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吴霍无祸 我叫吴霍。 这名字是老两口用俩鸡蛋求村头老先生起的,就盼着我这辈子无灾无祸。 现在看来,这俩鸡蛋是真没白花。 我虽然才50多岁,但已经退休十来年了。 说是退休,其实就是金盆洗手,没活儿干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地方上跟一帮兄弟干的是地下买卖,专搞老坑里的明器。后来风声紧,队里人也散得七七八八,我就回了老家这中原小城,靠着以前攒下的那点家底倒腾了家古玩店勉强糊口。 说是古玩店,其实也就是半死不活地吊着,真东西没几件,糊弄外行游客的玩意儿堆了半屋子。这行当,早就不是我们那会儿的光景了。 这些年日子过得平淡,人也懒散了。住的还是老房子,青砖灰瓦,雨季一来,屋里屋外都湿漉漉的,墙根能渗出水珠,我这把老骨头也跟着一起泛酸疼......都是年轻时落下的毛病。 今天下午,又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刚沏上一杯浓茶,想驱驱潮气,就看到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有锅,急,速来老地方支。” 我不知道这短信是谁发来的,但“支锅”这词,是北派老辈人才用的黑话,意思是“有墓,缺人手,速来搭伙”。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年头,还懂这词的,不是老油子(盗墓贼)就是雷子(警察)。 我早他妈金盆洗手好几年了。 我当初入这行本就是错误。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极损阴德不说,每天都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既怕在墓里碰到大粽子折戟沉沙,又怕在墓外碰到雷子被抓去改造,一番思索过后,最终决定在37岁生日当天金盆洗手不再摸金。 我的摸金故事就从那一天落下帷幕。 共计20年...... 我生于1962年,1979年入行那会刚好17岁。老家位于中原腹地的一个穷沟沟,吴家屯。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 前几天高考放榜,我名落孙山,彻底断了跳出农门的那点念想。我爹吧嗒着旱烟,已经给我规划好了未来......接过他手里的锄头,攒钱,盖房,娶个屁股大能生养的媳妇,生娃,然后娃再接着种地。 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想想都让人喘不过气。 可我还能有啥辙? 这就是命。 我正盯着黑黢黢的房梁发呆,盘算着明天跟我爹下地锄玉米的事儿,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响声,不是拖拉机动静,更清脆,更有劲儿。这年头,村里除了支书家那台快散架的手扶拖拉机,就没别的机动玩意儿了。 这声儿真新鲜。 声响在我家不远处停了,接着是几声狗叫,还有压低的说话声。我没太在意,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没过多久,我家那扇破木门就被拍得山响。“霍娃子!吴霍!开门!快开门!你看谁回来了!”是邻居二蛋的声音,透着股兴奋劲儿。 我爹骂骂咧咧地起来点煤油灯:“催命呢?大半夜的!” 门一开,二蛋蹿进来,脸激动得通红:“叔!霍娃子!快去看!斌子!斌子开着小轿车回来了!还有泥鳅!好家伙,锃光瓦亮的小轿车,就停村口打谷场那儿!” 我爹一愣:“哪个斌子泥鳅?老刘家那弟兄俩?他俩不是前年跟他舅去南方倒腾电子表了吗?咋?发财了?” “可不是嘛!发财了!还带了台电视机回来!带大屁股的那种!说让大家伙都去看呢!” 整个村子都被搅醒了。 1979年,小轿车?电视机? 这对我们来说,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我胡乱套上件汗褂子,趿拉着破布鞋,跟着我爹和兴奋的村民们一起往打谷场涌去。 打谷场上已经围满了人,煤油灯、手电筒晃来晃去,跟过年似的。人群中央,果然停着一辆小轿车,车身蒙着层土,但在灯光下依旧能看出是绿色的,方头方脑,像个铁盒子......后来我知道那叫212吉普,但在当时我眼里,就是顶时髦的小轿车。 车旁边站着两个人,穿着紧绷绷的“的确良”白衬衫,下身是裤线能削萝卜的“的卡”蓝裤子,脚上是擦得倍儿亮的黑皮鞋。 一个是高大壮实的斌子,咧着嘴笑,头发抹得油光水滑。 另一个是精瘦的泥鳅,小眼睛滴溜溜转,手里夹着根带过滤嘴的香烟,那做派,活脱脱城里干部的模样。 “斌子?真是你小子?!”我爹挤过去,难以置信地摸着吉普车的引擎盖。 “叔!是我!”斌子嗓门洪亮,用力拍着我爹的肩膀,“回来了!看看咱村,一点没变样!” 泥鳅则更直接,他打开吉普车后座,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大纸箱子,拆开泡沫,里面露出一台崭新的、屏幕像黑玻璃一样的机器。 “乡亲们!瞧好了啊!电视机!14寸大彩电!”泥鳅喊着,虽然那电视分明是黑白的。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往前挤着想看得更清楚,嘴里吆喝着“真能出人影儿?”、“听说里头能唱戏?”、“得通电吧?咱村还没通电呢!”诸如此类的话语。 斌子大手一挥:“别操心电,我带了电瓶,今晚就让老少爷们儿开开眼。”他俩忙活着从车里搬出个大电瓶,接上电线,又竖起一根绑着易拉罐的天线杆子。 所有村民,包括我,都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那黑玻璃屏幕。 刺啦一声,屏幕亮了。冒出密密麻麻的雪花点。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泥鳅慢慢转动天线杆,屏幕上的雪花跳跃着,忽然间,雪花凝聚成了模糊的人影,还有声音传出来:“......北京电视台......为您报道......” “出来了!真出来了!” 全场沸腾了! 老头老太太们凑到最前面,眼都不眨。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地尖叫乱跑。屏幕上放的啥内容根本没人在意,光是“里面有人”这个事实,就足够震撼我们一整年了。 我蹲在人群外围,看着那闪烁的屏幕,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斌子和泥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羡慕,嫉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要是我能像他们一样就行了...... 电视看到大半夜,直到电瓶耗得差不多了,屏幕暗下去,村民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边走边热烈地议论着。 我默默往回走,心里空落落的。 刚到家门口,就被斌子和泥鳅堵住了。“霍娃子,咋样?哥们儿这排面还行吧?够洋气不?”斌子搂住我脖子,一股子烟味和头油味。 “牛逼。”我由衷地说,带着点酸味儿,“你俩这是真发了。” 泥鳅递给我一根带过滤嘴的“大前门”,我没接,不会抽。他自己点上,吐个烟圈:“发财谈不上,就是比土里刨食强点。霍娃子,还想跟你爹一样,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 我没吭声,低下头。 谁他妈想啊? 斌子压低了声音:“跟我们走吧,霍娃子。出去闯闯!城里钱好挣!你看我俩,才出去多久?” 我心猛地一跳:“出去?我能干啥?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 “有力气和胆子就行!”斌子拍着胸脯,“哥们儿还能坑你?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挣了钱,给你家盖个大瓦房,再给你娶个城里妞!那城里妞身上可香了,没一点土汗味!” 泥鳅也凑过来,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就是!在这破地方有啥前途?种一年地,不够交公粮的。出去见见世面,机会多的是。” 我心跳得厉害。 穷怕了,也打心底里不想当农民。他们的邀请,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在我眼前晃。“我......我得跟我爹商量商量......”我犹豫着。 “商量个屁!”斌子一瞪眼,“你爹能让你去?老老实实种地才是正经。想改变命运,得靠自己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那晚,我躺在凉床上,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窗外的知了还在叫,斌子和泥鳅的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响。小轿车、电视机、的确良衬衫、过滤嘴香烟......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最终压倒了对我爹的恐惧和对未知的忐忑。 天蒙蒙亮,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把我娘偷偷攒给我娶媳妇的十几块钱揣进兜里。我想了想,又抽出一大半放回去,只拿了几块钱,然后留了张歪歪扭扭的字条:“爹,娘,我出去闯闯,挣了钱就回来给你们盖房子。”做完这些之后,我偷偷摸摸地溜出家门,像做贼一样跑到村口。 斌子和泥鳅已经等在吉普车旁了。 “这就对了!走!”斌子大笑着一拍我后背,把我塞进吉普车后座。 车子发动,颠簸着驶离吴家屯。 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土路、庄稼地、破房子越来越远,心里既有逃离的兴奋,也有背井离乡的恐慌。 吉普车开了两天一夜,中途在路边的“大车店”睡了一晚,中午吃饭都是下馆子,我虽然晕车,但还是乐此不疲。 越往北走,地势越平坦,村庄越密集,柏油马路也出现了。 我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北京城。 那城墙,那么高! 那楼房,那么多! 街上的人都穿着时髦,自行车流望不到头。各种声响、气味、色彩扑面而来,把我这个乡巴佬彻底淹没了。我紧紧抓着车座,眼睛不够用,看什么都新鲜。路过一栋大楼时,我甚至看到有个女人在窗户边晾衣服,吓得我赶紧低头......咋能不拉窗帘呢?在村里子乱看,可是要被剜眼珠子的! 斌子和泥鳅看着我土包子进城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车子最终拐进一条胡同,停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门前。朱红大门,门口两个石墩子,看着就气派。 泥鳅上前敲敲门,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半张脸,警惕地打量了一下,看到是斌子和泥鳅,才把门打开。 进去是个院子,方砖墁地,角落里种着棵石榴树,结着果。正房厢房都关着门,静悄悄的。 一个干巴瘦的老头从正房走出来,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他眼睛不大,但看人的时候,像针一样,能扎进你肉里。 “黄爷,人带来了。”泥鳅恭敬地说。 斌子推了我一把:“叫黄爷。”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笨拙地学着电视里的样子鞠了个躬:“黄......黄爷好。” 黄爷没应声,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东西的价值。“底子干净?”他问,声音嘶哑。 “干净,绝对干净。”斌子赶紧说,“俺们一个村光屁股长大的,老实娃子,穷得叮当响,就想出来挣口饭吃。” 黄爷慢慢踱步到我面前,猛地出手,在我胳膊、胸口捏了几把。他手劲极大,捏得我生疼。“嗯,骨架还行,是块下力的料。”他点点头,又盯着我的眼睛,“怕苦吗?” “不......不怕!”我硬着头皮说。 “怕死吗?”他又问,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爷似乎也没指望我回答,哼了一声,转身往厢房走:“进来吧。”我们跟着他走进厢房。 屋里光线很暗,摆设都是老物件,八仙桌、太师椅、条案、釉彩瓶、半身佛......案上还有个香炉,冒着细细的烟。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奇怪的香味,有点像庙里的味道,又有点不一样。 这时,里屋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个女人。我一看,眼睛都直了。 那女人看着不到三十岁,穿着一件碎花的裙子,小腿露在外面,衬得身段鼓鼓囊囊。她头发烫着大波浪,皮肤白净,眼睛水汪汪的,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跟我见过的所有农村女人都不一样,又洋气,又......又骚情。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当即就羞红了脸。 她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梳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很大,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三娘。”泥鳅和斌子都恭敬地叫了一声。 我也有样学样地低下头,跟着叫了一声“三娘”。 三娘目光在我们身上一扫,最后落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爹,这小伙儿瞅着挺精神啊,哪来的?” “斌子他们带来的,说是老乡。”黄爷在太师椅上坐下,盘着核桃,“想入伙,混口饭吃。” 三娘走到我面前,离得很近,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雪花膏的香味儿。她比我矮半头,仰着脸看我,眼睛亮亮的:“多大了?” “十......十七。”我嗓子发干,不敢看她。 “哟,还是个雏儿吧?”她噗嗤一笑,伸出手,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我的下巴。 我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动都不敢动。 斌子和泥鳅在一旁挤眉弄眼地坏笑。 那小丫头扯了扯三娘的衣角:“妈......” 三娘这才退后一步,双手环胸:“爹,这年头风声紧,条子盯得厉害,生瓜蛋子容易出事。” 黄爷慢悠悠地说:“所以才要知根知底。穷地方来的,没牵扯,才好用。规矩慢慢教就是了。”他转向我:“娃子,知道我们是干啥营生的不?” 我茫然地摇摇头。 一路上我问过好几次,斌子和泥鳅都神秘兮兮地说“到了就知道,保准赚大钱”。 黄爷和三娘对视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咱们这行,老祖宗叫摸金,官家叫盗墓贼,咱们自己,叫支锅的,或者......倒斗的。” ------------ 第2章盗墓 盗墓贼?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挖人祖坟? 这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啊! 我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怕了?”黄爷眼睛眯起来。 “我......我......”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没想到是干这个! 这可是要吃枪子儿的罪过! “现在知道怕也晚了。”三娘轻笑一声,语气却冷了下来,“这院门,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斌子,泥鳅,没跟他说清楚?” 斌子赶紧打圆场:“黄爷,三娘,霍娃子就是一时没转过弯。霍娃子,你想想,种地有啥前途?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挣几个子儿?跟咱们干,一个月就是成千上万,够你爹娘在家盖三间大瓦房!够你娶三个媳妇儿!” 泥鳅也凑过来低声道:“兄弟,到这步了,由不得你退啦。乖乖听话,有钱一起赚,有肉一起吃。” 我心脏狂跳,后背冷汗直冒。我看着黄爷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三娘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再看看斌子和泥鳅......他们脸上早已没了在村里的热情,只剩下一种混不吝的江湖气。 我明白,我这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要么入伙,要么......可能真得横着出这个门。 不过黄爷倒是并没有拿我打趣,他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盯着我:“我们这行不强求,打心底里不愿意,留着反而是定时炸弹。小娃子,如果敢的话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如果不敢想回去继续种地......”他把目光转移到三娘身上,“给这小子买张车票,送他回去。”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咋办。 实在是穷怕了。 也真不想回那个土坷垃里刨食了。 我咬着牙,脑子里闪过小轿车,电视机,大瓦房,城里妞......还有我爹娘佝偻的背影。最终,贪婪还是占据上风。我猛地一跺脚,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黄爷!三娘!我......我干!” 黄爷听我咬着牙说出“我干”那俩字,脸上没啥表情,就是那对儿油光锃亮的核桃在手里转得快了些。 三娘倒是又笑了,这次笑得没那么戏谑,带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满意? “行,算你小子有点胆色。”黄爷终于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嘶哑,“不过,这行当不是有胆就够。眼要毒,手要稳,心要狠,还得懂规矩。规矩比天大,犯了规矩,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赶紧点头,喉咙发干,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泥鳅,斌子,”黄爷吩咐道,“先带他安顿下来,就住西厢那柴房,收拾个地方出来。明儿开始,跟着学规矩,认家伙。” “好嘞,黄爷!”斌子应得痛快,一把搂过我肩膀,“走吧,霍娃子,带你去瞧瞧窝儿!” 泥鳅冲黄爷和三娘点点头,也跟着出来。 西厢房边上有个低矮的小耳房,以前估计真是放柴火的,一股子霉味和尘土气。里面堆着些杂七杂八的旧家伙什,靠墙搭着块木板,就算是床了。斌子胡乱把上面的破麻袋挪开,激起一阵灰。 “咳......咳......就......就这儿?” 我有点傻眼,这比我家那土炕还不如。 “咋?还想住正房啊?”泥鳅嗤笑一声,扔过来一套油腻腻的铺盖,“有个遮风的地儿就不错了。刚入行的棒槌都这待遇,老子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斌子倒是实在点,帮我拍了拍木板上的灰:“凑合先住着,等立了功,黄爷自然有赏。走,先弄点吃的去,肚子早他妈咕咕叫了。” 厨房在院子东南角,很小,黑乎乎的。泥鳅掀开锅盖,里面有几个冷窝头,还有半盆看不出是啥的菜糊糊。他掰了半个窝头塞给我,自己拿起一个就啃。我拿着那硬得能砸死狗的窝头,有点愣神。这跟我想象的“吃香喝辣”差距有点大。 “瞅啥?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干活?”斌子嘟囔着,就着凉水啃窝头,“咱这行,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下了洞子,有时候几天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我默默啃着窝头,拉得嗓子眼疼,只能使劲往下咽。至于那半盆菜糊糊,我总感觉有股馊味,愣是没敢碰。 三娘端着个碗过来,碗里是白米饭,上面还有几片油汪汪的腊肉。她瞥了一眼我们手里的窝头,没说话,把碗放在灶台上,对着那小丫头说:“豆豆,快吃。” 豆豆怯生生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米饭。我看着她碗里的肉,偷偷咽了口口水。 三娘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回头看我,嘴角一勾:“想吃?” 我赶紧摇头。 “想吃就好好学,出了活儿,有的是肉吃。”她说完,扭着腰走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盖着那股子汗油味的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院子外头是北京的夜空,不像我们村那么黑,透着点昏黄的光,听说那叫灯光污染。屋里老鼠在墙角吱吱喳喳地跑,我心里乱糟糟的。 盗墓贼......挖坟掘墓......吃枪子儿......这些词在我脑子里疯狂打转。可一想到我爹娘愁苦的脸,想到村里人羡慕地看着斌子他们的小轿车,想到三娘那白嫩嫩的手腕和油汪汪的腊肉,那点害怕就又被压下去了。 妈的,豁出去了!穷死也是死,被枪毙也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我就被斌子叫醒了。 “练活儿了!” 我迷迷瞪瞪跟着他来到院子当间。黄爷已经在那了,穿着练功衫,在打一套慢悠悠的拳。泥鳅也在,哈欠连天。 黄爷打完收功,瞥了我一眼:“身子太僵,欠练。先从根基来。扎马步,一个时辰。” “一......一个时辰?俩钟头?”我腿肚子有点软。 “废什么话!”泥鳅踢了我小腿一脚,“黄爷的话就是圣旨!蹲好!” 我只好咬牙摆开架势蹲下去。 刚开始还行,没过一炷香,大腿就跟筛糠似的抖,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黄爷也不看我,就在院子里溜达,时不时纠正一下斌子和泥鳅的动作。他俩也蹲着,但明显稳当多了。 三娘端着个搪瓷缸子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热闹,小口抿着水。豆豆躲在她身后,好奇地看我们。 “妈,那三个哥哥为啥一直蹲着?”豆豆小声问。 “练功呢,下盘不稳,下了洞子站不住,就得让里面的东西拖了去。”三娘声音不大,却让我后脊梁一阵发凉。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时辰,我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直接瘫在地上。 “歇屁!起来!”黄爷喝道,“认家伙!” 斌子搬来个大木箱子,打开,里面琳琅满目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工具。有扁平带刃的,有带钩带刺的,有拧成麻花状的,全是铁器,看着就沉。 “瞅好了,这是撬棍,别石门闩子的;这是探铲,打洞认土用的;这是蜈蚣挂山梯,拆开来能接长,下深坑好用;这是黑折子,专破棺材钉的;这是洛阳铲,最重要的吃饭家伙,你得学会怎么使,怎么从带出来的土里分辨底下有没有货,是哪个朝代的坑......” 黄爷一件件拿起来,讲解名字、用途、用法。我听得头晕眼花,感觉比上学那会儿背书还难。 “这是下金钱,检查机关的;这是墨斗线,辟邪划界;这是飞虎爪,攀高用的......”他又指着一些非工具类的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我汗毛又立起来了。 讲完一遍,黄爷让我挨个儿摸,记住手感、重量。 “家伙事就是命,不熟悉,关键时刻就得抓瞎。” 下午是文化课,主要是泥鳅教我。他拿出些破旧的线装书,还有一堆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星宿、地形。 “认穴看星,分金定穴,那是摸金校尉的高深本事,咱北派土夫子不全靠那个,但也得懂点皮毛。”泥鳅指着图纸,“最基本的风水得要懂,啥地方藏风聚气,可能是好穴。历朝历代的墓葬规制、棺椁样式、明器特点,都得记。别他妈把唐宋的玩意当先秦的卖了,丢人现眼还赔钱。” 他还教我一些黑话切口。 “锅,就是墓;支锅,就是组队下墓;掌眼,是负责鉴定、定穴的;下苦力,就是干挖土撬石力气活的;卖米郎,是负责销赃出手的;炸锅,就是出事了,可能被雷子(警察)盯上了;起雾,就是墓里有毒气;尸变,也叫‘闹凶’;明器,就是墓里出的好东西;肉粽,是指保存完好的干尸......这些都得烂肚子里,跟外人半句不能提。” 我像块海绵一样拼命记,但东西太多太杂,脑子嗡嗡的。 晚上吃饭前,黄爷会考校我。答不上来,或者记错了,轻则没饭吃,重则就得挨那核桃敲脑袋,疼得钻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白天练功认家伙学规矩,晚上啃窝头睡柴房。累是真累,苦是真苦,提心吊胆也是真。但奇怪的是,我心里那点恐慌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和......隐隐的兴奋。 尤其是当我逐渐能认出不同朝代的墓土,能熟练使用洛阳铲打出规整的探洞,能说出那些黑话切口时,斌子和泥鳅偶尔会夸我一句“上手快”,连黄爷看我的眼神都没那么冷了。 三娘还是那样,时不时逗我两句,看我脸红就笑了。有时练功晚了,她会偷偷塞给我半个白面馒头,或者几块冰糖。我不敢要,又馋,最后还是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心里怦怦跳,也不知道是怕还是别的啥。 有一次我蹲马步又累又饿,眼前发黑,差点栽过去。是她从后面扶了我一把,温软的身子贴了我一下,声音带着热气喷在我耳朵边:“小子,站稳喽,脚下不稳,怎么立得住?” 我浑身一激灵,像触了电一样,腿居然真的不抖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全是三娘水汪汪的眼睛和那碎花裙下鼓鼓囊囊的胸脯,那种感觉欲仙欲死。第二天醒过来,凉床都快晃塌了,我红着脸,赶紧去冲了个凉水澡。 三娘比我大了将近十岁,又是黄爷的闺女,我在梦里干的那些缺德事根本不敢说出口。 在院里待了快一个月,除了偶尔跟斌子出去采买点吃食,我几乎没出过那四合院大门。黄爷管得严,说是生面孔,少在外面晃悠,免得惹眼。 直到有一天晚上,黄爷把我们都叫到正屋。桌上摊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像是手工画的,上面标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他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来活儿了。” ------------ 第3章第一次下地 “南边大兴那头,老乡平地挖出点东西,像是窑口,露了天。泥鳅去看过了,土色没错,像是汉代的灰坑(平民墓),但规制又不全像,底下可能有点东西。不大,练练手正合适。”他看向我:“霍娃子,这次你跟着下去,斌子带你。不用你动手,跟着看,跟着学,感受感受底下啥滋味。泥鳅在上面照应。” 我心脏猛地提了起来! 终于要来了! 斌子咧嘴一笑,摩拳擦掌:“放心吧黄爷,保准把霍娃子全须全尾带回来。” 三娘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豆豆往身边拉了拉。 第二天夜里,没有月亮,风挺大。 我们三个摸黑出了城,骑着两辆破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煤油灯,车后座驮着工具包。斌子骑一辆,驮着我。泥鳅骑另一辆,驮着工具。 一路颠簸,到了地方。 那是一片荒凉的庄稼地,苞米都收完了,只剩下杆子立着,风一吹哗哗响。在一个土坡后面,果然有个新挖开的痕迹,黑乎乎的洞口像一张嘴,往外冒着阴冷的气。 泥鳅四下张望,学了几声猫头鹰叫,确认没问题。 斌子把工具卸下来,拿出绳子、马灯、一小瓶烧酒。“喝了,壮胆,驱寒。”斌子把酒瓶递给我。 我灌了一口,辣得直咳嗽,一股热流从嗓子眼烧到胃里。 “我先下,你跟着,慢点,踩稳喽。”斌子把绳子拴在旁边一棵老树上,另一头扔进洞里,嘴里叼着马灯,率先溜了下去。 越往下,温度越低,一股土腥味和霉味越来越浓。上面泥鳅和马灯的光越来越远,很快,四周就只剩下黑暗,还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踩到了实地。 斌子举着马灯照过来:“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脏跳得厉害,借着灯光打量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墓室,砖砌的,已经有些塌陷。中间摆着一口腐烂得差不多的木头棺材,盖子歪在一边。四周散落着一些陶罐瓦器,大多都破了。 “瞅瞅,就一穷坑。”斌子用撬棍拨拉着那些碎片,“没啥油水,估计就几件陶器,早让人摸过了。”他走到棺材边上,往里照了照:“哟,还剩几根骨头架子。” 我凑过去,屏住呼吸。 棺材里躺着一具白骨,衣服早就烂光了,头骨歪在一边,两个黑窟窿对着我们。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见死人骨头,胃里一阵翻腾,刚才喝的烧酒差点吐出来。 “怂样!”斌子笑话我,“这算好的了,你是没见过那烂透流汤的,那才叫一个恶心。”他伸手进去,在白骨底下摸了摸,掏出个锈迹斑斑的小铜镜,还有几个同样长满绿锈的铜钱。“就这点破铜烂铁,不值几个大子儿。”斌子掂量了一下,揣进兜里,“行了,也算没白来。走吧,上去。” 我松了口气,赶紧转身想抓住绳子爬上去。就在我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好像瞥见那棺材里的头骨,那两个黑窟窿好像动了一下,正对着我。我头皮一炸,猛地回头。马灯光线下,那头骨好好的躺着,并没动静。 “咋了?”斌子问。 “没......没啥......”我以为是眼花,心有余悸。 斌子把马灯凑近棺材,又仔细照了照,“咦”了一声。“这底下......好像还有层砖?”他用撬棍敲了敲棺材底部的墓砖,声音有点空。“妈的,难道是夹层?”斌子来了兴致,“霍娃子,搭把手,把这烂棺材板子挪开!” 我心里发毛,但又不敢不听,只好忍着恶心,和他一起把那些腐朽的棺材板子推到一边。底下果然露出一片略微松动的墓砖。 斌子用撬棍别住,用力一撬。咔哒一声,几块砖松动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难闻的、带着陈腐腥气的味道涌了上来。 “操!真有货!”斌子兴奋地低吼,把马灯凑过去照。 灯光往下,似乎照到了什么东西,反射出一点幽暗的光。但就在同时,我好像听到一声极轻微、极缥缈的叹息声,从那洞里飘了出来。 我浑身汗毛瞬间立起,一把抓住斌子的胳膊:“斌哥!你......你听见没?” 斌子正兴奋着,不耐烦地甩开我:“听见个屁!别自己吓自己!底下好像有陶俑,看着品相不错!妈的,这趟值了!”他说着,就要把身子探下去摸。就在这时,我们头顶上突然传来泥鳅压得极低、却无比急促的呼哨声。 三长一短!是警报!炸锅了?!上面起雾了?! 斌子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变得煞白。我也吓傻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炸锅!这是最要命的警报。意味着上面出大事了,很可能是雷子摸过来了。 “操!”斌子低骂一声,反应极快,立刻把手从那个黑漆漆的夹层里缩回来,也顾不上什么陶俑了。他猛地吹熄了手里的马灯,四周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只剩下我们俩粗重的呼吸声和头顶泥鳅那急促的、还在重复的呼哨声。 黑暗中,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似乎又响了一下,这次更清晰了点,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怨怼,就贴着我后脖颈子。我头皮发麻,牙齿嘚嘚嘚地磕碰起来,死死抓住斌子的胳膊,抖得像个筛子。 “别他妈慌!”斌子反手掐了我胳膊一把,疼得我一激灵,“慌就死定了!听着,跟着我,别出声!”他摸黑抓住垂下来的绳子,塞到我手里:“上!快!” 我手软脚软,几乎是凭着本能往上爬。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粗糙的绳子磨着手心,冰冷的洞壁蹭着身体。上面的呼哨声停了,死一样的寂静压下来,更让人恐惧。 斌子在下面托着我屁股,低声催促:“快!快点!” 我拼命往上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逃命的念头。好不容易看到洞口一点模糊的天光,一只手伸下来,猛地把我拽了上去。 是三娘!三娘怎么来了? 她脸色铁青,一把将我按倒在草丛里,力气大得吓人。我躲在她身子底下,梨花膏的香味一个劲地往我鼻子里钻,我的脸瞬间红了,拼了命地咽口水。 斌子也紧跟着爬了上来,泥鳅立刻把掀开的伪装草皮盖回洞口,手脚麻利得不像话。“咋回事?”斌子压低声音,嘴唇都在抖。 ------------ 第4章逃跑 “远处有手电光,往这边晃,像是巡夜的,妈的,不知道咋摸到这荒郊野地来了!”泥鳅语速极快,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田野,“没直接过来,可能还没确定,但不能赌。东西呢?” 斌子从怀里摸出那面铜镜和几个铜钱:“就这点破铜烂铁,底下还有个夹层,刚撬开,还没等摸,你就叫了。” 泥鳅接过看了一眼,揣进兜里:“够屁!撤!快!” 我们四个猫着腰,借着苞米杆子的掩护,玩命地往自行车停的方向跑。我两腿发软,好几次差点摔倒,三娘死死拽着我的手拉着我跑。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吹得苞米叶子哗啦啦响,听起来就像后面有无数人在追赶。一直跑到自行车跟前,骑上去猛蹬出去老远,也没看见后面有人追来,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微落下一点点。 一路无话,死命蹬车。 回到四合院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除了三娘之外,我们三个都是一身冷汗,满身泥土,狼狈不堪。 黄爷居然还没睡,就坐在正屋堂前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核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咋样?”黄爷声音嘶哑地问。 泥鳅把情况简单说了,掏出那点铜器放在桌上。 黄爷拿起那面锈迹斑斑的铜镜看了看,又扔回桌上,冷哼一声:“屁麻坑,就出这点水头?还差点炸锅?” 斌子低着头:“黄爷,底下真有个夹层,刚撬开,泥鳅就叫了,没来得及......” “夹层?”黄爷眼皮抬了抬,“啥样?” “黑乎乎的,味儿冲,好像有陶俑,看着品相不赖......”斌子描述着。 黄爷沉默了一下,手指敲着桌面:“行了,人回来就行。这点东西,明天让泥鳅去潘家园出了,换点粮食钱。以后眼睛放亮点,风声紧,别他妈阴沟里翻船。”他挥挥手,让我们滚去睡觉。 我回到那间冰冷的柴房,躺在硬板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一闭眼就是那黑黢黢的洞口,那棺材里的白骨,还有那声诡异的叹息。身上被绳子磨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这就是倒斗?第一次下坑,就差点被雷子摁住,吓丢了半条命,就摸回来几块破铜烂铁?这跟我预想的发财差距也太大了。 第二天,我蔫头耷脑,练功都没精神。扎马步时腿软得直打晃,被黄爷用核桃狠狠敲了下后脑勺。 “怂了?”黄爷眯着眼看我,“才见这点阵仗就尿裤子了?趁早滚回你老家种地去!” 我咬着牙,没吭声,心里憋着一股火和不甘心。 中午吃饭时,三娘破天荒地给我碗里夹了一筷子咸菜,瞥了我一眼:“咋?昨晚吓破胆了?” 我闷头啃窝头,不看她。 “哪个好手不是从吓破胆过来的?”她声音不高,带着点嘲弄,又有点别的意味,“底下那点动静,十有八九是自己吓自己。真遇上闹凶的,你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听到她的安慰,我点了点头,又问她:“你咋来了?” “我怕你们出事,所以一直跟在后面。” 说完这句话,她扭身走了,留下那筷子咸菜。 我盯着那咸菜,心里五味杂陈。 下午,泥鳅出去了,说是去潘家园出货。斌子被黄爷叫去收拾工具。我没事干,就在院里继续练扎马步,跟自己较劲。 豆豆那丫头蹲在石榴树下玩泥巴,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过了好久,她小声问我:“哥哥,地下......好玩吗?” 我愣了一下,苦笑:“不好玩,吓人。” “哦。”她低下头,继续玩泥巴,“妈妈说,地下有吃小孩的妖怪。” 我心里一毛,没接话。 晚上泥鳅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他把几张毛票拍在桌上:“妈的,破铜烂铁,就卖了十几块钱。” 黄爷没说什么,让三娘把钱收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练功、学规矩、啃窝头。 但经过那一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斌子和泥鳅看我的眼神少了点之前的随意,多了点认同,好像我真算一起扛过事的人了。黄爷偶尔也会多指点我两句认土辨器的诀窍。 我更拼命地学,更拼命地练。 我知道这行危险,但我也知道,我想活下去,想挣到钱,就不能一直当个棒槌。那声诡异的叹息和差点被雷子抓住的恐惧,反而成了催我往前走的鞭子。 又过了些天,晚上吃完饭,黄爷没让我立刻回柴房,把我叫到跟前:“霍娃子,你来也有些时日了。规矩学了点,家伙也摸了,坑也下过一次了。虽然是个屁麻坑,也算见了腥气。” 黄爷盘着核桃,慢悠悠地说,“咱这行,师徒名分不像别的行当那么讲究,但进了门,也得有个交代。你算是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今天给你亮亮堂子,让你知道咱这脉的根脚。” 我赶紧挺直腰板听着。 黄爷指了指堂屋正墙上挂着的一幅泛黄的画像。那画像平时用块布遮着,我从来没留意过。此刻布掀开了,上面画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人,面目模糊,看着有些年头了。 “咱这北派,不像摸金校尉有符有咒,也不像搬山道人有术有技,更不像卸岭力士人多势众。咱靠的就是胆子大,家伙硬,手艺精。”黄爷语气里带着点自傲,“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不多,就几条铁律:一,不对妇孺下手;二,不起暴尸敛财之念;三,留一线,不绝户;四,也是最重要的,嘴巴严,讲义气。犯了任何一条,三刀六洞,自个儿掂量。” 我听得心惊肉跳,连连点头。 “咱们这一支,传到我这儿,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黄爷叹了口气,“现在不比以前了,雷子盯得紧,好坑也越来越少。以后,就得靠你们这些后生了。”他看向我:“霍娃子,你胆子虽小,但还算灵性,肯吃苦。以后跟着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我心里有点热乎,感觉像是终于被这个冰冷的圈子接纳了一点。 从那以后,我的日子稍微好过了点。吃饭偶尔能见到点油花,三娘塞给我馒头冰糖的次数也多了点。训练依旧辛苦,但我知道这是在保自己的命。 我开始跟着泥鳅学更深的认土本事。 不同朝代、不同等级的墓,封土、夯土、墓土都不一样。 汉墓多“白膏泥”和“青膏泥”,密封好;唐墓喜欢用“糯米石灰浆”,坚硬无比;宋墓土杂,但往往带瓷片;明墓夯土层最厚实,难打洞......还有“血淤土”、“雪花砂”、“朱砂土”这些特殊土质,往往意味着底下有硬货或者凶险。 斌子则教我怎么使力,怎么打洞又快又隐蔽,怎么别石门省力气,怎么在狭小空间里转身发力。他力气大,但粗中有细,一些技巧都是拿命换来的经验。 我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四合院里的每一个人。 黄爷的大名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外号“黄鼠狼”,我们都叫他黄爷,是定盘星,话不多,但句句是命令,眼神毒辣,经验老道。 斌子和泥鳅是亲兄弟,哥哥大名刘斌,是队里的猛张飞,下苦力的一把好手,讲义气,但脾气暴,容易上头。弟弟大名刘明,但我们从小就叫他泥鳅,是个鬼机灵,对外联络销路,打探消息,认物定价都是一把好手,但有点滑头。 三娘......我看不透她。她好像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又什么都懂。有时风情万种,有时又冷得像块冰。唯一不变的,就是三娘始终很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我不知道豆豆是不是她的亲生闺女,如果是,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这么幸运。她对我时好时坏、若即若离,让我心里老是七上八下。 豆豆还是那样,怯生生的,但跟我熟了,偶尔会对我笑一下。 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又过了两三个月,北京城入了秋,天气凉了下来。院里那棵石榴树果子都红透了,裂开了口。 这天,黄爷又把我们叫到屋里,脸色比上次还凝重。“来大锅了。”他指着桌上又是一张手绘的地图,这次画得更精细,标注也更复杂。“河北地界,一个老坑,让雨水冲塌了一块,露了相。去看过了,土色是战国的,‘黄肠题凑’的规制,错不了。” 黄肠题凑?我心里一跳!这可是王侯级别的大墓,用的是柏木黄心堆叠成的墓室,规格极高。 “但这锅子太硬,咱一家吃不下,得请几个老伙计支锅。”黄爷沉声看向我:“霍娃子,这次,你不能再光看着了,得下苦力。怕不怕?” 我看着地图上那个标注的点,想起第一次下坑的惊恐,想起那声叹息,手心又开始冒汗。但我也想起了斌子的小轿车,泥鳅的电视机,想起了黄爷说的“大锅”,想起了我爹娘佝偻的背影。 我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颤,却异常清晰:“黄爷,您吩咐吧!我不怕!” ------------ 第5章学习 黄爷听我说“不怕”,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难得地睁大了些,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两盏小灯,在我脸上停了几秒。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又接着转头吩咐,“斌子,明儿开始,带他练练气力,下大苦力不是耍嘴皮子,别到时候软了脚,拖累大伙儿折里头。” “放心吧黄爷!”斌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包在我身上!” 从第二天起,我的苦日子才算真正开始。天不亮就被斌子从柴房拖出来,不再是单纯的扎马步,而是真刀真枪地练力气。 院里不知道从哪弄来两个石锁,死沉死沉,让我天天举。当然也少不了扛着沙袋在院里折返跑,练得我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晚上躺硬板床上都觉得那床在晃。 斌子还弄来一根粗麻绳,一头拴在石榴树上,一头让我拽着,学驴拉磨一样原地转圈拔河,说是练下盘和憋气。他自己倒是轻巧,一边说着“底下干活,一口气憋不住,吸了尸气,神仙难救!”的风凉话,一边啃着烧饼悠哉悠哉。 泥鳅也没闲着,除了继续教我认土辨器,还开始灌输更多实战的黑话和规矩。 “看到墓道里的积水,叫‘龙涎’,深浅不一,说不定藏着翻板陷坑;墓顶渗水,叫‘下雨’,得赶紧撤,容易塌;棺材板子叫‘盖天’,撬的时候得有讲究,不能蛮干;开棺前得‘下金钱’,既是问路,也是买路;摸到东西不能直接看,得先揣怀里,出了坑再说,这叫‘不见天’;万一碰上‘肉粽’‘起尸’,墨斗线捆尸,别回头,玩命跑......” 我听得头皮发麻,只能拼命往脑子里记。晚上睡觉都在嘟囔“龙涎”、“下雨”、“盖天”...... 三娘有时会端个碗,靠在门框上看我累得像条死狗,嘴角噙着笑。有一次我举石锁脱力,差点砸到脚,是她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 “谢......谢谢三娘。”我喘着粗气,汗流进眼睛里,涩得疼。 她没松手,反而就着拉我的姿势,手指在我小臂上捏了捏,像是在掂量猪肉膘厚不厚。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还带着点调侃,“嗯,是结实了点。不过还是嫩,欠火候。”她手指碰到的地方,像过了电,我胳膊上的肌肉突突直跳,赶紧抽回手,脸臊得通红。 豆豆在一旁眨着大眼睛看,忽然小声说:“妈妈,哥哥脸红了。” 三娘噗嗤一笑,扭着腰走了:“豆豆,别瞎说。”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日子就在这累死累活又提心吊胆中一天天过去。北京的秋天短,转眼就刮起了凉风,树叶子哗啦啦地掉。院里那棵石榴树的红果子早就被摘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黄爷出门的频率高了,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两天。回来的时候,脸色要么更凝重,要么就带着点压抑的兴奋。我知道,那“大锅”的事,正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终于,在一个阴沉的下午,黄爷把我们都叫到正屋。 屋里除了我们,还多了两个生面孔。 一个是个矮壮的老头,看着比黄爷年纪还大点,满脸褶子,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手指关节粗大,像是常年使力气的。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闷头抽着旱烟,烟雾呛人。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四十上下,瘦高个,戴着副破眼镜,镜片厚得像酒瓶底,看着有点木讷,但眼神扫过屋里器物时,会闪过一种极专注的光。 “老柴,老范。”黄爷简单介绍了一下,“都是老伙计了,信得过。” 矮壮老头是老柴,据斌子后来偷偷告诉我,是东北那边过来的好手,尤其擅长打洞破土,外号“穿山甲”。 戴眼镜的是老范,是个掌眼先生,对明器鉴定、尤其是金石玉器极为在行,就是有点子迂腐。 “锅子都清楚了。”黄爷铺开那张详细的地图,“战国的坑,黄肠题凑,硬茬子。在河北那边,离官道不远,动静不能大。老柴负责打洞定位,斌子下苦力,泥鳅望风联络,老范掌眼定价。三娘留在这看家,统筹。”他顿了顿,目光又落在我身上:“霍娃子,你跟着斌子,听他招呼,递家伙,清土,学着点。” 我心里一紧,连忙点头。 “家伙都备齐了?”老柴磕了磕烟袋锅,声音沙哑地问。 “齐了。”黄爷点头,“新打了探铲,加长了蜈蚣挂山梯,备足了黑折子、撬棍。药包子(防毒面具)也准备了几个。” 老范推了推眼镜,凑近地图仔细看:“看这地势,依山傍水,是块好穴。但战国墓,机关少不了,流沙、伏火、积石,都有可能。进去后,每一步都得踩稳了。” 接下来几天,院子里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各种工具被搬出来反复检查、打磨、组装。 斌子带着我一遍遍练习打绳结、快速传递工具、用小铲子清理浮土。老柴偶尔会指点我几句下铲的角度和听声辨位的技巧。老范则捧着几本快散架的旧书,对照着一些残破的拓片,念念有词。 三娘忙着准备干粮、水、药品,还有厚实点的衣服。她弄来一包味道冲鼻的草药,分给我们每人一小包,让贴身带着,说能辟邪防虫。 豆豆似乎也感觉到不寻常,比以前更安静了,常常抱着个破布娃娃,坐在门槛上看着我们忙活。 出发的前一晚,黄爷弄来一瓶白酒,切了一盘猪头肉,算是犒劳。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没人多说话。 老柴依旧闷头抽烟喝酒,老范小口抿着酒,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斌子和泥鳅倒是吃得欢实,但眼神里也藏着紧张。 黄爷端起酒杯,扫了我们一眼:“明儿出发,规矩都别忘了。手稳,心细,嘴严。能出水最好,出不了水,人也得全须全尾地回来。干!” 我们都端起碗,碰了一下。 辣酒入喉,像一道火线烧下去,却驱不散心里的那点寒意。 吃完饭,我回到柴房,看着角落里已经打包好的工具包,心里怦怦直跳。第一次下那种大墓,说不怕是假的。上次下墓时听到的那声叹息,还有那个黑窟窿,总在我眼前晃。 正胡思乱想,门帘一挑,三娘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个小布包,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将之塞到了我手里。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铜钱,像是“五帝钱”,磨得锃亮。 “明天揣着,饿了吃。”她声音很轻,不像平时那样带着戏谑,“铜钱辟邪,压兜底,别弄丢了。” 我捏着那还有点温热的馒头和冰冷的铜钱,喉咙有点堵:“三娘......” 她没让我说下去,伸手替我理了理衣领,动作很轻。她的手指有点凉,碰到我脖子上的皮肤,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子......”她看着我,眼睛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显得特别深,“机灵点,别傻乎乎地往前冲。看着点斌子,他有时候虎了吧唧的。也......看着点自己。”她说完,没再停留,转身出去了。 我握着那个布包,在原地站了很久,心里乱糟糟的。那点恐惧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下去了一些,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冒了出来。 第二天凌晨,天色墨黑,风刮得更猛。 我们一行六人,分乘两辆破旧的212吉普,悄无声息地驶出四合院,融入了北京城尚未苏醒的街道。 车子朝着河北方向,一路颠簸。 我坐在后座,挨着工具包,怀里揣着三娘给的馒头和铜钱,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荒凉的景色,手心一直在出汗。 斌子坐在我旁边,闭目养神,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并不平静。开车的泥鳅嘴里叼着烟,神色严肃。副驾上的黄爷沉默着,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另一辆车上是老范、老柴,以及一部分工具。 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风声。我知道,这次不再是练手,不再是屁麻坑。真正的玩命,要开始了。 ------------ 第6章出发 两辆破吉普像是两头老牛,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 天还没亮透,窗外是灰蒙蒙的华北平原,光秃秃的田地、低矮的村庄、远处起伏的土丘,都飞快地向后掠去。 风从车窗缝隙里灌进来,带着一股子干冷的土腥味。车里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开车的泥鳅嘴唇紧抿,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一小片路面。副驾上的黄爷像尊石雕,一动不动,只有手里那俩核桃偶尔极轻微地转动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斌子抱着胳膊假寐,眉头拧着个疙瘩。 我缩在后座,紧挨着那几个散发着铁锈和机油味的工具包,感觉自己像个要被运去屠宰场的猪崽。怀里那两个白面馒头和那枚冰冷的五帝钱,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和支撑。 三娘昨晚的眼神,还有那句“看着点自己”,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车子开了得有三四个钟头,中途在一个荒僻的河滩边停了次车。大家下来放水,啃点冷干粮。 老柴蹲在路边,抓了把土在手里捻了捻,又看了看远处的山势,低声跟黄爷说了几句什么。 黄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老范则从车里拿出他那本快散架的破书,对着四周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核对方位。他那副厚眼镜片在灰白的天光下反着光,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神秘。 继续上路后,路越来越难走,几乎不能叫路,就是在野地里压出来的车辙子。吉普车颠得厉害,我感觉早饭那点干粮都快从嗓子眼晃出来了。终于,在快到中午的时候,车子在一片看起来毫无特别的丘陵地带停了下来。四周荒无人烟,只有枯黄的杂草和裸露的岩石。 “到了。”黄爷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我们纷纷下车,活动着僵硬的手脚。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泥鳅和老柴动作麻利地从车上卸下工具,用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和枯草做伪装,把吉普车巧妙地藏在了一片乱石堆后面。 老范则拿着个老旧的红漆罗盘,在附近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掐指计算。 黄爷站在一个稍高的土坡上,眯着眼打量四周的地势。 斌子凑到我身边,低声说:“瞅见没,这叫‘青龙蜿蜒,白虎驯俯’,典型的抱阴负阳格局,底下绝对有大家伙。”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是两道普通的土岭,看不出啥名堂,只好懵懂地点头。 定位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老范和黄爷、老柴不时低声争论几句,最后在一个长满枯草的斜坡背面停了下来。 老柴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就这儿了。土层是动过的,虽然是老土,但跟周边的原生土不一样,下面是空的。” “动手吧。”黄爷下令,“天黑前得打出气眼,摸清楚大概情况。” 老柴从工具包里拿出几节螺纹钢管的洛阳铲,接上长柄,开始下铲。他动作不快,但极其稳健,每一铲下去,深度、角度都分毫不差。 斌子在旁边帮忙接铲杆,把带出来的土小心地接在一张油布上。 老范蹲在油布边,仔细检视每一铲带上来的土。他时而捻搓,时而闻嗅,甚至偶尔还舔一下(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尝土里的矿物质判断年代),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五花土......没错,是回填土......嗯?有木炭屑......还有朱砂点......”他喃喃自语。 泥鳅负责望风,爬到附近最高的一个石头上,拿着个破望远镜四下瞭望。 我则帮着清理铲头带上来的碎土,按照老范的指示,把不同颜色、质地的土分开放置。 打探洞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 一直到日头偏西,探铲已经接下去十几米深了。老柴的额头见了汗,斌子也喘起了粗气。 突然,老柴下铲的手一顿,感觉不一样了。他慢慢抽出铲子,带上来一截土。老范立刻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呼吸就急促起来:“白膏泥!见到白膏泥了!还掺着木屑!是黄肠题凑的外椁!” 黄爷快步走过去,捏起那撮土看了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深浅?” “十四五米。”老柴抹了把汗。 “差不多了。”黄爷抬头看了看天色,“歇会儿,吃点东西。等天擦黑,下‘饺子’(小探洞)确认棺室位置。” 我们围坐在一起,啃着冰冷的窝头和咸菜。没人说话,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咀嚼声。气氛反而比刚才更紧张了。见到白膏泥,意味着大墓确凿无疑,也意味着真正的危险即将开始。 天很快黑了下来。 荒野的夜晚,没有灯光,只有惨淡的星光,风更冷了,吹得人透心凉。 老柴换上了更细的“针铲”,这是一种特制的、更加精巧的探铲,能打出更小的洞,带上来更具体的土层信息。他凭借刚才探洞的方位和经验,在周围几个点又打了几个小探洞。 终于,在其中一个点,针铲带上来了一点暗红色的、黏糊糊的泥土,还夹杂着极细的白色砂粒。 老范用手电照着,声音都变了调:“血淤土!夹着雪花砂!我的天爷!这......这底下的主儿不得了!非富即贵!尸体恐怕都还没烂!” 听到这话,我后脖颈子直冒凉气。斌子也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起来。 黄爷眼神锐利,猛地一挥手:“就是这儿!准备下锅!” 真正的行动现在才开始。 斌子和老柴拿出旋风铲和短镐,开始扩大那个打出“血淤土”的探洞。泥土不断被刨出来,我负责用麻袋装土,还没到散土的时候,只能把土运到远处后备箱里。 泥鳅加强了警戒,几乎伏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动静。老范则紧张地来回踱步,不时提醒:“慢点!轻点!别震塌了!” 黄爷站在扩开的洞口边,举着手电,死死盯着下面。 洞越挖越深,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朽木头和某种奇异香料的味道隐隐约约飘了上来。这其实就是尸晕(尸气),虽然极淡,但那股子阴冷陈腐的气息,让我瞬间想起了第一次下坑的经历,胃里一阵翻腾。 “见椁了!”洞底下传来斌子压抑着兴奋的低吼。 手电光往下照,能看到下面露出了巨大的、深色的柏木方子,堆积得密密麻麻,这就是“黄肠题凑”的外椁。 “找椁门!”黄爷下令。 老柴和斌子在下面小心地清理木椁顶部的浮土。这些柏木历经两千多年,居然还没有完全腐烂,只是颜色变得深黑。终于,他们找到了一处木方排列略有不同的地方。 “这儿!像是门道!”老柴喊道。 “撬开一道缝看看!”黄爷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紧张。 下面传来撬棍别进木头的嘎吱声,令人牙酸。忙活了好一阵,斌子的声音才带着回音传上来:“撬开了!缝太小,下不了人,但能瞅见里面!” 老范赶紧凑到洞口:“里面啥样?” “黑乎乎的......好像......好像有个大家伙!比寻常棺材大不少!”斌子喘着气,“看不真切,但感觉......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黄爷追问。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瘆得慌......”斌子的声音有点发虚。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地上听动静的泥鳅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压着嗓子急叫:“黄爷!远处有动静!像是......摩托车声!好几辆!正往这边来!” ------------ 第7章出师不利 泥鳅那声压得极低,却像炸雷一样瞬间把所有人的魂都吓飞了一半。刚才还沉浸在发现血淤土雪花砂和黄肠题凑的兴奋与紧张中,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连骨头缝都凉透了。 “操!”洞底下的斌子惊骂一声,撬棍刮擦木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柴反应最快,像只受惊的老狸猫,噌地就从洞里窜了上来,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老头。他脸色铁青,耳朵贴地,只听了半秒就低吼:“没错!是摩托!东北边来的,不止一辆!快!” 黄爷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骇人的厉色,但瞬间又压了下去,声音嘶哑却异常果断:“填洞!撤!” 没有一丝犹豫。 这就是老江湖的反应。 斌子也连滚带爬地从洞里出来,满头满脸都是黑泥和汗水。我们几个疯了一样,抓起刚才挖出来的泥土,拼命往洞里回填。也顾不上什么轻拿轻放了,用脚踹,用铲子推,只求最快速度把那个要命的洞口堵上。 老范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工具和油布。泥鳅从望风石上滑下来,几乎是扑到我们藏车的地方,飞快地扯掉吉普车上的伪装枯草。 “来不及全填实了!”老柴一边疯狂填土,一边急促地说,“浮土盖住就行!赶紧走!” 摩托车的引擎声越来越清晰,已经能听出那种特有的、突突突的轰鸣,在寂静的荒野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瘆人。 听动静,绝对不在少数! 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铁锹,只知道机械地往里铲土。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被冷风一吹,冰得直哆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要被抓住了!要吃枪子儿了! “快!上车!”黄爷低吼一声。 洞口被我们胡乱用浮土和枯草掩盖了一下,虽然仔细看肯定能发现,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抓起工具包,玩命地奔向藏车的地方。 泥鳅已经发动了一辆吉普,引擎低吼着。老柴跳上另一辆车的驾驶位,黄爷迅速拉开副驾门。斌子、我、老范手忙脚乱地往后座爬。 就在这时,几道雪亮的光柱已经从东北边的土梁子后面扫了过来。摩托车队出现了。 “走!”黄爷一声令下! 两辆吉普车像受惊的野马,猛地窜了出去,碾过乱石和枯草,疯狂颠簸着冲向与我们来时相反的西南方向。后面立刻传来了吆喝声和更加急促的摩托车引擎声。 灯光紧紧咬在后面。 “妈的!是雷子!还是民兵?”斌子喘着粗气,从后窗往外看,脸色惨白。 “别管是啥!被追上就完蛋了!”老范抱着他的宝贝工具包,声音发颤。 老柴把吉普车开得几乎飞起来,在这根本算不上路的野地里左冲右突,利用地形规避着后面的灯光。泥鳅的车紧紧跟在后面。 冷风像刀子一样从车窗缝隙灌进来,刮得人脸生疼。我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撞破胸腔。 每一次车轮碾过大一点的石头,车身剧烈跳跃,都感觉像是要散架。后面的摩托车灯光像鬼眼一样死死咬着,而且越来越近。摩托车的灵活性在这种地方比吉普车要强的多。 “甩不掉!”泥鳅从前面车里打来灯语信号。 黄爷脸色阴沉得可怕,猛地对老柴说:“往河滩方向引!走Z字!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老柴会意,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冲向一片更加崎岖、布满了鹅卵石的干涸河滩。 吉普车在大小不一的石头上疯狂弹跳,颠得我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差点吐出来。后面的摩托车果然受到了影响,速度慢了下来,灯光乱晃,显然在这种路况下也不敢开太快。 趁着这点空隙,两辆吉普车玩命狂奔,终于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前面出现了一片小树林,虽然树木稀疏,但好歹是个掩护。 “进林子!”黄爷下令。 车子一头扎进树林,树枝刮擦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噪音。我们在树林里七拐八绕,后面的灯光和引擎声似乎被茂密的树木阻挡,变得断断续续,渐渐远了。 但没人敢放松。 老柴和泥鳅凭着感觉和微弱的星光,继续在黑暗中穿行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后面的任何动静,才慢慢降低了车速。最后,两辆车在一片完全陌生的、黑漆漆的山坳里停了下来。 引擎熄火。 死一样的寂静瞬间包裹了我们,只剩下几个人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没人说话。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虚脱感攫住了每一个人。我瘫在后座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手脚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嘴里全是土腥味和恐惧的味道。 过了好半天,斌子才哑着嗓子骂了一句:“操他妈的!哪来的摩托?差点就折了!” “可能是巡夜的民兵,也可能是闻到味儿的同行。”泥鳅的声音也发干,他下车检查车身,“车漆刮花了,还好没爆胎。” 黄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里的核桃又开始慢慢转动:“地方暴露了,这锅,暂时不能动了。” 老柴点起了旱烟,猛吸了两口,烟雾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可惜了......那血淤土雪花砂,底下绝对是大肉粽。” 老范瘫坐在座位上,抱着他的包,喃喃道:“万幸,万幸......人没事就好,东西没了还能再找......” 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和......莫名的失落。那么大一个墓,眼看着就要摸到边了,却功亏一篑。那种与巨大财富和秘密擦肩而过的感觉,挠心挠肺。 我们在山坳里躲了将近一个时辰,确认彻底安全后,才敢重新发动车子,绕了极大的一个圈子,在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北京城的那座四合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石榴树的枯枝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萧索。 听到动静,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三娘披着衣服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倦意和担忧。豆豆也揉着眼睛跟在她身后。看到我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三娘的脸色白了白,却没多问,只是侧身让我们进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回到熟悉的院子,我才真正感觉到一丝虚脱般的安心,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斌子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骂骂咧咧地脱掉沾满泥浆的鞋子。泥鳅和老柴默默地把工具搬回西厢房。老范抱着他的包,直接钻回了给他准备的客房。 黄爷站在院子当间,看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对我们说:“都累了,先去歇着。今天不出门,风声紧,都警醒着点。” 我回到那间冰冷的柴房,也顾不上脏了,直接把自己扔在硬板床上,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恐惧、紧张、疲惫、还有那点不甘心,交织在一起,让我眼皮沉重,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漆黑的洞口,那血淤土的味道,那越来越近的摩托车灯光...... 不知过了多久,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三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喝了,驱驱寒,压压惊。”她把碗放在床边的小凳上,看着我,“没事吧?” 我挣扎着坐起来,摇摇头,接过碗。 姜汤很辣,带着红糖的甜味,滚烫地滑进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我声音沙哑,带着后怕。 “干这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娘在我床边坐下,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她看着我喝汤,忽然伸出手,把我粘在额头的一缕湿发拨开。她的手指有点凉,动作却很轻。“吓坏了吧?”她问。声音里没了平时的戏谑,多了点别的东西。 我点点头,没敢看她。 “第一次都这样。”她像是自言自语,“见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离死也就不远了。”她的话让我心里一咯噔。 “三娘......你们以前......经常这样吗?” “哼......”她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和玩味,“这还算好的。至少没真刀真枪干起来。早年的时候,碰上黑吃黑,或者被雷子围了,那才是真要命。” 她没再多说,看我喝完姜汤,拿起空碗:“睡会儿吧,今天没啥事。”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那铜钱,揣好了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枚五帝钱还在,冰凉地贴着我犹在狂跳的心口。“揣好了,谢谢三娘。” “嗯。”她没再说什么,撩开门帘出去了。 我重新躺下,握着那枚铜钱,心里乱糟糟的。三娘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习惯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行当,光鲜刺激的背后,真的是刀头舔血,九死一生。 那天,四合院格外安静。大家都待在屋里没出去,像是在舔舐伤口,也像是在躲避风头。 斌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点东西,又开始骂骂咧咧,心疼那个没到手的大墓。泥鳅检查完车辆和工具,就开始摆弄他那台破收音机,试图收听有没有什么风声。老范一直窝在房里没出来。老柴则蹲在院里,默默打磨着他的工具,一言不发。黄爷一整天都待在正屋,没露面。 我无所事事,心里那点后怕慢慢褪去后,剩下的全是那大墓的诱惑。血淤土,雪花砂,黄肠题凑......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那声没听真切的叹息,到底是什么? 晚上,黄爷把我们又叫到屋里,一句话就定了性,“那地方废了。最近不能再碰。等等风头再说。”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话,我心里还是涌起巨大的失望。 “不过......”黄爷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我们。“这次也算亮了亮相,霍娃子表现还行,没拉稀摆带(拖后腿)。”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表扬,有点不知所措。 “老柴,老范,这次辛苦二位了。虽然没出水,但定钱照付。”黄爷拿出一个小布包,推给老柴和老范。 老柴默默收了,老范推辞了一下,也收下了,没有多说话。 “接下来一阵子,都消停点。”黄爷继续说,“泥鳅,多去潘家园和茶馆转转,听听风声,也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斌子,带着霍娃子,把家伙事都好好保养一遍。三娘,准备过冬的衣食。”他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白天的惊险从未发生过。 等老柴和老范各自回屋后,黄爷单独把我和斌子留下。他看着我,眼神深邃:“霍娃子,今天这阵仗,见识了?”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 “怕不怕?”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怕就对了。”黄爷声音低沉,“不怕死的,死得最快。这行当,不是光有胆子就够。今天我们能全身而退,靠的是老柴的经验,泥鳅的耳朵,大家的反应。差一点,就是万劫不复。”他顿了顿,接着说:“经了这事,你也算见过血了(有经验了)。以后,跟着好好学,眼里有活,心里有数。咱们这碗饭,不好端,但端稳了,也够你吃一辈子。” 我从黄爷屋里出来,心里沉甸甸的。他的话,没有安慰,却比任何安慰都让我觉得踏实。这是一种认可,一种把我真正纳入这个危险行当的认可。 回到柴房,我看着角落里那些沾着泥的工具,第一次觉得,它们不再是冰冷的铁器,而是能保命、也能要命的伙伴。 北京的冬天,真的来了。 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但我知道,这个四合院里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下一次“支锅”,不知何时又会到来。而下一次,我可能就不再只是个递家伙、清土的下苦力了。 我得活着,我得学,我得在这刀锋上,走出一条路来。 ------------ 第8章过年 黄爷那晚的话,像在我心里钉了根钉子。怕,就得学,学好了才能活。这理儿我懂。 打那天起,四合院里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但又有些不一样。 北京城彻底入了冬,西北风跟后娘的手似的,抽在脸上生疼。院里那棵老石榴树彻底光了膀子,枯枝杈子支棱着,像个张牙舞爪的老鬼。 练功没停,甚至更狠。 斌子得了黄爷的令,操练起我来更下死手。石锁的重量加了,沙袋里掺了铁砂,那根拔河的麻绳换成了更粗更糙的,一天下来,我手上全是血泡,破了又好,好了又破,多了一层厚茧。 但奇怪的是,不像刚开始那样疼得钻心了,反而有种麻木的踏实感。气力是真见长,以前举那石锁跟要命似的,现在也能咬着牙举个十来下了。 泥鳅开始教我更精细的活儿。他不知从哪弄来几个破陶罐、烂瓦当,还有几块带着铜绿的碎片,让我天天摸,天天看。 “记住这手感,这分量,这锈色。”泥鳅眯着小眼睛。“汉陶沉稳,唐釉流光,宋瓷清雅,元青花发色晕散......摸多了,闭着眼都能分出个大概。底下黑灯瞎火的,全凭一双手摸,摸错了,把尿壶当宝贝抱上来,丢人现眼是小事,折了买卖才是大事。” 我天天抱着那些破烂玩意儿,摸得手指头都快起茧子了,做梦都在分辨陶土的粗细和铜锈的层次。 老范偶尔心情好,也会把我叫进他屋。他那屋堆满了书和拓片,一股子陈腐的墨味和灰尘味。他戴着那副厚眼镜,指着书上的鬼画符和拓片上的纹饰,絮絮叨叨:“饕餮纹,商周的;云雷纹,春秋战国的;蟠螭纹,汉代的......器型,纹饰,铭文,都得对上。差一点,年份、价码就是天上地下。咱北派不如南边那些学院派理论多,但眼力劲儿不能差,这是吃饭的家伙......”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拼命记。 他有时说得兴起,还拿出个放大镜,让我看铜器上的铸痕、玉器上的砣工,那些细微的痕迹在他嘴里,都成了断代定价的关键。 日子过得单调又充实。 院里吃得依旧简单,窝头咸菜是主旋律,但偶尔,三娘会弄点不一样的。有时是一锅白菜炖粉条,里面居然能见到几片油汪汪的五花肉;有时是一盆热腾腾的棒子面粥,就着腌萝卜条,能喝得浑身冒汗。赶上泥鳅去潘家园回来,出货顺了,还能拎回一副猪下水或是一挂冻得硬邦邦的鱼,那就是院里打牙祭的大日子。 三娘做饭的手艺其实一般,但在这院子里,就是无上的美味(直到后来我们发达了一顿饭吃出去好几万,也始终感觉跟三娘做的没法比)。 每到吃饭点儿,大家都捧着碗蹲在屋檐下或厨房门口,稀里呼噜吃得香甜。 斌子饭量最大,往往第一个吃完,眼巴巴瞅着锅里还剩没剩。老柴吃饭沉默,速度快,吃完就吧嗒他的旱烟。老范吃得慢,细嚼慢咽,有时还端着碗对着某个器物碎片发呆。泥鳅则边吃边吹嘘今天在摊上又见了啥稀奇玩意儿,或是听了啥小道消息。 我通常缩在角落里,埋头猛吃。 三娘有时候会多看我一眼,偶尔,在我去添第二碗粥的时候,会“不小心”多给我捞点干货。 豆豆那丫头还是怕生,但跟我熟了,偶尔会在我练功累成死狗的时候,偷偷跑过来,递给我一颗捂得热乎乎的水果糖。糖纸都磨花了,也不知道她藏了多久。我不吃,她就眨着大眼睛看着你,直到你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那甜味能一直腻到心里头去,她才抿嘴一笑,跑开去找她妈妈。 黄爷依旧是院里的定海神针。 他话不多,但眼睛毒。谁练功偷懒了,谁心思浮动了,都瞒不过他。他有时会突然考校我,问我某种土质的特点,或是某个黑话切口的意思。 答不上来,后脑勺就得挨一下那对宝贝核桃,疼得人眼冒金星。答上来了,他也不会夸,顶多就是鼻子里“嗯”一声。但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比以前少了些审视,多了点......算是认可吧。 院里的水缸结了冰,每天得用铁锤砸开才能取水。洗漱成了最痛苦的事,冰冷刺骨的水泼在脸上,能让人瞬间清醒。 斌子笑话我细皮嫩肉,说他当年在东北老林子里,都是用雪搓澡。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较劲,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冰冷的毛巾使劲擦身,冻得浑身发紫,牙齿打颤,却也有种自虐般的痛快。每到这时候,三娘都会说我“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快过年关的时候,北京城下了第一场雪。雪花不大,稀稀拉拉,落在院里,很快就化了,弄得地上一片泥泞。 泥鳅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脸色不太好看。“黄爷,听说前几天摸咱锅底的那帮摩托,不是雷子,像是另一伙地老鼠,河北那边的,也闻着味了。他们有枪,妈的,差点黑吃黑。”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黄爷盘核桃的手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确定?” “八九不离十。”泥鳅压低声音,“道上有人在传,说马驹桥那边有人折了,就是让摩托撞的,听说还开枪了,伤得不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不是雷子,是同行? 那意味着更凶险,更没有规矩。 “知道了。”黄爷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年关近了,都消停点。泥鳅,打听清楚是哪路人马。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气氛一下子又紧绷起来。原本因为年关将近而略有松懈的心态,立刻又提了起来。这行当,果然是没有一刻安生。 三娘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她弄来几张红纸,剪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窗花,贴在正屋窗户上,给这灰扑扑的四合院增添了一点微弱的喜气。又买了点花生瓜子,甚至有一小包水果糖,说是年夜饭的时候吃。 年夜饭那天,三娘难得地做了几个硬菜。一碗红烧肉,油光锃亮;一条烧鱼,虽然不大;还有一只烧鸡,闻着就香。主食是白面饺子,猪肉白菜馅儿的。 那天是我烧的火,试咸淡的时候三娘用她的筷子给我喂了几道菜,我感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晚上,大家都围坐在正屋的八仙桌旁,连老范和老柴也来了。桌上点了盏煤油灯,头顶的电灯泡也在亮着,光线昏黄,却显得格外温暖。 黄爷倒了杯酒,也没说什么场面话,就一句:“过去了,盼来年,都活着。” 很简单,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里。 我们也都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那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却也格外踏实。红烧肉炖得烂糊,入口即化;饺子馅大皮薄,咬一口满嘴流油。我吃得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在农村咋可能吃上这种好东西? 吃完饭,斌子和泥鳅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明天去庙会逛逛。老范早早回屋看书去了。老柴蹲在门口抽烟,望着飘雪的天空出神。 三娘在收拾碗筷,豆豆帮她拿着抹布。我走过去想帮忙。三娘没让,递给我一小把花生瓜子:“去吧,歇着去。” 我攥着那把零嘴,回到冰冷的柴房。躺在硬板床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鞭炮声,那时北京已经不让放炮了,只有零星的几户还在偷偷摸摸放。 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想家,想爹娘,但又不是那么撕心裂肺。这个冰冷的、危险的、充斥着谎言和罪恶的四合院,竟然也给了我一丝诡异的“家”的错觉。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黄爷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到了祠堂。敬爷上香是家家户户都不可或缺的步骤。黄爷、老柴、老范他们这一辈人跪在最前面,我、三娘、斌子、泥鳅跪在第二排,豆豆一个人跪在最后面。我们先拜了灶王爷和财神爷,随后又拜了关二爷,前前后后磕了得有十来个响头。 之前在农村的时候,我也听村里的老一辈讲过摸金校尉的故事,还知道曹操是盗墓这行当的祖师爷,我当时就疑惑为什么我们拜的是关二爷而不是曹操。后来还是三娘跟我说关二爷是武圣,一身正气,就连妖魔鬼怪也不敢招惹。我们这一行就是刀口舔血,死人堆里打滚,拜关二爷能保个平安。 年后,训练照旧。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手上的茧更厚,眼神更稳,认土辨器也更准。我能感觉到斌子和泥鳅对我更随意了些,有时开玩笑也会捎上我。甚至有一次,老柴抽烟的时候,也递给了我一根他的旱烟袋锅子,虽然把我呛得眼泪直流,他却咧开嘴难得地笑了笑。 春天快来了,墙角的积雪化成了泥水。但我知道,地下那些沉睡的财富和危险,从不分季节。下一次“支锅”的指令,或许就在某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突然到来。而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刚从吴家屯出来的、只会害怕发抖的霍娃子了。 ------------ 第9章三个铜钱 开春了,北京城的风少了点刀子似的凌厉,多了点黏糊劲儿,吹在脸上,还带着点没化净的寒气儿。院里那棵老石榴树憋出了点嫩芽,灰突突的枝杈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看着竟有了些活气。 日子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练功、学艺、啃窝头。但经过年前那场差点“炸锅”的惊吓,还有年夜里黄爷那句“都活着”,院子里的人心气儿好像拧得更紧了些,也更深沉了些。 我也开始学起了新的东西。 斌子不知从哪弄来一截老榆木疙瘩,让我天天用短柄斧劈,不要求劈多快,只要求落点准,力道匀。“底下碰上碍事的烂棺材板子或者塌方的碎砖石,没时间让你抡圆了膀子干,就得靠这手腕子劲儿和准头!” 我劈得虎口发麻,满院子都是咚咚的闷响。练得差不多了,泥鳅又开始带我“认路”和“听风”。 “认路”不是认地上的路,是认地下的暗道。 他弄来几张泛黄的、墨迹都晕开了的老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歪歪扭扭画着些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 “瞅见没,这蓝线是老下水道,这红叉可能是过去的大户人家的地窖子,这弯弯绕的是防空洞......”泥鳅的小眼睛在地图和现实街巷之间来回瞟,像只成了精的老鼠。“咱这四九城,地上换了一茬又一茬,地底下却藏着好几辈子的老底儿。摸清了这些,万一碰上雷子撵,也好有个闪转腾挪的地儿,跟他们玩玩地道战,别就知道傻跑让人堵死胡同里!” 我跟着他在北京的胡同巷子里乱钻,记那些早就废弃的井盖、隐蔽的通风口、不起眼的暗门。这比认土辨器还难,但我学得格外用心,这可是保命的学问。 “听风”不是听真正的风,是听地下的动静。 他又弄来个破听诊器,把头子去了,就留那根胶皮管子和耳塞,让我把管子一头贴着院墙根、石板地,甚至那棵老石榴树,屏住呼吸听。 “地下有空腔,有塌陷,或者有暗河,传上来的动静都不一样。”泥鳅眯着眼,说得玄乎。“老手耳朵贴地,能听出几十米下是砖是土是石头,是实心还是空心。这本事练好了,能救命!” 我天天趴地上听,起初除了自个儿的心跳屁也听不见,后来慢慢似乎真能分辨出点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老范依旧沉浸在他的故纸堆里,但偶尔会把我叫去,让我看他清理一些新淘换来的碎瓷片或者铜锈疙瘩。他拿着小毛刷、竹签子,蘸着特制的药水,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剔除上面的污垢和锈迹,像个给老古董接生的大夫。“慢工出细活。”他推推酒瓶底眼镜,“这底下出来的东西,埋了千百年,娇气得很,手重一点,就可能伤了皮壳(包浆),那就一文不值了。”我看着那些原本不起眼的碎片在他手里渐渐露出原本的釉色或纹饰,心里也挺稀奇。 三娘似乎也更忙了。她出门的次数多了些,有时回来会带些时令的蔬菜,比如早春顶花带刺的黄瓜,或者一小捆嫩韭菜。 饭桌上的花样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肉还是稀罕物,但偶尔能见到炒鸡蛋,或者用猪油渣熬的白菜汤,油花浮在上面,喷香。 豆豆好像也长高了一点,没那么怕生了。有时我劈木头劈得满头大汗,她会偷偷端一碗凉白开过来,放在旁边的石墩子上,也不说话,放下就跑。 黄爷还是那样,像口深井,看不出深浅。但他盘核桃的时间似乎长了点,有时会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发芽的石榴树,一站就是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 一天下午,泥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径直找到黄爷,两人在正屋里嘀咕了老半天。出来时,黄爷把我们都叫了过去。 “有个小锅,不远。”黄爷言简意赅,“南城改造,挖地基,掀了个顶,是个明清的平民坑,估计让水泡过,没啥大油水。但工程队看得紧,白天没法动。主家找到泥鳅,想趁夜摸进去,有啥捞点啥,苍蝇腿也是肉。”他目光扫过我们:“工程队晚上有人值班,但不多。手脚麻利点,问题不大。谁去?” 这种小打小闹,显然黄爷自己是不去的,老柴和老范也没动静。 斌子咧嘴一笑:“我去!正好手痒痒了。带霍娃子去见见世面,这次让他下苦力。” 我心里一紧,又要下坑?但这次好像没那么怕了,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黄爷看向我:“敢不敢?” 我挺直腰板:“敢!” “行。斌子带着,泥鳅望风联络。就你们仨。机灵点,别贪,摸到啥是啥,天亮前必须撤。”黄爷吩咐道,“三娘,给他们准备家伙什。” 夜里,还是那辆破吉普,拉着我们仨和工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北京的夜色。这次没走远,就在南城一片正在拆迁的胡同区。周围大多是拆了一半的破房子,断壁残垣,在黑夜里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泥鳅把车藏在一条死胡同里,我们拎着工具,猫着腰,借着瓦砾堆的掩护,摸到了工地边缘。 一个大深坑就在眼前,应该是准备打地基的,坑底一侧,果然露出一截塌陷的砖拱,黑乎乎的,像野兽的喉咙。坑边上有个临时搭的窝棚,亮着灯,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估计是值班的。 泥鳅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在上面盯着窝棚。 我和斌子顺着坑壁,小心翼翼地下到坑底。坑底满是泥泞和建筑垃圾。走到那砖拱前,一股浓烈的潮湿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地下水的腥气。 “就这儿了。”斌子压低声音,拿出旋风铲和短镐。“妈的,塌得挺厉害,省得咱们打洞了。我清理入口,你把风。”他开始快速而无声地清理塌陷处的碎砖和浮土。 我则紧张地盯着坑上那个窝棚,耳朵竖得老高,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像有收音机的声音。没多久,斌子就清理出一个能容人钻进去的洞口。 “通了。我先进,你跟着。”他率先钻了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也弯下腰,跟着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一股子淤泥和木头腐烂的浓烈气味,呛得人头晕。手电光一扫,是个低矮的砖室,积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四周散落着一些烂得不成样子的木器残骸,像是桌椅板凳之类。中央摆着一口薄皮棺材,早就被水泡得发黑变形,棺材盖都歪在了一边。 “操,真是个水坑,穷得叮当响。”斌子骂了一句,走到棺材边,用手电往里照。我也凑过去。 棺材里积着半棺黑乎乎的泥水,隐约能看到一副白骨泡在里面,一些破烂的织物黏在骨头上。 “摸吧,看看垫背底下(尸体身下)有没有压着铜钱啥的。”斌子吩咐道,自己则开始在水里摸索那些散落的木器残骸,看有没有镶嵌什么金属饰件。 我看着那泡在泥水里的白骨,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但比第一次强多了。咬咬牙,伸手进那冰冷黏腻的泥水里,在白骨底下摸索。 水冰凉,骨头硌手。 摸了几下,除了摸到几块碎砖头,啥也没有。倒是搅得污水翻腾,那味道更冲了。斌子那边也没什么收获,骂骂咧咧的:“妈的,白跑一趟,净是烂木头。” 我不死心,又往下摸了摸,手指忽然碰到一个硬物,圆溜溜的。我心里一动,小心地抠出来,在水里涮了涮。是一枚铜钱,上面沾满淤泥,看不清字迹。“斌哥,有个钱。”我递过去。 斌子接过来,用手抹掉泥,就着手电光看了看:“啧,乾隆通宝,普品,值不了几个大子儿。再摸摸,看还有没。” 我又摸索了一阵,果然又摸到两枚,都是普通的清钱。 “行了,就这吧。撤!”斌子把三枚铜钱揣兜里,显然看不上这点收获。 我们俩从洞里退出来,浑身都是泥水,冰冷刺骨。泥鳅在上面接应,看到我们出来,打了个安全的手势。悄无声息地爬上坑,躲到瓦砾堆后面。 泥鳅低声问:“咋样?” “屁!就三个铜大子儿!”斌子没好气地说。 “聊胜于无。”泥鳅倒看得开,“赶紧走,那边好像有动静。” 我们仨顺着原路,猫着腰溜回死胡同,发动车子,迅速撤离。回到四合院,天还没亮。我们仨像泥猴似的,蹲在院子里用冷水冲洗身上的泥垢。黄爷和三娘听到动静出来了。 “咋样?”黄爷问。 斌子掏出那三枚铜钱,悻悻地扔在石桌上:“就这,还不够油钱。” 黄爷拿起铜钱看了看,没说什么。 三娘却皱了皱眉:“你俩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冻病了可是自己受罪。”说着去厨房烧热水。 虽然这趟几乎算是白跑,但我心里却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这次,我不是在旁边看着,而是真的下去摸了东西。虽然只是三枚不值钱的铜钱,虽然那冰凉的泥水和白骨依旧让人不舒服,但我做到了。而且,全程没有惊慌失措,该干嘛干嘛。 斌子冲完澡,看我还在那搓洗泥裤腿,踹了我一脚:“行啊,霍娃子,这次没怂,像点样子了。” 就这一句话,让我觉得这一晚上的冻没白挨。 那三枚乾隆通宝,最后也没卖,泥鳅说懒得跑一趟。 斌子随手扔给了我:“留着玩吧。” 我把这三枚沾着泥腥味的铜钱,和三娘给我的那枚五帝钱串在了一起,贴身揣着。我左看右看,觉得四枚铜钱这个“四”实在是不讨喜,不吉利,于是取下来两枚放进抽屉里,将剩下两枚串在一起,继续揣进怀里。 我满意极了,还给它起了个名叫“成双成对钱”。 这是我的第一次“出水”,虽然寒碜,但是个开始。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院里的石榴树叶也舒展开来。训练依旧刻苦,但我不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我知道,身上这点力气,手上这点本事,都是将来保命的本钱。 偶尔,夜里躺在床上,摸着那两枚铜钱,我会想起那个水坑,想起那冰冷的泥水和白骨。没有鬼怪,没有惊悚,只有真实的腐朽和冰冷的触感。 这,就是倒斗。 ------------ 第10章宋墓 平静底下,暗流没停。 泥鳅隔三差五往外跑,回来就跟黄爷在屋里嘀咕。有时是打听风声,有时是联系卖米的路子,偶尔也会带回来一些零碎的小消息,比如哪个工地又挖出点东西,被文物局的人圈起来了;或者哪伙人折了,让雷子端了老窝。每次听到这些,院里气氛就会凝重几分。 这天,泥鳅回来得晚,脸上带着点兴奋,又有点谨慎。“黄爷,摸到个信儿。”他凑近了低声说,“西郊那边,有个老村子整体搬迁,推土机平地的时候,掀了个窑口,露了天,看着像个宋代的砖室墓,不大。那边现在乱得很,没人管,咱们趁夜摸过去,说不定能捞点干货。” 黄爷闭着眼,手指敲着太师椅扶手:“确定没人盯?” “暂时没有。”泥鳅道,“那地方偏,都忙着拆房子搬家,没人留意那土坑子,估计都以为是哪家的红薯窖。我去看过了,洞口不大,但能下人。” “规模?” “单室,砖券顶,看着不像大户,但宋墓,再差也有点油水吧?总比明清水坑强。” 黄爷睁开眼,目光扫过我和斌子:“斌子,带上霍娃子,再去练练手。泥鳅望风。老规矩,手脚干净,快进快出。” 又是我们仨。 我心里有点打鼓,但更多是憋着股劲,上次那水坑太寒碜,这次得争口气。 夜里,还是那套流程。 吉普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城区,直奔西郊。那村子果然拆得七七八八了,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泥鳅把车藏好,指着远处一个黑乎乎的洼地:“就那儿!” 我们摸过去。 那是个不大的土坑,像是推土机无意中刨开的,坑底一侧,露出砖砌的墓顶,塌了一块,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子干土和霉味混合的气味飘出来。 “我打头。”斌子这次更谨慎,没直接下,先拿了根长棍子,绑上手电,伸进洞里来回照了照。“没啥异常,就是积了层浮土。”他率先溜了下去。 我紧跟其后。 洞口不大,下去后是个狭窄的斜坡墓道,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墓道壁上砖砌得还算整齐,但蒙着厚厚的灰尘。走了几步,前面出现一道简陋的砖封门,已经塌了半边。 “省事儿了。”斌子嘀咕一句,侧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个不大的方形墓室,也就一间房大小。砖券顶,保存还算完整。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 墓室中央放着一口柏木棺材,看着比上次那薄皮棺材厚实不少,但也腐朽得厉害,棺盖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四周靠墙放着一些陶器,大多是罐、瓶之类,灰扑扑的,落满了灰。墙角还有些烂没了的有机质痕迹,估计是粮食或者织物。 “瞅瞅,比上次那个强点。”斌子用手电扫了一圈,“先摸棺!” 这次我没那么发怵了。和斌子一起,小心地撬开那裂开的棺盖。 棺盖很沉,发出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里面是一具完整的白骨,身上穿着早已烂成碎片的丝绸衣服,还能看到一些黑色的残留物。尸骨周围散落着一些铜钱,还有几件小小的银饰,比如发钗、手镯之类,都氧化得发黑了。 “嘿!有货!”斌子眼睛一亮,小心地把那些银饰和铜钱捡出来,揣进随身带的布袋里。我也帮着捡,手指碰到那冰凉的白骨,还是有点膈应,但能忍住。 “看看垫背!”斌子示意我翻动尸骨。 我吸了口气,小心地把尸骨稍微抬起一点,摸索下面。摸到一个硬物,掏出来是个巴掌大的铜镜,锈得厉害,但背面似乎有花纹。还有一个扁平的玉牌,沁色很重,温润润的。 “还行!”斌子接过看了看,“宋墓出这,不算白来。” 摸完棺材,我们又去检查那些陶器。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明器,不值钱。但斌子在一个不起眼的陶罐里,摸出了一串锈在一起的铜钱,掂量着分量不轻。 “差不多了。”斌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撤!” 我们迅速退出墓室,沿着墓道往回爬。快到洞口时,我下意识回头用手电最后扫了一眼墓室。光线掠过那口打开的棺材和散落的白骨,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但这点念头很快就被即将收获的兴奋压下去了。 爬出洞口,泥鳅正在上面焦急地张望:“咋这么慢?没事吧?” “没事,捞了点干货。”斌子把袋子递给他看。 泥鳅接过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笑模样:“可以啊!没白跑!赶紧走!” 回到四合院,天都快亮了。这次我们没弄得太狼狈,只是沾了一身灰。 把东西倒在正屋桌上。一枚银发钗,一个银镯子,几十枚各种年号的铜钱,那面铜镜,还有那块玉牌。 黄爷拿起玉牌对着灯看了看:“宋代的,和田青玉,沁色不错,能值点钱。”又看了看铜镜,“海兽葡萄镜,可惜锈蚀太重,价码打折扣。银器氧化了,得处理。铜钱都是普品。”他放下东西,看向我和斌子:“这次还行,没出岔子。” 就这一句,让我觉得这一晚上值了。 泥鳅负责后续的清理和出货。那玉牌最后卖了个不错的价钱,铜镜和银器也换了些钱。黄爷按照规矩分了,我居然也拿到了一份,足足有100块钱。 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那个年代还没有100面额的人民币,我攥着那几张大团结,手心都在发烫。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靠这行当赚到钱。我把钱仔细收好,缝在内裤里,想着哪天托人捎回家里去,这些钱够我爹娘用上好几年了。 经过这次,我感觉自己真正算是入了门。斌子和泥鳅对我更随意了,有时出去采买也会叫上我。老柴有次看我练石锁,居然破天荒地指点了我一句发力技巧。连三娘看我的眼神,似乎都多了点别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北京的春天很短,眼瞅着天就热了起来。院里的石榴树开了花,红艳艳的,像一团火。我知道,手里的本事长了,能分的钱多了,意味着下次“支锅”,要担的担子也更重了。 这刀头舔血的营生,才刚向我露出它真正狰狞的一角。 ------------ 第11章新斗 院里那棵老石榴树的花开得正艳,红得像火,可我总觉得那红色底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像浸了血。 日子看着平静,练功、学艺、吃饭、睡觉,周而复始。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焦躁在院子里弥漫,像暴雨前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 泥鳅往外跑得更勤了,每次回来都直接钻黄爷屋里,一待就是老半天。出来时,两人脸色都沉甸甸的。 斌子练我练得更狠,石锁的重量又加了,还弄来一筐土豆让我用探铲削皮,美其名曰练“准头”和“力度控制”,削坏一个就没晚饭吃。 我手上又添了不少新口子。 连老范都显得有点心神不宁,捧着书却半天不翻一页,厚眼镜片后面的眼神老是发直。只有老柴,依旧沉默地打磨着他的工具,那双粗粝的手稳得像山,仿佛天塌下来也跟他没关系。 三娘做饭时有时会走神,菜炒糊了好几次。她看我的次数多了些,那眼神复杂得很,有关切,有担忧,还有点别的,我看不懂。有回我半夜起来撒尿,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院里,望着黑黢黢的天,一动不动,像尊望夫石。 我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敢僭越。 我也知道,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这天晚上,吃罢晚饭,黄爷没让散,把我们都叫到了正屋。连平时不怎么参与核心议事的老范和老柴也都在。 屋里烟雾缭绕,黄爷的旱烟,老柴的烟袋锅子,泥鳅的纸烟,混在一起,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黄爷没绕弯子,用烟杆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陕西来的信儿。”他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那边有个老伙计,年前就递过话,说发现了个大肉锅,一直捂着没动。最近那边风声不对劲,他一家吃不下,也不敢再捂了,怕夜长梦多,招呼咱们过去搭手。” “陕西?”斌子眼睛一亮,“那可是好地方!秦皇汉武都在那儿扎堆!啥规格的锅?” 黄爷眼皮耷拉着,看不出情绪:“据说是汉的。依山为陵,规制极高。那边踩点的兄弟冒死打了个探洞,带上来一点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土里掺着金屑,还有丹砂泥。” 金屑?丹砂泥? 我倒吸一口凉气。 金屑可能是陪葬的金器腐蚀留下的,丹砂泥则是方士炼丹用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墓主追求长生,墓里诡异玩意儿少不了,但陪葬也绝对惊人。 泥鳅咂咂嘴:“汉墓,带金带丹的......妈的,最少是个诸侯王!” 老范推了推眼镜,声音有点发颤:“依山为陵......那可是帝陵的规格,就算不是皇帝,也是僭越礼制的权倾朝野之辈!这种墓,凶险异常,机关暗道都是顶尖的,说不定还有咒术邪法......” “怕了?”黄爷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老范立刻闭嘴,低下头,但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锅太硬,但水头也足。”黄爷缓缓道,“这一票干成了,够咱们歇上十年八年。干不成......”他没说下去,但那意思谁都明白。 “干他娘的!”斌子一拍大腿,兴奋得脸上放光,“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黄爷,啥时候动身?” 黄爷没直接回答,目光转向三娘:“这趟路远,锅也硬,家里得留人照应。三娘,你和豆豆......” 三娘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我跟你们一起去。豆豆我送到她姑家待段时间。”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连斌子和泥鳅都诧异地看向三娘。 这行当里,女人下地不是没有,但极少,尤其是这种明显凶险万分的大墓。 黄爷盯着三娘,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点头:“行。那你抓紧安排豆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三娘也要去?她虽然懂行,手脚也利落,但毕竟是女人......而且,我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又冒了出来。 我有私心,舍不得让三娘冒险。 “霍娃子。”黄爷看向我。 我立刻挺直腰板:“黄爷!” “这趟不同以往,是真要玩命。你虽然长了点本事,但底下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黄爷的声音很平静,不像试探。 我心脏咚咚跳,手心里全是汗。 害怕吗?当然怕!但看着斌子、泥鳅,甚至三娘都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再想到那“金屑丹砂泥”,一股邪火混着贪念就顶了上来。 “我不退!”声音有点大,带着年轻人的逞强,“我跟大家伙一起!” 黄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里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疯狂运转起来。工具被再次彻底检查、保养。旋风铲的刃口磨得飞快,撬棍用油细细擦过,蜈蚣挂山梯一节节测试牢固程度,新的粗麻绳浸了桐油,更耐磨更结实。药包子(防毒面具)换了新的滤罐,墨斗线也重新绷过。 泥鳅负责搞车票和开路条(介绍信)。那时候出门远行没那么方便,介绍信必不可少。他不知从哪弄来了几张“工艺厂外出采购”的介绍信,公章盖得似模似样。 老范则一头扎进书堆里,翻找所有关于汉代墓葬,尤其是高等级墓葬的资料,试图找出可能存在的机关类型和破解线索,嘴里整天念念有词。 斌子带着我准备物资。干粮、水壶、电池、手电、火柴、药品、绷带......一样样清点打包。他还特意弄来几把军工铲,比我们常用的旋风铲更便于携带和伪装。 三娘把豆豆送去了亲戚家,回来时眼睛有点红,但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给我们准备路上吃的干粮,烙了一大堆硬邦邦但能放很久的死面饼,还煮了不少咸鸡蛋。 黄爷和老关在屋里秘密商议了很久,估计是在定路线、分工以及得手后的销赃渠道。 出发的前夜,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黄爷让三娘炒了几个菜,切了盘猪头肉,但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些。他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沓崭新的“大团结”和一些全国粮票。 “每人身上揣点,万一炸锅跑散了,也能应付一阵。”黄爷给每人分了一份。 我捏着那厚厚一沓钱,手心冒汗。虽然上次已经分到了100块,但这次又给了这么多,我还是很开心。回到柴房,我把我那份钱和之前那几枚铜钱仔细包好,塞进贴身的衣袋里,用针线粗略地缝了两针。 躺在床上,睁着眼看房梁,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我们出发了。 没有开那两辆显眼的212吉普,而是步行去了火车站。 北京站人山人海,空气混杂着汗味、烟味和各种行李的味道。我们几个穿着灰扑扑的衣裳,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像是最普通的出远门的工人。泥鳅拿着介绍信去窗口买了票,是几张开往西安的硬座。 绿皮火车嘶鸣着进站,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车门。 斌子护着我,老柴在前面开路,泥鳅搀着老范,黄爷和三娘跟在后面。 挤上车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北京站那高大的钟楼,心里莫名地一空。 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烟雾缭绕,吵吵嚷嚷。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座位,斌子就把我跟三娘挤在靠窗的位置。行李塞到座位底下和行李架上。 火车哐当哐当地开动了,北京城渐渐被甩在后面。 一路上,没人怎么说话。 三娘靠着车窗发呆,有时候还会枕在我肩膀上,搞得我心里又惊又喜。 老柴闭目养神,但耳朵偶尔会轻微动一下。泥鳅一个人坐在过道那边,拿着份皱巴巴的报纸,眼神却飘忽不定。黄爷、老柴和老范坐在我们对面,三人都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面无表情。斌子耐不住寂寞,凑过来低声跟我吹牛,说陕西的羊肉泡馍多好吃,说那边姑娘的脸蛋多红润,被黄爷拿烟袋锅子敲了一下才消停。 火车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腿坐麻了,脖子睡僵了,嘴里全是死面饼和咸鸡蛋的味道。窗外景色从华北平原的麦田,逐渐变成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一片苍凉。 第二天下午,火车终于喘着粗气停靠在了西安站。 我们随着人流挤出车站,古老的城墙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历史的厚重和风尘。 西安城比北京看起来更旧,街道上自行车也不少,但人的口音、街边的吃食,都透着浓浓的西北味儿。 刚下车就有女人凑上来问我住不住店,还说什么各种年纪的都有,保准让我满意。我没听懂是啥意思,三娘则挽着我的手臂,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 没时间停留。 泥鳅很快联系上了街头的人,是个黑瘦的本地汉子,他开着一辆破旧面包车,跟泥鳅用当地方言低声交谈了几句,对上暗号,点了点头。 我们挤进面包车,车子冒着黑烟,驶离西安城区,朝着更偏僻的郊县开去。路越来越颠簸,两旁的房屋越来越稀疏,黄土坡越来越多。夕阳把天地染成一片昏黄,风卷着黄土粒,打得车窗啪啪作响。 车上,黄爷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都精神点。快到地头了。这趟活儿,非同小可。记住,手要稳,眼要毒,脚要轻。一切听招呼,谁也不许擅自行事。能不能吃着肉,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接下来的了。” 车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窗外的风声。 我透过蒙着黄土的车窗,望向外面苍茫而陌生的天地,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千里之外的黄土之下,那藏着金屑丹砂的大墓,究竟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 第12章老皮和哑巴 车子在黄土高原的沟壑间颠簸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剩车头两道昏黄的光柱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摇晃,像两柄吃力劈开黑暗的钝刀。 司机是个闷葫芦,除了偶尔和副驾上的泥鳅用极快的陕北方言低声交换两句,全程几乎不吭声。他嘴角总是叼着根烟,烟雾缭绕,熏得他那张黑瘦的脸更加模糊不清。 车厢里挤得慌,弥漫着一股汗味、土腥味、汽油味还有死面饼发酵般的酸味。 斌子靠着车窗打盹,脑袋随着颠簸一下下磕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老柴依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每次车子剧烈晃动,他搭在膝盖上的手都会瞬间绷紧,青筋毕露。老范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看样子晕车晕得厉害,厚眼镜片后的眼神都有些涣散。 三娘靠在我身边,闭目养神。她的头偶尔会因为颠簸滑到我肩上,发丝蹭着我的脖颈,有点痒,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同于车里其他味道的皂角清香。 我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硬,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既盼着这路一直开下去,又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充满恐惧。 黄爷坐在第二排,嘴里吧嗒着旱烟杆,一声不吭。他很少回头,只是偶尔会抬起手,用手指敲敲车窗框,司机便会意地调整方向或者减速,仿佛他们之间有种无声的默契。 窗外的世界彻底沉入墨一样的黑暗,只有车灯偶尔掠过路旁孤零零的、黑黢黢的土坯房,或是几棵被风扭曲了形状的老树,像鬼影般一闪而过。 风更大了起来,卷着沙土,呜呜地拍打着车窗。 我不知道这是哪儿,离北京有多远,只觉得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荒凉冰冷的异世界。终于,面包车发出一声疲惫的嘶鸣,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在柞水县的地界彻底停住,引擎却还没熄火,像个喘着粗气的肺痨病人一样突突作响。 “到了。”司机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泥鳅率先跳下车,四下张望了一圈,学了几声夜猫子叫。 黄爷推开车门,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一股强烈的、干冷的黄土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品品这地方的“味道”。 我们都跟着下了车,脚踩在实处,腿却因为长时间蜷缩而有些发麻。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能隐约看到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像一头头匍匐的巨兽。 “这啥鬼地方?”斌子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低声抱怨,“比他妈北大荒还荒凉。” “少废话。”黄爷低声斥了一句,转向泥鳅,“联系上了吗?” 泥鳅点点头,也从怀里摸出个手电,对着远处有节奏地晃了几下。没过多久,远处黑暗中同样亮起一点微弱的、忽明忽暗的光点,回应了几下。 “来了。” 泥鳅收起手电。 我们屏息等待。 风刮过耳畔,带着哨音。黑暗中,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黑影从土坡后面闪了出来,个子不高,裹着一件光板老羊皮袄,头上戴着顶破旧的狗皮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和一双在黑暗中精光闪动的眼睛。他警惕地扫视了我们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黄爷身上,抱了抱拳,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黄爷?” “老皮?”黄爷回了个礼。 “是我。”那人点点头,“路上还顺利?” “还算顺当。”黄爷道,“锅子怎么样?” “稳着哩,就是味儿有点冲,怕招狼。”老皮说话简短有力,“这边走,不是说话的地儿。”他转身带路,脚步轻得像猫,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如履平地。 我们赶紧跟上。 司机则留在车里,熄了火,整个人像是融入了黑暗,一动不动。 跟着老皮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里走了大概一里地,绕过一个巨大的土坎,眼前出现一个低矮的、几乎与土坡融为一体的窝棚。 窝棚用枯树枝和黄土坯垒成,外面苫着破草席子,不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窝棚里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火光。老皮掀开草帘子,侧身让我们进去。 窝棚很小,挤得慌。 中间地上挖了个小坑,坑里燃着几根枯树枝,里面还炕着几个洋芋蛋蛋,火苗不大,勉强提供一点光和热,烟却很大,熏得人眼睛发酸流泪。角落里铺着些干草,算是地铺。空气里混杂着烟味、羊膻味、土腥味和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味。 火堆旁还坐着一个人,同样裹得严实,见我们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话,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在默默削一根木棍。 “都是自己人。”老皮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句,指了指那个沉默的汉子,“哑巴,跟我搭手的。” 那位名叫哑巴的汉子头也没抬,只是将手里的匕首顿了顿。我当是以为他是真哑巴,后来才知道他是不爱说话。 我们挤在窝棚里,几乎转不开身。黄爷、老柴、老范凑到火堆边,泥鳅斌子和我靠边站着,三娘则站在门口附近,撩开一点草帘透气。 “具体啥情况,再说说。”黄爷搓了搓手,凑近火堆,火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老皮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 里面不是明器,而是一小撮泥土。这土颜色很深,近乎黑褐色,但在火光照耀下,能隐约看到里面闪烁着极其细微的金色反光点,像是掺了极细的金粉。更奇特的是,这土似乎带着一点粘性,而且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的、类似朱砂又混合了某种矿物的辛辣气味。 “金屑。丹砂泥。”老皮用手指捻起一点,递给黄爷,“探洞打到七丈二(约24米)深带上来的,就这一点点。底下夯土瓷实得像铁板,还掺了糯米浆,牙口(铲刃)都快崩断了。就这,还是哑巴耗了三天两夜,避开最硬的主夯层,从侧面斜着打进去才取到的样。” 黄爷接过那点土,仔细看了看,又递给老柴和老范。 老范掏出个放大镜,就着火光仔细辨认,手指微微发抖。“错不了......这金屑......非王侯不敢用。这丹砂泥......墓主怕是痴迷长生之术的方士之流,或者身边有极高明的方士......”老范喃喃道。 “墓道口呢?定位准确吗?”黄爷问。 老皮摇摇头,面色凝重:“邪乎就邪乎在这儿。依山为陵,按理说神道、封土、墓门朝向都有规制。可这地方,我们哥俩猫了小半年,把周边几个山包子都摸遍了,硬是没找到明显的封土堆和神道遗迹。像是......像是故意藏起来的。”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最后是靠‘闻’和‘听’找到的点。” “闻?听?”斌子忍不住插嘴。 老皮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嗯。那一片地气不一样,草木长得都比别处稀疏衰败。夜里趴地上听,能听到极深的地下,好像有......有水声,又不像,咕噜咕噜的,有时候又像有人叹气。” 我心里猛地一紧,又想起了第一次下坑时那声诡异的叹息。 “我们怀疑,墓道口根本不在平地,可能在山腰,甚至更刁钻的地方,而且被用极巧妙的手法伪装或者封死了。”老皮继续道,“打那个探洞,已经是冒了天大风险。最近这附近来了几波生面孔,像是‘逛山客’(其他盗墓团伙),也闻着味儿了。再不动手,怕是要炸锅。” 窝棚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火堆里枯枝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呜呜的风声。 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也更凶险。一个找不到明确入口、深达二十多米、夯土坚硬如铁、还可能被其他团伙盯上的疑似王侯大墓。 黄爷沉默了很久,手里的核桃慢慢转动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直到过了好几分钟,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山势图有吗?” 老皮从羊皮袄内侧掏出一张叠得皱巴巴的纸,摊开在地上。是用铅笔手绘的简陋地图,上面标注着周围的山形地势,还有几个红点和箭头。 “这是我们推测可能入口的几个点。”老皮指着图,“但都不敢确定。妈的,修这墓的是个高人,把风水术和障眼法玩绝了。” 黄爷、老柴、老范都凑过去仔细看图。泥鳅也挤了过去。斌子和我插不上手,只能干看着。三娘也默默走过来,站在黄爷身后看着地图,眉头微蹙。 “明天天亮,实地踏勘。”黄爷看了半晌,抬起头,眼神在昏暗中亮得吓人,“老皮,哑巴,辛苦二位带路。所有可能点,都走一遍。泥鳅,家伙事准备好,可能要打几个‘浅眼’(小探洞)确认。” “明白!”泥鳅应道。 老皮和哑巴都点了点头。 “今晚就在这歇脚。”黄爷安排道,“轮换着眯会儿,警醒点。” 窝棚太小,根本躺不下。我们只能靠着土坯墙或者互相靠着打盹。地上冰凉刺骨,冷风不断从草帘缝隙钻进来。 老皮拿出几个硬得能砸死人的杂面馍,又在火堆上架起个小铁壶,烧了点开水。我们就着热水,啃着冷馍,算是晚饭。 哑巴一直没说话,默默地拿出块磨刀石,开始打磨他那把匕首,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火光映照下,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像一块冰冷的岩石。 后半夜,轮到我和斌子望风。我们俩缩在窝棚外的一个背风土坳里,裹紧衣服,还是冻得直流鼻涕。四下里黑得纯粹,只有头顶几点寒星,闪着微弱的光。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颊生疼。远处黑暗中,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物的嚎叫,悠长而凄厉,听得人心里发毛。 “操他妈的,这鬼地方......”斌子低声骂着,跺了跺冻麻的脚。 我没接话,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耳朵竖得老高,听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手里紧紧攥着我的成双成对钱,冰冷的触感让我保持清醒。 第一次离乡背井,来到这千里之外的陌生之地,面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凶险大墓,还有可能存在的其他觊觎者......那种恐惧和压力,比前两次下坑要强烈得多。但奇怪的是,恐惧深处,又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贪欲,像火苗一样窜动。 金屑......丹砂泥......王侯大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由墨黑转为灰蒙,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了一些。风也小了些,但更冷了,是那种沁入骨髓的干冷。窝棚里有了动静,黄爷他们都起来了。新的一天开始,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来临。 ------------ 第13章找穴 天光熹微,窝棚外的世界显露出它原本的样貌。 一片苍凉而广阔的黄土沟壑。 巨大的土塬被风雨切割得支离破碎,形成一道道深切的裂缝和孤立的山峁,像被巨斧胡乱劈砍过。枯黄的蒿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放眼望去,不见人烟,只有无尽的黄土和苍天。 冷,干冷干冷的,风像锉刀一样刮着脸皮。我们几人缩在窝棚口,就着冷水啃完了最后一点硬馍。 老皮和哑巴已经收拾停当,羊皮袄扎紧,狗皮帽子压严实,背上挎着长柄的探铲和短镐,眼神锐利得像准备捕猎的鹞鹰。 “走吧。”黄爷发话,声音被冷风吹得有些散。“趁日头没高,把几个点都过一遍。” 老皮带头,我们一行八人,像一串沉默的蚂蚁,跟在他身后,钻进这迷宫般的黄土褶皱里。 路很难走,根本没有路。 不是在陡峭的土坡上手脚并用地爬,就是在深陷的沟底踩着虚软的浮土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黄土极细,无孔不入,很快就灌满了鞋窠,钻进衣领、袖口,和汗水混在一起,粘腻腻的。 找墓看穴显然是个技术活。 几千年流传下来,口诀典籍倒是积累了不少,就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撼龙经》: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再比如: 唐半山,宋湾湾,汉墓出在山尖尖,商周出在河两边。春秋战国埋山顶,秦汉大墓埋山岭,东汉南朝选山腰,隋唐宋尸坡下挺。唐墓甜宋墓涩,明清石灰扎嘴子,商周古木腥味重,秦汉朱砂味太冲,春秋战国不用闻,带土就有青膏痕。山随水曲抱弯弯,有穴分明在此间,飞蛾就在墓上面,雪花飘过立成盐,雷电交加定有墓,朽木附近你别找,有墓就在山岭间。春秋战国是红土,西汉回填用黄土,东汉不用黄沙泥,唐宋墓坑多黑土,商周古墓上面大,春秋战国下面大,以后朝代变化大。左手罗盘、右手铲,泼天富贵在眼前! 咳咳这些实在是扯远了,可惜我们不是摸金校尉,只是一群北派的土耗子,不会那些高深玄奥的分金定穴,想要找墓就只能多下功夫。 老皮和哑巴显然对这里极其熟悉,他们在看似毫无区别的土崖沟壑间穿梭,脚步又快又稳,时常停下来,抓一把土看看,或者侧耳听听风声,用脚尖点点某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地面。 黄爷、老柴和老范跟在后面,看得极其仔细。黄爷时不时让老皮停下,自己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指尖捻开,凑近了看,甚至偶尔舔一下,眯着眼品味。 老柴则更关注山势走向和岩石层裸露的情况,用短柄地质锤敲敲打打。 老范拿着个小小的罗盘,不断比对方向,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嘴里还念叨着“龙脉隐而不发,潜于厚土......穴星不显,恐有疑冢......” 斌子和我主要负责背工具和警戒。泥鳅则前后跑动,时而爬到高处瞭望,时而凑到黄爷他们身边听几句。 三娘走在我旁边,她体力似乎不错,呼吸平稳,只是脸上也沾了不少黄土,看着有些憔悴。她偶尔会拉我一把,帮我稳住脚下打滑的势头。 就这样,我们几乎把老皮地图上标注的几个红点都走了一遍。 每个点,老皮都会指出他认为可疑的地方——比如某处土色略有差异,或者草木异常,或者地形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堆砌痕迹。但黄爷和老柴看过后,大多都摇头。 “这是老塌方堆下来的浮土,不是原夯。” “草木是底下有浅层水脉,跟大墓无关。” “像是过去老百姓挖的废窖,年头不对。” 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否定。 日头渐渐升高,虽然没什么热量,但晃得人眼花。体力消耗很大,带来的水很快见底,嘴唇干得起了皮。 气氛有些沉闷。 斌子开始有些焦躁,低声抱怨:“这他妈的比大海捞针还难......耍人玩呢?” 老皮脸色也不太好看,闷头抽烟袋锅子。哑巴依旧沉默,只是眼神更加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快到中午时,我们爬到一处相对较高的山梁上。这里风更大,吹得人几乎站不稳。梁顶地势稍平,散落着一些风化的巨石。 老皮指着山梁一侧背阴处的缓坡:“就这儿,最后一个点。我瞅着这坡的走势有点别扭,像是后来堆上去的,跟山体接得不那么润。” 黄爷走到坡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坡脚与原生山体的接缝处。他看了很久,又用手扒开表层浮土,露出下面的土层。老柴也过来,用地质锤轻轻敲击坡体不同位置,侧耳听着回声。 “嗯......”黄爷沉吟了一下,“这坡......是有点生(过渡不平缓)。”他抓了一把坡脚的土,递给老柴和老范。 老柴捻了捻,又用舌头尝了尝,眉头紧锁:“土质杂,不像原生山土,但也不是近代回填......怪。” 老范看着罗盘,又看看对面的山势,忽然道:“黄爷,您看对面那个山峁,像不像‘虎踞’?如果这是‘龙盘’......那穴眼,是不是就该在这附近?” 黄爷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又环顾四周,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快步走到坡体另一侧,那里有几块巨大的风化岩堆积着,示意斌子和我:“把这几块石头挪开!小心点!” 斌子来了精神,啐了口唾沫在手心,和我一起上前。石头死沉,嵌在土里,我们俩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撬松了一块较小的。老柴和哑巴也上来帮忙。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最外面的几块石头挪开,露出后面被遮挡的坡面。 挪开石头后,能看到这处坡面颜色更深,土质也更紧密,而且......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几乎被风雨磨平的弧形轮廓,像是某种人工修整过的痕迹,但又被后续的泥土冲刷和植被根系破坏得差不多了。 “就是这儿!”老皮激动地低吼一声,烟袋锅子都差点掉了,“我之前就觉着这石头堆的别扭,像是后来故意挡上的。” 黄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的表情。他用手仔细触摸那模糊的弧形轮廓,又用短镐轻轻磕了磕周围的土。“夯土层......虽然外面裹了泥,加了伪装,但里面是老的,瓷实。”他肯定地说,“老柴,打个小眼,看看深浅土色。” 老柴应了一声,从斌子背上卸下洛阳铲的杆子,一节一节接上。他选了个轮廓下方稍微凹陷的位置,站稳马步,双手握紧铲柄,腰部发力,开始下铲。 嗤—— 铲头破开表层浮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老柴的动作稳健而富有节奏,每下去一截,就往上提带一点土样出来。 开始的土层是杂色的浮土和风化岩屑,很快,带出来的土变成了颜色更纯、更细腻的夯土。 老柴停下来,捏起一点夯土仔细看,又闻了闻:“是老夯,没错。硬度极大,掺了东西。” “继续。”黄爷沉声道。 老柴继续下铲。接长了三四节杆子,深度已经下去七八米了。带上的土依旧是致密的夯土,颜色越来越深。突然,老柴下铲的手一顿,感觉铲头碰到了异常坚硬的东西,发出了“铿”一声轻响,像是磕到了石头。他尝试着左右拧动铲柄,但下面纹丝不动。 “碰到石板或者铁壁了?”泥鳅凑过来问。 老柴摇摇头,慢慢抽出铲子。这一次,带上来的一点土样颜色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暗沉沉、带着点金属光泽的青黑色泥土,粘性很大,里面同样混杂着那些闪烁的细微金屑,而且,那股类似朱砂又混合矿物的辛辣气味更加明显,甚至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形容的、陈腐的腥气。 “丹砂泥!见到丹砂泥了!”老范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差点把眼镜甩出去。“没错!就是这里!” 丹砂泥,就是混合着朱砂(硫化汞)的矿物泥。 古人信奉长生,王侯将相、达官贵族们往往会搜罗天下能人异士帮忙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而这些丹药里面通常就含有大量的硫化汞,他们死后,这些丹药丹炉被带到地下,在某种程度上也导致了这片区域的硫化物含量超标。 事实上,他们苦苦追寻的不死药,到头来反而成了见血封喉的催命符。 (譬如唐太宗李世民,于贞观二十二年服用金石丹,贞观二十三年就驾崩;唐宪宗李纯,于元和十五年服用金仙丹,当场身死;明光宗朱常洛,因服用不死药,在位仅一个月就驾崩;诗仙李太白同样是被仙丹摧残的一位名人......) 黄爷接过那点青黑色的泥,用力一捏,泥团很有韧性。他眼神亮得吓人,旋即问道:“深度?” “八米五左右。”老柴估摸了一下杆子长度。 “八米五......外面还有这么厚的夯土层和伪装坡......”黄爷计算着,“这入口埋得够深,也够刁。不是直上直下,是斜着掏进山体的,怪不得找不到封土堆。” 找到了!虽然还没见到墓门,但确定了入口的大致位置和深度,而且带上了关键的“丹砂泥”样本,证明下面的的确确有硬货。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连哑巴那石刻般的脸上,肌肉似乎也松动了一下。 “妈的,总算没白跑!”斌子咧嘴笑,用力拍了我一下。我也跟着傻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但黄爷很快冷静下来:“位置是找到了,但这入口埋得深,又是斜的,上面还压着伪装的土坡和石头,打洞下去动静小不了,耗时也长。容易暴露。”他看向老皮:“这地方,白天能干吗?” 老皮摇头:“悬。这山梁看着偏,但隔两道沟,那边有个村子,偶尔会有放羊的过来。白天动静大,肯定招人。” “只能晚上干。”黄爷果断决定,“老皮,哑巴,辛苦你们继续在这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发信号。其他人,先撤回窝棚,养精蓄锐,家伙事再检查一遍。天一黑,就来干活!” 我们留下老皮和哑巴做暗哨,其余人沿着原路,小心翼翼地撤回那个隐蔽的窝棚。 回去的路似乎轻快了不少,但依旧不敢大意。一路上,黄爷和老柴、老范低声商议着晚上打洞的方案,用什么工具,从哪个角度下手,如何散土等等。 回到窝棚,已是下午。 简单吃了点东西,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窝棚里挤不下,斌子和泥鳅靠在棚外背风处打盹。老范靠着土坯墙,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老柴默默擦拭保养着他的工具,那把短柄地质锤被他磨得锃亮。 三娘拿出水壶,倒出一点珍贵的水,打湿手帕,递给我:“擦把脸,都是土。” 我愣了一下,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冰凉的湿意让人精神一振。 手帕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谢谢三娘。” 她没说话,拿回手帕,自己也擦了擦。 我靠在墙上,看着窝棚外被风吹得不断晃动的枯草,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晚上,就要真正对这神秘的大墓动手了。 金屑,丹砂泥,八米五的深度,斜着掏进山体的墓道......这一切都预示着下面的不寻常。 我不知道等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但知道,从踏上这黄土高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摸了摸怀里那用布包好的“成双成对钱”和那沓“大团结”,又看了看旁边闭目养神的黄爷,还有擦拭工具的老柴,打盹的斌子,以及坐在门口、望着外面出神的三娘。 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各怀心思的队伍,就要去撬开一个沉睡两千年的秘密。 成败,生死,或许就在今夜。 ------------ 第14章探洞 窝棚里时间过得黏滞而缓慢。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外面永不停歇的风声。偶尔能听到老柴打磨工具的细微沙沙声,或者老范在睡梦中含糊不清的呓语。 我靠坐在土坯墙根,尽量让自己放松,但神经却像绷紧的弓弦。眼睛闭上,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晚上干活的情形——漆黑的夜,冰冷的工具,深不见底的探洞,还有那散发着诡异气味的丹砂泥...... 几次迷迷糊糊差点睡着,又被莫名的心悸惊醒,手心冷汗涔涔。 旁边的三娘似乎也没真睡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她偶尔会调整一下姿势,手臂无意间碰到我,又很快移开。 斌子和泥鳅在外面低声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关于散土路线的事,又或者是在商量着回去后该怎么潇洒,后来也没了动静。 黄爷一直没睡,就坐在火堆余烬旁,手里慢慢盘着那对核桃,眼睛望着跳动的微弱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深邃,像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 窝棚里光线逐渐暗淡,从昏黄变为彻底的漆黑。只有从草帘缝隙透进一点点星月的微光。 “差不多了。”黄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嘶哑而清晰,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窝棚里立刻有了动静。打鼾的停止了,磨刀的收起了家伙,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尽管彼此看不清面容。 “检查家伙,清点物资。”黄爷下令。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手电筒亮起几道光柱,在狭小空间里晃动。泥鳅开始低声清点工具:旋风铲、短镐、洛阳铲、撬棍、蜈蚣挂山梯、麻绳、煤油灯、电池、手电...... “铲头带了几个?” “四个主铲,两个备用,针铲也带了。” “绳子够不够长?” “浸过桐油的新绳,五十米,应该够。” “药包子呢?” “带了五个,滤罐都是新的。” “水,干粮......” 一项项确认完毕。 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而肃杀,像即将出鞘的刀。 “老规矩,斌子打头阵下苦力,霍娃子跟着递家伙清土。泥鳅负责散土和望风。老柴定位指挥。老范,你看好东西,随时准备掌眼。三娘......”黄爷顿了顿,“你在外围策应,盯着点老皮那边的信号。” “爹,我......”三娘似乎想说什么。 “听安排!”黄爷语气不容置疑。 三娘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最后,黄爷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把里面剩下的大团结和全国粮票又分了一次。“都揣好了。万一......万一炸锅跑散了,别回头,各自想办法活下去。” 钱揣进怀里,像一块冰,贴着滚烫的皮肤。 “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多余废话。 我们鱼贯钻出低矮的窝棚,重新投入冰冷漆黑的荒野。夜里的风更冷了,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衣服,直往骨头缝里钻。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稀疏的星斗提供一点微弱的光源,勉强能看清脚下几步远的模糊轮廓。 老皮和哑巴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冒出来,无声地对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接上了头。一行人在老皮的带领下,再次朝着白天那处山梁摸去。 夜路更难走,深一脚浅一脚,全靠记忆和老皮的引领。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声响,只有脚步踩在黄土和枯草上的沙沙声,以及沉重的呼吸声。偶尔有夜枭凄厉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引得人心头一紧。 好不容易再次爬到那处山梁,来到那块被挪开石头的坡面下。黑暗中,那个模糊的弧形轮廓更显得阴森神秘,像一张渴望吞噬什么的巨口。 “就这儿。”老皮压低声音,指了指脚下。 “哑巴,你去东边那个高坎盯着。”黄爷安排道,“老皮,西边沟口交给你。有任何人畜靠近,老规矩,学猫头鹰叫,三急一缓。” 哑巴和老皮一点头,立刻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动手!”黄爷一挥手。 斌子啐了口唾沫,搓搓手,拿起旋风铲。我和他一起,开始清理白天已经松动过的坡脚浮土和碎石。 动作不敢太大,尽量轻声,但铲子磕碰到石头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格外清晰。很快清理出一小片相对平整的作业面。 老柴上前,用手仔细摸了摸露出的夯土层,又用耳朵贴上去听了听,最后选定了一个点:“从这儿下,斜着往里面打,避开最硬的主夯层,顺着回填土的缝隙走。” 斌子点头,接过泥鳅递过来的接好的洛阳铲杆。他吐气开声,双臂肌肉绷紧,开始下铲。 嗤! 嗤! 铲头破开夯土的声音沉闷而有力。斌子显然是个老手,动作幅度不大,但每一铲都极具效率,利用腰腹和全身的力量往下送。我负责在旁边帮他稳住铲杆,并及时清理铲头带上来的土。 泥鳅则拿出准备好的厚帆布袋,将这些散土装起来,等到一定数量,就悄悄背到远处不同的地方倾倒散开,避免在作业点附近堆积过高引人怀疑。 老柴紧紧盯着斌子的动作和下铲的深度、角度,不时低声指点:“偏左半寸......好......慢点,感觉变了......对,就这个劲......” 黄爷站在稍远处,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三娘也隐在不远处的黑暗里,手里似乎攥着什么,看不真切。老范则蹲在他的宝贝工具箱旁,紧张地搓着手。 作业缓慢而艰苦。 夯土层极其坚硬,里面果然掺了糯米浆甚至别的什么东西,一铲下去,往往只能带起一点点土。斌子很快就出了一身大汗,热气在冷风中凝成白雾。我也忙得浑身发热,手心被铲杆磨得生疼。一截又一截的铲杆接上去,探洞越来越深。带出来的土样颜色逐渐变深,从黄褐色变成深褐色,那股特殊的、带着金屑和丹砂气味的泥土也开始出现,越来越浓。 “见到丹砂泥了!加把劲!”老柴声音压抑着兴奋。 深度已经超过六米了。斌子的动作慢了下来,呼吸更加粗重。每一次提铲都变得更加吃力。 “换人!”黄爷低声道。 我立刻接替斌子,抓住冰冷的铲杆。入手沉重无比,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维持它垂直向下并持续发力。我才干了不到十分钟,就感觉胳膊酸麻,虎口像要裂开。 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我这才真切体会到“下苦力”这三个字的分量。 泥鳅替换下我,他的力气似乎比我还不如,但技巧更好,懂得用巧劲。我们三人轮换着,机械而疲惫地重复着下铲、提土的动作。 汗水湿透了衣服,又被冷风吹干,冰冷地贴在身上,难受至极。煤油灯被点燃,挂在旁边一根树枝上,提供一点可怜的照明。昏黄的光圈下,每个人脸上都沾满了汗水和泥污,表情疲惫而专注。 不知道轮换了多少次,探洞深度已经接近八米了。带来的铲杆几乎全部接完。就在这时,下面传来“铿”的一声脆响,像是铲头碰到了什么极其坚硬光滑的东西,不再是泥土的沉闷感。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 “碰到啥了?”黄爷立刻问。 下面的斌子喘着粗气回答:“不知道,硬的,滑不溜湫,像是石头,又不像......” 老柴立刻俯身,对着探洞喊道:“别硬来!慢慢拧动,试试能不能别开缝隙!” 斌子在里面努力着,传来一阵铲头与硬物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不行,严丝合缝的。”他懊恼的声音传上来。 “起铲!看看带上来什么!”黄爷命令。 斌子费力地将铲子一点点提上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洞口。当最后一截铲杆提出,铲头出现在灯光下时,只见那坚硬的合金铲头尖端,果然沾着一点赤红金黄的痕迹。尤其是那最后一点泥土里,除了丹砂泥和金屑外,竟然还有一些极细微的、黑褐色的、像是某种有机物碳化后的碎屑。 老柴用手指拈起一点碎屑,凑到煤油灯下仔细看,又闻了闻,脸色猛地一变:“这是......漆器?还是......棺木?不对......这味道......沉阴木?” ------------ 第15章下墓 煤油灯那点昏黄的光晕,颤颤巍巍地打在铲头上,那点暗绿色的痕迹,像沾了毒的血痂,看得人心里头发毛。 “沉阴木?”泥鳅凑过来,小眼睛眯成缝。“咋是这色儿?还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 老柴没答话,手指捻着那点带着铜锈和黑褐色碳屑的泥土,放到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拧成了死疙瘩。他脸色在跳动的火光下变得极其难看。 “不是寻常木头......”老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这腥气......掺着丹砂味,还有......阴魂不散的尸油气和类似龙涎香的香气。应该是时间太久香气渗进土里了。” “沉阴木?”斌子刚从探洞里爬出来,满头满脸的汗和泥,喘着粗气,“沉阴木是啥?” 老范闻言立刻凑了过来,几乎把脸贴到老柴的手上,厚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东西我之前听说过,说是生于极阴之地,木质沉如铁,万年不腐,自带异香,能保尸身不坏......但早就绝迹了。” 黄爷一步跨过来,从老柴手里捏过那点土,皱紧眉头,眼神锐利得像要扎透这层泥土,直看到地底下去。“确实是沉阴木,混着丹砂和金屑,这锅子怕是不简单......”黄爷声音低沉,手里的核桃转得飞快。“这主儿生前绝不是善茬,一心追求长生,要么是杀人如麻的主,要么就是怕极了死后不得安宁,用了最邪门的方术来封墓。这锅比想的还烫手。”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刚才找到位置的兴奋劲,被这诡异铜锈和黑渣带来的寒意冲得七零八落。 “黄爷,那......这洞还打不打了?”泥鳅咽了口唾沫,小声问。 这行当最怕的就是这种邪性玩意儿,容易起雾(中毒)还是小事,万一真闹凶或者触发了啥要命的机关,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黄爷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我们几个。斌子一脸不甘,老柴面色凝重,老范嘴唇哆嗦着念念有词,三娘在黑暗中攥紧了手,而我,感觉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打!”黄爷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锅都支到这儿了,水头再烫也得尝尝咸淡!是肉粽还是毒馅儿,撬开盖天(棺材)才知道!换黑折子!斌子,下去试试缝,先用窥管看看情况,扔个亮子(火把、照明弹或荧光棒),小心点,别硬来,感觉不对立马撤!” “得令!”斌子吐掉嘴里的泥沫子,眼神也狠了起来。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特制的、形状古怪的铁尺状工具,前端有细小的钩刃,这就是专破棺材钉和探缝隙的黑折子。他再次溜下探洞。 这次我们更加紧张,全都屏息听着下面的动静。下面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声,是斌子在用黑折子小心翼翼地探查那坚硬表面的缝隙。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让人的心也跟着一下下揪紧。每个人都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生怕这敲击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过了好一会儿,下面传来斌子压抑着兴奋的低呼:“黄爷!有门!不是整块的,像是......像是对开的石门。中间有缝,他娘的,这铜锈糊得真厚实,差点崩了老子手!!” 石门?对开的? 我们都是一愣。墓道口用对开石门,这规制可不低。而且埋得这么深,又用铜汁灌缝? “啥样的缝?能下蹄子(撬棍)吗?”黄爷急问。 “缝很细!但没灌死!能下尖头!味儿更冲了!就是这锈......太他妈结实了!”斌子的声音带着用力时的闷哼。 “老柴,上药!”黄爷吩咐。 老柴立刻从随身的一个皮囊里掏出一个小陶瓶,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酸味立刻弥漫开来。这是特制的药水,专门用来软化顽固的锈斑和粘合物。用绳子小心翼翼吊下去。下面传来斌子涂抹药水的嘶嘶声,还有他低声的咒骂。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差不多了!我下蹄子试试!”斌子喊道。接着,便是撬棍楔入缝隙的嘎吱声,以及斌子发力时沉重的喘息。那声音极其刺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听得人心惊肉跳。我们都捏了一把汗,泥鳅不住地往四周黑暗里张望,生怕这动静把狼招来。 嘎啦——嘎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断断续续传来,仿佛沉睡的巨兽正在被强行唤醒。 “操......真他妈的紧......开了!开了一点缝!”斌子狂喜地低吼,“再来一下!”他猛地发力!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猛地从探洞深处传了上来。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阴风猛地从那条刚刚撬开的缝隙里倒灌出来,吹得挂在洞口的煤油灯剧烈摇晃,火苗差点熄灭。风中带着一股极其陈腐的、混合着丹砂、铜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味,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我操!”斌子在下面惊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斌子!咋了?!”黄爷急扑到洞口大喝。 “没......没事......就是他妈的风太冲,还带着股怪声......”斌子的声音有点发飘,显然吓得不轻,“这缝里......好像有光......绿莹莹的......” 绿光?阴风?怪响? 我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是鬼火。”黄爷死死盯着那黑黢黢的探洞,“小心点。” 鬼火,就是磷火,是古墓中常见的防盗或照明手段。 磷的燃点极低,接触到空气或者被摩擦就很容易自燃,如果在磷矿中添加一些铜矿,点然后就会发出绿光,特别瘆人,这才得名鬼火。 当然了,这一现象在化学中好像被命名为焰色反应。当时那个年代懂化学的几乎都是海归派,大部分人都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只能把这种难以解释的现象往鬼怪方面靠拢。 那阵阴风只吹了短短几秒就停了,那低沉的嗡鸣声也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但空气中残留的那股诡异气味和刚才那骇人的动静,却深深烙在了每个人心里。 “斌子!下面到底啥情况?说话!”黄爷再次喊道。 下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斌子惊魂未定的声音:“没......没事了。风停了。缝又大了点,能瞅见里面一点......好像是个空腔或者墓道,挺大......那绿光好像是从里面深处传来的,一闪一闪......” 黄爷和老柴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 “能进人吗?”黄爷问。 “缝还不够大......我再撬一下。”斌子缓过劲来,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又上来了。 “小心点!”黄爷叮嘱。 下面再次传来撬动的声音。这次顺利了很多,很快,斌子就喊道:“行了!能侧身进去了!” “霍娃子!”黄爷猛地看向我,“这次你打头阵,进去看看!” 我头皮猛地一炸,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我?打头阵?进那个刚吹出阴风冒出绿光的鬼地方?“黄爷......我......”我嗓子发干,腿肚子有点转筋。 “怕了?”黄爷盯着我,眼神像刀子,“刚才不是说敢吗?练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遛遛!就看看是个啥情况,感觉不对就退出来!斌子在后面照应你!” 三娘往前踏了一步,似乎想说什么,被黄爷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了。 我知道,这是投名状,也是试金石。这趟活儿凶险,黄爷需要知道我这个“生瓜蛋子”到底顶不顶用。我狠狠咽了口唾沫,脑子里闪过金山银山,闪过三娘的眼神,闪过家里爹娘佝偻的背影。 妈的,豁出去了! “我不怕!”我梗着脖子,声音有点发颤,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好!”黄爷从泥鳅手里拿过一把新的手电,塞到我手里,又给了我一小把铜钱,“拿着!先下两个金钱试试有没有机关。进去后,眼要亮,脚要轻,别瞎摸瞎碰!有任何不对,立刻出声!” 我又检查了一下藏在胸口的成双成对钱和后腰挂着的那把短柄手铲,深吸了一口冰冷且充满异味的空气,抓住冰冷的绳子,学着斌子的样子,一点点滑下那深不见底的探洞。 越往下,那股丹砂铜锈和腥臭的混合气味越浓,几乎令人作呕。斌子在下面托了我一把,我踩到了实地,脚下是松散潮湿的泥土。 我这才发现,斌子这探洞(盗洞)打的是真不赖,竟不偏不倚地打到了人家的家门口。探洞底部,那扇对开的石门被撬开了一道足以容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黑漆漆的,那股阴冷的气息正是从里面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手电光往里面照去,光线似乎被吞噬了一般,只能照见眼前一小片区域。那是一种极致的黑,仿佛亘古未曾见过光亮。而就在那黑暗深处,极远的地方,似乎真的有一点幽幽的、绿莹莹的光点,在若有若无地闪烁,像是一只窥伺的鬼眼。 “小子,机灵点,先下金钱,别着急。”斌子在我身后,压低声音叮嘱,我能听出他也紧张,“感觉不对就喊,我立马拽你出来!” 我点了点头,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然后是几枚铜钱被扔进去,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了几下,戛然而止,没听到什么机关触发的声音。 这就是下金钱。 下金钱,其实就是扔几个铜钱或者钢镚用来检测墓道里有没有什么机关;当然还有另一层含义,说是给墓主人塞个红包充当买路钱。 我一直不理解明明都来盗人家的墓了,还送这仨瓜俩枣的红包究竟有啥用,难不成墓主人还真会欢迎盗墓贼光临吗?但现在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侧过身,挤进那条冰冷的、弥漫着诡异气味的缝隙。一步踏入了那座沉睡两千年的西汉幽宫。 ------------ 第16章五行八卦锁 身子挤过石门缝隙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积攒了千年的阴冷气息瞬间包裹了我,像一下掉进了冰窖,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沉甸甸地压在口鼻处,那股混合着丹砂、铜锈、陈腐木材和某种莫名腥气的味道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手电光柱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微弱,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距离。光线所及,能看到地面铺着巨大的、打磨粗糙的青石板,蒙着厚厚的灰尘。 我稳住心神,不敢立刻深入,先用手电仔细扫视前方。 眼前似乎是一个不小的长条形空间,手电光勉强能照到对面的墙壁,也是巨大的青砖垒砌,湿漉漉地反着光。 左右两侧则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边界。地上还散落着刚才扔进来的铜钱,我没心思去捡。那点诡异的绿光还在前方深处闪烁,似乎远了一些,飘忽不定。 “咋样?霍娃子?看到啥了?”斌子压低的、带着回音的声音从石门缝隙传来。 “是个......墓道......墓道尽头有个大屋子......看不清多深......地上是青石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低声回应,“那绿光还在里头......” “慢慢往前探探,注意脚下和两边,别乱摸。”黄爷的声音也从上面传下来,显得有些遥远。 我咽了口唾沫,握紧手电,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一步。脚踩在积尘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噗”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就在我脚步落下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响动,似乎就从我脚下传来。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什么声音?!”上面的黄爷立刻警觉地问道。 “好像......好像踩到啥了......”我声音发干,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几秒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稍微松了口气,以为是踩到了什么碎石。可就在我准备再次抬脚的时候—— 嗡——嗡——嗡—— 一连串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突然从四面八方的墙壁深处传来。紧接着,墓道两侧的墙壁上,猛地亮起了两排幽绿色的火焰。 那火焰好似两条吞吐信子的毒蛇,跳跃不定,绿油油的光瞬间照亮了门口这一片区域,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扭曲晃动,如同鬼魅。 “我操!鬼火!咋他妈蹿到这来了?”斌子在后面失声惊呼,吓了我一大跳。 绿光映照下,我看清了这确实是一条墓道加一间墓室,规模不小,像是个耳室,整体造型俯瞰应是一个“凸”字。只不过我胆子小,始终在“凸”字最上面的墓道部分活动,不敢冒险进入墓室。 墓室左右两侧的墙壁旁,摆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像是陶俑或者器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正对着我的方向,也就是墓室的尽头,似乎还有一道门户,通往更深处。 而那两排绿油油的火焰,就镶嵌在石门内墓道的两侧墙壁上,无声无息,却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将那诡异的绿光投射在整个空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扭头就跑。 “别慌!”黄爷和老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石门外,他们的厉喝声传来,稳住了我的心神。“这鬼火是照明的!不是冲你来的!仔细看,还有别的没有?” 我强忍着恐惧,站在墓道尽头,借着这绿油油的光线,快速扫视耳室周围。只见墓室两侧的墙壁上,除了几盏星星点点的阴火,似乎还刻着一些图案和字迹。 “墙上......墙上刻着东西!”我急忙汇报。 “快!快看看!”老范的声音带着兴奋和紧张,“看看墙上刻的啥?是不是星图或者卦象?”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在墓道与耳室的交界处,将手电光聚焦到右侧墙壁。 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污垢,但刻痕很深。仔细辨认,能看到是许多复杂的图案和符号,中间夹杂着一些古老的篆文。那些图案,有日月星辰,有奇异的鸟兽,还有......还有一个个圆盘状的的东西,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刻度和小字,周围围绕着八卦符号(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而在这些图案下方,靠近墙角的位置,赫然放着几个形状古怪的青铜器物。一共五个,颜色青黑,造型古朴,分别对应着:铜鼎、灯盏、木雕、水匜(yí)、还有一个......像是一柄短剑。 这五个青铜器摆放的位置似乎也暗合某种规律,但表面都覆盖着厚厚的铜锈和污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色泽。 “黄爷!墙上刻着八卦星图,墓室中央还有......还有五个家伙什。像个鼎、灯、树桩子、水瓢、宝剑。”我急忙描述。 “五行器!”石门外的老范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金木水火土,这是五行八卦锁。”他将目光转移到黄爷身上:“黄爷,我们进去吧。” 不一会儿,黄爷、老范、斌子就侧身挤了进来,老柴、泥鳅也依次滑了下来。三娘、哑巴和老皮则留在上面望风和策应。 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行人瞬间把“凸”字的上半部分给占满了。 我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墓道,心里的担忧稍稍削减了点。 只不过还没等我高兴太久,黄爷就发现了墓道尽头的端倪。他咋了咋舌,看着我和斌子,心有余悸地开口:“还好你俩刚才没冒失,这墓道没事,但后面联通的耳室是传说中的度量室,地板下面有秤,只能承受百来斤的重量,进的人一多,重量超过极限,机关就触动了。” 我和斌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色煞白,庆幸刚才没进去。 “只能进一个人,只有找到机关,把地板下的度量秤关了才行。”黄爷当机立断,看着体型最小的我和泥鳅,沉声道,“你俩谁敢去?” 泥鳅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害怕,又看了看黑黢黢带着点绿光的墓室,正准备开口,就被我横插一脚抢占了先机。 “我......我去!”我心里哆嗦,但嘴上却言辞犀利。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我也不想一直当个门外汉。 黄爷听见我的回答,面儿上依旧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别的,不过却拍了拍了我的肩膀,嘱咐道:“小心点,有问题就退出来。” 我点点头,毅然决然地踏向墓道联通的耳室。 咔哒。 一只脚踏上青石板,我的心可谓是提到了嗓子眼。黄爷说这间耳室是度量室,那就意味着我其实是踩在一个巨大的秤上面,我当时的体重只有100斤出头,一旦超过重量设定的极限,我怕是要被万箭穿心而死了。 咔哒。 另一只脚落上去,我的重量全部转移到耳室的地板上,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朝了。 静。 出奇的静。 我没死,机关没被触动。我立在原地,宛如得到皇帝的大赦,终于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只不过这仅仅是第一步,我怎么就出了一身冷汗呢? 不等我多想,老范的声音就顺着墓道传了进来:“霍娃子!看看那些星图卦象,有没有特别的点?” 我赶紧看向墙壁。 在绿油油的阴火光线下,那些刻痕显得更加诡异。 忽然,我注意到在那些圆盘卦象中,“坎”卦符号(☵)似乎隐隐泛着一种不同于其他刻痕的、极其微弱的幽绿色光泽,那是磷火经过层层折射映射上去的光,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而它所指向的方向,正是墙角那五个青铜器中,那个带流水纹的“水匜”。 几乎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对面那扇通往深处的门户上方,似乎也亮起了一个淡淡的、同样是幽绿色的光点,形状......形状好像也是个“坎”卦符号。 “有光!坎卦有绿光!指着那个水瓢!对面的门上面......也有个发绿光的坎卦!”我立刻大喊。 “坎为水,生门在北!”老范几乎是尖叫着喊道,“水匜!动那个水匜!那就是机关!小心!别碰其他四个!碰错了可能触发弩箭或者流沙!” 五行相生相克。 坎卦属水,对应北方。 这耳室坐南朝北,水匜正在北角。我心脏狂跳,知道关键时刻来了。这要是弄错,可能真就交代在这儿了。 我小心翼翼挪动脚步,避开脚下其他石板,一点点靠近北墙角那个水匜。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那水匜上散发出的冰冷水汽和一股淡淡的腥味。走到近前,发现这水匜似乎是整体铸造在地面上的,根本拿不起来。我尝试着用手握住它那流水槽般的柄,触手冰凉刺骨。 “能转动吗?”黄爷在门外询问。 我尝试着左右拧动,纹丝不动。又尝试着往上拔,还是不动。“不行啊!”我有点急了。 “看看底下!或者能不能按下去!”老柴喊道。 我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水匜的底部,发现底座和地面似乎有一圈极细的缝隙。我用手清理掉周围的浮土,尝试着用力向下按压。还是没反应。 我额头冒汗,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忽然,我注意到水匜内部似乎有些凹凸不平的纹路。我用手电往里一照,心里猛地一动。 只见水匜内部底部,竟然也刻着一个清晰的“坎”卦符号,而在符号中心,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凹坑。 “里面!里面有个坑!”我喊道。 “放东西!快!看看墓室里有没有能放进去的东西!可能需要钥匙!”老范急吼吼地提醒。 放东西? 放什么? 我火急火燎地扫视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能当钥匙,又手忙脚乱地摸遍全身,除了那两枚铜钱和一点散碎零钱,就是工具...... 铜钱? 坎卦属水,金生水。 铜钱属金。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我也顾不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掏出那两枚串在一起的“成双成对钱”,一狠心,将其中的一枚“乾隆通宝”扯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其按入了水匜底部的那个凹坑之中。 大小居然正好! 就在铜钱嵌入凹坑的瞬间!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响动从水匜内部传来。紧接着,我握着的水匜手柄突然微微一松。我下意识地顺势一拧。 嘎啦啦啦—— 一阵沉闷的、仿佛生锈齿轮转动的巨响从地底和墙壁深处传来。整个耳室都微微震动起来。对面那扇门户上方,那个幽蓝色的“坎”卦符号猛地亮了一下。紧接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那扇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青石门,竟然缓缓地、向上升起了。露出了后面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墓道。 成功了!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开了!门开了!”我朝着外面激动地大喊。 “好小子!有你的!”斌子兴奋的声音传来。外面也传来一阵松气的声音。 黄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好!依次进去,都小心点。”很快,他们纷纷走出墓道,看到升起的石门和满室的绿光,也是啧啧称奇。 黄爷进来后,先是仔细查看了那水匜和我放入的铜钱,又看了看墙上的刻痕和五行器,面色凝重。 “坎水为生,金钥启门......布这局的是个高手。”他喃喃道,又看向我,“霍娃子,你咋想到用铜钱的?” 我把我“金生水”的想法说了下。 老柴点点头:“机智!运气也好!要是放错了,怕是够呛!” 我也跟着点头,心想三娘虽然没下来,但是却救了我一次,救命之恩应该怎么报答呢? 我忽然想到了画本子里都是些“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桥段,脸蛋瞬间就红了。 在墓室里想这些情爱之事,我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斌子和泥鳅双双把胳膊搭在我肩头,给我竖了两个大拇指:“行啊!没给咱北派丢脸!唉你脸咋这么红?” 听他们一说,我才发现我脸不仅红,还可烫手嘞!只能咬着牙说刚才太紧张了。 他俩听我这样解释,也没有多想,毕竟刚才的凶险都看在眼里。 这时,泥鳅已经松开手好奇地用手电去照耳室里其他陪葬品了。 两侧靠墙果然是一些陶俑和陶器,还有些已经烂没了的箱子痕迹,估计原本装的是丝绸粮食之类。陶俑多是兵卒和侍女模样,造型古拙,在绿光下显得面目狰狞。 “黄爷,这些玩意儿......”泥鳅搓着手。 “先放着。”黄爷摆了摆手,“正主还没见到,别贪这些小零碎,这地方邪性,动错了东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走到那扇升起的石门前,用手电往里照去。 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墓道,深不见底,黑得吓人。而更让人心悸的是,墓道两旁的墙壁上,似乎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和文字,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丹砂和腥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黄爷看着幽深的墓道,眼神闪烁,“这底下躺的,不是一般人。都打起精神,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我们几人站在石门入口,望着那吞噬光线的黑暗墓道,刚刚破解机关的兴奋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面对未知巨兽般的恐惧。 这座深藏于黄土之下的西汉玄宫,才刚刚向我们掀开冰山一角。 ------------ 第17章墓道星图 那扇升起的石门后面,仿佛一张巨兽的口,幽深、冰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手电光柱投入其中,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只能照见眼前几步。那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地面、两侧墙壁乃至顶部,都用巨大的青黑色石板砌成,严丝合缝,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湿漉漉地反射着我们手电和身后耳室阴火的幽绿光芒,更添几分诡谲。而那深处隐约闪烁的、引我们进来的绿光,似乎还在更下方,飘忽不定,如同鬼火。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混合了丹砂、铜锈、陈腐和腥气的味道,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重,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胸口发闷。 “操他妈的,这地方真够邪乎的。”斌子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在这寂静的甬道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感觉像钻进了啥玩意儿的肠子里。” “少废话,留神脚下和两边。”黄爷低声呵斥,他站在最前,手电光仔细地扫视着近处的甬道墙壁和地面,“这墓道修得讲究,绝不可能只有门口那一道机关。” 我们屏息凝神,跟着黄爷,极其缓慢地向下挪动。脚踩在光滑潮湿的石板上,必须极力控制才能不发出太大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我紧跟在黄爷身后,手电光不敢乱晃,死死盯着前方和两侧。 果然,没走几步,就发现这甬道两旁的青石壁上,并非空无一物。上面刻满了极其繁复、密集的图案和符号。靠近了看,那些图案比耳室里的更加精细、宏大。 依旧是大量的日月星辰、奇珍异兽,但更多的是一个个连贯的、仿佛叙述着某种故事的场景:有帝王装束的人接受朝拜、有庞大的军队征战厮杀、有神秘的祭祀场面......人物栩栩如生,却带着一种古朴而狰狞的韵味,在手电光下明明灭灭,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镌刻在这些场景间隙和上方的大量星宿图。 无数星辰用极细的线条连接,构成一个个熟悉的或不熟悉的星座形状: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二十八宿......星罗棋布,几乎覆盖了整个甬道的顶部和两侧上方的壁面。 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浅浅的凹点,有些里面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早已干涸的、暗沉的反光物质,使得这些星图在手电掠过时,会产生极其微弱的、不同颜色的光晕。 “我的老天爷!”老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是天人感应,武帝时期最信这个了。这墓主把自己升天的路径都刻出来了。这手笔,真气派!” 老范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凑到墙壁前,几乎把脸贴上去,手指虚抚着那些星图刻痕,嘴唇哆嗦着:“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三垣二十八宿俱全。还有......还有彗星、流萤......这价值无可估量啊!” “好了好了。”黄爷拍了拍老范的肩膀,打断了他们的惊叹,“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啥的,这些玩意儿带不走,看了也白搭。都小心点,留神机关。”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老范眼里的狂热。他讪讪地退后一步,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墙壁上瞟,毕竟这些东西的价值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继续小心翼翼地下行。 甬道很长,而且坡度不小。越往下走,那股阴冷潮湿的感觉越重,墙壁上的水珠也越多,汇聚成细流,缓缓向下流淌。走了约莫二三十步,前方出现了一个转弯。 黄爷停下脚步,示意我们噤声,然后极其缓慢地探出头,用手电朝转弯后照去。光线所及,似乎还是一段向下的甬道,但格局略有不同。 “黄爷,咋样?”斌子低声问。 黄爷没立刻回答,凝神听了片刻,又仔细观察了转弯处的墙壁和地面,才缓缓道:“前面这段,墙壁上的星图变了。” 我们凑过去一看,果然。 转弯之后的甬道两侧,虽然依旧刻满星宿,但图案的风格似乎更加抽象和符号化,而且,在星图之间,出现了大量用古篆书写的文字,密密麻麻,如同天书。 而更奇特的是,这段甬道的地面石板,颜色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统一的青黑色,而是变成了五种不同的颜色区域。虽然蒙着灰尘和水渍,但仍能依稀分辨出:中间一条是淡淡的黄色,两侧紧挨着的是白色和青色,再往外是红色和黑色。五色石板并列铺开,每一色大约一尺来宽,向前延伸,没入黑暗。 “五行路!”老柴脸色一变,“这他妈是让你选路走。踩错了,怕是立刻就有飞蝗石(暗弩)或者千斤闸伺候。” 我们都停在了转弯处,不敢贸然踏上那五色路面。 “看上面!”泥鳅眼尖,指着五色路起始位置的上方甬道顶。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顶部的星宿图中,有几个特定的星官图案似乎格外突出,它们对应的“星辰”凹点里残留的发光物质也似乎更多一些,微微闪烁着不同色泽的光晕。 分别是:散发着土黄色微光的“北斗七星”、散发着白色金属光泽的“昴宿”、散发着青绿色微光的“角宿”、散发着赤红色微光的“心宿”、以及散发着幽黑色微光的“危宿”。 五个星官,对应下方五条颜色的路径。 “这......这是要咱们根据星象,选择对应的属性之路?”老范推了推眼镜,声音发紧,“可......可这对应关系该怎么选?古籍记载各有不同,而且星象属性随时间流转也会变化,这......” 难题再次摆在了面前。 选哪条路?直接硬闯?谁敢? 五选一,赌错的概率又太大。 “黄爷,咋办?”斌子看向黄爷。 黄爷眉头紧锁,盯着那五条路和顶上的星官,手里的核桃转得飞快,显然也在急速思考。 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在五色路起始位置的正前方,那块黑色的石板边缘,似乎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小的刻痕。那刻痕的形状......很熟悉。 我蹲下身,用手抹开上面的浮尘和水渍。一个清晰的“坎”卦符号(☵)露了出来。虽然很小,但绝不会有错。 坎卦属水!对应黑色的水路!而之前耳室的机关,正是用“水匜”和“坎”卦破解的。这难道是布阵者留下的暗示?或者......是某种一以贯之的规律? “黄爷!看这里!”我立刻指着那个刻痕,“坎卦!中阴上下阳!黑色水路!”所有人都看向我指的地方。 “又是坎卦?”泥鳅疑惑道,“会不会是巧合?” “不像。”老柴仔细看了看那刻痕,摇头,“刻痕虽然小,但很规整,像是故意留的标记。”黄爷抬头,再次看向顶部那散发着幽黑色微光的“危宿”。 危宿属水,正对应北方玄武七宿之一,与坎卦属性相合。 “危月燕,主水,性阴......”老范喃喃道,“倒是契合这墓室的阴寒之气......或许......生路真的是水路?” “妈的,赌了!”黄爷眼神一厉,下了决心,“就走黑色这条路!都跟紧了,脚尖踩着我落脚的地方,一步别错!霍娃子,你眼神好,盯着点前面还有没有标记!” “是!”我紧张地应道。 黄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条蒙着灰尘的黑色石板。脚落上去,似乎并无异样。他停顿了几秒,确认安全,才继续迈出第二步,第三步......始终沿着黑色石板的中央前行。 我们后面几人屏住呼吸,一个接一个,踩着黄爷的脚印,小心翼翼地步上这条可能通往生路,也可能通往地狱的“水路”。 甬道里静得可怕,只剩下我们轻微到极致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手电光集中在脚下,生怕照到不该照的东西。 我死死盯着前方黑暗中的黑色石板,努力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下一个坎卦标记。走了大概十几米,果然!在前方另一块黑色石板的边缘,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坎卦刻痕。 “有!还有标记!”我压低声音激动地报告。 黄爷脚步未停,只是更加谨慎。就这样,我们依靠着这断断续续、极其隐蔽的坎卦标记指引,在五色迷宫中一步步向下深入。 两旁的星图壁画飞速向后掠去,那些古老的篆文和狰狞的图案在手电余光中显得光怪陆离。又拐过一个弯道,前方的景象让我们再次停下了脚步。 五色路到了尽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巨大的、双开的青铜门。门高约一丈,古朴厚重,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氧化后的黑斑,但依旧能看出门上雕刻着极其繁复的图案:左边一扇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青龙,右边一扇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朱雀,周围环绕着星辰云纹,气象森严。 而在这扇巨大的青铜门中央,严丝合缝的地方,并没有传统的门环或铺首,而是镶嵌着一个圆盘状的青铜机关。 圆盘分为内外三圈,每一圈都可以独立转动。 外圈刻着八卦符号(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中圈刻着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内圈刻着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而在圆盘中心,是一个小小的、凹陷的太极图图案。 “八卦干支锁!”老范失声叫道,“这......这是最高级的机关锁之一!三者需对应特定的组合才能开启!错一次,可能就万劫不复!” 我们站在青铜巨门前,看着这复杂无比的机关,刚刚走过五行路的些许轻松瞬间荡然无存。 这锁,怎么开? 八卦、天干、地支......可能的组合成千上万。 黄爷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用手电仔细照着那青铜圆盘,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圆盘上古旧无比,似乎没有任何提示。 “妈的,难道要一个个试?”斌子烦躁地低吼。 “试?你试到猴年马月?弄错一次,这门可能就彻底锁死,或者直接触发绝杀机关!”老柴斥道。 黄爷立在原地,摸索着颔下的胡子,像是在思考什么。“坎......水......”他嘟囔着,忽然把目光投向老范,“老范,我记得壬、癸和子、亥好像对应着水。” 被黄爷这么一提醒,老范声音猛地一颤,两眼放光,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对对对!壬为阳,象征着江河湖海这类大面积的水域,而癸属阴,代表着雨露泉水这些小型水源。至于子和亥,同样有阴阳之分,与水相关。” 开锁的密码极有可能就是:坎卦、壬/癸、子/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巨大的八卦干支锁上。可是坎卦可以确认,但壬/癸、子/亥该怎么确定呢? 黄爷没有丝毫焦急,仍旧和老范进行着商量。我和斌子,泥鳅我们仨凑在一起,只恨自己知识太浅薄,看不透2000年前的难题。 过了一会儿后,老范接过话茬:“我应该想到答案了。先瞧这壬,阳水属性,代表江河湖海这类浩大水域,力量汹涌且具有主动性。此地位于柞(zhà)水县,毗邻秦岭,河湖众多,水汽繁茂,更有地下暗河一路奔腾,恰似壬水的特性,所以选‘壬’再合适不过。” 老范推了推眼镜,继续解释:“子水同样属阳,虽不像壬水那般浩浩荡荡,却也灵动非常。从方位上看,子位在正北方,坎卦也定位于北。古人讲究天地方位与阴阳五行契合,坎卦既在北,又属水,子水在方位与属性上,都和坎卦完美呼应。因此‘子’就是最后一个答案。” 我们一听,瞬间恍然大悟,目光再次聚焦在八卦干支锁上。此刻,那看似复杂无解的锁,仿佛在这些解释下,逐渐显露出被破解的曙光。 黄爷点点头,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外圈转动,将“坎”卦符号对准了圆盘上方的某个基准刻度。接着,转动中圈,将“壬”字对准基准点。最后,转动内圈,将“子”字对准基准点。当“坎”、“壬”、“子”三个符号全部对准基准点的瞬间——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契合声从青铜门内部传来。紧接着,那中心凹陷的太极图图案,竟然缓缓凸了起来,并且从中间裂开,向两侧旋转。 轰隆隆隆! 沉重无比的青铜门内部发出了巨大的、仿佛积压了千年的机括运转声。整扇门微微震动起来,上面的铜锈簌簌落下。在两股巨大力量的牵引下,那扇沉重的、刻画着青龙朱雀的青铜巨门,缓缓地、向着内部打开了。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冷、更加浓郁的奇异气息,伴随着门内深处那越来越清晰的、绿莹莹的光芒,扑面而来。 门后,又会是什么? 我们几人站在洞开的青铜门前,手电光柱迫不及待地射入其中。光影摇曳间,似乎照见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骇人的空间轮廓...... ------------ 第18章宝贝 青铜巨门之后,豁然开朗。 我们站在门口,如同几只渺小的蚂蚁,仰望着一座沉睡的地下宫殿。 空气几乎凝滞,那股混合了丹砂、铜锈、陈木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腐朽气息,浓烈到令人作呕,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而在这片无边的黑暗深处,那吸引我们一路下来的、绿莹莹的光芒,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光芒并非一团,而是星星点点,分布极广,如同黑暗虚空中的无数绿色鬼眼,无声地闪烁着,冰冷而诡异。借着那微弱的光,我们隐约能看到,这个空间的中央,似乎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方形的黑影,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巨兽,匍匐在黑暗之中。 “我的老天爷!”斌子张大了嘴,发出的气声带着剧烈的颤抖,“这......这他妈的是啥地方?凌霄宝殿也没这么阔气吧?” “嘘!”黄爷猛地制止他,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和惊疑,“别出声!听!” 我们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但在这极致的寂静中,似乎又潜藏着某种极其低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声,像是地底深处传来的叹息,又像是某种巨大机器仍在缓慢运转的余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节奏悸动。 “黄爷,这是啥声?”泥鳅的声音发干,握着手电的手微微颤抖。 黄爷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手电,光柱小心翼翼地向前延伸,试图照亮更远的地方。 光线掠过近处的地面。同样是巨大的石板铺就,但打磨得更加光滑,几乎能照出人影。石板上似乎还雕刻着巨大的、连绵的云气纹和仙鹤图案,象征着墓主升仙的愿望。 光柱缓缓上移,扫过两侧。隐约可见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的暗影矗立在黑暗中,像是支撑穹顶的立柱。柱身上似乎缠绕雕刻着巨大的龙形图案,狰狞威严。 而最让人心悸的,是笼罩在整个空间上方的那片无尽的黑暗。手电光根本照不到顶,只能感觉那穹顶高得吓人,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这就是主墓室了! “依山为陵,掏空山腹。这手笔怕是离帝陵也不远了。”老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恐惧,“这主儿到底是谁?” “看中间!”老范突然激动地指着前方那个巨大的方形黑影,他的厚眼镜片反着绿光,“那是......那是椁室,黄肠题凑的核心。如此规模......王侯无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墓室中央那巨大的黑色方椁上。它如同一个黑色的祭坛,静静地矗立在这片地下世界的中心,接受着无数绿色“鬼眼”的窥视和朝拜。而那星星点点的绿光,大部分正是从这椁室(外椁)的四周散发出来的,像是镶嵌在椁室周围地面上的无数灯盏。 (椁室≠墓室,椁室又名外椁,里面装的是内棺。) “过去看看!都他妈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脚底下踩稳了,眼珠子放亮,这里每一步都可能要命!”黄爷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和极度的小心。 我们几人呈一个松散的防御队形,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那巨大的中央椁室挪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椁室的庞大和压迫感。它完全由一根根去皮后的木头方子(长方体的木桩子)(黄肠)堆砌而成,木头端头(题凑)朝向内侧,每一根都粗大无比,虽然历经两千年,依旧能看出其木质紧密,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但也混合着更浓烈的丹砂和腐朽气味。 椁室的高度接近两人高,我们走到近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顶部。 而那些绿色的光芒,也终于看清了——那竟然是镶嵌在椁室周围地面石板上的、一盏盏造型奇特的青铜灯盏。 灯盏做成各种神兽的形状(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兽口或背部托着灯盘,盘内盛满了某种漆黑的、膏状的物质,那绿幽幽的、冰冷的光焰,正是从这膏状物上燃烧起来的。 “人鱼膏......还是尸油膏?”老范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长明灯,“竟然真的能燃烧千年不灭?” “别碰这些东西。”黄爷严厉警告,“粘到身上就完了。” 我们屏息凝神,生怕踏错一步。 但随着不断地靠近,真正的宝藏也被我们逐渐收入眼底。在四周靠墙的位置,竟然整齐地摆放着不胜枚举的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陶俑、漆箱、铜器、玉雕、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乐器的编钟编磬。 虽然蒙着岁月的尘埃,但在手电光下,依旧能看出昔日色彩斑斓、金光闪烁的痕迹。尤其是那些铜器,泛着幽绿的铜锈,造型奇古,绝非寻常之物。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呼吸都忘了。这......这就是王侯的墓穴?这就是沉睡了两千年的财富和秘密?光柱颤抖着扫过那些陪葬品,每一件都足以让人疯狂! “发了......妈的......这次真发了......”斌子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喃喃自语。泥鳅也是呼吸急促,双手下意识地向离他最近的一件青铜爵杯摸去。 老范直接扑到一个半开的漆箱旁,看着里面露出的精美玉器,激动得手指发抖:“这......这是谷纹璧......这是螭龙佩......都是顶级的和田玉!保存如此完好!奇迹!奇迹啊!” 老柴则更加谨慎,他没有去看那些明器,而是用手电仔细照射地面、墙壁和头顶的木头方子,检查是否有隐藏的机关消息。 黄爷的目光则死死盯住了那具幽黑的神秘外椁,眼神炽热无比。“果然是沉阴木,这墓主,所求的恐怕不止是死后哀荣......”他缓缓说道,声音在空旷的主墓室里回荡,带着一丝凝重。 “管他求什么!”斌子也蹿到棺椁旁,兴奋地搓着手,“黄爷,开棺吧!这里面才是真正的干货!” 黄爷没有立刻回答,他绕着那巨大的黑色棺椁慢慢走了一圈,用手电仔细查看每一个细节。棺椁严丝合缝,仿佛是一整块巨大的黑色玉石雕琢而成,找不到任何明显的接缝或者开启的机关。 “怎么开?”泥鳅问,“这玩意儿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绕着巨大的椁室缓缓移动,试图找到入口。 黄爷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外椁头部位置一个不太起眼的、微微凹陷的区域。那里似乎刻着一些极其古老、扭曲的符文,因为材质和光线的缘故,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鸟虫篆?”老范凑过去辨认,眉头紧锁,“像是......某种祭祀或封印的符文......” 祭祀?封印?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既有兴奋,也有巨大的恐惧。就在此时,一直沉默检查墙壁的老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异样:“黄爷,你来看这里。”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老柴正用手电照着椁室西北角的一根木头方子。那根木头方子与其他木头方子似乎并无不同,但在其与下方石板接触的缝隙处,似乎有一些黑褐色的、干涸的、喷溅状的痕迹?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 一种莫名的不安,悄然在这堆满财富的墓室里弥漫开来。 ------------ 第19章铭文 老柴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椁室里因为发现海量明器而升腾起的狂热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些金光闪闪的陪葬品上挪开,聚焦到了西北角那根看似普通的木头方子脚下。 黄爷眉头紧锁,几步跨了过去,蹲下身,几乎把脸贴到地面上,用手电仔细照射那处缝隙。 那黑褐色的痕迹已经干涸发硬,深深沁入了沉阴木的纹理和石板的微小凹坑里,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向外辐射的喷溅状。颜色比周围的木头和石头都深,在手电光下泛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哑光。 “这是......”黄爷伸出手指,极轻地刮蹭了一点痕迹表面的浮尘,放到鼻尖下嗅了嗅,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血淤。年头不短了,但这腥气还没散尽。” “血淤?”我心里一咯噔。这词我听过,是指尸血和棺液常年浸泡形成的特殊土壤,往往意味着尸体未腐或者发生了极其可怕的尸变。 可这血怎么会喷溅到椁室的墙壁上来?还这么高? 老柴用地质锤的尖头小心翼翼地在痕迹周围敲了敲,侧耳听着回声:“夯土和沉阴木都很瓷实,没有空腔。这血倒不像是从外面渗进来的。” “难道是当初下葬的时候......”老范脸色发白,声音发颤,“用了活人殉葬?然后......”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古代大墓,尤其是这种疑似僭越礼制的王侯墓,用活人甚至近臣侍卫殉葬并不罕见。那些被封死在墓里的人的绝望挣扎和鲜血喷溅的画面瞬间在我面前上演。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刚才看到明器的兴奋劲头瞬间被浇灭大半。这金光闪闪的椁室,此刻在我眼里陡然多了几分阴森和惨烈。斌子也收敛了笑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离那墙壁远了些。 “都警醒点!”黄爷站起身,声音低沉而严厉,目光锐利地扫过椁室的每一个角落,“这地方邪性,不是善茬。都加把劲,早点弄完早点收工。”他这么一说,气氛立刻重新紧绷起来。 泥鳅下意识地握紧了别在腰后的短铲。老范也不敢再去碰那些打开的漆箱,紧张地推了推眼镜。 “老柴,继续检查,看还有没有别的古怪。”黄爷吩咐道,自己则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具静卧在石台中央的幽黑棺椁,眼神更加凝重,“斌子,泥鳅,搭把手,咱们先摸摸这棺椁的底细。” 斌子和泥鳅应了一声,跟着黄爷慢慢靠近石台。我站在原地没动,负责用手电给他们照明,光柱紧紧跟随着他们的动作。 三人极其小心,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眼睛不仅看着脚下,也不断扫视着棺椁周身和头顶的沉阴木方子,生怕触动什么隐藏的机关。终于,他们走到了石台边。 棺椁近在咫尺,那股奇异的、混合着一股奇异香气和陈腐气的味道更加浓郁,几乎令人头晕。这棺椁离近了看,更加庞大慑人,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看不透材质内部分毫。手电光打上去,只能映出我们几人模糊扭曲、略显惊慌的影子,像是被困在了这黑色的镜面之中。 黄爷没有贸然用手触摸,而是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根长长的金属探针,前端磨得很圆滑。他示意斌子和泥鳅稍微退后,自己用探针极其缓慢地、轻轻地触碰棺椁的表面。 铛。 铛。 铛。 探针敲击棺椁,发出一种极其清脆、完全不像是敲击木头的怪异声响,倒像是......敲击某种金属或是玉器? “奇怪......”黄爷喃喃道,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这么脆?这动静可不像是木头。”他又用探针尝试着插入棺盖与棺身之间的缝隙。但那缝隙几乎细不可察,探针根本插不进去,严丝合缝得令人绝望。 “妈的,这怎么开?”斌子低声骂道,“连个下手撬的地方都没有!难道是一整块挖空的?” 黄爷摇头,“肯定有开口,只是被封死了,或者用了咱们不知道的机括。”他绕着棺椁又走了一圈,再次停在了头部那个刻有鸟虫篆符文的凹陷处。这次他看得更加仔细,几乎是一寸寸地检查,随后招呼道:“老范,你过来看看,这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范赶紧小跑过来,掏出放大镜,几乎把脸贴在了那冰冷的黑色材质上,仔细辨认那些扭曲古老的字符。看了半晌,他抬起头,脸色惊疑不定:“黄爷,这......这似乎不是常见的祭祀符文,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咒语?这几个字符连起来看,大意像是‘惊扰沉眠者,永堕无间’。” “永堕无间?”泥鳅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的是诅咒啊!” 椁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又降低了几度。 “故弄玄虚!”黄爷冷哼一声,但眼神里的忌惮却丝毫未减,“干咱们这行,还怕这个?找!肯定有开启的机关,不是在棺椁本身,就是在石台或者周围。” 我们再次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石台和棺椁周围的地面、墙壁。 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又发现几处微不足道的、早已干涸的血淤痕迹外,一无所获。那棺椁就像一块完整的黑色巨石,沉默地矗立在那里,拒绝着任何外来的窥探。 疲惫和焦虑开始蔓延。下来已经不少时间,体力消耗巨大,精神更是高度紧张。 “黄爷,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老柴检查完最后一面墙壁,走了回来,低声道,“这椁室封闭太好,空气越来越浊了。而且......我总觉得有点气闷,头有点发晕。”他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也确实感到有些呼吸不畅,胸口发闷,脑袋隐隐作痛。 刚才只顾着紧张和兴奋,没太留意。 黄爷脸色一变,看了一眼那纹丝不动的黑色棺椁,又看了看四周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陪葬品,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先不管棺椁!收拾东西!能带走的,挑值钱的、好带的先弄上去!这地方不能久待!老规矩,泥鳅、斌子动手,老范掌眼,霍娃子帮忙装袋!老柴,你盯着点周围!” 虽然对那神秘棺椁充满不甘,但大家都清楚,此地绝不能久留。 行动立刻展开。泥鳅和斌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厚帆布袋和软垫纸。在老范的指点下,开始小心地从那些漆箱、铜器中挑选最精华的物件。 “拿那套玉组佩!对,小心丝线!烂了就不值钱了!” “这个错金铜鼎!好家伙,这工艺绝了!” “那摞漆耳杯!彩绘没掉,难得!” 老范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有些尖锐。 一件件价值连城的明器被小心地包裹好,放入袋中。我也跟着忙活,帮着撑开袋子,或者递软纸,看着那些精美绝伦的玉器、金光闪闪的铜器、色彩斑斓的漆器被装入袋中,心里有种极不真实的恍惚感。这些两千年前的瑰宝,此刻就像普通的货物一样,被我们塞进麻袋。 很快,第一个装满的袋子被用绳子系好,堆在一旁。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就在我们忙着装第三袋,主要挑拣那些大型铜器的时候,一直在旁边负责警戒的老柴,忽然又“咦”了一声。他正用手电照着刚才发现血淤痕迹的那根沉阴木方子的上方区域。“黄爷,您来看看!这上面......好像有字!” 黄爷闻声很快又折返回来,快步走到老柴身边。我也好奇地用手电照过去。只见在那根沉阴木方子靠近顶部的位置,灰尘覆盖下,似乎真的有一些刻痕。 黄爷让斌子搭了个人梯,爬上去,用手抹开厚厚的积尘。 灰尘簌簌落下。 下面露出了几行刻得极深、笔画古拙的篆字。因为刻在沉阴木上,又年代久远,字迹边缘有些毛糙模糊,但大致能辨认出来。那不是鸟虫篆,是相对好认一些的秦篆。 老范也凑了过来,仰着头,吃力地辨认着念道:“元封元年,天坠流火,落于哀牢。其物状如心,明如昊日,王得之,曰‘太阳心’。秘曰:持之可得长生......” ------------ 第20章墓主人 老范的声音在空旷的椁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史诗。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一点关键线索。 元丰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10年,有一件宝物从天而降,刚好坠落在哀牢国疆域。这件宝物外形上看起来像是心脏,又和太阳一样明亮,哀牢王就把它命名为‘太阳心’,意为太阳的心脏,并且有传言说得到它可使人长生不老。 汉武帝知道后,派遣使者前往哀牢国索要太阳心,但是哀牢王不同意,还把使者杀了。汉武帝大怒,于元丰二年派遣大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发兵云南,这下哀牢王可算是怕了。 但怕归怕,哀牢王还是不愿意献出宝物,毕竟有了它就可以长生不老,谁会舍得放弃长生呢? 于是命令工匠用和田玉打造了一件赝品献给汉武帝,同时又担心汉武帝看出端倪,就把这个哀牢国的祭司栾大也一并送去了长安。 得到宝物的汉武帝很高兴,给这个栾大赏赐了一个汉姓,从此这个栾大就更名为了徐大,第二年,汉武帝又借哀牢国的国名给徐大的儿子赐名为徐哀,真可谓是皇恩浩荡。 (汉武帝闻之,使索。哀牢王弗与,杀使。帝怒,元封二年,遣郭昌、卫广击之。哀牢惧,仿其形以和田玉赝之献帝,遣祭司栾大随行。帝悦,赐栾大汉姓,徐,更名徐大。次年,为其子赐名徐哀。) 念到这里,老范的声音猛地顿住,厚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向那具幽黑的棺椁:“想必徐哀就是这墓主人了。” 黄爷点了点头,他示意老范:“继续念,后面还写了什么?” 老柴和我也赶紧凑近,用手电照亮更多的沉阴木方子。 果然,在相邻的几根木方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这位墓主人惊心动魄的一生。老范顺着刻文,继续断断续续地解读: “元丰十一年,也就是公元前100年,汉武帝发现这个宝物是假的,于是以欺君之罪处死了徐大全家,但不知徐哀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假死脱身。但是这个徐哀逃过一命后竟然不选择躲起来,而是改头换面重新回到了京城,为了给亲族报仇,他游离于朝堂之间,整日习巫占卜,最终导致巫蛊之祸的发生。”老范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亲身感受到了那种家族覆灭、仓皇逃命的恐惧。 (元封十一年,帝觉其伪,以欺君罪,族灭徐大。徐哀佯死得脱。然徐哀非但不远遁,反潜回京,匿于朝堂,习巫卜之术,因其身世,通晓宫闱秘辛,终得隙,以巫蛊构陷,掀起滔天巨祸。帝晚年昏聩,太子毙,后殁。朝纲动荡,徐哀大仇得报。) 刻文到这里,语气似乎带着一种刻骨的怨毒和一丝......癫狂的得意? 我们听得心惊肉跳。 篆刻的铭文,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在我们每个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巫蛊之祸这几个字,像带着血腥味的冰锥,刺得人浑身发冷。 就算我读书不多,也听过汉武帝时期那场牵连数万人、导致太子刘据自杀、皇后卫子夫被逼自尽的巫蛊之祸。那是一场震动朝野、血流成河的大案。没想到,这场浩劫的幕后推手之一,竟然就躺在我们眼前的这具黑色棺椁里。 “我的亲娘......”斌子张大了嘴,手里的一个青铜爵杯差点掉在地上,“这主儿......来头这么大?怪不得这墓修得这么邪性! 徐哀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家族被灭,他侥幸逃生,不想着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反而冒着灭族的风险潜回最危险的地方,用最阴毒的方式掀翻了半个朝廷来报仇。这是何等的心机和狠辣? “后面还有吗?”黄爷催促道,他似乎更关心后面的事情。 老范移动手电,照向下一根木方,上面的字迹似乎更加潦草、急促:“只可惜没能得到真正的宝物......他说的宝物应该就是哀牢王手里的太阳心。长生,终归是一场虚妄。大仇虽然得报,但命不久矣,只能修建这一座地宫,等待......等待......” (惜哉!吾未能得真宝。长生者,终究虚妄之谈耳。大仇虽报,然吾命将尽,此生亦如鬼蜮,唯筑此地宫,以待......) 刻文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刻完,或者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磨损掉了。 “等待什么?”泥鳅忍不住问道,“话说不完,急死个人!” “不知道。”老范喃喃自语,脸上露出极度惋惜的神情,“看来哀牢王至死也没交出真正的宝物,徐哀折腾了一辈子,到底也没得到长生......” “长生?哼,痴心妄想。”黄爷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向那具黑色棺椁,“折腾得天翻地覆,最后还不是躺在这里,变成了一具肉粽?”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椁室四周那些绿油油的阴火和墙壁上的血淤痕迹,“都小心点,一个策划了巫蛊之祸、心思如此缜密阴狠的人,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在墓穴里给我们留下这么多宝物。” 黄爷的话点醒了我们。 对啊,这不符合常理。这种人的墓,要么极其隐蔽,让人永远找不到;要么就布满了同归于尽的绝杀机关,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地留下自己的故事和宝物呢? 老柴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黄爷说得对,都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撤,光这几袋子就不少了。” 我们点点头,对老柴的提醒表示认同。看着这空旷、华丽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墓室,看着那具沉默的黑色棺椁,仿佛能感觉到一个跨越了两千年的阴谋,正无声地张开罗网。 “黄爷,那......这棺材,还开吗?”斌子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知道了墓主的身份,他刚才那股子开棺发财的冲动,也被浇灭了不少。 黄爷沉默着,手里的核桃转得飞快,显示着他内心的激烈挣扎。 开,可能面对无法预知的凶险,甚至触发徐哀留下的最终杀招;不开,眼看着最大的秘密和宝藏就在眼前,实在是不甘心。而且,外面风声紧,下次再来几乎不可能。 空气越来越浑浊,我的头也更晕了。那股子陈腐香气混合着尸晕气,直往脑门子里钻,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就在这死一样的寂静和胶着中——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震动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不是来自外面,也不是机括声,那声音......那声音分明是从那具幽黑的棺椁内部传出来的。 我们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住那棺椁。 紧接着,那具一直稳如磐石的黑色棺椁,竟然开始......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起初只是微不可察,但很快,那颤动就变得明显,棺椁与下方石台接触的地方,发出了“咯咯咯”的细微摩擦声。 “我操!闹......闹凶了?!”斌子声音都变了调,手里的撬棍差点拿捏不住。 黄爷脸色剧变,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骇的神色,“这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快走!所有人!背上东西!原路返回!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嘶哑变形。 没有任何犹豫。 我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惊醒过来。斌子和泥鳅手忙脚乱地背起地上那两袋塞得鼓鼓囊囊的明器,老范也顾不上心疼那些带不走的了,抱起他那个装满玉器和拓片的宝贝包。 “黄爷!”我急得大喊,慌忙去拉黄爷的胳膊。 黄爷却猛地甩开我的手,眼神决绝,对着老柴吼道:“老柴!你带他们走!我断后!快!” 老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震动越来越剧烈的棺椁,一咬牙:“黄爷!你......” “别他妈废话!走!”黄爷目眦欲裂,猛地推了老柴一把,自己反而向前一步,挡在了我们和那棺椁之间,手里紧紧攥着那对油光锃亮的核桃,死死盯着棺椁的动静。 老柴不再犹豫,低吼一声:“走!”他扛起最后一袋明器转身就朝着我们来时的青铜门方向冲去。 我们几个连滚带爬,玩命地跟着老柴往外跑。背上的明器死沉,压得我直不起腰,但恐惧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就在我一只脚刚刚踏出主墓室那扇巨大青铜门,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的刹那——我看到那黑色棺椁头部裂开的那道细缝,猛地扩大。 咔嚓! 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彻底断裂了。紧接着,一只......一只我从未见过的、覆盖着细密白色鳞片的巨大东西,猛地从裂缝中探出了一截。 那东西有水桶那么粗,冰冷、惨白,在手电余光和不祥的绿火映照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它蠕动着,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风,猛地向外一顶。棺盖被顶得又掀开了一大道口子。然后,一个硕大无比的、三角形的白色蛇头,从那缝隙中缓缓昂起。那双眼睛,是两颗毫无感情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珠子,冰冷地扫视着这片它沉睡了千年的领地。 白蛇! 一条他妈的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巨大白蛇! 我魂儿都吓飞了,裤裆里一热,差点当场尿出来。 “妈呀!”我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尖叫,什么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冲出青铜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了外面的墓道里。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全凭着求生的本能往前狂奔。 “快!快!快!”老柴在前面声嘶力竭地催促。 斌子和泥鳅也是面无人色,玩命地跑,沉重的明器袋子磕碰在墓道壁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甚至不敢再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条白色巨蛇追了出来,或者看到黄爷被...... 脑子里全是那惨白的蛇身和冰冷的蛇眼,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理智。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来干这倒斗的营生?为什么要贪图那点钱财?为什么要来这鬼地方?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几乎是踩着彼此的脚后跟,疯狂地向上狂奔。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那该死的墓室里的怪味。终于,看到了那段向上的斜坡墓道,看到了耳室里那依旧闪烁的绿色阴火。 “快!快点!”泥鳅朝着盗洞方向声嘶力竭地喊。 绳子垂在那里,三娘焦急的脸出现在洞口。“快上来!下面怎么回事?那么大动静!”三娘的声音带着急促。 我们争先恐后地抓住绳子,斌子和泥鳅先把明器袋子系上去,然后是我们人。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绳子粗糙,磨得手心火辣辣地疼,但比起下面的恐怖,这根本不算什么。 当我被连拖带拽地拉出盗洞,重新呼吸到冰冷但新鲜的空气时,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月光惨白,照在荒凉的山梁上。 我们出来了...... 我们活着出来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我猛地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扑到盗洞口,朝着下面嘶喊:“黄爷!柴爷!” 下面一片死寂。只有那从洞口隐隐传来的、阴冷潮湿的墓穴气息,以及某种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柴爷人呢?这是又折返回去了? ------------ 第21章龟壳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清醒,反而更像是在抽打我们这群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惊弓之鸟。 肺叶贪婪地吞咽着凛冽的空气,却依旧感觉窒息,胸口那被尸晕憋闷的恶心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人止不住地干呕。 “黄爷!柴爷!!” 斌子的嘶吼声变调得厉害,带着哭腔,一遍遍砸向那个深不见底、此刻正不断传出沉闷撞击声的黑洞。 没有回应。 只有那一声声如同擂动巨鼓般的咚咚!!!间隔似乎越来越短,力道越来越猛,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每一次声响,都震得我们脚下的土地微微发颤,也震得我们心胆俱裂。 “爹!!!”三娘脸色惨白如纸,就要往洞口扑去,被我一把死死抱住。 “三娘!不能下去!”我的声音也在发抖,只感觉嘴里又咸又涩,但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那是我爹!”三娘尖叫挣扎,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平日里那股子冷艳泼辣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女儿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泥鳅瘫坐在一旁,双手死死捂着耳朵,浑身筛糠般抖动。老范更是直接吓瘫了,蜷缩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吓傻了说胡话。 我抱着三娘,手脚冰凉,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快要炸开。脑子里全是那条大蛇龇牙咧嘴的血盆大口...... 黄爷和柴爷是它的对手吗? “操他妈的!操他妈的!”斌子猛地从洞口跳开,像一头困兽,双眼赤红,一把抢过泥鳅腰间挂着的备用绳,“不能这么干等着!我得下去!” “斌子!你他妈别犯浑!”老范急忙去拦斌子,“黄爷拼了命给我们挣条活路,你下去添乱吗?” “那怎么办?就在这儿等着?我就算是死......”斌子后面的话吼不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那恐怖的撞击声突然停歇了。毫无征兆地,就那么戛然而止。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种极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只有风掠过山梁的呜咽,和我们几人粗重混乱的喘息声。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那疯狂的撞击更让人心悸。所有人都僵住了,目光死死盯住洞口,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下面......怎么样了? 黄爷和柴爷......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我们快要被这死寂逼疯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极其缓慢的摩擦声,从洞底传了上来。 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极其吃力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剧烈咳嗽声。 是人的声音。 是黄爷和老柴? “爹!”三娘猛地挣脱开,扑到洞口,“爹!是你吗?!回答我!” 下面咳嗽了一阵,传来一个极其虚弱、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但却让我们所有人瞬间热泪盈眶的声音:“拉......拉我们......上去......” 是黄爷和老柴。他们还活着。 “快!快拉绳子!!”老范第一个反应过来,疯了一样扑到那根还垂在洞里的主绳前,拼命往上拉。斌子也立刻加入,两人脸膛憋得紫红,手臂肌肉贲张,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我和泥鳅也连滚爬爬地过去帮忙。 三娘则趴在洞口,带着哭音不停地喊:“爹!柴爷!坚持住!我们这就拉你们上来!” 绳子绷得笔直,沉重异常。 我们铆足了劲,拼命拉拽。汗水瞬间湿透衣背,刚才的脱力感被这股救人的急劲硬生生压了下去。终于,两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下方。手电光立刻集中照过去。 是黄爷和老柴!他们几乎完全依靠腰间的绳套挂着,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和黑泥浸透,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眼神涣散,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 黄爷一只手无力地扒着洞壁,另一只手......竟然还死死抓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脸盆大小的、黑黄黑黄的椭圆形物件,像是一个龟壳,被他用尽最后力气抱在怀里。 “爹!”三娘哭着伸手去拉他。我们几个也赶紧合力,七手八脚地将黄爷和老柴从洞里彻底拖了上来。 老柴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黄爷一脱离洞口,立刻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咳得撕心裂肺。三娘立刻扑上去,检查他的情况。 我们则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个探洞。下面一片死寂,那可怕的撞击声没有再响起。但那深邃的黑暗,此刻却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恐惧。 “黄爷、柴爷,下面那东西......”我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问。 黄爷剧烈地咳嗽着,摆了摆手,半天说不出话。他颤抖着手,将怀里那个黑乎乎的椭圆形物件递给了三娘,眼神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三娘接过那东西,用手抹开上面的黑泥。 我们这才确定,那就是一个龟壳。不过上面似乎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极其细微的、类似于鸟虫篆的符文和奇异图案,在手电光下,那些刻痕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像是朱砂的痕迹。 “这......这是......”老范凑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龟壳。 “从......从那棺材盖上撬下来的......”黄爷终于喘过一口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妈的,那根本就不是棺材,里面联通着一条地下河,河里还养着一条守墓的白蛇,多亏了这龟壳,上面应该涂有某种驱蛇的草药,不然怕是......咳咳咳......” “如果我没猜错,这龟壳上应该记载着长生不老的秘密,我......我夺了他的宝贝......”黄爷断断续续地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这地方,不能待了,快......快走!”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差点又摔倒。 我们这才彻底明白刚才下面发生了什么凶险。 黄爷竟然在一条守陵白蛇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夺走了墓主人心心念念的长生梦?!这简直是虎口拔牙,阎王殿前跳舞! 一股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走!赶紧走!”老柴的情况要比黄爷好得多,他当机立断,一把背起虚脱的黄爷。 斌子、泥鳅则抓起地上那四袋沉甸甸的明器。我赶紧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工具。老范则像是被吓掉了魂,被三娘用力拉了一把才踉跄着跟上。 我们甚至顾不上掩盖那个致命的盗洞,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其余人发现,如同丧家之犬,朝着窝棚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玩命狂奔。 身后,那漆黑的山梁,那深邃的洞口,像一个沉默的巨兽之口,散发着无尽的邪异和死亡气息。 没有人回头。 直到跑出去老远,几乎能看到窝棚模糊的轮廓时,我才敢稍微放缓脚步,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夜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冰冷刺骨。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用布包好的几枚铜钱和大团结还在。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今晚之后,永远地改变了。 我们真的......从那个鬼地方,活着出来了吗? 那一声声恐怖的撞击,和那死寂的黑暗,外加一张张血盆大口,如同梦魇,牢牢刻在了心底。 ------------ 第22章撤退 一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直到那低矮破败的窝棚黑影映入眼帘,胸腔里那股火烧火燎的紧迫感才稍稍缓解,取而代之的是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脱力后的虚浮。 老柴背着黄爷,第一个踉跄着冲进窝棚,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昏迷的黄爷放在那铺着干草的地铺上。 三娘立刻扑了过去,声音发颤地连声呼唤:“爹!爹!你怎么样?” 黄爷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嘴唇翕动,却只发出一些模糊的气音,随即又昏沉过去。他脸色灰败得吓人,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斌子“哐当”一声把那四袋沉重无比的明器扔在墙角,自己也跟着瘫坐在地,靠着土坯墙大口喘气,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脸上淌下,混着泥污,看上去狼狈不堪。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 泥鳅跟在我后面跌进来,反手就把那扇破草帘子胡乱掖紧,好像这样就能挡住外面所有的黑暗和恐怖。他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胸口剧烈起伏,从怀里摸烟盒,手抖得厉害,半天才叼上一根,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着,猛吸一口,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 老范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几乎是爬进来的,一进门就瘫软在地,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口袋,厚眼镜歪在一边,眼神涣散,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长生......疯了......都疯了......” 我靠在门边,感觉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不停打颤。 冷风从草帘缝隙钻进来,吹在湿透的后背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窝棚里那股熟悉的霉味、羊膻味和汗臭味此刻闻起来,竟然有种诡异的、令人安心的“人味儿”,冲淡了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的、来自地底的那股奇异香气和腐朽气息。 窝棚中央那堆灰烬早已冰冷死寂。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笼罩着小小的窝棚,只有几个人粗重不均的喘息和咳嗽声。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那难以磨灭的恐怖画面在脑子里疯狂打架,让人一阵阵发懵。 最终还是老柴最先稳住了神。他深吸几口气,走到墙角,从一个破麻袋里翻出我们带来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自己先灌了一大口,然后走到地铺边,小心地托起黄爷的头,一点点给他喂水。 清水顺着黄爷的嘴角流下一些,但大部分似乎咽了下去。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点。 老柴又检查了一下黄爷的身体,主要是四肢和躯干,看有没有明显的骨折或外伤。“还好,骨头应该没事,就是脱力,加上惊吓和吸了太多尸晕(毒气),伤了元气。”他沉声道,但眉头依旧紧锁。 干我们这行都知道,有些伤,不在表面。 “现在......现在咋办?”泥鳅掐灭了烟,声音沙哑地问,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墙角那四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 那里面装着足以让我们所有人逍遥快活大半辈子的财富,但此刻,它们更像是不祥的诅咒,散发着危险的诱惑。 老柴看了一眼昏迷的黄爷,又扫过我们这群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叹了口气:“天快亮了,这地方不能待了。老皮和哑巴......”他话音未落,窝棚的草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两个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正是负责在外围警戒的老皮和哑巴。他们一进来,就被窝棚里这惨烈狼狈的景象和墙角那突兀的四个大袋子震了一下。 “黄爷咋了?”老皮压低声音,急问,目光锐利地扫过黄爷灰败的脸。 “下面碰上硬点子了,伤了元气。”老柴言简意赅,“外面怎么样?” “刚才你们闹出的动静不小。”老皮脸色凝重,看了一眼探洞的方向,“幸亏这地方偏。但保不齐会招来啥。得赶紧撤。” 哑巴没说话,只是走到窝棚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雕。 “走?现在就走?”斌子喘匀了气,挣扎着站起来,“黄爷这样......还有这些货......”他指了指那四个袋子。 “必须走!”老柴语气斩钉截铁,“天一亮,目标太大。黄爷的伤也不能再拖,得找个安稳地方缓缓。这些货......”他沉吟了一下,“不能全带着,太扎眼。挑最值钱、最好带的,分装一下。剩下的......暂时埋在这附近,做上记号,等以后风声过了再来取。” 这是老成持重的做法。 虽然不舍,但没人反对。 保命是第一位的。 行动立刻开始。老皮和哑巴也加入进来,老柴负责继续照看黄爷,三娘用湿手帕仔细给黄爷擦拭脸上的泥污和冷汗。 我们其他人则围在那四个袋子前。斌子解开袋口,里面露出的金器、玉器、漆盒在手电光下闪烁着诱人却令人心悸的光芒。 “快!手脚麻利点!”泥鳅催促道,但声音依旧发虚。 老范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神智,颤巍巍地指着几件器物:“这......这个错金博山炉,值大钱,还有这套玉杯,带上。那些大件的铜鼎铜樽太沉,先......先埋了吧......” 我们像一群贪婪又恐惧的土拨鼠,快速地将明器分类。 小巧精致的玉器、金饼、还有那几卷用丝绸包裹的卷轴(后来才知道可能是失传的竹简或帛书)被集中到一个稍小的袋子里。那些沉重且相对笨重的大型铜器、漆器则被重新打包,准备掩埋。 整个过程没人说话,只有器物碰撞的轻微声响和沉重的呼吸声。每一件东西入手,都仿佛带着地底那股阴冷和那个黑色棺椁的恐怖回响。 我拿起一个冰凉沉重的金兽,手感沉甸甸的,兽形狰狞,工艺精湛,但在手里却觉得烫手得很,赶紧把它塞进了要带走的袋子里。 最后,要带走的精简成两个大号帆布袋,依旧沉重,但至少便于携带和隐藏。剩下的两个袋子被重新扎紧。 老皮和哑巴拿着短镐,在窝棚后面一个隐蔽的土坎下,飞快地挖了一个深坑,将那两个袋子埋了进去,又仔细做了伪装和记号。做完这一切,东方的天际已经隐隐透出了一丝灰白。风似乎小了些,但气温更低了。 我们必须走了。 老柴和斌子用带来的厚帆布和绳子,简单制作了一个担架。我们将昏迷的黄爷小心地挪到担架上,盖上了我们所有的厚衣服。 老皮和哑巴在前探路。斌子和老柴抬着担架。三娘紧紧跟在担架旁,手里紧紧攥着黄爷拼死带出来的那块乌龟壳。泥鳅和我背着那两个装满精华明器的袋子。失魂落魄的老范跟在最后。 一行人沉默地离开这个给了我们一夜惊魂和巨额财富的窝棚,再次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朝着来时的方向,艰难跋涉。 回程的路感觉更加漫长和难熬。疲惫、恐惧、后怕,还有对黄爷伤势的担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抬着担架的斌子和老柴更是吃力,每一步都踩得深一脚浅一脚,汗水很快又湿透了衣背。 天光渐渐放亮,勾勒出黄土高原苍凉而沟壑纵横的轮廓。偶尔能看到极远处山梁上如同剪影般的牧羊人和他的羊群,但我们都极力避开任何可能的人迹。直到日头升高,我们才终于远远看到了那辆停在荒僻土路旁、蒙着厚厚尘土的黑面包车。 司机正靠在车边抽烟,看到我们这群人抬着担架、狼狈不堪地回来,明显吓了一跳,赶紧扔了烟头迎上来:“咋......咋弄成这样?” 没人有心情回答他。 老皮用当地方言快速跟司机交涉了几句,塞了一卷钱过去。 司机看了看担架上昏迷的黄爷,又看了看我们这群人煞气腾腾又惊魂未定的样子,很识趣地没再多问,赶紧帮忙拉开了车门。 我们七手八脚地将黄爷抬进车厢后座,让他尽量平躺。三娘抱着那个明器袋子坐在他旁边照顾。我们其他人则挤进剩余的空间,车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浓烈的汗味、土腥味和难以言喻的疲惫恐惧气息。 面包车发动,冒着黑烟,颠簸着驶离这片给我们留下终身心理阴影的土地。 我靠在冰冷颠簸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黄土沟壑,身体随着车厢摇晃,精神却依旧紧绷着,无法放松。 怀里那包着铜钱和“大团结”的小布包硌着胸口,提醒着我这一夜的收获。但一想到那恐怖的白蛇,那黑色的棺椁,那记载长生之术的龟壳,就觉得这些钱财烫得吓人。 车子一路沉默地疾驰,中途甚至没人要求停车方便。 直到下午时分,才终于看到了西安城那古老的城墙轮廓。我们没有进西安城,而是在老皮的指引下,绕到了城南一个更加偏僻、鱼龙混杂的城乡结合部,最终停在一个挂着“平安旅社”破旧招牌的大杂院门口。 这里环境嘈杂,各种口音的人进进出出,反而更适合隐藏。老皮提前下了车,进去打点。过了一会儿出来,示意我们跟上。 我们抬着黄爷,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地穿过嘈杂的院子,走进最里面一栋筒子楼,上了二楼角落一个房间。 房间很大,但极其简陋,只有几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桌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脚臭的混合味道。窗户玻璃脏得看不清外面。但此刻,这就是我们最需要的避风港。 小心翼翼地将黄爷安置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三娘立刻去打水,给黄爷擦拭。老柴吩咐泥鳅去找点吃的,再弄点热水和干净的布来。斌子一屁股瘫坐在门口的床上,靠着墙,几乎瞬间就发出了鼾声,他实在太累了。老范则蜷缩在另一张床的角落,抱着膝盖,眼神发直,还在喃喃自语。 我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肌肉酸痛无比。看着房间里如同战后伤兵营般的景象,闻着这污浊却充满“人烟”的空气,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虚幻感终于彻底淹没了我。 我们......真的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但事情,显然还远没有结束。黄爷的伤,那块记载着长生的诡异龟壳,还有我们带出来的这些烫手的明器...... 未来的路,似乎依旧迷雾重重。 ------------ 第23章发财 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凝滞了,只有黄爷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呼吸声,像一根时紧时松的弦,牵扯着每个人的神经。窗外大杂院的嘈杂声浪隐约传来,反而衬得这屋里死寂得可怕。 三娘用打来的温水,仔仔细细地给黄爷擦拭脸和手。 毛巾擦过,露出黄爷那张平日里不怒自威、此刻却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的脸,皱纹深刻得像是刀刻斧凿,透着一股油尽灯枯的晦暗。 三娘动作很轻,眼圈一直红着,但咬着唇没再哭出声,只是偶尔抬手用袖子抹一下眼角。 老柴蹲在床边,再次仔细检查了黄爷的脉搏和瞳孔,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翻开黄爷的眼皮,那双眼珠浑浊无光,甚至微微上翻,露出些许眼白,看着就瘆人。 “咋样?柴爷?”泥鳅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手里还提着刚才买回来的几个干烧饼和一壶热水。 老柴摇摇头,声音低沉:“惊了神,伤了根本。气脉弱得厉害。得慢慢静养,还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扛过来。”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又沉了下去。 干我们这行,受伤常见,但这种玄乎的伤神,最是棘手难办。 斌子的鼾声停了,他其实也没睡踏实,猛地坐起来,搓着脸:“那......那咋整?总不能一直窝在这破地方吧?” “等。”老柴言简意赅,“等黄爷缓过点劲,能说话了再说。现在挪动,就是催他的命。”他接过泥鳅手里的热水壶,倒出半碗,又从一个贴身的小皮囊里抖出一点褐色药粉兑进去,小心翼翼地给黄爷喂了几口。 那药粉有股刺鼻的草药味,熏得我胃里来回翻涌。 “安神固元的,先吊着。”喂完药,老柴目光扫过墙角那个依旧鼓囊的帆布袋,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老范和惊魂未定的我们,叹了口气:“泥鳅,把袋子打开,东西过过手。” 泥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要清点战利品,也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拧着一股子发财的劲,这时候劲要是散了,人也就玩完了。除此之外,这更是确定下一步行动的基础。 泥鳅深吸一口气,走到墙角,解开了袋口的绳索。 哗啦一声,袋口敞开,即使在昏暗肮脏的房间里,那些金器、玉器依旧折射出诱人却沉重的光芒。 老柴亲自上手,一件件往外拿,放在那张油腻破旧的木桌上。 斌子也凑过来帮忙,动作下意识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也被叫过去,负责用带来的软布和毛刷,简单清理器物上沾着的干涸泥垢。 老范起初还缩在角落,但当一件件精美的明器被拿出,他作为掌眼的本能似乎被唤醒了些,也慢慢蹭了过来,推着厚眼镜,颤抖着手拿起一件玉璧对着光看,嘴里无意识地念叨: “西周,不,西汉龙纹碧玉盘,沁色自然,好......好东西......” “三角青铜兽首方樽,带铭文的,看着还不赖......” “朱漆云气纹耳杯,错金蟠螭纹铜樽,酱釉陶鸮形壶,青玉螭龙纹玉璧......都装起来......” 即使在这昏暗肮脏的房间里,当那些物件暴露在空气中时,依旧难以掩盖其夺目的光彩。 “我操!”斌子眼睛瞬间直了,拿起一块巴掌大、沉甸甸的金饼,入手那分量让他手都往下沉了沉。他用指甲划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又凑到嘴边用牙磕了磕,倒吸一口凉气:“发了!妈的,这一块就够在老家起三间,不,十间大瓦房了!” 泥鳅也凑过来,拿起一个错金银的青铜博山炉,虽然满是绿锈,但金银丝镶嵌出的山水云气纹依旧清晰,工艺繁复得让人眼花缭乱。“好东西,这玩意儿那些港客最喜欢,能卖出天价!” 我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随手拿起一个造型狰狞的金兽镇,那兽首怒目圆睁,栩栩如生,握在手里沉甸甸、凉飕飕的,却仿佛能烫伤手心。 这就是王侯的财富?我们真的......拿到了? 老柴相对冷静,但他拿起一枚温润无瑕的乳丁纹白玉璧时,眼中也闪过难以掩饰的惊叹。他沉声道:“都轻点手,别磕碰坏了。老范,你掌掌眼,估个大概价。” 老范推了推眼镜,激动地清点着:“金饼二十八块,玉器十七件......尤其是这些带铭文的,就这么说吧,这次回去,咱们各个都是万元户!”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卷已经发黑、用丝绸残片包裹的竹简,上面的墨迹古拙,“还有这东西,绝对是孤本!” 清点过程紧张而迅速。 金饼金锭一共二十八块,大小不一,但成色极好,掂在手里死沉。各种玉器十七件,有璧、璜、佩、珑,材质多是和田青白玉和岫岩黄玉,雕工精湛,纹饰古拙。老范手里那几卷用丝绸包裹的长条物,古代典籍的孤本。还有几个小巧的错金铜器和一个黑漆奁盒,里面是几件保存尚好的女性头饰和小巧金器,估计是墓主家眷之物。 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 那袋子的分量,不光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但看着这些东西,我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心里沉甸甸的。尤其是清理那件狰狞的金兽时,指尖仿佛又感受到那棺椁冰冷的震颤和白蛇嗜血的青瞳。 “发财了!妈的!真发财了!”斌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近乎扭曲的笑容,“万元户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吧?” 泥鳅也被斌子的笑容感染,用袖子蘸着口水擦了擦玉器上面附着的灰渍,跟着附和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下咱们也成土老爷了。哥,等回北京咱也体验体验那什么高尔夫吧?” 一种混杂着巨大财富带来的眩晕感在房间里弥漫。我们像一群闯入宝山的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砸得头晕目眩。但很快脸上笑容又僵住,纷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黄爷。 “如今黄爷昏迷,这些东西又太扎眼,不能久留,得尽快卖米脱手。”老柴清点完毕,沉声道,“泥鳅,想想办法,联系靠谱的收货郎,最好是能一口吃下、嘴严的老板。价钱可以低点,但一定要快,要干净。” 泥鳅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试试。以前认识几个港客,胃口大,但......风险也大。得等风头过去一点,现在出去乱撞,容易招雷子。” “嗯。”老柴表示同意,“等黄爷情况稳定点再说。这些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明器,“先收好,藏严实了。”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霍娃子,把这些土和灰收集起来,能散了散,不能散了先装着。” 我点点头,赶紧去拿簸箕和编织袋。 我们又找来一个破旧的、散发着霉味的木箱子,把明器用软布重新包好,小心地放进去,上面又盖了几件破衣服做伪装,塞到了床底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水米未进。泥鳅把买来的干烧饼分给大家。烧饼又冷又硬,拉得嗓子眼疼,就着热水勉强往下咽。 三娘掰了一小块,泡软了,一点点喂给昏迷的黄爷。 没人说话,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机械而麻木。 下午,老皮和哑巴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些简单的吃食、一瓶本地产的廉价白酒,还有一小包据说是老皮找当地土郎中抓的草药。 三娘立刻去借旅店的煤炉子熬药,苦涩的药味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混合着劣质白酒的味道,形成一种古怪而压抑的氛围。 哑巴依旧沉默,守在门口,像一尊门神。老皮则低声跟老柴交谈着,似乎在说外面风声有点紧,附近好像来了些生面孔,提醒我们千万小心。 这种风声鹤唳的感觉,让人坐立难安。我知道这不是散土的好时候,就一直待在屋里没动弹。 傍晚时分,黄爷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浑身颤抖,甚至吐出了一点带血丝的浊痰。三娘吓得脸色煞白,赶紧给他拍背。 老柴上前查看,脸色更加凝重:“瘀血吐出来点也好......”他让三娘把熬好的药汤给黄爷灌下去。 折腾了好一阵,黄爷才再次昏睡过去,呼吸似乎稍微顺畅了一点。 夜里,轮换守着黄爷。 我和斌子值前半夜。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光线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晃动的鬼影。 斌子靠在墙上,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那把攮子,眼神发直。 我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黄爷在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里乱成一团麻。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大墓”,就遭遇如此凶险诡谲的局面,差点全军覆没,这对我的冲击太大了。 “斌哥......”我忍不住低声开口,“我看到墓里边有条白蛇,十多米长,比水桶还粗,黄爷就是因为那条蛇才受伤的......” 斌子猛地回过神,瞪了我一眼,声音干涩:“闭嘴!别提那鬼东西!黄爷......黄爷会没事的!”他语气凶狠,但眼神里的恐惧却掩盖不住。他显然也知道,黄爷这次伤得不寻常。 后半夜,老柴和三娘来换班。 我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野狗吠叫和远处火车的汽笛声,久久无法入睡。 一闭眼,就是那深邃的探洞,那黝黑反光的棺椁,那恐怖的撞击声,和那冰冷嗜血的白蛇......还有怀里那几枚冰冷的铜钱,和床底下那箱烫手的财富...... 我们像是偷吃了禁果的贼,带着巨大的收获和更大的恐惧,躲在这肮脏的角落里,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混乱的思绪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得很浅,噩梦不断。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椁室,那黑色的棺椁就在眼前,“咚!咚!咚!”地撞击着,然后棺盖猛地掀开,里面伸出一只干枯漆黑、长满绿毛的手,直直向我抓来......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衣服。 天还没亮,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黄爷那边传来一点微弱的光亮和三娘低低的啜泣声。 我心中一紧,摸索着爬过去。 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我看到黄爷竟然微微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依旧浑浊涣散,但确实是醒了!三娘正握着他一只手,低声哭泣着。 黄爷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龟甲......那......龟甲......不能......丢......千万......不能......” ------------ 第24章龟甲不能丢 黄爷那断断续续、几乎气若游丝的声音,却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闪电,劈开了房间里凝重的黑暗和压抑。他的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还在那个恐怖的地底椁室里挣扎,所有的生命力都凝聚在了这句含糊却执拗的叮嘱上:“龟甲......那......龟甲......不能......丢......千万......不能......” 三娘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紧紧握住黄爷的手,连声应道:“在!爹!在呢!我没丢,好好收着呢!”她慌忙从背包里掏出那块龟甲,凑到黄爷眼前。 煤油灯的光线昏暗,那龟壳上密密麻麻的类似鸟虫篆的文字和诡异图案更显得神秘莫测,残留的暗红色朱砂痕迹像干涸的血。 黄爷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想聚焦在那龟甲上,但很快又涣散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眼皮缓缓阖上,头一歪,又陷入了昏睡,或者说昏迷。但这一次,他的呼吸似乎比之前略微平稳了一点点。 三娘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不动,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黄爷干枯的手背上。 我被刚才那一幕惊得睡意全无,心脏怦怦直跳。 那块龟甲......黄爷拼死撬下来的东西,竟然如此重要?重要到他在这种状态下,唯一记挂的就是它不能丢? 老柴和斌子他们也都被惊醒了,围了过来。 “黄爷刚说啥了?”斌子急声问。 “爹说......龟甲不能丢......”三娘哽咽着重复,小心翼翼地将那龟甲重新用布包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父亲的命。 就在这时,黄爷的眼皮开始剧烈颤动,仿佛在与无形的梦魇搏斗,额头上渗出更多虚汗。他的嘴唇干裂,翕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模糊的音节:“错了......都......错了......那不是......棺材......是......是祭坛......”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厉,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一条缝,空洞地瞪着低矮的天花板:“我拿了它的东西......它会......循着味......找来......所有人......都......得死......”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嘶吼出来,随即力竭,头一歪,再次陷入昏厥,胸口只剩下微弱的起伏。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祭坛?”“循着味找来?” 黄爷破碎的呓语,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在我们心中勾勒出一幅远比盗墓更恐怖的图景。我们拿走的,不仅仅是陪葬品,而是某个神秘祭祀的祭品?谁会循着味找来?那条恐怖的白蛇?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刚才因为收获巨宝而产生的些许火热,瞬间被这盆冰水浇灭。 “柴爷......这......”斌子脸色发白,看向老柴。 老柴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蹲下身,再次检查了黄爷的脉搏,沉声道:“黄爷估计是被下面的东西魇住了。”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干这行久了,总会碰上些邪乎事,黄爷吉人自有天相,都别太担心。”他又看向三娘,“闺女,把那龟甲给我。” 三娘小心翼翼地将龟甲递给老柴,在灯光的照耀下,昏黄龟壳上篆刻的文字符号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频频跳动。 老柴的眸子盯着龟壳出神,“老范,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啥?我感觉不像是鸟篆啊?” 老范是我们这群人中文化造诣最高的,身体虽然有些孱弱,但毫无疑问是个万事通、活字典。他接过龟甲,恨不得把那两个眼镜片子贴在上面:“这......这有点像是某个少数民族的文字图腾,我也不认识,会不会与哀牢古国有关?”他的话让房间里刚刚松懈一点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是啊!这龟壳是黄爷从徐哀的墓里得来的,而这徐哀的故国可正是哀牢古国,因此老范的猜测不无道理。 我们看着老范捧着的那个脸盆大小的龟壳,眼神都变了,不再是看一件明器,而是在看一个可能蕴含着未知秘密的危险之物。 “那......那现在咋办?这可是黄爷拼了命带出来的东西,总不能扔了吧?”泥鳅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门口,仿佛怕什么东西循着气息找过来。 “黄爷既然这么交代,必然有他的道理。”老柴沉声道,“先收好,等黄爷好转再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他的伤,和我们这些货。”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窗外大杂院开始有了人声动静,新的一天开始了,却带着无法驱散的阴霾。 我们简单洗漱了一下,用冷水泼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三娘熬了稀粥,一点点喂给依旧昏迷的黄爷。我们其他人就着咸菜啃冷烧饼。 经过一夜的煎熬,每个人都憔悴不堪,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像是逃难的饥民。 上午,老皮和哑巴再次出去打探风声,并且采购些必需品。 老柴则写了个方子,让泥鳅想办法去正规药店抓点西药回来,主要是消炎和强心针剂,光靠土郎中的草药看来是不够了。 我和斌子、三娘负责守在房间里,照顾黄爷,同时警惕任何可疑的动静。 那箱烫手的明器就塞在床底,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人坐立难安。 无所事事的时间最难熬。 房间里弥漫着药味、汗味和焦虑的味道。 斌子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趴在窗户缝往外看。 我则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黄爷昏睡的脸,脑子里乱糟糟地回想昨晚的每一个细节,越想越觉得后怕。 偶尔能听到楼下院子里其他住客的交谈声、小孩子的哭闹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广播声。这些鲜活的生活气息,与我们所处的这个阴暗房间里的压抑和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格外不真实。 中午时分,老皮和哑巴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风声确实紧。”老皮压低声音对老柴说,“城里好像在查一批走私文物,路口盘查都严了。咱们这地方虽然偏,但也得格外小心。” 哑巴默默地从怀里掏出几个还温热的肉夹馍和一包卤煮花生放在桌上。 老柴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但眉头锁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泥鳅也回来了,脸色有些发白,手里拎着个小布包。“药弄到了,跑了好几家。”他把布包递给老柴,喘了口气,又道,“柴爷......我......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什么?!” 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惊! “咋回事?”老柴厉声问。 “我去药店的时候,感觉有两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泥鳅咽了口唾沫,眼神惊疑不定,“穿着打扮像是本地混混,但又有点不像......眼神忒毒。我绕了好几条巷子才甩掉,也不知道甩干净没有......” 屋里瞬间一片死寂。 刚脱离地底的恐怖,地面的危险又接踵而至?是巧合?还是真的被雷子或者别的什么势力盯上了?是因为我们大量采购药品?还是因为昨晚的动静终究没瞒住?或者......是因为我们带出来的东西? 一种巨大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这地方不能待了!”斌子猛地站起来,“必须马上走!” “走?往哪走?”老柴相对冷静,但语气也无比凝重,“黄爷这样子经不起颠簸。而且,如果是雷子,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如果不是雷子......”他眼中寒光一闪,“那更麻烦。” 不是雷子,那可能就是闻到腥味想来黑吃黑的同行,这些人手里八成藏着土枪火炮。在西安这地界,山高皇帝远,水太深了。 “都别慌!”老柴低喝一声,稳住局面,“老皮,哑巴,辛苦你们,轮流在楼下和院子口盯着,有任何生面孔靠近,立刻发信号。泥鳅,你确定甩掉尾巴了?” 泥鳅用力点头:“起码绕了七八个圈,应该甩掉了。” “好。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再单独外出!所有吃用,让老皮他们带回来。”老柴迅速安排,“斌子,霍娃子,把家伙准备好,以防万一。” 我和斌子立刻从工具包里拿出短铲和撬棍,虽然这东西对付真正的高手或者枪械没啥大用,但握在手里,多少能壮点胆气。三娘默默地将那把攮子(匕首)塞进了袖子里。 气氛瞬间再次紧张到了极点。 我们像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竖起了全身的刺,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来的袭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楼下院子的任何一点异常响动,都会让我们心惊肉跳。黄爷依旧在昏睡,对周围的危险毫无所知。 下午就在这种极度的紧张和煎熬中缓慢度过。 晚饭是老皮买回来的肉夹馍和羊杂汤,算是这几天里最丰盛的一顿,但大家却是食不知味。 夜幕再次降临。 我们没有点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远处路灯的一点微弱余光透进来,勾勒出家具和人的模糊轮廓。 守夜变成了双岗。 我和斌子守前半夜,靠着门边的墙壁,手里紧紧握着家伙,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声响。 大杂院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狗吠和鼾声。黑暗和寂静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内心的恐惧。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被警察破门而入?是被黑吃黑的同行摸上来?还是......某些更无法理解的、因为那块龟壳而引来的东西?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黑色棺椁,那恐怖的撞击声......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黄爷,忽然又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音。 我立刻屏住呼吸,凑了过去。 只听他含糊地、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像是在做一个极其痛苦的噩梦:“错了......都错了......来不及了......快把它......还回去......” ------------ 第25章离开旅店 几声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呓语,像几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房间里本就紧绷至极的空气。让人头皮发麻,汗毛耸立。 连一直打盹的斌子都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攥紧了手里的撬棍,紧张地望向地铺方向:“黄爷又说啥了?” 三娘伏在黄爷耳边,声音带着哭腔:“爹?爹你醒醒?什么来不及了?把什么还回去?” 但黄爷再无回应,只是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嗬嗬声,额头上渗出更多虚汗,仿佛正沉浸在极度恐怖的梦魇之中无法挣脱。 老柴快步过去,摸了摸黄爷的额头,又翻了下他的眼皮,脸色难看至极:“惊厥了!这样下去不行!”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三娘怀里的那个布包上——那里面是那块诡异的龟壳。“闺女,把那龟甲......拿出来,放在黄爷胸口试试。”老柴声音沙哑。 “什么?”三娘愕然抬头,眼中充满抗拒,“这......这东西那么邪性......” “顾不了那么多了!”老柴语气急促,“黄爷的心神肯定被那地底的东西伤了,或者......被这龟甲上的东西魇住了!这东西既然是从那棺材上撬下来的,说不定......说不定能以毒攻毒!快!” 三娘看着父亲痛苦挣扎的模样,咬了咬牙,终于颤抖着手打开布包,取出那块黑黄黑黄的龟壳。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密密麻麻的图腾符号和暗红朱砂仿佛活过来一般,透着妖异的光泽。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龟甲放在了黄爷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那一刻,房间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黄爷的反应。 一秒......两秒...... 就在我们以为这法子没用时,异变陡生!那块沉寂的龟甲,在接触到黄爷身体片刻后,表面那些暗红色的朱砂痕迹,竟似乎极其轻微地......亮了一下?像是微弱到极点的余烬复燃,一闪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与此同时,黄爷猛地吸进一口长气,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浑浊涣散,而是充满了一种极致的、难以形容的惊恐,瞳孔缩得像针尖一样小。他直勾勾地盯着低矮的天花板,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爹!”三娘惊喜又害怕地呼唤。 黄爷猛地转过头,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胸口那块龟甲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后怕,还有一种深深的、无法理解的震撼。“......拿......拿开......”他极其虚弱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三娘赶紧把龟甲拿开,重新用布包好。 黄爷这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眼神里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恍惚。“水......”他哑声道。 三娘赶紧端来温水,一点点喂他喝下。 几口水下去,黄爷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一点点,至少眼神能聚焦了。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了看围在床边的我们,又看了看这个肮脏破败的房间,声音微弱地问:“这是......哪儿?” “西安城南,一个旅店。”老柴赶紧回答,“黄爷,您感觉怎么样?” 黄爷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力气,半晌才缓缓道:“像是......被抽干了......魂儿都快散了......”他顿了顿,猛地想起什么,急声问,虽然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一丝急切:“那......那龟甲......” “在!在这儿!”三娘赶紧把布包递到他眼前。 黄爷看到布包,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眼中又闪过一丝忌惮,低声道:“收好......千万收好......这东西邪门......但也可能是......保命的东西......”他这话前后矛盾,让我们听得云里雾里。 既是邪门东西,又如何保命? 但黄爷显然没力气解释太多,他又喘息了几下,目光看向老柴:“货呢?” “清点好了,最值钱的都带出来了,剩下的埋了记号。”老柴言简意赅地汇报,“但......泥鳅白天出去抓药,好像被人盯上了。外面风声也紧。” 黄爷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又被虚弱取代。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艰难地思考。“此地......不宜久留......但我这身子......经不起折腾......再......歇一晚......明天......必须走......” “走去哪儿?”斌子急问。 黄爷的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回北京。灯下黑......只有回去才最安全,路上的关卡,让老皮......想办法......必须回去......” 回北京? 所有人都是一愣。我们千辛万苦才从北京出来,现在带着这么多烫手的货和一个重伤号,又要钻回天子脚下?这岂不是更危险?但看着黄爷那决绝的眼神,没人敢反驳。他闯荡江湖几十年,他的判断,往往有他的道理。 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泥鳅......”黄爷又看向泥鳅。 “黄爷,您吩咐。” “联系赵爷。”黄爷吐出一个人名,“告诉他......有硬菜......让他准备好大灶和硬杆子(保镖和武器)......等我们消息......” 赵爷?我好像听泥鳅提起过,是北京城里一个极有能量、专门吃黑货的大收货商,背景很深,但胃口更大,价钱压得狠。 泥鳅面色一凛,重重点头:“明白!我明天一早就想办法联系!” 安排完这两件最重要的事,黄爷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再次疲惫地闭上眼睛,胸口微弱地起伏着。但我们都知道,不能再让他睡过去了。老柴让三娘继续喂他一点稀粥,又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之后的时间,黄爷一直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但好歹没有再陷入那种恐怖的梦魇。我们轮流陪着他说话,不让他彻底睡沉。 这一夜,依旧无人安眠。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悬了一块大石头,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皮和哑巴就再次出去探路了。 我们必须为今天的转移做好准备。 泥鳅则利用旅店老板那部老旧的摇把子电话,辗转了好几次,终于联系上了北京的一个中间人,让他给赵爷带去了极其隐晦的口信。 上午八九点钟,老皮和哑巴回来了,脸色依旧凝重,但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打听到一条相对偏僻、检查可能松一点的老路,可以试试绕出西安地界,还弄来了一辆更破旧、但更不起眼的带篷布的农用三轮车。 我们开始紧张地准备转移。只是还没等离开招待所,目光却恰好在昏暗的走廊里与危险撞个正着——那是五个手持镰刀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像极了林子里龇牙咧嘴的豺狼。 老柴脸色一沉,当机立断:“不能走前门了,从后面翻墙,穿那条死胡同出去!” 我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走廊另一头尽头那扇通往后面杂物院的小门摸去。脚步声在空寂的走廊里被压到最低,但心跳声却像擂鼓一样敲打着我的耳膜。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小门,踏入堆满破烂家具和煤球的杂物院,院墙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吆喝声。 “妈的,堵后面了!”斌子骂了一句,攥紧了撬棍。 老皮一个箭步冲到院墙边,这是一堵近两米高的砖墙。他蹲下身,对哑巴打了个手势。哑巴毫不犹豫,一脚踩在老皮交叉叠起的手掌上,老皮猛地向上一送,哑巴借力如同猿猴般轻盈地攀上了墙头,只探头看了一眼,立刻就缩了回来,脸色凝重地对着下面摇了摇头,同时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又用手在脖子上横着划了一下。 墙外有七个人,而且是下死手的架势。 “是镰刀会的人!”老皮啐了一口,声音带着狠厉,“这帮地头蛇,鼻子真他娘灵,看来是盯上咱们的货了。” “镰刀会?”我心头一紧,这名字听着就带着一股血腥味。 “没时间解释了!”老柴眼神锐利,“前后都被堵了,只能硬闯一个方向!前门人可能少点,杀回去!” 我们再次掉头,刚冲回走廊,就看见楼梯口已经冲上来四五个手持钢管、镰刀的青壮汉子,一个个面露凶光,为首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的汉子,一眼就看到了我们,尤其是被架着的黄爷和斌子、老柴背上不自然的隆起。 “在楼上!剁了他们!”刀疤脸狞笑一声,挥着镰刀就带人冲了过来。 “操你妈!”斌子怒吼一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对方冲了上去,他力气大,手中的撬棍带着风声猛地横扫过去,逼得冲在最前面的两人慌忙后退格挡,钢管和撬棍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铛”一声巨响。 泥鳅则狡猾得多,他躲在斌子侧后方,看准机会,手中的旋风铲短柄如同毒蛇出洞,专往下三路招呼,戳脚踝,捅膝盖,顶龙根,瞬间就让两人丧失战斗能力。 但对方人多,另外两人已经绕过斌子泥鳅,朝着我们几人扑来,目标直指背着货的老柴和背着黄爷的我! “老皮,麻烦你了!哑巴,你先出去开车,我们在村头会合!”老柴吼了一声,将背上的袋子往胸前一带,反手抽出了一把磨得锃亮的军工铲,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暂时挡住了来人。 我心脏狂跳,看着那个举着钢管朝我这边砸来的混混,一时间竟害怕地傻楞在原地不知道躲闪,若非有三娘相救,只怕我早就要缺胳膊断腿了。 只听那混混惨叫一声,钢管脱手,手腕上鲜血淋漓,露出了森森白骨。三娘攥着手铲,一脸冷漠地护在我身前,我没想到这手铲这么锋利,更没想到三娘竟然这么厉害。我甚至对三娘产生了一种陌生与恐惧的感觉,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不过我就算再蠢,也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谁让他们先来招惹我们的呢? 另一边,哑巴的战斗更是狠辣高效。他面对那个手持镰刀的刀疤脸,不闪不避,在镰刀劈下的瞬间,身体如同鬼魅般一侧,短铲的铲头精准地别住镰刀的木柄,顺势往下一压,另一只手握着的攮子已经如同闪电般捅进了刀疤脸的大腿!刀疤脸眼睛瞬间瞪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哑巴离去的身影,嗬嗬地倒了下去。 老皮则护在另一侧,他的短刀神出鬼没,角度刁钻,每一次挥出都必然见血,瞬间又放倒了一个。 这场遭遇战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不到两分钟,冲上来的五个镰刀会成员就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呻吟。我不知道他们最终死了没死,但我们这边,斌子胳膊被钢管擦伤,肿起老高;泥鳅额头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老柴气喘吁吁,显然刚才舞动军工铲耗力极大。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快走!”老皮急促地说道,弯腰在刀疤脸身上擦了擦短刀上的血。 我们不敢停留,踩着还在呻吟的伤者,踉跄着冲下楼梯。楼下大堂空无一人,旅店老板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刚冲出旅店前门,就看到远处又有七八个手持凶器的身影叫嚷着朝这边冲来。 “这边!”泥鳅熟悉路径,带着我们拐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巷道。 就在我紧随队伍,即将冲入巷口,下意识回头瞥一眼追兵的刹那,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我看到,在那群追兵身后的阴影里,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一条惨白的、水桶粗细的白蛇,正若隐若现,那双毫无感情的绿色瞳孔,似乎正穿透空间,冷冷地锁定着我们。那张布满利齿的深渊巨口,将我投去的目光尽数吞噬殆尽。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头,差点撞在前面的斌子身上。 “蛇......后面有蛇!”我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这次看得比上次更加清晰! “别他妈自己吓自己!快跑!”斌子以为我杀红了眼产生幻觉,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不敢回头,生怕与恐惧对视,生怕看到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梦魇。可一个念头却仿佛根深蒂固了一样——黄爷说的是真的!那东西......真的追来了! 我们在这迷宫般的贫民区巷道里夺路狂奔,身后的叫骂声和脚步声紧追不舍。老皮和老柴不时利用地形回头阻击一下,放倒一两个追得最近的,稍微延缓对方的速度。 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肺里火辣辣地疼。三娘脸色煞白,但拽着我的手却异常稳定。我背着黄爷、斌子和泥鳅背着沉重的明器,跑得异常艰难。 终于,在穿越了无数条肮脏、曲折的小巷后,我们看到了等候在此的哑巴和那辆三轮车。车子已经发动,冒着黑烟。我们顾不得多想,像赶鸭子上架一样齐刷刷扑进车斗里。 车子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轮胎摩擦着地面,猛地窜了出去,将刚刚冲出巷口的几个镰刀会成员甩在了后面。它载着我们一行人,驶离西安城南这片混乱的城乡结合部,朝着老皮打听到的那条老路驶去。 还好,我们的货还在,人也没啥大事。 三娘死死护着父亲和那个箱子。我和斌子、泥鳅、老范挤在车斗后面,迎着风,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西安古城墙,心情复杂无比。 这趟陕西之行,就像一场光怪陆离又恐怖至极的噩梦。收获巨大,代价也同样惨重。未来等待我们的,是顺利回京,还是更大的风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踏入那个依山为陵的大墓开始,我们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驶向了一条未知而凶险的航路。三轮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艰难前行,扬起的尘土,模糊了来路,也模糊了去途。 ------------ 第26章归途 三轮车像一头疲惫不堪的老牛,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挣扎,每一次剧烈的摇晃都伴随着金属部件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黑烟从排气管里一股股地喷出,混合着扬起的黄土,糊了我们满头满脸。 斌子、泥鳅和我挤在车斗最后面,背对着行驶方向,透过不断晃动的篷布缝隙,能看到来路在漫天尘土中逐渐模糊、扭曲。双手死死抓住车斗边缘冰冷的铁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了位。 斌子喘着粗气,撕下一条内衣布,笨拙地想要包扎自己肿起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操他妈的,下手真黑!” 黄爷躺在我们铺设的那个简陋的被褥窝里,脸色依旧灰败,双眼紧闭,眉头因为痛苦而紧锁着,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会让他发出无意识的、极其微弱的呻吟。 三娘半跪在车斗中央,用身子为黄爷抵挡着大部分颠簸。一手护着父亲,另一只手还死死按着那个装着明器箱子和龟甲的背包,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坚韧。 老柴坐在靠近车头的位置,面色沉凝,像一尊风化的石雕,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不时扫视着前方的道路和两侧飞速掠过的、越来越荒凉的黄土沟壑。 老范则蜷缩在另一个角落,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膝盖,厚眼镜片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他也顾不上擦,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和后怕里。 开车的哑巴技术很好,在这种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野地里,尽量选择着相对平缓的路线,但颠簸依旧无法避免。老皮坐在他旁边副驾,负责指路和警戒,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风声呼啸,引擎嘶吼,车轮碾压碎石土块。 没有人说话。 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默笼罩着这辆破旧的三轮车和车上这群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亡命徒。中途经过一个极其简陋的、用木头杆子拦起来的检查站。只有一个穿着旧军装、抱着老式步枪打盹的老头。 老皮跳下车,赔着笑脸,递过去两根烟,又塞了点小钱,用当地方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大概意思是车上有得了肺痨的病人,要赶着去县里的人民医院。 那老头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我们这辆破车和车上灰头土脸的我们,大概觉得我们不像啥重要人物,又害怕被传染惹得一身骚,挥挥手就放行了。 直到三轮车再次驶入荒芜的野地,所有人才暗暗松了口气。但那种紧绷感,丝毫未减。 日头升高,温度也上来了。 车斗里像个蒸笼,闷热难当,汗水混着尘土黏在身上,又痒又腻。带出来的水很快喝完了,嘴唇干得起了皮。中午时分,哑巴在一片相对背阴的土崖下停了车。 “歇会儿,车要加水,人也得缓缓。”老皮跳下车,声音沙哑。 我们如同获得大赦般,互相搀扶着爬下车斗,脚踩在实地上,腿都是软的,差点直接跪下去。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肌肉都僵硬了。 三娘和老柴小心地把黄爷抬到阴凉处,给他喂了点水。黄爷依旧昏沉,但似乎对水的渴望让他恢复了一点意识,本能地吞咽着。 我和斌子、泥鳅几乎瘫坐在滚烫的地上,也顾不上脏了。 哑巴从车头拿出一个破水桶,去附近一个几乎干涸的小水洼里舀了点浑浊的水,给发烫的发动机降温。 老皮拿出早上买的、已经被颠得稀碎的干粮分给大家。就着水壶里最后一点温水,艰难地往下咽。食物粗糙得拉嗓子,但谁也没抱怨,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补充着体力。 吃完饭,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老柴坐到老皮身边,沉声问:“老皮,这镰刀会,什么来路啊?” 老皮把擦好的短刀插回后腰,啐了一口,才阴着脸解释道:“就是一群小混混。前几年闹文ge好多人蹲牛棚、挨批斗,丢了工作,就学水浒上梁山。前两年还扬言只要有镰刀就能加入镰刀会,就连当地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不像咱们这种靠手艺和眼力吃饭的贼,他们是纯粹的匪,盯上谁,就连人带货一口吞了,下手绝不留活口。咱们带着生伤号,又背着这么扎眼的货,被他们盯上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准。” “妈的,比雷子还难缠!”斌子愤愤地捶了一下地面。 “雷子讲规矩,这帮人,只认钱和刀子。”老皮冷冷道,“咱们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就算暂时甩掉,只要还在陕西地界,他们难免不会追上来。” 斌子凑到老皮身边,低声又问:“皮爷,还得多久能出去?” 老皮眯着眼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前方望不到头的沟壑:“照这个速度,且得磨蹭呢。这老路绕得太远,还不好走。天黑前能摸出这片黄土塬就算快的了。出了塬,还得找地方换车,这破三轮目标太大,也跑不了长途。” 前途依旧漫漫,且吉凶未卜。 短暂的休息后,再次上路。下午的路程更加难熬,疲惫、酷热、焦虑交织在一起。 黄爷又开始发起低烧,嘴里不时吐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大多是“错了”、“长生”、“回家”之类的碎片词语,听得人心头发毛。三娘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擦拭额头降温。 夕阳西下时,我们终于驶出了那片仿佛没有尽头的黄土沟壑区,眼前的地势相对平坦了一些,出现了些许稀稀拉拉的庄稼地和远处村庄的轮廓。 按照计划,我们不能进任何村镇。 老皮指挥着哑巴,将三轮车开进一片废弃的砖窑厂里。这里残垣断壁,荒草丛生,是个绝佳的临时藏身点。 “就在这儿歇一晚。”老皮跳下车,“哑巴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水源。我去摸摸情况,看能不能搞到别的车。” 哑巴点点头,拎着水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暮色里。老皮也紧了紧衣服,朝着远处村庄的方向走去。我们则把黄爷从车上抬下来,找了一间还算完整的破窑洞安置。 窑洞里阴凉潮湿,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老柴检查了黄爷的情况,眉头紧锁:“低烧一直不退,伤口也有些发炎......明天必须弄到药!” 夜幕缓缓降临,四野寂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唧唧鸣叫。我们围坐在窑洞里,点起一小堆篝火,热着带来的冷馒头和咸菜。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疲惫而心事重重的脸。 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后半夜,轮到我和斌子守夜。我们俩坐在窑洞口,靠着冰冷的砖墙,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荒野和天上稀疏的星斗。 “斌哥,”我低声打破沉默,“你说......咱们能顺利回去吗?” 斌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音沉闷:“妈的,谁知道呢......这趟真是倒了血霉了......货是弄了不少,可这心里......咋这么不踏实呢?”他摸了摸别在腰后的短铲,“尤其是黄爷那样......还有那乌龟壳子......我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我深有同感。 那地底恐怖的白蛇,黄爷诡异的伤势和呓语,还有那块透着邪气的龟甲......这一切都像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远比任何现实的追兵更让人恐惧。 “回去之后......咋办?”我又问。 “咋办?找赵爷出货呗!还能咋办?”斌子嘟囔着,“那么多钱,够潇洒好一阵子了,到时候给你买辆小轿车,带你体验体验城里妞,那水可多了!就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就是不知道黄爷能不能挺过去......” 正说着,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忽然从远处的荒草丛中传来。不像风吹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移动?! 我和斌子瞬间汗毛倒竖,猛地握紧了手里的家伙,屏住呼吸,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正朝着我们藏身的砖窑方向过来。 是谁?!老皮?哑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斌子对我使了个眼色,两人极其缓慢地、无声地站起身,猫着腰,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声音来源摸去。 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离得越近,那“沙沙”声越清晰。终于,在朦胧的月光下,我们看到一个黑影,正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腰深的荒草丛中艰难前行,还不时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 看身形......像是......哑巴?!但他不是去找水了吗?怎么从那个方向回来?还这副样子? “哑巴?”斌子试探着低声喊了一句。 那黑影猛地一僵,停顿了一下,随即连滚带爬地朝我们赶来,动作显得十分笨拙僵硬。当他踉跄着走出草丛、进入我们视线时,我和斌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哑巴浑身湿透,衣服上沾满了泥浆和水草,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甚至有些发紫,像是在冷水里泡了很久。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极致的、难以言喻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足以让人崩溃的景象。他的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 “哑巴!你咋了?!”斌子赶紧上前扶住他,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哑巴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只是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他来的方向——那片荒地的深处,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那里......有什么?! ------------ 第27章水坑 哑巴那副失魂落魄、浑身湿透冰凉的骇人模样,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将我和斌子那点残存的睡意和疲惫驱散得干干净净。 “操!哑巴!你他妈咋弄成这样?!”斌子低吼一声,赶紧架住几乎要瘫软下去的哑巴,触手之处那刺骨的冰凉让他打了个寒战。我也急忙上前帮忙,两人半拖半架地把哑巴弄回我们藏身的破窑洞里。 篝火的光跳跃着,映出哑巴惨白如纸、嘴唇发紫的脸,他牙关嘚嘚作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神直勾勾地充满恐惧,仿佛魂儿都被抽走了。 窑洞里的其他人也被惊动了。老柴一个骨碌爬起来,三娘也惊醒了,紧张地望过来,连昏沉的黄爷似乎都蹙了蹙眉。 “咋回事?!”老柴快步上前,伸手摸了摸哑巴的额头和脖颈,触手冰凉,“怎么湿透了?水桶呢?” 哑巴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极力想说什么,却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惊恐,只能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水......坑......有......有人脸!”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伸出的手指依旧顽固地指向外面无边的黑暗,仿佛那里藏着择人而噬的恶魔。 “慢慢说,别急。”老柴用力搓着哑巴冰冷僵硬的胳膊,试图让他暖和过来,语气沉稳,但眼神已然变得极其锐利。 斌子把自己那件脏兮兮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哑巴身上。三娘也赶紧拿来一点温水,试图分给他。 喝了几口热水,又缓了好一阵,哑巴那几乎冻僵的舌头才稍微利索了点,但声音依旧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我......我去找水,看到有个小水洼,就......就在那边荒地中间,水还挺清,我刚弯腰,想舀水......”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眼神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水里有......有个黑影死死盯着我。我......我心一横,捅了一刀,这才看见是......是一张人脸......” 我和斌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在这荒山野岭的水坑里发现一张人脸?这怎么可能? 哑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一慌,直接就掉水里了,呛了好几口水,那水......那水腥得厉害,底下......底下好像还有好多头发,缠着我的腿,往深里拖。我......我拼命扒住水边的草,才......才......”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满是后怕和绝望,仿佛再次经历了那恐怖的溺水时刻:“后来......后来不知道咋的,那劲儿突然就松了。我......我连滚带爬跑上来,桶......桶都丢了......”他瘫软下去,双手捂着脸,身体依旧抖得厉害。 窑洞里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哑巴压抑的啜泣声。 一股寒意,比夜风更冷,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背。 老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沉默了几秒,猛地站起身,对我和斌子道:“抄家伙!点亮子(火把或强光手电),去看看。” “柴爷?”三娘惊惧地抬头。 “必须去!”老柴语气斩钉截铁,“哑巴不是胡说八道的人!不管是人是鬼,得弄明白!不然今晚谁也别想安生!万一是踮脚的(跟踪者)搞的鬼,更得揪出来!”老柴这话有道理。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跟踪我们,那比真鬼还麻烦。 人吓人,吓死人! 我和斌子立刻抓起手边的短铲和撬棍,又把篝火里一根燃烧的粗树枝抽出来当做火把。老柴则拿起了那把被他磨得锃亮的地质锤。 “闺女,你看好黄爷和哑巴。”老柴吩咐一句,又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的老范,“老范,你也警醒点!” 我们三人走出窑洞,冰冷的夜风一吹,火把上的火焰呼呼作响,拉长我们三人晃动扭曲的影子,投在残垣断壁上,更添几分阴森。 根据哑巴指的方向,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那片荒地。 齐腰深的枯草刮擦着裤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总让人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果然出现一片不大的水洼,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水面确实还算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舒服的腥气,正是哑巴描述的那种味道。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水边。 我和斌子一左一右举着火把和手电警戒,老柴则蹲下身,用地质锤拨开水边的草丛仔细查看。泥泞的岸边,果然有几道明显的、凌乱的拖拽痕迹。像是有人在此剧烈挣扎过。痕迹一直延伸到水里。 老柴的脸色更加凝重。他用手沾了点水,放到鼻尖闻了闻,又立刻皱紧眉头甩开:“腥气重,还带着点......腐味。”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水面。 水洼不大,但看起来似乎有点深,水色幽暗,看不到底。 斌子忽然压低声音,用手电光猛地打向水洼对岸一处茂密的草丛:“柴爷......你看那儿!” 光柱刺破黑暗,精准地落在对岸水线附近的草丛里。只见在那枯黄纠结的草根和泥泞之间,赫然有一个惨白惨白的物事,半掩半露。 那东西约莫拳头大小,在手电光下白得瘆人,形状......形状确实像极了一张缩水、扭曲的人脸,甚至能隐约看到五官的轮廓。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撬棍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哑巴没说谎,这鬼地方真他妈有张人脸?! 老柴眼神一厉,低喝道:“别慌!稳住!绕过去看看!” 我们三人立刻呈品字形,小心翼翼地沿着水洼边缘,快速向对岸迂回。脚步踩在湿滑的泥地和枯草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越是靠近,那“人脸”的细节越是清晰。 它确实是皮质的,惨白中透着一股死灰,紧紧贴在泥地上。那“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巴”似乎也咧开着,带着一种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手电光直射下,甚至能看到皮肤上细微的褶皱和......毛发? “操!真......真他妈是张脸?”斌子声音发干,握着手铲的手关节捏得发白。 老柴示意我们停在几步外,他独自上前,用地质锤的尖头,极其谨慎地去拨弄那东西。锤尖触碰到那惨白的皮质,发出轻微的“噗”声。 老柴手腕一抖,轻轻一挑。那“人脸”被掀翻过来,露出了背面,粘连着一些暗红色的、已经发黑干涸的肌肉组织和碎骨茬子,散发出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和腐坏的腥臭气。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得更清楚了——这张“脸”的轮廓,虽然乍看像人,但仔细分辨,吻部明显突出,颧骨高耸,整个比例也显得狭长......更重要的是,那稀疏的、粘在皮上的毛发,是灰白色的,硬撅撅的。 老柴用锤尖指着那突出的吻部和特定的头骨结构,又拨弄了一下那些毛发,紧绷的脸色忽然松弛了一些。 “妈的!虚惊一场!”他啐了一口,语气里带着后怕和一丝被戏弄的恼火,“这他娘的不是人脸!是张猴儿脸!看这骨头架子,是只老山魈(一种大型猕猴)或者啥别的猴崽子!” “猴......猴脸?”斌子一愣,凑近了些,借着光仔细看,“可......可咋只剩下一张脸皮了?还扔在这水坑边?” 老柴用地质锤敲了敲旁边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又指了指水洼和岸边的拖拽痕迹,沉声道:“瞧见没?这石头上有血痂,还有啃咬的痕迹。看这牙口,不是小玩意儿。” 他环顾四周黑黢黢的荒野,继续分析:“估摸着,是这倒霉猴子晚上来喝水,被藏在附近的大家伙,比如豹狗子(豺狗)或者狼给按住了。那东西捕猎,有时候就爱先撕脸皮,方便下口。这猴脸,就是被生生撕扯下来,叼到这儿,可能嫌碍事或者不好吃,就给扔水边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哑巴晚上眼神再好,黑灯瞎火的,猛地在水里看到这么个栩栩如生的玩意儿,又被水波一荡漾,看成盯着他的人脸,再正常不过。他那一刀捅下去,搅动了水底的淤泥,说不定正好把缠在水草里的猴子毛发或者别的啥烂树根子给搅起来了,感觉就像被头发缠住......加上他心里害怕,一口气没憋住,呛了水,可不就以为被往深里拖么?” 老柴这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合情合理,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我们心头那层诡异的迷雾。 原来不是水鬼,不是山精,只是一场弱肉强食下的自然法则,加上黑暗和心理作用制造的恐怖误会。 “操他妈的!吓死老子了!”斌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咧嘴骂道,“这死猴子,死了还不安生!差点把哑巴吓尿,把咱们也忽悠出来喝半夜冷风!” 我也感觉浑身一松,后背冰凉,原来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那气氛,实在太压抑了。 老柴用脚把那张猴脸皮踢回草丛深处,又在旁边抓了几把枯草泥土盖了盖,算是掩埋了。他收起地质锤,“行了,祸根找到了,就是个乌龙。赶紧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哑巴,让他定定神。这地方晦气,也别舀水了,忍一宿,天亮了再说。” 我们三人顺着原路返回破窑洞。火光下,三娘和老范都紧张地看着我们,哑巴也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希冀和恐惧。 “没事了!”斌子一进窑洞就大嗓门嚷嚷起来,“虚惊一场!水里那是张猴脸皮!让豹狗子撕下来扔那儿的!哑巴你小子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老柴也走过去,拍了拍哑巴的肩膀,把刚才的发现和自己的推测详细说了一遍。哑巴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惨白的脸上终于慢慢恢复了一点血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干草堆上,但眼神里的恐惧总算消散了大半。 三娘也松了口气,递给哑巴一块干粮:“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吃点东西压压惊。” 老范推了推眼镜,喃喃道:“原来如此......” 危机解除,窑洞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但经过这番折腾,谁也没了睡意。篝火需要添加柴火,我和斌子又出去捡了些枯枝回来。重新围坐在火堆旁,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却放松了许多。 斌子又开始嘴欠,拿哑巴打趣:“我说哑巴,你平时闷声不响的,胆子不是挺肥么?咋让张猴脸给整不会了?下次看清楚再叫唤,差点把哥们儿裤裆都吓湿了。” 哑巴没好气地瞪了斌子一眼,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但紧绷的嘴角也微微松动了一下。 老柴吧嗒着旱烟,看着跳跃的火苗,悠悠道:“干咱们这行,地底下的东西见得多了,有时候反倒容易被这地面上的玩意儿唬住。记住喽,很多时候,吓人的不是东西本身,是咱自个儿心里那点琢磨。” 我默默点头,老柴这话在理。刚才要不是他经验老道,冷静分析,我们指不定自己把自己吓成什么样。 经过这一夜惊魂,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在这荒郊野岭逃亡,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掉以轻心,但也不能自已先乱了方寸。 天边,渐渐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漫长而惊悚的一夜,总算快要过去了。远处,似乎传来了第一声模糊的鸡鸣。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 第28章饮马沟 天光终于大亮,驱散了破砖窑里积攒了一夜的阴寒和惊悸。但另一种沉重的焦虑,却像窑洞里挥之不去的霉味,缠绕在每个人心头。 黄爷的状况,非但没有因为天亮好转,反而急转直下。后半夜开始,他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得像块烙铁,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出血口子。喂进去的水,大半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偶尔清醒片刻,眼神也是涣散无光,嘴里反复念叨着“龟甲”、“错了”、“回家”之类的呓语,声音嘶哑微弱,听得人心焦。 三娘几乎一夜未合眼,不停地用冷水浸湿布巾给他敷额头,但那点凉意对于汹涌的高热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她眼圈红肿,嘴唇咬得发白,原本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 返回北京的打算只能暂且搁浅,以黄爷目前的身体情况,跑长途就是要他的命,最起码也得等烧退了再说。 老柴蹲在火堆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眉宇间深锁的忧愁。他再次检查了黄爷的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那眼白里的灰线似乎更明显了些,最终沉重地摇了摇头。 “不行,这么硬扛不是办法。”老柴声音沙哑,“黄爷这身子,再烧下去,就算......就算身子骨再强硬,人也得烧坏了五脏六腑!必须得想法子先把烧退下来!” 斌子急得抓耳挠腮:“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找大夫去?难不成去附近村里?” 这话一出口,窑洞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去村里?风险太大了。我们这一行人,个个灰头土脸,带着伤号,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明器,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皮这时开口了,他指了指东南方向:“往前再走三十多里,有个地方叫饮马沟,不算大,但比一般的村子偏,我以前跑山货的时候路过几次,记得沟口好像有个独居的采药人,是个老婆子,不知道还在不在。就算人不在了,村里应该也有懂点草药土方的老人。”他顿了顿,补充道:“饮马沟再往西南,就是进山的野路了,岔道多,也方便我们后续甩开可能的尾巴。” 这是个无奈之下的选择。 去饮马沟,冒险,但有一线希望;不去,黄爷可能就真撑不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昏迷的黄爷,又看向了作为队伍临时主心骨的老柴和三娘。 三娘看着父亲痛苦的模样,猛地一擦眼睛,决然道:“去!必须去!柴爷,您拿个章程!” 老柴重重磕了磕烟袋锅子,下了决心:“去!但不能都去!目标太大!尽量少去几个人!” 他快速分配任务:“老皮,这地儿你熟悉,帮我们在前面探探路。斌子,泥鳅,老范,哑巴,你们四个看好货,留在砖窑这边等消息,务必藏好,轻易别露头。” 然后又看向我和三娘:“霍娃子,三娘,你俩跟着我,带上黄爷,咱们去饮马沟碰碰运气。就装成......装成逃荒的,黄爷是我弟,你俩是黄爷的一双儿女,就说黄爷路上染了风寒,明白了吗?” 这个安排算是眼下最稳妥的了。 我和三娘年纪小,扮成逃荒的姐弟带着老父亲,不容易惹人怀疑,老柴经验丰富,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记住了,万一......万一碰上突发其情况,遇到雷子或镰刀会的人,保命第一,东西......实在不行就丢了!”老柴沉声叮嘱斌子他们。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老皮先行一步,去前面探路扫清障碍。老柴用刀削了两根拐棍,拄着拐紧随其后。 我跟在后面,背着黄爷走山路不是一件容易事,我只能努力跟上不掉队,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和冰冷的空气而火辣辣地疼。 三娘跟在我身边,时不时为我擦汗,她的喘息声沉重而压抑,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艰难,却异常坚定,竟让我感到了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三十多里土路,坑坑洼洼。 黄爷在昏迷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呻吟都让三娘的心揪紧一下。 两侧的土崖越来越高,道路越来越崎岖难行,很多时候甚至不能称之为路,只能在陡峭的坡壁上手脚并用地爬行。冰冷的黄土不断从坡上滑落,迷得人睁不开眼。 我背着黄爷,行动更加困难。只感觉脚上磨了好几个血泡,每走一步路都像是踩在了钉子上。 三娘和老柴轮流上前帮忙搀扶,或者在我爬坡时在后面用力托举。每一次用力,都感觉肌肉在悲鸣。 越是靠近饮马沟,地势越是崎岖,两旁的土山渐渐多了起来,果然是个相对偏僻的地方。 约莫中午时分,我们终于看到了老皮描述的那条狭长的山沟。沟口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多是土坯房,看起来颇为破败。一条几乎干涸的小河床从沟里蜿蜒而出,想必就是“饮马沟”得名的缘由。 我们没敢大张旗鼓地直接进沟。 老柴让老皮在村子外面候着,然后就让我和三娘一左一右架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黄爷,装作一副焦急寻医的模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饮马沟。 沟里静悄悄的,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蹲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用浑浊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这几个陌生的逃荒客。 按照老皮模糊的记忆指引,我们朝着沟里深处走去,寻找那个据说独居的采药人。 运气不算太坏,在靠近沟尾的一个孤零零的小院外,我们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正坐在院门口的小马扎上,慢悠悠地整理着面前簸箕里的草药。 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像干涸的土地,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有神,在我们靠近时,平静地扫了过来,目光在我们和昏迷的黄爷身上停留了片刻。 “老人家。”老柴上前一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又焦急,“请问,您是这沟里的郎中吗?我弟兄他......他病得厉害,求您给瞧瞧!” 老婆婆没立刻回答,她放下手里的草药,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我们面前,仔细看了看被三娘和我架着的黄爷那潮红得不正常的脸。 她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老年斑的手,轻轻搭在黄爷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闭目凝神了片刻。 随即,她又翻看了一下黄爷的眼皮,甚至凑近微微嗅了嗅黄爷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了汗味、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奇异香气的气息。做完这一切,她收回手,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我们,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得了啥子病啊?” “我弟兄前些日子受凉了,得了风寒。”老柴赶紧补充。 “风寒?呵呵......诓我这老婆子呢。说吧,他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们......又是干什么营生的?” ------------ 第29章老婆婆 老婆婆那平淡却一针见血的问话,像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我们勉强维持的伪装。 我和三娘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老柴。 老柴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但毕竟江湖经验老道,他脸上立刻堆起更深的愁苦和无奈,搓着手,唉声叹气道:“老人家,您......您真是慧眼。不瞒您说,我们是从河北逃难过来的,前几天途径秦岭地界,我弟兄他......可能是被山里的长虫吓住了,又或许是染了山里的瘴气,这才一病不起......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这弟弟吧!”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逃难”的身份作为掩饰,又把病因模糊地推给了“惊吓”和“瘴气”,算是勉强圆了过去。 老婆婆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我们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又落回黄爷身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扶他进来吧。” 我们如释重负,连忙架着黄爷,跟着老婆婆走进了她那间低矮、昏暗却异常整洁的土坯房。 房子里光线很暗,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些天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而奇异的草药味道,不算难闻,反而有种提神醒脑的感觉。靠墙立着几个古旧的药柜,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抽屉。屋子中央一张破旧的木桌,擦得干干净净。 老婆婆示意我们把黄爷安置在里屋一张铺着干净粗布单子的土炕上。她先是打来一盆温水,用干净的布巾蘸湿,仔细地给黄爷擦拭额头、脖颈和手脚心,动作轻柔而熟练。然后,她转身从药柜的某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扁平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十根长短不一、闪着寒光的银针。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老婆婆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和三娘连忙上前,轻轻按住黄爷的手臂和肩膀。 老婆婆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她枯瘦的手指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在油灯的火苗上极快地撩了一下,随即手腕一抖,那银针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精准而迅速地刺入了黄爷头顶的某个穴位。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一根接一根的银针,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精准地落在黄爷头面、脖颈、胸腹等处的穴位上。每一针落下,黄爷紧绷的身体似乎就松弛一分,那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悠长了一些。 我和老柴看得目瞪口呆。 这手针灸功夫,简直神乎其技。比起城里大医院的医生,恐怕也不遑多让。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老婆婆停下了手。黄爷身上已经插了十几根明晃晃的银针,他脸上的潮红似乎褪去了一点,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昏迷,但看起来不再那么痛苦。 老婆婆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袖子擦了擦汗。“暂时把他体内那股邪火压下去一些。”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他这病根,不在表,在里。光靠针灸,拔不掉这病根,只能暂时吊住他一口元气。” 老婆婆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粗陶碗,从一个小陶罐里倒出些黑褐色的药粉,用水调和了,示意三娘慢慢给黄爷喂下去:“这病古怪得很,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回事。” “老人家,那......那要怎么才能根除我爹的病?”三娘喂完药,急切地问道。 老婆婆清洗着银针,慢悠悠地道:“需要一味主药,叫做‘地河花’。此花药性纯阳,却是喜阴而生。只有用它做引子,配上我独门的方子,才能化解他体内的淤气。” “地河花?哪里能找到?”老柴急忙追问。 老婆婆将清洗好的银针仔细收好,抬头看向我们,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回忆,又像是某种深藏的期盼。 “地河花......”她缓缓说道,“生长之地需得有地下暗河滋养,又得靠近富含矿物的岩石。从此地向西南方向,约莫五十里,有一处险峻的山沟,名叫‘石槽沟’。那沟底深处,据说就有一条地下暗河流过。很多年前......我......我听人说起过,那里似乎生长着地河花。” 石槽沟? 我们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那沟沟子......地势复杂,老林子深,寻常人很少进去。”老婆婆走到窗边,望着西南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山峦,语气平淡,却莫名让人感觉那地方不简单,“我也是很多年前,听一些偶尔路过的山客提起,说是在那沟底深处,隐约听到过地下有水声,或许......或许就有地河花生长。不过,年头太久,记不清具体位置了,得你们自己仔细去找。” “多谢老人家指点!”老柴连忙拱手道谢,“我们这就想办法去石槽沟找地河花!不知这诊金......” 老婆婆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诊金就算了。你们若能找到地河花,救回你弟兄的性命,便是功德。若是......若是方便的话......”她顿了顿,语气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希冀,“就帮我挖两株药材吧,就当是还我这个人情了。” “一定一定!若能找到药,定当回来重谢老人家!”老柴满口答应下来。 趁着老婆婆收拾屋子的间隙,三娘看着这孤寂清苦的小院,忍不住轻声问道:“婆婆,您......您一个人住在这沟里吗?您的家人呢?” 老婆婆的手微微一顿,那双清澈的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难以化开的阴影,像是想起了极其久远而沉重的事情。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近乎飘忽的声音缓缓说道:“家人......老伴儿,还有我那儿子......很多年前,说是跟着队伍......打仗去了。那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连个信儿......都没捎回来过。”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太多激烈的悲伤,只有一种被漫长岁月磨砺后的麻木和空洞,但这反而更让人心里发酸。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黄爷略微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的风声。 “对不起啊......老人家......”三娘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连忙开口道歉,止住询问。 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老婆婆这间虽然整洁却异常简陋的屋子。土坯墙,破旧的家具,除了那些药柜和草药,几乎看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然而,就在靠墙的一个小矮柜上,放着一个与这屋里一切格格不入的物件——那是一个巴掌大小、做工极为精巧的胭脂盒。 盒子是木质的,颜色暗沉,却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缠枝莲纹路。 以我跟着泥鳅和老范学了这么久的眼力,几乎一眼就能断定——那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而且看包浆和工艺,绝非凡品,少说也是清中期以前的古董! 更奇特的是,离得近了,我能隐约闻到从那盒子上散发出一缕极其淡雅、却又异常持久的冷冽幽香。那香味很特别,不像寻常花香或脂粉香,倒像是某种珍稀木材混合了特殊香料,历经岁月沉淀后形成的独特气息,沁人心脾,让人闻之难忘。 这么一个价值不菲、还带着奇香的黄花梨胭脂盒,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偏远山沟、生活清苦的采药老婆婆家里?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道细微的电光在我脑海中闪过,留下一个模糊却深刻的印记。 这香味,这盒子,绝对不一般。 但我当时心系黄爷病情,并未深思,只当是老婆婆祖上传下来的、或者与她失踪的家人有关的珍贵念想物。 我们再次向老婆婆道谢,留下一些钱和干粮(被她坚决推辞了大部分,只收下了一点粮食),承诺找到地河花后一定回来。 老婆婆又给了我们一小包她配制的药粉,嘱咐我们每隔几个时辰给黄爷喂一次,能暂时压制病情,争取时间。 带着一丝希望和更深的忧虑,我们背着情况稍稳的黄爷,离开了老婆婆的小院,匆匆赶往沟口与老皮汇合。 石槽沟,地河花,还有老婆婆的嘱托......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 第30章蛇 离开饮马沟,和斌子他们顺利会师。 我们把黄爷暂时安顿在草垛上,喂他服下了老婆婆给的药粉。药效似乎不错,他的高热退下去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这让三娘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老柴把我们在老婆婆那儿的经历,尤其是关于“地河花”和“石槽沟”的信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留守的斌子、泥鳅和老范。 “石槽沟?五十里?还得进老林子?”斌子挠着头,看着西南方向那连绵起伏、越来越显幽深的山峦,咧了咧嘴,“妈的,听着就不是啥善地。不过为了黄爷,刀山火海也得闯啊!” 泥鳅小眼睛滴溜溜转着,盘算道:“五十里山路,就算紧赶慢赶,一天也未必能到,还得留出找药的工夫。干粮、水、家伙事都得带足,晚上怕是得在山里过夜了。” 老范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脸上还带着后怕,但听到能救黄爷的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老柴一锤定音,“收拾东西,能精简的精简,但防身的家伙和找药的家伙不能少。哑巴状态咋样?” 哑巴经过一夜休息和早上的惊吓,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和锐利,他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行。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山路不好走,三轮车根本没法进,我们只能背着黄爷走长征。将黄爷小心地固定在背上,用绳索做好固定和缓冲。 那些最值钱的明器被打包成一个结实的包裹,由斌子和老柴轮流背负。必要的工具——短铲、撬棍、绳索、煤油灯、火折子、以及老柴那套吃饭家伙的地质锤和探针,都分配携带。干粮和水分装到每个人身上。 老皮熟悉这一带地形,他和哑巴负责在前面探路。 我们这支疲惫不堪却又不得不再次上路的队伍,告别了藏身的砖窑,沿着崎岖的土路,向着西南方向的石槽沟迤逦而行。 越往西南走,人烟越是稀少,道路也越发难行,真可谓是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起初还能勉强保持速度,后来干脆连站立都成了问题,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手脚并用地爬坡。 我背着黄爷,只感觉每走一步路都是酷刑,汗水、灰尘、血泡杂糅在一起,脚底板火辣辣的疼。碰到陡坡时还需要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把我和黄爷推上去,实在是不容易。 时近中午,烈日当空,晒得人头皮发麻。汗水浸透了衣衫,粘在身上,又痒又腻。喉咙里干得冒火,带来的水消耗得很快。 黄爷在颠簸中偶尔会发出痛苦的呻吟,三娘一直守在身边,不停地用湿布巾给他擦拭脸颊,喂水喂药,眼神里的担忧从未散去。 “歇会儿吧!要不然人都快散架了!”斌子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抓起水壶猛灌了几口。 我们找了处树荫停下,轮流喝水,啃着干硬的烧饼。 我坐在地上,只感觉头昏脑胀,上下眼皮打架打个不停,跟中暑了一样。我发着呆,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在了我的脸上,我一愣神,这才发现是三娘正在拿毛巾给我擦脸。 老柴和老皮蹲在一起,对着老皮那张简陋的手绘地图比划着。 “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能摸到石槽沟边缘就不错了。”老皮指着地图上一个模糊的标记,“这沟又深又长,岔道多,晚上进去太危险,得找个地方扎营,明天天亮再下沟找药。” 众人都没有异议。在陌生的深山老林里夜行,无疑是找死。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继续赶路。下午的路更加难走,几乎完全是在山脊和乱石堆中穿行。直到日头西斜,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我们终于抵达了一片相对平坦的高地。 向下望去,一道黑黢黢、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巨大山沟横亘在眼前,沟内林木格外茂密,幽深得望不到底,隐隐有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腐叶气息弥漫上来。 这就是石槽沟了。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那条深邃的沟壑中弥漫开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就在这儿扎营吧。”老柴环顾四周,选了一处背风、靠近岩石的平地,“哑巴,老皮,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水源,要是有兔子最好打两只。斌子,霍娃子,捡柴火。三娘,照看黄爷。老范,你也搭把手。” 我们各自忙碌起来。 我和斌子在附近林子里捡拾枯枝,林子里静得出奇,连声鸟叫都听不到,只有脚踩在厚厚落叶上的沙沙声。 “妈的,这地方静得邪乎。”斌子压低声音,不安地四处张望,“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鸟不拉屎!” 我心里也有些发毛,总觉得暗处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们。 很快,我们抱着一捆柴火回到营地。哑巴和老皮也回来了,很遗憾,并没有打到野味,只带回了一皮囊还算清澈的溪水。 篝火升了起来,跳动的火焰带来了一丝暖意和光亮,稍微驱散了周遭的阴冷和心头的不安。 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就着热水啃干粮,气氛有些沉闷。 夜幕彻底降临,群山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我们这一小堆篝火是唯一的光源。 远处石槽沟的方向,漆黑一片,像一头匍匐的巨兽,沉默地张着大口。 奔波一天的疲惫涌了上来,安排好守夜的顺序(前半夜我和斌子,后半夜老柴和哑巴),其他人便裹紧衣服,靠着岩石或直接躺在铺了干草的地上,准备休息。 我靠着冰冷的岩石,手里握着撬棍,听着篝火噼啪作响和同伴们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努力驱散睡意,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被黑暗吞噬的一切。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林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就在我以为这一夜会平静度过时,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头皮瞬间炸开的“嘶嘶”声,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渗透过来。 那声音不是单一的,而是成百上千,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声浪。 “操!什么声音?!”斌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握紧了手铲。 我也瞬间睡意全无,浑身汗毛倒竖。 篝火的光圈之外,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紧接着,一双双闪烁着幽绿、猩红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越来越多,从草丛里,从岩石缝隙中,缓缓逼近。 是蛇!大量的蛇! 但当我和斌子借着摇曳的火光,勉强看清那些从黑暗中游弋而出的东西时,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确实是蛇身,细长,覆盖着暗沉粘腻的鳞片,蠕动着,蜿蜒前行。但它们的头部......它们的头部,竟然不是三角形的蛇头,而是一张张扭曲、缩小、如同婴儿或者干瘪老者般的......人脸! 是的,人脸! 有鼻子有眼,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表情......痛苦、怨毒、麻木......一张张惨白或铁青的、只有拳头大小的人脸,连接在滑腻的蛇身之上,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它们眼睛的位置,闪烁着那非人的幽绿或猩红光芒。 ------------ 第31章地下要塞 “操!”老范尖叫一声,吓得几乎瘫软在地,厚眼镜都歪了。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听闻的景象惊呆了。饶是我们在墓里见过不少诡异玩意儿,也被眼前这超出认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都别慌!背靠背围成圈!亮家伙!”老柴的怒吼声打破了瞬间的凝固。 我们瞬间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武器,迅速以黄爷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围成了一个简陋的防御圈。三娘紧紧护在黄爷身前,手里攥着攮子(匕首),脸色惨白如纸。 蛇群......不,是那恐怖的人面蛇群,已经逼近到篝火的光圈边缘。 离得近了,看得更加清晰。那些人脸五官扭曲,表情各异,却都透着一股子邪气,蛇身蠕动,速度快得惊人。 “点火把!它们怕火!”老柴急中生智,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挥舞着。 果然,靠近火焰的人面蛇畏惧地后退了一下,但它们数量太多了,后面的蛇群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来。一条人面蛇猛地从草丛中弹射而起,直扑斌子面门。那张扭曲的婴儿脸上,嘴巴咧开,露出细密的尖牙。 斌子怪叫一声,手铲猛地拍出。“啪”一声脆响,那蛇被拍飞出去,落在地上扭曲几下,又昂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斌子。 更多的蛇涌了上来。 我们挥舞着武器,拼命抵挡。短铲、撬棍与蛇身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血肉四溅。 这些人面蛇的鳞片异常坚韧,寻常打击很难致命,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混乱中,防御圈难免会出现缺口,几条人面蛇趁机钻了进来,直扑地上的黄爷。 “爹!”三娘尖叫着,挥舞攮子逼退一条,另一条却狡猾地绕到她身后,昂起那张怨毒的老者面孔,作势欲咬。 千钧一发之际,我一直紧握的撬棍带着风声横扫而过。“咔嚓”一声,直接将那蛇拦腰砸断。断裂的蛇身在地上疯狂扭动,那张人脸竟然还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蛇群越来越多,火光摇曳,我们的防线岌岌可危。这样下去,不被咬死也得被耗死。 “不能待在这儿!往沟里撤!”老柴当机立断,指着石槽沟的方向,“找狭窄的地方,它们不好围攻!”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老柴和老皮奋力挥舞着火把和武器开路;我背着黄爷,三娘拽着连滚带爬的老范跟在后面;斌子、泥鳅以及哑巴负责断后,一行人朝着黑暗隆咚的石槽沟边缘,狼狈不堪地突围而去。 身后是窸窸窣窣、紧追不舍的蛇群,那密密麻麻的幽绿、猩红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地狱的鬼火。 我们慌不择路,沿着陡峭的沟坡向下滑跌,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也顾不上疼痛。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下了多深,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被茂密藤蔓半掩着的洞口。像是某种野兽的巢穴,又或者是......人工开凿的矿洞。 顾不了那么多了! “进去!快进去!”老柴大吼。 斌子用短铲疯狂劈砍堵门的藤蔓,露出一个勉强可容人通过的缝隙。 我们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老柴和老皮奋力将一块松动的大石头推过来,勉强堵住了大半个洞口,同时又从衣服上扯下一些布条塞紧缝隙,这才勉强把那群怪蛇隔绝在外面。 洞外时不时传来人面蛇群撞击石头的砰砰声和令人牙酸的嘶嘶声。我们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洞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黑暗中,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和泥鳅压抑的痛哼声。 我摸索着掏出火折子,吹亮。 微弱的火光下,映照出我们一行人狼狈不堪、血迹斑斑的模样,也照亮了我们所处的环境。这似乎不是天然洞穴。墙壁是粗糙但明显人工开凿的岩石,脚下是水泥地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苔藓。一条幽深、向下倾斜的通道,通往无尽的黑暗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般的刺鼻气味。 我们误打误撞,闯入了一个明显是人工建造的地下空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火折子微弱的光晕在绝对的黑暗中顽强地跳动着,像风中残烛,勉强照亮我们周遭几尺见方。 我们背靠着冰冷潮湿、带着明显凿痕的岩石洞壁,大口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被未知包围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心脏擂鼓般狂跳。 洞口方向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和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那些人面蛇显然没有放弃,仍在试图冲破那块临时堵门的巨石。 “操他妈的!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哑巴之前打水时看到的东西不会就是这吧?”斌子喘着粗气,声音带着颤抖,握着手铲的手臂肌肉兀自紧绷。刚才突围时,他挥舞火把的手臂仅仅是被一条蛇尾扫中,留便下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那......那蛇怎么会长着一张人脸?”老范瘫坐在地上,厚眼镜片上蒙了一层水汽,声音发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柴低吼一声,打断了他,语气急促而凝重,“快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我蹲下身,将背上昏迷的黄爷小心地往上托了托,调整了一下用破布条临时捆扎的背负姿势。黄爷虽然清瘦,但长时间背负,也让我感到肩膀酸痛,汗流浃背。可现在,谁也替代不了。 老柴举着火折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堵门的巨石。石头很大,卡得还算牢固,短时间内那些蛇应该进不来。但他脸色并未放松:“这地方不能久待。门口堵着那些鬼东西,咱们退路算是断了。只能往里走,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他这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前路未知,后路已绝。 老柴将火折子放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了两把小日子产的铁皮手电筒,白净的光亮稳定下来,顿时将我们所在的这个入口区域照得更清晰了些。 这里显然不是天然洞穴。 墙壁是粗糙的水泥抹面,不少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石块。头顶是拱形的结构,同样由水泥构筑。四周散落、堆积着各种难以名状的废弃机械,比人还高的锈蚀齿轮、缠绕如蛛网的粗大管道、布满按钮和旋钮、玻璃面罩早已破碎的操控台、还有一排排锈得只剩空壳的铁柜子。脚下是积满了厚厚灰尘和湿滑苔藓的水泥地面,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里那股铁锈、尘土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更加浓郁了。 一条宽阔、足以容纳卡车通行的主通道,以缓坡向地底深处延伸,黑暗吞噬了灯光,看不到尽头。通道两侧,隐约可见一些紧闭的、厚重的铁门,门上锈迹斑斑,有些还残留着模糊的日文标识。 “妈的......这像是个......地下工事?”泥鳅看着那些铁门和日文,啐了一口,“我们这是闯进小鬼子修的秘密基地了?” “看样子是。”老柴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用手抹去一扇铁门上的厚厚灰尘,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红白相间的旭日标记,旁边还有“倉庫”、“禁煙禁火”、“機密区”、“立入禁止”之类的字迹。“年头不短了,怕是民国时候的东西。” “日本人的基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汉字?”斌子指着墙上昏暗的字迹出神,应该是在尝试着辨认,“禁什么禁火,什么密区,立入禁止,这都什么玩意?” “应该是机密区域禁止烟火的意思吧?”我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毕竟也是高中学历,看字看一半也能猜出个大概,“我听说日本人的文字就是从汉字演变过去的,中国人哪怕不会日语也能蒙个大概。” “霍娃子,照你这意思,岂不是说中国人是日本人的祖宗?”斌子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着和我打趣。 我点点头,没有否定他。 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但至少起到了缓解氛围的效果,大家听完后都不谋而合地减轻了一些压力。 我们这群北方的土耗子,对地下的古墓冥器熟悉,对这种近代的、带着浓烈战争和死亡气息的军工要塞,却感到一种截然不同的陌生和压抑。 “往里走,都跟紧,脚底下留神!”老柴端着手电,和老皮肩并肩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异常谨慎。 我背着黄爷紧随其后,斌子和泥鳅护卫在我两侧,三娘紧跟在我身后一个身位,老范和哑巴走在最后,九人队形虽不算坚如磐石,但也是可圈可点。 通道内寂静得可怕,只有我们杂乱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和煤油灯灯苗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被放大,又传入更深邃的黑暗,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回音。 走了约莫几十米,右侧出现一个岔路口,通向一个更大的空间。 老柴示意我们停下,他举着手电往里照了照。 灯光所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里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腐朽的木箱、散落的锈蚀铁架,还有一些奇形怪状、说不出用途的金属残骸。墙壁上挂着几张已经褪色、破损不堪的军事地图,上面布满了蜘蛛网。 而最吸引我们目光,也最让我们感到脊背发凉的,是大厅角落里的几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玻璃容器。 那些容器有一人多高,里面充满了浑浊不堪、呈现黄褐色的液体。借着摇曳的灯光,可以隐约看到,那浑浊的液体中,竟然浸泡着东西。 是蛇!正是我们在外面遭遇的那种人面蛇! 几条形态各异的人面蛇,被扭曲地固定在容器内,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它们那张张缩小、扭曲的人脸,在浑浊液体的折射下,显得更加怪诞和恐怖。有的嘴巴微张,露出细密的牙齿;有的眼睛圆睁,空洞地望着玻璃外;有的表情痛苦狰狞,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这是......标本?!”老范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些长虫被日本人制成了标本?!” 一股寒意瞬间贯穿了每个人的身体。 “会不会是日本鬼子在培育什么新品种?我听我爷说日本人就是喜欢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还搞什么731部队,残害了咱们许多同胞。只可惜直到鬼子投降,731部队也没能受到惩罚,真是一群狗日的!”泥鳅盯着那些玻璃容器,上下牙齿直打颤。 “别看了!快走!”老柴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也被这景象深深震撼。他催促着我们迅速离开这个令人不适的大厅,继续沿着主通道向前。 随着不断深入,空气愈发潮湿阴冷,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也时浓时淡。我们又经过了几扇锈死的铁门,门后的房间黑漆漆的,不知道藏着什么。 突然,走在前面的老柴猛地停下脚步,举起了手,示意我们安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像是某种东西在摩擦地面,或者......在爬行?与外面那种蛇群游动的声响如出一辙。 而且,不止一个! 我们刚刚放松些许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难道这鬼地方里面,也有那些人面蛇?! 老柴缓缓将手电放低,光线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只见在前方通道的拐角处,地面上,几条黑影正缓缓地、一拱一拱地移动着。 灯光照亮了它们。 那确实是蛇身,但比外面攻击我们的要小一些,颜色也更加灰暗。而当它们似乎被光线惊扰,缓缓昂起“头”时——我们看到了同样扭曲、缩小、如同干瘪核桃般的人脸! 只是这几条怪蛇的眼睛,是两颗浑浊的、毫无生气的白色珠子,仿佛已经瞎了。它们的动作也显得迟缓、僵硬,更像是在凭借本能蠕动。它们似乎对光线有些敏感,迟疑地朝着我们这边望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调转方向,窸窸窣窣地钻进了旁边墙壁的一道裂缝里,消失不见。 “这......这些是......”斌子咽了口唾沫。 “像是......退化了的?或者......没长成的?”老柴眉头紧锁,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深深的忧虑,“我们怕是捅了它们的老巢了。”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我们不仅要在这迷宫般、危机四伏的地下工事里寻找出路和救治黄爷的地河花,还要时刻提防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就会冒出来的、长着人脸的诡异毒蛇。 前路,仿佛通往更深的地狱。 我背着黄爷,感觉他的呼吸似乎又变得急促了一些,身体也微微发热。三娘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道:“又有点烧了......” 时间,变得更加紧迫了。 老柴深吸一口气,揣着手电筒,目光坚定地看向幽暗的通道前方:“继续走!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们这支伤痕累累、背负着生命重担的队伍,再次迈开沉重的步伐,向着这处充满未知与恐怖的幽冥兵站深处,艰难前行。 ------------ 第32章实验报告 手电筒的光晕,像一只疲惫的眼睛,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勉强睁开一条缝,照亮脚下布满浮尘和湿滑苔藓的水泥地,以及两侧冰冷、斑驳、不断向前延伸的拱形墙壁。 老柴攥着手电,和老皮走在最前面,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怕惊醒这沉睡了几十年的幽冥之地。灯光摇曳着,将我们几人扭曲拉长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如同跟随的鬼魅。 我跟在他俩身后,背负着黄爷。 黄爷的身体比刚才更沉了些,呼吸也重新变得灼热而急促,喷在我后脖颈上,带来一阵阵不安的滚烫。 三娘紧挨着我,一只手虚扶着黄爷的后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把攮子,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黑暗中那些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她的脸色在跳动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斌子和泥鳅仍旧护卫在左右,充当我和三娘、黄爷的保护伞。哑巴和老范走在最后,手电筒没有那么多,哑巴则端着一盏备用的煤油灯,灯光忽明忽暗,映得老范那张惊魂未定的脸更加阴晴不定。老范则抱着他的宝贝工具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厚眼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对这人工造物的陌生与恐惧。 沙沙......沙沙...... 那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并未因我们前行而消失,反而像是跗骨之蛆,隐隐从四面八方的黑暗缝隙中渗透出来,时远时近,无法判断确切来源。这声音比外面蛇群那种密集的嘶鸣更让人心里发毛,因为它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窥视,有无数条滑腻的身躯在暗处蠕动。 “操!叫魂呢?没完没了......”斌子低声咒骂,试图驱散心头的寒意,但他握着手铲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们又经过了一个岔路口,左边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深不见底,阴冷的风从下方倒灌上来,带着更浓的铁锈和霉味。右边则是一条平行的走廊,同样漆黑一片。 老柴在路口停下,侧耳倾听片刻,又用灯光仔细照了照两条路的入口处。向下的台阶边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拖拽般的痕迹,而平行走廊的地面灰尘相对平整。 “走右边。”老柴做出了决定,声音低沉而沙哑,“向下的路,越走越深,不知道通向哪里,风险太大。先找找看这一层有没有出口,或者......有用的东西。” 没有人反对。 在这完全陌生的绝境里,老柴的经验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我们转向右边的走廊。 这条走廊比主通道狭窄一些,两侧不再是厚重的仓库铁门,而是一扇扇相对较小的、刷着绿漆的木门,大多已经腐朽变形,漆皮剥落,露出里面黑褐色的木质。 老柴试着推了推第一扇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门开了半尺宽的缝隙,一股陈腐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他用灯往里照了照,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张垮掉的木桌和一把烂掉的椅子,墙上挂着什么东西,已经看不真切。 “没什么有用的。”老柴摇摇头,轻轻带上门。 我们继续向前,经过几扇同样破败的木门后,老柴在另一扇看起来相对完好的门前停下。这扇门的绿漆剥落得不那么严重,门把手也还在。他再次尝试推动,门轴依旧发出呻吟,但门顺利打开了。 煤油灯的光晕投入室内。 这间屋子比刚才那间稍大,同样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味。靠墙放着一个锈蚀严重的金属文件柜,柜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屋子中央是一张厚重的实木办公桌,桌腿已经有些腐朽,但桌面还算完整。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桌面上放着的东西。 一把手枪! 就那样突兀地、静静地躺在积满灰尘的桌面上。枪身黝黑,线条硬朗,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其保养得相当不错,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卧槽!王八盒子!”斌子眼睛一亮,低呼一声,下意识就想上前。 “别动!”老柴拽住斌子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自己攥着手电,小心翼翼地上前,仔细打量着那把枪。他并没有立刻去拿,而是先用灯光扫视桌面和枪身周围。 在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手枪)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土黄色的、硬皮封面的笔记本,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老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极轻地刮去笔记本封面上的浮尘,露出了几个模糊的日文和数字,似乎是编号。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笔记本。 笔记本的内页是泛黄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日文,夹杂着一些图表和化学分子式。 老柴的日文水平有限,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词汇。他皱着眉头,一页页地翻看着,越看脸色越是凝重:“霍娃子,看你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来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暗想今后绝不能随便装*,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像赶鸭子上架一样接过笔记本,尝试着胡编乱造。 “这......这像是一本实验报告?这上面有很多化学式和分子构造,我也认不全......这个应该是硫化物,还有这个......应该是苯的化合物......” 我又翻了几页,指着几段文字和旁边手绘的、扭曲的生物形态草图(那草图隐约能看出蛇的轮廓,但头部却被夸张地画出了类似人的五官),语气愈发沉重。 “应该是说这里的地下存在高浓度的硫化物和某种放射性化合物,就比如这里写道(この化合物が非常に不安定で、生物の正常な生長を強く妨害し。)不安定、生长、妨害......我猜大致意思是说这种化合物极其不稳定,可能会导致生物发生变异。”我合上笔记本,若是现在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看到我的脸色有多么难看,“我现在可以肯定那些蛇就是小日本培育出来的东西。” 斌子听着我的解释,盯着那把王八盒子,眼神复杂,刚才的兴奋早已被愤怒和恶心取代。 老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那把王八盒子,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夹。“里面还有几发子弹。”他沉声道,“这东西,现在或许能派上用场。”他将枪插在了自己后腰。“行了霍娃子,笔记本扔这吧!” 我们默默退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重新回到幽暗的走廊。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污浊,那隐约的“沙沙”声,此刻听来,仿佛是无数冤魂在这罪恶之地发出的控诉。 我们继续向前。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一扇扇几乎相同的门在灯光下掠过,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压抑和绝望的情绪,如同这里潮湿阴冷的空气,一点点侵蚀着每个人。 “歇......歇一会儿吧。”斌子喘着粗气提议,“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我手脚都快冻僵了。” 老柴看了看几乎虚脱的斌子,又看了看我背上奄奄一息的黄爷,知道确实不能再硬撑了。他点了点头:“原地休息一会。保持警戒!” 我们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从屋里找来一些废弃纸张和桌椅腿子,生起了一个火堆。 黑暗中,火焰成了我们心灵的唯一慰藉,我忽然想到人类的祖先似乎也正是因为一团火而得以延续了文明,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否与几百万年前的猿人如出一辙呢? 我刚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就觉得那“沙沙”声似乎又靠近了一些,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真是倒霉。 侧头看去,黄爷的脸颊又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得更厉害了。三娘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她拿出水壶,小心翼翼地给黄爷喂水喂药,但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无奈之下,她只能一点点撬开黄爷的牙关把药粉喂进去。这是最后的储备了。 必须得尽快找到地河花。 “地河花”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们心上。我们冒险进入这石槽沟,就是为了它。可现在,我们却深陷在这诡异的地下工事里,连阳光都见不到,何谈寻找那生长在暗河边的草药? 老柴和老皮四处转了转。哑巴、斌子和泥鳅纷纷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看着跳动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范则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铅笔,借着灯光,哆哆嗦嗦地画着我们所走过的粗略路线图,这是他作为掌眼记录信息的习惯。我则是趁机活动了一下酸痛不堪的肩膀,长时间背着黄爷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寂静和等待,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也让那无处不在的“沙沙”声更加清晰。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绘制地图的老范,忽然“咦”了一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鼻子用力嗅了嗅:“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香味? 在这充满铁锈、尘土、福尔马林和淡淡腥臭的空气里,怎么可能有香味? 我们都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起初什么也没闻到。 但很快,一丝极其淡雅、清冽、若有若无的幽香,如同穿过层层迷雾的蛛丝,悄然钻入了鼻腔。 这香味......很特别。 不像花香,也不像脂粉香,带着一点木质的沉稳,又有一丝冷冽的甜意,沁人心脾,甚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而且,这香味......似乎有点熟悉? 我猛地想起来了!是在饮马沟那个老婆婆家里!那个与破旧环境格格不入的黄花梨胭脂盒,当时靠近了,就能闻到一股类似的、异常持久的冷冽幽香。 对!就是那个味道!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地下工事里,怎么会有和老婆婆家那个胭脂盒一样的香味?!难道...... 我立刻看向老柴和三娘,他们也显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是......是那个盒子的香味!”三娘低声惊呼,下意识地环顾左右,“当初在那个老婆婆家里,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是她柜台上的化妆盒!” 老柴闻声而动,攥起手电筒,像猎犬一样仔细分辨着空气中那缕极其微弱的香气来源。 香味很淡,断断续续,但在死寂、空气流动缓慢的走廊里,还是能勉强捕捉到一丝方向——它似乎是从我们前方,更深的黑暗中飘来的。 “确实!我也在那个老婆子家里闻到过,跟着香味走!”老柴当机立断,声音里带着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决绝,“西南方......石槽沟......香味......这香味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跟着它或许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这个猜测,像在绝望的深井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微弱的涟漪。无论前方是什么,总比在这条死寂的回廊里无望地等待要好。 我们重新振作精神,收拾好东西。 我再次背起黄爷,斌子、泥鳅、哑巴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老柴端着手电,循着那缕若有若无的冷冽幽香,带着我们,朝着这条幽深走廊的更深处,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再仅仅是寻找出路,还有这奇异香味的源头。它是否与那神秘的老婆婆有关?与这处日军工事的秘密有关?甚至......与我们要寻找的地河花,有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黑暗依旧浓重,前路依旧未知。但那缕奇香,像黑暗中唯一闪烁的萤火,微弱,却固执地指引着一个方向。 ------------ 第33章香气 那缕冷冽奇异的幽香,如同黑暗中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我们疲惫而紧绷的神经。 老柴和老皮一马当先,他们一人攥着手枪,一人拿着手电,鼻翼微动,像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追踪最狡猾的猎物,每一步都踏得极其谨慎,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那些敞开的、半掩的、或是锈死的门洞,那些墙壁上蜿蜒的裂缝,那些从天花板垂落、不知是何用途的破烂线管。 我背着黄爷,紧跟在后。 黄爷的身体依旧滚烫,呼吸灼热地喷在我耳后,带着那股令人不安的、混合了草药与腐朽气息的味道。他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我肩上,不仅是肉体的负担,更是心理上巨大的石块。 三娘走在我身侧,一只手始终虚扶着黄爷的后背,另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攮子,眼神里交织着对父亲的担忧和对这诡异环境的警惕。 斌子、泥鳅、老范和哑巴则跟在最后面。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硫磺味和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气息始终萦绕不去,提醒着我们这里曾是进行何等恐怖实验的场所。而那断断续续的沙沙声,也并未远离,仿佛潜伏在灯光之外的黑暗里,耐心等待着我们露出破绽。 “香味......好像越来越浓了?”三娘忽然低声说,用力吸了吸鼻子。 老柴停下脚步,仔细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方向没错,就在前面。” 我们循着香味,拐过又一个弯道。 前方的甬道似乎到了尽头,出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门。这扇门不是普通的木门或铁皮门,而是厚重的、带有轮盘式阀门的密闭钢门,像是潜艇或者锅炉房用的那种气密门。门上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但结构看起来依然完整,轮盘阀门也似乎没有完全锈死。 而那缕奇异的冷冽幽香,正清晰地从这扇钢门底部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按理来说这种大门的气密性是很好的,不过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导致气阀接触不良,这才让香味从中溜了出来。 “是这里!”老柴眼神一凝,将手枪递给斌子,又看了看老皮,“老皮,麻烦了。”说罢,二人上前,双手用力抓住那冰冷的轮盘阀门,尝试着转动。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甬道里刺耳地回荡,仿佛在撕扯着这沉睡之地最后一点宁静。 老柴和老皮额头上青筋暴起,用尽了全身力气,那沉重的轮盘才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转动。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斌子下意识地举起王八盒子,对准了门口。虽然只有几发子弹,但握在手里,似乎让他多了几分底气,尽管他握枪的姿势略显生疏。 谁也不知道,这扇散发着与老婆婆胭脂盒同样香气的钢门后面,究竟藏着什么。 是另一间恐怖的实验室?是堆积如山的骸骨?还是......通往外界?或者通往地河花的路径? 咔哒! 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轮盘终于转到了底。老柴和老皮用力向外一拉。 轰隆隆—— 沉重的钢门带着积攒了几十年的阻力,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郁、但也更加复杂的的气流瞬间从门内涌出。 那冷冽的奇香扑面而来,变得更加清晰可辨。但同时涌出的,还有一股更强烈的、混合着潮湿泥土、腐烂植物、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带着腥甜的生机与腐朽并存的气息。这气息与工事里原有的铁锈和化学品味道截然不同,仿佛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老柴没有立刻进去,他示意我们后退几步,自己则端起手电,接过斌子递来的手枪,小心翼翼地将灯光从门缝中探入。 灯光划破门后的黑暗,照亮了一小片区域。我们看到的不再是水泥地面和斑驳墙壁,而是......潮湿的、布满苔藓的岩石地面,头顶也不再是人工的拱顶,而是天然形成的、倒悬着钟乳石的岩壁。 门后,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而这扇钢门,就像是人工工事与天然洞穴之间的一个突兀的连接点。 “是个......山洞?”斌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老柴将门又拉开了一些,足以容人通过。他率先迈了进去,煤油灯的光晕瞬间在广阔的空间里扩散开来,虽然依旧无法照亮全貌,但足以让我们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极其广阔,比我们之前经过的所有人工空间加起来还要大。洞顶高悬,垂下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地面崎岖不平,远处似乎还有地下暗河流动的潺潺水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那股奇异的、混合了冷冽幽香与腥甜腐朽的气息。 而最让我们震惊的是,在灯光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看到靠近洞壁的一些潮湿岩石上,甚至是浅浅的水洼边,零星生长着一些奇特的植物。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开着惨白色、如同纸钱般的小花,有的长着墨绿色、边缘带着锯齿的宽大叶片,还有的结着颜色艳丽、却让人望而生畏的浆果。这些植物,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与这阴暗环境相得益彰的诡异美感。 “这些......是什么?”老范推了推眼镜,职业病又犯了,忍不住想凑近观察,被老柴一把拉住。 “都小心点,别乱碰!这地方邪性,谁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毒!”老柴厉声警告。他的目光,则投向了溶洞的更深处,投向了那传来水声的方向,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有水声......你们听到没有?有地下暗河!那老婆子说地河花喜阴,生长在有地下暗河滋养、靠近岩石的地方,这洞里......很可能就有地河花!” 这个消息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我们几乎绝望的心田。 地河花!我们千辛万苦寻找的救命草药,可能就在眼前! 这念头像野火般在我们几乎被绝望浸透的心田里窜起。 沿着地下河的河岸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温度越来越低,已经到了能哈出气的程度。尤其是当身上出的汗被寒风吹散的时候,只怕用一句天寒地冻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老柴举着手电,灯光颤抖着落在那几株幽蓝荧光的植物上,他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那是久旱逢甘霖的狂喜。“是它!没错!快!”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就要迈步上前。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像有人用钝器在我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眼前老柴那张因发现地河花而狂喜的脸,三娘搀扶着黄爷那写满焦虑的侧影,还有斌子、泥鳅、老范他们那几乎要放出光来的眼神......所有这些,都像是隔了一层晃动的水波,边缘开始模糊、融化,色彩也变得不那么真切。 耳边暗河潺潺的水声,仿佛被拉长、扭曲,变成了某种单调而持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噪音,像是老旧收音机里失真的电流声。鼻尖萦绕的那股冷冽奇香与腥甜腐朽的混合气息里,不知何时,悄悄混入了一丝极淡、却甜腻得让人喉咙发干的奇异花香。 这感觉......不对劲。 我的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厚厚的、软绵绵的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 看着这巨大、幽暗、被煤油灯勾勒出光怪陆离轮廓的溶洞,看着那条在黑暗中无声流淌的墨色河水,我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了以前在县城破旧书店里蹭看的一本外国小说《地心游记》。 书里那个固执的教授和莽撞的侄子,钻进冰岛的火山口,一路向下,见到了地下海洋、史前蘑菇森林,还有巨大的蜥蜴......那时候只觉得是异想天开,此刻自己身陷这不知多深的地底,面对着漆黑河水和不明的危险,才恍惚觉得,那书里描绘的光怪陆离,似乎也并非完全虚构。只是我们遇到的,不是什么温顺的史前生物,而是那些扭曲诡异、长着人脸的怪蛇......这现实,比小说更让人心底发寒。 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 眼前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开始泛起点点五彩斑斓的、流动的光斑,像夏夜水塘里被打碎的月光,又像是透过万花筒看到的破碎景象,迷离而混乱。 “霍娃子?霍娃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呢?”好像是斌子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闷闷的,听不真切。 我想张嘴回答,告诉他我感觉不对劲,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湿棉花,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脚下踩着的湿滑岩石,触感也变得怪异,不再坚硬冰冷,反而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浮感,仿佛下一步就会踏空,坠入云端。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困意,排山倒海般将我淹没。意识像沉入温暖的海底,不断下沉,四周的光线和声音迅速远去...... ------------ 第34章美梦 眼皮很沉,我费力地睁开,被晃眼的阳光刺得又眯了起来。 我愣住了。 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几缕白云慢悠悠地飘着。炙热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繁茂的枝叶,在泥土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蝉鸣声聒噪地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泥土、牲口粪便和炊烟的味道。 我......这是在哪? 我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村口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震得我耳膜发响,手心里全是汗。 这是......? “中了!霍家小子中了!河南大学!文曲星下凡了!”村支书那破锣嗓子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在村子里回荡开来。 中了?大学? 我猛地将手里的信封凑到眼前,手指因为激动有些发抖。牛皮纸的触感粗糙而真实。信封正面,清晰地印着“河南大学”四个红色的、方方正正的字样,下面是录取通知书的字样和学校的印章。 真的......考上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我冲垮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其他的思绪。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剩下“考上了”这三个字在反复回响。 爹和娘从自家那低矮的土坯院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我爹那张被岁月和劳作刻满沟壑的黑脸上,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夸张的笑容,那常年被生活压弯的腰板,此刻竟挺得笔直。我娘更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眼圈通红,用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娃有出息......” 左邻右舍、相熟的、不太熟的乡亲们,都闻讯围了上来,脸上带着真诚或客套的笑容,七嘴八舌地道着恭喜。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好奇地看着我这个突然成了“文曲星”的霍家哥哥。 我家那处平日里显得破败冷清的院子,今天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几张借来的八仙桌摆开了,虽然桌上摆的只是些寻常的农家菜——猪油炒的白菜粉条、金黄的韭菜鸡蛋、自家种的青菜、还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萝卜炖排骨......但那香气混合着喜悦的气氛,弥漫在整个院落,让人闻着就心里踏实。 我爹更是把他那珍藏了不知多少年、一直舍不得喝的一坛子地瓜烧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每位来道贺的乡亲倒上一小盅,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皱纹都笑成了绽放的黄花苗。 我不是在替黄爷找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化和巨大幸福冲击得有些晕乎乎的,被乡亲们推搡着、祝贺着,只会傻笑着点头。 更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还在后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邻村柳树沟的村长,带着一个看着挺面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对我爹娘说:“老霍大哥,嫂子,恭喜啊!霍娃子这可是鲤鱼跳了龙门,前途无量!咱们柳树沟老黄家,有个闺女,叫三娘,今年刚满十八,模样没得说,性子也温顺勤快。听说霍娃子考上了大学,他们家里托我过来问问,看看有没有这个缘分,结个亲家?” 说媒? 我一下子懵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大学、城市、未来......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婚嫁之事,本能地有些抗拒和茫然。 爹娘倒是又惊又喜,连忙招呼对方坐下细说。 我站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随意地扫过院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碎花衬衫、梳着两条乌黑油亮大辫子的姑娘,跟着一个面容朴实、身形干瘦的老农,怯生生地出现在了我家院门口。那老农看着就是个地道的庄稼把式,脸上带着憨厚又有些局促的笑容。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姑娘身上。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阳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而匀称的身形。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她缓缓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仿佛周遭所有的喧闹声都瞬间远去。 是她!黄三娘! 虽然褪去了记忆中那股子冷冽和泼辣,穿着朴素的农家衣服,脸上带着未经世事的羞涩和紧张,但那张眉眼,那挺翘的鼻子,那抿着的、带着一丝倔强弧度的嘴唇,尤其是那双抬起看向我的、水汪汪的、清澈见底的大眼睛...... 我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更加疯狂地跳动起来。脑子里那些关于大学、关于远方的纷乱念头,在她抬眼的这一刹那,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悸动,从心底最深处涌起,盖过了一切。 鬼使神差地,在爹娘和媒人期待的目光中,我对着那个憨厚的老农,也是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中。” 这一个字,仿佛点燃了更大的喜庆。 爹娘喜出望外,媒人更是拍着大腿连声叫好,直说这是“喜上加囍”,“状元郎娶亲,咱们这十里八乡头一份的风光”!院子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酒席仿佛直接变成了定亲宴,祝福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一切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飞快地向前滚动。定亲、送彩礼、置办新衣、布置新房......所有繁琐的流程,都在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下迅速完成,快得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迷迷糊糊地穿着一身崭新的、但袖口似乎有点短的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朵略显俗气的大红花,站在了自家院子中央。对面,是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的三娘。司仪拖着长腔喊着“一拜天地——”,我跟着迷迷糊糊地弯腰。 宴席上,斌子和泥鳅也都在,他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干净衣服,嘻嘻哈哈地围着我,用粗瓷碗给我敬酒,斌子还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咧着嘴笑:“行啊霍娃子!考上大学还娶上媳妇儿了!以后当了官老爷,可别忘了咱这帮穿开裆裤一起尿尿的兄弟!” 泥鳅也挤眉弄眼:“就是!到时候也带哥们儿去省城见识见识!” 我有些慌了,死死拽住他俩的手不放:“你们真的不记得了?我们在北京倒斗?黄爷,老柴,老范......小鬼子的秘密基地?” 斌子和泥鳅被我逗笑了,他们眯着眼,张开满是酒气的嘴巴嘲笑我:“霍娃子你在说啥鬼话?该不会是被媳妇儿收拾了吧?” 斌子和泥鳅不记得关乎倒斗的一切,这怎么可能? 我的世界好像变了,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美好得像是一幅色彩过于鲜艳的年画,有些不真实,却又触手可及。 夜里,闹洞房的人群终于嬉笑着散去。简陋的土坯房里,墙壁刚用白灰粗略地刷过,还透着潮气,窗户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微微反着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新木料和泥土的味道。 三娘安静地坐在炕沿,依旧盖着红盖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缩着。 我站在屋子中央,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像水底的泡泡,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往上冒。 这一切......太顺利了,太完美了。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两大幸事仿佛被压缩在了一天之内砸到我头上。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炕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挑开了那方红盖头。 盖头下,三娘微微抬眸,灯光映照着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她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眼神清澈,带着新嫁娘特有的羞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静静地看着我。 很美。一种不同于记忆中冷艳的、带着乡土气息的、鲜活而真实的美。但我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重。 “三娘......”我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嗯?”她轻声应着,声音软糯,带着点疑惑。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属于那个倒斗世家女子的锐利或深沉,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未经世事的纯净。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 第35章织梦花 三娘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知道啊!你是我的男人。” 我摆了摆手,坐到她身旁,“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倒斗吗?”我几乎是屏住呼吸问出了这句话,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三娘怔了怔,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眼中充满了真切的困惑:“倒斗?那是什么?是......是偷挖别人家地里的红薯吗?”她的反应无比自然,带着一种农家姑娘听到陌生词汇时的淳朴茫然,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我的心往下沉了沉,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不死心,又追问:“那......你爹,黄爷,他是做什么的?” 三娘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小女儿家对父亲的客观评价:“我爹啊,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呗,咱这儿的人不都一样吗?种一辈子地。不过我爹他特别喜欢那些老旧的瓶瓶罐罐、破铜烂铁,没事就去十里八乡转悠,用粮食或者零钱跟人换,回来就堆在平房里,说是老物件,值钱。我和我娘都说他是魔怔了,净往家捡些没人要的破烂儿。” 农民?收破烂的老农? 这形象,与我记忆中那个眼神毒辣、手段老练、在四合院里说一不二、带着我们下墓搏命的黄爷,简直是天壤之别! 还有斌子和泥鳅,白天酒席上,我趁着间隙问他们还记不记得以前跟着黄爷“下坑”“摸金”的事儿,他俩都是一脸毫不知情的表情,斌子还摸着我的额头说:“霍娃子,你是不是高兴傻了?尽说胡话!咱仨小时候除了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啥时候干过那刨人祖坟的缺德事儿?你看闲书看魔怔了吧!小心被拉去蹲牛棚的!” 难道......之前那些充斥着阴森墓穴、诡异机关、致命毒蛇、还有那些光怪陆离经历的记忆,真的只是一场漫长而荒诞的噩梦?是因为压力太大,日夜苦读产生的幻觉?现在这考上大学、娶了漂亮媳妇的踏实日子,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人生? 我看着眼前眉眼温柔、带着农家女子特有淳朴和羞涩的三娘,看着她身后窗户上那对在夜色中静静守护着这份幸福的红喜字,听着窗外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几声狗吠和蛐蛐儿的鸣叫......这一切,如此真实,触手可及,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暖。 或许,那样才是梦吧。 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生活。 我慢慢地说服着自己,心头那点疑虑和不安,被眼前这温馨而“正常”的景象一点点抚平、覆盖。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认命感,逐渐占据了上风。 其实......和三娘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三娘放在膝盖上的、微凉而柔软的手。她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只是脸颊更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我的脸也像红苹果似的,伸出去的手哆嗦个不停,试了好几次都没把扣子解开。 三娘看着我生疏的样子,可能是觉得好笑,当即就说我“怎么读书读得连衣服都不会脱了。”说罢,三娘流利地把婚服脱掉,露出白花花的身子和那淡粉色的绣花肚兜。 我看呆了,就像是心里被人生起了干柴烈火。 煤油灯的光晕,将我们两人的影子,一上一下地投在了新刷的白灰墙上,紧紧依偎在一起...... ...... “咳!咳咳——嗬——嗬——” 一阵极其剧烈、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声音,像一把冰冷而锋利的锥子,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刺穿了我沉溺其中的温馨美梦。 这咳嗽声是如此熟悉!带着痰音,带着痛苦,带着一种生命即将流逝的虚弱感!是黄爷!是黄爷的咳嗽声! 这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我那被“幸福”麻痹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大学录取通知书?喜庆的婚宴?羞涩的新娘?眼前这温馨美满的一切,如同被巨石砸中的冰面,瞬间布满了裂痕,随即哗啦一声,彻底崩塌、破碎、消散。 红喜字、土坯房、煤油灯、三娘温软的身子......所有触感、所有景象,像退潮般迅速远去、黯淡,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刺骨的阴冷和令人窒息的潮湿感重新包裹了我,耳边是真实而清晰的、暗河流动的哗哗水声,还有那无处不在、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沙沙声。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那个巨大、幽暗、光怪陆离的溶洞。不远处,地上那盏煤油灯的光晕在黑暗中顽强地跳跃着,照亮了三娘、老柴、斌子、泥鳅、老范他们或靠或躺、陷入昏睡的、毫无知觉的身影。而我,正瘫坐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背靠着同样冰冷潮湿的岩壁。 哪里有什么阳光、村庄、喜宴和洞房。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和地下河带来的、带着腥气的阴冷水汽。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额头上、后背上瞬间沁满了冰冷的汗水。刚才那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此刻看着这幽暗的溶洞,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荒谬感。 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随即,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在我身体周围,乃至老柴、斌子他们昏睡之处的岩石缝隙里,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生长出了一丛丛、一簇簇极其艳丽、色彩斑斓的小花。 这些小花形态各异,有的像铃铛,有的像星星,颜色更是五彩斑斓,赤、橙、黄、绿、青、蓝、紫,几乎囊括了所有鲜艳的色彩,在这昏暗的溶洞里,它们自身散发着一种柔和的、迷离的荧光,看上去美丽无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而那股甜腻得令人昏昏欲睡的花香,正是从这些艳丽的小花上散发出来的。 是这些花!是这些诡异的花让我们陷入了刚才那场集体幻觉! “醒醒!都醒醒!”我强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冲到离我最近的三娘身边,将她扶着靠在胳膊上,用力摇晃,同时取出一个药包子戴上(防毒面具),尽量减少吸入那甜腻的花香。 “大姐......二哥......”三娘眉眼微蹙,时不时吐出几句呓语,但就是不肯醒来。 “嗯......别闹......让老子再睡会儿......”斌子嘟囔着,挥了挥手,脸上还带着傻笑,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发财了......嘿嘿......都是我的......”泥鳅也喃喃自语。 老柴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似乎也在梦境中挣扎。 “三娘!柴爷!斌子!快醒醒!是幻觉!这些花有问题!”我提高了音量,几乎是贴着他们的耳朵吼道,同时用手拍打着他们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和焦急的吼声似乎起了作用。 老柴第一个猛地睁开眼,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迅速恢复了锐利和警惕。他显然也经历了类似的梦境,瞬间就明白了处境,立刻屏住呼吸,警惕地看向周围那些艳丽的小花。 “操!他妈的白高兴一场!”斌子挨了我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总算醒了过来,懊恼地骂了一句,擦了擦嘴角可能并不存在的口水,“老子刚梦到捡了个大金疙瘩!” 泥鳅也醒了,哭丧着脸:“我的财神爷啊!我的七仙女啊!没了......” 三娘和老范也相继被叫醒,都是一脸的惊魂未定和后怕。三娘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依旧昏迷的黄爷,见他无恙,才松了口气,但眼神里还残留着梦境带来的困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盯着我,朝我点了点头,我却不敢看她。 “这些是织梦花!”老范惊魂未定地指着那些艳丽小花,声音发颤,“老柴你记得吗?咱们之前在福建唐墓里见过这东西,它的花粉能惑人心智,引人沉溺幻境,直至在美梦中耗尽精力而死!” 不用多说,我们也知道这地方的凶险了。刚才若非黄爷那声咳嗽将我惊醒,我们恐怕真要在各自的美梦中无声无息地走向死亡。 我们互相搀扶着,佩戴好药包子,迅速远离了那片生长着织梦花的区域,直到那甜腻的花香几乎闻不到,才心有余悸地停下。 经过这番诡异的幻觉经历,我们更加疲惫,但也更加警惕。目光再次投向暗河方向,投向那几株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荧光的地河花。 这一次,我们的眼神更加坚定。无论前方还有什么危险,都必须拿到它! 老柴重新端起手电筒,灯光扫过河岸,仔细观察。那些织梦花似乎只生长在特定的区域,地河花附近反而没有。过了一会儿,老柴下定决心,沉声下令:“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过去。” 没等我们有所回应,老柴就朝着那救命的幽蓝荧光,小心翼翼地前进。 希望,历经幻境磨难后,似乎变得更加珍贵,也更加触手可及。 ------------ 第36章叫花子 老柴猫着腰,眼神锐利如鹰,如同经验最丰富的老猎户,悄无声息地朝着河岸摸去。我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摇曳的光弧,照亮老柴脚下湿滑的岩石和前方那片生长着救命草药的区域。溶洞里只剩下暗河的水声和我们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老柴的动作极快,也极轻。他避开岩石上那些滑腻的藻类和可能存在的织梦花,几个起落就靠近了那几株地河花。他蹲下身,用短铲小心地撬动岩石缝隙,准备连根取出。 一切似乎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然而,就在老柴的手即将触碰到第二株地河花的根部时—— 哗啦!!! 一声巨大的、如同巨石落水般的巨响猛地从紧挨着地河花生长的漆黑河面炸开。平静的水面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悍然破开,一道粗壮得超乎想象的、覆盖着暗沉粘腻鳞片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水下猛地窜出。 那东西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我们的反应极限。 我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它的全貌,只看到一张巨大无比、扭曲狰狞、如同被水泡胀的浮尸般的惨白人脸,在窜出的黑影前端一闪而逝。那张脸的五官模糊而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怨毒和冰冷。 老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地拖离了河岸,“噗通”一声,直接拽进了漆黑如墨的暗河里!水花四溅,火把掉落在岩石上,滚了几下,火焰顽强地挣扎着,映照着瞬间空荡荡的河岸和那圈仍在急速扩散的涟漪。 “柴爷!!” “老柴!!” 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斌子目眦欲裂,下意识就要端着王八盒子冲过去! 可就在我们想要上前营救的瞬间—— 嘶嘶嘶—— 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到极点的嘶鸣声,如同潮水般从我们四周的黑暗中涌来。只见从岩石缝隙里,从浅滩淤泥中,甚至从我们身后的溶洞阴影里,无数条之前见过的那种人面小蛇,如同收到了统一的号令,蜂拥而出。它们扭曲着惨白的人脸蛇身,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幽绿或猩红光芒,瞬间就形成了一道厚厚的、蠕动的、散发着腥臭气的高墙,彻底堵死了我们前往河岸的道路。 “操他妈的!”斌子怒吼着,对着蛇群最密集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在溶洞内剧烈回荡,震落了些许岩壁上的灰尘。两条人面蛇应声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更多的蛇立刻填补了空缺,它们似乎被枪声彻底激怒,嘶鸣着,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我们发起了冲锋。 “背靠背!围成圈!火把!用火把!”老皮接替指挥,声嘶力竭地大吼,迅速做出反应,同时拼命挥舞着手中点燃的火把,灼热的火焰逼退了正面扑来的几条毒蛇。 我们迅速反应过来,紧紧靠在一起,形成一个简陋的防御圈。 三娘挥舞着攮子,刀光闪烁,精准地挑飞靠近的蛇。斌子打光了驳壳枪里最后的子弹,捡起老柴掉落的短铲,疯狂地劈砍。泥鳅和老范也挥舞着随手捡来的石块和工具包,拼命抵挡。 火星四溅,蛇血飞洒,嘶鸣声、怒吼声、兵刃碰撞声、岩石滚动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这些人面小蛇数量太多了,而且悍不畏死,我们的火把和武器只能暂时阻挡,根本无法突破它们去救援落水的老柴。绝望和愤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我们的心。 就在我们即将被这无穷无尽的蛇潮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几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如同疾风掠过草尖,突兀地从我们侧后方的溶洞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冲在最前面的十几条人面小蛇,如同同时被无形的利针刺中,猛地一僵,随即软绵绵地掉落在岩石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它们的头部或七寸位置,都精准地插着一根细如牛毛、在火光下闪着幽蓝寒光的飞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疯狂的蛇群攻势为之一滞! 我们惊愕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块高大岩石上。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三十上下,但浑身破破烂烂,衣服几乎成了布条,沾满了污泥和干涸的血迹,头发胡子虬结在一起,脸上也满是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乱发后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冷静、深邃,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漠。他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在深山老林里迷失了不知多久的叫花子。 然而,就是这个“叫花子”,刚才用神乎其技的飞针,瞬间解了我们的围。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目光越过我们,直接投向那依旧翻涌着水花的暗河河面,眉头微蹙。只见他手腕再次一抖—— 咻!咻!咻! 又是数道细微的寒光射出,目标直指水面下那道若隐若现的、缠绕着老柴的巨大黑影。 噗!噗! 几声闷响从水下传来,似乎射中了什么东西。那巨大的黑影猛地一阵剧烈翻滚,搅得河水如同沸腾一般!紧接着,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着嘶吼与水流声的怪异声响从水下传出,那张巨大的、惨白的、扭曲的人脸再次猛地蹿出水面,对着岩石上的叫花子发出刺耳的咆哮,那双非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怒和......一丝忌惮? 我这才看清,这道黑影竟是一条同样长着人脸的蛇!而且它的体型比之先前所见的要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它的躯体是那么粗壮,它的表情是那么骇人! 然而,那巨大的黑影却猛地松开缠绕,带着一股暗流,迅速沉入了漆黑的河底,消失不见,只留下逐渐平息的涟漪和漂浮在水面的几缕污血。 蛇群失去了某种指令或者震慑,嘶鸣声变得杂乱起来,进攻的势头也明显减缓,不少开始畏缩地向后退去,最终如同潮水般退入了黑暗的岩石缝隙和河水中,仓皇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溶洞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煤油灯灯苗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我们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站在岩石上的叫花子,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柴爷!柴爷!”泥鳅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着就要往河边冲。 “别过去!”那叫花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还没死。” ------------ 第37章阴山驸马 话音刚落,靠近河岸的浅水区,一阵微弱的水花翻动,一个身影艰难地从水里爬了上来,瘫倒在岩石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好几口浑浊的河水——正是老柴! 我们又惊又喜,连忙冲过去,七手八脚地将老柴从水边拖到相对干燥的地方。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脖子上、手臂上有着明显的勒痕,但看起来并无致命伤,只是脱力和惊吓过度。 “多......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老柴喘着粗气,看向岩石上的叫花子,艰难地抱拳。 那叫花子从岩石上轻飘飘地跃下,落地无声。他走到我们近前,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我背上的黄爷和三娘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能在这地方遇见外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是做什么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此老柴在一番喘息稍定后,便用带着试探的黑话切口问道:“无有元良,都是山上砍柴山下烧火,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须请关公爷,敢问阁下在何方看江,又在何方收水?”这是盗墓贼在碰面时,询问对方来路和意图的暗语,意为“在哪座山头发财?什么派别路数?” 那叫花子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沙哑回道:“两江同属一江水,本是同根何迢迢,阴山难越悲分甲,坐地观天解丘门。” 这是对应的回话,前两句表明自己是“靠山吃饭”的同道中人,天下倒斗是一家,希望不要自相残杀;后两句则是介绍自己的身份路数。只不过碍于我才疏学浅,根本不知道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老柴精神一振,连忙回应道:“原来是传说中的阴山驸马,久仰久仰!” 阴山驸马? 我心中一愣。这名号听着就透着一股子神秘和不凡,当即就跟斌子说起了悄悄话:“这阴山驸马是什么啊?” 若是放在以前,我问问题斌子定会趁机嘲笑我一番,但这次他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阴山驸马是一个盗墓流派的称呼,就和摸金校尉差不多。而且我还听说,这阴山驸马的祖师爷,当初可是取了个女鬼当老婆,那女鬼定睛一看,就知道地底下有没有宝贝。也正是因为他们盗墓的本事都来自一个女鬼,所以才叫做阴山驸马。”斌子的解释让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那叫花子,或者说阴山驸马,淡淡地瞥了老范一眼,算是默认了。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三娘,语气平静,却抛出了一个让我们更加震惊的消息:“如果我没认错,你应该是丽娘的妹妹,三娘吧?” 三娘浑身一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认识我大姐?你是谁?” “温行之。”男子缓缓道,“温随之,是我大哥。” 温随之,那是黄爷已故大女儿黄丽娘的丈夫的名字。我也是才知道黄爷膝下育有三子,大女儿丽娘,二儿子少疾,小女儿三娘。只不过丽娘和少疾早年因病去世,这才无法在黄爷膝下承欢。 三娘彻底呆住了,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是我姐夫的弟弟?” 这层关系来得太过突然,让我们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行之没有再多解释,他看了一眼状态极差的黄爷和老柴,简洁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有这位神秘莫测的“阴山驸马”带路,我们心中稍安。在他的指引下,我们沿着原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可能存在的危险,最终成功离开了这座危机四伏的地下日军工事和诡异的溶洞。 当我们重新呼吸到山林间清冷、却充满生机的空气,看到头顶稀疏的星光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一路攀谈,我们这才得知温行之已经被困在这地底下一年之久,平日里全靠吃蛇肉喝地下水过活,当真是一位神人也! 我们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带着昏迷的黄爷和虚脱的老柴,在天亮前,终于再次回到了饮马沟,敲开了那间采药老婆婆的屋门。 老婆婆打开门,看到我们这群狼狈不堪的人,目光在落到温行之身上时,她那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极其激动和恭敬的神色,颤声道:“少......少爷!您......您真的回来了!” 少爷? 我们再次愕然。 这饮马沟的采药老婆婆,竟然称呼温行之为“少爷”? 温行之对着老婆婆微微点了点头:“温姨,辛苦你了。” 温婆婆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忙将我们让进屋里。直到此刻,温婆婆才看着我们,叹了口气,略感抱歉地说出了真相:“他这病,老婆子我其实......一开始就能治。” “什么?”我们都愣住了。 斌子性子急,直接问道:“那您为啥还让我们去石槽沟那鬼地方冒险找药?” 温婆婆看了一眼沉默的温行之,低声道:“因为一年前,少爷独自前往石槽沟探查,一去不返。老婆子我身子骨又不好,没办法亲身前往。几天前碰见你们,一眼就看出你们是倒斗的,老婆子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把少爷找回来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巧,怪不得婆婆家里胭脂盒的香味和那溶洞里的香味一模一样。 “温婆婆,我听说温家可是南派有名的盗墓世家,族人遍布全国各地,您怎么不找温家族人帮忙呢?”斌子趁着间隙又冒了出来,满脸疑惑地开口询问。 “尕娃你有所不知,温家家规严酷,所有被困在墓里无法自救的人都会被视为家族之耻,死后更是不得进入宗祠......老身无奈,只能出此下策......”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原来如此!我们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被利用的愤怒,但更多的,是理解和一个谜团终于解开的释然。 温婆婆不再多言,立刻开始为黄爷诊治。她取出银针,又配置了一些气味刺鼻的药膏,手法娴熟地为黄爷施针、敷药。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黄爷原本滚烫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灰败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虚弱,但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甚至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了。 “爹!”三娘喜极而泣。 “伯父。”温行之也向黄爷行了个礼。 我们都松了口气。 温婆婆将包好的中药交到我手里,微微叹了口气:“不瞒你们,他这病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蛊术!以老婆子我的医术,只能让他痊愈个十之五六。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救了少爷,老婆子我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找到解蛊之法。”她的话让我们刚刚缓和的心情再度冰冷起来。 蛊术?那是什么?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温行之便抢先一步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去了一座西汉墓?还得了一块龙纹龟甲?” 我们心神巨震,纷纷疑惑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们虽然没有听说过龙纹龟甲,但大致一猜就知道他是指黄爷从墓里带上来的那块乌龟壳。 老柴见事情败露,旋即也不再隐瞒,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及在那座西汉方士墓中的遭遇,尤其是那面诡异的龟甲,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当三娘将那面用布包裹的龟甲取出时,一直沉默旁观的温行之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他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那面龟甲,尤其是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类似鸟虫篆的符文和残留的暗红朱砂。 “龙纹龟甲......果然是这东西。”温行之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确认。他抬头看向我们,目光最终落在虚弱的黄爷身上,“实不相瞒,我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块龙纹龟甲,只不过算错了方位,这才被困在石槽沟地底。黄爷中的,并非寻常的病痛或邪气,而是这龟甲之上被人种下的石蛊。此蛊歹毒,只认第一个长时间接触龟甲的人为主目标,蚀骨吸髓,直至其身躯僵化如石。温姨或许能缓解此蛊,但无法根除。想要彻底解蛊,必须找到下蛊之人,或者......前往这蛊术的源头,古哀牢国,找到地仙魔芋。” 龙纹龟甲?石蛊?古哀牢国?地仙魔芋? 温行之的话,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我们刚刚稍得喘息的心湖,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黄爷的性命,似乎又被系上了一条更远、更危险的丝线,牵引着我们,望向那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西南之地。 ------------ 第38章龙纹龟甲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油灯的光晕摇曳,映照着每个人脸上复杂的神情——有刚从地下工事逃出生天的疲惫,有得知黄爷病因真相的沉重,也有对前路未知的茫然。 温婆婆默默地去准备了吃食,一些简单的杂粮饼子和热腾腾的野菜汤。虽然粗糙,但对于我们这群在生死边缘挣扎了许久的人来说,已是无上的美味。我们围坐在简陋的木桌旁,机械地咀嚼着食物,补充着几乎耗尽的体力。 黄爷靠坐在里屋的炕上,背后垫着厚厚的被褥。他醒了过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也有些黯淡,但总算能看清东西,也能断断续续地说些简单的话了。三娘细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喂他喝着温热的菜汤,他的喉咙艰难地滚动着,每一次吞咽都显得十分费力,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们,带着询问和担忧。 “爹,您别担心,先养好身子。”三娘轻声安慰着,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汤渍。 老柴坐在炕沿,将我们离开饮马沟后,如何进入石槽沟,如何遭遇人面蛇,如何误入地下工事,以及最后被温行之所救的经过,尽量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黄爷。当听到那面从西汉墓中带出的龟甲竟是导致自己重病的原因时,黄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深深的忌惮,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早已有所猜测。 吃完东西,身上有了些暖意,精力也恢复了一些。温行之示意我们将那块龟甲再次拿出来,放在桌上。他又从自己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另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另一面大小、材质都极为相似的龟甲。同样呈现出一种暗沉厚重的色泽,上面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扭曲古老的符文,只是纹路走向和细节,与我们那面略有不同。 “这......”我们几人都凑了过去,目光在两块龟甲上来回扫视。 温行之将两块龟甲并排放在桌上,油灯的光线将它们照得清清楚楚。“三年前,我意外探得劳深古国的遗迹,于是和族人结伴前往云南。这一块龙纹龟甲,正是我在劳深古国的一座王陵中所得。上面记载了一件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物,名曰‘太阳心’,又叫‘金乌胆’。此物被哀牢王‘禁’所得,并在死后带入陵寝。” “太阳心?我们好像在那座西汉墓里看到过相关记载。”泥鳅回忆着当初在墓室里看到的碑文,喃喃道。 温行之点了点头,“你们找到的这一块,上面主要记载的正是古哀牢王‘禁’的陵寝所在方位。只不过是用文字的形式把地图描述出来。看这里。”他的手指沿着龟甲上镌刻的一个如同河流般的图腾,“这条水脉,指向的正是哀牢山深处的某条潜流,而这几处星点,对应的应该就是陵寝入口的特定天象方位。” 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块充满了邪恶与神秘的龟甲,竟然还记载着这么一桩惊天的秘密。传说中的长生不老,竟然就藏在我们手中的地图里。 “劳深古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老范推了推眼镜,情不自禁地惊叹道。 温行之淡淡看了他一眼:“一个弹丸小国而已。劳深与哀牢两国本就是兄弟之邦,两国百姓祖上都是一家人。我当初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这龙纹龟甲。”他没有细说倒斗的过程,但能从他那平淡的语气中,却能想象出那绝不会是一次轻松的经历。 温行之小心翼翼地抚摸那两块龟甲,眼里满是希冀:“从云南回来后,我先后探访了十几座古墓,都没能找到第二块龙纹龟甲。不过好在去年我在广西的一座西汉墓中得知另一块龙纹龟甲被一位名叫栾大的祭司带到了中原,所以才辗转至此。却不料被困在那日军要塞中,还多亏了你们......”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我们都明白。 机缘巧合,我们双方各自持有一块关键的龟甲,因为黄爷中蛊和温婆婆的设计,最终在这秦岭深处的饮马沟汇合了。 目标变得清晰起来。 想要彻底解除黄爷身上的石蛊,必须找到蛊术源头,也就是古哀牢王的陵寝,并且寻得“地仙魔芋”。而温行之的目标,则是陵寝中那象征着长生不老的“太阳心”。 两条线,指向了同一个地方——云南,古哀牢国。 “这次多谢你了,行之.......有机会代我向你爹问好。”黄爷靠在炕上,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云南、哀牢......那地方山高林密,瘴气横行,各族杂处,规矩也多,不比咱们北方。我年轻时候也去过,只可惜最终铩羽而归......咳咳......”他说着又咳嗽起来,三娘连忙给他拍背。 “爹,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三娘心疼道。 黄爷摆了摆手,目光看向温行之,又缓缓扫过我们,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炕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担忧:“我这把老骨头,也活的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回北京,谁也不许去云南!”他知道,自己的性命,或许真的只有那所谓的地仙魔芋才能救。但身为长辈与师父,他是断然不同意我们几个去云南冒险的。 “爹!”三娘噗通一声跪倒在炕前,泪水瞬间涌了出来,紧紧抓住黄爷颤抖的手,“您说什么胡话!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该怎么办?!就算是刀山火海,女儿也要去把解药找回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那双平日里或冷艳或焦虑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黄爷!”老柴也沉声开口,语气凝重,“咱们这一路,多少生死关头都闯过来了,不就是云南吗?当年在东北老林子,比这更邪乎的地方咱也不是没蹚过。那时候咱还设计全歼了小日本的一个尖刀队,不比这凶险多了?” 斌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粗声道:“黄爷!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在,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给你弄过来!” 我也上前一步,看着黄爷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黄爷,是您带我入了行,教了我保命吃饭的本事。现在您有难,我要是缩了,那还是人吗?云南再险,总归是人有路,鬼有桥,咱们一起想办法,总能蹚出一条生路来!” 泥鳅和老范也是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黄爷看着我们这群围在他炕前、脸上带着疲惫、伤痕,眼神却异常坚定的晚辈,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力感和复杂情绪的叹息。他眼中的坚决慢慢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担忧、感动和无奈的浑浊液体所取代。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他只是......只是不忍心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被褥上,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疲惫的妥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嘱托:“罢了......罢了......”他声音微弱,几乎听不清,“你们......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拦不住了......” 事情议定,心头反而稍稍安定了一些。 至少,不再是毫无头绪的绝望。 夜色渐深,温婆婆安排我们歇息。地方狭小,我们几个男的只能在堂屋打地铺。老柴和斌子他们几乎沾地就着,鼾声很快响起,经历了连番惊吓和搏命,他们的精神和体力都已透支。 我却有些睡不着,起身走到屋外的小院里。山里的夜风格外清凉,吹在脸上,带走了一丝疲惫和躁动。满天星斗闪烁,与地下溶洞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截然不同。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回头,是三娘。她也没睡,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吴霍。”她轻声叫我,走到我身边,看着远处的山影,“云南......听说很远,也很危险。老辈人都说那里是十死无生的禁地,你不怕吗?” “怕。”我点点头,“但为了黄爷,必须去。” 三娘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声音更轻了,“谢谢你......一直背着我爹。”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那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和依赖。这让我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想起在那个荒诞的“织梦花”幻境里,她穿着红嫁衣,羞涩低头的模样......脸上不禁有些发烫,幸好夜色够浓。 “应该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早就把黄爷当成了一家人。”我瓮声瓮气地回答,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哦?那你把黄爷当成父亲,把我当成什么?”三娘将目光降落在我身上,轻笑着打趣。 我愣了一下,瞬间理解了三娘的意思。我把黄爷认作父亲,那三娘自然就成了我的姐姐......又或者......妻子。 我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三娘也被我逗笑了,她开始讲起了大姐和二哥的故事。 原来豆豆是丽娘和温随之的孩子,之所以叫三娘母亲,那是因为她的亲生父母死在了一座海底墓里,同时遇难的还有少疾。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彼时的豆豆只有一岁不到,为了能让孩子有个温馨的童年,三娘这才替姐姐担起了母亲的担子。 我们并肩站在院里,一时无话,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不知名虫子的唧唧鸣叫。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我们之间流淌,不同于以往那种带着距离的伙伴关系,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三娘轻轻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说完,她转身回了屋里。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转身进屋。 温行之靠坐在墙角,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那两块关乎着前路和性命的龙纹龟甲,被他紧紧贴身收藏。 明天,我们将离开饮马沟,踏上前往云南的漫长而凶险的旅程。那里有救命的希望,也有未卜的危机,更有纠缠了数百年的秘密,等待着我们去揭开。 ------------ 番外:阴山驸马(本章可暂时跳过阅读) 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盗墓是一门技术,是一门需要脱离纸上谈兵的技术。 要问这一行当的起源,怕是要追溯到两千多年前。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盗墓如影随形,无处不在。伍子胥、项羽、董卓、曹操、孙权、刘豫、孙殿英、姚玉忠......盗墓者层出不穷,大浪淘沙。 摸金校尉,发丘将军,卸岭力士,搬山道人。四大门派早已被历史的尘埃淹没。如今只剩下以长江为界的南北两派。其中北派又可细分为京派、安阳派(又名殷墟派)、关中派、东北派,主要遵循技术流盗墓;而南派则可细分为广东派、长沙派,主要信奉玄学流盗墓。(详情请看本篇末尾备注) 而今天要讲的,却是隐藏在南派中的又一脉——阴山驸马。 唐末,僖宗乾符年间。 煌煌大唐,历经近三百载风雨,此刻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皇权旁落,宦官专权于内,藩镇割据于外。烽烟四起,流民如潮,偌大的帝国如同一艘千疮百孔的巨舰,在惊涛骇浪中艰难漂浮,随时可能倾覆。 京兆府,华原县。 时值深秋,寒风萧瑟,卷起满地枯黄落叶,也卷不走这片土地上的贫瘠与萧索。城墙低矮破败,街道上行人稀落,面有菜色,眼神麻木。在这乱世苟活,已属不易。 城南一处低矮破旧的土坯房里,少年温韬蜷缩在冰冷的炕角,肚里饿得如同火烧。他年约十五六岁,身材瘦小,面色蜡黄,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动时,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精明与贼气。 温家早已破落,父母早亡,留下他一人在这世道挣扎。邻里乡亲,见他游手好闲,惯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无不避之如蛇蝎,背地里都骂他是“瘟神”、“贼骨头”。 “妈的,皇帝老儿做不好不如把位置让给我。”温韬啐了一口唾沫,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神在空荡荡、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扫过,最终落在了墙角那堆他平日里顺手牵羊弄回来的、杂七杂八的物事上。多是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或是些半新不旧的衣物。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略显不同的、用旧布包裹的长条物件上。那是他前几天夜里,摸进城里王举人家后院,顺手捞出来的。当时只觉得这包裹用料讲究,沉甸甸的,以为是啥宝贝。他爬过去,三两下扯开旧布。 里面是一个古朴的紫檀木长盒。打开木盒,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陈旧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卷画轴。 温韬有些失望,画这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有啥用? 他悻悻地展开画轴。画卷古旧,绢本设色,已然有些泛黄破损。画中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深山,意境幽远。山涧旁,一座简陋的茅亭内,坐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那女子侧对着画面,只能看到半边脸颊和窈窕的背影,手持书卷,似乎在凝望山间流云。画工极其精湛,女子虽未露全貌,但那姿态、那神韵,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与孤高,仿佛不是凡尘俗世之人。画角有几个模糊的题跋和印章,温韬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也看不懂。 “一个女人?”他嘟囔着,想起似乎听人提起过王举人祖上出过官,收藏了些字画。“看着倒是挺好看,可惜不能当饭吃。” 他卷起画,揣进怀里,打算去城里唯一的那家兼营典当和杂货的铺子碰碰运气。然而,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那铺子老板眯着三角眼,对着画轴看了半晌,又嫌弃地摸了摸绢布,最后撇撇嘴:“破画一张,年头是有点,但这品相......啧啧,边都磨损了,墨色也暗了。最多......给你十文,爱卖不卖。” 十文?还不够买几斤糙米的! 温韬气得差点骂娘,这王举人家里当宝贝收着的东西,就值这点钱? 他一把抢过画轴,扭头就走,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回到那冰冷的破屋,看着扔在角落里那的破烂画,再想到铺子老板那鄙夷的嘴脸,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冒着风险偷来的东西,竟然如此不值钱。 “妈的,什么破玩意儿!留着还占地方!”他恶向胆边生,一把将那卷《仕女山居图》抓过来,几步走到屋内那个用来取暖、此刻却冰冷熄火的土灶前,掏出火折子,吹燃,毫不犹豫地就朝画轴一角凑去。 干燥的绢布和宣纸极易燃烧,火苗“嗤”地一下窜起,迅速蔓延开来。就在火焰即将吞噬画中那白衣女子身影的刹那—— “呜......”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女子啜泣声,突兀地在死寂的破屋里响起。那哭声幽怨、凄楚,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委屈与哀伤,直接钻入人的心底。 温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一抖,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屋里空空如也,除了他自己,哪有半个女人影子? 幻觉?饿出幻觉了? 他惊疑不定地转回头,看向那燃烧的画轴。就在这时,那哭声又响了起来,而且......似乎就是从画里传出来的! “呜......公子......为何......要烧了奴家......”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烟气缭绕般的虚幻感,真真切切地传入温韬耳中。 温韬头皮瞬间炸开,汗毛倒竖。他活这么大,偷鸡摸狗,不信鬼神,可眼前这景象,由不得他不信。 画......画里的女人在哭?在说话? 强烈的恐惧让他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也顾不上烫手,连拍带打,拼命将画轴上的火焰扑灭。画轴边缘已经被烧焦了一小片,冒着青烟,散发出一股焦糊味,但主体部分还算完好,画中那白衣女子的侧影依旧清晰。 温韬心脏狂跳,手里抓着残破滚烫的画轴,眼睛死死盯着画中女子,声音发抖:“你......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画中寂静了片刻,就在温韬以为刚才真是幻觉时,那清冷中带着一丝虚弱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公子莫怕......奴家非人非鬼,乃是被困在这画里的神仙......我名阴山月。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神仙?阴山月? 温韬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但长期的市井生活让他骨子里有种混不吝的胆气,恐惧稍减,好奇心反而被勾了起来:“你......你真的是神仙?谁把你困在画里的?” “奴家当然是神仙了!”画中女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感,“谁把我困在这里面......我忘记那人是谁了,只知道他是治水的大仙,专门欺负我这种小仙。公子既然能听见奴家心声,便是与奴家有缘。若公子愿助奴家脱离此画,重获新生,奴家......必当厚报,长生不老,富贵荣华,公子可愿意?” 长生不老?富贵荣华? 温韬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这辈子,最渴望的就是不再挨饿受冻,就是能有钱有势,不再被人看不起!“你......你说的是真的?”他咽了口唾沫,将信将疑。 “奴家岂敢欺瞒公子。”画中女子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若公子不信,奴家可先送公子一份薄礼,以表诚意。” “薄礼?什么薄礼?” “由此向西,入岐山百里,有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名曰‘断龙崖’。崖下有一隐秘洞窟,内藏前朝北魏拓跋氏一脉的宗室陵寝。其中陪葬金玉,足以让公子一世无忧。” 北魏陵寝?陪葬金玉?温韬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盗墓这行当,自古就有,他自然也听过不少传说。只是他以前小打小闹,最多偷摸点活人东西,还从未想过动死人的墓穴。但“一世无忧”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摄住了他的心。 短暂的犹豫和恐惧,很快被对财富的强烈渴望压倒。 “好!我信你!你说,该怎么帮你?”温韬下定决心,紧紧攥着画轴,仿佛攥住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 接下来的半个月,温韬按照画中女子阴山月的指引,准备了干粮、绳索、斧凿等物,独自一人深入了莽莽岐山。一路上披荆斩棘,风餐露宿,按着那玄乎其玄的指点,竟然真的在断龙崖下一处极其隐蔽的藤蔓之后,找到了一个幽深的洞窟入口。 点燃火把,钻进洞窟,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沿着狭窄的甬道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大、但规制严谨的石室墓穴。墓门早已被岁月和地质变动损毁,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间。 借着火把的光,温韬看到了腐朽的棺椁残骸,以及散落在地的、虽然蒙尘却依旧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金器、玉器、还有不少造型古朴的青铜器。他扑上去,颤抖着抓起一块沉甸甸的金饼,冰凉的触感和沉重的分量,让他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 是真的!画中神仙没有骗人! 他像发了疯一般,将那些最容易携带、价值最高的金器和玉器塞满了他带来的所有口袋,直到实在拿不动了,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洞窟。 回到华原县,温韬没有声张,悄悄将大部分财宝藏好,只拿出少量不易引起怀疑的金器,分批到邻县甚至更远的州府兑换成了铜钱和金银。一夜之间,他温韬不再是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小子,他买了粮,置了地,甚至翻修了那间破屋。 然而,乱世之中,怀璧其罪。 他一个骤然暴富的孤身少年,很快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地痞流氓的敲诈,官府胥吏的盘剥,接踵而至。温韬深知,单凭自己,守不住这泼天的富贵,更别提还要去完成那画中神仙所说的、更加匪夷所思的复活之事。 他需要权力,需要庇护。 于是,他带着剩余的、最精美的一批财宝,投靠了凤翔节度使,权倾一时的宋文通(李茂贞)。财宝开路,加之温韬本人机敏善辩,很快得到了宋文通的赏识,被任命为华原镇将,掌管一方兵权。 有了这层官身和麾下几百兵丁,温韬彻底站稳了脚跟。他开始更加系统、也更加猖獗地从事盗墓活动。一方面是为了积累更多的财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搜集画中女子阴山月所说的、复活她所需的材料。 根据阴山月的说法,想要让她这缕残魂脱离画轴束缚,重塑肉身,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 首先,需要集齐《周易》六十四卦象对应的“先天之气”。这先天之气,需由三十二名童男与三十二名童女淬炼而成,对应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等卦象,缺一不可。 其次,需要一副完美的“五脏根基”,即心、肝、脾、肺、肾。但这五脏,并非随意取用,其主人的生辰八字,必须严格对应五行属性——心属火,取心者生辰需带丙丁巳午极旺之火;肝属木,取肝者生辰需带甲乙寅卯参天之木;脾属土,取脾者生辰需带戊己辰戌丑未厚重之土;肺属金,取肺者生辰需带庚辛申酉刚锐之金;肾属水,取肾者生辰需带壬癸亥子浩瀚之水。以此五行俱全、属性极纯的五脏,构筑新生肉身的内部循环。 最后,还需要一具特殊的“皮囊”来承载这一切。这皮囊,需用特定时辰出生的处女之皮,经过秘法鞣制、编织,制成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形皮俑,作为魂魄依附的躯壳。 这些条件,每一条都骇人听闻,充满了邪异与血腥。 但此时的温韬,早已不是那个华原县的小混混,他手握兵权,心狠手辣,为了那画中承诺的长生和富贵,他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手中的力量,暗中搜寻符合条件的目标。或诱骗,或强掳,在乱世之中,人口的失踪,如同水滴入海,难以激起太大的波澜。 与此同时,他盗墓的足迹也越来越广。凭借着阴山月那神鬼莫测的、对山川地脉、古墓布局的洞察力,他总能精准地找到那些隐藏极深的陵寝,避开机关陷阱,直取核心。他的财富和势力如同滚雪球般膨胀。 数年后,所需的“材料”终于艰难地搜集齐全。 六十四名童男童女的身躯被提炼成六十四道氤氲着不同光泽的气流,封存在特制的玉瓶之中;五行俱全的五脏被小心地放置在对应的玉盒内,保持着诡异的活性;那具由人皮编织而成的、五官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皮俑,也静静地躺在寒玉床上,等待着魂魄的注入。 按照阴山月最后的指引,温韬带着所有这些“材料”,以及那幅至关重要的《仕女山居图》,率领着最忠心耿耿的一批手下,远赴塞北,来到了苍茫连绵的阴山山脉。 在阴山主脉一处人迹罕至、风水极其古怪的“困龙阙”谷底,他们果然发现了一座前所未见的、风格迥异于中原任何朝代的巨大陵寝! 这座陵寝并非依山为陵,也非深埋地下,而是仿佛与整座阴山山脉融为一体,利用天然的山体裂隙和洞穴,加以人工修凿,形成了一座庞大而复杂的山中迷宫。陵寝入口处矗立着非兽非人、造型狰狞的巨石雕像,弥漫着一股古老而蛮荒的气息。 这正是阴山月所说的,能够进行复活仪式的“祭坛”所在。 进入陵寝内部,温韬才真切感受到这里的诡异与不凡。墓道两侧的壁画,描绘的不是寻常的升仙宴饮,而是各种扭曲的星辰运行、大地脉络,以及一些祭祀山川鬼神的恐怖场景。空气阴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 在阴山月的实时指引下,温韬避开了无数致命的机关和迷阵,最终抵达了陵寝最深处。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穹顶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祭坛,祭坛由五种不同颜色的巨石砌成,分别对应青、赤、黄、白、黑五色,象征着五行。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比那龟甲上更加古老晦涩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仿佛活物。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排列成周天星斗的图案,散发出清冷的光辉,将整个石室照亮。 无需阴山月再多说,温韬也知道,就是这里了。 他命令手下在石室外严密把守,自己独自一人,带着所有“材料”和画轴,走上了那座散发着诡异能量的祭坛。 按照阴山月传授的、极其繁复而血腥的仪式步骤,温韬开始了。 他首先将六十四瓶承载着“先天之气”的玉瓶,按照特定的方位,精准地放置在祭坛边缘对应的六十四个凹槽内。每放置一瓶,祭坛上的符文流动速度就加快一分,隐隐有风雷之声在石室内回荡。 接着,他打开那五个玉盒,将那颗对应“火”行的、似乎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放入赤色巨石区域的中心;将对应“木”行的、色泽青翠的肝脏,放入青色区域;将对应“土”行的、沉凝厚重的脾脏,放入黄色区域;将对应“金”行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肺脏,放入白色区域;将对应“水”行的、泛着幽蓝光晕的肾脏,放入黑色区域。 当最后一颗肾脏放入对应位置时,整个祭坛猛地一震!五色巨石同时亮起刺目的光芒,青、赤、黄、白、黑五道光柱冲天而起,在穹顶星图下交汇、缠绕。那五脏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在光柱中微微震颤,与下方的卦象之气开始产生某种玄奥的共鸣。 最后,温韬深吸一口气,将那张《仕女山居图》在祭坛正中央展开,然后,将那只精心制作的人皮皮俑,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了画卷之上。 就在皮俑接触画卷的刹那—— 轰!!!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巨响在石室内炸开!祭坛上所有符文瞬间亮到了极致,五色光柱如同实质般注入皮俑体内。六十四道卦象之气如同受到牵引,疯狂地涌向皮俑。那五脏在光柱中融化,化作五道精纯的、对应五行的能量流,顺着皮俑的七窍和周身毛孔,钻了进去。 皮俑如同充气般迅速变得饱满、鲜活起来。那原本毫无生气的面部,开始浮现出血色,五官变得更加灵动,肌肤变得温润如玉,甚至......出现了微弱的呼吸起伏。 覆盖在其下的《仕女山居图》无火自燃,化作点点璀璨的星光,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没入皮俑的眉心。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祭坛上的光芒才渐渐黯淡下去。 石室内恢复了寂静。 温韬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祭坛中央。 只见那皮俑......不,此刻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皮俑了。那是一个活生生的、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她缓缓地、有些僵硬地,从祭坛上坐了起来。 她身上不着寸缕,肌肤在穹顶星光照耀下,白皙得近乎透明,却又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她的面容,与画中那白衣女子一般无二,只是更加真实,更加美得惊心动魄。那双原本在画中只能看到侧影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眸色深紫,如同蕴藏着万古星空,深邃、神秘,带着一丝初生的迷茫,随即迅速被一种俯瞰众生的冷漠与威严所取代。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仿佛在适应这具新的身体,然后,目光落在了祭坛下紧张等待的温韬身上。 朱唇轻启,声音不再是画中那般虚幻,而是真实、清冷,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回荡在石室中:“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娶我为妻?” 温韬看着这由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宛如神女般的女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一丝难以控制的敬畏。他声音带着颤抖:“愿......愿意!” 阴山月缓缓站起身,星光自动在她身上凝聚成一件流光溢彩的紫色宫装长裙。她走到温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阴山一脉的驸马了。这世间陵寝,无一能逃过我的法眼。”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温韬凭借着阴山月的指引和自己的狠辣手段,顺势将盗墓活动推至巅峰。尤其是关中地区的唐十八陵,更是被他尽数盗掘,所获珍宝无数,震惊朝野野史,留下了“温韬掘陵,唐陵之灾”的恶名。 在见识了各种风水格局、机关秘术、尸变异象之后,这位阴山驸马竟编纂了一套世所罕见的风水玄书。 人体五脏,心、肝、脾、肺、肾,上映周天星元,下顺五行山川。气血流转,更是与天地间风水气脉、周天星辰的运行息息相关。肝气舒达,如春木生发,对应墓穴生机入口;心火旺盛,如夏日炎炎,对应墓室核心阳位;肺金肃杀,如秋风气爽,对应机关杀阵布置;肾水潜藏,如冬寒凝滞,对应阴气汇聚之地;脾土中和,承载万物,对应墓穴整体格局的稳定...... 温韬将这种以人体五脏为核心,推演周天星元变化,进而洞悉山川地脉、墓穴吉凶、机关布局的秘术,系统地编纂成册,命名为——《五脏天经》。 这部《五脏天经》,成为了“阴山驸马”一脉的不传之秘。它不同于摸金校尉的符咒器械,也不同于搬山道人的方术技艺,更不同于卸岭力士的人海战术,而是以一种独特的、内在的感应方式来探寻和破解古墓。 后世温家子弟,皆需修习此经,以五脏感知天地,以气血沟通阴阳,方能成为合格的“阴山驸马”。 温韬,这个出身于唐末乱世华原县的小小盗贼,因一幅诡异的古画,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盗墓之路,最终创立了神秘而强大的“阴山驸马”一脉。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源于那幅在火中哭泣的《仕女山居图》,和那个自称为“阴山月”的、不知来自何方的古老魂魄。 其兴也勃焉,其秘也深焉。 阴山驸马的故事,与那些深埋地下的宝藏一样,在历史的尘埃中,等待着被后人逐渐揭开...... —— 【盗墓违法请勿以身试法】 【北派】 【京派】: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京津冀地区,代表人物孙殿英。 【安阳派/殷墟派】: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河南地区。更是洛阳铲的发明地,又可细分为重铲(探战国秦汉墓专用),扁铲(挖唐宋墓专用),斧铲(专探明清墓)。洛阳铲后续又演变为更细的多功能探针。 【关中派】: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陕甘宁地区,后续又拓展至新疆内蒙。寻龙分金就源自关中派,只不过目前正统关中派已经绝迹,大多都折损在罗布泊楼兰古墓中(2002年)。 【东北派】: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东北三省,是2000年以后逐渐开始发展壮大的,并且掀起了盗墓复兴的狂潮,巅峰时期盗墓人数多达万人。东北派有一句名言:要想富,先挖墓,一夜变成万元户。 —— 【南派】 【广东派/粤派】:代表人物是清末的盗墓贼焦四(《清稗类钞·盗墓类》中记载焦四“以盗墓成巨富”)。广东派最出名的手艺就是听雷(也叫地气大动),有经验的盗墓贼凭借雷雨天的雷声就能听出来地底下有没有宝贝,大致原因是墓里的金银铜铁会对雷声做出反应,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懂。 【长沙派】:开创“望闻问切”的盗墓之法,主要被几个盗墓世家垄断,只做家族或熟人生意,几乎没有散客。 ------------ 第39章南行(剧情紧接第38章龙纹龟甲) 决定一经做出,饮马沟这间小小的土坯房里,气氛便从之前的沉重压抑,转向了一种带着刀锋般锐利的紧迫感。 人手议定得快,几乎容不得太多犹豫。黄爷靠在炕上,眼皮耷拉着,浑浊的目光在我们几人脸上缓缓扫过,那里面沉淀着太多的东西——担忧、无奈,还有一丝被后浪推着前行的苍凉。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三娘......霍娃子,斌子,泥鳅,还有行之。你们,一定要全须全尾地回来。”他顿了顿,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炕沿,指节泛白,“云南那地方......山是瘴气山,水是毒龙水,不比咱们北方。咳咳。遇事小心,别逞强......” “爹,您放心。”三娘跪在炕前,紧紧握住黄爷的手,眼圈泛红,语气却斩钉截铁,“我们一定找到地仙魔芋,回来救您!” 我、三娘、斌子、泥鳅,以及温行之便是此行前往云南的人选。 至于老皮和哑巴,不过是支锅盗墓的交情,难以指望让他们替黄爷冒险。老柴和老范则留下来,一是照顾黄爷,二是处理我们那两大包用命换来的明器。这可是我们所有人未来的倚仗,不能出半点岔子。 老柴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瞪了斌子一眼:“机灵点,都他妈给我活着回来!少一个,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老范则默默递给我一个手抄的薄册子,上面是他连夜整理的关于云南风物、少数民族习俗以及一些瘴气、毒虫的辨认和应对之法,字迹工整,甚至还画了简陋的示意图。“路上看看,有点准备......总比抓瞎强。” 温行之的话依旧不多,但行动力惊人。他列了一张单子,上面除了常规的干粮、水囊、绳索、手电、工具之外,更多的是一些我们闻所未闻的物事: 鸡冠雄黄、辰州砂、上等熟糯米、七寸桃木钉、浸过黑狗血的渔网、两艘充气式皮划艇、一个手动打气筒,外加一套定制的、细如牛毛的银针。 斌子和泥鳅看着单子直咂舌,泥鳅小声嘀咕:“我的温少爷,咱这是去倒斗还是去降妖啊?” 温行之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南疆之地,山高林深,瘴疠横行,多的是你们没见过的凶险玩意儿,有备无患。”他语气平淡,却让我们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丝毫不敢怠慢。 老柴当即拍板,让泥鳅和斌子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去最近的县城采买,钱不是问题,务必把单子上的东西置办齐全。老范则负责清点我们现有的装备,该修的修,该磨的磨。 我和三娘则帮着温婆婆准备便于储存的干粮。温婆婆沉默着,烙了好几锅死面饼,又煮了满满一大锅咸鸡蛋。她看着温行之的眼神,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恭敬和难以化开的担忧。“少爷......一路小心。”她将一小包用油纸裹了又裹的药丸塞给温行之,“这是家里带来的‘醒神丹’,危急时刻,能吊住一口气。”又分给了我们一些她自己炮制的、据说能防瘴气驱虫蛇的药粉药膏。 我们纷纷接过,微微颔首道谢。 黄爷靠在炕上,看着我们忙碌,精神似乎比昨天又好了一些。他把我叫到炕边,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声音虽弱,却带着一丝郑重:“霍娃子,这趟去云南,不比往常。温家那小子,本事是有的,但南派的路数,跟咱们北边不一样,规矩多,忌讳也多......你多长个心眼,遇事多听,多看,少逞强,护好三娘,听明白了吗?” “黄爷,您放心。三娘要是掉一根头发,您拿我是问。”我用力点头,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嘱托。 三娘在一旁听着,默默地将烙好的饼子翻了个面,没有说话,但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等待物资的两天,小院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忙碌。泥鳅和斌子从县城回来了,大包小包堆了一地,除了温行之要求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买了几把锋利的柴刀、几双结实的牛皮靴子,以及一些治疗常见蛇虫叮咬的草药。斌子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两把老旧的、但保养得还不错的老腰刀,说是比短铲顺手。 老范戴着眼镜,就着油灯的光,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段绳索的结实程度,给每一件铁器上油防锈。温行之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角落里,闭目养神,或者用一块细磨石,小心翼翼地打磨着他那些细如牛毛的飞针,偶尔会拿出那两块龙纹龟甲,对着油灯久久凝视,手指在那些古老的纹路上缓缓摩挲,仿佛在与之交流。 第三天,晨曦未露,我们便已整装待发。行囊沉重,压得人腰背微微弯曲。 “爹,您好好养着,我们找到药就回来。”三娘红着眼圈,立在风中。 黄爷被老柴扶着站在门口,晨风吹动他花白的鬓发,他点了点头,目光在我们五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三娘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保重。” 告别没有太多言语,所有的嘱托和担忧都沉淀在彼此的眼神里。我们五人——我、三娘、斌子、泥鳅,以及那位神秘的“阴山驸马”温行之,踏着尚未散尽的夜色,离开了饮马沟,向着西安火车站进发。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像一首永无止境的催眠曲,载着我们一行人,连同满腹的心事和未知的前路,钻进了中国西南腹地的连绵群山。 卧铺就是舒坦,不用挤在那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也不用闻那些难闻的汗臭味。最关键的是,卧铺的私密性比较好,六张床铺连在一起,门一关,就是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温行之换上了一身半旧的蓝色工人装,头发胡子修剪后,露出了原本清俊却冷硬的轮廓,只是那股子沉静和疏离感丝毫未减。他放好行李,便夹着烟出去了,直到深夜才带着一身烟味回来,径直爬到上铺躺下,一句话都不说,仿佛我们不存在。 斌子和泥鳅睡在中铺,一开始还新鲜,扒着车窗看外面飞速倒退的北方景致,广阔的麦田、灰扑扑的村庄、光秃秃的土山。但很快,新鲜感就被中铺的憋屈和旅途的漫长消磨殆尽。两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躺着。 三娘和我在下铺。她一直很安静,大部分时间只是靠着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景物发呆。眼神空茫,里面盛满了对黄爷病情的忧虑,以及对前路未卜的茫然。偶尔,她会下意识地摸一摸随身带着的那个布包,里面是温婆婆给的药粉和那两块关乎一切的龙纹龟甲。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三娘。看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时而蹙起的眉头......脑子里偶尔会闪过那个“织梦花”幻境里荒诞而温存的夜晚,脸上便一阵发烫,这次也不例外。吓得我赶紧移开目光,假装去看车厢顶棚那盏摇晃的、昏黄的灯泡。 我们的行李塞在床铺底下,用破麻袋仔细裹着。里面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装备”。雄黄粉和朱砂用油纸包了又包,生怕受潮;桃木钉被磨得尖利;浸过黑狗血的渔网沉甸甸地卷成一团,细细闻还能闻到腥气;那两把老腰刀更是用布条缠紧了刀鞘,避免碰撞出声。 “霍娃子,”斌子用手指敲了敲床沿,压低声音,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读书多,你说云南那地方的姑娘,是不是真跟画儿里似的,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戴着满脑袋的银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响?”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泥鳅就从上铺探出半个脑袋,挤眉弄眼地插嘴:“哥,你这脑子除了姑娘还能想点别的不?黄爷和温少爷可都说了,那地方毒虫多得很,五彩斑斓的,小心钻你裤裆里!”他摆出一副挤眉弄眼的架势,用手捂住裆部,表演的声形并茂。 斌子没好气地怼了回去:“滚蛋!就你知道得多!” 泥鳅缩回头,但声音依旧传下来:“这还没完呢!我听说云南的深山老林里,还有会放蛊的苗女!那蛊虫啊,比头发丝还细,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你喝的水里,吃的东西里,你压根就发现不了!到时候就得听下蛊的人摆布,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邪门得很!”他说得绘声绘色,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泥鳅,你再吓唬你哥小心他揍你。”一直沉默的三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南疆虽然生活着许多少数民族,但俗话说入乡随俗,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应该就不会惹麻烦。”她的话让气氛稍稍缓和。但我知道,她只是在安慰我们,也是安慰她自己。未知,永远是恐惧最大的源头。 火车轰鸣着,穿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隧道,光线在明暗之间剧烈切换,如同我们忐忑的心境。当窗外广阔的平原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天空的蓝色也变得更深更透时,我们知道,已经进入南方地界了。 空气明显潮湿起来,带着一股植物蒸腾出的、甜腻又有些腐败的气息。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靛蓝色土布衣裳、背着巨大背篓的农人,以及远处山腰上隐约可见的、与北方村落迥异的吊脚楼。 温行之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他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飞驰的景色,眼神锐利如鹰,鼻翼微不可查地轻轻翕动,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快了。”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低沉。 “什么快了?快到站了?”斌子下意识地问。 温行之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投向远处那连绵起伏、仿佛没有尽头的墨绿色山峦,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这句话,悄然弥漫在小小的车厢里。之前的闲聊带来的片刻轻松瞬间消散,所有人都重新绷紧了神经。 南行之路,并非坦途。而危险的预感,似乎比我们脚下飞驰的车轮更快,已然降临。 ------------ 第40章水路 火车在终点站昆明停靠,站台上挤满了上下车的人。窗外是典型的西南小城景象,低矮的房屋,湿漉漉的石板路,空气里带着一股子水汽和植物腐败的清新气味。几个穿着民族服饰、背着背篓的妇女从车窗前走过,她们的衣裙色彩鲜艳,银饰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着微光。 我们也顺势下车,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赶大巴。 前前后后换乘了两三次,车况一次比一次破旧,路况一次比一次颠簸。最后一段路,干脆是敞篷的解放卡车,我们和一堆货物、鸡鸭挤在后面的车斗里,在盘山土路上颠得七荤八素,尘土扬起来,糊了满脸满身。 直到再也看不见像样的公路,我们才真正开始靠两条腿跋涉。按照温行之的指引,我们避开了主要的城镇和人口密集的坝子,专挑山间小路、河谷密林穿行。 哀牢山脉横贯云南,绵延数百里,山势险峻,植被茂密得超乎想象。起初的路还算好走,沿着山间的土路,和阳光作伴,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走着走着,面前就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阴暗和压抑。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腐朽的气息。各种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色彩斑斓得近乎妖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草香和湿土的味道。 美景之下,是潜藏的危险。 这里的蚊虫果然凶悍,隔着衣服都能叮人。斌子脖子上被不知名的小虫咬了一口,瞬间肿起一个大包,又红又痒。幸好温婆婆给的药膏管用,涂上去清凉一片,才慢慢消了下去。 “妈的,这地方的蚊子都是他娘的轰炸机!”斌子一边挠着胳膊上的包,一边骂骂咧咧。 泥鳅则更担心脚下的路。“留神点,这草棵子里保不齐就有长虫。”他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竹竿,时不时拨打着前面的草丛。 温行之走在最前面,他步伐轻盈,似乎对这样的环境极为适应。他很少说话,但会不时停下来,观察周围的植物、岩石,或者侧耳倾听林间的动静。他的谨慎感染了我们,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偶尔,我们能远远看到山腰或山谷间,有稀稀落落的村寨。多是竹木结构的吊脚楼,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有时还能听到隐约的狗吠和山歌传来,带着一种与北方截然不同的异域风情。但我们不敢靠近。 温行之说过,这深山老林里的村寨,很多都还保留着古老的习俗和规矩,他们信奉山神,随意进山就是亵渎神明。若是让当地人知道我们要进山,难免不会引起误会甚至冲突。 我们的目标,是龙纹龟甲上指示的、藏匿在哀牢山深处、人迹罕至之地的古哀牢国遗址。 路,越来越难走。体力消耗巨大,带来的干粮和清水在快速减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风霜,但眼神里的那团火,却从未熄灭。 这天傍晚,我们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山崖下宿营。我们打了两只野山鸡,准备吃点新鲜的。斌子和泥鳅去附近的小溪打水。温行之则拿着那两块龟甲,对着西沉落日最后一点余晖,再次仔细端详着上面那些如同鬼画符般的纹路。 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个人沉默而坚毅的脸。 我知道,更艰难的旅程,还在后面。 在山里钻了快十天,每个人的嘴唇都干裂起皮,脸上是被树枝荆棘划出的细碎血痕,衣服被汗水和露水反复浸透,又被体温和篝火烤干,结了一层硬邦邦的盐霜,散发着馊味。 疲惫和崩溃像缓慢滋生的苔藓,一点点侵蚀着我们的体力与意志。就连一向活蹦乱跳的斌子,也少了插科打诨的力气,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跟着队伍,机械地迈动双腿。 唯有温行之,似乎永远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总能找到看似不起眼、却能果腹的浆果或块茎,辨别出可以饮用的干净水源。他的脚步依旧稳健,眼神锐利如初,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头狼,引领着我们在迷失方向的绿色迷宫里艰难前行。 根据龟甲上那抽象的文字地图和温行之的解读,我们正逐渐接近一条被称为阴螭(chī)河的地下潜流。按照记载,古哀牢王“禁”的陵寝入口,就隐藏在这条河附近的某处,与特定的星象方位对应。 这天中午,我们沿着一条愈发狭窄的山谷下行。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藤萝垂挂,将天空挤成一条细碎的蓝线。谷底水声渐响,走到近前,才发现一条浑浊湍急的河流横亘在前,截断了去路。河水呈诡异的墨绿色,深不见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了水腥、淤泥和某种隐约腥臊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妈的,这该有多深啊!”斌子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咚”一声闷响,连个水花都没怎么溅起来,石头就沉了下去,可见其深。 温行之站在水边,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水流和两岸的地势。“地图所示,阴螭河的一条重要支流就在这一带。看来,就是这里了。”他指了指下游那一片更为茂密、几乎不见天日的原始丛林,“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那里,只能走水路了。” “走水路?”泥鳅看着那湍急浑浊的河水,脸色发白,“咱那小船能行吗?” 我们从背囊里,费力地扯出两团厚重的、军绿色的橡胶布,又拿出一个手动的打气筒。这是温行之让我们提前备好的充气式皮划艇。 七手八脚地给皮划艇充气是个力气活。在潮湿闷热的山谷里,我们轮流压着气泵,汗水很快浸透了本就肮脏的衣衫。两只皮划艇逐渐饱满起来,像两条臃肿的绿色怪鱼,瘫在河边的碎石滩上。 最终,我们分成两组。斌子、三娘和我一条船,斌子在船头掌控方向和警戒,三娘在中间,我在船尾负责观察后方和水面。温行之和泥鳅一条船,他俩一前一后,配合的格外默契。 “再检查检查装备,别落下了。”温行之沉声吩咐,“下水之后,降低重心。保持安静,尽量别发出太大动静。眼睛放亮,耳朵竖起来。” 我们默默检查了别在腰间的柴刀、短铲,将装着雄黄粉和朱砂的小包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气氛凝重得如同即将上战场。 皮划艇被推入水中,立刻被湍急的水流带得晃荡起来。我们赶紧爬上去,用简陋的木浆稳住方向。河水冰冷刺骨,即使隔着橡胶,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顺着船底蔓延上来。 一开始还算顺利,我们顺着水流,向着对岸的方向斜插过去。除了水流湍急,桨划起来有些费力之外,并无异状。两岸是陡峭的、覆盖着厚厚绿苔的岩壁,偶尔能看到一两个黑黢黢的、不知深浅的洞穴,像野兽张开的巨口。 寂静,是这片水域最大的特征。除了哗哗的水声和我们划桨的轻微响动,几乎听不到任何鸟叫虫鸣,死寂得让人心慌。然而,这种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咕噜...... 一声沉闷的、如同巨物在水底吐息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我们船底下方传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仿佛就在橡胶船底之下。 ------------ 第41章洞口 我们所有人都僵住了,划桨的动作瞬间停止,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墨绿色的水面。水面除了漩涡,什么也没有。 “刚......刚才是什么声音?”泥鳅在另一条船上,声音发颤地问。 没人回答。 温行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凌厉如刀。我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划动船桨,速度慢了许多,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没过多久,那种“咕噜”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似乎是从我们这条船的侧后方传来的。声音的位置飘忽不定,时左时右,时远时近,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大家伙,正在我们船队周围的水下游弋、窥探。 一种被未知生物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攫住了每一个人。我不敢再说话,脑子里全是水怪水鬼的农村故事,握着船桨和武器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河水变得更加浑浊,水面上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不断破灭的气泡,带着一股更浓的腥气。 我坐在我们这条船的船尾,眼睛死死盯着船后方那片墨绿的水域,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三娘在我前面,身体微微前倾,紧握着她的攮子,肩膀绷得紧紧的。斌子在船头,也不再骂骂咧咧,而是半蹲着,一手握桨,一手按着别在腰后的老腰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警惕地扫视着水面。 咕噜...... 那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离我们这条船更近了,仿佛就在船底。 “操!”斌子低吼一声,猛地举起了腰刀,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船边翻滚的水花。 三娘也瞬间握紧了攮子,呼吸都屏住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河水似乎都因为水下那东西的靠近而产生了某种粘滞感。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哗啦—— 一道黑影猛地从我们船侧不到一米远的水下窜出,带起一片水花。所有人的神经在这一刻绷到了极致,斌子的刀几乎就要劈下去。然而,那黑影跃出水面后,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在空中划过一道笨拙的弧线,“噗通”一声,又扎回了水里,只留下一圈圈逐渐扩散的涟漪。 那......那是一条鱼? 一条体型颇为肥硕、鳞片在昏暗光线下闪着暗沉光泽的大鲤鱼!它似乎只是被我们的船惊扰,本能地跃出水面,此刻早已摆动着尾巴,消失在了浑浊的河水深处。一瞬间,极致的恐惧和紧绷的神经,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猛地泄了气。 “我......我操他姥姥的......”斌子举着刀,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半晌才骂出一句,声音里还带着没散尽的惊悸和一丝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一条......一条破鲤鱼?!吓死老子了!” 三娘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额角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的湿痕,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面温行之他们的船也慢了下来,泥鳅回过头,脸上也是心有余悸的表情:“哥,刚......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是条鱼......” “妈的!”斌子没好气地吼道,悻悻地把腰刀插回后腰,一屁股坐回船上,感觉腿都有些发软,“这鬼地方,连鱼都他妈的邪性,跳起来吓人!” 我也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凉飕飕的。刚才那一刻,真的以为水下的怪物要现形了。这种虚惊一场,比直接看到怪物更折磨人的神经。 “别松懈。”前面船上的温行之沉声提醒,他依旧保持着警惕,“我们加把劲,早点上岸。” 我们不敢再多停留,重新划动船桨,向着下游,也是龟甲地图指示的方向继续前进。只是经过这一吓,所有人都更加谨慎,目光不断扫视着水面和两岸,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河水仿佛没有尽头,两岸的峭壁越来越高,植被也越来越阴森。水色逐渐发生了变化,从浑浊的墨绿色,慢慢向着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幽绿色转变,到了后来,几乎变成了墨黑色。手电光打上去,光线像是被吞噬了一样,只能照亮水面下极浅的一层,再往下,就是无尽的、令人心悸的黑暗。空气愈发潮湿阴冷,那股水腥混合腐烂的气味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的、带着矿物质和泥土的气息。 终于,在前方河流拐弯处,一个巨大的、如同山体裂开般的幽深洞口出现在我们眼前。洞口一半没在水下,黑黢黢的,像一头巨兽沉默张开的嘴巴,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河水正是从这里流淌进去,消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就是这里了。”温行之停下桨,用手电照着那洞口,“阴螭河的地下潜流。准备进洞。” 我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开始做准备。每个人都戴上了矿工头灯,调整好角度。又在两条皮划艇的船头,各自用绳索牢牢固定好一支大号的强光手电,就像汽车大灯一样,雪亮的光柱像两柄利剑,试图刺破洞内的黑暗。 温行之和泥鳅的船打头,我和三娘、斌子的船跟在后面,相距约五六米,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划入了那个巨大的洞口。 一进洞,温度骤然降低,一股阴寒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激得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光线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头灯和船头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摇曳。洞内异常宽阔,起初的一段,洞顶离水面至少有十几米高,两侧是湿漉漉、圆润光滑的岩石壁,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怪物的肠道。 出乎意料的是,洞内的水流反而变得平缓了许多,不再有外面那种湍急的漩涡,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黑色的镜子,只有我们的船桨划动时,才会打破这死寂,荡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这种极致的安静,比外面的喧嚣更让人不安,仿佛我们正划向一个与世隔绝的幽冥世界。 除了船桨入水、划动的声音,以及我们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洞内再听不到任何声响。头灯的光线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水域和附近的洞壁,光柱的边缘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强光手电的光束像一根实质的柱子,笔直地射向前方,却照不到尽头,反而更凸显出这片地下空间的深邃与未知。 我们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划着船,神经依旧紧绷。我仿佛听见心跳声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我耳朵青疼。在这绝对安静和黑暗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异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就这样朝着黑暗深处划了大概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收窄的、呈半圆形的洞口。这个洞口比入口小了很多,仅能容纳一条皮划艇勉强通过。没有犹豫,温行之他们的船率先钻了进去,我们也紧随其后。 划进这个狭窄的洞口,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向前延伸,然后......仿佛失去了束缚,骤然扩散开来。 我们仿佛闯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手电光向上打去,光束如同利剑直刺苍穹,竟然一时照不到顶。粗略估计,这洞顶的高度,恐怕有近百米!向四周照射,光线迅速被无边的黑暗稀释,根本看不到边际。我们仿佛不是在地下洞穴,而是漂浮在一片漆黑、死寂的地下海洋之上。水面依旧平静得可怕,墨绿色的河水在这里变成了近乎绝对的黑色,深不见底。 “我的老天爷......”斌子仰着头,看着那高不可攀、隐没在黑暗中的穹顶,喃喃自语,“这......这他娘的是啥地方?这是把山给掏空了吧?” 为了不在这片广阔的黑暗水域中迷失方向,尤其是找不到那个唯一的出口,我们在入口处的岩壁上,用力凿出了两条石缝,随后插上了两根提前准备的荧光棒。这是德国进口的牌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根透明的塑料擀面杖,但里面却充斥着两种化学物质,只要掰弯荧光棒,让其内部的两种化学物质相互接触,就会产生荧光反应,而且能持续整整七天。 荧光棒发出幽幽的、绿惨惨的光芒,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两盏微弱的鬼火,标识着我们来时的路径。 做完这些,三娘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老旧罗盘,小心翼翼地放在船头平稳处。她深吸一口气,揭开红布,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盘面。头灯的光线下,罗盘的天池、内盘、外盘清晰可见,上面的字符密密麻麻。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罗盘,使其水平,然后凝神看向那微微颤动的磁针。然而,下一刻,她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对劲......这地方的磁场......是乱的!” ------------ 第42章水中巨物 这话像一块小石头投入死水,在我们心中激起圈圈不安的涟漪。在这片漆黑无边、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地下湖泊里,失去了方向的指引,无异于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妈的,这下糟了。”斌子啐了一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开始自言自语,“不能急不能急,急就完了,想想黄爷平日里咋教的?” 前面船上的泥鳅也慌了神,声音发颤地问温行之:“温......温少爷,这咋整啊?” 温行之倒是依旧镇定,他举着强光手电,扫视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脚下深不见底的墨色水面,沉吟片刻,开口道:“罗盘失灵,说明此地存在强磁矿脉,很有可能我们此刻就在磁山内部,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不过不能贸然往湖心去。沿着石壁划,至少能保证我们不会彻底迷失,就算走不通也能原路返回。” 这是个稳妥的办法,这片水域实在是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贸然前进很容易迷失方向。我们两条船此刻正停留在洞口附近,左右都是冰冷、湿滑、布满苔藓的岩石壁。 可现在却犯了另一个难处......向左还是向右? “往左还是往右?”斌子看着两边都望不到头的黑暗,问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两个方向看起来一模一样,都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 “要不......划拳决定?”泥鳅缩了缩脖子,提出了一个有点孩子气,但在这种压抑氛围下却莫名合理的建议,“反正也不知道哪边对。” 温行之对此不置可否,显然是默许了。三娘也没兴趣参与这种儿戏,但她看了看我,忽然开口道:“吴霍,你替我。”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斌子和泥鳅已经来了精神。“行!霍娃子你两只手,分别代表你和三娘,刚好左手牵右手!”斌子挤眉弄眼,在这种环境下还不忘调侃。三娘闻言,在黑暗中似乎瞪了他一眼,但没反驳。 于是,在这诡异莫测的地下巨湖边缘,在强光手电和头灯交织的光束下,一场决定前行方向的、略显荒诞的“划拳”开始了。我的右手代表我自己,左手代表三娘。 “等等,划拳咋划来着?”泥鳅顿了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划拳都不会,下次吃饭去坐小孩那桌。”斌子白了泥鳅一眼,转而说到,“猜丁壳总会吧?”泥鳅点了点头。 游戏开始。 “剪刀、石头、布!” 我右手出布,左手出石头;斌子出石头,泥鳅也出石头。结果显而易见:我左手(代表三娘)的布赢了所有人,所以最后的赢家是三娘。 “左边!”泥鳅丧气地喊道,“三娘手气旺啊!” 斌子也嘿嘿一笑:“得,靠左走!” 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选出答案,三娘对此似乎轻轻“哼”了一声,但没多说什么。我也感觉有点不务正业,赶紧低下头,假装调整头灯的角度。 于是,我们两条皮划艇,开始沿着左侧的石壁,缓慢而警惕地向深处划去。划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直紧盯着石壁的温行之忽然开口:“都发现了把,这石壁是弧形的,这里很有可能是一片圆形水潭。” 我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早在一开始我就发现这岩壁呈现出一个舒缓但持续的弧度。而我们的行动路线,自然也是按照弧形进行。就在这时,那种熟悉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咕噜”声,再次从水下传了上来。 咕噜...... 声音沉闷,仿佛来自极深的水底,带着水波特有的震颤,清晰地传入我们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划桨的手停在半空,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因为猜丁壳和发现弧形石壁而稍微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比之前更甚。 “又......又来了!”泥鳅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缩到船底去。 我们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一片靠近石壁的、尤其黑暗深邃的水域。手电光柱扫过去,只能看到墨绿色的水波微微荡漾,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那“咕噜”声停顿了片刻,然后,再次响起。 咕噜......咕噜...... 这次是连续两声,似乎更近了一些。仿佛那个潜藏在深渊里的东西,正在调整位置,向上浮升。 强烈的恐惧扼住了我们的喉咙。斌子再次抽出了腰刀,三娘握紧了攮子,我也将柴刀横在了膝上,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前面船上的温行之动了。他手腕猛地一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点寒星破空而出,发出极其轻微的“咻”声,精准地没入了刚才发出“咕噜”声的水面之下。 飞针! 声音戛然而止。 水面恢复了死寂,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我们死死盯着那片水面,连大气都不敢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过了大概十几秒,就在我们以为温行之的飞针再次建功,解决了暗处的威胁时—— 哗...... 一阵轻微的水声响起,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紧接着,在强光手电的光柱边缘,一个东西缓缓从水下浮了上来。 那是一条鱼。 一条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鲤鱼!它体长接近一米,肥硕的身躯估计得有几十斤重,暗青色的鳞片有小孩巴掌大小,在灯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光泽。而此刻,这条巨型鲤鱼的侧鳃附近,正稳稳地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鱼眼圆睁,嘴巴微张,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操......”斌子张大了嘴,看着那条巨大的死鱼,脸上的表情从极度的惊恐瞬间转变为一种荒诞的放松,“又......又是鱼?还他妈这么大?这地方的鱼都成精了吧!” 泥鳅也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温少爷,您这手飞针真是神了!这么大条鱼,一下就给......”他话还没说完—— 轰隆!!! 毫无征兆地,就在那条死鲤鱼漂浮的水面下方,一个庞然大物猛地破水而出!那根本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任何鱼类。一张布满细密惨白利齿、大得足以吞下我们半条皮划艇的巨口,如同地狱之门般猛然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就将那条几十斤重的死鲤鱼连同周围大片河水吞了下去。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和那张令人灵魂战栗的血盆大口。 砰!! 巨大的撞击声和落水声震耳欲聋。 被那怪物跃起、落下激起的巨大浪涛,如同海啸般向我们两条皮划艇猛拍过来。冰冷刺骨、腥臭难当的湖水劈头盖脸地浇下,瞬间把我们全身浇得湿透。小小的皮划艇在这狂暴的浪潮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抛起、落下,剧烈摇晃,差点就直接倾覆。 “抓紧!!”温行之的吼声在巨浪声中显得异常急促。 我们死死抓住皮划艇边缘的绳索,身体被晃得东倒西歪,冰冷的河水不断灌进来,船里很快就积了一层水。强光手电在剧烈摇晃中的光束胡乱扫射着,徒劳地试图捕捉那怪物的身影,但除了翻涌的墨绿色浪涛和漫天洒落的水花,什么也看不清。 “操他妈的!那是什么鬼东西?!”斌子一边拼命稳住船身,一边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根本由不得我们多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划!快划!离开这里!!”我朝着斌子和前面的船大吼,同时抓起船桨,不顾一切地奋力划水。 ------------ 第43章怪鱼 前面的温行之和泥鳅也开始拼命划桨。两条皮划艇在尚未平息的波浪中,歪歪扭扭地沿着石壁向前冲去。但身后的波涛仍旧翻腾个不停,那东西要追上来了。 我和泥鳅立刻放下船桨,开始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武器抵挡。我双手发抖,哆哆嗦嗦地拧上两截针铲做武器,动作僵硬的像是小孩在插鱼,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几乎同时,泥鳅点燃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土制燃烧瓶,看也不看就朝着黑影的方向扔了过去。噗通一声,燃烧瓶应声落水,火焰在水面上顽强地燃烧了几秒钟,发出“滋滋”的声音,随即被湖水淹没。但就是这一瞬间的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水面下有一道巨大得令人绝望的黑影正在快速逼近。 这点阻碍显然不够!那黑影的速度几乎没有减缓! 我又火急火燎地街上一截针铲,让手里的武器更长些,泥鳅也拿出了第二个燃烧瓶。就在这时,那黑影似乎被接连的挑衅激怒,再次从水下猛地向上冲来。 就在它那张恐怖巨口即将冲破水面的刹那,泥鳅慌乱中扔出的第二个燃烧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斜的弧线,不偏不倚,竟然正好扔进了那张猛然张开的、布满利齿的巨口之中。这虽是用土方子制作的东西,里面灌得也只有汽油,但若是在嘴里炸开,那滋味恐怕不一般。 “吼!!!” 果不其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混合了痛苦与暴怒的怪异嘶吼,猛地从水下传来,震得整个洞穴都仿佛在颤抖。那声音沉闷而极具穿透力,让人耳膜刺痛,心胆俱裂。 紧接着,在下一发照明弹惨白的光芒照耀下,我们终于彻底看清了追猎我们的怪物的全貌—— 那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水怪!它的身躯像一条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巨型鲶鱼或者狮子鱼,周身布满了黑绿色、厚重如铠甲般的鳞片,粗略估计,长度至少超过六米,比我们两条皮划艇加起来还要大上一圈。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头部,异常硕大,几乎占了身长的三分之一,那张巨口足以轻松吞下一头肥猪。但更诡异的是,在它头部两侧,靠近鳃盖的位置,竟然生长着一对巨大无比、布满狰狞凸起的螃蟹钳子。那钳子黝黑发亮,边缘如同锯齿,开合之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力量感。 此刻,这头怪鱼正因为口腔内的燃烧而痛苦地疯狂扭动身体,那对巨大的蟹钳胡乱地挥舞着,拍打着水面,激起更大的浪涛。温行之之前射出的、能轻易毙杀巨鲤的飞针,打在这怪鱼的鳞片上,竟然只留下几个白点,瞬间就被弹开,根本无法穿透。 “我的妈啊......”斌子看着那在照明弹光芒下显形的庞然大物,整个人都呆住了,划桨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别愣着!快划!”三娘尖声提醒,声音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根本不需要催促,求生的欲望让我们爆发出所有的潜力,桨叶疯狂地划动着水面,皮划艇歪歪扭扭地沿着弧形石壁向前猛冲。那怪鱼吃了亏,暂时被口腔内的痛苦阻碍,没有立刻追上来,但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翻滚搅动,带来的暗流依旧让我们的小船摇摆不定。 一场绝望的追逐在这片黑暗的地下巨湖中上演。我们拼命划,那怪鱼在稍微缓解了口腔的灼痛后,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嘶吼,摆动巨尾,再次追了上来。我们的速度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燃烧瓶的火光逐渐熄灭,黑暗重新吞噬而来,只剩我们头灯和船头手电的光束在剧烈晃动,试图锁定那越来越近的死亡阴影。泥鳅和我还在不停地朝着后方攻击,试图阻挠它,但大部分攻势都只能短暂地为这怪物挠痒痒,反而让它更加愤怒。 “快!再快点!前面好像有东西!”温行之突然喊道,他的手电光指向石壁前方,似乎照到了什么不同的轮廓。 希望仿佛就在眼前。 我们更加拼命地划桨。然而,就在我们即将靠近温行之所指的那个看似是石壁缺口或洞穴的地方时,异变再生。 一直紧追在我们船侧后方的怪鱼,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被不断骚扰的燃烧弹彻底激怒,它那巨大的蟹钳猛地从水中挥出,带着一股恶风,不是砸向船身,而是朝着我们这条船的水下部分,狠狠一夹。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橡胶破裂的脆响。我感觉到船身猛地一歪,一股冰冷的河水瞬间从船底急速涌了上来。 “我操!!”斌子绝望地大吼一声。 我低头一看,船底靠近中间的位置,被那巨大的蟹钳撕开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湖水正疯狂地涌入。皮划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瘪下去,下沉。 “完蛋了!掉进水里就真完了!”斌子绝望的吼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带着一丝破音。 冰冷的湖水从船底那道狰狞的裂口疯狂涌入,瞬间就淹没了我们的脚踝,并且迅速上涨。皮划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软、下沉,失去浮力,我们三人的重量让下沉速度更快。墨绿色的、散发着腥臭的湖水已经漫到了小腿,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更要命的是,那头刚刚撕破我们船底的杂交怪鱼,在完成这一击后,庞大的身躯在水中一个灵活的摆尾,那颗硕大无比、长着蟹钳的恐怖头颅,已经调转过来,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非人眼睛,死死锁定了我们这三个即将落水的“猎物”。它那张巨口微微张开,露出森白交错的利齿,似乎下一刻就要将我们连同破船一起吞噬。 绝望如同这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我们。在这深不见底的湖中,落入水里,几乎就是宣判了死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震耳的枪响,猛地划破了洞穴的死寂。 是温行之!他站在前面那条尚且完好的皮划艇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老旧的驳壳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这一枪,并没有瞄准怪鱼那厚实的鳞甲,而是精准地打在了它右侧的眼珠之上。刹那间,鲜血横流。 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撕心裂肺的疼痛,显然惊扰了那头怪鱼。它冲向我们的动作猛地一滞,那颗丑陋的头颅下意识地转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发出一声愤怒无比的低沉嘶吼。 就是这短暂的迟疑! “看上面!”三娘反应极快,厉声喝道。 我们闻声望去,只见面前的山壁虽然光滑,但却分布着几条极其显眼的裂缝,这就是我们生存的转机。此时我们的皮划艇已经大半沉入水中,湖水淹到了腰部。求生的本能让我们不顾一切地弃船,扑向旁边那冰冷湿滑的岩石壁。 三娘动作最快,她在小船倾覆的瞬间,手腕一抖,一道乌光从她袖中激射而出——那是一只打造精巧的龙爪钩,后面连着坚韧的登山绳。龙爪钩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扣住了上方七八米处一道狭窄的岩缝。 “吴霍!”三娘喊了我一声,一手死死抓住绳索,另一只手在水面上猛地一捞,准确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借着绳索的拉力,带着我猛地向岩壁荡去。 我几乎是撞在了长满湿滑苔藓的岩壁上,冰冷的触感让我一个激灵。顾不得撞得生疼的胸口和手臂,我手脚并用地寻找着力点,另一只手则死死反握住三娘的手腕。我们两人就这样悬吊在距离水面三四米高的岩壁上,身体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她湿透的头发蹭在我的脸上,带着湖水的腥气和一丝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药味道,在这种生死关头,竟让我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另一边,斌子也侥幸抱住了一块凸出水面不多、但还算结实的岩石棱角,像只落水的熊,狼狈不堪地攀附在上面,大口喘着粗气。 暂时......脱离水面了...... ------------ 第44章险境 我们惊魂未定地看向下方。 那条怪鱼被温行之吸引了过去,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水流,朝着他们那条皮划艇的方向追去。温行之毫不犹豫,和泥鳅一起奋力划桨,皮划艇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沿着弧形石壁的另一侧疾驰而去,很快,他们的灯光就消失在浓郁的黑暗里,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枪声和怪鱼的嘶吼。 我看着怪鱼消失的方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刚才实在是太险了,幸好温行之有枪。可他的枪是从哪来的呢?他是如何带着手枪通过火车安检的呢?这些疑惑统统顾不得多想,因为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新的麻烦。 “泥鳅......也不知道他们咋样了......”斌子挂在岩石上,望着声音消失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担忧和无力感。他弟弟泥鳅还在那条被追逐的船上。 “别担心。”我喘着气安慰道,尽管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泥鳅和温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有办法甩开那鬼东西。” 三娘也低声道:“别太担心,我们先顾好自己。这石壁太滑,恐怕撑不了多久。”她的话像一盆冷水。 我们悬挂的岩壁长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液,几乎无处下脚。全靠三娘那只龙爪钩和我勉强找到的几个微小的凸起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手臂和手指因为用力而开始酸麻发胀,冰冷的岩石不断汲取着我们的体温,体力正在飞速流逝。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分钟,我们就会力竭掉回水里,到时候依旧是死路一条。 压抑和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下方墨绿色的湖水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裹尸布,等待着我们将最后的力气耗尽。 沉默了片刻,三娘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自责:“对不起......连累你们了。为我爹找药,本就是我该做的,却不该把你们也拖进这绝境......” “三娘,你别这么说。”我急忙打断她,“黄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救他是应该的,是我自愿来的。” 斌子也瓮声瓮气地道:“就是!三娘,这话见外了。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呸,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呃......虽然船没了......”他试图活跃气氛,但话说到后面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讪讪地闭了嘴。 三娘没再说话,但抓着绳索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我看着她惨白的俏脸,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叹息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伴随着体力的消耗和希望的流逝。我的手臂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麻木。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不甘心地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找到一丝生机。头灯的光束在黑暗中徒劳地扫射着。 突然,在我目光投向湖泊深处,远离石壁的某个方向时,我似乎......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我们手电光的......白色? 那光芒非常非常微弱,若有若无,像是透过层层迷雾渗透进来的天光,又像是某种自身会发光的矿物。 “等等!你们看那里!”我激动地大喊,声音因为脱力和兴奋而有些嘶哑,“那里......是不是有光?好像......还有陆地?”三娘和斌子闻言,立刻顺着我指的方向竭力望去。 “哪儿呢?我咋没看见?”斌子眯着眼,看了半天,一脸茫然。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三娘凝神看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那里确实要比周围高一些,而且不像水面。” 为了确认,我示意三娘稳住,然后艰难地空出一只手,调整头灯的角度,将光束尽可能集中地射向那个方向。 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照亮那片区域,但隐约勾勒出了一片不同于水面的、相对平坦的轮廓。而且,在那轮廓的后方,那点微弱的白光似乎也清晰了一点点。 “是陆地!他妈的!真的是陆地!”斌子这次也看清了,激动地差点松手掉下去。 希望的曙光如同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我们即将枯竭的身体。但紧接着,更大的难题摆在了面前。那片陆地距离我们目测至少有四五百米远。中间是深邃、冰冷、潜藏着怪鱼的广阔水域。 四五百米,在陆地上跑起来不算什么,但在水里游,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绝对是生死考验。更何况,我们的皮划艇已经毁了。就算皮划艇还在,以那怪鱼的速度,这四五百米也足够它追上我们好几回了。 怎么办?怎么过去? 就在我们望着那片希望的陆地,却陷入无计可施的困境时,远处湖泊中心的景象陡然剧变。 原本死寂如镜的墨绿色水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翻腾、旋转。一个巨大的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并且迅速向上延伸,眨眼间便化作一道连接洞顶与湖面的、轰鸣咆哮的灰白色水龙卷。狂风在水面上呼啸,卷起漫天冰冷的水汽,整个洞穴都仿佛在这自然之威下颤抖。 平静的湖泊瞬间变成了狂暴的炼狱。无数受到惊扰的鱼群,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如同炸锅般疯狂跃出水面,拼命向着远离水龙卷中心的四周逃窜,在水面上划出无数凌乱焦急的涟漪。 而那头一直追着温行之和泥鳅皮划艇的怪鱼,此刻也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干扰。它对小船的追逐骤然停止,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焦躁地扭动,那双非人的眼睛警惕而恐惧地望向湖泊中心那毁灭性的水龙卷。它发出一声与之前暴怒嘶吼不同的、带着惊惧意味的低鸣,巨大的尾巴一摆,竟然也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开始朝着远离水龙卷的方向仓皇逃窜。 “泥鳅!加油!快划啊!”斌子挂在岩壁上,看得真切,失声惊呼。 只见温行之和泥鳅的皮划艇,虽然两人已经在拼尽全力划桨,船头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翘起,但在那水龙卷产生的强大吸力和紊乱水流的影响下,非但没有前进,反而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被拖拽着,一点一点地朝着那死亡漩涡的中心倒退而去。船头手电的光束在狂乱的水汽和黑暗中剧烈摇晃,如同他们此刻绝望挣扎的命运。眼看他们距离那吞噬一切的水龙卷越来越近,形势危在旦夕。 必须想办法!立刻!马上! 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目光死死锁定那条正仓皇朝着我们这边水域逃窜而来的怪鱼,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有办法了!”我猛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和紧迫而嘶哑变形,“让那怪鱼......拖着我们往岸边游!” ------------ 第45章顺风鱼 “啥?!”斌子和三娘同时愕然看向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疯了?!让它拖我们?那不是送死吗?”斌子吼道。 “听我说!”我语速极快地解释,“三娘,你的龙爪钩,能不能想办法钩进那怪鱼的嘴里?或者其他它挣脱不了的地方?一旦钩住,它越是挣扎,钩子就陷得越深。得让这畜生拖着我们和泥鳅的船往陆地游,不然没别的办法了。”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自杀。但眼下,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留在原地是等死,游过去是送死。而借这畜生的劲,不仅能助我们摆脱险地,还能把泥鳅和温行之也一并救出来,一举双得。 三娘眼神闪烁,显然在急速权衡。斌子张了张嘴,想反对,但看着泥鳅那摇摇欲坠的小船和远处那条唯一的生路,又把话咽了回去,咬牙道:“妈的!拼了!总比挂在这里等死强!” “好!”三娘也不再犹豫,眼神变得决绝,“一会儿它靠近,我找机会出手。你们准备好,一旦钩中,立刻抓住绳子,千万别松手。” 我们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快速逼近的庞然大物和它前方那艘渺小的皮划艇。水声、划桨声、怪鱼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在那怪鱼追到离我们悬挂的岩壁只有十几米,巨大的头颅因为追逐而微微昂起,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的刹那—— 三娘动了!她手腕猛地一甩,蓄势待发的龙爪钩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捕猎的鹰隼,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张咆哮的巨口之中。 吼!!! 怪鱼猛地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交织的狂吼。龙爪钩的特殊构造,使得它一旦命中柔软的口腔内部,锋利的倒刺立刻深深嵌入血肉牙齿。怪鱼吃痛,本能地想要闭嘴甩脱,但这反而让倒钩扎得更深。它疯狂地甩动着头颅,庞大的身体在水中剧烈翻腾,激起滔天巨浪。 “抓住了!”三娘大喊一声,将绳索在自己手臂上迅速缠绕了两圈,同时把另一端抛给我和斌子。 我和斌子立刻死死抓住那绷得笔直的、不断传来剧烈震颤的绳索。这无异于抓住了一头发狂的史前巨兽的缰绳。 “跳!”随着三娘一声令下,我们三人同时松开了赖以支撑的岩壁或凸起,身体瞬间下坠,然后被那根连接着怪鱼口腔的绳索猛地向前拽去。 噗通!噗通! 我们如同被高速快艇拖行的滑水者,重重地砸在水面上,又立刻被巨大的拉力带得破水前行。冰冷刺骨的湖水和高速带来的风压让我们几乎窒息,只能拼命抓紧绳索,将身体尽量贴紧水面,减少阻力。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怪鱼痛苦的嘶吼和它巨尾拍打水面的轰鸣。 这绝对是一次疯狂的亡命之旅! “斌子!快把绳子扔给泥鳅!”我在剧烈的颠簸中朝着斌子大吼。 斌子会意,艰难地空出一只手,从腰间解下另一捆备用的、更粗的麻绳,用牙咬住一端,看准时机,朝着侧面不远、同样被这突然变故惊呆的温行之和泥鳅的皮划艇,奋力抛了过去。 “接住!!!” 温行之反应极快,伸手凌空一抓,准确地捞住了麻绳的一端,迅速在皮划艇前端的固定环上打了个死结。下一秒,皮划艇仿佛装上了电动马达般,瞬间挣脱了漩涡巨口的吞噬。 就这样,一幅极其怪诞的画面在这地下湖泊中上演:一头口腔被龙爪钩穿透、痛苦疯狂的怪鱼,拖着后面挂在绳索上的我们三人,以及更后面用麻绳牵连着的、载着温行之和泥鳅的皮划艇,以一种失控的速度,朝着那片陆地所在的方向猛冲而去。 当然了,这怪鱼之所以“听话”,并非是它大发慈悲,而是因为三娘死死控制着龙爪钩的绳索,不断调整角度,它口腔内传来的剧痛迫使它不得不改变方向。这一原理就好比老牛鼻子上套着的牛鼻环,任你气力再大,只需轻轻一拽,便能驯服老牛。 前进的速度极快。 四五百米的距离,在这头暴走怪鱼的拖拽下,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情。眼看着那片陆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那是湖边一片相对平坦的、由碎石和沙土构成的滩涂,后面则是高耸的岩壁和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内似乎有微弱的光源。 “准备松手!要撞上了!”斌子大声提醒,呛了一大口水。 就在皮划艇即将冲上滩涂的瞬间,温行之猛地用刀割断了连接我们和皮划艇的麻绳。皮划艇借着惯性冲上了浅滩。而我们三个,则被依旧前冲的怪鱼直接拖上了岸。 在身体接触坚实地面的一刹那,三娘猛地松开了缠绕在手臂上的绳索,我们三人如同被甩出的包袱,在碎石滩上狼狈不堪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我抱着三娘,用身体帮她抵挡了一些缓冲,此刻只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到处都是擦伤和淤青。 那条怪鱼也因为巨大的惯性,前半截身子直接冲上了滩涂,沉重的身躯在碎石上犁出一道深沟,它那庞大的、覆盖着厚鳞的身躯和那双巨大的蟹钳,在惯性作用下还在疯狂扭动挣扎,搅得碎石飞溅。 “泥鳅!”斌子顾不上浑身疼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朝着后面冲上滩涂的皮划艇跑去。泥鳅也从船上跳下来,兄弟俩劫后余生,激动地抱在一起。 我们......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所有人都瘫倒在冰冷的碎石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庆幸。看着那条在浅水里和滩涂上徒劳挣扎、发出不甘嘶吼的怪鱼,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然而,就在我们都以为终于安全了的时候—— 异变陡生! 那条原本已经搁浅的怪鱼,竟然用它那对巨大的蟹钳猛地支撑住身体,同时布满厚鳞的尾部疯狂摆动,带着一身的水渍和泥沙,以一种与其庞大身躯不符的敏捷,猛地腾空跃起。它那双幽冷的眼睛死死锁定离它最近的斌子和泥鳅,巨大的蟹钳带着恶风,朝着他们两人狠狠夹去。 “小心!!”我和三娘同时惊呼! 斌子反应极快,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泥鳅,自己则抄起刚才滚落时掉在一旁的老腰刀,怒吼着迎向了那只比他整个人还大的恐怖巨钳。 铛!!! 一声金属交击的巨响。斌子手中的腰刀砍在巨钳上,竟然只迸射出一串火星,根本无法破防。巨大的力量震得斌子虎口崩裂,腰刀脱手飞出,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而那只巨钳,只是停顿了刹那,便再次朝着摔倒在地、来不及爬起的斌子和泥鳅夹去。眼看那散发着腥气的钳刃就要将两人拦腰截断。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过。是温行之!他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怪鱼的侧后方,手中抓着那根原本连接龙爪钩、此刻还深深嵌在怪鱼嘴里的登山绳末端。只见他手腕疾抖,绳索如同灵蛇般缠绕在滩涂边缘一根粗壮的石笋上,迅速打了几个复杂的结。 就在怪鱼的巨钳距离斌子身体不足半尺的时候—— 吼!!! 怪鱼发出了一声更加凄厉痛苦的嘶吼,整个上半身被口腔内传来的剧痛和绳索的束缚猛地向后一拽。那张血盆大口被迫仰起,挥出的巨钳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牵制而失去了准头和大部分力量,擦着斌子的衣角狠狠砸在了旁边的碎石地上,溅起一片石屑。 “快走!进山洞!”温行之厉声喝道,同时拔出驳壳枪,对着怪鱼的另一只眼睛连开两枪,为我们的逃离争取时间。 我们哪里还敢耽搁。斌子拉起惊魂未定的泥鳅,我和三娘互相搀扶着,所有人用尽最后的气力,连滚带爬地冲向那个位于滩涂尽头、岩壁之上的黑黢黢洞口。身后,是怪鱼疯狂挣扎、撞击石笋的巨响和震耳欲聋的咆哮。 我们一头撞进了那片透着微弱白光的黑暗之中,将外面的恐怖暂时甩在了身后。 ------------ 第46章红脸蜮 我们一行人连滚带爬地撞进洞口,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洞内比想象中要狭窄许多,仅能容两三人并肩,高度也不过两米左右,地上满是湿滑的碎石和不知名的苔藓。身后,那条怪鱼疯狂的撞击声和咆哮声虽然依旧刺耳,但它那庞大的身躯显然无法钻入这狭小的洞口。 我们暂时安全了。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所有人。我们或靠或坐,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浑身上下湿透,沾满了泥污和擦伤,狼狈得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我们身上带来的水腥味、汗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好半晌,都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洞穴里回荡。斌子检查着虎口崩裂的伤口,龇牙咧嘴。泥鳅还没从差点被夹成两截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脸色苍白,抱着膝盖微微发抖。三娘靠坐在岩壁边,闭着眼,胸口起伏,梳理着凌乱的发丝。我也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手臂因为长时间紧绷和抓握绳索而不住颤抖。 “妈......妈的......”斌子终于喘匀了气,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心有余悸地望向洞口方向,“那畜生......到底是他妈的什么鬼东西?不知道是螃蟹出了轨还是大鱼劈了腿。” 温行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检查着驳壳枪的状况,又清点着随身携带的飞针和药物,他脸色依旧沉静,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处的一丝疲惫,显然刚才的亡命奔逃对他而言也绝不轻松。 三娘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那东西......我好像在我爹的笔记里见过类似的图样和记载。” 我们都看向她。 “笔记里说,南方有些深潭大泽,或者连通地下暗河的古老水域里,会滋生出一种名为‘红脸蜮’的怪物。蜮(yù),传闻是一种能含沙射影、害人性命的妖物。这红脸蜮,形貌古怪,似鱼非鱼,身披硬甲,力大无穷,尤其是一对前螯,堪比巨钳,能断金碎石。它最邪门的地方,是能口吐毒水,阴险无比。被它射中的人或动物,轻则精神失常,重则骨烂成泥。”她顿了顿,回忆着笔记上的内容,继续道,“古书上把这一招叫做‘含沙射影’,让人防不胜防。幸好那怪物没有对我们吐口水。” 三娘的解释让我们后背一阵发凉。刚才在水里,若是被那东西喷上一口毒水,后果不堪设想。 “真险啊!看来以后得多学习,要不然下次碰到什么怪物连它叫啥都不知道。”我忍不住感叹,心里对黄爷的博学又多了一份敬佩,同时也对这片土地的凶险有了更深的认识。 “可不是嘛,”斌子接口道,“回去之后你们几个监督我,我一定要把书房里的东西背个遍。” 短暂的交流让惊魂未定的众人稍微转移了注意力,也对我们刚刚遭遇的怪物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体力稍有恢复,我们不敢在此久留,谁知道那红脸蜮会不会守在外面,或者这洞里还有其他危险。 我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所剩无几的装备,沿着洞穴深处的光亮走去。令人惊讶的是,这洞穴并不长,走了不到五分钟,前方便豁然开朗。加快脚步走出洞口,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们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头顶是真实的、蔚蓝色的天空。虽然被高耸连绵的山峰环绕,只露出一片不规则的圆形天穹,但久违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让刚从幽暗地下湖逃出生天的我们,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就好比是一个巨大的、被群山彻底包围的盆地。盆地大致呈圆形,面积广阔,一眼望不到边际。回头望去,我们刚刚钻出来的那个山洞,开在一面陡峭的环形山壁底部。而山壁的另一侧,就是我们刚刚逃离的那个恐怖的地下巨湖。 “这......这地形......”泥鳅指着我们来的山洞,又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环绕盆地的其他山壁,小眼睛瞪得溜圆,“咱们刚才那湖是圆的,现在这盆地也是圆的,中间就连着这么个窄洞......这他娘的不就是个......大葫芦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们再仔细打量,确实如此!先前的圆形湖泊好比葫芦上半部分的小肚,此刻所处的圆形盆地则是葫芦下半部分的大肚,而我们钻过的狭窄山洞,正是连接两个“葫芦肚”的“葫芦腰”。 一直沉默观察的温行之此时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葫芦禁。这在风水堪舆上,是一种极其特殊也极其凶险的格局,名为‘葫芦禁’,又叫‘锁龙阙’。” “锁龙阙?”斌子好奇地问,“温少爷,这名字听着就邪性,是不是说明这附近肯定有大墓?” 温行之没有否认,但眼神更加深邃:“葫芦,口小肚大,有吸纳、蕴藏之象。风水上认为,这种地形极易汇聚天地间的生气,但也同样容易积聚阴煞污秽之气,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内部循环的小天地。若是古代方士或堪舆师有意为之,将其作为陵寝的屏障,那么这葫芦禁就不是福地,而是绝地。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的......守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看似宁静祥和的盆地,缓缓道:“外面的红脸蜮,恐怕只是这葫芦禁的第一道关卡。能利用这种格局护墓的,墓主所求,绝非寻常安宁,其手段也必然诡异莫测。此地的危险恐怕才刚刚开始。当然了,这也说明我们的方向并没有错误,哀牢王的陵寝可能就在不远处了。” 温行之的话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我们刚刚因为见到天日而稍有放松的心头。现场的气氛瞬间再度凝固。阳光下的山谷,鸟语花香,但在我们眼中,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阴影。但好在方向没错,这算是当下少有的慰藉了吧。 我们稍作休整,处理了一下伤口,将湿透的衣服拧干。装备损失惨重,尤其是我们那条皮划艇和部分物资都丢在了湖里,食物更是所剩无几。 盆地内的植被与外面茂密的原始森林不同,放眼望去,竟然是大片大片的竹林。竹子粗壮挺拔,高耸入云,竹叶茂密,将地面遮蔽得有些阴暗。竹竿呈深绿色,带着一种沉郁的色泽。 “得弄点吃的。”斌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不吃东西,不用等危险降临,咱们自己就先饿趴下了。” 温行之点了点头:“小心点,竹林里蛇虫多。” 我们拔出柴刀,小心翼翼地走入竹林。地上是厚厚的竹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果然没走多远,眼尖的泥鳅就低呼一声:“有蛇!这可是好东西。” 顺着泥鳅的指向,只见一条手腕粗细、身上有着褐色斑纹的蛇,正盘绕在一根粗竹的根部休息。这种蛇我们之前在山上见过,虽然有毒,但毒性不算特别猛烈,关键是肉质还算肥美。 温行之示意我们别动,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手腕一抖,一枚飞针精准地钉入了那蛇的七寸。毒蛇猛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斌子嘿嘿一笑,上前熟练地用刀将蛇头剁下,接着揪出蛇胆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然后将蛇身盘起来收好。“天上龙肉,地上蛇肉。这东西可美味了,比大肥膘都好吃,等会烤熟了让你们尝尝。” 我们又谨慎地搜寻了一番,幸运地又捉到两条稍小些的蛇,还找到几棵能食用的的野菜,以及一些竹笋和竹虫。没有再过多逗留,我们带着这点来之不易的食物,退到了竹林边缘一处相对开阔、靠近溪流的地方。 生起篝火,将蛇肉剥皮去内脏,用削尖的竹枝串了,放在火上烤炙。野菜和竹笋则洗净了,打算一会儿煮点汤。至于那些肥美的竹虫,我们一把将其扔在了炭火上。蛇肉在火焰的舔舐下,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虽然没有任何调料,但对于饥肠辘辘的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的美味。 简单吃过这顿蛇肉大餐,体力恢复了不少,但精神的疲惫和对未知环境的警惕丝毫未减。 “走吧,看看这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温行之站起身,目光投向竹林深处,以及更远处那隐约可见的、似乎是人工建筑的轮廓。 我们收拾好营地,熄灭篝火,再次踏上探索之路。沿着溪流,穿过一片又一片寂静得只剩下风吹竹叶沙沙声的竹林,地势开始微微升高。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拨开最后一片茂密的竹丛,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再次停住了脚步。 在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坡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寨子。 这寨子静卧在群山环抱的盆地之中,沐浴在略显苍白的阳光下,却感受不到一丝生机。与我们之前在地下湖感受到的死寂不同,此地的寂静带着一种被时光彻底凝固的苍凉。大片的吊脚楼依着缓坡层叠而建,清一色的竹木结构,黑褐色的主体诉说着岁月的侵蚀。许多楼宇已然坍塌,只剩下残破的骨架歪斜地指向天空,如同巨兽死后留下的骸骨。藤蔓和茂密的蕨类植物肆无忌惮地爬满了这些废墟,更添几分破败。 我们不敢大意,互相使了个眼色,压低身子,借助竹林和残垣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寨子边缘摸去。这个藏在“葫芦禁”深处的寨子,又会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危险? ------------ 第47章寨子 接连几道雷光不停的像李慕劈下,整个河边雷光闪烁,几乎就成了一片雷海。 魔神蚩尤可沒有哪么多想法,上前一拳结结实实揍在赤癫龙头之上,顿时便将赤癫打得飞了出去。 处长和部长全部由执行总监任命,所需工作人员由处长和部长提名报执行总监批准。 类似的谈话声几乎隔个院子就可以听到,如今关于花上雪、云瑾泽、玉弥瑆、玄岚四人的话题几乎传遍的整个宣王府。 中年人只是寻常侍卫,哪能跟仲继这常年混迹烟花之地的人比得了心计? “哪位?”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手臂缓慢的到了根出,一张满脸褶皱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露出脸来,一双满是眼屎迷离的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你们……”玉天茗想要开口。却是被花上雪一把搭住了肩膀,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插手,看好戏就好了。 似乎感觉到花上雪的无害,那匕首随之挪开,掐着她喉咙的五指也慢慢松开,随之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片刻后就没了声音。 雨城中的那个棋馆名字,已是让她基本确定,江越。就是她要寻找的,原本打算续一世情缘的千叶,只是。阴差阳错,再一次错过了。 血玫瑰看着鬼泪横流,呜呜乱叫的木头鬼物,嗓子眼里一阵发堵,好像,也被那么长那么粗的东西塞进去了一样。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司行爵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樱泺泺的话。 而徐静仪看到新天恒的报价单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谈不上不赚钱,但是绝对没有多少利润甚至有个别项目要亏钱,新天恒是真心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个大单子。 他绕了过去,就在花圃后面看到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把整张脸埋进腿间的樱九念。 要知道玉帝才是三界之主,历经无量量劫才登上如此的宝座,怎么会比如来佛祖弱了? 那股神秘力量的来源尚不清楚,而大多数的人在面对未知事物时,都会抱有警惕的态度,更何况陈龙大将军都发话了,他们没理由拒绝。 因为恢复计划经济的原因,虽然大家目前能够获取的食物不是很丰富,但是至少不像先前那样为了顿吃的,为了点粮食就骂起来,甚至于死伤惨重,所以,目前一切都还在往比较好的方向发展。 王老走上前,现在的老者精神矍铄,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已然恢复了中年时的威风煞气。 星空互联在这个时间点突然推出UC互联确实是打乱所有人的阵脚。 在白柏雪愤恨却特别无力的眼神里,方纵把周晓宁抱进房间,安顿好了之后,就进入客厅,直接打开电视,百无聊赖的翻她所有的碟子。 不过面对着这数百只暮兽,水俪与邢战也是一筹莫展,以他们几人,恐怕难以坚持多久。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可能就是秦至庸和贝吉塔面对人生和困难的时候,心态有些不同罢了。 这次过来,主要也是房子的事情办得差不多,她是打算把房子送给她做嫁妆。 “果然,原来是他自己将界力封印了。”白言喃喃自语,满是欣慰。 这次毛正的烤蛋非常的成功,没有一块蛋皮被烧焦。当他把整个鸡蛋吃完,肚子撑得鼓起,这可是他原本计划一天的口粮,可是毛正却感到肚子始终的饿,即使吃完整只鸡蛋,撑得发慌。可是肚子里还是充满了饥饿感。 看着他们费尽心思的管自己要钱,许家聪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只要不拿钱就是罪人!可我现在就想当罪人了!老子受够了!可以不拿我当人,我的孩子难道还要受我的委屈吗? 莉娜点点头表达她知道了,于是开始施放法术力。她首先释放出黑色法术力,法术力离开她的手掌后就变为了一缕黑烟。但是这些黑烟仿佛有凝重感,没有支撑多久的上升,便掉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一摊发臭的脓水。 屋子里的宁静听见声音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不敢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顿时眼睛里水雾弥漫。 而就在这时,那四人一狮却已经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个非人非狮,体格极为庞大,扭曲而狰狞的怪物。 箭雨稍歇,杨全民顶着“长满”箭杆荷叶甲,站起来,继续满山谷追着人乱砍。鲜血顺着甲叶,淅淅沥沥流得到处都是,但他武功高强,却还活着。 十八分钟三十秒左右,类人猿不再是混吃等死的货型,起码原地不安的抖动着。 幼妖斋的规矩,在幼妖斋内只允许正常的买卖交易,违者逐出幼妖斋。 而在如此近距离下神弓射出的神箭,居然让春秋使者挡了下来,虽然狼狈了一些,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形象猥琐丑陋了一些,让以往高高在上犹如仙人的形象崩塌,但众人却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春秋使者的强大。 “这也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我们首先得把我们的任务完成!”李昊心中也是有了想法,既然是玩阴的,李昊不觉得有人能够玩过张睿。 这些天,他们也不拦截山上的人下山了,甚至还派了人去山下打探消息,用之前抢来的金银财宝采买粮食送上山,否则也不可能撑到现在。 但是,他不确定这个是人还是丧尸,所以一声断喝,既是对对方的恐吓,也是提醒自己人,注意安全。 将两个东西都搬出系统空间,李昊向着空气净化装置里面,投入了一枚上品灵石。 ------------ 第48章笔记往事(上) “哎呀,这家伙总算是死了,他要再不死,我就得被他给毒死了,怎么会整出一个这样不要脸的BOSS呢,跟七杀一样一样的。”陵寝守护者倒地后,擎天柱累的是直接倒在了地上,不过他说话的能力还是有的。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玄只是两眼空洞的看着远方,袁敏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冷漠”。 “那是遭人陷害!”温将军的眼睛阴沉地看向温玉蔻,越看越厌恶,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谁。 “暗影,咋跟个那啥似的呢,早就准备好了,赶紧进去吧,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欧阳绝这个家伙,他有那么着急嘛,我看就是想跟我对着干呢。 渴了就随手抓一把干雪含在嘴里,饿了就随手啃一口干粮,这里的水是煮不开的。晚上就在靠近有岩体的山脚挖上几个雪洞,塌不塌那就得看命,尽量挑选地势平坦的,这一路走了约莫了四天了,终于发现了有一点线索。 白羽知道云杰离开后,直接抱着一大推信件来到了兰溶月的房间。 “呵呵,司徒雨,你可敢接我一指?”就在司徒雨向着林荣冲过去的时候,林荣的眼睛徒然睁开,眼睛里面射出一道骇人的光芒,让不少人都是不寒而栗。 “我相信周天哥,今天一定会一鸣惊人的。”周灵儿那宛如星光闪烁一般的眸子眨了眨,一双悄悄的柳眉弯成一道美丽的月牙,柔声道。 意,而是血红长剑锁定自己的气息,少年也只能皱眉看着萧炎与纳兰嫣然离开。 不知是谁喉结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在全体目瞪口呆而惊恐非凡的队伍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罗摩遗体要紧,林易之不再多想,紧跟着彩戏师三人,一同出了城。 丹阳也不去多劝,只施施然起身,转向一旁全程都在说胡话的老酒鬼。 她不笨的,相反她非常聪明,可有时她对不关键的事却有些迟钝,她该早就发觉查斯顿跟她当中有些不对劲儿了,只是有些东西,她选择了自动忽视。 这皇城里谁不知道李允仗着战功赫赫深受皇帝宠爱而罔顾法纪,肆意妄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看我吹奏部比赛,崇拜上我的学妹。”渡边彻以不引起误会的语气解释。 “没事,千错万错都是那狐狸精的错。你保持这样的想法就好。”杨阙宽慰了一句,就准备抬脚往那边走。 昭九心里苦,她装病是为了避免灾祸,没想到灾祸却偏偏不肯放过她。她这才来几天,就要被人打嘴巴子,而且她还没办法拿“道理”和“人权”反抗,在这里,越是反抗只会被欺负得越惨。 韩晓武不那么认为,他的想法比较传统,甚至觉得清明节能回乡祭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像一些生活在大城市的人,想烧纸钱尽孝都没地方,想给祖辈上坟都不知道坟头在哪儿。 海鸥齐刷刷煽动翅膀,你争我抢,你挤我,我挤你,最后总算变成了爱心。 走出许府,钱塘县的景致依旧那么迷人,但是街道上行人却不是那么多了。 “先生就不必夸我了,这都是诸位先生的计策,我可没什么功劳!”董杭笑道。 他的眼睛很干净,黑白分明,像星子,亮亮的,凉凉的,能折出光来。 能让慕容老将军这个顽固,执拗到不行的男人肯低头就是那人的本事,所以慕容家其他人对顾念念甚是崇拜,五体投地的崇拜。 凤倾那蔑视众生又护犊子的眼神看的老二腿脚发麻,这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在太子身边的能是废物嘛? “安全。”梵?郎格兰确定没有丧尸后,就谨慎的进入了这条走廊,后面莱斯、雷耶克、提尔森依次进入,亨里克殿后。 她眯着眼睛看着鬼大,眼中暗光闪烁,若是这些人都为她所用,这世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了。 “该死!”昆图斯骂骂咧咧的,偏偏这个时候有命令,那自己的假期岂不是要泡汤了?他可答应了老婆,要回家给孩子过百岁的。 董杭眯着眼,就看着董旻有气没处使的模样,有樊稠在牢牢的盯着你,想去守西凉门户吗?你就先问问樊稠答应不答应。 “不要怕!它上不来!”李杰没有后退,多次的战斗经验,已经总结出了经验。 就听他刚才说的话,什么父王果毅骁勇?明明就是暗讽老爹头铁不听劝,自己当儿子的要替他背黑锅,但子不言父过,大家领会精神就好,不要外传。 ------------ 第49章笔记往事(下) 三十多米的直径,虽然因为害怕惊动那只巨型天牛,大家的动作放的很慢。但他们还是在几分钟之后移动到了树干相对的另一面。 毕竟,以后用到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会把到手的大鱼给放跑? 可不去明显不行,吃人俸禄自当按人家的要求来。为了后面这八张地图的问题,上层高官们那是到处搜罗奇人异士,明显是看重至极。虽然宋队长是升了官,可这要是说不去哪有啥好果子吃。 兵士长枪距离百姓已经不足五步,眼看着屠杀即将开始,城门上来回行走的脸色不断变化的赵逸,好似又做了什么决定,摆手阻止了官军下一步的动作。 目光扫过四人手中的武器,苏之仰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倒是比他想象的好了许多。 他是不愿意从妹妹手里接钱的,但是他自己又实在没有这么多。这两年做行商的生意,赚得稍稍多了些。但一年下来,也不过只有三四十两银子的收入罢了。 霎时间,投降二字洪亮震天,完全压住了那正冲杀的兵士们的喊杀之声。 这是宋雅竹进入宋柏年的公司前,宋柏年对她所提出的两个条件。 夏静雨婆婆拉开一个凳子让杨晓薇坐下,刘向前坐在另一个凳子上,夏静雨和婆婆坐在了婆婆睡觉的床上。 殷时青自以为这是一座对殷家上下而言都意义重大的宅子,竟是被如此轻易的放弃掉了。 林辰挽出一个剑花,只见千里剑上开始燃烧起一层白色的火焰,瞬间,整个空间的温度就上升了不少。 并不是你领跑得了第一,你就能赢,你还要面对后面更多对手的道具袭击。 回到房间后,二人一点时间都没耽误,正是青春年华,又逢情深火热的热恋当中,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数月里不但没有见面,连音讯也未能通一个,如何能不想念呢?自然是要狠狠地温存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但是,此刻她的问话跟刚刚他的话联系起来,却让京澜辰想到了另一层意思。 百合决定了今日晚间,就跟萧良说跟离的事。因此,就想今天好端端的吃一顿散伙饭,特意包了饺子。 买完肉,路过布店,百合想起自己已然在慢慢瘦了,再过些日子这衣服就穿不了了,因此就进了布店。她花了一两银,买了2尺绵布,一尺淡绿色的,一尺淡蓝色的。 “你胡说,我们这一些野货,全都是用陷阱抓到的,用箭射到的,才没有使药。”韩大松脸涨的通红,大声的分辩。他家五个打猎的大男人,自然比别家的多。 很多游戏公司琢磨了一晚上都搞不明白这破游戏到底是怎么火的。 林辰被艾米希雅看的有点发毛,总觉得这姑娘似乎在想什么很危险的事情。 百合给了1两碎钱,有数了300个铜钱给掌柜大姐,将匣子揣进怀中,离开了首饰铺子。 “什么?太祖长拳?”那鬼子一脸茫然,他对华夏武功非常熟悉,了如指掌。 许诺特意的去提起她画的什么,顾清媛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没事的时候习惯随便写点东西。 半瓶红酒下肚,乔奶奶脸上已经有些微微泛红了,她还不肯放下酒杯。 苏子墨心神大骇,身体条件反射般的朝着后方冲出。他的双手连环拍打,一道道剑气疯狂肆虐,挡在身前,将那巨浪居中斩开。 君鲤看起来神情有些落寞了下去,转而又像是决定了什么,挽着袖子又下了水。 凰陌也停了下来,看着面前一堵冰冷的墙壁,摸索着敲了敲,发出沉闷的音节,彰显着它的厚重。她朝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皇上言重了。”阿青嘴角的血丝,红得刺眼,莫辞走到阿青身前,蹲下,伸手替他擦掉。 又去了老许的房子,也是同样的状况,都在宣告许诺没有回来过,楼下,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唐枫现在就手忙脚乱狼狈不堪,身上也被划出了几道伤口,不过好在这只是比武,如果是生死博命的话唐枫相信自己的伤会比现在更重。边上的叶成龙也看的着急,可他只能干着急,别的他都无能为力。 那天,是她们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因为萧若芊执意要住在海边,所以,她们到了这个城市之后,就直接冲着海边去了。 忽然这片粉色的天地中,一片微风拂过,石台上众人的身上浮现出一缕缕淡淡金芒。 “苗老板,你观我孙子面相如何?”冯天高喝了杯酒,嘿嘿一笑。 这里面的有些人是谁,我相信,老鬼已经清楚了,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去消灭那些人了。 ------------ 第50章九龙石鼎 林克嘀咕了一声,他也没有在意那个紫色技能的消失,反正现在只是进行一次测试,他还有很多重要的准备没有做呢。 原来,在界面上出现的两个祭坛分别是普通祭坛和高级祭坛,普通祭坛需要使用召唤卡进行英雄召唤,而高级祭坛则是需要使用高级召唤卡来进行召唤。 看着辰夕他们慢慢走出营地正门,雯雅婷跟孙永红、赵云等姑娘的内心竟是出奇的一致,充满了不舍。 但是慕永一对此的理解是,红毛老鬼等人之所以会加入大衍宗,肯定也是出于和他同样的考虑,其真正的动机其实都是为了大衍宗那位神秘莫测而又修为超绝的前辈。 可他这悲痛情绪却是装出来的,眼眶完全没有眼泪流出来。洪老爷就用两只肥手捂住自己脸面,两边肩膀都随着他的哭喊颤抖个不停。 接下来的几天,萧炎彻底的忘了青鳞被掳走的事,一心一意的研究起了融合紫火和青莲地心火。 姑娘们为了再看仔细一些,很多就都半眯着眼,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具尸体,她们目不转睛,一双美眸眨都不眨。 因此,少年人开始有了目标,他想成为木丘一样的幸运儿,然后,大大方方的来到寨里,让阿依娜成为他木新的百灵。 毕竟提供的魔抗对江奕凡没有多大的作用,无双剑姬,圣枪游侠和海洋之灾三个输出都是AD输出,做出魔抗是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梦寒的头顶上,突然间冲出一口大钟,一半漆黑,一半雪白,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巨大的视觉反差,给人感觉相当的怪异,却又偏偏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剑元的颜色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之前张晨的剑元是几乎无色的,可现在剑元却呈现出淡黄色。 王鸽尽可能的前倾着身子,可是腰部却被推车抵住,无论怎么移动,总是能碰到死神。 家里什么条件刘欣清楚,弟弟上私立学校一年要不少钱她也知道。虽然她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她能够理解爸爸妈妈的苦衷。所以她并不怪他们,既然命运已经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讨价还价呢。 只是这种风景并未持续太久,随着队伍深入枫林内,周围的环境骤然变了模样。 在光罩里面的人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大部分的人都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有些甚至直接掩面而涕。 庞非蛮看着那二十八尊一丈多高的紫晶石塑像,直接就傻了,三门八派每十九年与魔界交换的紫晶石总量都没一个塑像那么多,而他赤巨堂也仅仅只能分到极为可怜的一点点,可此时都不成却是很是阔绰的拿出了这么多。 都不成可没多想,他所受的苦可多了,天底下还能有什么苦他不能吃的? 随着炽热真气的不断增加,太极图上的火光越来越亮,他的头顶上凝聚出一片火云,此时面对张着大嘴再度扑来的翼火烛九阴,他毫不犹豫将整片火云塞入其口中。 哎哟哟,先前还只是说点儿悄悄话,这会儿竟然还亲上了。陈洁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对情侣。李修缘翘起了二郎腿,托着腮帮面不改色的看着这对情侣。 也不等帐外亲兵进来,关羽上前拔出腰间短剑,一剑挑开公孙瓒身上的绳索,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 叶蝉衣瞅了一眼姝贵妃的满头珠翠,确实没了她先前见到的那只本该属于皇后规制的凤钗。 可我身后那关婷的说话声,却又是紧跟着响起,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地问我。 而且,那位不开眼的太上长老“董中磊”被强势击杀,再加上江浩给她留下了虫侍符母符。 李异瞳脸色极其难看,面容凶狠,左右亲卫更是大怒,纷纷拔刀舞枪欲要上前,可他突然伸手阻拦,自己踏马上前,紧紧的盯着李奕。 每一行每一列的龙骑兵都整整齐齐,犹如一个能移动的步兵方阵。 剩余的四个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朝李奕杀来,刀刀犀利,直奔李奕要害。 “也不是很大吧,前面两年我也就要求这个数。”赵铭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好,那我就脱光了衣服,到皇宫门口,让天子看看他的臣子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她决然道。 他真的被气的暴走了,在京师中敢如此不给他面子的二世祖中,还真的很难找出几个。 从这斩竹天门与木守溪天骄出面的第一时间,江浩就已看出,他们一唱一和疾言厉色,为的就是逼自己前去秘魔心巢。 那些诡怪们脸上表情深幽而邪吝,仿佛随时都会当场爆发,齐齐扑上来将他们全部咬死。 林旭在心中庆幸自己晋升到中级异能者,拥有了视觉缓速的能力,有了与这具中级速度血尸对抗的资本,不过更多的还是紧张,担忧。 如果你只打算交易练气法的话,可能要等个四五年才能等到练气法出现,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与你交易秘武绝学。 无论理解与否,既然陈楠已经当众那么说了,马大山都只能严格抓好落实。 此血尸身高近两米,手臂比人大腿还粗上一圈,这些还不是主要的,在其背后还有两条手臂。 ------------ 第51章黄金头骨 在红龙须佐消失的瞬间,死死禁锢住它的墨色须佐能乎抱了一个空。 李奶奶上山看了两次,发现王诗琳在这里生活的不错,也就放心下来,至于王诗琳会不会被玄阳子给祸害了,李奶奶并不担心,反正以后王诗琳都是玄阳子的人,这是早晚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格尼薇儿专心听故事,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内中含心,忍不住发问,当然,她也没有注意到,旁边阿尔托莉雅和摩根的脸sè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黑门历-1500年,古拉巴什内战爆发。艾萨拉化身先知,指引赞达拉巨魔与坚守正道的古拉巴什巨魔一道,击败了古拉巴什巨魔中崇拜夺灵者哈卡,以哈卡莱之名自居的疯狂信徒。 林悠见状,心中顿时又犹豫了,这到底是追还是不追?万一追上了,吓死自己可没人替他收尸。 李元利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这个法子确实是一举两得,一是能够解决一部分官吏缺额,二是能够解决退伍老兵的安置,完全可行。 即使换做林悠,他也不敢拿爱人和家人的性命来随便做出担保,更何况关三胖呢,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 这是苟基里从一个浪人大师那里学习到的特殊技艺,能够让他以非常诡谲的形式偷袭敌人。 “你终于来了,呜……”安薇娜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思念,一把环住安格玛,扎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而对于娜萨的理解就是:她的肉体还无法匹配她的心灵强度,所以她无法达到气与肉体交融的境地。 花九怀里抱着一堆储物袋,没手去接,只好先把储物袋放在她坐诊的桌子上,然后接过盒子查看。 柳若兮听着这下作污言秽语,暗自皱眉却没抵触,想必是在骂仇人姬凌生的缘故,却有不禁奇怪这脾气大上天的家伙怎就隐忍不发起来。 夜雨寒没有再为君严的话而反击,因为仅仅是口头上的反击已经不足以平息他如今的怒火,唯有鲜血,君严的鲜血才可以办到。 虽然在前行的路上也有见到草丛里游行的毒蛇,树林里觅食的野熊,大河里像是枯木一般的鳄鱼,但是终究没再遭遇袭击,众人在经历了五天的路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晚上,吕萌萌也不想修炼,吃了辟谷丸,找了块木板抱在怀里,一边雕‘归雁居’的牌子,一边跟花九坐在院子里聊天。 “嘣!”姬凌生捂着眉心,站在罪魁祸首的树前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发现没有大碍后又接着上路,但思想仍还沉浸在想象中,导致这不长的一段路却撞了五六棵树。 你有那个欲望,人家男方没有,没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是香饽饽? 他们都清楚着曹操话中的意思,而且同样知道留下来会有着什么的后果,本来他们的兵马就不多。 姬凌生眼中有了些血丝,慢慢走来,衣物也被风吹干,从而散出一种湖水与汗水混杂的咸湿味道。仔细观察了面前堪称绝壁的山峰许久,姬凌生没有看见有任何上去的路,不由转身看向了雪玉。 带着他们飞向龙界中央时,敖青随手将这条巨蛇扔了下去,一阵阵轰隆声响后,压倒了一大片几里高的巨树,惊扰了树林中一头巨兽,两声咆哮之后,瞬间打成了一团。 林震天一出现,试炼馆中便是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是连忙起身,前者在这青阳镇,也算是一号人物,当年一人来到此处,打拼出现在的林家,说起其手段与能力,倒是不少人有些佩服。 梁鸿许是在屋里睡着了,又许是知道在梁嫤这儿讨不到便宜,倒是一直未在露面纠缠。 “看来,肉身强大,但是,他着没有灵气的,这样的话,那在我这里,我这想要取胜,这也不是这么难的了!”董不凡他的脸上,这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的。 江南心中有幸福在荡漾,有子如此,让他这个父亲也觉得有一种成就感。 他倒是越来越开心了,这样下去,天尊即便能变强,也很难在嫦娥出关前做什么,而且一旦嫦娥出关了,相信就算天尊再逆天十倍,也只余被镇压的命运了。 她说完,也不等皇帝同意,便是上前,半跪在皇太后床边,上手扒着皇太后的耳朵,借着光线往里看了看。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瞬间越过了赵玄所在的虚空,肉眼可见,一圈黄光像波纹一样以黄龙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张,整个大地好像被什么扫过一样,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媞轩薇动怒,眉心一闪,一道青光涌出,青光唰的一声张开,如同孔雀开屏,隐隐可以看到十八根青羽。形如扇子。但却只有青羽做扇骨。 一人发现了被绑在树桩上的杰克逊,赶忙上前帮他松开了绳子,另外一名队员摸了摸队长的鼻子,发现还有呼吸,看来只是昏迷了,他当即在地上掏了一把雪抹在了杰克逊的脸上,试图唤醒对方。 显然,平素的纪律训练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人心因为这一声立刻聚集起来。 随后,程锋仔细观察四周的景况,整座宫殿显得非常的空旷,但到处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犹如水晶宫一般,整个宫殿充斥着一股圣洁的气息。 纪辰禹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继而转头看向了跟在他们身后走出来了唐思颖。 于雯雯吓得,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惊慌失措的想要从房间里跑出去,忽然纪辰禹却一伸手一把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 第52章仙丹 听到李察的到来,莉格雷朵急忙的赶了过来,头上冒着汗的样子显得她有些火急火燎。托尔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到这边,莉格雷朵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接什么命运呢。 对于死亡,他们没有感觉,可是呢,对于其他的东西还是很有感觉的。 看看开放的那几年,真正赚钱的人都是有点类似赌徒一样的人,这样的人做事如何不说,胆子一定要大。 当下,常青主持命僧人带着语嫣去了。临行之际,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彼此。 吃过饭,躺在微微有点凉的被子里,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享受。 “你……你拿……拿什么保证?我不相信你,我绝不会相信的,我告诉你,我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我不会怕你的。”那个中年男人惊恐地说道,因为恐惧的原因,他已经是语无伦次了。 “算了,我也没法责备你什么,我们进去好好说一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沈雨已经这样说了,楚云叹了口气。 在世界总冠军这个金光灿灿的名号之下,max战队的队员们只要一上直播,观众的数量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蹭地上涨着,其中上涨的最明显的显然就属于下路二人组的直播间了。 “这个?”张启慈有点害羞地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呢,越是如此,反而让对方更加的觉得奇怪,最后他只能“半推半就”地将一些话说了出来了。 当然除此之外,王靳还在十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宏大力量的降临,那是现在的王靳根本无法企及的力量,王靳明白这是啥,肯定是某位佛教高层的力量。 二月初一,在一片哭声中,被封为慧郡王葬在了京郊,这已经是永历帝格外开恩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之恩终于挑选好了两条最为优质的大黑鱼,每一条都体态肥硕,足足有五斤多重。 北方的天色似乎要暗的更早些,这个时候,仰头已经能看到忽明忽灭的星星了。整条美食节都充斥着烟火与香料的气息,萦绕在孔一娴的鼻尖,让她觉得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地狱的大魔王外号很响亮,但心思却颇为狡诈。别看他仿佛刚刚出现,但其实他已经暗中观察夏尔好久了。 他喉结滚动的一个深呼吸后,双手无比虔诚地伸了过去,再无比慎重的接了回来。 前一刻还一片平静的晚霞城市风光,下一刻就被漆黑云层所覆盖,寒冷之风吹荡,阴影笼罩大地,无数本已沉寂的存在纷纷被唤醒。 可是摆在眼前的事情更麻烦:食物越来越少了,照这样下去晚上这顿饭就要消失,只能靠中午那个馒头和水度日了。 彻底想通了,这会看着他妈妈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失落感。 既然对方不傻,还知道这结丹的重要性,它在想了想之后,便是做了一个退步。 说出这句话之前,她以为伴侣会表示拒绝,说“很危险”这种话。 反正金刚的需求也是真实存在的,就看对方会不会有抗拒之心了。 甚至还有人怀疑到了弗朗索瓦的头上,好在弗朗索瓦为了送风流雪去医院,完美错过了那一出永生闹剧,是完全的不知情者,根本没必要偷走一个普普通通的胖男人,这些怀疑才偃旗息鼓。 当初阿笙与合德合作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保下锦瑟,合德也做到了,在锦瑟配合完调查之后,合德便找了个理由将其带走了。 江辞嘴角压不住了,又坐了一会,他正准备出门,电话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弗朗索瓦说出了一串坐标,精确到了具体的经度和纬度。他说的那么顺畅,仿佛这个坐标已经在他心底滚过了千百次。 安老夫人久居不出,因此城镇里倒是少有人与她有交道,但都能指出安氏的宅邸,毕竟当年安氏宅邸的气派还是时常为人称道的。 谭燕临上前一步帮忙,二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没有撼动这箱子一点。 他对江洋印象自然也足够深刻,除了之前揍过他,更因为许以薇可能喜欢上对方。 “世界那么大,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豪门家族的是非更加不是我们平凡人可以揣测的。也许所谓的曹太太只是媒体揣测出来的,压根就没有这人物存在。”A队某某说道。 唯有系统才有这么高的算力,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人类的手机保险箱。想来当初在保险箱里留下这幅画的系统,就是做着让后来的系统破开保险箱的准备吧。 ------------ 第53章蛊术 田野点头,他知道郑伯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开端,后来肯定还会有人在此被遇害。 “哈哈……没错,爷爷我就是要吃了你。”烈风的笑声之中,充斥着骄纵和嚣张的语气,而且他笑的样子十分夸张。不过,它遇到了宋征,接下来它还能这么笑吗? 白猿这一棍敲在电磁力团上,不可捉摸的劲力将束缚住他的引力通通打乱,纳为己用。 完成任务后,猿王会举办最为盛大的婚礼迎娶她,届时还会有猎组织的长老作为他们的司仪。 隐隐约约觉得周身的暗处,似乎潜藏着无数双与漆黑融为一体的瞳孔,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在丧尸强冲到兽王辛隆的面前的时候,他化拳为爪,朝着丧尸强的心脏处狠狠地抓去,这一爪子足够断金碎石,更不要是血肉之躯。 简丹其实也不差钱,只是她都把钱借给我了,所以现在手头有点紧。 而两旁也都是一排排的太师椅,每两个椅子中间也是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的东西,也和主位那里的相差不多,众人随便落座。 叶缓缓运功,将林雪胳膊上的寒气驱除干净,林雪咬牙忍了一会儿,那种冰冷的感觉才从身体里消失。 强忍着头部的剧痛,行铭翻滚下了床,打开房间的灯光,踉踉跄跄来到了检查身体的仪器前,确认扫描后就闭目等待了起来。 她肌肤光洁如珠,一头微卷长发铺散周身,睫羽微颤,满面愁容也掩盖不了她的出尘之容,如画卷般卧于榻上。 高烨云一壶酒喝完,觉得也听不到什么更好的消息了,索性结账走人。 下一刻,上百名影月宗合丹修士一散开来,并纷纷祭出法宝灵兽,做出攻击的之态。 柒墨凡在一旁浅笑不语,对言冰尘在吃方面的造诣他早已了然于心。 “求求你不要杀我!”鱼妖见势不妙,立刻化作了一个软萌萝莉,对着莫问剑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摆明了想要利用莫问剑的同情心,让莫问剑手下留情。 “嗝,姐姐,谢谢你,我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饱。”黄黄笑意浮现,很享受打饱嗝的滋味。 阴阳家的五德始终说,与莫问剑曾经在其他世界的阴阳五行感悟,隐隐约约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莫问剑的感悟也非常深。 宋异人是三界的土著,而莫问剑只是三界的过客,这是无法协调的矛盾。 “切,只不过是一个月没有请假没有来而已,就把我给勒令退学了,别让我见到那位一中的校长。”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位正是我们的主角——魔君琉星。只不过现在的样子是上一世的样子。 “喂,你难道不知道,本部的一切事物都是机密,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你要是以后进入tpc工作,你倒是可以看看,但是照片还是不可以泄露。”张少飞说着,就在这时。 朱孝天心里面庆幸自己的老祖出声提醒得及时,不然的话可能就让人家误会了。 “是吗?也就是说你已经把人打发走咯?”那边的声音稍微有了些变化。 天空人护卫队恣意横行,借助天空人的名头,满足自己的私欲,抢掠同族,淫辱同族。道边枯骨无数,无数失去亲人的人嚎哭不止。 咣……呜嗷……一道湛蓝色的光焰凌空降落,魔龙措手不及,他的巨爪躲避的不太及时,竟然被屠龙刀的刀芒削掉了一节趾骨。 那个光头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韩雪就这样一拧,冷汗就刷刷的往外贸了,而且叫声如此之惨。 陆飞大喝,那些原本属于他的鲜血纷纷回流,重新进入他的躯体之内。 --休息了晚上,第二天,我们就进了村儿,这个莲花盆儿也真热闹,几家所谓的大户,因为几块石头,也是大打出手,乡下这边儿的事儿,一打架就是宗族式的,警察来了都不太好使。这不,大早上的就干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鬼气形成一团巨大的黑云,笼罩方圆,接近百米。 “你们想干什么?等下我杀得你们鸡犬不留!给我开!”而在空间罩外面的那个白家帝武者,当即骇然叫道,并且连连挥掌就击。 好歹,慈禧没有杀郭中庸,可是郭中庸的动向,却在掌控之中,这三天时间,郭中庸都去了哪里?他什么地方都没去,就去了那个四合院,当时为了安置慈安太后亡灵的四合院。 发布辛锐把头一转,“我的行为不用审判!对不起,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把我叫到天魔殿的话,那恕不奉陪,我忙得很,懒得参加这种无聊的游戏。”辛锐边说边往天魔殿外走。辛锐这样子做,摆明了不给辛野面子。 野兔皮是那次狩猎分的野兔留下来的,孟、朱二人没有要,高悦阳就收了起来。 “你我了!”袁洪本来要说,只是猛然见到几人,却真个晃似梦中,将自己原本准备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此刻除了这句话竟想不出其他的来。 这样看来,两人这话的可信度很高,而且一件开创时代的魔法道具,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制作出来,艾力克两人的炼金术造诣非凡,两人的判断也不无道理,难道通用传送阵的阵法水晶盘真的不是雅思克做得? ------------ 第54章地图 祁梨一连说出了几个国内正当红的偶像明星名字,林寒星倒是在脑海中想了半天,才将名字同人真的对上号。 说着话,元古脚步一动已向外走去,手中开天斧悠忽间连闪两次,挡在他身前的那异极宇宙的龙源竟被他这诡异两斧砍成了三段。 只因为在黎子谦眼里,沈若天的心是干净的,是个值得去交的朋友。所以在头脑昏沉的状态下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把他从刀口下捞了出来。 旁边的艾红听着她的话早已愣在原地,她就说说而已,这还真要买够三四麻袋呀。怪不得别人都说她是个败家娘们,这花钱的速度,简直了。 郑翠红在被曹大山拉走的时候,遇到几个行人,便不动声色的向她们使眼色。 更为恐怖的是,第一宇宙的所有魂器几乎都是一器多用,能飞行、能攻击、能防御,可说是不折不扣的全能王。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比原宇宙的法宝可是强上十万八千里了。 所以,今日之事,钟若冰醒来之后,也许会极为不悦,但是并不会真正跟自己翻脸。 虽然跟九魂不熟,但是因为夜魅的缘故,她也把九魂当弟弟看,没想到只是几个时辰不见,这孩子就成了这样。 苏白白莞尔一笑,知道他什么意思,她能说他不man吗?如果不man她会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遵从内心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以前都是他守在病床前,现在换成她,她突然能够明白他的心情,那种迫切希望对方好的心情。 毕竟言绛泞也是个实力派,做尽一切讨人欢喜的事情,但是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了,难免会上升到一种阴谋论。 在元素控制力接触到天戟之时,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元素之力,显然刚刚永日大师顺便试探了流光的术法修为。 蛮牛和野狼一出来,顿时化作两道残影,只是几秒,便将四周的野狼消灭的干干净净。 乔礼走后,阿辉又睡了一会,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之前的酸疼感了。 就这样吧,连王旭柏这样的钢铁直男都看得出来宗峣兮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哎呀,管那么多干什么,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赢了,怎么吃?”太一没管那么多看着尸身道。 孙杨跟周山两人都没有想到韩阳会突然出手,心中一惊,急忙开口喊道。 一个“熟人”,玉帝,被幸福生活腐蚀,另一个,却是正常,努力提升实力,想着打这杀那。 但现在林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继续拖下去,恐怕玄冥剑派的戒备会越来越严。 “好了,他已重伤,翅膀被废也再飞不起,你们可以拿他练练手了!”郑玄收手对孩子们道。 一道氤氲流光闪过,两人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竟是纷纷倒下,手中阔刀落在一旁。 但是,不信归不信,你一个身为人母的就这样教育自己的儿子,真的好吗? 他正是方士,在经过颇多的周折之后,最终的目标依旧未曾改变。 “还不是我公司……”秋菲说着,忽然想起了还有外人,下意识便住嘴了。 他们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呢?那可是现如今天丈国当朝太宰殷仲海,太宰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职责是“掌管国家的六种典籍,用来辅佐国王治理国家。”其中六种典籍是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 目前的情况很明朗:哈利明知伏地魔在忽悠,但他就是想去魔法部一探究竟——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睡个好觉。 玻璃中长相和鹊一模一样的男子眯起眼睛,其中带着无法言喻的强烈压抑情绪。 杨光那一身子腱子肉,林初本来都打算抄家伙干他了,但是生生止住了冲动,那种欲言又止,尴尬不已的样子,实在是太贱了。 南-颜控伤不起-嘉鱼同学一看到被火烤得乌漆嘛黑的龙蛋,就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没再多问,江长安稍微整理一下着装,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了议事堂。 一边说着,龙瀚已经向着一个座位坐了下去,同时还一点也不客气的示意赵灵儿坐回去。 正本林浩今日是来跟孙学农谈判将医药厂引申化的事,但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语言,孙学农就先开口了,并且,看他那潮红的脸色,如同仍是一件十分蹙迫的事。 而此时,狼人也发现了萨姆,它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猛地跃起,向萨姆扑来。 韩老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要比韩尧入赘,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同学,这里面,你认识哪个?还是都认识?”米果在后边抻着个脑袋,好奇的问着前桌的封路。 杨依依听了,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就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 十五分钟后,米果呆呆的瞅着蔺清,又瞅瞅画板上的画,有些看的傻眼。 “不用管他,他还需要反省反省。”容霆这么一说,明珠也不插嘴了,胃口不错低着头吃串,赤裸裸地忽视了儿子的求救信号,佯装没看见。 网民们可不管谁对谁错,反正就是帮自己国家的人。你们梁不凡等人,竟然舔外国佬,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 第55章被水淹没的寨子 此时莫凡也不好受,火箭弹的余威他也要硬生生的承受,这简直就是上第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只不过这种招式还无法撼动周围的空间封锁,让他无法逃离。 陈战仰天大笑,那张原本俊美如画的面庞,此刻,扭曲的有些狰狞。 不过,上官婉儿略显纤弱的身姿,此刻没有丝毫惧意,娇美脸蛋,反却露出一抹甜甜笑容。 被君圣这般训斥,君临渊顿时噤若寒蝉,即便心中再是不甘,也只能悻悻的闭嘴。 我本想挨个卧舱送水去,害怕再碰见韩梅梅,只得站过道里喊了一嗓子。 兰子义听到这里心中长舒一口气,今天自进入军机处以来便险象环生,好在终于不用担心了。 咖啡馆里的一些人,目光鄙夷的瞥了眼萧羽,眼神似乎在说,咖啡馆里,怎么会出现一个送外卖的? 如果他们真的被抓住游街了,那以后绝对会变成所有人、所有鬼的嘲讽对象,更不用在地府里面混了。 司马昭阳不想再看下去,被数万双眼睛看着,身为大将军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令他脸上火辣辣的如针在扎,恨不得找到地洞钻进去。 李御龙不在说话,借此机会在一旁休息。逆反九层海域可不容易,哪怕有强者护送,也会危险万分。 他停下探查自己修为的手段,这个时候主人发话了,若是回答不对,搞不好就得跪。 若是在和平时期,就是乌兰提亚也不可能叫马维城放弃传统。可如今三族权贵死伤殆尽,整个城市又经历战火,民心思定全在重建上。没人带头反对,普通百姓也渴望明主,所以便这样定了。 不远处山崖上正是追赶过来的司马桧,他在暗中观察,主要是怕魔萝下不了杀手,放魔云海离开。不过现在看来魔云海是真的死了,死得很彻底。 来到长安东郊点将台,一万虎贲大军,列着整齐的队形,激动而崇敬的看着校台上年轻的统帅。 南极老寿星这一战,至少损失了数百年的努力积攒下来的本源之气,损失惨重。 回到自己的位置,还在那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某牛郎店的头牌了。 四海龙王坐拥四大海洋,每年从海洋里收获天材地宝无数,富得流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名超级高手保驾护航。 莫辰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里笃定,这个徐管家肯定有问题,哪有下人安排主子的道理。 “谁说不是呢咱过节和他们大了去了,要是不拉一些垫背的,根本就会被当成集火的对象”,贾行家说着话的时候,立马就在雷恒的近前扇着风。 现在壕乐给了这里所有人生活的保障,但是琅思琪却给他们以及子孙后代的希望。本来琅思琪也是想要壕乐去做这个施恩者,但是壕乐并没有看出事后的意义,直接跟大伙说这都是琅思琪操办的。 一直等到第二天一早,叶飞依然没有任何收获,他终于按捺不住,潜行进入了营帐。 把后勤做到如此地步,将士们的忠勇之心和效死的决心也是不用多说了,最少在此时此刻,没有人叫张守仁失望。 岳仲尧讪讪地往乔明瑾那边看了一眼,还想问一问琬儿的。看乔父正瞪向他,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白伊从床上下来,慢慢地靠近风杨,她怕眼下的他还没有变回来。 瑾娘若一直在益州,只怕都没机会见到自己这样的人。她本该有更好生活的。 那嬷嬷不敢忤逆了秀才人的话,只能依了秀才人,等秀才人口中的莺妃娘娘进来。 岳仲尧直直地躺在床上,也没点灯,夜色里那帐子顶也看不出什么。 当把花茶沏好后,灵犀巧手一翻,把洗过的几枚松针放入茶碗之中,然后拎起茶水浇了上去。 而林大夫人在此时向其讨要玉佩,代表了什么,也是不问便知的。 “飞走了?”周大墩一瞪眼,一座山竟然莫名其妙的飞走了,令人感到奇怪。 怎能容忍这么多人渣、欺负孤儿寡母?以为父子二字,就能逼孤儿寡母去死? 苏无双看着剧组的人都喝着自己买过来的奶茶在一旁休息着,而她则跟顾玺坐在一边,打情骂俏。 “该死!”李余风咒骂一声,狂暴的雷电已经将他包围住,他已经无法突围出去。 发型师点头,随后开始带着飞宇走向了另一边,让他躺下冲洗一下头发。 “不仅归地方了,还要拆分了!”在实验中学任教的吴超颖对教育上的事情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易枫毫不犹豫的将口中含着的疗伤丹药吞了下去,一股猛烈的药力在他的体内散开,他身上的伤口鲜血慢慢的止住了。 ------------ 第56章子母夺煞 鹊身上的药效已经几乎十不存一了,本身还说了些轻伤,加之之前的一轮战斗,体力消耗很大,按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超越常识的劈砍的。 不过,东方云阳在召唤出蛤蟆炎后,立即使用查克拉战甲,迅速补充了体内的查克拉,然后则是与蛤蟆岩开始类似之前的实验,首先从忍术吸收测试开始,之后是查克拉吸收。 全礼堂的人都转过身来看是谁收到了吼叫信,罗恩缩在椅子上,只能看到一个通红的额头。 “你的妹妹在哪里?告诉我。”依爱在空中旋转了两下手中的黑棘枪,做出一个运动员投掷标枪的经典动作,枪尖对准了阿克。 啧啧,这些店开在这里,还真是定位准确!面对着有钱又有闲的航空从业人员们,这些店想不发财都难。 白玉石雕刻而成的人像依旧亭亭玉立,只是人像之上开始从头顶出现一条细微的裂痕,裂痕如大火燎原一般急速蔓延。 和台下的观众互动一下之后,金太颜这才在舞台的前方站定,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朝乐队老师微微的躹了一躬。 剧烈的破空声响,缎带出抽打发出的悲鸣,人体的血肉和的木质纤维被撕裂开,还有暮鼓晨钟般地碰撞声。 “贵儿……是我孩子,他说过晚上会早些回来的,怎的现在还没有回来……”老人的话语,将方士心中的疑惑解开。 伏地魔看上去就像一头蛇首人身的怪物,离“英俊”这个词已经十万八千里之遥了呢。 “难道不是?”鹿晗疑惑的望着徐辰骏,难道这个家伙的良心突然长上了? 现在将倭国派来的杀手都灭掉,还得罪了龙神之怒的人,让卓云深刻的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的优势。 许重更是发下狠话,限他一个月内查清事情真相,如若不然,将会让他顶罪,取他性命,甚至让他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 拜谢了,只有成绩好,我才更有动力写的更好,请朋友们帮帮忙,落影感激不尽。 跟大家伙儿互相瞅了瞅,那意思就是我要走了,你们愿意跟着不? 狂风之王蜚蠊眼底立刻又忍不住闪过一丝失望,错以为苏阳刚刚不过是安慰自己,同时意识到自己刚的表现太过,可能会引起苏阳的某些反感。 为何大山的背在遇到这湖水之后反而立刻好了,那些原本缠绕着卓雄要置他于死地的禁婆临终却松了手,一切都是因为那滴血,他是应龙的后人。 体内元气的恢复,那就表示他的异能也在恢复,到时候对付威特就更加有把握,他决不允许威特继续活着,那就像是个定时炸弹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伤害到楚媚儿。 只不过,前世的拾玖,进入游戏后,被菲菲这朵白莲花所吸引,满眼都只有她一个。 只是听在人耳朵里,加上主观的臆念和猜想,楚淮舟察觉的却是:他果真还是很讨厌自己。 他握着苏清漪的肩膀紧了紧,自从苏清漪说过消失的那些话后,他心中总是会不安,即便此刻揽着她,他也觉得仿佛下一秒苏清漪便会离开自己。 “叮,恭喜梦幻公会第一天怪物攻城守城成功,全体公会人员+1级。”随着最后这头白金级BOSS被拾玖消灭,梦幻公会的全体成员突然收到了一则系统提示。 江湖,总归只是王朝的一部分,而江湖武者所需要的名和利,王朝给的更多。 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在死去之前,砍掉秦之焕这个卑微无耻的奸人的狗头,为父皇和母后报仇。 她面对江别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痛,看着他的脸偶尔还会忍不住沉迷。 想到先前楚正安说的,让她不要让楚淑芬知道事情真相的话,楚弥有些担心。 而白果的等级,则因为有些越级的巨额加成,直接从52级,飙升到了54级多。 宋徽宗点了点头,他知道蔡京不会轻易屈服,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冒昧的推开门,光滑幽深的通道里传出一阵阵细微的,乐器敲打的声音,兴许他们正在练习。 只要实力够强了,经济起来了,自然会去收拢那些已经过日的东西。 不过,结果却是让徐剑星失望了,到了最后,他也是仅仅献祭出了,和下界差不多的,要说,唯一还好点的事情,就是这次,出现了一件极品神器。 跟青洪何家交情不浅,不想沾是非的人士,却硬着头皮留了下来,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患难才可见真情,只要往这里一站,不用他们冲锋陷阵,青洪也会记平他们这份情义。 “给人洗钱的,偶尔杀杀人,放放火什么的,说简单点,就是个舍得一条命,敢于为自己卖命的人。”乔玉轻描淡定的道。 何薇薇虽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潘立永有着什么猫腻没有,但是想来也不会十分的干净,比如在做广告的时候,私下里送给潘立永一个红包,便宜一些什么的。 不过古乐显然是个另类,最近又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背景深,不是一般的太/子爷能比,纵然知道这里的水不浅,但也毫不畏惧,这一辈子,古神仙还真没怕过谁。 ------------ 第57章血书 这个古老而美好的传说不知流传了多久,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前去拜访,然而都一无所获,久而久之人们把它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 顾少宇抬头望天,暗自感叹,如果他与夏禾之间没有发生关系,那杀了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两人在一起大战三天三夜是不争事实,即使之前想过再次遇见,便狠下心除掉,可真动起手来,心头还是有着莫明思绪。 “见鬼的科学家,还有谁比我更天才,只要有我在,你要什么样的科技我都帮你研发出来,现在听我的,不要理那个家伙了。”托尼说道。 浩月明将从桑格达拉掳来的人全部从空间中提出来,与张一航等人锁到了一起。 而熏儿成了天下第一美人,当然也成了人们心中的奇迹。年轻漂亮,会多国语言,而且还是科大的博士生。 她轻轻推开了窗户,十分灵巧的落进了天歌的房间,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纤纤玉足轻踩莲步走进了并不大的房间。 顽疾还需猛药,眼看‘神邸’就要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各国还在温水之中,一旦让他们真的在全球发动,那就真的是生灵涂炭。 摇了摇头,想这些干嘛,一切自会水道渠成的,苏苏现今已经在成长的过程中,只是有些缓慢,但不可否认,她确确实实懂事不少,想来只要让她接触更多人事,完成种种红线仙任务,就能成长起来吧。 “呵呵,侥幸,不久前我刚刚进阶半步不灭。”叶轩也没有隐瞒,一笑说道。 “什么?!”完颜老祖被这一幕弄得再次一惊,但没等他再做出攻击,就见叶轩手持一柄木剑抬手一挥,一道数十丈长的黑白剑气便呼啸而来。 “说起来……难不成,我老师的失踪也跟你们几个有关吧?”沉默了片刻后温斯洛先生突然狐疑地看了看他们几个,问道。 “对,对,报警报警。”于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掏出来。 从白沙河上岸之后,我沿路打听幽州的下落,但凡是听到二字的人都摇摇头。我奇怪的很,如果说一个地方一两个不知倒是也正常,可是所有人都不知,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了呢。 “握草!你们三个是来打嘴仗的么?说我垃圾?等会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垃圾!谁先来?”蒋应龙不想再多废话了,再说下去自己一人也不可能说过他们三个。 “雨凡,你就先跟马局长去一趟吧。哎,对了,你把手机给我留下。”王胜笑着向雨凡走去。 鬼魂在接触到这股灵媒能力以后,再度的消失了踪影,凛音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断你的咳嗽着。 他目光深沉,良久,才说了句:“也许吧。”语气中有太重的慨叹。我不再问关于雪夜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们都需要短暂的宁静,不是么? 琉球世子却没有想到,他无疑之间的举动,使得琉球国在今后越过朝鲜,成为大明第一外蕃。 “还不是因为你害我出这么大丑!”司徒轩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过还是把脱到一半的外套不情愿的套上了。 “没关系,谢谢你给我这个安静的地方。”沈铜坐在钢琴前,手指轻轻的触碰着琴键。 天王盐龙以为木莽子说的是前些日在盘瓠湖杀死的妖王的干蛇胆,狂怒,开始招招下狠。 瞫梦龙提剑在前,瞫丁率五十余虎贲,朴延沧、瞫鸢、相美、牟忠等率数百精锐紧跟,如车轮一般滚砍进楚军队中,更不打话,杀将起来,截住养志。 尹墨和许梦一听都有些敌意的看着革馨,但革馨只是朝她们两个保持微笑,没做任何多余的反应。 奶娘看起来一直有些局促,她一直佝偻着身子,听见巴烈这样说,她立即站了起来,见奶娘起身了,巴壮只能跟上。 刘宇飞捂着叶振,防止看见叶振,自己又瘫倒在地上,直到叶振走进沐浴室,刘宇飞才安心的走进另一头的沐浴室。 王守财隔天就看见了跟在萧镇身后去打水的洛裳,他眯了眯眼睛,昨天竟然被她给跑了,只是,萧镇到底对这件事儿知道多少?如果知道的话,他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明凡心中波涛汹涌般,他慢慢走到,握紧拳头忍着泪水,逆风而行,他还有去面粉厂与王天风会面,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时候?你承诺的那个时候,早都已经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他么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还是个男人嘛!”蓝羽气都不打一处来。 然而眼前,星月却是确确实实的看到了四十九柄长剑正在空中不断乱飞。 魔域有三大魔帝,分别是殷离魔帝,盘离魔帝和赤峰魔帝,这三人是化神期巅峰的强者,实力滔天。也是因为三人的实力,逐渐形成了三股势力,在魔域三分天下。 “酒老头,还站在做什么,你不是一直在等我们,如今我们都出现了,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此时,说话的是一个年青人,说话间面无表情。 嗡的一声破空之声响起,凝霜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冰剑。白影晃动,冰剑已经来到离阿莫身前不到五寸的距离。 许微还是这么的没遮拦,欧阳谨的妈妈就在旁边坐着呢,也不怕别人不高兴。 我看看大厅的人们,他们都在紧张的忙碌着,并没有注意到我和沈岩刚才在讲什么,我本能的自尊心算是得到了维护。 ------------ 第58章探索石壁 “以前我和诗韵交往的时候,也沒见你认同过,现在怎么就同意了?还有,现在和我在交往的可是你呢。”叶凯成干脆就在床边坐下了,但压制着徐佐言的姿势却沒变,目光则落在徐佐言还些红的眼角上,心里了然的一动。 她背着我,跟徐荣衍合伙,把点心坊的名字改成了她自己的,当我得知之后,我差点没有把他俩杀了。 迷糊中,徐佐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叫声一直沒停,所以最后,徐佐言心不甘情不愿的醒來了。 原本那双犹如墨般漆黑幽深的眸子此时被他缓缓闭上,只能看到浓密的眼睫毛投下的一片阴影,高而挺的鼻子,薄唇紧紧闭着,嘴边似乎还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故意放慢脚步,嘴上还在喊着周时你站住,其实我是想让他走,等他前脚开车离开,我后面就打车跟上他。 一旁商秀珣见着叶枫与卫贞贞如此,心中莫由来一阵酸楚,不由轻咳了一声。 也许,众人都觉得她说的是对的,但是,却没有想过,在开始的时候,救属她说的最为有板有眼了。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的歉意我会转达的,既然大家的意见已经一致了,那这事就这样结束吧,蔡老板沒意见吧。”姚天厚脸皮的假装沒看出高凌云的反话,扭头看向蔡国威,笑眯眯的道。 一个个冒出头来喊,一喊,乔安明晕乎乎的头涨得发疼,举起两只手来挥了挥,示意大家安静。 只是他自己清楚,就算昨夜他顺着她的挑逗一路继续下去,那么他弄丢的,就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心。 所有的数据,不论是从精准度还是完成度,甚至是力道和角度,都能轻易的看出占优势的是谁,而这里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忘记,修琪琪的训练数据,是她在完成了第一轮训练之后重新开启的。 话说得十分直白,老太婆没有理由再留在这,悻悻地慢慢走出门。 宋柔叹息,将知心体贴的长姐模样演的淋漓尽致,好似刚才指责宋婧的不是她一样。 “为非作歹,伤害无辜。你觉得你还能逍遥多久?”权少卿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古封身边。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符号和万祈有什么关系…万祈一个从来没有去过川省,更别说去过黑竹沟的人,怎么会明白这些呢。而且,连元朔都无法完整画完,万祈就像根本不会受到影响一样,直接画完了? 说完,万祈立刻就往客厅走去,背过何晨的脸上神情沉沉,眸子里敛下情绪若干。 孟进慌了,额头上冷汗淋漓,他没想到彭红居然咬出了自己,为什么,自己对彭红一直都不错,她为什么要这样害自己。 她曾经虽是他的恋人,可在那之后已然是他的七嫂,事到如今,难道还心存不甘吗? 生怕慕婧继续追问,叶凛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慕婧倒是没有多怀疑,耸耸肩撑着腰站起身,赵曦揽住了慕婧的腰支撑了慕婧的大半力量。 就连宋晚前世,也因为生存压力太大,机会又往往一闪而逝而导致根本没时间出去约会。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月亮已经挂上了半空了,同个屋子的景月睡熟了。 乐冰到底不是冷血至极的人,对于在意的人总要多一份宽容的,就是这份宽容,现在已经被上官飞逮到机会,不时的往前迈进一步,让乐冰的防线慢慢失守,然后一举拿下。 就在这时,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贴近乐冰,恶毒的眼神看着乐冰,勾起诡异的笑。 等到红孩儿带着包雨洛他们找到老王的时候,他已经哭成了一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兰倾倾的声音温和轻柔,原本是极好听的声音,可是此时凌珞被景晔瞪着,再好的声音听在凌珞的耳中也好比地狱的魔音,凌珞下意思的往后退了一步。 安静的神社从视线中消失,五感混乱,有如淤泥沉重地附着在意识上,怅然很短,时间和空间拉扯得模糊不清,他在一瞬又似乎挣脱出来。 “你是太子侧妃,我是御前侍卫。你为君,我为臣。”花瑞轩冷着脸说。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洗去毛燥,沉稳的样子倒与花瑞泽有几分相似。 “没错。”邢天宇到,如果它告诉我们秦明还没死,而且复活他的方法比较容易——我的意思是说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能够在几次召唤内做到的,我们就继续召唤仪式,救活秦明。 ------------ 第59章水底的门(上) 哗啦! 崔明眉头微皱,不太同意,可一旁的老师们纷纷拉着他,硬是把他给拉了回去。 终于,在连轰十三拳后,风狼被余昊一拳打爆,化作光点消散了。 离惊道,老人竟然能探得他如此状态下的气息,实力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强。 山路绵延婉转,大约行了五里左右,赵师全等人来到了一段险道。 “大家尽力,争取明日的这个时候,能够到达墓塚。”白发的声音直接印在众人心头。 这会儿他开了口,无论是刘继义,还是白竹,顿时都不敢再说话了。 夏琳是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班会就开在了星期五的下午。然后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安排了一些事情,就让人换座位。 这是一种已经获得了雷系真髓的力量,那种凌厉的,仿佛是无坚不破,一往无前的气势。 怪不得,对方能瞬间近自己的身,轻飘飘的两掌就让自己如遭重锤。 那刘大师直接去往校领导的办公室,不知道要谈什么公事或者大事了? 第三天举行祭祀,祭祀龙神,新人的成年礼,以及新的鹰巫就职仪式。 她希望自己的孙子是被人给救走了。这个希望支撑着她,在这河水里一待也就是三年了。 只是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感觉了,脑海中时不时的出现今天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当马老师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时候,同学们先是愕然,说不出话来,接着,班里有很多同学开始大哭。连马老师也忍不住了,马老师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大哭。 而与此同时,站在秦墨右边的那名千户,也从身上爆发出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劲气,瞬间从秦墨周身掠过了一遍。 陶智敏老师讲了一会儿后,提问同学。先点了学习委员崔盈盈的名字。老师的问题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处的“灯火阑珊”指的是什么? 白无常的耗棍,不是别的东西,真是白虎的虎尾所化;那黑无常的铁链也不是一般的物件,乃是玄武的脖颈所化,而且一人一身白衣黑衣,分的很是清楚。 所以唯一办法就是软禁——借让方长老修养的之名,把这一主峰拨给他,然后把他的弟子也全部关了进来。 后来绿袍老祖展动修罗幡,顽石大师知道厉害,便想乘其不备,从暗处用五云石将他打死。 “这纸皮箱还要不……咦?”拿起装电脑过来的箱子,凛才发现里面还装了东西,掀开一看,却是一盒子的游戏配件。 赵晓晨来到了总裁办公室,在他的桌子上果然放着一张牛皮袋子,赵晓晨先把房门反锁了,然后这才能安心的把里面东西取出来,果然是一个账本,还有一个电话。 以战争兄弟会科技为诱导,提供相应的帮助,让其为兄弟会下一步计划作出贡献。 这个名字还是很敏感的,老白有点为难,赵晓晨只能再给他用点手段了,抓住他的衣服,想把人给丢出去,可是还没有丢出去呢,这个老白就什么都交代了。 ------------ 第60章水底的门(下)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改变一个局势!”秦四笑道。 不过除此之外,符中也还记录了三尊已经达到圣境的存在。但魂境到圣境,差距就如同天与地,所以人们并不认为,萧羽和百里无一有斩杀圣境存在的可能。 萧羽此刻的找的,并不是这些分散的地脉之气,而是地脉之气在地底的交织点。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在微弱灯光的晃动之下,惋笑如抬眸,仔细瞧去,顿时隐约可以看到前方有一个妙龄的身影在缓缓前行着。 定了定神,听完苏妈妈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番之后,他心头一沉,赶忙跑过来收拾残局。 “难道,就没人能对付花灵鹤这败类了吗?”有师妹无力地叹息。 “大姐……恭喜你了!”口不对心的开了口,惋冰凝的表情看上去极为的不自然。 这一回,没过多久,侠客甲在一处偏僻的山谷上方停下,俯视下面发生的一切。 一行人在为首的道灵院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御空向遗迹之地所在的北方飞去。 “我早说了,这就是普通的铁球,你还不信!”二黑撇撇嘴,一副得意的样子。 十二架的猎鹰雕守了十来天就返回了自己的机场,但是伴随着猎鹰雕的新闻仍然不断。最后一家西方媒体说是公布了一组花了大价钱得到的一组录相,立刻在世界范围内再一次把猎鹰雕推上了顶风。 “什么土豪?要多少?”晋虎听了对着张一帆问道,这世界上的土豪那就没几个,都在海弯那地方蹲着呢。不过这些国家一般都是欧美货,连毛子货战机都不多见。 在场诸人如闻听一声惊雷耳中响起,吓得心一陈狂跳,寅生犹如兔子蹦哒般,两个起落跳出房内,张天虎则颤抖着往外走。 “我是星海舰队韩世忠号的舰长段超平,我命令你们改变航向,跟着我们航行”公布频道里面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走之前,叶白还回了自己房间一趟,和海棠打了个招呼后,才到酒店门口去森哥、辛淼汇合。 海风轻轻的吹拂,太阳高高的升起。海门寨水军大营面对的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林正辉他们虽然是五星初凝位,但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沿着河流搜索下去,要不然遇上强大妖兽,他们的后果就严重了。 微风轻轻吹来,却吹来凉意。身冷,心更寒。亚昌斌推门进入石屋,摸入房内,爬上床静静躺下,拉起被褥紧紧遮住脸面。天空渐渐明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张一帆这穿好了衣服不到五分钟整个战斗就结束了。古格利耶听着电台中传出来了报告一把抱住了张一帆:“我的朋友!我真是太感谢你的货物了!”。 单豹听了对着身边的副官说道:“让他们打开吧,让日本人看看咱们的出口型轰炸机的威力,别以为美军能给他们提供多少的保护!”。 就在岳七考虑怎么才能解决掉现代时,两辆商务车开始了准备第五次预想强行超越兰博基尼。 人族帝皇显然到此刻,都还是有些不敢确定,魔族会不会那么做。 我无奈的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想说,我其实也不喜欢做这些事情。 是蓉mm人品爆发,就脱下来扔过去了。她真的对自己很无语,从口袋里掏出套套看着,其实真的很想有刚刚用了的冲动。 砚君与金舜英面面相觑,两人都是强压着心里的震惊。“家父的事,有机会解决吗?”砚君问。 没想到和自己不熟地巴里切罗会对自己如此友善,叶枫在错愕之余还是笑着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然后说道。话语里多少带了些刺儿话。但是语气却是在恭维对方。 卢本旺自然一向是哪里好看,他就看哪里,见到漂亮的马蓉莲,他就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 “承诺?什么承诺?”叶枫一边再一次将赛车迫近了舒马赫,一边在心里向塞纳问道。 皇后娘娘并沒有对宫中那些曾经私下议论她的人采取任何的措施,各种生活都是照旧,新年的气息越來越浓烈,喜悦照亮着所有人。 “这么说,你是准备和考斯沃斯合作了?这样也不错,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出成绩!虽然会损失一个大靠山!”叶枫一听英国老头子的意思,顿时明白他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取舍。便笑着说道。 “希望兰王能说话算话!”云浅说着,拔出匕首抵在自己胸口,没有看到风冥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窗外。 黑石臧次看着一边正在整理武器的川芳美奈子,强忍住要拔枪的冲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也清楚,在组织的眼中,川芳美奈子的价值远比刚才死去的那个队员高得多。 艾丽亚这么说是在和我划清界限么?我心头不由黯然。一丁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席林普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就倒在我面前,然后嘭地一声化成了一到金光消失不见了。 来到宫门前,侍卫看了她们的腰牌,自然不会阻拦,于是二人便十分顺利地来到了太后娘娘所住的宁寿宫。 太子听了脸色更加铁青了,自古皇家无亲情,为了皇位谁又把对方看成亲兄弟呢?能在宫廷斗争中活下来就不错了,自古成王败寇,不能称帝等着他的命运就是被杀。 ------------ 第61章石室 杭城那是楚尘的地盘,他铩羽而归,这次在魔都,在他的地盘上。 枪总指着对面儿说,对面的矿井,里面能开采出很多红宝石,也叫红宝石矿,威总他们一定在里面,他要把这些红宝石开采出来,制作出威力无比的大杀器,我们一定不要他的计划成功,我们要破坏他的计划。 枪总走过去说,麦天依,你根本就不是霸王兵,你是凤凰山博士制造出的机器人,你会功夫这不假,但是你是凤凰山博士手下的机器人,不是霸王兵。 寒峰被围起来后子弹也用的差不多了,他又随手一淘,从空间系统中掏出一把uzi,一顿突突下去,现在侍卫已经死伤过百,看着地上的尸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寒峰,这要是一上去准被打成塞子。 “可以,寡人满足你这个愿望!”寒峰见孙嫣如此坚定,自然也不好拒绝。 “这酒酿丸子是不好给你带过来了,不过这栗子糕和桂花糕还是好拿的。”元始天尊拿出两包点心放到桌上推给杨戬。 “好,把眼睛闭上。”芸凌仙子先后翻开杨戬的两只眼睛检查了一番。 高彪指着飞机说,霸王兵的飞机你牛叉什么,我要把你们全打下来。 对于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向来相当执着,尽管心底想着不再去想这件事,可她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真的不去想。 “现在想要抓到这天子谈何容易,如今的汉帝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汉帝,他甚至比诸侯王还难对付!”熊伦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冥玉七人就开始了为期半年的魔鬼式训练。由于训练开始只是已经是初夏时分,所以在训练了一个月之后,盛夏到来了。 白玉荷是聪明人,看了盖子上的东西就明白,脸色顿时刷白,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冷月怕她太过激动伤了身体,便扶她到床上躺着,然后收了香炉悄悄放起来。 秦二郎听得提起这个,更是伤心,想不到秦府到二房手里管了不到数月,已经沦落到要用大郎辛苦带回来的货物低价换钱了,那些香料都是上好的天竺檀香,平日里可是价值不菲,如今为了府里的吃用,却是贱价卖了。 福芸熙回想了一下,虽觉冲动但不后悔,至少救出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牵连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陆兆安突然就耷拉了脑袋,怒火冲昏了他的脑袋,但陆昭然的一句话也提醒了他,只要陆昭然是嫡长子,只要他活着,他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唯一的法子,就是让陆昭然彻底地消失。 秦明珠欣慰的说道:“谢谢你,好妹妹。要怪只能怪姐姐信错了人,本以为让她去就可以找回爹娘的尸骨,结果那贱人只顾着勾引皇上,根本就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如今她又为皇上受了伤,这救驾之功足够让她封妃了。 “就是他没错,所以我不知道,这个代言,到底是本来就定好的,还是他有私心。”金宝儿明亮的眼眸,被扇状的长睫毛挡住了光华,透出些迷惘。 “去救他们好不好?”他的双眸,她终究看不到底,只是,却丝毫不怯弱,目光一动不动地直逼他,语气平淡地问道。 为了这一天,她自己包括阿爹都付出太多太多,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她的贝齿轻咬红唇,隐隐有被玫瑰花刺透的血渍被舔进喉舌,甜腥的味道莫名为她增加了别样的力量。 听见凤娇的声音,那城主的眼睛又睁大了几分,眼珠子都几‘欲’冒出来。 他的一个狱友将一名古怪的枪械制造师介绍给他。这名枪械师为格雷福斯量身改造了一把散弹枪。 蓝祁一直戒备而又若有所思在冯惜影和杜越身上来回扫,自然也没有想着要开口。 岚阳看了看宛唐那张又恢复冷傲的脸,也不再追问,站起身来说道:“如此,这一盒礼物就有劳妹妹代为转交给卓曦妹妹,我就不打扰了,等过几天再来看你们!告辞!”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男人是真的没想到,本来应该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只是杀一个孩子而已,很轻而易举的才是。 砸得很准,借着阿东和蓝祁着两个肉垫,冯惜影毫发无伤地落地了。 卓曦平静的看着宛唐说道:“相鸟不仅要看貌还要论品,就像有些鸟即便在凤凰身边待久了,样貌很像凤凰,可若是无品的话,那真是连乌鸦都不如!”说完,又冲着她笑了笑。 夕阳落下,院子里的桃花一夜之间落下了许多,又盛开了许多,那娇艳的桃花就如同美人一般,在枝头摇曳生姿。 谢老爷子听完辣条的这一番陈词,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孩子太通透了。 不过就在二人以为剑宗弟子逃不掉时,耀眼的紫色光华突然绽放,愤怒的紫龙咆哮着冲出迷雾,张开大口,将黑雾全部吸入,霸道之极。 而且,话里话外,对那个白晓晓是无比的喜爱,说起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深情。 叶枫刚要笑,突然感觉大脑一片发热,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都变成了红色。张口喷出一口火来,随即甩头倒在地上。一剑大惊的来到叶枫身边,想看看叶枫的情况。 杨蜜和番茄来过很多次横店,所以他俩对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奇的,下午两人就回了酒店。 唐建军冷哼:“这种鬼话你也信?”他认为杨英杰就是故意找事。 兵丁查遍了整个宅子却一无所获,孙孝哲见状大怒,将阿春和冯氏等人全都杀害了。 “竟然能挡本尊一指?”遥远虚空中的身影诧异的低声咆哮着,就待提起脚步,跨越虚空而来,真身降临击杀。 宁沛元也是皱了眉头,不过几秒钟后,他就把视线收回来,若无其事的招呼隋老爷子去一旁坐下聊。 ------------ 第62章《五脏心经》 陈风也不逃避,吊儿郎当的瞧着二郎腿,叼着红金龙,看着视频里熟悉又陌生的中年人。 这时再见到这团妖异的紫色迷雾,巫之祁再没有犹豫,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一头便扎进雾中,与烛九阴一同离开了这九天雷狱,回到了混沌深处。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他,郑才稍楞,随即暗叫糟糕,他居然忘了白天陈风就是和这些人在一起的。 “也不知那石霸是个什么来路,有困龙筋锁着,还这般强横。”薛太岁咬牙问道。 魏凌风开言道:“你三人自便吧,我蜀山不欢迎叛徒,二代以上弟子还要去缉拿锁妖塔逃跑的众妖,本掌门失陪了。”言罢,御剑升空而去。 只见萧逸嘴里不断地打着饱嗝,但是,一股无比浓郁的药草喂,四下蔓延开来。 韦晓梅的老公经别人介绍来找过了林远辉,说要订一个离婚协议,如果和平分手不成的话,还可能会要走到打离婚官司。 然而,之前白落躺在地上的地方,已是空荡荡地一片,而原本躺在地上的白落,却早已不见了踪迹,似乎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银白长发用一根绸带高高地束成马尾,眉眼冷冽动人,鼻子微翘,红唇却如点睛般在她白衣银发中增添了无双风采。 “你刚才那手段……最强能抵御多强的攻击?”剑九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管家其实就是在一旁看着那位姑娘,可是管家没有想到的是,那姑娘竟然向他走来了。 深呼一口气,再次调整好情绪,脸上写满波澜不惊,时不时的,还写满大人物的不怒自威,就这样,叶天离开了三木二郎的宿舍。 与此同时,在初夏来临的时候,天娱公司的一部最新电影终于提上议程,要上映了。 苏逆珍重的将那树根取了出来,一瞬间,常人无法感知到的神秘力量想四面八方飘散而去,所过之处,那些游荡的熔岩石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一个个转过身来,面向苏逆等人的方向,红着眼睛,同时咆哮了起来。 面对这极大的熔岩,科勒单手卷起一道旋风,将熔岩中心破出一个大洞,腿脚一蹬,从熔岩中心穿过,直奔秦铮而来。 “张爷爷,我正是茅山弟子。”陈易微笑着道,既然杨华强都已经说出来了,陈易再隐瞒也没什么作用,关键的是,而且他也有些好奇,这个张鹏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瞥了一眼黑炭,无皮怪物没有对他出手,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林煌坠落的深坑上方。 旗舰很大,完全可以塞下两万余名教众,虽显得拥挤,但是这样总比驾驶一艘战舰漂泊在宇宙好,那样更容易被击沉。 华夏为整个奥运会准备了四年的时间,如果把以前的时间也算上,可以说是几十年的时间,但整个奥运会的比试也就十几天而已,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这十几天。 一个光棍,就是再祸害钱,没置房没置地,他不可能都花了,四合院买不起,就手里的钱就够了。 她冲入了院子之内,随后在右边一个房间里,看到了她的亲弟弟王辰跃。 王旭东和本沙明之间私交还算不错,但也还没有达到“极好“的程度,王旭东亲自到机场,其实是看在第一批即将到来的核燃料的面子上。 没错,主神赐予杰尔夫的神器,与口袋TV世界大名鼎鼎的GS球一模一样。甚至杰尔夫都怀疑,主神是不是直接给了个GS球给他。 谁谁谁,以后你会常打交道。谁谁你以后经常见面。这都是领导。 “哈哈,明白明白。”冯啸辰笑道,他向闫百通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然后便岔开这个话题,与闫百通聊起轴承的事情来了。 还是忍不住回头,他也知道地狱成了这个样子,都是他的错,可让他永远的留在地狱,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修复地狱,他是万万做不到的,那样的话就等于自己灰飞烟灭了,思思还在上面等他,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出去。 想到这里,布兰迪心中一动,看着梅琳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炽热,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迅速挪开了目光,梅琳倒也没有察觉。 所以,跨入一海境之后,神魂虽说具备了一定的攻击力,但修士依旧会以自身的战力为主,神魂攻击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梅琳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扫了一眼,便大致明白对方的实力了,并且梅琳还能够闻到从法尔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腐朽与衰老的气息……从这位族长脸上深深的皱纹来看,他已经没有多少寿命了。 他放下东西,才跟着顾嘉南往楼上跑去,只耽搁了少许时间,她看到前面的顾嘉南推开了门,然后诧异地停在了原地。 白熊与黄虎狂笑一声朝着白离歌便奔跑了过去,浑身属于血统者的那种野性与身为人类修炼者拥有的强悍灵力毫无保留的爆发着。 其实慕容家族势力十分庞大,根基主要在京城,他们慕容家乃是京城名门望族。而至于慕容向南为什么会流落于京城,这全都是因为跟他那个憨厚老实的废物老爸有关。 城主府防御战士刚对上邪恶战士,立即就被邪恶战士杀得人头滚滚。邪恶战士们浑身散发慑人气势,手中兵器似乎在放射邪恶血光,他们的身形也在如飞闪动。 可是三级中阶的驯兽师和三级上阶的斑斓大虎却让宇逍遥赔得痛不欲生。培养这个驯兽师和大虎,可是花掉了华东地杀组织绝大部分资源哪。 ------------ 第63章暂歇 只听一声脆响,殿外的声音立马安静了,李智武抬头一看,只见皇后杨若若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身后的费异低着身子,捂着脸,亦步亦趋的跟着。 青发少年眼睛跟两团青火在闪烁,有一股倨傲,有一种阴鸷,更有一股凛然的寒意,但没有妄动。 “好,你们注意安全。”因为要爬高上梯,于老师叮咛,但渐蹙的眉,有点收不住了,最后的微笑就稍显别扭。 由于头上金箍的封印修为始终无法突破,卡在了武帝十二段修为。 由于被死气所遮蔽,柳真全并未能感应到妖物踪迹。两人只得各自回去休息。 “才几点?你是不是疯了?”刚九点,苏妡可不想任何一方的父母撞见。 阵法之地,不断雷光涌现,看的众妖和明德心中凛然,蛇母见此情况,更知今日难以善了。 本来应该非常隐秘的一件事,竟然让人知道一清二楚,不失败才怪。 梁天没想到试点进展的如此顺利,按着现在的趋势不用的等明年开春,年底就能忙活完,这也让梁天更多精力放到国企改革上去。 李锦越想越不想将他们往坏里想,因此心中暗自防备,却不动声色的将人赶出去,杜绝隐患,至于桂嬷嬷,李锦心中实在难以取舍,只得先按下心中的想法,徐徐图之。 皇级武师,这样一个超强的高端战力弱势能拉拢到凰峫镇,将大大增加凰峫镇的战斗力。 审判长来到这里时,也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海岸,他木然的扫视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天萧雨起床就发现季晏坐在餐桌那里一脸的憋屈,萧雨整了整身上的红色长款礼服。 “撑着点儿,兄弟!咱还要留着命好好的活着……”于三宝有气无力道。 消瘦的脸缩在巨大犄角下,而那犄角呈现的又是从额头到下巴的半弧形,认真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人类而不是恶魔,比那些露出尖牙的恶魔可爱多了。 杜隆坦则很坦然,他认定了眼前的陌生人是暗影议会的人。这些掌握着黑暗魔法的术士,可以轻易躲避他们的视线,然后在他们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江诚和嫣然跟随若那个带路的士人,来到了基地指挥人的办公室。 林源点点头,看了一眼铁匠哈利的店里,大部分都是农具,只有少部分的刀剑。 他可是非常清楚江诚说的这个技术,对于炎国甚至对于人类来说是多重要。 早些年还藏着掖着,如今是藏都不会藏,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就是偏宠这个儿子,一只手伸出来,五个手指头还长短不一,谁又能说天成帝偏心不好? 男子闭上眼睛,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摆脱那张憨脸的影响,不料才闭眼,就感到有东西在他的脸上擦来擦去。他不明白,最终没能忍住,睁了眼,恰好对上了一双纯真无垠,透着清澈的眼睛。 这种死法就像是被阳光晒干了一样,水分一一蒸发,留下来的是干瘪无情毫无意义的一堆,就算是只剩下一堆的这种东西也终将消失不见,被送到宇宙的垃圾场里面。 在公园另外一端的一辆警车里,王辉正坐在这里抽着香烟,一手拿着对讲机,正在调度着警方追捕岳隆天的计划。 面具人原本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起來的肤色开始迅速地恢复正常,而已经原本已经准备摘下面具的右手也轻轻地放了下去。 燕飞需要一个戴体,例如现代飞机或者导弹之类的载体。这两者来说,便倾向于前者。有龙骑士的护卫,魔族的空中力量根本不会造成威胁。如果载体能够研制成功,或许龙法师们也会解放出来。 余海强满肚子的怒气不知道怎么发泄,他发现自己一直爱着的孙虹瑛居然是这样轻易就把自己交给她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让他万分的失望。 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宋雨佳有点紧张。走了一段,汽车离开大路,驶进一个叉道。 岳隆天闻言不禁看着龙飞翔,如果龙飞翔说的是真的,那自己父亲岳胜龙当时说这句话,显然是有些不得体。 每个场地里都有两个选手,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学校,与对方的学校选手进行选拔赛。 一开始他们确实很晃眼,但也没有人找他们麻烦,毕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大部分队伍都钻到沟壑洞穴里面去了。 蔡向泰被三个夫人轮番轰炸了一阵子后,再三思量,最终决定将这个难题抛给董事会,由公司的董事们投票选举出他们满意的人来。 这神通秘境里面有一些宝物就可以摆脱这种困境,那就是五行果或者五行神液。 当然了,从于锦程嘴里说出来的情况,可远比真正的情况要复杂和严重的多了。 第二天又开始修炼排风掌,虽然这武技看起来简单,但是修炼要求挺高,需要元气足够精纯,好在主宰帝经一直需要元气足够精纯才能晋级,所以掌握这本武技也没多大难度。 ------------ 第64章壁画 黄爱钱被秋韵拒绝,很没面子。他灰头灰脸的原路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丁悦拿到球的时候正在大禁区外边两三米的地方。抬头一看,法尔考似一头猎豹一般已经启动。 端王和忠王要去和皇上会合,我独自带着几名侍卫还有我钓的傻鱼回了淑妃的寝宫。 张子安把自己做的满满一大盘炒年糕摆在餐桌上,闻了闻味道还可以,里面的配料有鸡蛋、香肠、葱、白菜、胡萝卜等等,做起来省事,营养也不错,既能当菜又能当饭。 我有点感觉,如果可以,楚蔷此刻会扑过来,扯我的头发,哈哈哈。 林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激发出了一层淡红色的耀光,只是那红色似乎比韩稀的略微浓一点。 加尔帝耶的情绪已经平复,坐在椅子上拧了一瓶纯净水,乐呵呵的等着记者们提问。 于是她命令手下都前往出口,守住那里,不让任何人从洞府里出去。 “当然,如果到了那种程度,我甚至可以直接瞬移回地球?”林明说。 天气好极了,晴空蓝得像经历过一次脱胎换骨,遥远的高处风起云涌,时聚时散千姿百态。她看着看着,止住了眼泪。 此刻见对方还不让路,眼中露出一抹厉色,有些枯瘦的右手在空中随意的挥动了一下,顿时出现一股淡绿色光芒。同时,左手轻轻一洒,一撮褐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 好歹出身羽林卫,又曾在卫尉府辖下戍卫宫城,这门房见得内卫符令,再看为首少年的年岁和架势,不等来人明言身份,他就忙是上前参拜了。 上官云杰肯定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没错。”他知道无心的实力,就算真的遭到了敌人的暗算,也一定不会就这么突然杳无音讯的。 两万虎贲战骑,早已上马执戟,几乎无须将官多作喝令,便连甚么鼓舞士气都是免了,迅速扬鞭打马,依序从狭长的隘口鱼贯而出。 开天宝地是开天古族的,那里的变化很大,而且还有太始涅槃城,御氏古族在开天宝地也发展得不错。 因为那个白阳,进入白素心体内后,温度非常之高,爆涌出一股很强的力量,不断冲击白素心的心脏。 除非是等到年深日久的磨损,时间到了,外面的那层保护层被磨掉,露出了里面的纳石,到时候,朱少东只要一修行,一动用灵气,就能够发现。 要想拥有上层人的力量,必须要从宇宙中聚集非常庞大的能量才行。 此时纯阳很清楚,这话说的不假,不过,他还是担心,如果史密斯隐瞒了什么,那么他也不会分析出来的,因为抓住木精灵很难,而把一个木精灵抓住并且丢在了太平洋里面,这就更难了。 白苏如今在华夏国身居高位的事,也被achesis集团操纵的媒体拿来说事,他们甚至散布一种言论,说华夏国已经被白苏操控了,被炎皇集团操控了。 早高峰依旧拥堵, 停车场门‌口‌又排起长队,陶婷十点半还得去找趟路晓月,她焦急地看着时间,心一横打转方‌向盘调头离开‌。 一场暴雨过后,申城气‌温直线飙升,绿树枝头‌麻雀啁啾,夏天的风温热潮湿,像天地万物的呼吸。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略微颤抖着手臂,伸进背包里,取出一本古籍,缓缓放在地上,并绝望的看着他们。 他们无根之人,可没‌有什么效忠不‌孝忠的事情,还是逃得远远的,能活着就行‌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申公豹身体周围的流光骤然变得耀眼起来,而昏迷状态下的申公豹则是缓缓睁开双眼。 前奏声响起,她心‌一沉,暗叹不好想伸手去点暂停,但前面又是一个转弯。 可笑的是,他从前竟觉得这孩子心里一点骨肉亲情都没有,觉得他心冷人冷,狠毒又自私。 简嘉没站稳,先是闻到一股和雨水截然不同的无花果的木质香,然后再是被人的手臂扶了一把站稳。黑色的伞挡住了倾斜向他的大雨,简嘉抬头看去,视线里骤然闯入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无形的凤羽之力慢慢融入法力之中,慢慢形成一个个法力符箓雏形。 宽大手掌握住姜舒纤手,姜舒侧眸冲郁峥一笑,比绽放的火树银花更为灿烂夺目。 男人将粉底补好之后,又对着镜子臭美的照了照,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这才微微抬了抬眼,将眼神看向唐欢。 作为知情人的总经理听着主持人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笑的几乎坐不住了。 今天是简桑榆的遗体告别会,今天,杀害简桑榆的凶手被人割喉抛尸。 而他的那双眼眸,只是这么看着自己,就仿佛能够将她的灵魂都吸走一般。 唐欢原本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去深海的,也不知道那个巫师具体在哪儿。 萧煜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仰头,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黄纸脸,还是没出息的手心冒汗。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考虑过,这样做会不会太过残忍,但是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季薄渊毫不留情的关门声,就像闷棍一样重重击在云暖暖的心上。 她爷爷知道她父亲不缺钱,不想因为钱,让三个儿子产生矛盾,将全部家产,一分为三,分给了三个儿子。 y枭挟持人质,让人们挤得更紧,气氛紧张,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至于玩家们炸裂的各种消息,木寻粗略看了看,发现明显是有人故意在带节奏,故意乘此时机在抹黑废土,倒是真有一些想得到补偿的玩家们,所发的消息也由一开始的抱怨发展成了怒骂。 每天十三张推荐票古典仙侠有老老实实的投了,那么就直接打赏一个吧。 ------------ 第65章鬼打墙 蓝世豪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这就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云姝婳瞧眼,从原身回忆里认出这是钱屠户家的胖丫,比她大1岁,虽说和她有些许不大对付,可人算不上坏,从没有和村中捣蛋的人一块欺过自个。 这种被他人称赞的感觉令他无比陶醉,甚至他已经在天玄城中逗留了十多天,享受着这里的美酒美食以及他人的膜拜。 朱大花完全不客气,都要气炸了好吗,要不见点血,今后战斗的情况就会没完没了,真当她是软柿子,谁都可有掺和一脚。 林嘉懿天还没怎么亮就把宋思琦一起薅了起来,衣服都还没换,直接拉着眼睛都还没怎么睁开的宋思琦直奔附近的别墅。 而秦明月却有些理智,还在想着办法,知道劝说不动自己,也在想着去到那里,如何保全自己。 首先刚才被划分的三个阶段完美的融合,其次出现了第四个阶段————瞒天。 云姝婳愈想愈心惊,接连嘱咐云樱花和云白杨近些天不要吃什么怪异的东西。 老师在讲台上自顾自地说着国庆七天的安排,下面的人早就已经聊疯了。 见朱老师眼眶通红,从院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众年纪大点的老师,纷纷上前劝说。 涂宝宝刚坐进办公室里,她去冲了一杯茶刚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ELLA就围了过来。 “砰砰砰砰……”风刃撞到光盾上,发出震耳响声。斑斓狮鹫兽见刺不破光盾,直接飞过来要抓破龙明的光盾,这是魔兽都比较喜欢的进攻方式。 西山屋舍郁风这边。郁风由自己房间窗户这里猛然跳出,直接将在外面尚未反应过来的希逑扑倒在地。随后他手中剑锋一转,几乎在同一时间便顶在了希逑的胸前。 这层窗户纸既然已经戳破,想要在重新糊得完好如初,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世上没有逆流的河,也没有重圆的镜。 冬寒一愣,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安南人的眼中,这种两车抢路的事情时有发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兰熙才能一脸安然的坐在马车内。 古科学部交给我的?这句话刘振明故意把“詹天涯”三个字换成了“古科学部”,但胡顺唐和夜叉王也不是傻子,对视一眼都看着刘振明,不知道他拿出这个东西,又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怪刚才的那些雷电我感觉不到一丝的能量‘波’动。”张凡低语着,对领域力量有过了解的他自然知道领域所施展出的力量很特殊,根本就无法察觉,只是张凡还是有些奇怪,雷鸣道人的领域范围为什么会被人看的到? 钟离尘和公子墨出去后,苏瑾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了起来,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先是穿越,把我扔到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再是毁容,脚废,结果连最后的生命也不留给我了。 既然先前因为撞到冰柱上引发了大阵的变化,而且从虚到实经历了一番苦战,那会不会这根冰柱就是这片冰阵的关键呢? 正躺着顾祎听见门响了一声。一翻身就从床上下來了。结果出去了还是晚了一步。顾太太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顾祎追出去都沒追上。 陈昊却是气息全无。右臂破破烂烂,连齐长关那把软剑也碎成了片儿,只是他的面容到还安宁,嘴角甚至噙了一抹笑。顾婉挣扎着下地,走过去细细瞧了瞧,又给他把脉。完全摸不到脉搏,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明亮的大块儿玻璃窗洒在朱色的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儿。 “好孩子,也难为你们坐这么久。”叶老太太笑着说,虽然没说同意,却没说不让跟着。 我被这个梦吓醒,梦让我感觉不祥,然后就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这是个梦,不能作数的。 但他遇到了顾婉,心动的莫名其妙-,于是,再也顾不上公平与否即使忐忑难安,即使并不想让婉娘陷入只要和他扯上关系,就可能再也挣脱不了的麻烦之中,可沐延昭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自私一回。 狄安娜听他说得有理,环顾一下四周,见其他几人也向自己郑重地点了点头,于是随手从桌子的花瓶中抽出了一把湿淋淋的凤尾鸢,塞进了叶风手中。 川北市的飞机场虽然不大,但也起起落落忙个不停,候机大厅里更是游人如织。 一番话下来,若是沐七的目的是让顾婉心思转移,那他做的到不错。 楚南又不得不走了出去,骚了搔头,该怎么进去才不会被朗主任教训呢? 他已经被燕京市的一把手李市长找去谈过话了,要求在三日之内解决,否则,事情很严重,丢掉乌纱帽的可能性都有。 ------------ 第66章起点也是终点 除了基因基础液可以供应到突破战将级,装备也只有第一套免费,基础功法免费,其他全部需要贡献点和钱。 无形的压力让大部分人非常自然的身体微弯,仿佛朝拜。不过也有意识到什么,倔强的挺着脊梁的,这部分人中,最出众的无疑就是破军。 天原市和永安市一样,也是饱受了战火,毕竟天原市附近的异世界通道也相当的多,而且随着永安市被林风的法阵包围起来,那些原本应该围攻永安市的蛮人转换了目标,朝着天原市进攻了。 “可是,人家已经二十一了,我看你年纪才不大吧。”孙艺珍天真的说。 这个面积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足够了,林风便让参娃参丫们停止了种植。 躺在酒店柔软的床上,甘敬在听到陌生号码的第一句话之后下意识的看了眼边上的时间,此时已然是凌晨一点钟。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欣桐对王铁塔淡淡的说道,说完之后她便朝着白银城外的方向走去了。 剧组成员们见到阿甘的表现都很热情,这份热情简直有点超乎预料,甘敬本以为就是因为待遇而带来的反馈,可是隐约又觉得某些人瞧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公元1054年发生了基督教历史上最大的分裂,即天主教与东正教的分离,或称之为西方教会与东方教会的分裂。 只是,她才刚刚进入石门,便被这其中的另一番天地给震撼住了。 在华夏曾祖以上的长辈,都称为老祖,也就是老祖宗之意。一个家族的老祖,就是这个家族的决策者,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甚到有一票拍板权,是家族的定海神针。 这样的阴雨绵绵天,冷是冷了点,但是浓郁的阴气滋养下,诸鬼也不会去计较那阴不阴冷了。 “那么,既然是看守所,它看守的是什么呢?”长鼻子老头问道。 王家村和罗家村的人都惊呆了,古风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么猖狂,竟然敢叫宋骏滚一边去。 李敏慧、灵思凡闻言头都不抬,却异口同声地说道:“师兄,别闹了,您不知道每次您这样都让人家心里别扭好几天”。说完,还随意用手轻轻地拍打汪凡的手。 那些目光注视之下,火云老祖的身子被这可怕的力道冰封,再化作冰屑,消散于风中。 “放肆!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么多年了修为还是这么弱,你觉得你能比上我夫君的一根脚趾吗?”万圣公主终于还是撕破脸皮。 “也不是这事。”吾丘寿摇摇头,道:“其实求职的奏本,吾主和萧将军已写好呈送给陛下了,大王只需届时在陛下耳边吹吹风,把这事办成了就行。”。 许多还不知道的人,在看到偶像们晒出的照片之后,纷纷感到好奇和惊讶。 跪在地上的王臣垂着眸,点头,可心里还是怒气上涌,荣氏竟然就这么抛弃了他?闻言,众人都松了口气,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跟我说什么谢,这可是我答应你的。”一提到自己的炼金术元老的心情就好起来,这辈子也就这么个爱好,投注了他所有心血。 萧怜眼珠子一转,这金乌跟银月是一起的,一看就不是善类,既然不能让银月知道她会说话,自然金乌也不可以知道。 这两人是唯一一个可以在石清尊不在时进出他住处的人,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刚刚他们已经看到了,两人在监视明若。 一道巨大的闪电击穿了乌云密布的天空。把乌云陡然间割裂开来。 这些人明显打不过他们这么多人,明知不敌却看不清形势立刻投降,也好在之后少些折磨,反而上蹿下跳引得手下们团团转,就像是要故意把他们拖在这儿。 胜楚衣不再理会在光牢中呜呜叫的穹苍,跃上高处,目光横穿九百万大军,向对面望去。 “对,是前任西楼王的灵宠毁的黑鸦城,可是这灵宠是谁放出来的?”徐赫也回了她一个白眼。 而且,韩湘玖同时还发现曝光她这些的黑料的那个号,还是接她单的号。 季冉冉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报告教官,我想知道为什么。”凭什么她们要受罚。 唐长老知道,若是宗主和少宗主得到了这两样东西的话,到时候自己从外门长老变成内门实权派的长老那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对方的一片真情,叶凡无法再做出拒绝,而是将玉佩接过来,随后佩戴上。 清凉药膏……静幽有些恍惚接过,她尤记得前一晚睡梦中似乎也有这股味道……是她的错觉还是? 刻,沈浩在琢磨渡劫的真谛,一些修行者把渡劫理解为天妒英才,可沈浩觉得,这不是嫉妒,是在锤炼筛选真正的强者。 鸡汤已经有些凉了,用手探了探温度以后,雷诺便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仁田裕美不再说话了,以前一直很少和宋云舞接触,不是很了解她。现在看起来感觉有点可怕。 因为对西门情的创意没有多少信心,宋云舞这次只是印了50本同人本。在她的预想里,这次的同人展能卖出去10本就达到目标了,20本就是大成功。 许绍延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傅朵朵,他双臂修长,从背后圈住傅朵朵,正好可以将她整个身体都圈在怀里,下巴正好落在她的头顶心。 ------------ 第67章眼睛 “我没有向你们求饶,只是在向你们道歉,当然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原谅我…圣灵们,我过去做下的恶行光是道歉是无法偿还的,也许只有靠我这条命才能稍微抵上一些。”窃法者麦德斯在和墨时归交谈的时候始终低着头。 鹰眼这个职业就只是一个功能性的职业,以前圣灵中的副本难度都不算高,可这次虚空封锁的副本,让晚香体验到了鹰眼这个职业的局限性。 没有人反驳林烨的话,众人现在对林烨已经是完全信服,林烨只要说一,没有会说二。 【财神爷】:喂喂喂,你们要点儿脸,自己黑还说我黑幕,太过分了。 秦轩也早有准备,他身躯一震,只见其身后,居然浮现出了八神之相。 凌落微微转身,目光凌厉的望向叶寒,盯的叶寒心里一阵发毛,脊背渗着冷汗,浑身不自在。 “将军……”这边刘青见状也跪了下去,这可是他极为器重的队长。 “林兄放心,周家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管教自己的人。”周鹏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瞅着林逸风道。 偏偏方台四周似乎云遮雾绕,连面目都看不清楚,只能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叶寒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与自己操控的极焰相互对抗着,以至于他无论如何努力,四面的极焰都只停留在达菲基身体周围,无法渗透进去。 这巨猿虽然跟四星级别的虎纹白猿很相似,但实际上只是低等的异兽,能不能达到二星都是未知数。 “混沌天尊突然驾到,太白有失远迎,还望原谅!”太白天尊出现在驻地门前,满面笑容,好像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亲切热情。 如果能见到雪姐姐,一定要好好地向她道歉,最后的一次见面,自己还误会了她,到了现在,连向雪姐姐道歉的机会也没有。 如果这个南宫毅然真的有此天赋,岂非他一旦踏入修行之道,便直接就会是问神境的强者? 天空中的黑炎越加雄浑,无数仿佛来自地狱深渊中的嘶吼与咆哮从老人的体内发出,带来的便是深入骨髓般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与中年儒士身上的浩然正气互相抗衡,泾渭分明。 易轩气得连连跺脚,大声叫门,里面的众人不但没有丝毫反应,而且将他的行李铺盖从窗中扔出,只劝他赶紧离开,不要殃及池鱼。 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或许是在拖延时间,纪丹萱也能看得出来,但他们都没有阻止。 久而久之下,倒也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只要在交易地点范围内,是不允许动手的,大家只管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径直离开就好。 子墨一口把鱼肉含在口中,就感觉这鱼肉恰似豆腐脑,爽,滑,顺溜,满嘴喷香,油油滑滑,嫩嫩绵软,咕咚一声,这鱼肉就自己滑下肚内。 但是如果不告诉他们的话,平时就会有很多麻烦事,更麻烦的就是……如果包雨云再次杀回来的话,应该怎么办? 白牧川换了身衣服,他打开冰箱,屠珍送来的水果仍然有一些不能吃了,他把坏果子扔掉,然后把能吃的吃了,填了一下肚子。 这几天海上会非常不太平,联邦原定三日后抵达十三区港口,但很有可能会拖延很久,至少X研究所会从中作梗。 明明知道自己欠了债,但是却不知欠到了哪里,也不知该怎么还,那还真是一件很闹心的事情。 若是能由太子写出一篇惊天动地的诗作,以此赢过梁国,那不仅可以振奋皇室威严。 张楚当然不会受到大禁的影响,他之前在新路,进入割鹿台的时候,完成了一个很奇特的成就,获得了相当于“斩禁”的造化。 画男只知道他的本体做过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全部事情。 果党发行的法币,从纸张,油墨,印刷,每一道工序的材料,都是从西方国家购买。 沈珊珊开心和渣男碰杯,美酒刚一入喉,眼前的渣男竟然变了一副模样。 而对于翰林院的众人来说,韩阳的这两首诗,足够让他们接下来花上无数时间进行研究了。 自打成名后,沈乔屡屡爆出丑闻,耍大牌,口碑差,脾气差,演技差,人缘差,甚至还被爆出潜规则上位。 当前的阶段,中红的市场比之前更要大,昨天才有两位属于团里的‘药’师学了中红的配方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 “喂,张哥,我是袁星,我在医院呢,差点死在这里,你马上派人来一趟吧,这次来的都是职业杀手,我担心警察对付不了他们,只会徒增伤亡。“袁星给战组的张组长打了一个电话,情况汇报了上去。 许家,大厅之内,气氛非常沉闷,许魁坐在次席,看着许巍,表情有些担心。 ------------ 第68章四卦 看着幸福的严建和黄珊萌,我和严卫国老爷子都露出了笑容,只不过是笑得不同罢了。 由于之前没多久,才刚通过了校学生会纠察部的面试,所以我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社团不比学生会,基本上来者不拒,说是面试,其实只不过是社团里的学长或学姐随便问你几个问题,再跟你聊几句,走个过场罢了。 穆西风接过木灵珠确认不假,于是离开了九幽,向着飘香急速奔去。 眼瞅着张旭马上就要轻松完成上篮,程帅急忙撇下杜羽,高举双臂飞身跃起,试图将功补过。“嘟!”裁判果断地吹响了哨音,程帅打手犯规了。与此同时,球已然从张旭的指间拨出,擦着篮板滑落进了筐中。 “哼,敢碰我的夫人妹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任威挺着身子向前迈出一步,双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炫耀着武力。 正派众人担心珊瑚的安危,只好不甘心地放下兵器,用着无比愤怒的目光瞪向鬼飘,当看到始终保持着平静状态的珊瑚安然无恙,又安心不少。 手机的铃声响了无数次,最后她还是从包里拿了出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然打了很多次,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消息会让她惧怕了。 一瞬间我的视线变得空旷了起来,只有身旁那呼呼的风声时刻提醒着我,提醒着我依旧存在于这个迷离的世界。 走廊里轻悄悄的,昏暗的灯光就像一团团阴冷的鬼影,即使知道它们很安静的挂在墙上,但是林晓曦还是觉得它们好像会动,摇摇晃晃的。 陆玖手肘向后一倒,碰在任不羁撑伞的手臂上,任不羁顿时唉呼一声,雨伞便从手中滑落。 青荷叹息着声音说道。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过千万年的它,深知唐新此人的可怕。 陆玖一步踏出,左手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附在手臂上,右手上扶着一条蓝白的丝带,围在右身,背上驼背的地方,两只木制的好似海燕般的翅膀在空中张开,追在那水凝成的手掌落在村子之前挡在了前面。 从两人的表情来看,他们没有撒谎,刘岩只好把他们捆好,塞到车里,然后拨打报警电话,让警方的人来处置他们。 能同于阗结亲对楼兰来说也是莫大的好处,于阗国实力在西域也属强国,两国联姻必是强上加强,国王自然是很欢喜这个联姻的,只是让国王为难的是于阗联姻的对象是云依大公主。 这么一来,上次的仇就好解决了,要是逮到机会,他肯定把她往死里整。 商务车车门一打开,清一色穿着黑西装、黑墨镜、黑皮鞋的保镖们,浩浩荡荡的跑了下来。 “不,少主不是加入,而是要领导我们九龙圣殿从生死存亡,走向辉煌!”灰袍老者坚定的对唐新说道。 与此同时,风无名在暗中也开启了唐新他师父曾经亲手布置在青龙峰上的防御大阵。 他的语气挺讽刺的,那天他也提过他们不过是七上八下的水平,蒋正大概每见他一次,都得把这些话题给扯出来。 “不知这能量方块能否让我看看?”心木也被苏御拿出的能量方块吸引。 不管是同甘共苦还是赚钱送他去选秀,亦或者是推荐了那个让他开始红的角色,他的一切起点都有她的功劳,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便不可替代。 如果说芬森那场存在意外或是水平不够的话,那么与比尔森Solo的这一局,就压下了所有人的猜忌。 不过对于唐修来说,这并非难事,在九幽大陆纵横数千年,自然有着他的修炼之法。 况且,这些时日其他异域没有动静,是在修养生息还是借此机会暗中密谋呢? 正在看比赛的韩国观众一惊,镜头下,那个画风强硬的男人,又一次举起了保温杯。 “我也参加,嘻嘻!”马晓月倒是很自信,比脸蛋,自己不差李雨涵的!学校里也有很多男人追的好吧!凭什么认为姐不行!万一选上了呢? 手指触碰到气泡,在自己的面前破掉,强大的吸引力将凌斗司接引进其中。 就连帮派建立之初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左膀右臂,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何西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亚瑟,都“背叛”了他。 而他们正在不停议论的名字,此刻已消失在主神殿门前,使得神明们再次陷入混乱。 刘本初就想息事宁人,别让事情闹大了,对二青也不好,万一闹到官府就麻烦了。 这天,马车轮子咕噜噜的转,姜暖看一眼身边老老实实坐着的赵庭轩,气闷地垂了头。 “有没有看清那两个黑衣人的样子?”牛力问道,敢截杀武皇殿兵马,这是向武皇宣战。 ------------ 第69章会哭的果子 “好吧,今天你不会再请假了吧?”罗桂江长处了一口气,这俩人他一个也惹不起,而秦斌居然能够和两人都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一点让他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截杀宗派弟子?朱雨辰看着夜枫眼中的冰寒,一时回不过神来。宗派,对于像他们这样的散修来说,无疑是庞然大物的代名词,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得罪宗派子弟的。 虽然,慕容雪好像任君采摘,但是王峰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因为王峰知道慕容雪的下身还没有完全好,王峰也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不可能会去继续摧残慕容雪。 quot;司马家管事的头头和我也算是好朋友,原本都是一起干活的,后来他突破了便升职了,要是你真的想进去的话,我一定可以帮你弄进去。quot;李阳想了想说道。 一路走来,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在围观,但是也没有人上前来搭讪,这也让王峰有些不解,现在的男生什么时候这么拘谨了呢? 没有丝毫的犹豫,林天凡连身都不转,一脚猛地就往身后踹了出去,没想到对方的身手却同样了得,身子轻灵一跃,林天凡连对方的衣襟都没有碰到。 这的确是一个便宜货,以唐嫣的眼里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是却非常特别,似乎是用某种木的果实,晒干之后串联起来的。 宏亮的声音渐渐消散,夜霸天缓缓平复了自己的激荡的心情,正襟危坐,不过嘴角的笑意分明显示了夜霸天此时的心情。 天州城外朱太子骑着马刚出城,葛尔丹高呼:“太子驾到”但见城外的数十万将士刚才还干得热火朝天现在都呼啦啦跪下高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声动九霄,震惊九州大地。 “逄大哥!”宋铮喜道,挥手阻止了上前拦人的蔡勇。原来,来人是逄氏兄弟中的逄震。这次左司也进行了大调整,逄巽去了洛阳关,逄震则跟随段刃回来了。 “这附近有个百福树,咱们到那去看看吧,上次属下是跟随王妃来的,轻车熟路。”等萧珺玦拜祭完夜鹰就提议道。 公车上人挨人,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还真是不好看清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焱在脑海中,将龙足变参透了一边,随后便起身朝着宫殿外走去。 造物主竟真的如此偏爱一人,这青年就算只是站在那里,也让人想把世间所有美好的描述送给他。 肖道云到时没有打算让别人关照他,他估计即使别人关照他了,徐大哥和师傅也会特别“关照”的。 村里的人虽然是一直都不知道轩辕阎风和温孤雪的真实身份,可就他们二人的谈吐什么的,这里的人也知道二人来历不凡,所以对着他们是极为尊重的。 但是此时页面上网友们公认的只有几个,一个是何言衡,海宴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还没败诉过。一个是华裔律师费宁,另一个是外国人,名字太长,纪淮懒得记住。 张章的心都凉了,他朝远处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埋怨的看向那不理会自己的青年,捏着包装盒的手指骨泛白。 “怎么?”司徒修突然之间看着眼前的司徒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讶,那张大的嘴巴都能吞得下一只鸡蛋了。 那阵仗虽算不得大,到底也有百名身着皇家衣物的锦衣卫护送在此。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面对嚣张自大的窦贵妃,窦氏一如亲姐妹,寻常亲密;面对被窦贵妃压制肆虐的温府众人,窦氏同样能面不改色,仍是主事夫人那淡和的样子。她是在暗指什么? 自顾寒踏入修行以来,灵果,兽肉,灵食之类的,他吃了不少,可那只是为了修行,根本不是为了果腹,可如今……他是真的饿了,而且饿得头晕眼花,这种真实的感觉,就连渡人劫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想到这里天鹰却也是头疼了些许,从而他看着这些幻境之中灵魂的跪附,他知道这些人基本都是有着神志,虽然只是幻境但是他能感受到这些人的气息。 显然他下意识认为秦江打算强行让那些明星代言,也很简单无非是派人抓过来强行拍广告这在港片里也不少演。 与此同时,苍月国大军中,越溪刚为楚笃换过药便收到一份信,随后立即向御贤王请辞。 似乎明白了什么,男人恢复声音里的冷酷:“这是怎么回事?窦嫔,你怎么在这里?”窦嫔呜呜叫着,且不时摇着头,几乎在刹那间,温玉蔻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靠,这家伙也玩这套,兄弟们,我们闪。”欧阳绝一听到怒鲨那满带愤怒的喊叫声,立马调转身形,迅速的朝远处奔了过去。 四弟子徐曼,五弟子李茂,六弟子丁兰,此三人是羽化境修为,最后却是最近百年入门的七弟子红鸾,圣境修为,而这些人里,仲羽跟灵涯的时间最久,牧丰行事风格和灵涯最像,李茂最为贪色。 “那我也下线休息了,你们两个继续玩吧。”嫣然妹子简短的跟我们说了一声之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下线休息去了。 席卷了他的双手,看着他紫色火焰一点点的包裹着萧炎的身体,外人若是见到了肯定以为是一种异火。 ------------ 第70章虫群 云倾眉头微蹙,顺势顿了下来,只是身体还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朱标脸色吃惊,赵甫实力这么如此恐怖,这才过去多少时间,败在这样人的手中,朱标无话可说,他确实是不如赵甫。 我总觉得这周围的一切都不正常,但是我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排斥这里的一切。 江雁声转头看去,是一条贝珠项链,南洋珍珠,光看图片就觉着色泽极美,白里透着淡淡的粉。 王强刚准备加大流量特殊扶持,就发现这个视频的数据自己起飞了。 这放了五帝钱和太极八卦都能进来的邪祟,可见道行有多深了,至少也有个几百年了,这其中绝对有鬼,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个邪祟,那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跟上我的? 到时候谢盈盈就没人照顾了,不过他虽不能在谢盈盈身边,但也不能放任对方在这大会上乱跑。 服部直臣这番操作,吓得冈本超薄赶紧发电报通知筱冢义男,在第二战区,只有筱冢义男比这个服部直臣官大。 那鬼婴全身的胎毛和污秽之物还没有退下,甚至浑身通红,像是遭血海染过,一双眼睛更是如发了疯的魔物一般猩红,且实力尤其高强。 波动过后,霍天倾便轻而易举地踏过了禁制,面前便有黄沙荒土,荒土之中,露出了一个类似祭坛的东西。 “如果我有必要知道的话,企业号肯定会为我安排测试的,她到现在都没有提出来,一定有别的原因。”楚剑晨摇摇头,将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屈起指节敲击着吧台的桌面,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林阳点开鼠标一看,一个QQ好友的添加申请,对方的添加备注里还写了“林阳同学”四个字。 我没有再劝说她,就在我想问问关于阴阳眼的事情的时候,铁蛋突然说道:“大哥,来人了。”我赶紧站起身来,抬头往大堂外面看了出去。 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这个平时一直萌萌哒的少年,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这下,却是让醉月城其他玩家都愣了,之前进去战场的玩家数量,不过万人,加上一直从战场中泡着没出来的,醉月城战场此时人数不过两万人左右。 知道张萌萌这是故意引诱自己,林风当然不会给张萌萌机会,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看着对面的墙壁,坚决不去看张萌萌一眼。 再说了,王洛琦住在三楼,老袁住在四楼,如果老袁同意见曾子谦的话,他岂不是可以随时过来? 诺贝尔组委会的主席先生欲哭无泪。身旁的委员们则是义愤填膺,愤怒不已。 我没出声,一双眼睛落在曾子谦的脸上,不料撞到了他的眼神,我看他傲慢的转过脸去,心底微微失望。 各位,既然各位臣工,各位将领,各位民众拥立在下,特别是像苟老汉,刘老汉这样的普通民众拥立在下,若再推辞就显得太造作了。 这一招,他学得最早,威力也算是武学中最强的几个之一,只要内力真气愈发深厚,发挥的威力就越大。 第一轮投放,她没捞到战斗和斩获,等三个时辰过后,第二轮魔气投放,也是她运气好,直接与三头八阶邪魔撞在了一起。 但,由于山川、大地对时间的感知和人类对时间的感知截然不同。 王爷强压下脸上的怒意,冲着身旁的下人吩咐一声,便拂袖而去。 赵关山一指店铺里最角落的那座药剂制备操作台,如今老板娘的作坊虽然很忙碌,唯有这座药剂制备操作台是空闲的。 不止已经深入紫霄神雷层,甚至还不止一次接受过紫霄神雷淬炼,属于那种只要有顿悟机会,就能触及法相的强大神修。 在这种情况下,和九鼎宗有点关系,但又容易对付的器宗后裔自然就成了玄冥宗弟子们的发泄对象。 不过,就在他接下来几天礼物收到有些手软时,一则谣言,渐渐在天道门内部流传。 与此同时,安也正在安装今天课程所用到的箭弩,冷不防迟越司拉着板凳坐到她身边。 ——皇甫妙妙处于鬼影形态时无法说话,除非上半身人形,下半身鬼影,或者仅保留头部。 不过,要说凤凰涅槃火,有那团凤血在,她倒是能再施展一次,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就此杀了幽冥教主,可都全靠在这一次了,而幽冥教主可不会站在原地让她杀。 不一会,玉紫的四个剑客,便出现在殿门口,他们朝着玉紫看来,见她老实地中外坐在公子出的身侧,表情中不见惊惶,心下安静了些。 朱翊钧在听到汇报之后,同样大为震怒,当即同意了钟南的提议:撤销杨镐的经略使职务。皇帝本打算将杨镐立即押送回国,听候审判发落的,哪知首辅赵志皋却苦苦求情,最后只得作罢。 ------------ 第71章石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我故意拉你下水的吗?还不是你自己过来的,我没办法了,才拉你下水的。 “对了,法尔考那么有什么动作?”跟图觉一起失踪的,还有德雷门·扬尼,这一点奥古可没有忘。 “也不算坏消息,严格来说还算是好事,当然去不去,诗人你自己看着办。”蒋语道。 “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惠特直接把伯雷·梯也尔推了出来。 “他叫阿宝,是我的合伙人,哈哈。”叶沐晨想到这个称呼就感觉好笑,阿宝听了都歪着嘴巴笑起来。 黑潮受此影响,缓缓一分为二,像是两扇无比巨大的翅膀,扑扇着、舞动着,阴影之中,仿佛有无数颗璀璨的黑色星辰。 东厂大堂内,十几个工部官员正在对着无数张海图查验勘测,最早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明。 谈不上多么奢华隆重,却是温馨雅致,一点都不像是外面看起来的那般古朴。 比蒙巨兽迈着两条大粗腿冲向了半山腰,那真是一路横推,谁也没办法阻挡。 人们还不解气,又回过头来,奔着那些已经死的海匪来了。拿木棒打的,拿石头砸的,甚至伸脚踹的。闹腾好一会儿,才被士兵们驱赶开来。 “我送你去。”司蓝马上说,他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今天也算是好不容易求来的约会,万不能被这个肖晨风搞砸。 “我出去几日,就几日,有什么事就先缓缓哈!”魅離说着亦是转身,凭空消失。 “你的爷爷别说没来,就算来了,我也让你的爷爷有去无回!”贝斯看着黑土冷笑道。 “交出配方,你们脑子进水了吗?”雷宇看着面前的男子露出讥讽的微笑说道。 眼睛倏然睁开,却正对上一双幽暗深邃,因为欲望的燃烧而格外闪亮的眸子。 虽然傲天身上散发出来的龙威,让富士山的顶级怪物大军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但是……已经被怒火烧死理智的它们,现在只想要了傲天的命,其它的事情已经对它们不重要了。 辰年知陆骁此人虽看着憨直,实际上心眼却也不少,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你便是绕再多圈子去问,也问不出什么來。辰年瞧着他既然不肯说,便也只得作罢。 “你想困住我娘和殷娘对不对?你查到了什么?”唐梦不动,急急问到。 一时间,华夏地区的论坛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以说,你发的一个帖子,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你的帖子就可以看不见了。 百里雨筱看着也不动,眼看风倾就要到她的面前时,身子微微一转。 叶云飞冷哼一声,“再有下次,别怪老子不客气。”说完疾步追上吴道两人。 隔天,吴怜儿就购进大量辣条,薯片,泡面等常备零食,放进贩售机内售卖。 先前白桦不论是顾念徒弟也好,是自己心疼徒弟也罢,在此之前并没有强制过他们闯关,而这一次要求他们一同去闯关,颜笑五人也明白了白桦的用心良苦。 其实秦飞有点无辜,因为这种宣传方式不是他决定做的,而是毕有为和其他一些相关高层,他并没有资格管这种事。 有了普招生加入,每个班级的人数也涨到了三十人,和一般的公立学校人数相当。 吴怜儿专注的盯着电视机,比了个OK的手势。吴道笑着出门,顺手将房门关上,转身时嘴角的笑容瞬间褪尽,掏出手机给枭城打电话时,眼底已满是寒意。 东方玉卿自然知道弩血箭的厉害,心里咯噔一沉,声音却依旧不显慌色:“行,我知道了。你让那边的医生一定要尽力拖时间!我一定会请爷爷过去的!”说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燕皎皎想起曾经看到梁祺跟大皇子脱得光光的时候,她确实没有一点脸红。 保安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是,韩歌如果不是什么大会所的老板,可能就约不到最好的调酒师。 “嘿嘿。”徐子枫咧嘴一笑,然后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实话,徐子枫心里有点暗惊,他当初跟张明立说的意思是,费用控制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左右,但没想到,这儿的别墅最便宜的也要两百万以上。 看到那些数据兰登都觉得好笑,四个国家,最终才凑出来不到五千的部队。 楚韵有礼的跟老爷子暂时告辞,老爷子是江锦言最敬重的人,他这关过了,楚韵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他妈的,我真鸡扒服你了,连骂个脏话都不会,看样子你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娘娘腔了。”骚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车厢里顿时一片冷寂,说话、聊天、吵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甚至是车厢里一些细微的声音,也尽量避免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先告辞了,我也很希望三日后能够见到大家呢!也希望一个月后我的即位大典能有人来参加。”吉吉亚微笑着开口说道,之后便带着莉莉娅转身离开了这条街。 徐子枫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他没想到林美珊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他的性格,当然,其实他的性格也并不是那么难了解,跟他相处过的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了解他了。 突然,楚韵轻咬下指头,酥麻的疼痛让她想起姜美心那张差点被徐桂香挠花的脸,找个机会把姜美心拉进她的阵营来。 ------------ 第72章九龙桥 说完之后,徐雅然也不想李益岚的表情,穿好鞋子拿了一套睡衣出来,转身去洗手间。 只是在极端的时间之内,仙界轰动了,不是为的张凡打败了李清,李寂,而是因为三清天尊的出现,仙界沉寂了百万年终于再次的热闹起来。 “给我吧”苏瑾接过管家手里的信,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师父,公子墨和老头连不跟自己一声招呼都走了,大家在一起相处了四年,突然散开,苏瑾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每一只彩凤都有不输给巨蛇的身姿,加上固有的天性生物相克,巨蛇不由得采取了防守战术。 这回没走多远,便发现了在不远处的一处树下阴凉中,有几个士兵打扮的人在那里乘凉休息。郁风一路走来身上的疼痛越发剧烈,看到他们几个,总算是熬到头了。 一路之上有前人留下的不少标记,这让他们走起来方便了许多。尽管这一路郁风披荆斩棘冲了过来,但穿过了这片林子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不要放箭!我们是兵部派来担任贵部副统领的古凡将军的护卫队,我们有兵部的委任状!”谢羽翔气运丹田,用先天真气灌入大声喊道。 沈心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突然有种她家顾先生很伟大的感觉。和她家的顾先生比。她的工作都是微乎其微的。 姬发原本瞧着这位爱害羞的姑娘觉得挺有意思,可自从来了个须伯铃并且带来了那个非常令自己不爽的消息之后,如今看到须伯桐微羞的模样,总感觉有些怪异,不可避免地也有些暗恼。 如果今晚上再喝醉了,错把林蔓当成了姚诗茹,林蔓又在他酒里下了药呢? 说不定,还会在知道萧林的修炼情况后,直接出手打断萧林的修炼。 东倭他们想极力反驳但是财团拿到陈烨提交的那些密电,东倭人纵使脸皮再厚也无法睁眼说瞎话,何况对方还是掌握了东倭命运。 宋妙元定睛一瞧,洪珏,王云,还有几个她不曾见过的人,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闻祁,谢谢你。但抱歉,我不喜欢你。”秦潆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她尽量的让闻祁感觉到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夏春虽然同在东院,但总归不是她的丫鬟,只在得闲时过来照料一下,往后几日,她院中来往最多的,就是那位药童。 如果这条纽带断了,那么她就彻底没有理由能够站在陈伯聿的身边了。 然后坐到了地上,他就这样笑,但是笑着笑着就哭了,他真的是恨自己,真的是恨自己无用。 并且中间没有任何停顿非常流畅的讲完,对每个单词发音也极为标准。 虽说进化阶别越高,雾毒越是严重,但普通的污秽魔能可没这么变态。 空气中一阵波动,出现一个闪着蓝光的五芒星阵,一只长有翅膀,通体雪白的老虎咆哮着从五芒星阵内蹿出。 月灵也走了过来:“阿正,你是好人,那些人只是你无意识的杀害的,所以……”月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那些死去的人是无辜的。 现在,看到秦天果然如预期中一样,魔威大发。不知为何,感到欣慰的同时,白鹤又有些莫名的恐惧。 目光在已然是陷在了魔障一样的魔骨脸上扫过一眼,李杰的心中啐出一声后,不由是紧了起来。 “这似乎是地火岩浆,从下方涌出来的!”陆厌看了片刻,如此说道。 心情上佳的喻秋词直奔网吧而去,想看看许温润有没有加他的QQ。 沈冰确实做到了,他回来梳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顺带还把生理问题解决了,这闷声干活的样子让她又爱又恨。 可惜99号听不到观众朋友的呼声,实在太无聊了,他需要一些事情打发时间。 虽然两人确实没说是什么关系,但眼下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明显吗? 所以他马上给宋谷雪发了短信:你定地方吧!我十一点左右可以过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看着面部扭曲变形的吴家叔侄俩,康麻子惊恐的大喊道。 额,苏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去做猜评嘉宾,节目组是要给通告费的,他不在乎这点钱,拒绝过,但节目组坚持明算帐,这也是张馨的意思。 “不过剩下一个应该不会那么变态,要是他有这个实力的话,那么早就开始撕名牌了还会等到现在!”bady猜测道。 更为恐怖的是,跟在战车后面的那些日本兵惊恐地发现,他们身边的战友同乡一旦被支那人的火力击中,就会瞬间被打成两截,要不就是一个碗大的窟窿,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同样的,一种镇压之力,直接就是如同一座大山镇压而下,哪怕头顶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都是有一种背负神山的感觉。 纵然,这个大陆,与一尊无上的仙有关,难道,我就需要过分的关注吗? “竖子,汝心已尽黑,只知为胡遒弥心!置祖宗于不故也!”昌许满脸涨得通红,颤抖着嘴唇,一把拽起身侧胡凳,欲执凳砸之。 他赵家地下室内那丰厚的藏品,终究还是要比那两块紫翡翠更加吸引人一些。 桥游思伸出一手指头,把那乱滚的棋子按住,款款起身,看了一眼晴焉,俏脸粉红。 别人夸杨菲菲漂亮,她麻木了,但苏曈夸她感觉是不一样的,很甜蜜幸福。 陈亮不满的朝师叔翻了翻白眼儿,奶奶滴,闯祸了儿要打折腿,这认真干活还是要打折腿,我这双大长腿它招你惹你了? 苏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衣袖,又看了一眼床上满是弱态的男人。 “说就说,狗皇帝让老娘给你生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上官欣洛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男人死光老娘也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 第73章九龙拉棺 那手掌则是缩回了那火球里去,就连臭臭也被带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龙玄心中对那个可能存在的地狱忘川也是颇为忌惮,正想早点离开,自是不会拒绝。当下,他微一沉吟,扶起陆雪琪便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而去。 “对,是按照战力的高低来划分的,无论是盖世级,绝代级,亦或是帝尊级,他们其实都是同一种修为,那就是大帝修为。”三位大帝级强者再次出言,回答道。 玄武的这些特性,不但赢得了社会各阶层的普遍信仰,而且还为唐宋以后玄武演变成道教大神奠定了基础。 纵然如此,陈宗也没有气馁,而是坚韧不拔顽强不息,不断的挥剑,施展心剑术。 谢林和张朗却听不懂大头和他们说的话,大概大头说的是这里的方言。不过看那些人的反应,想来大头是在让他们回去。 “幽幽姨娘,华胥姨娘,你们刚刚打出的那是什么?”看着突然闭目盘坐在虚空中的凤羽以及游今生等人,羽轻凰很是不解,美丽的大眼睛之中,满是疑惑之色。 “老弟,你应该清楚伪灵器的价值,这是灰熊帮与红狼帮赔偿给你的。”夏铁‘潮’怔住了,瞪大双眼盯着陈宗。 “怎么是你?”贺旗的出现,让我们三个不由的大吃一惊,连手头的活都忘了。 它也顾不得近在咫尺的陈昊,巨大的身形从崖壁上一跃而落,溅起漫天尘埃,它右爪瞬间猛击向地面,带起一块巨大的青石,重约万钧,狠狠地朝着空中悬浮的古卷抛来。 “太子与你们商量什么时候攻打南乾?”容浅脸上的笑容收敛,淡淡说道。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等死壮烈。 没有了爸爸妈妈,幸好叶婶对她不错。想到叶婶对她照顾,雨若的心又多了几分欣慰。 又过了一日,宫中有消息传出,碧瑶公主私逃出冷宫了,南乾帝大怒,命九门提督全力捕捉,生死不论。而这一场变故之后,南乾帝病情加重。 就算是没有耳机,隔壁房间里苍老师夸张的叫声,都能被他听的清清楚楚。 司机从未见过这样的盛先生,像是被什么击倒了一样,特别颓废不堪。 天九跪在紫央宫大殿中央,整个大殿铺着紫花锦貂毯,其奢华与殿内的古朴摆设形成鲜明对比。 她没有想到盛世竟然会真的听顾恩恩的要求,对着她说出来这样的话。 “阿昶……呜呜……母妃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看清楚面前的男子,洛碧瑶心里的委屈再也绷不住了,她直接趴在孟昶怀中痛哭起来,似是要将最近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宿主干净。 林轩如今已是高阶修真者,对于修真界的各种常识,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通常来说,不论是何种等级的符,人阶的也好,地阶的也罢,都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 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描述,林轩的意志,远比常人坚韧得多,否则当年在飘云谷,也不会灵动期一层时,就去闯炼心路。 五大帝国,相互牵扯,相互变化,似乎到了当年天庭五帝共同执掌仙界的程度,江离对于这样的格局,很是满意。 “这……”其旁左侧之人,迟疑了一下,似想要再说些什么时,那锦衣男子双眼一闪。 他有着这样的资格说出这些话来,他有着这样的资格俯瞰一切的生灵。 沈翔看准穿山神兽的头部,低吼一声,拳头上面的青筋暴起,喷涌出真正狂烈的火焰,火焰化成一个火龙头形状,张着嘴巴,咆哮连连。 百多人的队伍,人数不算少了,可是和路边炎炎伯的行驾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炎炎伯光仪仗便三千之众,再加上仆从、护卫还有一块近百里的大冰坨子。 这五万灵石即便装在灵囊里,有特殊的空间禁制,让得这五万灵石显得不那么累赘,但一下子砸出来,还是够吓人的。 “你在这里等了三天三夜了?”轩辕看着颜紫韵愣了一下,心头泛起了一阵感动,至少第一次有人这么等待自己,感觉总是好的,轩辕觉得很开心。 月华门的真传大弟子,名为董宣,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袍,缠着玉腰带,在他身上,是真正有着一套绝品鬼器,货真价实,极其富有。 昏暗的空间,只点了一盏灯,对于清远来说,在古代最不方便的便是没有灯,清远不喜欢在黑暗的地方,夜里睡觉都是开着灯的,而她又不敢点太多灯。 自家老2婚事定在二月初八,算起来明个年三十,也没几十天好准备了,便催促着宝珠提前预备了成亲的酒席菜单子,今年筵席就在陈记铺子里开。 ------------ 第74章九龙拉棺(下) “秦汉,这一次的稽查行动今天能落下帷幕吗?”我不免担忧地问道。 “我把那一箱酒都喝光了。”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我突然觉得他一定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这样雄心勃勃的目光,我只在他这里见过。靳言的目光是冷漠的,刑风的目光是温和的,他们的目光里都没有野心,可是赵秦汉有。 “受不了。但要是离婚,我会疯的。”说着说着,这姑娘开始眼泪汪汪的,我便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原来就很奇怪,偌大一个‘神盾局’,怎么可能只有不到两位数的七级特工,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八级特工呢? 刑风在一旁笑了起来,有意无意扫了我两眼,目光更多朝着我胸前隆起的部位聚拢。靳言曾说,那是我身上最亮丽的风景线。果然,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一个多月的时光就这样在刻骨的时间里度过了,我从未觉得原来一个月竟是如此的漫长。原来和靳言不能相见的日子,我的心会如此地焦灼。 虽然那天在酒后,两人做了些羞羞的事情,不过余禾也没有以此去要挟,要是换做白祺那种人,估计恨不得录像下来然后告知全世界,逼迫对方妥协。 唐雅为了能接触到李金峰,只好出此下策,重新演绎一遍他妹妹的经过,以便博得他的同情心,合理的与他深接触。 阿松炒了三个简单的菜,一个爆炒腰花,一个番茄炒蛋,一个虎皮尖椒,另外做了一碗紫菜蛋花汤。朴素而实在,的确很像是他的风格。 这一招,乃是他最强的一招,按照他心中所想,就算花傲能够挡住,那么也会受伤。 羊羽虽然故意投篮不中,但是多年全篮经验,还是让他场上的跑位水平明显高出辣条不少,他总是能跑出空挡来,这也是苏宸之前四次传球给他的原因。 “你获得的排位奖励我不要,但是你要答应,以后其他来自深渊的类似我这样的商人,你都不可以与他们签订契约。”努努西一脸严肃地看着邱野,这个前提对它来说非常重要。 听起来似乎很荒谬,甚至安然要是听别人这么说,也会嗤之以鼻。 食品厂是在半年前开始筹建的,正式营业,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 孟澜觉得事情很严重,她必须要告诉季红,可她又担心季红的爆脾气,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会让常笑更加叛逆,破罐子破摔。 晚上的时候,唐梨姐说要一起庆祝,我虽然没什么兴致,但不想扫了她的兴,便答应了。 他们并没有给魏辰装上监控摄像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不习惯,但是也没办法,这里不是工厂,工厂边上起码还有一口水井,洗澡也方便。 秋在一旁刚还想着继续安慰,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自己都担心是多余的。 拥有万贯家财,身高却只有1米5,还是响当当的纽约尼克斯队主教练,这样男友绝对特别,也足以让伊凡卡在朋友面前炫一下了。 “萧乙薛已死!”“萧乙薛已死!”梁山士卒的喊声掩盖住刀枪的碰撞、士卒的喊杀、战马的嘶鸣,传遍了整个战场。 孙玥玥想到了现在董冬冬焦头烂额的画面,那本就丑的脸,现在一定更丑。 任何狡辩、任何诡辩、任何反驳、不承认、不认罪在铁证如山面前,他终究还是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俏皮话一套接着一套,虽不至于让大家哈哈大笑,却也足以让大家露出笑容来,而且是不自觉的那种。 林士豪熟悉这些人,而这些人也都熟悉林士豪,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谁不认识谁? 苏晓进入商铺,这是间售卖装备的商铺,商铺内柜台中,苏晓看到他之前出售给黑商的那些低品级装备,这是巧合?当然不是。 “山寨大败四州联军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了,我们一路行来也是与有荣焉。郓州之战虽是昨日才得到的消息,却也不劳你七郎浪费口水了!”李俊插言道。 虽然那个时候物价还没有现在的夸张,可即便是放到现在来,就你夏紫薇,你要是违约的话,真正要出的违约金也不过是才一千多万顶天了,这还是按照你当初出演格格后人气暴涨的时候去计算。 出了这么档子事,刘硕也没有心情健身了,匆匆带着何丹和李婉秋告别,就离开了健身馆。 战事吃紧,彭硕已经很久没有回府邸,所以张合表示直接将众人带到了军营里。 虽说二人有了口头婚约,但终究未成亲,在宸王府里疗伤,于礼不合吧? 宸王接下名帖时,她还曾想,这件事情有谱,许是金修宸一个大男子不知如何操作这些事情,这才托到了今日。 赵青樱不知这旧友是谁?也不知齐冶儒为何要带上她,但想到能让其他姨娘妾室羡慕嫉妒,她便也觉得深夜有此一行值得。 “那好吧,你先忙去吧,我还要回去上班,你随时需要钱随时叫我。”罗宇航真是恋爱了还不忘师意的困难。 刘灵珊大摇大摆的躺在沙发上,看着费家的豪宅,心情愉悦的听起音乐来。刘灵珊心想,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鱼饵上钩。 望着那一个个略显慌乱的脸色,柳璃心中一沉。像是杜野等人都知道辰逸闭关的消息,不是有大事基本不会来,这一次集体跑到这来,怕是宗门之中还真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眼下停留在在一处湖边,看着那充满奇异光彩的湖水,似乎在犹豫什么。 彭墨跟着周氏身后挑开车帘,看着晋王府院门外排队送贺礼的宾客,听着院中热闹的人语声,唇瓣浅浅上翘,垂眸走下马车。 ------------ 第75章 而且团体偶像人数虽然多,但是一首好歌,全团都可以用,一首歌可以支持所有人,获得的关注和人气也会粳稻。 艾伦突然觉得,早知道,带上一些食物,也许可以让自己的耳朵免受荼毒。 伊斯殿的商店街中,除了点心店以外最多的店铺就要属咖啡厅,透明的玻璃半墙配上红色砖瓦,简简单单地将咖啡厅与街道隔离,而且没有让人感到封闭。 面对艾维亚与白巫师联盟对旧教国余孽的清扫,北方又待不下去,听说黑宝石家族攀上一位来自共和国的大人物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就是这个预言,提到了秦始皇陵会被打开,秦始皇布局天下两千年,只为求长生而出。 不过……安洁偶尔会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她总是在无意间感觉到一股或是两股窥视的目光,在她抬头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然后根据自己模拟的场景,接下来就可以耗费情绪点,将这一切变为真实。 在大乾官场,都察院的名声是出了名的臭,一般很少有官员愿意和他们来往。 “对幽灵系神奇宝贝的来历知道这么多,难道你是权正阶的吗?“,前田花子心头一动,看似随意地问道。 周夏看到这个情况,就明白这个视频帮助几个主创,尤其是主演徐光头,再次找到了人物的心理状态。 此时在各个星球上的人都在研究着眼前的收费系统,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想到登陆人数竟然会这样。 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做,在埃利松想来,他们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原本强大的战舰队伍,现在被分散出去了不少,看在对方的眼中也是着急无比。 再经过了无数次的冲击之下,薛仁贵还有袁绍和众位诸侯看今日攻城无望的情况下,只得商议收兵。 而且这一次还有很大的看点,是曾经的刘易斯舒伯特的弟子们也要参与进来了,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而且据说这一次他们也要狠狠的给这些外星球来的人一个教训。 心情低落的陆奇双脚沉重的走在乔巴府的街道上,心想:难道自己就真的跟治疗术无缘了吗?真的好不甘心。 在他身后,副将们挥舞着各种旗语,催促着己方军阵的重新排布,骑兵阵缓缓形成,步兵圆阵也渐渐合拢。 听到樊云霄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年心一横,瓮声道:“我可以!”说完就朝那块石头走了过去。 二人并肩往外走去,伊乐偷偷观察着身侧的加藤惠,不过从她那安静的神色上,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次,吴勇与游毕方在冥渊战场大战之后,不知为什么,留在了冥渊战场。 不过,这么一来,薛仁贵倒是退到了战场后面去缓了缓自己的精神,安心的做起来了自己的指挥官。 “你的人全部要听我的,除了你的卫队,我只向你负责,军队整编的时候可以把你的人单独整编成一军,但是,有人如果违抗军令的话我有权全权处置!”方离想了一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是的,叔叔!”夏侯宇的坦城让万父有些意外,只听他继续说。 王曦顶着炼器宗挂名弟子的头衔离开了,玩家倒是没什么,可这些NPC态度明显不同了,不用做任务还管吃管喝,经验、金币成堆的往王曦身上塞,不仅如此,等级高的NPC还会附赠一件灵器或是稀有药材、器材等。 “开什么玩笑,你们矮人不是信奉什么锻造之神的吗,他怎么会成为你们的精神支柱,怕是你们为了获得他的保护,给他奉献了足够的祭物吧!”伦娜嗤之以鼻。 啰啰嗦嗦打罢电话,看看尚品玉还在排队,御枫百无聊赖的来到大楼的楼道口,迎着门望向外边。 “我们听说溪儿今日进宫,在路上与李丞相家的千金发生了口角,故而来看看!”龙翔上前说明来意。 “对对对,曦妃有孕可不能晒坏了!”太后慈爱的拉着曦妃,满脸笑意。 牢牢的看着刘零的银色眼瞳,Archer的嘴角崩坏般的勾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眼中蕴含着极致的热意。 南宫长云和俞梵就看着锻天德他们着手分配事宜,他把昌云冉和李明阳以及北上辰叫到一起,说了近期事情是如何安排的。 这期间有一日,庄子百姓家家户户亮灯一天一夜,算是祭奠死去的护庄人周笙水,这些年来,若不是这位老人坐镇于此,庄子不会安然发展到如今这般繁华。 连和粉丝互动都懒得去做的人,会想到用这种手段来炒作、铺垫,这的确让尧青觉得意外。 既然决定离开了,唐志勇也就懒得去办公室里收拾东西来,给林嘉华打来个电话,让韩飞过去收拾一下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并且约了领导班子一起吃饭,算是一场散伙饭。 ------------ 第76章 其余的家伙见老大被擒,全都已经傻了眼,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妖姬一手扣着中年男子的脖子,一手持枪顶着对方的脑袋,楞是把这样大块的身躯给拖进了神庙。 姜寒听了,不禁心头微跳,木邪曾经便和他讲过,真魔鼎乃是魔尊的神法武器,具有通天之能。 这样算起来,主角周淮安自然是由宋青云来嘶哑,而邱莫言则由宋倩来表演,现在就差了两个主要角色,一个是龙门客栈那位风骚的老板娘以及大太监曹少钦。 紫霄圣主脸色一怔,随即一苦,刚刚他收到圣地老祖的传音,让他发誓……誓。 两种题材的作品,确实不在一个档次,高低之差一目了然,这点郭大路也是心知肚明,不过这种问题也就只有江东流寥寥几人敢跟郭大路这么说,一般人还真没有胆子当面说出口来。 杨素正抱着印玺修炼,此时其周身一道紫色龙气咆哮,猛然自卤门灌入其周身百窍,只听得一阵阵咔嚓声响,杨素的身躯竟然节节拔高,大地融化,岩浆忽然冒出,将杨素浸泡其中。 然而现在可好,这些人根本认不出自己,甚至连陆尘胸口的七杀虎图腾都没有看一眼。 他疑惑,万煞真域关闭,不是应该将自己传送出去,回到进入此域的那个入口么? “最好不要在这里突破。”许褚很想要阻止林昊天,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果他这么做了,肯定会十分严重的影响到林昊天,甚至让林昊天受伤,那都是极有可能的。 不管之前李彭泽的威胁他有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了恶意,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当上班长,必须给他使个绊子才行。 童子一脚踩进了一个泥水坑中,差点儿就要摔倒,不过眼下的情形和摔倒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菲菲,你现在可不能这么叫我,你必须要改口才行了,否则的话,会在叔叔阿姨面前露出马脚的。”林昊天笑呵呵的打断了隋菲菲的话,既然答应了要帮隋菲菲,那他就要把这场戏演好才行。 “想必你知道,按照本王的规划大明与日本国必有一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不需要本王向你解释。”李云天微微一笑,随后面容一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沉声向山口惠子道。 “主上,要不要出手帮焚天帝国一把?”马婆婆请示道,她不知道林昊天有没有类似的想法,这只是一次试探,要是林昊天有类似的想法,那她就会出手,反正就是不能让林昊天出手。 龙众见她不回自己的话,‘嘿’了一声,两手伸出做龙爪状,一左一右各擒住了罗韶云的一柄短刀,吐气呐声手上发力,只听‘乒乒’两声,竟然用手掌将两柄鸳鸯刀从中截断了。 一片金光夺人视线,灵瑶站到了陆凡的身后,双眸紧闭,笛声高亢。 战后最让丐帮帮主谷有道欣喜的怕是就要数在官丐丐头王思懿以及官丐几位长老身上搜到的产契田契了。 不过他们终归是一步天尊,修为高到一定地步,很多时候,都能隐隐察觉到天道和人间的一切变化。 陈语冷着脸转身去换衣服,林美珂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耸耸肩抱着平板,戴着耳机去看她的韩剧了。 她的脸因为震惊气愤而有些扭曲,本是戴着眼镜,眼睛却瞪得十分的大,让人感觉是那种死鱼眼。 他本来以为提醒慕青衣是他儿子的妈的这个事实,他妈就会不忍心拆散他们一家,却没想到他妈对门第看的如此之重。 “我送你们一起去医院。”即使清楚对方是因为救助元笑受伤,从内心深处,高泽也对他没有半点好感,送他去医院,不过是客气。 “贞儿,别想那么多,上去再说。”离歌咬着牙,本就受伤的手掌在藤蔓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她素来坚韧,岂会轻易放弃。 “都怪你他娘的太煽情了!”离歌一个巴掌就朝着慕风华的脑门挥过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为了让苏轻盈安心,阡陌还是用灵力,弄了一个虚像,显现出了苏恨天与法兰星主之间发生的一切。 耶律辰握住叶贞的手,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若是所料不差,他的护卫已经打开了石国之门,虎师蜂拥而至,最后控制整个石国。萧太后至此得到全局的控制权,继而废黜耶律楚,掌控整个戎国。 “今天这种场合,想躲清静可不容易。我是抓了一南当替身,想让他锻炼锻炼才躲出来的,看见这儿有一片蓝色很眼熟,就走过来了,果然是你在这儿躲清静呢。”钟岳边说边走了过来。 从阿莫斯死亡到鸟人们被团灭,也仅仅过去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对于他们来说,仿佛一年那么漫长。 童恩心里一热。从开始在道森实习起,杰瑞就像一把稳固的梯子,一步一步地载着自己往上走,她从不担心会掉下去,因为她知道,有一双大手时刻都在身后保护着她。 下一刻,古谭的身体如同流星一般砸向下方,压在了一栋房子上,压塌的房屋。 “贝子猪,我爸都跟你聊了些什么?”刚从家里出来,乐乐便迫不及待地问我道。 瞬间,他也飞到了犀牛头领的面前。绝世好剑攻击着犀牛头领的伤口,而他则是一拳一拳的击打着它的头部。 “也是,他要是知道了,估计在那里也呆不住了。”秦素笑着说。 我们学校共分新区、综合教学区和旧区三个校区,新校区在北,旧校区在南,而综合教学区则位于两个校区的中间,在学校外面,还有一条依山环校而建的盘山公路,10分钟一班的校车将新旧两个校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 第77章 “没吃过饺子,好奇。”他的声音很轻,有些虚弱,明显带着未曾裹腹的疲惫。 闻言,辛格笑了两声,低头观察着岩石在显微镜里的形态,再次恢复专注。 “跟我来。”无心不看他一眼,真是个会装模作样的孩子,可惜了。 觉禅氏怔怔地看着温妃,虽然温妃的言辞与惠嫔完全相反,可她没来由地就信眼前人说的话,果然惠嫔是捉住她的痛处要挟,其实她根本伤害不了那个沈宛,不过是吓唬自己的? 恋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所以任凭火鸾在空间里闹翻天,她也只答应下一回若是千舒瑀再讲的话,自己不拒绝。 “赢就赢了呗,那么大声做什么。”绿精首领嘟囔,但是生性纯良的它们是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那人痛苦的站了起来后,巫凌儿便认出来了,原来就是上次那个和扬羽吵架的长宫璠。上次便觉得他行事嚣张,没想到平日里他竟然是这模样,哼,下次让本姑娘遇上,还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才不要,这是我的房间,弄得都是血的,以后我还要不要住了?”什么叫得寸进尺?巫凌儿这模样就是最好的诠释。 夜空的繁星不懂得人间的诸多心事,当夜晚逝去,星星也隐匿了踪迹,红日初生,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华凤兰跟着他走了进去,入目,便看到皇帝穿着单衣斜躺在床榻上,湘妃坐在床边,手端着碗,正在喂他喝汤。 墨廷烨抬头,看向那个被阮夏烧了个全景天窗的诡异建筑,漆黑如墨的双眸划过一丝不耐。 原本他是想买一些车床和钻床,到时候教父亲做一些简单的东西。 即便是在那个所谓的圈套里,自己也无足轻重,这个太他喵的让人窝火了。 辛望听到这一声,脑袋里立刻乱成了一锅浆糊,身体颤抖抽搐的就跟筛糠一样。 毕竟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功利,明面上对所有同学还是要一视同仁的,暗地里回到办公室后,他却是美滋滋地抽了一根烟。 但是经过这几次相处,她已经完完全全被叶凡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他犹豫着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秋辰哈哈大笑,“等你到了为师这个境界,你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功法切换。”说着,他轻轻一抹脸,那股死气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黑色包臀裙,上身的白色衬衫纽扣解开大半,用一句波涛汹涌可以完美形容出那种感觉,媚气十足的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 要说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不惊讶的就是颜中福了,秦向海什么样的能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这辈子也只能滴水穿石,不能操之过急。薛念毕竟不是薛妩,他的甜言蜜语对对方起不了多少作用。 随着学术交流大会召开的日期越来越近,掐点赶来桃林的人也越来越多。 协议签完,他和楚南走出电子厂办公大楼,走向停车场时,两人都没讲话。 陆斯南挂断了程意的电话,眼眸扫过,沈知雨坐直了身体,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若渔打开一看,差点松手将匣子掉在地上。让给岚姨,岚姨也是一惊。 接纳这么多的人口,不是有地方让他们呆着就行,还得在半位面里面形成良性的生态循环。 周明赶紧就近找了一个路边停车位,把车子停到路边,干脆闭眼让这些情绪慢慢消化一下。 温彤若无其事的说道,然后自顾自的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喝了一口。 吃完就直奔墓地,偏赶上艳阳的天突然就阴云密布,开始哗哗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子打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她已经绝望,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她此刻只想要解脱,无论是人,还是怪物,都可以。 想到这里稍稍扭头向身边这位看了下,这位可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把自己父母和哥哥坑的不轻。 然后,她便在自己的床底下把自己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收拾好了之后,就打算出去。 甚至张厂长给自己特批了一个办公室让自己好好的工作,这些待遇都是史无前例的。 玄都埋下了头,双手紧握,手中的指甲都插入了肉中,鲜血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 凌天看着天庭,不由得想起了石猴刚一出世,就令天地动荡的局面。 果不其然,正准备离去的冥河老祖听到接引的话之后,直接便是停下了脚步。 看着冷雪渐渐远去的背影,冷如月吐了吐舌头,而这一幕恰好被杨浩看到,冷如月可爱的模样,让杨浩心中一动,一只手捧住了冷如月的脸庞,可是就在杨浩下嘴的时候,冷雪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从两人来到这里之后,良一明显感知到那股黑色能量喷涌的更强烈。 反而是帝俊太一,还有十二祖巫,每听凌天多说一句,脸色就多黑一分。 方语现在的穿戴并不似前几日那样夺目,毕竟当时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的化妆品打广告,如今刚得了娘亲的嫁妆,不适合太招摇,还是低调点才不容易招人恨。 “简单,这么晚了,你带人来这里,会给别人带来恐慌,就当是赔偿精神损失费吧,两百万应该不过分吧!”杨浩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 就这样恍恍惚惚了好久之后,蔡羽才终于在现场众人的声声祝贺声中,回过了一些神来。 等挂掉了电话,张微又开始抱着手机去网上看各种夸赞溢美的新闻报道,还一个个念给张扬听。 ------------ 第78章 他尝试着将那一小块发光粘液,凑近潮湿的火绒。 我绝对犯了一个大的错误,这不仅仅是将两个名字说错位置这么简单,因为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单纯的震撼神经的诱惑。 巨大的洪炉猛然一震,产生可怕的吸力,瞬间将林飞吸进炉腔之中。 土墙随之合拢,红云老仙儿一挥手,一道红光打在黑色的“土蛋”之上,“土蛋”立刻有了红皮鸡蛋的雏形。 又到了结婚的日子,这次雷战要娶的人是罗拉跟斯蒂凡尼姐妹俩。 林帆等人将这个偏殿打通之后,已经收获颇丰了,当然是先返回到帝城。 “什么!”猛的,里面的人发出一阵惊呼,随即,林帆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拼?”杀伐天下的眼神扫了一眼帝国的玩家,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如今翻脸,可以说是将脸面丢尽,可是,若是不翻脸,就要将圣城的一切资源都无偿的给予帝国,这是一个极难的选择题。 …… 林飞的身后,混沌吞天兽,和那几百个洪荒太古异兽,一个个都是摇头,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沈道友,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鹿奇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 想到了这里,般若看向狐狐的眼神就多了一份打量。毕竟,在般若眼中,狐狐不过就是一个长苍白修,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了不起的能力。却没有想到,狐狐竟然能够让冥王大人另眼相看。 “等你收到了钱,自然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说完,萧哲挂断了电话。 两人像不知疲惫一样,连续战斗了四个多时辰,最后还是裁判提醒二人,要是五个时辰内,两个不能分出胜负就都不能争夺一号擂台了!之后两人的打斗越发激烈了,不过都没有退缩的迹象。 两人看到后,并没怎么在意,继续沿街寻找!走了几条街过后,两人不时的会听到街道上的人议论纷纷。 何家所在的位置远离市中心,向来宁静如斯,平时不太会有这样的喧闹。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将她眉前的发轻轻吹起。 郑潇月气得脸色发白,果然是季家的搞的鬼,否则谁敢驱逐堂堂的季氏继承人? 他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阮萌身子一软,软趴趴地倒在床上,摸了摸自己噗通跳的心,脸如火烧。 “蒋嬷嬷带你们来的?”薛氏话里带着疑问,只是语气明显比松了许多。 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决定我是要休息还是继续寻找,寻找那头雪白却冰冷的兽,那是冥雪兽,能够救我的孩子的。 他们这些灵根拙劣,天赋不强的人,这辈子是不可能接触到那个境界的了。 虽然兑换的时候斩钉截铁,可看到系统里被扣掉的近五百万积分,叶晓峰还是忍不住一阵肉疼。 “咳咳,一点家务事,咱们继续说捉鬼吧。”叶晓峰说道,看向那个房间。 现在楚天泽每日都是闭目冥想,在脑海里演练剑法,然后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修炼荒神金身。 ------------ 第79章 力全都是华人、_且都是一等一的神枪手,疑似是华夏军方派出来的特种兵大队假扮的。 他挑起了她的盖头,看着那张明艳的脸,他再次看痴了,引得众人哄笑,他也不陪客人喝酒,笑着将喜房中的人劝了出去,然后锁上了门。 哪怕心中对伊吕里再不满意,卡洛儿也不再用语言挤兑伊吕里,毕竟这是主上的意志,她不想,也不愿违抗。 “希罗娜他说他是天才,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龙辰故意问道。 何曦穿了戏服自杀,这套戏服还需要用的,总不能从死者身上扒下来吧,估计就是扒下来,李洛也不敢穿呀。 赵希林在门口敲了两下门之后,便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走了进去。 “为什么?难道我没有蕾娜好吗?你说,我哪里不好了,我都可以改,好吗?”杜蔷薇脸色发白的看着林枫道,眼角强忍的泪花一直在打转。 只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只能作为爆发和意外的力量使用,本身并不是很稳定。所以也就导致了这种方法引导出来的力量具有难以控制的性质。 飞机突然一阵颠簸,顾妃手中的牛肉干差点坠地,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看见飞机驶入了厚厚的云层之内。 在精灵中心吃过了午餐后,龙辰一行人再次离开灰熊市前往死亡沙漠,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的灰熊市,龙辰一行人转身离去再次进入了天罚森林。 接下来三个时辰之中,一场场精彩的战斗不断上演,而原本的排名也在不断的刷新,得到夏铮吩咐的风曼婷等人没有主动挑战过,最后都保住了自己的排名。 “等等……你要去哪里?”墨冰霜瞧见南柯睿那无语的表情,不禁双眼囧囧放光,忙喊住南柯睿问道。 “万魂葫芦”中的亡魂之力很强,而随着黑光所罩之处的不断增大,云浩手中的凶灵之剑,就开始发出一声声轻鸣,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孙长煕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他是知道朱子明曾经不止一次的进来过这里,但是却不肯带旁人一起,至少在他被逐出师门之前,他,孙长绂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 若是打下了城池,阿尔通是谢尔顿的人,也算是卖他们一个面子,拉近关系。若是输了,正好借这个机会,给手下的士兵一个警醒,仗,不是什么人都能打的。 自己太久没有理过这些情绪了,才让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眼泪顺着发现,滴进了脖颈深处,直达心脏。 段震按照心法,运转了几个周天,身上的痛苦一点点的消失,一道道魔气骤然生出。 生命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一直都是与日俱增的烦恼。我们生生死死,我们聚散离合,一眨眼,千年已过。风云散去。 在李才看来,既然南柯睿都没有避嫌,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况且李才已将墨冰霜和南柯睿之间的关系隐隐有了一丝不纯洁的定位,所以他才更不会去说什么。 “凤之一族……”秦天愁眉似锁难开,旋即眸子顿时炽盛了起来,显然是生气了。 介子微的目光落在云朵朵的腹部,眼神柔情万种,似要将云朵朵包围在里面。 同时,雨竹还能感觉到,青衣不到具有无限变形的能力,同时还具有一定的防护功能,甚至似乎拥有生命一般,即便破坏了也可以重新生长。 然而这样的回答,已经看到他展颜笑了。清知望着他的笑脸,只觉得他身后的满天星星,仿佛都要坠落在他的眼底。 他还没答,槿知却注意到那些匪徒已经从丛林中露出脸来。太阳已经很大了,他们全穿着灰绿色迷彩服,个个健壮结实、面目冷酷。有几个手里还端着枪,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悍匪。 一天,星宝与往常一样拜访了某位兽兽的兽穴,从中顺出来了一个灵气浓郁,四周光华流转的彩球。 “他们自称是郑家塘的普通老百姓,因为家里有事所以错过了时间!”战士认真的说道。 紫冰心已经冲破了第一道防线,然而她并没有停止提升实力的脚步,紫冰心面前的晶核还有一大堆,她此时已经沉寂在自我世界中。 赵秋阳摇了摇头,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我能猜测的出,他此时也很疑惑。 紫冰心也不说眼泪只管不要钱似的掉,一切早已不言而喻。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不知道为何,这水冰凉刺骨,冻的我面色惨白,我看着其他人,并没什么事儿,有些疑惑的问他们,这水怎么冰凉。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锦粉最佛系,但战斗力也是最强,大家都不敢轻易招惹。 这也就是为何,众人来到此峰不是一窝蜂的往上冲的原因,因为大家都清楚,冲上来也很难进入十里范围的界限,还不如先行“落袋为安”。 聂家大夫人带过来的那几位夫人自是不敢往外说半个字,生怕影响了自家老爷的前程。 她梦想自己能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展现自己最光彩夺目的一面。 说话的人来到房门前,是个年过半甲的男子,手里拿着扫把,似乎是刚在清扫。他停于门前张望房里面,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 第80章 林奕无奈的笑笑,如果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劳累呢,还不是被现实所逼的。 “在门口交火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追击出去!”大丽花眼底的杀意沛泻,寒意逼人,不禁让人浑身一颤。 “咱们找些锁,将他们困在里面,然后烧他们个干干净净!”大军师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皇上心中有些生气,觉得谢美人不应该说这种话,更别提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 随着他指尖一勾,肩膀上的4联火箭炮便倾吐出火舌。而后在尖哨声中,4颗高爆飞弹以不规则的运动轨迹相续飞出。拖拽出一行浓浓的黑烟。 阿诺本身并非是死板而又无脑的人,如果真的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而又可以救命的话,那么丢给戈尔丹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这本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杀招,两者相隔不过十丈远左右,对于他们这种高手而言,太近了。 绿萝依旧睡着,她也睡着,但睡的很轻,还能隐约听见来人说的话。 姿容等人在远处的角落里,看着高处那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低声嘀咕着。 原本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对他的迟到多少都有些不满,不过看他一下来就道歉,而且态度诚恳,并没有原先设想的耍大牌的样子,神色便都缓和下来。 大量关于空间的知识在她脑海中掠过,灯戒的传送不同于魔法传送,它的理论完全是物理层面,和地球上爱因斯坦-罗森桥理论很近似,都是利用引力场方程,连通两点制造虫洞。 “是,我明白了。”阿莫尔低下头,作为一个家大业大的海盗头子,他深明能屈能伸的道理。 她的隐藏血脉是魔族,自然就有神族,而恰好男主就是神族的神王。 对面的急冻人看到几人要跑,稍许有些犯楞,他不知道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家伙为什么要跑,但也没细想,以为是她的油罐没油了,扣动扳机就准备吊打几人。 就算是从第一世重生回来的,知道这消息,怕是表情也会很好看。 “这家伙是属乌龟的吗?”看了看那名大汉手中的护身法锅,还有锅后那颗硕大的脑袋,沐寒烟一阵无奈。 因为这是跟魔接触过,且不是一次两次,才会被染上,兰泽也没好到哪去。 韩慎言回想起在她们遭受到那次狂风暴雨的时候,她们七人的梦想似乎马上就要支离破碎,那是的她,也是如此脆弱。 红亚龙挣扎了许久,最终停止了动作,龙头以及尾巴一同垂了下去,身体散发着阵阵焦糊味道。 “看的到,怎么会看不到呢?你下去陪他不就行了,届时,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说完,那名男子顷刻间的从腰间拔出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在枪口指向白静的那一刹那,嘴角上扬着几分狠辣的笑容。 “这个苏昊,的确是有胆有识,堪为我大明官员之楷模。对了,我看战报上说,他用的不是寻常的火铳,而是一种叫作燧发枪的火器,王先生可知道这种火器是何样子?”万历颇具八卦潜质地问道。 “好虾不挡路!”安瑞右手一挥,雷鸣剑斩出了大量的金色雷电,在海底蛇行窜开,轰击在了那些金甲虾人的身上。 而呼天此刻的外现修为。赫然竟只是初期的仙帝。定眼而望。双目瞳孔蓝芒闪烁连连,韩立看去的,依旧是初期仙帝。与自己当年看去开法差不多,有着某种诡异的模糊感,如何查看都看不穿透。 “哈哈……把你的眼睛擦雪亮吧,看看本王是谁?”圣子说着,双手便在脸上一抹,紧接着,上官弘烈那张阴寒的脸便露了出来。 因为李静儿身体不舒服,临时取消了聚餐,只好他们大家享受龙江南的手艺,可以给点赞的那种。 但事已至此,在这股力量前,以傲爽如今的力量,没有任何抗拒的余力。 李静儿的心有些混乱,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去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毕竟今天的我们提醒了她的过去。卑微的心再次点燃。 岛津久光等人也不敢继续催逼,毕竟把太上皇逼出个三长两短来,自己可担待不起。 “不算,就好似当年的租界一样!!”叶枫总算是明白了,如果真的和日本人合作,中医被吞下了,虽然在中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可实际上控制的如果是日本人,那还算的上是中国所有么? 但是,现在不同了,楚南知道,自己双眼,可能真的出现变化,在不经意间,居然可以透视,看透一切物体的情况下,楚南不相信,自己会是继续让嫂子感到失望。 “这个是?”洪中接过那块石头,只觉整块石头的表面光滑、晶莹剔透,中心似乎有一股波纹般的细微红丝水流在轻轻的、缓慢的进行着流转。 这是阴火,看来我魂魄状态下可以使用的术法跟之前也是不太一样的。 ------------ 第81章 “开车撞人?你是不是找死?!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了?”男人森然开口。 因为担心一些孩子天热暑假跑出去玩水发生意外,所以学校才会要求教导孩子学游泳。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将鬼神引刺入体内,一只手掌从背后伸出,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次你真打算回来了?你姐姐的娃子们安顿好了?”王建国八卦道。 当然这腰酸背痛完全不是因为坐的久了,而是因为之前被男人糟蹋太久,还没恢复。 宁氏看国公府什么都和原来一样,只有自己疼爱的孩子长大了,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就连真定当地的父母官,每每要摊派钱粮时,找的也是这惊鸿楼的两位掌柜。 唐仙盯着江辰,她没贸然的出手,她倒要看看,江辰能说些什么。 话说在1901年,能有石爱华、马如龙和大嘴等人这样的精气神外观,而不是清末遍地骨瘦如柴、黑不溜秋的灾民难民身板,已经是百千里挑一的好条件了。 而且随着直播的时长推进,Rodya虽然话少,但关键剧情解说也是一字不差的。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逼她。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全部。现在还要被这两个男人质问。她可不可以躲起。躲到一个全世界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好好休养心上的那个疼痛的伤口。 对张德健的命令,王诚不服从也得服从,他也很想看看张德健能给他整到神马超级麻醉喷剂。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管彦的思想也潜移默化地与这个时代靠拢着。有时并不是心狠手辣,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身后,红胡老者等人都大吃一惊,还不待吴昊有着任何反应,一道带着凌厉劲风的火掌就印了过来,避无可避之时,吴昊只好猛的一咬牙,双手交叉间顶了上去。 选完之后陆天翔才结了个账,可这账一结下来可算是把陆天翔吓坏了,之前强盗的悬赏金居然正好拿来付了衣服的钱,难道这里是黑店吗? 叶俊轩笑着走下台阶,右手拉过苏涵的掌心,而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她耳边的发丝。 一旁的宋知雨被感动的也跟着流下了眼泪,只要妹妹能够得到幸福,她被当做坏人也没关系,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了。 韩杰捋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很自恋地回答:“那是。我可是扫黄的。哎哎哎。说你们两个呢。分开点分开点。”说着。韩杰挥手做出分离的手势。 刚刚那个感觉很强烈,才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开始浮现出孩子的身影,而且还咯咯笑着叫他爸爸,这让罗浩辰感到十分紧张。 他和凝月沒有多少感情,要短短的几天之中二人就产生了神马感情,那恐怕真的很假了。 “都知道了?”乐采薇觉得她定是知道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 “你承担个屁!你少在这里碍点眼,比啥都强!”凤大长老实在受不了的吼道。 “你别替她辩护了,没出息!”娄老太太就是看不上娄潇潇,最近几天娄漫漫发展的很不顺利,被娄漫漫煽风点火的,娄老太太就误以为是娄潇潇从中作梗,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才晚上八点钟,夜色微凉,白颜夕和苏莫按照定位的地点进入包间。 冯通达听了归元这话有些喘,这是和善?您怕是对和善两个字有什么误会? 李绅道:“陛下,朱全忠占据地利优势,如果我军强攻,必然会承受重大的伤亡,取得了结果却是微乎其微。 这一刻,温媚似乎这么年来心里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那些转变成恨的爱,也再次重新变成了爱。 那光点张乾暂时没有去管,而是直接用九窍造化元胎将神曦吸收,以此滋养自己未来的先天之躯。 刷刷刷的写了满满一张纸的药材名称,还包括药材的性子,相生相克药材等等详细内容,写完后,他又将其交给凤栖玥。 “好。”李晔笑道:“朕准备筹建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的人选已经有了着落,参谋长还空着。 蓝天看着走的方向不是去班主任办公室,路上的风景看着陌生,拐过了前面的花园,看到那栋圆顶形状的建筑物,蓝天终于知道去什么地方。 实在是秦烨太红了,所以即使他的婚礼举办的已经很低调了,但依然很受关注。 接下来的一歌曲,众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很平常的一歌,只不过风格和前面这两歌有稍微的改变而已。 “可是,人多也好有个照应。”乔瑜一时激动,把平时别人对她说过的话也说了出来。 他们发现,这个毫无遮掩的神念一扫,似乎对方只要动一个念头,整个世界倾刻之间,就要覆没。 ------------ 第82章 执黑者伸手捏住痒的脖子,后者毫无法抗地被提起来,没有半点呼吸困难的样子。 虽然说上面有监控摄像头,但如果被大熊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嚎上几嗓子“非礼”,自己还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因此,在咱们东亚编剧圈,仅仅是“厨子”这俩字,价值就超过5亿高丽币。 娘希匹,大黄是调皮了一点,无耻了一些,但即便这样,那也轮不到你们这些闲杂人等出来教训吧!? 虽然事实上的确不是他,但是真要是报警了,那么事情就弄大了,而且,警察到底会不会相信他这也难说。 恰好,林家茂第一时间走了过来,林初和童谣道了声别,就迎着林家茂走了过去。 楼将军感动的热泪盈眶,真是:直谏无门遇圣主,百感涕零肝胆出,忠贤之士心皆软,股肱之臣欣喜哭。楼将军说道:“天丈国能遇上殿下这么开明的圣主,此乃是我天丈人民之福”。 疑惑中,林初一行人来到了科技开发园区,一水的数十层的高楼大厦。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这时,姬如雪才发觉姬美奈对她的称呼似乎有着问题,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陈彬怎么了?”童谣写着作业,忽然抬头看到了陈彬,知道他是林初的朋友,顺嘴问了一句。 令向江海感到奇怪的是,他越是想排斥这种危险并带着邪恶的想法,他越是渴望着见到黄展妍。 外乡人无奈,只好跟着伙计进了大堂,一踏入源祥记的门,外乡人就惊呆了,这。。。这。。。如此富贵典雅的大堂,真是属于一个酒楼的吗? 他真正想要杀的可是曹强,他故意挑选这个假意伤敌,实则想要趁乱射穿曹强脑袋的位置。 她麻利的将兽窝另一半也铺好兽皮,看着内外都整洁干净,颜七灵心情也变舒畅了。 “是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眼看着严晨飞这样顺利登顶歌王的。”何彬眼神锐利中,藏着几分不安。 或许是有向江海这个依靠,一旦见了眼前的阵势,她却先失了分寸。 “你——”中年男人瞪大双眼,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根本没办法做出有效的抵挡,随即便被林浩全力爆发的一拳轰在了胸口上。 “额”隋缘在一旁能明显感受到秀才怔了怔,似是没想到瘦猴居然会揪着这样的问题不放,不过眼见大家都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秀才也不好露怯。 卢夫人定睛一看,夫君手上的竟然还真是一只蚂蚱,顾不上说别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个时辰后,丹炉落在徐天若身前,打开炉盖,只见里有一团青色的药泥,在药泥的边上有颗青色的药丸在旋转,一股丹药的香味和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同时飘散出来。 居然能够靠枪劲演化出三凶虚影,黑脸警官的这套S级战技俨然相距大成不远。 “那我去把医生叫来。”千默平时是不会轻易说身体不舒服的,他说伤口疼肯定是因为实在是疼得太厉害了。欧阳樱琦转身欲去叫医生。 俞升几人商量了一下,今天他们也只在村子旁的森林边缘处把全家人都组织在一起去打猎,这样一方面大家聚在一起安全,同时又可以了解一样森林中的动静。 米雪似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生除了对欧阳樱绮,对其他人都是这般冷漠的态度。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南宫霖毅也不否认,没皮没脸的说了一句。 伴随着大阵的开启,一朵朵红云笼罩而下,天空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现在很多势力玩家加入捡装备,这让打头阵的势力的生气对像发展到全部势力身上了,不过他们沒有发火,要是对方一发火,20名的帮派马上变成100名都沒有。 “姑姑……她骗我的,是不是?”周菊儿的脑子乱成一团,没想到陈家的产业都是陈鱼的,这跟她的想法不一样。 而在此时的英国直播间里,所有的英格兰人都已经纷纷的炸了锅。 闻言,司律痕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意,紧接着,空闲的另一只手,按在了流年的后脑勺。 他记得他的一些老朋友的想象力实在不怎么样,不论是自己的神殿或者是打造的法宝,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他可以拿去给他们参考一下。 叶尘直接进山洞突破,而白玲玲则是守护在了山洞门口,帮叶尘护法。 听到流年的话,司律痕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无奈,他对于这样的流年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呢。 “你们虽然很强,但你们阻止不了神族的计划。”战斗之时,妲己的声音传了出来。 如禅师所料,孙卓果然变得非常迫切,在场上,进攻端无比执着于获得球权,而在防守端,也变得特别追求抢断。 不过,她问了之后,又感觉自己说的就是废话,一名一星斗圣跟二星斗圣对轰,那不会出事才怪,到了斗圣境之后,每一星修为的提升都需要大量的斗气,想要越级杀人的话,极其的困难。 ------------ 第83章 “出了事我担着,再敢违抗命令,军法从事,”鬼煞杀心大起,也顾不得命令了。 “秦风,你不是想扩张势力吗?老子给你,”神荼指着秦风大喝。 在陆玄看来,这范辙和百里策关系应该还行,不然也不会亲自上阵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到底吸不吸收呢,万一入了魔那就麻烦了,可是越往深处我就越有那种冲动感。”叹了口气,把心中的杂念扫除后,两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跟着贺阴继续深入。 姬燕云等八人能够有今日的实力,除了天赋异禀外,这几人皆是心思细腻的。故而在现身后,灰袍少年最关心的还是躲藏在暗中的那些人。 “吃?这怕不是随便能抓到的吧… …”林星月还在跟着常萧的话往下接,越接越觉得奇怪,难道常萧作为太傅,不知道蛟龙这种东西压根就是违背常理的存在嘛,还想抓就能抓,真会吹牛。 林诗甜看着流烟忙前忙后点香料的样子,眼里划过一抹讽刺,那个香料可是一个厉害的,传闻中是苗疆哪里传过来的。 “既然娘娘觉得方美人不顺眼,为什么不禁止方美人来坤宁宫呢?”竹韵不解的问道。 似乎是受到丹药的影响,陆玄身下的砖石中,竟然开始长出根根草芽。 我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将那剑盒再次封印起来,却见天空如苍鹰扑兔一般出现了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定很着急吧,看他的背影,竟然也觉得清减了不少。 她低低呻吟一声,只觉得全身的精力正在慢慢涣散着,她双手用力捉住床边的柱子,明亮的眸光倏尔蒙上一层死灰之色。 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如果没有半点表示那肯定是不行的。另外,他也非常好奇马乔的动机,马乔所做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精致,精致得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却又说不上来。 这样子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估计应该不会有啥出息吧!还好意思叫出息? “竟然全是真的??”夏侯风雷惊骇不已的看着这三道剑影,他感觉的出来,这三道剑影全是实体的,根本不是影子,无奈之下,只好从山壁跳了下来。 突然,他的大眼睛往外一朝,天,这不是爹地跟妈咪吗?他们也來这里吃晚饭。 可可却娇羞的低下头,偷偷的抹掉眼泪,望着蓝若歆母子,露出久违的笑容。 “这一次你不会有射门的机会!”德诺沙忽然伸手抓住了凌霄的球衣下摆,使劲往后拽。 听着回答,李逍逸气得骂人的话都喊不清楚,连想死的心也有了,就是盗个墓而已,这是要改的多难才肯罢休。 “是这样的,凌霄先生,我来找你们村长谈谈投资的事情。”木婉音说。 林深的脸上,始终都噙着一抹淡笑,显然他是压根就没有把云浅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当初如果不是他,可能她都看不到之后这么长时间的太阳了。 不知道是不是季清妩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青灼的声音在颤抖,是激动的。 威字辈以家主金远虎的四个儿子最为杰出,分别以“旗、开、得、胜”为名字。 自己多次求合作都无果,现在他的儿子竟然当面对赵氏总裁出言不逊。 没有桥通行,意味着无法运输物资,元布江的突袭还是打了这一带西狼族驻军一个措手不及。 青灼缓步朝她走近,正要抬手安抚般的摸摸她的头,她落寞又伤心的背影让他看的难受。 原本属于顾苏苏的脸显露出来,如果此时此刻季清妩在的话,定然能立刻认出人来。 易亭这是要玩同归于尽的打法,黑衣人脸色和漆黑眼神都没什么变化,不过在对战中还是暴露出一丝忌惮,尽力跟易亭保持距离,更是避免跟易亭缠斗。 江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就连火宏也是心中一惊,本能地运功抵抗。好强的杀机!火宏心中赞叹。 待刘冥走后,围观的众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妖孽总算走了,同时,众人也有些疑惑刘冥最后说的话。 刚刚最数他嘲笑的最浓,仿佛看到了罗利的死期。现在,正在寻找着地方准备离开。不过,却没有发现罗利已经慢慢向他靠近。 不过,就算是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在哪里,蔺远舟也还是没有想出来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一时半会儿,他的性格也是改不了了,只能慢慢来。 从他那里得知,李慕寒今天晚上没有任何的工作行程。于是,许玉瑶干脆直接去问了李慕寒,问他今天能不能和她一起去莫家。 顾思楠眉头一皱,以她的力量属性,这一脚下去别说是手了,就算是合金板也能踢出一个坑来。 “去看看就知道了。”卡恩撑开双翼,他决定暂停今晚的修炼,前去探明。 “我想在我们走出魔兽森林之前,应该会轻松一些。毕竟进入到魔兽森林内的那些是世俗中的力量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那些宗门的力量恐怕此时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离开魔兽森林,正向着魔兽森林的深处搜寻。 ------------ 第34章 对于武者来说,影响并不大,更不用说罗成和蒋天两位神魂境,两人已经决定先去一趟镇南古城,然后罗成去找裴永长。 她们必须要进入神龙戒里面去,毕竟这里的武者都是武帝七八重天的存在,武尊强者完全被她们忽略了。 端木蓉明白罗成的初衷后,倒也不抗拒,只是脸颊涌现出淡淡的红晕。 于是,整个现场都沸腾了,不管年纪多大的男性都纷纷往前涌动,至于有没有伴侣其实都无关紧要,要么是奔着相亲去,要么是奔着优惠去,反正总是有借口,不怕会有谁怪罪。 柳婷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坐在那里的流云,眼神透露出狐疑和警觉。 反正在他们眼里,墨夜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信服力和威望也是没谁了。 我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洋之上——放眼望去,不见大地,不见远山。只有尽的海水、深蓝色、蓝得发黑的海水。据说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但仍可见海面之上波涛汹涌,浪头在拍打着船体,溅起大片白色的水花来。 这广场的地面竟是金属的材质。单以反光来推断,应当是铁质。而那广场中心的梯台,同样以金属制成——大约一人高,圆柱形。一个接一个男性奴隶从方形的门走进去便消失不见,就好像那是一张噬人巨口。 上官瑾拍拍自己还晕乎乎的脑袋问道,她虽记恨着宿剑山庄,但没必要和自己的如姨过不去,回来便让裴子衿赶去为如姨治疗,算算日期,也该回来了。 而他这个师父,仿佛是上帝的宠儿,不仅才华横溢还颜值爆表,还真是羡慕嫉妒恨。 “那就是大家闺秀了。”欧阳副院长的声望自然不必多说,当年就是脑外科的一把手,当初为了能让他接诊,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临走出门口,高世曼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潜,正好苏潜也望过来,她便回以一笑,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白博宁再想拦时,已经晚了,只好暗自给了心腹一个眼神,也进了陈氏所在的院落。 为什么又是鬼面?至兰陵王之后,鬼面面具就卖的特别火起来,你放过鬼面好吗?你不知道时至今日,戴着鬼面面具已经是一种卖萌的行为了吗? 欧阳怡心里有丝淡淡的失落,她从自己母亲的嘴里,已经知道他结婚了。但其实她心里是不信的,眼神扫到他的手上的无名指,心还是放了放,那里是空的。 少年见素衣一直不说话,便关心地问道,纯黑的漂亮眸子里带了些怜悯味道。 过了片刻,辛娜拭干眼泪,走过来和杭一拥抱在一起,许久许久。 哪知高世曼眼泪看着便滚了出来:“我招谁惹谁了?你要咒我死?我好不容易才怀了彦堂的孩儿,现在有人巴不得我们母子双亡,我招谁惹谁了我,呜呜……”她还哭上了。 摆这个时代糟糕的交通和通讯条件所赐,再加上沿路都是流寇、山贼,大宋基层彻底不存,到现在他们对江汉那边的战事已经一无所知。 与四天王对战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就算输得很惨,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陈国太后派了人日日在山涧旁观察,直到昨日才把人撤走,想来是相信了将军与夫人一直在山涧旁的院子内,现下,已经放心。”闻的顾靖风问话的影卫淡淡道。 少将军这个词的意思是,孔贤现在还好,不过应该已经失去了孔彦舟的信任,被剥夺了军权,不然吕本中不会在信中将他单独拎出来说上一句,那不是废话吗? 震耳的响声冒出,天空瞬间被四散的火蛇占据,无数电流飘散,下一刻,全身涌现电流与火焰的风速狗,直接踩到虚空,化为一道闪光,突破了电网防护罩的阻拦,凶残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后面的电蜘蛛。 龙飞穿越来火影世界后,既没有助他成神的兑换系统,也没有穿越大神许给他修神的功法,就连身世,也只是普通的忍者后代,什么血迹界限更不可能会有了。 三清对于盘古肉身的了解尚在火榕之上,自然不会与火榕撕破面皮,最多不过是询问一下来历而已。 强力香草这种植物有农场大范围种植并贩卖,但这种植物的成熟期只是一年,所以市面上贩卖的也都是一年的,10年的都少,更不要说百年以上的了。 “我们光照会是个隐世公会,一般情况下不和官方打交道的。你们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转达一下。”李牧警惕的说道。 很有可能短时间内李灵一的无旗军就会暴露,到时候老佛雷会作何反应还不知道,但心惊胆战绝对是少不了的,甚至放弃原本的计划也是有可能的。 毫不夸张地说,面对杨玉刚,大光头只能算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三醉花极为珍贵,据说花开一日,清晨如雪洁白,日出之后就变成妃色,等到日暮傍晚时却又会变成如血殷红,直至凋谢。 他和瑶池圣主的关系并未因为在家门口溜达了几圈而发生变化…师父还是那个师父。 ------------ 第85章 ”哈哈哈哈,妖孽,今日我替荆州百姓,要除了你这个祸害!”血三刀大吼。 感觉到师父的良苦用心,宓珠靠在师父身上,任由眼泪流下,没有掩饰的为天玄子悲伤,冰静怜惜的抱着这个最爱的弟子,默默的闭上眼睛,两人在月下如飘渺仙子,被月光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 这个时间,已经挺晚了,按道理说,周韩深是应该要回家里去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怎么想回去。 看到交出去的借条,严曰孟心中一动:这借条不就相当于交钞吗? 他的等级血量等数据和新人一致,然而,他本身的能力却不受限制。 就算是龙飞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精神力,也不敢轻易地分出过多的影分身来,一来也分散自己的实力,而来也很危险。当然,他也没那么多查克拉给他分。 只见钥匙前方崎岖不平,像是玲珑锁的那把钥匙,他是怎么得来的? “龟伯!”嚣风和刹罗利看到出现的老人,马上住手,收起了法力,恭敬的向老者行礼。 能在大罗道行中就可悟出空间大道,可见这等道法,洪荒世界极为少见。 接她略显苍白的面色映入他的眼帘,让他不由一惊,剑眉微蹙:“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算了。”修涯神色难掩的担忧和心疼。 而就在五人祭炼苍生图之际,那饕餮,正在一处时空之中,观察着他们所有的动作。 话音落下,孤落体内一道蓝芒闪过,乾之真灵的治疗开始生效,顿时令他的感觉好了很多。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好觉,心中的烦心事,没人能替她们分担。 寒塔罗特直接无视了冰沃特,闪身来到蓝诺莱斯身前,右手手心重新凝聚了柔和的冰蓝色能量,轻轻按在了蓝诺莱斯的额头上。 “我说胖子,今儿早上没刷牙吧,说话咋这么臭呢”子翔边说边捂着鼻子,还故意的删了两下。 “杭城那边似乎情况不是很好!天下会在杭城的人死伤惨重,几乎是寸步难行!我先把他们撤回来了!”冷风如是的说道,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杭城回事这么个样子。 自此以后,岳震霖、张潮议、杨志烈大元帅继续带领三十万官军完成光复西海的使命,在取经人众师徒相助之下,继续发兵西海征战而去。 “行,你真行,这下看那你怎么收场!”左轮一扭头向后面走去。 许久之后,洪强龙手臂一挥,便是带着天罡门的诸人离开了这片矿山。 元皇境就苏云天的资质本事这一辈子都难以达到,可是偏偏有了苏逸和端木筱曼的帮助,成就了苏老爷子一辈子的梦想。 张灵毫不犹豫,双掌猛然撼下,犹如能够撼动天地一般,而那将凤罡山封锁在其中的牢笼,则是随之被牢笼带动,猛然坠入大地,被束缚在内。 当然,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是,虽然他是金衣核心弟子,可是在蜀山剑门里根基太浅了,所以想弄点人上去帮衬。 他抬起脸庞,望向那正在被五位一阶武灵尊围攻,已是频临落败边缘的龙余,旋即,他五指一握拳,步伐一挪,身影蓦然消失,下一刻,骤然出现在了龙余的身旁,正对着三位一阶武灵尊。 但他一句话说完,就发现连城脸色有点不对了,安邦看着她不太自在的眼神,略微有点发懵后,心里就无奈的叹了口气。 沐菱望着丹如萱气鼓鼓的模样,自然知道丹如萱一向意气风发,被苏逸狠狠教训,心中怨气难消。 金老爷子是看着金丹境强者死在高飞的手里的,此时此刻,他也忍不住了,直接冲向高飞。哪怕明知道实力不如高飞,冲过去也只是送死的份,但他还是要这么做。如果他都胆怯了,那金家的人可能就要变成一盘散沙。 事不宜迟,众人第一时间前往,路上,熊野的父亲瞥了姚玲一眼,姚玲则是眯眯眼一笑,手指放在了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梦瑶的一句话落,四位长辈,不同程度表现出来了各自的惊讶和震惊之情。 可叹青龙一族的大仇还未得报,可叹他还未来得及与爱人、兄弟告别。此刻的他有些心酸,有些愧疚,他应该去看看瑾儿的。瑾儿还一直在等他,分别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回去瞧瞧。 牢门刚破,被囚禁其中的柳山七圣立刻从牢房之中涌出。童言立刻仔细看去,可是看过之后,他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她了解终结者的身份,叶凡没有杀她而是留了下来,自然是看在苦厄月还有用的份上。 秋山原摇头,嘴里轻声默念:“至强者,当披荆斩棘、勇攀高峰……在痛苦中遨游,于生死间涅槃……”大乡武夫眉头紧皱,自忖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大约五分钟后就到了县城的防疫站,出来迎接的是站长卡麦,“皮谷病患者在哪里?”图特直接道。 ------------ 第86章 那祭品瞬间直起了身子,嘴里发出一道犹如刮蹭玻璃的刺耳鸣叫声,随后,他的整个身体立即发生变化,最后慢慢地,就形成了洛克眼前所看到的这种怪物的样子。 现在再杀上军部大本营扫平入侵的“希望”组织成员,已经不现实了。 至于认黄忠为爷爷,楚河也有礼物送上,他准备打造的超级钢弓,绝对可以极大的提升黄忠的实力。 带着清安琪走到一处角落,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积攒的灵力汹涌流动,灌注在双手上,一拳一拳的打在地板上,反震之下鲜血淋漓,手上伤口模糊。 李玉一看时间,也差不多,索性告辞去剩下的拍卖行将其他的钱给拿来。 又经过一处左右两边满是星星一样的外星怪物的巢穴,杀透重围,最后终于抵达了血隼的老巢大门。 钱少爷酒醒之后,此时现在也终于有了一副人样子,相比初见时候的纨绔,他现在就像一只绵羊似的换了一身华服,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看起来也是很重视这次相亲的架势。 想着前几日老祖母要为她求情而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再看眼前穗禾这一副愧疚的样子觉得也是好笑的很。 危局解除,付出一点钢兵,就能得到双峰山这支强悍强匪作为强援,对这样的结果楚河还是相当满意的。 此刻的妮斯塔拧着眉头,眼前的这个看似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少年,不知为何,给她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外头正在与宗主交战的黑炎尊者本体突然面色剧变,吐出一口鲜血。 老狐狸司马兴邦看着江天,感受着刘王后与摩云王、云帆商会、战宫之间的暗斗之势,心中喃喃道。 陈帆正搂抱着萧紫嫣,忽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意袭来,不由地正视前方,只见苏浅浅的紧紧地捏着拳头,眼中有两座火山要爆发了。 “少贫嘴了。”李海儿俏脸一红,还是受不了李阳这么露骨的话。 郑叔父可以率领所部以济州岛为基地,进攻百济故地,所到之处对于一切愿意归附之人可以送到东海、南洋各郡安置,对于不愿归附者皆斩无赦!”王泽依然是冷冰冰的声音。 其实,张昊天此时并不平静,虽然早就计划好了,但真到了事情就要见真章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有些紧张。 在云飞的概念里,这套龙杀术,比那什么八极拳、形意拳要简单得多,无非就是运用拳掌、腿脚、利爪以及身体其他部位攻击敌人的手段,但关键是好用。 自从紫凌天融合了那一具黑雷紫凌天之后,他感受到了,他的心,好像变了,变得又活跃了起来。 在高玮逃走时,前线战场中的北齐数万大军依然在与北周大军打的不分胜负,这时齐军的八万大军,还因为分出来两万人封锁平阳城内的北周守军。 “那为什么系统要我救她,难道系统和她很熟?”紫凌天狐疑道。 “你放屁,若曦她爱的是我,她根本就不爱你,就算公平竞争,若曦也注定是我的妻子!”周延海咆哮道。 他忽然感觉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打击人,太没有人性了。 无尘神候将姜元安慰姬子卿的话听在耳中不禁微微的摇了摇头,如果说增长寿元这么容易的话,那么他们姬氏一族就不会有诸多的老祖选择沉眠了。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一个高瘦保安拦住魏子杰,客气的问道。 杜飞看的痴迷,身体里冒出一股邪火,眼神火辣,脑袋下意识的俯下去,想要好好平常那一双性感的红唇。 “什么人,胆敢在我云鹿山杀我兄弟?”就在此时,大殿深处传来一声爆喝,一道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一地尸体,血流成河,乱发飞扬,仰天长啸。 然而片刻之后众人才发现,结果并不像像样的那样,充满之气,因为长矛被劈中的不过是孤云留下的一道残影而已。 周围一圈全都是人我甚至连逃跑的方向都没有,看到头顶上的棍子朝着我砸了过来,我只能将自己的头低下来,用自己手里的铁棍朝着自己上空随便抡,能挡住几根棍子就算几根棍子。 一连几次叶凡在几家都吃了闭门羹,他们只要一听叶凡提起这件事,想都不想直接把门关上了。 念兮心里原本是不乐意的,她想跟着陆霜笙,好隐藏在她身边抓沧烨,但看到了玄光真人的那张脸,她便不淡定了。 “没事没事,我说我娘嘞。”陆晨苦笑了几声,离开了李沐儿的办公室。 天上天魔教的大宗师此刻已经意识到了除了这些与他们对战的大宗师还有一个潜入了天魔教。 看着陌生的男人远去,唐婉凝不自觉的瞥了他一眼,可是却离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宫上邪的俊脸虽没有任何表情,但这样的接触,却带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哇,你都不和我说一下的吗?”季伐轲真的被吓了一跳,还好也是个心大的家伙,没有留下心里阴影。 顾烟不得不突然收功,将玉藏进了空间,并将残留的食盒都放进了空间里。 鉴于对方的赫赫凶名,林在山还是谨慎地决定先暂时观望一段时间比较好。他有意无意地从那些与智慧塔交流的游客身旁经过,探查他们的话语和心声。 闻言,罗嫂子放心下来,刚要站起身,沐笑笑倒是先一步跑了出去。 那时候的百里倩一心想着离开,听宋和真一番讲述之后,便告知他想要草木珍宝,上界最多。只要他能帮她一个忙,她必会给与他救自己儿子的宝贝。 还有就是视线诱导,五次拜佛,能不能在激情型选手威少身上实现呢? 紫鸾感觉到他的身体紧贴着自己,自己的唇印在他的脸颊,顿时又羞又气。 ------------ 第87章 这个“贞贞”,他叫得温柔缱绻,四贞听得柔肠百转,一时间脸红得仿佛火烧云,眼角再不敢偷瞟孙延龄一下。 有的是夺取李唐王朝的机会。此时长安城,势力越来越少,阐教与截教又在相拼,而长安城的准教主只有乌云仙一人,所以乌云仙认为,机会来了。 庄羽才是初至吞天级,第一次把两个行星握在手中,只觉沉重之极,差一点就要握不住,定了定神,才能握住这两个行星,庄万古授的是以拙破巧之道,当然,拙如何破巧,便是庄羽的事情了。 西王母又算计了片刻,谋划其他事情的时候轨迹都是清晰无比,但只要一联系到袁洪,立刻就又是一片混沌,知道是天机所在,自己的神通虽大。也算不得。 到底要不要用那个魔法来对付这只龙呢?以它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万一我的魔法要是太厉害了,那他岂不是挂了?它挂了,那我还研究个屁?阿凡斯一想暗黑龙的暗黑召唤,心中就恨不得立刻活捉了暗黑龙来研究。 不过,他不满意,帕尔玛却满意极了,而且经过测试,这座神器拍卖场坚固地仿佛一座堡垒,他甚至打算是不是以后干脆将拍卖行的大部分业务搬到这里来算了。 从跟齐娘子学武以来,四贞就常喊她眼神练得比从前好使,如今说话之际,更是摆出目光炯炯的样子,看得大家都吃吃笑起来。 再看时那灵云早都消散,知道是被那人收了,也不敢多说什么,都齐齐的一同向冰宫的方向跪拜:“谢帝君赐下灵云。”半晌见那冰宫中没有发出声响,这才敢拜了几拜离去。 松身形一闪。轻飘飘间。大脚便跨到弈台中央。道祖鸿钧与魔祖罗只若未知李松的来。只在那神盯着身前的棋局。 胆最大的一个居民,也不过就是在距离战士们二十米外的地方放下了一篮面包就走了。 “对对对!好商量,不就是两门神通吗?我们给了!”接引道人说着,一脸的肉疼,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块玉简,将玉简,直接给了帝俊。 叶君深呼一口气,浑身一震,加大气力的灌输,让云万丰整个身体内部的血液,细胞全部处于一种高度活跃的状态。 两天后,天极宗也有钟鼓声响起,它们同样也在对外招揽天才弟子。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嫌弃前值夜者队友,克莱恩既觉得有些好笑,又隐约产生了少许难言的落寞,默然了一段时间才找回原先的心情,抬眸看向爱丽丝。 他恐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心存顾虑,才会努力试图说服自己,始终不愿正视内心。 说完,李默踹了帝俊两脚,而后拎着他,出了弑神葫芦,将其丢在了一片焦土之上。 自己堂堂圣人,居然已经成为了鸿钧和杨眉大仙手中的玩物一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目前现在,他身穿抗打衣基本上属于不怕摔不怕打的妖孽,找机会跳车肯定不是难事情。 高耸的穹顶下方,缀满珠宝的华美吊灯折射着明亮的烛光,大厅内整齐排列的立柱充满了对称美感,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倒映着这幅灯火璀璨的光景;而沿着面前的阶梯向下,便是铺有地毯的舞池。 不用看微博都知道,现在应该走到她和江漠远曾经的亲密照曝光的步骤了。 支仓冬夜的左右双手都握着两柄刀,其中一柄是变幻成鞭刃的祸津刀“朽绳”,而另一柄是来自杉波之手的灵刀,刀铭为“铭无”,这两柄刀一柄是稀世的邪刀,另一柄是刀姬幻化的凶刃。 他的四肢在抽搐,但是依旧能够活动,还举起手中的枪,漫无目地的朝着房间里四面射击。 抗日胜利的这一天,又刚好得来了新的生命,他与萧雅终于得到了爱情的结晶。 陆致远毫不犹豫地上前一个手刀将其打晕,然后取来绳子绑了,塞了块布在他嘴里,扛他来到二楼塞在床底,自己另取一件衣服穿上。 “行吧,刷完了。爸爸先帮你洗洗手。”孟晨浩放下手里的刷子鞋子,只好等儿子睡觉了再来刷。 “我刚刚从嘉时的比赛那边过来,既然你们也是叶修大神的粉丝,这个给你们。”说着那人从一堆的立拍中找到了给叶修和兴欣加油的立牌。十分热情的给叶修父母每人送了一个。都把叶修的父母看懵了。 傀儡傀儡!要捉无数傀儡,组成一个庞大的军团,它杀到哪儿带到哪儿,总能保它无忧。 有些人专门收集这些信息用以盈利,绝对不是对的,但是打击起来却难上加难。 这一次打的是他胸膛的位置,从他左肩拉到右腰,打出一个恐怖的伤口。 随着一夜的漫天大雪,整座苍茫山脉又一次被冻结在了银白色的世界之中。 于袁俩也对视一眼,心下恍然,田奕航并没有撒谎,只是表述上有点儿问题。 在迈入淬体九重后,修为精进之难远远胜过淬体八重,此间,莫秋靠着韩锦安不断凑来的药材,那修为也在逐步的进步着,仅仅这些药材在太炎镇甚是稀疏,在韩锦安筹措几回无果后,他爽性托人前往景阳成收购了不少。 ------------ 第88章 几乎是在楚炎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的同时,逆神道内玄天殿中,幻雷圣帝猛然从修炼中,惊醒过来。 说话之间,一道气势上比气运之力更加强大的法力波动汇集如柱,跟气运之力碰撞在了一起。 “皇后娘娘,请恕卫阶爱莫能助!”卫阶停下脑海中精彩纷呈的思绪,对着王陌桑淡然说道。 强强碰撞,气势最为重要,更何况项羽处在他们的包围圈之中,更是要将其气势碾压,因此他绝不会后退半步,只要挡住项羽的攻击,不让他的后招施展出来,身后的同伴才有机会。 听到这句话,原本脸色凝重的众神王,顿时眼睛一亮,齐齐点头。 闻听此言,本来也觉得有些重了的人,也感觉应该给这个裁判这样的惩罚,甚至更重的惩罚。 “说吧!你想要用什么东西换?”张易不知道太白金星的胡思乱想,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当时在幻境里,别人摸着这盒子没事,我摸还被电了一下,啧,心说这是为什么呢? 圣光长老、无相大帝,飞星和天虎等大帝,详细看了识海中的路线,顿时个个一脸喜色,拱手谢道。 只听水眼下面嗷嗷怪叫,水里好像乱成了一锅粥,还听见了一些拍打水花的声音,心里知道了,原来刚才的穿山甲是惧怕水里的东西。 秦天难以置信,选中了寿命黄瓜,脑海里立刻传来了系统的说明。 这话脱口而出后,张记者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捂住嘴,转过头便看见了不远处面色隐隐泛黑的数学老师。 秦天在脑海中操作了一下,将渔区选择在峭壁的一面,这里水深,适合做渔区。 等徐盛进入大厅之后,透过水晶大门,林远看到第二辆保姆车已经缓缓的驶向了这里。 “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跟一些有独立院线大影业公司合作,对给他们一些票房分成,我想一些中型影业公司应该也会同意承担这个风险。”弗-兰克回答道。 佛祖手执拈花状,那铮铮的诵经声,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卍字,朝着龍影碾压而去盗墓之灵魂摆渡。 “哼…”很是明显的,此时双颊更加鼓鼓的她,心中那不满丝毫没有削弱。或许还有那增强的趋势? 所以云家才会如此注重这次招待,这对于云家来说是一个良好的机会,如果能与帝国搭上关系,以后不敢说叱咤公国吧,也可以保佑家族昌盛富庶。 这种状态下的桑达索尼娅,如果玛丽哥鲁德想要杀她的话,十分容易。 邓老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一瞬即逝,原来太原的事都是因北芙而起。 好像又回到了任务世界的那个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裴司只要南疏在身边,就会觉得安心。 只见黑色的车队,如钢铁洪流一般开了过来!天空上的直升机,则轰隆隆的围绕着大会场。 “香的是包装,拆了里面肯定不是好东西,不信您就看。估计是谁想整我。”应姒姒退避三舍。 我心里泛着嘀咕,什么事情是警察同志解决不了的,来找我这个考古学生来帮忙。 顾怀出奇的老实,除了抱着她相拥而眠,倒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北芙睡得很是踏实,索性她也无事可做,一觉就睡到了晌午才醒。 系统有个好处,那就是和南疏有过接触的人都会有自动的资料存档。 邺都,大将军仙府之中,一个半老徐娘正发出高声抗议,在她身边,一个美到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绝色佳人,则拧着秀眉,瞪着美目,气呼呼看着许攸和袁芳。 而且每次变化手段还不同,直接用硬实力对线强行打爆对手,对手变得猥琐后,我就开始卖破绽勾引。 他也知道自己在徐州处境艰难,一没名分,二没人气,在徐州士族眼中就是个外来的强盗。 也不知道江天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等着,不过从他的神色来看,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与传闻中火爆个性完全不符,或许是因为有酒,又或许是因为其他。 歌曲的前奏,在蔡琰的轻拢慢捻之下,如一泓潺潺的流水,自山涧蜿蜒而出,悠扬而缥缈。 易凡也不多看,放松心神,片刻后身子忽然往前一飘,接着就像凭空消失,遁入一个不知名之处。 江枫早已经身受重伤,哪里是苏景的对手,直接被他生拖着离了花月奴,苏景不过伸手在他胸口一顶,让他顿时连连咳嗽了几声,要说的话都给咽到了肚子里。 ------------ 第89章 落回到巨人的身上,洛澈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再次的咧嘴笑了起来,同时高高的举起了右手。 依靠着背后大势力的支持,战堂利用战技功法,不知道拉拢了多少强者,这也是战堂迅速壮大的原因所在。 激动的看着豹子头兽人喊道,洛澈松手丢掉手中的蓝色匕首,迅速的抓到黑色刀刃的刀柄上,双手用力的将黑色刀刃横扫而去,往豹子头兽人的方向斜斩而去。 李莫愁的武器被夺,直接大火,手上不停的朝林涛射冰魄银针。冰魄银针虽然针身上镂刻花纹,打造的十分精致。但此针却是剧毒无比,一但碰上即中毒,皮肤全成黑色,若被碰破皮肤,顷刻便要丧命了。 此时已经无暇多想,赵逊和李无常只是稍稍愣了一下,迅速回过神来,对着已经慌乱不堪的陈五痛下杀手。 “队长,我不想放弃这次任务。”莱德是一命天赋优异的火系魔武双修,他此刻失去了双腿已经是宣告了此次历练可以结束了,但他不甘心地望向队长。 赵元极等人还呆在主城西面,原定的攻城计划因为法帅军的骚操作不得不暂时搁置。 平日里走半刻钟的路,秦莞今日足足走了一刻钟,等到了菡萏馆门口,秦莞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大约几秒之后,赛华佗收回了天机金线,然后将金线慢慢的捆着,脸上也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回大人,今天是米特尔拍卖行一月一度的拍卖盛会。”护卫刚说完,门口就走进一位头发发白的老者。 镜片里,他目光所向的任何物体都被扫描了出来,每一样物品都在旁边有了特别的注视。 今天经过尘王府时她发现守卫特别严,等找个好时机她就进去一探究竟。不过也有可能在皇宫,现在的皇帝就是当年的尘王,雪莲有极大的可能放在皇宫大内里面。 朱攸宁笑着打量燕绥,发现他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五官比从前更曾许多凌厉严峻之感,一看便是经历了不少磨砺的。 “禀告大王,彼要熊启。”卫缭说完笑容未变,但有些干涩,他提防着赵政大怒。 “唔唔!”她被动的承受着墨宇惊尘的吻,一颗心上上下下跳个不停。 朱攸宁一直注意观察家中动向,也曾趁着散学时悄悄地前往百卉成衣坊外路过,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还有用什么可疑之处。 看衣装,看言行那套在这边完全行不通,再加上一些有钱人有特殊的癖好,一旦这样搞不仅丢了工作还会得罪人,到时候死的很难看。这边提成待遇虽然好,但是这些服务人员也是兢兢业业的工作不敢乱由自己喜好来。 “检索到宿主身体素质非常一般,中等偏低下,因此发布新的任务。 “李信后撤三舍,重返襄城也。”回到临时设在卷城的幕府,军司马彭宗面对着地图揖告道,其他谋士也连连点头。李信后退三舍的讯息比熊荆先一步传到幕府。谋士们不看地图单凭记忆,便知道秦人将退回襄城大营。 就算王宏才不能接任平立州的位子,其他的常委如崔向红接任,那王宏才也会因为连锁反应再进一步,若是王宏才成了组织部长,那结果会怎样? 于父体谅了秦婉莎的这个想法,但是由于心理总觉得太过亏欠的关系,他选择了留在这个星球上,陪着秦婉莎直到她进入学校。 那二个被推到前面的男人,身体紧紧靠在一起,然后才鼓起勇气说话。 一大事件腐国降临,就是什么万物之绿,众生之红,腐朽之黑,好像是生态环境平衡的问题。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早爆发,印象里腐国降临应该是至白之日后的事件,是提前引爆还是偶然间被触发,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俊美漂亮,多才多艺,一心一意待你,永不背叛,拥有想象中伴侣的一切优点,有了这样一个‘人’,谁还能爱上别人? 三天后,警方束手无策,赵明珍几乎疯狂,那四个绑匪,到是老老实实地来市局自首了。 正在上班的成冉中午吃饭的时候好不容易想要放松一下刷个朋友圈,结果就看到自己许久没有回家的妹妹不但回家了,而且还靠在自己爸爸肩膀上撒娇。 “等我爷爷回来了,你和他说吧。”王伶韵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放暑假。 说着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罗宾和杀手鳄的打斗。 “爹对怀礼赞赏有加,就是遗憾他不是妹妹的亲生骨肉,后来又想到早死的婵娟,心情更加郁闷。然后爹就自己想出了一个法子,问起了婵颖的亲事,很有要讲婵颖嫁给怀礼的意思。”吴二爷看着尹二奶奶,着急说道。 薛瑶瑶听着那些话,知道这些人平时和江左的关系不错,也不知道她们这样说,是不是因为江左对她产生的厌恶。 太后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一种恐惧的感觉布满全身,阴暗的大殿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散发出来。 ------------ 第90章 发完信息,叶幕更加坐立不安,心中猜想,如果肖烬严真的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想必已经清楚自己在哪间房了,那自己坐在这里,岂不是等死? 她只知道自己又惹下了弥天大祸,私放仙界重犯,这回,恐怕就连师父也保不住她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情多少都有受影响,林安然原本下午的节目安排,也因为这个事情取消了。 好多人都说封睿手段好,林安然这炒作炒的,每次别人以为她摔跟头的时候,立马就刷个四面风光的消息。 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本指望能有个结果,谁知道一拳打出去,却迷失了方向,肖海清确实很恼火,但现在令他恼火的,已经不再完全是面子上的事了,而是这事背后可能隐藏有的阴谋。 “我可告诉你,毒蛇一向心狠手辣。我知道你还有几个兄弟和一个母亲。”男子抽了一口烟道。 孟传新根本不理会这些人,抱着凌毅准备离开拍卖台,几个男人立刻冲了上来。 “呵呵!刚见面就知道了,哪有男儿还穿耳洞的?”燕王双手抱着胸看着有些囧的汐月。 这就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件事了,容晋也沒在医院多呆,出了医院上了车之后,就先给林安然打了个电话,说明人死了不管他的事,让她别多想,之后就又给蓝修打了个电话。 青芜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走远了以后御剑飞出九歌仙岛,身影慢慢消失在天际,在眼眶里盘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成串地落下,像一颗颗断了线的宝石珠子。 “这二者之间,莫非存在着什么联系?”想起曾经在给鬼灵门弟子搜魂时,天上的银月并非只因为鬼灵门的祭祀而变亮的那一幕,陈墨不禁在心中暗忖。 三天后清晨,赵诚实和苏山再次来到江陵府的府衙门前,因为府试的武试就在今天举行。 或者说,这些区域恐怕没有人能在地图上完整地表现,而在一般人看来,却又发现不了任何缺失。 临近晌午,赵诚实也有些饿了,于是放慢马速,寻找吃饭的地方。 第二头魔怪竟然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引爆了它体内的死煞魔煞。 这是木下秀子本人的选择还是拉克丝在背后指使?木下秀子是彻底背叛了么?但是当时为何要帮助他?还有拉克丝,李叶不觉得两人如今需要发展成那样的结果,一切都在朝着双方有利的地步发展,没有必要过河拆桥吧? “八嘎!”水野少佐忍着剧痛嘶声怒骂一声,挣扎着想要去看那个侮辱自己的年轻人……可惜,冰冷的刀锋刺穿了他的后背,透胸而出。 这些岩傀儡,用在进攻端,缓慢无比,效果还未必那么惊人,可用在防守端,那可就真的是一道道灵活多变还带有攻击性的城墙了,依托于这个黑科技,岩忍一方本就高超的防御能力,再次被加强了几分。 面对灭天魔的滔天一掌,魔座真灵不仅不惧,甚至还极为鄙视的大吼一声,霎时,只见魔座真灵的鬼脸消失,再一次出现的却是一位长相无比霸气的男子。 赵德心中一软,滔天的怒火终于在皇后的眼泪下渐渐熄灭,脸色铁青地坐回龙椅。 她……她不是应该已经羽化了吗?可是,为什么,她还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的璞晟不像平时那么温柔,对我又粗暴,让我感觉不到他对我的喜欢,心里恼怒。 祁老家主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他若不死,帝君就不会相信他的。 百姓对于燕珩和楚云汐可是十分信奉的,若是他们说出什么,只怕百姓会相信。 第二天,天刚刚亮,燕珩和楚云汐还没有起来,卫离便过来禀报事情。 要不是卫寒北他那个妈,我们会受这个气?现在又哪里会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们。 听见一阵嘻哈的大笑声,叶无双浑身一震,连忙警觉地坐直了身子。 聂向远低下头,看着她脖子上红丝线所系的,赫然是一个平安符,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只是他刚走进御花园,他身侧的清俊男子忽地伸手拉住了他,把他往御花无外拉去。 法寂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贫僧也不勉强你,这有菩提丹十粒,你妥善收好。”法寂说完以后就拿出一个瓷瓶,法寂也不管刘启如何,就顺手仍给刘启。 “不!他们既不是黑魔宗弟子也不是妖魔宗弟子!我若是没有猜测错误的话,他们应该是来自于百罹仙岛!”黑虎有些不确定的盯着为首的十二个煞气滔滔的凶人。 可在这一派大好形势下,大明朝的日子却每况日下,灾荒连年不断,外有后金入侵,内有饥民造反。崇祯皇帝始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总是得不到上天的眷顾。 大宋国占据南方,为首之人赫然是朱勤,他身后苏瑾和宋玉月都在,他们同样有两个元神境的护卫。 只见她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几个警察,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与那老虎对视,他全身的毫毛都立了起来,背上也开始冒冷汗。 李落呵呵一笑,黑剑白刀说话半真半假,谁知道这些千年老妖心里在盘算什么。 李落诚颜相候,既无傲色,也无谦卑,固然心里有些着急,脸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来。 回到酒店的房间时。顾盼盼不由哀呼一声。手里的东西也顾不的放就躺倒在了床上。这一下午的游玩下来。她身体已很是疲累。不过精神却还是很兴奋。圆睁着眼睛。并无困意。 ------------ 第91章 虽然她不讨厌山伢子,可自己近乎于‘下贱’的表现,实在是有些羞愧难当,万幸山伢子是个好人,否则……真是不敢想象。 陈鱼在一旁听到了,心里对朱青的改变露出了笑容,笑着朱青是越来越适合当个生意人了。那些溜须的话儿,一溜烟的就说出来了,还不带停顿的,想着是真的记进了心里。 “你是婵猛吗?”摩明死盯着婵猛的眼睛明知故问而且还很大声。 虎王的攻击力有360点,可以说是对目前不是战士的玩家,都是秒杀的,不过对安迪他们来说没什么。 苏大哥,他们之中,活着的十不存一二了……”走了几步,南烟白瞳就皱着眉头,沉重的说到。 “你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伴君如伴虎,难道你这不算是伴君吗?”摇摇头,李儒低声叹息道,他心中清楚,无论他说些什么,对郭嘉都不会有丝毫影响。 虽然说非常的强力不过完全沒有安迪的数千万点伤害变态,而且想要让这只宠物提升到180级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的。 李霄意念一动,从系统背包中拿出灵气珠,手一挥,万千灵气珠中的灵气飞舞而出,瞬间没入雨笑丹田之中。 刚刚那一拳,被杨林躲过了大半,只是将他的手臂给炸裂了,着实可惜。 当然,也更没有想到,对方会跟自己说话,所以,在刘珺话音落下,彭宇懵了,身体被大力碰了一下,一惊,才恍然明白,原来是在问他们。 “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几个准备好了吗?”宇寰淡淡的问着下面酒仙号上甲板里的众人。 “冯远征,是你?是你把我给弄晕过去的?我要弄死你!”唐心蕊这才想起来,是冯远征和自己握了握手,然后自己就昏迷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拎着两个大袋子,韩宇回家了,回到家中的时候,卫瑾瑜还没有起床,韩宇悄悄的走进了厨房,顺便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直播了,现在他兴致突然来了,想要再来一次直播。 这么一来,悠然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她决定——这周也不去集合了。 “哥,这是什么东西?”汽车上,唐心蕊很好奇的问到,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韩宇送给她哥的东西。 剩下的人踢球,则是印度洋岛国汤加人的踢球水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张透辟是一个纯粹的坏蛋,这个家伙是一个从来不懂得感恩的人,当张透辟用尽心思来对付涂土桥的时候,他让玄武国税务局盯上了费诗诗。 “呃,这是一个秘密,不能说不能说。”少君打死也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牙关紧咬,孤注一掷的冯轩狠命划出一剑,破掉斩击的一瞬间身子一翻,突然遍布冰霜的左掌正轰在那狮面壮汉前心之上。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放弃晋升超级军团?!”三键脸色若寒。 话音一落,上官霸图就从守势变为了攻势。两柄神剑同时舞动,黑白剑气交织缠绕,生与死的纠缠,剑气充斥全场,把九宫飞星和惊羽诀都压了下去。 那扑面而来的阵阵杀机,并未给金发人带来丝毫的威胁。只见他的眼中处流露出一丝讥讽,紧接着抬起右手,潇洒的打了一个响指。 就算作恶,黑衣人也是想见识一下被太清剑认可,成第二个太清真人的夏流。 这个任务极其坑爹,分解品质越高的配件芯片,获得的晶石就会越多,但分解的配件芯片不分类,也就是说只要是高级或以上的配件芯片都行,改变装备外形的也可以。 几个回个过后,一只怪物突然从头顶爬来竟猛地一口直接咬在了丫头的肩上。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这时,莫晓晓忽然额头冒汗的弯下腰,右脚微微的抽搐着,看上去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能够在华夏首府拥有这等辽阔的地域,可想而知叶家在华夏,在武者界的地位。 “是还选原来位置的那张,还是另选别的位置呢?!”张一凡陷入了选择困难。 对于他这样醉心于修炼的妖王来说,能在山神空间这么个宝地闭关,绝对是一声最大的追求了。 付静敢这么问,也是觉得陈逸的样子年轻,好说话的缘故,要是换成一个像邹晓军年龄这么大的领导,她肯定是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他策马而追,看着白凤凰的背影,眼前浮现出他们初相识的画面。 就算天紫府不对付血骨古战族,单单是一个龙昊,血骨古战族就无法应对,毕竟龙昊实在太强大了。 陈逸看见在赵昊的手掌上出现了一层稳定的气流,慢慢的固定下来,成为一把无形的剑刃。 一个满级110级的人物,无论是什么职业,都可以轻松通关还只是80级水平的冰封王座这个团队副本的呀。 既然不是自己的,夜场的老板也懒得好好收拾。把客人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好好装修,看不到的后台就潦草了事得了。 易逍遥在一旁看的也是惊异连连,虽然此剑的确怪异无比,但能引起剑神血脉感应的剑,他可不愿错过。 丰岛龙三听到这番对话,通宵寻欢作乐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几个一百多岁老龄的老古董们,竟然会玩年轻人最喜欢的网络游戏——魔兽世界。 冷眼看着渐渐离去的身影,冷笑不已,等到自己晋级八级灵海武师境,相信完全可以顺利击杀半步武王。 那宋家壮士直接跳进广场中央,双手一番一堆鲜血淋淋的巨斧顿时显现在他双手之中。 那道土黄色的人影从大坑最底部的碎石之中飞出,安然无恙地落到安天行面前,他正是那位戴面具的神秘黑衣人。不过他现在已经脱掉身上的黑衣只穿着一条单薄的黄色裤子,露出健壮的上半身。 ------------ 第92章 “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墨尘面带微笑,回头看向远处飞来的一道红色虚影。 两人都是通玄中期修士,此时随着气息的爆发,顿时就让周围的那些筑基修士忍不住走开,怕被两人间战斗的余波打伤。 而且全班的同学都不愿跟林烈近,想离他远远的,没有人想跟废物接触。 天源谷之外,一名天道主宰惊呼道,对萧动尘的强悍力量,他感到非常震撼。 但看着表象,姜浩然还真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值得争抢的,丑不拉几的也就算了,看样子好像还是从某一完整物体上撕扯下来的,这样的东西要是搁了以前,姜浩然是看都不屑看一眼的。 要知道萧动尘如今刚刚突破至法相巅峰境境界,就能够击溃五名法相巅峰境强者。 以综合实力而言,他甚至还不如金烈,此时又是重伤,这威压的忽然出现,竟然给他一种如同天威般的感觉。 他的心中已经呕吐不止了,真是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是长的丑还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是了。 豪格也怒了“即是如此,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为大清尽最后一份力,拔掉你这颗眼中钉”说着就要真干。 巫英虽然现在只是玄阶上品灵阵师,然而其师尊、却是神纹谷赫赫有名的大能。 来者正是万玉荷,她听到剑神殿有人讨论,周寒挑战落樱城城主的事情。 后知后觉的蜂巢们沉默了,早已料到会被陆熵怼一顿的主脑们,则比刚才更显沉默。 裴珠泫虽然是大姐,但成员们都知道,这位最年长的姐姐其实是组合里最喜欢恶作剧的人,平时没少做出在某位成员的背后突然袭击一下,然后迅速跑开的幼稚行径。 至于具体是什么等级,这已经不重要了,而且也没有工具可以测试。 这是一个计划,一个需要周密部署的计划,却被玉堂春三言两语说了出来,而此时的傅余欢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这个计划是否是完整的,可行的,他只是看到了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上夹在眼角之中的泪水。 陆斐不由自主地把陆玉签的爪垫捏下去,松开,再捏下去,松开。 历经数场生死厮杀后,谢华的战斗经验增长许多,第一时间拔剑挺刺,懂得了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只有获得了武道机缘,或许才有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长到这个地步。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陆斐和这件事有直接关联,陆斐先前也就是因为这个而有恃无恐。 根据王丽所说,这个江北应该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所以做事不需要有过多的顾忌。 想到这里,赵铁虎自然不会过于担心。目前真正需要做的,就是让第二分队,将主力先调回支队这边来。毕竟,微山岛目前的防御工事,还不足以应对日军的强攻。 而一旦有概率出现,那么玩家自然而然地就会研究出很多玄学出来。 这样乱世不允许他们独善其身,那些一个个的野心家们也同样不允许他们独善其身。 雅典娜的话让李云飞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事,老实说真的挺震惊的,竟然又发现了一种规则波动,这天赋实在是好的没边了。 虽然听到了叶北的声音,可是,那些疯狂了的教授们,完全不理会,依旧疯狂的问着。 至于一些比较玄乎的内容,则被遮掩了过去,相关爆料的内容刚一发出来就直接被删帖并禁言。 “呃,对,这事大家听皇后的,只能带三人呐!”说着直接就拉着楚乔的手走了,免得楚乔发现大家都想憋着笑。 “这也是为吸引更多的火力,分担盟军的压力……哇偶,又残兵了,走起!”说着迅速的向着那个重伤的魔灵闪过去,飞剑也随之暴涨,夹带着风雷之势头,击向那头重伤的魔灵。 在南美洲就有一种颇有名气的阴阳蝶,名为“皇蛾阴阳蝶”,这种蝴蝶不仅翅膀形态不一样,身上还带有剧毒。靠着色彩斑斓的翅膀和毒素,哪怕是同样剧毒的蜘蛛亦不敢捕食皇蛾阴阳蝶。 不管他们承认还是不承认,这次的报复行动,确实令日钵政府跟国民大为震动。而电报中,兴华军明确提出,日钵军方如果不处决策划大屠杀的元凶,后续还会继续实施报复。 申屠玥常常急速赶来,拥着碧玉,上下打量,看了又看,眼神中竟是温情,那些纠葛、那些宿怨、那些强硬……都在此时,消失不见。 西盟在辰战与数个武榜高手带领下,与皇族势力争锋相对,皇族的三皇子叶枫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这青莲也是极道帝兵吗?为什么总感觉和其它的极道兵器不太一样?”奇士府的老府主看着江皓头顶之上的净世青莲,眉头紧皱,能挡住大帝古阵的杀伐显然是极道武器,只不过眼前这极道兵器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脸上一如既往的挂起淡淡的微笑,带着好奇的目光靠近着似乎昏迷过去的两人。 一声震天巨响传来,这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撞击在了一栋大楼上。 说着,慕容婉儿的目光深处流露出期待,似乎一旦被拒绝,就会万分失落一般。 不久他娶了官宦人家的千金为妻,妻子贤良淑慧,对他的事业帮助很大。 由于卫星信号中断的原因,就算是贺兰大少或者是陈老爷子这种手眼通天的人物,没了电话,也只能两眼抓瞎。他们只能随着慌乱的人流,挤上了一艘开往美利坚的游轮。 ------------ 第93章 “采月,以后的日子,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烈焰抱了抱她,这样对她说道。 那时候,她为生计发愁的时候,就觉得假如有一天不用填饱肚子和房租发愁了,一定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私下里跟夏枫提过此事,夏枫说暂时不提此事,过两年再说,但是夏枫的语气里信心满满的,她也早就把貂蝉看成了一家人。 求月票,最后两天了,诸位老板看一下手中还有月票不,留着也是浪费了不是? “大哥留下只会是拖累,先走没什么,只是你没了那珠怎么办?”管定林手蕴蛛丝绑牢蓝依。 看着括号内的名字,章飞已是想起了神话传说之中的大天使,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天使是否也与神话之中一样的强悍。 “大胆!!”听着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地说个没完没了,末了居然对公主都辱骂上了,伍公公和彩霞姑姑,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理,急忙出言喝止。 董卓不仅体魄健壮,力气过人,还通晓武艺,骑上骏马,能带着两鞋弓箭,左右驰射。他那野蛮凶狠的性格和粗壮强悍的体魄,使得当地人们都畏他三分。不仅乡里人不敢惹他,周边羌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些侦探让他不好受,他当然也不会让这些人好受,就算他们的朋友伊恩·拉撒路现在属于克雷顿·贝略团队中的一员,男巫也认为他欠了他的债,没理由全身而退。 在这种凡俗的地方,秦一白走在里面与自己家中也没有什么分别,根本就没人可能发现他。 后面持续不断的闷雷似的轰鸣越来越近,一股腥臭的黑烟从后面向他们扑过来,这雾气像利刃般刺入皮肉,割得筋骨欲碎,使得人全身惨痛中一阵阵抽搐,神识逐渐迷乱。而身上的衣服更是在这黑雾的腐蚀下全都化成了灰尘。 每次送来的货,都是按进价,并且连车费都没有算进去。当然莲花也还是支持丈夫这么做,莲花就是觉得红玉姐和元强哥都是老好人,对他们至少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歪心眼儿。 见罗靖为病人穿好衣服,陈星海落荒逃遁,不敢稍待,怕罗靖越说越腐,发生点什么荒唐事。 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柄长剑,难不成邪地等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柄长剑? 张入云闻言心头电转,一班班人物都闪动过后,忽有一人身影浮起,当时大惊道:“沈师姐说的莫不是……。”再看沈绮霞时分,却是佳人皱着眉点了点首。 红玉正在洗菜,看见自己父亲蹒跚地走过来,倒是一阵惊奇,连忙起身叫一声“爸”。转身朝屋子喊王元强出来,说是父亲来了。阿发坐在灶台前生火,一听姥姥来了,拍着屁股走了出去。 杨家庄的瞭望人员,发现贼军推着十几辆好像是用于挡住箭羽的防箭车,缓缓的向着庄子进攻,立即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是的,不知道苍玄海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狼宏翔点头回道,对于苍玄海他们都不是很了解,因此问一问海龙他们是必须的事情。 “我想就是传说中的仙子亦不可能及得上她的娇躯这般完美吧?”一时之间,他呆在了原地,色与魂授估计也就这样了。 “恕我眼拙,还真是没看出来。”柯杰西嗤笑,脚底一踩油门,呼啸而去。 藤蔓还在生长,不过速度却已降下,交绕的主干生出枝杪,竟也缠绕不分。 “徐图,是因为你家是自己的公司,而我只是在公司上班,所以我就要牺牲自己的前途,跟着你走,最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煮夫吗?”他问,声音低了下来,语速也慢了下来。 叶青笑了笑,虽然灵儿沉睡了,叶青有些伤感,但是对于灵儿破碎重组,没有一点记忆,不可以带出位面。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以后只要解开自己身上不明的封印,就可以解放灵儿,说不定还可以出现在现代。 说完以后,我抱着球球和杜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最好早点说出实话,然后走出了他家的大门。 千水水的个性比较直接,并且脾气,通常情况下,还算是挺不错的,不容易动怒,并且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言语挑衅。 “诸位王,来日再战!”笑面至尊说完眼中闪过一道不舍,随后一头朝烈焰岛扎去,随着一团又一团消失的气息,烈焰岛防御大阵也在一次次的撞击下轰然崩溃,随着烈焰岛外幻阵的崩溃,海族一个个露出了震惊之色。 “老师,我肚子难受,右下腹痛得厉害。”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完这句话。 随即,天山童姥一阵奋起,一道掌力拍出,李秋水顾着防御水位,不及被打中了一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晕倒了过去。天山童姥一掌拍出后,也晕死了过去。 随着这个记者慷概激昂的演说,这些采访者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将镜头转向张之唯。 “秦志涛,你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林国斌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数落道。 “我爸说你在这里打工,我还不信呢。你又逃课!”孙可可抓着陈诺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悠长,如同穿越了岁月的鸿沟,一直延伸到很久很久以后。 而那些刺客型傀儡,则被法相千手掌中之眼射出的七彩光芒射中而毁。实际上却是被周行针对性的收了去。 神舟十号成功升空,与天宫空间实验室成功对接,通过嫦娥运载器,将玉兔探测器投放月球。 ------------ 第94章 听到刘海这么一说,夏天倒是愣了一下,不想要红包?那想要什么? 咯咯—这一次,连典韦都强忍着怒火,要不是他一直听话,没有刘宠命令绝不动手,庞统死八百回了,一拳死一回。更不要说刘敢陈到等人,就连跟李典一起,跟这个怪人认识了几天的廖化和铁面都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炮楼修复没有三天,就被端掉两个,还搭上几十条鬼子的性命。山口一夫气急败坏,狠狠地瞪着展旗寨,抽出指挥刀。 毕竟一个出色的人出现,另一个较为逊色的人就会被埋没,不说对优秀的人做什么,但是绝对不会像刀疤这样,心里还想着介绍给他老板。 在掌控了至尊木元素之剑和至尊风元素之剑后,韩冰早就已经有了玄级起源之境中期的境界,现在能量充足,韩冰的修为提升,踏入玄级起源之境中期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晚辈是万恶魔宗的魔修,万恶魔宗十几天前被灭,我是从中逃出来的,现在到处都是龙族的大军,晚辈无处可去因此来到陨神海域,没想到刚来就又遇到龙族的势力,多亏前辈相救。”韩冰抱拳说道。 时空圣域中又过去一个月的时间,萧凡仰天一吼,满头黑发蓬飞,一缕缕火光自毛孔中透射而出,使得他的头发都变成火色。 蒋城开车送何跃来到了何跃的公司,蒋城拒绝了何跃的邀请,直接会警察局去了,何跃慢慢走进了公司。 他弄不清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就有些颤抖。这时,无法自由动弹的他,便是连哭的心情都有了。 少年一个激灵身体剧烈颤抖几下,幸好那几个姑娘没注意到自己,不然真是跳进大海里也洗不清了,赶紧掉头往回游去找到岸边那些衣服,匆忙穿好就逃离此处。 吴道来之前把吴怜儿安置在孙祺家,有孙祺的老婆照顾,完全可以放心。况且之前去东方家也没有见到东方玉卿,吴道一直觉得东方玉卿一声招呼都没打的先行离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那人大手直接拉扯住了柳嫣的手腕,强壮的大手附和在柳嫣的大手上,弄得她不仅仅只是手臂,几乎全身上下都再也使不出一丝的力气,就像是瘫软了一般。 欧阳炼在漆黑的房屋内看着门外的月光星空,那丝明光仿佛正在指引自己前进。渐渐地,黑漆漆的身影逐渐被月光点明出些许颜色,欧阳炼也就在这时从屋门那头走了出来。 薄煜寒俯身看她,唇红齿白,肤如白雪,抱怨他的话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却显得娇俏可爱。 “千尘死了。”川盟的所有人,被眼前噩耗,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段时间做了爷爷,陆爸整天都是美滋滋的,放佛在他的朋友面前露了脸。有一次,陆非凡甚至听到了他给许久都不联系的同学打电话,就为了告诉人家他做了爷爷的事。 挂了电话后,又给马昆的弟弟拨过去了电话,不过还是无法接通,看来对方一定是提前知道什么了。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病床上,那对情侣同时渐渐睁开了眼睛。 乔鸯通过上一世直到苏悦晨的家庭其实和孟楠差不多,这件事只怕影响到她,让她感触很多吧。 就算他再强大,但人类一方还有更强大的伊格纳斯以及艾斯德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伴随着一阵龙吟声,火龙浴火而出,嘴里却叼着一块五立方左右的寒玉。 她平时虽然直接称乌玛禄为玛禄,但不代表她蠢,外人面前,她的礼仪举止是挑不出什么错的。 在这么豪华的墓葬里,三重棺椁的主墓室里,出现这等禁术,确实有些自相矛盾。 听起来很是了不得,可是在这京城,一片瓦下去都会砸到几个权贵人家,她的家世实属不算什么。 苏阮阮没有住所,斐洋邀请她去他们团队做客,于是他们坐上苏阮阮房车,还带上了独自一人的梁艺。 那枚石头五光十色,异常温润,明霞灿然,宛如九天云彩,绚丽异常。 再比如唐柔的一挑三,以及团队赛中每一位选手的精彩表现,尤其是最后一段,虽然其他几位选手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杜明的表现却绝对称得上出色。 而后来前往唐娜家后,杀死了玩偶安吉并成功杀死了唐娜本体,最后获得了萝丝的瓶子。 “真龙劫!”江东羽轻呼一口气,这是上古的真龙,如今在人世间早已绝迹不可见了,哪怕这只是道则演化而出的真龙,可足以毁掉七重天的仙人。 “那大风皇朝呢,他们有没有暗中使绊子?”杨浩急切的问道,在进入太古神墟后,他最不放心就是大风皇朝的那些人。 既然如此,他又何须冒着他人抢先一步,提前摘走高阶陨风果的风险,而逃避他们的指责? 杨浩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金萱拿出一把刀,介绍道此刀乃是碎魂刀凝液中期的兵器,锋利无比此境界的修者使用可以提升到两成战力,众人都感到它的锋芒。 俯身捡起这张呆滞状态的清明上坟图,夹在咯吱窝,白愫享受地深吸一口,两指叼走香烟,徐徐吐出一团袅袅上升的烟。 如果是以前的黑泫,想必会为云子衿付出一切。现在的他成熟了,也有了贪欲。 “才不是呢,男孩子吹箫才有气质!”皇甫月觉得他说的根本不对,这和恶心有什么关系。 ------------ 第95章 赵子重走到船头,见前方的海域出现了一片帆影,十几艘商船首尾相接,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正在向南方驶去。 我不过我料想关大勇是不敢现身的,因为毕竟我也在房中,一旦现身了,我也就可以看到了。 赵云想不到还有许多弯弯绕,张口结舌看着陈龙,半晌说道:“也是。留着刘表这个老儿,将来打荆州说不定还容易一点。”言下之意,是刘表打仗不行,留着就留着吧。 岛上的植被很茂盛,可是由于已经到了深秋,草木大都枯黄了,稀疏了不少。所以根本就藏不住人,不用担心海盗们潜伏在草木中偷袭大家。 张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着马中乐的心,他也一直认为公司是把他给遗忘了,张东的话,让他再一次衡量在公司这样耗下去还有意义吗。 在三道能量的周围有一些鲜红色的能量源,那是源源不断的澎湃血元之力,是陈风修炼国术所产生的血元。 第三,钱弘亿人品很过硬,他体恤百姓,为官清廉,我认为他可以把吴越国治理好,至少应该比钱弘俶强一些。 那时,他就想过,如果给暮嘉音咬暮世昌机会,他相信,暮嘉音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窃笑不已,在他们身后偷听的曹用贤,也嗤嗤笑了起来。 “尊敬好大的架子,竟然这么久才肯见我们?”随着说话声,大厅里面出现两个高瘦的黑袍男子。 几个已经飞身空中的犹太人,被电网罩住之后,在空中抖动了几下,然后摔落在地上,身体非常地难受。电的刺激实在太大了,让他们无法提升力气逃走。 这些是苏诗韵憋在房中苦思冥想数日的结果,想通之后她便做了决定,抱着退出这场感情争夺的想法找来偶遂良帮忙。 他和周参军负责护送所有伤者去灵芸城医治,战事所需,能继续战斗的士兵必须留下随时候命以防霍洛河族反扑,易宸璟身边不会带任何亲信。 正当五只大地之熊以为祖先显灵之时,又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它们的眼前。 这就是找到知音的感觉,当两人都融入进音乐里,自然会产生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共鸣,无需排练,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慢点儿!”许立见肖柔一口喝了大半杯,忙抢过肖柔手中的水杯,急切的道。 “我先出去了,以免被人发觉。”蓝宛白竖耳的倾听了下,赶紧的闪了出去。 八叔望着保险柜之中那么多钱,眼睛也已经花了,他也未曾想到,山柱居然这么多的的钱放在了保险柜。 随着一阵爆炸的声音响起,龙啸天等人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震爆弹,闪光弹,催泪弹通通的扔入房间内。一时间爆炸声,强烈的光线,刺鼻的催泪瓦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筠儿姑娘,估计你今晚要独守空房了。”只见彩月将手往面上迅速一抹,刚才那张如花的脸蛋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张脸——一张让野哥恨得牙根直痒痒的美娘静奈的脸。 犀无力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跟着只见他双手抬起,两只手在瞬间变化成了一对半月般的牛蹄,前爪乌黑闪亮。 第二件事,是办公厅、总参谋部、总监军部和火器局、警卫连等机构与人事的设立或调整。 转身慢慢的走向最前面的那张桌子,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车轮子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滚动声音,豁然转身,就看到一身新衣服的樊静,坐在轮椅上,由樊婶推着从屏风口慢慢的走过来。 一声巨响,树桩炸裂,无数的碎屑沾染着火焰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 伴随着激烈的亲吻,张力龙只好把学校任职的事情先放一放,把董静压在了身体下,办起了他认为是正事的事! 看到易阳从绳索上滑了下来,中尉军官一阵愕然的盯着易阳,他没有想到这个为了在泅渡中不成为淘汰的最后50名,拼死从水藻中游过来的士兵,竟然会在攀登面前主动放弃了。 陈浩体内灵力轰荡,沿着手掌,涌入吴晓倩体内,不断梳理着她体内的气息。 刹那之间,整个深渊的河水,都被萧飞搅动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深深的漩涡。而里面的牛龙蛟也,被海水带动起来。牛龙蛟也意识到了危险,用巨大的爪子死死的抓住河底礁石。 对于这一点,张铭岸倒是能够想得通,那一百多名禽流感患者都在春城市人民医院,跟香江皇家医院的关系不是太大,香江皇家医院自然不是很上心,也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价格购买药方。 ------------ 第96章 虽然是三人默默的送千奈回家,但是,一路上,大家都是没有讲话的;可能此时无声胜有声?? 程羲和只在爷爷和奶奶的法坛上看过法尺镇邪,还是第一次见到以法尺为武器的,就没忍住多看了一会。 这一句话倒是有些可信度,再正式见到她之前,她不正是被她这所谓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吗? 在过去星际辉煌的那个时代,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是国内最早一批的职业选手。 “大人,我公公他老了,他很多事,记不清!我来说!”卢氏赶紧站出来,她好不容易扭转了局面,没有让村里人再对他们家指指点点,她们不用再关门闭户,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这里的惊呆完全是因为她的容貌,并不是以往的那种风尘气息浓厚的枯瘦冷峻的脸庞,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反而是变成了一副饱满,充满活力,美得清新脱俗的那种素颜的感觉。 大巴上,徐宜在位置上辗转,因为空调温度开得高,乘客微微冒汗,车内气味并不是那么好闻。 现代影视娱乐业虽然发达,但目连戏往往一年一唱,也就是在中元节这一天才会有现场可看。 没有一点的退缩和躲避,他甚至是勾了勾嘴角直接朝着萧云祁挑了挑眉梢。 顾惜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拍摄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但是也好在无论是史蒂夫导演还是杰森,又或者是剧组里面的其他人,都是想尽办法让她放松,这一点倒是让她感动的不行。 林夕颜和尹大田肯定不能妥协,于是一起去学堂附近察看,寻找解决的办法。 范建明和李强离开医院后,究竟在旁边的酒店里吃饭,巧的是蒋志超也跑到这家酒店吃饭,无意中看到范建明之后,脸唰地一下白了,转身就要离开。 这一次程铭又这样问,顾晚便想起了这件事,再次对他提出请吃饭的要求。 脑中思绪千回百转,谢南栀不敢露出一丝异样,只顺着暗七的话说。 接下来一整天程铭一直陪着顾晚在公司里办公,顾晚也从程铭那里学到了很多。 安宁是他第一个雌性,还救了他的命,甚至连食物都做的那么好吃,他怎么舍得放她走? 被打断后,林初柳的手紧捏了一把,指间泛白,看的江羽心中一痛。 谢南栀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是也可以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那个目光太过于炽热了,让谢南栀想要忽略都不行。 院子里的人全都跪下了,林初柳也安安静静的跪下,恭敬的听着。 他年轻时,也是徐建烈妻子追求者之一,身为南宫家直袭,伦身份,潜力,任何方面,他都自信不输给徐建烈,结果却是铩羽而归,此刻自然要落井下石。 御风老人上前,手指一弹,五根元气凝结的青色丝线落在罗英五指上,闭目不语。 陈云刚听到半句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你得拿出本事来这才可以,光拿法宝说事说服不了我们,高阶法宝别说狼王了就算更高级的魔兽也可以一击毙命,不过你得拿出来,别模棱两可的说,要么就是实力。 得到这个消息大部分的守军选择了相信,毕竟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巴图蒙克这样的行军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不但说去报复蒙郭勒津,但就是为了避免战场之上腹背受敌这一大忌讳巴图蒙克就必须要先去解决了北面的麻烦。 侯君集大吃一惊,慌忙挥剑迎战,那八名鹰卫唯恐主人有失,也相继加入战团。 街道上往来的武者,看见气势汹汹的青炎冒险团武者,震惊不已。 不过在吉吉表现出它的速度天赋后,宋柏宇就没有停歇过跟吉吉的对练,所有尽管宋柏宇的意识跟不上刀的速度,他的身体却先于意识作出了反应。 说完这句话,也不待苏婷婷回答,林岳就狼狈而逃,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宋柏宇一眼。 只见他挥手就是一拳,这一拳虽然天上去刚猛无比,但实际上龙威却没有在拳头上运用出一丝一毫的真元来。 齐飞并不懂得看人相面,不过他倒是在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永远不要相信恶魔的话。可尽管如此,齐飞还是把地图一把拿过来,然后点头答应了扎肯的条件,因为他所处的立场让他别无其他选择。 忽明忽暗的篝火照射着昏暗的营地,斑驳的黑影忽高忽低,只能听到一片人人自苦的轻声呜咽。 他们也深怕这位师弟,正处在某个关键时刻,自己的贸然唤醒,将造成什么损失。 他不但只用几句话的功夫就让刘细君开口与我说话,竟还让刘细君主动学习乌孙语言,为此嫁去乌孙提前准备。 按理说,赵高对始皇帝的嫔妃,可是一个都没放过,但凡没有生下子嗣的嫔妃,通通去殉葬。 丝丝缕缕的阳气,自法力中浮现而出,令飞剑多出了一抹煌煌威严之意。 叶寒峥既然就是杀段月英的凶手,为的就是防止段月英和叶煦辰联手。 唐婉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厉昱,直接扬起了灿烂的笑脸。 唐星南已经彻底惊呆,他走到刚刚落落蹲着的地方,蓦地停住脚步。 但劝她少喝点,这脸上有伤还喝大酒,万一血都淤积在脸上,以后就成关公妹了,医美都难。 庆幸的是,嬴长生从这里得知,陵墓入口的断龙石需要在陪葬品全部搬进地宫之后,才会被放下来。 那么长时间一动不动的伫立,不算宽厚的肩膀之上都堆上一堆堆的雪,尽管穿着宽厚的铠甲,还是在肩膀上积起几堆白雪,风雪中,因常年在外把守变得有几分黝黑的脸庞此时竟意外发白了起来。 ------------ 第97章 两人身上所有的水珠被亚东用能量消耗的无影无踪,只是如若明一张娇脸依然如出水芙蓉,说不出的姣美。 “这宫殿如此巨大,我们该如何进去?”看着巨大的宫殿,众人根本找不到进入的办法,这石门想要打开,以他们的力量绝对做不到。 薛静静看到徐纤儿没有一丝紧张之意,心知有她在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不阻止王雪儿。 “……”神鸦道士转过脸来愤怒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耷拉下眼皮子,嘟着嘴老实了一点,但仍然时不时偷抛媚眼勾引路人。 ‘禹昌都城’算不得非常富裕,看起来还正在发展当中,比起风火帝国的首都秘明都城来说还要稍微落后了点,属于风火帝国的二级都城;不过,对于风火帝国其它的二级都城来说,禹昌都城还是要显得发达许多。 不过这个也是困难,啸权他们的资质,也是五阶之后才领悟到法则的,他们四阶哪能这么容易领悟到? “唳”气息衰弱的黄马蜂发出一声异常刺耳的嘶叫,他的两只大爪轰然举起,朝着脑门子上肥硕的大绿虫子拍来,扬起了大片的黑色风暴。 理仁他们静静地在山崖上贴了一个时辰,听见山上好像有人喊叫前寨有人进攻,叫上面的哨兵立即前去支援。 “是,队长!”那二十来名战士全身笼罩着闪闪发亮的铠甲,头顶带着钢盔,双身举着细长的戟刀。此时他们听到乞隆科的话,纷纷大声应了一句,即刻朝着乞隆科那条枯手指去的马路道冲了过去。 只有筑基后的人才能御使飞剑,而且不是只要筑基就能御使飞剑,还要具备另一些必须条件:真气足够浑厚,意念足够强大,最重要的是要会祭练飞剑。。 “这家伙!”本来就已经感觉不妙的韩公此刻差点跳起来打爆李知时的脑袋,不知面前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就敢如此言语,还真以为这里人人都跟自己一样有好性子? 紧接着,一条凶恶的火龙从黑水晶球中飞出,直奔玛尼而来,扑面而来的高温再次席卷草原。 但就在这时,李知时却突然发现有一道人影从这几名山贼身后晃过,紧接着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划来,面前的几名山贼应声便横向飞了出去,首当其冲的两人更是脑袋瓜子都瘪了下去。 而所有的家族在投票的过程中,无形也已经直接宣布了自己的立场,那么也会承担着相应的后果。 她不是不想走,相反她一直想离开这个地方,她还没有去找那个男人,还没有找他报仇仇。 “多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张优泽递了一杯水给我,关切的问。 我们好不容易杀掉了S级能晶兽,你们上下唇这么一碰,轻飘飘的就要截取我们的成果? 此时头顶月亮正圆,按照日子似乎到了月中,这便也不奇怪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李知时依稀可以看见在石头的中下部有几道明显是人为的划痕。 “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倒不如从这方面查查看。”陈炎说道。 “轰!”庞大的力量击中贾正金,将他手中的瓜子和果汁彻底湮灭。 “余总,你再等等,我这就给欧总打电话,的确是有点不像话了。”龚玥说道,心想你妈的,什么东西,在南华你连个屁都不是,还敢跟我们两位公安局长夫人端个臭架子,想死你就说一声。 “那就多谢霍将军了,明天我们再找个机会来这里。”朝霞显然不想与霍青松相处太长时间,待他点了头,便起身准备告辞。霍青松也没有一点儿的介意,让霍宝送朝霞与吕香儿出去。 \t正甜蜜着,余昔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脸色猛然变得十分难看,把手机扔在茶几上,一点接通的意思都没有。 “不辛苦,不辛苦。”吕香儿急忙摇摇头,生怕霍青松不想让她去看朝霞。 神农俊逸也是淡笑着说道,陈琅琊有恩与神农氏家族,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一定要跟着陈琅琊卷入这场世纪之战。 “娘子,奴婢看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对,要不回城去请个郎中来看看吧。”绿秀看到吕香儿不在理会霍开处理野猪,才发现她的脸色白吓人,似乎有种随时会呕吐的感觉。 “你的意思,皇帝哥哥是为了我好,也为了朝廷好,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建宁抬起头。 此时此刻,这是出岫脑海中的真实想法!然而,就连她自己也未发现,她在听闻这件事后的反应实在是过激了,早已失去了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判断。 我瞪大双眼看着徐明辉,须臾,我大笑起来,徐明辉有点诧异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剑眉微蹙,洛景杨粗略搜寻了脑海中的记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云璟也是看出来了他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轻轻摊了摊手,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命令。 壮汉叫【龙日天】,是一名健美爱好者,经常参加国内外的各大比赛,而且成绩也还不错。 于伏走到一处牢笼旁边,对着里面喊道,他希望听到原意的声音,不然他又要白来一趟。 泉姐好像看到救醒,说着就要过来抱大腿,满脸的鼻涕和鲜血混合着,让人看的很是揪心。 ------------ 第98章 公羊跃忌惮杨晓实力,却不会主动放弃,在没有被完败前,他相信自己有那么一丁点获胜希望。 灭霸的使者即将到来地球,对于肖恩来说代表的并不仅仅只是灭霸这个强悍的泰坦人本身,还代表了他即将要收集齐六颗无限宝石。 若蜀王领兵南下,威胁长安,秦王,楚王的王座尚未焐热,怕可能轻而易举易主! 叶天自然没有意见,而一旁的修夕宇和杜娇娇两人这时候也都的确是止不住困意涌来,稍稍有些眼皮发沉打架了,当然也点头应下。 “你想要什么?”死亡的目光在肖恩受伤的无限手套上面扫过,眼睛一眯。 不仅如此,他只觉得幻空瞳中间似乎裂开了一点点,有什么东西要钻进去一样。 好在,当他看到周围的环境都还完好的时候,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除非那些人全部都服用回龙再造丹,重塑灵骨,天赋方能多发掘一点。 对待一些不畏惧法律的人,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暴力,暴力解决虽然有点暴力,但是对一些人来说绝对是最有效的办法,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神仙。 因为这次召集了非常多的科研人员,其中就包括水下装备这方面的专家。 只是比较搞笑的是这家伙刚开始见到王大春是挺兴奋的。只是随着他自己话语的推敲,脸色逐渐变得苦逼起来。 手机还得冯慧协助辨认一下,只是李毅也不确定泡完水的手机,还可以留下多少信息,不过一直以来,技术组在他心目中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姜姜从安明珠的房间里面出来之后是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睡觉。 “那我们该怎么联系你,或者应该去哪座城市等你?”陈婶接过卡后还是有些不放心。 郝帅看见班上的同学的意见也不反驳,直接对着虚空一指,刚刚苏乾变身传奇巨龙击杀贺航的画面就出现在了位面地图之上。 他和王大春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友,他太清楚王大春的这种“嘴脸”了。 袁佳怡见此,跟身边的丫鬟,说了几句,然后就往刘泽煊方向走去。 学习比较差的那拨,有些心动了,比如万岁和甄开心,这两人整天和时分胡混,学习不上心,自然好不到哪去。 在妙妙家吃完晚饭,没有陪他们坐一会儿,餐桌由时分收拾,陈楠开着现在属于时秒的电动车,载着她回家了。 张天几人回到刘家的时候,大家都睡觉了,只有钱似水还在等着他们。 “鬼鬼祟祟地躲在屋外干什么?还不进来!”石永宁听到江星河的呼喊声丝毫不敢迟疑,立刻进入了屋内。 “什么!”屋内再次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是一道身影窜出来,无忧和末灵凡跟在后面,留下一桌子的狼藉。 然而一切的状况,似乎都在向着宋长生所预示的那样发展,这使得眼看自己逐渐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的鲁斯特,将气都撒到了儿子红兵的身上。 殿主人顿时十分的惊恐,先行下手妖元猛动之间,冲向看着他失神的无忧,然而无忧却是瞬间回过神来,只听空中传来一声佛号。 我本来想和陈浩,孙成碳头他们三个商量一下的,可是孙成一直背着墙不说话,我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估计还没有走出吴紫薇死亡的阴影吧。 如此想来,还真应了柳傲东当初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有钱有势多兄弟,危难何曾见一人? 当金乌蛋被完全吞噬时,那些融入他身体的气息突然纠缠在了一起,散发出一股恐怖炽热高温。 唐百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有了方法,这让他越发觉得那人的不简单,不过至少现在知道那人对灵凡没有恶意。 最后拿出那半只猫时,再将她弄醒,让她亲眼目睹那一切,达到效果后,再将她弄昏倒,将屋子里的一切,都恢复原状。 他的内心无人可知,因此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寂寥萧瑟,仿佛隔绝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不是林琼吗?”有人惊喜道,同时心里还在脑补,难道这就是缘分。 楚云涛刚巧过来探望上官宛,见她不但起来了,而且还跨出了房门,急忙扶住她,想要将她带回卧房。 恨意弥漫了她的全身上下,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她的所有良知焚烧殆尽。 罗通无言以对,总不能说她们看帅哥吧?明智的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夸着长乐打扮的特别漂亮。 林宏伟躲闪不及,忙用手臂挡住砸下来的水壶,两个力气一冲撞壶塞震落,一壶热水全洒出来,林宏伟躲闪不及胳膊上被开水烫到。 敦美也是有眼力的人,特别是对于水属性精灵,更不用说她的主力精灵里也有一只水箭龟,所以很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这只水箭龟是被训练家精心培育的优秀标准。 时沐想起邓茜的话,踮起脚去看林昭脖子后,还真有两道长长的抓痕。 那就是之前那个明世隐的队伍,她和那打野确实打得挺好的,不过没想到还输给了隔壁。 这个房间的观众都看明白了,这第二场的战斗,毫无疑问胜利会被那名蓝方的少年拿下。 天知道当她听到芸妈妈说听东风说,他从来没有对谁有像对她那样好过的时候,她内心翻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撞击得她的心墙片片瓦解。 刘芒笑着说道,他可是深深的记得,这双钳怪的疯狂。当时在水潭外面的时候,那双钳怪就仿佛是发疯了一般,不断的进攻的刘芒。 虽然他很讨厌被人逼迫做事,却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白家在自己受伤损失惨重。 ------------ 第99章 他用魂力搜索,感应。没有搜到林希月,倒是搜到附近的几只游魂。 天狗粽子也很好吃,我一口米粉,一口粽子地吃着,十分满足。赵燕的手艺真是不错,我嘴里包着食物,说不了话,只能频频竖起大拇指来称赞她。 黎墨琛看着不承认的妻子,心里叹一口气,然后,又在她唇上吻了吻,手伸直,就这么抱着叶灵卉,洗了个手,然后拿过干毛巾,给叶灵卉擦手,又给自己擦手。 虽然她从未见过这赤焰地心火,不知道这个品种的火焰好坏和具体如何,暂时也还没有来得及查看手中这团赤焰地心火的详细属性。 习洋洋狐疑地叫来医生,给“林希月”拆绷带。然后在医生连声惊叹“医学奇迹”时,跟着目瞪口呆。 但是因为新同学的加入,能听进去的寥寥无几,他们的目光停留在他们三个身上更多。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秦浩一直在拿温和的眼神瞅她。这如秋水般的眸光,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的无名之火浇灭。 林希月看到这三个心态棒棒的年轻游客,被他们感染,也会心一笑。 不知不觉,彭长宜就有点高了,吕华见状,赶紧主动端杯,敬江帆和内蒙的客人。 “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电不晕!?”坐在副驾的警察不解地大叫着问。 王越扔出的闪光弹不敢说闪到三人,起码能闪到二人,可是王越从窗口跳出的刹那,他眼前虽然看不见,但他感受到起码有三个方向的子弹朝他射击。 别人不清楚,索顿自己很清楚,他也是属于那种手感一来,怎么都挡不住的鬼才,这次正好热身后手感不错,没想到上来第一球就投进了。 百无聊赖切割着冥石的艾斯德斯瞟了两眼在数千米外晃荡的亡者,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微微流转寒光。 “是应该认真考虑!”拉扎克点点头,说道:“毕竟这不是儿戏,上了战场,就意味着随时有生命危险!”拉扎克说完后,便离开了教室。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袁仙友驾临我百花山庄,有何指教?”百花仙子笑看着林羽问道。 云霓裳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根本没注意到,云飞月从中控室里离开的时候,悄悄拿走了一个主控平板电脑。这个电脑上,所反映的正是大屏幕上所有队员的位置信息。 说话的同时,这个该死的幽九命居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萧晚晴的衣领,似乎打算狂暴的将萧晚晴的衣服撕开一样。 “下次见面,我可能要想你敬礼了!”秃头中年人开着玩笑道,将申请表盖章后递还给卡尔和卡门,两人拿了表,便先走了。 那些护卫得到命令,身影急速闪动,便准备动手将洛天和鬼将等人拖走。 陈氏老者面色红润,竟然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激发了生命潜能,巨大的血脉力量与规则之力一起爆发。 天天或许真的不适合当忍者,但她不相信,并以此努力着。她的目标虽然不大,但值得她去追求。 “大哥,这些未必就是李悦那浪荡子做的呀!没准儿是李梁栋和辛玉沅……”辛玉涓坐一旁眼见着侄子被劈头盖脸的收拾,赶忙出言劝解。 如果换做别人,张宸只会当做一句玩笑,不过对于陈枫影,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个脑袋缺根弦儿的家伙干不出来的。 “二哥,还是我来吧,你歇着。”李蛋说完,一把就扛起了那根圆木。 可是妙阳真君一看到林清泉本人便知此番是空走一趟了,林清泉身上的气息不像那个黑衣人,最重要的是林清泉声音清朗,面色红润,身体灵活,身体看起来再好不过了,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受了他一掌的黑衣人呢? 现在,那个董事长续任投票的结果马上就可以公布出来了,她赵碧秀这回又要稳坐泰山了。 玲珑芝看得真切,听得明白,闻申红茹话音刚落,慌急转过来撒腿而奔。 休息室里面,连梁辰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就见直播画面里,泡泡在这局比赛里面,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笑脸,在语音里面大声地跟队友说着什么。 若是第二层的危险超过了邪自生的预料,他再放弃不迟,不过眼下就放弃还为时尚早。 桃花想了想,跟景生说了一句,景生看看苏锦臣然后叫上赵老头和自己一起去苏家。 和坤马上嗖的一声冲出了营房,在训练场上一丝不苟的跑了起来。 直播间里有人认出了王颖所在的街道,深海一个名为郊区,正是立即开始焦急地发弹幕。 飞段拥有不死的诅咒,而角都拥有地怨虞这等强大的秘术!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杀不死的存在。 ------------ 第100章 “我的爱人,不要离开我。”这是那时阿墨拉尔对高帅说过的话,那时的她总有莫名的担忧,担心失去上天赐予她的爱人。 张子豪跳到地上,一把抱住了张作义,说啥也不撒开了。这两天,他过的简直就是非人一般的生活,都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了。如果说,张作义再不过来,霍青很有可能都把他给弄出去接客了。 “敏丫头,她们这是干嘛呢?”李桂兰看着那奶油一样的米汤好奇的对前面坐着听歌的伊敏问道。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好奇心比较重。 这一刻,撒丹活佛是万万躲不过霍青的短刀了,不得不将藏袍裹在了身上,生生地扛住了。藏袍的浑身上下都布满了罡气,撒丹活佛没有受伤,却还是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受了内伤。 “这是仙药的根须,你拿去给狗吃了,就能让它好起来了。”叶辰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了一根枯草,交给李曦柔说道。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封寒霜和江菏泽、黎朵儿等人都呆住了。 “朴先生,请问你结婚没有?我可以要求田雨将你交给我安排,希望你不要介意”,蓝嘉维现在是世界知名人士,所以威压很重,但依旧很礼貌地问了对方。 秦暮原本受了重伤,体力不济,终于还是被南华羽给追上了。一道流光从前面疏忽落下,来到了秦暮面前,随后便在秦暮面前站定,冷冷地看向了秦暮。正是一脸阴冷的南华羽。 擎山踩在世界树上,虽然没有令其崩解,但是世界树一阵晃动,明显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猫和老鼠的动画片,汤姆追逐着杰瑞,连连吃瘪,搞的灰头土脸。 等了一会儿,李师师才出来。那衣服应该是在天下绸缎庄定做的。 府衙听说王老相公丢了爱孙,立马派人过来查探,而此时王安石已经去休息了,接待他们的便是王管家。 因为叶玄的神识强度太高,而林父的精神力又太低,所以这次入梦,对于叶玄的神识操控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这一整天的指点,虽然叶玄说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但对于赵无意和龚龙两人,确实是需要一个时间来好好的消化一下了。 在公寓洗个澡,打开衣服,看自己放这边的几套衣服,选明天面试穿哪套衣服,应该要穿庄重点,显得成熟稳重‭。 由于这是王老相公的私宅,李武石领着几个捕役也不能乱闯,只好先去找半山园的门子问问情况。 这家伙,还真以为这是游戏呢?龙成昂无语的低头喝起茶来。眼前这个姑奶奶他是真的惹不起,还是少说为妙。 一面避不过的多个擅长火焰法术绝技顶尊合力施展的火墙横档虚空大片区域,恒毅身体周围的九阴剑气凝聚红光。轻易在旋动中在火墙上撞开缺口,让恒毅的身体毫发无伤的飞冲了过去。 然而庞然大物却在周边掀起狂潮,那两位圣祖竟打到了此处,任凭白君夜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随着自己的心意去靠近唐暮暖和青龙。 “喂!不许这么对我妈妈大声说话!”艾丝蒂尔鼓起脸颊,又跳上床,连续踩了男孩两下。 瓦拉姆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遏制住胸中的怒火。他深深地看了苏浩一眼,留下一句充满威胁力的狠话。 他只是很幸运,从记事起就走在信奉追随光明的理念之路;而阿凯族神用了几百年的人生经历,无数的悲苦离合才萌生走上这条路的念想。 “你果然很守时。”随着清冷的声音传来,凌雪鹫瞬间出现在了半空中,目视着对面的阎王。 来到窝棚前发现里面正好铺着茅草,二虎吩咐几人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而他强忍着困意坐在窝棚口望风,不久,二虎忽然发现周围有异动,凭着多年养成的习惯,他知道有情况迅速拔出手枪,接着推醒了众人。 十四日早晨,林逸风趁着张家姐妹还没起床,就赶紧溜了出去。只留下了纸条,说他有点事,可能要晚上才能回去。 从飞冲出来之前恒毅就已经算定一系列步骤,他的剑必须是师父大元挡住。 为了防止里面有什么机关,黄玄灵先用灵识扫过墓室里面,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走进墓室。 不然的话,在这个异世大陆上的家族一般来讲,是很少是会因为内部的元素,使这个家族分崩离析的。 “真的对不起。”直接对着摄制组的位置鞠躬道歉道,因为姜俊昊刚刚发现,自己调侃摄制组的时候,摄像导演的眼角抽动了第三次。 最后亚瑟无论怎么百般询问,伊修却真的是不知道了。亚瑟明白对方大概不是在赌气,而是真的不知道了。 如果,自己一时冲动,动手把古灵珊杀死,自己会因为在人间动手,招来天阶并不可怕,大不了一死了之。 ------------ 第101章 徐锦阳的机械右手当众失控,做出了令人尴尬又丢脸的动作,但他又阻止不了,只能羞愤至极地跑出了晚会大厅。 “冷大哥!”初心看到扔出去的冷刑,她心里有些担心,不过她可不是担心冷刑受伤,而是担心冷刑护不了自己。 那时候,他们备受社会的议论,被批评为最颓废的一代人。然而,他们依旧是我行我素,认为有些东西别人不能理解不要紧,自己开心就好。 “是跟实力有关,所以我才看不到她的另外一种能力吗?”方玉琪好奇道。 最恶劣的况已经发生了,在现实之中如果并不是恶灵布偶,而是由恶灵直接开始吞噬人的灵魂,那一旦开了头就绝对回不了头。 这对提升他音乐界地位有很大的好处,所以认真考虑后,才把这首歌交给滚石来操作,希望不会被埋没。 阿诺克用力一甩球拍,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打着旋擦着镜子里的桌子边缘,飞了出去。阿诺克得意地做出一个胜利的姿势,但是镜子里的阿诺克却显得有些懊恼,他弯腰跑去捡球了。 万丈方圆的六道轮回盘翻翻滚滚,不断发出哀鸣,最终狠狠撞击到数百里外的大地之上。 如果这么含蓄的说法,他都听不懂的话潇潇估计能,彻底暴走了,管什么a市不a市的,这气急所致,也是完没有,办法的事情。 然,当他急急蹲下的刹那,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而来,令他沧桑的人皮脸猛地一僵,两眼一瞬失去焦距,空洞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走进大门,入目是纯净无暇的宝石化成的大楼,地面是蓝宝石的,踩在上面是冰凉的感觉,对这里的热带气候来说,简直就是完美的享受。 至于为什么能火爆的一趟糊涂,其实除了明星效应外,最重要的还是阿迪达斯公司的饥渴营销闹得。 不论是不是ACGN爱好者,都可以从这首歌曲里感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争论的焦点就是占据洛阳还是放弃洛阳。以卢植为代表的一帮大臣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们认为要牢牢占据洛阳,以洛阳为根基称雄中原,这样才能迅速振兴社稷。 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喊声响彻在包厢里,刚走到外面的服务员吓得差点把手中的东西给扔了。 掀开被子下了地,拿起一件睡袍穿上,这才拿起已经不在嗡鸣的手机,边向卧室外走去,边查看着未接来电。 话音落下,围绕在他身边的众人不由有些哗然,开始面色严肃难看的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而安迪只是淡笑着侧头看向眨着一双无辜大眼睛一直都在不时用好奇崇拜目光看向他的佐佐木希,微微一笑。 孙雨萌和萧萌一样不明所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要看出点什么蹊跷来。 “明年第一季度差不多就见底了,此次救市注水注的太多,美国经济会迎来几年的经济增速期来消化,不过,只是我的猜测,注意保密。”安迪拿起一颗鲜艳的草莓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耸肩说道。 若梵和金泰妍面面相觑,这大过年难道还有突然砸下来的红包!? 他们惨叫一声,顿时影响了不少妖族,狐王的实力绝对不是盖的,噬龙魂在这灵魂攻击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在感知到外人时,陆子峰的神色一下子就冷厉起来,淡淡的声音隐约之中有着几分萧杀之气。 虽说陆景正周身的死气已经消耗大半,但是别忘了他还是一个领悟了大成剑意的剑客。大成剑意是一种意境,根本不需要自身死气催动。 “哎哟……”这话可是把高雪梅心疼坏了,感觉真像母亲安慰落榜的儿子一样,立刻张开怀抱,将华彬纳入她宽广的胸怀中,用最温暖和柔软,安慰着他脆弱的心。 张飞从休门一杀出,原本运转流畅的大阵,骤然间便显现出迟滞的迹象,这是阵法将被破的征兆。 “我的乖乖,这是三十门大炮的火力吗?还有,这法国佬的炮怎么就打得这么准?”眼前的一幕让张灵虎惊呼起来。 黑暗中的那一头,端坐于中军大帐中的陶商,望着帐前陷入混乱的海贼们,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 岛国现在的资源极度匮乏,但凡能从地下挖出点东西来的地方都不会错过,甚至连这种蛇岛都不放过。 “本将早已给曹军选好了坟墓。”霍去病冷冷一笑,年轻的脸上,掠起冷绝自信的杀机。 翌日一早,甘成泽早早带着老弟兄们出操。当年最怕最烦的事,如今却颇有期待。 少昊母亲究竟是皇娥还是嫘祖?而这位帝俊又到底是谁?却无从考证。 “啪!”这时候就听洪赫宇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所有人一个个进入了石化状态。 青龙帮的其他人,则架不住飞虎帮的人数众多,加上保护陈飞的,以及陈忠仁带的团队,基本上可以说是飞虎帮的‘精’锐,因此三分钟不到,青龙帮的这些人已被飞虎帮的完全制服了。 墨凡貌似一脸震惊,甚至还不敢相信的看着沈竹风。随即有些苦笑的说道。 最重要的是魔族一直有一个传说,当有人类出现时,就会带着魔族重回人类大陆,这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在族界立刻出现好多探子寻找林语梦的踪迹。 楚昊然点了点头,这倒跟他想的差不多,他觉得那个烦人的老头也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松,肯定是能多压榨自己就多压榨,不过这也挺顺楚昊然的意思,他还真想早点住进司徒雅茹家呢。 害的大家大老远的跑日本买马桶盖去。这里面也就大鲤鱼最便宜,听说大鲤鱼在米国已经变成恐怖的自然灾害了,它们大量繁殖,吃光了本地土著鱼类的食物。 ------------ 第102章 “打听什么?” 要是赵青山知道此事的话,恐怕要疯了,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这么折磨连衣俊,为的就是能够让他对自己难以企及。 “妈,我发现你真的很厉害。”孟凡朗很是崇拜的对着权夫人说。 沉默了许久之后,“那我们签订契约!”白球球最终微微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前,需要经过苏舟的卧室,陈清凡顿住脚步,侧头看到苏舟房门的门缝中一片漆黑,没有丝毫亮光后,才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一个机甲士兵发现了这点,亏他的眼力还算不错,竟然可以看清高速移动七代机的微妙变化。 所以何念念很是肯定,如果权夫人回来,就一定会答应她的建议的。 那就是,对于上次的那件事情,流年是真的没有怪他,是真的选择原谅了他。 是了,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好计划,经过这一系列的计划,连城绪可是很好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面了,而连城海还不为了这个所谓的风口浪尖而拼了老命。 许久之后,风子凌才放开慕容雪,上下查看了她一番,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苏舟偏偏在这时候发来了消息, 尤利安在被子里打了个滚, 看清楚了来信人的署名后,褐色极浅的瞳孔中闪过毫不遮掩的惊讶与喜悦。 夏娃看到这一幕也眼神大变,连控火的火王,都被这些火焰弄成这个地步,这到底是什么火焰!? “呜呜呜~混蛋哥哥!你没看到!怎么会知道我会着凉!”常幼薇带着哭音说到。 所以,吸收了星髓能量而成就真仙的杨天就拥有了克制变种人的特异属性。 不过这些保镖在方和的眼中还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方和之所以不动手就是要看林永星自己的选择,是否能够看清楚现在的局势,内心是否有坚定的念头。 蒙大拿这艘满是蓝色诡异纹路的狰狞巨兽,缓缓开动,舰首劈波斩浪分开海水向黑雾边缘驶去。 云飞扬蓦然起身,右手化拳,向着虚空轰去,直接将来袭的剑气粉碎。 片刻之后,队长挣扎着坐了起来,这一刀始终还是刺偏了,主要是血瞳状况太差,身体多处受伤,直接影响出手度,队长扭动那一下,救了自己的命。 我眯起眼睛冲死神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下,冲我做了个掩护的手势,然后轻轻走到门口,那声音就是从楼梯间的门外传来的。 “明天!明天!我们说不定就不用吃生瓜果,和煮鸡蛋了!”常非有些激动。 但在他心里已经认定,这家伙轮回转世了,修为只有皇级,因为,以战神的高傲,绝不会和自己废话,早就动手了。 黄媚看着失禁的纳兰香,皱了皱眉头,这种人怎么配做她主子的姐妹。 然后他便被人事堂找麻烦,人事堂恶意报复,安排他的父母扫全外院的厕所一个月。 “不借!”苏晚娘直接被气笑,笑点太低,她无时无刻都会笑场。 ------------ 第103章 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农场内,李承乾听到的尽是百姓咒骂杜宇的声音,这让他很疑惑,他本来还以为百姓会因为房子被拆,只能住临时的窝棚而对自己这个农场主产生不满呢。 “那就这样眼睁睁见着我的乖外孙被带走?我和他还没相处多久呢……”云木楠激动道。 “生产之前得到,我们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药翁道,“先将这个收起来,莫要弄丢了!“,他将锦盒塞给了宫凌睿。 我的发型不就是半遮面刘海吗?不就是浮夸了点吗?我的发型怎么就奇怪了? 唐璐朝余玉成虚抬手掌,目光扫过童儿身上,微微吃了一惊,竟是先天灵体。 这道闪电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气势,但是却通体呈红色,乃是冥府中赫赫有名的阴煞之雷,对于魂体有着极大的杀伤力。虽然面前的黑麒是人身,但因为阴火麒麟附身的缘故,用这一招倒是再合适不过。 身后不远走出五名黑衣人,全部是一样打扮,而且都用黑布紧紧裹了头部,只露出眼睛。看来这些人不但用黑布来遮这漫天的风沙和紫外线,最重要的也是遮挡自己的面容。 但是这么滚来滚去也不是方法,这么一想,颜漠一滚滚得稍微有点慢,胳膊就被扎到,鲜血淅淅沥沥地滴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尚息美朵游走在谷梁纳尹和云飞虎之间,打听了更多关于秦天赐的消息。同时也直接保护着谷梁纳尹,间接掩护着云飞虎。 想不到这名和尚还有点疯,可能这几十年都是他一人生活在这,太过孤独了吧。 一道破风声响起,一团白色的火焰此刻出现在龙少的手掌之上,缓缓跳动。 紫皇说完就走到一块空地上。东方倩本想制止却被紫皇看了一眼暗示她不要插手。 可在老裘的脚下,仅仅踩着一只血魑的尸体而已,而半空中,还有约莫十只左右的血魑后援大军在等着进入车轮战。 不仅如此,青锋剑的威力也增强了许多,渐渐有脱离十一郎刀势的趋势。十一郎顿时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必会身死道消。 管彦来访,正见赵云在赵卫地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在院中行走着,冬后初春,风和日丽,想必躺了两个多月地赵云也想着出来透透气。 “与元武世界精灵圣族相比,我那点修为又算的了什么?”三花宫主轻轻一笑。 王汉章额想法里英美下给他的命令相差甚远,英美还是希望保存英军的实力,消耗远征军,这样两个威胁都消耗了,英军则坐收渔人之利,但是现在呢,这么做的话,坐收渔人之利的就是中国了。 似是知道迟华和易风冷才是这一战的关键,因此围攻的进化者并没有人主动攻击他们俩,看得两人在一旁干着急。 梁辰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说出这些话,兴许是可以安慰安慰侯伯,但是梁辰明白,如果王炳坤仅仅做了这么点部署,就太儿戏了,或许,不会再有人前来公馆了。 又是一声炸雷般的枪响,随着跑在兽潮最前方的一头野牛轰然栽倒,拉开了凤凰城攻击的序幕。 尽管他们早已知道副本会带来灾难,但当一切真的发生在眼前,不少人才真正醒悟这一点。 他不知道江凌为何失踪,也不知道江凌去了哪里,不知道江凌是生是死。 “真不是个东西!当别人的老公,你玩出轨。身为夏国人,你又出卖国家!”林锋暗骂一句,准备帮陈菲捉奸成功后,就举报丫的。 她叹了口气,对心中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到不耻,她何必要在意季广琛? 陆梨想抽出手,假棕色卷发男的手指猥琐地摩擦了她的手腕,然后才放开。 至于新人导演,林一诚更不可能花钱花时间陪他们成长,等他们成熟起来。 她就是害怕,因为光幕的出现,这样好的姻缘会被自家这蠢儿子给作没了。 其实苏青知道秦家不可能让她带走双胞胎,毕竟认真算起来,她只是个代孕,他们真正的父母都已经过世。 四人都被雷到了,全球修行者拼着你死我活争夺的龙脉和气运,只有壮阳效果? 温宁松了口气,看来男人还记着她是“生理期”,没打算留下来。 我和叶姗姗妥协以后,我挺开心的,毕竟无论混的怎么样,我不希望姗姗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我做啥都提不起兴致。 孟凡朗开心极了,那这可就是认可了自己的身份,离把何念念娶回家又近了一步。 祭拜的人络绎不绝,来了一波又一波,把家里的管事,婆子,丫鬟,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听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又提到了十年前的事情,我和陈一叶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这日,苏亦晴正在收叠洋洋的衣物,突然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师兄,这把剑就是十大名剑中最为神秘的承影剑?云龙会不会有危险?”龙神谷的三长老语气担忧地问道。 在那空棺中蓝色光芒的辉映下,那道蓝色人影身上,亦是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墙面塌陷,母体踩着齿轮城的地面开始咆哮起来。它使劲的左右摇晃着自己的巨大脑袋,继续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沐宇凡很担心,凯萨会像之前那样再次消失好几年,他要找到她。 “给我滚!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林风骂了一句。 “把这个带回去吧。”约翰拿出了凯诺的毛皮,在凯诺召唤雷击之后,它的血肉都是在雷电之中消失不见了,但是它的一身毛皮却是丝毫无损,让雨涵感到十分的惊奇。 ------------ 第104章 顾恋的神色从起初的微微不屑慢慢褪色成一片苍白,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竟然有无言以对的感觉。 “吃一堑长一智吧,这回估计是吃亏吃定了,当时咱们当铺的人可是咬定了这是仿品,对方若是据此力争,告到衙门去也没用。”宋依依摇摇头。 散会之后,林无双喊了一下叶天羽,让他去她办公室一趟,水嫣然看着两人一起走向一个方向,脸上露出了淡淡冷漠的笑容。 看到崇云城城主出现,赵定远和邴安林等人显得十分恭敬,赵定远和邴安林两人,是三言两语,一番夸夸其谈,便和那城主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而且因为那四名进攻硝子的住所的骑士被抓,花柳斋反而还能够作为着受害方找德意志军方的麻烦。 一旁的裁判,脸色登时就是一变。璃雾昕是隐夜的徒弟,那意思就是说今日璃雾昕胜了就相当于隐夜胜了?那他们就不用比试了? 这一天是赵福昕母子领生活费的日子,但赵家家主赵长宝的大寿之日也是今天,赵家人人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赵福昕母子只能自己去取了。 说话之人是欧阳枫,在路上得了风寒,到了信阳后喝了些药便倒头大睡,现在估计是刚刚醒来。 琳琳和庞清还有张茗看到这里,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只看到侯爵一闪,那些被琳琳推到地上的东西,都原本停留在了原地。 天空之上,便出现了一副让人瞠目结舌的场景来,天空之上无数的金色巨柱虽然接连不断的倾泻而下,不断的想要击打青牙木,却纷纷被青牙木所腐化融合吞噬,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天空之上。 白起自然知道以他柔弱的魔法师身体不可能拼得过纽曼,但其实他这看起来比较冒失的举动其实满含深意。 看着龙羽晟有些惊讶地样子,紫涵肯定他不知道,否则是不会打紫瑶的。 往常的时候,就算自己起不来,也一定会是被那只妖孽抱着赶路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叶正风虽然满腹疑问,但是此时也不敢多问,直接步入了寂灭大阵当中。 稍稍收摄心神,白起看到那些精疲力尽的佣兵打扫战场,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孟缺时年刚及弱冠,这么年轻就如此实力了得,假以时日,往后的成就几乎无可限量。 狻猊前爪在地上凶猛地跺了几下,口中狂吼大叫。超高分贝的声音,几乎将孟缺耳朵震得聋了。脖子一伸,大嘴一张,锋利的牙齿带着呼啸着风,一咬而来。 当刚出城的时候,城门口的守卫部队,看着叶寒三人,尤其是那胖子,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鼻而来,就像是腐烂的尸体一样,十分的恶心。 一串隐隐约约的灯火在漆黑的远方闪烁,如同星光,这是巡逻的战船经过。 那人被吸干了真气,他的皮肤瞬间老化起来,变成了一个年过八旬的糟老头。 孙林望着三昧真火烧了片刻,在看之时已经全然烧成灰烬,直到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之后,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当球场上出现这种局势,看得活塞球迷惊心动魄,神经绷得紧紧的,可越是这时候,他们呼声越高,他们特别希望活塞赢下第一场。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林东发现楚歌是一个很护短的人,从顾童的身上就能看出来了。 魔茧婴儿般的脸上,写满了稚嫩和疑惑,眼珠咕噜噜的瞪着魔尊天行,一副懵懂的模样。 回了店里,白芷从压箱底里扒拉出那几件仅存的几件存货丢给南宫阳。 十八根巨大的柱子屹立在大殿中间,分列成两排像是卫士守护着大殿的安危。 所以这些年来,他的身体一直很强壮,可是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一睡睡了一上午。 “老头,把你头上的紫气给我。”此时,北帝也来到石柱之中。他看着这老者,眉头一皱。但在这老者身上,没有发现丝毫的修为。 :叮,莫非你又忘了?咱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抵挡度厄真人的攻击时候,因为本系统当时对金仙的实力计算失误,少算了几个零。不过宿主莫慌,咱不要你利息了。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的时间,一进入系统,自身携带的电子产品,包括手机电脑那些全都不能再用了,甚至手表也会失效。 此时尚未有花香传出,周围也没有大战痕迹,说明真魔血莲尚未开花。 林繁星很是孝敬的对着远去的林城行礼问好,随后看着周边的人从自己的身旁路过,她才缓缓地回到了马车内。 有了聂咏梅方才那一些话,本来有几个不满意的大臣,此刻也没有什么敢说的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柠茗和聂咏梅一起离开。 折腾了几百年的时间,现在刚刚领悟到的法则,如何跟最初的法则相比? 他们之前就说过这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前四十名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反而会吸引可以淘汰自己的动物阵营的注意力。 “雪姨,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白柠茗兴冲冲的过来,又有些好奇的看向屏风。 “妈,你和旭哥哥说了什么?”康爱爱在张旭离开后立马到堂屋里找陈茶。 昨晚剩下的半个白菜切了切,锅里烧油,把五花肉丢里面,噼里啪啦一顿炸。 龙岩正要发怒呢,但周琪已经拿出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点,这几个点,就是周琪说的古墓的位置。 司徒丞相走了过来,坐在了花园的另外一个椅子上,“怎么了?自从你回来就没看你怎么说话”。 ------------ 第105章 但我们毕竟势单力孤,火焰微弱,影子数量太多。很快,一个从侧后方袭来的影子猛地加速,如同黑色的鞭子,抽向负责断后的泥鳅!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楚络希被丁菊灼灼的盯着,有些哭笑不得,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看着就别扭呢? 说着就向钟山道个罪挂了电话,发动起家里那个进货用的二手金杯面包车就去了。 “真的?那你这是同意了?哈哈,真是太好了!族长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一脸花白胡子的安庆兴奋的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 贾元春坐在轿里面,看着园内外竟然如此奢华,她每游一处,心里便平添一分不安……这样的奢华,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他玩得高兴,可这一下却捅了马蜂窝,留在云车里的壮壮瞬间嚎啕,圆圆也跟着大哭起来。 王凤芝凤青如今的模样可真是不足以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的,衣服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更别说面容了,用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也差不多能形容。 前后几辆马车,分别坐着云雪和云霓,以及几个跟着来伺候的丫头婆子。沈鸿骏开始是骑马的,不多时就跳上了马车,跑去找云雪了。 距离清理华夏九城之中的叛逆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萧远山也已经达到了七阶的巅峰,距离达到八阶也不过是临门一脚。 一阵清风拂过,空气里弥漫了荷花不浓不淡的香气,太阳高照,半空朵朵白云飘荡,芷云携着黛玉游了一会儿园,望着湖边美景,却是忽然有了几分想将此美景入画的心思。 而当庄游龙知道了,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那些大名鼎鼎的轰天雷时,差点吓得两腿发软。 “许警官,给个面子吧,大家都是在这片混的,彼此也都知道底细,这要是真牵扯起来,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是不是?”红姐看许胖子不买账,于是压低了声音道。 “有些作物,还真不怕火,这地底世界火海中,也是有生灵的,之前你杀过的地龙,还有这只火鸦,都是地底火海中的生灵。”梦蝶解释道。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叶知秋决定先下手为强,否则惊起了竹山教弟子乌蒙,恐怕津城白家会鸡犬不留了。 衍默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因为极度恐惧而急速跳动的心脏,也终于慢慢平复了下去。 抒发内心极乐之喜的笑声,远远地传递开去,在幽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显著,不期然引起某些魑魅魍魉的注意,甚至连意想不到,却在情理之中的人,也觅着痕迹追寻过来。 身为洞天的“管理者”,百眼神君感受到淡淡的喜悦之情,连带影响到自己的神力,变得更加活泼灵动,仔细追索发现竟然来自洞天,不由地喜上眉梢,更加看重叶知秋这位道脉传人。 “哎,不知者不罪,二位兄长还是坐下喝茶吧,有事说事,咱也不用那些俗套,喝茶,喝茶!”袁绍曹操来这套肖毅也是坦然受之丝毫没有扭捏之态,言罢自个儿倒是先行坐下了,反正肖大公子此次便是无欲无求。 ------------ 第106章 “王昙,赶紧来医院吧!出事了”电话里传了来亲戚急促的声音。 乐凡的这番话,再一次的赢得热烈的掌声,有些人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使劲的鼓掌。 步离醒来时,是在她居住的那个房间里,身上换了干净的衣物,身子也被清洗过了。 唐芸居然利用她在夏莲城内来去自如的权限,还有她的易容手段,将狄羌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放走了。 眼下离午时还有近一个时辰,菜市口刑台周围早便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说话间,便到了湖底,这里是几座山势余脉的交汇之处,水深数十丈,湖底水草茂密,各种鱼类在水草丛中穿梭嬉戏,自由自在。遗憾的是光线暗淡,若不仔细观看,真的看不太清楚。 星海国皇帝既然早就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人,等着她过来,好抓她。 “哼!花言巧语!你只是用这番话来掩饰你的花心!”白萝目光清冷,似能揭穿一切的谎言。 “你这样痛斥我们,几十年前,你们董家又何尝不是如此?”高老爷子抱怨了一句。 眼睛看不见的人心境却是格外的通透,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用心看,远远超出了你的视线能力。 杀猪匠不甘心的站在了一边,别看他手里提了刀,但在曹府闹事,他还没那个胆子。 话音一落,陈冲手上猛的使劲,一张脸顿时憋的通红。只是不管他如何用力,秦凡的手掌却是纹丝不动,犹如焊死的钢铁一般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娜娜,我好想你。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谢无忌摩挲着黛娜的秀发,轻声喃喃道。 雷电珠在吸收了雷蚊子身上大量的雷电之后也在发生着变化,上面的雷电有黑色变成红色,红色变成紫色,当然只是变成淡紫色,但也可以看到雷电珠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这时,酒保端着一杯柠檬水走了过来,恭敬地给她放在了桌子上。 现在想一想的话,当时的bug也好解释了。没有任何一丝征兆?一声不响的进入他的房间?没有被其他的人察觉?伊斯塔就算再笨,也知道肯定是有问题了。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朝那片草丛就包抄了过去,草丛里的东西好像是也觉察到有人正在靠近,连续在草丛中抖动不已发出沙沙的声音,以此来警告二人不要再靠近了。 横竖两条宽敞的马路,一个十字形打通整座城市,两条大马路在尽头处都分别有一个出城口,也就是现在宽城子的四个高速出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要威胁秦凡和苏嫣然的谢羽突然就认怂了,低声下气的给苏嫣然赔礼道歉。 她们刚刚进入雷仙殿,可是清楚的知道五色雷电的强大,没有想到,在这个寒一冰面前竟然没有一点威胁。 见安顿好孩子,凤殊开始回答李家人的各种问题。而屠隆和李重楼则被萧崇舒重新安排着出去整顿李家庭院。 因为,她们刚刚还认定宫先生不可能来捧场,是宁愿给自己加戏而已。 到底是什么萧羽没有去深思,他直接开启命轮之眼,想要看穿门户上的秘密。只不过非常的可惜,萧羽并没有从门户上看到任何有用的气息,显然他的命轮之眼还无法看穿这张门上蕴含的秘密。 席家越是隐瞒,邻居们越爱猜,越觉得这家人没脸说、见不得光。 二师兄真的来了这个时空的话,现在一定还活着,就在某处,搞不好正在一剑一剑地劈画着她的名字。 好一个怪罪!裴锦瑟本就不屑,加之夏侯氏如此蠢笨,尤其是这一副模样,是裴锦瑟最为厌恶的。 除了王秋生,王家人都挺高兴的,哪怕没人嫌弃狗蛋,也嫌弃那满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尿布。 安然身上的这一切,这些都在告诉战炼,他老婆的植物不简单,他老婆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木系异能者,所以几只老鼠而已,安然能搞定的。 直到后来电话方便了,他也懂事了,才总算跟他的哥哥姐姐们搭上线。 跟在战安心身后的男音,时不时的响起,战安心走了几天,他就跟了几天。 凤蝶没见过龙,仔细的看了看那龙灯。她记得在皇宫看过很多这种龙形。 望月亭的名气在皇城中太大了,而且,望月亭有规矩,不管是谁,都不允许将望月酒带出去。 这是望月亭的铁律,无论何人,都必须遵守,即便你是达官显贵,甚至是皇室中人,依旧要遵守。 等到简翰章收到消息,来到顾云芷走过的地方时候,唐振霆已经走了。 皇帝对着壮汉笑了笑,目送他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有一些死灵术士是伪装成正常人,藏在普通商船里,而一些天启级的死灵术士,有时候会将整条船改造成幽灵船。 “江晓,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告诉你,我可不止只会伪装,杀人的手段,可也是特别的突出,而且还能做到了无痕迹。”山舞君开始威胁我了。 罗松蘸了一些水在鼻血纸上,将干涸的血浸湿,涂抹在玺印上看了好久,只是半天都没有一点反应。 周青的身上再度有着魔威绽放,魔拳从天向下降临下来,空间发出轰鸣之声,如同一颗毁天灭地的陨石,轰击在九龙噬天魂上。 此时,雪狼正趴在地上假寐,似乎是知道胖子过来,有意装睡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