毛野猪。 那野猪肩高体长,躯干肥硕,至少也有两百多斤。 啪! 随着野猪被抬入沈家院子,张满手中的铁锹应声掉在地上。 刚才那几个叫嚷的村民被这一幕震惊地目瞪口呆,大脑中一片空白。 王柱子先是一愣,随即挺直腰板大笑起来。 “哈哈哈......砚哥儿打到野猪了!” “你们几个都睁眼看看,什么叫说到做到!” 王柱子双手叉腰,一副扬眉吐气的姿态。 那几个帮工则是神情僵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砚和李朔两人稳步走入院中,肩头的粗木一卸,沉重的野猪被放在了地上。 其余人眼神火热,连忙围了上来。 “乖乖!这猪蹄子比我家的碗口还宽!” “这么大的野猪,绝对能腌两缸腊肉。” “嘿嘿,这下可真有肉吃了。” 众人围在旁边,声声惊叹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碎了刚才那几人的嘲讽。 沈砚目光扫视众人,最终落在王柱子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许。 刚才王柱子与张满几人争执,他在院外可是听得清晰。 “柱子,你做得不错。”沈砚平静开口。 “砚哥儿过奖了!”王柱子连忙摆了摆手。 “从明日起,你就跟在郑师傅身边,负责监工事宜。” “每日工钱,多加十个铜板。”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之间炸开。 监工?! 王柱子神情呆滞,彻底懵了。 工匠们脸色微变,但并没有太过惊讶。 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二十名帮工,一个个脸色复杂,心绪如同翻江倒海。 尤其是跟着张满一起嘲讽的那几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这破嘴! 怎么就管不住呢! 看着眼前“一步登天”的王柱子,几人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的悔恨几乎凝成实质。 张满此刻是既羞愧又后悔,脸上还浮现出一抹苦涩。 不过,这苦涩之中还夹杂着几分侥幸。 虽然丢了脸,但总归是盼回来了一只两百多斤的大野猪。 工地上三十多个人,按人头来分,他也有一碗香喷喷的肉吃。 能吃到肉,今天这脸也算没白丢。 这么一想,张满心中的后悔与羞愧倒是减轻了不少。 其他几人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想法。 有几个甚至还偷偷咽了咽口水,开始想象猪肉到底是啥滋味了。 然而沈砚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三九寒冬,直接将他们心中的侥幸冻成了渣。 “至于张满、李老三你们几个,管不住嘴,搬弄是非......今天这猪肉你们就别想了。” 什么? 没猪肉吃!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张满几人头上。 几人脸色一片灰败,双眼圆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百多斤的大野猪,他们居然连一口肉都吃不上? 荒年的一顿肉食,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想象着其他人吃着猪肉满嘴流油的场景,再想想自己只能吃干粮。 这一次,他们是真后悔了! 悔到肠子都青了! 就因为一时嘴贱,硬生生错过金贵的肉食。 几人低着头,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都深陷进肉里。 张满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破嘴呢? 此刻再看王柱子,从力工摇身一变成了监工,每天拿的铜板是他们的三倍,还有猪肉吃。 后悔之情蚀心刻骨,令他眼前一阵发黑。 张满脸上闪过一抹不甘,看向沈砚。 “沈砚,我们都是来给你家帮工的,就算刚才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训几句也就过去了。” “你打了这么大一头野猪,连一口猪肉都不给我们分,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霸道?” 沈砚上前一步,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张满身上。 “在我沈家帮工,每日一斤半粟米,外加五个铜钱,纵是县城也没有如此待遇。” “你们给我做事是天经地义,扣除你们的肉食也是罪有应得。” “难道我冒死进山打的猪肉,还要喂给你们这几个白眼狼?” “说我霸道?那你算是说对人了。” 沈砚脸色一沉,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等受我钱粮肉食,就不该在背后出言诋毁。” “从今往后,若有帮工敢面刺我之过者,辞工不用。” “敢谤讥我于市朝者,扣除一日钱粮。” “守我规矩,我绝不亏待。” “若有人不守规矩,那就趁早走人。” ------------ 第一卷 第71章 可否下发等量生米 听到这话,张满面如土色,额上冷汗岑岑,彻底哑火了。 眼下这年景,哪里还能找到一天五个铜板还管饭的好活计? 若是丢了这帮工的活计,就别想过好这个年了。 “我......我认罚,千万别辞我的工。” 他整个人都蔫了,连忙低头搬砖,再也不敢看沈砚一眼。 其余帮工见到这一幕,哪里还敢停下看戏,纷纷埋头干活,比之前更加卖力。 郑秉文与几个老工匠交换着眼神,暗暗点头。 对沈砚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他们干这一行有些年头了,类似的事情也没少见。 一个东家若是只靠施恩于人,是站不住脚的。 人心叵测,仁义之外必须要有雷霆手段。 沈砚先是重赏了王柱子,又严惩了挑事的张满等人。 恩威并施,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刚才那几个跟着起哄但没被点名的帮工更是后怕不已。 一个个埋头苦干,手上的活计格外认真,恨不得再多长出两只手来。 沈砚那一番话,彻底碾碎了他们心底那点侥幸。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沈砚不仅仁义,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 王柱子跟在郑秉文身边,开始履行他的新职责。 指挥着一众帮工搬运木料,清理地基。 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沈砚则是让李朔去请李三江过来,打算将这野猪当场处理了,今晚给大伙儿加餐。 吩咐完之后,他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苏婉卿与林芷柔正在桌边做着缝补。 “夫君回来了!” 见到沈砚进门,二女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神色间带着自然的关切。 苏婉卿动作熟练地拂去沈砚身上的草屑,眉眼温婉地打量着他。 确认他周身毫无损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夫君,今日收获如何?可还顺利?” 林芷柔用陶罐中剩余的温水浸了布巾,递上来给沈砚擦拭身上的尘土。 沈砚简单擦了把脸,将猎到野猪的事说了几句。 二女闻言,柔美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苏婉卿柔声道:“夫君辛苦了一日,先歇息片刻,我再去烧些热水来。” 说到这里,苏婉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秀眉微微蹙起。 “夫君,这两日家里接连煮了三四十人的饭食,灶房里囤的柴火就快见底了。” “往后若天天如此,也不知上山砍柴是否忙得过来。” 沈砚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三四十张嘴要吃饭,消耗的可不仅是粮食,柴火也是个大数目。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清晰的脚步声,王柱子的声音随之响起。 “砚哥儿,这会儿方便吗?找你有事商量。” “进来。” 沈砚话音落下,王柱子一脸局促地推开屋门。 他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小心翼翼地开口。 “砚哥儿,是这么个事......” “大伙儿托我问问,每天发的那一碗干饭,能否换成等量的生粟米发下来?” 见到沈砚没有回话,王柱子接着说道: “没别的意思,大伙就是想着生米拿回家,可以掺着野菜杂粮多吃几顿,也好给家中存点余粮过年。” 闻言,沈砚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苏婉卿这边正愁柴火消耗太快,王柱子就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发放生粟米,帮工们自己拿回家,一顿吃个八分饱即可,多出的粮食可以存在家中备着年关。 而自己则是省下了砍柴、运柴、烧柴的人力和时间。 一举两得。 “好。”沈砚当即拍板,对王柱子吩咐道: “柱子,你去告诉大伙,从明日开始,工钱照发,每顿干饭换成一斤半生粟米。” “另外,今晚下工之后,每人领两斤猪肉带回去。” 王柱子愣了一下,没想到沈砚答应地这么爽快。 “谢谢砚哥儿,我代大伙谢谢您!” 王柱子激动地差点儿跳起来,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苏婉卿在一旁听着,美眸中也闪过一抹光彩。 发放生肉生粮,工人们可以攒起来多吃几顿,家中的柴火消耗也随之减少。 这可称得上是压力大减。 不多时,李朔带着李三江快步走入了沈家院子。 李三江手中提着个沉甸甸的皮囊,听说沈砚猎到了大野猪,他脸上露出了几分兴奋。 “阿砚,好本事啊,今后咱平漳县的猎首之位非你莫属!” 听到老爹的话,李朔更是激动地看了沈砚一眼。 猎首,顾名思义,猎户中的首领。 只有在当地猎户群体中捕猎技艺最为高超,经验最为丰富的人,才能被尊为猎首。 若是有了大型的狩猎活动,猎首会被推举为组织者或领导者,其决策和行动会直接关系到狩猎的成败。 “三江叔过奖了。”沈砚拱了拱手。 此刻,李三江的目光已经被地上的庞然大物吸引。 他先是绕着地上的野猪走了一圈,又伸手在猪颈、肩胛等部位摸了摸,最后又对着那一身厚实的猪皮啧啧称奇。 “阿砚,这可是糙皮公啊,凶得很,你能独自拿下,这本事绝对顶了天了!” 李三江不禁称赞了一句。 接下来,沈砚和李朔将野猪抬上桌案。 李三江打开皮囊,亮出几种剔骨、剥皮的刀具,寒光闪闪。 他从其中拿出一柄窄长的柳叶刀,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手腕轻灵一抖,刀尖便沿着野猪四肢内侧切入,精准剖开皮层。 刀锋沿着内侧皮肉一路向下,划过腋下,转而切向腹部中线。 刀刃所过,划出一道笔直的切口。 只断皮膜,不伤筋肉。 李三江不愧是老把式,动作流畅无比,下刀宛如笔走龙蛇。 刀锋在野猪身上游走一圈之后,李三江放下柳叶刀,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他深吸一口气,十根手指紧紧扣住野猪腹部中线刀口处的皮缘。 沉腰下马,伴随着一声低喝,他双臂猛然发力。 嗤啦! 绵长而刺耳的声音响起,仿佛厚韧布帛被撕裂。 只见那厚实粗糙的野猪皮,在李三江双臂后拉之下,如同一件外衣,向着两侧脊背快速分离。 他动作平稳,或拉或扯。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张近乎完整的野猪皮便被剥落下来。 ------------ 第一卷 第72章 今晚磨破嘴皮子也要将沈砚办了 猪皮铺在地上,除了刀口的瑕疵之外,竟鲜有破损。 旁边的工匠们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就连郑秉文的眼中也是光彩熠熠。 他可是乡治有名的掌墨师傅,见多识广,却也不禁被李三江的手艺折服。 乡下人谁没见过杀猪? 可如此干脆利落,近乎艺术的剥皮手法,他还是头一次见。 李三江长舒口气,眼底闪过几分满意之色。 接下来,他拿出一把短柄厚背的剖腹刀,开始对野猪开膛破肚。 心、肝、肺、肚、肠一一取出,分门别类放入竹篮。 最后就是卸骨分肉。 他取出一把厚重的砍刀与尖细的剔骨刀。 或劈或削,或切或割。 刀刃所过之处,筋骨应声分离。 硕大的猪身在他手下逐渐被分解成四大扇猪肉。 排骨,腿肉,内脏...... 在桌案上码放整齐,条块分明。 除去无法食用的骨头、皮毛及小部分下水等,实际的净肉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 等李三江忙完,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此时,工地已近收工。 所有的工匠、帮工,连同一些闻讯赶来的村民,都眼巴巴地围在院子周围,看着堆在桌案上的猪肉直咽口水。 沈砚走到桌案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渴望又带着敬畏的脸。 “分肉!” 一声令下,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李三江手起刀落,切下两斤肥厚的腿肉。 沈砚叫来郑秉文,将第一块肉递了过去。 “郑师傅,这工地上有你看着,我就放心多了。” “谢东家!” 郑秉文不禁动容,双手接过肉,内心只觉得一阵踏实。 接下来,沈砚又拿起一块肥厚的腿肉。 “来,柱子,这块给你。” “多谢砚哥儿!” 王柱子激动不已,连忙上前双手接过。 接下来,沈砚按照出力多少,活计轻重,将最肥厚的肉优先分给那些干活最卖力的工人。 每递出一块肉,都换来一声发自内心的感激。 没有分到大块肥肉的工人也并未灰心,至少也得了两斤猪肉,能给家里带去荤腥了。 这一刻众人才明白,沈砚分肉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多劳多得。 分到肉的众人无不欢天喜地,心中念着接下来要更加努力做工,对沈砚不断地感激。 唯独张满那几个之前阴阳怪气的帮工,只能远远站在人群外围。 看着别人手里油光光的猪肉,一个个懊悔地捶胸顿足。 这滋味,比他们饿肚子还要难受。 很快,每个工人都领到了两斤猪肉。 沈砚适时开口,“只要大家踏实干活,好处绝对少不了,我保证,肉,还会有的。” “东家仁义!” “多谢砚哥儿!” “砚哥儿仁义啊!” 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欢呼声和感激声此起彼伏。 郑秉文看着沈砚,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分猪肉,聚人心。 沈砚此子,是个干大事的人! 就在工人们因分肉而欢呼时,村子东头的陈货郎家却是愁云惨淡。 陈翠香坐在床上,身上套着一件略显臃肿的旧棉衣。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在村里走动了。 尽管身子还未显怀,但心虚的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肚子。 那日与王彦文在乡治见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原因是那个男人根本不愿对她负责,不仅如此,还威胁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可陈翠香又哪里愿意? 她对王彦文的爱,那可是真心实意的。 即便那个男人翻脸不认人,她还是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如今她未婚先孕,要怎么才能生呢? 这事若是在村里闹开了,只怕她后半辈子要被吐沫星子淹死。 屋外传来阵阵喧闹,搅合得她心烦意乱。 “爹,外面在吵什么呢?”陈翠香忍不住看向门外。 陈货郎一把关上了门,脸上的表情既羡慕又懊恼。 “还能有啥?沈家那小子在山里打了头大野猪,这会儿正在他家院子外面分肉呢!” “先是修建宅子,今儿个又吃猪肉,沈砚这小子咋这么有本事呢?” 说着,他目光又看向女儿的小腹处,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 “当初沈家那小子追你追得多紧?为了你连田产都卖了。” “可你呢?眼皮子浅,非要跟王彦文搅合在一起。” “这下好了,被人家搞大肚子,玩腻了就一脚踹开......” 陈货郎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我警告你,肚子里的事肯定藏不住,你最好赶紧处理了,否则我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陈翠香被骂得一脸颓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脑海里却想的是沈砚又建新屋,又给帮工分肉,与她记忆中的泼皮完全判若两人。 若是沈砚一开始就有这么好的条件,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王彦文搞大肚子? 当初沈砚只是为了拉她的手,就愿意卖掉家中的田契。 想到这里,陈翠香下意识轻抚着小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若是能跟沈砚生米煮成熟饭,生孩子的事不就有着落了吗? 总归是要找人接盘的,找个穷鬼还不如找沈砚。 虽说肚里的孩子不是沈砚的,大不了以后再给他生一个就行了。 陈翠香双眼一亮,一抹精芒从她眼底一闪而逝。 “爹,别着急啊。” 陈翠香的眼神忽然变得平静了几分。 “您说得对,肚子的事,最好得赶紧处理。” “我看......沈砚就挺合适。” “他?”陈货郎一愣,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哪儿能听不出这话外之意。 他摇了摇头,当即否定了这个主意,“别想了,沈家那小子早就看不上你了。” “怎么看不上?” 陈翠香自信地理了一下鬓角,“当初他能为我痴狂,就说明他心里肯定有我。” “只要我稍微用点手段,主动一点,还怕他不会回心转意?” 说罢,她打开屋门,趁着夜色走出院子。 今晚就算磨破嘴皮子,也要将沈砚给办了。 ------------ 第一卷 第73章 带两斤上好的猪肉来我屋里,我随你.... 沈家老宅外。 工人们领了猪肉之后,就兴高采烈地下工了。 李三江手上提着十斤腿肉,李朔手中提着十斤排骨,千恩万谢地与沈砚告辞。 人家花了一个多时辰处理野猪,送去二十斤肉也是理所应当。 沈砚此刻正在桌案上处理那堆猪下水。 猪肝、猪肚是他爱吃的,挑出来与没分完的三十多斤猪肉放在一起。 剩下的猪心、猪肺、猪腰、猪大肠等,他实在受不了那股腥膻。 随手扒拉到一个旧竹篮里,待会儿直接扔掉。 猪大肠倒不是因为腥膻,而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一个吃饭的碗若是装过猪粪,就算洗得再干净也不会有人用。 可这猪大肠洗干净怎么就有人爱吃? 沈砚想不明白。 就在他心中吐槽之时,一个带着几分矫揉造作的女声在身前响起。 “砚哥儿,听说你今天进山打到野猪了?” 沈砚抬头,就见陈翠香身穿一件臃肿棉衣,站在几步之外。 天光太暗,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到对方呲着牙花子冲他笑。 沈砚没有理会,陈翠香则是往前凑了凑,趁机瞟了一眼桌案上的肉块,顿时一阵眼热。 “砚哥儿,我现在真的后悔了,以前是我不对,辜负了你对我的心意。” “我看清王彦文了,他就是一个负心人,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他来往了。” “砚哥儿,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同意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女人。” 听着耳边的声音,沈砚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语气冷硬。 “陈翠香,请你自重,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更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陈翠香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料到沈砚竟然拒绝地如此干脆。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道:“砚哥儿,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的。” “打住!” 沈砚直接打断她,语气强硬道:“趁我还没翻脸,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沈砚一脸冰冷,若不是知道陈翠香怀有身孕,他早就一巴掌将这个女人抽飞了。 看到沈砚冷冰冰的态度,陈翠香声音陡然压低了几分,话音中带上了一股黏腻的暧昧。 “砚哥儿,你以前不是总想摸我的手吗?” “今夜子时,你带两斤上好的猪肉来我屋里,我,我随你......” 说话之时,她搔首弄姿,自以为风情万种。 却不知道沈砚此刻只觉得一阵恶寒,连看都不想看她,生怕脏了眼睛。 恰在此时,堂屋里传来了老爹沈相远的喊声。 “二郎,猪肉收拾好没?” 沈砚看都不看陈翠香一眼,将刚挑出来的猪肝猪肚与猪肉装在一起,转身走进院子。 陈翠香被这副冷漠的态度无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目光一转,只见桌案上还剩下一个竹篮,里面是满满澄澄的猪下水。 这是沈砚留给她的? 陈翠香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哼,男人! 嘴上说得绝情,心里不还是惦记着她的身子? 行,看在这些猪下水的份上,今晚就给他留着窗户吧。 陈翠香一时间心花怒放,宝贝似的提起那篮猪下水,扭着腰肢走了。 走进院子,沈砚将猪肉都挂了起来,这才进了堂屋。 “外面有人找你?”沈相远随口问道。 “没事,来了个讨肉的人,不用管她。”沈砚摆了摆手在桌边坐下。 苏婉卿在桌边摆放碗筷,林芷柔盛了一碗白米饭递给沈砚。 桌上摆着一盘野菜炒蛋,一盘炒肉丝,以及一盆肉汤。 虽然算不上奢华,但在这荒年之中,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一餐饭食。 “吃饭吧。”沈相远神情中带着满足。 自从二郎开始打猎,家里丰衣足食,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小家伙沈年爬上凳子,看着桌上的饭菜,小嘴却是撅了起来。 “爹,娘,我不想吃肉,我想吃桂花糕。” 这话一出,沈墨、赵安娘两人均是一愣。 赵安娘瞪了一眼儿子,尖声呵斥道:“咋?长本事了?有肉吃还委屈你了?” 沈年委屈地扁扁嘴,“天天吃肉,我都吃腻了,我想吃桂花糕!” 沈墨和赵安娘对视一眼,随后手足无措地看向沈相远、沈砚等人,一时间羞愧地无地自容。 放在半个月前,别说肉了,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 荤腥更是不敢奢望。 即便是放在现在,村里也没有谁家小孩敢说吃肉吃腻了? 连里正家都没这个资格。 沈年屁大一点儿的小家伙,竟然还敢夸口说肉吃腻了? 赵安娘脸色不善,若不是顾忌到老爹和小叔子在边上,早就开始动手了。 沈墨已经在桌下攥紧了拳头,子不教父之过,这小兔崽子着实是有些欠打了。 沈相远向来都是疼爱孙子,此刻也板起了脸。 只有沈砚嘴角微微勾起,冷硬的眉眼反而柔和了下来。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语气温和道:“饭还是要吃的,糕点再好吃也不顶饱啊。” 他目光扫过桌上简单扎实的饭菜,转而看向一脸怒气的大哥和嫂子。 “以前咱家穷,有点儿吃的能饱腹就行,别说是肉,就是一碗稠粥都是好的,只要不饿死。” “现在小年说不想吃肉,说明娃儿肚子里有了底气,除了活命,还想尝点儿别的滋味,这是好事。” 沈砚夹了一筷子野菜炒蛋放入沈年碗里,“来,先把饭吃了,过两天二叔去集市上给你买桂花糕回来,好不好?” 沈年一听,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好,二叔最好了!” 他用力点头,小脸上的委屈也烟消云散。 说完,立刻扒起碗里的饭,吃得格外开心。 苏婉卿和林芷柔相视一笑,温柔地给沈砚夹菜。 沈相远看着这一幕,脸上展开舒心的笑容。 灯火温暖,饭菜香气混杂着欢声笑语,大家纷纷动起筷子。 吃到一半,沈砚忽然转头看向门外,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沈墨神情一怔,下意识问道:“咋了?” 沈砚起身,脸上流露出一抹冷意。 “家里招贼了。” ------------ 第一卷 第74章 刘狗剩,你要老婆不要 听到沈砚说家里招贼了,苏婉卿二女顿时吓了一跳,沈相远等人也变了脸色。 沈砚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吃饭,他则是走出屋子。 通过沙盘,他已经看清了贼人,正是刘狗剩。 沈砚目光一冷,这泼皮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偷到他的头上来了。 看来今天必须要给刘狗剩一个深刻的教训。 月光暗淡,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灶房外的角落里摸索着。 下午沈砚在院子外发肉,刘狗剩看在眼里,馋得他双眼直冒绿光。 刚才又在路上看到陈翠香挎着一篮猪下水回家。 刘狗剩看到这一幕,顿时忍不住了,这才壮着胆子来沈砚家偷肉。 灶房阴影中,刘狗剩经过一通摸索,终于发现了挂在屋檐下的猪肉。 他心里一喜,刚要伸手将那肉拿下来,后脖子就被人一把揪住。 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哎哟,谁?别动手,别动手啊......” 刘狗剩吓得一阵慌乱,手脚乱蹬。 沈砚冷哼一声,拽着脖子将其拎到堂屋门口。 沈相远,沈墨等人凑上来一看,这才认出了刘狗剩的模样。 沈墨顿时双眼一瞪,“刘狗剩,你好大的胆子,敢来我家偷肉?” 刘狗剩身子一颤,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一脸慌乱。 沈砚一把将刘狗剩扔在地上,冷声道:“按大乾律,夜入户行窃者,主人登时杀之,以无罪论处。” “刘狗剩,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刘狗剩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哭喊道:“我错了......墨哥儿饶命!砚哥儿饶命!” “我再也不敢了!都是陈翠香!是陈翠香!” 沈砚和沈墨对视一眼,神色间露出几分不解。 刘狗剩为了脱身,连忙将矛头对准了陈翠香。 “砚哥儿,是她说你念着旧情,送了她十几斤猪下水,还说你今夜会给她送去两斤猪肉。” “我听她说你家里还有几十斤猪肉,一时间鬼迷心窍......” 沈砚听罢,微微一怔。 自己送给陈翠香十几斤猪下水? 随即他便明白过来,一脸无语。 那女人竟然把自己要扔掉的料子,当做是送给她的吃食? 还到处宣扬? 沈墨从柴房中拿出了一把锄头,“二郎,还跟这泼皮废什么话,打断双手扔去野地里得了!” 荒年,偷人粮肉无异于断人活路。 沈墨平日里稳重,但杀一儆百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会轻易饶了偷肉贼。 刘狗剩吓傻了,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求饶。 沈砚正要动手,眼底却陡然闪过一抹精芒。 “大哥,且慢!” 他没再追究偷肉的事,反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刘狗剩,你要媳妇儿不要?” “啊?” 刘狗剩直接懵了,抬起头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完全不知道沈砚在说什么。 “砚哥儿,你这......这是从何说起啊?就我这样儿,还媳妇儿?” “废话少说,你要还是不要?” “要!我做梦都想要!” 刘狗剩点头如小鸡啄米。 “好,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待会儿我给你两斤猪肉,今夜子时,你带着猪肉去钻陈翠香的窗户。” “记住,进屋之后把肉给她,一句话都不要说,后面的事,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这......”刘狗剩直接傻眼了。 带着两斤肉去钻陈翠香的窗户? 他张了张嘴,老半天都合不拢。 这......这能行吗? 陈翠香的那模样那身段,在村里可是排得上号的。 人家能让他上手? 进去之后一句话都不要说? 刘狗剩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香艳的念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好你个陈翠香,平日里捯饬地花枝招展,原来背地里还干着这种事? “砚哥儿,您说得都是......真的?”刘狗剩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我要对付你,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沈砚语气平淡。 “看在打小撒尿和泥的份上,我给你两斤肉,至于能不能捞到媳妇儿,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两斤肉昧下来,但以后再想碰女人,就没这个机会了。” 听到这里,刘狗剩脸上露出狂喜。 “多谢砚哥儿,多谢砚哥儿!您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今晚我就去钻陈翠香的窗户。” 刘狗剩诚心诚意地磕了几个头,随后提着两斤肉离开了沈家院子。 沈相远、沈墨等人看得是一头雾水,“二郎,刘狗剩半夜钻人窗户,陈翠香不得报官把那泼皮抓了?” “报不了官。”沈砚淡淡一笑,“走吧,回屋,饭都快凉了。” ...... 子时,月黑风高。 刘狗剩提着两斤猪肉,心脏怦怦跳,做贼似的摸到了陈翠香屋子的后窗下。 他没敢出声,在窗棂上轻轻敲了敲。 屋内,等候多时的陈翠香听到动静,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来了! 果然来了! 当初为了摸老娘的手,一声不吭就能把田契卖了。 如今带上二两肉就能钻进老娘屋里,就不信你不心动。 小小沈砚,拿捏!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以及那人影从窗外递进来的一块东西。 刚一接过,便闻到一股生肉的腥气。 “果然是他,带着猪肉来了。”陈翠香心底涌出一抹得意。 她强压下心头的狂喜,轻轻拉开窗栓,低声对着外面催促。 “快......快进来!” 刘狗剩一听这娇媚的催促,激动得浑身颤抖。 二话不说,手忙脚乱地从窗户钻进屋内。 屋内不见月光,更是漆黑一片,伸手都不见五指。 刘狗剩双脚刚落一落地,还没站稳,一股混着脂粉味的香风便猛地扑了上来。 紧接着,陈翠香那温热的身子如八爪鱼一般,直接将他死死缠住。 “唔——” 刘狗剩差点儿就被推倒,脑子里彻底懵了。 这是陈翠香? 一上来就扯裤腰带? 这也太主动了吧! 陈翠香此刻的确是心急如焚。 但不是着急那档子事,而是想抓紧时间把生米煮成熟饭。 只要今晚事成,“沈砚”就不得不娶她了。 顾不上说话,两人相拥在一起。 黑暗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窸窣的衣物声。 ------------ 第一卷 第75章 你们来杀我,还问我是谁 清晨,天光未亮。 浓重的晨雾如同白色纱幔,笼罩在青石塘村四周。 沈家工地,七八只麻雀挤在新起的院墙上,羽毛上还沾着细碎的雾珠。 忽然,一只麻雀似是瞥见了什么,猛地扑棱翅膀。 其余麻雀瞬间乱作一团,一道道灰扑扑的身影在晨雾里散开。 紧接着,院墙外悄然摸来了二十多个黑影。 为首之人是个独眼,身穿破烂皮袄,面目凶厉,腰间别着一把弯刀。 在他身后,是一群衣衫褴褛,手持钢刀的凶恶流寇。 “大哥,到了,看这新砌的砖墙,指定就是沈家。” 一个干瘦探子压低声音,指着工地上的院墙一脸兴奋。 独眼头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他奶奶的,小小一个村户,居然敢用青砖砌院墙?看来这沈家油水挺足啊!” “给老子杀!钱粮和女人带回去,其余人全杀光!” 独眼头目一挥手,一众流寇正要破门突袭。 吱呀—— 院门忽然打开,沈砚一脸冰冷地迈步走出。 扫视众人,他眼中露出森寒杀意。 “他妈的,竟然被流寇杀上门了。” 沈砚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怒。 他本打算早点去陈货郎家,将刘狗剩和陈翠香的“奸情”扒出来,将那对CP焊死在一起。 却没料到刚一睡醒,就通过沙盘发现了院外的流寇。 一时间,他满身都是冷汗。 得亏今天早起,否则都被流寇杀进屋了。 独眼头目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弯刀,脸上的笑意迅速变得狰狞扭曲。 “老乡,这么早出门,是要赶去投胎?” 话音落下,沈砚手中的连弩抬手便是一箭。 砰! 锋利的弩箭刺穿眉心,冲在最前的那个流寇应声倒地。 “不,是要送人投胎。” 沈砚手持黑色连弩,腰挎长刀,稳稳当当站在院门口。 【击杀流寇先锋,积分+50】 一众流寇顿时惊呆了。 “妈的,一个山野猎户,居然敢当着我们众多兄弟的面杀人?” 他们之所以如此猖狂地出现在青石塘村,就是因为人多势众。 七个先锋做为主攻手,另有八个身手强劲的兄弟从旁协助。 别说杀一户人家了,就算是洗劫一个小型村子也绰绰有余。 普通农户见到这阵势,吓都吓死了。 怎料沈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眨眼的功夫便杀了一人。 这一下,着实打了流寇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砚看向那一张张惊慌错愕的面孔,沉声问道: “说,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就——” 砰! 【击杀流寇打手,积分+30】 那人话音未落,就被一支弩箭洞穿额头,身体重重倒下。 “你话多你先死。” 沈砚懒得听那些废话,这话一出,他就确定了流寇上门不是意外。 能找流寇杀自己的只有可能是李氏宗族的人。 虽然其他人与他也有恩怨,但远没有到这一步。 独眼头目没料到一个农户居然如此杀伐果断,一脸凶厉地对众人喊道: “妈的,居然在一个农户手里折了两个兄弟,上,给老子杀了他!” 随着头目一声令下,四周的流寇们一脸凶狠地冲上前去。 独眼头目持刀冷笑,“就凭一把弩,你能杀几个人?” “那你可看好了。” 沈砚抬起弩臂,对着冲杀而来的一众流寇接连扣动扳机。 一连串的弩箭激射而出,箭簇入肉之声接连响起。 流寇几乎都无法近身,就如同麦子一般被收割倒地,场面诡异到令人心底发寒。 这诸葛连弩可是系统出品,一秒一箭的射速完全超出了流寇们的认知。 再加上沈砚百步穿杨的能力,可以说是例无虚发。 每一发弩箭射出,就有一人毙命。 几个呼吸,箭匣清空,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具尸体。 剩余的流寇被吓得心惊胆颤,这还怎么打? 眼看士气溃败,那独眼头目不得不站了出来。 “小子,你若以为一把连弩就能杀退我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猜,你的箭匣已经空了吧?” 那独眼头目的眼神满是阴鸷。 他大吼一声,手中的弯刀向着沈砚斜劈过去。 沈砚抽出腰间的环首刀,手臂瞬间发力,逆着对方的攻势向上砍出。 砰! 金铁交击之声震散晨雾,独眼头目双手颤抖,虎口一阵剧痛。 “你到底是谁?普通猎户绝不可能有如此身手!” “你们来杀我,还问我是谁?” 沈砚顿时被气笑了。 倒反天罡? 独眼头目脸色难看,心中把李德友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 说好的来青石塘村杀个泼皮。 这他妈的是泼皮? “壮士,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饶我一命,我告诉你。” “用得着你说?除了李氏还能是谁。” 独眼头目瞳孔骤缩,一脸愕然。 你知道? 知道还问? “看来是真的了。”沈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竖子你敢诈我?”独眼头目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心中一阵屈辱。 “废话少说,给我死!” 沈砚眼中杀意暴涨。 诈你又怎么了? 你是流寇,是贼,难不成还要跟你讲诚信? 他脚下一蹬,身体如猎豹般向前扑去。 手中长刀自上而下,向着那独眼头目劈面斩下。 独眼头目大惊失色,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嗤! 血光迸溅! 大好头颅应声斩落。 【击杀流寇头目,积分+150】 沈砚一脚踢开面前的无头身躯,甩去刀上血迹,呛啷一声长刀入鞘。 随后抬起连弩,迅速装填,对准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流寇扣动扳机。 惨叫声接连响起,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 浓郁的血腥气息在晨雾中弥漫开来。 杀净流寇,天色还没亮。 沈砚转身推开院门,这才发现老爹和大哥正站在院子里,紧张地往外看。 “二郎,外面是......”沈相远的脸上满是紧张。 “无妨,一群流寇而已,被我解决了。” 沈砚直接打断了老爹的话,转而看向沈墨。 “大哥,把骡车牵出来,门口的流寇尸体得处理一下。” 沈墨毕竟是与叛军厮杀过,虽然看上去有些紧张,但是比老爹要镇静不少。 兄弟两人手脚麻利地将流寇尸体搬上骡车。 随后,沈砚又叫来了李朔,让李朔与大哥一起将流寇尸体运去乱葬岗。 沈砚没去,他这个人有精神洁癖。 如果想杀他的人还没死干净,他会觉得很难受。 ------------ 第一卷 第76章 李氏祠堂,过山风 李氏祠堂。 烛火摇曳,供桌上香烟袅袅。 李洪明脸上挤出一丝客气,对着坐在上首的一道魁梧身影敬茶。 那人虽是坐着,却比常人高出一头。 身穿一件脏破的夹袄,满是横肉的脸上爬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此人便是平漳境内有名的流寇首领,刘黑虎。 “虎爷,那沈砚着实是欺人太甚,不仅打残我族中子侄,还要强抢我李氏的田产水源。” “此子不除,只怕这青石塘村就没有我李氏的立足之地了。” 刘黑虎大喇喇地坐在本该是族老才能坐的太师椅上,沾满泥泞的靴子毫不客气地踩踏着雕花椅面。 “好歹你也是李氏族老,一个猎户,至于如此紧张?” “放心好了,既然老子来了,一定帮你摆平此人。” 李洪明连忙躬身,“虎爷,沈砚那厮可不是一般人,此人可是有着生擒花豹之勇......” “怕他个卵!”刘黑虎猛地一拍扶手,将供桌上的烛台都震得晃了晃。 “不瞒你说,先前进村之时,老子就让弟兄们去那沈家了,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得手了。” 李洪明脸色微怔,很快便被一抹狂喜所取代。 “只要虎爷能除去此子,我李氏宗族愿意奉上三十两纹银,外加一头肥猪、两坛好酒。” 刘黑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这比生意可比抢钱来得快多了。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族老,外面来了个人,看上去像是沈砚。”一名李氏族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 “哦?他还活着?”李洪明脸色微变。 刘黑虎也是微微一怔,不是交代了不留活口吗? 怎么正主还找上门来了? “无妨,漏网之鱼罢了。” 刘黑虎摆了摆手,眼中露出一抹凶光,“既然碰上了,那就让我亲自宰了这小子。” 他招呼李洪明起身,两人大步向着祠堂外走去。 微亮的天光下,一道人影腰挎长刀,缓步走来。 刘黑虎手中提着一把钢刀,如同铁塔般立在祠堂门口。 李洪明心中底气十足,对着迎面走来的身影冷声呵斥。 “沈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李氏祠堂。” 沈砚上前,目光越过李洪明,落在了刘黑虎的身上。 李洪明见状,当即叫嚣,“沈砚,你敢欺我李氏,今天虎爷就是来帮我们惩奸除恶的。” 不等沈砚说话,刘黑虎就拎起了手中的钢刀。 “你就是沈砚?就是你打残了李氏子弟?还强抢李氏宗族的田产和水源?” “不要以为在山林里抓几只畜生就可以嚣张了,在我过山风面前,你得跪下做人。” 刘黑虎脸上横肉抖动,满眼凶威。 “过山风?”沈砚看着对方淡淡开口。 “不错,你爷爷我就是北山流寇二当家,道上人称过山风刘黑虎,怕了吧?”刘黑虎语气嚣张道。 过山风这个诨名,在附近绿林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沈砚笑了,“原来是个流寇头子。” 下一秒,他闪电般出手,一把夺过了面前的钢刀。 大手如同一只铁钳,将刘黑虎死死按在了祠堂的门上。 刘黑虎刚要挣扎,就感到后脖子被刀刃划开,立刻放弃了抵抗。 “姓沈的,你干什么?”刘黑虎立马紧张起来。 “沈砚!你别乱来!”李洪明神情顿时一紧。 与此同时,伴随着冲突爆发,祠堂四周突然传来脚步声,二十几个李氏青壮从黑暗中走出。 为首的正是李德友。 “沈砚,放开虎爷!”李德友语气不善道。 李氏青壮们围在周边,不敢轻举妄动。 “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我若是有个闪失,你绝对不会好过。” 刘黑虎一脑门的冷汗,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 沈砚看了眼刘黑虎,“敢威胁我?你算老几?” 他手中发力,捏着那颗脑袋猛地砸向门框。 砰的一声! 鼻梁骨应声断裂,鲜血四溢。 “啊——”刘黑虎痛苦地惨叫起来。 “虎爷!”李洪明急得皱起眉头。 “沈砚,虎爷若有个闪失,你全家上下必定鸡犬不留!”李德友在一旁大喊道。 “还敢威胁我?”沈砚脸上浮现出一抹凶狠。 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刘黑虎的一支胳膊掉在地上。 鲜血四溅,断臂之处血流如注。 刘黑虎痛苦惨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李氏宗祠上空。 他强忍着剧痛,眼中充满仇恨,“沈砚,你竟敢砍我手臂?” 沈砚目光一瞥,将刘黑虎强踩脚下,手中钢刀将那一脸横肉拍得啪啪作响。 “那又如何?一个流寇,我杀了你都是死有余辜。” “杀了我,你全家都得给我陪葬!” “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沈砚眼露凶光,手中钢刀直接插入刘黑虎口中,在其痛苦的哀嚎声中蛮横搅动。 刘黑虎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吐出一口碎肉,满嘴鲜血淋漓。 再看去,他眼中的痛苦与怨毒已经化作彻彻底底的恐惧。 如同一条死狗缩在门口,不敢再有丝毫反抗。 沈砚抬脚迈出,向着李氏众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氏青壮们被这一幕吓傻了,那可是过山风,流寇头子,在沈砚手中竟然像是一只死狗? 李德友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被匕首刺穿的手掌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李洪明更是吓得脸色煞白,一屁股瘫在身后的椅子上。 完了! 连过山风这种狠人都栽在沈砚手中,李氏宗族彻底完了! 沈砚一脸冰冷地上前,“你是李氏族老,这流寇头子是你引来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李洪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沈砚,流寇进村与我李氏宗族无关。” 听到这话,沈砚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不上点儿手段,没有人愿意坦白从宽。 他脸上露出一抹森寒的笑容,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李德友,“是吗?” 李德友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身上,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咔嚓! 一道寒光闪过。 李德友的手掌再次被钢刀刺穿, 剧痛令他崩溃倒地,痛苦地哀嚎起来。 “伤还没好,你就忘了疼了?” 沈砚蹲下身来,一把扯住李德友的头发。 “我不想问第二遍,说,是谁把流寇引来的?” ------------ 第一卷 第77章 我只要杀死最跳的几个人 李德友强忍着痛苦摇头,“是流寇洗劫村子,与我李氏无关。” 沈砚冷笑,没想到这李德友还是个硬骨头。 “那你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不——”李德友顿时一脸惊恐。 沈砚没有丝毫迟疑,手中钢刀发力,瞬间将李德友另一只手掌刺穿。 李德友浑身颤抖,双手之上血肉模糊,疯了似的失声低吼。 “手没了还有脚,脚没了......你不是还有儿子吗?我保证你儿子的下场比你更惨。”沈砚的眼中充满凶厉。 李德友现在很惨? 那是他罪有应得。 若不是沈砚今日要去焊死那对CP而早起了一回,只怕流寇杀进屋时他还在被窝里呢。 苏婉卿和林芷柔与他同屋,仓促之间倒也能护其周全。 可老爹呢? 大哥大嫂以及小家伙呢? 稍有不慎,那就是灭门之祸。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砚今日,就是为了灭门而来。 李德友一声哀嚎,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压力,彻底崩溃了。 先前之所以硬气,是因为他是李氏族人。 但在这层身份之后,他还是一个父亲。 在沈砚的高压之下,李德友最终还是妥协了。 “是族老!是洪明叔!他不想交出田产和水源,所以要引流寇来杀死你。” 他低着头,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去面对身后一众族人的目光。 沈砚转过身子,看向了站在李氏众人之中的李洪明。 就这么看着,眼神中还略带几分失望。 “看来,在你眼里,我还是太善良了。” 李洪明脸色略显僵硬,他余光瞥了一眼二十几个李氏青壮,再想想刘黑虎带来的那十几个流寇。 过了这么久,沈家应该已经被灭门了吧? 一时间,李洪明心中又有了充足的底气。 “沈砚!仗着有几分蛮力就敢大闹我李氏宗祠?” “你最好睁大眼睛看看,今天我李氏二十多名青壮在此,而你只有一人!” 被沈砚吓破胆的青壮们互相对视一眼,顿时士气大振。 是啊,二十多个打一个,就算是堆也把他堆死了。 李二壮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沈砚,我就不信你能把我们全杀死。” “我也不信。”沈砚神情漠然。 倏地,钢刀脱手飞出,化作一抹寒芒没入了李二壮心口。 李二壮一脸痛苦倒在地上,胸口处的血迹缓缓晕开。 沈砚拔出腰间长刀,刀锋凛冽,直指那几个站在前排的李氏青壮。 “我只要杀死最跳的几个人就行了。” “谁来?” 一声暴喝。 李氏青壮们直接被吓破了胆,眼神闪躲。 “谁上谁死,沈砚这厮也太凶残了!” “咱们怎么办?要不还是静观其变吧。” “不管族老了吗?咱们可是人多势众啊。” “夯货,你想被沈砚砍死?” “别冲动,先看族老怎么应对。” 李氏青壮们小声嘀咕着,挪着步子向后退去。 沈砚摆明就是冲着李洪明来的,这种时候,脑子有问题的才会冲上去扎眼。 沈砚看向李洪明,冷声问道:“勾结流寇?你有几条命可以死?” 李洪明嘴唇颤抖,“我......我也不想啊,沈砚,是你逼我的!” “哦?是我逼你去抢村里的田地?还是逼你去断村里的水源?” “我只是要你将抢了别人的还回去,这就叫逼你?” 李洪明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可是不过片刻,他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凶狠。 “沈砚,你别嚣张,虎爷手下十几个兄弟就在村里。” “你最好赶紧跪下求饶,否则等他们一到,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洪明的底气又上来了。 刘黑虎天还没亮就进了村,到现在已经快一炷香的时间了。 想必他的手下已经血洗了沈家,此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流寇,那都是刀口舔血的主。 沈砚就算再凶狠,也不可能一人对抗十几人。 沈砚眼中露出不屑之色,“你说的那十几个流寇,已经被我扔在乱葬岗里喂野狗了。” “否则,我又怎么会来找你李氏寻仇?” 李洪明瞳孔骤然一缩,“什么?不可能!十几个亡命之徒,岂是你说杀就杀的?” 缩在地上的刘黑虎一脸惊愕地看了过来。 沈砚懒得废话,一脚踢在他的身上,“叫你的人过来。” 刘黑虎心急如焚,连忙对着天空放出一支响箭。 尖锐的哨声在半空回荡,随后消弭于晨雾之中。 祠堂内一片死寂。 李洪明神色迫切,死死盯着大门方向,期待着一群流寇冲进来将沈砚乱刀分尸的场面。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之外,周围再无任何动静。 没有人影,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喊杀声。 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射出那支响箭。 李洪明脸上的迫切迅速退去,内心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 十几个流寇全死了? 被沈砚一人杀光? 这怎么可能?! 刘黑虎也瘫在了地上,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满绝望。 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外面那十几个弟兄。 竟然就不声不响地被沈砚杀光了? 这一刻,死亡如同阴影般将他笼罩。 沈砚手中长刀点地,冷冽的刀刃映照出李洪明惊恐扭曲的脸孔。 “现在,到你了。” 他提刀向前,刀尖在地面划出嘶啦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李洪明只感觉死期将至。 脸色惨白,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刀下留人!” 一声高喝从旁响起。 沈砚毫不理会,一刀斜劈向下。 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枚乌黑的菱形飞镖如同毒蛇吐信,向着沈砚心口射来。 沈砚脸色一变,瞬间收刀后撤,目光如电射向飞镖来处。 只见一个腰挎钢刀,身穿破旧皮袄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 沈砚侧目,眼神之中裹挟一抹浓重的杀意。 “敢从我手下救人?来,再救一个试试!” 他欺身而上,犹如猛虎扑食,手持长刀向着李洪明杀去。 那中年男人目光凌厉,接连射出四枚飞镖,试图打断这波攻势。 却见长刀横劈而出,一阵噼啪声中,四枚飞镖接连坠地。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颗滚落在地的染血头颅。 ------------ 第一卷 第78章 五千分奖池开启 无头身躯倒地,场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中年男人手掌僵在半空,看着那滚落在地的头颅,大脑一片空白。 杀了? 李洪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杀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瞬间从心底涌起。 他名韩成,早年间流亡青石塘村,曾受过李洪明一碗饭、一件衣的接济。 后来展露拳脚功夫,在一次争执中失手打死了人,从此便落草为寇,加入了北山流寇。 承蒙北山大当家看中,在一众兄弟中选他担任教头,他便死心塌地地干了下去。 这些年来,李洪明与他联系并不太多。 不过在他心中,始终念着当初那一碗饭、一件衣的恩情。 前些日子收到李洪明书信,他便知道报恩的时候到了。 于是请动了二当家出马,前往青石塘村袭杀沈砚。 而他不喜杀伐,没有与二当家一起动身,也就晚了一步。 谁曾想这才刚见到李洪明一眼,连声“恩公”都没来得及喊,后者就已经死在他的眼前。 此时此刻,强烈的怒火与屈辱袭上心头。 “沈砚!李老于我有恩,你竟敢当面杀我恩人,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必杀你。” “一个贼寇,你还玩起江湖恩仇了?杀我?今天你也活不了!” 沈砚语气中的杀意呼之欲出。 李洪明想借助流寇来灭他满门,那今日沈砚就要灭了李洪明满门。 连带着为李洪明出头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 对方已经知晓了他的底细,他可不会做出放虎归山的事。 “竖子,给我死来!” 锵啷一声,韩成腰间的钢刀悍然出鞘。 他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爆射而出,刀光如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袭来。 刀尖刺破空气,发出厉啸声响,直刺沈砚心口。 然而,面对这含怒一击,沈砚神色平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那刀尖距他仅有一步之遥,手中的环首刀随意向上一抬。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刀锋相交处火花四溅。 韩成这搏命一击,被沈砚一刀轻松架住。 紧接着,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将他虎口瞬间崩开,双臂更是疼痛欲裂。 韩成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数步,骇然看向沈砚。 只见后者单手持刀,脚步平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仿佛微风拂面般轻松写意。 “就这?”沈砚开口,语气平淡至极。 韩成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轻飘飘两个字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屈辱。 他怒吼一声,刀光如泼水般向着沈砚笼罩而去。 或劈,或砍,或刺,或撩,攻势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 沈砚面不改色,持刀格挡。 动作不大,却能恰到好处地封死对方一招一式。 简单有效,却也令人绝望。 韩成眼底露出一抹急躁。 “差一点!就差一点!” “为什么总是差那么一点?!” 他的双臂几乎要失去知觉,虎口处溢出的鲜血更是将刀柄浸染。 他发现了。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碾压! 沈砚也摸透了对方这拙劣的招式,在对方一刀落下时,他猛然转守为攻。 手腕一转,长刀横斩向前。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仓促之下,韩成连忙竖刀格挡。 只听当啷一声,他手中的腰刀应声而断。 而沈砚这一刀去势不减,狠狠砍在韩成身上。 咔! 刀刃切开棉袍,斩入左肩,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韩成发出一声惨嚎,整个人被劈得倒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 左肩至胸前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狂涌。 韩成强忍疼痛问道:“你的刀法根本没有招式,为何能胜我?” “那你可曾听过,一力降十会?” 沈砚语气漠然,长刀趁机斩落。 韩成眼底涌现不甘。 却只能看着刀锋在眼中急剧放大,最终刺穿心脏。 长刀一甩,鲜血四溅。 沈砚转头看向沉默的李德友。 “你们李氏宗族,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李德友一脸苦涩道:“流寇是洪明叔叫来的,人已经被你杀了,此事与李氏其他人无关。” 沈砚目光深沉,冷声道:“李洪明的家人呢?” 李德友脸色难看道:“他们都是无辜的,根本不知道流寇之事,犯不上灭人满门吧?” 沈砚擦去刀上血迹,收刀入鞘。 “李德友,我看你这里正也快当到头了。” “按大乾律,勾结流寇者,以谋叛论处,首犯处斩,亲属流放三千里。” “我跟你讲王法,你还想徇私情?” 听到这话,李德友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讲王法? 那你杀人的事怎么不讲? 当然,这话他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只是李洪明的家人可就惨了。 流放三千里,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绝大多数人连一千里都走不到,就会因为疾病、虐待等原因死在路上。 “他的亲属也是李氏的人,你们自行报官处理。” “但若是让人跑了,李氏宗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通贼之罪。” “你们,可别自误!” 沈砚的目光从李德友身上移开,冰冷地扫视全场。 李氏青壮们纷纷低着头,神色复杂无比。 报官抓自己族人? 十里八乡的大小宗族之中,可从没有过这种先例。 可若是不报官,一旦通贼之罪坐实,李氏宗族可就完了。 沈砚没有多说,也不必多说。 事实已经证明了,宗族大义在个人得失面前不值一提。 李德友能卖李洪明一次,就能卖第二次。 流寇是李洪明引来的,没有哪个族人愿意为了一个死去的族老沾上这种罪名。 除了当初的李二牛。 刘黑虎连滚带爬,嘴里的血水不断往外淌,口齿不清喊了起来。 “沈砚,求你放了我......” “银子?女人?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沈砚眼角一瞥,眼中杀意暴涨。 “差点儿把你忘了。” 毫无征兆地一拳砸出。 砰! 颅骨碎裂。 刘黑虎身躯巨颤,眸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击杀流寇首领,积分+200】 沈砚一甩衣袖,总算是处理干净了。 “报官吧,杀贼也是有功劳的。” “记得叫官差带上悬赏通告过来比对。” 沈砚对李德友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视线中跳出一道提示。 【当前积分5180,五千分奖池已开启】 【是否进行一次抽奖】 ------------ 第一卷 第79章 县尉的承诺......黄了 五千分奖池! 这是沈砚迄今为止开启的最大的奖池。 抽奖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 走出李氏族地时,天已大亮。 村路上的行人比平时多了一些,步履匆匆地向着村东头走去。 “东家,这么早,你也是去看戏?” 一道人影从旁走来,沈砚转头看去,眉宇之间收敛了些许杀气。 是郑秉文。 “看戏?看什么戏?”沈砚问道。 “啊?你还不知道?”郑秉文眼中带上了几分八卦的兴奋,向着村东头的方向怒了努嘴。 “听说啊,就昨晚,村里那泼皮刘狗剩爬到陈翠香床上了。” 沈砚一脸恍然,难怪这大清早地一个个都往村东头赶,感情是去陈翠香家看戏啊。 看沈砚没有说话,郑秉文又补充道:“你别不信,这事可千真万确,一大早就传开了。” “说是那陈货郎早起听到屋里有男人鼾声,以为进了贼,结果把那刘狗剩逮了个正着。” “这天寒地冻的,刘狗剩光着腚被撵得满院子跑,陈翠香哭得是稀里哗啦,说是刘狗剩对她用强。” “可村里人都说刘狗剩是个怂货,就算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用强,八成就是被撞破奸情了。” 沈砚听着,嘴角也勾起一抹轻笑。 他本来还想着一大早去“撞破”奸情,没想到这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看来这对CP要被焊死了。 沈砚抬眼看向村子东头的方向,即便不借助沙盘,仿佛也能看到一片鸡飞狗跳。 “东家,我先去工地点卯,就不陪您去看戏了。” 郑秉文以为沈砚要去凑热闹。 沈砚哪儿还有心情凑热闹,一门心思只想回家抽奖。 于是两人一道往老宅走去。 路上,郑秉文主动汇报起工程进度。 “东家,眼下院墙的根基已经夯实了,青砖也砌了五尺多高,进度比预计的要快,等这院墙一起,您这宅院的气派就完全不同了。” 沈砚正要点头,就听对方话锋一转。 “只是,原本说好今天送来的那批木料,恐怕要推迟几天才能进场了。” “嗯?出了什么问题?”沈砚侧头问道。 郑秉文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原来,昨晚木厂那边派人过来传话。 木厂附近的山林不太平,有狼群出没,一名进山的伐工险些被野狼叼走。 现在木厂那边人心惶惶,白天进山伐木都不敢走太远。 至于运送木料的队伍,更是要凑齐足够的人手,带上家伙才敢上路。 一来二去之下,自然就耽误了。 郑秉文说罢,又开口补充道:“不过东家放心,院墙的活计不受影响。” “至于马上要动工的两间新屋,大伙可以先挖地基,不会歇下来干等着。” 沈砚微微点头,选材的时候郑秉文也跟他讲过。 那木场位于乡治外沿,靠近山林荒野,发生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 走到沈家院墙外,老爹沈相远正指挥着几名帮工铲去地上的血迹。 工人们全然不知道流寇来袭的事,还以为是昨天杀猪的血没清理干净。 灶房屋顶升起袅袅炊烟,赵安娘和苏婉卿,林芷柔三女正在里面忙活着。 沈砚正要走进院子,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循声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策马疾驰而来。 正是之前与他有过冲突的县城捕头——林以专。 沈砚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他怎么来了? 就算让李氏族人去报官,也没有这么快啊! 伴随着骏马嘶鸣,林以专从马背上跳下。 神色之中没有了先前的倨傲,小心翼翼地抱拳拱手。 “沈......沈兄弟,别来无恙。”他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 沈砚协助巡检司剿灭叛军,如今可是县尉眼中的红人。 如今的他,哪里还敢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 别说他妻弟被打的过节了,只盼沈砚以后别在县尉面前给他上眼药就谢天谢地了。 沈砚目光平静地看过去,“有事?” 林以专神色局促,硬着头皮寒暄起来,“沈兄弟这新宅当真是气派啊!” 见到沈砚没有寒暄的意思,他只好进入正题。 “沈兄弟,我这次来是带了两个消息,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县尉大人之前承诺举荐你为副都头,还有那百两赏银的事......黄了。” 他偷摸看了一眼沈砚,语速加快了几分。 “县尉老爷早早就把你的功劳报上去了,可赏赐全都被王家扣下了。” “连那副都头的职位,也换成了王家手下的人。” 王家! 沈砚眼神闪过一抹寒意。 无论是副都头的职位,还是百两赏银,对如今的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 但这并不意味着王家就能随意抢夺。 沈砚脸色阴沉,但并未发作。 林以专则是从马鞍旁的褡裢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双手递上。 “县尉老爷对此也颇为愤怒,但他毕竟是新官上任,再加上王家势大......” “这是县尉老爷为你筹措的五十两纹银,其中多半是他自掏腰包,我也添了十两。” “还望沈兄弟莫要推辞,全当是县尉大人对你的一点心意和补偿。” 县尉自掏腰包? 沈砚当然是不想要的。 然而林以专一把将银两塞入沈砚怀中,声音突然压低了几分。 “另一个消息,县尉大人命我速来告知。” “王家在乡治的人查到线索,说是王彦文的死或许与你有关,恐怕不日就要派人拿你。” “沈兄弟,你可要早做打算!” 说罢,林以专也不寒暄了,对着沈砚抱拳一礼,翻身上马。 “林捕头。”沈砚喊了一声。 他探手一抛,那一包银子便飞向了林以专怀中。 “银子拿去,心意我领了,至于王家,我自会应对。” “劳烦你转告县尉大人不必担心。” 林以专凝重地点头,收好布包,策马离开。 沈砚拧着眉头回到屋内。 终究还是被王家注意到了。 派人拿他? 他可不会束手就擒。 面板上的积分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打开面板,五千分奖池上闪耀着璀璨的金光,直接令沈砚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眼中涌起一阵火热,心中默念一声。 “抽奖。” ------------ 第一卷 第80章 山林巡察使 视线中绽放出一片刺目的金光。 【获得七品官身】 【获得官凭信物】 【获得下属*8】 伴随着金光绽放,沈砚意识中多了一枚鎏金官印,一封官凭文书,以及一枚腰牌。 官印约摸巴掌大小,印钮雕刻着猛虎山林的图案。 底部则是刻着六个大字——山林巡察使印。 官凭文书写有姓名、籍贯,职权范围,其上加盖着一方大印,并非出自吏部或郡府,而是来自深宫。 “山林巡察使?掌山林巡狩,盗伐稽查一应事宜。” “七品官......这可是跟县令一个品级啊。” 一时间,沈砚心中有点儿没底。 真的假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怀了。 这可是花了五千积分抽到的,绝对不可能是仿品。 并且官凭上印着深宫大印,足以说明这官职的特殊性,不受地方郡县管辖。 也就是说,他这个官身,职权特殊,身份独立。 这时,沈砚又将注意力放在意识中的八个身影之上。 巡山卫? 念头一动,八道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这八人身穿制式皂衣,身挎弓箭,腰佩腰刀。 一个个气息精悍,身形干练。 无论是山林追踪还是弓马武艺,都不在话下。 八人看向沈砚,面色一正,连忙躬身下跪。 其中一人面容硬朗,目光凌厉,抱拳拱手说道: “卑职陆昭,安阳郡武陵县三山村人士。” “如今忝为大人麾下巡察副使,兼领本队队正。” “自今日起,我等唯大人之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砚打量着十名巡山卫,微微点头。 这可不是系统给的虚拟数据,而是有血有肉的大乾朝子民。 八个人八张嘴,每个月的俸禄都要从他这里支取。 但他这个官身不入地方官僚体系,没有俸禄可领,以后只能多在深山走动了。 “好!起身!” 沈砚眼底迸发兴奋之色,一扫先前心中积郁。 八人就八人! 这下别说王家派人来拿他,就算是巡检司兵马出动他也丝毫不怵。 人手一把诸葛连弩,八个人完全可以当八十人用,打出八百人的战绩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王柱子的声音隔着窗纸传了进来。 “砚哥儿,外面来了一拨人,阵仗不小,指名道姓要见你。” “领头那人自称是县城王家的管事,旁边跟着一个县衙差役,还带了二十多名乡勇。” 沈砚嘴角微微勾起。 才二十多人? 这不是来送菜的吗? 若是外面那位王府管事能听到沈砚心声,只怕会气得当场吐血。 “走,去会会他们。” 沈砚率先起身,推开屋门往外走去。 陆昭见状,率领一队巡山卫迅速跟了上去。 众人手按腰刀,步态沉稳,眼神中散发着肃杀之气。 王柱子悄悄打量着陆昭等人,心中惊疑不定。 他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监工,根本就没见过有人进入后屋。 这几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心中虽有疑惑,但他并未多问。 跟着一众巡山卫向院外走去。 刚一踏出院门,正好与一行人碰个正着。 为首的中年男人身形矮胖,穿着一身绵绸,一脸不善地看过来。 此人就是县城王府的管事,王有福。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皂衣的青年。 此人名叫高平,是县衙中的一名差役。 说起来,高平与沈砚也算有几分联系。 之前县尉陈正初允诺的副都头之职位,就是被王家给了此人。 高平神色倨傲,身后站着二十多名乡勇,气势汹汹。 沈砚长身而立,稳稳当当地站在院子门口。 “就是你们找我?” 王有福走上前来,眼神上下打量了沈砚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你就是沈砚?前些天在乡治,你与我家彦文少爷发生口角,当天下午我家少爷便遇害身亡。” “如今有人指认你与我家少爷之死有关——” 王有福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砚打断。 “指认我?是谁?叫他过来当面说清楚。” “放肆!我王家办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老爷既然下令拿你,你就得乖乖服从。” 他脸色一沉,目光凶狠道:“你最好识相一点,否则——” “你算什么东西?”沈砚毫不客气打断。 “啊?”王有福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算什么东西!” “我乃王家管事!”王有福挺起胸膛道。 “王家是没人了吗?派你一个奴才来吆喝?你够资格吗?” “混账!你竟敢对我无礼——” “你一个下人,也配在我面前狗叫?你当奴才当傻了?” 王有福被骂的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 “沈砚,你最好听清楚,有人指认你杀害彦文少爷,是我家老爷要拿你问话。” 王有福说着,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你若是想洗清这个嫌疑也很简单,二十两银子。” 王有福搓了搓手,话音中逐渐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 “我也是奉命而来,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再有下次,只怕就是王家主人亲自前来了。” “二十两?”沈砚直接笑了。 若是在今天抽奖之前,他没准还真会破财消灾。 可现在,一个王家的奴才也想昧他的银子? 王有福阴险地笑了起来,“没错,只要二十两,交了钱,你就是清白的。” “若是不交,啧啧,进了王家的人,不死也要被扒一层皮。” 沈砚脸上的冷笑收敛,一个巴掌抽了上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收我的银子?” 王有福倒在地上,彻底懵了。 “你一个下人,也敢打着王家的旗号来唬我?还敢昧我的银子?” 沈砚对着身后的陆昭挥了挥手。 “把他给我扣下来,绑在工地上做苦力!” “若敢偷懒,就拿鞭子往死里抽!” 王有福顿时一脸慌乱。 “不!我是王家管事!你不能如此对我!” 陆昭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王有福的衣领,不顾对方反抗,拎着就往院子里的工地走去。 ------------ 第一卷 第81章 杀副都头 门口,高平以及二十多名乡勇见到这一幕,全都吓傻了。 在平漳县地界,竟然有人敢对王家管事动手? 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 沈砚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脸,最终落在了为首的高平身上。 他目光一瞥,“你又是谁?” 高平心中没由来的一紧,下意识按住佩刀。 “鄙人高平,前些时日引领官军于苍莽山平叛,特被县衙任命为副都头。” 苍莽山平叛? 副都头? 沈砚嘴角顿时勾起一抹冷笑,抢了他的职位,转过头就来抓他? 嘲讽拉满了,贴脸开大啊! “原来你也是王家的走狗。”沈砚目光顿时一冷。 “沈砚,你一介农户竟敢辱我?”高平阴沉着脸说道。 “苍莽山平叛?你知道山路往哪边走吗?” 高平脸色一滞,沉声说道:“废话少说,王家小少爷的死与你有关,本都头今日特来拿你问话——” “拿我问话?你有这个资格吗?”沈砚直接打断。 “沈砚!本都头今日是奉命拿人,你最好束手就擒!” “若敢反抗,休怪本都头严加惩处!” 沈砚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脸戏谑地站在高平面前。 “让我束手就擒?你这是要抓我?” “你最好认清形势,我可是县衙任命的副都头。” “那你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 高平冷笑一声,锵地一声拔出腰刀。 在他身后,乡勇们呈扇形散开,手中拿着锄头镰刀,将沈砚团团围住。 高平昂着头,从腰间拿出镣铐。 “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 就在这时,陆昭率领七名巡山卫如猎豹般蹿了出来。 八人身挎硬弓,背着箭囊,动作凌厉地将沈砚护在身后。 锵啷一声。 长刀同时出鞘,寒光映日,强烈的杀意当即让高平等人变了脸色。 陆昭满眼寒意,刀尖直指高平咽喉。 其余七人则呈分散左右,弓步沉腰,随时准备大杀四方。 一时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乡勇们顿时面露怯色。 高平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这八名巡山卫可不是普通士卒,而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精锐。 仅仅是脸上的杀意,就吓得二十多名乡勇浑身发颤。 高平的喉头艰难地滚了滚。 默默收起镣铐。 此刻他心中一阵凌乱,一个乡野猎户,怎会有如此凶悍的手下? 但这股凛冽的杀意,就算是巡检司兵马来了也得发憷啊! 他不敢赌。 这副都头的职位可是从王家那里真金白银买来的。 这才第一天上任,连一个铜板都没捞到。 若是死在乡野恶斗之中就亏大了。 “沈砚,我可是副都头,县衙任命的官吏,你竟敢对我动刀,就不怕——” “官吏?撑死你也就是个小吏。” 沈砚脸上满是轻蔑之色。 高平气得脸色涨红,一时间骑虎难下。 本以为当了副都头是风光无限的美差,尤其是下到这乡野之中,哪个村户不得毕恭毕敬喊他一声“高都头”? 没想到这沈砚竟然如此猖狂。 非但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明目张胆地与他持械对峙。 这让他今后在县衙还如何立足? 高平一时间进退两难。 就算是里正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怎能有如此嚣张的村户? “无胆鼠辈!”沈砚不屑地骂了一声。 高平脸色顿时一沉,冷声说道:“沈砚,你只是村户,别以为养几个护卫就能抗命。” “你可知你得罪的是谁?王家在平漳县的势力,说是手眼通天都不为过。” “王家要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高平咬牙切齿,神色之中充满仇恨。 “你家中男丁发配苦役,女眷卖去窑子受人凌辱。” “到时候,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院门前顿时一片寂静。 气氛凝重,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你再说一遍。”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高平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我让你再说一遍!”沈砚踏前一步,眼中杀意弥漫。 不等高平回话,他一把从陆昭手中夺过长刀。 刀刃一甩,狠狠抽在高平的脸上。 啪的一声,高平被抽得倒在地上,半边脸颊肿起刺目血痕。 “敢威胁我?你当老子是泥捏的?” 沈砚又是一刀抽在高平脸上,另外半边脸颊也被打得高高肿起。 高平一脸痛苦,刚要开口求饶,就被沈砚一脚踩在脸上,将他死死踩在地上。 沈砚抬脚,然后再次踩下。 一下比一下狠。 连地面都被鲜血染红。 高平头破血流,疼得不断惨嚎。 “怎么?狗仗人势惯了?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 一字一句,沈砚手中的力道不断加重。 高平脸上鲜血淋漓,惨叫连连。 砰! 一个乡勇手中的锄头掉在地上,被这一幕吓得不断颤抖。 紧接着,其他人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一个个被吓得像鹌鹑一样不敢动弹。 沈砚没有理会,接连踩了十几脚,那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明显已经凹陷下去。 高平痛苦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惨叫声,身子断断续续地抽搐着。 敢威胁沈砚全家不得好死? 那你是真的嫌命长了。 【击杀县衙副都头,积分+100】 眼前跳出提示,沈砚这才解气,转过身去将手中的长刀递给陆昭。 “扔去后山,让他自生自灭。” 陆昭点头,让两名巡山卫上前,托起浑身是血的高平往后山走去。 乡勇们还不知道高平已经死了。 一个个脸色煞白地站着,恨不得把身子钻进地缝里去。 当沈砚目光扫来时,他们神色更加惶恐,齐刷刷跪倒在地。 磕头如捣蒜。 “沈爷饶命!” “我们都是奉命行事!” “求沈爷高抬贵手!” ...... 沈砚目光冰冷,扫了一眼跪地求饶的众人。 “敢对我沈砚亮刀?你等虽非主犯,但也不可轻饶。” “陆昭!”沈砚冷喝。 “在!”陆昭立刻上前一步。 “把这些人都给我押去工地,既然来了就别闲着,让郑师傅给他们找点活干。” “太阳落山之前,一个人都不准放走。” “是!” 一众乡勇闻言,脸上顿时露出难色,失魂落魄地被押往院子。 ------------ 第一卷 第82章 沈砚可不是刁民恶霸,他是 次日,县衙后堂。 陈正初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一份从天京加急送来的官牒,指节微微泛白。 “特设七品山林巡察使,沈砚......” “七品......” 他声音略显低沉,似是从牙缝中挤出。 连手中的官牒都被他捏出了深深地皱褶。 七品官,比他这个县尉足足高了两级! “沈砚此人,怎有如此通天手段?” 陈正初将官牒放在桌案上,想了半个时辰都想不通。 沈砚不过是一个乡野村户,即便是在苍莽山平叛之中有功,最多也就是封为县衙胥吏。 区区一个平民,怎能饶过州、郡、县直达深宫? 士族们向来注重门第出身,平民想要获得官身难如登天。 这次又是怎么了? 士族们集体瞎了眼? 一旁的典史见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大人,此事莫非有蹊跷?士族们向来不喜平民做官,怎会......” “蹊跷?何止是蹊跷!” 陈正初面含怒意,豁然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 “本官入仕已有三年之久,三年来苦苦经营,送上多少封请迁文书,全都被门第浅薄之类的屁话打回。” “沈砚此子只是一介贫农,连门第都没有,怎就一飞冲天,拿下个七品官身?”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愤慨。 “三年前,本官刚刚履职石西县,县库空虚,吏员俸禄拖欠半年,连办案的纸墨都要主簿自掏腰包垫付。” “县内商户被层层剥削,乡下贫民饱受苛捐杂税之苦。” “各房书吏各自为政,税银入库不足七成。” 他缓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是本官重订章程,明令禁止额外摊派,也是本官设立银库稽核,将税款来去记录在册。” “到如今县库充盈,石西县官吏按时领奉,就连最低等的差役,每月也能领足五钱饷银。” 陈正初眉头忽然皱起,语气中的愤慨又加重了几分。 “年初巡抚大人巡察石西县,称赞本官政务清明,可却因门第浅薄,最终被调来平漳县任九品之职。” 典史在一旁缩了缩脖子,“大人也是士族出身,何来门第浅薄一说。” 陈正初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有时候,士族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 典史躬身站立,没再接话。 就在这时,堂外响起了一阵喧哗。 “让开,我看谁敢拦我见陈大人!” 喊闹声中,一个身穿锦袍,面带怒容的中年男人不顾衙役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此人正是王家二爷,王焕礼。 他发髻散乱,面红耳赤,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陈大人!”王焕礼声音嘶哑,几乎是咆哮着喊道:“高副都头......被一个乡野村民给打死了!” 陈正初脸色剧变,连忙快步迎上去,“你说什么?王副都头死了?” 王焕礼重重点头,脸上满是惊怒之色。 高平可是他一手扶持上位,只盼着将来能够顶替都头之位,成为王家在县尉手下的一份力量。 哪知才才上任一天,就死在一处山野小村之中。 虽说死得是高平,但打得却是他王家二爷的脸面。 “千真万确!”王焕礼脸色一片阴沉。 “昨日我王家管事带着王副都头前往青石塘村拿人问话,结果那村户沈砚拒捕抗命,当众将王副都头打死,随后扔进了深山老林。” “若不是一名樵夫偶然发现,只怕王副都头就要曝尸荒野了。” 王焕礼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陈正初。 “陈大人,这已经不是行凶杀人了,这是挑衅!这是对我平漳县王家的挑衅!” “他沈砚今天敢杀你的副都头,明天就敢对你我动手!” 沈砚杀人? 陈正初瞳孔微微一缩,皱起了眉头,眼眸深沉看不出丝毫情绪。 那高平虽说是他的麾下,却是王焕礼一手扶持起来的人。 前些时日他为沈砚请功,怎料王家横插一脚,以沈砚跟脚太差为由,将那高平塞了进来。 想不到刚上任一天就死了,还是死在沈砚手中。 这也算是天理循环了。 “这还没完!” 得不到县尉表态,王焕礼继续说道: “沈砚昨日私自扣押我家管事王有福,直到今日正午才放人。” “据王有福所说,高副都头带去的二十多名乡勇全都被扣下了,被逼迫着干了一整天苦力。” “陈大人,那沈砚就是个刁民恶霸,连你手下的副都头他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您若再不下令捕快们前往青石塘村拿人,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你我啊!” 王焕礼双眼充血,情绪激动。 陈正初则是甩了甩衣袖,面无表情道:“刁民恶霸?” 他拿起桌案上的官牒,递到王焕礼面前。 “王二爷,你可看清楚了,你所说的那沈砚可不是刁民恶霸,而是天京任命的七品特务官,山林巡察使。” “我区区一个九品县尉,何德何能缉拿七品命官?” 王焕礼接过官牒,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脸色瞬间一片铁青。 “山林巡察使?自本朝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此类官职!” “七品......掌山林巡狩,盗伐稽查一应事宜。” “这......怎会如此......” 陈正初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王二爷,这山林巡察使之职位,乃是饶过州郡县,由天京直接册封。” “也就是说,沈砚此人不受本官节制,也不受平漳县任何人管束,更有专折奏事,越级上报之权。” “你若是要拿他,至少也得上奏天京,再行定夺。” 王焕礼踉跄后退一步,手中的官牒随之掉落在地。 “不受节制,专折奏事......那他杀高副都头,圈禁乡勇之事......” 陈正初语气平静道:“此事自然会查,但在没有铁证之前,整个平漳县没人可以动他分毫。” 王焕礼脸上的惊骇逐渐被阴沉所取代,王家扎根平漳县百年,还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沈砚是个七品命官,也不该如此欺他王家。 王焕礼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陈大人,要不你出面跟他谈谈吧。” “或者,我买一批流寇,不声不响地干掉他......” ------------ 第一卷 第83章 婉卿,可以吗 “干你祖宗!” 陈正初顿时怒了。 “王焕礼,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若是想死,本官现在就斩了你!” 沈砚是什么身份? 天京特授的七品命官,即便没有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那也算是半个钦差。 杀了他,那就是打了朝廷的脸面。 到时候不止是王家,整个平漳县都得陪葬。 “那依大人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王焕礼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不断抽动。 “我王家每年上缴的捐输可是支撑着县里大半的用度,何曾有过丝毫抱怨?” “如今一个山野小民摇身一变成了七品官身,就敢圈禁村民,打杀胥吏,这可是在打我们的脸。” “陈大人,你是本县县尉,若是连这事都摆不平,我们王家上缴的捐输恐怕就太过不值当了。” 陈正初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听你意思,是要找本官讨个说法?” “王焕礼,你脑袋被驴踢了?忘了是谁帮你在王家站稳脚跟的?” 王焕礼脸色一僵,语气顿时软了几分。 “陈大人息怒,在下绝非此意,只是......” “够了!”陈正初拂袖打断,冷声说道:“你先退去,容我考虑周全再做打算。” 说罢,陈正初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竹影皱眉沉思。 送走了王焕礼,刘典史小心翼翼走上前来。 先前两人的对话他全听到了,略作由于之后上前问道: “大人,谁不知道高副都头是您的麾下,这沈砚杀了高平,难不成是记恨您没能许他副都头一职?” “不可能。”陈正初当即摇头否认,“沈砚此子容不下仇,他若记恨我,恐怕早就找上门来了。” 弯腰捡起地上的官牒,他神色之中多了几分阴郁。 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沈砚如今成了天京特授的七品命官,那王焕礼就只有低头认罚的份。 深吸一口气,陈正初开口说道:“刘典史,你去通知王焕礼,正午在醉仙楼备好酒菜,向沈砚低头认错。” “啊?”刘典史脸上露出几分震惊。 让王家二爷低头认错? 这可能吗? “大人,为了一个沈砚,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刘典史连忙问道。 王焕礼会买这个账吗? “沈砚一介农户,能在士族的掌控之下获得七品官身,想来必有通天门路。” “若是能拉拢到他,或许本官将来还能再进一步。” 刘典史脸上顿时露出难色。 “沈砚虽是七品命官,但在县衙内并无权柄,王家盘踞平漳县多年,王二爷恐怕不会就此低头。” 山林巡察使,主要是负责山林秩序的相关事务。 虽被特授为七品命官,但并非地方主官,也不像钦差那样,能够以王命旗牌号令地方官员。 说白了,只有官身,没有实权。 “无妨,你以为他王焕礼又有多大本事?若非与本官结盟,他也就是一普通世家子弟。” “王家又不只有他二房一脉,喂不熟的狗,那就再换一只。” “明白了。”刘典史立刻点头。 “另外,你让老周立刻驾车去一趟青石塘村,就说本官要请沈砚一叙。” “是。” ...... 青石塘村。 朝阳初升,晨光在窗纸上映出一片柔和。 沈砚今日起的比平时稍早一些,还没睁眼,就感受到怀中温香软玉。 苏婉卿缩在他怀里,寝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她枕着他的手臂,呼吸清浅,温热的气息正好拂过他颈侧。 稍稍侧头,林芷柔则是睡在另一侧,身子微微蜷缩着,手臂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身上。 沈砚没有动,只是静静感受着这份温存。 这些日子忙于应对各种事务,倒是有些冷落了她们。 他没有惊动林芷柔,大手按在苏婉卿腰间,肆意地轻轻摩挲起来。 单薄的寝衣之下,能清晰地感受到指腹上传来的柔软触感。 也许是被这动作惊扰,苏婉卿在睡梦中轻轻嘤咛一声。 紧接着,她又无意识地往沈砚怀里贴紧了几分。 这一动,让本就松散的开敞的寝衣滑落更多,大片春光在眼前一览无余。 沈砚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手掌顺着纤细的腰肢缓缓上移。 苏婉卿迷蒙地睁开双眼,刚要开口。 “夫君......唔......” 沈砚的大手充满倾略性,掌心滚烫的温度让她轻轻战栗。 苏婉卿脸颊绯红,腰肢如水蛇般扭动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热烈回应。 “婉卿,可以吗?”沈砚在她唇间低语。 “夫君......”苏婉卿脸色微变,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目光闪烁,双手不自觉攥了起来。 不是抗拒,而是在害怕着什么。 沈砚见此,轻轻一叹,将苏婉卿搂入怀中。 “哪有儿什么不详,都是无稽之谈。” 苏婉卿却是摇头,眼底带上了深深地忧虑。 “纵是无稽之谈,奴家也不愿那克夫招灾之祸与夫君有所牵连。” 沈砚眼中多出几分柔和,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也罢,听闻那王半仙有些道行,这几天我去问他求个化解之法。” “嗯,多谢夫君。” 苏婉卿唇边绽开笑意,大胆了起来,寝衣一件件滑落床榻。 “夫君,奴家再用那权宜之法吧。” 苏婉卿滑入棉被,青丝散落腿间,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一番云雨过后,苏婉卿脸颊绯红地趴在沈砚身上,精致的鼻头渗出点点细汗。 沈砚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辛苦你了。” 苏婉卿轻轻摇头,唇角带着甜蜜的笑意。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直到林芷柔睁开睡眼,苏婉卿这才红着脸起身,穿好衣裳往灶房去准备早饭。 沈砚没有着急起床,打开面板。 【当前积分:280】 意念锁定十分奖池,先来一个十连抽。 “抽奖!” 【获得皮囊水袋】 【获得猪油一罐】 【获得烈酒一壶】 【获得棉布鞋】 ...... 【获得烧鸡】 ------------ 第一卷 第84章 只求沈爷能赏口饭吃 “可惜了,没抽到青砖。”沈砚脸上露出几分失望。 眼下除了老宅扩建,还要给陆昭等八名巡山卫建造营房。 若是能抽到青砖,再用积分兑换,光是运输与人工就能省下不小的功夫。 吃早饭时,一家人围坐在堂屋内,气氛却并不轻松。 沈相远端着粥碗,几次抬眼看向沈砚之后,终究是忍不住长叹一声。 “二郎啊,昨天又是流寇又是官差,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父一张老脸上满是后怕。 沈墨闷头扒了几口饭,皱着眉说道:“砚弟,那王有福和高平可是王家与官府的人,咱们这么硬顶着,这往后......” 话说到一半就断了,显然是担心后面会有更大的报复。 沈墨性子沉稳,总觉得民不与官斗。 眼看话匣子打开了,赵安娘搂着怀中的沈年,声音有些发颤。 “砚弟,你说咱这日子才刚有些盼头,咋就惹上这么大麻烦?” 她看着桌上难得的炒肉丝与炒鸡蛋,破天荒地感到难以下咽。 小沈年似乎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不像往日那般活跃,乖乖靠在母亲怀里,瞪大眼睛看着二叔。 苏婉卿和林芷柔倒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沈砚身边,小口地喝着稠粥。 “爹,大哥,嫂子,不必担心。”沈砚语气平稳道:“流寇已经被杀尽了,至于王家和高平......” “这世道,人善被人欺,我们越是退让,那些人就越觉得我们好欺负。” “以后陆昭等八名巡山卫会驻守青石塘村,就算是王家再派人来,也不足为惧。” 有着巡山卫在场,沈砚并没有将山林巡察使的身份交代出来。 主要是这个理由不好编。 整个平漳县也只有县令是七品官,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被他拉出来圆这个话。 即便能在家人面前圆回去,一旦传出去就要露馅。 到时候还要惹更多的麻烦。 众人听到陆昭等人会常驻青石塘村,神情这才生动了几分。 昨日他们也见过那些人,行事作风带着一股子官军的利落,身份明显不一般。 即便是差役来了,感受到那一股子铁血气息,恐怕也要掂量几分才行。 最关键是,陆昭那几人对沈砚很看重。 有着这层关系,兴许也能保住家中无恙。 沉默了片刻之后,众人重重地点头,重新端起了碗。 屋外,工人们忙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吃过早饭,赵安娘正在收拾碗筷,外面就响起了王柱子的声音。 “砚哥儿,不好了,昨天那帮乡勇又来了!” “二十多号人全在院墙外聚着,你快去看看吧!” 沈砚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踏出院门,就见昨天那二十多个乡勇一个不少地站在门口。 不过不像昨天那样气势汹汹,反倒是一个个神色拘谨,不知所措地站了一片。 为首的汉子面黄肌瘦,一见沈砚出来,脸上就露出几分怯色。 不过他还是在身边几人的推诿之下,硬着头皮走了上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沈爷!” 沈砚目光扫过这群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怎么?昨天在我这丢了面儿?今天还想找回场子?” “不不不!沈爷您误会了。” 那汉子脸色一变,连连摆手,“弟兄们过来就是想干些活计。” 沈砚眉头一挑,“干活?” “是是是!”旁边一人立刻壮着胆子附和道:“沈爷,这寒冬腊月的,乡亲们在家也是饿着肚子,正好您这有工地,想过来问问还缺不缺人手。” 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说道:“我们别的不行,就是有把子力气,只求每天下工之后,沈爷能赏口饭吃就成。” 这话说得卑微,但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乡勇都是普通农户,并不在县衙当差。 只不过是昨天被高副都头临时征集在一起的。 正常情况下,任务结束就各回各家,县衙也不会发放钱粮。 昨日他们被扣在这里干了一天的苦力,本来心中充满怨气。 却看到帮工们下工之后,每个人都能领取一斤半的粟米与五个铜板。 这让他们震惊地无以复加。 拿在手中的钱粮,可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 昨晚回到家后,他们捧着清汤寡水的晚饭,再想想沈家工地发放的钱粮,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 与其在家里躺着饿肚子,不如来沈砚这里卖力气,说不定还能混上一顿饱饭呢。 要是能像青石塘村的帮工一样,每天干完活就能拿到钱粮,再苦再累也值了。 沈砚身后,郑秉文和王柱子等人都懵了。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沈砚此刻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是将这些人罚了一顿,他们反倒来劲了? 郑秉文适时上前,低声说了几句给陆昭等人盖营房的事。 沈砚微微点头,当即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今日起你们就在工地上帮工,听郑师傅的安排。” “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你们不算正式帮工,每人每天只有一斤粟米。” “若有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人了。”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脸上的期盼瞬间凝固了。 昨天他们看得真切,每个帮工都是一斤半粟米外加五个铜板。 怎么到他们这里就少了? 他们眼神暗淡下去,纷纷叹息起来。 然而那为首的汉子却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好,一斤也好,够熬两顿稠粥了。” 这话点醒了众人。 虽说这待遇比不上正式帮工,可至少能让家里的婆娘和孩子吃上稠粥了。 再也不用每天饿着肚子睡觉。 有人开始小声盘算起来。 “一斤粟米,再掺些野菜,够我全家吃两天了。” 想通了这点,乡勇们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欣慰之色。 “多谢沈爷!” “谢沈爷赏饭!” “沈爷,我们一定好好干。” 郑秉文与王柱子对视一眼,立即拿着工具上前指挥。 很快,这群乡勇就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甚至比昨日更加卖力。 ------------ 第一卷 第85章 还不快见过沈大人 日头升起,工地上号子声交织着夯土声,工人们干得正起劲。 青砖院墙砌得更高了,另一边的营房也画好了灰线准备开挖地基。 这时,一辆青篷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沈家院门外。 车夫老周利落地跳下车辕,目光在院内扫了一眼,便精准地找到正在与郑秉文议事的沈砚。 他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 “沈大人,县尉老爷命小的前来,请您去县城醉仙楼一叙。” 沈砚闻言,眼底闪过一份意外。 仅凭一声“沈大人”,就能推测出县尉已经知晓了他山林巡察使的身份。 这官身的真实性已经是毋庸置疑。 沈砚面不改色,对着老周微微颔首,“稍等片刻。” 他转身,对着陆昭挥了挥手。 “陆昭,你随我去一趟县城,其余人留守家中。” “是。” 陆昭连忙对七名巡山卫吩咐了几句,随后拿起腰刀,跟随沈砚登上马车。 与此同时。 县城,东街茶楼。 王焕礼在二楼雅间约了两人谈话。 这两人也不是普通人,分别是掌管县城马帮的冯远,以及掌管漕运的周潮生。 三方有着长期的利益往来,关系盘根错节,在面对县衙时经常采取一致的态度。 表面上立场一致,但并不是同气连枝,更多的是各有算计。 茶桌前,王焕礼面色阴沉,指节将桌面敲得砰砰作响。 “王副都头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他可是我一手扶持上位的,竟然被一个守山闲官给杀了!” “这打得不仅是我王焕礼的脸面,更是要断我在衙门的根儿!” 他目光看向两人,视线落在周潮生的身上。 “周老弟,听说你那个结拜义弟刘黑虎,也是死在那青石塘村。” “说句你不爱听的,那沈砚手上了是沾着你兄弟的血。” 周潮生闻言,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手中的茶碗嘭地一声放在桌面上。 “那刘黑虎当年叛出漕帮落草为寇,早已与我恩断义绝,王二爷,此事休要再提。” 王焕礼笑了笑,沉声说道:“刚才刘典史找到我,说今日正午陈大人在醉仙楼,邀我前去一叙。” “我要你们随我同去,今日必须要陈县尉给个交代。” “纵然那沈砚有了官身,也不该对我王家扶持的人下杀手。” “此事若不给个交代,今后他的政令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他压低声音看向面前的二人。 “周老弟掌管漕帮,人手充足,往后几日,就让弟兄们去各大商号前日日滋扰,但切忌不要把事惹大。” “冯老弟可让马帮四处奔走,传递消息,一旦捕头出动,及时给兄弟们通风报信。” “等苦主们齐聚衙门喊冤,县城治安大乱,他陈县尉才会正视我等。” 他盯着冯远与周潮生,“二位意下如何?” 冯远慢悠悠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那沈砚即是七品命官,处置一个小小副都头又有何不可?” “况且,我马帮弟兄向来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王焕礼冷笑道。 “今日他沈砚杀我扶持的副都头,明日就敢动你们安插在衙门的人。” “冯老弟,你手下的那个刑房书吏是怎么上去的?” “周老弟,你义弟的仇还报不报了?” 周潮生攥紧双拳,指节闷声作响。 他掌控漕帮多年,靠得就是一个“义”字。 刘黑虎当初加入北山流寇,是为了避免连累他和漕帮,才对外宣布叛出漕帮,断绝兄弟关系。 如今刘黑虎被沈砚所杀,俨然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只是他这义弟毕竟是流寇身份,报仇的事不能放在明面上。 但是这血债可是一定要血来还! 思索片刻,他沉声说道:“王二爷说得在理,我不是针对沈砚,只是县尉行事太过偏颇,将我那漕运告示捏着不放......” 王焕礼要的就是这句话,给周潮生面前倒了一杯茶。 “好,既然周老弟愿意与我共进退,我上个月新开的那间铺子分你两成利润。” “好,多谢王二爷慷慨!” 周潮生拱了拱手,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眼下流寇四起,藩镇割据,也是时候让这县衙知道,离了我们几家,他们在这平漳县根本办不成事。” 王焕礼侧目看向冯远,淡淡问道:“冯老弟,你待如何?” 冯远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平静,“我马帮兄弟向来安分守己,此事便不参与了,告辞。” 说罢,他拂袖离去。 王焕礼看着那道背影,冷哼一声。 “无妨,有周老弟相助足矣。” “王家盘踞平漳县百年,这次定要让陈县尉知道,我王焕礼可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 醉仙楼下。 一辆青篷马车缓缓停下。 老周率先走下,亲自为沈砚掀起车帘。 “这位就是沈大人吧?县尉大人已在二楼雅间备宴。” 酒楼掌柜亲自迎出,堆起一脸的陪笑。 沈砚看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带着陆昭信步走入。 二楼雅间,陈正初正站在窗边。 看到青篷马车从下方缓缓驶离,他这才转过身来。 “走,随我迎客。” 紫檀木椅上,两道人影迅速起身。 王焕礼和周潮生对视一眼,开口问道:“陈大人,今日不是要议高副都头之事吗?还有外人来此?” 陈正初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等人齐再议也不迟。” 话音落下,掌柜已经带着沈砚走入雅间。 陈正初脸上露出一抹和煦,“沈砚,这边坐。” 沈砚?! 王焕礼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变。 他猛地转向陈正初,质问道:“陈大人,这是何意?” 陈正初笑意不减,不吝赞许,“当日一见,我就知你绝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就跻身仕途。” “陈大人过誉了。”沈砚含笑回礼。 这时,陈正初才转身看向身后那两道人影,开口介绍。 “这位便是沈砚,天京特授的七品命官,山林巡察使。” 王焕礼与周潮生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僵硬了几分。 陈正初目光一沉,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 “摆张死人脸给谁看?还不快见过沈大人!” ------------ 第一卷 第86章 向沈砚赔礼道歉,再奉上纹银百两 “见过沈大人。” 王焕礼与周潮生极不情愿地喊了一声。 陈正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这位是?”陈正初将目光看向了沈砚身后。 只见那人腰挎官刀,周身隐隐透着一股铁血凌厉气息。 “这是陆昭,领巡察副使一职。”沈砚开口介绍。 巡察副使? 那不就是从七品? 陈正初脸色顿时一变。 沈砚比他官职高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沈砚的手下都比他官职高! “见过陆大人。” 陈正初拱了拱手,随即试探性开口,“敢问陆大人是哪里人?” 陆昭先是看了沈砚一眼,得到了应允,这才开口。 “安阳郡武陵县三山村人士。” 陈正初眼底精光一闪,抚掌笑道:“巧了,真是他乡遇故知啊!本官也是武陵县人士,说起来与陆大人还算是同乡。” 语气虽然热络了几分,可陈正初的内心早已震惊不已。 武陵县三山村,这陆昭也是乡野出身? 沈砚本就乡野出身,被封为七品官就已经骇人听闻了。 居然还能将一个泥腿子带到从七品的位置! 一念及此,陈正初愈发认定沈砚是有着通天的门路。 而这个门路,也正是他在官场上所缺少的。 “大人,是否先入席就坐?”刘典史在一旁问道。 陈正初点头,热络地拉着沈砚,引至主宾位上,心中更加坚定了拉拢沈砚的决心。 “这醉仙楼的炙鹿肉可是一绝,沈大人一定要尝尝。” 陆昭并未落座,而是侍立沈砚身后,手掌始终按在刀柄上。 沈砚坐上主位,一脸从容,目光扫向对面二人。 陈正初看向沈砚,语气诚恳,“这二位便是县城王家的王焕礼,以及漕帮舵主周潮生。” “昨日北山流寇洗劫青石塘村,那二当家刘黑虎就是周潮生的结拜义弟。” “至于那王有福与高平,都是王焕礼手下的人。” “先前他们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今日同坐一席,由我做主,让他们每人拿出纹银百两,向你赔个不是。” 说完,不等沈砚开口,陈正初眼神漠然看向王焕礼二人。 “你们都是明白人,应当懂得审时度势,以后再见到沈大人,切记低下头做人。” “向沈大人赔礼道歉,再奉上纹银百两。” “你等,可有异议?” 听到这话,沈砚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无论是王家还是漕帮,在平漳县可都是大势力。 陈正初此举,着实是热情地有些过头了。 “陈大人,此举未免太过偏颇了!” “那可是纹银百两啊!我又不是漕帮大当家,实在拿不出这笔巨款。”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周潮生第一个出言反对。 不仅要赔礼道歉,还要奉上一百两银子,他周潮生不要面子吗? 本来就因为义弟被杀而窝了一肚子火,若是再赔钱道歉,他这个二当家还当不当了? “哼!纹银百两?对我王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 “凭什么给他?”王焕礼瞪着沈砚道。 纵然沈砚如今官居七品,在王焕礼眼中也不过是个巡山护林的闲官。 王家盘踞平漳县百年,来往的都是一县主官,如县令这种七品要职。 沈砚虽说也是七品,但在王焕礼眼中,这份量就差了太多了。 “昨日沈大人扣押我府上管事干了一天苦力,又杀了带队的高副都头,此事若不说个明白,莫说赔罪——” 王焕礼突然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你沈大人今日休想全身而退!” 陈正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的话才刚说完,就被这两人当面顶撞。 怎么? 他县尉不要面子吗? “你在说什么?” “威胁朝廷命官?” “王焕礼,你若是想死,本官现在就成全你!” “陈大人,王二爷和沈大人的恩怨可容后再议,但让我拿出纹银百两赔礼道歉,我实在是恕难从命。”周潮生在一旁帮腔道。 “刘黑虎早就叛出漕帮,并且与我恩断义绝,他的所作所为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当本官是瞎的?” 陈正初冷笑着起身,指节叩得桌面一阵响动。 他目光如刀,刮过那二人脸上。 “今日叫你们认错是给你们台阶下,真当本官在与你们商量?” “再敢多言,今后你漕帮的船就别想驶出码头半步。” 周潮生勃然大怒,一掌拍得桌面发出巨响。 “陈大人,我周潮生可不是对官家摇尾乞怜的野狗。” “他杀了人还要我赔钱道歉?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理。” “我三百漕帮汉子骨血铮铮,就是沉船断漕又有何惧?” 陈正初怒不可遏,脸色一片铁青。 他本以为王焕礼会仗着王家势大对他出言顶撞,却没料到周潮生竟然直接让他下不来台。 沈砚垂眸轻笑,对着身后侍立的人影使了个眼色。 陆昭会意,从一旁的碳炉上抄起青瓷茶壶,三两步便跨至周潮生身后。 他一把按住周潮生的后颈,将对方死死按在紫檀木的案面上。 青瓷茶壶沸水滚烫,照着脑袋当头浇下。 “啊——” 惨叫声中,白雾蒸腾。 周潮生满脸烫红,浑身巨颤。 他拼命挣扎,双手在案面上抓出数道划痕。 在场众人顿时面露惊惧之色,连王焕礼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陆昭放下茶壶,一把将周潮生甩在地上,上去又是一通猛踹。 沈砚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水,看向陈正初道:“沈砚御下不严,让陈大人见笑了,实在惭愧。” 陈正初摆了摆手,眼底闪过几分满意之色。 这周潮生敢当众顶撞,让他下不来台,该当如此! “无妨,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言不合争执动手也在情理之中。”陈正初轻转茶杯说道。 一旁的王焕礼脸色铁青,指节在袖中攥得发白。 “陈大人,纵是周潮生出言顶撞您,何至于这般殴打折辱?” “长此以往,日后谁还敢为县衙效力?” “折辱?”陈正初冷笑道:“本官这是在教他规矩!” 王焕礼脸色一沉,眼底迸发出一抹狠厉。 “哼,县尉大人莫不是忘了,我王焕礼身后可是平漳王氏!” 他指着沈砚,冷声喝道: “今日,有我无他,县尉大人看着办吧!” ------------ 第一卷 第87章 你在他这年纪官居七品,比他更嚣张 话音刚落,一个青瓷茶壶便砸到了王焕礼头上。 噼啪一声,茶壶碎成一地瓷片。 王焕礼被沸水烫得滚地嚎叫。 “有你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砚取过巾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转头对外面的侍从吩咐道:“换个新壶。” 陈正初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 这沈砚不愧是猎户出身,有生擒虎豹之勇,下手狠辣竟然丝毫不逊那陆昭。 雅间内陷入寂静,针落可闻。 当着县尉大人的面行凶伤人,这无异于一种挑衅。 然而陈正初却只是垂眸拨弄着茶盖,仿佛根本没看到刚才的事。 沈砚缓缓起身,走到王焕礼身边俯身轻笑。 “平漳王氏?你以为你是五姓七望啊?” 拍了拍那张被沸水烫伤的老脸,他脸上浮现出几分轻蔑。 “你出身世家,难道不知这权势就是天地至理。” “我身为天京特授的七品命官,你惹到我,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焕礼瞳孔骤缩,沈砚言语中的杀意令他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再想想高平就是被此人所杀,一抹强烈惊骇出现在他眼中。 沈砚冷笑一声,拂袖起身。 他不喜欢授人以柄的滋味。 陈正初的心思他还不清楚,眼下只能留这老东西一条狗命。 “陈大人,情急之下冒然出手,还请勿怪。”沈砚向陈正初拱了拱手。 “无妨。”陈正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地上二人。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让县尉大人难堪的。” 沈砚坐回了主位上,突然问道:“不过,若是我当场取了这二人狗命,县尉大人当如何处置?” 这话一出,一旁侍立的刘典史顿时屏住呼吸。 当着县尉的面行凶伤人已经是大罪了,沈砚竟然还想当场杀人? 这根本不给县尉面子啊! 短暂沉默之后,陈正初的脸上突然化开一抹笑容。 “沈大人说笑了,你这特授官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本官可无权干涉。” 这话一出,地上那两人纷纷变了脸色。 先斩后奏? 一个守山护林的闲官,怎会有先斩后奏之权? 你当他钦差啊! 沈砚接过侍从递来的新茶壶,释然一笑。 “玩笑罢了,我身为朝廷命官,又怎会动用私刑?” 他的目光瞥了向王焕礼和周潮生,眼底杀意隐现。 过两日,不,就明天! 既然已经结了仇,明天就寻个由头将这两个狗东西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陈正初似是看出了沈砚的顾虑,一脸正色道:“本官与沈大人同处一县,又为同僚,日后自当守望相助。” 沈砚点了点头,也没有含糊,“有陈大人一句话,沈砚便放心了。” 端起杯中的茶水,他一饮而尽。 刘典史叫来几名差役,将地上两人拉了出去。 此时,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刘典史奉上新茶,终于开口,“大人,这沈砚一朝得势,未免也太嚣张了,您何必纵容至此?” “嚣张?”陈正初笑了笑,“若是你在他这年纪官居七品,没准比他更嚣张。” 刘典史摸了摸鼻子,“呃......” 陈正初脸上的笑意敛去,“你可知如今官场局势,官居要职者尽是出身显赫士族。” “当初的石西县盗匪横行,民不聊生,我任县丞三年,肃清乱局,百姓安居乐业。” “可结果呢?只是因我门第浅薄,便被调来平漳县这边陲之地。” “若不趁机抓住沈砚那通天门路,我迟早要被那些士族扫地出门。” 陈正初深吸一口气,神情无比坚定。 “这大乾朝苦士族久矣,他年我若登高处,必除士族之私,还万民清平。” 刘典史当即跪地,沉声说道:“我刘贺誓死追随大人!” ...... 沈砚刚踏入一楼大厅,便看到一个身挎弓箭的熟悉人影。 “小哥,你们这是不是来了一位客人叫沈砚?我找他有急事。”李朔抓住一个跑堂的小厮问道。 那人一看李朔身上破旧的粗布棉服,下意识地认为是来骗吃骗喝的,顿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正要挥手驱赶,却又觉得“沈砚”二字有几分熟悉。 一抬眼,小厮便看到先前由掌柜的亲自陪伴的那位贵客已经从楼梯走下。 他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回话,沈砚已经先一步走上前来。 “朔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沈砚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外。 李朔看到沈砚,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上前来。 “砚哥儿,上午木枋来人说木料出了岔子,郑师傅让我来跑一趟,务必将这封信送到你手上。” 沈砚接过信笺展开,看完之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信是那木枋主亲笔所写,说那木枋位于山林附近,最近招了狼灾,已有两名伐工遭袭受伤。 其余伐工忌惮狼群,不敢进山伐木,导致木料产出大减。 木枋主没办法,只得来信给沈砚说明缘由,恳请宽限交货期限。 “狼患?”沈砚将那封信折好收起,从钱袋中拿出一两银子。 “朔子,你去车马行租两匹马来,随我去木枋看看。” 陆昭脸色微变,上前提醒道:“大人,方才之事尚未了结,您现在离城是否妥当?” “无妨,两个跳梁小丑,让他们蹦跶起来才好杀。” 沈砚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陆昭,“你留在城中,留意王焕礼和周潮生的动静。” 陆昭应声点头,“是,大人。” 不多时,李朔牵着两匹马来到了沈砚面前。 陆昭已经离去,李朔献宝似的递上了沈砚的弓箭。 “砚哥儿,你的弓箭我带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木枋猎狼。” 沈砚拍了拍李朔肩膀,二人上马往城外走去。 “朔子,狼这畜生最是记仇,若是伤其同伴而不至死,狼群会循着气味追踪百里进行报复。” “并且,狼群之中必有头狼,生性狡诈,懂得调虎离山,避实就虚。” 沈砚轻夹马腹,马蹄随之加快了几分。 “所以,此行务必切记,遇到狼群要么一击毙命,要么,就别轻易出手。” ------------ 第一卷 第88章 狼群伏击 乡治外沿,木枋栅栏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斧凿声。 沈砚与李朔骑着马匹走近,几个伐工正在忙碌着,没有注意到二人靠近。 “二位客人第一次来?是要买木料吗?” 一个满手木屑的汉子擦着汗走来。 看到沈砚点头,那汉子招呼二人进了木枋,随后快步向着一处工棚走去。 不多时,木枋主张金生从工棚里钻了出来。 他走上前来,盯着沈砚打量了几眼,试探性问道:“可是青石塘村的沈东家?” 沈砚点头,“不错,我就是沈砚。” 张金生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热络,上前拱了拱手,引着两人往料场走去。 “早就听闻东家有生擒花豹之勇,我还当是吹嘘,今日见到这身气度,不愧是被县尉大人看中的猎豹手。” 沈砚摆了摆手,“张坊主不必多礼。” 张金生看向深山方向,脸上浮现出几分忧虑。 “唉,我等若是有东家那样勇猛,也不会被一群野狼吓得龟缩在坊中不敢进山。” “东家,最近林子里不太平,正在闹狼患,否则你那批料子今日就已经送去了。” 沈砚扫了一眼地上堆砌着的少量木料,“听说有伐工被狼群所伤?” “何止是伤人。”张金生露出心有余悸之色,“前日一群狼埋伏在伐木区的灌丛里,咬死了两名伐工。” “谁能想到,这些畜生居然还懂得伏击之法。” 沈砚目光看向远处那山林,“可知缘由?” “这倒是不知。”张金生的脸上布满愁云,“这狼患来得着实邪门,往年那些畜生只在深山里活动,连影子都少见。” “可就在几天前,也不知怎的,突然就窜到了林子边上,凶得很!” “依我看,这群狼不像是下山捕食,倒像是惊扰到了老林子里的凶物,被硬生生赶了出来,拿我们撒气。”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东家,那些畜生又凶又狠,前日十几个拿着斧头的伐工结伴,都差点被它们围住,你可千万别贸然进山。” 沈砚面不改色,淡淡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即,他转头看向李朔,“朔子,检查弓弦,备好箭矢。” 李朔点头,眼中没有畏惧,反而闪过一抹跃跃欲试的光彩。 张金生闻言,还想再劝,却被沈砚抬手制止。 “张坊主,你且安心看守木枋,等我们回来即可。” 说罢,他带着沈砚一前一后,向着木枋外走去。 张金生见状,一咬牙走上前说道:“东家,这山路复杂,您没来过,还是我随你们一同进山吧。” 说罢,他抄起棚屋边斧子和弓箭,“前日那伐工就是在这条山道上被狼群伏击,我熟悉路径。” 沈砚稍一考虑,便应了下来。 “行,你来带路,若遇到狼群就立刻上树。” 狼群行踪不定,出没的时间也不固定,想要根据沙盘来追踪,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有个熟悉的人带路,能大大节省搜寻时间。 张金生点点头,又拿了一些对付狼患的东西,对身边几名伐工叮嘱了几句,随后领着沈砚往山上走去。 木枋的伐木区是官府划定的。 而闹狼患的区域恰好也包括了这片伐木区。 在张金山的带领下,沈砚和李朔沿着一条蜿蜒的小径一路向上,来到了前日伐工于狼群爆发冲突的现场。 上山路上,张金山已经描述过那群狼的凶悍。 此刻亲眼见到现场痕迹,李朔不由得心头一紧。 沈砚蹲下身,指尖轻拂地上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与凌乱的爪印。 “十几名伐工,手持刀斧,竟然还被咬死了两人,看来这群狼比平日里见过的狼还要凶狠。” 顺着痕迹继续看去,只见血迹大多集中在一处较为狭窄的区域。 说明狼群的进攻并非胡乱撕咬,而是目的明确,进攻迅猛高效。 沈砚目光一凝,“这些狼竟然还懂得集中攻击?” “不止如此。”张金生指着地上几道深陷的拖痕,“它们专供下盘,先咬脚踝使人倒地,再冲上去撕咬喉咙,你再看这里——” 地上,一截断裂的斧柄就在血迹边上,断裂处有狼牙啃咬的齿痕。 说明这是狼群从正面突袭。 第一只狼先咬脚踝将人扑倒,第二只狼咬住斧柄夺械,第三只狼撕裂咽喉致命。 张金生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颤抖,“只是一个照面,连挥斧反击的机会都不给。” “那日我们听到惨叫声赶来,那伐工已经被咬死了。” “领头的是一只牛犊大小的白额狼,眼神凶厉,十几个伐工根本不敢上前一步。” 李朔闻言,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猎弓,“这哪儿是野狼,怕是成了精的狼兵!” 沈砚在沙盘上观测了片刻,只见这处山林山势虽然不高,却遍布荆棘灌丛与乱石堆,地形极其复杂。 他摇着头说道:“你们那些伐工想要在这种地方与狼群缠斗,几乎没有胜算。” 张金生连忙追问:“为什么?” 沈砚探手指向前方,“你看这山路上的刺藤灌丛,人在行走时需要弯腰开路,狼却能穿梭自如。” “十几个伐工虽说人多势众,但在这种地方会被地形所限,让狼群分割包围。” 沈砚踢开脚边一丛枯棘,继续向深山走去。 “你们切记,狼怕火,怕腰刀横斩,若是遇到狼群欺上,可以点燃火箭应对。” “但若遇到那白额狼王,必须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才能动手。” 进入深山,暂时还没发现狼群踪迹。 沈砚时刻盯着沙盘,不断关注着附近的动静。 借着沙盘之便,他又顺手射杀了两只野兔,留着用作诱饵。 没过多久,沙盘边缘,一群黄绿色光点突然出现。 是狼群! 根据行动轨迹来看,赫然就是冲着这个方向来的。 沈砚脚步一顿,对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 “砚哥儿?”李朔警觉地握紧弓臂。 沈砚的目光环视四周,看向前方不远处一地势较高的石隘。 “去那里,入口狭窄,两侧石壁可据守。” “正好以少敌多,杀狼群一个措手不及。” ------------ 第一卷 第89章 猎杀白额狼王 随着沈砚话音落下,李朔的脸色陡然一变? “狼群来了?” “嗯,数量不少,咱们动作要快点。” 张金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向着四周环视,却连半只狼影都没看到。 真有狼? 沈砚是怎么知道的? 李朔嗯了一声,没有怀疑,立刻向那乱石堆走去。 张金生也没有多问,连忙跟了上去。 沈砚能生擒花豹,狩猎的本事自是不必多说。 很快,三人进入石隘。 “朔子,你带箭矢上左侧高台,待会儿专射那些试图攀岩的。” “张坊主,把你带的干苔藓拿出来,在石隘口布置三道火线,让这群畜生尝尝苦头。” 很快,李朔就位,背着两个满满的箭囊。 同时,张金生将干苔藓分成数堆,用浸过松油的草绳相连,布置在石隘口子处。 沈砚拿出先前射杀的两只野兔,剖开之后,挂在石隘口子的枯枝上。 兔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血腥味顿时浓重起来。 随后,三人爬上石隘高台。 沈砚拿出两包硫磺粉递给张金生和李朔。 硫磺味会严重刺激狼的嗅觉,让其产生不适,不愿靠近。 不过对于那些被激怒的狼,硫磺粉几乎无效。 沈砚手中握着反曲弓,背后也是两囊箭矢。 一囊三棱铁箭,一囊火箭。 和硫磺一样,都是来之前在县城买的。 张金生手中的箭已经搭上弓弦,他的木枋紧靠山林,弓箭技能是家常便饭。 沈砚藏在一块大青石后,目光看向远处的深林。 “狼性多疑,待它们出现后,先把头狼放进口子。” “等后面的进来了,不用瞄准,直接对着狼群散射。” 李朔和张金生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微风吹过,卷着血腥气息向山林漫开。 沙盘上,狼群似乎被血腥味刺激,加快速度向这边奔袭。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林间便响起窸窣动静。 最先现身的是三只灰狼,围着兔尸焦躁地转圈,频频望向四周。 紧接着,狼群跟随而来,如潮水般向着石隘涌动。 白额狼王走在最后,一声长嗥,冲在最前的三只狼向前扑杀,锋利的牙齿咬向滴血的兔肉。 “动手!” 沈砚射出一支火箭,引燃草绳,三道火墙轰然升起。 狼群瞬间陷入慌乱,五六只灰狼浑身毛发燃起,嘶吼着向石隘冲来。 同时,张金生和李朔的箭矢穿透火焰,将扑向石壁的两只灰狼射在地上。 火墙后方,白额狼王突然人立而起。 冰冷的瞳孔死死盯着沈砚,发出短促的嚎叫。 陷入慌乱的狼群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最前面的五只灰狼如离弦之箭扑向火墙。 灰狼浑身毛发燃起,一路向前扑出数步才轰然倒地。 后续狼群仿若未闻,踏着地上燃烧的尸体硬生生闯过第一道火线。 “放箭!”沈砚大喝一声。 石隘之上,李朔和张金生随之射出箭矢,一箭接着一箭向狼群射去。 他二人本就不是弓手,准头未必有多么精准。 好在狼群目标够大,只要对准一片区域散射,流矢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可狼群却不顾伤亡,突破第一道火线之后,立刻分出四只灰狼扑向第二道火线。 冲在最前的那只灰狼浑身浴火,竟然忍着火焰的灼烧猛地加速,向着张金山扑杀而去。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狼爪已经来到张金生面前。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无比,闪着寒光的利爪在他眼中极速放大。 嘣! 就在那利爪距他咽喉仅剩两尺之时,弓弦震动声突然响起。 一道黑色箭矢破空袭来。 寒芒乍现,锋利的箭簇精准刺穿灰狼咽喉,直贯后颈。 猩热的狼血喷涌而出,洒了张金山一脸。 他身躯一颤,浑身僵硬地看着狼尸坠落在地,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退后!” 沈砚一声冷喝,手上的箭矢接连射出。 将后续扑杀而来的灰狼尽数射杀。 “嗷——” 此时,白额狼王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剩余的七只灰狼发出低吼,同时向着高台上的三人发动总攻。 几乎是一瞬间,三只灰狼率先冲向石台侧翼。 它们利爪深深扣入石缝,后退猛蹬岩壁,近乎垂直地飞速攀爬。 嗖! 李朔一箭射出,其中一只灰狼应声坠落。 然而另外两只灰狼却趁机猛冲,其中一只距离石台边缘只剩下一丈左右。 沈砚目光一凝,转身的瞬间已经将那只灰狼彻底锁定。 嗖! 一箭离弦。 漆黑箭矢破空而去,瞬间将那前爪死死钉在岩壁上。 那灰狼发出一声惨嚎,身躯在半空中疯狂扭动挣扎。 狼血顺着石壁洒下,血水四溅。 就在这时,最后一只灰狼悍然跃上石台边缘。 它獠牙毕露,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向着李朔扑杀而去。 李朔心下一紧,正要搭箭。 一道黑影从旁袭来。 只见张金生双手紧握伐木斧,厚重的斧刃划破空气,重重砍在狼首侧面。 嘭! 斧刃砍上狼身,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那灰狼哀嚎一声,重重撞在岩壁上,随后软软滑落,在石台上拖出一道血痕。 李朔出了一身冷汗,侧目看去。 只见张金生喘着粗气,一把抹去脸上的狼血。 “他娘的,当咱伐工不会杀狼?” 李朔心神一振,当即搭弓射箭。 箭矢破空飞出,却被那岩壁上的灰狼闪身躲过。 嗖! 下一秒,又是一箭连珠袭来。 那灰狼躲闪不及,被刺穿咽喉,应声坠地。 白额狼王冷眼看着这一切,彻底坐不住了。 它两只后腿猛蹬,如同一道银色闪电,借着地上的狼尸为踏板,跃过最后一道火线,直取沈砚面门。 沈砚身形急退,双眼死死盯着那扑杀而来的白额狼王。 利爪微曲蓄力,獠牙直指咽喉,银灰色皮毛在火焰映射下泛起冷光,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辨。 二者之间的距离不过两尺!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没有开弓的条件! 沈砚目光一凝,右手闪电般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矢。 他手握箭杆,臂膀仿若一张大弓,猛地向前掷出。 咻! 箭矢破空之声迥异寻常。 只见一道乌光逆着白额狼王扑杀的轨迹,精准没入那血盆大口之中。 嗤! 箭簇从后颈刺出,带起一蓬血雾。 ------------ 第一卷 第90章 飞刃精通 白额狼王的身躯仍在惯性前冲,但那冰冷的瞳孔已经渐渐涣散。 沈砚身子一错,任由那狼尸重重摔下,倒地抽动。 这一刻,石隘内外陷入一片死寂。 仅剩的几只灰狼被这一幕震慑,四肢刨地,不安地低鸣。 沈砚没有停手,张弓搭箭。 嗖的一声,箭矢刺破寂静,一只灰狼应声倒地,发出凄厉的哀嚎。 寒风咧咧,沈砚高立石台,手中长弓泛着乌黑光泽。 灰狼们闻风丧胆,在长嗥声中扭头逃跑,三三两两退入山林。 “东家,都说狼记人三载,咱不追吗?” 张金生皱眉看着那几只逃跑的灰狼。 关于狼的乡野传闻,大多是凶狠、狡黠、记仇。 狼记人三载,虽说这个时间跨度有点夸张,但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些畜生有多么记仇。 “不必担心。”沈砚摇头说道:“白额狼王一死,剩余的狼被吓破了胆,只会更加惧怕我们,根本不敢报复。” 张金生点了点头,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狼王可是最强大的狼,连它都沈砚被杀死了,狼群肯定会将沈砚视为比狼王更加强大的危险,哪里还敢靠近? 李朔从高台上跳下,隔着好几步看着那白额狼王。 “啧啧,这狼王怕是成精了吧,就这一身皮毛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 张金生也爬了下来,用斧子挑开一具狼尸,狼皮上焦黑的灼痕格外显眼。 “这些狼皮倒是可惜了。”他蹲着身子摇头叹息,“草绳浸了太多松油,火势太大,好东西全毁了。” 沈砚倒是不以为意,打量着一地狼尸道:“狼皮毁了,不是还有狼牙狼爪?” “听说城里的公子哥就爱这些配饰,一颗狼牙能卖二钱银子呢。” “狼骨磨粉能治风湿,狼油还能防冻疮,嘿嘿,这一趟咱可不亏。” 沈砚目光扫过地面,加上狼王总计十一具狼尸。 有几只因为冲得太快,只烧了小半边身子,另外半边皮子还能用。 随后,三人在林中找来粗树枝,将狼尸绑在粗枝上。 返程时,张金生和李朔扛着狼尸,健步如飞,根本看不出半分疲惫。 很快,三人回到木枋。 伐工们见到他们扛着十多具狼尸回来,顿时炸开了锅。 “我的天!哪儿来这么多狼?” “嘿,这些畜生总算是遭报应了。” “连狼王都死了?这是咋杀的啊?” 一群伐工围着狼尸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胆大的年轻伐工伸手去摸狼王的皮毛,被张金生一巴掌拍开。 “去去去,这可是东家杀的狼王,也是你能碰的?” 年轻伐工碰了一鼻子灰,讪笑着退开几步。 其余伐工在一旁打趣着笑了起来,眼中逐渐露出了畅快之色。 连狼王都死了,说明狼患是彻底解决了。 今后就可以安心的上山伐木了。 张金生搓着手凑到沈砚面前,小心翼翼问道:“东家,剥皮这活计我在行,不如将这些狼尸交给我处理?” “您放心,保证将皮子收拾地油光水亮。” 顿了顿,他扫了一眼周围眼巴巴的伐工们,“只求东家能分半只狼肉给兄弟们,大伙儿也好几个月没见荤腥了。” 张金生语气中带着几分拘谨与期盼。 虽说那些野狼都是沈砚杀死的,但他也贡献了一些伤害。 足足十一具狼尸,他只求半扇狼肉不过分吧? 狼肉虽说没有猪肉、鸡肉好吃,但好歹也是荤腥,改善一下条件也是极好的。 沈砚目光扫过那群面黄肌瘦的伐工,“半扇?” 张金生连忙点头,“半扇!半扇就够了!” 沈砚眉头微微皱起。 张金生见状心下一紧,连忙说道:“要不......一条后腿也成!” 却见沈砚皱眉说道:“你这里十几号兄弟,半扇怎么够?” “除了狼王,余下的狼肉你们就分了吧。” “啊?” 张金生愣在原地,震惊地无以复加。 余下的狼肉全给他们了? 他大脑中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东家?除了狼王,全给我们了?这些狼肉都是我们的了?” 他猛地转过身子,朝着帮工们大喊,“都听见没?东家说了,除了狼王,这里的狼肉全都赏给咱了!” 伐工们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短暂的寂静之后,它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众人看向沈砚,脸上满是狂喜与感激。 “多谢东家!” “太好了,这些肉能吃到过年啊!” “请东家受我一拜!” ...... 张金生激动地眉眼乱跳,对沈砚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东家仁义!我代木枋所有兄弟谢过东家!” 直起身子,他拍着胸脯保证,“东家放心,眼下狼患已除,兄弟们马上进山伐木,一定将最好的木料给您送去。” 沈砚点头,寒暄了几句之后,将狼王尸体驮在马背上,与李朔策马离开。 张金生这才转身看向一众伐工,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兄弟们,留三个人收拾狼尸,其他人随我进山伐木。” “等傍晚回来,咱也能吃上狼肉宴了!” 伐工们激动回应,欢天喜地收拾东西。 木枋外的小路上,李朔骑着一匹棕色串种马。 “砚哥儿,这十只狼尸给出去,只怕明日下午木料就能运回咱村了。” 伐工们砍伐、去枝、截段需要一天时间,然后搬运、捆扎、装车运输又是一天时间。 正常情况下,至少得两天。 但沈砚赏了十只狼肉,可想而知,伐工们的劲头绝对是空前的高涨。 沈砚握着缰绳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看向视线中的提示。 【击杀成年野狼,积分+70】 【击杀成年野狼,积分+75】 ...... 【击杀成年狼王,积分+150】 【当前积分:1180】 积分破千了。 沈砚舔了舔嘴角,锁定千分奖池。 “抽奖。” 念头一动,璀璨的紫色光芒在视线中绽放。 【获得飞刃精通】 【投掷利器,三十步内例无虚发】 飞刃,包含飞刀、飞镖、飞刺等带有刃口的利器。 三十步,即六十米。 这个距离,远远超出了一些暗器高手的伤害极限。 可以说是先手夺命的大杀招! ------------ 第一卷 第91章 沈砚是第一个不给我漕帮面子的人 夕阳之下,沈砚和李朔骑着马进入村子。 几个村童看到了马背上的渔获,连忙欢呼着围了上来。 “砚叔,今晚你家喝鱼汤不?鱼汤是啥滋味啊?” “拿去,让你娘炖一锅汤尝尝咸淡。” 沈砚笑着送出几条四尺长的小鱼,孩子们笑着争抢起来。 一旁扯闲天的几个汉子见到这一幕,连忙拽着自家孩子对沈砚道谢。 一边拱手,眼角余光却不住地往那满篓的渔获上瞟。 清脆的马蹄声在村路上响起,不多时便看到沈家老宅的轮廓。 暮色中,七尺高的青砖院墙极为显眼,墙头盖着防冻草席。 几个工匠正踩着木架,小心地将墙根处的斜撑拆下来。 “嚯!”李朔攥着缰绳忍不住惊叹,“看来院墙已经完工了,真气派啊。” 沈砚点了点头,“朔子,你将渔获和狼尸带回去,这可是狼王,让三江叔帮我把皮子收拾出来。” “好,砚哥儿放心。”李朔应了一声,驾着马往家里走去。 郑秉文此刻正在查验墙基,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他下意识转头。 就见到一人骑马赶来,他连忙拍去衣角的灰浆,指着院墙笑道: “东家您瞧,咱这院墙用得都是上等青砖,石基稳固得很,准比员外家的院墙还结实。” 沈砚下马,伸手摸向冰凉的墙面,砖缝严实平整,砂浆还泛着潮气。 “郑师傅辛苦了。”沈砚语气中带着满意。 “不敢当。”郑秉文拱了拱手,“只是木枋再供不上料,进度怕是要耽搁了。” “不用担心。”沈砚一指马背上的狼尸,“狼患已除,若是快的话,明日午后木料就能送来。” 郑秉文脸上露出喜色,“好,好,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七名巡山卫正在营房附近的空地上操练,见到沈砚独自回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但也并没有多问。 没过多久,暮色深沉。 领取了粟米和铜板的工人们兴高采烈地下了工。 七名巡山卫正坐在沈家院子里,围着一个缺了角的长木桌扒拉着饭菜。 忽见沈砚从堂屋内走出,向这边走来,七人连忙放下碗筷起身。 “大人!” “都坐。”沈砚随意摆了摆手,坐在一旁的树桩上,“今日这些工人,可有好苗子?” 坐在最边上的赵源连忙咽下嘴里的饭,“禀大人,还真有!有个叫栓子的,扛的青砖最多,干起重活气都不带喘的。” 旁边的陈石抢着补充道:“还有一个叫风娃的,我看他腰腿劲道足,是个练力气的料子。” 等两人说完,袁午白接着说道:“我看这些人里面,最出彩的还是那个叫黑子的乡勇。” “下午夯土时候夯锤断了,那小子一把就将断茬拧了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沈砚则是在一旁认真听着,根据脑海中的记忆给这些人对号入座。 待七人说完,他缓缓开口,“不错,继续盯着,有机会的话,试试那个黑子的心性。” “能力可以平庸,但一定要忠心。” “是。”众人齐声应允。 沈砚正要起身,忽然往桌上抛了一个纸包。 “给你们加个菜,县城买的烧鸡。” “谢大人!” ...... 翌日正午。 木枋储料场,上好的老杉木堆得像小山一样。 纹理顺直,质地坚韧,一看就是建房用的上等木料。 张金生正拿着账册,清点着刚刚去枝截段的原木,神色中带着欣慰。 伐工们昨晚直到天黑才下山,今早天刚蒙蒙亮又出了门,总算是凑齐了第一批好料。 为此,一个伐工兄弟还扭伤了腰,此刻正在一旁的工棚下面歇着。 “兄弟们辛苦了,今晚加餐。”张金生扬了扬手中的账册。 轰隆! 木枋大门忽然被撞开。 几辆板车在一群彪形大汉的簇拥下径直闯入。 伐工们脸色一变,看清来人之后,纷纷低下头来向一旁退避。 那为首的青年男子身穿华服,是漕帮二当家之子,周世杰。 他没有理会边上的伐工,姿态张扬地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张金生面前。 “张坊主,我们漕帮有两条船要修补,你给我来三十方上好的老杉木,我现在就要提货。” 张金生心中一紧,连忙拱手,“周少当家,实在不巧,眼下我这厂里没有那么多现货......” “没有?”周世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皱着眉头扫视料场。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那堆码放整齐的老杉木。 周世杰抬了抬下巴,“那是什么?不就是老杉木吗?” “这......”张金生顿时急了,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那批木料是兄弟们今天赶工凑齐的,早就定好了。” “咱这木枋虽小,但也是正经营生,总归还要讲个先来后到不是?” “先来后到?”周世杰冷哼一声,眼底的不悦被一抹霸道取代,“我漕帮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先来后到这一说法。” 张金生脸色一急,连忙开口,“周少当家有所不知,这批木料的主人名叫沈砚,就是县尉大人寻找的那名猎豹手。” “是他?” 周世杰敲打着掌心的马鞭忽然一顿,眼中的冷意瞬间化作狠厉。 好你个沈砚,昨日在醉仙楼打了我爹,今天就被我撞上了。 合该你命中有此报应! “沈砚在你这里定了多少木料?”周世杰问道。 “合计五批,这些是第一批。”张金生老老实实回答。 周世杰冷哼一声,马鞭直戳张金生心口。 “在平漳县这地界,沈砚是第一个不给我漕帮面子的人。” “你敢给他出货,那就是跟我漕帮作对,打我漕帮的脸面。” 说罢,他扫了一眼那堆崭新的老杉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木料装车,全部搬走,一根都不能留下!”周世杰对着手下吩咐道。 “周少当家,这可使不得啊!这些都是沈砚定好的木料!” 张金生急得红了眼睛,正要冲上去。 两名壮汉上前,用胳膊将其死死架住,动弹不得。 旁边的伐工们见此,脸上顿时涌上怒意,却敢怒不敢言。 周世杰冷漠地看着张金生,语气充满高高在上的不屑。 “张坊主,你给我听好了。” “从今天开始,若再有一根木料从你这送到沈砚手上,我就拆了你这木枋!” 不多时,漕帮众人押着全部木料扬长而去。 张金生踉跄着追了几步,最终无力地站在木枋大门外。 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快!备马!” “我要去青石塘村!” ------------ 第一卷 第92章 官威硬还是手段硬 午后,沈家老宅后。 沈砚站在一处空地上,身前二十步开外的地方,立着一截碗口粗的松木桩。 嗖! 手腕一抖,一抹寒光疾射而出。 只听一声闷响,一柄飞刀就深深钉入木心,仅余一小段把手在外。 下一刻,不等回声消散。 他双手甩出,两刀连发。 寒芒携带着破空声,无比精准地没入先前那处刀口的左右两边。 咔嚓—— 木桩在冲击力之下应声裂开,在这三刀之下硬生生断成两截。 断面处木屑纷飞,刀尾还带着微颤。 沈砚缓步上前,正打算将飞刀拔出,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沈东家!沈东家——” 急促的呼喊声从前方传来。 沈砚目光一凛,立刻将飞刀收入后腰的刀囊,大步走去。 院子门口。 张金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翻下来,他神情慌乱,急忙冲进院子。 “东家,不好了!” 他冲到沈砚面前,连拱手都顾不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将刚刚在木枋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沈砚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一边洗手一边听着,手上的动作未曾停顿一下。 直到张金生说完,他甩去手上的水渍,在布帛上擦干。 “走。” 沈砚眼神平静,只说了一个字。 张金生的表情顿时一滞。 他预想了沈砚的各种反应,愤怒,隐忍,从长计议,或是其它种种。 却唯独没想到沈砚竟是如此简单直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问。 “东......东家,您要去哪儿?” “平漳县城。” 说话之间,沈砚已经跨在了昨天租来的那匹串种大马之上。 张金生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是要去找漕帮算账啊! 难道就不筹备一下或者搬点救兵? 至少也要等上一等,摸清漕帮人马动静啊! 怎么就如此干脆利落? 看着骏马上那道挺拔身影,张金生没再多说,骑马跟了上去。 这位东家,眼里还真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午后未时,漕帮码头的船工坊正是喧闹。 这地方,明面上是修船造桨的正经营生,可饶过那堆成小山的木料之后,却别有洞天。 装着大量私盐的麻包用油布盖着,刚刚掀开的一角还没被盖住。 生铁压在草席之下,露出乌黑的棱边。 不明来路的瓷器、绸缎装成整箱,堆在看似杂乱的工料角落。 一个个船工扛着麻袋,账房先生扒拉算盘。 船老大们聚在角落,低声交换着市面上官府查禁的紧俏货色。 两队漕丁拎着棍棒来回巡视,看似维持秩序,实际上密切盯着四周的动静。 各式各样,明里暗里的交易,全都在这小小的船工坊中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跑船这营生,风里来浪里去。 若只靠这点辛苦钱,连修船补网都不够。 真正让船工甘愿冒险的,就是这些暗活儿。 运一袋私盐,抵得过扛十天麻包。 带一件禁物,够全家半年嚼用。 尽管风险不小,但灰色的营生始终不曾断绝。 这些,才是真正来钱的活计。 周世杰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堆缆绳上,得意地翘着腿。 在他面前,一位富家少爷身穿锦缎棉袍,腰悬美玉,神情之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倨傲。 这位便是王家二房的公子,王彦成。 “瞧见没?”周世杰探手指向身后,工坊的空地上正堆着刚才木枋抢来的老杉木。 “有什么好瞧,不就是一堆修船的料子?”王彦成语气随意道。 “王兄,这你可就说错了。”周世杰得意一笑,“这批木料,全都是那沈砚定的料子,我给他全抢了回来。” “你倒是好胆色,就不怕那沈砚来找你麻烦?” “怕他个卵!我打赌他连屁都不敢放。” “你可别忘了,昨日在醉仙楼上,那姓沈的可是当着县尉大人的面,打了你爹和我爹!” 周世杰脸色微微一僵,一拳砸上身边的木板。 “哼,那姓沈的不过是仗着县尉大人的威风才敢嚣张,真当我漕帮三百弟兄怕他?” 王彦成眉头一挑,压低声音,“你抢他木料,不过是为了昨日之事泄愤,但你觉得那姓沈的会善罢甘休吗?” 周世杰听出了话外之音,眯起眼睛问道:“王兄,你想怎么做?” 王彦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木料算什么?规制、人工、地皮......只要不出这平漳县,咱哪一处不能给他使绊子?” “虽说是七品官身,但在本地毫无根基,在平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咱还能让他蹬鼻子上脸?” “只要你我联手,定能让那沈砚死得难看。” 周世杰一听,眼底顿时露出一抹狠色。 “好,那就让那姓沈的看看,是他的官威硬,还是咱的手段硬。” 与此同时,沈砚在陆昭的带领下来到了漕帮码头。 陆昭昨天就住在县城,早就将漕帮的动静查探得一清二楚。 翻身下马,沈砚走上码头,在陆昭的带领下径直往船工坊走去。 张金生跟在后面,看着码头上乌泱泱的漕丁,心中七上八下。 两名漕丁看到这一幕,立刻迎上前来。 为首的汉子面带笑意,拱了拱手。 “三位爷,此处乃是我漕帮工坊重地,请止步。” 陆昭上前,取出腰牌亮在那人眼前。 腰牌之上,山林巡察副使六个大字明明晃晃,从七品的的官衔更是刻得分明。 那汉子脸色神情微怔,再次拱手。 “三位稍等,容我去找个认字的过来。” 沈砚摆了摆手,“叫你们少当家周世杰出来,就说沈砚来找他。” 那漕丁看这阵仗不对,连忙退去通报。 沈砚也没贸然进入,总归是周世杰抢他的木料,他来码头找人天经地义。 往小了说,周世杰抢了一批用来建房的木料。 可换个说法,这就是漕帮少当家抢了巡山卫营房所需的官料。 如今这漕帮码头上,人赃俱获。 按大乾律,盗官钱粮物者,主犯枭首示众。 从犯杖一百,流放千里。 今日,沈砚就要让周世杰看看,到底是官威硬,还是手段硬。 ------------ 第一卷 第93章 枭首示众 工坊内。 那名漕丁按照沈砚所说,将事情通报了一遍。 一旁的王彦成脸色微变,这周世杰前脚刚刚劫了木料,沈砚后脚就追到了码头。 就这么直接找上来了? 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他只是丢了一批木料,竟敢单枪匹马地来我漕帮?” 周世杰也没想到沈砚会找上门来。 不过再转念一想,这里可是码头,是漕帮的地盘。 不说帮内十把尖刀,个顶个都是拳脚狠辣的好手。 单是那三百多兄弟往码头上一站,他就不信沈砚能拿他怎么样。 “这里毕竟是我漕帮码头,不管他沈砚想做什么,也该给我三份薄面。” 想到这里,周世杰顿时变得底气十足。 他神色平静,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彦成。 “王兄,那沈砚找上门了,你是要暂避一时,还是与我去会会他?” 王彦成脸色微变,“他只身上门来,难不成有什么倚仗?” “王兄放心,这里可是我漕帮码头,除了三百兄弟之外,还有响当当的十把尖刀。” “就算他沈砚是个七品官身,谅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王彦成点了点头,当即挺直腰板,“走,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他敢行凶伤人。” 不多时,二人走出工坊,隔老远就看到沈砚负手而立。 一旁的漕帮管事陪着笑脸,“沈大人稍安勿躁,您看,我家少当家已经来了。” 站在沈砚身侧的张金生侧目看去,连忙伸手指认。 “东家,当先的那人就是周世杰,就是他抢的木料。” 沈砚目光一寒,眼底的杀意向着周世杰倾轧而下。 周世杰心下一凛,只觉得那眼神仿佛是一头凶厉的猛虎。 他心中那股底气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明明周遭都是他漕帮弟兄,可这股凝视却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周世杰,你强抢巡山卫营房木料,按大乾律,当枭首示众!” 话音刚落,一记飞刀便瞬息而至。 周世杰还没反应,只感到耳际一凉,左边耳朵便已应声掉落。 剧痛袭来,鲜血四溅,染红半边衣肩。 “啊——” 周世杰惨叫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去。 一旁的漕帮管事瞬间懵了。 连带着周遭的船工、漕丁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根本没想到,沈砚竟敢在漕帮码头上对漕帮少当家下杀手。 “大胆!” 漕帮管事怒喝一声,就要带人围攻上来。 陆昭上前,一招便将那管事强踩脚下,手中的腰牌对着四周亮了一圈。 “官府办案,想死的都给我上前一步。” 正要冲上来的那些漕丁顿时缩着脑袋向后退去。 王彦成脸色剧变,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冷喝道:“沈大人,你说周世杰强抢官料,证据呢?纵是你身为七品命官,也没有生杀予夺之权。” “证据?船工坊里的那堆木料就是证据。” 王彦成不禁冷笑,“呵,你又怎么证明那批木料就是你所说的官料?” 沈砚眼底顿时凶光迸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 “我乃天津特授的七品命官,按大乾律捕杀嫌犯。” “再有阻拦者,一律按从犯处置!” “给我死开!” 沈砚气势一变,衣袍无风自动。 脚下一踏,身形如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残影,再定睛时,他已如猛虎掠食般欺至周世杰面前。 右拳打出,劲风呼啸而来,刮得人脸颊生疼。 这一拳太急,太快。 周世杰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只听咔嚓一声,手臂应声折断。 拳劲未消,轰然印上他的心口。 骨裂声再次响起,周世杰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跌入堆满麻袋的货堆中。 “你......”周世杰大口咳血,难以置信瞪着沈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家都是肩膀上顶着一个脑袋,怎么沈砚随意一拳就能打得他骨骼尽断? 这还是人吗? 鞋底踏在木板上发出吱呀声响,周世杰眼中如同看到了催命的阎王。 他强忍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后挪蹭。 “误会......都是误会......” “沈大人明鉴......我把木料全都还给您......” 沈砚踏前,一脚重重踩下,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误会?明知是我的木料还敢强抢,这也是误会?” “我错了......求沈大人开恩......我再也不敢了......求沈大人饶我一命!”周世杰咳血哀求。 沈砚俯下身子,揪住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刚教训完你爹,你就来凑热闹?真当我是善男信女?” “不......我不敢了......饶我一次!” 沈砚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语气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周世杰强抢官料,如今人赃俱获,枭首示众,明正典刑。” 说罢,他抽出陆昭腰间的长刀。 刀光雪亮,照着那脖颈之处猛地斩下。 周世杰双眼爆瞪,没想到沈砚竟然要下死手。 “不要——” 嗤! 话音未落,身首分离。 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竖子你敢!!” 怒吼声突然从码头传来,一道黑影如鹞鹰般掠过桅杆。 下一秒,手持九环刀的精壮汉子落入场中。 当他看到那染血的头颅滚落在地时,一双虎目几乎要滴出血来。 “少当家——” 那人单膝跪地,扶起无头尸身,瞪向沈砚的目光中充满滔天恨意。 陆昭凑近一步,将探查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大人,此人名叫罗奇,两年前曾在运河上独战三十水匪,是漕帮十大尖刀之一的断浪刀。” “罗爷!”王彦成大喊一声,总算是找回了几分底气。 罗奇满脸怒容,刀刃指向沈砚,九环刀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你就是那七品闲官沈砚?” “即便少当家真劫了官料,那也该由衙门收监问斩,你又有何资格做主生杀大权?” 沈砚脸色冰冷,双眼之中没有一丝一毫情绪。 “官家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帮派杂丁来指手画脚了?” “周世杰强抢官料,当众枭首是他罪有应得。” “你这么跳,看来是想当从犯?” ------------ 第一卷 第94章 三刀废罗奇 沈砚一开口就扣了一个从犯之罪。 平漳县内的帮会势力不在少数,但是敢公然顶撞官差的,这漕帮算是头一份。 究其原因,就是背靠王家这棵大树。 漕帮每年拿出三成收益孝敬王家,换来的则是官面上的打点庇护。 去年县衙清查私盐,正是王家家主一句话,让县令将此事压了下去。 罗奇敢对沈砚亮刀,正是吃准了这层关系。 他自信只要王家出面,沈砚这个外来官吏必定会被排挤出局。 罗奇提刀上前,九环刀爆发出一阵颤鸣。 他面目威严,一副上前问罪的气势。 “一口一个主犯从犯,我就不信你能把我们全抓了!” 沈砚神色微变,这句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抓人不难,难的是没地方关押。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山林巡察使,七品命官,总不能连个巡查衙署都没有吧? 区区几个漕帮打手就敢顶撞官府? 行,过几天就抓你去干苦力。 沈砚脑海里想着,嘴上却是丝毫不饶人。 “想当主犯?你算老几啊!就你干得那点破事还不够格。” 罗奇从这话中感受到了羞辱之意,顿时涌起怒容。 “我罗奇能成为漕帮十大尖刀之一,靠得就是两件事。” “一是手段要硬,二是心思要——” “废话少说,不管多少件事,哪怕是一百件,你在我眼里就是不够格。” “十息之内,你若还能站着,我亲自去给周世杰烧纸。” 罗奇怒极反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年轻人。 在漕帮码头上斩杀分舵主之子,现在居然小看他断浪刀罗奇? 让你当个巡林官,你以为你是武状元? “好个狂妄之徒,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 沈砚没有理会,跟这种傻子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周世杰被杀了,人家当分舵主的老爹都没说话。 你一个小小打手也敢冒头? 混帮会混傻了? 沈砚一抬手,手中陡然飞出一抹寒光,直取罗奇握刀的右手。 罗奇连忙挥刀格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九环刀与飞刀装出一抹火星。 铛的一声,九环刀应声脱手。 罗奇脸色剧变,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刀已至身前。 他下意识地闪身躲避,却见那飞刀划出一抹诡异弧线,瞬间切断他右腿关节。 “呃——” 罗奇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右腿一阵剧痛。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膝盖骨已经被飞刀斩碎。 任他动用浑身力气,都无法让小腿挪动半分。 罗奇一脸怨毒,咬牙切齿地瞪着沈砚。 “你!你竟敢断我右腿!” “错了......”沈砚指尖寒光再闪,“我是要废了你。” 第三刀飞掠而出,瞬间穿透罗七的气海穴。 噗地一声,罗奇的身躯猛地一弓,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脊梁骨般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抓起手边的九环刀,却发现五指剧烈颤抖,根本不听使唤。 “你......你......你竟敢废我武功!” 罗奇一脸惊恐,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一身的劲力已是十不存一。 一刀缴械,一刀断膝,一刀破气海。 不过两息时间,便已尘埃落定。 众人只见罗奇瘫在地上如一条死狗,那威名赫赫的九环刀连一招都没有砍出。 “废你又如何?我是官,我吃定你了!” 沈砚目光一瞥,语气之中尽是嘲讽。 就在此时,陆昭快步从工坊深处走出。 “大人,被盗木料已经找到,共十方老杉木,请您定夺。” 沈砚看向面前的一众漕丁,随意抬手点出,“你,你,还有你们几个,把木料装车,送回青石塘村。” 被点到的漕丁面面相觑,本能生出抗拒。 可一想到罗奇的下场,止不住地心中发寒。 没人敢抗命,只能硬着头皮将木料装车。 整个码头变得鸦雀无声,没人再敢放肆。 王彦成躲在人群之后,低垂着头,袖中的指节捏得发白。 罗奇是谁? 漕帮十大尖刀之一! 这可是声名在外,响当当的武林高手。 本以为这种高手出动,即便不能将沈砚当场格杀,也能将其狠狠震慑一番。 却没想到罗奇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两个呼吸,就被三柄飞刀打成废人。 看着沈砚一行人押着木料离开的身影,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这次王家惹上沈砚,只怕是踢到铁板了。 “此事......必须要去禀报我爹!” 罗奇怔怔看着一柄染血的飞刀。 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堂堂断浪刀,居然连刀都没出就被废了气海。 只怪那飞刀太凶,太快,即便他心底已经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却连一刀都没能躲过。 就好像是将他彻底锁定了一样。 “他不是猎户吗?怎么会有如此身手?”罗奇喃喃道。 那沈砚出手时气息平稳,哪里像个山野猎户,连他这样在武林中闯出威名的高手都看不出深浅。 “罗爷。”王彦成脸色复杂地走上前,“你这伤势......” 罗奇没有回答,颤抖的手按在九环刀上,眼中翻涌着滔天恨意。 他取下刀眼上的一个铁环,扔向身后的一名漕丁。 “去总舵,请我大哥出手。” 王彦成脸色一变,失声道:“您是说......裂金刀罗峰?” “您要请罗前辈出手?” 漕丁之中顿时一片哗然。 漕帮十大尖刀之首,裂金刀罗峰,据说曾一刀劈开丈许高的花岗巨岩。 当年水匪围攻漕帮总舵,被他一人一刀,杀得血染十里河道。 刀下从无完物,裂金之名由此而来。 罗奇目眦欲裂,低声嘶吼。 “我断浪刀罗奇,被那沈砚三刀废在漕帮码头。” “大哥再不出手,只怕十大尖刀从此就要沦为江湖笑料了。” 若是普通的比武打斗,即便败了,他也只是技不如人。 往后勤加苦练,今日之耻来日必定十倍偿还。 可前后也不过两个呼吸,他连一招都没出,就被三刀打成废人。 甚至连报仇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明明可以给他个痛快,却偏要他活着承受这份屈辱。 这种彻头彻尾的惨败,将他身为武林高手的尊严碾得一地粉碎。 ------------ 第一卷 第95章 军械,叛军,伏杀沈砚 午后,平漳县衙。 林以专坐在班房里,指节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头风症又犯了。 就像是有钢针从颅侧刺入,搅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上次他那妻弟为了弄来麝香,与沈砚扯上了过节。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定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可苍莽山讨贼之后,县尉大人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不得已之下,他才放下了心中对沈砚的成见。 后来得知沈砚的副都头之位被王家抢去,他也跟随县尉大人,献上了十两银子表态。 没料到这沈砚一转身就成了七品命官。 得知这消息之后,他心中万分庆幸。 七品命官啊! 即便是个巡山护林的闲官,那也不是他这胥吏能得罪的。 今早又听闻醉仙楼之事,他甚至都不敢相信。 当着县尉的面,暴打王家二爷与漕帮周舵主! ??? 戏楼里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至此,林以专对沈砚可是一万个服气。 就在这时。 一名差役脚步急促地走进班房,将一枚黑檀木腰牌递在了他的面前。 “头儿,外面来了一个漕帮管事,要求小的将这腰牌交于您手上。” 林以专目光微抬,只见那木牌之上,三道深刻的水波纹正泛着幽光。 是漕帮分舵主周潮生的信物。 林以专眉头微皱,脑海中的针刺感似乎更强烈了。 漕帮背靠王家这种大族,向来与他这个捕头并无深交。 想想先前仅有的几次照面,狡狯、贪婪,此人怎会突然找上他了? “人呢?”林以专皱着眉问道。 “送上腰牌就走了,说是请您务必前往城外的沉沙渡一叙,有天大的好处奉上。”差役低声说道。 “天大的好处?”林以专一阵心烦意乱。 周潮生的手下,可是干着不少见不得光的营生,脏银可是没少挣。 只是碍于王家的庇护,他也无法干预。 至于那沉沙渡,是一个荒废多年的码头。 荒僻不说,芦苇比人还高,连野狗都不愿去那里觅食。 周潮生将他约在那里,所谈之事恐怕非同一般。 头部的刺痛一阵接一阵,林以专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子。 抓起官刀紧紧挂在腰间,一身皂衣公服显得干净利落。 “备马!我倒要看看,他周潮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城外。 日头偏西。 林以专骑着一匹黝黑骏马,马蹄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 不远处,几座破败的栈桥探入河面,一道裹着厚厚裘皮的身影早已等在最大一座栈桥的桥头。 周潮生头上缠着白纱,搓着手,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见到林以专皱眉走来,他也顾不得脸上的烫伤,忍痛挤出热切的笑容。 “林捕头,这大冷天的劳您大驾,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林以专的头风症被冷风一激,似是好了几分。 “周舵主,有何事不能在县城说,非要找这种鬼地方?” “外面风大,还请林捕头随我去屋内一叙。” 周潮生眼里闪着精光,凑近了些。 “此次兄弟我筹备大事,若是能得林捕头相助,必奉上纹银百两以表心意。” 林以专神情微变,随着对方来到了栈桥后方一座半塌陷的破旧棚屋。 棚屋外守着十几名汉子,他走入其中,只见一排沉重的樟木箱子摆放在地。 箱盖上是崭新的黄铜大锁,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私盐?硝石?还是丝绸? 林以专心中下意识猜测。 不用说,肯定都是见不得光的货。 周潮生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林捕头,放轻松!今日请您前来,不过是想借着您官面上的身份行个方便。” “桃溪乡出了个沈砚,昨日当着县尉大人的面打了我和王二爷,王二爷说了,此子不除,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这小子心气不一般,寻常由头怕是请不动他。” “林捕头在县尉手下当差,只要您出面,以县尉大人的名义请他来沉沙渡一叙。” “这个面子,想必他不会不给。” 顿了顿,周潮生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听说您那妻弟前去青石塘村买麝香,不过是因为出价不当,就被那沈砚打断了十几根骨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林捕头,这种事您能忍?” 林以专眉头顿时一挑,想不到这种旧怨会被周潮生拿来作为构陷的借口。 他手掌下意识地按上刀柄,目光扫向棚屋内外的人手,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以专皱眉冷喝:“周潮生,你区区一个漕帮分舵主,竟敢袭杀七品命官?你不想活了?” 周潮生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此等大事,自然不能让我漕帮兄弟出手。” 林以专摇头,“我就不信有人敢杀朝廷命官。” 周潮生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手。 屋外那几个面相凶悍的手下闻声,脚步微分,本能地调整站姿。 林以专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可是军中老卒才有的警戒姿态! 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漕帮手下,他们是叛军! 周潮生嘴角噙着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林捕头,您再看这里!” 他打开一口木箱,箱盖掀开,只见密密麻麻地制式钢刀摆放其中。 刀身狭长,血槽深刻,绝非民间铁匠铺能打造。 林以专目光骤然一缩,猛地前跨两步,看向其它箱子。 旁边手下会意,将其余箱盖一一打开。 叠放整齐的皮甲,闪着寒芒的雕翎箭,以及制式强弩! 军械! 整整十套军械! 而且还是叛军的制式装备! 一阵寒风袭来,林以专脑海中的刺痛被这刺骨的寒冷彻底击碎。 周潮生,一个漕帮分舵主,竟敢私通叛军!私藏军械! 林以专双目瞬间充血,身上的寒意被滔天怒火所取代。 两个月前叛军围攻平漳县城,那些死在叛军手中的袍泽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还有他这头风症,也是被叛军所伤而患上的。 林以专的脸色难看至极,这一刻,颅内的刺痛仿若攀至巅峰。 周潮生察觉到了林以专情绪不对,连忙在旁说道:“林捕头,您是聪明人,此事若成了,足够您下半生富贵逍遥。” “王二爷特意向我推荐了您,足见他对您的信任,您可别干出什么让大家不愉快的事。” 林以专双目充血,瞪着周潮生。 “所以,当初县城被围攻,你们早就与叛军勾结在一起?” “林捕头,话可不能这么说......” “回答老子,是不是你们勾结叛军?” 周潮生脸色一沉,没想到林以专居然如此抗拒。 与此同时,两名“手下”走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林以专。 若是他不答应,只怕今天无法全身而退了。 “好!好得很!” 林以专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退到棚屋窗口,抬手就是一支号箭冲天炸响。 “周潮生,你以为勾结叛军就能在平漳县一手遮天了?” “是,老子动不了你,也惹不起这帮叛军杂碎。” “但你敢在县尉大人眼皮子底下勾结叛军,你死定了!” “我告诉你周潮生,你们这帮畜生,连同整个漕帮,一个都逃不了!” “等死吧!杂碎!” ------------ 第一卷 第96章 沈大人,是否立刻上报县衙 话音刚落,林以专猛地一个钻身,从窗口一头扎进了冰冷河水之中。 两名伪装成漕帮手下的叛军精锐对视一眼,连忙跟着跳了出去。 林以专好歹也是捕头,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就只身赴约。 棚屋内,周潮生脸色铁青。 无论是军械还是叛军,一旦暴露,都是要掉脑袋的事。 之所以找上林以专,一是此人在县尉手下当差,有他出面诱骗沈砚合情合理。 二是他与沈砚之间有旧怨,只是碍于县尉而没有机会动手。 三是他许诺了事成之后奉上纹银百两。 周潮生算准了林以专的职位,算准了他的处境,也算准了他与沈砚之间的矛盾,自认为轻易便能将林以专拉入伙。 却没想到林以专骨子里竟然有如此血性,态度如此坚决。 他耳边还回荡着林以专跳河前的咒骂,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支响箭可不是无的放矢,若是引来衙门的差役,这麻烦可就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的局面虽然出乎意料,但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沉沙渡距离县城不过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只要能将林以专灭口,再将一切都推给叛军,到时候未必就会引起县尉的关注。 他转身看向身边一名叛军头目。 “来两个兄弟送我离开,你带几个人追上去,务必将林以专截杀在半道上。” “放心,我等自会处理妥当,绝不走漏半点风声。” 那头目点了几个叛军看守军械,随后带着一队人向着沿岸追了出去。 此时。 林以专从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爬上了岸。 他浑身湿透,吸水的棉衣沉重如铁甲。 不敢停留,他踉跄着钻进枯黄的芦苇丛中。 “头儿!” 两名年轻捕快从芦苇深处闪出,连忙扶住近乎脱力的林以专。 本来安排了三人,听到响箭之后,其中一人便动身回去搬救兵了。 “走!回城!” 林以专牙齿打颤,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两名年轻捕快没敢多问,一左一右架起林以专,沿着芦苇荡中一条隐蔽的小路发足狂奔。 然而,刚冲出芦苇荡,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再跑你们都得死!” 伴随着一道厉喝声,几道身影从后方和侧翼包抄上来。 最终将三人围困在了芦苇荡外的一片野地之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 叛军头目脸上横肉抖动,一步步逼近。 “林捕头,你现在乖乖跟我们回去,把沈砚请到沉沙渡来,先前承诺的一切都还作数。” 眼下叛军和军械都已准备妥当,在将沈砚骗来之前,林以专还不能死。 林以专浑身棉衣湿透,剧烈喘息着。 他环视四周,六名叛军占据六个方位,将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这些人一个个气息凶悍,显然是叛军中的精锐。 他心中不禁苦笑,堂堂平漳县捕头,抓了半辈子贼,今日竟然会被一群逆贼围堵在这荒郊野外。 他啐了一口,抽出腰间长刀。 “跟你们回去?哼,我林以专身为平漳县捕头,向来嫉恶如仇。” “今日本捕头就与你们这些杂碎杀个你死我活!” 叛军头目眼神一寒,手下几人挥动刀刃裹挟劲风,向着林以专三人倾泻而去。 刀光闪烁之间,两名年轻捕快仅仅是格挡了几下,便被杀得节节败退。 林以专奋力挥刀,一个不慎被砍翻在地,身上多了一道狰狞血口。 正要挣扎起身,冰寒的刀刃便抵在了他的脖颈。 叛军头目露出一抹狞笑,“林捕头,我等好言相劝,你怎就不听呢?” 林以专脸色难看至极,“少废话,既然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叛军头目脸上凶光大方,看向旁边一名手下。 “先杀一个捕快,让我看林捕头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那人抡起长刀,二话不说便对着一名年轻捕快砍了下去。 林以专脸色剧变,正要出言阻止。 忽见一抹寒光疾射而来,瞬间飞至那挥刀的叛军面前。 噗的一声,利刃入肉。 那叛军手中的长刀才刚刚挥起,喉咙处便钉入了一柄飞刀。 刀身尽没,殷红的血液顺着刀柄滴落在地。 那叛军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便捂着咽喉向后倒去。 旁边两名叛军看向前方,正要冲杀,又见两抹寒光袭来,瞬间钉入他们眉心。 两人身躯一颤,眼中还残留着凶狠,身躯重重倒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叛军头目瞳孔骤缩,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惊骇抬眼看去。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一双眸子泛着森寒,冰冷扫视。 “你......叛军做事,闲人退避......”叛军头目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 “你还敢自报家门。”沈砚右手随意一翻,指间瞬间便扣住了三柄柳叶飞刀。 话音刚落,他手腕猛地一振。 咻!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三柄飞刀化作三道难以捕捉的寒芒,分别射向叛军头目与另外两名叛军。 那叛军头目只觉得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拼尽全力试图闪避,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反应。 噗! ...... 三柄飞刀分别钉入三人咽喉,有刀尖从后脖颈透出少许。 【击杀叛军头目,积分+100】 【击杀叛军老卒,积分+70】 【击杀叛军老卒,积分+80】 叛军头目眼中满是震惊与绝望,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就像破旧风箱在垂死挣扎。 沈砚上前,一脚踏出。 将那人重重地踹倒在地,气绝身亡。 “林捕头,伤得如何?”沈砚开口问道。 林以专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惊骇没比那已死的叛军头目差多少。 不过几个呼吸,就以飞刀斩杀六名叛军老兵。 这手段简直是神乎其技。 压下心底的惊骇,林以专咧嘴一笑。 “多谢沈大人出手相救,我这皮糙肉厚的,挨一刀不碍事。” “多谢沈大人出手相救!” 旁边两名捕快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下跪行礼。 沈砚摆了摆手,看向林以专。 “刚在官道上遇见一名捕快,说你被漕帮的周潮生暗算?怎么回事?” 林以专不敢怠慢,将周潮生勾结叛军,胁迫他诱杀沈砚的事如实道来。 沈砚听完,眼底已是寒意弥漫。 “沈大人,周潮生此刻就在沉沙渡,且叛军数量不明,我等是否立刻上报县衙?” ------------ 第一卷 第97章 想杀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不必了。” 沈砚扫过地上的叛军尸体,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刚才击杀六个叛军,一下子就收获了四百七十五积分。 等上报县衙,恐怕周潮生与那些叛军早就跑没影了。 难怪刚才沈砚在码头上杀了周世杰,这老东西都没现身。 原来是在城外憋着算计。 正愁找不到人呢,这不就撞上了。 新仇旧恨堆在一起,那就杀! 勾结叛军,私藏军械,只要现在杀去沉沙渡,绝对是人赃俱获。 若是能找与王家有所牵涉蛛丝马迹,那更能放手施为。 不管怎样,这周潮生的阳关道算是走到头了。 “林捕头,我现在就去沉沙渡一趟,你回城之后,先命一队差役封了漕帮码头。” “与周潮生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 “是。”林以专立刻答应下来。 看着沈砚离去的身影,林以专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他下意识捂住身上的刀口,还好,伤势不是很重。 “得尽快回县衙才是......” 他将目光投向县城方向。 周潮生勾结叛军,必须尽快告知县尉大人。 沈砚孤身前去搏命,他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拖后腿。 一念及此,他不再犹豫,在两名年轻捕快的搀扶下向着县城走去。 沈砚骑着马,很快便穿过了那层芦苇荡,来到了栈桥附近。 几名身穿黑衣的叛军士卒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同时,急促的马蹄声也吸引了叛军们的注意。 “来者何人?” 放哨的叛军脸色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马蹄声响起的方向。 却见一匹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空空如也。 没人? 叛军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身后袭来。 那叛军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反抗,却被沈砚一记手刀砍在咽喉上。 “呃——” 一声短促的嗬气声。 他口中喷出鲜血,双手捂着咽喉栽倒在地。 沈砚顺手抽出那尸体腰间的钢刀,冷冽的目光投向栈桥棚屋。 很快,棚屋内外的叛军被斩尽杀绝。 沈砚立于栈桥之外,单手扼住最后一名叛军的咽喉,将其生生提起。 叛军双腿在半空无力蹬踏,目光死死盯着沈砚的脸。 “放......放过我......”破碎的音节从喉间挤出。 “你们来杀我,还要我放过你?” “放过我,我告诉你周潮生的去向......若我死在这里,义军绝对饶不了你。” 沈砚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手上加重力道,将那叛军的喉骨捏得咔咔作响。 “那你听好了,想杀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你若心有不甘,就去给义军托梦,看他能不能为你报仇。” 说罢,他五指猛然收紧,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那叛军口鼻中鲜血狂涌,脖子一歪,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沈砚随手一甩,将那尸体扔进冰冷河道。 棚屋内外,连周潮生的影子都没有,甚至连那一箱箱军械也消失无踪。 沈砚打开沙盘,只见一连串的高亮足迹通向深山方向。 正是周潮生的去向。 沈砚没有犹豫,立刻上马追去。 土路上。 三辆满载的板车停在一处野地上。 周潮生坐在第一辆板车上,额角不断渗出冷汗。 自从林以专发出响箭之后,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眼下县城是不能回了,只能带着三车军械向深山转移。 “周舵主未免太过紧张了。” 同车的叛军头目冷笑一声,“沉沙渡距离县城少说也要十里地,除非给那林以专插上双翅,否则必定会被兄弟们抓回来。” 周潮生正要反驳,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叛军斥候极速跑来,翻身下马。 “周舵主,平漳县传来消息,半个时辰前,沈砚在漕帮码头现身,当众斩杀周世杰,又废了断浪刀罗奇,漕帮众人无力与之抗衡。” 一时间,众人陷入死寂。 叛军头目脸色瞬间阴沉,周潮生更是咬牙切齿,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激荡。 “而且......”斥候补充道:“沈砚已经出城,林以专又向县城逃去,万一两人相遇,只怕——” “启程!启程!”周潮生猛地打断,声音嘶哑道:“给我加速前进!” 他转头看向身边那叛军头目,神情之中满是惊怒。 “罗奇可是我漕帮十大尖刀之一,连他都被沈砚废了......我们必须立刻进山!” 那头目脸色凝重,点了点头,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就在马车即将动身的那一刻。 嗤! 一柄飞刀呼啸而来,瞬间刺穿那叛军头目的咽喉。 鲜血四溅,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后方,沈砚策马而来,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押车的几名叛军见状,连忙抽出腰间钢刀冲杀过来。 然而刚跑出两步,就被一道道寒光打穿咽喉。 沈砚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近。 他的脚步仿佛他在周潮生心口,令他喘不过气。 周潮生面露苦涩,强作镇定道:“沈砚,沈大人,事已至此,周某愿将这批军械尽数献上,另奉上黄金百两。” “只求沈大人高抬贵手,给条生路,如何?” 沈砚神色平静,二话不说就踢出一脚,重重踢在周潮生胸口。 砰! 周潮生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干上方才跌落,咳出一地鲜血。 “你算什么东西?”沈砚语气中满是不屑,“死到临头,我要杀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你也配跟我讲条件?” 周潮生抹去嘴角血迹,还是不死心,“蝼蚁尚且贪生,沈大人,真的连一点余地都不给我吗?” 沈砚冷笑,目光如刀,“就你这种勾结叛军的杂碎,也配谈什么余地?” “现在我问你答,好好交代这些叛军和军械是从哪儿来的?王家又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若是敢有半点儿含糊,就别怪我把你这身肥肉一片一片地片下来喂狼。” ------------ 第一卷 第98章 沈大人还是避其锋芒为好 周潮生靠坐在树干边上,脸上带着一抹苦涩。 “沈大人想问的事,周某知无不言,只求您能给我周家留下一份香火,饶我那次子周世凯一命。” “他与此事无关,若是日后遇上朝廷清算,还请沈大人高抬贵手。” 周潮生一路走来,便是带着两个儿子从码头上拼杀出的一条血路。 长子周世杰性情张扬,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次子周世凯性情怯懦,他不得不开这份口。 这几次交道下来,他也领教了沈砚的风格。 心狠手辣,从不留情。 若是沈砚事后上门清算,那周世凯绝无生路。 沈砚负手而立,心道这周潮生还真是不知死活。 不管在哪个世界,谋逆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都干出勾结叛军的事了,还妄想着留一份香火? 等这事上报府衙,别说你儿子了,连你家地里的蚯蚓都得挖出来竖着劈。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可总得给人留点儿念想不是。 “你有今天这个下场是因为你自己找死,至于你那儿子,我与他并无仇怨。” “多谢沈大人。” “不用急着谢我,若是他自己找死,我也不介意送你们一家人下去团聚。”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周潮生得到沈砚的答复,脸色总算是好看了几分,开始主动交代。 这些叛军和军械会出现在沉沙渡,是王家与叛军在暗中勾结,至于周潮生的漕帮,不过是中间经手的一个环节罢了。 之所以勾结叛军,是因为王焕礼仔细调查了沈砚。 不仅能在山林中生擒花豹,更是将刘黑虎为首的北山流寇杀了个干净。 如此强大的武力,寻常人绝对不是对手。 他想要沈砚死,又不想横生枝节,于是通过王家的渠道联系到了叛军将领,打算设下天罗地网来袭杀沈砚。 此次依靠漕帮水运,共送来了两批军械。 第一批有十套,就在眼下这几口箱子里。 另一批则是藏在漕帮码头。 整整二十套军械,再加上一批精锐叛军,又是在沉沙渡埋伏。 若真是被他布置周全了,换成普通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只是可惜,他遇到的是沈砚。 即便没有林以专突然暴起,这个布置也不可能对沈砚造成威胁。 “沈大人,这批军械本是打算送去山里,由一名叛军佰长带队接应。” “你杀了叛军这么多人,还是避其锋芒为好。” 啪! 沈砚一巴掌将其抽飞。 “我避他锋芒?” “带路!杀得就是叛军!” ...... 在周潮生的带领下,沈砚很快便找到了大山深处的一个临时营地。 “倒是会挑地方。” 沈砚通过沙盘俯瞰全局,十几个叛军躲在简陋的望楼下避暑。 个个甲胄破烂,没精打采,妥妥的一群乌合之众。 栅栏歪斜,壕沟浅陋,若真有个突发情况,就只剩下等死的命。 正在这时,一名放哨的叛军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向远处林地。 “好像有动静......” 一道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下一秒,一道人影极速袭来。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群乌合之众。” 【击杀叛军小卒,积分+50】 很快,营地内外十几名叛军小卒被尽数解决。 沈砚走入营地,很快便注意到了营地深处的一座帐篷。 透过帆布,肆意笑声从其中传来。 此刻,一名叛军佰长赤着上身,粗暴地将一名村女按在案几上。 那村女胸前的衣襟被大片扯开,嘴里塞着麻布,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她眼神绝望,本能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反抗身上的那个叛军。 “喊什么喊,老子马上就让你快活。”佰长狞笑着。 一只大手粗暴地扯下女人的衣裤,正要进入下一步,动作却突然一顿。 他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常年的战场厮杀,让他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没敢托大,他一把推开身下的女人,转身便抓住了身后的一把钢刀。 盯着营帐入口,他猫着腰快步走到入口侧边。 与此同时,一道突兀的人影出现在营帐之外。 悄无声息! 来者不善! 佰长屏息凝神,紧握钢刀埋伏在营帐口。 如今对方在明处,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伏击之法。 只要等对方一掀帐帘进来,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砸下,打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对方即将被斩于刀下,他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低露出一抹凶恶。 只可惜,沈砚并没有如他所愿。 明知敌人就在营帐中,还规规矩矩地掀帐帘? 这不纯纯有病吗? 轰! 一声巨响,营帐侧面的帆布连同支撑的木柱轰然炸裂。 碎木布片四散纷飞,刺目的阳光瞬间涌入。 沈砚身形如豹,自那破开的豁口处强势杀入。 佰长猛地转过头,就见烟尘之中一道身影立于他身后。 “你......你是谁?”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这道身影。 沈砚扫了一眼地上衣不蔽体的村女,语气中涌起寒意,“看来你就是叛军佰长。” 佰长脸色微沉,毕竟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虽惊不乱。 压下心中的惊骇,狞笑着看向沈砚,“看来你是江湖中人,既然如此,那就拿你试刀。” 在他眼中,沈砚气息浑厚,作风剽悍,肯定不是朝廷的人。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了顾虑。 他暴喝一声,手中钢刀冲着沈砚砍下,意图先手试探虚实。 怎料沈砚不退反进,一个错身让过刀锋,左手如电探出,精准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咔嚓! 骨骼碎裂声响起。 佰长闷哼一声,正要发难。 沈砚突然轰出一记重拳,毫不留情地砸在对方心口。 砰! 朴实的一拳,其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力。 佰长身躯一颤,如遭雷击,眼珠猛地凸出。 当啷! 钢刀落地。 他的身躯无力后退,双手死死抵着大案。 低头,只见自己胸膛出竟然诡异地凹陷下去。 他瞳孔骤缩,眼中满是惊骇。 一招? 自己苦练多年的刀法,居然连一招都使不全? 鲜血从口鼻溢出,他瞪着眼气绝身亡。 沈砚甩了甩手腕,如同踩死了一只蚂蚁般平淡。 拿我试刀? 你也配! ------------ 第一卷 第99章 定然是有人诬告 黄昏时分,三道人影踉踉跄跄跑入县衙大门。 林以专脸色苍白,身上胡乱缠着的布条早就被鲜血浸透。 两个年轻捕快搀扶在左右,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朝内奔走。 “县尉大人!县尉大人!” 林以专一把推开偏堂的门。 陈正初正在翻阅文书,见到这一幕,顿时被吓得不轻。 “林捕头,你这是怎么了?” 他眼中是强烈的惊骇之色,在这平漳县城内,难不成还有人敢袭杀捕头? “大人!周潮生私藏军械,勾结叛军,欲引我前往城外设计伏杀沈砚沈大人。”林以专情绪激动道。 “什么?周潮生勾结叛军杀沈砚?” 陈正初脸色一变,连忙将林以专扶上了椅子,又命一名捕快去将郎中请来。 “林捕头,到底是什么情况?细说。” “大人,那周潮生为了伏杀沈砚,将我引去沉沙渡,许诺纹银百两,让我以大人之名请沈砚赴约。” “在那破旧棚屋内,藏有大批军械,由数十名叛军老卒驻守。” “卑职被叛军追杀,幸好在逃命的路上遇到沈大人相助,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林以专语气急促道:“大人,周潮生勾结叛军,证据确凿,沈大人请您速派三班衙门,封锁漕帮码头!” “封锁码头?”陈正初脸色骤然一变,“县令大人如今还在郡城议事,若无确凿证据,擅自封锁码头可是重罪!” “还请大人即刻下令!”林以专语气严肃道:“漕帮本就擅长水路,若不立刻封锁码头,只怕叛军余孽会乘船逃窜!” “卑职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半句需言,一应后果由卑职一人承担。” “好!”陈正初不再犹豫,转身对着闻声赶来的衙役班头喝道: “传令下去,着所有衙役、弓手立刻出动,封锁漕帮码头,许进不许出。” “若有抵抗着,当场格杀!” “是!”班头立刻领命。 陈正初看向脸色苍白的林以专,语气缓和了几分,“林捕头,你的伤势......” 林以专勉强抱拳,“无妨,不过是皮外伤,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准许卑职一同前往。” 陈正初连忙按住了这份激动,“不急,还是先等郎中看过再说吧。” 他知道林以专立功心切,可这再大的功,也要有命去领啊。 ...... 漕帮码头。 一间临河的屋子里,此时的周世凯坐立难安。 清晨,父亲周潮生行色匆匆地离开码头,至今没有归来。 午后,大哥周世杰因强抢官料,被那山林巡察使沈砚砍死在了码头上。 他怕了。 甚至连报仇都不敢。 恐惧如同潮水般漫上心头,这辈子,他从没有这么无助过。 纠结片刻,他来到了罗奇的住处。 刚一推门,一股浓重的汤药气味扑面而来。 罗奇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脸色一片灰败。 自从被沈砚废了气海,他的心气便彻底垮了。 “罗爷!”周世凯的声音发颤,“我爹他......还没回来......” 罗奇艰难地侧过头,看着周世凯眼神中的慌乱,他虚弱开口。 “贤侄莫慌,那沈砚在我漕帮的地头上杀了你大哥,等你爹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况且,那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喘了口气,眼底恨意翻涌,“等我大哥一到,便是那小子的死期。” 他死死捏着手掌,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我虽然被沈砚三刀打成废人,可这次失败也让我摸清了那小子的底细。” “不得不说,沈砚的飞刀之技臻至化境,三十步之内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可即便他强大如斯,也不是没有破绽。” 周世凯神色微变,“哦?沈砚的破绽?” “不错。”罗奇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三十步之外,纵是我漕帮十大尖刀尽出,也不是那沈砚的对手。” “可一旦被近身,便是那沈砚最大的破绽。” 他脸上泛起一抹红润,语速不经意加快了几分。 “与沈砚搏杀,不能给他施展飞刀的机会,只要他被近了身,杀他如屠猪狗。” “贤侄,那沈砚猖狂不了多久了,等我大哥一到,定要让那厮死在裂金刀之下。” 周世凯点了点头,裂金刀的名号让他心中有了极大的底气。 毕竟是漕帮十大尖刀之首,无论是资历还是名气,都不是区区一个沈砚能比的。 只要等到罗峰到来,定要叫那沈砚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周世凯抬头看向窗外。 半空中,一根粗壮的旗杆顶天立地。 漕旗高悬,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码头无恙,漕帮众人依旧在。 这里,始终还是他周家的天下。 就在他心神大定之时。 轰! 一声巨响如惊雷炸开。 那粗壮的旗杆在一股巨力之下被轰得四分五裂。 半空中木屑纷飞,那象征着周家势力的漕旗在寒风中飘落,瞬间便被汹涌河水吞没。 码头上,漕丁们的身影瞬间僵住。 在数十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沈砚傲立在那旗杆断裂之处。 在他身旁,漕帮分舵主周潮生头颅低垂,如死狗一样跪在地上。 此刻的周潮生浑身血迹,头发散乱,哪还有平时的半分威风。 “舵主!” “周爷!” 漕丁之中响起一片惊呼。 连老大都被抓了,这下可怎么办? 沈砚没有理会骚乱的人群,凛冽寒风之中,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 冰冷的声音在码头上响起。 “周潮生勾结叛军,私藏军械,罪证确凿。” “现命你等立刻交出藏匿于码头的十套军械,若有延误,以同谋论处!” 话落,恐慌中的漕丁们顿时炸开了锅。 勾结叛军? 私藏军械?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漕丁们脸色瞬间变了,纷纷低下头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扣上个谋逆的罪名。 就在这时,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从众人之中走出。 他身穿绵绸,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见过沈大人,在下漕帮副舵主钱贵,负责掌管漕运生意。” “我漕帮来往货物皆有账册可查,又怎敢私藏军械?” “沈大人,这定然是有人诬告!” ------------ 第一卷 第100章 查抄军械,欺你漕帮无人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几个时辰前,漕帮少当家周世杰刚被沈砚杀死。 如今再擒着分舵主周潮生来到漕帮码头,一众漕丁纷纷露出畏惧之色。 漕帮码头不小,各式货箱栈房盈箱累箧。 若是一处一处搜查过去,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 即便有,又得耗费多少时间? 沈砚没有那么死脑筋,既然周潮生交代了,军械就藏在这码头之中。 那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今日给你漕旗打落,码头封锁,不交出军械谁都别想离开半步。 查明真相? 证据确凿? 沈砚做事可不讲那套流程,有证据那最好,没有证据那就讲效率。 漕帮上下都是在周潮生的执掌下行事,那么这批军械就必须当场交出来。 沈砚踏前一步。 周围几名漕帮帮众虽然畏惧,但在几个管事的眼神逼迫下,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聚拢,试图阻挡他深入码头。 沈砚眉头一皱,“还敢反抗?” 他抡起半截断掉的旗杆,二话不说便向着前排的那群漕丁砸了过去。 一阵碰撞之下,被抡到的漕丁纷纷踉跄倒地,捂着胳膊大腿不住痛叫。 “好一个沈大人!当真霸道,竟敢在我漕帮码头如此伤人,莫非欺我漕帮无人?” 一道人影从码头深处冲出,气势汹汹。 此人手中是一柄厚背长刀,携带着破空之声直劈沈砚面门。 “在下开山刀韩忠,请指教!” 韩忠平日里并不在平漳县走动,因为罗奇被废,才被临时抽调帮手。 沈砚才不管来人是谁,迎着刀锋上前一步。 就在那刀锋来到面前的一瞬间,他手腕一翻,五指如铁钳扣住刀背。 一股巨力透出,那柄厚背长刀被他死死抓在手中,分毫无法寸进。 韩忠脸色一变,没料到沈砚竟有如此巨力。 他脚下发力,抬腿踢向沈砚胸口。 沈砚沉肩坠肘,一记简单的冲拳向上击出,后发先至。 砰! 韩忠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将一堆麻袋砸得崩裂开来,米粮洒了一地。 “开山刀韩忠?一塌糊涂!” 沈砚长身而立,目光灼灼。 “沈砚今日前来,就是欺你漕帮无人。” “你漕帮若是有骨气,怎会做出私藏军械的勾当?” “你漕帮若是有本事,怎会自寻死路与叛军勾结?” “你漕帮若是有眼色,又怎会让周潮生这种蠢货独掌大权?”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钱贵身上。 “你漕帮私藏军械的事已经漏了,若是识相的就乖乖上交,争取个宽大。” “若是还想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我今天平了你这码头。” 眼看沈砚盛气凌人,码头上的漕帮众人纷纷感到背脊发寒。 副舵主钱贵眼看苟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强壮镇定,上前拱手,“沈大人,漕帮想来本份经营,私藏军械可是重罪,不知沈大人可有证据?” 他趁机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潮生。 只见后者面如死灰,双眼无神,一时间也看不出虚实。 不过,他心中还是抱了一丝侥幸。 毕竟周世凯还在漕帮之中。 若是私藏军械之事坐实了,别说他这个副舵主,周世杰这个少当家的也跑不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周世杰执掌漕帮分舵,不可能将这件事给抖出来。 沈砚一定是在唬他! 眼下只要咬死没有这回事,这个罪就做不实。 然而他却不知,周潮生已经被沈砚治得服服帖帖。 为了给仅剩的这个儿子争取一个宽大处理,早就将漕帮卖了。 沈砚懒得跟他废话。 证据? 你漕帮把军械拿出来,那不就是证据! 他是来查抄军械的,可不是来讲道理的。 沈砚面色一沉,目光如刀。 “钱贵是吧?你听不懂人话?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吗?” “听好了,你只有半盏茶的时间。” “半盏茶之内,我见不到那批军械,第一个治你勾结叛军之罪!” 沈砚语气淡漠,毫不留情。 若是放在往常,钱贵早就翻脸了。 他堂堂一个副舵主,居然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被一个巡山护林的闲官如此羞辱。 还是在漕帮码头上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种事谁能忍? 狗都不忍! 狗不忍钱贵能忍。 不就是弯腰低头下跪吗?又不会少块肉。 可现在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沈大人是铁了心要把那批军械查出来。 这件事,含糊不过去! 咬了咬牙,钱贵把心一横。 看来今天这事,不给出个交代是过不去了。 那批军械本就是周潮生搞来的,现在却让他擦屁股,这是个什么事? 眼下周潮生已经被抓了,只要他自己咬死不知道,再将军械的事推到周世凯身上。 这案子应该也就结了。 本来就是巴结王家才搞得这出买卖,大不了以后不碰就行了。 更重要的是,周潮生被抓,周世凯再一死,那分舵主这一脉就彻底断根儿了。 他钱贵在漕帮经营多年,不正好可以顺势上位? 划算! 这笔买卖可真是划算! 想到这里,钱贵脸色一变,语气之中不禁带上了几分热切。 “沈大人,军械之事,小人的确不知。” “不过,我们少当家的周世凯前几天私下运了一批货回来,想在一想,极有可能就是您说得那批军械。” “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包天,居然背着我和帮中兄弟犯下如此重罪。” “小人愿意戴罪立功,这就带人去将那批货物连通周世凯一同带上来。” 这一番话落下,所有罪责全都落在了周世凯身上。 沈砚倒是无所谓,不管罪责在谁,与周潮生有关的漕帮核心人物一个都逃不了。 当务之急,是先将那批军械找出来。 可跪在地上周潮生脸色陡然一变。 本就因为出卖了漕帮而心存愧疚,此刻听到钱贵的话,那份愧疚瞬间被愤怒冲击成粉碎。 彼母的!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钱贵这个卑鄙小人,这是要让他周潮生断子绝孙啊! “钱贵!” 周潮生猛地站起身来,眼底满是凶光。 “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你想干什么?”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沈砚抬手拦下。 “周潮生,你要妨碍我查抄军械?” ------------ 第一卷 第101章 双赢,一个人赢两次? 感受到沈砚话语中那股不容抗拒的威压,周潮生眼中怨念翻涌。 顾不了太多,他嘶声喊道:“沈大人,钱贵这厮狼子野心,他是想让我儿当替死鬼啊!他要害我儿!” 这话一出,顿时点破了钱贵的阴谋。 钱贵脸色一紧,眼神闪躲地看向沈砚。 却见沈砚眉头一挑,眼底露出几分冷意。 “钱贵配合办案,就是害你儿子?周潮生,你可不要当着我的面颠倒是非!” 钱贵眼中精光一闪,连忙接话,“是啊,我待世凯如自家子侄,怎会陷害他?” “周舵主,就算你放心不下我,可如今沈大人当面,他总不会冤枉好人吧。” “做错了事就得认,我漕帮向来敢作敢当,周舵主勾结叛军,就不要再扰乱视听了。” 说罢,他转身看向沈砚,躬身说道:“沈大人,周舵主爱子心切,难免会在言语上失了分寸。” “请您稍等,小人这就让周世凯将那批军械交出来,以证清白。” 钱贵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 眼下这形势,沈砚明显是偏向他的。 到时候沈砚带着军械与周潮生父子回衙门交差,他则顺势上位,成为漕帮新任分舵主。 双赢! 绝对是双赢! “记住,你只有半盏茶时间。”沈砚一脸淡漠说道。 “是。”钱贵脸上的笑容僵硬片刻,连忙招呼人手前往栈房。 看着钱贵转身离去的背影,周潮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钱贵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将周世杰与周世凯视如己出。 怎料这刚一出事,转头就将视若子侄的周世凯推出来顶罪。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到时候所有祸事都推到儿子身上,又该如何辩解? ...... 罗奇的住处。 周世凯亲眼看着悬挂漕旗的旗杆被打得四分五裂。 沈砚杀回来了。 他想逃。 大哥周世杰已经被沈砚杀了,父亲周潮生又在沈砚手中。 眼下这形势,由不得他不逃。 可他又被罗奇给劝住了。 是啊,沈砚是来查抄军械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身为漕帮少当家,他平日里也偷摸做一些走私违禁品的事。 可军械这种东西,碰了是要掉脑袋的。 他从来没碰过。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镇定了一些。 只要再拖一些时间,等那位身为漕帮十大尖刀之首的裂金刀罗峰到场,眼下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周世凯脸色一惊,看到是副舵主钱贵,这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沈砚带人杀进来了。 “钱叔,外面情况如何?”周世凯连忙问道。 钱贵看了一眼瘫在床上的罗奇,反手关上房门。 “还过得去,世凯,你先出去一趟,我有话要跟罗爷讲。” 周世凯没有多想,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钱贵眼中突然绽放凶光,以缆绳套住周世凯脖颈,用力勒紧。 “呃——” 周世凯发出一声闷哼,双眼圆瞪,剧烈挣扎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视他如己出的钱叔,竟然会在他背后突下杀手。 很快,周世凯彻底停止挣扎。 钱贵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唉......” 罗奇缓缓转过头去,沙哑地开口,“钱贵,你这又是何必?” 钱贵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罗爷,你以为我不难过吗?我若不下狠手,等周世杰被押送官府,严刑拷打之后不知道还会抖出多少秘密。” “若真到了那一步,就不是难不难受的问题,而是整个漕帮分舵都要跟着陪葬。” 罗奇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这个理。 周世凯一死,私藏军械的罪名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所有事情到此为止。 漕帮还会迎来一线生机。 钱贵将周世凯的尸身摆放成自缢模样,不禁摇头叹息。 “贤侄啊,莫怪你钱叔心狠,这漕帮的基业,钱叔会替你好好守住。” “回头等眼下这风波过去,钱叔一定给你办一场盛大的葬礼,将你风光大葬。” 罗奇侧头瘫在床上,一言不发。 钱贵将尸体扛在肩上,往门外走去。 “罗爷,我和世凯就不打扰你了。” ...... 码头上。 三辆板车将成箱成箱的军械拉了出来。 钱贵也出来了,手中横抱着一具尸体。 “贤侄啊,你咋就这么糊涂......” “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也有你爹和钱叔在,你咋就畏罪自杀了啊!” “钱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让钱叔如何是好!” 一旁的周潮生听到这番话,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当看清眼前这一幕时,他双眼瞬间充血。 只见周世凯双目圆瞪,面容扭曲,脖颈上的深紫色勒痕触目惊心。 他脚下一软,身形踉跄,差点当场瘫倒。 “钱贵!你这个畜生!” 周潮生嘶吼着冲上前去。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沈砚冰冷的声音。 “周舵主,你也不必太过伤悲,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儿子。” 说罢,沈砚一拳轰出,正中周潮生后脑勺。 砰! 周潮生向前扑倒,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四肢抽动几下之后气绝身亡。 钱贵看着这一幕,脸上泛起强烈的错愕。 定了定神,他看向沈砚颤声问道:“沈大人,您这是......” 沈砚目光一扫,眼底杀意涌现,“这不很明显吗?周潮生勾结叛军,已被我当场格杀,现在轮到你了。” “我?”钱贵脸色瞬间惨白,“沈大人明鉴,勾结叛军,私藏军械,都是周潮生父子所为,与我无关啊!” 沈砚眉头一挑,“眼下人赃俱获,你是漕帮副舵主,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钱贵浑身一颤,看着那一箱箱军械,这才反应过来被算计了。 本以为与沈砚合作除掉周潮生,他就能稳坐分舵主之位。 哪能想到沈砚拿他当刀使? 说好的双赢呢? 你一个人赢两次? 一时间,钱贵脸色煞白,这才明白已经身陷绝境。 钱贵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沈大人,军械之事真的与我无关,还请您明鉴!” 沈砚二话不说,立地起腿。 砰的一声。 钱贵的身体如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 “拒不招供,罪加一等!” ------------ 第一卷 第102章 抽奖,水泥制造术 这一脚,将钱贵心中的侥幸踢得彻底粉碎。 他踉跄起身,抹去嘴角血迹,眼底浮现出一抹怨毒与疯狂。 “沈砚!都是你逼我的!” “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你也别想好活!” 钱贵怒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装若疯狂地扑了上去。 这一扑看似凶猛,但是对沈砚来说,威胁几乎为零。 只见他脚下一错,轻松避开匕首锋芒。 随即猛地一拳打出,瞬间落在对方肩部关节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钱贵惨叫一声,整支臂膀无力地耷拉下去,匕首应声落地。 沈砚脸色一冷,没有留情。 一脚踹出,向上猛踢,结结实实踹在钱贵腹部。 后者身子再次抛飞,嘭的一声滚落在地。 身子缩成大虾,殷红的血液从口中喷出。 他还想挣扎着爬起,却被沈砚一脚重重踩在心口。 嘭! 胸膛塌陷。 钱贵双眼死死盯着沈砚,头一歪,满眼不甘地断了气。 【击杀漕帮副舵主,积分+200】 沈砚收脚,看向噤若寒蝉的漕帮众人。 目光所过,漕丁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周潮生勾结叛军,钱贵私藏军械,两人拒捕袭官,已被我就地正法。” 沈砚转过身,看向码头之外。 一挥手,守在外面的林以专带着数十名差役迅速压进。 陈正初笑着走来,递上一方还冒着热气的毛巾,“沈大人辛苦了,漕帮的情况如何?” 沈砚擦了擦手,“主犯都已经解决,剩下的从犯你们直接收监问审即可。” “啊?”陈正初嘴角抽了抽,“主犯一个活口都没有?” “本来只想杀了周潮生和钱贵这两个主犯,结果他们内讧,钱贵为了自保把周世凯也杀了。” 陈正初啧了啧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砚此人能力极强,做起事来更是雷厉风行。 这才一天时间,漕帮分舵的核心人物几乎全死在了他的手下。 如今这漕帮分舵群龙无首,日后管理起来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而且,此事之后,县衙若是再有案件侦办,只怕这些江湖势力都会积极配合。 毕竟谁也不想惹上沈砚这样的人。 看着涉案的漕帮帮众被一一押出码头,陈正初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私藏军械、勾结叛军,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功一件。 沈砚只是杀了两名主犯,主要的抓捕行动还是县衙为首。 等这个案件办成,足够给他带来一份亮眼的政绩。 平漳县城内风云涌动,而青石塘村却是一片宁静祥和。 沈砚回村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工人们已经下工了,大批老杉木堆在院子中,堂屋内的饭菜也刚好摆上桌面。 见到沈砚回来,苏婉卿从堂屋中走出,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温柔。 林芷柔快步跟上,伸手要为他拂去肩上尘土,动作却突然一顿。 只见那棉衣之上,赫然沾染着殷红血迹,触目惊心。 “夫君......” 林芷柔的声音微微发颤,神情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紧张。 苏婉卿下意识看去,秀眉也随之微微蹙起。 “无妨,不是我的血。”沈砚出言安慰了一句。 苏婉卿点头,没再问什么,将沈砚拉进屋内,为他取出一件新的棉衣。 “夫君,先换了吧。”声音温柔动人。 沈砚接过棉衣,看着林芷柔脸上的忧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换好衣服出来,家人们都已经围坐在饭桌前。 刚一进入堂屋,一个小不点如炮弹般冲了过来。 “二叔!” 小沈年一把抱住沈砚的腿,仰着圆嘟嘟的笑脸邀功,“今天大婶婶夸我字写得好!” 大婶婶就是苏婉卿,小家伙跟两位婶婶也熟络了起来。 沈砚脸上露出笑意,弯腰将小不点抱起,“是吗?让二叔看看。” 赵安娘见状连忙在一旁劝道:“年儿,快下来,让你二叔先吃饭。” 沈年不情愿地下来,挨着沈砚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起了今天写字的事。 说了半天,沈砚才明白了小家伙的心思。 写字不是本意,重点是想吃桂花糕。 沈砚一拍脑门,“瞧二叔这记性,居然把桂花糕给忘了,等着。” 沈砚起身走进屋内,再回来时,手上是一只油纸包着的烧鸡。 上次在十分奖池抽到的,五积分即可兑换出来。 “桂花糕是没有,不过,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年双眼一亮,笑嘻嘻地打开纸包,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烧鸡!”那一双小眼睛顿时亮了。 连带着全家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虽说眼下家里顿顿都有肉吃,可与这烧鸡比起来味道就差了太多。 赵安娘兴许是心疼钱了,嗔怪道:“你这孩子,净缠着二叔要零嘴。” “无妨,一起吃吧,小年一个人也吃不完。” 沈砚撕下了一块鸡腿递给沈年,随后将烧鸡放在了桌子正中间。 沈年一脸兴奋,吃得满嘴流油。 众人相视一笑,眼中是难得的温和。 “二郎,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相远开口,将一盆炖肉往沈砚的面前推了推。 “在码头上处理了一些事。” 沈砚拿起碗筷,没有谈论太多白天的事。 眼下家人可亲,饭菜暖胃,在他看来便是最好的时刻。 晚饭后,大嫂收拾碗筷,苏婉卿和林芷柔则是端来热水为他擦洗身体。 洗漱之后,三人躺在温软的床榻上。 怀中的二女安然睡去,沈砚打开面板。 【当前积分:4260】 沉沙渡的叛军,再加上山中营地的佰长及叛军,今天死在沈砚手中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稍作思索,消耗两千五百积分兑换五把诸葛连弩,又消耗五百积分兑换一百支生铁弩箭。 平漳县的漕帮分舵算是被他给端了,以防万一,巡山卫必须要武装起来。 如果可以抽到甲胄就更好了。 在这个时代,一个猛士身穿重甲,无异于一辆人形坦克。 看着仅剩的一千二百积分,沈砚决定抽一次千分奖池。 “抽奖!” 一抹紫色光芒在视线中绽放。 海量信息忽然涌入脑海之中。 【获得水泥制造术】 ------------ 第一卷 第103章 烧制石灰,刘狗剩进山 清晨,薄雾袅袅。 郑秉文向来都是最早上工的。 刚一来到沈家院外,就看到沈砚独自站在工地上,看着昨天刚运回来的老杉木沉思。 他走上前去,拱了拱手招呼道:“东家,您今日这么早就来工地了?” 沈砚抬眼,目光顿时一亮,“郑师傅,你来得正好,昨日我在城中遇到一奇人,说用青石与黏土煅烧,能制出比糯米灰浆更牢固的材料。” 郑秉文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东家莫不是被那人给骗了,青石即石灰石,可煅烧为石灰,黏土可烧制成砖。” “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材料,怎会制出更为坚固的材料?” 沈砚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麻纸。 “这是我向那奇人求得的新材料制法,此物名为水泥。” “以水泥砌筑的房屋坚固异常,不惧水火、也不怕年久失修等隐患。” 郑秉文眉头微皱,本能地生出几分怀疑。 别的不说,单是不惧水火就有些过于邪乎了。 他建了十几年屋子,即便是再好的技艺与材料,也无法抵挡天长日久的风雨冲刷。 不过他还是接过麻纸,仔细地看了一遍。 只见上面写着以青石、黏土为原料,还要经过煅烧、研磨等工序。 他眉头微微皱起,斟酌片刻之后开口道:“东家,请恕我愚钝,这些材料稀松平常,我并未看出有何特别之处?” “还有。”他指着麻纸上的一段继续说道:“此处说要将原料煅烧至熔融状态,何谓熔融状态?” “那青石与黏土煅烧之后变化极大,如何能一同煅烧?” 沈砚挺拔,倒也没有立即反驳。 “寻常石灰遇水即化,黏土则是遇水成泥,不过,若是按此方法制成水泥,遇水后将会愈发坚固,最终坚如磐石。” “坚如磐石?”郑秉文瞪大了双眼,“这......这可从没听过啊!” “无妨。”沈砚点了点头,“你去找几个人,先按这法子试一试,待成品出来,一切自有分晓。” 郑秉文将信将疑。 本以为沈砚是不懂材料特性被人骗了,但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是沈砚吩咐下来的,他也不敢怠慢,当即拿着配方下去,开始给工匠们安排任务。 石灰石需要选取质地均匀的青灰色,黏土则是要取河滩下的黄泥土。 几个工匠一听,下意识地心中生出疑问。 可一听是沈砚的安排,也就没有多问。 与此同时,大兴山脚下。 铺满霜叶的山道上,刘狗剩紧了紧身上的破旧棉衣,咬着牙往深山走去。 在他身后,是之前被沈砚砍掉一只耳朵的周游子。 两人身上背着麻绳与麻网,手里还提着一把厚背柴刀和一杆装着铁矛头的梭镖。 柴刀能劈开沿路的荆棘,梭镖则是进攻与保命。 虽说简陋,但已是他们能置办的最好的装备了。 周游子走在后面,脸上露出一抹不正经的笑容,“狗剩哥,你别光顾着走路啊,那天晚上你摸到陈翠香家,真把那女人给办了?” 刘狗剩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嘿嘿,全村都知道了,那还能有假?” 周游子脸上顿时浮现出羡慕之色。 “快,快跟兄弟说说,跟陈翠香办事是啥滋味?那婆娘平时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在床上骚不骚?” “嘿嘿,周游子,这你可说到点子上了,别看那婆娘平日知书达理的,可一上床,那是真他娘的骚!” “你别看那婆娘瘦,该长肉的地方是一点都不含糊,又大又软,还特别的......润!” “关键那婆娘真能伺候人,第一天晚上就差点儿把老子给榨干了。” 周游子听得直嘬牙花子,脸上满是羡慕,“还是狗剩哥有本事,啥时候也带兄弟我尝尝鲜啊!” “去你娘的!”刘狗剩笑骂一句,“老子还没尝够呢,轮得到你?” 周游子挠了挠后脑勺,狠狠咽了下口水。 “对了,狗剩哥......”周游子语气中带上几分正色,“你老丈人给的这消息,到底靠不靠谱?别让咱哥俩白跑一趟啊。” “屁的老丈人。”刘狗剩啐了一口,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埋怨,“这消息可是我用一斤肉跟他换来的,假不了。” 想起陈翠香她爹那嘴脸,刘狗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陈货郎跟着一个商队路过了西山那片柞树林,发现了一群小马鹿的活动痕迹。 他就是个买东买西的小贩,自忖没那个本事捕猎马鹿,便打算用这消息去村里几个猎户那里换点儿酒钱。 刘狗剩听闻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也是进过山打过野兔的人,有这好消息你不紧着自家人? 最后还是他连哄带求,再加上一斤野猪肉,才让陈货郎松了口。 刘狗剩之所以如此执着,不是为了拿下鹿皮、鹿肉卖个好价钱,而是他心里憋着一股气。 青石塘村年轻一辈中,就属沈砚如今风头最盛。 前两天在山里猎了一只两百多斤的大野猪,和李朔风风光光地抬回了村里,还请工地上那些工人们吃了一顿肉食。 刘狗剩虽然也得了两斤猪肉,但是对沈砚恨得牙痒痒。 只因前天夜里,在他将陈翠香送上巅峰时,那婆娘口中喊的居然是沈砚的名字。 刘狗剩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过不去这个坎。 这次进山,他要让陈翠香看清楚,他刘狗剩一点也不比沈砚差。 沈砚猎了一只野猪? 那他就要猎一头更大,更雄壮的马鹿! 让全村人都瞧瞧,他刘狗剩不是个孬种。 两人循着陈货郎给出的路线,聊着陈翠香在夜里有多么带劲儿。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来到了一片靠近溪流的林地。 “就是这里!” 刘狗剩压低声音,目光落在了溪边一处空地上。 湿润的泥土上,赫然是一连串清晰的蹄印。 其中几个蹄印深陷,尺寸远超寻常。 “狗剩哥,你看这地上的蹄印,绝对是个大家伙!” “没准还是一头带了角的头鹿!” ------------ 第一卷 第104章 雄鹿凶猛 听到头鹿二字,刘狗剩心头猛地一跳。 普通的鹿和头鹿之间,区别可太大了。 普通的鹿,价值主要在于皮和肉,可拥有巨大犄角的头鹿,浑身都是宝。 鹿角本身就是身份与尊贵的象征,送去山货商人那里肯定是价值不菲。 另外,鹿血、鹿筋、鹿鞭等,无一不是大户人家争相购买的滋补珍品,任何一样都比同等重量的鹿肉价值更高。 更重要的是,能猎到头鹿,对于十里八乡的猎户来说可是能吹嘘一辈子的事。 刘狗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憧憬着猎杀雄鹿之后一日暴富的美梦。 “好,就是它了,等把这大家伙弄回去,看沈砚那厮还嚣张什么!” “狗剩哥,还是小心点儿为好,听说头鹿力气大,若是受了惊冲撞起来,梭镖都不一定能撂倒。” 两人猫着腰,借助树林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往林地深处追踪。 鹿群与狼群不同。 头鹿的警觉性直接影响了整个族群的生存。 也因此,对于猎人来说,追踪头鹿可比追踪一头普通的鹿难度更大。 普通鹿虽然警觉,但经验有限,容易被陷阱或者声响迷惑。 而一头成了气候的头鹿,不仅拥有更加敏锐的感官,其智慧与经验也远超同类。 它能识破大多数简陋的陷阱,也能在猎人靠近之前带领鹿群悄然转移,甚至还懂得利用地形反复试探,以此来找出猎人的踪迹。 更棘手的是,头鹿那一对庞大的犄角可不是累赘,而是轻易便能将猎人挑得肠穿肚烂的大杀器。 因此,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遇到头鹿时也会更加谨慎。 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头鹿重伤,甚至是送命。 刘狗剩和周游子敢进山狩猎,自然也是知晓这些常识。 他们可没打算跟鹿硬拼,只想着利用头鹿的习性,在其活动路径上布置套索。 “游子,加把劲儿!绊索和陷坑千万要弄扎实了,今晚能不能吃上鹿肉,就全靠这一手了。” 刘狗剩手中的柴刀不停,一边清理着周围的枯枝,一边出言提醒。 他眼睛时不时紧张地瞟向林子,生怕那头鹿突然出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狗剩哥,你放心,来之前我用桐油浸过麻绳,韧得很。” “这些尖桩我足足削了一个时辰,只要那畜生掉进去,保准让它再也蹦跶不起来。” 周游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干得正起劲。 几根绊索被他布置在鹿蹄印记最密集的小径上,不远处,一个陷坑已经开挖。 他们也不傻,仅凭两条腿是无法追上头鹿的。 没有弓箭,那就无法正面攻击。 所以只能通过绊索和陷坑进行阻碍。 一旦绊索成功套住头鹿,或是直接掉进陷坑,只要头鹿的动作一慢,露出破绽,就可以用手中的梭镖发动攻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切布置妥当。 两人反复检查了几遍,没有发现明显的破绽之后,一前一后地躲进了下风口的灌丛之中。 “接下来,就看咱哥俩的运气了。”刘狗剩死死盯着林地方向。 周游子点了点头,攥紧了手中的梭镖。 寒风阵阵,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人缩着身子,紧张之余,心中也泛起难以抑制的激动。 若今天真能猎到头鹿,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收获了。 一想到今天将会扛着头鹿回村,享受村里众人羡慕的目光,刘狗剩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心中对于头鹿的畏惧也冲淡了不少。 “来吧,快点儿过来......” 周游子咬着腮帮子,低声呢喃。 等待的时间并未持续太久。 虽说鹿的嗅觉灵敏,可刘狗剩和周游子特意选了一个下风口,因此空气中并没有残留他们的气息。 不多时,林地深处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枝叶摩擦声。 两人精神一振,屏住呼吸。 接下来,一道高大的,顶着巨大犄角的影子,缓缓从一片茂密的灌丛之后踱步而出。 正是一头雄壮的雄鹿。 它小心地在林间穿行,脖颈一直抬着,警惕地扫来扫去。 “终于来了!” 刘狗剩拳头攥紧,心脏狂跳。 接近绊索区域附近,那雄鹿本能地停下脚步,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它停下脚步,低头嗅了嗅地面,又抬头看向四周的灌丛,鼻头一抽一抽,急促动了起来 刘狗剩的脸色顿时一变,难道是绊索被识破了? 就在他以为那雄鹿即将转身逃开时。 那雄鹿似是没有发现异常,继续顺着先前的老路迈开步子,往前走了过去。 一只前蹄谨慎地抬起,落下。 啪! 只听细微的紧绷声响起,预先设置的绊索猛地从枯叶中弹起,精准套住了一只前蹄。 “中了!”周游子几乎叫了出来。 雄鹿收到惊吓,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那巨大的身躯瞬间爆起,猛地向前挣扎而去。 嗡! 麻绳发出一阵绷声! 固定绳索的木桩猛地被带动了一分,不过还是死死拖拽着这头大家伙。 雄鹿陷入了彻底的恐慌! 它嘶鸣着,疯狂地跳跃,扭动,试图从绊索之中挣脱。 头上一对巨大的犄角化作锋利的武器,将周围的灌丛和小树扫得枝叶横飞,草屑四溅。 远处,亲眼见识到雄鹿的凶猛,两人一时间变了脸色。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切体会到这头雄鹿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尤其是周游子。 看着那在绊索束缚下疯狂挣扎,拼命扬起前蹄,趋于狂暴的雄鹿,他只觉得一股莫名寒意从心底升起。 刘狗剩身子一颤,盯着那对巨大的犄角,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二人还是低估了一头陷入绝境的雄鹿所爆发出的威势。 恐惧,是人类对于强大野兽的本能反应。 两人僵在原地,被那股充满野性的惊叫所震慑。 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足足过了十几息才缓过神来。 周游子喉头艰难滚动,下意识地攥紧了梭镖,声音发颤。 “狗剩哥,这也太......太猛了!” “我就说雄鹿不好惹吧,现在咋办?” ------------ 第一卷 第105章 改变整个时代的产物 刘狗剩虽然心里发憷,但终究是比周游子胆子大一些。 那雄鹿虽然挣扎得厉害,但绊索依旧牢固,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并且,他注意到,雄鹿急于逃脱,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藏身的位置。 思索片刻,心中的恐惧逐渐被贪欲所取代,这可是一头雄鹿啊,成与不成,机会就在眼前! 他双手在脸上搓了一把,低声喝道:“慌什么!瞧你那点儿出息!”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从灌木丛身后站起身,双眼死死盯着那头奋力挣扎的雄鹿。 若是这雄鹿没有被绊索困住,就算给他弓箭也打不中。 可现在,固定的靶子摆在眼前,只要长了眼睛的,就不可能失手。 他一把从周游子手中夺过梭镖,高高举起,尖锐的铁矛头在日光下泛着寒芒。 刘狗剩一脸谨慎,小心寻找着能够将雄鹿一击必杀的角度。 随后他腰部下沉,用尽浑身劲力,将那梭镖投掷出去。 嗖! 铁矛头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径直射向雄鹿的脖颈。 然而,就在那梭镖即将命中的瞬间,奋力挣扎的雄鹿猛地一甩头。 砰! 梭镖砸在了那对巨大的犄角之上,随后猛地弹开。 与此同时,类似布帛断裂的声音突然炸开。 那浸过桐油的麻绳绊索终究无法承受雄鹿的爆发,应声而断。 麻绳断裂的瞬间,雄鹿眼中便激起了汹涌的野性。 那一双鹿眼之中充满了血丝与暴戾,死死锁定着前方的刘狗剩。 “狗剩哥,小心!”周游子的声音惊恐到变调。 刘狗剩脸色剧变,最后的记忆便是视线中那一对狰狞鹿角不断放大,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上午,沈砚带着郑秉文与几名工匠,来到了青石塘村附近的一处土窑。 “东家,离村子最近的就是这处土窑。”郑秉文指了指前方。 沈砚看去,还未开口,一道粗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这窑是我赵长林的,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一个皮肤黢黑的壮汉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壮,看上去像是这土窑的主人。 郑秉文连忙上前解释,“赵兄弟是吧,我东家是青石塘村人,想借你这窑一用。” “借窑?”赵长林目光怀疑地看向沈砚,“方圆十里就我这一口土窑,烧坏了你赔得起吗?” 身后两个青壮也跟着附和。 “就是,你们这些人看着也不像烧窑的啊。” “万一把窑烧坏了,到时候拿啥来赔?” 沈砚取出一袋铜钱,拿在手里掂了掂,清脆的声音顿时令赵长林眼神清澈起来。 “闲话少说,这里有三百个铜板,借你这土窑用上一天,可行?” 赵长林眼睛一亮,但仍嘴硬道:“才三百文,若是把我这窑烧坏了都不够赔的。” 郑秉文适时在旁说道:“东家,看来这处土窑并不稳固,到时候烧坏了窑是小,烧坏了您那材料,可就麻烦了。” “也是。”沈砚出言配合道:“谁家窑主人张嘴闭嘴说自己窑烧坏了,八成是这土窑年久失修,用不了多久了。” 两人这么一合计,不再提借窑的事,转身就要走。 这一下赵长林可着急了。 那可是三百文钱啊! 他怎能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错过? “留步!这位兄弟请留步!” 赵长林连忙凑上前来解释道:“兄弟,有话好说,我这窑可耐用着呢!” “这么说吧,方圆十里,就没有比它更新、更好的窑。” 沈砚一摆手,“我也不跟你废话,二百文一天,你借不借?” 赵长林更急了,“刚才不是说三百文吗?” “你也说了那是刚才,刚才我出了价你不同意,就不是那个价了。” “二百文一天,借是不借?不借我就去乡治问问。” 赵长林听罢,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本来是想涨价的,怎料一句话下去硬生生给自己减了一百文。 “借!” 赵长林一咬牙,痛心疾首,“二百文就二百文,但是得先交钱。” 沈砚二话不说,直接将一整袋铜钱抛了过去。 “接着,今天这东西要是烧成了,以后你这土窑我就包了。” 赵长林听得兴高采烈,连忙带着几人往窑洞里走去。 处理好原料之后,第一窑点火。 炭火在窑内熊熊燃烧,郑秉文紧盯着火候,额角渗出细汗。 按照沈砚那张方子,青石需要在窑内高温煅烧两个时辰。 “加碳!加大火势!” 郑秉文大声指挥,生怕一个不慎导致前功尽弃。 两个时辰后,窑火渐熄。 当窑门开启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焦黑硬块。 “东家,这......”郑秉文有些拿不定主意。 “火候过了,再试。”沈砚面不改色道。 第二窑,郑秉文更加谨慎,亲自守在窑前加碳控火。 然而这一次却因火候不足而失败。 连烧两窑,四个时辰的等待与失败,让工匠们心生挫败。 沈砚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 “先吃饭,歇一会儿再试一次。” 饭后,郑秉文与几名工匠再次站在了窑前。 这一次,他精准控制着炭火的添加量,同时还仔细观察窑内的火焰颜色变化。 在他的操控之下,窑内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 沈砚打开第三窑,一股异样的气味飘出,灰白色的熟料呈现在眼前。 他夹出一块,往地上一摔。 砰! 物料应声碎裂,断面呈现出细腻的质地。 “成了!” 看着那熟悉的材料,沈砚眼中顿时迸发出一抹狂喜。 郑秉文听到这话,心中总算是长舒一口气,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态。 其余几个工匠纷纷探头看来,对那灰白色的物料充满好奇。 赵长林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新奇,“咦,老赵我烧了十几年窑,可从没见过您这物料。” 沈砚没有说话,眼中满是狂喜。 这东西,可是能改变整个时代的产物! 他转过身,看向郑秉文及其身后的两名工匠。 “郑师傅,从明天开始,你们三人就负责烧制水泥,越多越好。” ------------ 第一卷 第106章 张二河上门 第二日。 清晨,工人们早早地来到工地上工。 王柱子按照沈砚的吩咐,将昨日烧制的水泥碾碎之后,与细沙、清水按比例混合。 搅拌之后,看着桶中的砂浆迅速变成粘稠状,王柱子内心止不住好奇。 眼下要给屋子砌墙,这糯米砂浆可是首选的材料。 怎么突然换成这种灰色砂浆了? 这玩意儿真能替代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糯米砂浆? “好了,就按这个配比。” 眼看搅拌地差不多了,沈砚的声音适时响起。 “柱子,你来试试,用这水泥砂浆砌墙。” 王柱子点头,舀起一勺水泥砂浆抹在砖块上。 不同于糯米砂浆的黏腻,这水泥砂浆格外顺滑,并且还带着一股子湿润泥土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将砖块放在灰浆上,却发现这灰浆粘性极强。 砖块刚一放上去就稳稳固定,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不断调整。 工人们围在一旁,一脸新奇地看着。 很快,更让人惊奇的事发生了。 那水泥砂浆抹上去还不到半个时辰,最先砌好的那段墙已经明显稳固了。 王柱子一阵咋舌,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手上传来一股沉重的阻力。 墙体居然纹丝不动。 “老天爷哎......这可比糯米砂浆结实多了!”一名老工匠忍不住惊呼道。 一旁围观的工人们见到这一幕,顿时炸开了锅。 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才多久就干了?” “你们这砖墙拼接,严丝合缝的!” “这灰浆要是拿来修城墙,谁还能冲破边关?” 王柱子眼中顿时露出激动之色。 他又舀起了一勺水泥砂浆,特意抹得薄了些。 然而即便是薄薄一层,已然能够将青砖粘结的很好。 砖块之间的缝隙被填充得满满当当,根本不会像糯米砂浆那样产生空隙。 “砚哥儿,这水泥砂浆......可真是神了!”王柱子声音发颤。 “行了,以后就用水泥砂浆代替糯米砂浆,大家继续干活。” 沈砚吩咐了一声,众人连忙点头应下,开始忙碌起来。 沈砚走出院子,正打算去土窑那边看看郑秉文烧制水泥的情况。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哟,二河叔,您怎么来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沈砚先开口向对方打招呼。 张二河还不到四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 今天看上去格外精神。 头上是一顶狗皮帽,身上裹着半旧的皮袄子。 挎着猎弓,背着箭囊,腰间是一把套着硬木刀鞘的猎刀。 这副装扮,一看就是要往山里跑的。 他除了打猎是把好手,平时也喜好打听个山野趣闻、村里闲事之类的。 之前抓香獐的地点,就是李朔用獐肉从张二河这里换来的。 见到沈砚主动打招呼,张二河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毕竟那猎豹手的名号风头正盛,再加上前些天大闹李氏宗族的事,本以为沈砚会因此变得心高气傲。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向他打招呼。 寒暄了几句,沈砚适时开口问道:“二河叔,看你这打扮,是要进山打猎去?” 眼下这时候,村里也没有农活干,大多数人都是闲得发慌。 张二河这又是弓箭又是猎刀的,九成九是要进山。 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找上自己了。 听到沈砚发问,张二河也没有绕弯子。 “阿砚......其实吧,今天来找你还真有个事。” “昨个在山里撞见了一只大货,我一个人又搞不定,想问问你要不要来搭个伴?” 得知对方来意,沈砚平静问道:“哦?不知是何大货?” 张二河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昨日刘狗剩和周游子那两个夯货进山,差点儿死在里面,你可曾听闻?” 沈砚摇了摇头,昨天他一整天都在土窑,回来都深夜了,根本没听到这回事。 张二河见沈砚摇头,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我跟你说,那两个兔崽子就是活该。”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盯上了在柞树林那片活动的马鹿......” 原来,张二河昨日进山,正好撞见了刘狗剩被一头雄鹿撞飞数丈之远。 也是刘狗剩命大,落地的地方是一堆枯叶烂泥,否则若是磕在石头上,只怕人已经凉了。 饶是如此,他也被雄鹿撞得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至于那周游子就更倒霉了。 被雄鹿追着在林子里狂奔,脚下没注意被树藤扳倒,一头磕到了树桩上。 幸好这时遇到了张二河,射了几箭出去将那雄鹿给赶走了。 “看来那两人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全靠二河叔出手。” 张二河摆了摆手,并没有自傲。 当时他看得分明,那头雄鹿的犄角远超寻常,定是鹿群之中的头鹿。 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周游子指定要被那鹿角开膛破肚,刘狗剩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条人命绝对是要交代在山里。 他是十几年的老猎户,最重山野规矩。 若是在林子里遇到了同村人陷入危险,猎户一般都是出手相救,能帮则帮。 那两人面对的可是一头被激怒的雄鹿。 那种情况下,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他这种老把式也得好好掂量。 也幸亏他平日里都带着猎弓与猎刀,若是准备得不充分,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虽说山野有山野的规矩,但也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 “两个夯货,弓都拉不开还学人打猎?山里讨生活哪儿有那么容易。”张二河语气不屑。 这段时间,沈砚可是风头无两。 生擒花豹就不用多说了,獐子、野猪都打到了,至于前两天那头白额狼王就更难得了。 沈砚虽是村里的年轻一辈,如今在张二河眼中俨然不比老猎户差。 一念及此,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沈砚。 “那头雄鹿绝对是难得的大货,受了惊吓,但肯定不会跑太远。” “而且,既然出现了头鹿,未必就只有这一头。” “阿砚,若是你我搭个伙,兴许能多猎几头,如何?” ------------ 第一卷 第107章 二八分,还不如单干 “说啥?猎鹿?” 张二河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河叔,你是说昨天差点儿把刘狗剩和周游子撞死的马鹿?” 李朔兴致勃勃地走上前来。 张二河转头看去,见到李朔走了过来,他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村里人都知道,李朔是跟着沈砚进山打猎的,这事当然不用避讳。 张二河又上前一步,凑在沈砚跟前说道:“我昨个看得清清楚楚,那头雄鹿可是真正的大货,少说也有三百斤!” 张二河语气中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三百斤啊!不说那鹿茸、鹿鞭、鹿筋能换多少钱,单是那一张鹿皮就够咱过个肥年了。” 旁边听着的李朔突然笑了起来,“二河叔,还真有你的。” “那雄鹿本是刘狗剩和周游子看上的,你抢了人家的鹿,就不怕他们伤好了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就怕他俩没那个能耐。” 张二河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那两个夯货,你是没见他们昨天那怂样,只怕现在看到马鹿都得吓出尿来。” 张二河说着,突然双眼一瞪,义愤填膺道:“说起来,那两夯货也是罪有应得!” “刘全海那老东西,老子好歹也是从鹿角下面救了他儿子的命,到头来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连一口热茶都不给老子喝。” 张二河往地上啐了一口,他救人本就不是图什么,但老刘家连个谢字都不说这就有些不地道了。 沈砚在一旁听着,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要合作也行,若真猎到了鹿就按八二来分。” 张二河微微一怔,连忙推辞,“不用不用,你叔我虽然是长辈,但拿八分也太欺负你这后生了。” 沈砚顿时笑了。 “二河叔,我说得八二分,你是二,我是八。” “啥?就给我分两成?” 张二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就跳脚了。 “阿砚!说好的咱俩搭伙进山,你这跟抢有啥区别?” “二河叔,有话好说!”李朔连忙在一旁劝解,“既然砚哥儿肯分你两成,那你绝对不会亏。” “我不会亏?你咋好意思说这话的?”张二河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就给我两成,那我还不如自己干!” “你自己干?”沈砚看去,眼中露出几分玩味,“你要是真有本事猎到头鹿,还能来找我?” 这话一出来,张二河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我......我能带你过去......”他的声音有些发虚。 “带路?”沈砚不屑冷笑,“你不会以为那头鹿还在原地等你吧?” “说是你和我搭伙进山,到头来还不是要我自己去找那头鹿的踪迹?” “给你分两成,是看在你仗义救人的这份血性。” 张二河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思索片刻,他神色黯淡道:“你说得对,如果不和你搭伙,我真猎不到那头鹿,两成就两成吧。” 李朔在一旁点头附和道:“二河叔,跟着砚哥儿进山,打猎的事根本用不着你插手,分你两成,你真的不亏。” “此话当真?”张二河神色一动,“追踪,围猎都不需要我出手?” 见到沈砚点头,张二河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阿砚,刚才我说话冲了点,你可别往心里去。” “以后有啥事你就找我,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 李朔此刻已经跃跃欲试了,“砚哥儿,咱啥时候动身?” 沈砚没有犹豫,“现在。” 回屋取了装备,沈砚来到了老宅后面的空地上。 陆昭带着七名巡山卫正在联系诸葛连弩。 对八人吩咐了几句,沈砚便背着弓箭出了门。 马鹿出没的地方并不在山脚下,沈砚三人走了奖金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那片林地。 在沙盘的辅助下,根本没有费力寻找,就来到了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的灌丛。 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四周的蹄印凌乱,不难看出刘狗剩和周游子先前的惨状。 “砚哥儿,你看这个。” 李朔从一堆被踩踏的灌丛中捡起了一截断裂的麻绳,绳头上还沾着深褐色的血迹。 是绊索,被头鹿硬生生扯断的。 看得出来,那头鹿在挣脱的过程中也受了点轻伤。 张二河向前走了几步,“血迹往那边去了,看来是逃到了山坡上。” 头鹿受伤了。 沈砚点了点头,这可是个好消息。 剧痛会扰乱野兽的判断,让它无法像平时那样机警地掩盖行踪。 “走。” 沈砚说了一句,带着两人往山坡那边追去。 鹿这种动物受到惊吓之后,会本能地往高处或密林深处逃脱,以此来借助复杂地形拜托追击。 沈砚循着沙盘上断断续续的发亮足迹追去。 李朔紧跟在后,手中提着柴刀,眼神仔细地扫视着前方每一处灌丛与岩石。 张二河背着弓跟在最后,一路走来,他对于沈砚是彻底服气了。 之前的血迹在一片布满碎石的山坡处便消失了。 可沈砚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的,居然在几米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处蹄印浅坑,一路走到了这里。 山路难行,地上的血迹始终是断断续续。 还好沙盘上有足迹能够显示出头鹿的去向。 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翻过一道林木稀疏的山梁,沙盘上终于出现了一头雄鹿的身影。 沈砚从背后拿出猎弓,箭囊敞开。 身后两人见状,对视一眼,神情之中带上了几分凝重。 他们放缓脚步,借助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向前摸去。 拨开一丛浓密的冬藤,一头巨大的雄鹿顿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只不过从,此刻的雄鹿一条前腿已经受了伤。 蹄子虚点着地面,稍一用力就会导致剧烈的颤抖。 它的头颅无力低垂着,一副非常明显的虚弱状态。 李朔下意识地握紧柴刀,呼吸变得粗重。 张二河更是神态紧张,喉咙滚动了一下。 “好机会!” 张二河给沈砚使了个眼色。 这种状态下的雄鹿,无异于一个固定的活靶子。 ------------ 第一卷 第108章 李朔猎鹿 林地中,三人隐蔽在一片灌丛之后。 沈砚审视着那头雄鹿,压低声音,“这头鹿伤到了右前蹄,跑不了多远,你们在这隐蔽好,我摸过去。” “砚哥儿!”李朔突然开口,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这畜生受伤了,让我去,我想试试!” 沈砚沉声道:“朔弟,即便是受伤的鹿,那也是凶性犹存,刘狗剩和周游子的下场你也知道,这可不是儿戏!” “我知道!”李朔脸上带着认真,“正因为这头鹿受了伤,我才想试试。” “这些天我一直在练习射箭,我若不成,绝对不会逞强,更何况,还有砚哥儿你在边上不是。” 感受到李朔语气中的诚恳,沈砚看向那头雄鹿。 之所以带李朔进山,也是希望他日后能够独当一面。 正好这头雄鹿受伤了,无论是体力还是行动能力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思虑片刻,沈砚点了点头,“好,这头雄鹿就交给你了,我在这边为你压阵。” 李朔脸上顿时涌起一抹激动,“多谢砚哥儿!” 压下心中的兴奋,他深吸一口气,取下了背上的猎弓。 “砚哥儿,我先用弓箭射它,若是无法射杀,再想办法用刀。” 李朔手中这把猎弓是从叛军营地缴获的,射鹿自然是不在话下。 沈砚出言提醒道:“小心为上,一击不中立刻藏在树后,不要暴露自己。” “明白!”李朔点头,提着弓箭摸上前去。 张二河在一旁看着,紧紧握着手中的猎刀。 或许是那头鹿因为伤痛而焦躁,而李朔的行动又极为轻细,一连前进了十多米都没有引起鹿的警觉。 见此,李朔也大胆了起来,猫着身子继续前进。 然而刚走出几步,他一个不慎踩在一截枯树枝上。 噼啪! 雄鹿警觉,猛地抬起头来,双耳转动,一双充血的眼眸瞬间就锁定了李朔所在的方向。 它发出一声低鸣,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李朔脸色一僵,咬了咬牙,心知无法再躲藏了。 他索性站直身体,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瞄准了那头雄鹿的腹部。 这个部位容易射中,也相对柔软。 嗖! 箭矢离弦而出,在林中划过一道隐约的黑线,精准命中。 箭簇刺入雄鹿的腹部,却并没有深入要害,也许是力道不够,被皮肉肋骨卡住了。 这一箭对于这头雄鹿而言,远不足以致命。 相反,彻底激怒了受伤的雄鹿。 “唳——” 雄鹿嘶鸣,叫声中充斥着痛苦与暴怒。 它目光瞬间锁定箭矢射来的方向,同时也发现了从树后露出身形的李朔。 那充血的眸子爆发凶光,后蹄刨地,如枝杈般的犄角对准李朔,猛地冲了过去。 李朔没料到雄鹿的反应如此迅猛,眼看着那对鹿角在视线中不断放大,仓促之间,他连忙抽出腰间猎刀。 “躲开!” 沈砚的声音从另一处灌丛中响起。 李朔一个激灵,连忙将身子一滚,顺势躲在了一棵粗壮的柞树后面。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 鹿角狠狠撞在李朔先前藏身的那棵树干上,枝叶簌簌作响,枯叶大片坠落。 李朔眼底闪过一抹骇然,若是刚才没有闪开,只怕他的下场不必刘狗剩差到哪儿去。 雄鹿一击不中,更加狂躁。 它甩了甩头,没有丝毫停顿,调整方向之后再次向着沈砚冲去。 李朔此刻狼狈不堪,连忙躲避,手中的柴刀胡乱挥砍,砍在鹿角上只能发出沉闷声响。 根本无法对雄鹿造成伤害。 他被暴怒中的雄鹿完全压制,被逼得连连后退。 一个不慎,脚下被树根一绊,身形踉跄地向后坐倒。 与此同时,一对沾着树皮的狰狞巨角已经近在咫尺。 浓重的野兽腥气扑面而来,沈砚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雄鹿眼中的血丝。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要抽到格挡。 嗖! 尖锐地破空声从旁响起。 一支漆黑的箭矢如闪电般疾射而来。 这一箭射出的时机精妙至极,正好卡在雄鹿冲击李朔,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那庞大的身躯微微停滞的瞬间。 嗤! 锻钢箭簇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雄鹿脖颈侧面,直透要害。 雄鹿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随之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哀鸣。 巨大的身躯摇晃几下,四肢一软,轰然倒在地上。 它试图挣扎着抬头,然而那暴戾的双眼迅速暗淡,最终无力地垂下头颅。 抽搐几下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整个树林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李朔剧烈的喘息声。 “好准的箭!” 张二河暗叹一声,双眼瞪地老大。 他可是十多年的老猎户,在大山里摸爬多年,可从未见过像沈砚这样神乎其技的箭法。 这可不是站在原地射固定靶。 雄鹿冲击时的那一丝破绽稍纵即逝,沈砚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箭绝杀,足以见其箭法之精准,眼力之老辣。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单是这一箭,就让张二河自愧不如。 沈砚快步走上前去,将李朔从地上拉了起来。 “朔弟,感觉如何?” 李朔勉强站起身子,看着那头近在咫尺的雄鹿,神情之中再无之前的兴奋,只剩下一阵后怕。 “多谢砚哥儿,看来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话音颤抖,其中还带着几分苦涩。 沈砚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初次狩猎,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安抚好了李朔,沈砚这才看向地上的雄鹿。 这次猎到的雄鹿比上次的野猪还要大些,体重绝对超过三百斤。 殷红的鹿血正从箭创处汩汩流出,在寒风中蒸腾着热气。 张二河快步上前,从背篓中取出一个空的水囊。 “阿砚,快帮忙接住鹿血,这些可都是大补之物,一滴都不能浪费!” 经过秋日的滋养贴膘,此时的雄鹿气血最为旺盛充盈,其珍贵程度远超寻常药材。 无论是制成鹿血酒还是烘干成粉,都是县城那些高门大户重金求购的滋养圣品。 李朔和沈砚闻言,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将鹿血接入囊中。 ------------ 第一卷 第109章 一副鹿鞭二十两 空气中散发出腥甜气息,暗红的鹿血灌满了两个水囊。 张二河扎紧囊口,眼中一片炽热。 做梦他也想不到,这种珍贵之物居然能有两个水囊之多。 沈砚环视四周,“血腥味已经散出去了,此地不宜久留,先把整只鹿抬回村里再仔细分割。” 张二河应了一声,当即动手,用随身携带的麻绳捆住鹿腿。 李朔则是提着柴刀,砍来两根粗壮的树干做担架。 三百多斤的雄鹿着实不轻,三人一路轮流换肩,往山下走去。 等回到村里,日头已经过了正午。 平日里聚在村头巷尾的村民们大多已经散去,只剩几个闲来无事的懒汉聚在墙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侃着闲天。 翻来覆去的谈资也不过是刘狗剩和周游子猎鹿不成,反被重伤的事。 “唉,刘狗剩和周游子这下算是栽了。” “刘狗剩还好,没伤多重,那周游子昨个回来时候满身的血......”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那深山是能随便进去的吗?” “得亏遇上了张猎户,没死都算是他们命大。” “要我说啊,沈家那后生也不远了,你们发现没,今天又往山里去了。” “可不嘛,李家那后生也跟着去了,背着弓箭别着猎刀,那架势,啧啧......” 一个麻脸闲汉往地上啐了一口,“我看啊,他俩早晚也得栽在山里,到时候比刘狗剩还惨。” “就是就是......” 另外几人越说越起劲,一副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 几人正说到兴头上,村尾的黄泥路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坐在树下的一个闲汉最先眯眼看去,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只见沈砚、李朔和张二河三人,正扛着一头体型巨大的雄鹿走进村子。 沉重的鹿尸将碗口粗的树干压弯,巨大的鹿角如古树虬枝轻轻晃动。 先前还大放厥词的麻脸汉子顿时愣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余几个闲汉见状,连忙转身看去,纷纷露出一脸惊叹。 “我的天,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鹿?” “看那鹿角,跟树杈子似的,这得长了多少年?” “沈家后生和张猎户,他俩该不会是把鹿王给猎回来了吧?” 刚才还在编排沈砚的几人不禁缩了缩脑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沈砚和李朔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了,张二河就更不用说。 三人在一道道目光与议论声中,将雄鹿抬入了李朔家的院子。 吱呀一声,门扇关合,将众人目光隔绝在外。 屋内,李三江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走入院子。 当看到沈砚三人抬着一头雄鹿进门时,顿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连忙上前几步,俯身摸了摸那对如树杈般巨大的鹿角,又看了看鹿蹄,连连赞叹。 “好家伙,这鹿怕是都快成精了!阿砚,你这是猎了一头鹿王啊!” 沈砚上前拱了拱手,笑道:“三江叔,这次运气好,我们猎到一头头鹿,朔弟也出了不少力。” 李朔一脸尴尬,连连摆手,“砚哥儿,别说了......” 张二河与李三江也是老相识了,互相客套了几句,随后几人合力将鹿尸抬上了院子中间的桌案。 沈砚开口道:“三江叔,这大家伙只有你来下刀我才安心。” 李三江听得一阵动容,连忙挽起袖口,“行,交给我便是,这头鹿皮肉厚实,最好是顺着肌理下刀......” 嘴上念叨着,李三江已经将刀具拿了出来。 锋利的刀刃在鹿皮上游走,细微的撕裂声中,淡黄色的脂肪沿着刀口向两边翻出。 “看看这肥膘,好家伙,还真是为过冬做足了准备啊!” 李三江手指翻开皮下脂肪,李朔和张二河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不多时,李三江就将整张鹿皮剥了下来,顺手递给李朔。 “先晾在柴屋,晚些时候我再鞣制。” 接下来,刀刃探入鹿腹,避开了重要的脏器仔细分割。 不多时,一副完整的鹿鞭和两条粗壮的鹿筋便被取了下来。 一旁的张二河见此,忍不住惊叹道:“老天!光是这副鹿鞭恐怕就能值大价钱了!” 李朔也是满脸惊喜,小心地接过,然后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油布上。 “砚哥儿,这鹿鞭粗壮饱满,品相极佳,还有这两条鹿筋,都是难得的佳品。” “确实是上等货色。”沈砚点头说道:“在县城的山货铺子,这样一副完整的鹿鞭至少能卖二十两银子。” “再加上鹿血,鹿筋,鹿胆等部位,估计能卖到一百两左右。” 张二河听到这里,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之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光彩。 沈砚看了他一眼,适时说道:“二河叔放心,等这套鹿货卖出去了,按先前说好的分你两成。” 张二河顿时喜出望外,连连拱手。 按照沈砚刚才的估价,两成,差不多就是二十两。 一念及此,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他张二河在这大兴山里扒拉了大半辈子,一年到头刨去吃喝嚼用,能攒下几两碎银已是谢天谢地。 哪儿敢只是跟着沈砚进了一趟山,就能分得二十两! 二十两是什么概念? 若是拿去买粮食,足足能买四千斤稻米,够一个人吃七八年! 若是拿去买田,按眼下这年景,足足能买十亩中等水田! 张二河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 只是跟着沈砚进了一趟山,他居然就彻底翻身了! 这要是让其它村民知道,不知道得嫉妒成什么样子! 桌案边上,李三江心无旁骛。 手法娴熟地下刀。 鹿心、鹿胆、鹿尾...... 待所有珍贵部位一一取出,分门别类地放在油布上。 连那对狰狞的鹿角也被小心翼翼地锯下,完好无损。 待到所有条条块块分割完成,李三江脸上这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沈砚顺手递上一碗热茶,“三江叔辛苦了,等明日我去找吴掌柜问问行情,您和朔子的那一份也不会少。” 李三江直起腰擦了把汗,“我那份就不必了,到时候留点鹿血酒让我尝尝咸淡就成。” 沈砚拿起一旁装满鹿血的水囊,“早给您备着了。” ------------ 第一卷 第110章 血手韩烈,御品大还丹 日头西陲。 北山,聚义厅。 炭盆里火焰跳动,烧得劈啪作响。 主位上,被称作血手韩烈的北山大当家大马金刀地坐着。 一双凌厉的眸子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眼前一名不速之客。 来人身穿一袭黑衣,眼神锐利,身姿挺拔。 他双臂环抱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刀,手指骨节分明,指肚与手掌边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若是那断浪刀罗奇在此,必定能够认出这黑衣男子。 此人正是漕帮十大尖刀之首,裂金刀罗峰。 韩烈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粗劣,“罗大侠,久仰大名,不知你这漕帮总舵的红人为何突然光临我这穷山恶水?” 罗峰眼神冰冷,目光之中看不出丝毫感情,“韩大当家,罗某向来明人不说暗话,今次前来,只为杀一个人。” “哦?”韩烈眼神微变,试探性问道:“究竟是何人值得罗大侠亲自跑一趟?” 罗峰语气冰冷说道:“此人姓沈名砚,被朝廷册封为七品山林巡察使,想必韩大当家对此人并不陌生。” “沈砚?” 韩烈眼中闪过一抹仇恨,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他座下二当家刘黑虎,以及二十多名兄弟,就是被沈砚所杀。 也幸亏此时并未爆出,否则北山流寇在平漳县地界必定颜面扫地,他韩烈也将成为绿林道上的一个笑话。 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沈砚,只是碍于沈砚的身份,只能从长计议。 韩烈手指摩挲着椅子扶手,沉声说道:“关于令弟罗奇之事,韩某也有所耳闻,气海被废,形同废人,此仇不共戴天。” “只是......”韩烈话锋一转,“沈砚此人虽说是个巡山护林的闲官,可毕竟披着一层官皮,杀他,就是打朝廷的脸。” “罗大侠身为漕帮十大尖刀之首,犯不上为了令弟之事得罪朝廷吧?” 韩烈出言试探,想看看罗峰的决心究竟有多大。 “所以,罗某才会登临北山,寻找罗大当家的帮衬。” 罗峰眼神冷冽,淡然开口,“罗某行事,向来只问结果,不计代价。” “漕帮十大尖刀之首,声名在外,也是一层枷锁。” “有些事,漕帮做不得,但我罗峰,必须去做。” 漕帮牵连甚广,若他出手,朝廷必将权利追查,届时整个漕帮都可能被朝廷借机清剿。 但若是由北山流寇去做,流寇袭击官差,那就是一起地方治安事件。 反正官府年年剿匪,对韩烈来说,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罗峰目光一凝,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沈砚杀你北山二当家,是断你一臂,折你北山的威望。” “此子不除,你韩大当家日后在平漳地界还如何立足?恐怕连过往的商队都要少交你三成买路钱。” 这话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刺在了韩烈的痛处。 刘黑虎死后,他确实感到威望受损,连一些没有跟脚的小蟊贼都敢对他阳奉阴违了。 韩烈脸色阴沉了几分,没有反驳。 “罗某此行,只要沈砚死!” 罗峰继续加码道:“他的人头,是你韩大当家重振声威的招牌,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是漕帮的人情,而是我裂金刀罗峰的人情。” “日后韩大当家或是北山兄弟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不危及漕帮根本,罗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韩烈神情微动,眼底有精芒一闪而逝,他心动了。 罗峰,十大尖刀之首,漕帮实权人物。 他的私人承诺,有时候价比千金。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压下眼底的激动,沉声说道:“不愧是罗大侠,快人快语。” “只不过那沈砚先杀刘黑虎,后废罗奇,一身武力只怕非比寻常。” “要确保万无一失,还得从长计议。” “这是自然。”罗峰点头,“韩大当家是地头蛇,如何杀沈砚,时机,地点,由你定夺。” “我只要你给我沈砚的行踪,以北山的旗号,由我率领一批精锐弟兄前去袭杀。” 罗峰眼中寒光一闪,杀机毕露,“届时,北山兄弟结阵设伏,罗某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手,彻底了结此子性命。” 韩烈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若是按照罗峰所说,他北山只需出个旗号即可,这个计划,可以说是诚意十足。 “好!” 韩烈一拍桌子起身,端起桌上两晚烈酒,其中一碗递给了罗峰。 “既然罗大侠如此痛快,我韩烈若是再有迟疑,就不是爷们了。” “这买卖,我接了!” 罗峰接过酒碗,与韩烈重重一碰,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 玉盒通体由羊脂白玉雕成,温润无暇。 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药香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厅内的酒气与炭火味。 韩烈下意识看去,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只见那玉盒内衬着明黄色的丝绸,一枚龙眼大小,色泽金黄的丹丸陈列其中。 韩烈瞳孔骤然一缩,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御品大还丹?” “韩大当家好眼力!” 罗峰微微点头,合上盒盖,沁人的药香迅速散去。 “此丹功效,罗某也就不多赘述。” “只要有一口气在,便可吊命疗伤,更能平添十年精纯内力。” “此物,换你北山二十名敢死精锐,随我前往平漳县城走一趟。” 韩烈的目光强行从玉盒上挪开,下意识问道:“到底何事,居然要动用一颗御品大还丹?” 罗峰声音冰冷,其中充斥着无法抑制的屈辱。 “我收到消息,明日正午,县衙要将我漕帮分舵的一众兄弟游街示众,更要在午时三刻于市口问斩。” 罗峰咬牙切齿道:“我弟罗奇......也在其中。” 韩烈瞳孔一缩,瞬间明了。 游街示众,这可是赤裸裸地打脸。 不止是在羞辱罗奇,更是在羞辱漕帮,此等屈辱,罗峰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韩烈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罗大侠,难道你要......劫囚车?” 罗峰一脸坚决,“不错!” ------------ 第一卷 第111章 老周前来 罗峰仔细谋划过,午时三刻菜市口斩首,届时必定守卫森严,难有机会。 想要救出罗奇,最佳时机便是在游街途中动手。 而这个计划,就需要有内应混入百姓之中制造混乱,牵制差役官兵。 他则是破囚车,出手救人。 韩烈脑海中快速盘算起来。 劫囚车,这可是公然与县衙对抗。 若是放在十几年前,他自然要谨慎斟酌。 可如今在平漳县周边,除了他北山流寇之外,还有叛军作乱。 县衙又如何? 就算是县衙也不敢大动干戈,生怕给了叛军可乘之机。 他目光再次扫过那只白玉盒——御品大还丹。 有了这枚丹药,无异于多了一条命,甚至能让他的武功再上一层楼。 而且,此事若成,不仅能得到丹药,还相当于拥有了罗峰的把柄。 等到日后合作杀沈砚,罗峰更是无法置身事外。 “他娘的,干了!” 韩烈脸上横肉抖动,一脸的凶相。 “平漳县衙如此折辱罗大侠的兄弟,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桩事,我韩烈义不容辞!” 他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道:“罗大侠放心,待我亲自挑选二十名北山精锐混进县城,再配备强弓劲弩与短兵刃,务必救出罗奇兄弟。” 罗峰点头,“待我与北山兄弟于县城汇合,便将大还丹双手奉上。” 韩烈嗯了一声,对于此举毫不意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江湖规矩。 他手中的酒碗再度满上,高高举起。 “罗大侠武艺高强,明日必定能成功将罗奇兄弟救出。” ...... 第二天清晨,沈砚起了个大早。 昨日从雄鹿身上取下了好几件珍贵物品,再加上之前的狼王皮也鞣制好了,沈砚打算进城将这批山货卖掉。 早饭后,他走入院子看向那两栋新砌的房屋。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响起。 紧接着,郑秉文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院子,衣袍下摆还沾着些许泥灰。 见到沈砚,他眼神兴奋,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 “东家!东家!” 郑秉文的声音中充斥着喜悦,“您看,成了,真成了!” 在他身后,两名工匠一路小跑,略显吃力地抬着一个木框。 郑秉文一挥手,两名工匠站定,将木框放在地上。 “郑师傅,这是?”沈砚眼中露出一抹意外。 郑秉文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从木框中拿出一物,是一灰白色的板块。 “东家您看,我在您那个方子的基础上做了调试,烧制出了几种不同的配比的水泥。” “凝结成块之后,发现这一批水泥板块更为坚固,比烧制出的第一批还要强出不少。” “哦?”沈砚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这郑秉文才接触水泥烧制不到三天,就已经开始改良配比了? 没等沈砚发问,郑秉文从工地上找来一柄铁锤。 “东家,您看好了。” 说着,他抡起锤子,狠狠砸向了那水泥块。 砰! 一声震响,平整的板块之上炸开一抹火星。 郑秉文闷哼一声,被反震力道震得虎口发麻。 可他顾不上手上的疼痛,第一时间凝目看去。 只见那水泥板块之上没有丝毫开裂痕迹。 在铁锤重击之下,只是砸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郑秉文脸上露出喜色,放下铁锤,揉着手腕说道: “东家,经我测试,此物不仅坚固无比,还能通过调整石膏等物的比例缩短其凝固时间。” “这几个板块都是昨日傍晚浇筑,今晨已然坚若磐石,比我最初预估的快了数倍。” 听到这里,纵是沈砚也不由得微微惊讶。 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清晨,也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居然凝固得这么快? “水泥此物可随意塑形,凝固之后坚如磐石,更能与沙石紧密胶结,浑然一体!” “说实话,老郑我造了半辈子的房屋,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异之物!” 郑秉文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腔热血在胸中剧烈涌动。 “东家,若是以水泥取代糯米砂浆修筑城墙,则城墙坚不可摧,可抵百年风雨。” “若以水泥混合沙石铺设道路,日后商旅往来,物资转运将会快上数倍不止。” “若以水泥修筑水坝渠堰,灌溉万顷良田绝对不是空话。” 说到这里,他朝沈砚深深鞠了一躬。 “东家,这水泥看似不起眼,若能在我大乾朝推广,必将迎来土木大变。” “此物,完全可以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听着郑秉文激情澎湃的构想,沈砚欣慰地点了点头。 “郑师傅,你做得很好,并且远超我的预期。” “你能看到水泥背后的万千可能,说明你是真正的人才。” “今后水泥研制之事,我便全权交予你,需要什么人手、物料,尽管开口,我全力支持。” 郑秉文闻言,脸上顿时涌起一抹红润,“东家放心,老郑必定竭尽全力,不负您的重托!” 沈砚送着郑秉文与两名工匠出了门,不多时,院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循声看去,只见一辆青篷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口。 车夫老周利落地跳下车辕,快步走进院内,神色不似往常那般轻松。 “沈大人。”老周对沈砚恭敬行礼。 “周大哥,你怎么来了?”沈砚脸上露出一抹意外。 老周快步上前,在沈砚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县尉老爷让小的立刻来接您,今日要将漕帮余孽拉去游街示众,午时三刻会在菜市口行刑。” 沈砚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漕帮余孽行刑,接他去做什么? 老周的声音压得更低,“县尉老爷得到密报,那裂金刀罗峰已经潜入城中,极有可能在今日出现。” “漕帮余孽罗奇与他是亲兄弟,县尉老爷担心罗峰会劫囚车,希望您能亲自过去镇住场子,以防不测。” “裂金刀罗峰……”沈砚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废了罗奇气海之后沈砚才知道,罗奇还有个兄长名为罗峰,并且还是漕帮十大尖刀之首。 死仇已经结下了,他和罗峰之间必有一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正好我也要进城一趟,那就有劳周老哥了。” 沈砚也没多说,收拾好山货之后大步走向马车。 ------------ 第一卷 第112章 马帮,冯大当家 随着青篷马车驶入县城,嘈杂的叫卖声在耳畔响起。 时间尚早,沈砚并没有直接前往县衙,而是让老周将车赶到了那家熟悉的山货铺子。 吴掌柜正在与一名身穿劲装的中年男人交谈。 若是周潮生还活着,一定能认出这个劲装男人就是马帮的大当家,冯远。 前些日子王焕礼邀请周潮生与冯远一同对县尉施压,冯远果断拒绝。 见到沈砚进来,吴掌柜目光顿时一亮。 “沈小哥,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快快,里面请!” 吴掌柜脸上堆满了笑容,他并不知道沈砚已经有了官身。 不过他知道,沈砚每次来,手上必定是顶尖的好货。 冯远适时停下话头,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带着一丝好奇。 对于吴掌柜此人,他再熟悉不过,若是一般的来客,可不会令其如此热情。 沈砚走上前来寒暄几句,同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冯远。 “吴掌柜这是有要事商谈?” “哪里,老朋友叙叙旧,不打紧。” 吴掌柜摆了摆手,示意沈砚不必在意。 沈砚点了点头,将包袱从肩上拿下,放在柜台上打开。 最先出现的,便是那张硕大无比,毛色银灰,仅在眉心有一撮月白绒毛的狼王皮。 坐在里面的冯远见状,并未出声,却是双眼陡然一亮。 只见这张皮子剥得极其完整,毛发丰盈,光泽油亮。 沈砚手腕一翻,将其随意铺开,一股凶厉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吸引了店内众人的目光。 “这......” 吴掌柜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抚摸着柔韧的皮子。 “好家伙,我若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从狼王身上剥下来的皮子吧?” “不错。”沈砚应了一声。 “这毛色,这韧性,说是十年难得一遇也不为过。” 吴掌柜话音刚落,就见冯远猛地站起身子。 他快步来到柜台前,眼神灼热地盯着这张狼王皮。 “好皮子,这成色真可谓是极品了!” 说罢,他抬头看向沈砚,“这位兄弟,敢问那狼王是被你所杀吗?” 不等沈砚开口,吴掌柜连忙笑着说道:“不用说,必定是沈小哥所杀。” “冯大当家,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小哥姓沈名砚,是我的老主顾了,也是前段时间县尉苦寻的那名猎豹手。” “沈小哥既有生擒花豹之勇,区区狼王又有何难?” 冯远瞳孔骤缩,脸色猛地一变。 沈砚? 猎豹手? 那不就是朝廷刚刚册封的那位七品命官? 吴掌柜并没有注意到冯远脸上的异色,看向沈砚开口介绍道: “沈小哥,这位就是县城马帮的冯远,冯大当家。” 沈砚微微点头,看向冯远点头致意。 而冯远的脸色瞬间变了,神情之中即使惊讶又是恭敬。 他连忙后退半步,郑重行礼。 “冯某眼拙,竟没认出是沈大人当面,失敬失敬!” “早听闻沈大人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先前多有怠慢,还请沈大人海涵。” 话音落下,吴掌柜顿时愣住了。 他长大了嘴巴,看看冯远,又看看沈砚,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沈......沈大人?” 沈砚面色平静,语气平淡道:“冯大当家不必多礼,我今日只是来卖些山货。” 冯远不敢怠慢,在旁恭维道:“沈大人真是好本事,居然连狼王都能猎到。” “不瞒您说,冯某一眼就相中了这张皮子,不知大人可否割爱?我愿出一百二十两购买。” 这个价格可是比市场价高出不少,明显是带着结交的意思去的。 沈砚也没想到对方会给出如此高价。 “冯大当家如此爽快,那这张皮子给你便是。” 冯远脸色大喜,痛快地付了银票,态度恭敬。 这一幕,直接将一旁的吴掌柜给看傻了。 倒卖山货的,三教九流的人也见过不少,冯远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不过了。 马帮大当家,手底下百十号兄弟,平漳县的货运全都靠他影响。 平日里连县衙胥吏见了冯远都要客气三分。 可即便如此,冯远对于沈砚的态度也未免太过恭敬了。 “沈大人......” 吴掌柜只觉得喉咙发干,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神情之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局促。 “小人先前不知沈大人身份,多有怠慢,言语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他低垂着头,将腰弯得极低,一想到先前那几句“沈小哥”就恨不得大嘴巴子抽自己。 沈砚摆了摆手,语气平静道:“吴掌柜不必如此,以前如何,以后也照旧即可。” 吴掌柜连连点头,这才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卖了狼皮,沈砚又将鹿鞭、鹿胆、鹿心等部位从包袱中一一取出。 吴掌柜在一旁看着,眼睛都直了。 这下他不敢再大呼小叫,一脸认真地观察着沈砚取出的物件,脑海中飞快盘算。 “沈大人,这鹿筋粗壮完整,是上等货,作价四十两一条,两条便是八十两。” “鹿心饱满鲜活,药效最佳,作价三十两。” “至于这鹿鞭......” 话没说完,一旁的冯远上前两步,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沈大人,这副鹿鞭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不瞒您说,冯某家中虽有几房小妾,但男人嘛,岁数一到,难免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他搓了搓手,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我这有个祖传的偏方,就缺一副主药,若是能用着鹿鞭泡药酒,嘿嘿......” 冯远搓着双手,一副男人都懂的样子。 “沈大人,恳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鹿鞭割爱给冯某,俺老冯做梦都想重振雄风啊!” 沈砚笑了笑,也不啰嗦,“吴掌柜,既然冯大当家都说了,那你就给估个价吧。” 吴掌柜躬身回答,“这副鹿鞭粗壮完整,若是放在市场上,至少也要三十两打底。” 冯远摇了摇头,一脸不认同说道: “三十两?那是你们山货的价格,我老冯买的是重振雄风的宝药,岂能让沈大人吃亏?” “六十两!这鹿鞭我要了,老吴你可得给我包好喽!” 吴掌柜当即应下,哪里还看不出冯远的心思。 这哪儿是冲着偏方? 明显是借着这个机会结交沈砚。 ------------ 第一卷 第113章 县城主街劫囚车 不多时,柜台上钱货两清。 沈砚从容将一沓银票收入怀中,对着吴掌柜和冯远拱了拱手。 “沈某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沈大人慢走!” 二人一脸热情的将沈砚送出铺子,态度恭敬无比。 直到看着沈砚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处,两人脸上的笑意这才收敛起来。 店铺内陷入安静,只剩下一旁的炭盆偶尔发出噼啪轻响。 吴掌柜长舒口气,按捺不住满心的惊讶与好奇,连忙向着冯远打听起来。 “冯大当家,刚才可真是把老郑我给吓到了,这前几天还是沈小哥,怎就一转眼成了沈大人了?到底是何情况?” 他经营山货行,消息也算灵通,可在官面上,根本没收到与沈砚相关的半点儿消息。 冯远小心翼翼地将鹿鞭放入一个锦盒,眼神之中一片复杂。 他瞥了吴掌柜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老吴,你我多年交情,我也不瞒你了。” “前两天漕帮分舵的事你听说了吧?分舵主周潮生、副舵主钱贵,以及一批相关人等死的死抓的抓。” 吴掌柜嗯了一声,漕帮分舵勾结叛军,这事已经在县城传遍了。 冯远扬起下巴,点向沈砚离去的方向。 “那覆灭漕帮之人,就是刚才那位沈大人。” “什么?” 吴掌柜脸色猛地一惊,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态。 漕帮分舵,那可是纵横平漳县城的一方大势力,居然被沈砚给灭了? “不仅如此。”冯远继续开口道:“沈砚此人,深得县尉看中,当初他在醉仙楼当着县尉的面暴打王家二爷和周潮生,事后愣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听到这里,吴掌柜的双眼已经瞪得根个铜铃一样。 没有理会吴掌柜的震惊,冯远拍了拍手中的锦盒。 “像沈大人这种人物,可谓是一遇风云便化龙。” “虽说他现在只是一个七品闲官,但依我看,他日后必定是个名动一方的大人物。” “此时趁机结交,卖个好,总好过日后再巴巴地凑上去。” 吴掌柜点头,对着冯远拱了拱手。 “冯大当家高见!高见啊!” ..... 正午时分。 平漳县城主街,街道两旁人声嘈杂,挤满了闻讯赶来观刑的百姓。 一列列沉重的木质囚车在差役们的护送下缓缓前行。 其中一辆囚车内,一个长相凶厉的汉子面色苍白,正是被沈砚废掉气海的罗奇。 他双眼一片愤怒,目光凶狠地扫过两旁指指点点的百姓,最终看向视线尽头的菜市口。 他罗奇好歹也是漕帮十大尖刀之一,断浪刀之下亡魂无数,却没想到竟然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像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被这些他平日瞧不上的泥腿子围观唾骂。 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沈砚! “大哥,你怎么还不来?”罗奇心底还残存着一抹希望。 他大哥可是裂金刀罗峰,性格刚烈护短,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辱赴死。 区区一群县衙差役,在裂金刀之下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都说官府是龙潭虎穴,但他相信,对他大哥来说,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很快,囚车队伍行至主街最为宽阔的状元楼前。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 只听一声巨响,街边一家布庄门口突然响起爆炸声。 浓烟弥漫,碎木与布匹四处飞溅,惊得围观百姓们尖叫逃窜。 押送的差役们纷纷抽出腰间刀剑,一脸惊骇地看向四周。 然而下一刻—— 嗖嗖嗖! ...... 密集的箭矢突然从道路两侧的铺子里射出,精准覆盖在押送队伍中段的囚车处。 囚禁罗奇的囚车就在这个部分。 箭矢射来,绝大多数都落在盾牌与兵器上,并未瞄准押送差役的要害,主要是打乱阵型。 “有贼寇!是来劫囚车的!” 班头瞪着双眼大吼一声,差役们一个个露出慌乱之色,阵型混乱。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排临街的窗户猛然爆开,好几张八仙桌、条凳被人从窗口扔出,如同陨石般砸向囚车队伍前方的路面。 随着一张张桌凳不断砸下,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将押送队伍截成两段,导致后方的差役无法立刻上前支援。 与此同时,一道身穿黑衣的人影突然从街角冲出。 来人手持长刀,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眸子。 此人身法极快,只是几个起落,就已经逼近了囚车队伍。 班头见状,脸上顿时流露出骇然之色。 “拦住那贼人!” 班头怒吼一声,带着几个好手扑杀上去。 然而那蒙面人的刀法太过凌厉霸道,只听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差役们手中的生铁腰刀便被接连砍断。 与此同时,一个手持包铁木盾的差役怒吼一声,顶着伤害冲上前去。 却不料那蒙面人只是手腕一抖,刀锋在瞬息之间划过一抹寒光。 咔嚓! 那厚重的木盾连同持盾的衙役瞬间被劈成两半,鲜血内脏洒了一地。 不过是一个呼吸,一名差役便被砍杀。 其余差役见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脸色煞白,动作不由得一滞。 “动手!” 伴随着一声嘶吼,流寇们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哭喊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而那蒙面身影却是趁着这个间隙猛地冲杀上去,仅仅几个起落,便已突破了重重阻碍,来到了关押罗奇的囚车前。 “破!” 蒙面人暴喝一声,手中长刀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劈在囚车锁链之上。 当啷! 火花四溅,锁链应声断裂。 蒙面人一脚踹开扭曲的车门,探手抓住罗奇的手臂。 这一搭手,便能感受到罗奇体内的真气已经十不存一,全然没有了往日那股浑厚劲力。 他目光一沉,一抹浓烈的杀意从眼底迸发而出。 “哥,是沈砚害我,我要他生不如死!”罗奇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蒙面男子。 “先撤!”罗峰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杀意,连忙带着罗奇向街角退去。 ------------ 第一卷 第114章 你若要杀他,必须想办法近身 此刻的主街上烟雾未散,喊杀声,哭嚎声与差役们的喊杀声交织成一片。 二十名北山流寇展现出了悍匪的凶悍与默契。 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组成简易队形,刀劈弩射,死死抵住了试图合围的差役。 在这危急的形势之下,硬生生为罗峰杀出了一条血路。 罗峰一支手拉着罗奇,另一只手长刀挥舞。 刀光闪烁之间,但凡有敢于靠近的衙役,非死即伤。 他并不恋战,带着罗奇在混乱的人群中迅速穿梭,不多时便已冲出主战场,拐入了一条预先选好的偏僻巷子。 巷子深处,早已站着一名流寇头目在此接应。 “人已救出,按计划分散撤离。” 罗峰声音急促,其中透着一股沉稳。 说话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之后,御品大还丹静置其中。 关上盒盖,他迅速将玉盒塞入头目手中。 “兄弟,此间事了,你带着此物去找韩大当家复命即可,快走!” “罗大侠真乃信人!告辞!” 流寇头目接过玉盒,知晓其中珍贵,不敢怠慢,抱拳之后立刻打了个唿哨迅速离开。 巷子周围,流寇们听到哨声,顿时如潮水般向着不同方形迅速退去,转眼便消失在巷子深处。 罗峰也没有停留,他拉着脚步踉跄的罗奇,专挑阴暗的巷道穿行。 跑出好几条街,却认身后彻底没有了追兵的脚步声,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带着罗奇闪入了一条堆满杂物的巷子深处。 罗奇此刻终于长舒口气,靠着墙壁大口喘息,脸上浮现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兴奋。 随之而来的,便是彻骨的仇恨。 “哥!杀沈砚!我要杀了沈砚!” “你看到了吗?是那该死的沈砚废了我气海,是他害我像个废物一样被游街示众。” 似乎是情绪太过激动,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哥,帮我杀了他!你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为我报仇!” 看着弟弟这副颓废模样,罗峰心底同样涌出滔天的恨意。 他缓了一口气,语气忌惮说道:“放心,这个仇大哥一定帮你报!到时候我会让你亲手杀死沈砚!” 罗奇点头,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对了哥,那沈砚善使飞刀,你千万要小心!” “他那飞刀技已臻至化境,出刀太快,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你若要杀他,必须想办法近身,决不能给他拉开距离,一击必杀!” 听着耳边的话,罗峰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必杀沈——” 咻—— 话没说完,一柄飞刀疾射而来。 几乎是本能的,罗峰浑身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竖起。 他试图抽刀格挡,试图推开罗奇,可飞刀太快,他的动作已然来不及。 嗤! 一声轻响。 一道不起眼的寒光一闪二没,瞬间洞穿了罗奇的咽喉。 刀尖从后颈刺入,又突破喉结,殷红的血液溅了罗峰一脸。 “哥......哥......” 罗奇浑身一颤,双眼瞪得浑圆,目光中充斥着强烈的惊愕与茫然。 他脸上的怨恨与疯狂彻底凝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剩下一阵嗬嗬声响。 “奇......奇弟?” 罗峰声音颤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弟弟,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以及那柄刺穿咽喉的飞刀......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雷霆劈中,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啊啊啊——” 罗峰仰天怒吼,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与怒火从胸腔涌出。 他状若癫狂,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黑巾。 转过身来看向飞刀袭来的方向,一张脸已经因为仇恨而彻底扭曲。 “沈砚!你竟敢杀我兄弟?!”话音之中蕴含着强烈的悲痛与杀意。 听到这话,沈砚不禁撇了撇嘴角。 杀都杀了,你还问我竟敢杀你兄弟? 这不是废话吗? 沈砚一脸平静,就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罗奇勾结叛军,袭击朝廷命官,罪证确凿,按律当诛!” “他是贼,我是官,我杀他是天经地义,有何不敢?” 他目光扫过罗峰手中那柄长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还是说,你这一声质问,不是要杀我,是来跟我讲道理的?” 话音落下,罗峰顿时无话可说。 罗奇身死,他眼下只有报仇雪恨这一条路。 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律法?公道? 在杀弟之仇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可若连一句斥责与痛骂都没有,他如何对得起兄弟之情? 如何对得起罗奇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 如何宣泄胸中那一腔仇恨? 罗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沈砚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节奏。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替弟报仇吗?废话少说,我给你这个机会。” “就在这条巷子,就现在,你若能杀我,就拿我的命去祭奠你兄弟。” “你若杀不了我,那你就下去陪他,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沈砚踏前一步,目光如刀锋一般刮在罗峰的脸上。 “废话我懒得听,就问你一句,现在,这个仇你报不报?” 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死我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要扯? 这可不是江湖恩怨,而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谁生谁死,动了手一试便知。 罗峰目光复杂,心中难以宣泄的悲愤被沈砚干脆利落的一席话打得措手不及。 直接开杀? 沈砚就如此迫不及待的送死? 他想要的是逼问,是折磨,是让沈砚在痛苦中死去。 可他完全没想过,沈砚凭什么承受他的怒火?凭什么要按照他的剧本来? 罗峰冷哼一声,一股被彻底轻视的暴怒从心底涌出。 “好你个沈砚,仗着一个官身,仗着一手飞刀之技,真以为能在平漳县横行无忌了?” “若非你暗中偷袭,我兄弟又岂会遭你毒手?” “如今我已知晓你的弱点,近身搏杀之下,绝不会再给你半点可乘之机。” “三招之内,我必要你狗命,以祭奠我弟弟在天之灵!” ------------ 第一卷 第115章 谁告诉你我只会飞刀? 话音落下,罗峰周身真气爆发。 一身黑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脚下猛地以他,青石地面瞬间龟裂,他身躯如同扑食得猛虎,带着撕碎一切的气势杀向沈砚。 “裂金斩!” 罗峰怒吼一声。 长刀挥出,凛冽的空气几乎肉眼可见,携带着无匹的锋锐斩落而下。 这一招,是他的成名绝技。 不知多少武林高手在他这一招之下死无全尸。 罗峰眼神睥睨,胸中涌起强烈的自信。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的攻势又如此迅猛,沈砚绝对没有机会施展飞刀。 然而,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一击。 沈砚表现地云淡风轻,甚至连闪避都没有。 他更没有动用腰间的飞刀,而是在那刀锋临体的一瞬间,错着身子向前一步。 探手成爪,五指微张。 电光火石之间,他朴实至极地向前一抓。 嗡—— 只听一声轻颤,这无坚不摧的一刀,就这么被沈砚轻轻松松地抓在手中。 嗯? 罗峰双眼圆瞪,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抓住? 自己这全力一刀,竟然被抓住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是说他善使飞刀吗? 为何还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道? 白亮的刀背在沈砚五指之间,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铁钳卡住。 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松动分毫。 咔嚓! 一声脆响。 无往不利的裂金刀居然在沈砚的手中被折断两截! “什么?!” 罗峰双眼爆瞪,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支手折断了他的裂金刀? 这怎么可能! 罗峰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一片惨白。 就连先前积蓄的攻势也在此刻为之一滞。 然而沈砚却不给他丝毫机会。 他动了。 探手,依旧是简单的一拳。 砰! 一道如同裂帛般的巨响炸开。 沈砚这一拳后发先至,以罗峰无法理解的速度与力量,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心口上。 “呃——” 罗峰闷哼一声,浑身一颤,正要反抗的动作戛然而止。 鲜血从口中溢出,向下低落。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向心口位置。 那里,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 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狂暴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毫不留情地冲击在他的体内。 他的骨骼,筋肉,连带着心脏,都在这朴实的一击下化作碎肉。 当啷! 半截断刀掉落在地。 罗峰脸色一片苍白,没有说话,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鼻之中流出。 他眼中的愤怒、惊骇如同风中残烛,在一刹那彻底湮灭。 沈砚收拳,一脚将面前生机泯灭的尸体踢开。 罗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面上,彻底没了生息。 “三招杀我?谁告诉你我只会飞刀?” ...... 与此同时。 另一处巷子里。 先前从罗峰手中接过玉盒的流寇头目被差役追杀,如同丧家之犬亡命奔逃。 在他身后,差役的脚步声与呼喊声越来越近。 慌不择路之下,他闪入一闪虚掩着的院门,轻手轻脚地藏入堆放杂物的后院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多时,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经过,并未停留,很快便向远处追去。 头目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敢立刻现身。 又在杂物堆中屏息凝神多了半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蹑手蹑脚地探出身形,正打算翻墙离开。 “什么人?” 一道冷喝从身后传来,几名精悍男人迅速从屋内冲出,将这头目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我马帮院落?”问话的人正是马帮大当家冯远。 头目脸色一变,眼底露出一抹苦涩。 眼看无法脱身,而对方也不是普通百姓。 他看向为首的冯远,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各位是马帮好汉,在下朱十七,追随血手韩烈韩大当家混饭吃。” “今日遭到官差追捕,还请各位行个方便,韩大当家会记下这份人情,日后我北山必有厚报。” 都是走江湖的,他本以为搬出韩烈的名号,对方多少会给点面子。 毕竟北山流寇凶名在外,平漳地界谁人不知? 然而,冯远一听到北山这个字眼,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异样。 马帮行走四方,消息灵通,就连裂金刀罗峰将在今天劫囚车的事,也是他事先告知县尉的。 如今遇到了一个北山流寇的头目,他心中哪还不明白对方的底细。 这可是一个劫囚车的叛贼! 为了防止囚车被劫,县尉特意将沈砚请来县城坐镇。 沈砚的手段他可是早有耳闻。 此刻若是包庇一个北山叛贼,那无异于往沈砚的刀口上撞,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如今官差就在外面追捕,若他放了此人,马帮就是窝藏叛逆之罪。 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冯远心思电转,脸上随之堆起一抹江湖人的豪爽笑容。 “原来是韩大当家手下的兄弟,早说嘛!”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肩膀以示亲近。 那头目见状,脸色一喜,心中的戒备顿时消退几分。 就在这时。 冯远眼中凶光毕露,拍下的手掌猛地化掌为刀,毫不留情地切在那头目的咽喉之上。 “呃——” 头目一声闷哼,猛地一口鲜血吐出,喉骨碎裂而亡。 至死,都没反应过来冯远为什么会突下杀手。 “搜身。” 冯远一声令下,身边几名帮众迅速在那头目身上摸索。 不多时,一个入手温润的玉盒便出现在冯远眼前。 “大当家的,您看!” 玉盒打开,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御品大还丹?”冯远眼皮猛地一跳。 他混迹江湖多年,能做到大当家的位置,眼里自然不差。 这丹药可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疗伤圣药,服用之后还能获得十年功力,世所罕见。 然而,还没等他脸上的喜色彻底绽放,一抹骇然便袭上心头。 这种宝药,可绝对不是他一个马帮头子能受得住的。 若是消息走漏,别说北山流寇会疯狂报复,恐怕江湖上一些亡命之徒也会闻风而动。 到了那时,他马帮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行!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冯远的额角已然渗出冷汗。 ------------ 第一卷 第116章 谁与你为敌,我便与他为敌 冯远额角渗出冷汗,目光死死盯着手中那个玉盒。 他刀口舔血半辈子,何曾见过这等机缘? 可怀璧其罪,无疑是取死之道。 这东西一旦传出去,别说他区区马帮,即便是放在江湖上也会引起腥风血雨。 若是留在手中,只怕消息走漏之后,将会招致北山流寇无穷无尽的追杀。 甚至于江湖上的其它势力也会明枪暗箭出手抢夺。 眼下最稳妥的方法,无疑是将这东西送出去。 送出去? 如此宝药,真要拱手送出? 短短几个呼吸,冯远心中已是天人交战。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将玉盒一把揣入怀中。 怀璧其罪? 只要不露出来,那就是无罪! “走!” 他还是不舍得将这到手的机缘送出去,带着身边几名心腹迅速离开。 不多时,几人便消失在巷尾。 然而,就在冯远等人走后,对面一处破败的门板缝隙后,一双充满惊惧的眼睛将刚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陈头儿居然被马帮的人杀了,连御品大还丹也被抢走,不行,我必须尽快回北山将此事报给大当家的。” 另一边,主街囚车旁。 沈砚带着几名差役,将罗峰与罗奇的尸体带了回来。 当看到裂金刀罗峰的尸体时,姗姗来迟的县尉陈正初脸上满是震惊。 “好好好!沈大人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陈正初连道三声好,快步走到沈砚面前,脸上的震惊已经化作毫不掩饰的兴奋。 “沈大人,你这真是给了我天大的惊喜啊!” “本以为你能废掉罗奇气海已经实属难得,没想到连十大尖刀之首的罗峰都栽在你手里。” “此乃大功一件,本官定向郡府为你请功!” 沈砚神色平静地摆了摆手,“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分内之事。” 在沈砚看来,他和罗峰之间早晚有一战,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今天杀了罗峰,也算是除了一个潜在的威胁。 与陈正初聊了几句,交代了一些细节,沈砚便转身走出了衙门。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迈出朱漆大门之后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一人快步走来。 正是之前在山货铺子见过的冯远。 此刻的冯远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挣扎,反而是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果决。 从巷子到县衙的路上,他脑海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没能彻底下定决心。 首先,御品大还丹这种宝物落在他手中,根本受不住。 这大还丹来自北山匪首韩烈,一旦此事泄露,以韩烈的凶性必定会全力追杀他。 就算是侥幸躲过韩烈的报复,江湖上各方势力哪个是省油的灯? 无论是他冯远还是马帮,根本扛不住这股风浪。 于是,他想到了沈砚。 这段时日,沈砚先是生擒花豹,又是带领官军进山平叛,前几天又灭了漕帮分舵几名核心人物。 年纪轻轻,七品官身,一身武艺更是深不可测。 若是能抱住这条大腿,将来获得的好处可不逊色于一颗丹药。 虽说先前在山货铺子他花重金从沈砚手中买了货物,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如今若是将这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的御品大还丹送出,足以表明他的诚意与决心。 有了这献宝之功,他在沈砚心中的份量必定会大大加重,日后真有什么事情求到沈砚头上,他也好这个口。 并且,将大还丹给沈砚,风险自然就转移到了沈砚头上。 北山流寇虽然凶悍,但他们敢找沈砚的麻烦? 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么一来,他和马帮不仅甩掉了最大的麻烦,还能借此与沈砚绑定在一起。 想通了这些,冯远这才彻底断了私藏的念想,前来县衙寻找沈砚。 只是没想到,还没走到县衙门口,就与沈砚打了个照面。 “沈大人请留步!” 冯远快步上前,对着沈砚深深一揖,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冯某有要事禀告,涉及今日盗匪劫囚车之事,此处人多眼杂,布置大人可否移步,容我细说与您?” 沈砚抬眼看去,见到冯远眼神不像作假,便点了点头,“走。” 冯远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带路。 他并没有将沈砚带去附近的酒楼茶肆,而是七拐八拐,进入一条僻静巷弄。 这里安置着一家看似普通,实则由马帮暗中经营的茶馆。 二人进入其中,屏退左右之后关上房门。 此刻,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咕嘟的煮水声轻轻响起。 倒水斟茶,冯远再次对着沈砚深深一揖,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双手呈上。 “沈大人,请过目!” “哦?” 沈砚目光落在那玉盒之上,并未伸手,只是静待下文。 冯远见状,深吸一口气,将之前如何撞见那流寇头目,以及将其击毙之后从对方身上搜出这大还丹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当然,他没有提及一开始想将此物昧下的心思。 最后,他神色诚恳地开口说道: “沈大人,这玉盒之中,就是御品大还丹。” “此丹药效惊人,但凡有一口气在,就能令人起死回生,更能平添十年功力,只是......” 话音一转,冯远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此丹虽是圣药,但对于我马帮而言不仅不是福缘,反倒如同稚子怀抱金砖招摇过市。” “冯某思前想后,唯有将此物献给沈大人,才算是宝物得其主,明珠不蒙尘。” 这一番话说得坦荡而聪明,既点明了丹药的珍贵,又表达了投效之心。 沈砚听罢,深深看了冯远一眼。 随即他伸手接过玉盒,打开之后,一枚药香浓郁的丹药静置其中。 “此事我已知晓,你有心了。”沈砚拍了拍冯远的肩膀。 “这丹药我收了,但不白拿,今后若有难事,大可直接找我。” “只要不违背原则,对错我不评,是非我不论,谁与你为敌,我便与他为敌。” 冯远听闻,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对于他而言,沈砚这一句话重比千斤。 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 第一卷 第117章 血洗马帮 送出丹药,冯远将沈砚送出茶馆。 听闻沈砚要前往乡下的青石塘村,冯远主动开口。 “沈大人要回村?路途虽不远,但怎能劳烦大人步行?” “若不嫌弃,就由冯某来安排一辆马车,送大人回去,也显得安稳一些。” 沈砚点头,没有拒绝这份好意,“那就有劳了。” 冯远连忙走进茶馆,对这一名心腹低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驶到了茶馆门前。 车夫名叫老杨,是马帮的老把式,行事稳重,技术娴熟。 冯远将沈砚送上马车,车轮启动,向着城门方向平稳驶去。 另一边。 北山,聚义厅。 几名侥幸逃回的流寇扑倒在大厅之中,声音之中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大......大当家,不好了!” “罗......罗大侠被那沈砚杀了!” “什么?!” 坐在虎皮大椅上的韩烈猛地站起身,脸上横肉抖动,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你可看清楚了?那罗峰可是漕帮十大尖刀之首,怎会被一个沈砚杀了?” “千真万确!”流寇低着头说道:“小的虽然没看清罗大侠是如何死的,可此时罗大侠的尸体就挂在县衙门前。” “那沈砚根本就不是什么花拳绣腿,他是真的将罗大侠给杀死了啊!” 听到这里,韩烈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背直冲天灵盖。 罗峰武艺高强,声名显赫,江湖中人几乎无人不知。 如此好手,竟然会被沈砚轻易击杀? 那沈砚的武艺究竟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韩烈皱着眉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次为了御品大还丹而派出二十名兄弟帮罗峰劫囚车,兴许并不是明智之举。 突然,韩烈眉头猛地一挑。 “大还丹呢?韩烈之前与我约定,只要在城中与你等汇合,就将御品大还丹双手奉上。” “现在他人死了,大还丹在何处?” 韩烈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急促,这次得罪了县衙,又折了好几个兄弟,若是连大还丹都没捞到,那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那流寇听到这话,连忙开口说道: “报告大当家的,在碰面之时,罗大侠已经将御品大还丹交给了陈头儿。” “好!”韩烈长舒一口气,脸色总算是好了几分,“陈麻子?他人呢?” 这时,一名流寇小心翼翼上前。 “报大当家的,陈头儿......陈头儿他......死了。” “什么?”很烈顿时大怒,“死了?被官差杀死的?” “不是......杀死陈头儿的不是官差,而是马帮的人,他们袭杀了陈头儿,把大还丹抢走了,这是小的亲眼所见。” “马帮?冯远!” 听到这里,韩烈神情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怒火噌的一下直冲脑门。 罗峰死了,他虽然震惊,但毕竟事不关己,只要承诺的大还丹还在就行。 只要得到大还丹,将来他功力突破,能够带着北山流寇再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可现在却得知,他志在必得的丹药,居然被几个做运输的马帮贩子给截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帮!这些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敢抢老子的丹药!” 韩烈瞬间暴怒,一脚踹翻了几案上的酒水。 他双眼充血,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沈砚他惹不起,毕竟武艺高强,又有官身。 但你马帮算个什么东西? 居然敢从他这里虎口夺食? 一时间,新仇旧怨涌上心头,韩烈猛地抽出一把鬼头刀,狠狠劈在一旁的立柱之上。 砰的一声,木屑纷飞。 “集合!” 一声大喝,愤怒的咆哮在大厅之中回荡。 “兄弟们,随我去踏平马帮,夺回丹药,今天老子就让人知道,得罪我北山究竟是什么下场!” 聚义厅内的一众流寇顿时激动呐喊,叫嚷着就要抄家伙出发。 “大当家且慢,听我一言!”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一个略显苍老,但模样精明的小头目站了出来。 此人是韩烈的老兄弟,江湖上人称鬼算盘钱老七。 他快步走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大当家,报仇固然要紧,但可别因为报仇冲昏了头脑啊。” 韩烈双眼一瞪,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满,“钱老七,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北山流寇会怕了他马帮?” “我不是这个意思。”钱老七摇头说道:“大当家,马帮对我等而言不过是土鸡瓦狗,那冯远更是不足惧,但您别忘了,沈砚此刻还在城中。” “此人可是朝廷七品命官,又能轻易击杀罗峰,武艺深不可测。” “此时我等若是大举出动,杀入马帮,动静必然不小,万一惊动了沈砚,被他逮个正着,只怕还会面临更大的麻烦。” “大当家,罗峰可是前车之鉴,务必要慎重行事啊!” 听到沈砚二字,韩烈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心中的怒火也被这一席话浇灭了大半。 看着钱老七一脸的凝重,韩烈头脑逐渐冷静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钱老七说得没错。 沈砚那煞星还没走,若是引起那厮的注意,只怕他的下场也不会比那罗峰好到哪去。 为了一时冲动而将自己的性命与北山基业赌上,实属不智。 韩烈沉默片刻,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强行压下了报复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眼前一众兄弟,沉声说道:“都给老子安静下来!” 一时间,喧闹的大厅顿时静了下来,所有流寇都向着这边看来。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最终落在了两个壮年汉子身上。 “山猫,土狗,你们两个立刻下山混进城里,给老子去摸清楚沈砚的动向。” “一旦确认他离开县城,返回了青石塘村,立刻就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报信。” “是!大当家!”两个壮年男子应声出列,领命之后,转身蹿出了聚义厅。 韩烈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目光之中寒芒闪烁。 “冯远,我就让你马帮再多活几个时辰,一旦沈砚离开县城,我必要血洗你马帮!” ------------ 第一卷 第118章 探查沈砚踪迹 韩烈瞪着眼睛,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心惊。 从沈砚单枪匹马挑了漕帮分舵,废了罗奇,到如今打死成名已久的裂金刀罗峰。 死在沈砚手中的人一个比一个强,已经不是他韩烈所能对付的了。 韩烈明白了,沈砚此人不能招惹。 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躲得远远的。 反正御品大还丹是被马帮抢走了,只要针对马帮就行了。 至于二当家刘黑虎的死,那是他自找死路。 “大当家,小的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一名流寇站了出来。 “有屁快放!”韩烈没好气地喝道。 那人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万一啊,我是说万一,那冯远得了御品大还丹之后,忍不住将丹药一口吃了,那咱兄弟不是白忙活了吗?” “吃了?”韩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浮现出几分轻蔑之色。 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不可能,他冯远好歹也是一帮之主,怎会连这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御品大还丹,那可不是寻常增进功力的丹药,而是吊命的宝药。” “哪怕是心脉受损,五脏破裂,只剩下一口气,只要及时服下这御品大还丹,就能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把命抢回来。”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这等于是多了一条命!他冯远是个精明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比鬼都精!” “他会为了提升几年功力,就把这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宝药随便用了?” 韩烈冷哼一声,眼底闪烁一抹冷光,“放心吧,这种能够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宝药,他只会藏得比谁都严实,不到生死关头,绝对舍不得动!” “以我对冯远的了解,他现在肯定是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丹药藏好,而不是怎么去吃掉它。” 听完韩烈的话,一种手下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心中的担忧也去了大半。 韩烈重新将目光投向厅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所以,丹药肯定在冯远手中,或者被他藏在马帮某个隐秘之地。” “只要沈砚离开平漳县城,冯远,哼,他的死期不远了。” ...... 北山脚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狸猫一般蹿出密林,正是奉命下山的山猫与土狗。 两人在北山流寇之中小有名气,人称夜不收,脚力迅捷,身法灵便,最是擅长打探踪迹。 领了大当家的吩咐,二人不敢怠慢,一路避开官道,专走小路,很快便混入了平漳县城。 县城内,午时劫囚车以及裂金刀罗峰被沈砚杀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山猫和土狗在主街附近徘徊打探,小心地询问了街上几个耳目。 最终,他们得到了一个让他们心头一松的消息。 沈砚已经乘坐马车离开县城,朝着青石塘村返归了。 “猫哥,消息确凿了,那沈砚真的返回乡下的青石塘村了。”土狗压低声音说道。 山猫性格更为谨慎,眯着眼想了想,“稳妥起见,必须要盯着沈砚的一举一动。” “这样,你立刻回山通知大当家,沈砚已经离开了平漳县城。” “我继续去青石塘村那边盯着,确保沈砚在我眼皮子底下,没有返回县城的可能。” “如此,才算是万无一失。” 土狗点了点头,“好,猫哥你多加小心。” 没有啰嗦,重重一点头,转身如离弦之箭,沿着来路朝着北山方向奔袭而去。 山猫则是深吸一口气,看向官道辨明方向,朝着青石塘村的位置迅速掠去。 北山,聚义厅。 韩烈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一分一秒地等待着,他脸上的焦躁几乎要凝成实质。 甚至于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那枚御品大还丹离自己又远了几分。 就在这时。 “报——” 一声拉长了音调的急报从厅外传来,只见一道人影急促闯入。 土狗气喘吁吁地跑进厅内,扑倒在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大当家,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那沈砚已经离开县城了,此刻正在去青石塘村的路上,此时千真万确。” “山猫为了稳妥,已经亲自下乡去青石塘村盯梢了。” “什么?此话当真!” 韩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底迸发出一抹兴奋之色。 “千真万确!城里很多人都看到了,是坐着马车离开的,绝无差错。”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韩烈大笑,笑声之中尽是畅快淋漓。 先前的憋闷和担忧在这一刻或作满腔的怒火。 他猛地将土狗推开,转身看向厅内早已等候多时,摩拳擦掌的一众兄弟。 呛啷! 鬼头刀悍然出鞘,直指山下的方向。 “弟兄们,听到了吗,沈砚那厮已经前往青石塘村,如今这平漳县城,再也没人能够阻拦我等。” “集合!所有人马随老子出发!目标,马帮总舵!” “今日,老子要血洗马帮,拿回宝丹!让冯远那厮知道,动我韩烈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下场!” “杀!杀!杀!......” 聚义厅内,流寇们群情激荡,倾巢而出。 另一边。 官道上,马车行驶在返回青石塘村的路上。 车夫老杨虽然技术娴熟,但碍于路面不平,车身仍旧略显颠簸。 车厢内,沈砚闭目凝神。 看似悠闲,实则是通过脑海中的沙盘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方圆二里之内,虫鸣鸟叫,风吹草动,都清晰映照在他的意识之中。 在马车后方一里开外的地方,一道人影已经缀行在后有一段时间了。 虽说那人从来都没显露脚步与行迹,但在沙盘的辅助之下,早就被沈砚发现了行踪。 沈砚眼皮都没抬,敲了敲车厢壁,语气平淡地开口。 “老杨,后面有个人已经跟了二里地。” 老杨闻言,握着缰绳的手纹丝不动。 毕竟是马帮的老把式,走南闯北大半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 他语气平静,话音中带着一股子干脆利落的狠劲儿。 “沈大人,需要小的将那人‘请’过来问问话吗?” ------------ 第一卷 第119章 冲我来的,但目标不是我 “可以。” 沈砚语气平淡地回了两个字。 “好嘞,那您坐好了。” 老杨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技术娴熟,晃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四下打量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减速或停车,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赶了一段路。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 这个地方对老杨来说再熟悉不过,那路口之后是一片极为茂密的杉树林。 只要将车子驶入那片杉树林,就能彻底隐去踪迹。 很快,车驾行驶到路口处,他猛地一抖缰绳。 “驾!” 两匹健马同时发力,拉着马车骤然加速,掀起一阵烟尘。 后方远远吊着的山猫见状,心里顿时一急。 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加速了? 他脸色微变,不过也没多想,毕竟车驾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连忙加快脚步,借着路旁林木的掩护迅速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那马车冲过三岔路口,拐过一个长满荆棘的弯路后,山猫眼前骤然失去了马车的踪影。 他脸色一变,急忙冲上前。 四下环视,只见到空荡荡的官道与树林,再无它物。 “人呢?明明刚拐过去没多久......” 山猫脸上满是疑惑,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四周。 与此同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悄然从心头浮现。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这位兄弟,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山猫猛地一个激灵,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他下意识转身,同时手摸向了腰间的钢刀。 只见沈砚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树林之下。 他站在那里,眼神淡漠,目光之中隐隐有寒芒闪烁。 “你......你是什么人?” 山猫身形一颤,硬着头皮发问。 他想来精通追踪之道,却从未想过会被沈砚发现踪迹。 眼下既然被发现了,他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他北山流寇的身份。 “我是什么人?” 沈砚直接气笑了。 倒反天罡是吧? 他冷笑一声,一把便将对方手中那柄钢刀夺了下来。 钢刀在手耍了个刀花,再看向山猫这一身破烂装束。 “你是北山流寇?” “你......你在说什么?”山猫脸色大惊,梗着脖子否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沈砚眼底迸射出一抹杀意。 嗤! 说着,一道冰冷的刀光划过。 山猫瞳孔一缩,只觉得脖颈冰凉。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自己那无头尸身出现在眼前,鲜血从脖颈断口汩汩流出。 噗通! 染血头颅滚落在地。 【击杀流寇先锋,积分+80】 “看来是了。” 沈砚没去看那尸体,仿佛只是砍了一块烂柴般随意。 伴随着无头尸体倒在地上,一旁的树林深处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 老杨牵着马车,从杉木林后绕了过来。 砍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流寇尸体,他神色微变。 “大人,这厮是冲您来的?” 沈砚点了点头,“北山流寇。” 原本他通过钢刀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如今再看击杀提示,已然是证据确凿。 老杨脸上泛起一抹诧异,“北山的流寇?不过是一群贼匪,怎会有胆量派人来跟踪大人您?” 沈砚站在车旁,目光看向青石塘村所在的方向,手指轻轻敲击着关节。 若是放在以前,北山流寇或许还会因为刘黑虎的死而找他报仇。 可他刚刚杀了裂金刀罗峰,眼下正是凶名在外,那韩烈又怎会自找无趣? 除非......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划过。 他想起了冯远献上的那枚御品大还丹。 根据冯远所说,这大还丹本就是从一名流寇头目身上所得。 那韩烈之所以派人来跟踪他,想必是丢了重宝,不肯善罢甘休。 “这些人不是冲我来的,至少,主要目标不是我。” 沈砚开口说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冲着马帮来的。” “啊?马帮?”老杨眼中涌起一抹疑惑。 “若真是冲我来的,怎么会只派一个探子在后面远远跟着?” “依我看,韩烈此举是派人盯着我,看我是否真正离开县城,以方便他们接下来放手对马帮报复。” “大人,那马帮那边......”老杨的脸上涌起一抹焦急。 沈砚没有说话,稍一思索便立刻做出决断。 冯远刚刚献上大还丹,表明了投靠之意,更是动用马帮车驾护送他回村。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明知北山流寇可能会对马帮下手,若是就此置身事外,坐视马帮被血洗、冯远被杀...... 那北山流寇这一举动,无疑是打他沈砚的脸。 这事若传了出去,他沈砚今后还如何在平漳县立足? 连主动投靠并献上重宝的人都保不住,以后谁还敢为他效力? 再者说,马帮作为地头蛇,掌控着本地的运输脉络,对他未来的布局有着不小的帮衬。 不管出于何种角度,都不能坐视北山流寇毁了马帮。 “既然是韩烈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借此机会,一举除了北山流寇之患。” “老杨,不会村了,调头回马帮。” 老杨闻言先是一怔,当看到那目光之中的冷冽之时,立刻明白了沈砚的意图。 “是,大人!”他没有任何废话,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 调转马头,缰绳一抖。 “驾!” 两匹健马发出一声嘶鸣,碾过黄土,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沈砚重新坐回车厢,目光冰冷。 半个时辰之后。 马帮院落。 几十名流寇忽然翻进院墙,紧接着,朱漆大门被巨力拍碎,韩烈迈着生风步伐,一脸嚣张地走入院中。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冯远!冯大当家!你在哪儿呢?” “杀我北山的兄弟,抢我韩烈的宝药,老子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马上把宝药交出来,否则老子今日就带着一众兄弟血洗马帮,让你等死无全尸!” 韩烈一手摩挲着下巴,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大大咧咧地站在了马帮院落之中。 ------------ 第一卷 第120章 你这条命算是活到头了 马帮院落之内。 一些正在装卸货物的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脸色惨白。 眼看着数十名虎狼似的流寇冲入院中,气势汹汹,众人被这威势吓得连连后退。 听到动静,冯远第一时间从堂内冲出,带着一群兄弟来到院中。 看到眼前这些人,他心头猛地一震,厉声喝道:“韩烈,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县城脚下,轮不到你北山流寇撒野!”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韩烈发出一阵狂笑,手中的鬼头刀遥指冯远。 他双眼一瞪,目光之中满是冷漠与狠厉,“冯远,今天老子就来取你狗命!” “宝丹交出来,老子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今日我北山流寇就屠了你马帮,鸡犬不留!” 话音落下,身后数十名流寇齐声呐喊,气势汹汹。 一个个流寇眼放凶光,眼看着就要一拥而上,将马帮众人彻底撕碎。 冯远脸色铁青,握着手中的刀柄,心中却是一阵骇然。 韩烈是怎么知道大还丹在他手中的? 此事他可是做得隐秘,除了身边几个心腹之外就只有沈砚知晓。 难不成是沈砚? 不,没这个必要。 冯远摇了摇头,否定了内心的想法。 沈砚若想要他死,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看着韩烈一脸的杀意,冯远强自镇定说道:“韩烈,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什么宝丹?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北山与我马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居然无故上门挑衅,难道是欺我马帮无人?” “哈哈哈......” 韩烈放声大笑,笑声之中尽是轻蔑与讥讽。 单是听着冯远这些说辞,若不是他的手下亲眼所见,恐怕他还真会认为其中有什么误会。 “冯远啊冯远,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跟老子装糊涂?” “你以为杀了我北山的人,抢了老子的丹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他手中的鬼头刀猛地指向冯远,语气嘲讽道:“别装了,我手下的人亲眼所见,就是你杀了人,还抢走了那枚宝药。” 他目光一冷,看着冯远厉声喝道:“少废话,马上交出宝药,否则老子将你马帮上下屠个干净!” 见着阵势,冯远脸色一变,直到此事无法善了。 他握紧手中刀柄,正要拼死一搏。 一道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突兀地在众人身后响起。 “韩大当家,好大的威风!” 唰! 一道道目光循声看去。 只见夕阳的逆光之下,一道挺拔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之下。 来人神色平静,眼神凌厉,正是去而复返的沈砚。 “沈......沈砚?” 韩烈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他脸上的狂笑瞬间冻结,双眼爆瞪,强烈的惊骇从心底涌出。 “你......你不是回青石塘村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处?”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土狗传来消息,沈砚已经前往青石塘村。 山猫还特意去盯梢,对了,山猫呢? 为何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在巨大的震惊之下,韩烈心中涌起一股慌乱,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冯远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惊喜。 “沈大人!”冯远失声喊道。 他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不是紧张,而是一种从地狱被拉回天堂的反差。 原本煞白的脸色涌上一抹红润,激动得眉眼狂跳。 沈大人来了! 我们有救了! 沈砚一脸平静,缓步走入院内。 他目光扫过那些僵住的北山流寇,最终落在韩烈那张因为惊骇而扭曲的脸上。 “看来,韩大当家拍去盯梢的人,眼神似乎不太好。”沈砚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沈大人......我......”韩烈嘴唇哆嗦。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沈砚那平静的目光注视之下,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甚至连握刀的手都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韩烈!” 沈砚直接打断了对方还未出口的话,“一群流寇什么时候也敢如此嚣张了?看来,你这条命算是活到头了!” 话音落下,沈砚动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前一瞬还在院门口,后一瞬已经出现在韩烈眼前。 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韩烈大惊,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就出现在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若是放在一般流寇根本反应不过来。 可韩烈是谁? 刀口舔血的匪首,生死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危急关头,他爆发出全部潜力,狂吼一声,体内真气疯狂灌注鬼头刀之中。 他挥刀砍出,朝着面前的身影狠狠劈下。 刀锋呼啸,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面对这凶悍一刀,沈砚只是简简单单地探出右手。 他化掌为刀,后发先至,精准无误地砍在鬼头刀最后厚重的刀脊之上。 当! 一声脆响。 血肉碰撞之下,居然发出类似金铁交鸣之声。 韩烈脸色剧变,只觉得一股摧枯拉朽的巨力从刀身传递而来,他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 那鬼头刀在这一击之下,直接脱手而出,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沈砚面不改色,破了这一刀之后去势不减,如同震碎一层薄纸般轻松震碎了韩烈的头骨。 砰! 韩烈身躯巨颤,攻势戛然而止。 他僵立原地,双眼圆瞪,瞳孔之中满是茫然与不甘。 殷红的血液自口鼻之中溢出。 【击杀流寇首领,积分+200】 沈砚收招,负手而立,神态平静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韩烈的身躯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后方一众流寇见状,彻底被吓傻了。 先前还气势汹汹,此刻已是一片死寂。 无论是北山流寇还是马帮的弟兄,一个个神情呆滞地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迟迟反应不过来。 从沈砚出现,到韩烈被一击毙命,整个过程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 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沈砚是如何出手,就见到鬼头刀脱手飞出,韩烈倒地身亡。 如此轻松便能击杀北山匪首,这究竟是何等实力? 沈砚目光扫过一众流寇,语气威严。 “跪地俯首者,可免一死。” “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 第一卷 第121章 熊胆之分 韩烈已死,院中的一众流寇已经成了丧家之犬。 后续事情交给县衙处理,沈砚婉拒了冯远的挽留与宴请,乘坐着老杨的马车出城了。 马车行到县城主街上,老杨将车速逐渐放缓。 恰在这时,一道略显急切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沈大人!沈大人请留步!” 沈砚闻声掀开车帘,只见吴掌柜从人群中气喘吁吁地挤上前来。 也不知是如何认出沈砚车架,他一路小跑,额头上还带着汗珠。 “吴掌柜?”沈砚示意老杨停车,“何事如此匆忙?” 自从得知沈砚有了官身之后,吴掌柜的态度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一脸拘谨地上前说道:“沈大人,小人刚刚得到了一个紧要消息,生怕错过了大人您。” “方才与郡城来的山货郎交谈,听闻郡城里一位大人物得了急症,重金悬赏一枚上好的熊胆,并且指明要‘铜胆’以上的品相。” “这价格......据说已经开到了五百两银子,并且还能允诺一个人情。” “铜胆?”听到这个字眼,沈砚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不错。”吴掌柜拱了拱手,看出了沈砚对熊胆的成色不甚了解,于是详细解释起来。 “沈大人有所不知,在山货一行,熊胆的品质分得极细。” “这最次的是菜胆,色浅味淡,药力稀薄,不值几个钱。” “稍好一些的是油胆,胆仁如油膏,可算作良品。” “至于铜胆,才算是卖得上价钱的好货,胆仁呈黄褐色,质地光亮润泽,对着光看如同上好的铜器包浆。” “此种品质的熊胆药力醇厚,是许多名贵药方的主药。” 沈砚闻言,思索片刻之后点头问道:“铜胆之上,可还有更好的成色?” “当然有。”吴掌柜目光一亮,兴致勃勃继续说道:“更为罕见的是金胆,胆仁金黄澄澈,如同琥珀,那才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据说,那金胆之上还有一种翡翠胆,只不过从没人见过,毕竟是口耳相传的传说罢了。” “这次郡城那位大人物要求至少是铜胆,若能得金胆,那价格怕是翻上几番都不止。” 沈砚眼神微动,五百两白银即便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至于那位大人物的人情更是无形的财富。 只不过,熊胆的品质不是人力可为的,铜胆金胆全凭运气。 即便以他的本事,也打不了包票。 “人熊踪迹不定,熊胆更是不可控,此事我记下了,若今日进山会尽量留意熊踪。” 吴掌柜闻言露出一抹喜色,“好,有您一句话就够了,若沈大人真能得手,小人必定为您争取最优厚的条件。” 沈砚点头,放下车帘。 老杨一挥马鞭,马车缓缓驶出拥堵的街市,出了城门往青石塘村方向去了。 暮色之中,马车缓缓驶入青石塘村。 沈砚下车,对车夫老杨道了一声谢,随后向着沈家的院门走去。 工地上,地基已经用水泥夯实,墙体也砌起了半人多高,进度颇快。 王柱子与几名工匠在研究水泥施工的进度,见到沈砚走来,王柱子连忙走上前来。 “砚哥儿,这水泥效果极佳,照此进度,约摸十天左右主体便可完工。” “嗯,辛苦大伙了,继续推进。” 沈砚在工地上巡视一圈,甚为满意。 此时,饭菜香气也从灶房中飘了出来。 沈砚转过身,大步向着屋内走去。 第二天清晨。 吃过早饭之后,沈砚先是去给张二河家送了三十两银子。 昨天那批鹿货差不多卖了三百两银子,价格比预期高了一些,主要是冯远的原因。 因此就不能简单地以两成来分润了。 三十两分出去,张二河喜出望外,对沈砚连连道谢。 随后,沈砚又来到了沈砚家。 分账之后,他便叫住李朔,讲起了昨日吴掌柜所说的熊胆之事。 “什么?三百两银子?” 李朔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瞪得老大。 这笔巨款,对他而言绝对是天文数字。 “不错,熊胆难得,与打猎技艺无关,完全是可遇不可求。” “你去准备准备,今日我们进山去碰碰运气。” 李朔听闻,眼中顿时露出激动之色。 经过上次猎鹿的凶险之后,他愈发地渴望这种狩猎机会,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收拾好行装之后,两人走出村子,迈步向着大兴山走去。 “砚哥儿,咱这次还是直接进山林深处?”李朔问道。 “嗯,寻常山坳难见人熊踪影,想要猎熊,唯有往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走。”沈砚说道。 两人一边说着,踏着露水,进入了莽莽山林之中。 与上次追踪雄鹿不同,人熊更为凶猛狡猾。 这畜生看着笨拙,实则灵敏得很,短距离冲刺起来比雄鹿还要快。 熊类嗅觉之敏锐,远胜猎犬数倍,能嗅到一两里之外的气味。 一头成年的人熊,一掌就能将牛头拍碎,碗口粗的树干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根树枝一样脆弱。 并且,人熊手段极多,善于爬树,游泳,极为难缠。 若是遇到带崽的母熊或是护食的公熊,凶性更是会倍增,一旦被其视为威胁,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还好,现在已经是冬天。 天气转寒,食物匮乏,熊类基本上都已经进入冬眠。 虽然不是完全沉睡,但活动减少,反应也比往常迟钝很多,警觉性大大降低。 这么一来,危险性也大大降低了。 李朔一边听着沈砚所说,一边回应道:“砚哥儿,那咱这次进山的当务之急,就是寻找冬眠的熊仓子?” “只要能找到熊仓子,再设法将其引出或逼出,就有很大可能将熊杀死!” 沈砚点头,语气却并没有那么轻松。 “不过,也不可大意。” “冬眠中的熊若是被惊扰,暴起之后会凶性大增,那种状态下的人熊极为爆裂,切记不可正面撼其锋芒。” 李朔听得连连点头,将这些要点牢记在心里,握着猎弓的手不禁有些冒汗。 这一刻,他深深意识到,猎鹿和猎熊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危险程度何止倍增! ------------ 第一卷 第122章 进山猎熊 进山之后,沈砚脑海中的沙盘随之展开。 以自身为中心,方圆二里之内的地形、植被乃至细微痕迹全都出现在意识之中。 在沙盘的辅助之下,寻常的足迹、粪便等痕迹变得更加清晰高亮,为他指引方向。 李朔跟在沈砚身后,在他眼中,沈砚似乎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轻易便能找到类似熊的掌印或是树干上蹭痒留下的爪痕。 二人在山林中前行,翻过两道山岭,穿过一片堆满落叶的林地。 这里的树木更加高大粗壮,阳光难以透下,阴凉潮湿,正是人熊偏好的地方。 突然,走在前面的沈砚停下脚步。 在沙盘边缘,他看到了一片区域内草木倒伏,枝叶断裂处的痕迹尚新,旁边松软的泥土上,赫然印着一串清晰的掌印。 这些掌印每一个都有碗口大小,五指分明,前端还带着深深的爪痕。 并且,根据周围的一些细节看来,明显是刚留下不久。 “是人熊留下来的,痕迹新鲜,肯定没超过半天。”沈砚心中想着。 来之前,沈砚特意去找张二河研究了一些关于熊的习性。 根据眼下这些掌印的尺寸和深度,恐怕这头人熊绝对是个大家伙,至少也有四百斤往上。 虽说在沙盘上看到了,但沈砚也不能直说。 于是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两人在林中穿行,很快便来到了那片区域。 快到地点附近时,李朔目光突然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加快脚步,几步来到那一串掌印边上,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随即,他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光是这掌印就带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 “找到了!是人熊的踪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看向沈砚,他眼底迸发出一抹狂喜。 熊踪难寻,来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准今天要白跑一趟。 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发现了人熊的踪迹。 在他眼中,这全赖沈砚的狩猎经验与指引。 沈砚没有多说,目光顺着一处林地望去。 沙盘中的高亮足迹向着一个方向不断向外蔓延,一条路线出现在他意识之中。 他不动神色看了过去,顺着指引,很快便找到了一片茂密的针叶林,地势略有起伏 在沙盘上,那片区域之中潜伏着一个黄色的光点。 是黄色,不是绿色。 也就是说,若真是一头人熊,只怕积分绝对不低。 “走,跟上我。” 沈砚说了一句,在沙盘上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路线,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李朔见状,小心翼翼地在后面步步紧随。 跟随高亮足迹缓步前行,沈砚不再说话,眼中满是谨慎之色。 人熊这种畜生极其警觉,即便现在是冬天,那畜生有可能正在冬眠,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李朔悄然将猎弓从背上取下。 上次猎鹿吃了大亏,今天可得吸取教训。 跟随高亮足迹继续深入,越来越多的痕迹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除了掌印之外,还有还有被熊掌拔开寻找蚁穴的朽木,以及几处带有浓重骚臭味的地点。 二人凑近,仔细观察。 很明显,这里就是人熊平日里生存活动的场地之一。 李朔抬眼看向四周,这片区域范围极大,即便是有了这些发现,也很难找到熊窝所在。 不过沈砚对此却并不担心。 他做了个手势,带着李朔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在接近一个长满苔藓的石崖下时,沈砚猛地抬手,示意李朔止步。 李朔脸色微变,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内之中,出现了一个被乱石和灌木遮挡的洞口。 那洞口极为隐蔽,若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还以为是山石间隙。 凑近之后,洞口约摸半人高。 周围几处地面被磨得光滑,散落着一些碎骨和毛发。 生活痕迹在这里开始加重,看来那处山洞很有可能就是熊窝。 毕竟熊冬眠就是在山洞或树洞之中进行的。 “砚哥儿,这......”李朔心底浮现出几分猜测。 沈砚微微点头,“前面的山洞看到了吗?八成就是那里。” 听到这话,李朔下意识喉结动了动,顿觉一阵口干舌燥。 还真被他猜对了。 这里居然就是熊窝子! 兴奋之余,他悄然握紧了手中的猎弓,目光看向前方。 人熊凶险,可富贵险中求。 这次若是真能猎到一头人熊,那可将是天大的福分了。 他心中已经按捺不住了,正要上前,耳边突然想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嘀咕。 “不对劲......”沈砚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目光在那山洞附近不断扫视,眼前这洞口外侧的一些痕迹,似乎并不是从洞内留下的。 那些毛发与碎骨的确是熊类留下的,但是结合洞口的位置来看,显得太过刻意。 沈砚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不仅多看了几眼,这才在心中浮现出几分明悟。 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有着沙盘锚迹,如果不是从全局联系,恐怕这次还真被骗了。 “都说人熊奸诈,果不其然!” 沈砚目光一凝,已经看穿了这个洞口的布置。 思索片刻,他示意李朔稍安勿躁。 “朔子,退后,跟我来。” 沈砚压低声音说道:“这洞有古怪,人熊很可能不在里面,或者还有别的出口。” 李朔脸色不禁微微变化。 虽说他看不出眼前这洞口有什么不对,但沈砚既然这么说了,那必定有其原因。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跟随着沈砚的脚步悄无声息地向一旁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了距离那处山洞十几丈之外的石壁附近。 通过沙盘的感知,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被枯藤覆盖的凹陷处。 在那凹陷处后方,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其中。 “果然,这里才是真正的入口。”沈砚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看来那头熊在这林中活得太久,都快成精了,居然还懂得声东击西的把戏! 将生活痕迹留在一个位置明显的洞口,真身则是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冬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相信一头畜生能够想出如此对策。 ------------ 第一卷 第123章 人熊搏杀 林地中,沈砚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 “朔子,看到那块大石了吗?你爬上去,占据高位瞄准那洞口。” “砚哥儿,那你呢?”李朔问道。 “我去那洞口制造动静,将人熊从洞中逼出来,等它出来你就开弓射箭。” “不求将其射杀,只要让那人熊被你吸引即可。” “好。”李朔重重点头。 不多时,李朔已经在那高大的石块上就位。 这石块大概有三丈之高,也不知那人熊待会儿会不会爬上来。 另一边,沈砚已经来到那洞口附近,捡起几块石块向着洞内扔去。 “砰!” 石块投入洞穴深处,发出清脆的撞击回响。 等候片刻,洞穴内一片安静。 李朔不禁眉头一挑,难道洞里是空的? 沈砚不以为意,冬眠中的人熊可不会如此轻易被引出来。 他手上拿着从周围捡来的石块,一块接一块不断往里扔。 砰砰砰! ...... 石头撞击在岩壁上,又滚落地面,不断发出一连串密集的噪音。 这声音对于熟睡中的人熊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没等多久,在沈砚坚持不断的敲打之下,洞穴中传出一阵阵低吼。 其中还蕴含着一股极度烦躁的情绪。 听到这声音,沈砚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寒光。 是时候了! 他取下身上的弓箭,搭上箭矢,瞄准洞穴内的一片黑暗。 咻—— 一箭射出,生铁箭矢生生钉入岩壁,炸开一声巨响。 要说山林中的野兽最怕什么? 那肯定是弓弦嘣响的声音。 这可是来自于死亡的威胁。 这股动静,直接将冬眠之中的人熊彻底惊醒。 “吼——” 一道低沉且充满威慑力的怒吼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怒意升腾,震得周围树叶簌簌作响。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向着这边走来。 沈砚脸色一变,连忙后退拉开距离,将自身隐匿在一旁。 虽说以他的武力对付人熊也是游刃有余,但此刻他在明,熊在暗,一着不慎很有可能当场翻车。 就在沈砚刚一藏好身形的瞬间,只听哗啦一声,垂在洞口的枯藤被猛地撞开。 一头通体漆黑的人熊,如同一头下山猛虎,带着一股子腥风轰然冲出。 “真是人熊!”李朔双眼顿时一亮。 沈砚在一侧仔细观察,这头人熊的身形比预想中的还要壮实,肩背肌肉卉张,毛色黑亮,一双眼睛里酝酿着强烈的愤怒。 冲出洞穴的一瞬间,它人立而起,对着先前沈砚所在的方向发出了强烈的怒吼。 然而下一秒,它眼中便浮现出强烈的疑惑。 没人? 刚才是谁吵醒了它? “放箭!” 沈砚一声低喝,身形瞬间从一旁冲出,他脚下一蹬,速度飙升,直冲黑熊的侧后方。 与此同时,石块之上的李朔已经等候多时。 听到沈砚的指令,他本能地张弓射箭。 一抹黑光破空袭来,直取黑熊那因直立而暴露出的胸口。 这一击不求毙命,只要能吸引到黑熊的怒火就算成功。 黑熊毕竟是常年在山林中与猛兽搏杀,反应也是快得惊人。 在那箭矢及体的瞬间,处于对于危险的本能,它猛地一侧身。 噗! 箭矢没能命中胸口要害,而是而是钉入了它厚实的前肢肩胛处。 箭矢的劲力本就不大,再加上黑熊皮厚,刺入的位置也不致命。 这一箭带给黑熊的伤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嗷——” 黑熊怒吼一声,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它猛地扭过头去,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石块之上的李朔。 这一箭,可是成功地激怒了它。 黑熊放弃了在山洞周围搜寻可疑的痕迹,它四肢着地,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疯狂的冲向李朔所在的那块大石。 “不好!” 李朔浑身发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虽说商定的计划是由他来吸引黑熊的怒火,可眼下真被黑熊盯上,他心中是一阵发憷。 那可是黑熊啊! 一巴掌都能把牛拍死,万一冲到石头上来,他今天绝对要被拍成一滩肉泥。 眼看着那庞大的黑影冲杀而来,李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连忙抽箭速射。 然而高速移动中的黑熊哪是那么容易瞄准的,几发箭矢出去接连落空,黑熊速度极快,已然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黑熊冲锋的路径侧面。 是沈砚! 只见他脸色平静,神色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在黑熊即将撞上大石的瞬间,他猛地一脚踢出,踹在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 咔嚓一声。 树干应声断裂,在一阵呼啸风中,狠狠扫向了黑熊冲锋的前腿。 黑熊哪儿能想到还有这个变故,仓促只见根本来不及躲避,硬生生被这一击打断了它的冲锋。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黑熊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惯性之下向旁边翻滚出去。 如此突兀的一击,不仅打断了它的攻势,更是彻底激怒了它。 只见黑熊怒吼一声,猛地转头,一双蕴含怒火的双眼死死向沈砚所在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类,居然敢如此近距离地攻击它? 黑熊眼中涌起一抹暴戾,恨不得将沈砚就地生吞活剥。 它放弃了进攻李朔,带着一股腥风向着沈砚扑杀而去。 蒲扇大的熊掌撕裂空气,狠狠向着沈砚脑袋拍下。 面对这足以拍碎岩石的一击,沈砚不退反进。 他抽出腰间的猎刀,刀刃迸发出一抹寒光,沿着黑熊腋下部位狠狠砍出。 嗤啦!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之出现。 伤口狰狞,鲜血四溅。 黑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抡起另一只熊掌,更加狂暴地向他头颅拍打而下。 沈砚一脚踏在黑熊身上,借着反震力道抽身后撤,迅速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不待黑熊有所反应,他再次冲杀上去,手中的猎刀迸射寒光,血线飞溅。 李朔在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言喻。 砚哥儿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居然能和一头黑熊打得有来有回? ------------ 第一卷 第124章 解熊取胆 剧痛和愤怒消耗着黑熊的体力,随着鲜血不断流失,它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嘶吼声也带上了绝望。 沈砚一个后撤步拉开距离,手腕一翻,五指之间瞬间出现了三柄寒光闪烁的飞刀。 他目光一冷,探手甩出。 嗖!嗖!嗖! 三道寒光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撕裂空气,分别射向黑熊的双眼和咽喉。 黑熊嘶吼一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它试图躲避,然而浑身的伤痛令它动作迟缓,根本无法躲避这致命飞刀。 噗噗噗! 血液四溅。 利刃入肉的闷声几乎同时响起。 黑熊双眼被两柄飞刀瞬间穿刺,咽喉处也被开了一个狰狞的血口子。 嘶吼声戛然而止,口中的声音如同一个残破的风箱,发出一阵绝望而痛苦的嗬嗬声。 失去视野,它只能对着周围疯狂的拍打,撞击,周围灌木被撞得一片狼藉。 沈砚在远处看着,没再靠近。 不多时,那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抽搐几下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四周陷入沉寂,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无法散去。 沈砚又补了一箭,确认这黑熊彻底死透了,才与李朔走上前去。 李朔一脸的兴奋,看着地上的庞然大物,只觉得一阵心潮澎湃。 “朔子,收拾一下,得想个办法把这大家伙弄回去。” 一头接近四百斤的黑熊,饶是沈砚力气惊人,在这山林中也无法长时间独自搬运。 他与李朔商量之后,在林中砍来坚韧的粗藤和枝干,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托架。 随后,二人费尽力气,将熊尸从地上挪到托架上,然后用藤条牢牢固定住。 在山林中拖着如此重物,返程就变得极为艰难。 穿行于山路之上,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沈砚在前方引路,清理障碍,李朔则在后方助推。 两人一路往山下走去,直到日头过了正午,才将这大家伙拖进了青石塘村。 一头四百多斤的巨大黑熊被拖回,立刻在村中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村民们纷纷围拢过来,看着那狰狞的熊尸发出阵阵惊叹。 “我的老天爷!这么大一头人熊!” “是沈砚和李朔那两个小子猎回来的!”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 ...... 阵阵惊叹声,如同针扎一样落在外围的刘狗剩心中。 他浑身打着绷带,坐在一处日光下的藤椅上,看着那小山一般的黑熊尸体,还没好利索的伤势突然变得更加疼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嫉妒从心底涌出,几乎令他面容都扭曲起来。 凭什么? 刘狗剩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凭什么沈砚次次都能走狗屎运? 上次他和周游子进山猎鹿,结果被撞得身受重伤,差点儿都交代在山里。 虽说侥幸被张二河所救,可却像条死狗一样被抬回来,成了全村的笑柄。 反观沈砚,不仅轻松将那头鹿猎了回来,今天更是杀了一头黑熊! 两相对比之下,他的脸上一时间火辣辣地疼。 他攥紧拳头,强压下心头几乎要溢出的怨恨,默默向屋内走去。 沈砚当然懒得理会刘狗剩的离场,他已经见惯了村里人的惊叹,直接和李朔拉着黑熊尸体进入了李朔家院子。 院内,李三江正在一块磨刀石旁边磨着他那柄油光发亮的解骨刀。 见到沈砚两人进门,他连忙起身。 当他看到两人拉着一具熊尸走入院中时,饶是他早就知道沈砚的本事,眼底也不禁爆发出光彩。 “好家伙!阿砚,你们这是去掏了熊仓子?” 李三江绕着熊尸走了一圈,摸着那浓密坚韧的皮毛连连咋舌。 “三江叔,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沈砚放下托架,坐在一旁的条凳上歇了起来。 李朔此刻也是累得够呛,从堂屋里拿出了一壶水与两个陶碗,立刻给两人满上。 李三江挽起了袖子,脸上带着兴奋与郑重。 “这人熊可不多见,交给我就行了。” 接下来,三人合理将黑熊的尸体搬上院中的桌案。 沈砚和李朔在一旁认真看着,李三江展开刀袋,取出了一柄柳叶般的利刃。 接下来,李三江手法娴熟地动刀。 没有着急开膛破肚,而是先沿着熊尸的肌理走向小心翼翼下刀。 刀刃游走于皮肉之间,筋膜随之被切断。 “剥这大牲口的皮可急不得,要顺着它的劲儿,刀尖抵着皮子下的肉膜才行。”李三江一边动作,一边出言讲解。 很快,随着他的动作,一张品质不错的巨大熊皮被缓缓剥离下来。 熊皮并不完整,主要是战斗过程中造成的损伤。 剥下熊皮后,李三江的神情更加专注。 他换了一把更为锋利的小刀,从黑熊腹部切入,开始处理内脏。 避开血管和筋膜,李三江动作轻柔地将一颗熊胆完整地取了出来。 然而,当那熊胆出现在桌案上之时,李三江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惋惜。 “唉,可惜了......” 只见那熊胆的个头虽然不小,但颜色却呈现出暗绿色,胆皮看起来略显干瘪,缺乏光泽。 这种品质,与铜胆那种泽润饱满的成色相差甚远。 李三江轻轻叹了口气,将熊胆拿在沈砚面前。 “阿砚,这次运气差了一点儿,是枚菜胆。” “这种熊胆品相一般,药力薄弱,怕是在县城卖不上价钱了。” 李三江只是从价值的角度评了一具,并不知道沈砚猎杀黑熊是要给吴掌柜送去治病救人的事。 李朔此刻却是一脸的失望,“怎么可能?四百斤的黑熊,居然出了个菜胆?” 李三江接着说道:“是啊,要是出个铜胆就老值钱了。” 沈砚见状,眼底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却也没有太过失望。 “菜胆也不错了,好歹也是熊胆,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 “况且,除了熊胆之外,熊皮、熊掌、熊肉也能值不少钱。” 听着沈砚的话,李三江父子俩也跟着点了点头。 沈砚说得不错,虽说是菜胆,但也是难得的药材。 不管卖出什么价格,对他们这些山野村户来说绝对不能算是小钱。 ------------ 第一卷 第125章 上田庄来人 接下来,李三江又将四只巨大的熊掌完整取下,然后是熊骨,熊肉...... 在他娴熟地技艺之下,一头黑熊很快就被彻底分解,从外到内处理得一丝不苟。 虽然熊胆品质不佳,但算上熊皮、熊掌、熊肉、熊骨等,依旧能卖出个好价钱。 沈砚和李朔在旁边看着,只见刀刃划动之间,皮肉便被切成条条块块。 层次分明,不像是屠宰,倒像是一种艺术。 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处理完了。 李三江擦去额头汗水,直起腰身看向沈砚,“这熊皮还得留下来鞣制,熊胆如何处理?” 熊胆与熊肉不同,没谁爱吃这玩意,主要是能够入药。 好些药房都以熊胆为主要,拿去药铺应该会卖个不错的价钱。 沈砚思索片刻,“先留着吧,赶明儿跟着熊掌拿去县城一起卖了。” 天寒地冻,这些东西倒也留得住。 两人商议妥当,拜托李三江将熊掌熊胆等全部收好,沈砚便起身告辞了。 下午,沈砚正在院中查看新制水泥砖。 自从上次郑秉文研究出新的水泥配比之后,工地上的建筑已经开始大量应用水泥砂浆了。 这次新制的水泥砖不仅比青砖更牢固,成本更低廉,建造时间也节省出了很多。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扣响。 沈砚抬起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站在门外。 那人招了招手,脸上带着几分僵硬的笑意,其中还透出些许不自然。 李德友? 沈砚眉头一挑,他来干什么? 自从上次在李氏宗祠杀死刘黑虎和李洪明之后,以李德友为首的李氏宗祠就一蹶不振了。 好些天了都没有李氏宗族的消息,沈砚都差点儿把他们忘了。 这怎么今天又找上了门? “沈……沈大人。” 李德友扯出一个笑容,语气比往日多了几分刻意的客气。 他的长子李兴在衙门中担任书吏,也是如此,李德友是整个青石塘村第一个知晓沈砚身份的人。 如果说以前他与沈砚之间还隔着仇恨,试图伺机报复。 自从得知沈砚的官身之后,这个想法就彻底被磨灭了。 他一个小小里正,去动人家七品命官? 嫌命长了? 沈砚倒是没料到李德友前来,他放下手中的水泥砖块,并未动身相迎,只淡淡问道:“里正,有事?” 李德友心中一凛,想起县城传闻沈砚扳倒漕帮、击杀罗峰、平定北山流寇的种种手段,他那本就不怎么硬直的腰身又不自觉地弯下去了几分。 “的确有事找您。”他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曾云山上田庄的孙庄头今日到了村里,想请您......” “想请大人您过去商议一下,对方备了薄茶,正在寒舍等候。” 他语气卑微,特意将自己摆在一个下位者的姿态,生怕那一句开罪了沈砚。 这个态度并非他本意,若是放在以往,这青石塘村说是他的领地也不为过。 只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面对沈砚的官身,他早已不敢再摆里正的架子。 沈砚眼神微动,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上田庄的孙庄头? 此人他倒是略有耳闻,是掌管附近大片官田和山林的一位庄头。 在乡下颇有实力,并且与县衙关系匪浅。 能说动李德友亲自来请他,并且还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看来事情必定不会简单。 “所谓何事?”沈砚随口问道。 “这……孙庄头没有与我细说,只是希望与大人当面详聊。” 李德友的语气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孙庄头看上去很是焦急,似乎是关于一批失物。” 沈砚略一思忖,点了点头:“行,带路吧。” 李德友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好,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向着李氏宗族所在的方向走去。 沈砚倒也不怕李德友耍什么花招,根本没那个必要。 而且通过刚才的交谈来看,李德友明显只是受人之托,想尽快完成这趟差事罢了。 沈砚大步流星,心中盘算着孙庄头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上田庄算得上是附近较大的村庄,庄墙高一丈,东西各有一道庄门,夜里还有庄丁轮流值守。 究竟是什么事需要来青石塘村找他? 不多时,两人来到李德友家宅。 堂屋内早已砌好了热茶,一个身穿绸缎棉袍,外罩裘皮大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其中。 李德友抢先一步进去,上前拱了拱手。 “孙庄头,沈大人请来了。”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面皮白净,手指上戴着一块醒目的玉扳指,气度不凡。 孙庄头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迅速打量了一番,随即脸上堆起笑容道: “这位便是沈大人?鄙人孙大同,久仰大名!” “今日冒昧相请,还望大人勿怪。” 态度客气,但那份久居人上的从容依旧隐约可见。 没等沈砚回话,孙大同捻着胡须笑道:“来之前,里正便将您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气内敛,名不虚传。” 沈砚微微拱手,客套了一句。 对于这种场面话他想来不喜欢掺和。 但孙大同显然是有意将话头往他身上引。 “沈大人,老孙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们上田庄昨日出了一件棘手事,庄上为县城济世堂准备的一批贵重药材在仓房内不翼而飞。” “其中包括两只三十年以上的老山参,数斤上等天麻,灵芝......以及一盒最为紧要的生肌膏。” 说到这里,孙大同的脸上已经满是凝重。 “那生肌膏乃是军中标配的金疮圣药,炼制不易,管控极严。” “如今药材在我庄上丢失,若不能及时追回,不仅庄上要赔付巨款,连我这个庄头也得落个监管不力之罪。” “看守的庄丁也被放倒了好几个,根据描述,对方会用弓弩,身手不弱,极有可能是逃窜进山的叛军。” “叛军?”沈砚不禁眉头一挑。 孙大同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为难。 “这就是麻烦所在,对方是带着军械的亡命之徒,手底下沾着血。” “寻常庄户不敢追,就连乡里的弓手教头也推说没把握。” ------------ 第一卷 第126章 金丝软甲 “报官了吗?”沈砚适时问道。 “你们能帮我吃完这些糕点,便是帮我了,又怎么能不谢。”翠柳笑着说道。 “东子,这不是我们的错,毕竟那些人不是普通人,反应能力都很强。”孙涛说道。 程不识点点头,随手又是几耳光打在铁飞的脸上,铁飞一脸惊惧的看着程不识,他完全没想到他堂堂可以在草原上横着走的铁勒部王子竟是被人随手扇耳光。 一来床板硬邦邦的,硌得浑身疼;二来禁闭室环境不好,大夏天的也没有空调,闷得她全身都出汗了。 “赵大人,上一次科考,朝廷拨给了礼部十万两银子,礼部办的很隆重,听赵大人这意思,今年给十万两礼部就办不好了?”李宏这时候铁青着脸开口道。 她睁大眼睛,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感觉身上湿湿的,睡衣被冷汗弄湿黏在皮肤上,有些不舒服。 “什么!?”许刚大惊,有心想要回身防御,但是此时正是处于他招式用老,身体僵直的时候,而且柳青已经出现在背后,只能靠青皮铜身的防御硬抗了。 上官婉儿说出来的话让王莽大吃一惊,王莽面上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上官婉儿,心道难道自己在浮山城做的事情已经让上官婉儿知道了。 “哎……”凤于飞又拍了拍莫名的肩膀,却没在继续说些什么,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 而随着王纪堂又带着五万五千精兵离开,剩下的秦军对藤甲兵并不构成非常巨大的优势,所以王用吉便有些担心。 闹了这么一出事,已是午后,几位姑娘们也无法再去颐园里上课堂,索性各自回了自个的院子。 当然也有一些眼光比较长远的,再加上似乎打听过他们许家,直接就签订了三年。 沈青鸾深吸一口气,将沈新月推到身后挡住,缓缓回身,不闪不避直直对上君鸿白问责的目光。 也幸好这青丘并非永久出世,而是每隔百年便出世一次,而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否则若是让妖族得到这等宝地,其实力定然会急速增加,估计便是鬼族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曲松木手中掐诀,一道水流自指尖流出,潺潺流水虽细,聊胜于无。 她的话让千殊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若是那天她未曾觉醒自我的意识,知晓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早就为了玉阡陌而死了? 牧易这一礼拜下,天空深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原本应该让人胆寒的雷音,此刻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暖洋洋的,让人浑身舒服。 “难道除了他,天底下就没人能救秋梅了吗?”秋玥曈忍不住问道,因为孙义想到的事情她也同样能想到。 王奇伊暗自庆幸,要是转移阵地没了许愿池王八的名头,还怎么好意思把许愿池的钱拿去花? 两尊石狮子漫步在坑与坑之间的过道上,似乎是在巡视领土的守卫。 “石武兄弟似乎受伤了。”淡淡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湛蓝色衣袍,与四周的情景看起来格格不入,行走间带着一丝浪潮声的青年带着一行人忽然向着石阳三兄弟走了过来。 ------------ 第一卷 第127章 边军降卒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上田庄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 庄子外围的土墙上,巡夜的庄丁正抱着长枪打哈欠。 沈砚与李德友抵达庄门时,孙大同已经亲自在门房等候了。 他脸上多出了几分憔悴,眼神之中是一股沉沉的肃然。 总之,清点龙息珠之后,各门各派的弟子,各怀心思,但欢喜的少,失落愤懑的人居多,可不管如何,五十年一次的翠英会即将落幕,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仇恨,也只能等到下一次翠英会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因为在这个世界有,有一个这样的传说,乃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 修士乙面色数变,对于出窍期的修士,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但此刻却是立功的好时机,这让他不由想要铤而走险,最终他一咬牙,向着天茗的方向极速追去了。 刚刚被调到号角堡的凯农拿着厚厚的一圈卷轴,向着鲁鲁修汇报。 面对林云朴实无华的一拳,李奇脸上露出一抹鄙夷,并没有丝毫闪躲的迹象,迎着林云的拳头,同样一拳轰出。 因为他们本身就处于劣势,再加上国宝变异之后,智慧有了大幅度的上升,虽然和人类还是无法比,但也不会傻乎乎的和对方硬拼。 都不长进呢,你拿命去救一只丧尸,不是把自己当食物去填对方的肚子吗? 哪怕对方表明自己神使的身份,传奇强者依旧用粗俗的口吻,把她痛骂一顿然后打发回去。 雨下得大了起来,在一阵狂风骤雨中,他们所在的这个军用帐篷竟也有些风雨飘摇的感觉。连他们的电线似乎都受到了干扰,帐篷里的灯光时明时暗,气氛相当的诡异。 而且,以飞羽境大能级的身手,来对付这些四阶王者级的猛兽,根本是轻松无比。 姜辛秋有些郁闷,她看了看左右的人,思索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开口打破了常委会上这短暂的沉默。 也正是此时,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整个指挥室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临近中午,若离带着球球在九重天随处逛逛,他倒是老实安安静静的任由若离牵着他,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不过想来也夏大抵是得了姨祖母的旨意,有心为他找助力,才这般急于拉拢锦枫。 石阶直通中心的祭台,以祭台为中心扩散开去,有一方血池,这个血池有将近一座宫殿那么大,汩汩地冒着泡,升腾起诡异的红色雾气。 其实刘旭不学车的主要原因,还是华国的车考制度,有时候太能拖人,考次驾照,慢起来时,能来回折腾一年多,这对于一个宅男而言,简直就是在受刑。 她当然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安和都能配合程家来陷害朱家,可不就是不在乎朱家死活,或者就是要让朱家人死么,既已做了,又怎会不忍心? “你这是做什么?交代后事吗?我不听,我不听!”,说着若离就要从他怀里跑开,他一把按住了她。 信他才有鬼呢,这身外卖衣多半是他从哪里临时弄来玩的,拍了拍自己头上的摩托车安全帽,柳如清将它取了下来,这东西怪笨重的。 跟数年前相比,阿尔宙斯的气息显然弱了不少,即便是相比当年三成力量的他,都要逊色。 ------------ 第一卷 第128章 上田庄遇袭 夹起蒸饼一口咬下,不由得连连赞叹。 “好手艺,孙庄头手下之人竟然还有如此厨艺?”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可是听说野狼保安公司对去年丢了三连冠感到很恼火,也暗中在加大力度训练,想在今天再夺冠军的。他们可是实力强大的专业保安公司。你那些保安能比得过他们吗?”韩雪有些不太相信地反问。 但是这些人看到苏阳这么厉害,就都临阵改变了想法,很多人屈服了苏阳。 呼!我边跑着边喘着粗气,直到确定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我才放慢了脚步,从跑改成了走。呵,尹希然,你真的很失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家里走去。 “我的枪法还是不错的吧,刚才要是别人开的枪的,那就不能保证是打到胳膊上,而可能就会乱打打到脑袋或者胸膛上了。那老家伙,现在恐怕就得一命呜呼了。 “嘟嘟……”口袋里的手机最终拯救了陷入沉奈默的温柔乡,我在心里大大的嘲讽了一次自己,竟然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帅的无可救药的帅哥吗,色心大发,差点流口水,真没出息,真没出息。 见苗洋碧不认识,将再缘也懒得问,而且这里很多东西都需要晶核购买,将再缘以前只顾着赚功劳额,却没有用功劳额去换晶核,真是失策。 “吴圣赫,是你傻呢?还是你认为我比猪还还笨呢?你以为,我是白痴吗?你以为,我看听不出看不出来什么吗?在眼里我就那么傻吗?”他当真以为我傻得什么也不知道吗? 过了南门十字路口,赵蕙想:我并不想追他们,可我想问李掁国一件事。 柔蔓玉救了我命,对于这样的人,我自然相信,曾经她就说过老村头不是好人,而我又被干尸攻击,这些的矛头都指向了老村头。 帕罗蒂长老似乎也很清楚人类社会的礼节,不过,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在金光仙和沈宝儿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克里木和月影都没介绍,他也不好问。 这个BUG技能,就在刚刚,被仓吉使用了,而目标仅仅是这几个根部忍者。 在林朝曦察觉到他视线,并向他看来时,他连忙撇开视线,不敢去看林朝曦。 终于,车子在家门口停了下来,珊珊走下车,愤愤的关上了车门。 想想吧,被打脸的是;阴差阳错帮助了对手的是他;现在成了衬托对方背景板的依旧是他。 在她的记忆中,童言只接触过一次钢琴,那还是在她高一的生日的时候。 忍着脚伤,林朝曦一脚踹出,脚尖点中了大狼狗的穴位,直接把大狼狗打晕。 这只能说明,她真的对曾经的一切淡然了。这样想着,心里很不是滋味,非常的不爽。 一直在那里八卦的黑雨等人,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然后开始记录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千万别,你所指的那里还有很多普通人呢,如果就这么炸了,会害很多人。你还是等追杀我们的人露面,再来展示你的艺术,可好?”黑崎孤云赶紧拦住迪达拉,让他随意动手,这附近的楼房建筑恐怕不会剩下太多。 ------------ 第一卷 第129章 他跑不远 沈砚一脸漠然,顺手摸向身后,行云流水般抽出第二支箭,目光已牢牢锁定那狼狈逃窜的身影。 搭箭,拉弓。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中年庄丁摸上前来,眼见沈砚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慌乱之下竟然将他一把拉住。 “老实点,我这里可以上百种酷刑,你要是想尝尝倒也可以。”二哈面色冰冷如冰山,狠狠地说道。 而且毕竟来说,符昊在电影世界里,需要更多的机器生命用来为自己战斗。以清理那些丧尸。 宴会开始之前,各前来的贵人纷纷展现自己送给皇后的礼品珍物。 莫鹏那并不富裕的父母因此怒不可抑,对他进行打骂。结果莫鹏怀恨在心,居然偷袭他父亲,趁其不备用铁棍将之打成了脑震荡。然后十二岁亡命天涯的黑道新星就此诞生了。 他想打破375码的纪录,他知道一个事实,就是此时远在欧洲的同行和老板们,其实也正在关注着这场比赛。作为新人他想要表现自己。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只见百里圣周身的护体罡气瞬间破裂,好在他拥有天子圣体,要不然以凡人之躯,早就化成了肉泥。 也不怪韩宴这么激动,毕竟术有专攻,就好比如对付一个跳尸一样,能足够让跳尸致命的攻击便是用桃木剑攻击它的喉咙。 “我们以后住那儿,你可以随时跟哥哥玩,也可以住哥哥家。”苏妍心指了一下后院。 众人并没有听到上官瓷的话,不过看着白院长的反应就知道,上官瓷一定是又契约了什么了不得的灵兽了,真是越发的好奇了。 当符昊和怪物一齐消失在它们的视野之中后。这些人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变得乱起来。 理由是,那个驱魔人觉得,闫妄这么年轻,战斗力就这么强悍,或许体内也留着恶魔的血脉。 吕留良心说了,要是一般情况下,我谁都不伤。可这回不行,不但事关我兄弟的婚姻大事,甚至说长远了,还关乎反清的大业。这回要是你们不开眼,我少不得开开杀戒。 药剂店在安芬并不罕见,单单是流花街便有两间药剂店,而这间新开的药剂店有一个古怪的名字,惠民药剂店。 陈惇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发现自己早都被李党归在了严党的阵营里,而严党却看到了他“为张经辩护”的报道,两个阵营不仅都不相信他,而且都准备拿他做角力。 又尝试了一遍,李沐电动车起步的时候很不平稳,然后差点就带着赵莹摔在地上,于是二人只能无奈的下车在街边等待张宁的到来。 不管是保利尼奥还是卡塞米罗,这两人都是‘黑又硬’。以技术来说可能不如莫德里奇,可是防守上,尤其是对抗能力,几乎是碾压莫德里奇的。 “也就说他们并非是简单的想要营救塞西莉娅她们,而是企图通过这番行为来实现他们追求的公正?!”林恩道。 换完人后,巴黎圣日耳曼队的阵形就变成了三后卫的343。这就是真正要拼命了。 云光真人也体会了一下石飞燕的郁闷,这人年纪轻轻,功力怎么就那么高呢? “他们的进攻真的打得太漂亮了,我敢说他们是本赛季在咱们的防守下,进攻打得最好的球队!”看着双方再次陷入焦灼中,亨森不禁对雷霆和杜兰特刮目相看。 ------------ 第一卷 第130章 田寮人质 王铁山被孙大同噎了一下,看着远方的山路,再想想沈砚那干脆利落的身手,心里忽然有点儿没底。 不过片刻,他眉头一挑,对着山林方向哼了一声。 距离南下的日子还有四五天,他不想过早做出启程的样子,免得泄露行踪。 果然,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石阶颤动停止了,而风千却感觉到大脑再次传来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他知道,这是传送开始了。 周围顿时剑拔弩张,对方走的是正规程序过来的,也未做出任何有违律法的事,通勤局的人一个个都不敢轻易动手。 砚君对终身大事万般不解,从她父亲那里得到的全部解释,就是一声叹息。 秦尘干脆利落的将三人轰走了,而唐雨柔等人也实在是没有脸待下去了。 刘澹顺着亲兵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棵大树,树冠还很茂密,隔了一段距离看不清是什么树,可这是寒冬腊月,树叶不应该掉光了吗?松柏有这么茂密的枝叶? 唯春园的桃花盛放时,他会打开后园一隅,允许百姓入内赏花。他们用一半心情赏花,另一半心情秘密地寻找年轻王爷的身影,谁也找不到他——他自己回避到园内的高楼,欣赏他们熙熙攘攘的笑脸。 孔家在西南也算是大族了,这孔家客卿历来都是由化劲宗师,神通真人才能担任的。 罗婷的手腕上带着一枚古朴jing致的黑‘色’手镯,看到这枚手镯,风千就知道这是一枚灵兽手镯,只是这枚手镯,风千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顿时,他这里的全身猛然颤抖了一下,随后,这也是直接彻底的崩溃在了这里了。 奇怪的是!乌身蓝眼豺尖锐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却再也不能伤到他一点半分,少年的体表,好像披上了一层看不到的保护壳。 第二日,众妖酒醒各自散去,松阳子则随白雪凝和熊猫阿福一起前往浮云洞天。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现在才会在刚刚看到李毅的时候就觉得李毅肯定不是依靠正常的途径来到这蛮荒部落担任首领的职务的。并且人们也都认为,李毅身后的仙麒麟肯定在李毅的身旁能够起到很大的帮助的作用。 刘逸飞似乎很是疲劳的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而后有些无奈苦笑般的说道。 不过李毅虽然知道情况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但是李毅却是真的不希望灵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还有一点还是,李毅根本不知道,除了按照灵虚现在所说的那种方法去做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灵虚解脱了。 罗追风说着已露出副花痴相。啧啧赞叹。竟也不顾给孟雄飞指认究竟哪个是哪个的对号入座。 “好了!老夫接下来放出来的画面,应该就是那贼人的身影了,你们大家可要看清了,这可关系到你们两方的争执不休。”各看了两派的领头人一眼,李春成手诀再变,灵力又开始打入那四张漂浮的大旗子中。 威利眼睛透露出复杂的神色,他私下里面是喜欢朵拉的,李哀川曾经听起徐林说过威利喜欢朵拉,从刚才听到朵拉出事时候威利的表现,李哀川知道所言不假。 ------------ 第一卷 第131章 送你上路 凌风变化的神色,所有都看在眼里,不禁心里一跳,难道那武圣要出来给徒弟报仇来了? 直到现在这会儿,想起最初的那些行为,贾似道的心头,还是会感觉到一丝暖暖的。偶尔,嘴角也还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罗峰望着远处的巨大城池,神色并没有意外。 王秃子顺着辽县某条主干道就癫了,但他现在饿的只打晃,手又受伤了,想了一下,还是先治病要紧,所以午夜两点多,他走到一个不知道叫啥的乡里,看到了一家乡卫生所。 而就在此时,内门紫竹峰上,一名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老头,一对剑眉树两边面色红润,神态飘逸。蜷坐竹林中央,双眸透着精光紧紧的盯着外门执事殿的方向。 云青山微笑着说道。随即,一为面容俊郎的青年从天云帮的队伍当中走了出来。 “这也太疯狂了吧,过去了了一个月的时间?”陈云的心在滴血,嘴角不停的在抽出着,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突然一个土豪瞬间一夜变成了穷人,这种跌落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陈虎眼神很不屑,因为他知道他身后还有马勇等人撑腰,他根本不怕于五。 黑山镇医院门口停滞了两台金杯海狮,从车上下来能有十多号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和一个耳钉青年,此刻,已经是晚上8点多。 于此同时,花雨曦也轻轻的皱了皱秀眉,将目光转移到了颜召的身上。 安排了个单人房间,虽说条件不错,但由于喝中药的原因,病房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就算是打开门窗,可这种味道依然还在。 这时其他三个野鸡突然都冲了过来,她们围着那个矮个男人,又是掰手又是捶胸的,看来是想要解救自己的姐妹。 可再看那“孩子王”的表情,与刘星皓的喜出望外截然相反,他的脸上正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阴霾,紧皱的眉头似乎非常地不开心。 一旁的寒月也是伤心欲绝,眼泪大颗大颗的向下滑落,她本想也如同公孙欣儿一般不顾一切,奈何她不知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情人吗? 一忘无垠的深海上,寥寥有少许身影那显得很疲力的身驱还在支持着。 “什么事?”听到葛云管事的话,先存不由一愣,满脸诧异的问道。 无尽大海之中充满了危险,但同时也有大量的机会,呆在黑鳞鱼人部族之中的先存对此可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好啦!我就给你实话实说呗!她以前和我在一个公司共过事,她的工作能力我是清楚的,正好她离婚回了老家没事干,就被我叫了过来”关婷娜觉得瞒不住了,干脆直接交待好了。 随后野狗大手一挥,半空中的那个黑色葫芦飞到了他的手中,心念一动之下,那些只剩下两三百的鬼魂与怨魂被他给收进了葫芦之中。 等陈雨一离开王有财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宋芳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她的这招有用,她还担心,陈雨不听她的,弄不好走人,那她的这个老板可就不好当了。 内里装饰虽然简陋破旧,一桌一椅却都擦拭得很干净。除他们外,只有一桌正在用餐,很有些年岁的老两口正在灶台间不紧不慢地忙碌着。 柯南“巴拉巴拉”地吩咐了好一通,也就在这时候,一辆出租车从附近路过。 寂流忽道:“对了,昨日就想问你,你看到那宫殿的时候,这么惊讶做什么?”以他对他了解,要露出这般表情可非易事,就连听闻“云主”之时,云逍都没有太多诧异。 柯南他们三个低声讨论着,忽然间听到旁边传来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清欢这才彻底放下此事,看向城遥之时,眸内多添三分感激之色。 这控卫心中有些吃惊,但他的控球可不是任夔能比地,本来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这在防守端会是一个劣势,可是在进攻端,在直面比自己要高出十公分的对手时,这却会转化为他的优势。 张辽和李典想到这里,立马就给敌营中的诸葛瑾定了个阴险狡诈,心肠冷硬的心理侧写。 成功的是,哮天狼王确实将他忽略了。失败的是,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寻到脱身的方法。 绑匪心中吐槽着,嘴角抽搐了两下后,把便当盒往旁边一放,然后发动找了车子,准备往前开。 诺兰听得连连点头,待他话音一落下,就一把抢过菲莉尔手中的任务单,按手印将其激活了。 金色剑芒横空,瞬间将三名破道境一重天的强者贯穿,洒下一片血雾。 赵一颜微微有些怔了,这么认真的表情,还说跟她商量事?该不会是什么吓死人的事吧? 这想法或许不算多么古怪,可古怪的是他们心中的仇恨并不会太过强烈。如果换到外界的话,那肯定是要千方百计的算计自己的天圣,让其绝灭。 两道身影摆放在玄阵正中间,这两道身影竟是昏迷中的赤炎麟与死去的林茂!八名老者汇聚来的玄力,已是被玄阵转化成一股复杂的能量气息不断灌进两道身影中。 ------------ 第一卷 第132章 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何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心直冲天灵盖。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浑身汗毛根根倒竖。 猎杀! 这是一场针对他的猎杀! 难不成,那追踪而来的人不是普通庄丁,而是边军中的神射手? 边军派了人来清理门户? 不! 痛!深入骨髓的痛!战气消耗殆尽的情况下疲倦疼痛一股脑涌了上来,莫离只感觉浑身上下要散架了一般,虽然开天诀和游龙决的预转下不断有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但自我修复的过程相比于受伤的程度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花费十多年时间,将这个黄帝曾孙高辛找出来,已经算是将他们的耐心给磨灭殆尽了。 “怎么对星…你决定权最大…我这一次可以放过星奈尔对卡昂斯所做的一切,就当是我十二年前我欠她的…”哀弱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地贵宾室中,令人无法喘气。 随后就是用着一双秒目,盯着面前的帝俊看,仿佛已经知道两人命中注定有一段婚姻一般。 “你果然是。不过请不要诋毁老爹,我们白胡子海贼团并没有对鱼人岛出手的意思。”在确定对付身份后,马尔科收敛了很多,态度也变恭敬了些。 其他的地方,若是临近傍晚,太阳下山以后,鬼魂都会在街上飘荡,有些地方的多一些,有些地方的少一些,但是总归是有的。 “对不起,美娜,我是骗了你,可是我有我的苦衷,我……也不想伤害你。”王哲说着,总觉得说不下去,不管再怎么说都好,自己就是已经骗了段美娜的感情,只能现在想办法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再看展天硕那双似要把人吸进眼球的凌厉的眼神,我微不可见的得瑟了好久。 看见多弗朗明哥等人如此嚣张,高地上的一个士兵忍不住了,直接朝着多弗朗明哥扣动了扳机。 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长耳定光仙、金光仙等人回了东海金鳌岛,就因为在人皇之争当中表现的不错,得到了通天教主的表彰。 他当然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那株苍血枝对他亲子来说,太重要了。 那里,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出现了一个个气息强大,恍如天神一样的战士,这些战士一个个面无表情,但毫无例外,他们每一个的实力都堪比垂天境。此时屹立半空,给了此地所有人强大的压迫感。 “好臭!超级臭!三哥不会给我们发翔了吧?”太白金星表情难看的说道。 “金翎是不会离开建康的,更不会离开安安!”司马翎儿抱着安安的手臂一紧,淡然说道。 “这个老东西实力如此恐怖,绝非无名之辈,早知道就先问清楚了。”项羽轻叹道。 身边一位身形高大,体壮如牛的男子,找着一把紫金大铁锤,听到楚炎的话,凑了过来,疑声问道。 吴三娘幽怨地俯视着我俩,不过也可能不是在幽怨地看着我俩,可能已经穿透了时光,在心里记恨爷爷和曾祖父吧。 三台机器人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它们是由万用机器人平台装载的驱动和维修工作程序。 坦克团的速度缓慢却坚定的向前,离子炮集中于三个点猛烈轰击。特警基地的防护罩上波光闪动,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防御武器还没有完全就位。 ------------ 第一卷 第133章 草药与生肌膏 从地面上,一直砸到天空中,两人盘旋往复,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招,两人都是大呼酣战,越打越是兴奋。 “先别管怎么回事了!趁这机会,咱们冲过去再说!”叶洛指着前方百丈外的那个高高沙坡,大声说道。 片刻后,虚空突然一阵波动,一扇数丈方圆的巨大金门出现在两座山峰之间。 那边挂了电话,她看了看手机,有些无奈,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总有些事情让人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秋山真之针对俄军的远途疲惫之师,制订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作战计划。 雪衡面色抽搐。痛苦的伸出双手向空气中死命的抓着。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逆天行看了看千拾秋和千线随不禁摇了摇头,咳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婚事就此作罢,此后休要再提。”气冲冲地下了楼去。 其实他还想了解东方白,感觉东方玉的作风有点奇怪,为何利用东方白,除非不喜欢儿子。 老人含着泪花,知道儿子走得值,有他们这些好兄弟,相信儿子是放心的离开。 龙狮并不理会东浩南以卵击石的举动,它的防御力相当的强,仅仅一把仙品的利剑却是无法伤到自己半分。 高挺的鼻梁,黑发如云,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是有两颗星星在发光似的。 说起来,他被联合国蛊惑是我的过错,所以说今天局面的产生,有我一份。 现在的莫林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睛里面有了神采,不再像从前那样黯淡无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唉~若是可以,我可不想当这个坏人,现在的大陆已经很不太平了。”凯利说。 “七叔,您刚刚给龙处长服用那水蓝色的丹药是什么丹药,那坎水精气又是什么?”七叔听完微微一笑道。 被追着的这段时间,他们晚上都不敢生火,吃饭都是梆硬的干粮。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陈曦如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相反,她看着日渐憔悴,不断通过军务麻痹自己的陈正阳,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是在我就要回镇子的时候,我看到了重伤昏迷的雷铭轩。那时候雷铭轩身上都是伤口,浑身都是鲜血。年幼的我见到这样的情况,着实被吓得不轻。但是最后我还是强忍着害怕把她带回了家。 兽化的双手也因为没有能量支持而恢复原样,但能看到他的双手受损严重,经脉都撑爆了许多,这显然是兽化的后遗症。 “对的,和我师兄!而且我师兄超有才华的!”邓子棋认真地回道。 “你难道一直觉得我会像你一样把方舟反应堆放在公司大厅里当做展示物吗?”霍华德·斯塔克说着,将方舟反应堆安装在托尼·斯塔克的胸口。 阿夙的目光看去,那只丧尸的手按在另一只丧尸身上,放开的时候那只丧尸的手已经到了变成了金色,像是镀上了一层金。 等红绿灯的时候,王凯看着后座那一直看着手机的弟弟,内心也是止不住的叹息。 他刚刚施展到一半的逃遁之术戛然而止,无奈从高空坠下,啪嗒一声扑倒在擂台边缘。 眼看着又一波客人进入了茶餐厅,却只剩下王易这个桌子还空着,王易也没好意思再继续占位来妨碍人家赚钱,便收好手机,招来服务员结了帐,要了份外卖的餐单,施施然地走出店门,上车,回理工大学。 篮球猛地从一旁出现,传到秦阳的手中,秦阳一脸蒙蔽的接球投篮。 “主人,这个愿望我恐怕帮他实现不了,在过一会儿,他的灵魂和精血可都是我的。”贝甲阴恻恻笑着,全然不把贺拉斯放在眼里。 华夏国上层对此是乐见其成的,至少这样能削弱国外的敌对势力。 “诶?香克斯?你怎么来了?”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香克斯的思绪,香克斯回头望去。 它的爪子上沾了千年腐木的腐气,这才能抓破堂堂丹劫修士的脸皮,留下伤疤。 “混账!都TMD退下……”慕风濯火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一听他的声音,浑身抖的跟簸箕似地。兔子不动声色一只手臂揽上我的肩膀,把我搂在胸前,另一只手抚上了我的头发,帮我很好的掩住了面容。 车子停进罗家大宅,云梦雪与许叶莉道了晚安,便向罗浩辰的别墅里走去。 “这……”黑暗天使虽然震惊于骢毅看出了他这几日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但是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对于骢毅撂下狠话说要教训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没错!这出现的老者正是邪龙魔主!当他感知到这里的一切后,就立刻赶了过来,看到生的事情,顿时怒火焚烧天地。 ------------ 第一卷 第134章 初入鹰嘴岭 下午P分距离一度被缩短到200多,大家要是愿意就撒点票支持我一下吧。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慕容连云骤然扑倒在崖边,会让受了伤、‘腿’脚已经不利落,却仍然跃起来扑过去的慕容松涛失了目标,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从慕容连云头上飞过,直直地摔落下去。 “妈,您要保证以后别找茬,我就绝对有良心。”唐川拍胸脯保证。 听到这个恐怖的数字,凤倾城狠狠的冷吸了一口气,之前的三千多个门就已经让东方无涯那么费神了。 晕!听韩铁衣这么一说,秦筝怎么感觉这么玄乎,她很怀疑要是自己要是雇了个低级别的烧火工,会不会出点儿错把整座酒楼都烧掉。不过自己手头上的钱的确不够,暂时也只能省着点用了。 出来开‘门’的居然是睡眼朦胧的韩铁衣,不过自从巫亓有了宅子之后,他似乎一直与巫亓挤着同住。有时夜里秦筝准备睡时,还能够看到韩铁衣从围墙的那头,探出一个脑袋来笑‘吟’‘吟’地向她道晚安。 果然不一会,那云影道人的气息又重新出来了,只不过这一刻凤倾城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这个云影道人的位置。 霍司谦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做所的一切也都是特别完美。 无论是武林第一人,还是天下第一人,没有了可以分享这份荣耀的人,得到还有什么意义? “地···”简舒说到这里,赶紧蒙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方面是不想告诉这两人事情,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再去回忆自己这几天以来的痛苦遭遇,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车子的大部队抵达后,村支干部和学校的校长就迎了上来,和尹时还有其他人打了个招呼,相继说了下目前的大体情况。 不行。”顾王离得,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字眼,只将顾盼扯到身后,眼底露出焦急的神色。 两人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乔诗微端着手中的咖啡细细品着,并没有打算多言的意思,而程北淮本身就是个温沉寡言的性子,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便也不再多言什么了。 说起来,此次北国大举进攻,也是打听到了顾王因备受猜忌而交出兵权的缘故。 周每个月都有去医院进行产检,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此时的她还是有些紧张。 陆建国接到了李秀琴的电话,李秀琴就和陆建国说了她们这边的一个况,让他在家好好的,不要担心。 可是就在将司徒攸宁拉上悬崖的那一刻,两人脚下的泥土松动起来,还没等凤羽墨来得及躲开,司徒攸宁就再次掉下了悬崖,这一次他没有来得及抓住她。 趁势,她先服一服软,道歉了,并起誓,她日后会安分,洁身自好,他该是会气消,会原谅她了。 天庭有规定,天兵不得在天庭驭术飞行,就是天官如果没有天帝亲自颁发的谕令,也不可以在天空驭术飞行。 被星奈扯着往目的地走去,伊乐突然随口问道,她刚刚还没听清星奈说的话。 看到此,我心里一颤,联想到前一会胡荒的大叫,我初步推测他们所看之地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师兄,近日中都风云变幻,实在不该让你远离。当初陛下让你代替我时,我曾力阻,无奈其决心已定。此去玉皇观,师兄独自珍重。”禹大川见张九灵要走,连忙起身,执手相告。 乌恩奇沿着盘山路穿过惊涛拍岸的水帘,在水帘之下是另一个河面,河面倒悬,好似雾蒙蒙的天空。在河面之下日影暗淡,火光通明,依山而建的十里商肆繁华依旧。 但是,李玉芸此时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她很想见自己的二姐,尤其是在听到李静的遭遇后,她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伊乐慢条斯理吃着瘦肉粥,看着面前已经将早餐解决完毕,却丝毫没有起身去学校意思的桐乃,出声提醒道。 其实不是暮夜不愿意这样做,暮夜本身不具备医师资质,因此要用大量的红色融力才能转换成白色治愈融力,如果长期用于对陆奇的治疗,那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得不偿失。 可这次盟誓中,数十个御神高手聚在一处,就在宣誓永世效忠牛蛮族,与族同荣辱,共生死后,一道红影从众人头顶掠过。负责主持宣誓的两个入道修士,连同这几十个御神期的高手,一同化为灰烬。 ------------ 第一卷 第135章 猎熊陷阱 韩玲见再无挽回的可能,心情大坏,没有告诉任何人,便驾御着城卫营的铁翼黑鹰,独自出城散心。 明雾颜当即取出二十几瓶的丹药放在桌上给自己师傅看,每一种丹药一瓶,就像要给自己师傅检验一样。 不管这个空间到底是谁创造的,他的目的,一定是想让有缘人修炼到九转封脉。 这显然是早安排好的,祁安落知道反对也没有用,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他一口一个敬语,语气颇为谦逊,莫影安跟郁母却都听得出,他口中的强硬态度。 哪怕是冷着一张脸,那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依然是气势逼人,我才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种被震慑住的感觉。 二十年感情,加上穆厉延将他对母亲的愧疚寄托在池清禾身上,他能如此说,舒凝一点也不讶异,如果穆厉延真的绝情的将池清禾赶出穆家,那她才会失望。 她不会告诉舒凝这是穆厉延给的,不仅是因为穆厉延的交代,也是为了曲韦恩,在舒凝孩子的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她还是选择保持性相信,不作为,若是真是他的话,那就另做打算了。 “不是他们,韩玲才是我的主人。你又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做坏事?”土城盯着怪物问道。 仰头看着穆厉延气急败坏,舒凝忽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样的穆厉延才是她最初认识的穆厉延。 她没有去选美,已遭到不少人的觊觎,要是再去参加选美,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虽然爱尔莎浑身又是新伤加旧伤,但是半兽人体格强壮,让她虽然没有醒来,但也不存在生命危险。 望着两人一会儿直拍大腿,一会儿宛若被对方的想法震惊,而手舞足蹈,此刻周围尽是一片艳羡。 日本战国时期,大名手下除了明面上的武士之外,另外还有一种职业活跃于战场之上,充当着刺探情报和刺杀的角色。 虽然粉丝大多在电影院看过这几部电影,但谁又能拒绝在线上视频平台再二刷一遍? 说罢,身后手下就将神情委顿,身上还带有伤痕,手脚俱被锁链拷住的玄寂玄难押了上来。 劫匪们可不管吕公年迈,也不管他如何绝望,只想将人全部砍死,没有苦楚,他们截取钱财,那就是民不举,官不就。 他能感觉到林渊身上那股恐怖的剑意,完全不是自己能够阻挡的。 回想起元初世界的人族,元初人的血脉,其实也有天赋,天生可修炼出强大的血气。 面对打败他的韩信,图安王那是仿佛见到了天神,哪里还敢赤牙。 旁边的提诗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追梦,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再走了不远,香梦儿再次停下了脚步看着我说道。 她疑惑地开门一看,原来是营业员,她手拿一套紫色的婚纱,笑眯眯的。 这还是钱大将军给贺常棣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此时又恰逢边军在用人之际,不然,治军以严苛著称的鲁国公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两人的。他连自家的子侄‘腿’都打折过,更不用说贺常棣等人了。 苏南摸了摸鼻子,说道:“她们是我老板。”的确是老板,这个真没撒谎,苏南心想。 【世界】碧海潮生:大家都别吵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当积德了。 最后还是山山提出:堵不如疏,他们好赌,就让他们赌!不过得赌些有用的。 学校已经放假有两三天了,就是离家远的学生也都陆续走光了,更何况这个天气本就冷,又是这么早,在她们看来是不会有谁来食堂用餐的。 衣服裤子都穿好后,她干脆把袜子也穿了,顺便戴了双特别保暖的手套,裹着一条绒毛围脖儿,一身打扮搞得就跟全副武装,要上战场的人一样儿。 她这动动嘴皮子可以,可是真刀实枪的干起来,而且还可能丢了性命,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苏橙说错了,她于苏世城不是血脉,而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只是比寻常人让他觉得有那么一重保障罢了。 唐煜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光是这样还不够,将怀里的乖宝宝抱到了浴室里,抵在镜子前面欺负。 那个男孩子一看就喜欢酥酥,那酥酥到底喜不喜欢那个男孩子呢? 养心殿那边,皓宁询问寇儿的事情,寇儿都按照凤卿事先教过的说着,一字不差。 梓芜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喝着粥。不过,他眼中的神情倒是柔和不少,看上去心情不错。 秦墨和她认识了很多年,要说夫妻生活也不少次数了,但是现在光是看着一个背影,他的心也热了起来,不光是因为玉望,更多的一种想抱她入怀的感觉。 ------------ 第一卷 第136章 终获铜胆 而这也是很多前期线上强势英雄的特点,线上堪称一霸几乎无敌,几乎对线任何英雄都十分好打能够将其压制乃至进行线上单杀,但是问题就是好打和能不能赢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见鹿嵘嵘突然哭,安白一副不知所措,他连忙在病床前蹲下身子。 狄莱迩耸耸肩,手指微一用力,那张卡牌就再次飞入赛刚的口袋,这次赛刚彻底迷茫了。 诸葛伝很是理智的说出了原因,而沐璟闻言也是立刻明白了诸葛伝的言下之意。 她将衣裳微微拉扯一下,露出香肩,她身上散发着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幽香,袅袅地钻进他的鼻子里,一时间,令他意乱情迷。 “是!!!嘿嘿嘿……”众军士一声大吼,瞬间分成三列,脸上表情恢复常态,当然,有些老兵时间久了,一时难以适应,一张脸时死时活,竟一时间难以找到状态,表情异常丰富。 “你以为我会每一次,都等你们布置完阵法,才出手吗?”江辰的声音几乎同时在所有十二金尊的耳边响起。 风尘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两千金币,已经是他全部的家产了,这次真的是吃鸡不成蚀把米。 地府众人的伤势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因此墨苒展开了一次露天的全民性的观影活动。此次活动是为了让大家铭记这段血海深仇,让大家铭记地府的英雄。 “张兄过奖了,张兄一把铁剑独对三人还不落下风,同期内战力丝毫不弱十大青年强者。”江东笑道,今天太开心了,阴阳两世他的朋友都不多,来到鬼界堡更是连亲人都没有了,四年多来一直靠自己拼杀。 那经理本来为损失几千万而心痛不已时,想不到纳铁说出不打折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后,立刻喜笑颜开。 “哎哟,这手还被割出口子了……嘶……”李赫忽的轻声惊呼,捧着自己的掌心,疼得龇牙咧嘴,完全没个帝王庄严样。 站在皇甫进身后的一名老者见皇甫进受制,身行一动,就要对蒋林出手。岳璟看着那老者一眼,那是一名成丹初境的修者,暂时还不是蒋林能够对付的。 因为胖子张记得当时范盟解释自己是外星犯罪侦查科的科长,不是外星人员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所以互相之间没有见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个时候龙鲸黄金船上不知何事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激烈的叫喊声。 场外的看台处,负责这次比赛的司仪款步的走了上去,别看他年纪不大,可却是流云国花了重金,才从聚财楼请来的最好的司仪。 辛夷有些莫名其妙地立在原地,她掂了掂手中的布包,铁钵沉得厉害,放佛一直沉到了她心底。 若是一味的隐忍,让别人认为你好欺负,那就不是隐忍,而是傻瓜。 白发如雪,缓缓地随风飘动,猩红的双眸,仿佛是那魔王一般,近乎滴血。 卿鸿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从刚刚他们一系列的表现来看,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杀手。 刚开始宛缨还像个大家闺秀般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想象着:柳辰阳进来后自己向他解释那天的口误,然后柳辰阳大度的原谅了她,然后两人亲热,再然后缠绵一整夜。哈哈哈哈!想着,美的宛缨口水都要掉下来。 就这样大家说着话,就到了停车的地方了,大家上了车,苏尘就开车带大家回家了。 足足五分钟,聊天框内没有传来任何回复,王浩发送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么远的距离,还真不是一晚上就能赶到的,好多人都被堵在后面了。 王弘毅很确定,自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嫌弃的神色,顿时心中大怒。 另有一个杨六郎,身形悬浮半空中,罡风拂面,衣衫猎猎,脚下山河如蛇蟒,平原如烙饼。残阳似血,白云如絮,人间炊烟缕缕。 裂开的脑袋突然出现在李长歌的眼中,虽然不知道裂开为什么不会说话,但此时它的眼神流露出什么人性化的担忧之色。 但是正是他的胆怯才给了林一凡机会,林一凡回头看着楞在那里的老大,心中顿时产生了强烈的自信。 对面的三人见何尘几人只打了两个回个就不敢上前了,当即狞笑一声反身攻了上去。 逐渐放开了的赛丽亚也不再担心老板会不会亏的问题,端着餐盘一趟一趟的装着食物。 萱儿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就知道展大哥心软,只要稍微一撒娇他就的乖乖听话,想着一蹦一跳的跟在展昭身后走了出去。 而此时,一直紧盯彦姓老者的六翼蝠龙三对宽阔翅膀一动,掀起一股狂风,其身形风驰电掣般向前追击。 “山信隆,你还要丢我们暗香苑的脸吗?”老者看到山信隆还是不知死活要和凌霄去赌,脸上有些不忿,暗香苑资金有限,大部分都是掌握个个管事手中,之前老者输掉的那些灵石单位,都需要的一段时间才能填补回来。 “有人来了”,月梦儿莲步轻盈,肩并肩靠近他,甚至比他还要更早一步发现接近之人。 “下手真狠!”旁边看在眼里的一名男子嘀咕着,而这句引来了之前凶横男子的目光,男子在他目光下不停的流汗。 “对了哥,天心姐呢?天心姐不在你这吗,我上次见到她,她还和我说过见到你了呢。”莫妙龄突然对着莫流问道。 ------------ 第一卷 第137章 王铁山上门 在骷髅战马距离他十步之距之时,一道风墙忽然出现在前方,偌大的战马撞在了上面,发出惨叫声。 通情达理用在魔君身上未免是有些奇怪了吧,但今天确实是这么一个情况。 幽羽皱了皱鼻子,凛音脸上的笑意让她心头十分不舒服,她总觉得对方是在皮笑肉不笑,内藏心机。 别墅的装修很有格调,空间很大。大家走进屋聊了一会儿,九天得知这个长发男叫做张光启。 如今大仇人严庄还在安氏反叛军逍遥自在、为所欲为,他们三人此时为筹划如何杀大魔头而心烦意乱。 “你们先出去。”山崎丽奈脸上神情意外地有些严肃起来,她挥了挥手让一旁山崎组成员离开。 规划了很多,历夫人也难得的放下和莫尊的那层隔阂,一家人说说笑笑。 呼噜噜的水声在耳边回荡,吴凡双手从前向后一拉,整个身体就犹如海鱼一样,顺畅地在水下向前划去,朝着远处的那艘海盗船潜游而去。 “涅槃符?”远处,一些上界精英惊呼,洞悉了吞天魔鸟现在正在发生的变化。 等终于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内,容浅不自觉暗松了口气,她到茶几前收拾完上面的垃圾,同时提着饭盒,起身就要走。 这一处空间制造的别出心裁,中间地带是成圆形的平台,周围是台阶。远处还拥有着几道封闭的大门,头顶上面是一座横跨的十字桥梁,从两边能够上去。 “这样不是办法!必须找到控制毒物之人,不然毒蛇涌到几里外的村庄,人畜都会遭殃!”曹洪对着裴玲珑喊道。 杨帆同意了,事情也有点麻烦,到底谁成为他们代表,各路人马僵持不下,谁都想出了捏一下杨帆这个软柿子击败他。 晏晓桐正有点想笑,却见那手机屏幕在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亮了,紧跟着铃声大作。 灵宝闻言,未有说话,只是再次长叹了一声,而后寂寞地离开了地下仙台。 别的不说,如今正值人族大胜之时,所有人都将紧绷的神经彻底放下了,如果现在贸然道出这一个消息,结果是好是坏? 大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封锁六条玄色土龙脊的玉柱虚无化,随后六条土龙脊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从地上腾跃而起,绽放出了耀眼的玄光。 且,只要不是进行太过惨烈的大战,就很难耗尽自身力量的,可保持在鼎盛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陆续续有人铸造完毕,他们或自信满满,或忐忑不安,默默等待最终裁决。 不过既然阎树棠过来问了,云子衿也不介意和他说明迟迟没有动工的原因。 要不然之前怎么一个劲儿地讨要漂亮丫鬟呢,没见连平儿都能上位,还得了掌家大权么。 但事实是,营地内的50多名幸存者被厄普西隆部队以10倍数量包围,轻易覆灭,要不是克里紧急关头突破成为英雄,恐怕连克里也得死在那。 前面的公子浑身气度不凡,还有那腰间的玉坠,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会有的,只要自己抓住机会,一定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你不是指望你侄子给你养老吗?怎么又要你姑娘给你养老了?”牛婆子撇嘴说道。 可从方才萧宁那类似自我保护机制的反应来看,他并不仅仅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样简单。 “谢谢。”李云烟微笑着,然后便当着孟仁的面将自己身上那仅剩的布条脱下来。 这样想着,我就对宋辉说,虽然我目前帮不了他,但希望他帮忙引荐一下高僧,我具体帮他问问。 但他故意没提那些个死在宫里的,更没提不放些年龄大的出去,难道将来宫里都是些老婆子当差? 笼中胡常亮扒着藤蔓牢笼,忽然发现这牢笼只是【扣】住了自己,地下部分并没有太多防护。 只要穿透了鸳鸯阵,从侧翼和背后进攻搅乱阵型,陆柄不相信这些招募兵,单打独斗,比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天子亲军还厉害。 现在燕然看出来了,她的母妃不是简单的病了,似乎更像是受到了很深的刺激,脑子时而清晰,时而又宛若幼童。 闻言周围的音乐家们都吃了一惊……然后刚才还对秦牧一片赞誉之声的他们突然就噤声了,不敢再夸秦牧了。 她们都希望能够和林峰攀上关系,以求到时候林峰可以给自己开开后门,帮助她们这一次在比赛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雕塑一般的少年靠坐在琼花树下,美得不似人间之物,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没有才怪。”林峰心道。miss现在要不是靠在林峰身上,保准倒回沙发上去,这样还说自己没喝醉,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看着‘体育周刊’的一位编辑一直打开着手机录像,很多人苦笑,都知道这九州恐怕是在找场子。 银夜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身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向着场中央走去。 “若是这标语是林默写的,我自己吞自己的翔!”翔哥发表了微博。 然而,正当蓝蒙长老准备开口,要收叶无双为徒的时候,一道清丽而冰冷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 望着那划过的血痕,申必烈还不怀疑,若自己不给,叶无双定会杀了他,命与钥匙相比,他选择了命,一咬牙将钥匙交给了叶无双。 “没有关系,你们把他关起来就行,一会带我去关他的地方看下。”宋天机道。 可就是……化物之境的境界,高或许是高,在瑶仙殿一众高层面前却算不上什么。 林沐将霸王龙安置在特殊的笼子里后,有开始运输其它的东西。之前开采的水晶,已经收集的树液等等,仅仅飞了两次就全部运送了回来。 果然,当看见岛上满目疮痍,弟子们的尸体堆满在灵岛上面,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 ------------ 第一卷 第138章 狡猾头狼 “大人,我们不能再做下去了,大王已经有所注意了。”东曲对着黑暗中的身影说道。 他自然也看见了原晓两人挽在一起的手,压下心中的情绪,不让他们发现。 虽然陈理知道这年头编程什么的很赚钱,但是数学成绩极差的他, 一看到那种代码就脑壳疼, 所以程序猿这个副职业虽然被他激活了,但却又好像没有激活。 一月底,外联制片找到一处不错的取景地,在网上联系了刘尚和韩露,将他们拍的照片和视频发了过来。 王强闻言,连忙下达命令,让所有车队都派出蜂鸟,除了监视未计划工厂方圆五公里范围,还有部分蜂鸟会进入废弃化工厂中彻彻底底地搜查一遍。 看着逐渐收拢的城门,威廉姆斯就是感到不对劲,不过一切只能寄托希望给对方。 夏子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撞上穆允冽那双冷冽的目光,心脏也似乎突然冻结了。 穆允冽以为她伤心离开了,又自信确定了她的身份,便也没有追上去。 之前的那一场战斗,尤其是蒋芊芊和那两个信徒之间的交手,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水江将全场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久久不说出来原因,一直在为自己增添砝码,身价。 他们要突围而出,他们要返回幽冥岛,只有返回幽冥岛,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起身来到座机旁边,王浩拿起通话器,回想着众人家长的电话依次按下了按钮。 巫雯琪已经难以忍受那种影响,本来是为沈贤护法。可好多次,她自己差点被那种气息引动的走火入魔。为此,她不得不远离沈贤。最开始远离一丈即可脱离影响,可到了现在,不出大殿根本无法躲过那种影响。 话音未落,忽见一条银色光带朝自己窜来,申师兄心中着急林希,竟没有反应过来,顿时被这条银色光带捆将起来,倒在地上。 当然,如果有资历老的人过来,肯定会优先选择,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 更何况,浑沌是元素之体,根本没有要害。而至尊神力汹涌,不断绞出地水火风,浑沌受了伤,直接抽取本地的地水火风修复,续战力简直变态的无法形容。 而就在这时,超出预想的事情发生了,影锋将倪渊剑丢到一边,突然释放出一股浊重的黑气,开始呼吸吐纳这股黑气。 接下来,施琅一摆手,停止了大杀器的使用,直接陷入了肉搏战之中。 万王看着自己脚边的一道光线,这光线是某种禁制的边界,而就是因为某种禁制才是让得他们战斗产生的余波没有波及出去。 就算没有全对,也足以证明,他们口中的那件东西,和万兽泽有着莫大关系。 他右脚凌空一踏,一层晶莹剔透的寒冰出现,不绝于耳的咔嚓声起。 流星:每杀死一个敌人,攻击速度临时增加千分之一,临时增加属性,每日零点清空;每杀死一万个敌人,移动速度临时增加1倍,临时增加属性值,每日零点自动清空。 阴阳神尊开口,他现在,并非本体,只是当初,封印留下的一道灵体。 叶闵烨带着火炼谷的其他众人随后而来,见展霄就在前面,已经体力不支,眼中狠厉乍现。 陈凡苦笑的摇了摇头,one扭过头看,向了一直呆在了齐天大圣孙悟空身边的紫霞仙子眼睛微微地亮了起来。 一道道拳头大的金色火球,犹如流星雨般,朝秦家源源不断轰落而去。 但面对一品武帝境的叶少宁,轩辕问天心中,却是没有多少把握。 也不管叶婉儿明不明白,吕枫直接朝着玉华峰走去,打算今晚好好调整一下自己,迎接明天的一战。 “珞珞,四爷爷来了你怎么躲着不出来呀。”赵原走进房间里,看着赵珞问道。 “那提督你什么时候……不说了!我不说了!”补给娘还想问常非什么时候给她划拨资源,但是看着常非脸上又升起寒意,赶紧改口,低下头戳手指去了。 吴子健见严山长一脸执着地盯着他,四周众弟子此时也都纷纷看向了他,吴子健知道,他很难再这样装聋作哑、糊弄下去。 雪雀宫的武者,也在想,刚才在地牢里,雀老大难道被这家伙侵占了? “你找死!”方建仁此时被董月月洒酒在脸颊上面,顿时发怒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捉董月月。 “奥,记得记得,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方和虽然很讨厌他,但是也不好显露出来,毕竟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方和发情敌。 趁此机会,大尊者施展大速度术,迅速退后数百丈,待稳住身子,脸上表情略显苍白。 就是圣山的人也不敢真的对守护一族下死手,否则守护一族算起账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的。 “我草,恶狼你看你干的好事。”魔鬼大叫一声,双腿像充了电一样猛然加,甩开大步一顿狂奔,不一会就冲到了最前面。 因为禅境花园的发展本就是莹草一步步弄上来的,而莹草的本体更是在禅境花园微末之时就和禅境花园形成一体的关系,想要做到这一点不难,难的是有决心做到这一点。 ------------ 第一卷 第139章 猎狼准备 “你是在威胁我吗?……”雷奥的语气有些低沉,同时他的确也真的有些生气,安东尼斯没有任何了解后就进行的指责,让他有些腻歪。 佐助要从宇智波鼬的口中了解全部的真相,让他亲口告诉自己,承认自己的力量,然后再将宇智波鼬带回木叶。 几秒钟后,传达室里跑出来一个岁数颇大的年长保安。他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望着白止,脸上的惊讶几乎要变成表情包掉下来。 很多现场的观众们,大家在这一刻为秦烨的回答,发自内心的鼓掌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王东就早早地起床了。因为不起床,也会被王薇给闹醒。 看来转生眼和轮回眼一样,一个需要大筒木羽村的完整力量,一个需要大筒木羽衣的完整力量。 泽村真正克制杨平的只有他那天生的怪癖球,现在竟然放弃怪癖球,用变球来决胜负。 当下君臣二人又移驾偏殿,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好,这是你逼我的!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希拉瑞莉,你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得到你!”精灵王咬牙切齿,但是他却从来没想过,正是因为他对希拉瑞莉的觊觎,才导致了瑟兰迪尔对他的排斥。 十尾的动作轧然而止,爪子还没碰到地上,整个身体已经一动不动,如同一座巨大的雕像。 他前世就是踩到香蕉皮掉楼死的,这一世再怎么死也不能跳楼死了。 抽出刀砍断这繁茂的枝草,六人踱步而进,丝毫没有意识到后方一双寂静的眼冷冷注视着他们。 在中年统领那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之后,他们都是轻松了不少,虽然少不了一顿受罚,但总比失去性命要好。 钱多这么一说,叶八一自然脑中想起了以前自己和弟弟出去的时候,当时自己还受了点伤,不过那些日子吃的倒是真的不错。 现在能和她说话的就只有兔子精一个了,听见他的声音,齐鹞当即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看着他想要抬手去摸摸他的耳朵,但手还没有伸过去,兔子精就好像提前得知了她的意图,往后退了一步。 正值曼陀罗蛇被撞的七荤八素时,囚笼直接圈住了它。曼陀罗蛇彻底发怒了,在囚笼里横冲直撞,一时间,地面上飞沙走石,周身的一切都在它的暴怒之下,被彻底洗礼。 伴随着魂环的能量不断融入身体,苏这魂环中所蕴含的能量比他所想的还要强,宛若烈火焚身。 一旁的步千怀默不作声,因为根本不用他多话,静静看戏就好。若是自己身份没有被白手留仙如此推举,自己如今自然要显露一番博得好感以便行事,不过如今,还是安稳一些就行。 吴少也是临时接到了自己父亲的通知来到这里的,他并不知道是宋璞。 此时此刻,圣宫圣殿门口,林逸的面前,是很多圣宫的强者,人挤人,脚踩脚,人潮如涌。 “就是我们七皇叔,平日也是难请呢。”太子妃把话头儿引到慕容恪身上。 这也就是当时叶明珠觉得厨房有点不对劲儿的地方,因为被人打开过,还在赤雪果上做了手脚。不过,叶明珠到底什么也没发现就是了。 “你也看见了,这个石中玉是本王的新宠。”慕容恪语出惊人,令赵氏好不容易维持的端庄差点破碎。 “擂鼓召集军中各将大帐议事!”李清强自忍下了心中了怒火命令到。 二太太目光一闪,这么好的玉佩大方地送给了润哥,夏淑人这时候提亲事,老夫人无论如何也要给面子。还是夏淑人会做事,润哥来的时候也好,围着润哥,大家几句话自然而然就能说到孩子身上去。 这件事如果是赵宣桓做的,他怎么会答应淑华帮忙,淑华骄横的脾气很有可能因此与赵宣桓大闹一场,弄得义承侯府人尽皆知。 阿圆忽然的近乡情怯起来,那个昨夜里刚与这具身子鱼水交欢过的男人,就在河沿儿的另一面吧? “这地龙又叫蚯蚓,曲蟮,不仅能喂鸡,还能入药呢……”虽然不喜欢蚯蚓,但身为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三甲医院的首先主治医生,甄十娘对这些能入药的东西却并不陌生,给儿子讲起来也头头是道。 庄稼人对牛都宝贝着呢,根本舍不得打骂管理,好言哄劝吧,它还未必能听懂。 此时的宁瑾早就没有了刚见花绍时的震撼和被抓到做坏事的拘谨。 出了“门卫室”,我看到了一辆别克轿车停在市政厅一侧的停车场,挥寿增拿出钥匙,示意我们上车。 “梅朵阿姨,我倒是觉得,你和那个露西的爸爸聊得很开心呢”安德烈托着下巴,笑嘻嘻地调侃。 而此时密密麻麻的弹幕陡然出现了空挡,一瞬间时间都仿佛停滞了,只剩下寥寥几个弹幕。 在管理局看来,苏仙儿的讲故事能力是漫画圈子内第一,就算在界、编剧界也是超一线水准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她,他宁愿寄人篱下。想想他天熙瑞是何曾的风光,何曾的骄傲,他几时肯低过头?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赤宵的原因,独孤琉璃感觉,自己的感应力又提升了一层。 能不能根据阵法,先唤醒一些阵眼中心的花精灵,再一个一个炼化,最后把这幅巨花收到空间内慢慢炼化呢?想到这,蓝明歌意念一动,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双目清亮。 “呼……行了!”瑶瑶喘息着,擦去了额角的汗。瞥了一眼黯淡下去了的伊黎雅之泪。 钟离家可是本朝有名的商贾大家,财力雄厚,家产遍布天下,算得上是全国首富了,可怎的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听说过钟离家还有位公子叫做钟离陌泽的?更不曾听说这浣云山庄是钟离家的产业? ------------ 第一卷 第140章 陷阱待群狼 张二河率先注意到沈砚的情绪的变化,立即询问。 “发现什么了?” “那群狼就在附近。” 沈砚利用意识,通过脑海中的沙盘,发现远处有几个黄绿点,还有橙得发红的光点在移动。 吧台区也有不少人,聊天的,喝奶茶喝酒的,打桌球的,人气颇高。 两人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花璇玑从心里暗暗觉得此事必定有什么蹊跷,然而眼前男子笑意却让人无法怀疑,尤其是那双碧绿的眸子,仿佛看了一眼就会沦陷下去。 陈宇飞二人对视一眼,并无言语,只是接下玉符,重重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也不应该推卸,只是二人都明白,他们很可能一生都不会动用这块玉符,因为他们知道齐云身上所扛着的重担。 这是很久以前就可以使用的超级科技,每只机械恐龙身上都配置了,但出于伦理方面的考虑,机械恐龙们一直没有动用。 对于那时的它来说,别说念动力了,就算是可以毁灭多元宇宙的力量都是不值一提的。 “哈哈,先前我劝过你,是你执意如此,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罗迪道。 那个男人,原来是顾清源。这么一看真人,倒是和梦境里的人差不多模样。 在短时间之内,很难有办法让原本赚够了钱,要到国外养老的人,对国内的高端养老有足够的信心。”醋谭说的这一番话,并不怎么关乎商业本身。 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巨大陨石急速的朝着月球撞了过去,若是被这颗陨石击中,月球必然毁灭。 这些地魔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林修会突然消失不见的,但是它们,却一个个的倒了下来。 城主自然是不想得罪楚江,但范家又是陆山城的家族,同时,这也是打了他的脸。 在高兴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姜康的心情可想而知,总之,很糟糕,要不是场景不对,他都想立即向对方质问了——为什么要反对? “抱歉,宿主,系统只是根据随机性的发布任务,不可以更改。”这个时候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要不是其身影已经暗淡到了极致,根本就不知道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不过也告诉徐成羽任务不可以更改。 林修的帝王之气现在是60万,那龙脉之灵估计也能够拥有武丹境六层的实力,所以附身在林修身,才能够让林修的境界成为武丹境六层。 侯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是没有接话,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 从山谷的黄土中进入迷雾,其实有一个空间变幻的过程,是以,并非直上直下。就算从同一块石头跳入,到迷雾底部后,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 只是,同时施展两种法术,自然没有一种那么专注,元气分散,威力也会下降。 可是不能杀,面子也不想给,既然招惹了,就不必客气,毕竟对方不可能这么轻易算了,这一点徐成羽完全明白。 纳兰熏儿则是看着天花板,依旧自顾自道,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的世界里。 如今可以说,袁野手中掌管的将近5000名飞行员组成的军队,已经基本成型,但是这还远远不够的。 ------------ 第一卷 第141章 狼王怒火 沈砚来回搜索,发现狼王还没出现。 也就不到两秒的时间,这群灰狼纷纷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脸上不自觉浮现出臣服之色。 这下,大家终于看清楚了,一头毛发通体灰亮,体型格外庞大的狼王出现了。 而被何韵婷认为可悲可叹的沈静芳,此刻的情况,却真不怎么好。 坐在椅子上的宋青春,盯着地面大理石倒影的零零散散的灯光,微微张了一下嘴。 他的话说的极为简短,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的厉害,程青葱盯着秦以南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无声的询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那些废物口中的秦师兄?“星堂少主斜眼瞧了秦烈一眼,嘴角微挑,淡漠地说道。 把歪倒的斗笠扶正,秦烈大手一挥,无数灌注在石刺上的星力消散,一根根石刺顿时化为一堆堆土灰,只有秦烈身前的一堆沾满了鲜血,烂肉和内脏。 这一次福利院之行比我想象的收获要大得多,我知道了自己父亲母亲的长相,我还知道了父亲的名字,温风儒。 “速速离去!白马义从就在你身后接应!”深陷人山人海当中的吕布,在奋力空出一片血地之后,回头向马超嘶吼道。 她怔怔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睡着之前,和苏之念发生的种种,然后她的心脏猛地一收缩,就拥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宋青春眨了眨眼睛,僵硬的将眼珠子从正前方拉了回来,她侧头,冲着跟自己说话的人挤出了一抹笑容,然后摇了摇头。 “开始我也想过是不是思源的梦,但是我觉得她既然离开了应该不会再出现她的梦境了吧。”这也只是林柯的推测。 苏锦璃这才冷眼扫向魏紫鸢身后的绿柳几个,只一个凌厉的眼神,绿柳几个就自觉地跟随着青月几个的脚步离开了大厅。 我张了张口,想要耐心地向他讲解,迎上他平淡而诚恳的目光时,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初来月信时的样子。 黄玄灵手上的长枪一指,一道八卦形的,散发着恐怖雷火之力的轮子从枪尖喷出,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那三名围攻黄韬略的武圣电射而去。 偌大个陈家竟然被佟爻给控制了起来?林逸风想想都不觉后背生寒。 她就怕他们在一起久了,渐渐会没有激情,特意贴心地给她选了这些礼物。 一时间万箭齐发,毫无防备的他们便被射杀在原地,他右腿中了一箭,又惊又怕之下竟然直接晕死了过去。 “明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认识?”上官玲听到这里,一头雾水的瞅着陈明郎和林逸风询问道。 此话一出,明菲几人非常吃惊都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林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孔一娴的呼吸很平稳,偶尔挪动下身子,撇了撇嘴角,眼球缓慢地转动着,带动睫毛微微地颤抖着。 科学家没有得到,反而得到了十几个病号,李商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中队曾经追赶中国军队一千多人,追了一百多里,最后把一个团的中国军队全部消灭。眼前这几十个八路军能拿不下? 萝莉?麦克利丘抬起头,不甘地大叫了两声,试图前往追击,不过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她竟然没有她马瑟那种化作黑烟的能力。 ------------ 第一卷 第142章 合力猎杀狼王 毕成功背后有神秘的404大神的力量就是那么的横,竟然连徐乾都不给面子,太牛逼了,简直强无敌,横扫天下。 同样的,将其他人打发后,掌门只将慕容依雪留下,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又叮嘱了一番。 许仙被盛怒的白素贞一巴掌扇飞,噼里啪啦撞倒了几把椅子后,倒在地上,捂着紫青的右脸大声哀嚎惨叫。 她觉得有些遗憾,有些可惜,但却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江瑟稍后还有访问,莫安琪频频看腕表的时候,陶桃就知道时间到了。 “四姐的意思是,三姐和五姐是一起来对付我们的。”听她这样说,叶池挽猜测着道。 众中国人默默耕耘之际,一批日军却前来生事,陪伴在日军主任佐腾旁边的翻译官,竟是昔日的佛山巡警李钊。 也正因此,许多人都把自己的情绪代入了这个作品之中,也就形成了所谓的共鸣。 宇哥知道了我心里的想法后,对我会心的一笑,很明显,他也赞同我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那首曲子在叶安安耳边不断回荡,两人用完晚餐,叶安安还有些恍惚。 腾公公这会儿正急着去禀告情况,谁还想宫里有哪个奴才敢拦着他这皇上身边儿的人?抬眼一看,却是宁无摇身边的侍卫。 却说就在昆吾老祖面色古怪之际,隔着数千万里外,那祭出十方星门的一头天魔——汨罗魔尊脸色也变得诡异起来。 他特意捡了几个研了一番。却发现这东西很平常。好像都是近代的款式。只是他弄不明白的是那个树林中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碎坛子。 和预想的有点不同,张倩回来看到油炸鹌鹑后并没有抨击,直说自己早在上学的时候就吃过,味道也就那样,一般般。 这几天他们一共安置了四台相机,还有两个点查看完就能回家了。不过这几个点都在大山深处,需要的时间更长。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她对叶倩有什么不爽,实际上她和叶倩的关系很好。 “好家伙。这可比家里用的蚊香什么的好太多了。不行。我说哥。等我回去的时候。你一定要给我准备点这种植物。我回家搞成盆栽。就不用担心再有的叮咬者去吸那些有害的蚊香了。”姚健赞叹道。 “张师兄,大师姐吩咐,让这位姑娘住在这里!”客房部的干事弟子这时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对张涛面上恭敬道。 负责迎接客人上船的几名劲装大汉倒相当客气有礼,还帮客人把沉重的行李抬上船。 “我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有机会回头。”对方不疾不徐地说道,冷淡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刘军浩这边彻底松懈下来,他心疼老婆,这几天连饭也没有让张倩做。 “好你个程学斌,你敢背着我来挖我的墙角?”慕亦商上手就去抓他的衣领。 不过,就这么一个只是神与体的合体,非完全的合体,却是有着如此的实力,不得忽视。 “走吧走吧,都走吧,让我好好捉妖。”熙熙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可是,定身符只对某些行尸有用,而其他的行尸仍旧向他们缓缓靠近。 下面的人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拼命,被身边的人拉住了,场面差点控制不住。 艾克将军的豪言仿佛隆隆的雷音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一时间军队的士气被极大的激发了出来,白天受到的疲累仿佛也减去了大半。 用楚风的话来讲,就是人一生,最大的痛苦就是,赚取了足够的钱财,也努力到了高位,却因为劳累成疾,郁郁而终。 鸿蒙珠为花界至宝,自诞生之日便守护着花界,因上次修复空间裂缝消耗能量巨大陷入了沉睡。 “驾!”马夫扬起马鞭抽在马臀上,马儿短嘶一声,撒开四个蹄子跑起来。 金宇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今天是他报仇的好日子,绝对要把王浩踩在脚下。 段秋和亚当斯的战斗异常激烈,双方根本不怕任何伤亡,短短几分钟不到,段秋就被击中了好几次,而亚当斯也被段秋轰爆了好几次。 待到两人离去,夜锋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那个已经被破开了禁制的矮山洞口。 有很多媒体都已经在弘基跆拳道馆等候,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够让弘基跆拳道馆如此重视,竟然安排了如此重大宏达的比试场面。 就在河水将两座神碑吞没的时候,昆仑之上出现了冲天光华。光华形成云气,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而步行街,李亚男从没有逛过,但确定却是几个月都没有去过了,第一次也就是上一次,李亚男和何茉莉她们才是到达了步行街的大门口,就接到了嬴泗的求援电话。 或许玄华隐藏的属‘性’,例如戒指没有装备等等,都会影响不少的属‘性’,即使清楚地知道,但是对于嬴泗来说,知道玄华的属‘性’没有一点的作用,因为他和玄华是友非敌,没有必要刻意知道玄华的属‘性’。 ------------ 第一卷 第143章 采石场危机解除 这些日子,一个计划在秦观脑海中慢慢成型,他觉得,应该去做,不管是不是因果和功德值,他只是觉得,应该去做。 于是,坂本清和岚,都是很配合地一起录音,还有一起拍起了MV。 张国华顿时被秦长福这副模样恶心到了,那林婆子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毕柳月,貌似姿色不错,而且也是你们望海天宫的,你就没有一些想法,打算发展一下吗?”血厉开口说道。 见到韩雨惜推门而进,李泽轩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打招呼道。 “我也很喜欢老歌,只可惜张艳芳生前留下的作品就只有这么多了,”周光华一直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人,所以他喜欢老歌一点都不奇怪,林宇有时候觉得周光华的身体里,说不定住着的是一个四十岁以上中年男人的灵魂。 李泽轩客气一句,然后跟刘二爷告辞,便向云山的方向走去,下午他是陪墨槐等人来看宅院的,并没有骑马。 余笙没想到秦冉冉居然会这么说,连辩解也没辩解,反倒是可惜别人比她先下手。 这一步棋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虽然他落子的地方可以对敌人的主帅进行将军,但是对方早有一个炮把守在那里,他的这个棋子只不过是白白送死了。 “干什么呢。”安稳趁着走廊里没有人,伸手在吴媚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震得他手都发麻了。 而陆羽在未完成自己对父母的责任和义务之前,却是还不想背负更多的责任和义务,这是陆羽此刻的想法,只能说向陆羽这种人,即使是在地球上也是不多见的,也算是非常保守的那种人。 要是换成普通的先天境,没有太极气场的奥妙,想要突破到部族谷口,保准也是有去无回下场。 话音落下,耶律尘的眼中闪过如同毒蛇一般阴厉的寒芒,手也不由自主的,抚向了还在传来阵阵痛感的灼烧伤疤。 我回到了班级,陆续的学生也赶了回来,班级里原有的学生还不明所以,几个从外面回来,目睹了刚才事情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的和他们说了起来。 王辰的反应让崔琦非常无语,她本来是想要讨好王辰,岂料马屁没有拍到,直接就拍到了马蹄子上,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担心王辰会不会继续动手,要知道她的身板可扛不住王辰的暴虐。 看叶浩川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万一真有什么手段赢了,他岂不是万劫不复了? 这一幕看在朱晟的眼中,就像是两人在演双簧,而自己就像是一只任人戏耍的猴子。 “我说,修道之人讲究个缘字,你们这样不大合规矩吧?”安了知道这两位要干嘛。 但是,赫连托对寻找鸳鸯铜锁的事,却不曾放弃,他想利用拓跋雪找到鸳鸯铜锁,因此,他决定将拓跋雪养大,教她武功。 “你是想问,为什么柳翰能够领悟到这一步?”鸿钧微笑着开口说道。 说着话,风天星朝着旁边人招招手,大踏步越过郎阎堡众人,离开了郑家庄。 “阳哥?”销售人员听到这个名字,显得十分惊喜,她们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秦阳了,说真的还真是有些想念。 不知为何,宋振长叹了一口气,脸色有几分黯然,这样奇怪的反应,让左君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虽然我戴着眼镜,但我这眼镜并没有度数,我的视力很好——甚至我的视力比正常人要好很多,许多人无法清楚看见的东西我都能看得很清晰。 海域之上,风雨交加,但是因为行云舟有自身的结界保护,里面并没有收到影响,只是颠簸的有些厉害。 见到师尊面色不善,左君不敢不从,灰溜溜的跑去自己房里沐浴更衣。 一边说着,陈身行捡起地上的木棍抽着男子的屁股,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赶驴子一样。 曹鹏对收拾周杰斯的事情没有什么心绪波澜,这种蚂蚁搬的人物敢三番两次的来找死他不介意出手灭掉。 而在左君的腹中,那被辛将离爆成粉末的玉石髓也产生了异变,无数粉尘再一次凝聚在了一起,不同的是,与先前石块状的玉石髓不同,现在左君腹中的,是一股流动的液体,呈现晶莹的玉色。 珊彤看着妖月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似乎妖月也不清楚三无的实力。 “你看见了吗?我总不太确定,我按了爆炸的按钮吗?”傻狼现在还懵懵的。 闻言,二人点了点头,凌雨寒也从天阳身上下来,走进了院子里。 “超能者死后,果然会留下传承水晶”白纯把他捡了起来,交给这栋房子的主人,也算是房租费吧。 “这帮人都是诈骗团伙的,大家都不要围观了。”一个警察高声说了句。 现在时间都过去一周了,这个家伙才来,这显然是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落落!”见状,天阳急忙冲了上去,接住了白落落,灵魂之力查探了一下,发现白落落只是消耗过度,方才松了口气。 而对方现在答应了按照地下世界的方式解决,这就可以让林风解放出来了,只要对方放了李婉,他就可以迅速的突然离开,然后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云阳他们了。 他的眼中现出痛意和怜惜,似是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样。 刀芒从杨桀身前越过,斩在杨桀身后的地面上,带起一声轰鸣,地面更是在这一刀下,寸寸龟裂。 可今天这种平衡好像要被打破,他竟然要自己送咖啡进来,是发现自己的能力,来肯定一下,还是别有目的? 莫羽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转身而去,他也要多做一些准备。 第五阎王眼睛瞬间瞪大,本能的就要弹跳起来,可惜他现在一丝力量都没有,刚动弹了一下就跌坐了下去。 “队长,那个海家少爷也太嚣张了吧!居然调戏我们的泠泠。”男子抱怨到。 ------------ 第一卷 第144章 铜胆赴郡城 沈砚望一眼采石场的工人,很多都是皮包骨,望着狼肉,都在默默咽口水。 “除了狼王,剩下的肉你们都分了。” 在场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都要哭了。 沈砚不仅帮他们解决了狼患,还送给他们肉吃。 “让他们注射药剂,反正都已经是要死的东西了!”居中的人又说道。 “我想做个好人!为什么上天就是不给我机会?”多么悲凉的一句话。 后科仇地方艘恨由闹仇战封现在的情况和时局把他冶炼和铸剑的起点要求的太高太高,他根本是骑虎难下。 向天对着狸山老母的身份很好奇,连金光寺都不放在眼里,狸山老母让人细思极恐。 在墙壁之上一名名拥有远程能力的异能者,强化者和返祖者不停的阻拦,攻击着下方的丧尸看见到来的大刚纷纷喊了一声。 餐厅的整体装修走的极简主义风格,低调之中显奢华,没有过多的华丽装饰,但是每一处的细节都可以让人看到装修的精细,就像他的美食,从不过多的增加味道,用食材自身的美味激发美食无限的格调。 于成均很想去看清楚那算计他的是谁,然而他又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能吃一个哑巴亏,带着仅存的两个手下朝着丛林中逃去。 而这两人也是木易唯一较为好感的人,毕竟她们杀的都是岛国人,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时也顾不上异能的消耗了,毕竟他们之中就自己的身体素质最差,说来也是可悲。 “爸妈,说实话,我跟语轩之间其实还有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怕这些事情你们知道了会不让语轩跟我在一起。”陈锋半透露不透露的说了一句。 在他yd想的时候,王凝曦突然开口道,她察觉到薛云的手似乎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所以薛云一时间也提高了最大的警惕,听到健壮大汉的问话他思索了瞬间便要接话。 余晓丰一听航班到达时间,立刻就说肯定來不及了,除非飞机晚点。 慈禧老佛爷拿夜明珠给列宁与希特勒玩耍。众鬼笑容可掬,一片歌舞昇平,欢乐祥和。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跟你说,现在呢,我要和你商量一个事。”子焰拉了一批木凳让陈大狗坐下。 77赛场的这个强大的男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短短几分钟内无数的玩家寻声而来,因为他们的惊呼声实在太大,让周围的人产生了无比浓烈的好奇心。 一旁倒水的王鹏佯装没听得茶客的取笑,他也正纳闷,既然叹了一早上的气止住了,为什么心里还是闷滞滞的,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在胸口? 一路上,三波人潮践踏了无数良田,冲散了大量的百姓,当他们擦着沛水县城边呼啸而过之时,整个沛水县城都吓傻了。 随即,他忽然出动着手中的长矛向九凰刺入;千陌的动作虽然让九凰有点措手不及,却也显显的躲过千陌的长矛,随即两人再一次的展开了战斗。 由于姜朝平事先已经到县里作了汇报,年柏杨在电话里听了王鹏对现场执法情况的详细汇报后,立刻就指示王鹏,让他准备好一切该准备的东西,次日一起前往秦河县。 ------------ 第一卷 第145章 郡守府的门槛 那人已经鬼鬼祟祟的摸到了他住的房间门口。 努力的想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沈砚等了许久,不见对方进来,感到奇怪。 就在他想进一步采取措施时,对方却是跑开了。 沈砚坐起来,哼一声。 “铜胆虽然值钱,但是应该不至于引起别人如此觊觎。” 他身体隐隐发力,全身的骨节都在劈啪作响,右手掌心,一个紫电雷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形。 至于最让项峰欣喜的,还是那所谓的土遁穿行之数,这法诀施展时,捏指诀,要并拢四指,独留一个大拇指。 见叶笙甚至问起了她曾经那个世界的情况,狱穸又调出一个面板,里面显示着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几乎已无生灵存在。 识海中这座周天星斗大阵凝聚出来自然不是单单为了好看的,不管是外界那座由各种天材地宝以及珍稀材料建造的无匹巨阵,还是仅仅由光尘构建的虚幻之阵,它们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于和霖眼神柔和的看着妙法,仿佛是非常开心她能关心自己的身体。 岛中的比武场共分九块,以九宫格排布,先在周围八块场地比过,中心方地,只在最后决赛时启用。 冷情淡漠的语气是黎昕无疑,可他总绝对有哪里不对。思来想去,萧阡殇如炬的眸光睨向苏一。 但让038尤为不舒服的是,宿主大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对‘生’的渴望。 谢昆吾最终道:“尘封子前辈的提议可以,但我还附议一条。接下来明天的比赛。也要按这种赛规,最多打一两个时辰,若还不能分出胜负,则说明两人能力相差不大,则让他们一起下台。 在今年的十月份,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汤尼,再度出手,先是电影,然后是专辑,这横空出手之势,石破天惊,无人能敌,无论是电影还是音乐,都力压一众强敌,取得堪称辉煌的优异成绩,成为一匹耀眼的黑马。 一座无人的大山,一道身影出现。随后,便见在那大山之中开辟了一座洞府,对于幻湮境修士,开辟洞府非并难事。 她的反应韩子义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她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的,可是有些话,还是要一次跟她说清楚。 这里的摊位都是临时搭建的。摊主撞上去后整个摊位都在那摇晃着。 当时作出这样的选择时,王昊并没有想到当前的行动,完全被可能获得的巨大收益冲昏了头脑,却忽视了行动中己方玩家的反应了。 凌峰终于想到了这团火芒带给自己感觉的最大不同之处,它就好像是火焰中的王者,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气息,令得天下所有火焰在它面前都是自惭形秽。 一句话让秦江枫直接震在了那里,这种气势他感觉非常熟悉,自己在爷爷还有王家的家主王老身上感到过,但又有些不同。 “看来我不能对汤疤子过于仁慈了,我得找个机会做掉他!”无双狠心说道。 这两天唐风就像紧绷的弓弦,丝毫不敢有一点松懈,第二天,他来到西单的店面,陈彦正和装修公司的人在商讨装修事宜。看到唐风过来,陈彦让那人稍等,自己过来跟唐风打招呼。 话音落下,元华他们朝着四周喷了起来,而整个四周的邪恶之气立刻烟消云散了。 ------------ 第一卷 第146章 内宅风波 一股玄妙的气势从赵玉真身上升起, 赵玉真飞舞的满头黑发此刻也垂落了下来。 然而没走两步,视线开阔,他就看到了在沙发上趴着缩成一团的盛姜。 但是刚刚那一声响,让他心底不安,万一盛姜真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朱斌自不需要跟朱元璋客气,也是直接道:“另外,你还需要设置一个工程院,暂时就名为工程院就行,等将来建国了,就可以改名为大阴皇家科学院。 从始至终,季凡都没表露出惊讶和慌乱之色,足以说明,一切尽在掌握中。 曾贤这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要将金印交给日本人,TM是想借此机会将这些人全给除掉。 学校元旦放了三天假期,假期结束还有两门考试,考完就可以离校了。 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给李存勖打工,李存勖给他想要的工资——至圣乾坤功,就这么简单。 地球人开始主动要求更深入的合作,前提是增加S疗法专用治疗仪的数量。 罗德睁大了眼睛,在那巨大的黑柱之中,他看到了一个锈红色的巨大球体,球体的表明闪耀着黑色的闪电,带着刺目的黑光。 那个沙拉在英国,顾倾不知道的是,罗德过了安检之后却没有踏上去英国的行程,而是去了佛伦伦萨。 轩辕寒这速度是无人能及的,甚至连结界都已经布下了。他可不想进行到一般就被那三个家伙给捣乱了,已经有了不少经验的他,在进门的那一刻便已经布下了结界。 说着也不理两人,直接起身向酒吧外走去,只在出门的时候随手往吧台上扔了一些钞票。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睡觉便会梦到万年前的时候,南宫羽沫都已经习惯了。 他强有力的撞击,夏安奕用力抓着被子,仰起头被他吻着她的脖颈。 “球球……我没有看错吧……那个魔族之王是血凤?然后那个血凤居然还在细心地照顾我们的主人?”宝宝表示自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是在船上,躲避与反击,都有点麻烦。毕竟敌人在明,他们在暗处。 听到夏安奕的承诺,姜雨萌则笑出声,向来开朗的她,也没有太消极。 “也没说什么正事,只是通知大家伙自己又出现了吧。还说现在正在金陵军区,要是有空去金陵的话,可以找他玩。”老狗一边皱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一边语气缓慢地回答。 北高义又是思虑一番,将信将疑的接过拂晓递过来的那张纸,此番举动便是默认拂晓那番话了。 “连续丢了四五棵蒜之后,她突然抓起地上的蒜,连泥送到嘴里,开始撕咬。 别墅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平板的机械音,给现场制造了一种无比紧张的氛围。 中午时分从脑海里蹦出来的念头又再次闪过,她想了想,决定等晚上有空了再去询问一下罗佑和盛衍。 这是他几天来绞尽心思,依据目前形式,针对即将崩溃的大明,所采取的几种有效办法。 喷射强烈杀意的波动,使周围敌人受到持续的无视防御伤害,并增加自身及周围队员的物理暴击率和魔法暴击率。 殇看在上面,出了能看到出现一些荧光出现之外,居然的连一点裂痕都没有出现。这到是让刘启好奇,这个戈骨烙到底是由上面生物构成的,居然的这么的坚固。 悠长的“斩”字飘然而过,路两旁“唰”的一声,锋利的钢刀一齐举起,耀出一片森然的光芒。 我回头一看,有个羲皇族人手里举着一把手枪,枪头冲着天空,四周弥漫着烟气。 只可惜,羽皇最终牺牲了自己和剩下的半卷唤心咒却也至多能够将其延缓一个月,现如今一个月早已过去,所以这如今的羽族才会被这天雷弄得惨绝人寰。 念着这个名字这么好听,那么那里应该总不会配不上这个名字才是,所以我很想立刻就出现在东灵仙岛上,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览那无限的风光和美好。 白麒很有诚意,如果说来之前只是惊讶的话,到了这里,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药田之后,那就只有震惊了。 李天启此时与她相距近在咫尺,她身上那股幽香直沁心扉,让他感觉异常舒服,忘却了疲惫与饥饿。 “中医可没有像那些西医一样排斥一切自以为不科学的。中医可从来不排斥外来的东西,安息香,西洋参,藏红花~~~只要有用,都会纳入中医体系中,那种带着门户之见,攻击异己的都是浅薄之徒。”张东海笑着说道。 让他走,根本不可能,他来就是要接许茜茹走的,没见到许茜茹,谁拦着也没用。 寒冰眼神微眯,扫了红发老头一眼,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乃是安家的太上长老安洞天,没想到此人也出关,这可是老祖宗一辈的人物。 墨凡很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若真是那丹‘药’,那此人倒是秀逗了,把最珍贵的那颗随便试吃了。 是朱莫,朱莫的臂膀挡住了刘长风致命的一击,刘长风的鬼爪的爪子已经狠狠地嵌入了朱莫的肉里面朱莫疼得呲牙咧嘴,但是朱莫却在笑,哈哈大笑,就像疯了一样。 好吧,为了不让许茜茹恨他,孟凡毅然决然的决定帮白楠楠吸出毒液。这个理由虽然很牵强。 竹林里有一座茅屋,茅屋周边遍布有数十见方的花圃,奇花异草遍布花圃之内。两人在一簇翠竹之下盯着这茅屋看了一会,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 “吼!”那怪物对着三人一阵咆哮!声势异常猛烈,随着它的嘶吼,一道黑色的疾风自它口内喷出,夹带着风沙,刮得三人睁不开眼睛来。 不待卢秀山开口,卢秀杰便那样做了,脸色突然间变得无比难看。 齐弘等八人,正是当初在湄河另一侧的那片原始丛林中追杀项羽等人的强者,都心知肚明独尊的实力,他怎么可能杀掉四阶巅峰强者? ------------ 第一卷 第147章 神医试探 随后,那梨花妹Y着脸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傅浩怎样破坏风水的事,我悉数告诉她。 这安全岛看似牢靠,但是实际上隐患很多,一旦超越某种极限,就会变成最危险的了。 我叹了一口气,直觉告诉我那中年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但碍于颜瑜不说,我也不好深问下去,便跟颜瑜随意的扯了几句。 只有董化一一眼道破,可是董化一身为道门西宗的人,一生专注剑修,自不需要这门北宗的镇宫宝典逍遥功了。 “宋兄弟,你这一手玩的真漂亮,顾长松这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今天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宋立刚刚走来,任秋明就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选拔过后,其他人仇视着看着肖遥,无奈离去。此时偏厅里只剩下李管家,周管事和肖遥。 而就在这时,所有密切关注着这里情况的众人才在食人花王的身躯倒下之后,才凌空一跃到了梦魇魔马背上的陈世博。 其实以青影的性格,如果她喜欢上的是一个妖的话,绝对不会躲躲藏藏。但宋立偏偏是人族,她担心如果她对宋立说出她心中的感觉,宋立会马上把她赶走,到时候她就连这样安安静静留在宋立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风的血液,此刻都散发出了一丝丝的红芒,很是妖艳,很是迷人。 “知道主场位面吗?”老头子抬起头,用他那浑浊的双眼看着叶开,沙哑说道。 雷域之中,一块陨星在无尽雷弧之中悬浮,一道道强悍的雷弧已经可以击杀七阶圆满位的强者。 四周不时响起尖厉的惨叫,飘起阵阵白烟,这叫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金殿里弥漫的黑焰,宛如人间地狱一般阴森恐怖。 这恐怖的骷髅大将军的大剑,劈天盖地,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抵挡。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靠龙昆的交际。有人爱喝他酿的酒,喝酒之后愿意为龙昆出一天的力,有人爱吃红梅烧的菜,爱看红梅的腰,也特爱出力干活儿;还有的是欠龙昆家的钱,暂时还不起,也就是只好顺了龙昆折价干活抵扣了。 致于来人身份目的,以后再调查也不迟,脱离末知危机,目前才是重中之重。 辛淼知道叶白是高手,所以他也无惧,随即驾驶着车子往海边的方向开去。 张涛确实酒量不错,可他的肚子毕竟就那么大,一口气硬撑十瓶啤酒也没问题,可这么猛灌,越是到后面肯定是喝得越慢,酒在肚子里涌动,稍不注意若是压不住喷出来了可就丢人了。 “希望狼谷所在山脉不会有事吧,现在我也没时间回去看看,到时候找个时间会一趟狼谷。”狼宏翔全力催动飞船向着东边而去,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狼谷安危。 闲聊之中,含笑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离军B03医院并不远,这房子是当年她家买下来的,本来是想给她二哥古成风住的,但古成风一直没有来住过。这阵子她为了好照顾也在军B03医院住院的父亲,这才搬到这里来住。 当然,狼宏翔三人能够在族内修炼,他们更是没有任何顾忌,狼宏翔三人的地位可比他们这些人重要多了。 不过这时候岳隆天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现在让云潇潇走,正好出门遇到那个家伙怎么办? 有人看他如此软绵无力,倒是在私下窃笑,道这箭矢必定是连壶口都触碰不到的。只是,世事难料,楚虚华虽然看上起无力,但是却精准得很,竟然直落落的就是投入了壶口之中,没有丝毫的偏差。 “好残忍的手段!”宫诗廉紧跟着自家大哥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地上的惨象,不敢再看,对于下手之人的手法表示震惊,就算他们胆大,也杀过人,但看着这满地的碎尸,连他都会感到毛骨悚然。 “圣帝,林天?”青帝这才想起,圣帝被林天收服,肯定设下了什么约束,要不然圣帝岂会甘心臣服。 大笑着的众人听到领头的命令齐声应是,锁好了大门就大步向出口走去,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个漆黑的地方瞬间变得死寂了起来。 仿佛是觉察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赤膊男子停下拳头,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蛇一般的眼睛冷冷的看向南凰月。 “这……当然!”,红霞微微一愣,随后却是脸色一黯,聪明的她似乎已经猜到了赫连诺接下來可能要做什么了。 别指望妖族会有多么高超的机关术,洞口处已经出现了几个辟谷修为的狐族族人正在奋力的将巨大的圆石给顶到一边去。 因此,在得到皇夫大人派来的人的邀请,前去皇宫的路上,宫诗勤还头脑不够清醒,俊脸格外地红,更加迷人,让自家兄长觉着他很奇怪。 可能是这个结果来的太过于惊喜,还有很多车迷都感到不可置信。 后来当自己看明白的时候,就忽然之间发觉,原来故事可能是要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加清晰。 “父亲……”火麟儿泪眼婆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麒麟皇定住了。 不过电影里面陈冠希也就涉及到底盘的调校数据,发动机改装需要对原厂ECU数据导出,然后重新编写,这里面涉及了点火提前角、喷油量、喷油时间、可燃混合气的浓度等一些数据的改写,可以说专业程度非常高。 ------------ 第一卷 第148章 比姚神医好那么一丁点 “沈大夫,我母亲的病就拜托你了。” 戴安平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朝沈砚弯腰,拱手。 他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自打母亲病倒之后。 他是寝食难安。 在找了那么多的名医之后,全部都是束手无策,他更是心灰意冷了。 没成想,峰回路转,出现了沈砚这样医术精湛的大才。 “郡守大人客气了。” 难道半年不见,他受了什么刺激,脑子已经变得有点神经失常了? 看到蓝颜风的反应,萧逸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期盼蓝颜风对白冉冉真心还是不真心。就如同他一点都不知道,即使蓝颜风和白冉冉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他又还有机会吗? 肖海清的称呼似乎有些乱,时而是敬东兄弟,时而又是赵老弟,可是这每一种不同称呼的背后,其实都能折射着肖海清在当时的那一种不同的心境。 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可以谈情说爱的时候,可赵敬东却还没敢真正想过。 “你跟我过来,咱们谈谈。”尹红砂不由分说扯过了苏惊羽的衣袖,扯着她走向后院。 “找你的。”苏秦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和平时的耍宝模样,判若两人。 刚开始听到白冉冉那超高分贝的音量,蓝颜风还以为她是兴奋过头了,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样走了!世子,尔青少将军,赶紧下令!不然等敌军启辰就来不及了!”孟将军听得巴古哈来报,说敌军有可能马上就要退兵。 这是我第三次写信给你,在这里我再次重申对阿朗松男爵领的主权,这时不容置疑的。若是你不将阿朗松男爵领的主权完全交给我,下次你将面对的是我带领的军队。 那人二十多岁,身材魁梧,但是此时却脸色苍白,一点之前嚣张的气焰都没有了。 “前面那傻X,给劳资坐下!”一颗臭鸡蛋凭空出现,砸向了二狗的脑袋。 龙头之上,只有一颗眼睛,生长在头颅中央的位置,此时这颗眼睛紧紧闭着,可石磊等人却有种自己完全被看透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们如坐针毡,毛骨悚然。 “步云哥,现在你离黑龙山星域几亿光年,多久能回来。”罗峰询问了一句,有些事情,他需要询问一下,不然,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物以稀为贵,牛马交易,就是这样,之前,是这样,一年下来,整个西北交易的的,或许也就是一两万匹而已。 熔岩巨人大喝一声,旋即只见,巨大的拳芒,裹挟着紫色的熊熊烈焰,铺天盖地的朝着唐辰等人砸来。 说是缴获,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真刀真枪的,跟最少4000名重步兵交锋的,然后胜利。 叶筱宛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好像一下一阵子浓了许多,在空气中的灵力不间断的往自己的身体涌来。 血汩汩的冒着,苏鸾也没说话,扯了衬裙的布条,“扎紧”她对君青冥道。 杨萧自然明白,同时心中也是一阵的感叹,感叹这“道”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毫不知情的姜老爷子,把他的所作所为全然看在眼里,甚感欣慰,在苏迷面前一个劲儿的夸霍少霆人不错。 温泉处只传来男人偶尔的呢喃声,两个好久不见的人儿,相互的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之情。 ------------ 第一卷 第149章 治疗凶险 “沈大夫,我母亲的病就拜托你了。” 戴安平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朝沈砚弯腰,拱手。 他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自打母亲病倒之后。 他是寝食难安。 在找了那么多的名医之后,全部都是束手无策,他更是心灰意冷了。 没成想,峰回路转,出现了沈砚这样医术精湛的大才。 “郡守大人客气了。” 知道第十五天,三台同时开始组装的发动机全部组装完毕并且下线。 “好。”黑袍老者等人,立即围住了阵法,纷纷施展宇宙法则,压制神魔炼狱阵,试图让神魔炼狱阵停止运转。 一大早,月影枫就把初音吵醒,在不惊动家里的情况下,带着初音还有秦风出去了。 苏若然打电话给佣人,佣人却说夫人亲口说给他们放了假,这个时候。苏若然才恍然大悟,心知这一切都是妈妈的安排,如此看来,妈妈说要去中海,应该也是假的吧? 北洋覆灭,日军直逼北京,满清朝廷一阵争吵,最终慈禧是决定求和,派出李鸿章去日本进行和谈。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逝,等到帕瑟尔讲的口干舌燥实在动不了的时候,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故事讲到了修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能使用大精灵契约的地方。 “洪律师你开玩笑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之外,其他人没有理所应当、一定要为你付出!所以相信令爱的心中最爱的还是你吧!”月影枫还没有说话,孙艺珍却率先开口了。 “请卡恩大师不必介意。我们在场所有人,除了希佩里会长以外,谁能在炎鬼的面前占到便宜?”莉莉丝导师貌似在给卡恩找台阶下,其实在调侃他。 “不加入,你以后的人生会过的生不如死,这也是为了保密嘛。”皇甫灵哈哈一笑,散去了身上浓厚的杀气。 两人的身材都很好,如果排除了手上的老茧的话,那真的是能打9分了。 沈从大声笑了起来,目光直盯着曾河番。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沈从突然发现,自己将恩惠看的太重的时候,别人已经开始随意在那践踏。想要施恩,有时候原来也是要看人的。 此时的人形冰像,那一对眼睛彻底的睁了开来,只不过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有着灵光微微闪动。 下一刻,张云便下意识地挣扎着爬起了身,出于礼貌,也处于一些极其迂腐的观念,张云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家看到他那副丑态。 按照仙界的规矩,强者为尊,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说不定,他们就是周步征及其亲信手下,原本九重天至尊的宝座唾手可得,结果却被埋没于此处。 燕无边同时在躲避着空间裂缝的吞噬,至于罡风,完全就被他给忽视了。 “好,刘杰,在场的,足有几百人,这训练以及任命之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个月之内,我就要看到成效!”王超说道。 燕无边冷哼一声,身上再一次泛发出一股紫色光芒,却见一道道雷电之力此刻已然在他的体内闪转。 “军中有这样的谣言?我怎么没听说过?”甘宁不依不饶的追问。 房间内,两人重新坐定,阿桑伺候在一旁。她神色恭敬地泡着茶,只片刻,兰清茶的香味飘满整个房间。 ------------ 第一卷 第150章 鬼门十三针 “滚开!” 沈砚一巴掌扇向姚诚德,当场让姚诚德转几个圈,晕乎乎的倒在地上。 原本想出面阻拦的郑冷珍,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默默地把伸出去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 她着实没想到,沈砚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郡守府殴打神医。 贺连一副这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继续的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心里暗骂:段非白,你可真够狠的,疼死了。 说着,他还翻出了一堆有关纽约大学的资料。叶唐仔细看了看,就定下了这个学校。 “怎么回话的?”整个房间的人都激动了起来,林景浩赶紧冲到了电脑面前,果然阿扎尔的头像‘现身’了。 挂了电话,她看了眼还没拆的酒,将他们放进了包里,清理了垃圾,给Jeremy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睡了,不用担心。就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然后就是对于特殊词汇的一些问题,比如同源词的界定,联绵词的判断等。 她这样说,只是希望不欠安子皓的,以免得以后和他又要纠缠不清。 叶天凤到了之后,上官惊鸿三人也到了,叶天凤告诉他们,灵堂设置在后厅,他们如今直接从大门杀进去,这样反而不会遭遇到埋伏。 风司夜见沫妃正一脸愤怒的看着云弑天,而云弑天的脸色则是也很难看。 “大概是,我去上她的课,结果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睡着了吧。但她有给我盖一张纸。有给我盖一张纸让我睡得舒服一些。”。 这一幕,让太阳帝国领袖和众位高级军官目瞪口呆,同时,心头激奋,不管他去往哪一条战线,必然能带着帝国大军摧枯拉朽地攻城略地。 这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满头雾水,只有夏明海自己心知肚明。 “有些闷了,出来看看。”披着白大褂的她眺望着那停滞的血色长江,漆黑的天幕下那眼眸中仿佛藏着星星点点。 架纯这个解释也勉强说的过去,昨晚的事情应该是很多粉丝会妄想的画面吧? 这时,岚亭和岚歌率领密密麻麻的同盟军战舰在四周出现,几乎将这座大阵围了起来,冷眼看着敌方战舰被切成一截截的,还完好的战舰拼命的朝阵法开着火,希望能够碰巧摧毁大阵的阵眼或阵基,这样就可以破掉这个阵。 “意思很简单,要动秦家,就势必会惊扰到月家,到时候坐收渔利的,可就便宜了西门或者洛玖天。去吃饭吧。”顾傲尘才说着,已经动身准备离开了。 在一旁渐渐回过神来的路明非冷汗津津,左看一眼又看一眼心说大家喝酒就喝酒聊天就聊天,语气别那么冲好吗? 诺诺忽然插进了对话,在不远处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通打开了免提的电话,联系人的备注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不过好在现在尼伯龙根里登场的除了奥丁之外也只有死侍了,虽然数量离谱了一些但强度有限,B2轰炸机走一轮都能将整条高架路上的死侍给炸得支离破碎,这才让林年稍微安心了一些。 虽然久疏战阵,但是秦王军在很短的时间内,排列成整齐的纵队。 于刚正在给林雪萍包扎伤口,子弹穿过了她的胳膊,打掉了一块肉,不过好在算是没有伤筋动骨,伤势不会影响林雪萍的行动,也没有性命之忧。 ------------ 第一卷 第151章 夜探药房 僰人武士们平日憋气憋得厉害,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无奈高层领导们缩了卵子,强力压制,才让白莲作威作福,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硬起来的敢带头儿,当即就‘操’起家伙鼓噪着冲杀上去。 方青走了,在他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色斗篷随风飘扬,周锐却发现,此时的他,竟然输在了剑神的气势上,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过他发誓,这也是最后一次,剑神的心,连他也无法动摇。 酒玄子并没有着急破阵,而是席地而坐,静静地感悟着阵中的一切变化。 陈溪的话一出,这空间在那瞬间是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周围之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那化不开的震惊之色。 如此的变故,已经不可能有任何的转变了,他在震撼了一些时间之后,总算是一点都不需要担心,此刻他高声说道。 两名保安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惊奇的发现,手里的枪……没了。 李世峰这老家伙嘿嘿怪笑着,然后缓缓的将眼罩给摘了下来,眼前的身影也是映入眼帘。 一百多人围着十来桌开始大吃大嚼风卷残云,他们可不是普通人,体能强大,消耗更大。那胃口真是大得跟猪八戒似的,胃都不像人类的胃,什么东西都能消化干净,就差连盘子都咬下去了。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数十枚控尸钉一下子从地面上弹了起来,朝着穷奇兽周身飞缠过去。 “我明白了!”瘦猴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释老大为什么要找恶鬼,但是管他要干嘛呢,释老大吩咐的事情,他照做就行了。 而在外界,柯林的肉身已经开始颤抖,双手上的青筋开始鼓了起来,一蹦一蹦的煞是吓人。之后又慢慢的缓了下来,渐渐地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现在县里、市里,可以说一切障碍都已经被老板扫干净了,明年最多半年的时间,就能完成布控,下半年,怕是要进军省城了。 这段时间好像他们也不是像之前那么怕人了,对它们来说没有什么比逃出去活的自由更让他们欣喜的事情了。 “此刻能说动我们的,只有一条内容,老观主应该知道是什么。”慕清彦直截了当地点明要求。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教徒一个个都有点蒙圈,这跟他们学到的教义完全不符,完全没有看破放下的意味,只有争强好胜的感觉,一时间让他们一个个都无所适从,只能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这场劫难早点过去。 又是你,不过是想起之前郭贵人诬陷她投毒,郭贵人的话或许是无中生有,宜嫔的话康熙还是有所考虑的。 自己的情绪总是被千万里之外的他所牵绊,一年又一年就这样一直在等,但始终都没有等到他的归来。 孙树强听了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暗道乡长就是乡长,跟县长的关系就是好,欣然领命去安排去了。 整个皇宫都知道,这长乐宫乃是陛下送给长宁公主的礼物,所以早就把长了宫当成长宁公主的寝宫,加上正在修建中除了修葺的宫人很少有人走动。 这番带着安慰的话语说的拉姆是猛的一愣,无声的感动便袭上心头。 “这只大蜻蜓真好看,眼睛还会转呢!”澹台芙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眼看中了那只碧纱蜻蜓。 “盛筠!”我真的生气了,然而我拿眼前这个男人半点办法都没有。 秦九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发怒了。总觉得好像是被人窥破了什么心中不可被外人所说的秘密。 西尔维娅,绯月亭的老板娘,也是粉毛和银发的母亲,一位有着长老级实力的猎人,可不知为何,隐居在羊羊村。 “能与云裳姑娘对阵,不知道是洛河城里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机会。我说胡乾,你最好掂量好自己的轻重,不要得寸进尺了。”吴锋笑意阴森,手中的折扇缓缓打开,扇面里殷红的桃花瓣泛着刺眼的血色。 给他开门的是一身白色素衣的蒙主,当初抬头直视着莫言询问有什么事情?莫言赶忙,说明自己的来意,邀请墨如漾要去看祁阳夜景。 这样一说,纳兰青沧和龙若舞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共同话题,相谈更为热烈起来。 “没事,不用在意我。”墨如漾经过莫言的提点后,也是觉得有些失态,于是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常态。 林凌深吸一口气,少年心中升起豪情万丈,决不能在音仙面前丢了颜面。 上次的事情,我再也不希望发生了。并且此刻,我真的很需要她在身边。 在经过那幅月心爱的姑娘的肖像画的时候,两人又再次起了争执。 ------------ 第一卷 第152章 拉拢沈砚 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郡守府上的下人就开始起来忙碌了。 或是打水、扫地,或是擦柜子、擦花瓶。 厨房的人则开始紧锣密鼓的备菜,药房的人则开始忙着捣药。 其他有身份有地位的起来的稍晚一些。 尤其是后宅的女人,梳洗打扮更费时间。 还得叫人去医院化验粑粑不成。那东西可是保存不了的。”傻柱胡搅蛮缠起来。 这还是这些狩猎者团队第一次看见李秋燕主动露出这样热情的笑脸。 秦会在水里扑腾,疼的嗷嗷叫,那名异能者见他一冒头就将他再次压下去。 陆逢洲表情没有多难看,若仔细看还能见他嘴角勾起一丝丝的弧度。 刚刚他们可是挨了一顿打了,可不想现在舔着脸过去被调查者军团人踩脸。 吴潇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这个万座生也太嚣张了不说霍恺的地位再怎么说要比他高一级,但是霍华章这样的人也是他可以挖苦的? 作为大明星,她在做饭方面真的不怎么样,顶多煮个泡面,还真的不知道做一道菜需要这么多的东西。 杨浦立刻反驳,并且拒绝。现在的人数本来就少,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人。无论损失哪一个,对于接下来的行动,那都是极为不利的。 正如张淼所说的那样,大门虚掩,从门缝都能够看到里面的杂草。 可等走进房间,看到房间里雪白的墙,家具一切看着都跟新的一样,看起来就十分的干净舒服,居然还准备了婴儿床,这就太细心了。 不多时就去到了拍摄场地,接待人员看到他们的车子都瞬间凝固了。 就在许心娇他们说话的功夫,工作人员已经把两个魔方兑换的物资送了过来,给了无人问津的时晩。 招待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认识变动,大多都不是李苗苗认识的人了,不过管理招待所的还是周姐。 原本是打算和谢瑜套近乎好炒cp的,没想到时晩居然带来了这么一个绝品帅哥,她突然就起了想把人抢到手的心思。 但随着多鱼传媒逐渐在内院崭露头角,后面的一些项目难免会被人盯上。 他走到门口,认真回想自己刚穿越的时候,那股迷茫感,还有周围的陌生感。 宫荀虽然过于守旧,但确实是将国家放在第一位,或许与他们想法有所不同,但他的目的绝不是希望看到战火燎原,困于乱世。 赖万全略作思索后,觉得可行,只是如果做还需要进一步设置计划。 许寒勋看着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走到更深露重的阳台,还搓了搓手,好像很冷的样子。 甭说电话了,大多家属想知道情况只能通过前线发回的战况报道,寥寥几行。简述,谁的名你都看不着。 言优乖乖的原地转了一个圈,裙摆扬起,细致乌黑的长发飘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美丽的双眸璨如星辰,樱唇微弯,尖俏的下巴看上去格外精致清秀,美的难以言喻。 容南城坐在边儿上看着她,随手将她拿出来的那个内衣收纳盒打开,从里头拿了一件bra出来。 一阵策马奔跑,一个不注意,佘赛花就把杨继业打下马,——可是杨继业的一条腿还在马鞍里套着,很危险的。 “你的那点心思,你真当别人不知道么,要不你问姜熹!”孙静闲指着姜熹。 ------------ 第一卷 第153章 温和剂解毒 甘义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容,一旁的甘霖轻咬着红唇。她却是想不通,哥哥为什么会如此的痛恨寒辰。 果不其然,雷明见雷霆竟还敢紧贴过来,眼神顿时露出一抹冷笑来。雷霆的攻势,对他而言极难造成伤害。而他,凭着修为的优势,一拳过去就能够让雷霆出现重伤。这般举动,在他来看无异于鲁莽和愚蠢。 梁青也知道此宝或许太重了些,元始天尊此刻为了争面子赐予出来,可是日后或许是要心疼的,若是因此迁怒于自己便不妙了。 鸿皓至尊震惊失神之际,血狱神殿当中,一股浩大的空间力量猛然爆发,席卷,扭曲着血狱神殿四周的空间,而后悍然启动。 众人这才发现,一直都名不见经传的雷盟,才是这次试炼最大的出彩团队。队长雷霆,更是以黑马的姿态,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薛翎躺在他的怀中,媚笑着探身伸两指夹了桌面果盆里的一个红枣子,送到方进石嘴巴边,他伸嘴巴去叼,薛翎手指一闪,让他叼了个空,她定了一下,又把枣子送近,方进石又用嘴去接,薛翎又是一闪。 事实上,林风面对穆少白并不是没有压力的,但林风并不在乎,因为他面对过太多让他有压力的对手,但是,无一例外,那些对手都倒在了他面前。 香炉被李根硕拿在手里,里面的一坨东西团在一起被点燃又被熄灭,所求竟然是想让这一坨东西尽可能的多冒些烟出来。 李青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感情她之前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苏芳什么时候见过这场景,但还是跟在林凡的身后,如果没有眼前这男人出现,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凡一直在门外等候着,他没有进来,这里的事情交给刘晓天就行了,而他在门口,也是可以防止有人突然跑了出来。 但正是因为看到那母亲无助的眼神,再加上蒋少武那轻视的表情,晨风决定还是将药剂拿出来。 在这温暖的空气里面,在这静谧的环境里面,王琳偎依在夏天的怀里,感受着夏天的呼吸,感受着夏天坚实的‘胸’膛,看到夏天陷入思考的样子。 如果单单只是他一个例外那也就算了,但如果说,这个并不是一个,他身后有着其他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最重要的是,饶城离秦国太远,远到明月的一系列计划都没有施展的会。 段业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是谁,是秃发灵还是兰心,还是什么别的人。 吕弘走出地下室,对于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就当没听见,这个时候,他英俊的脸上,原本狰狞的神色才缓缓消解。 “有这么的好奇嘛?”姜欣雨转头,静静的看着南宫天的眼神。不过眼神中就是一片深邃,根本是看不出有什么。 更何况吴戈正是我要找的人,公费找记忆的好机会,怎能任由它溜走。 风一也没再去碰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起身去到了楼上。他来到画像前,径直点燃了白烛。 陆川几剑下去很是轻松的就挑断了这些人的手筋脚筋把他们全都放到在地。 这时马车的遮帘被打开了,看到眼前甬道中这种对峙的局面,赵灵儿不由得愣住了。 伟大的龙皇殿下并没有遗忘他们,依旧牢记着他们的忠诚,她晃了晃手臂,那赤斛鸟随之高高的跃起,绕着她的头顶飞了几圈。 “好,就是现在,紧跟着我。”陆云一拉幽羽,攥着猎龙剑枪走出铜轨星盘,大吼一声冲向夯土台子,体内的斗气运转。 海灵之纹,这是一件饰品附灵大师手下的精致工艺,据说是用海洋结晶为材质,运用水属性灵力多年蕴养出来的饰品。 我默默计算了一下,按照这个进度,只需要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身上的伤不仅可以痊愈,修为也能重返鬼爵的境界。 赵灵儿之前的好心情,渐渐的消失殆尽,这个叫王靖的家伙,竟然敢翘课? 秦天赐现在是百口难辩,只能眼睁睁束手就擒。慧明和慧念带少林僧捆绑了秦天赐,提上山找方丈师兄发落。菜园僧慧哪里能让救自己师父的恩人受苦受难,情急之下,只得跟随众少林门人一起上山面见方丈。 此时,武当派正发收新人,排着很长的队伍,其中有一个最后显眼最可怪的人。他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人,长的很柴瘦的,切多看上去劲力十足。赵横霹道长正监视着那前来应考之人,有没有作弊通过的。 刘二真心慌了,现在回血丹的交易费已经多达三万金币,即便以刘家的家大业大,这么一下就蒸发掉几万金币,也会肉痛的,何况还有一把十五万金币的长剑。 幻灭白色的神力无比的纯净!嘴角依旧十分自信,“是吗你刚才是说要和我近战决胜负,好我给你个机会!”幻灭燃烧着白色神力,立马再次冲向了冷瞳。 “不怕不怕,嘻嘻……那以后我是叫你魔观音姐姐好呢,还是魔观音师傅呢?”若琳张大了嘴巴,一副天真的模样。 元行轩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场合明显不合适,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半空中,劲气激荡,一道道气环迸射而出,叶震天和宁致远的身影时隐时现,每次出现,必然是拳脚相接,发出有如雷霆一般的隆隆炸响。 他本来还没有当一回事,可是穆一珊这次却是半年都没有联系他,也没有找过他。 “他们都是像死人一样,师父只怕桃花阵挡不住他们。”桃花岛弟子武冷俊向玉泉求救道。 直到天空中突然传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嘶鸣,叶枫方才不得不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的望向半空。 ------------ 第一卷 第154章 账房之谜 “是,孙儿知道了。”楚怀宇思考起自己的不足来。家业他是从不掉以轻心的,否则丢了哪里还能继续风流。 果不其然,我外公闭着眼睛,用气场感悟周遭的一切,突然间睁开眼睛,连忙朝一侧劈出一剑。 看到何少极看自己的一瞬间他将目光放到了何少极制作的符隶上,只见其神色一动,一眨眼便来到了何少极的身边,看着眼前这两张上品的四阶御雷真符双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第二次杀掉【昴日鸡】,沈方驾轻就熟运用系统的力量吸收掉了【昴日鸡】那一身逸散的神力。 “大家都是一个宗门,更是有缘同在空剑山,你一个起灵境的人来插手我们起觉镜弟子的事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后面可是有这么多师兄看着的。”何少极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口中如此淡淡说道。 这种思想如果说是要沈方穿越会古代之类的慢慢宣传的话,可能就是几十年不停地努力也做不到,但是作为一个武力决定一切的神魔世界,沈方拥有幻想乡最强的力量与权柄就可以选择幻想乡的意识形态。 一时间,那无数的剑气像攻击敌人一般,纷纷猛烈的撞向真气墙,可是由于真气墙防御性太高,或是这无数的剑气攻击性太弱,当击在真气墙上时,只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便化作了齑粉,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 “哎”,曲轻云叹息一声,还是迅速地拿起来接听,那边马上传来素素的声音。 不说还好,这一说,楚菲菲又点了七八个,加上两个汤,足足有十七八道菜。 只是,当他看到狂狮的表情时,对方竟然是一脸的迷恋,眼神竟然是傻痴痴的。 “那能不能让这个吸血鬼留下?”艾丽莎指着拎着鬼刀跟狂刀的吸血鬼。 乞丐帮一往后退,哥老会员们士气更盛,原来这些乞丐们这么不经打,真是屎克郎垫桌子腿——不行硬撑,不经打还煮熟的鸭子——嘴硬,哥老会员大部队蜂拥似地进入了乞丐城,好像大功已经告成。 然而,那墨彩又动了,化为黑色的流光,消失而去,没多久,便有着惨叫声响起。三声惨叫之后,墨彩这才回来了,再度静静的站在慕容月的身边。 4月28日黄昏,黄兴悄悄化装打扮,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戴着一顶大礼帽,脸上戴着一副大胡子,坐哈德安轮往香港转移。 这也就是说,即使是有个别士兵在他的面前“兴风作浪”,他也不会理睬。 陈默看着她些许质疑的眼神,真的不是他报的警,可是那些警察,却是被他‘带’去的。 脑子里闪现着吴雨桐凝视着陈默的眼神,那种不安,那种渴望…而现在的自己对她,好像也变成了那样的情绪?! 那白衣青年没有理会我俩,转过身去继续面向铁塔。见白衣青年似乎不愿意和我们多说,我示意秦天先不要发问,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这次施展卜算之术似乎更耗费精力,我的灵识已经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可这次跟上次不同,我算出了他们还活着,就是算不出具体的位置,仿佛有什么东西切断了我跟他们之间的联系。”秦天从床上下来后说道。 七哥哥也是在冬天嗜血,不吸血就会浑身发黑,也许,冬天是他能力最弱的时候? 我敷衍道,“也许吧!”然后从广袖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放在“双人对弈”钟乳石上。 陈煜全力的炼化菩提大还丹的药力,随着药力开始发挥作用,陈煜自身的底蕴也被开发了出来。 金致恩看到母亲皇甫秀殷虹的鲜血沾满了自己的手掌,方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将匕首扔在地上,一把抱起母亲皇甫秀的尸体,嚎啕痛哭起来。 他那位高人师傅说一般的上古神兽在选择人类战士寄生时都需要吸收人类战士所修炼而来的大量灵气,那条九转金蚕在第一次进入陈浩然的身体就吸收了他那块炎阳石所残留的所有火属性灵气。 钱多多本想随着吕玄的话说下去,当感觉不对时,怒气顿生,飞身抓住了吕玄的耳朵,厉声娇叱。 感受到来人掌心攻来的汹涌内力,伍飚扬、福居大师急忙分出内力回击。就在二人内力回攻之际,来袭之人内力突然回退,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伍飚扬和福居大师攻向来人的内力犹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了踪迹。 “我的代号是白鸽,隶属‘血狼’杀手团,这次来杀你,只是因为我接了这个任务而已,至于是谁指使我来的,我也不知道。”白鸽也很懂事,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陈煜,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温若水在和上官碧霄比斗之时,游刃有余好整以暇,一直在偷眼留意场内情形。瞥见阳云汉起身,温若水已经是心中吃惊,待阳云汉一招击杀玄武上人,温若水吓的心胆俱裂。 ------------ 第一卷 第155章 老夫人清醒 之前,他扳倒了漕帮分舵、又平定北山流寇,并杀死了罗峰,以及北山大当家韩烈,名声渐渐出去了,但同时也得罪了很多人,树敌很多。 若是沈砚自己的话,自然是不怕的。 在内外两重力量的夹击下,天地玄关轰然而开,天地元气源源不绝涌入体内,与体内后天真气交融化合而成先天真气。天宝与张君宝果然如禹天来所料,一步登天踏入先天之境。 奉仙未谙世事,有时候会问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殷灯芷心想:她尚且年幼,我何必多虑? 万载岁月悠悠而过,早已让太微垣里的修仙者忘记了它昔日的辉煌。 不过送给余自珍家的酒是那种一块五一瓶的,烟是飞马牌的,一条两块八,这在农村送礼已经相当不错了,一般农村送礼是买的那种一块钱一瓶的白酒和一块三一条的勇士烟。 看到绮罗玉剑急着带着神凰剑离去,白眉身形一晃,拦在了绮罗玉剑与神凰剑的面前。 冯青云不搭话还好,那就是吴春燕和银梭对吵,银梭不一定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再次遁到姥姥村,我回头看着那圆洞,这洞里的水倒是还在,可能水位比较低,没有流下去。 “这个你放心,东瀛的阴阳师最擅长的就是跟鬼怪做交易,只要那些东西同意在身体种下我们的咒语,我们就有办法控制它们,再厉害的妖怪,只要自愿接受咒语,阴阳师也可以分分钟废掉它们。”金碧自信地说。 “老先生,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赵雨龙,早几年来你这里看过的。”赵雨龙说。 得到了奈特平安的消息,余焰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在这些人类的尸体上翻检起来,在搜刮战利品的同时寻找着这些人类携带的标记,看能不能找出他们的来历。 自从严俨出现在窗户前面之后,张秀秀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严俨。 刘星辰听着她故作可惜,语气得意的样子,讽刺份微微勾唇,沉声问道。 王者荣耀这款游戏中,向来就不缺喷子和脑残,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见到别人被虐,就出来嘲讽,殊不知自己的技术也差到掉渣。 之见除了这一片的梅花树外,围绕着庄园围墙,还种着非常多的各色的月季,空气中都能感受道那一阵阵的花香。 思索无果,我索性躺在贵妃榻上闲适的等着零嘴的到来,到时候暗卫喜欢的东西都堆在我房间里,他想吃就要求我给他吃,哼,看他理不理我。 陈莫懒得理会这些跳蚤,挤进了青铜区的前面,看看自己可以接什么任务。 许辉一惊,这还了得,赶紧侧身躲避,顺便发动了天赋技能【隐身】,消失在他们二人眼中。 但是,直到过了很长时间,骆洛神才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影。 一朝回到解放前,就和导师说的一样,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学医的,别人会笑掉大牙。 “咱们的东西多,在前面等比较好。”李令忠当然知道,广播响起还要等一会才能检票。 果然,沈棋安见莫轻罗望着五座灵殿的目光若有所思,便详细的为他们介绍起了荼北学院五殿。 巫艳转身对吴凡点了点头。而后进入了那漩涡流之中。漩涡流消失之后,人头蛇身的怪物已化作了星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