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大唐公主穿越啦 (此故事纯属虚构,架空年代背景,历史通勿扰,请不要较真哈) 公元758年,唐肃宗之女永安公主李昭宁,前往回纥和亲,路上遇到8级地动。 天崩地裂,公主昭宁与和亲队伍皆在地动中丧生。 —— 1993年5月15日,秦南县小河村苏家。 李昭宁头痛欲裂,她扶着头呻吟一声,睁开沉重的眼皮,想高声喊贴身侍女诘儿过来。 恍惚中仿佛听到一些淫靡之声: “常哥,再用点力……啊” “对,啊,……求你…我……” “孩子,你放心生下来……” “你这妹子也水灵的,要不替嫁前,我给开个苞?” “这一动不动的,别被你下药药死了吧?” 李昭宁神思飘忽不定,一直努力睁眼,想看清到底是谁想爬床? 谁如此大胆敢在公主銮驾上淫乱! 只是她睁开眼,入眼并非她熟悉的织金绣凤的马车顶棚…… 也不是驿馆略显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床帐,而是一片低矮昏暗的……房子? 几根粗陋的木梁横亘其上,被烟气熏得油黑,墙角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土腥气。 这是哪个蛮夷之地的牢房? 她猛地想坐起身,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视线下移,身上盖着的是一床浆洗得发硬、印着俗气大红牡丹的棉被,触感粗糙,绝非她惯用的云锦丝被。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和亲的车队遭遇突如其来的地动,马车剧烈颠簸倾覆,她一头撞在车壁上,便失去了知觉。 昭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为大唐最受宠也最顽劣的永安公主,基本的宫廷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她迅速环顾四周。 一间狭小、破败的土坯房。 墙壁斑驳,糊着印满字还画着画的纸(报纸)。 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两把板凳。 一个做工粗鄙不堪的木头柜子,上面的新刷着鲜艳的红漆。 窗户很小,糊着一种不知名的布(塑料纸),摸起来是透明的,哗哗的响,透进的光线微弱。 一切都看起来无比的寒酸。 比她宫里最下等洒扫宫女的住处还不如!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颧骨高耸、穿着藏蓝色土布褂子的中年妇人端着个粗瓷碗进来。 见她醒了,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扯出个假笑。 “小禾醒啦?快,把这碗红糖水喝了。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得精神点儿。” 这妇人说的是某种奇怪的官话,口音浓重,但奇异的是,昭宁竟能听懂。 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砸来——和亲路上,地动山摇,车毁人亡。 紧接着是另一个少女的记忆:苏小禾,十六岁,山村孤女,母亡父懦,后妈王翠花刻薄,继姐苏小丽刁蛮……替嫁! 明天就要被逼替继姐嫁给一个邻村的穷酸教书匠! 她,大唐永安公主李昭宁,竟变成了一个待宰的替嫁孤女?! 饶是历经宫廷风雨,昭宁此刻也心头巨震。 穿越? 还是千年之后? 她指尖掐进掌心。 一个大胆的念头欣喜地升起:此地,再无父皇,再无和亲。 本宫,自由了! 王翠花见她不答,只瞪着一双过于明亮锐利的凤眼,心里发毛,不耐烦地把碗往前怼:“愣着干啥?喝!” 女人说着就要将碗怼到她嘴边,李昭宁下意识地挥手呵斥:“放肆!” 李昭宁一瞬间的气势震得王翠花倒退几步,又马上反应过来怒骂:“好心让你喝红糖水,你说谁肆?” 说着再次将红糖水递到李昭宁面前。 碗中的“红糖水”颜色浑浊,散发着一股甜腻中带着一丝怪异草药气的气息。 昭宁鼻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蒙汗药! 宫里头最低等的手段。 昭宁垂眼,原主就是喝了这个,明天像块木头一样被摆布着替嫁出去,人生彻底毁了…… 昭宁心下冷笑,面上却瞬间切换成原主的懦弱,声音细弱:“多、多谢娘……妈,我,我没什么胃口,有点恶心……” 王翠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语气依旧“慈爱”:“瞎说,就是病了才要补。听话,喝了就好了,明天当新娘子才精神。” 说着,就要上手来喂。 昭宁突然剧烈咳嗽,身子一歪,手腕“不小心”撞在王翠花的手腕上。 “哎呀!” “啪嚓!” …… 粗瓷碗摔在地上,褐色的糖水溅了一地,还冒着些许热气。 “小贱货!” 王翠花瞬间变脸,扬手就朝昭宁脸上扇来。 昭宁猛地向后一缩,避开巴掌,声音怯懦发抖,语速却快:“对不起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手没劲儿……我这就去给姐道歉,我不该打翻她的安神汤……” 安神汤? 王翠花一愣。 啥是安神汤? 昭宁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下床,身子摇摇晃晃,却虚弱得连炕都下不去。 看着李昭宁虚弱的模样和地上的狼藉, 王翠花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这死丫头,平时懦弱得像只鹌鹑,今天怎么感觉有点邪门? 但看她那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又不像装的,难道是药量下重了,手脚更不利索了? 她最终悻悻地放下手,恶声恶气道:“真是晦气!没用的东西,连个碗都端不住!躺着吧,别添乱了!明天老老实实上出门子就行!” 说完,狠狠瞪了昭宁一眼,转身出去拿扫帚。 门被砰地关上。 昭宁瞬间收起了那副柔弱表情,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下一刻,她立刻检查身体,在颈间摸到母后所赐的凤纹玉佩。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玉佩的瞬间,异变突生! 玉佩微微发热,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昭宁只觉得意识被吸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 大约一间房舍大小,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时间似乎是静止的。 角落里,赫然堆着她马车里的几个箱笼! ——她的公主朝服、几套常服、首饰盒、一些金银锞子、甚至还有她没吃完的半盒点心和一个她惯用的鎏金手炉! 这是……母后说的那个祖传玉佩的秘密? 内含乾坤?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与改变命运诉求,‘盛世荣光’系统绑定成功!】【初始任务:粉碎替嫁阴谋,彻底摆脱苏家控制。】 【任务奖励:初级技能礼包(含语言精通、现代常识灌输),积分100点。】 【附加奖励:御兽亲和(被动天赋,小幅提升与小型动物的沟通能力与亲和度)。】 【系统商城、抽奖等功能将随任务完成度及积分积累逐步开启。助宿主重现盛世风华,登顶荣耀之巅!】 昭宁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天不亡我李昭宁! 有了储物空间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金银,还有这个听起来很厉害的系统,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生存筹码大大增加! 她迅速冷静下来,开始盘算。 硬碰硬肯定不行,这身体太弱,对方人多势众。 必须智取,攻心为上。 原主的记忆虽然零碎,但足够她了解这个家庭的基本情况和村里的某些人情世故。 这个年代用的是一种纸做的银子,记忆里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 人的话,后妈王翠花泼辣刻薄但极好面子,继姐苏小丽虚荣懒惰,最近似乎特别怕胖,还老是偷偷呕吐…… 父亲苏大强懦弱不管事。 怕胖? 呕吐? 昭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桥段她很熟啊,父皇那些妃子常用啊。 结合原主偶尔听到的闲言碎语和继姐最近老是往邻镇跑的行径,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 或许……突破口就在这位好继姐身上!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和王翠花的抱怨声,似乎是继姐苏小丽回来了,正娇声抱怨着什么。 昭宁立刻躺好,闭上眼睛,装作仍在昏睡,耳朵却高高竖起,捕捉着门外的每一丝动静。 两人商议着如何先让苏小禾替嫁后再打胎,重新嫁个好人家的如意算盘。 门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昭宁练过宫廷内功,虽然现在这身体发挥不出万一,耳力远比常人敏锐,听得一清二楚。 昭宁冷笑。 替嫁? 正好借此脱离这个狼窝,但嫁不嫁,得按她的规矩来。 窗户上飞来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李昭宁片刻后瞪大眼睛,她居然还有了御兽之能? 她听到继姐苏小丽在隔壁呕吐,还有小麻雀的报信,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她从空间找出纸笔,写下模棱两可的几句话,说苏家明日婚礼有大事发生。 叠好后给小麻雀一小块点心的报酬,让它送信给这里管事的村干部。 后手,布下了。 她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完成第一个任务,脱离苏家! 明天,她要这苏家,鸡飞狗跳! 窗外有一个黑影离开…… ------------ 第2章 替嫁退婚 这一夜,昭宁睡得并不踏实。 陌生又破败的环境、身体的虚弱、以及对未来的谋划让她时睡时醒。 天刚蒙蒙亮,窗外就传来了鸡鸣声和王翠花刻意拔高的嗓门。 指挥着懦弱的丈夫苏大强准备些简单的嫁娶用品。 即便是替嫁,表面功夫也要做做,免得林家来接亲时太难看。 昭宁坐起身,感受了一下身体,虽然依旧乏力,但比昨晚好了不少。 系统提供的初级【现代常识灌输】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最基础的认知,至少不会再对着电灯灯泡好奇了。 也明白了昨天那个绿柜子叫“炕柜”,身下睡的是“火炕”。 她小心翼翼地从空间里取出几张昨夜睡不着利用空间从王翠花炕席底下搜出来的毛票,数出来三个十块钱。 用旧布包好藏在贴身的衣袋里——这是她计划的关键。 又取了一点点心垫了垫肚子,原主长期营养不良,这身体实在虚弱。 心念微动,意识触及系统。 【叮!初始任务“揭露替嫁真相”已完成。奖励结算中……】 【奖励1:积分+100。】 【奖励2:初级体质强化(微弱提升体力、耐力,加速身体恢复)。】 一股微弱的暖流融入四肢百骸,虽然未能彻底改变虚弱,却让她精神一振,头脑更加清明。 空间里的金银暂时不能动用,那两张毛票和刚刚获得的积分,是她此刻全部的筹码。 刚收拾好,王翠花就端着一碗稀得能照镜子的米粥和一个黑面馍馍进来了,脸上依旧堆着假笑:“小禾醒啦?快吃点东西,一会儿林家就来接人了。” 昭宁看了一眼那猪食都不如的早饭,心里冷笑。 面上却怯生生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吃着,暗中将大部分黑面馍馍掰碎藏进了袖子。 “妈,姐呢?我昨晚好像听见她吐了……” 她状似无意地问。 “瞎打听什么?你姐好着呢。” 王翠花眼神闪烁,立刻转移话题:“你快吃,吃完把这件红衣服换上。” 她扔过来一件质地粗糙、颜色艳俗的红色涤纶外套,估计是临时从哪借来的。 昭宁皱眉,她不惯穿他人的衣服,但随即乖巧点头。 吃完“早饭”,王翠花盯着她换上那件红衣服,又胡乱给她扎了两个土气的麻花辫,这才满意地出去张罗其他事。 听到窗户边上小麻雀叫唤。 昭宁趁机溜到窗边,透过窗户缝隙看向隔壁继姐的房间。 果然,苏小丽正偷偷摸摸地从窗户爬出来,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 一副要溜去镇上的模样——肯定是想避开接亲的场面。 机会来了! 昭宁眼神一凛,迅速计算好时间。 听到村口隐约传来锣鼓声,似是接亲的人来了。 【叮!初始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点,语言精通,即时生效。】 李昭宁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推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冲向院子,声音凄厉又绝望地大喊: “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知道你嫌林家穷,不想嫁,可我也不想替你啊! 妈——求求你,别让姐走,别让我替嫁!我会死的!呜呜呜——”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 不仅院内的王翠花和苏大强愣住了,刚溜到院门口的苏小丽僵住了。 连刚刚走到院门口的林家接亲队伍和被锣鼓声吸引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翠花的脸瞬间煞白,反应过来后尖叫着扑过来想捂住昭宁的嘴:“死丫头你胡咧咧啥!疯了吗你!” 昭宁岂能让她得逞? 她看似慌乱地躲闪,脚下却精准地一绊,“恰好”躲过王翠花的扑抓,还“不小心”扯住了正要逃跑的苏小丽的包袱。 “刺啦——” 包袱散开,几件漂亮的新衣服和一小盒雪花膏散落在地。 更显眼的是,一张镇卫生所的检查单飘了出来——上面清晰地写着“妊娠早孕6周”! “啊!” 苏小丽尖叫一声想去捡,却被昭宁“无意中”踩住了裙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这一刻,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围观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检查单和苏小丽护肚的动作上。 王翠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昭宁却仿佛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扑簌簌地掉. 对着接亲队伍里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哭诉:“对不起……林大叔,对不起……这婚不能结啊! 我姐她……她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了! 我再穷再没出息,也不能这样骗林家,这是缺大德啊!呜呜……”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点破了苏小丽怀孕的事实,又将自己被迫替嫁,最后关头良心发现揭露真相的无奈说出来。 “哗——”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天哪!苏小丽怀上了?” “怪不得急着把小禾嫁出去顶缸呢!” “老王家的,你们这也太不是东西了!骗婚啊这是!” “真恶心!丢尽我们小河村的脸!” 议论声、指责声如同潮水般涌向王翠花母女。 接亲的林家人脸色铁青,领头的中年男人一把抢过地上的检查单,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个苏家!竟敢拿破鞋的替嫁来糊弄我们林家! 这亲不结了!聘礼必须双倍退回来!否则没完!” 王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哎呦喂!冤枉啊!是这死丫头胡说八道!她疯了!陷害她姐啊!” 苏小丽则满脸惨白,捂着肚子缩在墙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收到信得到消息的村支书和大队长也匆匆赶来了.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两人的脸色也很难看。 骗婚,还是这种丑闻,严重影响村子声誉! 以后提到小河村,谁家还敢嫁娶过来? 昭宁看准时机,噗通一声跪倒在村支书和大队长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却说得逻辑清晰:“支书爷爷,大队长叔,求你们给我做主!我不是故意搅黄婚事,实在是不能看着我家骗人,不能坑了林家! 我姐怀孕是事实,可以去卫生所查证!我愿意替我姐道歉,替我家道歉,但这替嫁是万万不能了…… 我还小,我想读书,我想靠自己劳动吃饭,不想就这样被卖出去……” 她已经知道了在这个年代,女人读书是有出息,可以自立的。 她一边哭诉,一边悄悄将手里的两张毛票塞进了大队长手里。 大队长感觉到手里的硬物,先是一愣,低头瞥见毛票,心中一震。 再看向跪在地上、虽然穿着土气但难掩清丽容貌、眼神清澈倔强的小姑娘。 对比一下撒泼打滚的王翠花和不知廉耻的苏小丽,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 大队长看着眼前这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丫头,心中惊疑,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赞赏。 这苏小禾,平时不声不响,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明事理,有骨气! 还这么……上道? 村支书也是人老成精,看了看场面,又看了看大队长的神色。 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好了!都别吵了!苏家的,你们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有脸闹?这替嫁肯定不行了! 林家兄弟,聘礼退回是应当,双倍就过了,毕竟你们也没损失啥,反而差点娶个……咳,就这样吧,原样退回! 苏小丽的事,我们村委会会处理!至于小禾……” 李昭宁大喊一声:“我要自立门户!” ------------ 第3章 发现公主府印纹样 老支书看向昭宁,语气缓和了些:“你这孩子受了委屈,但也懂事。不想嫁就不嫁,读书也好,劳动也好,大队支持你自立。” 王翠花挣扎起来想闹,昭宁靠近她,微笑着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还不赶紧退婚,彩礼钱你早都花光了吧? 你不退,我就让全镇的人都知道苏小丽干了什么好事,看你儿子还怎么说亲?” 苏大强站起怒喝许昭宁:“小禾,还跟你妈闹什么呢?……” 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大队长一个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还不嫌丢人?赶紧把院子收拾了! 苏小丽,滚回屋里去!再闹,就下接公安!” 在大家所有人的见证下,李昭宁拿到了村里开的自立证明和与苏家断亲的保证书。 本来王翠花不愿断亲,但有李昭宁再塞几张票子的威力之下,村干部一致同意。 在村干部主持下,断亲文书和自立户口的证明艰难到手。 王翠花虽迫于压力画押,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剐在昭宁身上。 她低声咒骂:“丧门星,你给我等着……看你能得意几天!” 昭宁毫不在意,在村民复杂的目光中,缓缓走出苏家院门。 阳光洒在她身上,那件俗气的红外套也难掩她此刻挺拔的身姿。 第一仗,她赢了。 她暗自松口气时,目光不经意间与接亲队伍末尾一人对上——那是今天的新郎官林默。 他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深邃而平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表演。 闹剧收场,看热闹的村民渐渐散去,但苏家成了全村茶余饭后的笑柄。 林家人骂骂咧咧地拿着退回的原样聘礼走了,扬言以后和老苏家绝交。 王翠花气得病倒在床,苏小丽更是躲在房里没脸见人。 懦弱的苏大强蹲在墙角,唉声叹气,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昭宁可没空理会这一家的愁云惨淡。 她在村支书和大队长略带同情和赞赏的目光中,成功地将自己的户口从苏家的户头上独立了出来。 暂时还是住在那个破旧的小偏房里,但至少人身自由了。 回到那间四处漏风的偏房,关上门,世界并未立刻变得美好。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袭来,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空间里的点心精致,却吃一块少一块;那点金银,在此刻如同烫手山芋,无法轻易动用。 【叮!主线任务‘粉碎替嫁,彻底摆脱苏家’已完成!奖励结算中……】 【奖励1:积分+100。当前积分:100。】 【奖励2:技能点+1。(可用于提升已有技能或解锁新技能基础)】 【奖励3:开启‘鉴古通今’被动天赋(初级)。(对蕴含历史信息的物品有微弱感应)】 一股微弱的暖流融入意识,昭宁感觉自己对“旧物”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直觉。 但她此刻无暇细究,生存是压倒一切的问题。 她看向系统商城,【基础烹饪技能】需要30积分,【初级野外生存知识】需要20积分。 她咬咬牙,先兑换了【初级野外生存知识】,至少要知道哪些野果无毒,如何寻找水源。 根据新获得的知识,昭宁再次进入后山。 这一次,她目标明确,不仅采到可食用的野菜野果,还凭借前世对药材的模糊记忆和“鉴古通今”天赋的微弱指引,找到了几株品相不错的丹参。 当她蹲在溪边清洗时,那阵悠扬的笛声再次响起。 她抬头望去,林默依旧坐在那块大石上。 夕阳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光,与他清冷的气质形成奇妙对比。 昭宁注意到他笛尾挂着一枚色泽沉暗的木雕坠子,她的“鉴古通今”天赋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牵引感——那木头,似乎年代久远。 林默察觉到视线,笛声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昭宁沾满泥土的手和盛满野菜的篮子上,然后缓缓上移,与她对视。 两个早上差点结婚的替嫁对象就这样对上了。 他没有像寻常村人那样露出怜悯或好奇,只是微微颔首,便收回目光,继续吹奏,曲调却比方才更显孤寂。 昭宁心中疑窦丛生:这男人,绝非凡俗。 他的气质、他笛子的古意……他真是只是个“穷酸教书匠”吗? 她拎篮起身,落落大方地朝他所在方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转身离去,心中已对他警惕。 第二天,昭宁从空间里拿出前世的小皮靴穿上,走了两小时山路来到镇上。 在无人处将靴子换下来时,突然古物感知力微动,看来,她这双靴子,现在也是文物了。 她拿着药材先去了卫生院,那位面善的老医生检查了她的丹参,颇为惊讶:“丫头,这丹参挖得好,没伤根须,炮制得也恰到好处,跟谁学的?” 这一次,昭宁没有完全藏拙,低声道:“家里以前是草药郎中,留下些土法子。” 老医生点点头,给了她十八块钱,比预想的多。 握着这“巨款”,有了生存之法,昭宁松了口气,至少短期内饿不死了。 门市部,粮站,邮局……寻找商机时,看到一种红彤彤的小果子,摊主说叫草莓,一斤三元,她尝了一口,口感是她从来没吃过的风味。 她没忍住买了三斤,一口一个草莓,吃得满嘴香甜,心里喜滋滋。 经过镇派出所时,她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经过派出所时,她下意识一瞥,整个人如遭雷击! 一个正在点烟的民警,右手虎口上那道疤——与她记忆中侍卫长赵锋为她挡箭留下的伤痕,还有背影站姿一模一样! 她的心狂跳起来,血液奔涌! 是赵锋! 他也穿越了?! 她死死盯着那人,几乎要冲上前相认。 那民警察觉到目光,抬起头——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带着风霜与疲惫的国字脸。 不是赵锋。 昭宁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是错觉吗? 就在她失望欲走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男人警服的下摆。 露出别在腰带上的一个皮质钥匙扣。 钥匙扣上,挂着一个手工雕刻的小木牌。 木牌上,刻着一个极其简易的图案——那是,她永安公主府的私印纹样! ------------ 第4章 公主 看到印章的那一刻,李昭宁热泪盈眶…… 她很肯定眼前之人就是赵锋。 李昭宁猛地顿住脚步,几口咽下嘴里的草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贸然相认,必须确认! 赵锋刚吸了一口烟从嘴里吐出一个圈,敏锐地转身看着跟过来的少女,不认识。 身高约153左右,面容清秀但憔悴粗黄,穿得一件白色绣花的确良衬衫,头发枯黄稀少。 他心里快速作出判断:这是乡下来赶集的小姑娘。 想着,他尽量语气亲和地询问:“你好呀,小姑娘,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李昭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穿过街道,走到那民警面前。 仰起头,露出一个略带怯生生又有点着急的表情:“警察叔叔,请问……请问供销社怎么走?我……我绕晕了。” 赵锋听到她问话,心里松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职业性警惕。 尽量让语气显得亲和:“小姑娘,供销社就在前面路口往右拐,走个百来米就到了。就你一个人来赶集?家里大人呢?” 这温和的语气让苏明禾心里直犯嘀咕:赵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祥了? 前世他那张棺材脸能止小儿夜啼。 她一边道谢,一边状似随意地靠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又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紫云糕。” 这是只有她和赵锋知道的暗号。 有一次她偷溜出宫,回来时给守在后门的赵锋带了一盒紫云糕堵他的嘴。 赵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眼神从疑惑、到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狂喜…… 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握着烟的手都在抖。 他死死盯着苏明禾的脸,仿佛要透过这具瘦小陌生的躯壳,看清里面真正的灵魂。 这短短的几秒钟,对苏明禾来说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突然,赵锋毫无征兆地出手了! 右手如电,直探苏明禾的面门,用的正是前世他们私下切磋时最常用的、源自宫廷侍卫的李氏擒拿手起手式! 他必须最后确认!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需要确认她是不是?! 苏明禾几乎是本能反应! 前世被偷袭训练出的肌肉记忆瞬间苏醒,她知道硬接肯定吃亏,这身体力气太小。 于是她不退反进,身子一矮,左手虚晃一招,右手快如闪电般使出了极其不雅观但非常有效的一招! “哎哟喂!”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农惊得手里的旱烟袋都差点掉了,瞪大了眼睛:“这女娃娃……咋这么虎呢?!” 赵锋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继续试探,狼狈地后跳一大步躲开,脸都白了。 连连摆手,压着嗓子急声道:“停停停!是我是我!属下赵锋!殿下……真是您啊!” 这刁钻狠辣、完全不顾身份的应对方式,绝对是自家公主没跑了! 普天之下,除了永安公主,哪个女子会使这种市井无赖的招数? 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殿……殿下!还真的是您?” 确认后,赵锋更加激动。 这个久违的称呼…… 李昭宁这才收回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抬起下巴,虽然身高只到赵锋胸口,但那睥睨的眼神瞬间回到了永安公主的模样:“哼,还敢试探本宫?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赵锋看着眼前这瘦小丫头摆出公主的架势,又是心酸又是想笑,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此地不宜久留!殿下……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您住哪?安全吗?” “叫小姐!” 李昭宁纠正他,“从今世上再无李昭宁,现在我是苏明禾。安全?” ——此后李昭宁名为苏明禾。 她冷笑一声:“暂时死不了。我刚来一天,不过,有人不想让我安生。” 她简要说了王翠花和李拐子的阴谋。 赵锋一听,怒火中烧:“他们敢!小姐放心,属下……我今晚就……” 他做出一个切割的动作,胆敢欺辱他的公主! “打住!” 苏明禾打断他:“你又想知法犯法?忘了你现在穿什么皮了?” 她指了指他的警服:“对付这种人,得用脑子。你帮我留意着他们的动向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赵锋看着公主殿下眼中熟悉的、算计人时特有的光芒,心里顿时踏实了。 他连忙点头:“是!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盯着!” 他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塞给苏明禾。 “这是我派出所值班室的电话,还有我刚买的BB机号。有急事,一定找我!” BB机? 虽然原主没见过,但这东西在现世资料里有,她知道,是一种联络器。 苏明禾接过纸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数字,心里微微一暖。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时代,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自己人,心里有些激动。 “除了你,还有谁也来了?” 苏明禾带着一丝期望,她的班底…… 赵锋摇头,语气低落:“没有,我来了三四个月了,能确认的就是我一人。” 为防隔墙有耳,两人走到无人的一处菜地聊着。 赵锋迅速扫视四周,确认附近寂静无人后,竟“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动作依旧是记忆中那般干净利落,带着浓厚的唐风烙印。 “卑职赵锋,参见公主殿下!卑职无能,寻访许久,今日才得见殿下!让殿下在此等乡野受此屈辱,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愤怒。 他刚才听到自家主子被迫替嫁之事,心中仍愤愤难平。 苏明禾冷哼一声:“怎么?这里没有皇权,本宫说的话便无用了?” 赵锋再次跪倒在地连称:“属下不敢,只是这些人欺辱公主,属下心中难平。” 苏明禾心中剧震,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上心头。 在这完全陌生的时代,见到昔日忠诚的部属,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但她脸上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只剩下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和威严:“赵锋,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 第5章 她要请全村看大戏 赵锋愣了一下,依言站起身,身体依旧绷得笔直。 苏明禾目光锐利地直视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赵锋,你听好了。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永安公主李昭宁,只有苏明禾。杀人?”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是莽夫所为,是自绝于这个时代的愚蠢行径。 我要活的,要他们亲眼看着,我是如何用这个时代的规则,把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连本带利讨回来。” 赵锋急切地上前半步:“是,殿下……不,小姐。属下明白。只是这年代,不比大唐,不讲什么士农工商的阶级,连世家大族也几乎没了踪影。 您金枝玉叶,何苦窝在这穷山恶水? 不如随我去县里,属下……我如今有工资,能养着您!断不会再让您吃半点苦!” 苏明禾闻言,微微扬起下巴,眼神睥睨,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审视:“你以何身份供养我?主仆? 兄妹?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赵锋,时代变了,睁开眼看看!” 她语气加重:“我一个单身女子,若心安理得待在屋里,仰仗一个并非夫婿的男子供养,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我李昭宁日后还想挺直腰杆做人,还想做一番事情,岂能一开始就授人以柄,落个依靠男人的名声?” 她顿了顿,语气略微缓和:“看你这般气色,日子想必过得不错。好好过你的日子,珍惜你的家庭。你的忠心,我心领了。但我的路,必须我自己走。” 赵锋脸上闪过愧疚、焦急,还想辩解,苏明禾却已干脆地抬手制止:“不必多言。你能找到我,便是最好的消息。 日后或有借重你之处,但绝非以此种方式。回去吧,别让人起疑。” 赵锋迟疑地发问:“殿下?” 看苏明禾瞪他又连忙改口说道:“小姐,您后面有什么安排?还请吩咐属下去做。” 苏明禾想了想:“今日遇到你实属意外,我昨日刚来的,让我先想想,何况就本宫现在所掌握的信息。 此年代正是百业待兴之时,你我何不趁风起飞,成就一番大业?” 赵锋瞪大眼睛:“您不会要造反吧?这个年代算是盛世,恐怕造反不易!” 苏明禾都要给气笑了:“你来了这三个月是没改造好还是改革开放没带你?我造个屁的反呐?! 在这里并无皇权,本宫说的是赚钱,做不了公主,但本宫依旧要做人上人!懂?” 赵锋连忙点头:“懂,懂懂!属下明白了!” 他连忙答应,他是一介武夫,没有公主脑子好使,全听公主的没错。 苏明禾摆摆手,重新拿起那袋草莓,像个没事人一样汇入了熙攘的人流。 赵锋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摸了摸钥匙扣上的木牌,又想起公主殿下刚才那招“猴子偷桃”,忍不住咧开嘴傻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又湿了。 殿下还在,真好。 背着小背篓踩着月光回到暂时的家时,苏明禾已经走了两个小时,她有点后悔没同意赵锋让她暂住在县上的请求。 夜色如墨,小河村沉浸在九十年代初特有的静谧里,只有几声狗吠偶尔划破夜空。 苏明禾从空间里拿出在集市上买的包子,咬一口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油香油香的好吃。 躺在偏房冰冷的土炕上,并未熟睡。 这个小偏房简陋的跟一个茅草屋还不如,这独立门户带来的自由,也伴随着独居女性的风险,她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半夜时分,院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一个人影,贴着墙根,鬼鬼祟祟地摸向了苏明禾的窗户。 窗边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几句,苏明禾听明白了,是村里的二流子王拴狗! 这是盯上她这个新分出来的孤女了,觉得她无依无靠,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苏明禾在黑暗中睁着眼,眼神冰冷。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从空间里拿出一小包自制的强效迷药粉——这是她根据前世宫廷方子,用山里采来的草药配的,药性猛烈,能让人短时间内失去意识。 金手指“鉴古通今”和御兽亲和力让她对植物特性了如指掌,配制这点东西不在话下。 就在王拴狗试图用匕首撬开简陋的窗栓时,苏明禾猛地拉开窗户,在他惊愕抬头的瞬间,将药粉精准地吹向他口鼻! 王拴狗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 呵,就这个狗玩意,也敢肖想本公主! 苏明禾冷静地将他拖到院墙阴影处,正准备想办法把这麻烦弄出去,却听到正房那边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王翠花和苏大强还没睡。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 “……断亲了又咋样?她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子说她去哪走亲戚就去哪走亲戚!” 这是苏大强难得强硬却愚蠢的声音。 “就是!隔壁村李拐子可是出了三百块!只要把人送过去,钱到手,谁还管她死活?就说她自己跟人跑了!” 王翠花的声音带着狠毒和贪婪:“那死丫头邪性得很,赶紧弄走干净!” 苏明禾听得心头火起,这对黑心男女,竟真敢打这种主意! 要把她卖去给李拐子那种人? 苏明禾眼中寒光一闪,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瞬间成型。 她看着脚下昏迷的王拴狗,又看了看西厢房——那是苏小丽的房间。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好好让你们交流交流! 苏明禾费力地将王拴狗拖到苏小丽窗下,心中冷笑。 她不仅要自保,还要让这对想卖她的“亲人”,自食恶果,彻底身败名裂! 苏小丽的窗户果然没栓死。 这年代农村,很多人睡觉都不习惯锁窗。 苏明禾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一股劣质雪花膏和汗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苏小丽在床上睡得正沉。 呵,她要请全村人看大戏! ------------ 第6章 炕上的光腚 苏明禾手一扬将迷药撒入苏小丽口鼻。 咬咬牙,用尽力气,连拖带拽,将死沉的王拴狗从窗户塞了进去,让他直接滚到了苏小丽的炕沿下。 过程中,她不忘将剩下的小半包迷药粉,捏开王拴狗的嘴,给他灌了下去,确保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但药效过后会异常“兴奋”。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出一身汗。 此时,她无比想念赵锋,这些脏活累活,就不用她动手。 但她顾不上感慨,没有停歇。 她迅速退回自己的偏房,从空间里取出另一种药粉——这是她用致幻性草药研磨的,气味特殊。 她需要制造一个更大的混乱,把全村人都吸引到苏家来! 她悄无声息地溜出院子,跑到村东头老孙家猪圈附近。 老孙家养着一头脾气暴躁的大黑猪,是村里的“一霸”,她跟大黑猪沟通后,拿出了日后一捆上好猪草的报酬,终于让大黑猪同意她这个计划。 为了达到效果,苏明禾想了想还是将空间里前世配的大力丸喂给大黑猪。 那黑猪哼哼着一口将药丸吞下。,摇头晃脑地准备跳出栅栏。 苏明禾立刻躲到暗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听老孙家猪圈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是黑猪亢奋的嚎叫和撞破栅栏的声音! “不好啦!老孙家的猪疯啦!撞出来啦!” 苏明禾捏着嗓子,用变调的声音喊了一嗓子,然后迅速绕路往回跑。 这一嗓子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很快,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 黑猪吃了药,力大无穷,见墙就撞,接连拱坏了好几家的篱笆院墙,鸡飞狗跳,本来已经沉寂安睡的村落,没一会就人声鼎沸。 村民们拿着棍棒、手电筒,吵吵嚷嚷地追着猪,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往村西跑了!好像往老苏家那边去了!” 人群自然而然地被发疯的猪引着,涌向了苏家院子方向。 而此刻,苏小丽房里的王拴狗,药效渐退,在致幻药弥漫的空气和身边沉睡的苏小丽刺激下,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起来。 苏明禾则早已回到自己偏房,锁好门,透过窗缝冷冷地看着外面的混乱,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砰!砰!砰!” 苏家院门被拍得山响,外面人声鼎沸,手电光乱晃。 “苏大强!王翠花!快起来!你家的猪……不是,老孙家的猪好像跑你家院子来了!” 外面有人大喊。 王翠花和苏大强被惊醒,骂骂咧咧地披上衣服出来开门。 一开门,两人都傻眼了。 院子里黑压压站满了被猪引来的村民,个个手里拿着“武器”,场面混乱不堪。 “啥猪跑俺家了?没有啊!” 苏大强一头雾水。 “就是往这边来了!快找找!别把你们家菜地拱了!” 热心看热闹的村民不由分说就往里挤,没几下就将两人推开,挤进苏家院子里。 王翠花气得跳脚:“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都出去!” 她忙着驱赶村民,心疼自家院子被踩,根本没留意西厢房的动静。 就在这时,西厢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异响。 先是女人一声含糊的嘤咛,接着是男人粗重的喘息,还有木床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那声音在瞬间安静下来的,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为了听清是什么,院子里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又一声:“啊……” 男女人的声音悠长缠绵,院子里成过家的人都瞬间明白这是啥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诡异地投向了西厢房。 有人呸地一声,有人羞红了脸,大姑娘小伙子更是脸红得不知道给哪里看好。 王翠花和苏大强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这……这啥声音?” 有人故意问。 “怕是耗子吧……” 王翠花强笑着想掩饰,声音有些哆嗦。 “啥耗子动静这么大?别是进贼了吧?” 平时就看不惯王翠花刁钻刻薄的邻居马大娘,是个直性子。 “咱们看看这大耗子!” 她早就听到些风言风语,此刻眼珠一转,不等主家同意,上前一步,抬脚就狠狠踹在了西厢房的门板上! 那破木门本就不结实,“哐当”一声,直接被踹开了! 几道手电光立刻齐刷刷地照了进去—— 炕上,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对门口的动静浑然不觉。 男的是王拴狗,女的那张脸,赫然是应该“卧病在床”的苏小丽! “啊——!” 几个跟来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尖叫着捂住了眼。 院子里彻底炸开了锅! “老天爷啊!是苏小丽和王拴狗!” “他们咋搞到一起去了?不是刚没了孩子吗?” “伤风败俗啊!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 “这小丽看不出来,还挺骚的么?” 王翠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苏大强浑身发抖,指着炕上那对“野鸳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猛地蹲在地上,抱住了头。 王翠花反应快,一个箭步过去拉着被子将两个盖住。 苏小丽气血回流,此时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有院子里人头攒动的场面,吓得大叫一声,用被子蒙住头再不敢出来。 马大娘叉着腰,声音洪亮:“好哇!王翠花!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怪不得之前要逼明禾那丫头替嫁呢! 原来是自己闺女不检点,肚子搞大了找接盘的!现在又跟二流子搞到一起!你们老苏家真是好门风!” 苏家再次成为全村最大的笑话,这一次比替嫁那次更加不堪。 苏明禾披着衣服站在偏房门口,冷漠地看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闹剧。 不过是平常手段,好用就行,希望这亲爹后娘的喜欢! 有几位心善的婶子还故意当着苏家两口子的面,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小禾,你睡觉可把门锁好了,谁叫什么摸进来啊。” “就是呀,咱们可是好姑娘,不学那些破鞋烂花的,不学好。” “小禾,你放心,咱们离得不远,你有啥事就大喊,别害怕。没人能欺负你。” 苏明禾脸上乖巧应下:“好,谢谢婶子们关心我,这可太吓人了,我一定把门关好,你们放心。” 气得王翠花恨恨地瞪她好几眼。 嬉闹过后,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苏家一片哭天抢地时,住在村口的林默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院外围观的人群边缘。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越过混乱的众人,若有所思地落在了独自站在偏房阴影里、表情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苏明禾身上。 他总觉得,今晚这场“猪疯人乱”的戏码,似乎……太过巧合了。 ------------ 第7章 再作妖? 月上中天,小河村陷入沉睡。 苏明禾刚在那铺着硬木板和薄褥子的“床”上躺下,迷迷糊糊间,就被一阵又急又重的拍门声惊醒。 “苏小禾!开门!死丫头快开门!” 苏明禾猛地坐起,积攒的睡意和连日来的憋闷瞬间化为怒火,属于永安公主的本能让她脱口而出:“何人喧哗!活得不耐烦了吗?!” 话音出口,她才彻底清醒,门外是原主那个懦弱又自私的父亲,苏大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戾气,起身拉开那扇不结实的木门。 月光下,她冷冷地看着门外一脸焦躁的苏大强:“深更半夜,你有何事?” 苏大强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女儿,心里有些发怵,但想到屋里晕倒的王翠花。 还是硬着头皮说:“你妈……晕倒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快去看看,搭把手!” 苏明禾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妈?我妈早死了,坟头草都长老高了。苏大强,你糊涂了?” 苏大强被噎得脸色涨红,指着她:“你!你怎么说话的!” 说着,那常年干农活、粗糙不堪的手掌就习惯性地扬了起来,带着风声朝苏明禾脸上扇去——这是他管教原主最常用的方式。 苏明禾眼神一厉,不闪不避,声音冰冷:“苏大强,我劝你想清楚!这一巴掌下来,我立刻就去镇上派出所报警! 告你殴打他人,入室抢劫,外加虐待致人死亡未遂!你看看警察同志信谁?” 她这话掷地有声,感谢系统给她灌输的有用信息。 原主苏小禾,可不就是被他们长期虐待、克扣饮食,最后加上那一碗蒙汗药,才一命呜呼,让她李昭宁捡了便宜的? 这仇,她替原主记着呢! 苏大强的手僵在半空,被她眼中的狠绝和嘴里蹦出的“警察”、“报警”吓住了。 这年头,老百姓对公安有着天然的敬畏。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小丽扶着腰,弱柳扶风般地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事后的慵懒和刻意装出的虚弱:“爸,您别怪妹妹…… 她……她这两天心情不好。都怪我身子不争气,不然……不然我就去伺候妈了……” 她说着,还委屈地红了眼眶。 苏明禾冷眼瞧着她这番做派,等她表演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得能让左邻右右隐约听到:“身子不爽利?刚才在炕上跟王拴狗颠鸾倒凤的时候,我看你挺爽利、挺有劲的啊?” 这话如同一个炸雷,劈得苏小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娇弱表情僵在脸上,裂开一道缝。 她伸手指着苏明禾,指尖发抖,“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苏大强也像是见了鬼,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明禾,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你一个姑娘家,咋能说这种不害臊的话!” 苏明禾轻嗤一声,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我说说就不知羞耻了?那你这位宝贝女儿,光着腚在炕上跟野男人都实干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她不知羞耻?苏大强,你这心偏到胳肢窝去了吧!” “我打死你个满嘴胡吣的贱皮子!” 苏大强彻底被激怒,理智崩断,那停在半空的手再次狠狠扇下! 这一次,苏明禾没再跟他废话! 她眼神一凛,侧身避过巴掌,同时右腿迅捷弹出,用尽这具身体此刻能调动的所有力气,一脚狠狠踹在苏大强的膝盖侧后方!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苏大强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啊——!” 苏大强抱着腿倒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叫声响彻村子上空。 苏明禾收回脚,嫌弃地皱了皱眉,低声咕哝:“真是具破身子,软绵绵的没二两劲!” 若是她前世那副苦练过武艺的身躯,这一脚足以让他胫骨骨折,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关节错位剧痛。 吵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附近的邻居,几户人家的灯陆续亮起。 苏明禾看着地上打滚的苏大强和面无人色的苏小丽,心知与苏家最后一点表面和平也已撕破。 她握了握拳,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摆脱这些烂人。 苏大强的惨嚎和苏小丽的尖叫引来了左邻右舍。 马大娘披着外套最先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苏大强和剑拔弩张的父女俩,吓了一跳:“哎呦喂!这是咋地啦?大半夜的!” 王翠花也被这边的动静吵醒,挣扎着从正房出来,一看自己男人躺在地上,闺女歪靠着墙不说话。 立刻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没法活了啊!当闺女的黑心肝打老子了啊!大家快来看看啊!苏小禾要杀人啦!” 她试图用孝道和舆论压死苏明禾。 苏小丽也反应过来,哭着扑到王翠花身边:“妈!妹妹她不仅打爸,她还……她还污蔑我的清白!我不活了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原主,面对这番颠倒黑白的哭诉和邻居们探究的目光,恐怕早就慌了神。但苏明禾只是冷静地看着她们表演。 等她们哭声稍歇,苏明禾才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马大娘,各位叔伯婶子,大家给评评理。” “我苏小禾已经跟他们老苏家断了亲,立了户,这偏房也是村里划给我的。他们半夜强闯我家,苏大强还要动手打我,我自卫还手,有什么错? 难道断了亲,我就活该被打死?” 她先点明自己“独立户”的身份和“自卫”的性质,占据法理和情理高地。 接着,她目光转向苏小丽,语气平淡却致命:“至于苏小丽,我说什么了?我只是问她,身子不爽利怎么还能跟人在炕上…… 我哪句说错了?前半夜被马大娘带头从她炕上揪出来的,难道不是她和王拴狗?这才到后半夜,你就老年痴呆不记得了? 需要我再去派出所找赵锋警官问问,这算不算通奸,或者……强奸?” 她故意模糊时间,将昨晚的丑事再次血淋淋地揭开,并拉上了赵锋作为威慑。 “你胡说!” 苏小丽尖声否认,脸色惨白如纸。 心里暗骂,这贱皮子不会真认识什么赵公安啊? 王翠花也慌了,口不择言:“那是拴狗强迫她的!对!是强迫!” 这话一出,邻居们的眼神更怪异了。 有好事的大喊出来:“强迫?当时那场面,可不像强迫。我看小丽当时可享受得很嘛!” 一句话再次说得苏小丽羞愤欲死! ------------ 第8章 林默盯上她? 苏小玉也不知道狗日的王拴狗是怎么就爬上她炕上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叫市里的常哥知道了,不然她肚里的孩子…… 但,苏明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不再纠缠,对马大娘等人说:“大娘,麻烦各位做个见证。今晚是他们闯我家门,动手在先。 若以后我家少了什么东西,或者我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找他们老苏家!” 她这是在提前给所有人打预防针,也给苏家人套上了一个紧箍咒。 村支书马家福和大队长刘根旺闻讯跟着过来,怒气冲冲地骂走了围观的人,又将苏大强骂了一顿:“你是吃屎的,你一天到晚连个婆娘都管不好? 小禾都立户搬出去了,跟你家有啥关系?你叫人家给你伺候婆娘?” 骂着还偷偷看苏明禾一眼,看她偷偷竖起大拇指满意了,又多骂几句,看苏大强实在疼得满头冷汗才叫几个壮小伙子将人抬上架子车去卫生站。 这场闹剧最终以苏大强被抬走,王翠花母女灰溜溜回房结束。 苏明禾回到她那四面漏风的偏房,刚才怼天怼地的气势一散,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肚子咕咕叫得比夏天的蛤蟆还响,她摸着瘪瘪的肚皮,看着米缸里能饿死老鼠的干净程度,公主殿下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想她李昭宁,前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现在居然要为一口吃的发愁! 【叮!触发支线任务:解决生存危机。 三日内存够购买足够一月口粮的钱。 奖励:积分+50,开启系统商城限时折扣区。】 脑子里冰冷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苏明禾:“……” 行,算你狠。 她瘫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有气无力地从空间里摸出之前在县城买的零嘴——一包江米条,一包花生酥。 包装粗糙,跟宫里御膳房做的那些玲珑剔透的点心简直云泥之别。 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江米条,嘎嘣脆,甜得有点齁。 又塞了块花生酥,满嘴油香。 嗯……虽然糙了点,但味道……居然还不错? 一边机械地嚼着,一边顺手拿起旁边那本在旧书摊淘来的《射雕英雄传》。她本来是想着了解这个时代的“话本子”水平,结果看着看着就来气。 “这个黄蓉是不是傻?!” 她忍不住拍了下床板:“自己武功天赋那么好,爹还是东邪!降龙十八掌啊!居然让给那个武功不如自己、长得也就那样、还傻乎乎的叫花子?! 图他什么? 图他老实? 图他穷? 真是气死本宫了!” 她苏明禾要是黄蓉,早就自己学了降龙十八掌,再整合她爹的资源,自己当武林盟主去了! 还跟个穷小子闯江湖? 呸!恋爱脑要不得! 愤愤地又啃了一口花生酥,她把书丢到一边。 不行,光靠生气和吐槽填不饱肚子。 系统只给了三天时间。 空间里黄白之物倒是不少,但现在拿出来太扎眼,等于告诉全村“我有问题,快来抓我”。 上次卖草药赚的那十几块,买了点必需品和零嘴,也没剩几个子了。 赚钱,必须立刻、马上赚钱! 苏明禾骨碌一下坐起来,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不就是赚钱吗? 她一个受过顶级精英教育,虽然是在唐朝的公主,还能被这点小事难倒? 她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心里开始飞速盘算起来。 明天,就去山里碰碰运气! 她的“鉴古”和“御兽”天赋,该派上用场了。 天还没大亮,苏明禾就背着旧竹篓出了门。 清晨的山林带着露水的湿润气息,倒是比村里那乌烟瘴气让人舒坦。 她今天的目标很明确——搞钱! 普通草药来钱太慢,她得找点值钱的。 集中精神,那微弱的“鉴古通今”天赋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牵引着她的感知。同时,她尝试着对山林释放“御兽亲和”的善意。 “喂,山里的朋友们……”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帮帮忙,找找值钱的……年份久的草药,或者……埋在地下的老东西?” 一开始没啥动静。 就在她以为这天赋时灵时不灵时,一只灰扑扑的山雀扑棱着翅膀落在不远处一根树枝上,歪着小脑袋看她,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苏明禾福至心灵,试探着朝它示意的方向走去。 在一丛茂密的灌木根部,她发现了几株叶片肥厚,根茎粗壮的野生黄芪! 看那品相和年份,起码十年以上!这可是好东西! 她小心挖掘,心里乐开了花。 这御兽天赋,果然好用! 简直是寻宝利器! 靠着山雀和后来一只机灵松鼠帮忙,她这一上午收获惊人。 不仅找到了好几株年份足的珍贵药材,还在一个废弃多年的捕兽陷阱里,捡到了一只撞晕过去的肥野兔! 提着沉甸甸的背篓和肥兔子下山,苏明禾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她没去卫生院,而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镇上那家新开的“如意饭馆”。 私人老板,出价大方。 老板一看那野兔和品相极佳的黄芪,眼睛就亮了。 一番讨价还价,野兔卖了八块,黄芪竟然卖了二十五块! 握着到手的三张“大团结”和三张一块的毛票,苏明禾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三十三块!在这年头,足够她舒舒服服过上一段时间了! 【叮!支线任务完成。奖励积分+50,系统商城限时折扣区已开启。】 听着系统提示,苏明禾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没乱花,精打细算地去粮站买了够吃一个月的米面粗粮,又割了一小条肥肉准备炼油,最后还奢侈地买了一小包水果糖。 回去的路上,她剥了一颗糖,掰了一小块放在手心。 那只帮过忙的山雀果然飞了过来,警惕地看了看,然后飞快地啄走糖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看着山雀消失的方向,苏明禾把剩下的糖塞进自己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她眯起眼,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苏明禾拎着粮食和肉,心情颇好地往回走。 刚走到她那偏房附近,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清瘦挺拔,白衬衫,金丝眼镜——是林默。 他手里拿着两本旧书,似乎等了一会儿了。 ------------ 第9章 要去舅婆家走亲戚 见到苏明禾,林默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得让人挑不出错:“苏同志,我这里有几份关于本地民俗和早年物产的资料,想着你可能感兴趣,顺路给你送过来。”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手里明显新买的粮食和肉,眼神闪了闪。 苏明禾脚步顿了一下,心里警铃微作。 这林默,出现得也太“巧”了点。 昨天刚闹完,今天他就来送“资料”? 他这是盯上自己了? 还是说看上自己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走过去开门:“林老师太客气了,我一个乡下丫头,哪看得懂这些。” 语气疏离。 林默仿佛没听出她的拒绝,跟着走到院门口,将书递过来,笑容温和无害:“不妨事,随便看看。苏同志见识不凡,说不定能看出些我们看不出的东西。” 他这话听着是夸奖,但苏明禾怎么品都觉得有点试探的味道。 她接过书,随手翻了翻,一本是《秦南风物志》,一本是《民间器皿图谱》,确实都是旧书。 “那就谢谢林老师了。” 她打算赶紧打发他走。 林默却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目光落在她放在院角石台上的粮食和肉上。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苏同志一个人生活,诸多不易。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到村小找我。 别的帮不上,一些力气活或者……学习上的问题,还是可以的。” 苏明禾心里翻了个白眼。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不着痕迹的示好和打探。 她可是在皇宫里看着各路妃嫔、大臣表演长大的,林默这点段位,在她眼里就跟透明似的。 “不劳林老师费心。” 她扯出个假笑:“我能养活自己。至于学习……” 她顿了顿,故意拿起那本《射雕英雄传》晃了晃…… “我觉得看话本子就挺好,比看那些老古董有意思多了。尤其是这个黄蓉,傻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来气。” 林默被她这跳跃的话题和直白的“不爱学习”噎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看得出来,她在装傻,在把他往外推。 “话本子……确实有趣。” 他从善如流,不再纠缠:“那就不打扰苏同志了。” 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清雅。 苏明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的假笑才收起来。她掂量着手里的旧书,又看了看买回来的粮食。 林默的试探让她更加警惕。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必须更快地站稳脚跟,拥有足够自保和说不的力量。光是吃饱饭还不够。 她想起系统新开的折扣区。 意识沉入,果然看到一个闪着“SALE”标志的区域。里面东西不多,但价格确实便宜了些。 【简易陷阱制作指南】(原价30积分,折后15积分) 【基础植物嫁接技术】(原价50积分,折后25积分) 【九十年代热门歌曲精选(附简谱)】(原价80积分,折后40积分) …… 苏明禾看着那本《九十年代热门歌曲精选》,眼睛一亮。 融合唐乐和流行歌? 这不就是个现成的、合理的“才华”展示途径吗? 而且门槛低,来钱快! 她毫不犹豫地用40积分买下了它。 苏明禾翻看着脑海里多出来的歌曲和简谱,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打着拍子。 一条新的赚钱路子,似乎就在眼前。 王翠花扒着自家门缝,死死盯着苏明禾那偏房,心里跟猫抓似的。那白米,那肥肉! 这死丫头哪来的钱?肯定是偷了家里的!或者……藏了她不知道的宝贝!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那点子贪婪和恶毒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光盯着不行,得想个法子把这些好东西弄过来,最好把这碍眼的丫头也一块儿处理了! 她将门关上,转身给躺在炕上抽着烟锅的苏大强说:“你大闺女肯定藏着好吃的。她妈死之前是不是给她留钱了?你就没翻翻?” 苏大强放下烟锅摸摸自己用绷带绑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左腿,似乎还隐隐作痛,恨恨地应道:“翻没翻,你不知道?你想弄她的钱,你自己弄去,我弄不来。” 正巧,过几天是她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舅婆八十“大寿”。 那舅婆家住在更深的山坳里,名声一向不咋地,听说跟外面的人贩子有点不清不楚。 王翠花小眼睛一眯,计上心头。 她堆起一脸假笑,扭着水桶腰就去了苏明禾的偏房。 “小禾啊…” 王翠花声音腻得能滴出油:“过两天你爸灵崎的老舅婆八十大寿,咱们一家子去走个亲戚,你也去,认认门,也让人家看看,咱们老苏家的闺女出落得多水灵。” 苏明禾正琢磨着系统里新买的歌曲怎么改编呢,一听这话,心里冷笑一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要不要这么明显?! 她抬眼,懒洋洋地看着王翠花:“不去。断亲了,不认识什么舅婆。” 王翠花早就料到她会拒绝,立刻搬出苏大强和苏小丽:“你爸和你姐都去!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就是去吃个席,露个面,回头妈……阿姨给你扯块新花布做衣裳!” “还有小军明天也放假回来,咱一家齐齐整整的都去。” 苏明禾从原主记忆里搜出苏小军,原主弟弟,王翠花和苏大强唯一的儿子,15岁,是王翠花在原主妈妈孕期时就苟合在一起的私生子。 只比苏明禾小一岁,也是因为这个私生子的出生才把原主妈妈活活气死。 苏明禾心里门儿清,这绝对是鸿门宴。 但她转念一想,与其天天防着这恶婆子使坏,不如主动出击,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正好……来个钓鱼执法! 她装作被“新花布”打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勉强点头:“行吧,就去吃个饭。” 王翠花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不显,又假惺惺叮嘱了几句,这才扭着屁股走了。 她一走,苏明禾眼神就冷了下来。 她拿出赵锋给的BB机,琢磨了半天这玩意怎么发信息。 捣鼓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怎么发一条消息,只好找到镇上的小卖部打电话给赵锋的号码,没一会电话就回过来。 这是苏明禾第一次打电话,顾不上新奇,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后娘骗我去山坳舅婆家做寿,恐有诈,速查此人,见机行事。” 小卖部老板看到苏明禾干净利落地挂掉电话,好心提醒:“闺女,一分钟以内收钱是一样的。” 好家伙,这姑娘跟要打仗接头似的,10秒说完话就挂了。 ------------ 第10章 遇到故人? 苏明禾不是能跟人寒暄的人,面对别人的热情,付了五毛钱,微笑颔首转身走了。 信息发出去,苏明禾心里踏实了点。 她倒要看看,王翠花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烂药! 而此刻,深山里那个所谓的“舅婆”家,一间黑漆漆的柴房里,关着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女! 五岁的小女孩流着泪搂着年轻女人的脖子,轻声问:“嬷嬷,我们会不会等不到公主来找我们就死了?” —— 到了“舅婆”做寿那天,王翠花果然带着一脸不情愿的苏大强和眼神闪烁的苏小丽,从学校刚回来的苏小军,连同苏明禾,一起坐着牛车上路。 牛车吱吱呀呀,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了整整三个小时,晃得苏明禾感觉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她看着两边越来越荒凉的山景,心里把那恶毒后妈骂了八百遍。 这什么鬼地方? 好不容易到了地头,一个藏在山坳坳里、看着比小河村还穷还破的村子出现在眼前。 几间歪歪扭扭的土坯房稀稀拉拉挂着,村口的老槐树都长得有气无力。 王翠花提着那点寒酸的寿礼下了车,肉疼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八块钱,递给赶车的大叔。 那表情,跟割她肉似的,捏了半天不愿意松手。 大叔乐呵呵地接过钱,塞进兜里,随口问:“明儿个还来接你们不?” 王翠花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接啥接?腿又不是金子做的,我们自己个儿走回去!” 能省一笔是一笔。 大叔也不在意,摸出一根没过滤嘴的纸烟叼上,划了根火柴点上,眯着眼看着王翠花一家和苏明禾下了车,这才慢悠悠地甩了下鞭子,赶着老牛晃晃悠悠走了。 苏明禾站在村口,心里警铃哐哐作响。 这地方,山势半围,易守难攻,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的邪气。 哪像是有能力办寿的人家? 倒像是个……贼窝。 她面上不显,甚至还挤出一点好奇,凑近王翠花:“王姨,这舅婆家的村子叫啥名啊?看着挺……清净。” 王翠花还没来得及编,旁边处于变声期、公鸭嗓的苏小军抬头看了这个突然变得不一样的二姐一眼。 闷声回答:“这地界儿早出了咱紫星县了,是灵崎县的后沟村。俩县搭界的地方。” 他语气有点复杂,这个二姐,好像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不太一样了。 苏明禾心里一沉。 跨县了? 还是这种三不管的交界地带? 王翠花真是打得好算盘! 她开始有点担心,赵锋收到她那条磕磕绊绊的BB机信息后,能不能及时找到这鬼地方来救驾。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里走。 越往里,苏明禾眉头皱得越紧。 这穷山恶水,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也透着股说不出的麻木和打量,让她浑身不舒服。 章末钩子:终于到了那所谓的“舅婆”家,更是破败得可以。 原主的记忆里毫无印象。 院里零星摆着几张歪桌凳,几个面相凶悍的汉子在喝酒划拳,眼神跟刀子似的往苏明禾身上刮。 苏明禾手心微微冒汗,面上却强装镇定。 这龙潭虎穴,她今天闯定了! 只希望赵锋那憨憨,千万别掉链子! 所谓的“寿宴”寒碜得让人想笑。 一桌寡淡的菜,几个野菜拼盘,腌萝卜切块炖着一两片带油星的五花肉,喝的玉米粥粥…… 王翠花和那个干瘦精明、眼神滴溜乱转的老舅婆交换了个眼色,就堆着假笑来拉苏明禾。 “小禾啊,走累了吧?进屋歇会儿,喝口水,垫垫肚子。” 舅婆热情地站起来拉苏明禾的手,苏明禾一侧身错过去了,那手指里全是黑泥。 开玩笑,这要是被她摸到手,她得这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见苏明禾不识抬举,舅婆一使眼色,王翠花拉着苏明禾要进屋,力气不小,半推半搡地把苏明禾往那黑漆漆的屋里带。 旁边两桌上的男女也神色不明地看着苏明禾,这才两天,苏明禾的眉眼间已不再是从前唯唯诺诺的愁苦之色,已渐渐露出16岁女孩的清秀和美好。 看得几个男人心中燥热,眼中全是淫邪之色。 苏明禾心里冷笑,来了! 她佯装不知,像是无力般被拉着踉跄着进了屋。 一进屋,王翠花和那老舅婆脸色瞬间就变了,眼神变得凶狠。 就在老舅婆伸手要来抓她胳膊的瞬间,苏明禾猛地捂住肚子,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额头甚至逼出了几滴冷汗。 声音虚弱得直打颤:“哎呦……哎呦喂……我肚子……肚子好疼……疼死我了……茅房……茅房在哪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王翠花和老舅婆整不会了。 两人面面相觑,眼看苏明禾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冷汗直流,不像装的。 老舅婆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指了个方向:“真晦气!后院拐角!快去快回!” 苏明禾“虚弱”地哎呦着,脚步踉跄地冲出了屋子。 一脱离那两人的视线,她腰也不弯了,冷汗也不冒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她不是去茅房,而是身形一闪,躲到了后院堆放柴火和杂物的阴暗角落。 耳朵贴在冰冷的土墙上,她隐约听到隔壁一间钉着木板的破屋子里,传来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哭泣声和呜咽。 苏明禾心念一动,集中精神,尝试运用那微弱的“御兽亲和”。 一只灰老鼠正窸窸窣窣从墙根溜过,她努力传递过去一股友善和求助的意念,注意力聚焦在那间破屋子:“里面……什么人?” 那老鼠顿了顿,小脑袋歪了歪,黑豆似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朝着那破屋子方向急促地“吱吱”叫了两声,一溜烟钻没了影。 苏明禾心跳加速,她悄无声息地挪到那破屋的窗下。 窗户被几块烂木板歪歪斜斜地钉死了,只有狭窄的缝隙。她凑近往里看—— 昏暗的光线下,里面关着一对母女。 一个年纪约20多岁,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不堪,身上衣服又脏又破,但依稀能看出骨子里的那份端庄和温婉。 另一个年纪小些,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少女,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正瑟瑟发抖地紧紧靠着年长的女人,像只受惊的小兽。 就在那年长的女人抬起头,用手轻轻抚摸女孩后背以示安抚的瞬间,苏明禾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女人是? ------------ 第12章 把公安不放眼里 两个字几乎是本能地冲口而出:“住手!警察!全都双手抱头蹲下!” 他带着十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如同神兵天降,哗啦啦冲进院子,瞬间控制住场面。 手枪、手铐一亮,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村民顿时傻了眼,一个个老实抱头蹲下。 赵锋一个箭步冲到苏明禾身边,看着她发白的小脸和微微打颤的胳膊,再瞅瞅她身后那两个衣衫褴褛、吓得跟鹌鹑似的女人。 心脏跟被针扎了一样,又疼又愧。 “属……属下救驾来迟!殿下……您没事吧?!” 焦急之下,那要命的称呼又不过脑子地秃噜出来了。 这一嗓子“殿下”,直接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喊傻了。 警察……叫苏小禾啥? 店下? 垫下? 这是个啥官儿吗? 怎么看着那个警官像是要跪下了? 唯独他身后互相搀扶着的孙碧珠(孙嬷嬷)和诘儿,听得这话,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 热泪盈眶地看着这个穿着奇怪官服(警服)的陌生大汉。 殿下认了他,那他就是赵锋! 苏明禾心里恨不得把这个铁憨憨侍卫长回炉重造! 她狠狠剜了赵锋一眼,声音拔高,盖过他的话音:“赵警官!快抓人!这些都是人贩子!非法关人,拐卖妇女!还想杀人灭口!” 赵锋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赶紧顺着杆子往下爬,指挥手下:“快!控制所有嫌疑人! 一个不许漏!叫救护车!这有伤员!” 他指着地上流血的黑狗和虚弱的孙嬷嬷二人。 趁着混乱,苏明禾迅速蹲下,查看黑狗的伤势。 锄头造成的伤口很深,流血不止。 她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她前世宫廷特制的金创药,效果奇佳,她小心地将药粉撒在狗狗的伤口上。 赵锋在一旁看着公主殿下用那价值千金的御用药去救一条土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苏明禾头也没抬,凉凉地问:“怎么?赵警官有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 赵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殿下……啊不,苏小姐仁心仁术,爱护小动物,值得表扬!” 他赶紧拍马屁。 旁边见赵锋对苏明禾如此客气甚至带着恭敬的王翠花等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小禾,小禾,我们是无辜的,快叫警察同志放了我们……我们是你亲人啊!” 苏小丽也急急道:“是啊,二妹,咱们是一家人啊。这舅婆家不是好人,我们也没想到啊,我们是来看亲戚的……” 手被绑在身后的苏大强和苏小军看看苏明禾,也是一脸希冀,指望着她能说句话。 苏明禾白了她一眼,还不等说话,赵锋已经怒喝出声:“跟你们有没有关系,我们查过以后就知道了!现在都给我老实呆着!”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是这一家人欺负公主殿下! 他来之前在小河村详细打听过,对这一家子的嘴脸清楚得很。 苏家一家人被赵锋那黑脸阎王般的气势吼得直接噤声,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 在其它十几位警察捆绑现场所有嫌犯的混乱间隙。 孙碧珠缓过一口气,凑近苏明禾,压低声音,用带着浓重唐音的话急急禀报:“殿下,这村子里……不止我们,还有不少不是这里的妇人孩子! 都关在村后头人不常去的地方!民妇与诘儿试图逃跑时隐约探听到的!” 苏明禾心一沉。 她立刻将这个情况告知赵锋。 赵锋脸色凝重,留下几人看守,带着其余人由孙嬷嬷指路,迅速向后村扑去。 然而,警察们跟着她们试图去救人的过程,实际的情况却比想象中更让人心酸和无力…… 已经有些妇人,在这里住了数年,与主家生下了孩子…… 当警察破开门锁,想要带她们离开时,她们却紧紧抱着懵懂无知的孩子。 眼神挣扎,最终竟然摇头不肯走。 “走了娃儿咋办?他没爹没娘在这村里咋活?” 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喃喃道,眼神里是认命后的麻木。 村里还有一个,看起来身材高挑,但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如今大着肚子,眼神呆滞空洞,神智已然不清。 苏明禾看着这一幕幕人间惨剧,只觉得胸口发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涌上心头。 心中痛惜,若是放在皇祖母的年代,这样一个相当于大唐进士及第的女才子,国家培养的栋梁,本该有锦绣前程,如花繁荣。 却在火车中转站上厕所时被人用麻袋一套,从此坠入这无边地狱。 光明之下必有黑暗,但现在公安来了,她来了,就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苏明禾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赵锋没有及时带人赶到,她和孙嬷嬷、诘儿,会不会也变成这其中之一? 会不会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失去所有的光彩和希望? 赵锋也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他当警察这些年,还没见过如此丧尽天良、罄竹难书的罪行! 但赵锋显然还是把这村子想得太简单了。 这地方一直是两省相交之地,山高路远。 宗族观念极重,有些事族里就处理管制了。 就刚才这会的情况,早就有那机灵的村民趁刚才混乱溜出去,翻山越岭给村里其他壮劳力报信去了。 ------------ 第11章 跟我护驾 那张脸……那张即使被苦难折磨得变了形,也深刻在她灵魂深处的温柔脸庞…… 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孙嬷嬷! 是她前世的奶娘! 那个从小把她抱在怀里,哼着歌谣哄她入睡,在她出嫁前夜偷偷抹眼泪,把毕生积蓄悄悄塞进她嫁妆箱的孙嬷嬷! 那旁边那个惊恐无助的少女……是和她一起长大的诘儿! 是她的贴身侍女! 一股混杂着狂喜的巨大洪流,瞬间冲垮了苏明禾的理智! 她找到了! 她终于找到了她们! 她们竟然……竟然被拐到了这种地方,受着这样的苦! 苏明禾的眼眶瞬间红了,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失声喊出来。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王翠花和老舅婆不耐烦的尖叫:“死丫头掉茅坑里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杂乱的脚步声气势汹汹地朝着后院而来! 苏明禾眼神一厉,救! 必须立刻救出她们!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明禾来不及多想。 左右一看,抄起墙根下一根结实的柴火棍,猛地一脚踹向那本就不结实的柴房门! “砰!” 一声巨响,门栓断裂,木门洞开! 里面的年轻孙嬷嬷和诘儿吓得抱成一团,惊恐地看着门口逆光的身影。 一个纤瘦弱小的女孩站在光尘里,四边散发着柔光,慢慢向她们走来…… “嬷嬷!诘儿!别怕!是我!” 苏明禾压低声音,用唐语急急喊了一声。 这熟悉的说话方式,让孙嬷嬷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浑浊的泪水瞬间涌出:“殿……殿下?!” “快走!” 苏明禾没时间解释,伸手就去拉她们。 这时,王翠花、老舅婆和那几个喝酒的汉子已经冲到了后院,一看这情形,哪还有不明白的? “好你个死丫头!敢坏老娘的好事!” 老舅婆尖叫一声,那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就扑了上来! 苏明禾把孙嬷嬷和小环死死护在身后,手里那根柴火棍舞得跟风火轮似的! 她这身体是弱鸡了点,但架不住脑子里装着大唐公主的武学记忆啊! 招式那叫一个刁钻狠辣,专往人膝盖、手腕、还有不可描述的下三路招呼! “哎呦喂!我的波棱盖儿(膝盖)!” “这娘们踹我裤裆!” “她她她……她咋这么邪门?!”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愣是被一根破棍子逼得近不了身,疼得龇牙咧嘴。 院子里原本看热闹的鸡鸭狗,在苏明禾疯狂输出的御兽指令下,也开始集体“叛变”! 大公鸡扑棱着翅膀专啄人眼睛,鸭子嘎嘎叫着追着人脚后跟拧,看门的大黑狗更是嗷嗷叫着往它主子腿上扑! 一时间,整个后院鸡飞狗跳,鸭毛狗毛乱飞,比过年杀猪还热闹! 王翠花吓得缩到柴火堆后面,苏大强直接傻在原地,苏小丽更是扯着嗓子尖叫,差点把房顶掀了。 苏小军看傻在原地,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看看父母大姐的样子,再看看二姐的反应,心里明白过来,脸色煞白,嘴里嘟囔着:“你们这是犯法的,这是犯法的……” 他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二姐,想去拉她,可是被周围的阵仗吓得挪不动脚…… “疯了!都疯了!这家里的畜生都反了天了?!” 老舅婆气得跳脚,尖声招呼她家那些男人:“都愣着干啥!抄家伙!拿下这个妖女!” 更多的男人围了过来,手里拿着棍棒、锄头、麻绳,眼神凶狠。 还有机灵的小孩早就跑出院子去摇人了。 苏明禾身后护着两个瑟瑟发抖的“拖油瓶”,一根棍子舞得密不透风,愣是顶住了一帮大老爷们的围攻。 但她心里清楚,这纯属透支体力,撑不了多久! 果然,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瞅准空子,举起锄头就从她背后恶狠狠地刨了下来! 这要是刨实了,脑袋都得开瓢! 千钧一发之际,那只之前被苏明禾意念求助过的大黑狗,竟然后腿一蹬,猛地扑上去,一口咬在那男人举锄头的手臂上! “嗷——!” 男人惨叫一声,锄头脱手。 旁边他兄弟一看,眼睛都红了,抡起手里的铁锹就拍向黑狗! “畜生敢咬人!” “砰!” 一声闷响,铁锹狠狠拍在黑狗肚子上。 黑狗哀鸣一声,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抽搐,嘴里溢出鲜血。 苏明禾看得心头一抽,大喊:“黑子!撑住!等我收拾了这帮杂碎,一定救你!” 她不是不想救,是实在分身乏术! 越来越多的男人加入战团,农具乱挥,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苏明禾三人危在旦夕! 苏明禾体力快要见底,手臂酸麻,她猛地吸足一口气,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 “赵——锋——!再——不——护——驾——!你——就——永——远——别——来——了——!” 这声呐喊穿透小院,在山坳里回荡。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院门外传来一声更加洪亮、带着焦急和愤怒的暴喝:“住手!警察!全都双手抱头蹲下!” 刚才在山下,赵锋都快急疯了! 公主殿下那条BB机信息写得跟鬼画符似的,“山坳舅婆家”、“做寿”、“有诈”,关键地址模糊不清! 他跑去小河村打听了一圈,才勉强拼凑出“灵崎县后沟村”这个地点。 一听是后沟村,老民警脸色都变了。 那地方,两县交界,三不管,地势险得要命,车根本上不去,全靠牛车或者两条腿。 典型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赵锋直接冲回所里,拍着胸脯跟领导担保,用自己这身警服和前途做抵押,才紧急抽调了十几个身手好的同事,一路急行军往山上赶。 那半边环山的地形,易守难攻,他们走得满头大汗,心急如焚。 刚接近村子,就听到里面鸡飞狗跳,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 赵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加快脚步冲到那最喧闹的院子外,正好听到公主殿下那声凄厉的“别来了”! 赵锋魂都快吓飞了! “护驾” ------------ 第13章 武警救援 就在赵锋强压怒火,组织人手准备先将解救出来的部分妇女和伤员护送下山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了密集而嘈杂的脚步声、怒吼声以及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几十个腰间别着寒光闪闪斧头、手持自制猎枪、眼神凶狠如同饿狼的壮汉,如同鬼魅般从山林里涌出,彻底堵死了唯一的出路,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匪徒一脸狞笑,猎枪口扫过众人:“想走?坏了老子们的好事,就把人和命都给老子留下!” 围上来的这群人,大多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晒得黝黑,乍一看像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但他们眼神里透出的凶光,手里那明显打磨过的锋利斧头和装着铁砂的自制猎枪,以及那股子混不吝的亡命徒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把几个刚刚被解救出来、吓得瑟瑟发抖的妇女推搡到前面,充当人肉盾牌! “妈的!敢来我们后沟村撒野!抓我们的人,坏老子的财路,还想拍拍屁股走人?!” 领头的独眼龙身材魁梧,脸上一条刀疤从额头划过瞎掉的左眼直到嘴角,更添几分狰狞。 他举起手中的老式猎枪,对着阴沉沉的天空“砰”就是一家伙!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坳里剧烈回荡,惊起一片飞鸟,也吓得不少被拐妇女和年轻公安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赵锋举着配枪,厉声喝道,但手心却在微微冒汗。 他看得清楚,这帮亡命徒眼神狠厉,是真敢开枪! 而且对方人数几乎是他们的三倍,还占据了有利地形,自己这边却要顾及伤员和人质,投鼠忌器! “包围?就凭你们这几个臭公安?” 独眼龙嗤笑一声,啐出一口浓痰,“老子在这片山横着走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穿开裆裤呢! 识相的,把老子的人放了,再把那个打伤俺兄弟的小娘们交出来!” 他贪婪狠毒的目光直接钉在了被赵锋隐隐护在身后的苏明禾身上:“否则,今天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竖着出这个村口!” 说着舔舔嘴唇,仿佛苏明禾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看得苏明禾一阵厌烦,悄悄给赵锋说:“一会开打,这个傻逼留给我。” 傻逼这个词是她现学的,感觉比从前说什么刁民好用多了! 赵锋点点头,就冲这男人对公主出言不逊,一会都不会放过他。 匪徒们仗着人多势众,开始步步紧逼,猎枪不时“砰”“砰”响起。 铁砂打在土墙和公安依托的车辆上,噗噗作响,流弹纷飞,压得赵锋等人抬不起头,只能依托院墙和车辆作为掩体,零星还击,情况万分危急! 苏明禾护着孙嬷嬷和小环,紧紧蹲在一堵厚厚的土墙后面,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声和猎枪的轰鸣,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能感觉到孙嬷嬷和小环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她空间里虽有疗效奇佳的宫廷秘药,可没有能瞬间对付这么多持枪匪徒的武器啊!难道刚脱离虎口,又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村另一头更为陡峭的山路上,突然传来了更加密集、更加响亮、带着某种特有节奏的枪声! 那声音绝非土制猎枪可比! 紧接着,一个通过扩音喇叭放大、充满威严的喊话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坳: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灵崎县武警中队!你们已被彻底包围!立即放下武器,释放人质!重复,立即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只见山梁上,赫然出现了数十名穿着统一绿色作战服、头戴钢盔、装备精良的武警战士,动作迅捷地占据有利地形,手中的自动步枪牢牢锁定了下方的匪徒。 而在这群绿色身影旁边,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熟悉身影,赫然立在带队军官身旁! 林默!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带来了武警?! 密集而精准的枪声从匪徒后方和侧翼响起,瞬间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几个试图冲上来拼命的悍匪被武警狙击手瞬间压制,惨叫着倒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武警!是正规武警!” “他们怎么从后山上来的?!” “完了!快跑啊!” 匪徒们顿时乱作一团,刚才嚣张的气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和绝望。 面对训练有素、火力强大的正规武警,山民组织的这几杆破猎枪和斧头根本不够看。 有人想往林子里钻,却被高处射来的子弹封锁了去路。 赵锋等人压力骤减,精神大振,趁机反击,高声喊着“放下武器!”。 很快与控制住局面的武警里应外合,将大部分匪徒制服,铐了起来。 负隅顽抗的,直接被武力放倒:“老实点!” 苏明禾惊魂未定地抬头,目光越过混乱的场面,再次落在了林默身上。 他依旧是一副清俊文弱的书生模样,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却冷静得可怕,正对着那位武警军官低声、快速地说着什么。 手指明确地指向村后几个隐蔽的方位,似乎在对地形和可能藏匿的地点做最后说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间如此巧合? 还能调动武警? 只见林默跟军官说完话,便迈着大长腿快步朝苏明禾他们这边走来。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苏明禾身上,快速而仔细地扫视一圈,确认她似乎没有严重外伤,紧锁的眉头才几不可查地松了一瞬。 但眼底深处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紧张和……一丝后怕? 却被苏明禾敏锐地捕捉到了。 “林老师?你怎么……” 赵锋也一脸惊讶和疑惑,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的乡村老师。 苏明禾皱眉疑惑地看着林默,他到底是谁? 怎么又在这里遇到? 还刚好救了她? 这个男人越来越叫她看不懂了,要不是这是异世,她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设局接近她了。 这一世的她,可只是一个孤女! ------------ 第14章 以后要怎么安排? 林默扶了扶眼镜,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我前段时间在县文化馆帮忙整理地方志和旧档案。 发现灵崎县与邻县交界地带,历史上曾有多个土匪寨子,解放后虽经多次清剿,但残余势力可能化整为零,隐匿深山。 最近又陆续接到几起周边市县妇女失踪的报案,区域都隐隐指向这一带。” 他顿了顿,看向赵锋和苏明禾,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巧合”与“担忧”:“今天本来约了县里一位熟悉山况的老猎户,想进山实地探查一下地形和可能的窝点,刚走到山下,就听到山里传来不同寻常的密集枪声。 感觉情况不对,可能涉及重大案件和武装匪徒…… 立刻跑到山脚的村委,用电话紧急联系了县武警支队汇报情况,说明了这里可能存在武装匪徒巢穴和大量被拐妇女,情况万分危急,请求紧急支援。 幸好……武警支队的同志们行动迅速,赶上了。”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 利用地方志研究发现问题,结合现实报案,敏锐察觉异常,关键时刻果断求助国家力量。 逻辑清晰,动机正当,完全符合他“文化人”和“热心公民”的身份,甚至带着点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胆识。 但苏明禾却微微垂眸,心中疑团更大了。 他对武警军官说话时的那种熟稔和气度,绝不是一个普通山村教师该有的。 还有他此刻虽然看似平静,但那份精准的判断力和临危不乱…… 这个男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危机解除,大规模的搜救和抓捕工作全面展开。 受伤的匪徒和被流弹误伤的村民被抬上临时担架,那些被彻底解救出来的妇女。 在武警女兵温和的安抚下,终于彻底放开,放声痛哭,发泄着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委屈和绝望。 那个北大女研究生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用担架抬走,她茫然地看着依旧灰蒙蒙的天空,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着英文。 苏明禾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和空洞的眼神,心里堵得发疼,拳头悄然握紧。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得想办法,尽自己所能,给这些可怜人,也给自己和身边的人,讨一个更大的公道,找一个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所! “赵警官……” 苏明禾走到正在忙碌指挥善后的赵锋身边,低声道:“这些被拐的姐妹,尤其是那位大学生,后续的安置、治疗,特别是心理疏导,必须妥善。 如果需要钱或者别的帮助……我想办法。” 她空间里的金银,是时候一点点合理地变现了。 赵锋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肃穆:“放心吧,苏同志,这事已经惊动了省厅,专案组会督办到底。这些丧尽天良的王八蛋,一个都跑不了!” 他狠狠踹了一脚被铐在树旁、垂头丧气的独眼龙。 苏明禾点点头,又看向不远处正在协助武警核对信息的林默。 他似乎永远都能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刻,带着恰到好处的“帮助”。 她移开视线,现在没空琢磨他。 她拉着赵锋走到更安静一点的角落,语气认真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赵锋,孙嬷嬷和诘儿的身份,你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要合理合法。 还有,后沟村乃至小河村,我们都不能再待了。我想搬去县里,最好……能尽快插班读高三。” 原主的成绩是她最好的敲门砖,高考是改变命运最直接的途径。 她要想在这里立住脚,除了赚钱,要想走得更远,就必须得读书。 赵锋立刻拍胸脯,声音也压低了:“包在我身上!身份证明我来想办法操作!县一中的教务主任我熟,您……你的成绩插班高三绝对没问题! 住处我也帮你留意,找个安全清净的院子!” 苏明禾松了口气…… 去县里,接触面更广,信息更流通,更利于她寻找其他可能穿越来的下属,也更容易开展她的“事业”。 孙嬷嬷的精湛医术,都是她们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回头看了看紧紧跟在她身后,仿佛生怕她再消失的孙嬷嬷和诘儿。 孙嬷嬷眼中是历经劫难后的坚定,诘儿则是全然的依赖。 她们是她的亲人,也是她在这陌生世界最初的、最可靠的班底。 “嬷嬷……” 苏明禾轻声用唐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希冀。 “再忍耐一下,很快,我们就能有自己的家了,一个谁也不能随意欺辱我们的地方。” 孙嬷嬷泪眼婆娑,紧紧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老奴……我和诘儿,永远跟着公主。公主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下山的路依然漫长,但心境已然不同。 苏明禾坐村落上看着远去的牛车,还有连绵不绝的群山,以及前方地平线上渐渐清晰的,代表着希望与未知的县城轮廓。 新的舞台,新的挑战,还有那个身份成谜、心思深沉的林老师…… 她的九零年代奋斗史,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她的脑海里,系统界面悄然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重大社会事件参与度,文化认同度小幅提升,积分+200。 新任务“安身立命”已发布:成功在县城立足,并拥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奖励:积分+300,技能点+1,解锁新图鉴分类“时代技艺”。】 稳定收入? 时代技艺? 苏明禾的嘴角,勾起一抹属于永安公主的、充满算计和期待的微笑。 她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药瓶,心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前世带来的那些宫廷秘药,或许真能派上大用场。 孙嬷嬷精通药理,以后配置些效果好的伤药、养身药来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财路? 而且,救了孙嬷嬷和诘儿,她那个小偏房肯定是住不下了,得想办法搬去县里。 原主成绩很好,或许……可以通过赵锋的关系,去县里读高中? 原主就像烂泥里顽强开出的花,若不是被后娘继姐所害,凭自己努力也能考上大学,可惜了…… 混乱的场面在赵锋等人的控制下很快平息。 没有得到苏明禾帮忙说话的王翠花几人被押上临时找来的牛车,准备拉下山,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苏明禾“扫把星”、“妖女”。 苏明禾冷笑,这下可算是把你们全家都扫进该去的地方了! 而林默到底是谁? ------------ 第15章 山上冷风猎猎作响。 孙嬷嬷和诘儿终究是撑不住了,两人依偎在一起,昏睡过去,脸色是吓人的灰白。 赵锋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亲自将她们扶上牛车,又仔细叮嘱同行的两位公安兄弟务必把人安全送到镇卫生院。 他这边刚安排妥当,一回头,就看到那个碍眼的林默,已经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公主殿下……不,是苏明禾同志的旁边。 赵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这人怎么像块牛皮糖似的?! “林老师……” 赵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公事公办:“你也一起下山,需要你配合做个详细笔录。” 林默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润平和,语气更是无可挑剔:“应该的。苏同志她们受了惊吓,路上有个人照应也好。” 他说着,视线极其自然地转向一旁的苏明禾,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苏同志,你脸色也不太好,没事吧?我听闻后沟村这边民风……颇为彪悍,没想到情况如此凶险。万幸赵警官带队神勇,行动果决。” 他一句话,既关心了苏明禾,又捧了赵锋,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苏明禾心里明镜似的,这男人又在演他那风光霁月的戏码。 她面上不显,只微微垂下浓密的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声音细弱,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微颤:“多谢林老师关心,我还好。” 心里却冷笑: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副温良皮囊下,藏着什么心思? 苏明禾向着远山眺望,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此时气氛微妙一般。 她闭目养神,意识却沉入玉佩空间。 那几个箱笼里的金银,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但如何不惹眼地变现,是个问题。孙嬷嬷的医术,或许是个突破口…… 她正思忖着,忽然感觉袖口被轻轻扯动。 低头一看,竟是那只在路上给她送信的小松鼠,不知何时溜了上来,正蹲在她手边,抱着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野山莓,黑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 更奇妙的是,苏明禾竟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传递来的意念,带着点委屈:「主子,刚才为什么不让大家来? 虎老大和狼群都埋伏好了!您一声令下,保管把那些坏蛋吓得尿裤子!」 苏明禾心中讶异,面上不动声色,用意念尝试回应:「时机未到,不宜暴露。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她以为只能驱动一些小家伙,没想到这御兽之能还可以驱动山中老虎? 小松鼠立刻欢快起来,将山莓往她手里塞:「王身上有好闻的气运,大家都很喜欢!以后有事,随叫随到!」 说完,小尾巴一甩,灵活地消失在悬崖后面。 苏明禾摩挲着指尖冰凉的山莓,心中豁然开朗。 这吸引万灵的特质,竟也跟了过来,看来在这新世界,她并非全无依仗。 而村子另一边,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默仿佛不经意地开口,语气温和如春水:“赵警官和苏同志似乎颇为熟稔?这次真是多亏了您。是提前接到了线报吗?” 他巧妙地将“很熟”换成了“颇为熟稔”,显得更文雅,也更具试探性。 赵锋脊背瞬间挺直,警铃大作。 来了! 这厮果然开始打听殿下的事了! 现在是个人都敢肖想他们家公主了吗?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正气:“保护每一位群众是我们的天职! 苏明禾同志是本案关键证人与受害者,我们公安机关自然要全力保障她的安全!” 他刻意在“同志”和“公安机关”上加了重音,力图划清界限,并彰显自己的官方身份。 林默恍若未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赵锋紧绷的脸:“赵警官年轻有为,责任心令人钦佩。看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经常奔波在一线,家中……想必很是牵挂吧?” 这话问得,就差明说是直接查户口了。 你算什么东西?查我们公主的身侧之人? 赵锋心头火起,立刻反击:“个人问题不劳林老师操心!倒是林老师,满腹才华,屈就于山村小学,没想过去更大的舞台? 听说省城文教系统正在招揽青年人才,以林老师之才,何必在此蹉跎?” 他言下之意:你赶紧走! 林默笑容不变,眼神却几不可查地飘向一旁看似柔弱的苏明禾。 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怅然:“山野之地,亦有需要启蒙的孩童。至于其他……随缘吧。”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耿直如矛,一个圆滑如盾,言语机锋,暗流涌动。 旁边两个年轻公安看得目瞪口呆,他们那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头儿,今天这嘴皮子怎么如此利索了? “吱嘎——”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停在山腰处平台,看到山上的人,挥着手跑上来。 武警队长一路小跑上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目光扫过村口几人,最终落在赵锋和林默身上。 “赵所长,林老师……” 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初步审讯和搜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可能捅破天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这个后沟村,从七十年代末开始,近二十年时间,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和账本往来推算。 经他们手贩卖的妇女儿童……” 赵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声音都变了调。 他猛地站起,牛车随之剧烈一晃。 近万条被毁灭的人生和家庭啊! 这数字像一座山,简直令人难以想像。 这帮人怎么敢的啊? 就连一直垂眸不语的苏明禾,也倏然抬起了头,清澈的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滔天的怒意。 她知道此间罪恶深重,却也没想到,竟能深重至此! 这已非简单的犯罪,这是对一个时代、对无数家庭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 第16章 两个男人的较量 武警队长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他们起初或因贫瘠走投无路,后来发现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便彻底泯灭了人性! 从最初的偷偷摸摸,发展到后来几乎整村参与,分工明确,形成了一条遍布多省的黑色链条! 粮食紧缺的年月,别的村饿殍遍野,他们靠这沾着人血的脏钱,家家盖新房,户户有余粮! 你们盯上的那个舅婆家,就是最早一批靠这个发家的元老之一!” 赵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最初只是想救出公主殿下,谁能想到,竟阴差阳错地撕开了这覆盖了近二十年、吞噬了无数希望与生命的黑暗帷幕! 这功劳太大,这罪孽,也太深重了! 山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山顶沉重的氛围。 苏明禾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依旧贫瘠的山峦,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不再是伪装出的柔弱,而是属于永安公主李昭宁的、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权力、力量、话语权……她必须要尽快拥有! 唯有站得足够高,才能庇护想庇护的人,荡平这等魑魅魍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默忽然抬眼,目光越过神色凝重的赵锋,精准地落在苏明禾身上。 他仿佛看穿了她平静外表下汹涌的内心,轻声问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苏姑娘……” 他的声音在颠簸的车轮声中格外清晰,“听说你学业极好,对未来……可有打算?比如,想考哪所大学?”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沉重的气氛,也让苏明禾和赵锋同时一怔。 赵锋是疑惑这厮怎么突然关心起殿下的学业? 而苏明禾心中则是警铃微作——他为何在此刻问这个? 是随口一问,还是……意有所指? 牛车终于颠簸着到了镇卫生院。 孙嬷嬷和诘儿被立刻送进去检查治疗,苏明禾也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主要是营养不良和些微皮外伤,并无大碍。 赵锋忙着跟卫生院对接,安排人手看护,还要协调后续的笔录和案情通报,忙得脚不沾地。 林默倒是清闲,以“关心学生”和“配合调查”为由,一直留在卫生院,还“顺手”帮苏明禾倒了杯热水,拿了药。 趁着赵锋不在的间隙,林默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状似无意地对身旁的苏明禾低声道:“苏姑娘,这次真是九死一生。看你年纪小小,却临危不乱,实在令人佩服。”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虽然苍白却难掩清丽灵动的脸上。 “尤其是……你能说服孙大娘和诘儿姑娘信任你,跟你一起反抗,很不简单。” 苏明禾心中警兆顿生。 这狗男到底想干什么啊?怎么总缠着她不放啊? 孙嬷嬷和诘儿对她下意识的维护和敬称,或许瞒得过别人,但肯定让这个心思深沉的林默察觉到什么了。 她抬起眼,眼神纯净带着点后怕,语气却带着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倔强:“林老师过奖了。 我只是……不想认命。孙奶奶和诘儿妹妹太可怜了,我们互相鼓励,才撑下来的。” 她把一切归结于绝境中的相互扶持,合情合理。 林默看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最终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不想认命……说得很好。” 他没再追问,但苏明禾知道,他并未完全打消疑虑。 赵锋忙完一阵,满头大汗地回来,一眼就看到林默又凑在公主殿下身边说话,顿时心头火起。 他大步走过去,硬生生插到两人中间,对苏明禾说道:“苏同志,都安排好了!孙大娘和诘儿姑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你的户口和学籍问题,我已经打电话托县里的朋友在办了,很快就能搞定!” 他声音洪亮,带着点炫耀和表功的意味,刻意说给旁边的林默听。 “县一中的插班考试我也联系好了,就在下周!至于住处……” 他略一沉吟,“我在县公安局家属院有个单间宿舍,平时也不住,要不你先……” “不用了赵警官。” 苏明禾立刻婉拒。 住到公安局家属院? 目标太大,而且行事不便。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想好了,等孙奶奶身体好点,我们就在县城租个小房子住。” 赵锋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也行!租房的事包在我身上,肯定给你找个安全便宜的!” 林默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此时才淡淡开口:“县城东门附近有一些老院子,虽然旧些,但胜在清净,租金也合适。 我有个朋友在房管所,如果需要,可以帮忙打听。” 赵锋立刻瞪向他:“不劳林老师费心!我们公安系统有自己的渠道!” 苏明禾看着两个男人之间无形的电光石火,有些无语。 她岔开话题:“赵警官,后沟村的案子……” 提到案子,赵锋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省厅专案组已经进驻了!这下可是捅破天了! 后续会很复杂,你们作为重要证人,可能还需要配合调查。不过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人打扰你们休养。” 傍晚,孙嬷嬷和诘儿用了药,沉沉睡去。 苏明禾独自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终于有空隙梳理思绪。 脑海中,系统界面适时浮现: 【叮!参与揭露并协助摧毁特大拐卖团伙窝点,间接拯救大量无辜妇女,显著提升社会正气,华夏文明认同度提升,积分+500!】 【现有积分:700点。】 【新任务“安身立命”进行中:成功在灵崎县城立足(需拥有固定住所),并拥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温馨提示:系统商城已刷新部分商品,包括《九十年代常见中草药炮制与销售指南》(初级,需积分150点),《基础缝纫与服装改制技巧》(需积分100点)等,或可助力宿主开拓财源。】 苏明禾心中一动。中草药炮制? 这简直是为孙嬷嬷量身定做的! 等安定下来,可以让孙嬷嬷炮制一些效果好的药材或成药,通过赵锋或者……其他渠道悄悄售卖。 缝纫技巧也不错,原主这身体手艺尚可,结合她的审美,或许也能做些文章。 稳定收入的路子,似乎清晰了一些。 当务之急,是先在县城安顿下来。 就在苏明禾规划着未来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我儿子呢?我儿子赵锋在哪儿?听说他差点死在山上?还有个姑娘……” ------------ 第17章 他是认真的? 镇卫生院走廊里,消毒水气味弥漫。 苏明禾刚安顿好孙嬷嬷和诘儿,独自坐在长椅上,思索着下一步赚钱和寻找其他下属的计划。 搬来县城以前,还要先回村里把家搬了,虽说没有什么家当,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小时候被欺负,也有村里邻人帮衬,还是要告别一下的。 这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根本,脱离不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了宁静。 只见一个穿着藏蓝色工人装、烫着时髦小卷发、颧骨高耸的中年妇女,风风火火冲来,目光如同探照灯,精准锁定苏明禾。 “你就是那个缠着我们家小锋的苏小禾?” 赵母双手叉腰,声音尖利,瞬间吸引了走廊里所有病人和家属的注意。 “小小年纪不学好,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攀高枝儿?我告诉你,没门! 我们家小锋是吃商品粮的公安干部,将来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城里姑娘!不是你这种山沟沟里出来的穷丫头!”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明禾脸上。恶意的揣测,刻薄的言语,将“攀附”、“虚荣”的帽子狠狠扣下。 苏明禾心里冷笑,面上却迅速浮起一层屈辱的红晕,眼眶微红,倔强地站起来,声音不大却清晰:“阿姨,您误会了,我和赵警官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 赵母根本不听,伸手就想推搡她,“我警告你,离我儿子远点!不然我让你在这镇上待不下去!” 就在苏明禾看在赵锋面子还准备再解释一二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打扮清纯的女孩跑过来,一把扶住赵母。 柔声道:“伯母,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她转向苏明禾,眼神却带着指责:“苏同学,伯母也是关心则乱,你怎么能推她呢?” 赵母得意地向苏明禾介绍:“看清楚了,这个才是我看中的儿媳妇,刘倩,我们两家门当户对,都是吃公家饭的。可不像这个农村娃……” 未尽之言,现场的人都听懂了。 “我推她?” 苏明禾气笑了,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堪比宫里的贱人! “就是她推的!” 赵母顺势捂住胳膊,哎呦叫唤起来,“这丫头片子手劲大着呢!想打死我啊!” 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见状,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 “看着挺漂亮一姑娘,心思怎么这么坏?” “想攀高枝想疯了吧,连长辈都敢打?” “赶紧叫警察把她抓起来!” 孤立无援,百口莫辩。 苏明禾攥紧了拳,眼底寒意弥漫。 若在大唐,敢如此污蔑公主,早已拖出去杖毙! 孙碧珠和诘儿病房在楼上,此时也不知道楼下闹事与自家公主有关。 “都在闹什么?!” 一个清冷带着薄怒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林默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口,手里还提着一网兜水果。 他快步走来,无视众人,直接挡在苏明禾身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赵母和刘倩。 “这位赵阿姨,无凭无据,污蔑一个学生,合适吗?”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林默?你和她什么关系,要你多管闲事?” 赵母气结。 林默扶了扶眼镜,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淡然开口:“苏明禾同学,是我对象。我未来的女朋友,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啥玩意? 一句话,石破天惊! 连苏明禾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她在这里还是个高中生啊! 这男人……! 但触及林默递来的、带着安抚和深意的眼神,她瞬间明了。 这是最快、最有效的解围方式。 权宜之计! 她立刻低下头,脸颊飞红,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被这男人的大胆惊的,轻轻“嗯”了一声,默认了。 几乎同时,赵锋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显然刚得到消息。 他看到这阵仗,再听到林默那石破天惊的“官宣”,眼前一黑,差点当场给公主殿下跪了。 “妈!刘倩!你们胡闹什么!” 赵锋又急又怒,一把拉开还在表演的刘倩。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赶紧向苏明禾解释:“苏同……明禾,对不起,我妈她误会了……” 赵母看着自家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又看看挡在苏明禾面前,气质卓然的林默…… 再瞅瞅那个刚刚还“柔弱无助”,此刻却躲在林默身后似乎还在嘲讽她的小贱丫头,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天灵盖! 这死丫头,居然看不上她儿子?! 还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她赵家的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心里的话说出了口:“你一个农家女,凭啥看不上俺儿子?” 一句话说得围观群众都笑了,这什么人啊? 刚才怕人家看上她儿子,现在又嫌人家看不上她儿子? 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 还想再骂两句的时候,赵锋实在忍无可忍开口呛声道:“妈,有完没完?!你在妨碍我工作!” 赵母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瞪了苏明禾和林默一眼,拉着还想说话的刘倩,灰头土脸地走了。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赵锋忙着收拾残局,不断向苏明禾道歉:“对不起,小苏,这是我管家无方,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你放心!” 林默则低头,抬头看着少女似是高高在上,这位赵局长却像是下属一样微微屈膝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古怪。 等到赵锋匆忙离开后…… 林默看着身边“惊魂未定”的少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吓到了?” 苏明禾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这个男人,一次次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他刚才那句“我对象”,真的……只是权宜之计吗? 林默像是感觉到她心中所想,开口解释:“刚才赵锋母亲太气人了,所以那些话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又似乎有些纠结地说:“其实我们差点结婚,等你考上大学以后,我们也可以试一下的。” 苏明禾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样,盯着林默,想看清他心里所想。 没想到,林默却丝毫不躲闪,就这样认真地看着她…… ------------ 第18章 小厨娘变五岁? 苏明禾回小河村收拾最后一点东西,本来孙嬷嬷和诘儿还有赵锋想陪她回来搬东西,都被她拒绝了。 两个病号,外加一个派出所副所长,怎么看怎么引人注意。 苏明禾一进小河村,就叫聚集在信息交流中心的村民们发现了。 她如今穿着在县城买的白色的确良小尖领衬衣,下身穿一条直筒西装服,外面套一件蓝色牛仔服,衬得她肤色白皙。 一身上下简单干净,但气质已然不同,一进村,还是感受到了各种指指点点。 “看,就是她,克死爹妈,还把后妈亲爸送进局子,心狠着呢!” “听说在外面攀上高枝了,瞧那打扮……” 但也有看不下去的婶子开口呛声: “王翠花那黑心肝的活该!要不是小禾命大,早被他们一家子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苏大强那个窝囊废,自己闺女被欺负屁都不放,还有脸说?” 正议论着,老支书背着手过来了,咳嗽一声,人群散了些。 “小禾,证明开好了。户口也给你单独立出去了。” 老支书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小姑娘,眼神复杂,有惋惜,也有欣慰,“村里人嘴碎,别往心里去。” 他压低了声音:“听说有城里好心人供你读书?那就铆足了劲好好念!考上大学,飞出这山坳坳!等你出息了,这些闲言碎语自然就没了。 以后……要是有能力,记得拉拔一下咱村,要是没能力,就……回来看看。” 苏明禾接过那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户籍迁移证明,心中微暖。 她以为这“路引”更换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如此顺利。 她不知道,这背后有老支书的照顾和赵锋在派出所行的方便,90年代初的户籍管理,远没有后世严格。 她对着这位在困境中给予她一丝善意的长者,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支书爷爷,我会的,也会记得这里。” 就在苏明禾收拾完那点不值钱的“家当”,准备彻底离开这个伤心地时,隔壁突然传来小孩凄厉的哭声和一个女人尖利的咒骂: “赔钱货!还敢给老娘装死?不起来剁猪草,今天一口泔水都别想喝!” 苏明禾下意识蹙眉望去,只见隔壁院子里,一个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如草的小女孩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那泼妇还在骂骂咧咧,甚至用脚去踢。 就在女孩衣领被扯动的瞬间,苏明禾瞳孔猛地一缩——那瘦弱锁骨下方,赫然印着一个模糊却无比眼熟的火焰莲纹! ——这是她前世永安公主府核心人员才有的隐秘标记! 苏明禾心头巨震,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那还想动手的泼妇:“你干什么?孩子都快没气了!” 泼妇被推了个趔趄,先是一愣,随即跳脚大骂:“苏小禾你管什么闲事!我家丫头我愿意打就打……” 苏明禾根本不理会她,蹲下身,手指迅速搭上小女孩纤细的脖颈。 气息微弱,脉搏紊乱。 她立刻运用宫廷急救法掐按人中,同时借着身体遮挡,掌心贴住女孩心口,从玉佩空间里引渡出一丝极其温和、滋养元气的药气。 只是围观的人不懂,以为她在急救而已。 小女孩睫毛颤动,悠悠转醒。 她眼神先是茫然,待看清眼前陌生的、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威严感的漂亮姐姐时,像是受惊的小兽,猛地往她怀里缩去,浑身发抖。 苏明禾心中酸楚,搂紧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长安官话特有韵律的音节,极轻地唤道:“焰麟司膳局,青葵?” 怀里的女孩身体剧烈一颤,猛地抬头,那双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泪水瞬间决堤。 她嘴唇哆嗦着,无声地用口型喊出那两个刻入灵魂的字: “殿下……” 苏明禾意外极了,她只是随口一猜,二等宫婢中她最熟悉人是青葵,没想到真的是她! 是公主司膳房那个心灵手巧、最擅长做各式精巧点心,总被她夸奖的小厨娘,青葵! 苏明禾压下翻涌的心绪,冷眼看向那泼妇:“这孩子,我要带走。” 苏明禾认出来,这是苏家往西边第三家的泼妇,姓刘。 这位刘婶子一愣,随即三角眼一转,贪婪之色闪过:“你……你说带走就带走?这可是我男人兄弟家的娃,过继给我的!你要领走,得给钱!” 苏明禾懒得废话,直接掏出身上剩下的十几块钱扔过去。 泼妇一把抢过钱,蘸着唾沫数了数,脸上笑开了花。 但眼珠子一转,将钱塞进自己兜里,脸色一变,叉腰道:“不行!十几块就想买个大活人?我不卖了!这娃我得留着,以后还能干活换彩礼呢! 除非……除非你每个月给我五十块,就当是你收养她的费用!” 这是把她当冤大头了? 苏明禾气笑了。 跟她玩出尔反尔这一套? 她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带上一丝“为难”:“五十块?我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 泼妇见状,更是得意。 苏明禾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商量”的口吻:“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一次性给你三十块,再多真没有了。 而且,我可是认识镇上派出所的赵锋赵警官的,他特别关心被拐儿童和受虐待的孩子……要是让他知道你这……” 她故意停顿,留下无限想象空间。 泼妇脸色瞬间白了。 赵锋,赵副所长,就上次开着吉普车到村里打听事那个? 那她小老百姓确实惹不起。 更何况她这“收养”手续本来就不清不楚,平时打骂孩子也是常事。 苏明禾趁热打铁,从包里(实际从空间)拿出纸笔——这还是她为了上学准备的。 “我们立个字据,你收钱,孩子跟我走,以后生死与你家无关,白纸黑字,按手印。” 刘婶子看着那三十块钱,苏明禾见她神色,又故意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块钱加上。 刘婶子见状,又怕真惹上警察查她,最终一咬牙:“行!算我倒霉!但这字据你得写清楚,是她自己非要跟你走的,可不是我卖的!” 最终,一份歪歪扭扭的“断亲书”写成,双方按了手印,为了保险又让老支书盖了章。 老支书欲言又止…… ------------ 第19章 喝汽水 苏明禾看着那鲜红的手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老支书欲言又止了半天:“丫头,你自己还是个学生,这娃你能养活啊?” 旁边几个婶子从小看着两人长大,心里也软了几分,劝道:“是啊,你也还是个娃,这小娟才五岁,你能管得了吗?” “是啊,是啊。你一个小娃儿,哪个能知道这生活辛苦喔!” 苏明禾看看这几位劝说的婶子,又看看一边抱臂看笑话的村民,笑了笑:“照看我的那家人,家境还可以,我给他们好好说说。” 又话锋一转:“再说这孩子,怎么样也是一条命,我怕她在这里活不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齐齐噤声了,这年头大家也都刚才吃饱肚子,多养一个孩子,谁也没有那个能力。 小禾说得对,这孩子也许出去了,还有个活路。 苏明禾抱着身上没什么份量的青葵,感觉怀里的小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收紧了手臂,低声安抚:“别怕,我们离开这里了。” 青葵把小脸埋得更深,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苏明禾的衣领。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挣扎着要下地:“殿下,您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苏明禾轻轻拍了下她的小屁股,笑道:“就你这小短腿,走到车站天都黑了。老实待着。” 青葵挣不脱,只好乖乖趴着,小声诉说这些日子的遭遇。 她说她们遇到地动后醒来,就成了这个小山村里挨打受骂的孩子,父母双亡,被寄养在姑姑家。 原来的孩子可能就是这样被打死的,她们才得以复生。 “这里到处都是奇怪的东西……” 青葵声音带着困惑:“会唱歌的黑匣子,两个轮子自己跑的车,衣服也不用纺布再缝......” 苏明禾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同在孙嬷嬷、诘儿、赵锋穿过来了,还有小厨娘青葵,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人也像她们一样? 到了医院,苏明禾把青葵交给孙嬷嬷照顾。 赵锋中午休息,匆匆赶来,一见苏明禾就要跪下请罪,被她用眼神制止。 虽说病房里没有其它人,但隔墙有耳,万一被人撞见不是好事。 孙嬷嬷半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赵锋:“赵警官,你家里那些事,最好不要再牵连到小姐。”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否则,别怪我们不念旧情。” 诘儿和青葵一左一右站在病床两侧,虽然一个怯生生,一个瘦小小,但都紧紧盯着赵锋。 小小的病房里弥漫着无声的压力,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赵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这一世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县城双职工,吃商品粮的公家饭碗。 可偏偏在婚姻这件事上,母亲格外强势,非要撮合他和刘倩。 这要是放在从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认了也就认了。 可现在...... “我明白,我明白......” 赵锋连连点头,后背都快湿透了。 苏明禾适时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处理好你的家事。” 她顿了顿,目光淡淡扫过赵锋:“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干涉。” 这话说得轻巧,却让赵锋心头一紧,殿下说不干涉,可若是他处理不好...... 他不敢深想,连忙转移话题,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小姐读书的事都已经办好了。 我联系了二中的校长,对方调取了您的成绩单,同意给您办理转校。” 苏明禾好奇地接过档案袋,里面是一张表格,密密麻麻印着这个时代的文字。 “还有……” 赵锋继续表功:“这两天我找了几家带院子的出租房,您看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苏明禾点头:“刚好碧珠姐和诘儿今天出院,咱们一起去。” 快速办好了出院手续,孙碧珠和诘儿跟着苏明禾走出医院。 赵锋抱着小青葵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1993年的秦南县,地处川省与秦省交汇处,生活习俗与两省皆有融合。 街上人来人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道路两旁,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有人推着板车,上面挂满了从长安批发来的时髦服装; 有人挑着担子,卖着川省特有的柑橘。 录像厅门口贴着港台明星的海报,音像店里传出最新的流行歌曲。 唱着甜蜜蜜,唱着新鸳鸯蝴蝶梦…… 喜爱歌舞的苏明禾站在音像店门口侧耳听了一会,进店询问:“您好,请问这首是什么曲子?” 店员赶紧站起来回复:“你好,这是电视剧《包青天》的主题曲,你没看过电视吗?很好看的。” 这位年轻的店员大约是这部剧的粉丝,说起这部剧眉飞色舞。 包拯? 赵锋连忙过来低声解释:“这是宋朝一位大官,因为清明廉洁故而被称为青天大老爷……就是在唐以后的朝代……” 看苏明禾若有所思的神情忙说道:“小姐,您放心,待咱们安顿下来,我马上给咱们买一台电视机,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姐,渴了吧?我请大家喝汽水。” 赵锋指着路边一个小卖部说道。 很快,几人手里都多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橙黄色的液体。 苏明禾学着赵锋的样子,用吸管喝了一口。 一股强烈的气泡瞬间冲上喉咙,她忍不住“嗝”了一声。 作为曾经的永安公主,她的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刻当众打嗝,苏明禾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狠狠地瞪赵锋一眼,旁边孙嬷嬷几人也是没防备喝一口后齐齐打嗝。 赵锋连忙解释:“小姐,这是汽水的正常反应,说明汽足,好喝!您不是说要接受新事物么,咱们就从这吃吃喝喝起开始尝试……” 苏明禾冷哼一声,这个叫汽水的东西后味倒是不错,甜滋滋的。 孙嬷嬷和诘儿也都憋着笑,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这新奇的味道。 青葵更是被气泡刺激得直皱小鼻子,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赵锋找的几处房子都在县城西边,相对安静。 最后看的是一个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白墙黑瓦,虽然有些年头,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这院子月租一百......” ------------ 第20章 没见过的炉子 “一百,少一分都不行!” 胖房东李婶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这可是我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好宅子!” 孙嬷嬷立刻进入状态,开始砍价:“八十!你这房子都旧成这样了,墙皮都掉了......” 李婶有些心疼地皱眉:“要不是我儿子上学急着用钱,我才不舍得租呢。” 苏明禾站在院子里,目光却被客房角落那套积满灰尘的桌椅吸引。 那是正经的晚清民国家具,木质坚实,雕工精细,虽然被当成破烂,但稍加修缮就能用。 “就这里吧。” “一百就一百。” 苏明禾转身,语气不容置疑:“但这套桌椅得送我。” 李婶眼珠一转:“这桌椅可是我太爷爷……” “太爷爷传下来的宝贝,就这么扔在角落积灰?” 苏明禾轻笑:“八十,桌椅我要了。” “一百!桌椅送你!”李婶急忙改口,生怕她反悔。 苏明禾利落地数出十张大团结。 待房东走后,孙嬷嬷不解:“小姐,这破桌椅……” “嬷嬷,” 苏明禾指尖轻叩桌面,嘴角一勾:“这套桌椅,够买十套这样的院子。” 这不光是系统对古物的感应,还得益于她前世的见识。 房东李婶一走,几人立刻挽起袖子开始收拾这个略显破旧的小院。 房子是前些年房东李婶两口盖的红砖二层小楼,楼上楼下总共有五间房,一楼中间有一个堂屋,两边是两间卧室。 房顶盖的一层层的大红瓦,倒是与红砖墙映衬,显得朴素干净,这是秦省特有的建筑风格。 院子中央有口老式压水井,井边是个简易的葡萄架,枯黄的藤蔓缠绕其上。 西厢房的角落里,那套被遗弃的桌椅静静躺着,积了厚厚一层灰。 孙嬷嬷打了盆水正要擦拭,苏明禾却抬手制止。 她取来一块软布,亲自上手,细细抚去桌面的尘埃。 随着灰尘一点点散去,木料原本的色泽与纹理逐渐显露——那是温润如玉的琥珀色,间杂着深褐色的鬼脸纹,触手生温。 就在苏明禾指尖抚过桌沿一道精美的缠枝莲雕花时,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清脆响起: 【发现清代黄花梨桌椅一套,完整度95%,估值8000积分。是否兑换?】 苏明禾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不换。” 她直起身,指尖在细腻的木纹上流连。 这套桌椅的雕工她再熟悉不过——正是晚清宫廷造办处流出的手艺,与她公主府里那套紫檀木书案系出同源。 “嬷嬷,您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吗?” 她故意考较。 孙嬷嬷凑近细看,又用手敲了敲,摇头道:“老奴眼拙,只觉得比寻常木头重些,纹理也细腻。” “这是黄花梨,百年成材,寸木寸金。” 苏明禾轻笑:“在前朝,这一套桌椅就值百两黄金。放在现在...” 她顿了顿,“够买十套这样的院子。” 孙嬷嬷倒吸一口凉气,诘儿和青葵也好奇地围了上来。 “明日秦南县有鬼市。” 苏明禾环视众人,眼中闪着自信的光:“咱们去淘古玩。跟现代人比奋斗,我这个前朝的皇三代怕是比不过。但要比眼力...” 她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懂了。 论起鉴宝识珍,谁又能及得上从小在珍宝堆里长大的永安公主? “窦乂擅长经营,公孙精通舞乐,嬷嬷深谙药理,诘儿心思细腻,青葵手艺灵巧。” 苏明禾一一数过:“咱们各展所长,还怕在这后世活不出个名堂?” 她抚摸着冰凉的黄花梨桌面,想起前世父皇虽疼爱她,却始终认为女子不该干政。 那些被否定的治国之策,被轻视的经世之才,如今都有了施展的天地。 如此,甚好。 月光洒在清理干净的黄花梨桌面上,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才不过一会,院子里整个已经焕然一新,落叶清扫干净,露出整齐干净的院子,墙角种着一丛月季花,开得正艳。 院子西侧有一间灶房,搭的农村土灶,门口靠墙堆得一些蜂窝煤,孙嬷嬷和和青葵、诘儿三人正蹲下研究这些带着洞的小黑球。 “嬷嬷,这东西黑乎乎的,看着像是煤灰做的?” 孙碧珠用手指摸了摸也有些疑惑:“确实有跟煤灰很像……” 她们都是生活在偏远乡下,又是穿越到这新世界没几天,只有生活在县城的赵锋认出来这东西。 炉子上方有一到两个可以活动的炉圈(炉盖子) 上前提过旁边的炉子给几人示范,一个圆柱形的铁皮炉子,里面衬着耐火材料,中间有一个炉膛,下面有炉门和出灰口。 赵锋伸手将炉子下方的炉门打开,找来几张报纸团成团塞进炉膛里,掏出火柴划一下点着:“县城里没有柴禾可捡,人口少的人家就是用这样的炉子做饭。” 说着赵锋在旁边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禾堆上抽一把干透细小的柴架在火上,然后用火钳放上几块蜂窝煤,拿过来墙上挂着的扇子扇风。 苏明禾在赵锋将柴放进炉膛时就不再好奇,没有一会浓烟滚滚后火苗开始向上窜。 青葵作为小厨娘,认真地看着每一步,看到火苗上来,兴奋地大喊着:“火着了,火着了。” 孙碧珠几人围着炉子看了一会,看到蜂窝煤烧红,又见赵锋将另一块蜂窝煤夹上去摞在一起,明白了原理,便不再关注。 开始分工收拾内室,赵锋这才松一口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幸亏他这几个月生活在县城,学会了搭炉子,不然今天在公主面前都要露丑。 又拉着小青葵,仔细说了管这炉子的注意事项,尤其不能在夜间睡觉的时候提到内室里,关上门窗。 一听会死人的,小青葵牢牢记在心里。 葡萄树已爬满架子,绿树荫荫,垂下来十几串绿色的葡萄,架子下面是一张水泥砌的圆桌,有几个木头做的简易椅子。 苏明禾站在院中,看着这个初具雏形的“家”,心中第一次生出真切的期待—— 她要让永安公主的名号,在这个崭新的时代,重新响彻云霄。 接下来的事,不用苏明禾操心,穿越几天以来,终于不用她操心吃喝了。 ------------ 第21章 故物蒙尘 苏明禾将空间里用银子兑换的五百块“巨款”砸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有些破败的小院仿佛被施了仙法。 院墙修补齐整,院中的杂草和垃圾被清理一空,那口老压水井也换了新零件,压出来的水清冽甘甜。 屋内更是窗明几净,墙壁用便宜的石灰重新粉刷过,虽然简陋,却透着敞亮。 最让苏明禾满意的是那几个房间里的火炕。 孙嬷嬷带着诘儿和青葵,指挥着请来的工人,把炕洞修通,铺上崭新的芦苇席,再铺上厚实柔软的新被褥。 对于习惯了宫廷暖阁和熏笼的永安公主而言,这朴实的火炕,竟成了这个陌生时代里,最能给她安全感和暖意的东西。 “小姐,都收拾妥当了。” 孙嬷嬷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 诘儿和青葵像两只快活的小雀,在洒扫一新的院子里跑来跑去,摸摸新糊的窗纸,又好奇地摆弄着孙嬷嬷刚买回来的、印着大红喜字的铁皮暖水瓶。 “小姐,这物件真好,灌上热水,一晚上都是温的!” 青葵的小脸兴奋得通红。 苏明禾站在院子中央,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她看着这虽简陋却充满生气的院子,看着身边这些重新聚集起来的人,心中那股自穿越以来就一直紧绷着的弦,微微松了些许。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座朱墙金瓦、繁华似锦的长安城了。 托着香腮,她在院中的小凳上坐下,目光投向正在帮忙检查院门门闩的赵锋。 “赵锋。” “属下在!” 赵锋立刻转身,躬身听令。 “你来了这么久了,可曾去过长安?” 苏明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飘忽。 赵锋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回道:“回殿下,之前办案,出差去过一次。” “哦?” 苏明禾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如何?跟我们离开时,比之如何?” 她的眼底,藏着一点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赵锋低下头,声音有些干涩:“殿下,已过千年……沧海桑田,旧时宫阙,大多……已深埋地下,或只剩残垣断壁。现在的城市,是另一番风貌了。” 苏明禾眼中的光黯了黯,沉默片刻,又轻声追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那……可有史文记载本公主?后人……如何评说?” 赵锋想起自己那次去省博参观的经历,组织着语言:“属下曾在省历史博物馆见过一些大唐珍宝展出,煌煌盛世,令人神往。 史书……对您的记载不多,只在提及和亲事宜时,带过一笔,只说……永安公主,于和亲路上,遇地动……薨。” “薨……” 苏明禾轻轻重复着这个字眼,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不知是嘲是讽的笑。 史笔如铁,她波澜壮阔的十六年,最终只浓缩成这么冷冰冰的一个字。 她不甘心,又追问,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那我父皇和母后呢?” 赵锋的头垂得更低了,迟疑着,不敢开口。 “说。” 苏明禾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赵锋心一横,沉声回禀:“史书记载,肃宗皇帝……平定安史之乱,中兴唐室……在位……五年,于宝应元年,五十二岁时……病逝。 记载说……驾崩当日,因张皇后……意欲废黜太子,皇帝惊忧交加,病情加剧,遂……龙驭上宾。” 他将史书上那段残酷的宫闱秘辛,用尽可能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但其中的惊心动魄,足以让知晓宫廷残酷的苏明禾瞬间白了脸色。 父皇……竟是在母后与太子的争斗中,受惊而逝? 她记忆里那个虽然威严、却也会抱着她看花灯的父亲……最终竟是这样的结局?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空茫瞬间攫住了她。 故国不在,亲人已逝,连史书上的记载都如此冰冷刺骨。 她坐在这陌生的院子里,仿佛被整个时空遗弃。 赵锋看着公主瞬间失神、带着脆弱的脸庞,心中揪痛。 连忙岔开话题:“殿下,明日周六,县里凌晨有古玩鬼市,热闹得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偶尔也能淘换点真东西。 您……要不要去散散心?说不定能淘些合眼缘的小玩意儿回来?” 苏明禾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和脆弱一点点褪去,被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般幽暗的光芒取代。 故物蒙尘,散落四方。 她既归来,岂能任由它们流落市井,与瓦砾为伴? “去。” 她红唇轻启,只有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 “不仅要去看,” 她站起身,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坚定的轮廓, “还要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一件件,拿回来。” 凌晨四点,秦南县的古玩鬼市已是人影幢幢。 空气中弥漫着旧货、尘土和廉价烟草混合的奇特气味。 马灯、手电筒的光柱在昏暗的街道上交错晃动,映照着一张张或精明、或神秘、或贪婪的面孔。 摊主们大多沉默,或低声交谈,货物就那么随意地摆放在地上摊开的布上,从泛黄的旧书报、缺口的瓷碗,到造型古怪的铜器、颜色晦暗的玉件,应有尽有。 苏明禾穿着一身孙嬷嬷改的、最不起眼的深蓝色衣裤,头发利落地挽起,脸上甚至还故意抹了点灰。 但她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掠过一个个摊位。 赵锋和孙嬷嬷一左一右,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大部分东西,在她眼中都是“一眼假”的垃圾。 直到她走到市场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个头发花白、蹲在地上抽着旱烟的老头摊位前,几乎没什么人。 摊位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件沾满泥污的瓷器和铜钱。 苏明禾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摊位角落,那只被随意丢置、甚至用来压摊布一角的……莲花缠枝斗笠盏上! 这杯盏? 她的心都要跳停了。 ------------ 第22章 一百多倍的捡漏 苏明禾只看了一眼,她的心都要跳停了! 那线条,那弧度,那即便被厚厚的污垢覆盖,也依旧能窥见其下冰肌玉骨般质感的瓷胎,还有那熟悉的、她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的缠枝莲纹样! ——是她及笄礼时,父皇着官窑特制的“永安莲华盏”! 一套十二只,她最爱不释手的那一只,碗底还有一次她赏雪时不慎磕出的、极其细微的划痕! 它怎么会在这里?! 流落千年,蒙尘于此?! 巨大的震惊,狂喜、心痛交织成汹涌的浪潮,向她涌来。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她蹲下身,状似随意地翻看其他东西,最后才拿起那只布满污垢的盏,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器型时,微微发颤。 “老板,这个怎么卖?” 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老头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吐出一口烟圈:“那个啊,压布的,给十块钱拿走吧。” “十块?” 旁边一个也在逛摊、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凑过来。 嗤笑一声,“老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一个土里刨出来的破碗,泥都没洗干净,也敢要十块?” 老头不乐意了:“爱要不要!” 苏明禾看都没看那中年男人一眼,直接对老头说:“五块,我要了。” 老头犹豫一下,挥挥手:“行行行,拿走吧,占地方。” 苏明禾示意孙嬷嬷付钱。 就在她小心地用旧报纸包裹那只盏时,旁边的中年男人又开口了,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指点”:“小姑娘,玩古董不能光看造型啊。 这碗釉光死板,画工匠气,明显是近代的仿品,五块钱都亏喽!” 苏明禾包好盏,站起身,这才抬眼看向那男人,目光清冷如秋夜寒星。 微笑起身道谢。 带着赵锋和孙碧珠继续逛着,大部分摊位上的东西,在她看来都粗劣不堪。直到她在一个冷清的角落停下。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摊位上零零散散放着些沾满泥污的物件。 苏明禾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随意丢在一堆玉器中的一枚灰扑扑的玉扳指。 那扳指看似毫不起眼,灰暗无光,但苏明禾一眼就看出那古朴的造型和隐约的沁色之下,隐藏的不凡。 更让她心头一跳的是,那扳指上似乎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她玉佩空间同源的能量波动! 她不动声色地蹲下,先拿起旁边一个破瓷碗看了看,才状似随意地指向那扳指:“老板,这个怎么卖?” 中年男人撩起眼皮,吐了口烟圈:“那个啊,五块钱,搭着这碗一起,十块拿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中山装手上带串中年男人踱步过来,闻言嗤笑一声:“老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一个土坷垃里刨出来的石头圈子,灰头土脸的,送我都嫌占地方,还敢要五块?” 他转向苏明禾,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指点”:“小姑娘,玩古董不是看个老旧就行的。 这东西要玉质没玉质,要雕工没雕工,明显是不知道哪个乡下作坊出来的仿古杂玉,五块钱?五毛钱都嫌多!” 周围几个摊主和零星顾客也投来目光,大多带着看热闹的戏谑。 显然,他们都认同中年男人的说法。 苏明禾没理会周围的视线,也没看那中年男人,只对老头重复道:“五块,我要了。” 中年男人嫌中山装说话没规矩,看看苏明禾是真的要买,便随意挥挥手:“行行行,拿走吧。” 孙碧珠跟在一边利落地付了钱。 苏明禾拿起那枚扳指,入手微沉,那丝能量波动更清晰了些。 中年男人见她“执迷不悟”,摇头晃脑,声音更大了些,几乎是在对着周围人“科普”:“唉,现在有些年轻人,不懂装懂,就知道瞎买!这玩意儿要是能值五块,我把我这放大镜吃了!” 他晃了晃手里专业的鉴定工具,引得一阵低笑。 苏明禾终于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她举起那枚灰扑扑的扳指,对着旁边摊位马灯的光线,缓缓开口,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阁下既然随身携带放大镜,想必自诩眼力过人。” “那你可曾看清,这玉质虽看似灰暗,实则是千年土沁深入肌理,包浆厚重自然?” “你可曾看清,这看似简单的圈壁上,以浅浮雕技法,刻画的是海东青于云雾之中,俯冲攫捕天鹅的瞬间? 海东青羽翼张弛有力,天鹅惊恐回首,动态十足,正是辽金‘春水玉’的典型题材与精湛刀工!” “你可曾看清,这玉色虽不耀眼,却内蕴宝光,乃是和田青玉底子,历经战火与岁月,气韵犹存?” 她每问一句,中年男人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人的表情就从戏谑变成惊讶,再变成震惊! “春水玉?!” “真的假的?那可是辽金皇家春蒐秋狝的象征!” “我的天,这小姑娘……” 苏明禾将扳指轻轻放在掌心,最后看向那面如土色的中年男人,语气依旧淡然,却字字诛心: “将其与普通杂玉等同视之,阁下这放大镜……怕是白带了。” “岂止是有眼无珠,简直是暴殄天物。”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挤过来,想亲眼看看这枚被低估的瑰宝。 那中年男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放大镜和手电,对着扳指仔细查看,越看,手抖得越厉害,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真……真是春水玉!这刀工,这沁色……额的老天爷!” 他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悔恨与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沉默观望、穿着干部服的老者走上前,语气激动:“小姑娘,你这枚春水玉扳指,能否割爱?我出八百!” 八百! 人群再次哗然!从五块到八百,翻了一百六十倍! 这简直是捡漏神话! 苏明禾却微微一笑,小心地将扳指收好,对着老者礼貌但坚定地摇头:“抱歉,老先生,此物与我有缘,不卖。” 此时若卖了,才叫亏呢。 待天明了,她带这扳指去古玩街可以卖得更高! 可有人却不想让她走! ------------ 第23章 扳指被盯上 苏明禾三人刚走出鬼市范围,走进通向主干道的巷子里,就被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嘴里叼着烟,眼神凶狠。 “小丫头,东西留下,人可以走。” 刀疤脸吐着烟圈,目光落在苏明禾装扳指的布包上。 显然,鬼市上那场风波,被这些地头蛇盯上了。 赵锋眼神一厉,肌肉瞬间绷紧,就要上前。 苏明禾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 她抬起眼,原本清亮冷静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身体微微发抖,像只受惊的小鹿,声音带着颤音:“你……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一边说,一边怯生生地往孙嬷嬷身后缩。 这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刀疤脸几人,他们发出哄笑。 “王法?在这条巷子里,老子就是王法!” “识相点,把扳指交出来!别逼哥几个动手!” “要不,你跟哥几个玩一晚上,我们考虑一下要不要放过你们?” 几个小混混哄堂大笑,起哄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苏明禾神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赵锋向前跨一步就要出手,再次被公主拉住。 苏明禾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单纯又委屈地解释:“这玉扳指是我先得了的,你们不能不讲理。” 一句话说得一群混子捧腹大笑:“讲理?天爷,她叫咱们讲理?哈哈……” “小姑娘,在这黑市,爷们几个就是理儿!你快把扳指交出来!” 只是,小姑娘还没施展出来功力,就听到巷子口和一些窗户后面,已经聚集了一些早起的摊贩和居民。 苏明禾刚才在鬼市“五块捡漏八百宝”的事迹已经小范围传开,此刻见她一个瘦弱小姑娘被地痞围住,同情心和正义感顿时被激发。 “干什么呢!欺负人家小姑娘!” “太不像话了!抢东西啊?” “快去叫联防队!”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对着刀疤脸几人指指点点,隐隐将苏明禾护在了中间。两边形成了对峙。 刀疤脸见势不妙,脸色阴沉下来,恶狠狠地瞪着苏明禾:“小娘皮,跟我们耍花样?” 说着就要伸手来抢。 “住手!” 赵锋终于忍不住动了。 他一步踏出,将苏明禾彻底挡在身后,动作快如闪电,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和刀疤脸的惨叫,他伸出的那只手腕已经被赵锋反拧到了背后。 赵锋另一只手迅速掏出证件,在刀疤脸和他同伙眼前一晃,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公安局的!想进去吃牢饭是吧?” 那鲜红的国徽和“公安”二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几个泼皮的嚣张气焰。 刀疤脸疼得龇牙咧嘴,脸色煞白,连声求饶:“公安同志……误、误会!我们就是跟这小姑娘开个玩笑……” “玩笑?” 赵锋手上加力,疼得刀疤脸又是一声嚎叫,“跟我回派出所,慢慢开玩笑!” 另外三个同伙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围观的群众堵住了去路。 苏明禾从赵锋身后探出头,脸上哪还有半点害怕。 她拍了拍胸口,对着周围仗义执言的邻居们露出一个感激又后怕的笑容:“谢谢各位叔叔伯伯,要不是你们……我今天可就……” 那样子,更是坐实了刀疤脸等人欺凌弱小的恶行。 最终,在群众帮助下,赵锋将这几个泼皮扭送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回到小院中,赵锋提议:“小姐,不如休息片刻,咱们将这玉扳指拿到古玩街去出手……” 苏明禾点头应下,沉默把玩着手中温润的杯盏。 挥手让人退下,她匆匆走进房间里,打来一盆清水,用最柔软的棉布,一点点、极其小心地擦拭着那只莲花盏。 污垢褪去,露出了底下如玉般莹润的釉色,那青中泛蓝的色泽,是后世难以仿制的“雨过天青”。 缠枝莲纹线条流畅灵动,仿佛随时会从盏壁上生长出来。碗底那道细微的划痕,也清晰可见。 真的是它! 苏明禾将盏捧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奇异地熨帖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千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缩短。 她似乎又回到了长安公主府的花园,在融融春光下,用这只盏,品着初春的新茶。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她脑海中的“盛世荣光”系统界面,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起来,并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专属前朝器物“永安莲华盏”(1/12),蕴含特殊时代印记与强烈情感能量!】 【隐藏任务“寻回旧物”自动触发!】 【任务目标:集齐散落的十二只“永安莲华盏”及其他重要旧物。】 【任务奖励:每寻回一件,根据物品重要性奖励不等积分及特殊道具。集齐全套“永安莲华盏”,可解锁特殊功能“时空印记”,大幅提升“文化认同度”,并有机会获得隐藏信息!】 苏明禾心中剧震! 不仅能解锁新功能,还有可能获得……隐藏信息? 是关于大唐的,还是关于……她穿越的真相? 系统的提示并未结束: 【警告:检测到该器物上残留微弱的异常能量波动,与当前时空法则存在轻微排斥。 推测有其他蕴含时空之力的物品存在于附近区域,或曾有类似能量体经过。请宿主谨慎探查。】 异常能量波动? 其他时空之力物品? 苏明禾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 难道……除了她几个,还有人也从那个时代过来了? 是敌是友? 回到小院略作休整,已是上午八九点钟。 苏明禾决定去正规的古玩店探探路,也为扳指找个合理的“出处”。 路过古玩街一排排商面,苏明禾抬头看看,率先带人走进“雅集斋”的老店。 店内古色古香,一个戴着老花镜、气质儒雅的店老板正在擦拭一个花瓶。 苏明禾拿出那枚已经简单清理过的春水玉扳指。 ------------ 第24章 扳指中有龙气? 谢老板接过苏明禾递过来的扳指,拿出专业工具仔细端详,越看越是惊讶。 半晌,他放下放大镜,看着苏明禾:“小姑娘,这枚辽金春水玉,品相完整,刀工精湛,难得的好东西。我出八百,你看如何?” 这个价格与早上那老者出的价一致,算是公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气质精干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恰好听到老板的出价。 他目光扫过那枚扳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笑着对苏明禾说:“这位姑娘,老板出价还算公道。 不过,这类草原民族的玉器,市场认知度毕竟不如中原玉器,八百块到顶了。 我是做这行生意的,可以给你些建议……” 他语速平缓,看似在分析市场,实则话语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似乎在评估苏明禾的深浅和对行情的了解。 苏明禾心中微动,这人的语气、神态,尤其是那双善于计算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 她不动声色,没有接老板的话,反而转向那年轻男人,用带着一丝长安古韵的腔调,看似随意地吟道:“窦氏经营,利析秋毫;聚沙成塔,富可敌国。” 这是前世长安城里,流传的关于大商人窦义的谚语! 也是她公主府的大管家。 那年轻男人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苏明禾,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激动! 他嘴唇哆嗦着,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个尊称,但看到苏明禾警告的眼神,他强行压下情绪,深吸一口气。 对着店老板拱拱手:“老板,这桩生意,可否让我与这位姑娘私下谈谈?” 店老板人老成精,看出些门道,笑着点点头。 就在苏明禾与窦义准备到一旁细谈时,店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阵浓烈的香水味先于人涌了进来。 一个穿着时下最时髦的红色羊绒连衣裙、烫着夸张大波浪、眉眼间满是骄纵的年轻女孩。 在一个穿着中山装、眼神精明的老者和两个膀大腰圆跟班的簇拥下,闯进了“雅集斋”。 这阵仗,立刻吸引了店里其他几个顾客的目光。 那周小姐目光在店内一扫,像是带着钩子,瞬间就锁定了苏明禾手中那枚刚刚清理出来那枚温润内敛的春水玉扳指。 “喂!你手里那个玉圈子,拿过来给我瞧瞧!” 周小姐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直接指向苏明禾,语气是毫不客气的命令。 苏明禾眉头微蹙,握着扳指的手没动。 店老板王掌柜是个圆滑人,立刻笑着打圆场:“哎呦,周大小姐您来了!真不巧,这位姑娘的物件,正谈着呢……” “谈什么谈?” 周小姐不耐烦地打断,几步走到苏明禾面前,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那扳指,撇撇嘴。 “看着还行,我要了!正好给我爷爷当寿礼。喏,两百块,够你这种乡下丫头挣半年了吧?” 她说着,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随手就往苏明禾身上一递,动作带着施舍般的轻慢。 旁边那个中山装老者立刻帮腔,声音不大,却带着阴恻恻的威胁:“小姑娘,我们小姐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造化。听说你运气好,五块钱捡的? 两百块,知足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秦南这地界,得罪了我们周家,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这话里话外,明显是早就摸过苏明禾的底了。 窦义脸色一沉,上前半步,赵锋也肌肉紧绷,手摸向了后腰。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对着苏明禾指指点点,大多带着同情,却也无人敢出声。 周家老爷子是市文物局的科长,虽说官不大,但在古玩这行当里,卡着不少环节,寻常人不敢轻易得罪。 就在这紧张关头,苏明禾却忽然笑了。 不是害怕,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带着几分了然和轻蔑的笑。 看得出来这位周小姐不过是一个被人拿枪使的刁蛮之女,她不想正面应刚,免得麻烦。 苏明禾脑海中“盛世荣光”系统的界面微微闪烁:【检测到目标物品“春水玉扳指”蕴含微弱龙气残留,与宿主玉佩空间产生共鸣。 可引导能量,短暂激发其内在宝光,显化“盘龙”异象(非玄幻,为特殊光学效应),持续十秒。】 有办法了! 但这需要契机和合理的解释。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扫过周小姐和她身后的管家,最终落在王掌柜柜台上放着的一盏用于鉴别珠宝的强光台灯上。 “周小姐,” 苏明禾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店内的嘈杂。 “您说这是普通的玉圈子?出价两百?” 周小姐昂着下巴:“怎么?嫌少?二百五!不能再多了!” 苏明禾心里嗤笑,在她们那里二百五是骂人的,不知道在这里是不是? 她听出了对方的蔑视,不过不重要。 苏明禾听完她的话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科普”意味,声音提高了一些。 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古玉鉴定,尤其是辽金时期的‘春水玉’,不能只看表象。其价值,一在玉质,二在雕工,三在……神韵。” 她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拿着扳指,缓步走向那盏强光台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移动。 “辽金玉器,承袭唐宋,又融草原雄风,刀法大开大合,气韵生动。这海东青捕鹅的瞬间,动态凌厉,已是上乘。” 她将扳指轻轻置于强光灯下特定的角度,同时意念微动,引导着玉佩空间那丝同源的能量,轻轻触碰扳指。 霎时间,一阵光晕突生! 在强光照射和那丝能量激发的双重作用下,那枚原本看似灰扑扑的扳指内部,仿佛有光华流转! 尤其是那雕刻的海东青眼睛部位和翻腾的云雾线条,竟隐隐透出一种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如同游丝般的金褐色光泽,蜿蜒灵动…… 乍一看,竟如同一条微缩的盘龙隐于云海与鹰眸之中! ------------ 第25章 前世今生 围观的人都是这条街上的老板,还有些老行当,自然都是识货之人。 “快看!那玉里面……有光!” “那是……龙气?!” “我的老天!这……这扳指怕不是寻常春水玉,是辽金皇室之物吧?!” 围观人群中不乏懂行的,立刻爆发出惊呼! 这神奇的一幕,瞬间震撼了所有人! 连谢掌柜都瞪大了眼睛,凑上前仔细观看。 周小姐和旁边老者也傻眼了,他们哪见过这个? 苏明禾恰到好处地收回扳指,那异象也随之隐去。 她看着周小姐,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周小姐,您现在还觉得,这两百五十块,配得上这枚可能蕴含‘盘龙’异象、疑似辽金皇室流出的春水玉扳指吗? 若是送给令祖……这礼物的分量,怕是轻了吧? 传出去,还以为周家……不识货呢。” 她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耳光,扇在周小姐和向边老者的脸上! 尤其是最后那句“不识货”,简直是诛心之论! 眼神扫过老者周怀仁没有停顿,但周怀仁莫名感觉到这小丫头在骂他…… 还骂得很脏…… 周老爷子本就是文物局的,要是收了这么个“明珠暗投”的礼,还被人点破,脸往哪搁? 周怀仁眼睛微微暗眯,听说了凌晨五元捡漏的事情,他便找人盯着古玩街。 他是周老爷子本家亲戚。 本想撺掇着周小姐出头低价拿下这枚扳指,自己再哄到自己手里到四九城里出货,那就可不止是一百倍的捡漏了。 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个行家,还是个硬茬! 周小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再骄纵,也明白这东西的价值和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要是真用两百五强买下来,明天整个秦南古玩圈都会笑话周家有眼无珠,欺凌弱小!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位一直沉默观望、气质不凡的老者忽然开口:“小姑娘,这枚扳指,我出一千五!可否割爱?” 这位老者显然更有眼光和实力。 谢掌柜也回过神来,连忙道:“我出八百!不,一千!刚才是我眼拙!” 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价格瞬间飙升! “给我,给我,一千二!” “一千四!” “一千五!” 刚才的龙气流转,大家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仁怀额头冒汗,低声在周小姐耳边急语。 “超出了预算,还是算了……” 周小姐咬着嘴唇,看着周围人戏谑、嘲讽、看好戏的目光,又看看苏明禾那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神,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定了,还想挽回点颜面。 周怀仁给她说的话,她假装没听到。 她强撑着气势,色厉内荏地对苏明禾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出两千!这扳指,我要定了!” 这是她能动用的最大额度零花钱了,只想赶紧拿下东西走人,挽回最后一丝尊严。 苏明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既抬高了价格,又让对方“自愿”出血。 她看着周小姐,忽然展颜一笑,如同冰雪初融,语气也变得“真诚”起来:“既然周小姐如此孝心,又是真心喜爱此物,更是识货之人……那我也成人之美。不用两千块,一千五归您了。 希望周老爷子寿辰安康。” 她这话,给了周小姐一个台阶下,把“强买”变成了“慧眼识珠”和“孝心可嘉”。 周小姐愣了下,几乎是抢过周怀仁递来的钱,塞给苏明禾,拿起扳指,灰头土脸地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中,带着人匆匆离去。 苏明禾捏着厚厚一沓“大团结”,对着窦义和赵锋微微一笑。 “走吧。” 深藏功与名。 几人走到僻静无人的街巷深处,窦义再也抑制不住激动,转身就要撩袍下跪,行那叩拜大礼。 “殿下!” 苏明禾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手臂,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窦掌柜,时代不同了,这里不兴这个。” 窦义的手臂被她托住,感受到那份沉稳的力量,这才稍稍冷静,但眼眶依旧泛红。 他看向苏明禾身边的赵锋和孙嬷嬷,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实在是大家都变了模样,连公主殿下也成了这般青葱少女的模样,若非她那独特的语气、下意识摩挲指尖的小动作,以及那份刻入灵魂的威仪感,他几乎不敢相认。 “殿下,这二位是……?” 窦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苏明禾微微一笑,示意赵锋和孙嬷嬷。 赵锋挺直腰板,压低声音:“前金吾卫校尉,赵锋。” 孙嬷嬷则福了一礼,语气带着哽咽:“老奴孙碧珠,参见……窦总管。” 窦义恍然大悟,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苍天有眼!” 他随即向苏明禾汇报自己的情况:“属下……我三个月前突然在此醒来,成了这条街后面‘博古斋’的老板,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今日心烦意乱关了店门,鬼使神差想去鬼市走走,没想到……竟能遇见殿下!” 得知苏明禾如今在县城安家上学,窦义更是容光焕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立刻躬身,语气郑重而恳切:“殿下,既然上天让我们重聚,请允许属下如同前世一般,为您执掌钱粮,打理庶务!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助殿下在此世重立根基!” 苏明禾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带着新面孔的急切脸庞,沉默了片刻。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窦义,孙嬷嬷,赵锋,还有诘儿、青葵,”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 “你们听着。如今已非大唐,没有卖身契,也没有能掌控你们生死的把柄在我手中。 你们……是自由身。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不必再为我……” 她早都想开了,既然这一世已不再是公主,那她也不应该让其它人再必须跟着她…… “殿下!” 她话未说完,窦义、孙嬷嬷和赵锋脸色骤变,几乎异口同声,眼看又要跪下去。 “站直了!” 苏明禾声音一沉,带着久违的威仪。 “我刚说过,这里不兴跪拜!以后都记着,除非我特许,否则谁也不行此礼!” 三人被她喝住,身体僵直,脸上却满是焦急和坚定。 ------------ 第26章 相聚在永安小筑 窦义急声道:“殿下!若非殿下当年知遇之恩,窦义一介商贾,焉能有后来风光? 忠心岂是因卖身契而定?此心日月可鉴!” 孙嬷嬷也抹着眼泪:“老奴的命是皇后娘娘和殿下给的,您在哪儿,老奴就在哪儿!” 赵锋更是梗着脖子:“属下誓死追随殿下!” 看着他们激动而真诚的面庞,苏明禾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消散了,涌起一股暖流。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罢了……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以后,我们便以‘小姐’相称,在外人面前,更是要小心。” 她看向窦义:“窦义,你的能力,我从不怀疑。以后钱财经营之事,便劳你多费心了。” “属下定不负小姐所托!”窦义激动地应下。 几人商议,晚上在苏明禾租住的小院相聚细谈。 夜幕降临,苏明禾的小院亮起了温暖的灯光,与周围邻居家的灯火并无二致,却又隐隐透出别样的生机。 暮色四合,小院灯火温暖。 孙嬷嬷和诘儿用“捡漏“所得买来丰盛食材,厨房里香气蒸腾。 最令人惊讶的是五岁的青葵。 她搬了个小凳子垫在脚下,刚好能够到灶台,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却是一派超乎年龄的沉稳老练。 她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坐镇中军的大帅,指挥若定: “嬷嬷,那条鲤鱼要改十字花刀,用黄酒和姜片先腌着,方能入味去腥。” “诘儿姐姐,灶里的火候再大些,这腊肉须得猛火快炒,逼出油香才好。” “对,现在放酱油,沿着锅边淋下去……小心溅着。” 她个头小小,指挥起孙嬷嬷和诘儿这两个“大人”却有条不紊,偶尔还会伸出小手,亲自掂量一下盐糖的比例,或者凑近闻闻味道,然后小大人似的点点头。 那架势,依稀可见昔日公主府司膳房里,那位以灵巧和创新闻名的青葵姑娘的风采。 孙嬷嬷和诘儿也心甘情愿地听她调遣,毕竟,前世能尝到青葵手艺的人,非富即贵。 院子里,赵锋和窦义帮着摆好了从旧货市场淘换来的八仙桌和几条长凳。 苏明禾甚至让赵锋找来了一些彩色皱纹纸和细竹篾,几人一起动手,做了几个简易的宫灯和买来的彩幔挂在院里。 虽然没有绫罗绸缎,没有明珠美玉,但在普通电灯泡和自制彩灯的映照下,这小院竟也别有一番温馨雅致的情趣。 “虽然简陋,但总算有点‘家’的样子了。” 苏明禾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心有戚戚焉。 几人正说着,院门快敲响,赵锋快步去开门,是窦义来了。 只见他抱着一个用红布覆盖的长条形物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小姐,各位,抱歉来迟了!” 窦义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属下一下午没闲着,找了木料,亲手赶制了这份贺礼!”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他猛地掀开红布。 一块崭新的木匾显露出来!木质不算名贵,但打磨得十分光滑。 上面是窦义亲手镌刻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永安小筑! 字是楷体,却隐隐带着唐风的筋骨,尤其是那个“安”字,笔触间仿佛能看到昔日长安的雍容气度。 “永安小筑……” 苏明禾喃喃念道,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的刻痕。 永安,是她前世的封号。 小筑,是她们如今在这新世界的安身之所。 这块匾,承载着过往的荣耀,也寄托着对未来的期盼。 窦义躬身道:“小姐,属下拙技,聊表心意。 愿我们在此‘永安小筑’,能如同昔日长安的公主府一般,成为我等心安之处,亦是我们在此世,重铸‘盛世’的起点!”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恳切,击中了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苏明禾看着这块匾,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忠心耿耿的侍卫赵锋,医术精湛的孙嬷嬷,心思细腻的诘儿,天赋异禀的小厨娘青葵,还有如今归位、精于经营的窦义…… 她的团队,她的班底,已然初具雏形。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穿越以来最释然、最明亮的笑容。 “好!好一个‘永安小筑’!” 她朗声道,举起面前以茶代酒的杯子:“今日,我们以此陋室为新起点!前尘已逝,来日可期!愿我等同心协力,在这新天地里,——” 她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的面孔,声音清越,带着无尽的信心与力量: “再创一个,属于我们的盛世华章!” “敬小姐!” “敬盛世!” 众人纷纷举杯,声音汇聚在一起,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回荡,冲破了夜的宁静,也冲开了通往未来的大门。 而众人也是穿越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一桌满意的餐饭。 既有充满九十年代特色的红烧鲤鱼,酱汁浓油赤酱;也有孙嬷嬷拿手的蒜苗回锅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炒得卷曲透亮; 还有诘儿清炒的时蔬,碧绿爽口。 汤则是用料扎实的萝卜排骨汤,在蜂窝煤炉子上煨了许久,汤色奶白,香气扑鼻。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几样带着明显“前朝遗风”的菜式:一道玲珑牡丹鱼脍,是用青葵凭着模糊记忆,将普通草鱼片薄如蝉翼,巧妙摆成牡丹花形,淋上她特调的酸甜汁,形色雅致; 一碟金齑玉鲙,实则是用现成的萝卜丝、黄瓜丝替代,但刀工精细,配色清新; 还有几样小巧的点心,如贵妃红,是用红曲米粉染色的糯米糕和唐风茶点的玉露团。 虽因材料所限只得其形似,却也精致可人,与街上买的桃酥、鸡蛋糕截然不同。 最大的区别在于用餐方式。 在大唐,贵女用餐是严格的分餐制,一人一案,食不言寝不语。 而此刻,大家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碗筷交错,笑语欢声。 窦义感慨着古今之异,赵锋笨拙地学着用筷子给苏明禾夹了块她多看了两眼的鱼脍,孙嬷嬷不停地让大家多吃,诘儿小声跟青葵讨论着下次点心可以如何改进…… 热闹,鲜活,充满了人情味儿。 苏明禾看着眼前这迥异于前世的景象,看着灯光下每一张带着笑意和满足的脸庞,心中那片自穿越以来便笼罩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温暖的烟火气驱散了不少。 “虽无琼浆玉液,亦无钟鸣鼎食,” 她端起盛着自家熬煮山楂水的粗瓷碗,轻声笑道:“然此间风味,亦足慰心怀。” 众人皆笑,纷纷举碗。 ------------ 第27章 公主报道,被盯上 这一刻,前世尊卑仿佛消弭,唯有此刻相聚的温馨与对未来的期盼,在小小的院落里静静流淌。 众人纷纷说起穿越后的趣事。 诘儿红着脸说第一次见自行车以为是铁马; 赵锋坦言初用电灯时研究了半天灯油在哪;窦义则对随处可见的玻璃窗惊叹不已。 “最神奇的是那个叫'电视'的黑匣子,” 青葵小大人般点评:“里面的人儿会动会唱怪好看的,就是戏台子太小。” 赵锋看着小大人样的青葵笑起来:“回头我买一台回来,你和殿下天天看。” 窦义也不甘示弱:“要买就买个彩色的,我买就行,不用你破费!” 苏明禾对他们无聊的竞争有些有无奈,摆手说:“这院子里就买一台电视机就够用了。钱从公帐中出,你们的钱,还是留着自己生活吧。” 沉思一会又强调:“我们今时不同前世,我现在不是你们的公主,也只是这年月一个普通人。 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可以是同僚﹑伙伴﹑兄弟姐妹,但绝不会是公主与奴婢关系……” 一桌人齐齐放下酒杯碗筷起身应下:“是,殿下!” 好吧,公主殿下表示很累,感觉全部都没听懂的样子! 她也懒得再说,以后慢慢来吧! 欢声笑语中,大唐贵女与现世孤女的身份界限渐渐模糊。 圆桌取代分餐制,碗筷交错间是难言的温情。 苏明禾望着灯火下每一张笑脸,心中阴霾渐散。 前世琼浆玉液,钟鸣鼎食,不如此间一碗热汤,半句关切。 这一刻,跨越千年的不只是时空,还有对“家”的重新定义。 没有家国之忧,在这盛世做个平常人也很幸福。 —— 秋日的秦南县二中,下课铃声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让校园炸开了锅。泥土夯实的操场上,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追逐打闹,教学楼里传来参差不齐的读书声,充满了90年代乡镇中学特有的蓬勃与喧嚣。 就在这时,一辆草绿色的警用边三轮摩托,轰鸣着如同一个不速之客,粗暴地撕裂了这片喧闹,稳稳停在教学楼前,激起一片尘土。 开车的赵锋,一身笔挺的八九式警服,肩章上的星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利落地翻身下车,动作带着行伍特有的干脆利落,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后座扶下一个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件崭新的浅蓝色衬衫,下身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在这普遍穿着臃肿校服或土气花衫的学生群里,清爽得格格不入。 她虽身材娇小,但身姿挺拔,脖颈修长,即使抱着一个半旧的军绿色书包,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 “我的天,警车送来的?” “这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长得真白净,不像咱本地人……” “看她那样子,傲得很哩……”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来,好奇、审视、羡慕,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苏明禾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陌生的千年后的学院。 三层高的教学楼,墙上用红漆刷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窗户是明亮的玻璃窗,与她记忆中雕梁画栋、充满书卷墨香的国子监截然不同。 粗陋,却生机勃勃。 她在心里评价。 教导主任王老师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堆满近乎谄媚的笑容:“赵所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这位就是苏明禾同学吧?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 赵锋连忙躬身握手:“王主任,我妹妹就拜托您了。 她从小在乡下,没上过几天正经学,基础差,性子也怯,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或者被人欺负了,您多费心,直接给我派出所打电话!” 说着,校长、教导主任带着进入办公室。 只是方才的话,也已有不少人听见。 “原来是乡下转来的……” “怪不得要警车送,怕是走关系进来的吧?” “基础差?都开学半个月了还来读高一?跟不上吧……” 苏明禾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嘲。 扮猪吃虎,这一招她在深宫就玩腻了。 很好,赵锋这个“哥哥”给她设定的“懦弱乡下孤女”形象,非常成功。 在无数道目光的洗礼下,她跟着王主任和赵锋走向校长办公室。 脊背挺得笔直,步伐从容,没有丝毫畏缩。 这姿态,落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故作镇定”和“装模作样”。 操场树萌下走出来一个叼着棒棒糖,穿着阔腿喇叭裤的男同学,和一个穿着超短裙肩跨着一个透亮塑料小红包一头爆炸发型的女同学。 一向哪都是好学生跳操,坏学生逃课,这两人在白蓝相间的校服里格外显得不同。 二人也自然看到了刚才一幕,女孩用手揽揽额前的刘海,撇撇嘴:“不过一个乡巴佬,穿得土里土气的,有人撑腰也撑不起来。” 男同学一脸兴味地看着转角走进校长办公室的苏明禾,抽出棒棒糖嘬一口感叹:“穿着是土了点,但气质是真好!不知道五十块钱能不能骗到手!” 女同学带着醋意和恶意地翻个白眼:“要死啊,你,王磊,你记住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这样的货色还五十块钱?我看连十块钱都不用。” 说着又眼珠子一转:“要不,过两天,我爷爷回来老宅过寿,到时候有流水席,咱们请她去吃席?” 王磊眼前一亮:“哎,周雯雯,你这主意好啊!到时候我叫刚子带上他爸新买的录像机!” 两人正说着,班主任杨柳从教室里撵到树下,看着两个的模样一脸恨铁不成钢:“王磊,周雯雯,你看看你俩像什么样子?一天到晚的旷课,逛游戏厅!” “别人都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就你俩特色,穿得跟鬼一样!要是明天还穿成这样,就把你们家长叫来!” “高中就三年,全国学子过独木桥,你们能不能好好学习?” 两人看着气急败坏的班主任嗤笑一声向教室跑去,边跑边向身后说:“老师,你别废劲了!我们不考大学也有学上!” 刚好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苏明禾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只是她不知道她已经被盯上了。 ------------ 第28章 公主上学记 今日秦南古玩城适集开市,所有人都望着入口,等着那位一百多倍捡漏的少女,想再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 窦义一早就元气满满地去开店门,看到街各家店主都翘首以盼的,也跟着看了一会。 才不好意思地问:“几位老板这是都等什么呢?” 这秦南县的斗南古玩街市是近几年才兴起来的,开始有几家胆子大的做文玩买卖,慢慢形成了街市。 窦家老爷子也是其一,窦义原身高中毕业以后在家无所事事,接了老父亲的班,没想到不到一年就盘活了店铺。 只是窦义非窦义,在见到公主前活得浑浑噩噩,一周有四五天都不开门。 被问的老者抬起眼皮看见是窦家这小子,来了精神:“怎么,你小子一个月就开门一周的人,今天这么早开门,也听说了昨天的事?” 窦义莫名其妙:“昨天什么事?” 老头翻个白眼:“还以为你今天开窍了呢,都不知道这几个月你截我那几单生意是咋截的?就是昨天有一个女娃拿着一个玉扳指,五块翻到2000块!天爷!” 窦义一听,明白了,这是被自家主子折服了,不过他不打算说。 有个有本事的主子,他不打算跟人分享,他们小团体知道就行。 窦义扬起嘴角,哼着歌儿拎着钥匙晃晃悠悠去开门。 老头看着突然精神焕发的窦义摇摇头,继续向街市入口处看着。 而众人口中的捡漏少女,此时已经在老师的带领下走进了插班班级,赵锋给公主撑完场面,便被打发回去上班了。 高一(三)班的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少年人汗液混合的气味。 当苏明禾跟着班主任走进教室时,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新来的女生身上。她穿着孙嬷嬷用普通蓝布改的衣衫,款式简单,却掩不住那份天生的贵气与从容。 她的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在一群大多还带着乡土气的同学中,显得格外出挑。 “同学们,这是新来的插班生,苏明禾同学。” 班主任介绍道:“苏同学之前在家自学,成绩非常优秀,大家以后要多交流学习。” 底下响起窃窃私语。 很多人认出是刚才那个院子中间的女孩。 扎着简单的马尾辫,面容清丽贵气,虽然个头不高,但她走进来时浑然天成的飒爽和优雅让班级的同学感觉她身份绝对不寻常。 好奇、打量,甚至有几道来自女生的、带着隐隐嫉妒的目光。 苏明禾坦然自若,微微颔首,用清晰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大家好,我是苏明禾,请多关照。” 那份落落大方的气度,让班主任都暗自点头。 只见她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苏明禾。 字迹端正挺拔,结构匀称,竟比李老师挂在墙上的书法示范字帖还要有风骨几分! “哟,字写得不错嘛。” 后排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怪声怪气地开口,是班里出了名的刺头周强。 “就是不知道功课跟不跟得上。咱这可是县重点,不是乡下扫盲班。”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李老师皱眉:“周强!注意课堂纪律!” 她转向苏明禾,语气缓和了些,“苏同学,你刚从乡下转来,可能课程进度有点跟不上,不用压力太大,先坐到……” “老师,” 苏明禾忽然开口,目光落在黑板上还未擦掉的《滕王阁序》板书上。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学生以为,此句最妙处在‘凝’字。 秋水寒潭之清冽,暮色山光之迷蒙,光影交织刹那的静止感,全在这一字之间。” 她顿了顿,竟用清亮的嗓音,以一种悠扬婉转、与现代普通话截然不同的声调,将这一段吟诵了出来! 那音调古朴苍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之美,仿佛瞬间将人拉回了千年前的滕王阁上! 满室皆惊,落针可闻! 李老师激动得手指发颤,厚底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是……古音吟诵?你、你怎么会……” 苏明禾从容解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回老师,我小时候在乡下,跟一位走村串户的老先生学过几天,他那里有本残破古籍,上面记载了些奇怪的读法……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读的。” 残破古籍? 乡下老先生? 众人将信将疑,但看她一脸“无辜”,又挑不出错。 周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想给这个“关系户”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反手就甩出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古音吟诵”,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就在这时,苏明禾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宿主展现盛唐文采,成功震慑宵小,积分+15。 触发隐藏任务:在校内文化节展示唐代文化,奖励积分500,解锁商城【服饰专区】。】 苏明禾心中微动。 文化节?服饰专区? 似乎……有点意思。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向食堂。 苏明禾拿着赵锋给她的新饭盒,跟着人流打了一份简单的饭菜——土豆丝,青菜,还有一个煎蛋。 她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姿态优雅地拿起筷子,尽管餐具粗陋,食物简单,她的用餐仪态却仿佛在享用宫廷御宴。 刚吃没几口,几个女生就堵在了她桌前。 为首的高挑女生,穿着时兴的健美裤和花边衬衫,双手抱胸,眼神不善,正是周强的姐姐,高二的周雯雯。 “让开。” 周雯雯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这位置是我们姐妹几个的,乡下丫头也配坐?” 苏明禾余光看一眼,面前的人头发像狮子王一样炸开,穿着颜色夸张的服饰。 像一只开屏的芦花鸡,不认识! 她不动声色,仿佛没听见,继续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土豆丝。 被无视的周雯雯顿觉面子挂不住,伸手就要去掀苏明禾的饭盒:“跟你说话呢!聋了?” 就在周雯雯的手即将碰到饭盒的瞬间,苏明禾似乎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 第29章 打我你手会痛! “哎呀!” “啪嚓!” 周雯雯的手腕被巧妙地带偏,整个餐盘脱手飞出,菜汤和米饭精准地泼洒在她崭新的、据说是从上海买回来的连衣裙上!油渍迅速晕开,一片狼藉。 “哎呀,抱歉。”苏明禾立刻站起身,语气诚恳,眼神却清澈无辜,“食堂地滑,学姐小心。” “你!” 周雯雯看着心爱的裙子被毁,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人。 苏明禾却抢先一步,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极快极轻地说:“这裙子是上海百货大楼三楼右手边第二个柜台的新款吧?真可惜,沾了这菜籽油,普通肥皂可洗不掉。 我听说用一点点汽油擦效果很好,学姐要不要试试?” 周雯雯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猛地瞪大眼睛,如同见鬼一样看着苏明禾——这个乡下丫头! 她怎么会知道这裙子是从上海买的? 还知道具体柜台? 甚至连汽油去油渍这种主妇才知道的偏方都懂?! 还有她脸上真诚无辜的表情,好想撕碎她啊! 苏明禾冲她微微一笑,重新坐回座位。 前世宫中,多少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去渍、保养、辨别的法子她比谁都清楚。 这个时代的信息差,就是她最好的武器之一,恰巧空间给她补了这部分知识。 她在周雯雯震惊羞愤、以及周围同学好奇探究的目光中,从容地吃完最后一口饭,清洗好饭盒,转身离开。 阳光透过食堂油腻的窗户,照在她挺直的脊背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一局,小胜。 但她知道,周雯雯的刁难,绝不会就此结束。 不过,她李昭宁,何曾惧过? 苏明禾刚走出食堂,一个怯生生的同班女生悄悄拉住她,低声道:“明禾,你小心点……周雯雯她、她好像去叫她那个在街上混的‘干哥哥’了…… 说要放学在校门口堵你!还有,就是周强是雯雯弟弟。” 好吧,得罪的是一家子,齐整! 她并不在意,就是现在比较头疼的是,这些现代知识的整合。 原主的成绩很不错,她的记忆继承了80%,但英语却怎么也说不好。 这没办法,她成长的环境里,没有外语。 大唐就是世界的中心! 下课铃声对于苏明禾而言,第一次带上了点解脱的意味。 整整四十五分钟的英语课,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国的哑巴。 那卷舌的、黏连的古怪音节,让她这位曾将琵琶箜篌都弹得出神入化、音律极准的大唐公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原主记忆里的单词和语法规则像是蒙尘的典籍,阅读书写尚可勉强,但要说出口,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 她只能混在同学中,抱着课本,依葫芦画瓢地张张嘴,心里却是一片焦灼。 “苏明禾同学,” 英语老师忽然点名,吓得她心头一跳,幸好只是让她朗读下一段课文。 她硬着头皮站起来,磕磕绊绊地念完,口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古韵怪调,引得底下几声压抑的低笑。 英语老师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让她坐下了。 苏明禾垂着眼坐下,指尖微微收紧。 奇耻大辱! 想她李昭宁,前世琴棋书画诗酒花,哪一样不是京中顶尖? 如今竟被这蛮夷之语难住! 她暗暗发誓,定要尽快攻克此关。 还有那劳什子空间,不是说可以语言精通? 为何此时还没生效? 还有同学推荐的那本《新概念英语》和那个据说能练听力的“随身听”,必须尽快置备起来。 下课铃终于响了。 苏明禾正准备拿出原主的英语笔记钻研,一片阴影就笼罩了她。 周强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俯身,双臂一撑,将她圈在了课桌与他之间,一股劣质香精和烟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小妞,” 周强把棒棒糖从嘴里抽出来,糖棍几乎要戳到苏明禾脸上,脸上带着混混式的油腻与凶狠。 “放学别走啊,哥几个带你去找点乐子?” 苏明禾眉头蹙起,眼底寒意凝聚。 “小妞”? 如此轻佻无礼的称呼! 这厮当真是不知所谓。 她还没开口,旁边一直趴着睡觉的同桌——那个清瘦的,叫陈磊的男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头也不抬,直接伸手一把将周强推开:“滚一边吵去。” 周强被推得踉跄一下,顿时火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陈磊:“哟呵?想当护花使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眼看冲突要升级,苏明禾却突然笑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讨好,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怜悯的、冰冷笑意。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周强:“我劝你,最好自己把手拿开。” 周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反而把手臂又往她眼前凑了凑:“我就不拿开,怎么着? 你还能咬我?” 苏明禾眼皮微抬,轻声说:“我是说你打我,你的手会痛!” 周强捧腹大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你说什么鬼话?我打你,我的手会疼?”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 “呃啊——!”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嚎叫猛地从周强喉咙里大喊出来! 他感觉自己撑着桌子的那只手臂,肘关节某个位置像是被什么极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瞬间整条胳膊又酸又麻又痛,软得如同面条,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惊恐地看去,只见苏明禾不知何时,手里拈着一根细如牛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缝衣针? 针尖上似乎还沾着一点点血珠。 而她另一只手,正“恰好”扶着他那软塌塌的手臂,看似在阻止他摔倒,实则指尖正死死按在他肘部某个穴位上,加剧了那钻心的酸麻痛感。 “你看,” 苏明禾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看傻了的同学耳中。 “我说了,你的手会痛吧?这可是你非要凑过来的。” 她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你…你他妈用针扎我?!” 周强又惊又怒,想挣脱,却浑身使不上劲,另一只手想去抓苏明禾,却被她看似轻巧地一挡一扣,手腕又被制住。 旁边的同学们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一方面惊讶苏明禾的手段,一方面担心她会被周强暴打! 同桌陈磊瞌睡都跑没了,坐起来,一脸兴奋地看着苏明禾,他第一次见有人让周强吃瘪! “扎你?” 苏明禾挑眉,声音提高,带着委屈和不解,一脸无辜惊讶地看着周强。 ------------ 第30章 林默救场 “周强同学,你可不能冤枉人。大家刚才都看见了,是你自己非要趴我桌子上,可能不小心被桌缝里的木刺扎到了吧? 我好心扶你,你怎么还骂人呢?” 周强胳膊还有些酸疼,瞪大眼睛看着苏明禾还有些愣神,居然有人比他还要无耻? 苏明禾一边说,指尖一边暗暗用力。 周强疼得龇牙咧嘴,冷汗都下来了,想骂人,却疼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周围同学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没看清苏明禾怎么出手的。 只看到周强突然就惨叫起来,然后苏明禾“好心”扶住了他……难道真是木刺? 陈磊更是凑近了盯着看,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看到底是谁撒谎? 而苏明禾一把将陈磊推开,俯身,凑近周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低语道:“周强,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你想想,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被一个‘乡下丫头’弄得这么狼狈,要是再告到老师甚至你爸那里。 说你欺负女同学反被‘木刺’扎了……你这脸,往哪儿搁?” 周强身体一僵。 他爸最好面子,要是知道他在学校这么丢人…… 苏明禾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声音带着蛊惑:“其实呢,我也不想把事闹大。这样,你当众给我道个歉,保证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我就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这手,过会儿自己就好了。如何?” 周强疼得受不了,加上被苏明禾的话拿住了少年人最看重的面子和在父亲面前的形象,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我…我保证以后不惹你了!” 苏明禾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指尖那根银针早已消失无踪,实则是被她迅速收回空间。 她拍了拍手,仿佛沾了什么灰尘,语气淡然:“知错能改就好。以后,记得叫同学。” 周强抱着依旧酸麻疼痛的手臂,脸色惨白,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灰头土脸地挤出了人群。 苏明禾坐回座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翻看她的英语笔记。 同桌陈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 下午的课程,苏明禾听得心无旁骛。 数学的逻辑,物理的规律,虽与她所学经史子集截然不同,却另有一番领悟,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快速吸收着隔着千年的知识体系。 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她理解起来竟比大多数同学还要快。 然而,课间休息时,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同学态度的微妙变化。 有人因为她早上的“古音吟诵”和食堂怼周雯雯的事,对她投来好奇甚至钦佩的目光; 但更多人,则在周强阴狠的眼神扫视下,不敢与她过多接触,甚至刻意避开。 那个给她报信的女生叫张小梅,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家境似乎也不太好,此刻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明禾,要不……你从学校后门走吧?或者去跟李老师说一声?” 张小梅小声建议。 苏明禾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无妨,谢谢。” 她语气平静,仿佛即将被堵的人不是自己。 前世她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驳斥权奸,岂会怕几个街头混混?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 学生们如同归巢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涌出教室。 苏明禾不紧不慢地收拾好双肩背包,随着人流走向校门。 校门口比平时更加拥挤嘈杂。 果然,远远就看见四五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留着长头发的小青年,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堵在大门一侧。 周雯雯和周强姐弟俩正站在他们旁边,周雯雯指着苏明禾的方向,对其中一个领头的、脸上有疤的青年说着什么。 那刀疤脸青年眯着眼,吐了个烟圈,不怀好意的目光锁定在苏明禾身上。 周围的学生们纷纷绕行,投去畏惧又厌恶的眼神,却无人敢上前。 “就是她!刀哥,就是那个乡下丫头!” 周强指着苏明禾,大声叫道。 刀疤脸“刀哥”带着几个混混,晃着膀子走上前,拦住了苏明禾的去路。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小娘皮,听说你很狂啊?连我刀哥的妹妹都敢惹?” 刀疤脸上下打量着苏明禾,眼神淫邪。 “长得倒挺水灵。这样吧,跪下来给我妹妹道个歉,再陪哥几个去溜冰场玩玩儿,今天这事就算了。” 周雯雯在一旁得意地昂着头,周强更是满脸幸灾乐祸。 苏明禾停下脚步,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片冰凉的平静。 她正在快速计算着:硬拼肯定不行,这身体力量太弱。 呼救? 周围都是学生,未必有用。 动用金手指? 空间里似乎有根母后赐的凤头金簪,很锋利…… 就在她手指微动,准备悄然取出金簪时—— “嘀嘀——嘀嘀嘀——!” 一阵急促刺耳的喇叭声猛地响起!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粗暴地按着喇叭,丝毫不减速地朝着校门口这群人直冲过来! 那气势,仿佛要将挡路的一切都碾碎! “我操!快闪开!” 刀疤脸和几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往旁边躲闪,狼狈不堪。 “吱嘎——!” 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了苏明禾身边,溅起的尘土喷了刀疤脸几人一身。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挽着袖子的年轻男人跳下车。 他身姿挺拔,眉眼冷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是她前替嫁对象的林默! 林默看都没看那几个混混,目光直接落在苏明禾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苏明禾同学?没事吧? 赵所长临时有紧急任务,托我顺路来接你回家。” 他的出现,还有说的话,让学校门口一片寂静。 吉普车! 这年头,能坐吉普车的都不是普通人! 而且,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说是赵所长托他来的! ------------ 第31章 这女孩有杀气 赵副所长可是县公安局的实权人物! 这个苏明禾,到底是什么来头?! 刀疤脸几人脸色煞白,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看着林默和那辆吉普车,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周雯雯和周强也傻眼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苏明禾心中也是微微一惊,但面上丝毫不显。 她看向林默,捕捉到他镜片后一闪而过的精光。 顺路?托他?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只不过,不重要了。 她暗暗收起金簪,顺势露出一个略带“后怕”和“感激”的笑容:“谢谢林老师,我没事。我们走吧。” 在所有人震惊、疑惑、畏惧的目光中,苏明禾从容地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林默冷冷地扫了刀疤脸几人一眼,那眼神冰寒刺骨,让几人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他才转身上车。 吉普车发动,绝尘而去,留下校门口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和烟草味。 苏明禾安静地坐着,目光打量着内饰。这是她第一次坐这个时代的“轿车”,比马车平稳快速得多。 “刚才,谢谢你。” 苏明禾开口,语气真诚,但带着一丝探究。 林默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冷硬:“碰巧而已。赵所长确实打了电话到学校,我正好要去县城办事。” 他顿了顿,似乎不经意地问:“你得罪周家了?” “或许吧。” 苏明禾模棱两可:“可能我比较不讨人喜欢。” 林默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女孩安静的侧脸在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沉静,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乡下少女。 “周家在秦南盘根错节,你……小心些。” 他难得地多说了句。 “嗯,我知道。” 苏明禾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天真好奇:“林老师,您的笛子吹得真好听,是跟谁学的呀?” 林默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语气平淡:“家里老人教的,胡乱吹吹。” “是吗?” 苏明禾唇角微勾,忽然用一种带着长安古韵的腔调,轻轻哼唱了一小段极其古老的、源于宫廷祭祀的雅乐曲调,调子晦涩难懂。 这是前世太常寺的乐官都未必能完全掌握的古谱。 林默的身体骤然一僵! 虽然极力克制,但苏明禾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呼吸紊乱和瞳孔微缩。 他听懂了? 或者,至少感觉到了熟悉? 车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苏明禾不再说话,心下了然。 这个林默,绝对有问题。 他和自己一样,与这个时代,似乎有着某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吉普车快到苏明禾暂住的小院时,林默忽然踩下刹车,指着不远处一栋正在施工、气势恢宏的三层小楼。 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看到那栋楼了吗?听说,是市里新来的那位背景深厚的港商,‘窦先生’,买下来的。以后,这秦南县,怕是要不平静了。” 窦先生? 苏明禾不明白林默是不是在试探她?!窦义刚为了她的安全和身份,编造了她是海外窦家人的身份。 这就有港商窦家人来做买卖了? 还有,林默不是一个山村教师吗? 吉普车扬起的尘土渐渐远去,街对面的周雯雯和周强姐弟俩,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从街角走出来。 周强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又嫉又恨,不确定地嘟囔:“姐,就这么放她走了?她……她真攀上港商的高枝儿了?” 周雯雯嗤笑一声,双手抱胸,语气刻薄又充满恶意的揣测:“哼,港商?谁知道是哪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瞧她那故作清高的样儿,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卖乖呢! 她不是跟你一个班吗?三年时间,还怕没机会‘关照’她?” 周强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猛地凑近,压低声音。 带着一种下流的兴奋:“姐!你的意思是……把她介绍给‘周老大’?妙啊!” 他兴奋地竖起大拇指,“周老大就好这口清纯学生妹!要是能把苏明禾送过去,他一高兴,咱们从他那儿拿‘货’的价钱,肯定能再低两成! 到时候转手一卖,咱们就发了!” 这提议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周雯雯! 她之前只想看苏明禾倒霉,却没往这方面深想。 此刻被弟弟点破,一个更阴损、更能捞钱的计划瞬间成型。 “没错!” 周雯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她不是有港商的关系吗?要是能把她彻底拉下水,攥在咱们手心里,还怕撬不开她的嘴,弄不到港商的路子? 到时候,钱还不是哗哗地来!” 旁边的刀哥听着这姐弟俩越说越离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混社会久了,看人自有几分准头。 那苏明禾,穿着是普通,可那通身的气派,那临危不乱的眼神,绝不是普通乡下丫头能有的。 还有刚才来接她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忍不住开口劝道:“强子,雯雯,我劝你们一句,趁早歇了这心思。 那女娃……不简单。她背后的人,咱们惹不起。别到时候钱没捞着,把自己折进去了!” 周强却不以为然地撇嘴:“刀哥,你啥时候这么胆小了?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能翻起什么浪? 等咱们把她也拖下水,让她沾上不该沾的东西,她就是咱们砧板上的肉,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到时候,她背后的人为了面子,说不定还得花钱消灾呢!” 他姐弟俩没一会就知道了苏明禾档案上的所有信息。 周雯雯也跟着点头,觉得弟弟说得极有道理。 刀哥看着这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弟俩,知道劝不动了,冷冷丢下一句:“行,你们非要作死,别拉上我!这事,我刀疤不掺和!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就走,心里暗骂:两个蠢货! 那女孩眼里藏的可不是害怕,是杀气!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只在顶头老大“瓜哥”身上见过这种不动声色就能压住场子的气势! ------------ 第32章 赵锋请罪 说完刀哥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姐弟俩鄙夷地看着他的背影,又在原地琢磨如何将苏明禾能拉下水? 一路上两人并未多说,苏明禾按下想要打探林默身份的想法,林默在后视镜中偶尔看一眼后座的女孩,两人各怀心事。 苏明禾本想谢过他相救的情义,叫林默下车吃饭,结果他将苏明禾放在院门口,便一脚油门开走了。 看着远去的车尾,她轻嗤,还真是个怪人。 天色已晚,她踩着晚霞进门。 孙碧珠打开门,跟着她的目光看着远去的车,诧异询问:“这位是?” 县城中能开得起吉普车的人可不多,而且还看着是公车。 霞光下青葵正在灶间忙碌,锅里炖着喷香的红烧肉,是赵锋今天买的。 诘儿在院里晾晒洗好的衣服,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小小的院落,充满了安宁踏实的生活气息。 “殿下回来啦!” 诘儿眼尖,最先看到她,欢快地跑过来接过她的书包。 五岁的青葵也从灶间探出头,脸上满是笑意:“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今天隔壁王大娘送了几个新挖的芋头,我一起炖在肉里了,香得很!” 孙嬷嬷跟着进来,絮絮叨叨问着今天她在学堂的情况? 苏明禾捡着几句说了说,她被分在高一三班,同班有47个学生,学校很大。 赵锋给她撑腰去的,前世孙嬷嬷就是她的奶娘,今生虽说模样年轻了不少,但仍免不了对她的关心。 苏明禾看着踩着凳子炒菜的青葵,有些头痛:“嬷嬷,还是不要让青葵做菜了,这么小一点人儿,再叫人看到了,以为咱们虐待儿童。” 现在可不比前世,青葵现在身子是个五岁稚儿,到哪都没有让小孩干活,大人坐着吃的道理。 孙碧珠无奈地看着厨房不时翻炒的青葵:“她不愿意有什么办法啊?!非说她做的菜殿下才吃着利口。” 苏明禾无语摇手:“行了,入座吃饭吧,这两天去附近找个小学,让小家伙上学去吧。天天这个样,叫人看到了,是要说道的。再说我都去读书了,她个五岁的小丁丁不读书怎么搞?” 孙嬷嬷和青葵准备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算是庆祝乔迁和入学之喜。 诘儿则在灯下认真看着苏明禾给她的初中课本,她要去夜校,得先把基础补起来。 温馨的气氛,被一阵尖锐的骂声和粗暴的敲门声打破。 “苏小禾!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给老娘滚出来!” 苏明禾凝目蹙眉…… 听声音是赵锋的母亲,她竟然打听到了这里?! 赵母身边还跟着那个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刘倩,以及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听说老李头家的院子被租出去了,下午见那姓孙的小媳妇很是面善,也不知道惹到什么人,被这样打上门? 院门被拍得砰砰响。 孙嬷嬷脸色一沉,就要去开门。 苏明禾端坐不动,只淡淡说了句:“嬷嬷,不必请示,按你的法子办。记住,我们势单力薄,是‘弱者’。” 孙嬷嬷瞬间领会。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那属于宫廷女官的凌厉收敛起来,换上了一副带着几分惊慌和无助的表情。 她猛地拉开院门。 赵母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来,指着里面就骂:“苏小禾呢?让她出来!勾引我儿子,骗他的钱,还敢在这里安家? 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孙嬷嬷挡在门口,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却努力维持着镇定:“赵家嫂子,你……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姑娘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怎能这样污人清白?” “清白?我呸!” 赵母唾沫横飞:“她要不是勾引了小锋,小锋能这么帮她?还上学? 肯定是小锋出的钱!你们这些穷酸……” “赵家嫂子!” 孙嬷嬷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哭腔,成功吸引了更多邻居的注意。 “天地良心啊!我们小姐命苦,亲爹后妈不做人,好不容易靠自己挣点钱,搬出来图个清静,怎么就被您这么作践啊! 赵警官是人民公安,心善,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帮衬着办了上学的手续,这是人民警察为人民啊! 怎么到您嘴里,就……就变得这么难听了?”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圈瞬间就红了:“我们家姑娘才十六岁,还在上学,您这盆脏水泼下来,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这一番唱念做打,情真意切,把一个护孩心切,又饱受欺凌的嫂子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周围的邻居们指指点点的风向顿时变了。 “就是,赵家婆子你也太过分了,人家小姑娘不容易。” “赵锋是警察,帮群众办点事怎么了?” “我看这家人挺本分的,不像那种人……” 赵母被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 刘倩见势不妙,想帮腔,却被孙嬷嬷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那眼神里蕴含的冷意。 让她瞬间想起了家里那位位高权重的爷爷发怒时的样子,吓得她把话咽了回去。 “你……你们……” 赵母还想撒泼。 赵倩看这情形,身子往后缩了缩。 孙嬷嬷却“噗通”一声,对着周围邻居坐了下来,拍着大腿,带着哭腔:“各位邻居给评评理啊!我们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最终,在邻居们的议论和劝阻下,赵母和刘倩灰头土脸地被“劝”走了。 孙碧珠在邻居的搀扶下起身,连连道谢,完美塑造了受害者的形象。 诘儿跟在身后问孙碧珠:“嬷嬷,可将药粉弹出去了?” 孙碧珠露出笑意,点点头。 敢欺辱到公主头上来,若是前世,早被拉出去灭九族了! 青葵闻言,嘴角上扬着放下了手间方才剩下的药粉,她出力了。 苏明禾假装不知她们的动作,抬腿向屋里走去,她要背书了。 孙碧珠见公主在书桌前温书,悄悄捏着写有赵锋BB机号码的纸条出去。 晚上,赵锋铁青着脸赶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苏明禾面前,头埋得低低的:“殿下,属下罪该万死!属下一定处理好,绝不让她们再来打扰您!” ------------ 第33章 一堂英语课 苏明禾放下手中的英语书,看着他,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寒意:“这是最后一次。赵锋,管好你的家事。若再有下次,你便不必再跟着我了。” 赵锋浑身一颤,重重磕了个头:“是!属下明白!” 见公主脸上并不责怪,这才心里松一口气,心里想着回去要好好跟家里那个‘娘’要好好说说了。 否则他要被刚刚归队的窦义挤下去了! 赵锋在小院里呆了一会蹭着吃了一顿孙碧珠做的鸡蛋面,才回家去,与今生的家人相比较,他还是呆在这里最安心。 只是他需要先回家处理好家事,再到公主跟前办差。 夜幕低垂,小院灯火温煦。 —— 苏明禾今天是上学头一天,跟老师申请了回家休息,所以并没有上夜自习。 她放下手中的英语书,正对着一本《新概念英语》蹙眉,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笃笃”声。 她推开木窗,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灵巧地跳了进来。 ——正是从小河村就时常在她窗外徘徊,得了她不少喂养的那只圆滚滚的麻雀和机灵的松鼠。 小麻雀一进来就扑棱着翅膀,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跳来跳去,小黑豆似的眼睛急切地看着她,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喳喳”声,小脑袋还不停地一点一点。 这一次,苏明禾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能理解它想表达的意思了!、 不再是之前模糊的感应,而是如同听懂了一种独特的语言! 【叮!宿主与自然生灵的亲和度达到阈值,被动技能‘自然之语’(初级)自动激活! 可初步理解常见小型动物的基础意图与传递的简单信息。 技能随使用频率与宿主精神力提升而升级。】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苏明禾心中一动,看来这是她最近任务完成后空间能力的加持变化,加上自身精神力增长带来的意外之喜。 她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麻雀的小脑袋:“慢些说,你是说……你的兄弟姐妹们,在县城各处,听到了有人提起我的名字?” 小麻雀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亲昵地轻啄了一下她的指尖,传递过来一些零碎的画面感和信息片段——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周老大)。 学校里穿着校服的女生(周雯雯)、还有“货”、“下水”、“一起赚钱”等模糊的词语片段。 苏明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尚未去找他们麻烦,对方竟已编织好罗网? 旁边的小松鼠也不甘示弱,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叽叽咕咕地比划起来,小爪子指向学校的方向,又做出一个凶狠龇牙的表情,然后模仿着在桌子前摇摇摆摆地走着, 苏明禾一眼看出来是今天上午找她事的周强吊儿郎当走路的样子。 周家这是跟她杠上了? 苏明禾摸摸它的小脑袋,语气带着一丝冰寒的玩味:“喔?你是说,周家那对姐弟,不仅不死心,还想拉我‘下水’。 用我去讨好那个周老大,换他们的‘货’和钱财?” 小松鼠连连点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就是这样”的肯定。 “很好。” 苏明禾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她转身从空间里取出几颗饱满的坚果和一小撮金灿灿的小米,分别喂给两个小家伙。 “这是赏你们的。替我谢谢你们的伙伴。” 她沉吟片刻,对小麻雀吩咐道:“让你的兄弟姐妹们,帮我留意那个叫周老大的人常去的地方. 还有周雯雯、周强,看看他们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尤其是……有没有看着不凡的人。” 她怀疑周家可能牵扯到某些保护伞。 又对小松鼠说:“你和你山林里的朋友,帮我看着点周家姐弟放学后的行踪,特别是他们如果想去小河村或者找我后妈王翠花那边,立刻来告诉我。” 现在这姐弟俩想要把她拉下水就要找出她的弱点,目前来看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她的亲爹后娘了。 两个小家伙吃了带有灵气的美食,更加灵性十足,听懂指令后,亲昵地蹭了蹭苏明禾的手,正准备再亲近亲近。 外面孙碧珠扬声喊着:“小姐,该沐浴了。” 声音惊动了两个小家伙,直接呲溜一下从窗户口飞/爬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去调动它们的“情报网络”了。 苏明禾这才应声:“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孙碧珠与诘儿一前一后,费力地抬着一个硕大的崭新柏木浴桶挪进屋来。 这浴桶是赵锋前几日特意寻了县里最好的木匠,选用上好木材,内外打磨得光滑如镜,确保无一星半点木刺会硌着、划着殿下娇贵的肌肤。 两人安置好浴桶,诘儿又脚步不停地往返于灶间与屋内,用木桶将烧得滚烫的热水一桶一桶提来,注入浴桶之中。 氤氲的热气迅速弥漫开来,带着水特有的温润气息。 孙碧珠则从一个妥善收着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她按宫中古方配好的草药包,并撒上些许晒干的茉莉花瓣——这还是她前些日子在集市上偶然见到,小心收藏起来的。 药草与花瓣在热水中缓缓舒展,释放出淡淡的、安神舒络的香气,与水汽交融,营造出一方与这简陋土坯房格格不入的、馨宁雅致的空间。 连续多日只能简单擦洗,苏明禾早已怀念这被温水全然包裹的滋味。 她褪去粗布衣衫,赤足踏入水中,温热瞬间漫过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极轻的、满足的喟叹。 她缓缓沉坐下去,直至热水没过肩头,闭上眼,任由那熟悉又陌生的舒适感驱散连日来的疲惫。 水波轻漾,映着屋内昏黄的灯光,在她如玉的肌肤上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孙嬷嬷挽起袖子,拿着细软的棉布巾,绕到苏明禾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脊背。 然而,当目光触及原主这具身体背上、臂膀上那几道虽已愈合、却仍留下浅白色印记的旧伤痕时,老人的手微微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 ------------ 第34章 我的特长都略懂 孙碧珠想起公主前世在宫中,是何等的金尊玉贵,肌肤莹润无瑕,何曾受过半分皮肉之苦? 如今却…… “殿下……” 孙嬷嬷声音哽咽,带着难以抑制的心疼,“这样的娇儿,在老奴心里,合该被千般呵护,万般疼宠……哪曾受过这样的磋磨,留下这些疤……” 苏明禾感受到背上传来的轻微颤抖和嬷嬷压抑的抽泣声,心中亦是一软。 她并未睁眼,只将手臂伸出水面,轻轻拍了拍孙嬷嬷的手背,声音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慵懒与安抚:“嬷嬷莫要伤心。都过去了。你瞧,我穿来之后,不是未曾再受磋磨么? 反倒是那起子磋磨我的人,如今已在牢狱之中了。可见,老天爷是长着眼睛的。” 她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从容与力量。 孙嬷嬷闻言,想起殿下雷霆手段将那恶毒后母一家送入大牢的果决,再思及自身与诘儿也是蒙殿下搭救才脱离那匪窝苦海,心中悲戚稍减,化为一种更为深沉的感激与敬佩。 她连忙用袖子拭去泪水,破涕为笑:“是,是老奴想左了。得亏殿下有本事,智勇双全,这才救了自身,也救了老奴和诘儿! 是老奴糊涂,竟在殿下沐浴时提起这些,扰了殿下清净。” 说话间,她手上动作更加轻柔细致,仿佛要将所有的疼惜与敬意,都透过这温柔的擦拭传递给水中的公主。 沐浴毕,苏明禾披上洁净柔软的里衣,坐在窗前的木凳上。 孙嬷嬷用一块极大的、吸水的细棉布,为她一点点绞干那头乌黑如瀑的长发。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扯痛了一根发丝。 待长发半干,她又用另一块干爽的布巾将发尾仔细包好,以防湿气侵扰。 温热的水汽与嬷嬷恰到好处的按揉,让苏明禾连日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眼皮渐渐沉重,染上了一丝朦胧睡意。 孙嬷嬷见状,慈爱地笑了笑。她取来一个软枕,垫在苏明禾颈后,让她靠得更舒适些。 随即,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暖灵巧的手,便不轻不重地按上了苏明禾的肩颈与头部穴位。 将旁边的一大盒凡士林混合着有花露羊脂膏在掌心融化了才小主揉抹在苏明禾身体各处…… 这是她今天一天能找到的最全的材料给公主养肤了,只希望她早日恢复到肤如凝脂的模样。 孙碧珠手法娴熟老道,力道穿透肌肤,将散发着香气的膏脂渐渐融入苏明禾的每一寸皮肤,亦缓解着她的疲劳与紧绷。 苏明禾在这熟悉而安心的服侍下,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座琼楼玉宇的大明宫,回到了那个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的、真正的永安公主的时代。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九十年代的零星犬吠,提醒着她身在何处。 这片刻的宁静与古典的享受,于她而言,是异世中难得的安宁。 —— 英语课的上课铃声刚响,戴着金丝边眼镜、神情严肃的吴老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 她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在苏明禾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今天,我们来讲评上周的随堂练习。” 吴老师翻开教案:“苏明禾同学,请你到黑板前来,把最后一道阅读理解题的答案和分析过程写一下,并朗读第三段课文。” 教室里瞬间响起细微的骚动。 最后那道题是超纲的拔高题,涉及复杂的从句和生僻词汇。 而第三段课文更是拗口,连英语课代表读起来都磕巴。 这乡下来的丫头能读下去吗? 怕不是要出丑吧? 周强在底下和同桌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正是他昨天“无意”间在吴老师面前提起苏明禾“乡下基础差,可能跟不上”,暗示需要“多关注”。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关系户”出丑。 苏明禾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无波。 她站起身,从容地走向讲台。 在起身的瞬间,她意念微动,服下了昨晚用50积分在系统商城兑换的【语言精通丸(24小时体验版)】。 拿起粉笔,她几乎没有停顿,行云流水般将那道难题的答案和精准的分析过程写在黑板上,字迹清秀挺拔。 然后,她转向全班,用一口流利纯正、堪比广播员的英式英语。 清晰而富有感情地朗读起那段课文,语调抑扬顿挫,仿佛在吟诵诗歌!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只剩下她清越动人的嗓音回荡。 吴老师脸上的严肃变成了惊愕,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周强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全班都惊叹,讶然看着中间座位的女孩, 朗读完毕,苏明禾放下粉笔,对着吴老师微微颔首:“老师,我答完了。” 吴老师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语气带着激动:“非常好!苏明禾同学的发音非常标准,语法分析也十分到位!大家要向她学习!” 她之前确实听了周强的话,想看看苏明禾的底子,甚至做好了让她当“反面教材”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却请出了一尊真佛! 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英语课吴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讲解着复杂的现在完成时态。 苏明禾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笔直,目光专注地落在黑板和课本上,手中的钢笔不时在笔记本上留下清秀工整的笔记。 对于她而言,英语,无疑是横亘在她与这个崭新时代之间的拦路石。 系统赋予的【语言精通丸】效果虽好,终究是外物。 她知道,唯有将知识真正刻入脑海,化为己用,方是立身之本。 此刻,她正竭力消化着那些奇特的语法结构与发音规律。 然而,她这般认真的姿态,加之那过于出众的容貌与日渐显露的通身气度,让她即便安静地坐在角落,也难以完全掩盖光芒。 这已是继她当众挫败周强锐气后,同学们第二次对她侧目。 只不过比起上次,这次大家都眼神友好很多,还多了几分崇拜和欣赏! ------------ 第35章 赵母的突然谄媚 一时间因她的标准发音而震惊的窃窃私语,在安静的课堂背景下悄然蔓延: “喂,你看苏明禾…她记笔记的样子都好认真…” “人长得这么标致,听说上中考数学成绩也是满分?” “我的天,刚才老师让她念那段对话,那发音…你听见没? 比收音机里放的还好听,还标准!” “咱们这小县城,怕是扒拉遍了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语感的了吧…” “她真是从乡下来的?我怎么感觉比省城转来的那个还有范儿…” 这些议论声虽低,却断断续续地飘进苏明禾耳中。 她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并未理会,依旧专注于眼前的课文。 心中却不由暗忖:看来,还需更低调些才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而与这些带着好奇、羡慕的议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后排的周强那如同吃了苍蝇般难看的脸色。 他死死盯着苏明禾看似纤弱的背影,手里那支圆珠笔几乎要被捏断。 他妈的! 周强心里堵得慌。 他原本的打算,是撺掇着吴老师多点名苏明禾起来回答问题——谁不知道这英语课最难,尤其是口语? 一个“乡下土包子”,在全是“洋码子”的课文面前,还不是要原形毕露,结结巴巴惹人笑话? 他连到时候怎么带头起哄都想好了。 可谁能想到?!玛德! 这苏明禾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那纯正流利的腔调,直接把全班都镇住了! 别说笑话,连吴老师都忍不住连连点头,眼底的赞赏藏都藏不住! 这哪是让她出丑? 这分明是自己亲手把她推上去还给她搭台子唱戏,让她又风光了一把! 周强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满脸通红。 他看着周围同学投向苏明禾那惊叹的目光,再想想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简直像个自导自演的小丑! 他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课桌洞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失策了!彻底失策了! 这苏明禾,邪门! 太他妈邪门了! 她不会真的背后有港商吧?! 下课铃响,总是笑眯眯的胖班主任李老师出现在门口,亲切地朝苏明禾招手:“小禾,来办公室一下。” 到了办公室,李老师拿出她的入学档案表,指着“特长”一栏,和蔼地问:“明禾,我看你这里填了丹青、乐器、歌舞……这些都是真的吗?水平怎么样?” 苏明禾点点头,语气谦逊但自信:“回老师,小时候跟着一位老先生学过一些皮毛,略懂。” 李老师眼睛一亮,搓着手:“太好了!下个月市里要举办中学生艺术节,我们学校正愁没有突出节目呢! 你看,你能不能准备一个节目?独舞、乐器独奏,或者现场作画都行!给学校争争光!” 想了想又说:“没有获奖也没关系,你不要有压力,重在参与!” 实则是每个班都必须出节目,她是实在选不出来一个,看到苏明禾有特长,赶紧拉起来充个数好有交代。 苏明禾沉吟片刻。 展现才艺,倒是个快速提升名望、吸引“自己人”注意的好机会。 “学生可以试试。不知老师对节目内容可有要求?” “没有没有!你尽管发挥!” 李老师喜出望外,“需要什么器材、服装,尽管跟老师说!” 苏明禾轻笑启唇:“那就不如报,大唐乐舞,霓裳羽衣舞吧!” 李老师瞪大圆圆的眼睛:“什么?你确定吗?” 苏明禾点头。 —— 放学时分,夕阳给灰扑扑的巷子镀上一层暖金。 苏明禾刚走到小院门口,就看见一幅略显滑稽的场景—— 孙嬷嬷站在门内,脸上带着客气却疏离的笑,正用身体巧妙地将门挡了大半。 门外,赵锋的母亲,先前还怀疑苏明禾要攀上自家儿子的人,此时正一手提着一网兜红富士苹果,另一只手试图往里递,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热情笑容。 “孙家妹子,你看你,跟我还客气啥?就是点水果,给孩子们尝尝鲜……” “赵姐,太破费了,真不用,殿下……哦不,小禾她什么都不缺。” 两人一个抵门不出,一个想挤门而入,正轻声拉扯间,同时瞥见了巷口走来的苏明禾。 赵母眼睛一亮,立刻舍弃了孙嬷嬷,转身迎上前,脸上的笑容瞬间又灿烂了三分,带着一种近乎夸张的和蔼,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苏明禾。 刚从小河村搬出来不过一周,苏明禾的身形在宽大的蓝白校服下仍显几分少女的单薄,远不如前世大唐公主的丰腴雍容。 但妙的是,这清瘦的身姿在现代审美看来,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轻盈与挺拔。 经过孙嬷嬷这几日用空间灵泉和宫廷膳食方子的精心调养,她原本有些暗黄的皮肤已恢复了瓷白底色,透出健康的粉润,一头乌发也多了光泽。 尤其那双眉眼,清澈中自有凛然之气,不经意间流转的威仪,让原本想摆长辈架子的赵母,不由自主地微微低下头,声音都放轻软了: “哎呀,小禾回来啦!上学辛苦了吧?阿姨买了点苹果,可甜了,给你和嬷嬷、妹妹她们尝尝!” 她热络地想拉苏明禾的手,动作却带着点不敢唐突的试探。 苏明禾心中明镜似的,必然是赵锋为了让她住得安生,给他娘灌输了某些关于她“真实身份”的离谱说辞。 她面上不动声色,任由赵母拉了下手,随即自然抽出,礼貌颔首:“谢谢赵阿姨。” 声音清越,语调平稳。 她一个眼神扫过,孙嬷嬷立刻会意,上前接过了那网兜苹果。 苏明禾则不再多言,径直迈步进了院子,姿态从容自然。 赵母看着孙嬷嬷那恭敬顺从的态度,再回味苏明禾那声听不出喜怒的“谢谢”,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彻底“了然”。 ——这位孙嬷嬷,分明就是这位京里来的小祖宗身边伺候的老人儿! 自己之前真是有眼无珠! 赵母扒着门框,又对着孙嬷嬷和苏明禾的背影嘘寒问暖了好一阵,什么“学习别太累”、“想吃什么跟阿姨说”。 直到孙嬷嬷客气而坚定地关上院门,她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 第36章 殿下真的要读书啊? 一走出巷子,赵母立刻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怕地自言自语:“幸亏……幸亏我家那死小子昨天连夜回来交代了底细…… 说这位是京城那边顶了天的人家偷偷送下来历练的,身份绝对不能对外说,得暗中保护…… 不然我还蒙在鼓里,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可不是给家里招祸吗?!” 她越想越觉得苏明禾通身的气度不似凡人,连带着对孙嬷嬷和诘儿都高看了几眼。 “这死小子,嘴巴倒是严实!一点都不上进!早点告诉老娘,我也好早点烧烧这热灶头啊!” 她嘴里埋怨着儿子,脚下步子却轻快起来,觉得自家算是攀上高枝儿了。 小院内,孙嬷嬷放下苹果,忍不住笑着低声对苏明禾说:“殿下,您瞧见没?赵家那小子也不知跟他娘编派了些什么,现在他娘看您,那眼神跟看菩萨下凡、生怕磕着碰着似的。” 苏明禾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微勾:“由她去吧。这样倒也清净,省得应付些无谓的麻烦。” 她乐得有人帮她维持这层神秘面纱。 走进被孙嬷嬷和诘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苏明禾才真正放松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是青葵小丫头又在展示她“御厨”的手艺了。 “殿下回来啦!” 诘儿欢快地迎上来,接过她的书包。 孙嬷嬷小跑着去厨房端了一碗温热的绿豆汤,满脸慈爱:“快喝点,解解暑。学校里没人欺负您吧?” 听着这熟悉的称呼,看着眼前真心关怀她的人,苏明禾心中暖流淌过。 这是她在异世唯一的港湾和根基。 “无事,一切安好。” 她简单带过白天的风波,不想让她们担心。 晚饭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却色香味俱全。 青葵骄傲地介绍着她的“作品”,小脸上满是光彩。苏明禾吃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家常菜,竟觉得比前世御膳房的珍馐更合胃口。 她尤其偏爱一道用本地辣子炒的腊肉,吃得鼻尖冒汗,十分畅快。 晚饭后,小院笼罩在暮色与安宁中。 苏明禾将窦义和赵锋唤至里屋,门窗掩好,确保谈话隐秘。 她先将林默提及的“港商窦先生”与那栋气派小楼之事说了,末了,眸中带着思量:“此人行事张扬,却又恰好姓窦……是巧合,还是?” 窦义闻言,立刻躬身,眼中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芒:“殿下明鉴。此事属下已有安排。 属下这几日并非虚度,已借‘窦先生’之名,初步在本地商界站稳脚跟。 为保殿下在此安心求学,免于周家此类宵小反复纠缠,属下斗胆,为殿下谋划了一个新身份。”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海外窦氏,乃是属下虚构的一支颇有影响力的华侨家族。 殿下您……便是窦家流落在外、近日才寻回的嫡系外孙女。 属下,便是奉家族之命,前来寻找并护卫您的管事。 赵警官,则可对外说是窦家通过关系,为您安排的明面安保。” 他抬头看了一眼苏明禾,语气带着愧疚:“只是……如此一来,着实委屈了殿下。想当年,肃宗陛下对您何等宠爱,千娇百贵,如今却要借一商贾之名遮身……” 苏明禾端坐椅上,闻言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神色平静无波。 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淡然:“窦义,你何时也学得这般迂腐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借势而已,权宜之计罢了。虚名何足挂齿? 待我等自身根基稳固,羽翼丰满,又何须假借他人名头?” 她目光扫过窦义和赵锋,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决断:“此事便如此定下。细节由窦义完善,赵锋你那边,也需与你母亲通好气,莫要出了纰漏。” 赵锋立刻抱拳:“殿下放心!” 他现在对苏明禾是心服口服外加敬畏。 窦义也松了口气,殿下能如此想,再好不过。 他随即又道:“还有一事。殿下上次在古玩城‘捡漏’汝窑笔洗之事,已被属下有意宣扬出去。 如今古玩街那帮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您这位‘神手’再次现身呢。 这可是个快速扬名、展示‘窦家’底蕴的好机会。” 苏明禾点头应下:“那就等周末,我休息日吧。” 苏明禾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街景:“做得很好。周家不足为惧,但苍蝇嗡嗡叫也烦人。找个机会,让他们彻底安分下来。” 她眼波微转,落在窦义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浅笑:“倒是你,我这厢尚在熟悉此间规则,你倒是不消半日,便已‘青盖车’换‘九鸾辇’,排场架势,颇得长安东西两市经营之三昧了。” 窦义笑得洒脱:“殿下,您也知道,这小小县城,几日做到这个程度,都是属下都嫌慢,不过是怕引起人侧目罢了。” 赵锋也不甘示弱眼中精光一闪:“周父在文物局,听说手脚并不干净,正在争取一个副局长的位置……需要属下出手查探么?” 苏明禾摇头:“暂时不动,你们根基不稳,观察些时日再说,若是周家非要惹上本宫,本宫必然不会客气。” “明白。” 窦义又小心追问:“您真的要去学堂读书啊?这可是要苦读三年,还要再读几年大学的。” 苏明禾靠回椅背,眸中闪烁着如同发现新舆图般的光彩:“读,为何不读?窦义,你当我不知此间学问之重? 在大唐,知识为士族所垄断,是权力的阶梯。而今,它更像是一种……力量。 一种能让我等理解这铁马(汽车)为何奔腾,千里传音(电话)如何实现的力量。 欲在此世立足,乃至重现我等荣光,岂能不懂其言语,不明其法度,不掌其技艺? 学堂,便是吾等在此世的‘将作监’与‘弘文馆’。 欲成事,先利器;欲利器,必求知。” 窦义点头应是,他自然也知道学识的重要性。 是最有效获得信息,了解世界的方式之一。 只她想安心,却并不那么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