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贵客 “阿郎,这是阿姐做的白面儿窝窝,你尝一尝。” 刚下过雨,整座山像是哭过一场,树叶草尖湿漉漉的。田岁禾摘下几片树叶擦去雨水,上方再扑一块蓝布,最后才放上白面窝窝。 窝头刚出灶没多久,摸上去就像阿郎的手,很暖和。 田岁禾怔忡地低头看了眼,又去倒酒:“咱们家里穷,买不起酒,你也不喜欢喝酒。但张婶子说了,上路前可不能没酒。” “阿郎,你要多吃点,不能像以前总是把好的留给我。” 澄亮亮的酒水在破旧陶碗里荡漾,仿佛阿郎温暖的眼眸,田岁禾不习惯闻酒味,被熏得头晕。 长到十八岁,她仅有的一回喝酒是半年前和阿郎拜天地、喝交杯酒的那晚。她被辣得咳出泪花,头上红色的绸花都咳落了。 阿郎先是笑,又着急忙慌地替她顺后背:“阿姐可别吓我啊!” 因为那口酒,成亲那晚田岁禾晕得睡了整晚。这会她虽没呷酒,人却跟那晚一样晕乎。 风声里似乎有呼唤声。 阿姐,阿姐…… 田岁禾抬起沉重的脑袋。阿郎坐在地头,他身后是山下绿油油的田野,头顶是湛蓝蓝的天空。 他笑着看她,晒成浅麦色的俊脸血色红润,那眸子极亮,盛了这世上最清澈的酒水。 田岁禾看他看得呆了,阿郎则看她看得笑了:“喂,我回来啦!咦,阿姐,你怎么哭了呀?” 她哭了么? 她没有哭呀,阿郎好端端地回来了,有什么好哭的,是下雨了。田岁禾在眼上抹了一把。 “我没哭,阿郎你过来啊。” 往常阿郎会听话地过来,但今日他学坏了,他没过来,但张开了劲瘦有力的臂膀,笑吟吟地瞧她:“我走前让阿姐抱一抱,阿姐害臊。现在我回来了,总能抱了吧。” 田岁禾鼻尖发酸,猛地扑到他的怀里:“阿郎……” 咚! 额头撞上坚硬的墓碑,冰凉凉的,不像阿郎的怀里温暖。钻心的痛更是从额头直击心底。 田岁禾没心思去摸一摸额角可有伤着,慌乱地扭头四处张望。 树下没有阿郎。 草丛里也没有阿郎。 山下也没有。 山坡上空空荡荡,温暖春风刮过山谷,风声像哭声,哭着的风吹过树叶,树叶们也开始簌簌地哭。 田岁禾听着风和树在哭,自己却流不下一滴泪。 今日是阿郎头七,他是去集上卖木雕的路上从山头摔了下去。 他们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摔着磕着是常事,可偏偏这次雨天路滑,偏偏山道上有块比刀还尖利的石头,偏偏磕中阿郎脖子…… 偏偏没有人路过。 最后是隔壁村放牛的老孙头发现的阿郎,人抬回来的时候,阿郎的身子已经硬了,他身上她给他逢的新衣裳也被雨水冲得脏兮兮的。 如果不是田岁禾亲手替他擦身子,亲手替他换上最后的衣裳,亲手撒下了这坟头的第一捧土…… 如果没有这些,她还能哄哄自己,阿郎明天就回来了。 可是不行。 “阿郎……” 看着陶碗里清澈的酒水,一想到阿郎是真的回不来,田岁禾憋了好几日的眼泪蓦地绝了堤。 空寂山头,年轻新寡的媳妇抱着墓碑,哭声在风中凄恻无助。 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田岁禾才停下来。她蹲在坟边双手抱膝,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几年前阿翁死的时候,田岁禾就觉得自己没家了,但当时有阿郎陪在她身边,他拍着削瘦的胸脯哄着她:“别哭啦。阿翁说了,只要长大后我娶了你,我俩就又有家了!” 现在阿郎也走了。 田岁禾突然觉得风有些大,吹得她身上冷,她缩了缩双脚,脸也埋入臂弯,将自己蜷成更小的一团,靠着阿郎的坟头闭上眼。 在她梦里,阿郎真的回来了。 他背着竹篓,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阿姐,今儿木雕卖了好价钱!阿姐别睡啦,醒醒!” 阿郎! 田岁禾急切睁眼,眼前人却不是阿郎。邻居张婶子关切的脸映入眼帘:“岁禾,你家回来人了!” “回来……” 田岁禾一个小村姑生平第一次咬文嚼字,她猛地从地上跳起,什么也不管就往山下跑去。 “岁禾!这丫头总是呆呆的,哎,也是可怜呐……”张婶唏嘘着提着衣摆在身后边追边喊。 “岁禾!你等一等啊!” 田岁禾一句也听不进,满脑子只有张婶说的几个字。 回来人了。 家里只剩她和阿郎,还能是谁回来?说不定棺材里躺着的阿郎是假的,对,一定是的! 是阿郎,一定是阿郎! 她拼命地跑,被草绊倒也不管,爬起来继续往前跑,仿佛慢上片刻,希望就会像梦散去。 总算跑到山下,奔进院门,田岁禾又被绊了一跤。好在他们家穷得没钱在院里铺砖,泥巴地摔着不疼,却让她更加眩晕。 艰难从地上爬起,田岁禾抬起哭得发胀的眼,登时呆住了。 视野里有双熟悉的眼眸,她眼里的泪将那双眼眸中的清冷过滤无几,只剩下熟悉的轮廓。 “阿郎!” 田岁禾像溺亡之人拽住救命稻草抓住那双眼的主人。 与此同时,那双眼眸的主人也出了声:“敢问,” 声音冷冽像初春的风,他一开口田岁禾就发觉不大对劲。 才发觉手中抓到的衣料触感好到不真实,以她贫瘠的见识压根没法形容,只知道不是阿郎和她这种穷苦人家穿得起的。袖摆是月色一样的白,和她身上死气沉沉的麻布丧服不一样,上方绣着银色暗纹,在日光下闪着碎光,像鱼鳞反光,花样也是她没见过的。 顺着往下看,袖摆的主人有一双不像人手的手。 指骨修长像一节节的竹子,干净得很冷淡,就像冬日没有温度的雪,而阿郎的手温热粗糙,她见过的人里也不会有这样纤尘不染的手。 贫寒让田岁禾觉出差距,定神再一瞧,她的眼帘像年久失修的窗,极缓慢地垂下,杏眸里的光芒也被长睫遮住而逐渐黯淡。 立在她身前的是一位长得像神仙,神情却冷冰冰的贵公子。 如玉面容,昂贵的衣袍,白皙修长的手、比青竹还端直颀长的身形、冷淡到看不出人情味的眸子……这一切交织成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长得很贵,但没有人情味。 那双清冷的眸子好看得叫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忘。有几分像阿郎,却绝对不是阿郎。 “对、对不住了。” 田岁禾讪讪地松开手,扭头环顾周遭,才发现院里院外都围满了官兵,乌泱泱的一伙人,威严气派衬得这小院很局促,好似八尺壮汉穿了件孩童的破衣裳。 田岁禾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外大集,哪见过这般场面? 明明是在自个家,她却像误闯入万妖洞,双脚不听使唤地,小步小步地望墙根挪去。 那贵公子很敏锐,察觉她的动作,清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死脚,快停下啊! 但死脚不争气地继续挪,田岁禾很是绝望,山里生活十几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没有山里的恶棍那样凶,可往那一站却让人不敢靠近,跟那双冷淡眼眸对视了一眼,她脑子竟是一片发白。 局促胆怯的模样让来客无奈,宋持砚收回询问的话。 他思忖的目光以不算越礼的程度,落在面前的小村姑身上。 她应是摔倒过,且不止一次,麻布丧服上沾了泥土,微仰着苍白的面颊,眼里盈满不安。 通红眼眸在看到他后从希冀到失落的变化,素白丧服,妇人发髻间一朵白布花已回答了一切。 宋持砚低敛长眸,略理思绪,抬手命兵士退下。 田岁禾的心里头更乱了。 山里山民都野得很,常有恶棍欺软怕硬,阿郎还在时他们不敢欺负她,阿郎刚一走,就有恶棍在家附近游荡,如今对她来说人多的地方虽会紧张,但至少安心。 她这会很怕人少的地方。 院里只留他们和个木头人似立着的护卫,这贵公子虽看起来不像坏人,可没有半点人情味,看她像看只随时能捏死的蚂蚁。 来人长腿朝她迈了一步,还对她伸出了手,田岁禾顿时大乱。 “别、别抓我!” 她已是惊弓之鸟,被他突兀的动作吓得退到墙角。这还不够,纤弱的身子还不断往墙上靠,恨不得钻进墙里把自己妥善地藏起来。 宋持砚只得止步,打算行礼的手落下,他移开眼不看她,并刻意放缓语气:“抱歉,在下并无恶意,是有一些私事想询问。” 田岁禾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善意,但外面的官兵太吓人了,她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生怕惹上事被官兵押走,垂下脑袋老实巴交地听着。 沉冷的嗓音像给阿郎做法事那神婆念的往生咒。 “唐突造访,属实叨扰……” “鄙人……” “事涉手足……” 弯弯绕绕的话也好像念经,他说着冷冰冰、文绉绉的话,田岁禾一句也听不懂,但她又不想太无礼,对方说一句,她就点下头。 也许她脸上的茫然太明显,贵公子没往下说,冰块脸上显出无奈,直接道:“家中可有一位年岁约莫十七,腰后处有胎记的公子?” 这回田岁禾听懂了,眼泪又一颗一颗砸下来:“我家阿郎的后腰就有个像树叶的胎记,手指头那么大,可他,他不在了。” 贵公子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沉郁滞涩:“他本名宋持舲,是在下十三年前走失的三弟。” ------------ 2 肠衣 宋持舲。 这是个她写都不会写的名字,只听着就能觉出贵气来。 宋持舲和阿郎…… 这两个不沾边的名字被贵公子一句走失的弟弟串成了一个人。而冰块公子这双肖似阿郎的眼眸,像是官老爷手里的戳子,啪一下给盖了戳。 连半句怀疑都不必有,田岁禾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了这么多年,阿郎家里人果然找来了,可他人却不在了。田岁禾心里更为难过,她黯然垂下眼帘,哀伤道:“可是你来晚了……” 是,来晚了。 宋持砚眉间沉郁,早在母亲命他来之前就做好了找错人的准备,这些年他也早已落空过无数次。 但断然没料到会是如此。 只晚了七日。 宋持砚心里想过无数种可能,沉稳身形微晃,眉宇紧攒着。 田岁禾正好看到他竭力隐忍的模样,他们乡下人都大喇喇的,难过就大哭,高兴就大笑。 亲弟弟不在了,他应当也不会好受,但他这也有点太镇定了。 摸不准这位贵人对阿郎到底是什么态度,对她又是什么态度,田岁禾只好压下汹涌的难过。 宋持砚也收起心绪,同村姑道了声:“冒犯”。人虽已不在,至少要带回些遗物,以安母亲丧子之痛。 田岁禾怯生生地看着他如入无人之地提步进了屋。 按照山里习俗,人的衣裳和常用的物什里都附着魂魄,头七前就要烧干净,免得死了魂魄拼不完整,投胎的时候就只能托生成傻子。 田岁禾再舍不得阿郎也狠心把他的衣物都烧了,是以这破屋里虽处处都是她和阿郎一起生活的痕迹,但东西却没留下多少。 宋持砚一眼扫过去。 内间床头有三对人偶,分别是一对少年少女的孩童时期、少年时期,及穿着喜服的样子。 看雕刻的手法,显然少年和少女的人偶是不同的人所雕,雕刻少年人偶的人雕工出神入化,体态虽憨态可掬,但五官灵动仿若真人。而少女的人偶虽不如少年的栩栩如生,但也一眼能看出是谁。 如此对比之下,想必少年的木雕已接近真人的模样。 宋持砚忽地大步上前。 田岁禾壮着胆跟上,怯怯解释:“是我和阿郎给对方雕的,你,您可以看看,挺像阿郎的。” 那日阿郎下山,正是为了卖木雕给她换身新衣裳。 田岁禾又想哭了。 宋持砚望着身穿喜服的少年人偶,手指不自觉抬起,想要去触碰,有停在半空。 身侧的小村姑小心翼翼,哽咽地提醒:“它碰不坏的,但你得小心一点,不能弄坏了它。” 紧张的语气活似他是要拆散她和亡夫的恶人。 “好,我会小心。” 宋持砚尽量让自己温和些,但他平日处事习惯雷厉风行,即便这样也显得强势冷淡。 未免再吓坏她,他暂且按下要说的话,扯了两句按他素日习惯绝对不会说的废话以便和缓气氛。 “你们夫妻甚笃?” 田岁禾眨着朦胧泪眼,琢磨了好一会,杏眸中竟是泛起令宋持砚都无法理解的恼意。 她咬着嘴唇,窝囊地小声辩解:“我们都是老实人,从不赌!” “……” 宋持砚沉痛心绪被她冲散了须臾,目光无意间落到窗前晒着的东西上,他得到了答案。 窗前绳上绑着几个薄薄的肠衣,宋持砚虽不近女色,但他曾在衙门和大理寺任职,多少知道些。 他以从前在大理寺断案的习惯审视这几片肠衣。 肠衣足有一寸宽,约莫五六寸长,可见用者体格健硕。 成色颇新但也很皱,显然近期用过,且用得频繁。 凡事必有疏漏,连避子药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肠衣亦不能,这便涉及了子嗣及后续事宜。 宋持砚对着几张肠衣所有所思,清俊眉下落了沉影,乍看之下城府深深,神秘难测。 他虽在看肠衣,但田岁禾却觉得像是在窥探她的秘密,她的脸和耳根一下热起来,手忙脚乱地上前要收起那些肠衣。又见宋持砚目光里似乎带着怀疑,田岁禾想起阿郎死后总在附近晃荡、到处乱说话恶棍。 她很合理地想歪了。 阿郎大哥可能要误会她男人头七没过就跟人鬼混,田岁禾忙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 “都是、是我跟阿郎之前用的,一直忘了收……” 这种事说出口臊得慌。 她和阿郎成亲时,张婶子看他们两个人一团孩子气,就给了他们几个肠衣,还拉着她教了好半天。但她和阿郎一直都互相“姐姐”“弟弟”地叫,成亲也是因为想继续成为家人,而不是为了做那种事。 阿郎倒是想要试,可她迈不过那道坎,就这样拖了几个月。 第一回就是在阿郎走那天早上,也就只试了一回。 阿郎大哥蹙起眉,似乎还是怀疑,田岁禾忍着莫大羞臊,添上了更详细的证词:“出事那天早上用的!用完阿郎就出了门,我把东西洗了之后晾在这里,晚上老孙头来家里说阿郎出事了,我就压根顾不上别的。” 丧夫之痛加上担心被误会,她声音颤颤,有着哭腔。 宋家簪缨世家,重礼教风雅,宋持砚又是长子,受圣贤之训,沉稳守礼、洁身自好。 虽知周公之礼乃人之常情,但高门中人皆重风仪,即便私下行径孟浪的,也绝不会似乡野之人如此毫不遮掩地当众谈论床笫之事。 宋持砚眉头更深。 田岁禾看着他越发冷凝的眉,以为他还是不信。 可在山里男人还没过七七就跟人鬼混可是要沉塘的!即便心里羞耻,但为了清白,田岁禾红着脸说出更大胆的话:“那真的是阿郎用过的!你要是实在不信……你可以把阿郎从地里刨出来,比一比大小。” “……” 宋持砚额角青筋乍地一跳。 他近乎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村妇,她至多十八岁,眉眼干净懵懂,甚至还有着新妇的青涩。 目光亦怯生生,举止拘谨,可言辞却无比大胆。 宋持砚头疼,修长手指捏着发胀的眉心:“不必多说,我信。” “哦。” 田岁禾老实闭嘴。 方才是被沉塘的危险压过了羞赧她才没那么臊,这会他信她了,她心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羞臊。 田岁禾慌张地要收起肠衣,这是她和阿郎关上窗、钻到帐里才敢用的肠衣,竟被阿郎的亲哥哥看到了,她方才还详细地絮叨了! 这跟他们当着他哥哥的面做那种事有什么区别啊…… 田岁禾臊得快哭了。 哎,这绳子怎么还死活都解不开!急死个人了。 背后好似有一道目光在审视她的手,田岁禾心和手都乱起来,急得用了蛮力一把扯断了绳子。 绳子断开,肠衣掉了下来,被窗外的风吹得飘起。 直飘到那贵公子的脸上。 田岁禾两眼发黑。 这种东西怎能落在别人身上!尤其他清冷的眉和肠衣也格格不入。她脑子更乱了,急急去追那片肠衣,他也伸出手欲拂开那片东西。 他们同时捉住那曾到过她和阿郎身体深处的薄片。 确切说,是田岁禾先捉住了薄衣一端,宋持砚握住另一端,他的手掌还不慎裹住了她的手。他乍看是斯文的读书人,却比阿郎高不少,手掌也比阿郎大些,轻易将她手裹住。 他还比她和阿郎年岁大,几岁的阅历和地位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在这样的人面前,田岁禾总觉得会轻易被看透、看扁。这感觉很不好,她又成了一只鹌鹑。 宋持砚眉心又紧了紧。 但他平静如常,甚至什么话也没说,迅速撤了手。 田岁禾飞快地收起那片肠衣,她竭力学着他冷静的模样,手指却僵硬得好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忍不住不住地在衣摆上擦了擦。 宋持砚淡淡地收回视线。 * 因这个小意外,直到后半晌坐上去镇上的马车,田岁禾耳朵都还是红的,手还下意识擦一擦。 他们要出山去见阿郎的亲娘。 田岁禾从前去镇上碰到过一些贵人,都没有什么太愉快的经历,她本不大想去,那白衣裳的公子也没有勉强她,但他就算不说话,周身也流露着官老爷的气度。她这种老实小百姓也受不住,不由心地应下来。 再说了,那是阿郎的亲娘。 田岁禾闷闷垂下头。 这一带都是零散的村子和城镇,他们要去的是歙县,得走上好几日,入了夜队伍在驿馆歇息。 驿馆上等房的床软得不像话,田岁禾心里更难受了。 阿翁走后,她和他阿郎有好一阵吃不饱饭,他们上山摘野果吃,十二岁的阿郎安慰她:“阿姐,我总觉得我是富人家的孩子,但我记不清家在哪,你等一等,等过几年攒够路费,我们一块找去,到时就过上好日子啦,榻上要铺三层褥子!每天用新镰刀砍柴,还要在镰刀上镶上银子做的把手!” 没想到阿郎真成了富人家的孩子,却在家人找来的头几天没了。因为阿郎的关系,她睡上了舒服的床榻,他却埋在了冰冷的土里。 “阿郎……” 田岁禾想着亡夫入睡,朦胧时耳畔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阿郎乖,别闹我了……” 她伸手摸过去,却摸到了冰凉凉,滑溜溜的东西。 田岁禾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熟悉的手感让她不用点灯也知道是什么。虽生在乡野,可这是她最怕的东西,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竟以比那东西更快的速度尖叫着弹开。 “阿郎救我!” 惊叫声引来旁人,门砰地被踹开,廊下灯笼的光照进来。 “蛇!阿郎!家里有蛇!” 田岁禾一下跳到来人怀里,这动作她做过千万遍,摸着黑也无比熟练,手脚并用盘得不留缝隙 被她抱住的人定住。 清淡好闻但闻着很贵的冷香让田岁禾睡意散了大半。 ------------ 3 郑氏 不是阿郎。 是冷冰冰的阿郎大哥。 田岁禾知道她该下去的,可她实在是怕,山里蛇虫多,往常家里进蛇时,她都会爬到阿郎身上躲着,这会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抱歉,在下并非三弟。” 被她盘着的人冷冰冰地说了一声,没有温度的话语提醒着田岁禾阿郎不在了的事实。 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和阿郎一样,以后她得学着自己赶跑蛇。 “对,对不住……” 田岁禾壮着胆,慢腾腾地从高大的青年身上爬下。 她转手要去抄家伙赶蛇,身侧的人手一抬。剑光划过,从榻上爬至地面的青蛇迅速断成了两截。 侍卫端着烛台进来,烛光照亮地上蠕动的东西,田岁禾看得恶寒,捂着心口干呕了下。 宋持砚侧眸看她一眼。 有些事有必要问一问,但上次小村姑大胆的言辞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横竖再有几日就到歙县了,届时大可让母亲来问。 宋持砚收回了询问,抚平前襟被她压出的褶皱,吩咐几名护卫过来清理地上的死蛇便离去。 但田岁禾再睡不着了。 从前也是这样,哪怕蛇被赶跑了,她还是怕得睡不着,这种时候除了把阿郎当成床榻没有别的办法,会整个趴在阿郎身上。 阿郎还时常笑着说:“阿姐,这样我半夜会被鬼压床的。” 平日里都是她这个阿姐在照顾阿郎,他个子高瘦,心思却脆弱得很,常靠在她肩头要安慰,田岁禾便一直装成大姐姐的模样,只有害怕的时候,她才会蛮不讲理,委屈地哼哼着:“不行,下来我就会吓成鬼,到时候还是得压你。” 阿郎便会无奈让步。 哎。 田岁禾在黑暗中常常叹气,她已经不能再想他了。 * 第二日田岁禾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出了门,宋持砚看了她一眼但什么都没问,然而田岁禾发现其后的几日,每当宿在驿馆,宋持砚都会命咐侍从们撒了防蛇虫的药,并派几个身手好的兵士守在她门外。 阿郎刚走的几日因为家里没人,田岁禾根本不敢睡,现在有了护卫,她总算可以在阿郎不在的时候安心入睡了,但还是少了点什么,田岁禾虽迟钝,但也知道少的是什么。 阿郎对她来说不只是一把杀蛇的刀,是个温暖的人。 偏偏这才最无法替代。 很快到了繁华的歙县,一行人拐入一处幽静的宅前。 这一路上舒适的马车、干净的驿站和随时护卫左右的护卫已经是田岁禾一个山野村姑对于“富贵”二字最最夸张的见闻了。 可踏入这方宅院,她才知道阿翁常说的山外有山是什么意思,阿郎家里比她想象的更富有。 这宅子快赶上半个那么大了,听说还只是宋家闲置的宅子。 田岁禾没有要过好日子的喜悦,反而更难过了。 她的前面是宋持砚,后面是一众穿戴光鲜的婢女,宋持砚负着手沉稳清贵,婢女们也步履从容,田岁禾在中间拘谨得像是被押送的人犯。 穿过七拐八弯的回廊,在园子里见到一位跟宋持砚一样不爱笑,衣着雍容华贵的妇人。 宋持砚对着贵妇行礼,像这几日他的下属对他那样恭敬。 “母亲。” 妇人转身,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无力的声音犹带着哽咽:“不必再多说一次,我已收到了信,舲儿真的已经回不来了么……” 她用帕子覆着脸,哽声恸哭起来,和宋持砚的作风很像,就连难过时脊背都是挺得直直的。 但丧子的悲伤是实打实的,当田岁禾和这位贵的夫人有了共同的悲伤,距离就近了些。 这是阿郎的娘亲,阿郎在天上看到娘亲难过了,他也会难过的。田岁禾从包袱里扒拉出照着阿郎模样雕刻的木雕,壮着胆子递上去。 “这是一个月前照着阿郎的脸刻的,您想看看吗?” 妇人侧眸瞥了眼她手里的木雕,看都没有看清,却没有去接,显然不相信这木雕能像她的儿子。 察觉到身边有外人,妇人擦了擦泪转过身来,双手叠放膝上,难过低垂的颈也傲然挺直。 “这小村妇是何人?” 说小村妇仿佛在说小猫小狗,田岁禾拿着木雕的手虽怯生生地紧了紧,但果断将木雕揽回怀里。 不看就不看嘛。 宋持砚余光从她怯懦又倔强的手上扫过,恭谨地同郑氏道:“母亲,田氏乃三弟遗孀。” 遗孀?! 郑氏高贵端雅的身姿被震撼得晃了下,雍容目光在田岁禾身上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地扫了一遍。 小村妇约莫十八九岁,还满脸的清稚,一对杏眼湿哒哒似被被雨淋湿的麋鹿,模样倒是颇为秀美,称得上一朵清秀山茶花,但高门大户里什么名花贵草没有? 单说这气度和仪态…… 他们家最下等的婢女也比这小村妇要落落大方。 “我的舲儿啊……” 望着眼前局促的村姑,郑氏一眼望见了幼子流落山野时所受的苦,顿时悲从中来,刚勉强停下的哭声更为哀痛伤心,雍容挺直的脊背也像被霜雪压弯的花枝。她倚着亭子的栏杆,脸埋入臂弯哀哀地哭起来。 虽未明说瞧不起山里人,但田岁禾虽然呆,却不是傻子,心知贵夫人是看她寒碜,顺势心疼起阿郎来,觉得家里白菜被猪拱了。 阿郎是她珍爱的孩子,可她也是阿翁心里的宝啊。 田岁禾承认自己是个怂包,但好歹也是个有骨头的怂包,她迅速把两个人偶塞进包袱里,包袱打了个结,作出随时要走的架势,可拇指抚摸过人偶的笑脸,想到一口一个“阿姐”,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阿郎。 郑氏鄙夷的目光又没那么刺眼了,她呆立着没动。 宋持砚也不曾动,等母亲哭声慢慢从高峰往下落逐渐趋于平缓,他才道:“母亲,田氏与三弟相伴多年,感情甚笃,且新婚燕尔。” 只这一句,郑氏就止了哭声,这几日她其实已经哭了很多次了,不止这几日,这些年希望渺茫,她早已哭过了很多次,身在朱门之中,理智和计量早已深入骨髓,现在更重要的是孩子的身后事。 她长换一口浊气,转向小村姑:“你与舲儿如何认识?” 田岁禾细致地说来。 “阿郎是阿翁在山下捡到的,那年我们这打了仗,很多人逃荒逃到山里来了。阿翁当时在镇子上的脚店给人干活,碰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那女人没多久就病死了,周围人怕阿郎身上也带着病,都不敢管他。阿翁就把他领了回来。” 起初阿翁以为阿郎的家人很快会来找他,还整日带着阿郎去镇子上寻人,但寻了一年多都没有家人来找。阿翁猜测阿郎家里人大概是都不在了,正好家里只有田岁禾一个小娃娃,阿翁便留下了阿郎,一家三口日子虽然很苦,但也很美满。 可田岁禾十三岁时,阿翁因为瘟疫病死了。走前不放心他俩,更信不过别人,让他们俩以后成亲一块过:“两个苦命的娃儿啊,你们两成亲吧,成亲就有家了。” 他们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成亲就不用再分开了,于是几年后在邻居的帮衬下成了亲。 成亲的事田岁禾一句带过,话多半围绕着阿郎。 “他从小爱笑,喜欢爬树,个头有这么高。虽然有点瘦,但力气大,还空手杀死过一只狼……” 她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但无论是宋持砚还是郑氏都没觉得她絮叨,只偶尔听到她学阿郎的口吻骂人时才会皱下眉。 关于阿郎田岁禾也总有许多要讲的,他们没打断她便没停。 “他说他喜欢吃鸡爪,不爱吃鸡腿,我也一直以为是这样。可是那次我肚子胀没吃,才发现他啃鸡腿时会高兴得眼都眯起来……” 宋持砚无言地听着。 自知事起,母亲就一遍遍地训导,称父亲无德,朝三暮四,让他务必争气,将柳姨娘膝下的老二比下去。因而他自幼勤勉自律,从不将精力浪费在琐事上。 如此听一个人漫无边际地闲谈,对宋持砚而言是头一次。 眼前仿佛站了个开朗清瘦的少年,面皮晒得微黑,牙齿极白,周身洋溢着蓬勃生机。 宋持砚不禁走神。 田岁禾亦是。 回忆着这些的时候,就好像阿郎还活生生地在她周围,但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空洞,说着说着,她又想哭了:“阿郎还……” 郑氏也又要哭起来了,但她强压下哀痛,再度审视眼前的村妇,觉得比前一刻顺眼了一点。 她忍着成见问她:“你们成婚后,可有同房?” 委婉的措辞让田岁禾这个山里人一时未准确领会,实诚道:“阿郎小时候怕鬼,一直跟我睡的。” 郑氏身边的一位嬷嬷忙道:“田娘子,夫人说的同房是指,做夫妻该做的那种事。” 田岁禾才听懂,感激地跟嬷嬷道谢,红着脸打算继续往下说。 宋持砚忽道:“母亲,儿尚有些公事亟待处理。” 郑氏这才想起长子还在,都是斯文人,她自然听懂长子的言外之意,这是他三弟的房中事,他身为长兄的确是该回避。是自己悲痛过甚忘了礼教,郑氏朝他略一颔首。 宋家书香门第,府里人皆行止温雅内敛,宋持砚尤其,举手投足毕现高门公子的贵气。 但今日他的步伐快得衣角都扬起轻微一阵风。 然而亭子里三弟遗孀怯生生的声音比他的步子更快。 “阿郎走的那天早上有。” “家里还养不起孩子,不敢乱来,都套了肠衣的。” “那天用掉了三个肠衣。” “哦,掉进去了一次……是,是阿郎用手指抠出的。” …… 宋持砚轻捏眉心。 ------------ 4 误会 田岁禾被郑氏留了下来。 那位贵夫人和阿郎的大哥一样都爱说文绉绉的话:“事关舲儿血裔,暂且留下吧。” 田岁禾起初听不懂,被派过来服侍她的林嬷嬷好心解释:“夫人是觉得娘子或许怀上了三公子的孩子,不舍得娘子四处奔波呢。” 这般说田岁禾就懂了。 她从前养鸡养鸭也这样,卖掉前总得看看哪只会下蛋。那位贵夫人大抵也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自己留鸡鸭下蛋是想吃蛋,阿郎娘亲留她住下是想着或许能抱孙子,怎么说也比留鸡鸭吃蛋多了以些人情味儿嘛。 原本田岁禾对生孩子、当娘亲这件事一团摸瞎,可眼下阿郎走了,她心里也隐隐期待,要是能怀上阿郎的孩子就好了,这样她在世上就还有一个血浓于水的亲人。 也是一个关于阿郎的念想。 阿郎亲爹亲娘的富有难以想象,光是给田岁禾暂住的小院就宽敞得让她咋舌,田岁禾头回住在这样的大宅子里,睡觉都仿佛不会了,更别谈在这大宅子里逛一逛。 这日田岁禾被郑氏的人叫去凉亭,郑氏正疲惫地倚着栏杆,眼神都懒得分给她几分,也没让她坐下,只哀伤地望着远处:“田氏,再给我说些舲儿的事吧。” 她不喊田岁禾坐,田岁禾也不好意思坐下,木墩似站在一旁。 这几日面对高傲的郑氏,田岁禾心情矛盾。她看得出这位贵夫人似乎瞧不起她山里人,也因此低落,这会怕得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可她也有点不高兴。杂草又怎样呢,回了他们村她也是人人夸的好姑娘。 当然也同情。 这位高傲的夫人是阿郎亲娘,她们才失去了共同的亲人。 诸多情绪中还是同情居多,田岁禾缓了缓,她低声说:“阿郎总说他一定还有爹娘等着,再攒了银子,要带我一起去寻亲人。” 只说了这一句,郑氏高傲挺直了数日的身板又像被眼泪泡软了似的,无力地塌下去,她哭道:“我的儿啊,是母亲没能找到你,让你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若不是落到那穷乡僻壤,那样贫贱的人家……” 田岁禾听不懂斯文话,但懂了贫贱的意思。她本想看在阿郎面上安慰他的亲娘,却没想到反过来被郑夫人往心口扎了一针。 她垂着头假装不曾听到。 郑氏兀自伤心哭着:“要不是沦落到那样的人家,你也不至于为了几个铜板丢了性命……” 田岁禾越听越难受。 阿郎从一个阔绰公子沦落到山村里,才十七岁就死在了用血汗换银子的路上,这些时日她每次一想到这些就难过得一直想哭。 但阿郎的苦不是她造成的。 她也过得很苦。 她既不想在一个丧子的妇人伤口上撒盐,也不想再听这些伤人的话,转身噔噔往回走。 郑氏正又怨又悲,她身边贴身的陈嬷嬷见田岁禾不行礼就离去一时也心急如焚,着急道:“田氏,夫人还没说完话呢,快回来!” 吆喝下人般的语气叫田岁禾再也忍不住,噔噔噔走得更快了。 * “大公子,前院出事了!田氏不顾长幼尊卑,竟当众对夫人不敬!”书房中,付叔匆匆入内。 宋持砚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兼佥都御史,他一向勤于政务,此番随母亲来徽州寻人,顺道督办徽商事宜,因而仍有政务缠身。 除开公务,在陪母亲等着确认田氏是否有孕的期间,他还需料理三弟归葬事宜,以及安抚母亲。 宋持砚赶到亭中,郑氏还哭着,陈张两位嬷嬷围着在哄。 田岁禾被晾在一旁,消瘦身形如山石边上的野草。 宋持砚大步走近,还未到身侧时田岁禾就察觉身后掠过一阵风,一回头看到了宋持砚,她是她在认识的第一个宋家人,看到是他过来,她仿佛看到了能主事的长辈。 她朝他投去茫然无措的目光,许是刚哭过,那双杏眼里团了倔强的泪水,宋持砚不慎撞进去,慢了一个呼吸,他挪开眼。 他朝她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他的目光实在是很冷淡,仿佛跟其余人一样在责怪她。可她也没做错什么啊,她只是听不进去转身走掉,就被那位陈嬷嬷给叫了回来,明明她什么话都没说,她们就开始指责她“无礼”,“对夫人不敬”。 田岁禾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郑氏话虽不重,却精准地伤到了她和她贫苦但善良的阿翁。 她从小都是受气包,唯独做不到让阿翁也被人指责,田岁禾攥紧拳头,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夫人,你不能怪我阿翁。我阿翁是穷,但能让阿郎吃饱就不会藏着掖着。从小我有的,阿郎也都有,有时因为阿郎岁数小,我没有的,他也有。” “我和阿郎一块长大,又成了夫妻,他走了我也难过,整晚整晚都睡不着,可您每句话都像在怨我阿翁没钱,让阿郎受苦……这些年,我也跟阿郎一样努力……” 她语无伦次,说到半开始哽咽:“阿郎他真的很好很好,就算晓得亲娘是富人,也不会怪阿翁太穷,让他过得不如在自己家好。” 她越说越胆大。 怪阿翁让阿郎受苦,怎么不怪自己没找到孩子? 但肚子间忽然抽痛了一下,田岁禾的理智和胆怯给痛回来了。这句她最终也没忍心说出口。 这是阿郎的娘亲,说得太过总觉得有些太狠心。 郑氏被她这番话说愣了。 她是书香门第出身,这样浅显的道理怎会不懂?平心而论,她该谢他们家当年捡到了舲儿,如果孩子现在还活着的话……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她也要千恩万谢的。 可她的孩子都已经死了。 她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孩子,寻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才有消息,就这样没了,她要怎么诚心诚意地感谢他们让他多活了几年? 对孩子而言,他是多活了几年,可对她这个母亲来说,却不曾。 郑氏拉不下贵妇架子承认自己无理,兀自转过身,帕子捂着脸哀哀戚戚地又哭了起来。 宋持砚上前一步,恭谨道:“母亲,儿知您是丧子悲痛才如此,对田氏并无恶意。可三弟已逝,如今宋家能为他做的,只有照料好他生前牵挂之人,儿三弟挂念之人,除去您,便是相依为命的田氏。” 郑氏哭声慢了些,宋持砚继续劝:“耄耋老者明知必有一死,仍珍重度日,无外乎想再多体验人间百味。或许于三弟而言,过去数年虽困苦,但亦比年幼时早早殒命、人间都未能看过要好。” 其实他还隐下了一句话。 您究竟是心疼孩子没了性命,还是心疼自己没了孩子? 然而世间不只有对错,还有孝悌,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即便没错,也不应此时说出。 长子的宽慰不无道理,郑氏抹了把泪。她竭力宽慰自己,对孩子而言,多活几年也比死在幼时好。慢慢地,她止了哭泣:“是我悲痛过度,口不择言了,我们宋家是该感念田氏一家三口对舲儿的照拂。” 倒不是真觉得她失态时抱怨几句便是忘恩负义,而是觉得长子冷静的一番话衬得她这母亲像无理取闹的孩童,属实不该。 郑氏又难免唏嘘起来。 长子清贵沉稳,在外有口皆碑,但也显得不近人情。 若换作舲儿那孩子在,他定不会像背策论一样冷静相劝,那孩子打小就嘴甜重情义。 叫她怎能不怀念呢? * 小小的波折总算平息了,郑氏为了颜面,见面以来第一次对田岁禾和颜悦色:“是我失言了。你既是舲儿房里人,我理应护着你,方才是我失态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有需要和几位嬷嬷说便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田岁禾心里虽还是疙疙瘩瘩的,但她不忍心当场落人面子,乖乖地点了头。 “没事的。” 此间事了,宋持砚便要回去继续料理政务,出于礼节经过田岁禾身侧他朝她颔首以示安抚。 她竟大张旗鼓地往边上让一步,像嫌犯对待官兵,大大鞠了一躬:“您、您好走!” “……” 宋持砚沉默地回了一礼。 刚转过身,就在她白色孝服上见到一块刺眼的红。他也不想看到,偏偏就是一不留神。 宋持砚难得迟钝了。 他第一反应竟是田氏受了伤,方要开口,眼尖的林嬷嬷也马上留意到。她看看夫人,又看看大公子,最后才想起提醒田岁禾。 “田娘子?” 田岁禾以为林嬷嬷唤她是因宋持砚有话要与她说。“您、您有事?”她不解地后退一步再仰起脸看他,这一动,身上咕噜咕噜涌出来。 且还是当着宋持砚这张清清冷冷的脸涌了出来。 他还垂眼看她衣摆的血迹! 她的脸唰一下白了。 再唰一下红了。 她染红的双颊让宋持砚很快察觉是他误会了,方才他停驻的目光顿时显得越礼而冒犯。 “抱歉。” 羞赧是本性,田岁禾却并不觉得看到她月事血迹需要道歉。 面对他这张冰块脸她总是会紧张,回话时也磕磕绊绊:“没事的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看的,就算故意看了几眼也没啥的!啊……我不是说你故意看,我说的是就算,不是说你就是故意的,您怎么会故意看呢,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哎呀,怎么越解释越怪,那位冰块贵公子的脸色也越冷了。 田岁禾舌头打了结:“您绝不是故意的,是吧?” 好像这句更不对味。 她要急哭了。 当着郑氏等人,清冷自持的宋家大公子竟生出百口莫辩之感:“……不必多言,无人误会。” 她的解释才最让人误解。 ------------ 5 月事 来月事了。 兵荒马乱地拾掇完,田岁禾坐在屋里的菱花窗前发呆。 她没怀上阿郎的孩子。 田岁禾心情很复杂。既为暂时不用承受当娘亲的手忙脚乱而觉得松快,当然也有些失落。 林嬷嬷看她失魂落魄,给她倒了杯热水:“娘子别担心,您虽不在宋家家谱上头,可怎么说也是三公子的枕边人,您家人救过三公子的命,夫人疼爱三公子,只要您嘴甜一些,夫人会留下您的。” 田岁禾呆呆的,过了好半晌才摇头:“我也没想过要留下来,我只是以为能再有一个家人的。” 唉,这话听得也忒心酸。林嬷嬷问道:“娘子要回到山里吗?老婆子我虽说没有在山里待过,但对山里也是晓得几分的,您守了寡,家里又没有亲戚帮衬,回去恐怕要被同村人欺负啊。再说啊……” 她压低声儿:“别看夫人傲,可她也要面子,相比有个山里来的儿媳,更怕人说她忘恩负义。” 如此掏心掏肺,叫田岁禾心里温暖:“多谢您。” 林嬷嬷看得爱怜得很。这孩子就是实诚,对谁都说谢谢。 “嬷嬷您很像我家邻居张婶儿,她是个好人,阿翁走后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她和张叔照顾我。” 阿郎死了,她留在他本应留在的家中,会让她觉得她是在背叛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 她也不属于这里,更不习惯。田岁禾揪紧裙摆,给自己注入勇气:“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执意要走,林嬷嬷也劝不动,郑氏亦觉得一见到她就会想起英年早逝的儿子,以及那日的争执。 她唤来长子:“田氏要回去,她毕竟曾是你三弟房里人,怎么说我们也得好好把她送回去,保她后半生无忧,安你三弟魂灵。” 凡事交给宋持砚总是能放心的,他甚至不必她再多说,应道:“儿会料理好此事,母亲无需忧心。” 郑氏宽慰些许。 这孩子性子虽冷了些,办事却是极让人放心的。 又吩咐道:“你三弟毕竟是我宋家人,死后应入祖坟,供于祠堂,辛苦我儿过后送舲儿回乡归葬。” 宋持砚道:“这几日儿已派兵马和道士将三弟的棺椁带出山,送回开封择日安葬。” 当初只提了一句,还未彻底定下,没想到他已办妥。郑氏更是动容道:“辛苦我儿了。” 只有这时侯她对长子才真切地有了母亲的赞许。 但宋持砚早慧,早已过了渴求母亲赞许的时候,他没太多波动,问起郑氏的打算,郑氏不想在徽州多待,但宋持砚此行要督办公务,暂时还不能离开,母子且暂时留下。 他派了队卫兵送田岁禾回乡,并派心腹李宣护送,托他助田岁禾在当地安家、置办田产。 * 辗转数日,田岁禾又回到山里,她熟悉的小柯村。 回来第二日她就跑去看阿郎,才发现坟茔空了。 他的亲人带走了他。 田岁禾在坟头坐了一小会,取出阿郎用过的巾子葬到原处。这样一来她就又有阿郎了。 宋家的人还是挺好的,李宣说他们担心她一个年轻的寡妇会受人欺负,打算等田岁禾安置下来后再把护卫撤走,村头的无赖们再横也怕官爷,见田岁禾家门口守着几个兵,都知道她家里死去的男人身世不一般,不敢再招惹她。 但李宣说:“此非长久之计,待我们的人撤去后,娘子孤身一人,那些恶棍定会再起歹念。” 李宣随和爱笑,不像宋持砚和郑氏那般不好相处,这一路多处得他的照顾,田岁禾和他算挺熟了。 她心里没底,请李宣出主意,他劝她搬出山住到镇上。 田岁禾也正有这个念头,“我和阿郎早就商量好了,打算靠手艺去隔壁镇子做工,这两年没日没夜地雕木头也是想多攒一些搬家的银子。” 李宣适时拿出宋持砚给的银子和地契:“夫人和大公子一点心意,三公子已入土为安,娘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请莫推辞。” 田岁禾其实不想拿的,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她只拿了一张房契、一张地契和几锭银子,其他的都客气地推回去了,“这些就够了。” 李宣笑道:“大公子吩咐我务必都交给娘子,不然就是我办事不力,娘子不拿完,我就只能私藏了,可这样心里不踏实啊。” “可白白拿太多银子我也不踏实……”田岁禾犹豫半晌,又从拿走了一半,“剩下的就归你了,这样我们都还算踏实。” 寻常人不劳而获只会窃喜,但这位娘子也太实诚,凭白得来的银子在她眼里竟跟烫手山芋没差别,他们二人硬是搞出了分赃的错觉,李宣无奈地看着手里的银票笑了:“难怪大公子说您老实让属下多留意,您这样正直,往后怕是会受欺负。” 面对这样诚挚的姑娘,李宣自也怜悯,劝道:“不若娘子去歙县定居?大公子如今在歙县督办公务,定认识不少权贵,哪怕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有个当官的亲故震慑旁人也足以安居乐业。” 田岁禾想到宋持砚那不近人情的脸就拘谨,“阿翁说,人总得有一个人的时候。”尽管慌得要死,她还是决定勇敢面对,“我不怕的。” 她在附近也还有对她很好的邻居张婶和耿直的张叔呢。 “我可以的。” 田岁禾攥着拳头给自己鼓气,却让李宣更不放心了。为了把差事办好,他觉定再多操一点心。 * 张婶听说田岁禾决定回来很是高兴,“隔壁乌田镇比我们这热闹,我有个外甥在那当郎中,他人正直,你去那里他会帮衬的。” 边上的李宣悄然留意。 田岁禾没听出别的意思,认真盘算:“那边好找活么?” 张婶说当然,“我外甥平常给人看病能认识不少人,他肯定能给你找一个合适的活计。” 在乡下熟人多就是最大的倚仗,张婶是个好人,她的外甥应当也不会坏。田岁禾本也打算去隔壁镇子谋生,挑了个日子一道出了山。 张婶外甥叫孙石,是个郎中,但高大憨厚,活像个杀猪匠。家里还有个死了媳妇的鳏夫大哥孙青,是兽医,长得俊秀文弱。 兄弟俩瞧着都是顶本分的人,孙石一听田岁禾是姨妈邻居,二话不地拍着胸膛道:“田娘子就是自个人了!我对镇上熟,娘子想在哪找地方,我帮你看看!” 照李宣的阅历看,这小伙子颇为憨厚。但因为田岁禾实在太老实,他总觉得不论什么人都敢欺负她。 送佛送到西,他决定探一探田岁禾这新邻居的好坏,让几个护卫先藏起来,只留他一个人。 但孙石比他想的还实诚。 田岁禾找宅子,孙石不遗余力地帮东跑西跑,还自掏腰包给牙人添茶水,若这些都是表面功夫,随后的一件事就真正彰显其品性。 这日李宣借口不舒服,让和孙青孙石兄弟两一块陪着田岁禾去看宅子,半路街头突然奔来一匹疯马,暗处的李宣还没来得及出手,孙石挡住了奔来的马,从马下救了田岁禾,自个却因救人伤了条腿。 从头至尾,孙石都没有犹豫,可见是真的善良。 李宣放了心,应是他在高门大户待久了见了太多为利益厮杀的事情,变得不相信人心,这才疑神疑鬼,总觉得田娘子要被人欺负。 田岁禾有了靠谱的亲戚,李宣多少可以放心了。 他决定先回去复命,走前稳妥起见,他再次劝田岁禾去歙县安家。田岁禾还是那句话:“山里是我和阿郎一块长大的地方,镇上是我和他向往的地方,我舍不得走。” 李宣不再多劝,待田岁禾彻底安顿,他带着几个护卫撤离了。 * 歙县的宋家别居中。 宋持砚听着付叔汇报,本就冷淡的眉眼寒意岑岑。 “柳氏?” “是。那一伙商队与柳姨娘娘家有些生意往来,寻常在歙县行商,偏偏一个月前赶去了乌田镇那一带,那处镇子离三公子和田娘子生活的山村颇近,属实是太可疑。” 柳姨娘是宋持砚父亲敬安伯的贵妾,说是贵妾,其实与正妻地位相当。柳姨娘商户出身,家世不敌正妻郑氏,可后来郑氏家境没落,柳姨娘有个表姐入宫为妃颇得宠爱,宋父由此更宠爱柳姨娘,早年郑氏尚未诞下长子时,宋父还想打着郑氏无子的名头扶柳氏为平妻,只因郑氏母家有些声望不敢得罪才作罢,且第二年郑氏就有了身孕,诞下了长子。 宋持砚早慧聪颖,宋家上下皆寄予厚望,柳姨娘才没能上位,但在宋家也要风得风。这些年郑氏与柳姨娘斗得不可开交。 两个月前宋持砚查到走失的三弟下落,借公务之便秘密来徽州一趟,然而还是遗憾地错过了。 与柳家有往来的商人在三弟出意外期间去过乌田镇。 这实在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宋持砚容颜清冷,周身却泛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母亲可知晓了此事?” “夫人还沉浸在三公子亡故的悲痛中,无心管柳氏。” 宋持砚吩咐:“先瞒着。” 付叔觉得也是,夫人怨恨柳氏多年,又素来沉不住性子,哪怕只是一场误会也必然要闹个天翻地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贸然发难,反而是给柳姨娘递话柄。 毕竟是走丢了多年的孩子,寻了这么多年总算寻到了,却死于非命,换谁能冷静呢? 好在有大公子坐镇。 付叔看了眼窗前那清冷身影。 夫人常说长子稳重但无情,可这伯府里水深火热,只有堪称无情的冷静,才能稳坐高台。 主子定是要彻查的,付叔请示:“田娘子或许知情,要不要把她请回来,或者派个人去一趟?” ------------ 6 意外 抛开毫无用处的情绪,宋持砚如往常一样处理正事。 过后他照例陪母亲用晚膳,入了膳堂半晌,郑氏都低着头没有反应,宋持砚走近,看清母亲拿着的是个木雕,他曾在田氏的家中看到过。 “母亲。” “来了啊……”郑氏眼睛没舍得从人偶上离开,“田氏留给我的,说是和舲儿长大的模样很像。” 她迫切地问宋持砚:“舲儿棺椁运回来时,你可看了遗体?那孩子长大后是这样么?” 说着她捂着脸哭起来:“母亲想知道他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可又怕看了会更难过……看都不敢看。” 宋持砚敛下眼底伤怀,仔细回忆:“和木雕很像。” “是么,那就好……”郑氏摩挲着木雕的五官,“田氏的手艺很好,这孩子虽小家子了些,可心地善良。” 田氏在时郑氏嫌弃她,一看到她就想起儿子走失在外过的那些苦日子,为另一种本该她儿子享受的光鲜生活而遗憾,可田氏一走,有关幼子的痕迹都消失了。 这一个木偶虽像舲儿,可死气沉沉的,只会让她更深刻地意识到,她的孩子已经只剩一个木偶。 一时所有的失落的怨念都堆积在胸中,无处可去,只能悉数倾倒在她痛恨的人身上:“这些年柳氏仗着有个在宫里当妃子的表姐在府里大肆作妖!若不是她,我定能抽出更多精力寻找我儿下落。她如今定然很高兴,我儿没了,分家业的人少了一个,她的孩子就能多分到一些……她如今定在拍手叫好!” 想到柳氏春风得意的模样,郑氏就恨得坐立难安,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她!她和柳氏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憋着一股子劲,如今孩子没了,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奔头了。 可想放弃的时候又不甘心啊。旁人都过得好好的,她的孩子什么也没有得到,她不甘心。 宋持砚如往常一样宽慰。 郑氏直勾勾盯着木偶,忽然似想起来什么事:“砚儿你说,我们把田氏接回来,让她过继一个孩子为舲儿延续香火如何?” 母亲的话中有着试探。 但宋持砚一心仕途,对伯府产业持可有可无的态度。 若母亲能开怀,就算让田氏借腹生子假充伯府血脉,他亦觉得并不无可,只不过母亲提到子嗣,宋持砚耳畔就回荡她那些不加粉饰的粗俗言辞,以及几片薄如蝉翼的肠衣。 还有一双与这两者截然不同,怯怯,堪称不谙世事的眸子。 他不禁皱了眉。 长子回去后,郑氏在屋里踱来踱去,不断地低喃:“那孩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方才那一皱眉是什么回事,莫非他是不乐意了?想想也是,舲儿不在了,柳氏能分一杯羹,他不照样也多一份……” 亲娘哟!怎么就想到这上头去了,贴身的陈嬷嬷劝道:“夫人是误会大公子了,大公子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和三公子同气连枝,怎么会如此想呢?再说大公子十六岁就是探花郎,如今虽因党争被贬谪,可也只是暂时的,大公子志向远大,怎么会像柳氏那不成器的孩子,眼中只看得到伯府的产业呢?” 郑氏有苦说不出,有些事她连陈嬷嬷都不能说:“嬷嬷,您不懂……哎,这孩子跟我不亲近。” 陈嬷嬷叹气:“哪怕是别人家捡来的孩子,都会对养父母心存眷恋。大公子只是肩上担子太重,从记事起,就为了压过柳氏的孩子让您高兴些而没日没夜地读书,事事都要争做第一,常年这样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难免在别处短缺。” 郑氏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她处处好强,不想输给柳氏,连带孩子也如此。长子如今极度冷静的性情,也是她造就的。 这处疑虑淡了,但郑氏有了新的犹疑:“我过去对他要求太严厉了,他不会怪我吧?” 唉,要不是顾念多年主仆之情,陈嬷嬷都想撂挑子走人了。 她好声劝慰:“夫人这叫什么话呢?慈母多败儿,大公子从小就心气高,您严加管教对他来说是好处,他只会感激您的栽培。” 是这样,那孩子最理智也最懂礼数,不会怪她。 郑氏的心稍得抚慰。 幼子已死,她如今唯一能指望着压柳氏一头、保自己后半生安稳无忧的指望就是长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加深长子同她这一边的羁绊。 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吃亏。 * 春日将至,镇上的油菜花早早开了,田岁禾很快在孙家俩兄弟的帮衬下在镇子里落脚。 她过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勤俭的习惯已刻入骨髓。除去买一方小院花了些银子,其余时候田岁禾尽量不动宋家给的银子。 她这手雕刻的手艺实在精妙,没多久就在镇上一个造墓碑和木雕玉雕的铺子里找到活计。 掌柜对她赞不绝口:“田娘子这手艺,不练个十年八年可成不了!祖上就是做行当的么。” 田岁禾正照着帖子刻字:“我阿翁是干这行的,我打小跟着他学雕刻。”得亏当初学了,如今才能有个谋生的活计。 掌柜是个实在的人,听说她才守了寡,又刚搬来镇上,热络地要给她说媒,都被田岁禾拒绝了。念她一个年轻姑娘不容易,虽才来了几天,掌柜也预支了半个月的工钱。 田岁禾长这么大头一次领到工钱,和卖木雕换来钱的感觉还不一样,省了交出东西的过程,付出的力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她竟有种白捡了钱的感觉。 揣着“白捡”的铜子儿,田岁禾露出了阿郎去后久违的笑意,她满足地回了家,路过肉铺时买了二两五花肉,二斤大筒骨。 五花肉要拿来做卤肉面犒劳自己的,筒骨则要送去给孙石兄弟俩,上回他为了救她伤了腿,过后她给他送些钱当谢礼,他推说不要,田岁禾不爱欠人情,欠了人情她会受宠若惊,就容易犯傻,易受人欺负。 每次她都想百千倍地还,还清了头脑会清醒些。 孙家兄弟俩不肯要银子,她只能时不时送些吃的过去。 回到家,筒骨洗净泡去血水,扔进砂锅炖上骨汤。擀上面条,五花肉切成薄薄的肉片,切着肉,田岁禾又想起了阿郎,从前她和阿郎哪有钱买肉,家里养的鸡鸭舍不得宰,得留着生蛋或者换银子。 馋肉的时候她和阿郎就去水里摸鱼,用弹弓打鸟。偶尔卖木雕得了钱,也会豪爽地买上二两肉。 但可舍不得一口气吃完,二两肉要分两顿,还要切成白菜叶那般薄的肉片,会显得肉多些。 眼睛又酸了。 田岁禾眨了眨眼,逼回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她想着过一阵子要回山里,给阿郎的衣冠冢上一个香。 “娘子在么?”是孙石那弱得风一吹就要倒的鳏夫大哥。 “哎,在!” 田岁禾放下刀去应门。 孙青为难地立在门外:“阿石不知是不是误吃了我的兽药,这会人竟昏过去了。我也不会给人看病,得去请一个大夫,我不大放心他,娘子能不能帮我照看下他?” “好嘞!” 总算有田岁禾可以帮上他们的忙,她连忙擦干手去了隔壁。 孙石果真吃错了药,整个人烧得脸红,迷迷糊糊的。 “水……” “哦……哦,好!” 田岁禾忙给他倒了杯水,水刚递到孙石手里,他突然睁开眼,双眼红得吓人,像要吃掉她一样。 “孙石,你没事吧?” 田岁禾在他面前晃了晃,孙石忽然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上贴:“田娘子,我好热……” 他的脖子好烫,目光也很怪。从前田岁禾和阿郎在一起时,他偶尔清晨醒来回忆就会这样。 意识到不对劲,她用力挣脱了,同时也清醒了。 是她一心想报恩,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事。孙石自己就是郎中,就算是兽药,但怎么可能轻易吃错? 他哥哥有问题! “我……你,你自己看着办吧!”田岁禾顾不上孙石,匆匆忙忙往外跑,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她心下一沉,而孙石意识已模糊,正朝她走来…… “救命!” 田岁禾高声喊人,随后又想起他们家左边是她,右边虽有两户人家,可一户出远门探亲了,另一户则住着个耳朵不好使的老头。 这一切都是算好的! 田岁禾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疯狂拍门朝外喊:“孙青,你在外面是不是?放我出去!” 外面还是没有人应,孙青的药应该很猛,孙石已经失去了理智,一瘸一拐朝田岁禾走来,手要伸向她袖摆。田岁禾举起木凳,“你、你别过来啊,不然我要打你了……” 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药是他哥哥下的,她不小心弄出人命怎么办?田岁禾下不了手! 她犹豫的时候,孙石一下扯住她袖摆,刺啦一下,田岁禾因为缝缝补补早已很脆弱的的衣裳被扯下一块,她又羞又恼,想推开孙石却推不开,狠心抬起木凳砸过去。 嘭! 她才举起凳子,门被人用力破开,一个护卫闯了进来,三两下把狂性大发的孙石按在地上。 “田娘子!” 是李宣的声音! 田岁禾以为她听错了,拢好衣裳往外跑,果然看见李宣匆匆赶来,身后还有个神色冷淡的公子,修长身影格外突出,立在小院里一眼看上去就像菜地中长了一杆子玉竹。 宋、宋持砚? ------------ 7 怕他 田岁禾一时忘了自己处境。 她恍惚地立在原地,讷讷看着宋持砚,宋持砚清冷的容颜面无表情,更让她觉得不真实。 他抬手开始解披风,田岁禾双眼错愕瞪大,喃喃道:“竟然看到冰垛子脱衣裳……完了完了,难不成我……也中了药了?” 宋持砚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旋即披风劈头盖脸地落下。 “遮一遮。” 冷淡的嗓音像一盆凉水兜头浇来,披风上更是残余着冷淡的熏香,仿佛靠近的不是披风而是宋持砚,田岁禾一下清醒了。 她被罩在他披风底下,发出闷闷的低呼,“宋、宋大人?” 她像从落叶堆里探出头的扫尾子,胡乱将自个儿的脑袋从他的披风里扒出来打量他。 果真是阿郎那个长兄。 他大步流星往屋里走,背影都是疏离的,田岁禾怕他误伤孙石,急步跟上去:“等等!” 他的披风对她而言实在太长了,直拖到脚底,天也黑了,田岁禾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到了披风一角。 “啊!” 她朝离她只有两三步远的宋持砚身上倒去,宋持砚敏锐,没回头也已察觉到,他颀长背影停顿,但竟侧过身,眼看着是不打算扶她。 田岁禾一直怕他,冒着脸磕地的风险也不敢抓住他。 她怂包地闭上眼等着摔。 身侧传来宋持砚无奈的叹息,他身形不动,只朝她伸手,轻易而准确地拽住了她胳膊。 “睁眼。” 冷淡的声音听着像极了命令,让人畏惧,田岁禾乖乖睁眼。 “多谢,我能自己站稳的。” 她恭恭敬敬地千恩万谢,被他攥住的那只紧绷得不寻常,宋持砚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抓住她的那只胳膊是袖子被扯掉的那边。 此刻她整只胳膊裸露在外,在重礼数的书香世家中是极大的冒犯,宋持砚手心传来如羊脂玉的温腻触感,提醒着他自己的越礼之举。 刚要松手,田岁禾的手轻颤了颤,以为她是站不稳,他收紧了,常年习字的人手上生了薄茧,手也是微凉的,指腹从她的胳膊上擦过带起一股酥麻的不适。 田岁禾亡夫兄长抓着光裸的手臂,僵硬得头皮发麻。 她半个胳膊落在外面,白晃晃的,宋持砚的手拽住她,大掌轻易圈住她细细的手腕,将她腕上薄薄一层皮肉抓得凹陷。 乡下人时常挽起袖子干活去,露出一截胳膊也没什么。 要是旁人田岁禾的确觉得没什么,可宋持砚清贵冷淡,禁欲又强势,清冷的目光每每看向她,她总会有种在他眼前她从里到外每一寸都被他看穿的错觉。 明明是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却觉得像是自己的裸露冒犯了他纤尘不染的贵体:“对、对不住……” 她胆怯地抽回手。 宋持砚就着灯笼的光打量她。她模样可怜又胆怯,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不,他纠正自己的话,虽说他并非有意,但的确是他冒犯了。 在宋持砚自幼所秉持的礼数中,只要对方不是妻子,哪怕不慎窥见手腕,都算是冒犯。 但田氏太老实,她甚至露出了内疚的神色,却换一个孟浪些的人,非但不会因冒犯她而内疚,甚至会觉得她是在邀请。 邀请别人更深地冒犯。 乱七八糟的荒唐念头团在脑海,宋持砚皱眉。他一向礼节周全,本该说一句“是我冒犯”,这次却没有周全,残存的温腻触感挥之不去,他手心拢成拳大步往前。 田岁禾忍着窘迫跟上去。 她可怜的勇气不需要让她和宋持砚说话,只能请求李宣:“不是孙石下的药,别伤他!” “娘子放心,小的知道。”李宣毫解释道:“我原本是要离开镇上的,收到大公子传信称要赶回来办些事,正好也想探一探孙家兄弟俩是否靠得住,就藏在暗处留意着。” 田岁禾恍然大悟:“我说你们怎么能来得这样巧。幸好您还在,不然我都不敢想!” 李宣笑了两声,其实原本可以来得更早的。早在孙青鬼鬼祟祟出门,在田娘子家附近游荡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想在孙青对田娘子不利之前将危险扼杀。大公子却让他等:“这样她永远不会看清人心险恶。” 李宣觉得在理,田娘子太单纯,也太老实,若是事情闹得不算大,恐怕她受了委屈也会想息事宁人,是该让她看得更清些。 李宣听说是夫人命大公子来接人,但只是接人,何需大公子亲自前来?还带了在歙县时服侍过田娘子的林嬷嬷。李宣隐约猜到些事:大公子并不是想锻炼田娘子,那样冷淡守礼的人怎会费时间帮弟妹成长? 大公子应是希望田娘子因为此事不再留恋此处。 虽然有人守着,不会让田娘子有半点事,可是在女人家的眼里,有惊无险可怕的是“有惊”,大公子眼里却是侧重“无险”,凡事皆重结果大于过程里,少了一点人情味。 他们捆住了被药折磨得发狂的孙石并给了他一个手刀,孙石陷入昏厥,刚收拾完,院外传来孙青高兴哼着小曲的动静。 怎么能不高兴呢?孙青一手拎一个酒壶,美美呷了口酒。 那小娘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但他不信,那是她把他们当外人没露富呢!那能怎么办?变成自己家里的人不就行了? 女人嘛,面皮薄,阿弟又救过她的命,他不信她能狠心报官。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之后道个歉,说是弄错药,她说不定连怀疑都不带怀疑的。到时候木讷的弟弟有了媳妇,他们家也有了银子。 一举两得啊! 算算时辰,事已经已经成了。钱还没到手,孙青就阔绰上了,剩了半壶酒的酒壶“哐”扔了,摇摇晃晃地推门,一进门撞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形,四下黑乎乎的,他只看得到一个人,寻思着莫不是有人截胡? “你小子!” 孙青二话不说,抡起剩下的酒壶往前砸,一道刺眼的剑光晃了他眼,孙青戾气顿生,不管不顾地扔出酒壶!但酒壶才扔出,就被来人用剑击碎了,又一道剑光,宋持砚手起刀落,孙青也倒在了地上。 宋持砚收剑入鞘,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染了血的剑扔给身后的李宣:“料理干净。” 李宣见怪不怪,挥手吩咐护卫们料理尸体,扭头看到田岁禾捂着双眼,吓得定在原地。 她怕得好像被杀的是她。 怎么不怕啊? 长这么大,田岁禾只见过人杀鸡,还没见过人杀人的。 她和阿郎都心软,每次杀鸡前还要对鸡说一句“对不住”,一人提住鸡腿,另一个人割喉放血,俩人手忙脚乱才能下得去手。 可宋持砚只是一挥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结果了一条人命。 他部下把尸体拖走时也像拖一只杀完的鸡去拔毛。 田岁禾哆嗦着捂住脖子。 她这会更怕他了。 宋持砚回头,看到田岁禾双手捂着脖子,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在艰难挣扎,。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蓦地睁大了眼,惶恐地后退。 宋持砚无言以对:“……” 不想吓着她,他的目光落在他的披风上。他披过的披风歪歪斜斜披在她肩上,半落不落,该遮住的手肘没遮住,不该遮住的头倒是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张脸。 明知不必太拘礼,但宋持砚还是蹙着眉,淡道:“遮一遮。” “什么?噢噢……” 田岁禾还沉浸在被他清冷目光割喉的错觉中,愣了下才忙乱地拢住披风,用他宽大的披风,将她颤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住。 旁边的李宣都看得无奈。 田娘子无措捂住衣襟的模样,好像大公子是觊觎她的登徒子。李宣偷偷看向宋持砚。 大公子冷淡转身往前走,背影更冷情了,大概是不高兴了。 场面太难堪,李宣为了缓和气氛,解释道:“娘子别怕,孙青给人下药,不管成不成,按照我朝律法也都是要下狱的。况且这人做了坏事还半点不心虚,还想加害大公子,可见此人心肠歹毒,无可救药,以后也是要加害别人的。” 田岁禾也晓得这个道理。 她低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孙青遭了报应,可孙石还救过我呢,如今他的哥哥……” 李宣道:“娘子还看不出来么?孙青是兽医,当初疯马的事说不定与他脱不开干系!” 田岁禾蓦地顿足:“一开始我和孙石要从西街的桥上抄近路,是孙青提议我们走东街……” 东街远一些但道路宽敞,要是从西桥走,孙石就没命了。 原来孙青那样提议是有目的的,他想让她承了救命之恩,但不想让自家弟弟受太大伤。 田岁禾又蔫了,阿郎总说她把人看得太好,容易吃亏,她从前还不信,今日就差点吃了大亏。 她落汤鸡似地垂头,又担忧地看向前方的清贵公子,小声问:“那他,我是说宋大人,他为了帮我杀了人,会摊上命案么?” 李宣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还是头回听到有人在这种时候担忧大公子,就好比担忧行刑的刽子手会不会拿不住刀。 宋持砚冷淡听着,他只负责奉母之命带回田氏,却没有安抚她情绪的职责,哪怕她是在担忧他。 他不打算接话,可听到她因害怕牵连他而自责的口吻,终究忍不住,本想言简意赅地说一句。 话要出口,看到她惶恐的模样,宋持砚改了口。 “会。” 田氏果然被他吓到了。 宋持砚淡淡转过身,起初不觉得有何不对,扭头撞见李宣讶异的神色,他缓缓皱了眉。 克制重礼已成习惯,他方才竟恶意地吓唬弟妇? ------------ 8 慰藉 今夜的惊险已足够搅乱田岁禾这胆怯姑娘的心,推开院门见到林嬷嬷,她心里更乱了。 宋持砚那冰山过来可能是有别的事要办,可林嬷嬷来又是为什么?阿郎不是都被他们刨走了,这一次莫不是为她而来的? 团着满肚子的疑问,田岁禾把几人客客气气请进屋里。 他们还未表明来意,田岁禾就已双手拘谨交握,像仅仅因得知被怀疑就自行老实戴上镣铐的嫌犯。 “宋大人,林嬷嬷,您们大老远来是有什么事啊?” 宋持砚刚要说话,林嬷嬷壮着胆子截下撒工资的话,转向满面忐忑的田岁禾,“娘子放心,不是什么坏事。忙活了一天,先填饱肚子吧!” 灶房飘来骨汤香气,田岁禾才想这茬事,肚子跟着咕噜咕噜地响。 肚子号令她的脚,田岁禾往灶房挪了一步,又因为宋持砚这樽冰雕立在门边而犹豫地停下。 他的袍角沾了一滴血,也就那么一滴,比她平日杀完鸡还要干净。但这一滴血足以把田岁禾吓得脸色发白,想起他面无表情地手起刀落宰了个大活人的情形。 她根本不敢叫他给她让路。 宋持砚没说话,看了看沾血的袍角,了然侧身让开。 田岁禾敬瘟神般鞠躬。 “多谢您!” “……” 宋持砚无言以对,但他才无缘无故地吓唬过她,不想再在无意识的时候说出令他也匪夷所思的话。 他仅是颔首。 冷着脸沉默少言的他让田岁禾的脖子又往衣领里缩了三分,仿佛过节时候要被宰杀的鸡鸭。 林嬷嬷哭笑不得,大公子虽可怕,但也不至于这么怕吧?她追了上去:“娘子,做饭这种活我来吧。” 多数时候田岁禾极易被人说服,偶尔也有自己的坚持。 比如绝不让客人动手下厨。 林嬷嬷热络,她便客套,两人谦让一通,就差给对方磕头了。最终田岁禾的客套占了上风。 原本要送给孙家的一斤炖筒骨是送不出去了,好在宋持砚他们人多,田岁禾煮了十大碗的骨汤面。 宋持砚,林嬷嬷,李宣和六个护卫,还有她,正好一人一碗。 她先端给最怕的那樽大佛,宋持砚吃穿用度一贯讲究,又生在人心复杂的高门中,从不会轻易吃外人给的吃食,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多谢,但不必了。” 田岁禾学不会邻居那样的客套,他说不吃她也不敢再客气地假劝,“哦”了一声把面放下了。 宋持砚带来的几个护卫却没他那么讲究,田娘子的厨艺很好,骨汤鲜美,面条筋道,一个年纪小的护卫吃得狂风扫落叶似地嗦完手中的一大碗。肚子饱了,眼还饿着。 他小心看向宋持砚:“大公子,您不吃的话能否……” 宋持砚点了头:“嗯。” 护卫端了过去,被其他几个同样的眼馋护卫围住,这些平日眼里只有命令,比傀儡还无情的护卫们一来到田岁禾的小院,竟如泥人被女娲撒了仙水充满人气。 宋持砚忍不住看向他们手中本该属于他的那一碗面,手指仿佛是动摇地抬了抬,神色冷淡而坚定。 用完饭,田岁禾的拘谨因为这几大碗面少了许多。 没办法嘛,她总是这样,待人拘谨得很。只有别人从她这里得到了多过对方给他的好处,她才有了从容的底气,这么多年都改不了。 难怪孙青欺负她。 该说正事了,吃饱了的林嬷嬷满腹壮志,朝宋持砚使了个眼色。 宋持砚也觉得此事由林嬷嬷来与田氏说更合适,会意地带人离开,留田岁禾跟林嬷嬷在屋里。 林嬷嬷回味着那碗面,由衷地感慨:“娘子手艺真好,夫人也说您心肠也热,可惜三公子没福气啊!” 没能给阿郎炖碗能使劲放肉的面,田岁禾也很是遗憾。 她鼻子又酸了。 阿郎在的时候除了她,最挂念的就是没找到的亲人,田岁禾觉得有必要替阿郎关心他的家人,问道:“夫人……还好么?” 林嬷嬷长叹,“有娘子留下的那个木雕,夫人好歹有点慰藉,不过还是烦心事更多,有些人见不得夫人好过,要在她的伤口撒盐!” 林嬷嬷顺着说起宋家老爷宠妾灭妻的事,“柳姨娘一直跟夫人过不去,先前私底下还咒三公子再也回不来!大公子才干出众,这伯府的爵位自然是大公子的,家产却是要余下几个孩子平分的,三公子回不来了,跟柳姨娘儿子分家产的人少了一个,听府里的眼线说柳姨娘这几日满面红光,夫人听闻给气病了!” 田岁禾听着就窝火,气得想骂人,可又不擅骂人。 林嬷嬷看她神情,继续说:“眼下夫人满心只想为三公子出口气,跟大公子合计过,寻思着给三公子过继个孩子,继承那一份家产。柳姨娘太过分,不能让她高兴了!” 她握住田岁禾的手:“过继也要娶妻才能,娘子是三公子拜了天地的妻子,虽说没入族谱,但在月老那儿过了明路的!这回夫人让大公子和老奴过来是想接娘子回去,回到宋家当三少夫人呢。”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田岁禾讨厌柳氏,但更怕高贵的婆母郑氏,清贵的大伯哥宋持砚。 光是想象要成为宋持砚名面上的弟妹就头大,现在一看到他,她就克制不住地想鞠躬。真进了府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这本就不硬的小腰岂不是要因为他给折坏了? “不成不成,我不行的。” 田岁禾身子后仰,手摆得晃出虚影,“我字都不认,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哪里适合呢?既然过继的孩子可以不是亲的,少夫人也能找个愿意的人来假装吧?” 她越是胆怯质朴,林嬷嬷看在眼里就越怜惜,发自内心道:“一个年轻媳妇往后怎么生活啊?在宋家至少夫人和大公子不会害您,最开始总会不自在的嘛,久了就习惯了。” 这话倒,今夜发生的一切也着实很让田岁禾后怕。 可宋家也不定全是好人,“万一我回去了柳姨娘要害我呢?” 林嬷嬷说:“这两年大公子被调出京城,柳姨娘才猖狂了些,但我听说大公子这是明贬实升,以后能进内阁的!老爷总是要老的,柳姨娘能嘚瑟几年?夫人说了,到时就算娘子想再嫁,她不光会同意,还会帮忙张罗着呢,让您风风光光的!” 田岁禾茫然摇头,“我没想过嫁别人,我只信阿郎。” 宋家人说她对阿郎情深,她其实也不懂什么叫男女情深,她只知道跟别人呆一块她手都不知往哪搁,和阿郎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自在。 她也最信得过阿郎,这难道不算男女之爱算什么? 林嬷嬷拍拍她的手,“老奴话还没说完呢,只说考虑过继,但依照柳氏那不饶人的性子,大抵不会允许没有血缘的的孩子来继承家产。” 未免田岁禾觉得她在给她下套,林嬷嬷索性一口气把话说完,“过继的孩子到底比不得亲生的,无论是为了争家产,还是为了娘子以后,娘子要愿意,最好趁现在瞒天过海怀一个,当做三公子的种。” 瞒天过海怀一个,当做阿郎的种?田岁禾连退三步,俩手又摆出虚影:“不行不行!” 林嬷嬷料到她一时接受不来,耐心问道:“娘子不是很喜欢孩子么?之前还盼着能有孕呢。” 田岁禾嘴笨,但也清楚自己在想什么,“阿郎死了,我才盼着再有一个家人,有一个阿郎的孩子。可我不盼着有一个其他人的孩子啊!” 当初跟阿郎做那种事,迈过姐弟这道门已是鼓足勇气,要她跟别的男人做借.种生孩子,让别的男人把他的东西搁她这。 田岁禾实在是做不到。 不止做不到,她更觉得这种事情,“是欺负阿郎。” 和别的人生孩子,还要说成是阿郎的,这不是欺负阿郎么? 林嬷嬷道:“夫人是三公子亲娘,她都不觉得是欺负,这算哪门子欺负?灯一吹也看不到脸,您就当作是和三公子做的。” 田岁禾还是接受不来。 林嬷嬷猜她是不想背叛亡夫,然而回想田岁禾说过的话,她料定田娘子和三公子都不大懂情爱。林嬷嬷问:“要是娘子不能跟三公子做那档事,会不爱他了么?做了那种事,会多爱他一些吗?” 田岁禾不懂她为何这样问,她只如实回答:“不会啊。” “那就对了!”林嬷嬷循循善诱:“这就证明,俩口子之间情义最打紧,那档子事跟夫妻之情其实关系不大的。既然不会影响夫妻之情,跟别人做也不算背叛三公子!” 田岁禾被绕晕了,林嬷嬷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但好像还是有哪不太对。 换做以往她这不忍拒绝人的性子很快就被说服了,今日多亏那碗面,田岁禾有了拒绝的勇气。 “为了争家产要让阿郎妻子跟别人睡觉吗?阿郎很重义气,是不忍心这样为难我的。” 几句话足见两个孩子情深义重,林嬷嬷听得内疚,想到三公子是如此重情义的一个少年郎,林嬷嬷湿了眼眶:“娘子不知道,三公子的死跟柳家人有关,岂能让她得意啊?” 田岁禾撞倒了凳子。 “您说什么?” 林嬷嬷哭道:“之前大公子查到了三少爷的下落,正往徽州赶来呢,不知是谁把消息漏了出去。前几日大公子查到三公子出事的前几天,柳家的人曾经来过这一带。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大公子便瞒着夫人,打算私下去查再行处理。可柳氏仗着没证据,故意让夫人知道,她是想夫人气急之下先找她的麻烦,让老爷觉得夫人空口无凭冤枉人!” 田岁禾耳边嗡嗡一片。 那样弯弯绕绕的因果她理不明白,但她还记得:“那天阿郎说我生辰要到了,要给我换匹布裁新衣,出事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阿郎,村里人说我克夫,阿郎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田岁禾捂着脸蹲下身。 她和阿郎从不想去争什么,煮面时可以把肉切得大块一些,多吃上两块肉就能高兴一整天。 他们不想妨碍谁,他们却为了多得些家产害他。 田岁禾眼圈通红。 从小她都能忍就忍,不能忍的找阿翁,阿翁走之后找阿郎,可她从来没想过,要是阿郎受了委屈呢,是不是就只能忍着了? 可阿郎其实很记仇,他总说:“今儿他们欺负了我,我不跟他们计较不是因为我孬种,是我没法计较,往后我发家了,欺负过我和阿姐的人都得还回来!” 田岁禾眼眶发了酸。 阿郎在地下知道自己是被人害的会不会很无力? “您让我想一晚吧。” ------------ 9 拒绝 田岁禾记得清楚,阿翁死前说:“阿禾,你耳根子软,心更软,别人一问就会点头。娃儿呀,太善良是会吃亏的啊……往后阿翁不在没人护着你,若是有谁再劝你,哪怕是阿郎,你当场都要先说句让你再想一想。” 她的确是这样,总忍不住答应旁人,过后又后悔,自从听了阿翁的话“再想一想”,虽然还是会犹豫不决,后悔的次数减了不少。 因此这一次田岁禾还是习惯地照常“再想一想”。 可是根本没办法想,一闭上眼她就看到阿郎走前跟她讨抱时干净的笑,和他被带回后失去血色的脸。 不能想。 田岁禾在榻上干坐着,不知不觉油灯里的灯油燃完了,周遭黑了很久又慢慢变亮,越来越亮,阳光照入窗口的时候,有人在院子外大喊。 “田娘子……你们作甚捆我,你们把我哥弄哪去了!” 田岁禾推开门出去,孙石红着脸,着急地在和那几个护卫推搡,见她出了门忙招手大喊:“田娘子!” 田岁禾不敢看他真挚的眼,她看着脚下:“你哥哥……他之前还给马下了药,让你救下我。昨晚他还给你下了猛药,打算用强撮合我俩,回来的时候还要拿酒壶砸宋大人。” 孙石了解哥哥,他平时有些小聪明,喜欢贪小便宜,可断然没想到哥哥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他面上挂不住,忧心道:“那他……” 田岁禾说不出口。 宋持砚清冷话音像昨夜寒凉的剑光不留情面地越过她的声音。 “汝兄已死。” 他神色淡漠,绝非会开玩笑的人,孙石不曾质疑,转羞为怒,悲痛地质问:“大哥下药是不对,你们押到官府就是,怎能杀人呢?!” 宋持砚冷淡垂眼,他眉目清俊,鼻梁高挺,气度清贵不可冒犯。 “本朝律法,多次加害他人未遂,处斩刑。当众杀害朝廷命官,可就地处斩。”他清冷目光掠过田岁禾紧抓裙摆的手落向了孙石。 “你觉得,他哪条能躲过?” 他虽斯文,上位者矜贵的气势却很凌厉。对上他孙石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失望又无措看着田岁禾:“我哥是混账,可毕竟是邻里,又算远亲,娘子怎忍心看着他们杀了他? 一夜未睡,田岁禾纤弱得风一吹就会倒,声音也虚得打颤,像是呢喃自语,她低道:“反正我没被欺负,宋大人也没死,又是亲戚,是该大度点。但就因为没有害成,因为是亲戚,所以就能当做事情没那么大么……” 她没等孙石回答,像个游荡在日光下的鬼影往回走。 林嬷嬷看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不住心软,这孩子昨晚定是没睡,她不该用三公子的死来劝她的。 “娘子?” 田岁禾慢吞吞地停下,茫茫然地扫视小院一圈。 “我跟你们走。” 昨夜林嬷嬷说完那番话,田岁禾还可以“想一想”,方才孙石心虚又怨恨的质问断绝了她想的余地。 她很清楚,她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不是因为孙青的死,而是因为她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像阿翁和阿郎那样会站在她这边的家人。 墓碑铺子的掌柜再欣赏她,要是她做了什么影响生意的事,即便她没错,他也会辞退她。张婶和孙石再热情,他们的亲人对不住她了,他们也会劝她看在远亲的份上原谅一次。 因为那些才是与他们更相干的利益,更亲近的人。 田岁禾环顾小院。 是的,她很想再有个家人。 哪怕是个要她保护的小奶娃,也没关系的,她可以努力给自己撑腰,她只想要有人能在她没犯错的时候像阿郎那样说:他们真坏! 田岁禾身边除去几件破衣裳,和她与阿郎雕刻的木雕之外再没有什么行囊,把掌柜多支的工钱还了回去,又央李宣给张婶和孙石留了些钱。 孙青是对不起她,但他已经尝乐命,算是两清了,孙石和张婶帮衬她的她也不想欠着。 都清了,她跟着宋持砚和林嬷嬷,再一次坐上离乡的马车。 回望远处山峦和油菜花田,田岁禾心有些空,她应该不能再回来了吧。没了家人,她也不是很想回来。 * 行路几日又回到了宋家在歙县的宅子,田岁禾先在宋持砚和林嬷嬷的陪伴下去见了郑夫人,一看到郑氏的模样,田岁禾吓了一大跳。 郑氏整个人就跟好几天吃不到谷子的鸡鸭一样瘦了好大一圈,眼下乌青,面色苍白,整个人就好像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厉鬼,满眼都是不甘。 见到田岁禾回来,郑氏眼里不甘有了依托,颤着手朝她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是舲儿……” 她握住她的手贴在额头上,仿佛感受到了幼子曾经的体温,田岁禾手都僵了却不忍抽出。 她轻喊郑氏:“夫人?” 这尊崇的称呼唤醒了郑氏,想起她身为贵夫人的骄傲,郑氏缓慢地直起身,她比上回温柔了很多:“这一路舟车劳顿,先跟林嬷嬷去房里休整吧,余事且过几日再说也不迟。” “好。” 田岁禾如遇大赦。 她还以为今夜他们就要她与一个陌生男人要娃娃,还能拖几日。 其余人退下,宋持砚也要离去,数日前郑氏得知柳家人去过附近的事,谴责长子瞒着他,如今母子面对面,郑氏疲倦地撑着额头:“之前是母亲不对,险些失去了理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母亲会冷静的。” 宋持砚不想提那些不愉快,更不在意,他冷声说:“待查明一切,若是属实,我会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长子沉着冷静,如此的冷静反叫郑氏提前生出老无所依的不安,她越发想为其余儿女打算。 揉着眉斟酌再三,郑氏说:“二郎不争气,柳氏大费周章害你三弟就是为了多争一份家业,只是过继她不会承认的,需得是舲儿的血脉为好。砚儿,你知道母亲此话是何意思?” 之前母亲只说想过继,但她改了口宋持砚也不意外。 即便此事荒唐,他也并不认同这种瞒天过海的行径,但他会置身事外,“此亦不失为一个办法。” 却听母亲说:“若生出的孩子不像宋家人,也会被怀疑。我不想亏待田氏,亦不信任外人。砚儿,母亲希望这个人,是你。” 宋持砚的冷静有了裂痕。 震惊的同时,他竟想到当日在破屋窗前看到的肠衣。 “不可!” 他果断地拒绝了。 郑氏料到他不接受,“可这是最合适的,你和舲儿血脉相连,如此一来家产也会是你的。” 向来恭谨重礼的长子反驳她:“母亲认为,我会在意区区家业?” 郑氏忙改口:“并非此意,我是恨柳氏,可也不想养个与我无关的孩子,便宜了旁人!本朝有不少兄弟兼祧两房的先例,也不是让你娶田氏为妻,就不能自欺欺人一回?” 宋持砚眼前又浮现田氏无措的一双眼和那些肠衣,他别过脸。 “兄弟妻,不可欺。” 他又道:“我可帮您物色可靠之人,并打点好一切,更多的事请恕儿子不能答应您。” 无论是田氏三弟遗孀的身份,还是那些她与亡弟用过的物什,连同她说过的话,都让他抗拒。 * 翌日清晨。 田岁禾从前院与郑氏请安归来。穿过重重回廊,行至最后一处廊道,天公不作美,落了些毛毛雨。 这儿离她住的地方只有一小段距离,但林嬷嬷已兴师动众地回去拿伞,田岁禾眼里这点雨压根不算什么,她用帕子遮了头打算穿过园子,免得林嬷嬷还要往回再跑一趟。 她小跑经过一处假山拐角,迎面走来一道淡色身影。 是宋持砚,他负手走着,身边有一个童仆为他撑起油纸伞,因弟弟新丧,他和她一样穿着白色衣袍,雨雾削弱了他冷淡,他又正在想事,疏冷眉眼在雨雾浸润下瞧着竟怪温和。 看起来像位二十出头,未涉足官场污秽的富家公子。 但田岁禾还是很怕他。 别看他这神仙模样,杀人的时候眼睛可没眨一下呢。 她想躲着,但已被发现了。 都碰着了却不问候,好像很无礼,田岁禾埋着头走上去,她不敢看宋持砚,唯有用深深的鞠躬遮掩她的紧张:“见、见过大人。” 宋持砚竟没说话。 他这人冷淡可也重礼数,之前每回都会嗯两声的。 田岁禾悄悄抬头,从他皂靴鞋尖的方向看出宋持砚原本没有往她这边走,而是打算跳更远的路绕过去。 可宋持砚又不像她怕他那般怕她,干什么绕路啊? 可能是怕吓着她吧。 早知道不问候了……白费了一次胆量。田岁禾懊悔地沉默,等待宋持砚回应她的问候,这样她才能走。 他竟然不说话。 田岁禾总感觉他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脖颈上,看得她脖子发凉,虽知是错觉,她的手不听话地伸手去捂,因为太紧张手连准头都没了,想捂脖子却慌里慌张捂了衣襟。 太惹人误会了。她忙松开。 宋持砚好像没看到。 “不必多礼。” 他冷淡依旧,但也很有些古怪,田岁禾脑子陀螺似地转了许多转,猜到一个最可能的原因。 上回他亲眼撞见她来了月事,也能猜到她没怀孕,郑夫人要想瞒天过海,必定要和他说一句。 田岁禾脸不争气地红了。 请安时郑氏提起借.种生子的时候她就很尴尬了,想到宋持砚也知道,就更想钻老鼠洞了。 宋持砚就像他身上的月色锦袍,纤尘不染,好像不食五谷,冷得过了头,仿佛没法让女人怀上孩子。 至少田岁禾想象不到他会跟女人做她和阿郎做过的事,也根本不会想到郑夫人会选宋持砚。 她紧张是因为每次被他看着都有被清官审判的错觉,第一次被他看到那几片肠衣,她就觉得像被他旁观了阿郎套上肠衣沉沉塞进的过程。 她和阿郎好歹是夫妻,虽然羞耻,但也不犯法嘛。可被宋持砚知晓她要偷偷和别人生孩子就不一样了。 这同他亲自监督她,盯着她做那种事有什么区别? 田岁禾又想反悔了。 她脸红了哥透,难堪地拧起柳眉,将衣襟捂得更紧。 宋持砚又很久没答应。平日田氏见到他虽也害怕,但远不到如此程度,看来母亲已暗示过她。 他第一次想躲一个女人。 她这一双眼睛胆怯无辜,他无法让她用曾于床笫间凝望三弟的眼眸在同样的时刻望着他。 宋持砚错开了眼。 无意的一望,他看到了她的腕子,她紧张得左手抓着自己右手手腕,白皙的肌肤有了浅浅的红色指痕。 她胆子小,目光不堪一击,人不堪一击,身子亦是。 察觉自己竟在打量弟妇的手腕,宋持砚越发抗拒这一切。 他坚定了拒绝的念头。 田岁禾刚好看到他在皱眉,被审视的错觉更强烈,好似她和阿郎羞涩摸索的过往,以及和陌生男子生孩子的未来,所有不能被人看到的画面都被他像翻书似地一览无余。 哪怕知道宋持砚不是在看他,他可能是哪根筋突然抽着了,但田岁禾还是受不了,可不说完道别的话她也不好意思先走人啊…… 好麻烦,田岁禾后背贴上假山:“你能不能别看了……” 她几乎央求,话尾甚至夹着哭意,如此的无措让宋持砚诧异。 自知事起,母亲就常烦躁不安,需要他身为子女无尽的解释与澄清。因而他极厌恶解释,哪怕被人曲解也不在意。然而眼下哪怕她不提,宋持砚也觉得他有必要去澄清。 刚要说话,田岁禾无助的目光逡巡在他腰间革带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会伤害到她的东西。 她目光茫然且无力,比宋持砚在官场上见惯了锐利眼神毫无杀伤力,他腰间却像被猫抓了一下。 宋持砚转身快步离开。 田岁禾被他被他古怪的目光和举止吓到了,等那矜贵背影走远了才敢跟平时一样放开了呼吸。 怎么办……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她却越来越怕他。 ------------ 10 君子 宋持砚神色未变,却用比平时少一半的时间出了园子。他并未立即去见母亲,而是挥退僮仆,立在回廊上平静地看着庭中的濛濛雨幕。 即便是多雨的江南也不是日日笼着雨雾,但田氏的眼眸却是。 柳氏之前,宋父有其余妾室,宋持砚见惯了姨娘们用胆怯的目光看着父亲。看似害怕,实则藏着算计,只是用一层薄雾遮掩了贪欲。 田氏不同。 她眸中的水雾只因为无措而生,薄雾的背后,是更多的无措。 她是真的胆小,但无论面对郑氏也好,其余人也好,她虽怕却不会一直都怕。唯独对他不同,从初次见面她就在怕他,如今更怕了。 宋持砚习惯弄不明白的事必探究到底,掌控越多则越有把握。 田氏其实很好看穿,初见时她怕他应是惧怕权贵,如今怕他则是料到他已知晓她会借.种生子,她担心他会因此轻看她。亦有可能母亲已经暗示过田氏希望他介入此事。 这便是她怕他的全部缘由。 既已探究出了结果,宋持砚不再继续观雨,他提步离开。 到了郑氏院中,屋里谈话的二人还未发觉他走近,熟悉的哭声从窗纸传过来,伴着陈嬷嬷急切的劝说。 “大公子重礼,接受不来也寻常,夫人断别多想!大公子瞧着是冷情冷性了些,可孝心有目共睹,您吩咐的事没一件不照办的!” 郑氏的哭声弱了一些:“嬷嬷,其实我知晓的。” 停了会,她继续道:“当年术士说我命里只有一子,那时我膝下已有了砚儿和舲儿,虽不信鬼神之说,但为人母者难免忧心忡忡。每日都睡不着,担心任何一个孩子出事,都这般谨慎了,可还是出了事。砚儿带舲儿出去看花灯,只回来了一个,这哪能怪他呢?我也从没有怪过他,只恨自己。” “可砚儿也太冷静了,弟弟走丢了,他照常温书习字,如今弟弟死了,他也还是那八风不动的样子,查出与柳氏有关,竟还能坐得住!如今连为舲儿续香火都不肯!” “哎呀,我的夫人哟!”田嬷嬷又陷入忙乱的劝慰之中。 缠绵梅雨有喧嚣之势。 宋持砚持伞孤身立在阶下,神色清冷一如初春冷雨。 从小就是如此,母亲似乎永远不相信他的孝心,既要他心无旁骛地扑在课业上,切勿为不必要的情绪所扰,又要他重情重义,情感充沛。 抱怨听多了,也如这不痛不痒的梅雨,落在身上至多让衣袍沉上几分,远不至渗入心底。 宋持砚心无波澜地叩了门。 “砚儿来了。”郑氏坐在朦胧阴影里,看不清面上狰狞的泪痕,只剩可堪自欺欺人的母性。 郑氏看着长子,对于长子她态度一直是复杂的,忌惮与内疚并存。 每次忌惮完就会内疚,为了不影响母子关系,这几年她悟出经验,会在他来之前先同嬷嬷们抱怨,长子来之后就可以只剩对孩子的内疚了。 她温和道:“是母亲不对,非逼着你违背所持的君子之礼。你弟弟生于乡野,定也不慕荣利,这是我一人的执念,属实没必要。” 宋持砚眉宇清冷。 他知道这一切还未结束。 道着歉,郑氏开始解释:“母亲生你弟弟时九死一生,与其说偏爱他,其实是疼惜自己。后又受人谗言,将你弟弟的走失归结到你身上,才总想证明你是在意你弟弟的……” 窗外的雨势更大了。 宋持砚身上衣袍清爽干燥,心里却开始烦躁潮湿。 父亲教他遵守礼法,为何自己宠妾灭妻,毫无愧疚?母亲希望他理智,一心仕途,抛弃为无用的情绪,为何肆无忌惮地将情绪倾给他? 既要他理智,又要他重情。既要他君子,又要他偶尔不那么君子。 郑氏已趋于释然:“母亲也还未和田氏说起打算让她借.种的打算,你也就当我没提过吧。” 宋持砚望着窗外朦胧烟雨想起田氏的目光,瞳仁越发沉漆。 田氏还不知道母亲的打算。 那为何见面时怕得捂住衣襟,不安地望着他腰间? 他当然不会觉得那样干净的一个人会有杂念,她也不是因为想到了有关生子的事,很显然只是戒备。 是因孙青的算计让她对男子尤其戒备,在她眼中他并非长兄,而是会跟孙青一样算计她,甚至觊觎她的陌生男子,是衣冠禽兽。 显然她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君子。 母亲和其余人更不认为,他们会怀疑是他弄丢弟弟,会怀疑他不答应借子是出自利益考量。 他又到底在坚守什么? 恶念如野火蹿升。 宋持砚突然转身往外走:“您不必多言,我答应。” 即便这次母亲说她想开了,但依照他的了解,往后她必会在某一次不愉快时搬出此事用以辅助控诉。 但有个条件。 “别让田氏知道是我。” 他不希望她用比今日更无措的目光看着他。他不会因此更君子,只会被激出伪君子的恶念。 * 郑氏的怨怼和哀伤是停住了,可这份哀伤转移到了云里,淫雨霏霏,缠绵不息,下了好几日都不曾有停歇的势头,天好像不打算再晴。 屋外头雨幕连绵,湢室里也到处都是朦胧的水雾。 “这是夫人让郎中为娘子开的药浴。人就像田地,下过春雨之后啊土质才会松软。再大的锄头锄下来,也能一下扎根到底,埋下更多种子。” 林嬷嬷怕说得太委婉田岁禾听不懂,故意变得接地气。 田岁禾觉得她还不如文绉绉些,让她听不懂才好。她往下蹲了些,恨不得把自个埋到水里,“您别说了……我其实很有经验的。” 林嬷嬷噗嗤笑了,田娘子和三公子虽然有过,可两个青瓜蛋子的头一回都是兵荒马乱的,田娘子又满脸稚嫩羞怯,她着实不相信她的话。 看着田岁禾,林嬷嬷想起大公子好像也没晓过事。 大公子看着沉稳持重,又因出仕得早很有些城府和手段,打眼一看好像是个什么都知晓的成年男子,可人伦之事可与读书做官不一样。 那可怎么办? 打大公子答应之后,夫人就很内疚,不敢面对大公子,把此事全权交给了林摸摸。难道她要去找大公子,嘱咐他也学一学基本的东西么? 她可不敢! 那还是只能从田娘子这里入手,林嬷嬷道:“夫人不想委屈娘子,寻了位模样很像三公子的年轻人,还是没用过的,不用担心染上什么病,不过干净有干净的好处,也有不便。” “娘子经历过,想必也知道青瓜蛋子最开始都摸不准的,到时候娘子可得给引一引路啊。” 引路?田岁禾光是想想那画面脑子就烫得受不了了,耳朵也烫得很,她干脆将脑袋埋入水中,浴桶里咕噜咕噜冒出来一大串的水泡。 “哎哟我的金鱼娘子啊!” 林嬷嬷哭笑不得,又往另一处劝,“您要是实在害臊,可以把人当作三公子嘛,也可以告诉自己,这不是夫妻敦伦,是例行公事。” 好吧,例行公事,田岁禾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嬷嬷常说宋持砚待家人也像例行公事,她就猜例行公事大概就是不把自己当人也不把别人当人的意思。 这样想的确好些。 药浴从下晌泡到黄昏,田岁禾就像锅里被炖烂了的筒骨,骨头架都要散了,从桶里出来还得嬷嬷搀扶。 林嬷嬷服侍过好几位夫人小姐,书香门第的小姐夫人发都爱读书也爱深思,人一想太多就容易瘦,各个都是清冷纤细的体格。 她很少见田岁禾这样的,平日套着象征寡妇苦楚的孝服,瞧着人纤弱单薄,其实内里可大有乾坤,活色生香,就像一副春色图。 卷起来是截木棍,不显山不露水的,展开是高耸山峦和繁花。 田娘子一向羞怯,好像做什么事都不大自信,林嬷嬷有意赞美,好让她的头能抬得高一些:“哎哟,娘子生得真好,老奴要脸红了。” 田岁禾的脸压得更低了。 天黑了,田岁禾坐在榻边打量着床榻。这榻很宽敞,宽得能让两三人在上头打架。只铺了软褥子,被子什么都没放,只有正中放了个软软的枕头,枕头也不是用来枕头的。 林嬷嬷叮嘱过她要放哪。 田岁禾扶了扶后腰,她的脸压得又更低了一些。 虽然周围黑灯瞎火,人来了约莫也只能看出那是一个人,眉眼五官不会看清,但她还是摸出一条绸带来遮在眼睛上,绕到脑后打了个结。 现在好了,她把自己的视线遮得朦朦胧胧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开始有稳重的脚步声,听声音不是林嬷嬷的,田岁禾双手抓住膝头布料,膝盖恨不能并得融在一块,不管怎样都掰不开。 嬷嬷说那个人样貌很像阿郎,田岁禾缚着眼睛,只能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和阿郎不一样,他步调沉稳缓慢,让她像被钝刀子割肉。 人总算走到榻边来,他站在榻边不动,田岁禾忐忑地睁开眼。透着绸布,她看到模糊高挑的男子,他太高了,站在她的面前像一座高峰。 田岁禾的心便开始疯跳。 他周正笔挺地站着,瞧着是个正派的人。也没说什么话,开始沉默解腰带,温文但很干脆利落。 紧张从田岁禾心里窜出,跟窜天猴儿似地窜上房梁,她也跟窜天猴一样弹起,双手支着往后方榻上退,直退到角落里,背都贴着墙。 “那个,能等、等一会么?” 他没说话但没有停下。 窗外林嬷嬷突然咳了咳,田岁禾想起林嬷嬷的嘱咐:“娘子就当是那人是被三少爷上了身。” 尽管田岁禾怕鬼,但也不得不这样说服自个。她重新往外挪。 “那……来吧。” 那人听了便朝她俯低身。 田岁禾手在身后撑着,人克制着没有再跑,但上身却不听话地尽可能后仰想离他再远一些。 对方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握住她的手,伸向他的脸。 田岁禾摸到了男子高挺的鼻梁,再是眉眼,那上头缚着条腰带,原来他解腰带是为了跟她一样遮住眼。 腰带可厚多了,他眼前应当已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田岁禾突然不那么紧张了,她躺下去,像等着人服侍的贵夫人,唯独声音还有一些打颤。 “你……你看着办吧。” 宋持砚沉默了。 那日偶然生出的恶念早已被理智浇灭,宋持砚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君子,但读过的圣贤书、所持的君子之道是真切扎根心中的。 肉体凡胎有恶念是常事,不代表他就要沦为恶念的仆役。 他答应帮母亲瞒天过海,但决不会放纵杂念,打着例行公事的目的而来,那么田氏就只是他的同僚。 既是同僚,就该共同完成职责,他料想她会紧张,但没想到她紧张到一定程度竟不作为。 也好,如此就不必提醒着他,她是三弟的遗孀。宋持砚端坐榻沿,凭着灵敏的感知握住她的膝头。 清冷的气息从上方笼罩下。 田岁禾揪着衣摆,这人像她平日赶着下工一样,他没有每一件都解开,只松了靠下的遮蔽。 突然的凉意让田岁禾不适。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她回想杂七杂八的事来分散心思,想起在铺子里给人刻石碑时曾遇到个眼盲的匠人。 因为看不见,雕刻前匠人需要用手一寸寸丈量石料。 丈量好之后才能下刀雕刻。 跟上方的公子很像。 听林嬷嬷说这位公子办事利落,田岁禾觉得她今日这份例行公事一定会比在铺子里下工要早。 她想多了。 他半点准头都没有!指腹始终没寻到下刀处。他倒冷静,更仔细地丈量,不慎掐到田岁禾,她猛一颤。 “呀!” 宋持砚没料到她反应这样大,愣了愣蓦地松手,田岁禾抖了好久才从被掐的惊颤中缓了过来。 看来林嬷嬷说的没错,只能她来引路了,“那个……我来吧。” 田岁禾抖着手摸黑朝他伸去。 宋持砚起初不明白她想做什么,等她的手抓上来时才清楚。从未被人如此冒犯,又是个素来怕他的人。宋持砚目光晦暗,周身气息更冷了,他压抑着想推开她的冲动。 田氏不知在困惑什么,不解地咦了声:“怎么不大对啊?” 是她记错了? 上回阿郎可是很硬气的。 很多事不硬气点也没法办啊,田岁禾寻思着是她找错地了。 现在换她茫然地找,她像只谨慎的小兔子,在山包上摸索,但始终没能寻到可充饥的萝卜,只找到一个大土堆。兔子没了辙,十分客气地问山神:“请、请问,那个……” 然而她一紧张就容易嘴瓢,“萝卜到底在哪啊?” 宋持砚沉默了。 他平素寡言少语是因为不想多说,并不是说不出话。可每次遇到田氏,他常因匪夷所思而说不出话。 就如现在,他始终弄不明白她为何非要骑马找马? 以及那荒谬又粗俗的隐喻。 他越发无法说服自己。田岁禾明白过来兔子是寻到了种萝卜的地方,但这里的萝卜竟没长出来。 怀着怜悯以及少许的松快,她问他:“是不行么?” * 林嬷嬷在外面等得焦心。 屋里头半点该有的动静都没有,她怕大公子不高兴便不敢进去瞧一瞧,只能贴在窗口听响。 整整两刻钟,起初她什么都没听到,过了半盏茶,娘子惊颤地叫了声,又羞又恼地说:“我来吧……” 看来没寻到诀窍。 林嬷嬷憋着呼吸再细听,后来又听到娘子说:“是不行么?那好吧……你回去等通知吧。” 再然后屋门一下推开了,林嬷嬷忙站直了,装作一个木头人。 是大公子出来了。 他衣袍整齐,那股子无情无欲的清冷劲儿非但没散,还更冷冽了。 檐下灯笼映着那张冷峻的脸。 好像不大高兴? ------------ 11 支棱 田岁禾呆呆地坐在榻边,上身寝衣完好,下身盖着一块薄毯,褪下的下衣亵裤放在榻边。 林嬷嬷急忙上前去。 “娘子?” 田岁禾如梦初醒动了动。 林嬷嬷心里发凉,不甘心地问:“娘子,成了么?” 田岁禾手抓着膝上的毯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今夜的事,半晌她憋出一句话,“那位公子好像身子骨不大好啊,夫人是被骗了吧?” 看来是没成,林嬷嬷心凉得彻底。但有阅历的老人却不会像田岁禾想得那样简单。她细问起今夜的经过。 听完林嬷嬷懂了,从前娘子和三公子小俩口浓情蜜意,每次都是三公子先起,娘子才察觉的。省了调情的过程。娘子便以为所有男子都跟三公子一样,只要上榻就能起来。 林嬷嬷哭笑不得,“夫人怎么会给您找一个身子骨不好的人呢?想必是那人秉性纯正,娘子也太拘谨害怕,他自个也拘谨了,这才迟迟不起。” 安抚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林嬷嬷心里却不大放心。 田娘子那身段她看了都脸红呢,虽说大公子从来不近女色,但也不至于半分波动都没起啊。 老婆子不免就多心了。 可别是真有什么隐疾,不能人道吧?这样的话事可就大了!林嬷嬷火急火燎地去了郑氏的房里。 * 荒谬。 往回走的路上,每走一步宋持砚心里就有声音这样说。 荒谬了一路,如今坐在安静的书房里,他竟是开始不解,为何觉得荒谬?是哪一处让他觉得荒谬? 是田氏冒犯抓握他的手? 但她并非恶意,说来亦是在例行公事,更是因他久久寻不到地方才出手相助,何谈荒谬。 是她粗俗的隐喻? 如此描述不也是她刻意含蓄的结果?倘若她当真明明白白地说,恐怕他会更加觉得冒犯。 那只能是因为她最后那一句颇显庆幸怜悯的论断:“不行么?” 可即便她轻看他又与他何干?他不近女色,及冠还未成婚,早被误解过许多次,他从不在意。 荒谬。 这一声荒谬指的不是田氏,而是他自己在纠结此事的无聊心情。 宋持砚吹灯闭眼。 今日公事不算繁多,但内宅琐事比公事还令人倦怠,宋持砚靠上椅背,打算小憩片刻再秉烛彻夜忙碌。他冷静惯了,因而可以随时想睡着就能睡,心中无事,自很少做梦。 竟做了梦。 醒后宋持砚没有因为梦产生过多情绪,照常彻夜料理公文。 天蒙蒙亮,郑氏派陈嬷嬷来了,陈嬷嬷殷切地端着碗热汤:“夫人担心您劳累过度,命老仆炖了补汤。” 不必陈嬷嬷明说,宋持砚也清楚补汤是补哪一处的。 砚台中没了墨水,他将狼毫笔搁在黑玉笔架上,手持墨条自行研墨:“烦请转告母亲,我无事。” 陈嬷嬷也怕大公子,并不敢太冒犯他,可她是奉了夫人的命过来试探,总得带几句准话回去才不算失职。 陈嬷嬷对着补汤斟酌再三,“夫人自不会觉得您有问题,可您要是实在无法接受的话,给三公子留香火的事可以另寻别的人来。” 宋持砚用力捏住墨条,富家公子的手不染尘埃,白皙如玉的手持着墨条,黑白分明。就像他清冷的眸子,黑白分明,仿佛不会有任何杂念。 他的确抵触与田氏亲密,她又时常胆怯无辜,对她起欲会让他有自己是禽兽的错觉。田氏断言他“不行”的时候,他竟有片刻解脱。 因而他离开得毫不犹豫。 梦醒后他就更抵触了,甚至想推称不能人道中止一切。 梦只有一瞬间,并未发生什么。田氏睁着无辜无措的眼,谨慎地握住他:“是不行么?” 即使身在梦中,宋持砚亦有分寸,拿开她冒犯抓握的手。 醒后却发现自己有了变化。 宋持砚捏紧墨条。 大公子一直没说话,陈嬷嬷心也变得和郑氏一样凉。大公子说话行事都很利落,一就是一,二就二,不高兴就会无情拒绝,可从来不会含糊其辞,更别提现在这样沉默。 难道真是有难言之隐? 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要还不能人道,恐怕又要哭天抢地的了,老婆子耳朵受不住啊。 干练稳重如陈嬷嬷,也露出如丧考妣的沮丧神情。 宋持砚看在眼里,昨夜他在林嬷嬷面上看到过一样的神色,和田氏的庆幸截然不同,想必也只有田氏一人会因为他不能人道而庆幸。 他缓缓地拢起眉头。 原要说出的拒绝和笔架上的狼毫笔一样被搁置了。 * 陈嬷嬷没得到明确的答案,生子的事又没办法往前推了。 郑氏和两位嬷嬷愁容不展,田岁禾也心情也矛盾。 暂时不用和那位陌生的公子做那种事,田岁禾心里多少是松快的。要和陌生人亲近太紧张是一个坎,她心里还有另一个坎:和阿郎的那回很怪很难受,她其实不想再来一次。 田岁禾对那种事怪怕的。 怎么办呢,她又不打算再嫁,又想要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夫人这样安排最合适不过了。 相比田岁禾的矛盾,郑氏心中的想法更为复杂,“难不成这孩子是反悔了,在借此推诿?” 因为长子答应配合而消散的怀疑又有复起之兆。 哎哟,又来了又来了。陈嬷嬷脑仁儿跳,“这怎么会呢?老奴方才去书房的时候,大公子看着还有些苦恼呢。老奴猜测大公子还是太守礼,无法容忍自个对弟弟遗孀起那种念头,但这正正说明大公子为人正直啊!” “真是叫人头疼。”郑氏扶着额头,“那该如何呢。” 陈嬷嬷献计道:“想来是田娘子拘谨,大公子又重礼,得有一个人先主动点火,他们才能烧柴啊。” 谁来呢? 陈嬷嬷可不敢去劝大公子主动点,“田娘子想要孩子,至少是有主动的念头,不如劝劝田娘子。” 郑氏也觉得这样更合适,吩咐陈嬷嬷去敦促此事。 陈嬷嬷担着担子走了,在园子里碰到林嬷嬷,转手就把担子甩了出去。林嬷嬷扛着担子愁容满面地回来。 田岁禾打量林嬷嬷深了好些的皱纹,“是夫人责备您了?” 林嬷嬷心疼田娘子,也心疼自个,“哪里的事呢,老奴去问了问,郎中说昨夜那位公子身子没有问题,起不来想是因为差点火候。” 那就是说问题出在她这里吧?田岁禾看向自己,掀起衣襟红着脸偷瞄一眼:“可我生得挺诱人啊……”每次沐浴,她自己偷看自己的身体都会看得心潮澎湃,耳根直发热呢。 林嬷嬷被逗笑了,越发觉得她惹人怜,“都说干柴烈火,两个都是木头,没有火怎么行?” 田岁禾低声嘀咕,“其实只有两根木头也是可以烧起来的。钻木取火不就是这么个理嘛。” 林嬷嬷又是笑,“是是是,但是你们二人有谁主动去钻了么?” 田岁禾脸立马红了,心虚道:“钻、钻了啊……他用手钻了会,可是他自己没能起火嘛。” 林嬷嬷拉过田岁禾,“他起不来火,娘子就得给他点火嘛。您想想办法逗一逗,这样他就烧起来了。” 田岁禾懂了,林嬷嬷是说她要哄着他。可她只想办事,他又不是阿郎,凭什么还要哄他? 不过她也清楚,想快些办完就得努些力,算了,就像林嬷嬷先头说的那样,当他是被阿郎鬼上身吧。 田岁禾这边劝好了,林嬷嬷如释重负地找到陈嬷嬷,把另一半担子甩了回去:“老姐妹,大公子也不能没反应啊,就看你的了。” 陈嬷嬷脑仁儿又在跳了。 没办法,她只好去了大公子的屋里,这回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刚开口表示郑氏对宋持砚身子的担忧,宋持砚就已猜到大概。 其实原本可以拒绝,顺便与母亲划清界限,但他还是松了口。 “还请嬷嬷转告母亲,我会去田氏屋里,但往后内宅之事,凡与我无关的,我不会管。” 母亲偏袒幼子,当年三弟走丢与他有关,即便母亲平素鲜少会当面怪他,但宋持砚亦无法不内疚,这些年他一人承担起了兄弟二人的孝心。 已当了十几年的三弟,再多这一最后回又有何区别? * 这夜入夜,宋持砚是秉持着代替宋持舲延绵子嗣,以安母亲不安的心情去了田岁禾房中。 他照例要用腰带缚眼。 田岁禾也依旧蒙着眼,这回她没有因为紧张吓得缩到床角,只有手还死死扣着床边。 可见她也同样被反复叮嘱过。 宋持砚开始解腰封,她忽地站起了身,摸索着朝他走来,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想去替他解开。 他们的手在他的腰封上交叠相触,田岁禾臊得头皮紧。 宋持砚往后退了步,他与人相处喜爱维持一定距离,不喜欢被任何人触碰,沉默着将她的手拿掉。 田岁禾本也不是会来事的人,别人拒绝她就不会坚持。 她规规矩矩地交握着手立在榻边,等他缚好眼才敢有下一步动作,摸索着牵住他的袖摆。 “阿郎。”她小声地唤他。 宋持砚不喜被人随意拉扯衣服,刚要把袖摆从她手里扯出,但田岁禾也提醒了他,他今夜是为了对宋持舲的愧疚而来,他不是宋持砚。 宋持砚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按下去,与她一道坐下。 他的配合让田岁禾的自欺欺人变得更真实,她抓着床沿继续暗示自己,身边的人是阿郎,是阿郎。 他们会有个孩子,那将是她新的亲人,她不会再孤独。 她跟上回一样主动躺到了该躺的地方。宋持砚在她身边躺下。 他像个提线木偶朝她转身,去碰她的肩头。她也像个提线木偶,主动侧过身跟他面对面。 以为要再试探拉扯一会,可宋持砚没想到,她径直抓住他。 放肆! 宋持砚下意识推开她。田岁禾也慌了,手无措收回,又不甘再次白忙活,她干脆给他催眠:“阿郎,你是阿郎,别推开我了。” 宋持砚被她点醒了,他强迫自己成为提线木偶。 他是配合了,可田岁禾手僵得像木枝一样干巴巴杵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林嬷嬷教过的那些东西都从脑子里溜了走。手按在那,田岁禾欲哭无泪,她客气又无奈地哄着那位麻烦的公子。 “你能不能自己支棱起来,好嘛?” “……” 宋持砚无言以对。 那个阴雨天在园林中偶遇后滋生的恶念阴雨般蔓延。 他抓住她的手按了回去。 ------------ 12 难容 田岁禾犹如被他强行塞了一个大大的烫手山芋。 “不成……”她怯怯地想抽回手,可那位哑巴公子却按住她的手不放,摆明了要让她来牵这个头。 从前阿郎就不会让她操心,更不会按住她手不松。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田岁禾由羞转恼。她硬着头皮,隔着薄薄绸缎,照着林嬷嬷说的揉面一样的手法,把他当出气包搓来捏去。 她的手小,刚足够包着。瞧着纤细,可拿刻刀的手能弱到哪呢?宋持砚下颚逐渐绷紧。 田岁禾还以为要再忙一会,才两个呼吸,他就大不一样了。 阿郎已经很出众了,当时把她吓了一跳,可没想到……田岁禾突然怕了,本能地要逃。 “别动。” 被阿郎附身的公子按住她。 即便他刻意用气音说话,还是从语气里漏出了不容侵犯的清贵疏离,田岁禾蓦地抖了下。 她傻了吧,怎么想到了那位冷冰冰的大公子?虽然清楚那样的人不可能答应这种事,可因为想到他,田岁禾就有他就在边上的错觉。 她总觉得宋持砚这人是面镜子,什么都能照清。 哪怕他不在,但因为这里是他也同住的宅子,整座宅子都弥漫着他的清正之气,无形约束着一切。 他的存在会让她有种在和尚庙里吃肉的负罪感。 田岁禾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越思越乱,忘了上方的人,等到他压过来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 “啊……”她又紧张地想躲,但他按住她,气息平稳。 这提醒了田岁禾,她乖乖等着,当自己是待劈的柴。熟悉的不兼容感让她仿佛回到阿郎走前的清晨。 但还是不同的,哪怕黑灯瞎火,她覆着眼,也无法忽略这位公子跟阿郎之间的差距。 田岁禾又在紧张了,她一紧张事就难以推进。 她不好受,对方好像也是。不想给他添麻烦,田岁禾让自己坠入更深的幻想,这就是和她朝夕相伴阿郎回来了,他变得更强大了,所以才会让她觉得有些不一样,但强大了也好,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想啊想,田岁禾双手环住他,脸颊轻蹭他肩头,试图靠近着阿郎附在他身体里的灵魂。 陌生公子的气息一下沉了。 从开始到现在,更过头的都做了,他的呼吸却都半分未乱,这一会田岁禾只是将脸亲昵地贴上他肩头,宋持砚气息却乱了。 宋持砚被月光打在墙上的影子有破碎的势头。 但他咬牙控制住了。 他隐忍起来就跟阿郎很不一样,田岁禾辛苦捏成的幻象将将幻灭,她忙抱紧他:“阿郎!” 她不断喊阿郎好提醒自个。 可是她一声声无助地唤着“阿郎”后,即将凶狠的公子变得更加平稳,更不像阿郎了。 田岁禾换了个办法,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木雕人偶。没有触感,没有情绪,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好像也不成,当屋里头有一只小雀、一只兔子,哪怕它们四处乱飞乱闯,她都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当一间屋子里来了一头几乎盛不下的象,即便是像乌龟一厘一厘挪动着,她也会无时无刻不去注意。 田岁禾将自己的手塞入牙关咬着。那人细心,以为她是因为不舒服,更温和了。 田岁禾急了:“阿郎,求你,这样温柔就不像你了……” 他竟突然停了。 田岁禾又催了声,为了让他凶一些,她换了个说法,“阿郎,你不快一点我一点都不快乐……” 她声音温软,怯生生的像撒娇,实在无法忽视,她的央求宋持砚生出一股无名火,他伸手捂住她的嘴,生出肆虐的恶意,又猛地醒转。 此事本就愧对亡故的三弟,就该没有情绪、没有触觉地做。有意让罪恶之事变得快乐,这不道德,违背他仅剩不多的底线。 田岁禾还要央求,“唔。” 他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再出声,固执地维持着平稳。 初春多雨,方才还是明月夜,转眼天际慢慢堆起了层层叠叠的乌云,弦月深嵌入软云中彻底消失不见了,夜色更加浓稠。 哗啦,最终云层中下了大雨。 林嬷嬷立在檐下,暗道这雨来得真是时候,她听了半晌,只在开始时听到娘子的惊呼,后来没动静了,但大公子也没出来。 林嬷嬷就祈祷着这雨可以再久一点,再大点。这样大公子就出不来了,刚一这样期盼,雨停了。 大公子推门而出。 林嬷嬷不敢靠近,在檐下小心地打量着宋持砚,虽然待的时间比上次多了两刻钟,但跟上次一样,大公子衣裳一丝不乱,只腰际有些褶皱,冷冷清清的样子。 那冷淡的背影消失在花影后,林嬷嬷飞也似奔到屋里。 田娘子还是跟上次一样,呆呆地坐在榻上,身上的寝衣完好。林嬷嬷心凉了:“都待这么久了还没成哦?怕不真是个和尚!” 木雕似的田岁禾抬了头,并了并膝盖:“嬷嬷,成、成了的。” 林嬷嬷绝处逢生,仔细一嗅确实嗅到格格不入的气息,属于男子的。“哎哟,您吓死我了!老奴看您这样子,还当没有呢。” “我,我就是还没缓过来。” 田岁禾身上虽然还很滞胀,但说话的气息平稳。 林嬷嬷想起大公子冷峻的背影,猜是大公子行事时太沉稳,让田娘子连气息都没怎么变乱。 也总比没成好不是么,大公子那样冷淡,要是在娘子身上失了分寸,那才古怪呢! * 不曾失了自己的分寸和底线,宋持砚回去后还算冷静,唤下人备了热水仔细净身后就上榻安置。 灯吹了,门外守着的护卫看大公子睡下了,交头接耳地私语,“大公子是去哪了?回来后竟然沐浴了整整半小时,好生古怪。” 砰,一个茶杯破开薄薄窗纸飞了出来,护卫忙侧身闪避,警惕地奔到窗边:“大公子!是有刺客?” 冷淡的话从窗内渗入夜色,没有人情味,让人不寒而栗。“再妄自揣测,月银减半。” 两护卫齐齐噤声。 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诧异:大公子行止稳重,从来不会发脾气,绝对是有猫腻! 隔着窗纸,宋持砚坐在榻上,蜷起空空的手心。 田氏脸贴在他胸口,在下方求他的时候,他不曾波动。护卫一句猜测就让他愠怒扔了茶杯。 他不应该,也不会波动的。 幼时他行止恣意,还不是现在的端方公子,师长多次纠正,年少的他认为君子不是通过虚无的举止体现的,一度不理解为何师长要他行止端方,只要他守住原则不就算君子了? 师长称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行止疏忽了,身上的弦也就松了。 这些年他的礼仪行止从未乱过,旁人都道宋家公子清贵端方,但宋持砚私下并不认为风仪很重要,只将此作为盛着宝珠的玉椟,用于迷惑那些只看表象的人。 今日才有了体会。 起初只是一星半点的烦躁,他还可以克制,但做出了扔杯子的失态举止之后,更多、更荒唐的恶念也蠢蠢欲动,试图攻破他的底线。 它们在诱惑他:跨出这一步并不难,事已发生,克制着做、尊重着做,跟放纵着做,肆虐着做…… 有区别么? 百步与五十步,并无界限,真正的界限只存在于迈步之时。 宋持砚闭上眼。 翌日破晓,他外出督办公务,给郑氏请安都省了。 郑氏屋里窗户洞开,清风和日光撒入,因梅雨而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潮湿一扫而空,溢满了安宁。 “总算成了!”郑氏心头的巨石减半,“这种事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最难的已经过了。” “是啊,夫人说得在理啊。”陈嬷嬷只总算迎来了曙光,生怕这点曙光下一刻阴了,忙不迭地认同,“哪怕第一回还拘着,后面会更好的。” 郑氏心情大好,“唤那孩子来吧,她毕竟帮了我。” 田岁禾被唤来郑氏这。 外面全是虎狼,失去了阿郎的她就像小肥羊失去牧羊犬,无处可去,只能躲入郑氏这。 她对郑氏有惧怕,也有着晚辈对庇护者的敬重。更像长工面对东家,总担心活计干不好会被扣工钱。如今总算成了,也算有了些交待。 不过也还是忐忑的,田岁禾想着待会要怎么提起昨夜。 要是说她全程心不在焉,没有很主动地缠上去,郑氏会不会觉得她不够用心?要是说努力了,会不会认为她不够爱阿郎? 她忐忑了一路,可来之后郑氏说的第一句话大出所料。 她问她:“好孩子,你叫什么?” 和善的语气叫田岁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庆幸有衣袖遮掩才不会叫郑氏看见了去。 突然亲切的语气已经很奇怪,突然问她名字就更怪了。 她来这之后,郑氏一直都唤她“田氏”,田氏田氏,虽然听起来文绉绉的,比村里人常说的“狗蛋他娘”、“二栓他媳妇”是正式多了,但比起阿翁和阿郎亲切的“禾禾”、“阿姐”、“闺女”,却差了很多。 因此“田氏”在她听来这就跟“姓田那女的”一样,很傲慢。 如今郑氏总算不叫她“姓田那女的”了,打算叫名字,田岁禾本应该动容的,但是反而怪。 可能她跟郑氏不够熟吧。 心里想了乱七八糟一大通,嘴里还是乖乖地应了。 “回夫人,我叫岁禾。” “岁禾,是个质朴的名字。”郑氏笑笑,在她当母亲的二十年里,她多半时候跟孩子抱怨、哭诉。还有不断的后悔、内疚、道歉,这会发现她好像不大会亲近晚辈。 郑氏只能通过给财物表示亲近,“你来了歙县这么久,还不曾出去去逛过吧,年轻人总闷着对身子不好,正好放晴了,你跟着林嬷嬷她们一道出去逛逛吧。碰着想买、需要买的也别拘着,都记在我的账上。” “多谢夫人。” 田岁禾很怕给人添麻烦,本想着安生在自己院里待着,又觉得总是闷着不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对她往后的日子不大好。 她应该不会一直在宋家。 * 歙县是徽州最富庶的县城,可比他们那繁华多了,田岁禾逛地连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林嬷嬷看田娘子就像看洞里探出头的土拔鼠,怪有趣的。 林嬷嬷哄道:“夫人说了您将来可是小小公子的亲娘,是宋家的人,看上什么尽管买。” 田岁禾向来知足,吃饱穿暖就够了,也没什么想要的。 她平日也就只有一个爱好,田岁禾拉住林嬷嬷:“有没有雕刻的铺子啊,我想看看。” 大地方工匠的雕工肯定比她要好,田岁禾听人说有用一个桃核就能雕出一艘船的能人,船上窗户的纹路、船客的眉眼都很生动。 林嬷嬷带着她到了城里最负盛名的玉雕铺子。 路上经过知州府,田岁禾,没留意周遭,林嬷嬷眼尖,忙朝着前方行礼:“给大公子请安!” “大公子”三个字像一道机关,触发田岁禾对宋持砚的畏惧,她成了个傀儡,听到这三个字后立马恭敬地大大鞠躬:“宋大人!” 宋家虽重礼仪,但林嬷嬷也不曾这样对主子行大礼,但田岁禾如此恭敬,林嬷嬷被感染了,竟也跟着对前方的大公子大大地鞠一躬。 恭敬过了就显滑稽,仿佛宋持砚不是大少爷,是老太爷。与他同行的同侪和下属乐得笑出声,“宋少卿治家有方啊!” 宋持砚不语,清冷目光看向致他风评受损的罪魁祸首。 田氏埋着头,她身量比他娇小许多,宋持砚站在府衙石阶前,只看见她盘起的云鬓。 和一截细白脆弱的玉颈。 纤细得禁不起半分催折,尤其昨夜因为难忍后仰之时。 ------------ 13 花样 田岁禾恨自己太胆小,她控制不住地畏惧他,想跑。但他不回应一句“不必多礼”、“再回”她又不敢跑,就像提线木偶一样。 她嘲笑着自己,又猛地想到宋持砚不也是一个木偶?每每被人问候,宋持砚必定会冷冰冰地回一句“不必多礼”,也跟她一样的单调。 牵着她的线是“怯懦”,牵着他的是高门的“礼仪”。忽然间,田岁禾又觉得她跟这位大公子之间没什么贫贱与富贵、胆小与冷淡的区别。 她偷偷抬眼。 宋持砚竟在看她,不,他是在看她发间的白花。是村子里每一个男人刚死的寡妇都会簪的。 田岁禾莫名想起昨夜的事。 借.种生子这样大的事,宋持砚应该会知道吧,今日她问候他,他这么久没出声,还如此古怪地看她发间的花,眼神凛若秋霜。 昨夜不容忽视的巨大存在感还梗在她的身体里,田岁禾无法逼迫自己忽视。又被宋持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当初阿郎的大哥曾看到过她为阿郎掉泪难过,眼下他一定瞧不起她,觉得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夜晚勉强能克制住的羞耻和抗拒在白天加倍放大。 还有清醒后对阿郎的内疚。 田岁禾纤弱的细颈低垂,宋持砚目光无意流转,她放在裙边的手揪着裙摆,用力得泛着青白。 像昨夜刚开始之时,她无法忍受艰难揪紧枕头。 宋持砚低敛纤长睫羽。 大公子今日一身朱红官服,如圭如璋,芝兰玉树,但朱红的官袍也没能掩盖从骨子里流露的清冷。林嬷嬷无法将白日里的大公子和夜里同三公子遗孀同床的人视为一人,撞见宋持砚的时候林嬷嬷甚至没有想到他和田岁禾的关系,是田岁禾的紧张和宋持砚的沉默提醒了她。 这才格外留意二人的反应。 田娘子不知道夜晚跟她欢'好的是大公子,她她一向怕大公子,并不奇怪。但娘子不知道,大公子却知道,今日的大公子属实有些怪,宋持砚待人疏远,但礼数从不会错,这样周全的人,竟半晌不语。 林嬷嬷不由想及昨夜。 田娘子不是第一回,大公子却是啊,二十多年第一次碰女人,就不会有一点波动么? 她打量着宋持砚清冷眉头,宋持砚冷厉的视线忽地扫过来。 林嬷嬷从冷如霜雪的眼中中看到了隐隐的不悦。 林嬷嬷暗暗道坏事,她不应该带着田娘子主动问候大公子的,她忙拉住田岁禾:“大公子先忙着,老奴带娘子去四处逛一逛。” “嗯。” 宋持砚移开眼。 他本将夜晚与白日分割看待,可林嬷嬷的存在就如一扇窗,昨夜罪恶的结合就被呈到日光下。 他冷淡返回官衙,杜绝了与田岁禾同路的巧合。 离了宋持砚的视线范围,田岁禾轻松多了。林嬷嬷看在眼里,不好猜她只是单纯怕他,还是由蛛丝马迹推断昨夜的人是她大公子? 林嬷嬷试探问:“娘子跑那么快,是大公子怎么您了?” 田岁禾猛摇头:“宋大人对我很好,我就是一看到他就怕他,总觉得他……有点凶。” 她的脸热得和熟螃蟹不相上下,拉着林嬷嬷急走:“那家玉雕铺子在哪啊?您快带我去吧。” 林嬷嬷瞧着田岁禾也不像察觉的样子。大公子周身凛然如霜的气度确实让人不敢亲近,宋家几位年纪小的公子娘子都很怕这位长兄。 只是娘子还不知情就吓成这样,若是知道了真相,娘子不得晕倒?林嬷嬷无奈指向前面两步远:“铺子不就在娘子跟前嘛?” 田岁禾更窘迫了。 她闷头冲进玉雕铺子里,打算用研究研究雕刻技艺分散心神,结果看完了大失所望。 雕工虽好,但跟她和阿郎的雕工也差不多嘛,拿块稍微好的檀木雕刻了个玩意,居然卖几两银! 她的失望和不解都从眼里溢出来。身边一位带着个小孩看木雕的人也很失望:“小主子,咱都来了三次了,次次都落空,说不定那位女匠人并不打算来这里找活计,不如,我们先回驿馆吧?” 女匠人?徽州木雕闻名,但女匠人少之又少,田岁禾不由留意。 说话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和一个红衣小姑娘,少年白净秀气,秀气得几乎分不清男女,声音也阴柔。小姑娘则是六七岁模样。 红衣小姑娘虽年幼,但很聪慧,对着摆件稚气道:“雕工不过尔尔,还要一两银子,简直是骗人!” 田岁禾认同地默默点头。 林嬷嬷亦嘀咕:“他们就是仗着一家独大,才敢肆意要价,这雕工还远不如娘子的呢!” 闻言,那和眉善目的年轻小伙子追上来,“小娘子擅长雕工?” 田岁禾讷讷点头,想到什么又忙摇头:“不擅长。” 清秀少年不信,走上前,躬身作了一揖:“我家小姐弄坏了个人偶,正苦于寻不到能工巧匠,若娘子能帮忙雕刻,鄙府必有重谢!” 他自称仆人,但一身衣裳用料考究,想来他家主子非富即贵。 田岁禾跟阿郎也曾给镇上的大户人家雕刻过,大户人家都很挑剔,实在不算好相处。 她忙编借口:“可……我,我的手今日受伤了,不大方便!” 不知是她太不擅长伪装,还是那白净小少年眼睛毒辣,视线逡巡过她朝他摆着的手:“正巧鄙府有良医,可以替娘子看看。” “不必麻烦!”这人可真是狡猾,再多问几句田岁禾可能就编不出话了,“嬷嬷,我们走罢……” 她拉上林嬷嬷匆匆逃离。 白净少年没见过这样胆小的人,对着自家小姐耸耸肩:“主子您看,奴才瞧着很坏么?” 小女孩摇头:“不坏,是那位大姐姐太好吓了。”遗憾地望着田岁禾消失的方向:“哥哥说不能强人所难,可那是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个人偶……” 小姑娘却不舍得轻易放弃,眼巴巴地看着街道上。 * “娘子,那人有何不对么?” “那个人的东家看着身份很高,那种人家都不大好惹。” “那回绝了就是,何至于要跑掉嘛!咱们大公子虽虎落平阳,但好歹也曾是大理寺少卿,那是好大的官,哪能让您被欺负了去?” 什么寺? 田岁禾听到这几个字睁大眼,她说宋持砚怎么会有股禁欲高僧的气度,原是当过什么寺的官儿。 她抿嘴笑了,语气都松快了许多:“因为我不忍心拒绝人,尤其还是一个小孩子。” 不忍拒绝,就只好逃了。 林嬷嬷很是无奈,心软的人总是不希望旁人失望。“娘子大可心硬些,这世上哪怕是父母亲人,也没有必须要让谁满意的道理,太心软只会苦了自己。”说着,拐过了两个巷口,来到一处更为繁华的街道上。 这里有个杂耍班子在卖艺,跨火圈、踩高跷、走绳……花样百出,田岁禾长这么大只在镇上看过一次杂耍,哪经得住诱惑? 她拉着林嬷嬷停下,看得痴了,忽而从后边钻出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小小的人不慎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跤,直朝正在边走绳边耍剑的少女扑去!绳上的少女为了避开她脚下一踩空,也从绳上掉了下。 手中剑也没控好,眼看就要刺到红衣小女孩! 杂耍用的剑不比寻常用剑锋利,但撞上来也是要受伤的,杂耍的少女和红衣小孩子脸色都白了。 “小姐!” 远处轻快如燕的身影直冲着这一处追来,但哪赶得上? 田岁禾离得最近,她从小爬树身子灵活,不做他想大步地上前,把小孩护在怀里避开了那把剑。 林嬷嬷和小孩惊呼的同时,田岁禾感到后背锐痛。 好像是被剑尖划了过来。 “嘶……” 她痛得低声呻.吟,舞剑的少女大惊失色,慌忙拿住剑。 “对不起!” 她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贵人、贵人您没事吧!”戏班班主慌里慌张挤入人群。 “都划破了衣裳……”林嬷嬷忙拉过田岁禾查看,她身上轻薄的春衫被划出豁口,渗出血迹。林嬷嬷看了看伤口很浅,心疼又后怕地惊喘,“还好剑不锋利,那孩子收得也快,否则这口子可不止两寸!” 田岁禾自小在山上野惯了,比这还大的伤都受过,虽说被划伤那一刻痛得很,但也不算什么。 “我没事。”她低头去看怀里发抖的小姑娘,竟是方才在玉雕铺子的小女孩,小姑娘正红着眼看着田岁禾,眼中啪嗒落泪。 才六七岁的孩子,田岁禾可见不得这样小的孩子哭,慌忙柔声轻问:“小妹妹,你还好吗?” “我还好。”小姑娘内疚地揉眼哭起来:“抱歉,抱歉大姐姐!” 方才跟着她的少年追上了,看小主子在哭,确认她毫发无损后双手合十地念叨:“还好,还好,佛祖保佑你佛祖保佑……” 娘子受了伤,林嬷嬷听得不大高兴了:“什么佛祖保佑,明明是我家娘子舍身救了你家主子!” 元福擦了把额汗,解释道:“是是!小人只是念佛念习惯了,别无他意。”他诚恳地朝田岁禾道歉:“娘子救了我家小主子,也救了小人,否则若小主子有个好歹,小人恐怕也要受主家责罚了!是小人没看好小主子,连累您受了伤。” 扑簌掉泪的小姑娘更内疚了:“都是我不听话。” 田岁禾没给大户人家当过差,但知道同样身在底层的人要谋生得多胆战心惊。能为少年免去一次责罚,这伤她就更不会放心上了,和气道:“这不算什么事的,我在乡下时常受伤,真的不算什么大事的。” 少年虽然幸运免了受罚,另有别人要受骂了。 戏班班主打量了几人的衣着,知晓都是有钱人家的人,怕得罪了有钱人,客人虽没计较,班主却不打算放过那走绳失误的少女:“来了这么久还毛手毛脚的,这班子里是容不下你了,明日就把你卖了去!” 田岁禾越过班主,他身后少女瑟瑟发抖,脸几乎低到胸口,只看得见瘦尖下巴,那孩子很瘦,脸色苍白得好似马上要晕倒。 少女拼命地道歉,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田岁禾从那一双恐惧的手上看到了自个的影子。 她连连说没事,几人刚转身要走,班主不打算放过那少女,竟直直给了那少女一脚!少女苍白的面色更是面无血色,直直晕过去了! 田岁禾急急地回头,扶住了少女伶俜的身体。 方才她救下的小姑娘亦上前喝住班主:“胖墩儿!你是非不分,分明是我冲撞了她,怎能罚她?” 班主顿时没了气焰,苦着脸说:“这丫头卖身葬母,口口声声说她武功好,我便雇了她,原定的是让她给我干三个月的活,哪知她身上带着伤却不告诉我,这不是骗我么?” 红衣小女孩看田岁禾对卖艺少女很是怜悯,大气地拍拍胸脯:“这姐姐跟着你也是受罪,她拿了你多少银子,我给你!” 班主见她和身边少年衣着不凡,他窝里横,却不敢得罪贵人,哪能不应?连银子都不敢多要。 救下那可怜的少女,主仆俩正要再谢过太难随和,然而回头,那位娘子已经消失人群里。 小主子失落道:“我还想救下人大姐姐会高兴呢,说不准答应给我雕刻东西了,我也还没报答姐姐……” 少年宽慰:“只要人还在歙县,小的定帮您寻到。” * 田岁禾趁乱溜了。 阿翁生前嘱咐她和阿郎,可以靠雕刻讨生活,但要藏着几分技艺,免得太出挑被人盯上。要是有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让他们帮忙雕刻东西,可千万不能答应。 那孩子追上定是为了让她帮忙雕刻。可孩子虽是好孩子,她家人是谁,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呢。 她可不想惹麻烦。 田岁禾再没心思在街头巷尾闲逛了,拉着跟林嬷嬷回府。 不想林嬷嬷因为今日的事受责罚,也怕郑夫人怪她多管闲事,田岁禾说:“嬷嬷,咱俩先回吧,待会门进的时候您在我身边遮着点,这样我就不会被夫人说了。” 林嬷嬷也怕郑氏的抱怨,俩人一道瞒下来。但入夜时,田岁禾才发觉忘了件要紧事。 今夜那陌生公子要过来。 她红着脸问林嬷嬷求助,“背上的伤不大,可也禁不起上上下下蹭,直说受伤就暴露了。” 林嬷嬷可是过来人,什么花活儿没听说过?她拍拍田岁禾的肩膀,绘声绘色说:“娘子太保守了,站着、趴着、坐着也行。” 田岁禾睁大了杏眼。 林嬷嬷接下来的话让她不仅睁大眼,嘴都张大了。 “甚至悬吊,也不是不行!” ------------ 14 分寸 悬吊在绳上? 怎会有如此可怕的事…… 林嬷嬷每说一句,就像柴堆里加了一把火,田岁禾通红的面颊就快熟透,她捂住脸打断了:“嬷嬷别说了……用不着这么多。” 林嬷嬷憨厚地笑,“这不是看娘子不知道,想卖弄卖弄见识嘛!” 林嬷嬷先行退下,田岁禾拿起冰凉瓷杯在双颊上压了压,才镇下脸上的热。乡野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岁禾是个勤劳孩子,一天不干活就内疚,因此很小的时候起,她就喜欢夜晚、雨日和冬日,这些时候可以心安理得地闲着,不必因为懒惰而自责,可现在她害怕天黑。 越怕,天黑得越快,月亮似乎也跟她过不去,咻咻咻,咻咻咻,不一会就攀到了柳梢头。 那位陌生公子稳重的脚步声出现在寂静的廊下。 田岁禾飞快环视了一圈屋里的陈设,窗台、桌子、凭几、圈椅、还有软绒绒的地毯……林嬷嬷说那都是用料极好的家当,最耐用的是那张红木饭桌,她可以放宽心地使。 可田岁禾还是无法想象,桌子是吃饭的地方,她坐上去岂不是把自己当盘中的佳肴? 脚步声靠近,田岁禾强按下从榻边跳起的冲动,用绸带遮住眼,遮住她快从眼里的软弱和羞耻。 她照例起身,用主动帮他解腰带掩饰她的紧张。 之后田岁禾没有和前两回一样主动躺下,陌生公子略有迟疑,双手克制地按住她肩头要推倒她。 田岁禾从迟疑中醒神,忙避开他的手并摇摇头。 陌生公子会错意,竟转身离开。田岁禾急急勾住他的衣摆。 “你误会了!” 田岁禾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待会,我不想躺着,我想、想站着。” 田岁禾语焉不详。宋持砚虽没经验,但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听过形形色色的事。 他准确地领悟了弟妇的意思,但明白不代表不意外。 田氏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安分守己的、保守的,此次答应为三弟延绵子嗣也是出于对亡夫的情谊。 按理,她不会主动也不想主动在其中寻求乐趣。 宋持砚发觉他并非看懂她。 他许久不曾动,看样子是被她大胆的话惊讶住了。田岁禾慌忙解释:“不是我想,是林嬷嬷说,那样……就能更好吃进。” 宋持砚便明白了。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田岁禾透过朦胧的绸带看到他的动作。她垂着头,照着林嬷嬷教的走到桌子前,背对着桌子站定。 料想他比她更没经验,她站在桌前,背对着他解释道:“其、其实跟平时差不多……就是翻个面儿,你应该也还能找到吧。实在不成,你就摘了遮眼的东西,反正我背对着你,屋里黑漆漆的,你别怕啊……” 她口吻紧张但比白日官衙前撞见他时要更从容。 宋持砚清正的眉宇拢起探究,探究自己,也在探究田氏。 有时他真不知道田氏究竟算不算胆小保守。若不胆小,为何但凡碰到一个人都无比拘谨。若是胆小,却有晾晒在她和三弟窗前的几片肠衣和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还有今夜她的举动,虽知是林嬷嬷的提议,但她并不抵触。 不是深爱三弟么? 为何如此坦荡,是她的深爱掺假。还是她对三弟的情意超乎凡俗,即便与别的男子亲近也不会损及她对亡夫无上的专一。 宋持砚捏了捏眉心。 这也并非他该好奇的,何况她是亡弟的遗孀。 摆正即将脱轨的探究欲,他按部就班地解开她的系带。 田岁禾站着等了好半晌,脚下落了一块布,背对着外人的感觉很令人不安,想到上回难以容忍的存在,她小腿开始发抖。 紧张地等了半日,却发觉他并不熟练,又开始到处找寻。田岁禾想帮忙,他冰凉的手碰上来,轻轻拿开了她的手,轻易就寻到了。 但有了新的阻碍,她站着且背对他,不好辨别。 田岁禾回想着林嬷嬷说的要领,背要往下塌一些,这样才能露出更多,方便看清。可要那样翘着好难为情啊!她平时在外人面前放个屁都怕被听到响,还要一点一点地慢慢挤出来。只能跟上次一样咬牙欺骗自己,这是阿郎,她在阿郎面前总是自在的,别说放出声,平时他们俩还会比比谁的更久、更响。 把他当作阿郎就好了。 田岁禾紧咬牙关鼓足勇气,尾巴一点点地翘起。 但还是寻不到,宋持砚只好暂且摘下缚眼的腰带,横竖田氏背对着他,她又缚着眼睛。 摘下束缚,稀薄月光映照,宋持砚眼前白光一晃。 三弟遗孀的身后昙花绽放。 男子清冷目光沉沉。 * 林嬷嬷快变成贴在窗上窗花了,白日教给娘子后她就后悔了,大公子那样克己复礼的秉性,说不定只想循规蹈矩、板板正正地来。 会不会反感啊? 担心宋持砚不配合,今夜她又忐忑贴在窗上听声。 娘子的声音从窗内传出,听方向是在檀木桌前,小娘子温软的声音照旧很轻,怯怯的,让人听来心里直颤:“……还要再高一些么。” 大公子不想暴露身份,自不会回应,娘子软弱的声音更没底气了:“那……这样呢?” 大公子还是没反应。 会不会不高兴了,毕竟让大公子答应配合已是逾越了那位的底线,还要……林嬷嬷坐不住了,唉!早知道不该为了避免夫人的责罚跟娘子一道瞒天过海的。 屋内传出声音。 咚! 林嬷嬷被吓了一大跳。 老婆子在府里这么久,从未见大公子动气,故而着实震撼,震撼到缓了下才敢继续听。 这一声之后就没了别的动静,大公子依旧平稳。 时辰也跟之前一样,不多不少,恰好两刻钟。宋持砚推门而出,步调跟以往一样有条不紊。 但回到院中的宋持砚却没有林嬷嬷想的那般心无旁骛,因为中间有过细微的波动,他许久无法平静。 任凭田氏如何大胆,方才他都不应该乱了分寸。 哪怕仅是那一下。 * 大清早,郑氏唤田岁禾去。 昨夜还是跟之前一样恍然如梦,田岁禾神思飘游,到抄手回廊,酸痛的腰肢让她醒转。 之前阿郎没轻没重,给她留下了不怎么美妙的回忆。陌生公子的存在感更强烈些,好在他人稳重,也不会让人太难受,也因为紧张忘了她在做什么,上次就做了场梦似的。 因而昨夜她才不算很紧张,以为每次都会像做梦一样。 可是想多了。 冲撞的那一下,她的魂儿都要飞出去。即便后来的两刻钟他谨重如初,可还是比上次难以忍受。 田岁禾伸手揉腰,扭头看到回廊尽头出现一道清如玉树的影子,正是她那位大伯哥。 田岁禾面对他总会没有缘由地怕,他估摸着也要给郑氏请安,她远远就提前躬身请安。 宋持砚会在擦肩而过时说一句“不必多礼”,或者“嗯”一声再冷淡地点头,可这次田岁禾猜错了。 他直接绕道。 空空的回廊上陷入安静,田岁禾虽莫名其妙,但也暗暗庆幸。不用跟他说话,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被田岁禾视为冷面罗刹的宋家大公子往反方向走。 李宣很纳闷地跟上:“公子,今日不去给夫人请安了?” “不了。”宋持砚径直出府。 可李宣记得大公子今日未有公事,莫非因为田娘子? 和弟妇碰个面,说几句又不是什么违背礼节的事,但大公子一身君子骨,他自己有一套比世俗和家规要更泾渭分明的礼节。 省了次跟冰块脸的问候,田岁禾脚步很轻快。 很快到了郑氏的房中,郑氏亲切问起昨日的游玩。 田岁禾预先组织了一大堆话回应郑氏,生怕辜负郑氏的初衷。 才听了几句郑氏就没耐心了,雍容地打断她:“你这孩子整日闷在府里,是该多出去走走,歙县这地方并不复杂,日后想出去逛不必知会我,找林嬷嬷说就好。” 田岁禾才发现郑氏只是在走过场,并不需要她分享见闻。 她“哦”了声,把准备好的一大堆逛街感受收起来,一心配合郑氏展示她身为婆母的“妥帖”,郑氏每说一句,她就乖乖应上一句。 差不多了,郑氏挥挥手里帕子,打算让她退下。 陈嬷嬷过来了:“夫人,大公子方才派人来说,称临时有事要出门,今日不能来给夫人请安。” 郑氏方因为当了会好婆母舒展的面容又聚起担忧。 近日长子还是照旧请安,但她却感觉他们母子之间多了一道隔阂,这道隔阂并非因为让他与田氏行房的要求,而是出在他们母子这里。 愁绪再起,郑氏也不想想太多,把刚要放走的田岁禾叫了回来,笑着道:“他不来了才好,岁禾你陪我再说一会话吧。” 田岁禾知道郑氏的“说一会话”是郑氏自己说,她只需听着。 郑氏算她半个东家,她自然以做工的态度配合,田岁禾嘴笨,最害怕说话,在郑氏这她不必多说,只需给几句回应,相比陈嬷嬷的如临大敌,她倒很适合这活计。 郑氏的话以叹息开头。 “砚儿跟舲儿这俩孩子虽都是我生的,但兄弟俩截然不同,舲儿小时候调皮,但嘴也最甜,一口一个阿娘哄得人心花怒放。” 田岁禾印象中的阿郎也的确如此,像山头初升的明日。 “砚儿却是相反的,这孩子天资聪颖,自小沉稳,从未有半分差错,外人有口皆碑,艳羡我有个好儿子。可我总觉得他与我母子并不亲厚,隔着座越不过的冰山。” 这话也合乎田岁禾印象中的宋持砚,若说阿郎是初生的日头,宋持砚就是山顶上经年不化的雪。 “他啊,活得像一道戒尺,偶尔失去分寸,也是一刹那的功夫……” 郑氏只是随口一感慨,田岁禾却想起与宋持砚毫不相干的昨夜。昨夜那陌生公子就跟郑氏描述的一样,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凶悍,又深又狠,田岁禾以为他是压制不住本性,但他立马克制了。 就跟郑氏说的一样,哪怕是失控,也只一刹。 夜里面容模糊的陌生公子跟宋持砚那张清冷的容颜重合。 田岁禾心一颤。 林嬷嬷说,郑夫人找了一个跟阿郎长得几分像的人。 难不成…… 田岁禾快被这猜测吓出泪。 她惩罚地掐着自己的腿肉,面色也在一刹间变了。 田氏的心思一向写在脸上,郑氏如何看不出来,疑心田岁禾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她答应长子不得让田氏知晓此事,而田氏又不像是心思缜密的模样,到时长子只会觉得是她这母亲告知了弟媳,母子嫌隙更深。 郑氏停下倒苦水,迅速收起情绪,“哎,我也能体谅,那孩子识大体,顾大局,一心建功立业,近日为了公事忙到夜半三更才回府,昨夜还是凌晨才归来。” 田岁禾脑袋里的雷鸣声减弱了,她有理由怀疑郑氏是故意说这话掩饰,可昨日路过园子,她碰到李宣,李宣就感慨大公子太忙,今夜怕是又不能回府了。 那应该不是他。 是啊,怎么可能是他? 那样知礼周正的人,只怕郑氏刚开口就会被拒绝。 田岁禾放了心,郑氏也放了心,一桩事压过另一桩,她暂且没了诉苦的需要,放田岁禾回了去。 田岁禾在廊下遇到了府里管事,“有客找娘子。” ------------ 15 躁动 * “那日多亏这位好心的娘子,否则小郡主只怕要受伤,世子妃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世子爷视若命根子。若是小郡主有个好歹,我们世子爷可要夜不能寐了!世子深表感激,特派奴去查恩人身份,想不到娘子竟是敬安伯府的人。” “小郡主的恩人便是世子的恩人,世子爷公务缠身,也担心贸然前来唐突了贵府,特命奴婢送了礼过来谢恩,还望贵府莫嫌弃。” 来的是个太监,自称什么柿子的亲信。田岁禾怎么也没想到,救下的孩子竟是皇帝曾孙女。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大人物,救下郡主可是大事,能让她家阿翁成为几座山头里最有面子的鬼呢! 田岁禾站在屏风后听着,心情难忍雀跃激动。 那太监大肆夸赞一通,更恳切道:“世子爷还有一事相求。小郡主那日之所以追着娘子不舍得走,是因小郡主有一个木雕摔坏了。那木雕可是世子妃几年前途经徽州时偶然买了给小郡主玩的。小郡主一直宝贝着,世子妃妃去世后,郡主更是将木雕当做念想,这才会命人四处寻善雕巧匠,想雕个一样的当念想。” 他们没提田岁禾受伤的事,只希望她能替小郡主雕刻,顺道让小郡主见上牵挂的恩人一面。 田岁禾犹豫了,既不忍心让小郡主没了对娘亲的念想,又害怕权贵,等着郑氏拿主意。 郑氏未立即给答复,“我因丧子之痛无法主事,家中大事小事都交由长子。田氏生于山里,素来胆小,也不懂高门礼节,与贵人往来需人指点,我需问问长子可有余暇。” 明眼人都听出这是一个借口,毕竟与皇室往来并非小事,多多少少涉及了朝堂上的斗争,太监很体谅:“是这个理儿。” 他说了句静候佳音就先行告辞,田岁禾悄然从屏风后探出脑袋。 郑氏揉着眉头在发愁,田岁禾记得林嬷嬷说过,高门大户之间相处的门道深着呢,哪怕王侯也不能随意结交。担心自己会让郑氏和宋持砚为难,她有些无措。 田岁禾小心出声:“夫人,我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啊?” 丧子巨痛,郑氏一蹶不振,除去对柳氏的恨和对田岁禾怀上遗腹子的执着,别的事一概无力去管。郑氏没责备她,也没赞许她救人善举,让她去请示宋持砚。 * 不必通传,消息已由耳目们传到宋持砚那里。 宋持砚在批阅文牍,指骨修长的手握着笔,听了通传,笔被搁在云上笔架上:“恭王世子的人?” 恭王世子回京述职,途径徽州的消息他自然清楚。 但宋家因柳姨娘与柳妃沾亲带故,从不与恭王府来往,甚至称得上对立面,世子的人为何来访? 宋持砚问究竟何事。 李宣先说了缘由,“夫人担心贸然答应会影响您日后在朝堂上的决策,先借口敷衍了他们的人,让田娘子来请示您,估摸着人马上就要往您书房来了。” 说着话,小厮通传:“田娘子在外头,说有事见您。” 宋持砚点了点头。 但桌上的圣贤书让他片刻走神,他起身朝外走。 “我出去见她吧。” 李宣不解,大公子一向喜欢在书房议事,人都来了书房跟前,干嘛要特地在外头说? 可能不喜闲杂人等来书房。 宋持砚出了书房,田岁禾等在回廊拐角处,她低着头没看到他,细白的手指反复拉扯着帕子,口中还念念有词,像在自言自语。 宋持砚无声的脚步停下,在她身后听清了她的话: “那、那个……宋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我上街时赶巧救了个小女孩,今儿来了个人说那是恭王世子的女儿,他们还说,说……” 卡壳了,田岁禾只能停下,挠挠头:“好像他们不是这样子说话的,没关系,再来。” 她低声给自个鼓劲儿,重新开始,“打扰宋大人,我知道您很忙,但您先别忙。是这样……” 原来田氏是在打腹稿。 宋持砚常冷淡抿着的唇角有了不一样的弧度,打断她:“前情我已知晓,往下说吧。” 清清冷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如在田岁禾后颈放了块冰。 “啊!!” 她吓得像树梢跳起的惊雀。 回头看到宋持砚并无表情的冰块脸,小脸儿竟吓白了。 “宋、宋大人……” 她朝宋持砚深深地鞠躬。 “……” 宋持砚匪夷所思。 如此简短的几句话,也要提前在腹中过一遍?是她过于胆小,还是他当真如此可怕? 宋持砚淡淡睇凝着她。 他不合适地思及昨夜一切,昨夜她亦胆怯紧张。 但大不相同的是,得益于他们无比契合的状态,他能清楚感知到她在羞赧的同时,也在隐隐兴奋。 每一阵的兴奋都会让他们无比靠近,她察觉了,会更羞赧地抓紧桌脚不愿面对现实。 宋持砚的眸光暗下。 或许田氏保守的皮囊之下也藏着自相矛盾的一面。 并非只有他昨夜陷入矛盾。 田岁禾等他回复等了太久,他没说那一句“不必多礼”,她就不好意思直起身,纤细腰肢窝窝囊囊地弯着,维持鞠躬的姿势。 她鼓起勇气打量他神情,发觉宋持砚正在走神。 莫不是恭王府不好惹? 看到那张清冷的脸在纠结,她猜他可能在考虑如何拒绝不会让那位柿子爷觉得宋家无礼。 田岁禾不管什么礼仪流程了,直起腰,“……是不能去吗?要是不好拒绝他们的话,我,我可以装病待在府里。实在不行,我还能假装手残了不能拿刻刀的!” “没什么不行。” 宋持砚依旧平静疏离:“并非去不得,田氏你自己可想去?” 田岁禾老实说:“我是不大想的,我没见过世面,怕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不懂礼节给夫人和您丢脸就麻烦了。可是小郡主又很可怜,我阿翁也走得早,我能体会到她的难过,如果不用担心做错事、说错话,我倒想帮她雕刻。” 她柔怯的双眸真情流露,洋溢着细碎的光芒。 宋持砚默了默,“可以去。” 田岁禾更是犹豫又期待,浑圆的杏眼萤光熠熠生辉。 宋持砚依然回避与她对视,只是移开目光的动作有些许慢。 不合常理的慢。 他冷漠地看着回廊尽头:“我在徽州督办公务,恭王世子途径此地,按礼我也该去拜见。届时你跟在我身后即可,礼节照着我做即可。” 田岁禾放心了,深深地朝他鞠一躬:“多谢大人!” “……” 宋持砚转身离开。 * 青砖地面落下两道影子,修长贵气的影子以从容的步伐往前走,后方另外跟着一道纤柔怯懦的影子。 修长的影子步履慢下,纤柔的那道亦然。修长的影子迈左脚,纤柔的那道也迈左脚。修长的影子右手抬起,纤柔人影照做。 “……” 宋持砚目视前方,迈开长腿加快步子,地上那一道纤细的影子亦如是,但她身量娇小,他迈两步,她需得迈三步,裙角快得扬起。 “…… ……” 宋持砚的沉默变得更为漫长。 步履停下,他头也不回道:“田氏,不必如此拘束。” 他突然停下,认真跟在他影子后方邯郸学步的那一道纤影防备不及,咚地一下重重地撞了上来。 “啊……” 她带着颤音痛呼,地上两道影子激烈地撞击融合了。 宋持砚迅速与影子分开。 “抱歉。” 田岁禾忙道:“是我没留神撞上来的,不是您的错。” 宋持砚说:“我知道。” 他只是在为别的事与她道歉。 “不必如此谨小慎微,恭王世子并非蛮不讲理。” 田岁禾虽没大懂谨小慎微究竟是什么意思,也猜出来是让她别紧张的意思,她极力让自己从容。 他们很快就到了恭王世子暂时下榻的官驿里。 跟田岁禾想象的不大一样,那位世子爷虽然是武将,可模样俊朗和善,瞧着二十七八的模样,嘴上常咧着笑,直直蔓到眼里。 “承蒙娘子恩惠搭救小女,鄙人箫呈,感激不尽。” “不打紧的……”田岁禾迸出她习惯的口头禅,身侧清贵的宋持砚让她随即反应过来这属实不够文雅,按下内心的紧张,回想他方才一个字一个字教给她的斯文话。 “举、举……” 举什么,挂什么来着? 话开了头突然掐断不好,田岁禾瞎编:“举个手的功夫,不算劳苦,柿子您别挂在牙齿上。” 适才亲自教了她这两句的宋持砚皱了皱眉,总算明白夫子常把“孺子不可教也”时究竟是何感受。 恭王世子猜到她本想说的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憋着笑道:“恩人自谦。” 田岁禾的紧张太明显了,恭王世子看向后边的侍从,吩咐道:“把小郡主请过来吧。” 小郡主兴冲冲地过来了,看到田岁禾咧嘴甜甜地笑。才六七岁的小姑娘,跟她的武将爹爹一样飒爽不失贵气,打断了田岁禾的行礼:“大姐姐是恩人,该我给您行礼的。” 她乖巧地行了一礼谢恩,关切看着她后背。 “姐姐背后的伤还疼吗?” 田岁禾才想起她受伤的事来,一路上光顾着怕宋持砚、怕恭王世子,竟忘了另一桩事,她可是同夫人瞒下了受伤的事。 从小阿翁就不喜欢她骗人,尤其是骗长辈,说不骗人就只有一件事,一旦骗了人,事就变成了两件。 她心虚看向宋持砚。 宋持砚也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漆黑,目光疏离。 他迅速想通了昨夜她的异常,不是本性里的放纵暴露,也不是林嬷嬷的提议,是她隐瞒受伤。 田岁禾怕他告状,忙说:“我是不想让林嬷嬷被罚,怕夫人担心,觉得是小伤才瞒着的。” 她越解释,宋持砚的面色越疏离。,“我不会告诉母亲。” 小郡主看出她在怕宋持砚,“爹爹,是你长得太凶把我的恩人姐姐吓坏了,你们快走吧!” “好好好!”恭王世子朗笑着,“小女实在无礼,宋大人见笑了,奈何家里是这小丫头当家,请宋大人担待,随我移步别处。” 两人踱步到馆驿后方的凉亭,箫呈爽快道:“宋大人请坐。” 宋持砚没有绕弯子:“世子有话但可直言。” “来前我还当宋大人跟那些酸儒一样迂回,但属实是我多虑了!”箫呈大马金刀地坐下,“冒昧邀请宋大人前来,是想做一桩交易。” “交易?”宋持砚长指拨弄着面前棋桌上的棋子,清冷的眉眼像耀目日光之下的积雪。 箫呈毫不拐弯抹角:“据我所知,宋大人半年前被调离京城多少与柳贵妃分不开,宋家那位柳姨娘这些年也给令堂添了不少烦扰。正是好,本世子也看不惯姓柳的,柳贵妃是我皇祖母宫里出来的宫人,却帮着赵王诬陷皇祖母,打压我父王,此恨父王能忍下,本世子决不能忍!” 当年皇后多年无子,将恭王养在膝下,数年前张皇后母家涉嫌贪污军饷而被抄家,恭王受牵连被陛下厌弃,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才逐渐让陛下放轻了戒心。 恭王虽才干平庸,独子箫呈却因骁勇善战,这两年颇得陛下重用。幼女一出生还破格封为郡主。 世子爷和善的眉宇露出杀意:“这些年赵王势力越发大,柳贵妃作为其同党没少借刀杀人。生了皇子更是猖狂,她以为依附赵王就□□华一世,可赵王未必容得下小皇子,如今正是离间他们的好时机。想必宋大人也难以释怀半年前被贬之恨吧,大人十七岁高中探花,方及冠两年便任大理寺少卿,本该青云直上,却因为柳家受牵连,属实可惜!” 宋持砚没有立即表态,“技不如人,心悦诚服。” 箫呈也明白,宋持砚就算再痛恨赵王及柳贵妃也不会轻易与谁合谋,需再三斟酌。 但宋持砚此人,外人都说矜贵清高,他则认为是清傲。 清傲跟清高看似大差不差,但大不相同,清高者总不屑随波逐流,清傲者虽傲,但也会审时夺度。 萧呈大手一挥,“宋大人再考虑考虑,今日也只是投石问路,来日方长!即便不成也无妨。” 正好一墙之隔传来小郡主着急忙慌的大呼,“恩人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宋持砚放下棋子往对面走。 箫呈怕自家女儿吓着那位胆小的娘子,也跟着起身,“宋大人稍安勿躁,容我先去看一看。” 宋持砚探究地看着前方,并非担心田氏,而是惑于箫世子的话。 稍安勿躁。 他何曾有半分急躁? ------------ 16 补汤 恭王世子匆匆而来。 小郡主急得团团转,看到爹爹来了急忙求救:“爹爹!那位姐姐,她好像不太好!” 恭王世子问:“是身子有恙?” 一听此话,宋持砚疾步拂开珠帘来到了内间。 眼前景象出乎意料。田岁禾手捧一个断臂的木偶,眼眶通红,显然哭过。她虽在竭力隐忍着情绪,但悲伤还是从眼里溢出来。 她只是在哭,并非他所猜想的那般“身子不适”。 宋持砚恢复冷静,他险些忘了,女子即便有了身孕,也不会在几日内出现征兆。虽在因无法彻底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而失望。 但也未如想象中那样失望。 他上前问:“怎么了?” 疏离的声音让田岁禾从情绪中醒转过来,才发觉自己当众失态,她小声地解释:“我没事。是因为这个木雕,是我阿翁雕的。” 她的阿翁是雕刻匠人,刻艺精湛,因得罪了贵人才躲到深山里,靠给人刻墓碑谋生,她和阿郎的雕刻手艺便是从阿翁那学来的。 “这是阿翁带我刻的木雕……我一直很珍惜它。阿翁死的时候,我跟阿郎没钱给他买棺材办丧事,到镇上卖身,有位好心的娘子路过,用三两银子换了这木偶。有了那些银子,我跟阿郎才能给阿翁买棺材,靠着剩下的钱挨过最难那两年。” 田岁禾抚摸着木偶,仿佛看到阿翁慈祥的笑脸。 老头子掉了门牙,笑起来很滑稽,说话也漏风,因为这还被田岁禾笑话:“阿翁就不能给自己雕一个假牙嘛,进风啦,进风啦!” 阿翁笑得嘴巴更大了,像处在风口的山洞:“进风了好,进风了好!光喝风就能饱!” 想起少年时的温馨时光,田岁禾又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想阿翁和阿郎了。 宋持砚习惯在与人往来时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这对质朴的祖孙或许不需要客套话。 他也不想干涉弟妇的情绪。 恭王世子没那么多顾忌,“田娘子所遇的那位娘子是我那病弱的夫人,内子曾提过此事,五年前我刚从京师来到徽州,内子陪同。途径此处看到两个孩子在乞讨银子为祖父下葬,于心不忍,便给了些碎银子。但那两个孩子正直,非要给夫人当奴婢偿还恩情,内子只得哄着他们,用银子来换木雕。木雕惟妙惟肖,内子甚喜,把它给了小女。” 说到此,恭王世子不无感慨,“小女一直很珍惜这一木雕,前些日子摔坏了还央我派人去当地寻找匠人。我的人去查了,镇上的匠人就那几个,一问才知约莫是一位娘子,得知人来了歙县。” “正好我们也经过歙县,小女猜测那位娘子定是来歙县找活计了,闹着要在各大铺子附近蹲守,我拗不过这小祖宗,让人带着她守了好几日,正巧那日娘子去铺子里,小女淘气,趁侍从偷偷跟上娘子,才有了这遭因缘际会!那日因为小女险些连累娘子受伤,属实过意不去!” 小郡主不服气又内疚地道:“我不是非要木雕!是从前阿娘一看到木雕就说……说当时急着赶路,该再问一问那两个可怜的哥哥姐姐,最好把人带回来的。我弄坏木雕,就想找姐姐帮忙,让姐姐可以挣银子!” 稚子善良,田岁禾心中温暖,她已平复好情绪,蹲下身就着小孩的个头,温柔安慰她: “是啊,要是没有那天,我还不能碰到恩人呢。更没法再看到阿翁雕刻过的木偶,是您帮了我。” 小郡主被田岁禾哄得眉眼弯弯:“能帮到姐姐便好!” 小女孩双颊里塞了两个鸡蛋似的圆鼓鼓,小脑袋亦毛绒绒的,像枝头的小胖山雀。 田岁禾心里淌出软乎乎的水,不禁伸手去抚她的小脑袋。 小孩子不似大人满肚子阴谋算计,也不会捧高踩低,面对孩子的时候田岁禾并不怕生。 只不过想起这可是皇帝的曾孙女,她的手咻一下缩回去。 宋持砚嘴角不经意抿起。 田氏缩手的动作,很像母亲曾养过的狸奴。 母亲喜静,多半时候将狸奴拘于笼中,偶尔才放出来。那狸奴喜蹲守在池边看锦鲤,锦鲤个头肥大,胆子亦很肥,有一回狸奴伸爪试探着去逗锦鲤,成精似的锦鲤丝毫不惧,张着鱼口大大对着狸奴爪子。 久困笼中的狸奴连锦鲤都会怕,当即收回爪。 而田氏就连面对一个毫无威胁的稚儿都谨小慎微,何尝不是关在笼中已久连鱼都惧怕的猫? 宋持砚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向她眉间,才发觉她眼中并无惧怕,只有面对孩童的温柔。 甚至仿佛母性的错觉。 目随意动,他看向她的小腹,在下一刻迅速地移开。 * 今日拜会以田岁禾带走旧人偶,答应为小郡主雕刻新玩偶结束。她很快就跟着宋持砚打道回府。 还跟来时一样,地上两道影子,修长的傲然清雅、从容不迫。娇小的束手束脚、亦步亦趋。 宋持砚的眼睛虽不长在后脑勺,但田岁禾也不敢看他后背,宋持砚像是一面镜子,后背也能照见她,她亦偷看就会被发髻。 这一处官驿离宋家人住的宅子很近,宋持砚便没骑马,他们来回都靠脚走。田岁禾住惯山野,在山里丝毫不会迷路,却极不适应城里方方正正的巷道,怕跟丢,又怕他突然像来时一样停下,让她撞个昏头。 她只好就着他的步调,既不会太远,也不太近。 宋持砚突然停步。 田岁禾也忙停下,相隔不远不近,刚好五步。 “田氏。” 宋持砚头也不回地唤了她。 自打郑氏问过她名字,田岁禾已经很久没被人当面叫做田氏了,除了宋持砚。郑氏唤田氏的腔调是雍容的,像是说:“喂,你这村姑,过来。”宋持砚语气冷淡,很像:“堂下何人,速速回话。” 他举止间流露出的贵气自成一个衙门,跟在后面的护卫是他的差役,他这两个字就是锁在双手的两道枷锁,把田岁禾“押”来升堂。 她被这贵气影响,老实巴交地停下来微微弯下腰。 “大人,您,您说……” 毕恭毕敬,仿佛他要对她不利,宋持砚是探花郎,纸上能写策论,堂上可审嫌犯,朝中亦可怼朝臣,话少但绝非口拙之人。 除了面对三弟遗孀,宋持砚不记得是第几次对她的胆小无言以对,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田岁禾等了半晌,直起身小声提醒他:“大人?” 小心的模样倒叫宋持砚想起他最开始叫住她想问的话。 “田氏,我很可怕么?” 老实人的本性让田岁禾很想如实点头,又担心宋持砚听了不高兴,他虽然生得像清冷谪仙,可她心里他总让她想起幼时一只曾追着她半座山的大白狗,她怕狗,深知面对狗时哪怕再怕也不能直接跑,一旦跑就会激起狗的戒备被追。 面对宋持砚,她也竭力装得不那么怕,“不、不可怕,是我胆小,没见过您这么大的狗官。” 尽管再三注意,但笨拙的舌头又一次出卖了她。 田岁禾天都要塌了,慌里慌张地解释:“我说岔了!我只是突然,突然就想起村里的一条狗。” 还不是把他与狗混为一谈? 宋持砚习惯她的“口出狂言”,转身往前走,田岁禾忙跟上他,只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讥讽的轻笑。 她反复回忆自己方才的话,寻出了漏洞,壮着胆子解释:“那个,我不是说您像狗,只是……只是突然想吃腊肠了,才想起那只狗,它经常偷我晒在窗边的腊肠!” 她嘀嘀咕咕地编造着,宋持砚想起初次到访田氏与三弟小院那日,晾在窗前的肠衣。 宋持砚微微抿直唇线。 他搬出了礼教这道尺,淡道:“我方才只是想说,你既是三弟遗孀,就应随他称我一句大哥。不必称大人,亦也不必拘束。” 田岁禾乖乖改口:“好,多谢大……”,但因为叫他大哥好生别扭,最终没能成功。 宋持砚亦不勉强。 * 回到宋宅,田岁禾如释重负钻回洞中,宋持砚则去了郑氏房中,说起关于恭王世子一事的打算。 “恭王虽是先皇后之子,但今上日渐年迈,不满于赵王排除异己。又因父亲和柳家有关,旁人都会认为宋家必支持赵王和柳氏,儿子被恩师调出京也正因此。” 恩师云阁老将他调离京师也是不希望他为难。但宋持砚从不喜苟活,他打算堂而皇之地与恭王世子结交,与柳家和赵王划清界限。 待旁人顾及他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一个党派愿意放心与他往来时,将是陛下启用他之时。 但凡不利于柳家的事,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郑氏也会欣然应下,“朝堂之事母亲不懂,一切以你的前程为准。” 宋持砚要的正是这句话。 他并非事事要请教母亲的懦弱之人,更不需要建议,会跟郑氏“商议”,是他深知事先告知母亲,日后就可避免出意外时的抱怨。 长子说起官场事,郑氏想起柳姨娘这一天大的宿敌。 “先前你父亲来信时,我含糊其辞,说田氏应是怀了舲儿血脉,但时日尚浅,无法断定。原本你父亲信了,但昨日他竟又来信确认。” “定是柳氏在你父亲吹枕边风,我儿出事也不过一个月!她竟如此等不得要对付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当真是毫无人性!” 宋持砚默然听着。 郑氏也只是需要他听着,抱怨之后,她叫陈嬷嬷请来一位医术颇佳的郎中,并唤田岁禾过来,还让长子在屏后听着。 为保稳妥,还让郎中蒙着眼入宅子,再蒙着眼号脉。 寻常时候女子喜脉需在有孕一段时日后才能诊出,但这位老郎中医术精湛,据称有祖传秘技,可诊出女子早孕之兆。切脉的短短一刻钟,对于房中众人而言皆是度日如年。林嬷嬷和陈嬷嬷揉着老胳膊老腿翘首以盼,郑氏揪着帕子凝神屏息。 田岁禾不想跟那陌生公子亲近,亦希望此次能有孕。 唯有屏风后静候的宋持砚神情清冷、置身事外。 “呼!” 老郎中长吁一声。 “这位娘子的脉虽不好捉摸,但身子并无大碍,想是因为伤神惊惧过甚、兼之体格瘦弱,才致使脉象虚浮,多养养、补补气血即可。” 郑氏面露失望。 谨慎起见,此次他们不仅让老郎中缚眼,也未明说是为了诊断喜脉,倘使当真有了喜脉的征兆,老郎中势必不会隐瞒,可他除了嘱咐田岁禾补一补气血,竟不再说别的。 因早有准备,郑氏倒也不算太失望,相比号脉确认,她请大夫更是想暗示他们二人别再矜持,否则也不会让长子在屏后听着。 “这才几日,没怀上是正常的。”送走郎中,郑氏温声唤对面的田岁禾:“岁禾,你过来一些。” 田岁禾乖乖过去。 郑氏说:“你同我说一说你跟那位公子夜间都如何?” 宋持砚总算明白母亲今日请郎中的用意。他反感当众谈及这些,但此时回避已然晚了。 田岁禾迟迟没出声。 刚被带来歙县的时候,她就曾当面跟郑氏细说了她跟阿郎榻上的事,那时她也害臊,可阿郎跟她是夫妻,说这些也不打紧。 然而这回要说的那一位公子,她既不认识、也没见过真面目,田岁禾一时半会有点开不了口。 宋持砚庆幸于她胆小,希望她继续胆小、更胆小些。 郑氏耐着性子哄着她:“那你同我说一说,你前两次夜里跟舲儿,都是如何相处的?” 自欺欺人这一招不仅对宋持砚有用,对田岁禾也是。 把那人想成阿郎,负罪感和羞耻就减轻一半,至少可以支撑她好好回应郑氏的话,“阿郎他……很守规矩,每次都准点来,掐着点离开,对我也很尊重,就是,” 她不无同情道:“每次都起得太晚,有时还起不来。” 每次都要她伸手扶一把。 她回顾着之前的两晚,“办事的时候他动作也很慢很平稳,平稳得不对劲,走得也很快,我怀疑他身子骨应该很弱很弱。” 宋持砚觉得可笑。 他身为伯府长房长子,自幼习君子六艺,骑术箭术都可圈可点,斯文只在衣袍之外。 平生第一次被人评为文弱。 郑氏尴尬解释:“我特地找来的人,身子骨决计差不了,想来是太知礼数,怕冒犯你。” 礼数一说叫田岁禾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宋持砚清冷贵气的背影。 都怪他这面明镜,让她总会为借别人的种生阿郎的子这种事羞耻,更想快些了结这事。 她鼓足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都已经那样了,也没什么冒不冒犯的。快点成了,不用再继续做那样的事才是不冒犯……” 郑氏欣赏地看了眼田氏,这孩子平时嘴笨,今日这嘴倒是替她说出了她想让长子听到的话。 她待她更和气了:“我回头会让嬷嬷多提点提点,郎中都说你该多歇歇,你先回去吧。” 至于长子那一边不必再多说,点到为止即可,为了避免尴尬,郑氏送田岁禾出门,顺道去园中闲逛。 回来屏后已无人。 忙郑氏倚回躺椅,她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人,竟要跟一个村姑谈起这种事,实在有辱斯文。她私心是不愿意干涉这种事的,实在是被逼无奈,两位嬷嬷碍于大公子的冷情冷性,不敢多劝说,她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出面,希望他能明白。 可是明白归明白,也怕长子过不去礼教那道坎儿。 他太顾念所谓的君子礼了。 郑氏想了个办法,家常事有时也像在朝堂之上,对付文人常需要软硬兼施,给一个得当的理由,否则他过不去清高那一关。 长子大抵也是如此。 她叫来陈嬷嬷:“晚膳时给大公子备上些补汤。” 满满一碗补汤在夕阳西下时分送到了宋持砚的书房中。 窗外残阳如血,宋持砚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对着窗的那一边侧颜染上晚霞的绮丽暖意。 背窗的侧颜则冷淡如故,鼻梁宛若山顶积雪经年不化的高山。 宋持砚一想便知是什么汤,但他不希望自己受羹汤支配对田氏做出更荒唐的举动,更不觉得自己需要补汤,他冷淡推开那碗羹汤,淡道:“端走吧。” 不喝就交不了差,陈嬷嬷又不敢硬劝,老嬷嬷灵光一闪。 她把补汤端到了田岁禾屋里。横竖田娘子不知道夜里跟她欢'好的是大公子,便不会像她们这些知情者一样有所畏惧。吩咐林嬷嬷晚间热一热,并笑眯眯地嘱咐田岁禾:“二十出头的公子都爱面子,到时那位公子定不肯饮,娘子劝一劝。” 一无所知的田岁禾老实地接过了这碗烫手山芋。 ------------ 17 夜雨 那位公子如期而至。 田岁禾已经乖乖用缎带蒙上了眼,不便行动,她指指桌上的补汤:“给你的,快喝了吧。” 陌生公子模糊的影子没动。 还不想喝了?田岁禾又劝了几句,他只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田岁禾叹气,细思一番,她将此理解为这位公子脆弱的自尊心在作妖,她跟从前哄阿郎一样哄他:“这不是瞧不起你,千万别自卑。” 那人似乎在哂笑。 田岁禾觉得这人可真是拧巴,她也不大想哄了,今日诊脉发觉没怀孕,多少是会心急的,她想快些结束这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一切,她想郑氏定许给他一大笔钱,这应该是他的软肋。 田岁禾不惜违背她胆小本性,学那些贵人撂狠话:“喝下它,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稳了。” 那位公子不为所动,指尖轻叩了瓷碗两下,好似在挑衅: 若是他不喝,她会如何? 田岁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不配合的意图,“你要是不喝……我,我就……”但她很少威胁人,话说一半声音越来越弱:“我就喝了!” 她起身要去端那碗补汤,那位陌生公子又轻敲了瓷碗四下。 虽没心有灵犀,可田岁禾总觉得那清脆的、不紧不慢的四声像极了一句话:“你别后悔。” 她抬手揉了下腰,那位公子端起瓷碗饮了几口。 慢条斯理的举止却为屋内的气氛增添几许危险,田岁禾往榻上缩,警觉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陌生公子把剩下的汤药倒了,饮了几口清茶,在桌边坐了稍许,这才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咔哒,他的腰封掉了地。 * 这一夜歙县又下了雨,雨不大,雨点拍击着窗牖,一下又一下,有条不紊,但也比平日要急一些,小院里的芭蕉叶在风雨中摇曳。 快半个时辰了,雨还没停。 田岁禾遮眼的绸带早已在来来回回中被枕头磨蹭掉,哪怕屋里很黑,她也抬手捂住眼,生怕一个闪电打过来看清那位陌生公子的脸。 那位公子好像知晓她的担忧,双手擎住她,煎烧饼一样翻了面,田岁禾总算不用捂眼了,她的额头贴在枕头上,双手抓着枕头的两端,像一只在伸懒腰的猫那样猫着。 时间一久,他又一如既往地平稳,田岁禾逐渐放松,放松下来后竟前所未有的舒坦,人就像泡在温水中,起初爽利,甚至昏昏欲睡,梦回从前。 阿郎用藤条缠在树杈上给她做了个秋千,她坐在秋千上,阿郎在后面为她推秋千。他推得很笃定,手比之前要有力了些,但还是慢。 总算有一下秋千荡得高了,她的手快触碰到天空。 田岁禾满意梦呓:“嗯……” 她低声咕哝:“能不能再用一些力啊……”她想乘着秋千,体会飞鸟跃上树梢的感觉。 阿郎却好像没反应过来,半点没加快,秋千平稳的地荡着。 哼,他骨头硬了!下月过端午,她要在他粽子里包一个鸡骨头!看他敢不敢听阿姐话。 田岁禾软软地轻哼着。 她自在地随阿郎荡秋千,心里淌出了软乎乎的水,让她无法再对阿郎生气,他总会把好吃的让给她,他都吃不饱,哪来的力? 田岁禾心也软了,断断续续地梦呓:“你真厉害,以、以后……” 以后有鸡腿,“我还给你吃。” 要是挨饿,他们也要一块挨饿,她也会学着他在剩最后几块时假装吃撑,“唔,撑,我吃不下了。” 这样阿郎就不会总把吃的留给她了,田岁禾想着。 今日就原谅他了吧,田岁禾不再抱怨,怕他没力气,她体贴说:“我快不行了,还是慢些吧……” 阿郎还是很听话,秋千慢下来,田岁禾像金龟子盛着风中树叶飘荡,风缓缓吹,树叶缓缓飘。很像在幼时躺过的摇篮里。 跟阿郎一样,田岁禾也是阿翁捡来的弃婴。邻居说,阿翁为了养大她费了好大的苦心,她小时候睡不踏实,得抱着走来走来,一放下就会醒,可阿翁还要干活,哪能一直抱着她哄睡呢? 阿翁给她做了一个摇篮,这样就能腾出空干活了。其实阿翁就是她的摇篮,老头子拉扯她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多养一个就真得饿肚子了。但阿翁见阿郎实在可怜,又怕他死了以后,她一个女娃没有人撑腰,才勒紧裤腰带收养了阿郎。阿翁虽走了,田岁禾也还是有另一个摇篮。 失去了阿翁,也失去阿郎,她彻底成了没人哄的孤儿。 田岁禾心里空落落的,但此刻盛着飘荡的树叶,她感觉犹如回到摇篮里,阿郎也还在。 她的整个人都很满足,可后来他竟开始退出她梦里,田岁禾开始空落落的了,她夹带颤声央求: “别,你别走,别离开!我喜欢你留在这里……” 宋持砚很想捂住她的嘴。 他的下颚收紧,并不是全然沉稳,羹汤虽折磨人,但他还能保持理智,如田氏所愿久留,但不会彻底乱了分寸和界限。 真正扰人的是田氏。 她没有喝汤,却因为他今夜的久留而大胆放肆,断断续续说着话,口吻羞怯,话却十分不堪入耳。 和日间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胆小模样截然不同。 深爱三弟如她,既不曾受羹汤侵扰,也依旧会沉沦于此间。 她也在堕落。 宋持砚清冷眼尾飞了一抹仿佛鹿血的殷红,额上一滴汗水啪嗒坠下来,碎在他手中玉盘上。 他目光一暗,双手掐紧了,往自己的方向一扣。 “啊!” 田岁禾才要在平稳中睡着,梦里的摇篮成了一艘船随溪流而下,忽然磕到溪石,田岁禾翻了船,她坠入了溪流中,一惊一乍道:“阿郎……阿郎,有鱼!好大的一条鱼!钻到这里头来了!快,救,救我!” 她左右扭动,宋持砚险些没稳住,咬着牙隐忍。随后听清她的话,顿时明白一切。 她在惊恐中惊醒了,从枕头上抬起脸。天爷,今日出门太累,她居然给睡着了,还做了短暂的梦。 异样传来,她更窘迫了,才想起还有人在里面。 在别人忙活的时候睡着总是不太尊重人的,田岁禾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那人已经察觉。 宋持砚垂下浓密长睫。 她方才睡着了,梦见了三弟。 所有大胆的话都是他的误会,是梦里与三弟相处时说的,她并非堕落,对三弟的情意依旧干净无垢,堕落的只有他一人。 宋持砚松开对她的掌控。 带出的东西留给她和三弟,他理好衣袍推门而出。 林嬷嬷在廊下打起盹,今夜实在太晚了,早已过了往常安寝的时候,因而老婆子难免犯困。 听到推门声,林嬷嬷看过去,大公子出来了,这回衣裳跟之前相比有一点乱,但背影却更冷淡了。 这清冷的背影实在让林嬷嬷无法判断,回去一看刻漏,发觉竟然过来整整一个时辰! 相比前两次的确大大改善了,可林嬷嬷一扭头,竟看到茶缸里倒了许多补汤,回想大公子衣上那微不足道的褶皱,老嬷嬷又不确定了。 她只能追问田岁禾,“娘子,今晚觉着咋样啊?” 田岁禾揉了揉脸,耷拉着挠头内疚道:“我中间睡着了一阵,记不大清了,还梦到了阿郎。” 林嬷嬷心里哇凉的一片。 大公子没喝补汤,看来那一个时辰里,都是田娘子在呼呼大睡,大公子在浑水摸鱼。 * 宋持砚一回来便去了湢室。 汤虽未全饮,但多少让他躁动,他又因为田氏戛然而止,回到自己院中才发觉难受。 恶意又像大雨潜入夜。 君子慎独,在他答应母亲的请求时,他就早已不是君子,但也不甘心在无人之时堕落。 宋持砚手撑着墙平复。 面前的墙却让他想到在山村时。 田氏缩在墙根,一身孝服套在纤瘦的身子上,眼尾犹噙着新寡的眼泪,被他冷淡的模样吓得躲到墙根下:“你,你别过来……” 宋持砚目光幽沉,邪念窜升,他用力抓住了她。 他撞碎那堵脆弱的墙。 * 田岁禾一直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昨夜难得晚了一个时辰才睡,她困得紧,次日晴光大好,她第一回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 还是林嬷嬷把她叫起来的,“娘子、娘子,小郡主派人来了,邀您去驿馆,应是为了木雕的事吧。” 这回田岁禾不需要人引路,在林嬷嬷陪伴下前去。 “姐姐!” 小郡主对辈分的认知和判断全倚仗美丑,顺眼的排哥哥姐姐桌,不顺眼的排伯伯姨姨桌,宋持砚跟田岁禾在她这属于哥哥姐姐那辈。 “木雕不急的,我是闲着无聊,找姐姐踢毽子!” 踢毽子田岁禾可是能手,想给小姑娘露一手。不料一抬脚,腰就酸得扭不动,昨夜她一直在偷懒。 她扶着腰,手落的位置刚好覆盖她晨起发现掌印。 田岁禾尴尬收回手。 陌生公子为人很有分寸,平时他们触碰的地方只有腰间那一小块,决不越了界限,因而昨夜之前她才会误会他只一处结实,其余地方都很文弱。 但一个文弱的人怎么能不算太用力就留下掌痕呢? “姐姐踢得好高啊!” 小郡主的欢呼戛然而止,田岁禾不慎把毽子踢在树上。 边上只有她们两,远处倒是守着两个婢女,林嬷嬷在对墙,但田岁禾不想给她们添乱,麻溜地上了树。 这树棵枝叶繁茂,田岁禾上了树,整个人都看不见了,刚把毽子弄下去,听到对墙林嬷嬷的请安声: “大公子。” 宋持砚竟也来了? 矜贵的大公子看到她爬树会不会嫌弃她丢宋家的脸? 田岁禾低声叫住郡主,指了指前面:“小郡主,待会那个大冰块来了,您就……就说我去茅厕了!” 小郡主也觉得宋家大公子像一块冰块,别说岁禾姐姐了,她一个郡主有时候都有点怕他呢。 她连连点头答应帮她瞒着。 宋持砚清冷的身影绕墙过来了,田岁禾猫着身子藏在茂密的树叶中,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好在宋持砚平日心无旁骛,走路习惯目不斜视,经过小郡主身边时才欠身行礼:“下官见过郡主。” 郡主扮起小脸:“不必多礼。” 宋持砚目光落在她旁侧,虽没开口,小郡主亦会意。 “岁禾姐姐出恭去了,大抵吃错东西了,一直揉腰。” 树上的田岁禾红了脸。 宋持砚这样的人干净得像一块冰,像是不需要吃饭饮水一样,当着他的面提上茅房,好别扭。 树下的冰块果然皱了眉。 他定是很嫌弃,田岁禾被激出些窝囊气,动不动皱眉,哪天他拉一回肚子就老实了……但她不敢当面指责他,只敢暗地里碎碎念。 宋持砚竟像是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了树上,田岁禾急忙藏好。 他只看了树上一眼,低头看着树干,田岁禾才发觉被树干上青苔有些痕迹,一看就知道! 她不仅像一个野猴子爬树丢了宋家的脸,还联合郡主骗他。 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啊。 宋持砚头也不抬,对小郡主恭敬道:“郡主莫在此逗留,下官观树上痕迹,似有蛇出没。” 一个字打中田岁禾七寸,此时刚好有风吹过树叶,一枚沾着露水的叶尖恰好刮过她敏感的后颈,像蛇吐出的信,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怕知道宋持砚可能在吓唬她,田岁禾还是慌里慌张蹿下树,宋持砚闻声抬头,清冷的眼眸很是诧异。 “田氏?” 他在意外,仿佛没发现她在树上,所以说有蛇不是在骗她? 田岁禾更慌了,在离地三尺的时候她乱了阵脚,错愕地往下摔,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宋持砚居然又皱着眉往旁边躲了躲,他故意躲她。 他不躲,她也不敢求助他,绝望地闭上眼:“阿郎!” 宋持砚又往边上退了半步。 昨夜她也是如此,他在底线边缘浮沉,她在下方兀自入睡,说着有关他弟弟、她亡夫的梦话。 白日里的他可并非阿郎,没有替弟弟尽责的义务。 尽管不愿理会,宋持砚还是伸出手去接她,手稳住她腰间。 好闻但很贵很冷淡的熏香扑面而来,田岁禾没有摔倒,她震惊地睁开眼,面前是宋持眼清冷的眼睛。 田岁禾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不知所措,躲开都忘了。 宋持砚看到一双惊鹿似的眼,和在墙根下发颤的她很像。 不是山野小院的墙,而是昨晚湢室中的那堵墙。 宋持砚清冷的气息和目光俱是沉下,田岁禾更是不知所措。 他好像马上要揍她。 因为他扣在她腰间的手很用力,还越来越用力。田岁禾不敢当众提醒宋持砚他搂得太用力了,这会显得他是个登徒子,明明是她先砸下来的。 她只得委婉些说:“对不起,宋大……”他眼神实在可怕,像要吃人,为了让自己讨喜一些,她灵机一动:“大,大哥,对不住。” 哪知宋持砚更冷淡了。 ------------ 18 小痣 怎么叫大哥也不管用啊? 没有人会不爱听别人叫自己大哥的,也许他没听清。 就像幼时,阿郎才来家中的时候田岁禾并不喜欢那个哭包,可他总跟在她屁股后,一句句“阿姐”叫得可怜兮兮的,田岁禾心自然就软了。 她恳切地又唤一声。 “大哥?” 宋持砚脸色还是不算很好看,且避嫌地松开了她腰肢。 “多谢大哥……” 田岁禾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道过谢就捂着衣襟后退。 宋持砚薄哂。 她讨好地以兄长唤他,却掩饰不了她惧怕他的事实。怕得宁可摔下来也不求助于他,被他接住之后更是紧紧捂紧衣襟。仿佛不是她先砸下来,而是他在强硬困住她。 宋持砚什么也未说便离去。 恭王世子等在前方,见宋持砚神色冷淡还当出了事。 大抵是由于田娘子胆小拘束,哪怕是宋持砚这样冷淡的人,待田娘子也更像待妹妹而非弟妇。 担心女儿吓着宋持砚的弟妇,恭王世子问:“前方发生了何事?” “无事。” 宋持砚心绪似乎很淡。 箫呈也没多问,转到正事上:“今日邀宋大人前来,并非催促您答复,而是遇到一件麻烦事,关乎田娘子的身世。” “田氏?”宋持砚回想起昨夜和方才的种种,气息更疏冷了:“田氏之事属内宅事,应由家母出面。” 又非他的遗孀,他何需连她的私事也一并操心了? 箫呈道:“理是这个理。可令堂深陷丧子之痛,我寻思着这事到头来还是要落在大公子的身上。” 说来这位宋大公子也着实不易,敬安伯偏宠贵妾,庶母仗势压人,母亲不理后院事。 原本按礼数,宋持砚都未成家立室,哪有去看顾弟妇的道理? 可田娘子生在山野,初来乍到,人又太过良善,听说还可能怀着宋家三公子的遗腹子。 宋家没个能主事的人,宋持砚不看顾,还有谁能护住田娘子? 宋持砚自然也清楚事情到最后会落到他头上,往日他也不会对料到的事做无用的推辞。 然而今日,亦或说,不知究竟从哪日开始,他逐渐认为相帮归相帮,但需先摆正立场。否则旁人会习惯把弟弟遗孀的事认为是他的责任。 这将混淆伦.理界限。 先摆正了立场,他才继续问恭王世子:“是何事?” 箫呈道:“先前为了满足小女愿望,我曾派人去乌田镇一带寻田娘子下落,许是惊动了那一带的相邻,昨日有户人家循迹来歙县寻亲,称田娘子应是他走失的女儿。” “寻亲?” 宋持砚豪不留情地讥讽:“田氏受苦多年,孤苦多年,她的家人早不寻晚不寻,偏在此时来寻,不去田氏所在山村寻人,偏寻到世子这里。是寻亲,还是寻财?” 箫呈纳罕地看着他。 宋持砚不明白他为何露出如此目光:“下官揣测有误?” 箫呈哈哈大笑:“宋大人多虑了,本世子亦如此认为。只是早前听闻宋家大公子淡漠无情,今日一见才知人言有偏颇,哪有淡漠无情之人会体恤旁人不易?本世子看宋大人分明是重情重义之人!” 他的赞许非但没让宋持砚受用,反而更疏离:“世子过誉,此事乃田氏家事,下官不会干涉。” 他表露出不想出头的意图,恭王世子也不勉强,“我本是见田娘子善良心软,担心她会因为一两句软话而不计前嫌,被骗了去,这才想让宋大人来断案。既然宋大人不愿管,那便还是由田娘子来吧。” 丫鬟们把田岁禾请过来。 “家人?”田岁禾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错愕好半晌。 她在茫然,在纠结。宋持砚私心不想多管,可念在三弟的份上,还是开了口:“若是你不想见,可以不见。宋家自有办法解决。” 田岁禾摇头。 “不,我要见一见。” * 田岁禾在官驿的偏房里见到了一对中年夫妇。 两人穿着简朴的衣裳,但衣衫干净,没有补丁。脸上也不曾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应当不是庄稼人。 中年男子的眉眼似曾相识,像她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 田岁禾心情五味杂陈。 罕见地,她没有面对宋持砚的紧张惧怕,也没有面对郑氏和恭王世子的小心翼翼,只有沉默。 中年男子捅了下妇人,示意她先开口,妇人搓了搓手:“孩子?” 田岁禾坐在圈椅里,圈椅很宽敞,但她只坐一小片,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你们是谁?” 中年男子说道:“孩子,我们是你的爹妈啊!那年光景不好,我们逃荒时把你弄丢了,一直没有找着,前阵子刚找到些消息,就听说你被人接到了歙县,我们就想着来把你接回去团聚。” 田岁禾依旧没抬头,“你们是哪里的人。” 妇人说:“青田镇。” “青田镇……”田岁禾她沉在井里的心下坠,整个人也像泡在了井水里,“离我们村子那很近,只有二十里,比来歙县还要近。” 妇人听出她的质疑,不敢抬头,中年男子抹了一把泪:“芽儿,我们也是没办法,前几年光景不好,家里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找人啊……这两年日子好了一些才开始找你,可就我们俩口子,打听完整个青田镇都要好几年啊……” 他开始扇自己巴掌:“是爹没用、爹没照顾好你,让你走丢了!” 妇人也呜呜地哭。 田岁禾依旧没有抬头,她说话一向没底气,眼神也容易闪躲,因而每当与人对峙时不敢抬头,怕万一露出什么情绪叫人拿捏了。“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我爹妈,说不定你们是骗子。” 妇人忙说:“你的脖子后有一颗痣,后背一颗,屁.股和大腿.根也各有一颗!” 她急于证明因而有什么说什么,乡下人也不讲究太多礼节,害臊归害臊,田岁禾也不觉得这是很冒犯的话。 右边圈椅里坐着的宋持砚沉默得似乎不存在,她心里乱,起初忘了他还在屋里。 直到看到他那只手,那只干净的手忽然用力握住了圈椅扶手,手背肌肤底下青筋躁动。 田岁禾才想起他也在,这讲究的贵公子连不小心看了眼她腕子都要迅速避开眼,听到他们当众谈论她身子的特征定很反感。有这样一面镜子在,田岁禾宛若脱.光了示人。 她红着脸打断:“你、你别说了!有没有我自己都清楚。” 中年男子听出她语气冷漠,话语更痛心:“孩子,不是我们要丢下你!我们也是不小心的啊,都是爹妈的错……” 他哭得可怜,田岁禾见不得别人哭,长长的眼睫垂得更低:“我还有没有兄弟姐妹?” 男子犹豫了,妇人接了话:“你有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哥哥比你大两岁,弟弟比你小五岁。都盼着你回家嘞!” 边上的宋持砚低声笑了。 田岁禾认识他这么久,还不曾见他笑过,他的笑声清越好听,就像往井水里扔石子。 她诧异地扭头看他,宋持砚是在笑,但只有声音在笑,凉薄的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但比没有好不了多少,她又去看他的眼睛。 那眼里是有点笑意,但目光幽沉,怪让人后背发凉的。他笑起来是好看,可田岁禾从来没见谁这样笑。 笑了比没笑还吓人。 不看不打紧,这一对上眼,田岁禾打了一个寒战。 “……”宋持砚看在眼里,嘴角的弧度消失了,他笑起来如此可怕?他恢复不苟言笑的样子,起身离去。“三位先聊。” 不止田岁禾,那对夫妇也被他的清贵气势吓得噤若寒蝉,人走了他们才放松些,这回目光不再只是落在田岁禾面上,还有她用料上佳的裙摆,和郑氏给她戴的玉镯。 镯子发出的光映得夫妇二人眼神发亮,落回田岁禾面上时更动情了。 “孩子,跟我们回家吧?” 田岁禾望着他们殷切期盼的脸,很久不移眼,忽而双手捂住脸,隐忍的低泣声从掌心钻出。 中年夫妇被她吓到了:“哎,怎么哭啦,孩子、孩子……” 走到窗下的宋持砚停住,地上清冷的影子也停住,像是被她的哭声浸泡了,他的目光有软化的趋势。 然而却听到她呜咽的呼唤:“爹、娘……” 失望覆盖了其他情绪,宋持砚讥诮地笑了。被抛弃也并非她的错,但她如此心软,三言两语就忘了被抛弃的痛,属实令人失望。 人很难叫醒不愿清醒的人,宋持砚见多了好心劝说却反被记恨的人,他不想干涉,但也未立即离开。 屋内传出夫妇二人欣喜的声音,“哎,哎,好孩子!是爹娘不好,惹你难过了,你要是不想回去,咱就不回了啊。爹看方才那公子虽然冷淡了点,但待你也不错,听说你那男人是他的亲弟……” “不是的,我想回去……” 窗里传出来的声音很模糊,她应是捂着脸边哭边说出的。 宋持砚冷眼旁观。 他想就此离开,但田氏接下来的话让他始料未及,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她哭着说:“不,他、他不好,怪我克死他弟弟,对我很凶,还爱杀人……” 宋持砚:“?” 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对夫妇大为诧异,有了更离谱的猜测:“难不成……他看你模样俊,要你跟着他?” 宋持砚:“……” 田岁禾急忙否认:“不……不是的,他没有,他、他是……” 她支支吾吾,那对夫妇自行补全整个荒唐的故事:“瞧着人怪正直,没想到竟是个禽兽!”说着男子无能哭泣,安慰了田岁禾好一通,连道她受苦了,最后无力跺脚。 “可我们普通人家,哪惹得起这样的大官?爹瞧着他应当是喜欢你,没别的坏心眼,你都死了男人,再嫁也不好嫁,要是他人不坏的话,哪怕被他偷偷养着也比当个寡妇好……” 强占亡弟遗孀?亏他们想得出来,宋持砚气笑了。 田岁禾应当也觉得荒唐,着急地解释:“说什么呢!不是那种坏!他、他很爱杀人,在镇上那会我亲眼看到他砍人脑袋!你们找我的时候应该听说过孙大吧?他惹恼了他才被杀啊。” 宋持砚总算明白她想做什么。 事涉他的名声,再不想干涉弟妇的家事也无法坐视不理。 * 田岁禾本就怕宋持砚,根本不必假装假装就能真情流露,那对夫妇面面相觑,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是在她被人接走后才“找到她”,怎么可能没打听到孙家兄弟的事? 田岁禾的邻里张婶抱怨过:“那女娃太没良心,我大外甥被人杀了,她都不帮求个情!” 他们原本以为是孙大惹怒了贵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这、这……” 那位贵公子是冷淡了些,面皮却跟神仙似的,怎么会是恶人呢,夫妇俩半信半疑。 “说完了?” 清冷无情的声音像一道寒剑,是那位杀人的贵公子折回来了! 他想是都听到了!怕田岁禾说谎,夫妇两人对着宋持砚点头哈腰,不确信地温:“贵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些误会啊?” 宋持砚凝望向田氏哭红的杏眸,她湿漉漉的睫羽颤动,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他嘴角轻扯了扯。 “嗯,她说谎。” 田岁禾愕然抬起头:“宋大人,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拆她的台? 但她造谣在先,平生就是干过那么一回坏事,自知不占理,田岁禾怂包地耷拉下脑袋。 宋持砚的拆台叫夫妇俩大大松气,拍拍胸口:“我就说嘛,大人这气度怎么可能是坏人?是误会,都是误会。大人……您看,我们能不能认回这可怜孩子啊?” 接回去倒不是主要目的,而是他们听说那大户人家曾把田岁禾送回镇上又接走,说不定是怀了身孕或是要厚待她,他们多少能沾点光,大户人家指缝里漏出的好处也够他们丰衣足食的了! 宋持砚在原来的位置就座,靠着椅背,散漫地叩了叩扶手,“可以,但有条件。” 夫妇俩忙不迭答应:“只要一家团聚,什么都好说!” 宋持砚缓缓道来:“田氏虽满口谎言,但有几点她不曾说错。其一,家母的确认为吾弟是被田氏克死,要她为吾弟吃素守寡,助亡弟超脱,若你们领走她,需偿还田氏在鄙府吃穿用度五百两白银。其二,本官杀孙石是因他污蔑朝廷命官且对本官出手,按律可斩。同样,田氏污蔑本官,亦可追究罪责,至亲同罪。” 夫妇俩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两就够麻烦的了,再来个污蔑之罪,小门小户还要不要过日子啊?这些罪倒是次要。方才这贵公子一回来,这孩子脸色都白了,他们家里人要真对她很好,她怎么会这样害怕? 这种人家他们惹不起,但又不甘心,中年男子道:“其实大人……我们不是这孩子的亲爹妈!她爹是我弟弟,孩子刚落地两口子就出事死了,给我们养着,可孩子被人掳走了。” 田岁禾立时恼了,什么掳走的!村里的老孙头跟阿翁一起捡的她,亲眼看到一对夫妻偷偷摸摸扔了她! 她想拆穿他们,但更想让他们自己退缩了撇清干系,以后就不用往来了,田岁禾没有说话。 宋持砚问二人:“所言是真?” 两人齐齐保证:“您可以派人打听!大伙都知道我弟弟留下一个女娃,我俩也是怕孩子难过,才要装作她爹妈!大人,这孩子也是可怜,您看……” 宋持砚打算他们的试探,“那不妨立字据画押,以免往后田氏攀咬二位,二位意下如何?” 他唤人取来纸笔,还请来府衙的师爷作证。一看这架势,夫妇俩才知道惹上一个不能惹的,话都撂出去已是骑虎难下,只好抖着手画押:“真的、是真的。” 字据一人一份,宋持砚把另一份交给田岁禾,冷冽声音难得温和:“拿好了。” 田岁禾忙接过。 两口子也不傻,他们还真是被这丫头骗了!还想说些什么,被宋持砚抬手打住。 “按本朝律法,私自丢弃婴孩者,若为父母,则流放千里,若为同族亲属,罚银二十两,杖责二十。” 他看向田岁禾的手,她用力捏着字据,指尖都发白。 “这字据便是证据之一,除此之外,本官也曾亲口问过田氏同乡,多人可证实此事。” 夫妇脸色煞白,他们是被他套话了!有这字据和那些罪状,他们就算饿死也不敢再想来找她! 俩人灰溜溜地被押走,闹剧结束,小郡主叉着腰大骂:“可恶!要不是阿爹不让我乱来,我非揍他们一顿!” 耗了半晌,田岁禾已经没了别的心情,也该回府了,她照例跟在宋持砚后头往回走。 宋持砚走得比平日慢。 地上的影子在沉默,田岁禾的影子比平日离得要远。 “田氏。” 他叫住她。 田岁禾从茫然中抽离,想起今日污蔑他的事,她火速鞠躬认怂:“抱歉大人……方才我是不得已,怕他们脸皮太厚,才要拿您吓唬的,我不是故意的,您能不能,别治我的罪啊?” 听起来她怕得很。 “呵。” 宋持砚今日第三次笑出声,小声勾起了凉飕飕的风,吹过她纤细的脖子,田岁禾被他凉得整个人一激灵。 “你会拿我吓唬他们,难道不正因为我看着不似好人?” 好像是这样的。 田岁禾没法狡辩,老实地认了。 白皙后颈一粒朱砂痣赫然露出,若雪上一滴落.红,宋持砚无意窥探,还是不巧窥见了。 她后颈的确有颗痣。 那对夫妇没说谎,她身上其余隐秘之处的痣也都存在。 他沉默了,田岁禾总感觉有道吓人的目光落在后颈,她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怕死地捂住脖颈。 “喂,您别看了……” 宋持砚猛地背过身。 ------------ 19 熏香 宋持砚已经反省累了。 他从前喜欢直面问题,现在发觉了忽略也是很好的解法。 他不想再去想田岁禾是否会误会,更不想解释,问她:“可要我派人去那二人的故乡确认?” 那对夫妇后来说的话不一定是真,也有可能他们真是田岁禾的父母,只是为了撇清干系才说谎。即便不相认,但一个人对自己的身世当有知情权。 田岁禾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不需要,养我的是阿翁。如果他们是我的伯父伯母,就与我没关系。如果是亲的爹妈……”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她停下来佯装傲起地冷哼,好让自个显得更强大些:“若是亲父母,他们的确是生下了我,但生孩子的决定是他们下的,不是我下的。所以他们抛弃我的时候,生恩就断了,我不用记恩。” “这是对阿翁的背叛。” 她比宋持砚想的要胆小,但比他想的要果断、明辨是非。 宋持砚不由自主压缓了嗓音。 “的确。” 他自己最先意识到,这种温和的声音不该从他嘴里发出。 他咳了两声,压低了嗓音,更符合他年长她三四岁的阅历:“方才为何要靠说谎来逼退他们?” 预判到她会先紧张地解释那些污蔑他的话,宋持砚话锋一转:“放心,我不会追究你的话。” 他真正不悦的也并非她的污蔑,而是那对夫妇荒谬的揣测。 田岁禾没立时回应,宋持砚也不需要她的回应,“你不忍心冷言拒绝,便想用迂回的方式叫他们知难而退。但有时把拒绝的权力握在手中,话说得狠厉些,才能让对方真正惧怕。” 田岁禾明白他的意思。 她打小这样,哪怕铁了心要撕破脸,话也不会说得太狠。 宋持砚说的在理,哪怕一时半会还学不会那样果断,她也诚恳地点了头,“您说得也挺对的。” 这时候的宋持砚很像一个长辈,她没有爹爹,阿翁豁达,不会管束他们,但偶尔她也希望有人教她些东西。 能听出他是好意,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挑剔,她也乐意说出真实想法:“不是心软,是不知怎么当面骂人能让人害怕,我没有您那气势……” 宋持砚:“也是。” 她连骂人的口吻也相当温柔,即便骂了人,对方恐怕也听不出。 今日发生的事有些多,田岁禾心里也乱,宋持砚此刻像个值得信赖的兄长,她难得不怕他。“其实……我心里是不服气的。他们一定早就知道我在哪里。可这么些年,我跟阿郎快饿死了他们也没个影,我刚被宋家接走,他们赶巧就找到我。还要诓我,难道他们眼里我是傻子么?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哄的感觉,也想骗骗他们,让他们在美梦快成真的时候落空,也算……报复了他们。” 说起来她还不大好意思。 宋持砚意外地回头,又很快背过身,“报复并非做恶,不必不好意思。世道不公,总有律法难平之事,在不殃及无辜、不让自己陷入麻烦的前提下,借报复为自己出头并无不可。” 知道她听不懂文绉绉的话,他刻意说得直白了些。 原本他以为的田氏是软弱、纯良、胆怯的,原来她也有许多面。 心软,但不软弱。胆怯,但偶尔会吐露真言。以及这一点连恶都不算的恶意,如同一颗美人痣。 看似白玉有瑕,实则锦上添花。 为何他又在探究她? 宋持砚迈开步,疏离的衣摆掀动带起一道微凉的风。 田岁禾懵懵地摸了摸鼻子。 冰块才刚有了点人情味,怎的一眨眼又冷淡得让人害怕? * 今日事不足以惊起波澜,但毕竟是内宅之事,宋持砚自会知会郑氏。 郑氏颔首:“田氏与亲眷早早割了席,也可省去许多麻烦。” 事已说完,宋持砚要告别,郑氏叫住他:“汝父今日来信说要派福嬷嬷来卢城照料照料他儿妇,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怀疑我们,才要叫福嬷嬷过来盯着!好在我已让人在道上使了绊子,福嬷嬷此行少说也得两月。” 宋持砚听懂话中暗示,“母亲不必多说,儿明白。” 郑氏便没再多说。 打长子应下给田氏借子一事后,她内心有愧,偶尔也心虚,母子相处的时候彼此一直很客套。 话点到为止,林嬷嬷很快收到了消息,连同郑氏让陈嬷嬷送来的香,陈嬷嬷卖弄着熏香,“这香是宫里传出来的秘方,吸入不会损伤女子的身子,但可以助.兴,认成心里惦记的人。” 大公子比她们两个老婆子想的都要克己复礼,上回的补汤竟然被倒掉了,那晚上虽说两刻钟延长到了一个时辰,但田娘子竟然睡着了!想来没什么改变。 可见两人还都碍于世俗拘束着,需得少一点清醒才好。 林嬷嬷一听不损身子也毫不犹豫,在夜里燃起香。屋里从不点香,田岁禾洗沐出来,咻咻嗅了几下:“嬷嬷,屋里燃的什么香啊,怪好闻的嘞。” 林嬷嬷捂着鼻,“就是驱蛇虫的香,娘子放心用。” 嬷嬷匆忙离开,田岁禾昨夜才被蚊虫咬了不少包,凑到香炉边多闻了两口,不仅要多闻,还要挪到床边。 田岁禾照例坐着等,惊喜地发觉这香不仅能驱蚊,还能让人心神放松,她难得地不怎么紧张了。 陌生公子来了,走到她面前,她蒙着眼,四周也墨黑看不清,但她就是有种面前的人就是阿郎的直觉。 脑子清醒又糊涂的,田岁禾起初捏着寝衣袖摆,等他开始解腰封,她依恋地环住他的劲腰。 宋持砚腰身收紧。 才进门他就察觉出今日熏香有异,下人没有母亲授意不会点香,更不会用有害它身子的烈性熏香。 田氏毫不设防的拥抱让他推测出这约莫是致幻的香。 他皱着眉推开她,田岁禾手圈得更用力:“阿郎,我被人欺负了。” 低声倾诉如同香炉之中缭绕袅娜的熏香,漫开无尽委屈。 宋持砚没有再推开。 他没有安慰女子的经验,更无代弟弟安慰他遗孀的善心和义务,仅有的善心只足够他默许地纵容她的冒犯。 田岁禾脸在他腰间衣裳上蹭了好一会,窗外的风钻过半掩的窗吹到香炉上,熏香被吹淡了,她也清醒地松开他,如从前一样拘束地坐下。 宋持砚未有下一步动作。 白日由那对夫妇旁观了田氏幼年的凄苦,他再一次窥探到曾经她和三弟相依为命的艰难。他这个兄长得以在朱门绣户中黯然长大,无法对弟弟流落在外所受的苦难置若罔闻,更无法坦然地直面欢愉,玷污她和三弟的真情。 熏香被夜风吹得稀薄,他比之前任何一夜都要克制。 窗外听声的林嬷嬷发觉异样,这才留意到是窗外吹进的风在诱拐熏香,她连忙关上窗,把熏香关在屋里。 熏香开始尽责,屋里面总算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墙上的影子深深沉入了皎洁月光中,田岁禾迷糊中扯掉了面上的绸带,夜凉如水,只有一点稀薄的月光,恰到好处地成全了她的幻觉,恍惚她又回到了小山村,回到令她自在的小破屋。 上边有个一人,定睛一看是阿郎拿着刻刀在雕木头,田岁禾大诧:“你、你先把它给移开!” 他被她推得晃了下,堪堪擦过,田岁禾的话被烫软了,“好阿郎,你忘了拿肠了衣,不然要出人命的……” 宋持砚撑起上身,总算明白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幻觉。 他因此生出抗拒。 好在得益于屋里的香,她嘴上闹着要这要那,身子却依恋地迎向他。宋持砚也吸入了些熏香,他来得晚,比田氏吸入的少,未还曾致幻,但也动了念,至少不必再受无济于事的礼义廉耻干扰。 他按住她,阻止她乱动。 田岁禾也想起她跟阿郎在这里胡闹的缘由,是因为她想要多一个家人,血浓于水的家人。 她乖乖地不再提肠衣的事,刚准备步入正轨,可田岁禾发觉另一件事。好奇怪,屋里没点灯,她也蒙着眼,可她却能清晰地看得到破屋里的一切。 窗前空空如也,阿郎不见了。 “阿、阿郎?” 田岁禾撑着手起身,身上人没了办法,顺着她的力道,半拥着她一道坐起。 田岁禾才想起阿郎正和她在一起呢,她真是昏了头了。忍着难受扶住他肩头,她望向窗口的方向,再次发觉不对劲之处:“阿郎,你晒在那里的肠衣好像被人偷走了!” “……” 宋持砚头疼,身上也疼。 不想再听到她说出更荒唐的话,他伸手捂住她的嘴。 田氏总算安静了,她很温顺地依偎地坐在他怀里,脸依恋枕着他的颈窝来回轻蹭,别处亦热情地贴了过来。 她老实了,宋持砚却开始在熏香侵扰下开始出现了幻觉。 田氏方才的话给他的幻觉起了个头,哪怕他缚着眼却也能感觉自己身处小山村中田氏和三弟住过的陋室中。 他拥着三弟遗孀。 她还穿着素白孝服,杏眸通红,眼中噙着泪,不知是在为亡夫死去而哭,还是因为难以容忍。 手掌触到田氏后背,宋持砚施了力,却未真正按下。 熏香点燃了他的血,也勾出矛盾的情感,刻入骨髓的礼义廉耻、身为肉体凡胎难免有的恶念。它们混入幻觉,凝成三弟模糊的样子,控诉着他:大哥若如此,便是对不起我,对不起师长的教诲! 宋持砚咬紧牙关,他或许不是君子,但的确是他的兄长。清楚这是幻觉,他要推开她。 田岁禾不让,缩到他的怀里:“阿郎,窗外有人,有人在看我……” 宋持砚被香灼烧着,而她如柔软的水波倾近,冲刷着他的理智和道德,他抬手按住她。 田氏更依赖地揪着他衣摆央求:“阿郎,你的哥哥在那。” “他在看我……” 是看她,不是看她与三弟。 宋持砚推开她的动作随这句话定住,若他出现怀抱着亡弟遗孀的幻觉是因为心有恶念。 她呢? 为何她会出现夫兄窥伺她与亡夫亲近的幻觉? 宋持砚隐忍的呼吸变重。 他按住她。 田岁禾被迫坐好。 ------------ 20 二十〇章 所有的人的心头都砰砰剧烈的跳动着,一股恐怖而且压抑的窒息感笼罩住了所有的人,然后就看到萧兵一点一点的从裂缝当中爬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高飞这句话落地,所有人立刻就能够想象得到庄神的结局了,尽管庄神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战胜,可是高飞实在是太过于自信和从容。 齐宁眉头一紧,心想自己还真是失误,要早知如此,就该将那姑娘一起留下,未必不能问清楚一些线索。 这一批援军立即提振士气,天兵天将朝着敌人大举反攻,风神所率军队败象立即显现出来。 当天,一辆黄金天平徽章马车驶出黑天鹅湖,前往胡安郡省边境。 这个秘境也许与超脱有关,也许没有,既然已成为纯元世界的头等大事件,就一定有其存在的特殊理由。 我这一掌可是卯足了力气的,然而即便是如此的,在与他双掌相对的刹那间,我就又喷出一股鲜血,然后就直接从高台上摔了下去,摔的我是七荤八素,差一点就晕厥过去。 唐岳明打算将这么好的事情让给叶枫,毕竟没有叶枫,他早就死在了三残的手里。 “确认了是皇帝吗?”李自成又问道。说实话,他并不希望崇祯死掉,对他来说,一个被俘的活着的皇帝当然比一个自杀殉国了的皇帝要有用。不过对于崇祯的硬气,他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还有点佩服。 她很羡慕荆一跟承靖州,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很爱她,看她的时候,眼中全是爱意,这是装不出来的深情。 好在夜色的遮掩,才不至于让她脸颊上的微红,暴露在墨林森眼前。 “来了!”索隆趴在上坡上,瞧着远处冲过来的兽人,摸出一支长箭,念动射矢术的咒语,大喝一声猛的丢出去。 陆辰远的红金龙落地便再次化为普通的枣红马,只见远处黑烟升腾,隐约间形成一硕大的鬼脸。 玉景星好心的提醒道,当然前提是要忽略掉他那一脸戏谑的表情。 然,许久,房门没有被人从外面推开,说明陆仁的智商还在线,但至于他接下来会怎么做,这就要看霍暖如何演戏了。 开始几天他们倒是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等了几天依然没有人来找他们,他们心里就打起了鼓。 说完李鹤林就绑起袖子开始炒菜了玉瑶也一直在旁边认真的看着。 只不过,她那警惕的表情和手中紧握的棍棒,似乎证明了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估计是你们今天都饿了所以闻着就香了。”江氏说着就把饭都盛好了。 只有墨修他自己知道,从夜扶桑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愿不愿意,谁让她就那么撩拨了他的心。 结果,到了会场,后门入口依然进不去,其实前一天也在这困了一会,但后来有搞来几个工作证,今天这是被挡了好久。 眼看众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猪八戒此时才喘了口气,坐在了地上。 居元子自然注意到了计缘的动作,在听到对方说得话时更是明白计缘绝对看到了真正的顶峰渡,而他虽然感受到了阵法和灵气的变化,更能知晓流动方向,可在这个距离光凭视线是看不到什么的。 噬魂殿那边开始有所动作,他必须回去阻止他们的阴谋,风云大陆势力虽多,但龙族是所有势力的领头人,他这个龙帝更不可能缺席。 见他点头我扯掉他后背的银针,然后将红烧肉递给他,我离开了这个房间。 结果半路上一件衣服掉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脚踩上去,差点连人带衣服都摔了。 苏泽心中一跳,他从优露莱特提供的信息中早就知道,冠军侯和自己的后宫佳丽开玩笑,开个会就是“无碍大会”,一起聚众,一起玩自由搏击的游戏。 楚暮羽从未想过自己会同时受到两名导师的青睐,说真的,他两个分院都想去,修习风属性可以提高速度,而木属性则能完善御灵术,若两大属性配合起来,轻松保命的同时也能将御灵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化。 虽然汪幽红敢发誓说只是自己培养的一棵血桃,但计缘却不太信。 “恭喜……拍卖以二十五万拍下这幅画!”一幅破画卖二十万,不是许阳自己腹诽,就那幅画,许阳用异能也能画出来,要是真这么挣钱,许阳真想自己没事坐在家里画画,估计一个月也能挣个百八十万的。 他望着那骇然袭来,活灵活现的木龙,心中一沉。笼罩在身边的气场,一刹那便是被木龙龙爪给轻易的撕碎。如同匕首一般锋利的獠牙,携卷着一股骇然巨力,朝向他的碾压而来。 ------------ 21 二十一章 还有豪族,他们大肆雇佣亡命之徒,也是尽力圈地盘儿,最不济也是有土地在呢,这年头儿能用的地可是不多。 楚惊蛰的人生,相信自己用拳头就足够了。他知道张天毅也不是刻板的人,他只要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相信的迹象就足以做下判断了,能不能说服别人,并不重要。 殷桓玉目送着她远去,直到宋云岫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脸上的笑容才收起来。 听过秦键的话,杨兰点了点头,抬手再次带起了现场的一片掌声。 颜永已经回到了出租车上,“大哥,你是去紫苑KTV吗?刚才的事我可是全部看清楚了!我很佩服你!你是警察吧?”出租车司机闲聊一般的边驾车边跟颜永说道。 一脸自来熟的魔修,苏铮神色微微一怔,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魔修,发现这魔修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穿着更是不敢恭维,样貌也比一般的魔修都要丑,光看那气质就知道,这货也不是什么好鸟。 乍一看,这跟秀山花园那边田恬的住房格局差不多,可是旁边的楼梯去狭窄了很多,而且门上没有能够从外面就可以打开的装置了。 审理贾继昌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在蜀王府任审理一职已经二十几年。他唬着脸出列应了一声,又用眼睛扫视一圈,把每张人脸都记在心头。 但今天,这样的夜色,这样的灯光,这样的美景,他还能在抗拒这种诱惑吗? 就在一众契丹人暗自为“玄黄”项鸣枭担忧之际,项鸣枭突然身形变幻,终于施展出“疾影灭绝神功”。 而也就在问心的心神进入这一道划痕之时,意之秘境内,通天痕壁之上,眼见无人的虚空中,却有一道着灰白长袍,长须无发的老者,原本盘坐闭目静修的双眼睁开,看了下来。 刘星皓眼见那人突然从黑暗里冲了出来,立时开门下车就来搭救。可刚奔出几步,见林慧珍冲那人大声呵斥着,反而占据了上风。 心里寻思着,问心眼角恰好瞥到琴素衣和秦不凡两人。心中不由一动。 奶娘说了,只要他上门求亲,哪怕是两只鸡蛋,母亲也指不定会答应。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异域音乐,那音乐吹奏得极有韵味,似乎是从一支古旧的竹笛中飘然而出。 众人也纷纷端起酒来一饮而尽,朱简修如今手心都在冒汗,刚才差点让霍涯下不了台,虽说同位百剑宗长老,但他跟霍涯之间不管是地位还是实力都有些巨大差距,他是万万不敢得罪霍涯。 今天,她有追踪几个通辑犯时,被人设了圈套,要不是夏建的及时出现,她有可能就交代到哪里了。 子弹出膛的声音还不如金强的吼声大,吕玄也没想到金强会来这么一手,想要运用灵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向旁边一闪。 “对对对,再回到酒店很耽误事,云助理我们走吧。”吕玄高兴地说道。 箭矢呼啸而至,大片扎入帐篷,燃起橘红火龙。箭上似有助燃物,燃起便不容易熄灭。哪怕落到雪地上,也会短暂燃烧片刻。 还有南家叛变的事情,一件件的事混在一起,简凉胸腔内憋着怒火,在诡异的燃烧。 从余晓兰的办公室出来,吴一楠立即给土地局长牛星华去了电话。 可又想到他先前在万龙鼎面前,一筹莫展的样子,心中有些心虚得说不下去。 沈念深听见许厉的声音,朝着这头看来,然后一眼就看见了扎着个高马尾的孙恬恬。 原来山腹是中空的,里面有一个岩洞,却是万物生源从下往上冲击而穿的,因为生气是压不住的,不停地想往上冲。 但梵无音却是一根经,死活要当尼姑,自己先把自己的头发给剃了,导致别人都以为她是真尼姑来着。 对几名更卒来说,疼倒是其次,关键是在同袍面前受笞,脸上实在挂不住。起身归列时,再不见日前的得意,都是垂头丧气,像是霜打的茄子。 她一直没敢跟爸妈说要离开家去z市的事情,临出发前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才终于说了出来。 半山路道两旁的缅木枝头,满是炙热的火烧花,如其名,像被大火焚烧一般,通红艳丽,仿佛能灼烧人的眼睛。 朝堂之上,赵云对于这一次赵玄的战绩大为嘉奖,朝中的众多官员看着赵云如今对赵玄眼中尽是满意,心中如今众皇子中,赵玄成为储君的可能性要大很多了。 矿洞其实很大,如蛇形般弯曲的矿洞通道可以横排十人以上的距离。 晚饭王鹏是与李泽一起在食堂吃的,吃完回到李泽办公室,江一山就把王鹏叫去自己办公室。 “我会给流墨一个完整的婚礼,没人能阻止。”包括她家人的祝福,虽然他们一直不希望流墨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人到了就可以。 薛云一开始还出手了两次,到最后这种事越来越多,他见此事不可违,即便有两个三个自己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索性直接飞离。 张斗将东西放在桌上,萧烈就挥手示意他离开,整个过程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所以,王鹏的这番话,在大家心里引起了共鸣,不知是谁带头主动表态,不干出点名堂來,不回宁城去,接着一个个都情绪高昂地在这高原上简陋的办公室里立下了自己的豪言。 “雨清,在想你父亲的事?”宁哲悄悄地走过来,看到凌雨清拿着吊坠发呆。 我一眼就认出了从面包车下来的那个西装革履、黑沉着面孔的司机就是刚刚和我打过交道的荔湾区那个道上老大啃牙仔的马仔陈志强。 ------------ 22 二十二章 听了这话,陈元心里多少有些踏实了,今天赵立春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一到入夜,他就急不可耐的把钟帅帅弄出来,习练伏魔三十八式。 话语一落,史密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针管,插进手臂当中,将里面淡绿色的液体注入了血管。 “听兄台一句话,真是获益匪浅。”震山虎嘴里说着客套话,眼神却总往墨鲤身上溜。 在亚瑟这样温暖的,大刺刺的怀抱中,秦梦舒起先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适,随即鼻尖便传来亚瑟熟悉的气息。 有些事情她一定要自己去面对,七哥确实可以帮她,但又能帮得了几时呢? 接通的能源管道亮起光芒,破开的洞口上方,烟尘弥漫,史密斯带着凯恩,还有一种武装雇员站在边缘,望着下方。 几步之遥,夏亦并没有躲开,简单的抬起手臂,隐约间,笼罩他身躯的巨大虚影也同样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把将从旁刺来的触须,握在了手里。 晋王对此浑不在意,反正这个堂弟的名声好与不好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老妪欣喜若狂,连忙拖着孙儿,紧着包袱,抢在那两位苍髯银发的老者前面爬上船,似乎生怕船工反悔。 如果大象专心拉屎的话,进食量与排泄量都是非常惊人的,而且很难控制得住。 谭云一念之间,生命之源瞬间破碎,一股股磅礴的乳白色生命之泉,极速笼罩住了谭云。 每一道门都是开启机关后将其击得四分五裂,而设置好的所有机关陷阱都将尘封,哪怕再一次施工,这些尘封的毒气、黏土、嗜血蝠王等机关都会在无形之中触发,危险至极。 一旁的闫易三人见状,也是不再犹豫,纷纷出手,破开了眼前的屏障冲进了洞府之中。 那样强大的宇宙力量,便是陈放和梦轻尘也在外面看得心惊胆战。但东襄看到之后,却是喜出望外,便是带着孩子一起闯入到了那量子雷电风暴之中。 庭院落叶繁多,一片接着一片,却还来不及观赏,就已经被下人们清扫干净。 宁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样的苦,被打得嗷嗷叫,形象全无。 而这段时间,国家方面又下了最后通牒,来年开春,必须要动工。 紧接着,秦天辰面色一凛,右手剑指接连点了数下,将陈秀丽的血液流动给封印住,然后便引导着那些黑色毒素从血口处排出体外。 唐红的眼下之意秦奋清楚,无非是想问,她唐红能当这个院长,是不是自己在其中说了些什么。 挂断之后继而又来了一通,段慕衍耐着性子等他响了一阵,顾盼伸手替他接了放在他耳边。 “这个蒸饺是香菇馅的,你眼前那盘是你喜欢的白菜馅的。”顾盼怕段慕衍分不清解释了一下。 用了三天的时间众人才把这两件事完成,这帮人做事还算有效率。 战争进入到胶着状态,亚特兰地斯开始全面反攻,逐步收回失去的星球。结果收回的星球全都是死星,上面的生灵被玄冥军队杀光了。 “唉,相信司法天使团会给所有人一个公正的判决!”此时此刻,逍遥春智也没有心情去计较其它的东西了。 锦罗应了季舒澜的要求,饭菜摆上,酒也放在注子里,那釉色鲜艳的上等官窑瓷盘,嵌着红蓝宝石的双耳银壶,玲珑剔透的象牙筷子,翠色欲滴的翡翠酒盅,两只闪闪发光的金碗,看得人眼花缭乱。 骷髅人雪茹没有具体相告之意,杨炯不便细问。但他能从雪茹的语气中感觉,即使扫了神使的面子,雪茹也没有后悔之意,反有一种隐隐的自豪。 顾盼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是为了钱,她为什么要和自己做那么久的夫妻,她的目的虽然在如何报复萧如烟,但是其实秉性不坏。 对于学校方面,王萌并没有提及此事,因为高飞的课程也就心理学这一门选修,一星期只有两节课。首先强度并不大,另外让高飞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也是比较好的。 月歌的笑容僵住了。她看着希罗,颤抖了起来,眼泪也终于涌出。 罗旭躺在沙发上神色淡然,他没想到自己和哥哥真的有翻身的一天,正如爷爷说的那样,罗家两兄弟需要等一个机会,需要潜龙卧渊猥琐发育,等到时机成熟,那便是金龙升天,蛟龙蹈海。 直到越过五处战场,杨凡不得不挥戟出手帮忙,因为前方是银甲兵对战石头人。 除了杨凡和牛谷雨,连旺福也跟着去了,需要采集相关指纹、验枪伤、旺福的咬痕以及口腔内残旧的组织样本。 于是他再花费100努力值,再进行了一次模拟,这一次直接拿到了彩票号码。 ------------ 23 二十三章 不久,管家便回来禀报,说已经安排好住处,薛老爷子当即命人带着陆羽三人回到客房休息。 那巨大的雷蛇居然还在虚空当中拐了一个弯,直追向自己。燕真很无奈的发现,这雷蛇简直是不劈自己不罢休的样子,不对,主要是劈自己手中的仙界美食卷轴,难不成这是解锁二级的必要程序吗。 她自然不会知道,叶浩川这一拳还只用了五分力道。如果用足力气,这一拳就能直接让他去见马克思大帝。 见魏玲琅说得煞有其事,不像是玩儿假的,撸起袖子一瞧,顿时惊刹,血拔凉拔凉的。 双眼一亮,她胸前衣物与皮肉化作透明,里头一颗心脏一片血伤,停止跳动。 达步水云是贾左安排在秋玄身边的人,她来到慕容兰的房间,完全是受秋玄跟贾左的指使,这二人是派达步水云前来查探慕容兰的举动,好更方便实施计策来对付她。 第二,另一份灵宝图,极可能在天龙城城主手上,他迟早也得去找他。 而在另一方面,多了一个巡抚的职位,同样意味着他们将来升官成为巡抚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而此时的这支三千人队伍,其中除了一千名负责押送的将士外,更多的却是负责运送的民夫。 只要黄河被彻底封锁,那么位于河南的那几万大军就成了砧板上的肉,迟早会被消灭。 卡玛斯依旧不死心的恳求道:“我以界神殿的护殿弟子身份,恳请夜枫大人接管下一届主界神之位。”说着,在夜枫的面前单膝跪地。 没有过多思虑,左手将怀中的娅雪轻送出去,然后龙鳞臂攥紧拳头与之疾袭而来的拳头对撞在一起,“蓬!”的一声闷响,俩人势均力敌,向后退出两步,冷眼相视。 “参加武王大会,好呀!只要林哥哥想去,止诺一定会同意的。”冷止诺对林宝宝可谓绝对的服从。 许威一言不合便要人性命,那一掌要是换做一般人,怕是中了必定瞬间而死。 不过,金童子如此一个高手的离去,熊倜与封三手心头的压力凭空消失,令他们感到轻松了许多。 看着晶石上大大的数字,各势力的头脑也坐不住了,立马开始挖人。 刚才那些跑得慢的观望者都完全被赤炎刀魔残忍地杀死。然而这个赤炎刀魔此时却将脑袋埋在双腿间哭泣了?不再是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可是大陆上最可爱的宝宝,自己就这样倒搭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大块大块的泥土翻飞,纷纷朝着四周砸落,只是这重重的一砸虽然声势浩大,但“赤‘色’黎明”重型作战机甲的盔甲坚固无比,却并没有给秦明造成太大的伤害。 熊倜决不能容忍任何人威胁到岚,哪怕让他丢掉性命,他也要保护岚。 “只需交出安娜和卡托,我就放你们全部离开。”燕飞淡淡笑道,他知道这条件马休斯是不可能接受的,可谈判嘛,总是一点一点的去谈才有意思。何况,他还有别的打算。 “谁要是有机会去延烜的鸢城,记得替爹鞭那人的尸!”身为大哥的宫诗煜如此教导弟弟们。 “将军”山顶上的人就是白方带走的那一批人,没想到他们又全部回头了,正好救了项来三人。 楚天雄本来想让他跟他一起走,但他没同意。毕竟自己只是个协同犯罪,就算抓到,也不至于犯死罪,没必要赔他亡命天涯。楚天雄如约给了他300万,他就没离开海南,而是在三亚躲了起来,其行踪也没告诉任何人。 赶到了木易子身后的陆清宇见状大急,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了,凑到木易子的耳边低声打了个招呼后,便一把将木易子给拦腰抱了起来。 郁闷的要死,自己想揍的人除了那个长的妖孽而又冷血的冷颜之外,这个黑脸是自已第二个想要揍的他妈都不认识的人。 司徒静偷偷的看了叶枫一眼,后者冲着她点了点头,得到叶枫的确认,司徒静这才跃上白雕,迅速的消失在云海之中。 林天现在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要在修为恢复以前,把这些荒神全部炼化,要不然等自己的修为恢复到渡劫期,别说是镇压,就是其中一具荒神散发出来的气息,都足以把林天的灵魂震碎。 王梦瑶跟在后面,看着大伯家又添俩孩子眼里满是羡慕,虽然他们也是自己弟弟妹妹,长大以后各自娶妻生子终是外人。 凌风慢慢低头看着手中的剑道:“段姐姐,正是令堂的剑,现在把它归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说又是有原因的,杏儿还没怀上十六的时候,就说做梦梦到菩萨,菩萨告诉她得来年才能怀上。 冯洁柔要是能够在这时候治疗好林诗诗的病,并且让她在各大媒体上宣传蒋氏医馆,冯洁柔将来的医院的确会大大提升医院的名气,名声连上几层台阶都不出奇。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前方就传来一道巨响,伴随着凄惨的哀嚎声,众人立马望过去,顿时,心神一颤。 不过,他并不打算朝谢岩道歉和屈服。从他让人将开除谢岩的申请递上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宣告了他们两方开战的信号。 清风楼是王家屯最大也是唯一的客栈,清风楼的二楼有十八个房间,平时空荡荡的房间从昨天开始突然住满了人。 顾璐怨恨章氏不识时务,硬要把银票塞过去,如此,她也就不亏欠章氏了。 而雪狼骑丧生二十余人,牺牲并不算大,毕竟他们冲杀在最前方,按理说应该是最危险的,由此可见雪狼骑的战斗力之强横。 “几位远道而来,是经商的,还是过路的?”张翠花作为这的老板娘亲热的问道。几人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没有搭理老板娘,而是在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 24 二十四章 这两句话说完,刀光才落下,落下时已分成两点,流星般掉在地上。 一柄刀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格住了他的手腕,刀鞘漆黑,刀柄漆黑,握刀的手却是苍白的。 “这是定海门的航海图,这里还有几颗墨晶石,在你的飞行板的墨晶石能量用尽后可以供你更换横公鱼生长在的地方我在地图上边已经标注好了。”澄荡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一边说着。 陌生人已吃光了最后一根面,已放下筷子,这突然的变化,竟没有使他脸上露出一丝吃惊之色。 那些藤蔓就是从这毒瘤中长出来的,它巨大如山,整个形态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你就不怕我们杀了海王之后再对你动手?”听到风定云的解释一旁的战星魂粗声粗气的说道。 王天杰此人非常有种,别人都是跪着死,唯独他是坐着死,眼睁睁的对着枪口的子弹射出,打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没有,他们的力量一般,关键是数量庞大,而且是那种死缠烂打的那种,正规来说,他们是没有生命的。”丰战急忙解释。 没等林冲继续,盖亚出现了,挡住了天界的移动,不过这么一挡,又有不少碎片从天界身上掉下来。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证券部门的脑袋都大了,喉咙上火,嘴皮子起泡,都有点无计可施。 “这个一定的,放心吧老齐头儿。”叶天笑嘻嘻的搂着齐师叔,拽了拽齐师叔的胡子。 林艾她们就是随便跟着去玩的,主要是看上了机械生命体游乐园,就算林艾现在是人造人部队的总指挥,也不好意思要求一架专机……不对,专飞船送她们两个过去第三十六号机械工厂地区,所以只能蹭着运送资源的飞船了。 明月和春儿观看那些图画竟然忘了吃晚饭,因为,那些图画竟然是一个连续的故事,一张纸绘制一个场景,几乎每张纸面还有字,应该是画人物说的话了。 倒是中年道人和黑袍老者不是他们紫薇商行的人,有些不以为是,让他有些不舒服,要早知道是这样,他才不会轻易答应帮中年道人他们呢。 东京日报的记者可不是等闲人,如果是任天堂的人就算了,但是世嘉?那还真不用客气。 “……”对面大概是被林艾所说地震惊到了,没有马上回话,不过林艾说的话还是有用的,因为林艾能看到自己机甲被锁定的警告解除了。 圣教军的成分很简单,一部分是从信徒中挑选的健壮男丁,进一步灌注信仰后,重金培育训练出来的精英战士。另一部分则是教团收养的孤儿,开始自幼灌输信仰,以极其严苛的方式训练出来的死士。 虽然他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但是,真的只是一些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对抗这些时光漩涡。 虽说这样的剑法不会被尚君子之风的仙门百家所推崇,但无可否认,它在实战中是制敌的最佳路子。 东方思雨想来实力更强,她去追逐灰衣人,徐景天心中有点忐忑不安,毕竟和灰衣人这层关系也不简单。 “成了!”徐景天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虽然与幽冥兽剥离风火之力无法相比,他已经对此很知足了。 关羽心中叫苦,但是无可奈何。已经受到伏击而乱了阵脚的军队更是如同兔子乱跑,毫无军阵可言,硬是被奋勇的吕布杀得人仰马翻。 “玄慈方丈你这是干什么?”鸠摩智一脸铁青的看着眼前排着一排的古铜色巨人,少林寺几乎把佛家高级功法全部封锁,他连靠近水晶柜台都办不到,还怎么买? 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再看一个替代品所有的视线……那是仿若在看逾生命的珍贵。 这才万年时光,这些域外之人已经经营出了如此巨大的势力,他们有些居然还不知道。 “怎么了?”苏钧离感觉到简沫的迟疑,偏头关心的问道。 否则,若只是随便找一个大夫,他早在当日苏容意为谢微治病之时,就把她送进宫了。 周天启微微勾唇,没有接这个话茬儿,将头垂得更低了,也不知是因为累的,还是害羞的。 这个地方浩大无边、一片接一片的芦苇草丛、由于水分充足、差一点挡住了她的视线。望累了,她就收下目光。 13点12分,华夏苍龙号用飞船搭载的热核导弹进行清障作业,只消除十分之一左右威胁,反空间跳跃倒计时8分。 其实,现在的夏洛,就在耗时间。这样差不多过去了有十五、六分钟,两辆警车开道,还有几辆消防车终于是冲了过来。 白子画同样有些无语的看着叶刑天,然后把包扔在另一边的桌位上,自己坐了过去。 陈倾豪确实是有些本事,他坐在椅子上,一脚就爆踹了出去。嘭!那记者当即飞了出去,撞翻了几把椅子,这才摔倒在了地上。 “娘,听您的,跟她们说一句话都觉得是浪费,更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娘说得对,没必要浪费唇舌。”刘氏立即点头,掺扶着杨氏打算去另外一张桌子坐下。 在这一刻,连夏洛都有些不忍心,再下死手了。如果说,花妖不是躲藏在了扣板上,他什么都看不见,估计还真不太好伤他。 杨真武和白探花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嗤嗤,嗤嗤……车子倒是响了几声,紧接着就打不着火了。老鼠没有钻入到车厢里面,但是把排气管、发动机等等,几乎是所有的部件都给堵死、填满了。 第一次被温睿修救了,第二次被王剑南救了,她这第三次,该是谁来救她? 她在哭,可是我居然没有帮她擦眼泪的冲动,我反而觉得她好假。 ------------ 25 二十五章 这麒麟老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一对双目更是大如麒麟般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那姿态绝对的是想要将眼前的圣灵“鸟人”一口吞掉,但是奈何,现在的情况似乎是没有办法压制住圣灵,他们只是居于对方之下。 只见随着一阵微弱的光芒闪烁,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这一片狼藉的大地上。 张晓枫见比特尔一个劲地跟自己叽叽歪歪的,顿时脸色一板一脸愤怒地对着比特尔说道。 这一缕剑芒竟然可以被强大的这么恐怖的境界,这让秦翎也是震惊无比。 “看在你是我三哥的份上,饶你一命。”卿鸿深邃的眸子扫过翠林居内的众人,沉声的说道。 目前看来,北冥和南宫联手,为了以防万一,西门和东方必须联手。 盘宇鸿三人来到宋帝王床前的时候,发现宋帝王已经昏迷过去了,整个屋子的气氛很压抑,所有人都很沉闷的看着凤奕翔,而凤奕翔却是眉头紧锁的坐在床旁,似乎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是最先进的防盗措施,这种DNA必须是存活的,这个存活的含义是指DNA从身体分离出五分钟之内。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清晨徐佑和正准备出去的沈薇走了个迎面。沈薇的第一反应就是装作什么东西忘记拿了转身往回走。 不过,哀麟的复苏还只是局限于生物方面,如果能作用到所有物质,甚至是时间空间,那真的是……厉害到无法形容。 北斗由始至终都只是充当一个旁人,他明白,要和莱恩哈特这样的强者对话,他的资格还不够,如果自己体内没有鬼王的话估计早就被莱恩哈特宰了。此时倒是暗赞自己把凌天辰拖上的明智选择。 “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这时候,萧若离眼里噙着泪花,一下子扑在了王安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人们也开始凝聚玄力,叶楠一用太乙真剑指向墨白,以一种极为奇特的剑诀,将大家的玄力送到了天上,墨白的体内。 巫梦也不做呆子,她也居然烫到了床上,然后把整条被子都一卷裹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口里说着死。可面上还是微微笑着。人命在她的心中。是否早已如草芥般轻贱。 “大卫教皇,你的话太多了,你以为这里只有你才是主角吗?你错了,我要让你知道你不可能永远都只手遮天!”北斗冷笑着说道。 所以奥利凡德用出的不过是简单的魔法切割而已,斯内普的神锋无影就是基于这种魔法切割的技巧进行的升级进化。 不过,根据此次的任务目标,自己的任务目标的五个主角,都是复仇者联盟之中的主要人物,也就是说自己的任务,主要针对复仇者联盟。 “可是,大姐,到底是,还是不是呢?”还是最后入团的那位姐妹在说话,其余的姐妹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其余的三十多位姐妹可都是嬴泗的,同样也知道嬴泗和何茉莉的关系。 段秋见状后退了十几米,而随着段秋的后退木头人也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就好像之前没有动过一样。 焱指或者说一阳焚山指与老人相撞,正面相交,发出巨响,一声轰鸣,直接穿过老人身体,重重点在了最后的第九层云朵之上。 但现在,张家和郑家却同时对王子龙和龙天威下了手!这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控制着时空之力作用于身体,顿时扭曲了几下;经脉跳动,顿时显得颇为异常。 段秋自己并不是很需要资源,她也在冒险者的过程中到达了圣级巅峰,现在就是积累能量,有能量他就可以直接突破。 不远处,那三兄弟也在注意着这里,他们试探着和袁星接触了两次,但是袁星不管对谁,都是一副表情,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接近。 这一战,楚天羽基本上没有任何胜算,墨通的实力,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黑猫停止了舔毛的动作,居然立刻滚了个身,翻完以后又乖巧地坐在地上,精神力反馈给自己的是:我做到了!主人奖励我吧。 她忘不了他天真眸子里的绝望与恐惧。看着一切如旧的房间,听外面打更的声音,现在已经三更天了,楚芸怜怎么都睡不着,索性便起床去看看萧儿。 狂风散去,泽金三人终于看清了来人,一位穿着金色魔法师长袍的男性魔法师。 “难道是我们运气好,抽到一个容易的试炼场么?”连生祭出天罡雷符,大片的人头乌鸦纷纷中雷而掉落。 “好,给你。”林羽一口答应,扔过去三颗中品灵石,用储物袋将那袋无尽果收走,转头离开。 吴秀莲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心底升起无法言喻的恶心,转头看了眼正在躲自己背后的儿子,咬了咬牙,强忍住内心的不愉,微微地点了点头。 “呃,是他昨日传来的信件。”弋谦宁不知道为何她会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聚精会神地朝里走去,白依手握唐刀信步前去。打开了一扇透着油烟味儿的黑木门,里面尽数陈列着锅碗瓢盆和厨房器具。 若离吃痛的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额头,好好的话不说,偏偏要吓唬她。 “师兄,清辰公子,你们为我护法,我现在要进入太子的梦境寻得山洞所在之处。”,若离神色凝重的说道。 ------------ 26 二十六章 众人点头,听了清风的话,瞬间散去,以众人对阵法的些许了解,虽比之任意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比之外面那些人等却是强上太多。 风萧萧愣了,的确,如果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即使叫了救兵,也只能叫他们空着急。风萧萧本来的确是要呼救的,想到这又决定先放弃了。 听到田路的声音之后,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叶兰连忙走了过来,趴在田路的肩头向外看了出去。 草上飞点头道:“没错,你刚才没听见我说吗?这位风萧萧当初可是一脚就把龙岩给秒杀了!”他这回没说“当年”,而是用了“当初”。 僰道县的街道上行人稀疏,但是在朝阳之下,行人也正渐渐增多。近一个月的时间,少年已经对这个不大的县城了解了大概,因此今日的目的地虽然从没有去过,却也绝对不会找错。 隔了一个圣诞节,宝儿更瘦了。皮肤白里泛灰,黑头发,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蓝眼睛。 但是晚上再回想四皇子当时说话的语气神情,也只有安慰可以解释。 颓然倒地,手臂上的疼痛感觉终于传入大脑,祖君彦抱着几乎露出骨骼的左臂浑身颤抖着,却强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也难怪,夜百合数万年修行下来。自身的进化可算是完美之极。不论外貌还是气质,又岂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 好在男一号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便无一日不是带着面具生活,靠着一脸诚恳的笑容,最终还是让卫贞贞相信了他自己都不信的承诺。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牙尖嘴利的玺宝,她对骆明泽的恨那么明显,连爸爸也不愿意叫一声。 “好嘞,里面坐吧。”忙碌中的早点摊子老板,应着声抬起头来。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最厉害的是他的剑法——杀人不留痕,轻轻一吹雪。不仅仅是在东海一带,就算是在整个华夏国,那都是相当有名气的。 夏洛将房门给打开了,一个身高有两米多,很是粗壮的青年迈步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握着一块钢板,双手较劲,对着,再拧……这就成了一根麻花。 到了健身房,安迪让关雎尔先上去,她在车里打电话找包奕凡。关雎尔当即走开。谁都有秘密。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我妈突然想起什么,抓住那医生问伊华阳怎么样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很清楚我的话并非是虚言。”罗珩又道,眉宇间透着威严,以及皇室的尊贵。 忽然有那么一天,名利忽然变的重要,突然成为了一个朴实家庭中随时燃爆的炸弹。 在她动的同时,我也动了,我如同一支利箭,瞬间就蹿到了里面,在那两名男子还没拔出枪的时候,我已经将一名男子给按到了地上。 “你待如何?”他也压低了嗓音问道。听声音还挺年轻的嘛,叶倾城微微的一勾唇。 翌日,我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叶寒声早就去上班了,如果不是听到闹闹哭声,我估计还会再继续睡一会儿。 不过,网上的这个帖子没出现多久,就被宇智波带土找人摆平了,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帖子。 两人先是修好了一台雷电3D打印机和电磁涡轮熔炉,然后用这两样东西打印出了全新零件,组装出3台精锐级的风暴打印机,随后3台打印机就开始全力运作。 “你干什么?别碰我!你这个大色狼,你给我滚开!”胖丫头一晃胳膊就把他甩飞了出去。 苏南出了电梯后,目光在自来也的公司‘亲热天堂责任有限公司’几个字上停留了几秒钟后,抬腿继续向着自己的公司走去,数秒后,他看着自己公司的LOGO墙,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我走下楼,捡起闹闹的摇篮然后看了看发现没摔坏,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又过了20分钟,摩托艇终于挤过车流,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空间有50多米高,里面有一条螺线车道,车道两旁是墙壁,墙壁上显示出各种各样装备的全息影像。 突然,“彭……”的一声,安若然手中的箱子离他而去,身子也随着冷殿宸的碰撞而向后面摔下去。 “嘿嘿,我不会输,输了我帮你们写一学期的作业”王林回答道。 可是,化蝶集团的上层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非说要给曹老板讨个公道。 但是,邵逸天突然发现域外的缺口处隐约间传来了波动,看来是域外的恶魔感受到了缺口的薄弱,想趁机打开。 领头青年也是一愣,有些吃惊的看了杨泽一眼,敢说这话的人,不是吹牛逼就是真的牛逼。 面对大的敌人和集体荣誉上的时候,叶轩愿意为经济学二班争夺荣誉。 柳风有些意外,老狼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了,这突然联系他倒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仅是夏峻和秋荒浒,炎天城上围观看热闹的武者,亦是惊呼不断,场面好不热闹。 所以,王革弊问自己要烧烤的事情,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邵逸天还是会帮助王革弊的。 柳风微笑着说道,对于这个孩子,柳风还是很有好感的,十分可爱的一个孩子。 地府一共有十八位判官,虽然每个判官,都有各自掌管的地府区域,彼此间似乎鲜少有来往。 ------------ 27 二十七章 “住口!”理拉德大手一挥,冷声制止了两人的恳求,弯腰将我抱起来,大步走到血池边,想要纵身跳下去。 “本族长让你走了吗?”望着往帐外走的倔强身影,龙隐轩心里五味参杂。 理拉德当时迅速冷下来的脸,我还记得很清楚,但是那时候我们冷战了足足有三天那么久呢。 话虽如此说,可李凝怕的不是抵命怕的就是被关个十年百年的不让出来。 原以为梁嘉熙邀请了慕芷菡,柳若彤会对她反感,现在见她们亲热,心里不是滋味,所以连看自己头发都不顺眼。 贾雄身边的将领见到如此精锐的周军,均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寨墙上站着的魏军士兵,有不少都吓得双腿打颤。 命运就如一条涌流不尽的河水,将我们这些无力逆流的生命拍散,从此只能各安天命、随波逐流。 “子由来报,昨夜凤鸢与那侍卫颠鸾倒凤一整晚,完全不知天地为何物,此时恐怕还都没有醒,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冷无尘征求林涵溪的意见。 反正只要捅破了其中一颗木之心,另外一颗木之心就得消失。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芷菡,请你明晚做我的舞伴。”梁嘉熙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芷菡她,会不会也如他一样,很幸福很激动呢? 所以看着时间来到十点,农村里头也没有什么夜生活,大家挤在一起看电视似乎也有些无聊,所以干脆睡觉。 相隔尚有百余丈,他停下脚步,颇为玩味的瞅着阿酒腰间的竹剑,若有所思的、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它知道,他们已经分散开来了,但是对于舒克它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所以点到即止,几人很自然的转移话题,闲聊着最近圈内的八卦和需要注意的一些流行风向。 苏璃这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一旦生气,那就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放不下的那种。 看到眼前的景象,它比直播间里的人,还要更加的懵逼,别人不知道这是哪里,它还能不知道? 食气决每升一级,他的肉身之力便会大幅加强,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任督二脉,以及血肉筋骨皮,都会有杂质排出。 然后把旁边的赵成龙推到背墙的位置上,自己又拿纸巾在赵成龙的位置上擦了几下才坐下。 要是佟卓宇能把表面上的功夫做好的话,现在的唐音就还是佟家的儿媳。 “有警察怕什么,也不看看我家老头子是干嘛的,我叫你们做就去做,罗里吧嗦的干嘛,不就两个警察嘛,算什么东西。”林茂咒骂道。 唐逸没发表任何的意见,一直静静听着,让那些个高管讨论,甚至是争吵,他做一个旁听者,把所有人的意见都听到耳朵里面。 “哎……我……这就带你去!”叶蒙喜不自胜的大步迈了出去,不一会儿两人的脚步声就消失在了隧道里。 这种不死不灭之毒其实也能算是一种基因培养液,但它的作用是破坏中的提升,毒素改变了长鱼啸天的肉身基因,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算是以前的长鱼啸天了,他是丧尸,第一具宇宙丧尸。 “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就在怪物的双脚踏落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条裂缝,让站立不动的李黑直接陷了进去。 这些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安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魔族会再次杀回西宁府。 相对于八岐大蛇来说,南宫家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毕竟南宫家实力再强,比起八岐大蛇来,还略差了不少。 “玄叶公子,还望见谅我们不辞而别,当时还宗门来人通知我,说出现紧急qing况,我没来得及汇报就离开了。”宋缺连忙说道。 “鬼丫头,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打电话给我。”电话一接通,那头,厉默衍悦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说他姓张,叫什么张明来着,还很嚣张的说怕我们找不着地儿,连他老爸名字说了,叫啥张国中。”秦飞赶紧说道,见吴汉生又被激怒了起来,秦飞心里暗暗高兴。 “当然。不过现在不要做的这么明显,扔些种子就可以了,我们还需要这个护卫,只有他在,这个埃鲁才可能当上城主。否则我们的前期投资就白费了。”蓝沃森笑道。 只不过,这些研究员都知道,结晶点火的潜力远远没有挖掘出来,按照严顶天给出的能量转换公式,雷神塔的转化率只有10%,非常的低,可进步空间还非常大,今后的研究工作更加重要。 十六阿哥又吩咐人,按列将这些标的同最高价、投标帖子编号,依次抄录。 无尽渊渊底生存着一些魔兽,而这些魔兽的血肉,居然拥有疗伤的奇效,这一重大发现,使得叶剑惊喜连连。 窦昭自不会拦着,笑着嘱咐了他几声“不要顽皮”之类的话,带着丫鬟婆子先回了英国公府。 低头往储物空间一扫,惊讶发现,其中一个商铺取来的万道石,竟自行燃烧起来。 然而,神剑之威,浩荡无匹,强如神邸法相,竟被一剑破灭,从头到脚分为两半。 ------------ 28 二十八章 当天夜里皇帝和太后都派了人过来看李邺,更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就是皇后,也让人送了不少补药和珍宝。 安维辰看了一眼熊筱白,她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的,那就意味着她一定没有为他准备早餐了。而且,她也还没来得及教他用微波炉。 当老者说道八品的时候龙千寻顿时不明白了,这八品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龙千寻完全不明白。 熊睿义看出了熊筱白的为难和内疚,也就不再说什么。虽然他也知道她口中的“下次”,还不知道要隔多久。 高明亮听着,他眼前一亮。他知道,吕伟任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而自己妹妹也有点听自己的话。 “少爷,您在哪里?”杜子丛一直替安鹤轩留意着安维辰,他虽然答应参加酒会,而且也确实真的来了。但是,只要他没到宴会厅,就很难保证他不会半路逃走。 都是因为我的坚持,害死了身边一个又一个朋友,林俊当初出事的时候,我没能及时的找到他,没能救回他的命,现在他成了鬼,再一次被我连累,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死一次。 还好两家店铺离得不算太远,又完全是顺路。于是,安维辰立即开车前往最近的那家珠宝店。 “我不清楚你们的事,又是U盘,又是魔婴,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分不清是人与人之间的恶势力竞争,还是魔界称王。”莫晓晓冷笑了一下。 慢慢地转过身,安维辰看向熊爸和熊妈,却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要求说出口。 “母妃,儿子明白,明儿就去看外祖父,儿子也有一段日子没跟外祖父好生聊聊了,还真有些想他老人家呢。还有舅舅,前天父皇还赞了舅舅呢,说他学问扎实,心思通透。”二皇子徐御笑着说道。 进了屋大家看到欧阳奈身上的伤,个个气愤地咬牙切齿,欧阳奈却没放在心上,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 忽然红云想起当初教主对自己所说之话,让自己懂得取舍,多学学镇元子道兄。当时自己当做耳旁风,才有今日下场。 有些时候甚至自己看到的都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眼睛被欺骗了,更何况是从别人嘴中说出来的呢? 其实这七日持戒的说法是有典故的,似乎是某些高僧大德,以精神力量驾驭肉体,超越人体极限,在佛前持戒七日,不吃不喝,后人效仿,才有了七日持戒的说法。 自天外星空之中,无数的星辰之力汇聚成不可想象的庞大星芒,洒向周天星斗大阵,融入其中,一股磅礴的力量爆发而出,轰向白莲造化大阵。 禺狨王听了,心下一惊,他刚才也出过这个主意,目的就是向削弱猿族势力,却没想到,美猴王竟好不顾忌,要将猿族一分为二。 灵儿一听急了,她可不能让她们把阳哥哥带走。尤其此时阳哥哥还被镣铐束缚着,失去了自保的能力。 灵儿坐在房中看着玉簪和翡翠灵玉因相互靠近而发出神奇的光芒。 但是,那棵松树竟是纹丝不动,一个童子去扯了扯树枝,那棵松树刹那间变没了,但是却不是变做孙悟空,而是变成了一根猴毛。 毛发属于上乘,而且,在北冥,很少能够找到这么大的狐狸,和这么光滑的皮毛,已是实属不易,就连那些京城贵族家的夫人,这狐皮大貂也做不到这种毛发光亮,独一。 许易心头警兆突现,回头望去,只见如冲天巨浪一般的扭曲波纹从森林边缘冲来,声势极为浩大,场面惊心动魄,不知道有多少的树木被卷起,然后被音波引起的震荡撕裂,最终化作尘埃。 无法接通的信号,在天空之上中断,黑暗的海面上空,飞机越过了一层雨云,带着雷电的风暴,在舱窗外闪出青白的电弧,偶尔巨大的雷音传来,震的这架飞往华国的航班,窗户嗡嗡的震抖。 陈元悠然的收起纸条,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绝美清冷的脸庞。 刚才还担心林轩对她们用强,没想到转眼间就会被林轩说出这么扎心的话来。 其他两个巫师也不说话了,他们可比下头的少年们有眼光多了,相当于其他的少年们只看得到阿赛扎钱夹子里的金币,而他们却能看到阿赛扎身上的一身名牌。 这一天,韩雪的家里尽是韩雪的喘声,直到韩雪开口求饶,王千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看了眼男人手中端着的那碗黑漆漆的药,沈月姬胃里本就满满的没什么胃口,现在一看到,只差没有吐出来。 突然,许易脚步一顿,心灵之中,传来阵阵猛烈的警兆,那警兆之深沉广阔,如无尽潮水,心灵感应而去,只觉得无边无际,一种窒息感涌上心头。 这里是王宫, 不敢说固若金汤, 起码对江湖势力而言,是陌生危险的。 ------------ 29 二十九章 三家少帅本以为三家联盟定能横扫一切,于是大规模的开始侵占其他军团的各处据点。未想一天之前,他们部队开始不断找到袭击,并且毫无还手之力。 两个破衣打扮的男子,顶着风沙在狂暴中前行。当他们靠近之后,看到风暴之中停靠着一艘巨大的商船,而元气龙卷的源头就是那商船内部。 可秦一白真没想到,这些家伙的忍耐力还真是够强,眼看着人家都要把自己的国旗给毁了竟然还不出手。 虽然眼前的只是一个分身,但,却是正面相对,风无情独自一人。 一击得手,秦天欺身而上,一脚往玄风胸口踹去,玄风躲避不及,只能以双手抵挡。 不仅千米上空的落家高手们震憾了,帝灵,与龙海,这两位法则大家,何尝不惊呆了? 船上,秦一白等人通过神识扫视着下方的星球,很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慨。 张入云闻言一愣,这雷镜本是谢红莲宝物,方才将太行夫人击倒,自己趁便已收回了囊中,今见老夫人向自己讨要,心中自然震惊,但转念一想已知对方用意,即时也不应答,便将囊中雷镜递了过去。 脚步一辍,秦一白已飞身向前路飞奔而去。一边跑,他一边放出神识试图联系潜在此地的本源星魂,只是在这里,他的神识被束缚得更加厉害,仅仅能探出几里地远近,想来这也可能是本源星魂的自保之法吧。 瑛姑见他一出口就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又是一副知无不言的态度,心里高兴,当下却是将一连串的问题说了出来……。 白浅浅的脚步猛的僵住,身后响起脚步声,她警惕的回身便看到白景擎已经走到她身后。 蓝烈火现在有多想杀了叶罂粟,叶罂粟在这段时间就有多想弄死他。 叶少臣微微心惊,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觉得此刻的苏龄玉,仿佛在跟他之间拉出了一条无形的界限。 因此在开始培训,或者说是开始了解那些人类的时候,灵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唐容凌感受着她的不耐烦,胸口就像有一把刀在割着,他甚至开始想不明白,怎么他们之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完她便大步走了过去,一脚就踢开了大门,做出抽铁棍的架势便往里走。 苏龄玉的心疼得厉害,她几乎不敢想象此刻的叶少臣,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白景擎拿了药品便准备去北园了,北冥寒的伤,顾倾心的身体都由他亲自去北园照顾调理。 “俩孩子大白天的在家,又吵什么呢,在外面都感觉到家里乌烟瘴气的。”率先出声的是纪沉。 “灿儿哥哥,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还我的灿儿哥哥!”阿黎见龙灿儿嘴角流血,瞬间失去理智,扑向光头老头扯着他的胡子呼喊道。 “你是我的,我说了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有资格可以反抗!”因为生气,温其延开始口不择言了。 这时,落霞仙子###了一声,细细的黛眉微微皱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一眼看见紫烟霞笑靥如花的脸就面前,立刻显出惊愕的表情,扭头向两边看了看,身下和周围都是大块冰坨,黑色的山石上满是流淌的冰水。 龙灿儿一行人解决了蚊蝇云层便开始向魔界深处走去,刚才那么大的阵势,想必该知道的度知道他们回来了,也无需在隐藏什么,阿黎向来习惯明目张胆大摇大摆,这次自是不例外。 每个灵魂都沉浸在梦中,似乎在这里得到了安息!就算是偶尔打扰,那也只是消散,而后再吃出现在别的地方!这里是否是天堂? “说不让你跟着过来你不听,怕了吧?”清源看了一眼一脸畏惧的叶巧巧,埋怨道,叶巧巧也不做声,只是抓住清源的胳膊紧紧的躲在清源的后面,清源那‘肥’厚的脊背让叶巧巧很是安心。 冰润皱着眉头抱着怀里的金星,他静静的凝视着床上打着点滴仍在昏睡的妈妈,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并不代表他心里不难过。 秦斌的这番话将张九龙和癞子两人都吓一跳,不过张九龙信心满满,上次那次绝对是个意外,否则不可能有人赢得了自己。 “没事,没了灿儿哥哥再帮你找去!”龙灿儿攀着阿黎的肩膀说道。 “原来是定海神针宗的柳青兄,你客气了。”万青山说道,朝着那人拱了拱手。 但是他在经历了阵法的了解和破解禁制的学制之后,突然意识到,并不是非要到了知天命阶段采取感悟的,其实修道的每个阶段都需要感悟去体会,这一点今天在吴先生这里得到了证实,想来自己的方向没有错误。 季默没有再说话,而是叹了口气,将青铜大锅取出来,而后把关押在里面的辰墨给倒了出来。 “安全!”静怡看到球球的样子,立即低声对举枪瞄准着轿车的吴莹莹和游处长喊道,她随即直起身子大步走到银色轿车旁,弯腰向车内望去。 身处黑白的记忆世界里,罗以旁观者的身份,亲眼看着一个个远古人类自取灭亡。 ------------ 30 三十〇章 刚刚来到码头,就看到大量的战舰聚集在这里,足有上百艘,多是五牙战舰,宝船的话只有五艘,但是现在还使用不了,因为用不起。 黄蓉心想,贾珝能杀了丘处机,就算借了倚天之锋,自身也有一流实力。 “断龙石已经放下了,唯一的出口都被堵死了。”李莫愁试探道。 这些车都是走私过来的,价格不高,沈栋只花了八十万就全部搞定了。 一尊准圣,就是数百大罗都不能匹敌,更别说是区区的数十个了。 徐枫认同的点点头,五年前的沈冰梨虽然容貌气质都相当不错,但还是有些生涩,但现在的沈冰梨就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屋里很安静,穆霜吟始终不曾说话,她想说给阿娘听的,都已经写在纸上。 老者迅速查验卷轴,查了骨龄之后,给了枫灵二人一人一个令牌,就放行了。 在这个时候将是最关键的时候,尤其是自己师傅实力大怂,而姜宇还需要帮他师傅治疗破损的。丹田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他师傅的伤势,但他却是亲自检查。 管家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合作的事,却口若悬河,靠谱的话没几句。 穆易辰前脚刚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世月楼,沐雨晴正看墙上的壁画看的入迷,这些不会都是名家真迹吧? 叶明明不明白,珊妮明明只比自己大个一两岁,可是总是说得自己好老一样,平时也只是穿黑色和灰色的衣服,把自己搞的很老一样。 刚刚要不是碍于马思思在场的话,肖白肯定是要追着宋熙后面问清楚的,这种事情必须要搞清楚,不然晚上回去肖白会睡不着的。 肖白总算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全部当着宋熙的面说了出来。他不想要在这样子压抑自己的感情了,既然喜欢了就要勇敢的去追求,不然等到自己醒悟的那一天就迟了。 “明白。”欧阳昊点点头,瞅了一眼边上的垃圾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勾,也不多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刚才的事情,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尔青你出来有些时候了,该回府了!”汐月下起了逐客令。 为了能够方便行动,他们还特意换了几件幽冥属地当地样式的服装。 “你醉了。”郑怡露说了一长串话之后,黑鹰只是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來。 “我··!”林青拎着拳头,便准备向赵龙抡去,不过这时一旁的仇天一眼便拽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走到李鹤身边,轻轻搂住他的腰,就那样脸贴胸膛化成了白光离开。 猛地身体一震,头发上释放出恐怖的法力,直接将光头强的手给震开了。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我们顺着绳子一个一个的将人给拉了上来,被拉上来的人也个个嘴中喷水,神情难看。 hat?自己打不打车还没说话,人家主动走过来问打不打车?这是该说这个司机有点虎,还是该说这个司机有心眼? 叶秋跟着死胖子走进了别墅里,看着这豪华的装饰,心里震撼不已,没想到恩人的家里尽然这么奢华。 “从早上起我这左眼皮就一直跳,我就说今儿个肯定有好事,看吧,果然是好事,在这深山老林里都能遇到熟人。 “将这些衣服全部都送到公寓,对,就是这个地址。”陆厉霆一边刷卡一边写地址。 一声剧烈的声响,直升机上面的盖子被砸出一个硕大的坑。被孙潜这么一砸,直升机摇摆不定。 李鹤拍拍他的肩膀,把蔬菜和水桶塞到他手里,觉得就这脑子还是干点体力活比较合适。 除了句芒,无论是句豆还是句无穷,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看到这样的情况,句豆第一次没有了主意,他比起句无穷来说虽然要强一些。 这一觉,直睡得昏天黑地,自从来到洪荒,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心。等他醒过来,肚子又开始饿了。由此可见,这一觉他睡了多么久。 被宫父突然问到这个,威列管家还有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回想了番。 这质问的语气,并没让洪毅慌张,因为洪毅敏感的察觉到了规则的波动。 在华夏境内,也算算是鼎鼎有名的集团公司了,特别是旗下的商超连锁业务,可以排在华夏零售业前十名,在荆门岛、港岛,以及华夏南方沿海城市,几乎可以和外来的沃尔玛连锁超市平分江山。 然后他就带人直接闯了进去,在房里,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青年,黑衣大汉,头皮都炸了,他知道,他可能也要死了,面对十老头德拉诺的怒火,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为眼前的这个青年陪葬,而他,必死无疑。 如是再三,直到三当家的双臂和双腿都被雷生废掉,他那接二连三的痛呼终于把恶云寨的老大从梦中惊醒。 “无耻之尤!”张英没想到肖平会这样不要脸,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一百多人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云船停在了学院的广场上,带队导师带领一队队学生走下云船,排除一些学生因为晕船而吐得脸上苍白,整体上学生的情绪都是激动无比的。 而且他感觉,如果真的战斗,他输的局面还比较大,从刚刚的战斗都能看出一二。 陈龙拿起酒瓶倒了三杯酒以后看着秦仁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要是不敢喝的话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要打乱了我们的聚会,连几杯酒都不敢喝,根本就不算男人。 ------------ 31 三十一章 马车内,慕容珏一身紫黑色的衣袍,衬得他那如玉雕琢的面容更加尊贵。 坐在一旁的莫武天看到莫墨跟叶千寻也扯上了关系,刚硬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几丝淡淡的赞许的笑容。 陆浅浅伤不起,吃了两口之后看他还在跟酒瓶子过不去,端了他的碗帮他夹了菜。 慕容珏眸子讯息不明,拉过她搂住她的腰就猛烈的吻去,吻到她身体发热莫名乏力,最后也只得任他索取。 “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应明禹没在意她镜子里的僵硬反应,俯身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看着镜子这么评价了一句。 九洛虽混迹于花果山,她身上的气息却是半妖半仙,自打她救下灵歌那天,它就认定了她,对她的气息自是与已归于一类。 只是她的这几个姐妹大多都在曹府当差,真是有理都说不清,潘闾是相信她的,但不能再把她留在身边了。 此话一出,不但是一旁的张笑笑震惊了,就连对面的湘西双鬼两人听了这话,也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神色。 “夫子”这个词,她对着他喊还是喊得很生涩,如果可以的话,陆筠川的名字还不错,只是……以后她也不能喊了,或许称他为驸马更为妥帖些。 随着七位妖王的动作,鲜血在空中好像形成了一首圆舞曲,七位妖王终于无法抵抗闪雷的力量昏死过去。 男子的声音清脆切掷地有声,倒是没有丝毫阴柔之感,让人听了极为舒服。 “可是……这里离市中心很远耶,我们要走回去吗?”为难的眨了眨眼,星星幽幽的说道。 “没什么。昨日……多谢李兄相救之恩!”商汉微笑着盯住了李阳的眼睛。 宝儿行事爽利,也不避忌在场多位男子,轻轻咬下一片慢慢咀嚼。 这就是赤帝二队长,或者说谜一样出现的掌控者神武在关键时刻对蓝海使用势时产生的微妙变化。 “很乖,这算是赏你的。”傅锦兮一副大爷的模样搂着东方淳衍的腰。 “哈哈!好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妙!妙!今日还真是来对了。你们稍待,我去叫胜山过来,大家同乐,不醉无归!”郭旰一听这烤羊肉还可以自己烤来吃,更加喜不自胜,兴高采烈的去叫隔壁同伴了。 过尽千帆后回头去找旧爱破镜重圆,我信是真爱。但是在马上要结婚的节骨眼借着电视说遗憾,我只能骂他臭不要脸。 不知道我妈会不会听到我的吵闹,但是我已经情绪崩溃到顾不上那么多。我跟疯了似的扑到樊烨身上,对着樊烨就是一通的又啃又咬。樊烨没有劝住我,他也没有推开我。樊烨像是没有反应一样,他任由我在他身上发泄。 “如果你帮我!我可以给你一套套装,非常值钱!”西蒙也跟着马上说道。 青羽回过头,朝着喊一穿五的地方挥了挥手,自然又引来了一片更大的嘘声和叫骂声。 任命拿着董飒的钱挥霍,拿着公司的钱挥霍,心理上和身体上确实是很享受,但纸包不住火,自己又能享受多久呢? 忽然一道倩影从上方落了下来,是身穿神教黑袍的妮拉,她一直坐在房梁上,等待着柏里曼的到来。 这一场决定未来整个洛林山以南剩余四郡的战略会议就到此结束了。何靖清毕竟是最高长官,他的最后决定,便是派遣军的最后决策。扛起重任的叶肃和暂编一军都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也不便再出声。 出了电梯,安生到了家门口,打开门发现屋里的灯亮着,走进去一看原来是裴宥镇这个家伙。 听到他的回答,陆玉旋沉默了,那火光映照的红润脸颊也渐渐退去,缩在袖中的玉手抓的紧紧。 婚后的生活和以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李君泽与赵亭山两人都很忙碌,柳氏和赵丝言便在家里,赵丝言也开始学着管理家事,翊王府的关系比赵家复杂的多,她要了解的也要更多。 薇薇,几乎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可是把这些人给震住了,一下子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不怎么说话了。 一打开门,一股血腥的味道涌了进来,眼前的景象,一片惨烈,不远处的入口横七竖八的躺着各个尸体,有精灵族的,也有一个长了长角,皮肤灰暗色,嘴上还有獠牙的生物。 当初如果不是于洋,原主或许不会死,她也不用遭受那么多波折。甚至,也就根本不可能遇上楚辞这个大麻烦。 那少年听赵亚宏这么一声叫,惊了一下!一下子跳出了场地,一脸惊讶的望着赵亚宏。 五行城不论四季都难有大旱天,即便现在是六月份,气温却依旧很低,水阳学院中像江东羽这样只穿一件单衣的,可以说非常少了。 ------------ 32 三十二章 太子慕容昭云下令查出袁云,居然是十几年前侥幸逃走的慕容成宽的后人慕容宇所为,为的就是要将大云的气焰打翻!让大云永无宁日。 出乎童然意料的是,没过几分钟,易嘉帧就驱车停在了童然面前。 又是不许喝酒,又是限时玩电脑,现在还说什么得过过艰苦生活,这两老是准备把她往农民的路上逼吗? 因此,即便是有着叶家的疯狂追杀,但元灵大陆上的涅槃境强者的数量,也绝非真的是从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少得可怜。这些,在方辰自身突破到涅槃境之后就有所感悟了。 “待会打架的时候,你第一个冲上去掩护我们就好了~”看着朝露傻愣愣的表情,赫连不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方婉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丽萨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一言一语分明就是肯定了这期爆炸和那个徐记者有关。丽萨又是凭什么坚信,这件事就是徐记者做的? 地上的男人们突然惊叫。慕容昭玉一惊。迅速回头。只见那个被荣华第一个找來的男子敬轩此时躺在地上脸色铁青。已经咽气了。 “不是!不过现在是我的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送给你!”赵龙笑了笑道。 在法院的传票下来的时候,占北霆为她找的张律师就已经明确的跟叶明明说过了,胜算几乎没有,但是他会尽力的。 宋家大少完全没把打扮普通的元清风放在眼里,瞪了元清风一眼后,迈步走进了斗金妖兽店。 那个场景,简直让天荒帝国,永世难忘。最后,还是二十四诸天势力的一个势力出手,出动了仙君,一番苦战。在最后关头孙桓更是逆天突破了仙君。 “你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让后面那位有所忌惮吧。”李清思考了片刻,便猜到了辰海的想法。 此时夏如沫凄美的俏脸满是泪痕,她隔着杀手们,与车内的慕容倾城遥遥相望。 这刹那,那绝对恐怖的气息直接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全身发冷。 方晓比较幸运,在世界来例假之前,挤上了开往岁月风帆的末班车。 只要他开启空间之门,用借来的空间之力,构建空间屏障,绝对可以防御涅槃境之下的任何攻击。 “汉王都说啥?招兵打造兵器,可有此事?”宣宗问回来后的侯泰。 因为更换了新的幽灵法身,现在方晓和罗皓还可以替死一次,等幽灵法身死亡之后就是自己身体的消亡。 偶尔她也会翻一翻私信,但是除了以往的私信记录,并没有新的私信。 这一刻,慕容倾城彻底不能淡定了,她也感觉到了苏成的异样古怪……他以前从来不会像这样古怪的?今天,到底怎么了? 人家顾客上她这里来见她这么热情卖力,不带点货走都不好意思。 “张维,你身体现在不适合喝酒,让它恢复一下吧。”白涟耐性的劝道。 白涟回到屋子,打开电脑,此刻肚子暖暖的,又累了一天,正打算洗个澡,回回博客就准备睡觉了。 一堵白墙应声消失。一道由血红色墙壁组成的走廊出现在眼前。地面上出现一条狭窄的黑色通道。 “是有点像,它们还想要将你给活活吞下肚呢……”崔萝玩味复道。 他进屋后先是紧张的环视了一眼。平日里爱不释手的精美雕塑和家具摆饰,此时却显得有些碍眼。尤其是墙上挂着的那副名家画作更是让紧张兮兮的他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他轻轻地举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找准了火忍落下的时机狠狠地一弹。流转着漆黑烈焰的刀刃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在他手指的巨力下弹向一边。郑鸣的姿势也在手中刀刃的牵扯下严重变形。 老狄点了点头,唤起“云诡白雾”,在身上形成白色的羽翼,向着“黑虫子”力量的源头方向飞去。 不过还算欣慰的是最后因祸得福,采到了很多松树菌,晚饭可以加餐了。 第二朵烟花升起,蓝色妖姬,花如其名,就连炸开的火花都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不对,这是一组烟花,后面接二连三又升起了不少陪衬烟花。 她还以为沈州不喜欢她穿紧身牛仔裤呢,以后就没穿过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李树根听到这话,吓得不由得微微一哆嗦,李大龙也闭上嘴巴,目光偷偷瞟向李余年。 飞马掠过两道山脉之间的巨大峡谷,脚下的世界树大道上,一支大型车队缓缓迎来。 而林焰上前两步,看了一眼,便也没有多言,因为他也不认识这三个字。 ------------ 33 三十三章 维冈竞技的球迷继续沉沦,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在主场被人家这样打,全队龟缩在半场,这对热爱这支球队的球迷来说真的是一种侮辱。 “我知道,只是现在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摆在这儿了,即使想找一个股东,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我说。 又是一声巨响,空气中居然爆发出强烈的震荡!跟着两人同时倒退的飞了出去,而郑吒的脸上也浮现出少有的疑惑。 好奇心再大也大不过钞票,种鸡爪草和麻豆子等于是在捡钱,他们会让凌霄把这种好事情送到别的村子去吗?根本就没那种可能嘛。 星空的传送门闪烁,大约持续了五秒左右,重新关闭。一切重归于黑暗与平静。 脚下的飞船被一拳轰成碎片,如一团明亮的烟火在天空中被点燃,他本人则趁此机会高高跃起,王之财宝开启,背后亮起无数金色的空间缝隙,数不清的宝具出现在其中,随着他的目光瞄向了大地。 吴雪说话这句话后,双目间突然爆发摄人的杀意,她突然间就转向了丰。。 只要他走了这一步,成了,谢长安会跟他搭上线,但福天海很可能会被二哥他们灭了,不成,谢长安就跟他搭不上线,福天海照样会被二哥他们灭了。 相撞后,李逍逸和刀芒间爆发出强烈的震荡,虽然刀芒被打得粉碎,但李逍逸的身躯却如炮弹般倒飞出去,和洋娃娃一样,直接砸进寺庙里去了。。 “不行,得好好惩罚一下你。”洛辰熙又露出他邪恶无比的表情。 宋凯见到那人还没多少反应,胡娴则是若有所悟地看了眼黎欢,然后有些担忧地抿起了嘴唇。 商场上播放着一个宣传片,程优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拍的,想不到居然是老板亲自下场。 姚若愚心头正在吐槽,就见胡娴、吴雪、张子强等人纷纷扭头看来,满眼都是探究和质问,因为那崔见神所对的方向上,很明显只有他和那已经被冻成冰块的老道人。 哐当一声,米糯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铁锤狠狠的捶打着,很痛很痛。 不过成都城一战,杨仁杰他们都是获益匪浅,估计等自己回去,一个个的修为至少也能达到五境三重。 大眼睛,眉清目秀,樱红色的嘴唇,白净的面孔,犀利的颜色,乌黑亮丽的头发,发髻如同精致的针织艺术品一般,惟妙惟肖。 慕纤语摸着下巴看着第一个发出笑声的蒙幽梨,其实这个蒙幽梨还是挺可爱的对吧。 圣皇温柔的扶起了虞兮,柔声说道:“好了,今天苏嫔也是罪有应得,不必理会。你受苦了。”说着,捋了捋虞兮的秀发。 贺兰执那与生俱来的阴深之气和上位者的霸气威压,就只是单单只坐在那里,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僵硬的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一只手不停的拍着虞兮的后背。不,不对,这绝对不是月染。虞兮回头一看,竟然是君清然。 “我来这里是有事与你相谈。”金鹅圣母说罢,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石桌旁的凳子,眼睛里露出一丝嫌弃。 10点50,学校门口来了陈屹等的人——杨丽,陈屹一口将奶茶喝光,将空杯放在了桌上,然后走出奶茶店,直径的朝杨丽走去。 胥鸿没听到,心里的怒火已经霸占了他的大脑,柳甜甜的反抗都听不见了。 那家伙的外表,沉默,似乎一直跟若他。然而,主角甚至没有注意到一点点,甚至没有呼吸。这家伙真的很奇怪,甚至很可怕。 陈尔雅情不自禁的问虞彦飞:“虞太医,我说,我被关进这牢里是冤枉的,你可相信我?”这时虞彦飞已经帮陈尔雅处理好伤口,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那块帮陈尔雅擦过伤口的布已被血染成了黑红色,上面残留着些许墨汁。 柳甜甜瘪着嘴,顿时委屈成了一团,王爷府太可怕了,好想回家。 黑子又走出门点亮了引魂灯,我们二人又坐在院子角落里等了起来。 身为下人,他们自然是不被允许过生辰的,但李嬷嬷平日里待他们极好,她老人家六十大寿,他们总该尽心尽力的。 胥鸿心一颤,眸子一愣,没有想到柳甜甜撒娇的身音会这么好听,让他心不禁一颤。 陈煊一把握住杨琼妃的手,把她的手向上一抬,那杯中之物尽数流入陈煊的口中,甘甜香醇的陈酿瞬间使陈煊醉了心,但更让他沉醉的,是他身侧的美人。 “你——”景明帝想问问那时为何会不顾一切扑过来,最终默默咽下了这话。 台下众人被沈奇的气势震慑住了,无人言语,他们均在体会沈奇的观点:科学家的终极目标是造福人类,而不是引起人类的恐慌。 这周围都是荒山,没有什么人烟,夜里又下了好大一场雪,地上积了足足一尺多深的雪。 这让谢玄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前世阿钰也是背负着这样的骂名,就那样孤独又凄然的过了一生。 见这下仆如此胆战心惊的模样,顾悦有些神情怔怔,他素来性情温和,还不曾有人如此怕他,难不成十一娘这御下之术便如此令人畏惧? ------------ 34 三十四章 说不准,这些元晶已经是整个肖家当中的全部了,叶倾城这样想到。 方的真武幡是阵眼,当即发出念力,试图指挥时空的六口飞剑,不指挥还好,一指挥,六口疯了的飞剑直接冲了高空,围杀真武幡。 “那马健尧现在能在你手下撑多久啦?”马千里继续问说道,不过笑容里却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当我发现这是一场梦的时候,我的眼泪滑过了我的脸颊,我哭的很是伤心。 就在苏游思索匪徒是在找什么的时候,旁边另外一个匪徒的话为苏游解了惑。 据说这是夏大人专门引入了星河之水,所以能在这种气候之下不结冰,让这个冰雪花园美轮美奂。 老百姓向往着安定祥和,那些能人异士更渴望着,可以有一方足够安稳的舞台,以供自己大展身手。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看到苏游表情,知道他也不是很相信。 当对方的背景摆在那里,省军分区大校副司令员,进一步就触摸到将军门槛的高级校官。可以说是他这一辈子无法触及到的高度。 几个士兵听到掸敢的话,倒是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之后,就走到苏游的身边,准备帮苏游搬那毛料。 过去他从流落东瀛的鬼族人那打听到,那些鬼族人就是通过一个通道来到了地球,现在又听叶落雨提起这个通道,他顿时就忍不住想到,若是自己能找到那个通道,莫非就可以前往修炼界? 林然把他扔到了地上,这人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终于可以呼吸了,不断地咳嗽喘息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林然说道:“打扮的还挺能装逼的,可是也不过就是一个傻逼而已。走吧!”他说着踹了这家伙一脚。 送走了千雪子,范府恢复了平静。过了一夜,就是范昭大婚第七日了,按风俗,范昭陪着张朝仪乘船回娘家。张朝宗随行。 最后,还是没有参与到攻势当中,只是负责给两人提供水面上行动能力的那个叫做御手洗的东瀛人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重新和他们一块上路。 失去鼠皇这个强者,其他的黄鼠狼对于奕来讲,已经构不成威胁了,虽然其中还有很多进入过自然之道的黄鼠狼,但是,它们的法术强度是无法和鼠皇相比的。 那些真打算施展异能的东瀛人只看到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下一刻,便见树林中雷光大盛,还有阵阵雷鸣爆裂,有几个东瀛人运气不好,眨眼间便在天雷符爆出的雷光中被电成了黑灰。 当天傍晚,奕动身启程,开始向雪山山脉的中段走去,两天之后,一片巨大的阴云在雪山中段形成,笼罩了方圆几百里,奕抬头看着阴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看来,老龙和牦牛魂者已经到了。 弈至黑64,黑棋实地遥遥领先,且全局厚实,左上黑子限制了中央白势,形势大好;而白棋中腹只有一线势力,用21世纪的棋理来看,白棋落空了,且外势难有用武之地。范昭完全放下心来,自忖胜定。 见到海峰没事,大家总归是放下了一颗心,而海峰此时,也慢慢悠悠的走进了房间,走进了房间以后,房间的大门又如之前一样重新的关闭了起来。 从没见过弥赛菈如此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模样,提利昂眉头一挑,意识到过去数年时光给这孩子带来的创伤和影响,只怕还在预料之上。 此时,卢布先全身上上下下都是泥土,与之前那个强大的丹境期后期巅峰的高手,浑若两人。 可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转移他们,就已经出事了,事已至此,苏晨也只能尽力照顾好他的家人来补偿了。 同桌白了我一眼,说杨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给我揉脚是假,想趁机占我便宜才是真的吧? 马蹄踢嗒踢嗒地在君临大道的平整路面上敲打起来,众人不得不也提速跟上,颠簸间,再无人提出质疑。 周瞳说消失是不可能的,它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将来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不过在杀了我们之后它没有那种意念的支持,能力也会降低不少,若是可以在这种时候被道法高深的人发现,应该还可以将它灭了。 “韩振?”看着身边跑过去的一个走尸,周瞳突然大喊了一句,可是他的呼叫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突然他身体一软便跌倒在地,而我因为害怕他将我摔下,始终都抱得很紧,这才让我们两个没有分开。 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一点,余荣杰先是踹了我一脚,然后我也没跟他客气,把当年对他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后,夜风猛地从面具人腹部裂缝内意识到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没有缘由的生死危机,顿时让他后背发凉,脸上也不停地渗出汗水。 说着右手一挥,把自己的龙凤御灵棍飞了出来,在空中不断变化形态:时而大棍,时而长枪,时而大刀,时而宝剑。 自嘲的笑了笑,他朱刚烈又一定是这场游戏的赢家么,恐怕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楚,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谁又判定什么是输?什么又是赢? “急什么,过來陪姐聊会天。”乔曼双腿蜷在沙发上,端着水杯喝着水道。 天地间第一抹光亮洒向方寸山时,悟空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黑熊精、清风、朱刚烈也不知何时离开了院落。 ------------ 35 三十五章 “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启儿出宫的话要征得王上和王后的允准。”没有外人在侧,李御的称呼随便了许多,这也能拉近和太子启的关系。 抑或,此刻的神话,已不仅是神话如此简单?除了他体内原有的盖世剑气,还有大梵天的天一神气? 这也是他前世的习惯,在做出重大决定,或者是主持召开带有引导发散思维的会议时,总会不自主地踱步,边想边说,并且通过与同事、下属的思想碰撞,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这一龙一蟒便是这云端神殿外仅有的两个生灵了,没有人知道它们已经被锁在这里多久了。 儿子这样说,就一定有道理!陆大富和谢凤英这一年来,看惯了儿子的翻云覆雨,心态愈发平和,均不觉得陆南在糟蹋钱。 荀誉饭间果然会咳嗽,不过咳的时候都会偏过头去,相当有礼貌。 原来孟山的高义感动了神,神遂封他为:“十殿阎罗”.外号!“盂元帅”,并掌管丰都冥府中的第十殿地狱。 胖胖的赵振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常瑞青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喘两下就急切地汇报了最新得到的情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郑明昌在台上表演。突然感觉后有人在关注她。回首一看。却是应邀前来捧场的汉光公司副经理楚锐。 简易一愣,心想这天玑师伯还真是够啰嗦的,刚想正视天玑真人的眼睛,再一次郑重回答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如山般凝重却又透着几分凌厉之气的神识从天玑真人身上袭来。 夏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第一批进来的客人大多数都吃完了准备结账了,这才冲着冬故招招手,让他去前头宣布一下。 说白了,就是百里仇人叔叔自己,亲手压断了自己那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将自己最后的一丝生机给彻底的断了,虽然他也是无心的,可事实就是事实。 想到这萧静茹有的也只是深深的无奈,这次行军的部署她和唐钰被分到了一起,希望还是别出太大的事端才好。 看到这里,想到他们到底是玄武的属下,他与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是是友非敌的关系,除非他们背叛了玄武,那么,自己人之间,做的太过,可就不好了,所以,欧阳夏莎便再也没有再继续卖关子的想法了。 郭东叶这家伙,居然被孙长老关在了茅山派的地牢里面,而且整个茅山派,都觉得他是叛徒。 可能是荷包鼓了,陆明现在也有底气了,倒是不怕压这么一张卷轴在手上。 东方凤菲眼珠子一转,冷冷一笑,便带着八个少年走出了灵泉幻阵。 “你,你,你真的这么想?”他的感觉好敏锐,竟然连这个都察觉出来了,虽然他不敢相信这种推断,可是事实上,他真相了。 果然,容长青才呆愣了一会儿之后,瞬间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此时就连副团长也被东方凤菲的大方给震得没了脾气,青着一张脸走到一颗树旁坐下,不再说话,不过却依旧恨恨的瞪着东方凤菲。 “等等,建设部副部长?”周楚有些奇怪,“这个情况居然没有派他出国?”周楚有些奇怪。 康熙闻言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也不说话,这每一个敲击的声音都像是敲打在木惜梅的心上一样。 刘源听言大怒,终究按捺住了性子。心中骂道:“若是这儿没有旁人,可还容你骂我来?”左右看了看,终究不敢在许多陌生内门弟子面前闹事,冷哼一声坐下身来。 朦胧的灯光下,看着梁曼茹苍白着脸从洗手间向他走来,一会,成了慕芷菡痴痴的,深情的双眸,再一晃,竟然是紫薇妹妹天真纯真的笑脸。 就这样一路被调戏和反调戏,某某和兰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白塔国的皇城边上,身上的衣服也由单薄渐渐的加厚了不少。 刘静也算是看着李秀宁长大的李家家臣,对李秀宁的性格也很了解。以她的冰雪聪明,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和李建成有所来往的。至于出头帮李唐说话,就更不可能了。她肯定不会犯傻干这种引火烧身之事。 梅墨跪在地上不语,只是眼眶有些红了,虽然她知道格格此刻定是心情有些不好,可是如此对她还是头一次,心中不由的有些委屈。 看来自己得好好调查一下,这柴绍是怎么和杨玄感的儿子混到一起去的,又怎么在圣上面前搭上关系的。毕竟这柴绍和杨玄感可都是和自己不大对路的人。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却是会跟自己造成很大的威胁。 李凝心中衬道:“抓她的定是遇上强盗山贼了!只是吃东西为什么也骂她?”于是李凝问了出来。 为了叫醒沉睡的某人,宿弈直接的朝睡着人的山洞里不客气的扔了一块大石头进去。 ------------ 36 三十六章 从成年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每日穿西装的日子,除了睡觉,包括休闲的时候,都是一成不变。 言乾一直都在充当隐形人的角色,如今言昭华需要他了,自然是会出现的了。 南门尊最善于踩人软肋,轻轻的一句话,足以将云越打入十八层地狱,出乎意料的是她会这么配合,他奖励般的逗弄了下她。 夏琪有点囧,总不能说,她是和谨言激-情了一把,还口JIAO了,然后才打破了谨言封闭的情感吧。 苏晏迟有些不敢直视周晚衡灼人的目光,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就没离开他身上。 卿姑娘不是不知道清怡郡主恨她,但是她却没想过她会恨她恨到从洛阳来到汾州,还不惜连累其他人来对她下毒。 她从卫生间出来,换了件厚实的睡衣,钻进被窝里取暖,炎热的南方盛夏里,她却盖着冬天的被子,可是冰冷的身体就像怎么暖都暖和不过来一样。 但是鬼火妖和罗强先后让他们的战神吃亏,这无疑对这些年轻人是个打击,难道这罗强真的要来吞并拜仁了吗?如果他的手下都是这么厉害,那拜仁能不能打赢这场挑战呢? 汪掌珠缓缓展开攥紧的拳头,满掌的汗水,她自嘲地笑笑,连孩子都听出了楚焕东的语气不对,看来真的不是自己的神经过敏,疑神疑鬼了。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把这些人引出来?”罗强问道,他想听听佐伊有什么好办法,只要这些人一出来,那就是哥的表演时间了。 想到这里,白鲲也是打算离开大雷音寺了,毕竟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待在这个地方。 “那你说,若是当时我们不是敌对的关系,你会不会……?”这个问题有些羞人,怜若却是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但是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不得不让江海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中招了,走过去也不见它有任何的反应,或许是信任或许是真的舒服的忘乎所以。 刚刚从外面走进别墅,秋若曦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叶寻欢后,脸上立即闪过一道惊讶之色,显然对于叶寻欢回来,让她秋若曦很是意外。 叶河图一直都在盯着叶寻欢,如今在看到叶寻欢这个样子后,叶河图当即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闷气,为之长舒了一口气。 “哪怕换成其他的人,恐怕也做不到。即便是现在的那位天子大人,也一样做不到。唐圣,这个时候您不必谦虚了。真的只有你,才做得到那种事。”黑龙对唐夜说道。 龙一飞所操控的“亡灵勇士”并没有敢直接去攻击朝鲜队的英雄,而是躲在防御塔下,利用防御塔的优势,不断地去攻击敌人。 由于“亡灵勇士”的护盾值很强,并且又是源源不绝地释放的,所以无论这帝皇队防御塔的激光打了多少次,“亡灵勇士”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不在自己的地界上战斗,巫族、先天生灵以及妖族,周天星斗大阵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真是放开了手脚,不管不顾地打了起来。 “噗。”甄绫和方紫韵笑出声,连忙捂着嘴巴偷笑,面色通红娇艳欲滴。 等清除掉所有的薄膜后,原本空白一片的正面顿时金光闪耀,而在金光地发射下有条清晰可见的路线显示在古卷上。 “两位,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请你们先行回避。”任我开口了。 双重领域再现,金红色的领域瞬间笼罩了三件神器。在双重领域的炙烤之下,丝丝缕缕的魔气缓缓地从神器之中渗出,随后便被绞杀成为虚无。 “叶南哥哥,你没事吧?”慕青霜绝美得脸上带着担忧,方才战到最后,因为三色雷光与黑气的阻挡,还有空间扭曲的缘故,他们已经无法看轻战况。 惊叹着,沉浸在歌曲中。直到屏幕黑下来,这才想到自己还没看过这首歌的名字,甚至连名字也没记住。 这种情况下,先不说有没有能力将这东西连根拔起,就算有,如何才能做到拔除这牵连紧密的东西而不伤害他的神魂?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聊天。”周雨瞳坐了过来,唐锋连忙挪开一些。 李昊刚想在自己妹妹面前嘚瑟一下,可是刚说完,那边的声音就出现了短暂的停歇。 当她来到停车的位置时才发现,李昊根本就没有往这边来,车子还停的好好的,就是车门被打开了。 慕家这种庞大的势力,自然也有灵阵师,而且灵阵造诣还非常高,也是达到了阵尊的境界。 “你是宜春院里的乐师吗?”眼前人我没有见过,印象里似乎也没有这样出色的乐师。 他生活的地方比较偏僻,没有朋友能解闷,也没有什么娱乐,就干脆自己跟自己的左手猜拳,自己跟自己的左手下象棋,时间一长,竟然不但没觉得索然无味,反而越来越喜欢这样了。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肯定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看到雪十三奇迹般的出现。 “刚才李修媛的画舫自此经过……”知秋简略的将李艳娘指桑骂槐欺辱静宜之事说与我听。 我腰部一松,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那老太婆大蟒般紧夹着的双脚僵硬地落到地上。 若是可以,他们情愿血战到底,满身伤痕的只剩一口气的取得胜利和生存的权力栎。 “谁将你从牢房救出?”金玲可不相信徐铮有本事进皇宫,当下眼睛微闪,问道。 郑阳也是一愣,不过他没有想太多,拿上放置在实验台上的那管绿色的药剂,匆匆跟上。 ------------ 37 三十七章 关于茶的诗句,他看过不少,甚至还能背诵不少,但是对于这首塔诗,却很少有人注意到,现在,陆羽吟诵完之后,他被这首塔诗的精致与意境给震撼住了。 这股邪力带有邪恶的意志,以林峰的意念,一次性也不能控制太多的邪力,否则很容易被邪力中的邪恶意念反噬。 “你去南门吧,再出篓子就没救了。”凛瞄一眼‘大姐’,发现她还有点愣神。毕竟是主心骨,有她在东门,应该没问题。 这样看来,很明显戴安娜A拥有绝对的优势,毕竟凌波微步使用越多内力积攒越大,属于无限流!这样就导致一个力量充沛,一个不断下滑,戴安娜B如何相比力量充沛的戴安娜A? “五天后,祖宗出现,说哈古拉国主跟佛门有缘,带走了哈古拉国主。”说到这,火之精灵语气透着羡慕。 也就是说,这条路,就是他一直没有揣摩明白的、陈道藏给他留下的唯一生路。 不过,就在外面风言风语正烈的时候,李安却对一些针对他言论并不怎么关心。 “于是你就不顾我的感受,把我这个未婚妻抛在脑后,暗中和思晴发展感情?”柳茹茵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而当李安把这七个年轻顾客点的菜都做完端上来的时候,这七位年轻的顾客明显闻到了李安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香气。特别是,那盘回锅肉色泽亮丽,油光嫩亮,不时有一道道香气自其上缭绕升腾,四处扩散。 而这个时候,一只大鸟,飞过大海,越过森林,掠过平原,出现在了唐萌萌面前,唐萌萌从它腿上解开了绑着的布条,看了之后,欢呼雀跃。 浅间易说着感受到体内还有一些查克拉,就又分出一个影分身修炼忍术,而他本人就提炼查克拉。 章惇看着苏轼这道奏本,剑眉隐约抽搐了一下,递给了不远处的蔡卞。 伴随着她的动作,套在身上的那件白色长袖衫紧贴住后背,衬出了她纤细的身骨。 唐翕然大大的眼睛转悠着 ,要不是因为李好抓得比较紧,她甚至现在就想拿过来观摩一下。 叶江川对此不关心,他们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抓紧时间修炼。 “他怎么帮助你恢复的?”这个问题很关键,关系到珠华的清白,有鬼世子花榻这件事在先,任姒娘娘不得不多想。 等到3nm之后王宇飞觉得芯片大变革时代也该来了,那个时候不是换光刻机,那么就得换芯片了。 沈黎在影视美术圈里风生水起的混了几年,想要到她的电话号码并不难。 但是不要紧,因为除了卡里的这四百多万美元之外,他还带了三份具备完全法律效力的合同。 乔刘易斯有些懵,不明白杨橙的意思,他当然不知道重新拿回这幅画,杨橙费了多少心神和工夫,好再结局是完美的。 “Hugo该下飞机了。”被哈里斯叫醒,于国才昏昏沉沉的下了飞机,然后又坐上了巴士,来到了森林狼的主场球馆里。 想想其实也正常,他以前可从未真正的自己开过店,这绝对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有些疏忽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敖沐阳没想到是红天龙的问题,因为红天龙相比黑背蝎子还有个特点,那就是数量少,大龙山上一年也抓不到几十只红天龙,抓到了它也是宝贝:可以用来泡酒。 这一届世界杯,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话,最后的冠军应该是意呆利队。 本来它的几门神通被林阳拿去,实力大减,但现在,有了林阳灌注进来的这大量血肉元气,顿时这头魔兽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在滚滚翻涌,似乎要恢复到全盛的状态了。 利奥立刻调转马头,红色溪流的另一侧,也就是他们出来的乌鸦森林的入口处,两只高大狰狞的黑影晃动着接近。 但最大的问题仍旧没有得到解决,虽然我们尽可能的将过剩的人力吸收进头条app的新闻编辑部,但庞大的人力成本,仍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负担实在太大了。 然,就在那头狮子扑向玥儿,在玥儿准备着战斗之时,那头玥儿帮它包扎的狮子却猛的从后面扑上前来,一口咬住了那头扑向玥儿的狮子,硬生生的将它拖了回来。 欧尔佳的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安其罗虽然不太信,但也找不出什么漏洞。 傅诚也是纳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唐离身上,根本没见他出手,白海清怎会败了? 格雷尔似乎也有些意外,而秦逸这时候已经举枪对准格雷尔扣动了扳机,格雷尔举起手护住面部,子弹打在他的身上,逼得他后退了几步。但是随即鹰眼也跟着一记飞膝冲了上来,正好顶在格雷尔的脸上。 在迷蒙混沌的光线中,大地上升腾起一片片金光雷霆,在众多天国真主的率领下,不断汇入尤达圣主身后的大军之中。 ------------ 38 三十八章 莱茵和塞茵?他们两个确实很厉害,但是以他们两个的实力连希莉亚都打不过,去了又能如何? “王爷放心,柴飞不是莽撞之人,此去必然一帆风顺。”苏毅接过柴飞说道。 罗辉咬了咬牙,从一个背包里拿出了另一支酒,抛给了1号。他的这些酒都没有任何品牌标记,但只要看他肉痛的态度,就知不是凡品。 再次转过头看着比武场,新来的弟子眼珠都要出来了,“那个壮的被撂倒了?”只见那位壮汉仰躺在地上,背后的地面被砸出了裂缝,瘦的男子,收了手脚,长舒着气,面色好看了许多。 云尘跳下大窟窿后,便顺着窟窿中的通道滑了下去,而这一滑足足滑了将近一分钟才停了下来。 终于,在阵法中央的羽灵的气息达到了最盛的时候,阵法立刻松动出了一道缝出来,而紧接着,一道数丈的银芒从乌云之中,瞬间劈在阵法的正中央。 只不过达到先天巅峰之境后,天刀老人便是退隐江湖,不再出现。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依旧存在。 “没问题,虽然我成不了制宝师,但是悟性方面我还是很强的,我会好生记下来,然后留给我族中的制宝师用的。”包蕊目不转睛的盯着制宝室中央的火球,各种防御魂器也是尽数祭出,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注意力。 “这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处在劣势,就意味着我们非常被动。”严君黎无奈的说道。 他这一剑,实际上走的是同归于尽的路子,在百分之八十确认郭老太爷不敢杀他的情况下,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拼上一拼,如果同郭老太爷这一刀相抗的话,他感肯定,就算自己不死,也得瘫痪在地,说不出话了。 回到车上,沈墨发动汽车,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袋子里摸索了一阵,将阮冰送的皮带拿出来,打开包装,他看了看直接换上。 可以肯定的桌上的茶盘未动,盘中的茶壶和茶碗也没有动,桌面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少,却偏偏多了一间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貊秉烨许诺给高梦凌的事情一定与她有关系。 这种背景下,e家亲从电信方面获得的资源相对于其他网络代理商已经多了去了,但是,再怎么多,也无法做到理想状态,e家亲的网络带宽以及稳定性,还是比电信自己的要差了一个等级。 晚饭的时候,朱伯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三人围成一桌,有说有笑。 南户唯美美地睡了一觉,用力伸了个懒腰,双手碰到了冰冷的墙壁,她才想起来,她并不在家里。 “一定一定。”对张玉龙的性子,赵玉算是了解,还是头一回见他做出这么正经的模样,心中一直都想笑,但还是忍了下来。 明明就很疼,可叶暮扬为了不让林晓晓担心,愣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装作自己不疼的模样。 拓跋韶听到萧洵尖叫声便立马跑了过去,正好看到萧洵向后仰去,拓跋韶伸手一抓,抓到了萧洵的手,但崖边的那块土禁不住两人的重量,两人便一起从崖上滚了下去。 刚刚在抽签时,胡成的运气不算好,抽中了三十八号,差不多是最后几个节目了。但是有好处是他可以安心看看其他人的表演了。 关于幽岭,我去问过童河图,他说除了给祖坟山多添了一座新坟,什么都没得到。 古,青州大陆从古至今毫无争议的第一强者,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古的实力深不可测,就连青州大陆最顶级的强者—神级巅峰强者,在古的眼中,也是与一只蝼蚁无异。 那胖子刚刚说完,一张桌子,带着呼啸的劲风,从楼下飞出,对着众人砸下,让众人一阵惊呼。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令人不忍卒视了,但见烈焰剑鹰不断在山洞之中挥动翅膀。 云翔讲完,罗英也为各位宗师将他知道,关于张阳的一切都说明白了,而且还重点提起张阳相当护着吴虞,为了吴虞,宁可舍命的事情。另一个意思就是要杀张阳,不必要真的对战他,也可以抓吴虞。 “且慢动手。”远处传来一声大喊,身穿蟒袍的幽冥弘急速而来。 这么明显的属性化,只要时间充足,晋升四星几乎是必然的结果了。 姜逸心中已经是高兴坏了,能够把这朱雀成功的忽悠回去,这简直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同样,还有这无名,现在的轮回门,实力可是强大的不像样了。 论精打细算,林傲芙到底是不如沈纤云,沈纤云眼底流露出算计的光芒,今次抓住了柳湘涵,不管她有没有翻盘的机会,她要针对的,和皇上会恨的人都是林傲芙,碍不着她的事儿。 只这转瞬间,黄忠已踏着血路杀至,手中战刀卷着天崩地裂的雄浑之力,直取颜良人头。 花青瞳的双眼陡然变的冷漠至极,银色巨斧出现在手,斧韧在空气中划出惊人弧度,一波银光扩散,无数三眼族勇士的头颅凌空飞起。 万一林谷雨说的那个卫员外很厉害,直接让她们进牢房,那可怎么办? “我法正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死的那样的丑陋……”法正暗暗握紧了拳头。 要知道,他攻占姑臧城后,可是仔细的排查过,整座城池早已是一座空城,不光是汉军,连普通百姓都已经逃了个干净。 所有的鬼子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指挥官会在这样的突然就丢掉了性命,而且就死在了他们的身边。 第二天早上,顾予吃了几颗药就准备赶去剧组开工,靳烽没有同意,称已经和剧组那边沟通好了,放顾予三天的假。 ------------ 39 三十九章 “否则的话……就怎样?”老爷子淡淡的瞥了眼对方,可正是这一眼却让夏警官如遭雷噬,顿时一大口鲜血咳出,眼中不由得愈发惊骇。 “不错!这样一来她就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甚至她还能够借助本源之间的联系,反客为主,反过来将紫薇大帝吞噬,成就无上修为!”系统道。 这一击,其余几个修士更加震惊,体内的灵力也汹涌奔腾而起,让法术和法宝都更加强悍几分。 莫麟虽然有心为百里登风再延长个把时辰,可见百里登风自己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好说,不然倒是叫人以为他实在偏袒。 叶正风嘴角抽搐了一下,那这样别人已经算是讲道理了,要是自己家里被人闯进去偷什么东西,无论什么东西都好,早就开始杀人了。 不过,在查看地图的同时,他的嘴角却是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时眼中浮现一抹不为人所知的寒芒。 狗哥还拿着那把弹簧刀,但是他连动都不敢动,他也已经被吓傻了,就像一座雕塑一样。 “这还是不错的哈。”凌渡宇一边想着,一边收拾洞府。那些家具什么的,都被凌渡宇给扔了出去。需要改造的洞府,在凌渡宇一个念头之中就完成了。现在凌渡宇也是属于上古金仙的实力,不是以前那样实力低下了。 “其实只有我们两人就没有那个必要,在天雄城中买上一座房子。这样我们能剩下不少的仙石。而且宇哥你在城中还能售卖仙宝什么的。”梅飞雪给凌渡宇出主意。 他当机立断,在身上连点了好几个穴道后才好一些,然后打电话让陈昊天他们过来,把七个工人带回去。 “花姐姐傍晚来的那人是谁呀”香香对于看得顺眼的人向来都是自然熟。下午一起逛了会街便就“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得顺口了。 “好,你动手吧。”出乎意料的,莫西北忽然将身向后一退,手中长剑还入剑鞘,眼看着慕非难的剑急如流星,瞬间刺到‘胸’前,居然真的不躲不闪也不还手。 主人穿着单薄的亵衣,神色冷竣地回到勤园,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就象很多年前一样,那时候,勤园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干什么?”她没好气的回答,最早就不该答应他上船,最起码下午的时候,不该答应帮他这个忙,莫西北想,自己是上了贼船了,而且还有性命之忧。 然而,此时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恐怕除了接受之外,便只剩下暴力抗法一途了,不过那样的结果只会更惨,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面前的巨大岩石是平坦的,面积大约十平米,一些巨大的螃蟹驮着蚌壳,蚌壳上放着菜肴,大多数是一些海藻。 三人合力,这一次虫子堆崩塌的非常严重,那些受到攻击的虫子也暴躁起来。 恭迎?虽然无法从这个侍卫的身上,嗅出阴谋的味道,但在场的众人都很明白,那秘室绝对不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前两份考卷,让李世民非常满意,也使他对第一名解元的考卷更加期待起来。放下前两份考卷,李世民端起茶水浅浅饮了一口,这才在秦遗风目不转睛的注视当中,缓缓的拿起了第三份考卷。 “解决了,除了妖媚外,其他的人,都处理好了,蓝色闪电也下去休息了。”无涯看东方宁心不答,也就不再追问了,如果东方宁心和雪天傲都摆不平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摆平。 原来是元宝京的话分量重。不过他习惯了接受别人舍命救护、动辄丢下别人独自逃命,有惦念旁人的时候,也算难得。 眼中依然水润,不像失去润滑油的滚珠,嘴里也没有玻璃渣一样的沙粒磨得牙齿发酸,吸进的空气湿润凉爽——根本不用开空调。 几乎在铁心猛扑过来的同一时刻,青龙偃月刀怒啸而去,蒙蒙细雨之中,沉重的刀锋犹如梦幻般挥斩。 它反复尝试了前后左右每一个方向,甚至还用尽全力高高跃起,头顶却狠狠磕到了金属的天花板,令它的头更疼了。 所以九尾天狐再如何废物,主要有了足够的积累,待它开启灵智,血脉深处的传承被其一一吸收,离开这方寸之地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能把铁心打飞撞断一棵树,恐怕就连铁心他自己本身都无法做到。 他现在的宗旨,就是忍,忍,忍,好歹混了三品官,我忍到下仕,你能把我怎么样? ------------ 40 四十〇章 “你信命吗?”饿得两眼昏花的王奋看着空荡荡只剩下一点醋汁的花生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得莱特的话,南丁眼睛突然一亮,正要说什么,突然牛车上的骨质挂架哐当当的响了起来,正是附近出现怪物的预警。 江勇将那龙帮主从地上搀扶了起来,龙帮主看来伤的不轻,嘴角一直滑落出了鲜血。 即便他现在此刻仅仅只是从王大山口中听到转述,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 西海双巫没有作声,却恶狠狠地环扫了围立远处的村民一眼,那四道有如毒蛇的凛烈目光,骇得那些诚朴的庄稼人急急低下头去,纷纷后退散开。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厉害!复生重生之人何等旷古绝今,你居然能压过他的神识,掌控他的身体,厉害,真的厉害。”这时,一道佩服的声音传来,令那禹战的眼神总算是微微缩了缩。 莱特正要拉着蒂娜慢慢后退,那即将蔓延到脚下的冰霜却突然停止了移动。两人正自面面相觑,就见地上的冰霜宛如海水退潮一般远离自己而去。 一而再再而三,体力和精神急速地消耗着。蝎狮明显表现出了疲弱之态,眼看就要不支了。 所以月夜才会十分放心的就把自己的jing神给沉入魔剑之中。 轻轻抿了一口,蒋琬双眸不由得眯了起来,瞬间唇齿间一股清香升起,弥漫口腔之中。与此同时,肺腑间一股自然的气息充斥其间。 周奉天真的怕了,他没有想到萧狂竟然知道这么多的秘辛,而这些都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秘密,就算是宋光和张夜他都没有告诉,但他没有想到萧狂竟然全部都知晓。 萧狂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要知道在上一世地球上,某个明星什么的粉丝几万人聚集在一起,那是什么场面,根本就不用说,已经非常震撼了,那在那个基础上乘以一万倍,那就可想而知了。 但墨血的感应失效,想凭借自己在天兽谷内找到蝶炎,难度顿时增加数十倍。 那颗恒星的力量,瞬间就被红色的光芒吸收,直接跟随光芒回旋,返回地球的位置。 一记威力无比的霸道狂刀斩瞬间挥斩而出,恐怖的赤焰席卷四面八方,四周刹那间掀起恐怖热浪,惊天动地,仿佛要掀翻这片天地。 哪怕是他这个潜龙宫天才,也都是修炼到第八跃,才有试炼塔第七层战力的。 狼四无惧柳逸风的影子,但狼六却很狼狈!在狼四赶过去之前,狼六双拳难敌百影,最终还是被影子完全包围。 巨灵一脉的高手此刻脸色极为的精彩,任谁在短短时间经历过大起大落都是这样的。 那一刻,虚空仿佛静止了一般,随后从那中间传荡出如潮水一般的波浪,向着周围疯狂的拍打而去。 与此同时,周围出现了大量的黑影高手,这些黑影高手真气凝实,浑厚扎实,显然不是一般的高手。 任何东西——不管它多么复杂,到最后都只是两个选择:是与否!这也就是电脑只需要二进位制就能够模拟几乎一切现实的理论基础。 “呼!”看了被自己的闪电和火龙弄得又是冒烟、又是焦黑的金曜一眼,星罗凝神片刻,便将对方的关窍点破却最终也没杀死那金曜,然后认准方向,一路南奔。 而令他不爽的是,这些暗号他居然全都看不懂,更过分的是,林熠看过之后,也不向他作任何的解释,便一言不发地用手轻轻抹去。 “父亲,这是尤莉卡要我亲手转交给您的。”波利克谢尼亚没有忘记尤利亚最后的嘱托。 若非她是实实在在的人,李尔几乎以为昨天不过是梦幻一场。然而如今想来,依旧颇感怪异。不同道的人,混到一张床上了? 对此亨利的说法是里外有老头在维持,西蒙没有用武之地,便把多余的精力用到间地带。 他拼命在地上翻滚,双手在坚硬的地面上磨得全是血,脖子上的银线深入肉里。 事实上唐劲说的那些只不过是想应付一下“岳父大人”罢了然而当他意识到陈冰雯眼中那饱含依恋的神色时内心深处竟突然有一股暖意涌了上来。 木仙子恍然大悟道:“你说是用火攻!”不由有些懊恼,若早想到此良策,刚才就应该多轰他几下,再放起一把火来。 闻得报讯,一中年男子起身,将手中牌子递给那男子,得首肯后走了进去。 “王二丫,你来我诊所实习上班,不会是让我帮你修车灯的吧?”林枫想到这个点,不然无法理解王二丫为什么来诊所。白富美会这么悠闲吗? ------------ 41 四十一章 四目道长先是带着林阳拜见掌门师父,把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一说。茅山掌门果然是大喜过望,这真是白白的得了一个好传人。当即便让林阳拜见茅山众祖师爷,正式收录林阳为茅山嫡传弟子。 “让人准备火把,朕要下去看看”在一对京营士兵的护卫下,崇祯进入了盗洞,这个时候的盗洞,已经不能称之为盗洞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挖掘,已经扩大了数倍,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扇大门了。 纪妍看见有狐族的气息不断的从一个房间里面渗透出来,就知道陈希就在那个房间。 二十年间,不止方乾元初涉天道,踏出了突破天阶的关键一步,就连天衡等人,也隐约察觉到了大道本源的存在,从中窥见晋升的可能。 不过陈雪妮自己倒是没有太明显的印象。可是想想自己没资质,心里不由还是十分的失望的。 他早年在庶政院内兢兢业业干了三十多年,早已和各种各样的杰出人物打过交道,自然能够认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并非寻常人物。 四目道长,九叔,长须道人,冷面道人,被三大鬼帅也拖住了,也没有余力。林阳不得不暂停修炼,前来帮忙。 可能是抱着怜悯纪妍的心思,这三人也没有把纪妍给赶走,不过也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而且这段时间内,魈居下令末看好所有的工人,拖住他们,不让他们任何人离开员工宿舍。 待秋未晚整理完一切的时候,一道又一道美味的膳食早已布置完毕,秋未晚看着身旁的纪则修,不知为何,她只觉得现在食欲大开。 黑豆仰头嗥一声,不甘不愿回到堂屋,围着江熠华兜一圈,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在发泄不满,随后脑袋趴在他鞋面上,前爪虚搭,背部微微弓起,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大门。 原本白妙真还担心这个,眼下看来,这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决办法,想到这也是应无心为自己着想,怕自己难做,白妙真的心中多了几分暖意。 赵空和金瓶儿飞到洞口边缘,只觉得这洞口虽然不大,但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加上阴风阵阵,实在是有些渗人。 王安庆冷静下来,已经叫人拿草席子把受害者的尸身裹回空地上,单独搭了个草棚子放置尸体。 巫族玄功四五转,相当于天仙级别强者,而且是天仙中的顶级战力,这时候的巫族便可以被称为上巫,掌握了完整的一种法则之力。比如后羿,便是领悟了完整的风之法则。比如夸父,便是领悟了完整的木之法则。 顾三情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实力本身是道宗,是借助神秘火焰的力量才提升到了道尊的层次,眼下根本无法抵御应无心如此强悍的攻击。 在龙神隐去后数百年后,三州再次出现了神,还是三位,众多的百姓欢欣鼓舞,修道界繁盛发展起来,更多的道者,道宗,道尊先后出现。 刚才院子出响动,黑豆嗅到自家人的气味,呆在屋子里动都懒得动一下,外面湿哒哒的,出去了主人又要把它揪到火边烤毛,黑豆长了一身油光水滑的厚毛,很抵触烤毛这样不兽道的活动。 如果他知道自家老板这是对自家粉丝有意思的话,他怎么可能把未来老板娘介绍给别人? 看到傲天在沉思,大家都默默的看着他,当然龙烈和军师两只老狐狸除外,因为这根本就是他们安排的考验。 一如异元神钬尊,一路摆脱不了佛曌的追杀,一路不敢认回自己投胎转世的孩儿。。这就要联想到凤凤是真的幸运。。和煦万里的千年之后,看似无痕、随意的家庭组合,却仍旧是上古累叠起的亲恩延续。。 西门昊接过纸包,不用打开,只是嗅了嗅就已经知道里面包着什么东西了,双眸一紧,纸包揉搓在掌心。 “妈咪,你不喜欢那个洛叔叔吗?”他看出来妈咪好像在躲他一样。 “什么?这消失根本就不是方雪儿和方宝贝告诉你的,而是龙灵儿告诉你的!”好象明白一些的柳明月,眼睛开始泛起了红光,浓浓的杀意从眼中浮现,周围的空气仿佛感受到柳明月强大的杀意,全部凝固了一般。 白筱榆已经学会了不直面忤逆傅擎岽的意思,因为他的冷血,再一次让她体会了那种死亡迫近的恐惧。 不过这朱振行事风格一如既往,依旧是低调沉默,辰年交代下去的事情他自会办好,可若是无事,却也从不主动往辰年面前凑。今日他能主动来寻辰年,叫众人不觉有些意ài 。 ------------ 42 四十二章 三人匆匆与村民告别,离开了王家村,穿过村后那片密林,向着南方赶去。 了尘大师点点头,陷入思索之中,许久不语,似在斟酌言辞,又似是事关重大,不知如何启齿,凌玄及古寒见状,不由心下紧张起来。 乔明瑾推了几次,看蓝氏和乔母都不受,便只好把荷包又掖进了怀里。 可若是没说什么。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究竟是从哪里打出的力呢? “乔齐失踪了,你不知道吗?”顾涵浩仍旧不抬头翻了一页纸继续写写画画的。 午时,阴煞派人送来了午饭,几人一同用过午饭,抛开曾念钰的事不提,气氛欢愉,至少表面如此。用过午饭之后,方琴以午休为由告辞,临走时交待凌玄晚些时候去找她。 本来以为这乔氏就只会吃一些地瓜干当饭的,她家没地,也没菜可收,怕是咸菜都没得吃的。正想讥讽几句呢,看吧,离了我岳家,过不下去了吧? 顾涵浩没有阻止凌澜掏钱,甚至还掏出了同等分量的钞票跟凌澜一起放在了吴志强的‘床’头柜上。因为两人身上带的现金不多,只拿出了一千五百元。可就是这点钱却让‘床’榻上的吴志强差一点就感‘激’涕零。 这事儿,别说浮黎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宗主看到清单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东西,是元婴祖师不会要的,知道是蓬莱,却也都由着去了。 路上,凌衍再度对断水流强调一定不要随便乱说话,凌衍见过太多因说错句话便没了性命的人。 我已经养成了来老头这里上班买早餐的习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后这里卖早餐的阿姨都认识我了。 塞楞额坐在最后面,他的旁边坐着梨园出身的左秀芳。左秀芳现在将他死死的追着,不是让他帮忙分析形式。 他在隔天城中接取了一个任务,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算不算是失败了。 映雪看了看灵灵,想要寻求灵灵的意见,灵灵只是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对于凌衍这种乱杀一通的行为杨峰很是看不惯,若非当时他正在准备接下来的剿匪事宜必定会冲到赫州城去质问一番,为何如此冤枉他人。 “我……”丁雨萌正想说不要,自己已经欠了彦公子那么多的钱,不知要还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可话到嘴边,她还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渴望能有一件新衣服的,到时候也不至于丢了彦公子的脸面。 “那请问前辈,您是我哪个师父?再冒昧问一下,您贵姓?”蓝灵灵很诚恳的问道。 常白嗤笑,杀自己,大正朝除了那寥寥几人以外还有谁能杀自己,那一战若非是洪落愚和大正帝以及镇世王凌远山布下了后手导致组织元气大伤,今日便是彻底把洪落愚一帮人留在这里。 方木瞬间明白为什么屈倩会有些不高兴了。讲道理,二人世界被打扰的确会叫人不高兴,尤其方木的电话绝对还是工作上的事。 不过在亚特兰蒂斯他还是有点知名度,当然这个知名度也不会太高。因为他是一名海盗。现代社会海盗这个词本来就很少听到,就算知道,也只会以为是索马里那帮拿着AK47的家伙。 “茅山派……可能还有别的卧虎藏龙之辈,这些鬼魂本身也都不是厉鬼,他们的心愿也很好解决,有这样高深修为的,他们祖师爷显灵了也说不定呢!”洛雨涵开玩笑般的说道。 “另外3亿,我拿我在颜玉珠宝的股权顶,总行了吧。”彦聪聪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呆半分钟。 同时孙峰还想再设立一个基金,奖励那些在医学领域取得重大贡献的医生们。 任毅看了看,前前后后这队伍有千数人,只有头前的华服公子和几个壮奴骑着马,其他人都是跑步。队伍弯弯延延的足足有数百米长。而且队伍还三三两两的分了数十队,显然较为交好的家族一起并行。 对于八旗军这样素质低下的捡漏军,任毅端的是大发神威,斩将如切菜。 既然把跃天齐制药也拉了进来,说明孙健盛是认可王飞跃,认可跃天齐制药的。 看着凌雪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凌菡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总算明白了,刚才在楼下,雪儿为何对姜熠辰视那种态度,原来都是为了维护自己。 典韦的绵掌,行云流水,天人合一,仙风道骨,又不失饿虎扑食的震慑之意。大家看的都是有些不懂。 轰!一股恐怖的暗红色能量瞬间便从他手掌中爆发了出来,直直的向着那漫天的剑气轰了过去。 “好了,奉承的话就不要说了!”经过这一番事情,冈村宁次心中的怒火也暂且压下去几分,他冷静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即对着这些参谋们下达自己的命令。 “那就再找找!”徐秀海也觉得阿涛说得没错,最关键的一点两人都没说出来:这就是一个节目的环节,苏钲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在外面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是最应当的。 正要端茶盏的手一顿。抬头看向蓝随蓝随,美目兮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大抵上门大教,要作那掌教至尊,非金仙道君不可。然则如元初魔教这等教门,金仙道君并非其中厉害人物,太明金仙才是中坚栋梁。但太明金仙沉醉于大道,哪里理会俗物?因此这掌教尊位,历代皆为金仙所掌。 ------------ 43 四十三章 当夜幕降临,第五轮最后一道劫雷终于消散,猫冬又自挺过一天,摸黑匆忙的吞吃丹药疗伤,反正猫眼可以夜视也不怕天黑地暗。 “好!”洪亮同样害怕,这一定是有人针对自己!但有叶少在,自己就不用担心!谁胆子那么大,敢在比赛期间对蜀山大弟子下手!这不是引起公愤吗? 一堆没有听过的名词砸在我的心中掷地有声,我一时有些好奇难耐想冲上去问个究竟,思忖之下还是耐心地听了下去。 房间中寂静到让人感觉压抑,迪恩坐在一个椅子上,目光阴沉,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精光。 “他们这么侮辱我们,我们当然要上了!”诺犾拉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别管怎么说,我姓杨!他姓郭!”安安说着话闭着眼躺在了沙发上,赵行天很自觉的就便跑出去了。 之前五毒门的少门主枭不悔还在方断尘这诋毁林雨,现在看来对方根本是一派胡言,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差点相信了对方,此子忽悠人竟然忽悠到了方断尘的头上,这让他怎能不气? 这些刺客一个个是衷心耿耿誓死不说,但是他们无法抗拒全身奇痒,最终全部招供,将这神龙煞君已经将仙术全部传授给了吐蕃将士和城中百姓,全城将士已经决心上下一心与官军决一死战。 刘范不想说出来,于是便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也不觑曹操一眼,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奇怪,但被牢牢捏在指间却剧烈震颤的酒樽,已然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好觉,心中的烦心事,没人能替她们分担。 他害怕他自己也如那根烟尾一样,在某一天里,也被任思念那样的丢弃,盘算在心头的秦逸三交待的话,也就更加的问不出口了。 一片深厚的白雾中,吕香儿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了穿越之前的那个。而且,让她惊奇的是这副身体居然是透明的,能透过它看到白雾。正当她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却有想不起什么之时,白雾突然慢慢散去。 “是哪家的人?为人怎么样?你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参考参考。”,白浅扫了她一眼,又夹了一些菜到她碗里。面上没露出什么,心里却盘算着自己还剩多少日子,在这段日子里能不能让念念断了她的心思。 “素依,你瞧我好看吗?”杏儿穿了一件柳黄色的锦纹织花长袍,袖口绣了些豆绿的暗纹,头上戴着琉璃串珠花,插了支碧绿色的簪子,一双明玉耳珰摇曳不停,只衬得面如桃花,清丽动人,她满心欢喜地站在素依面前问。 \t来到实验室门口,谷悦先摸出门禁卡在电子锁上划了一下,然后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实验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艾琳娜莎的歉疚,让陈琅琊微微一笑,这个傻丫头,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但是心却是这么天真,或者说,对自己爱的人这么天真。 阖上双眸定了定神,再睁开时那晕眩的感觉已渐渐消失无踪。出岫这才发现,沈予竟是用自己的手掌为她卸去了力道,护着她的后脑没有磕碰到墙上。 那男人答道:“是,便是现在,宗人府大牢之中。我话已带到,至于公子去不去那与我无关,告退。”说完不容顾谚昭开口便转身疾步而去。 只见拉鲁五人倒是没有什么剧烈的动作,世间以教廷为敌的人有许多,受到当地民众的攻击也很正常。 1号新兴能源是四方能源公司研制出来的新兴能源,取名“1号”。在我们政府和四方能源公司经过数轮谈判之后,四方能源公司同意把这个1号转让给国家。 “呃,我说,貌似我对时间有了新的概念,哎!到底怎么样我也说不清楚了!”罗洛一下子语无伦次,现在的他看什么都觉得慢了一拍,这种感觉听上去不错,但一时之间却是难以习惯。 至于Alex为什么要杀我,直到现在我也并不知道,或许他只是看我不顺眼了,就想要杀了我如此的简单,不过就算他看我再不顺眼,我也得活下去,为了我的众老婆们,为了我的家人们,为了我的朋友们。 我有些冷,但是这寒冷还勉强能让我保持着清醒,我再把手伸进塑料袋里面,却摸不到啤酒,我把塑料袋拿起来,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等我再回过头,发现满地都已经是啤酒罐了。 明凡与汪斐告别回没有马上回家,而是不停在大街上走,没有目的地的随便逛逛,也买了些吃的,倒不是给明台,而是给于曼丽。 我心下一动,立即问道:“你练武的?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怎么会在现实中……”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想到了现在连基因药剂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 44 四十四章 轩战可以想像,这道狂暴的灵磁能力团如果过来,自己毕死无疑。 她已经坐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可是司寇廷却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确定自己手中并不是空无一物,胸口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踏实了。 听见这一声叫唤,陈凡终于惊醒过来,醒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背竟然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两人一路腻歪的聊着天,也没有正经的话题,就是东一路西一句。 “七星、煞星、现在都应该就位了,天地会有异像出。”老骗子神叨的说着。 墨宇惊尘眼中滔天的怒火带着嗜血的狠厉似乎要残卷吞噬一切,只是手一动还在淫笑的两个男人表情瞬间凝固没了呼吸。 这个巷子没有人看守,但是他也不敢大声的说话,毕竟万一两人在里边,这边又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毕竟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还一无所知。 慕少恭苦笑,就算他权倾天下又如何?如果她的心不再他身上那有什么用呢? seven没有急着追上去,倒是留在原地认真的想了想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紫云缘三人来到了妖后面前,看着狼狈的妖后,很难相信,这是刚刚那个居高临下,那个在上古时期大杀四方,威震天下的妖族皇后。 大手抬了起来,沐凌飞抓住了自己胸口前的衣服,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在意陆梦潇的一举一动了? “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说起来我们姊妹间的聚会也算是私话吧?”蔷嫔瞅向南宫玉兰。 由方京、方庚二人做为向导,宋江、武松、杨志三人率领数百士卒向方腊有可能藏身的之处行去。 “是那里吗?”不待南宫玉兰说完,南宫玉环便用手遥指远方一处随风摇曳的高台。 不过光明一起,慕圣却看到了黑暗与光明交接的地方,果然就如之前神识所看,里面有黑色的刀锋,还有黑色的刀风形成的漩涡,四周就跟云海一般,波澜起伏,经久不息,只是这云海是无法透光的黑色。 “那还真是荣幸!”剑战一步踏出,巨大的重剑带着恐怖的力量向紫云缘袭来。 这般盯了片刻,落尘偶然发现,那男子会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瞟上一两眼。 人、剑本源一体,无惧结界隔阻。一道金芒疾驰而入,落尘当即纵身相迎。 “那吴法的母亲现在跟他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是让他报仇还是让他算了?”慕圣问。 苏家老夫人到底生气了,她看过苏青芷新买来的步摇,那样尖的头,苏家老夫人是经了事的人,她瞧得苏青芷对家里人的防备。 经过天父估算,达克赛德重新补充军队,恢复伤势,之后调兵遣将,派杂兵渗透地球开启母盒,直到最后打开音爆通道传送天启星大军,这一套三板斧固有入侵流程都需要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你这是第二春吗?”凤甜静连忙问道,顾初妍则拒绝回答,只是淡笑眼底全是幸福的笑意。 在摸到她光洁柔嫩的肌肤时,封安清秀的脸上一抹愉悦,眼神都变得恍惚起来。 修绝没有做任何的逗留,在地面上停顿了一秒,就拽住了冰封融化的麟蚺,夜摇光也同时释放出精神力,瞬间将修绝给拉回空间。 秦婉莎正想干脆把门合上,直接将于徽瑾挡在门外,忽然间,一股莫名的寒意就从秦婉莎卧室的窗外汹涌传来。 一瞬间,萃依仿佛察觉到她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阴谋。她被吓得都不敢去太医院,连太子都敢毒害的人,太医院若是没有人,这浸染在衣裳内的毒药又是如何而来。 司御天的到来让叶珞心中一暖,紧张的情绪缓解同时,也开始有一丝无奈。 “卓跞,我和你不共戴天。”姚晟铭咬着牙根,用力推开木柱,显然不用去查,也知道是谁干的。 严泽叙越看秦欢欢的朋友圈,就越觉得她不应该被别人骂成那个样子。 “是!”护卫疑或地望着那张静静的办公桌,并没有什么异样。然而片刻间,桌子出一声脆响,接着便轰的一声崩塌了,木屑乱飞。 听到这话,大家都吃了一惊,而叶承志和叶雪莹的心里都觉得叶承轩做得有些过分,而叶雪莹更是说出口为李斯琴抱不平。 长吻龙鳄此时也被寒气给冻住了,虽然不至于被冻成冰块儿,但它的行动显然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这也令它非常的恼火,张着嘴大声吼叫起来。 接连的雷声传入夏海桐的耳中,一道道闪电劈入她的眼里,她紧闭着眼,不想去听这些声音。 我心里盘算着,为今之计,只能在不惊动后院大厅的浪人,再出奇不意的溜进后院大厅,杀了看守的浪人,这样我们的营救行动才能成功,否则即使我们冲进去杀了府中几名浪人救不下辽王和王妃一切就等于是白搭。 ------------ 45 四十五章 和艾恩葛朗特一切都由数据编织而成不同,牧野这座神城却是实打实的构造。 被元国的队员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人家自己人都还没有多说,都已经默认这个结果了,他们这些外人再去直手画脚,那就有些不太好。 为了增加人口,黄明远费劲心思。而在这个父系时代,你就是娶一个昆仑奴,生的孩子也是汉人。 还有哪些是故意顺势而为,就是为了给凶手机会,这些都要等之后去严查。 几百米的距离,哪怕有如林石像阻隔,真级强者冲锋的时间也就是一两秒而已。 对此,牧野想说的是,境泽大神的真香定律,果然放诸诸天万界,都是至理名言。 这两个位置都掌握了重要的运输渠道,他们在这里实验的药物都是从这里运输到其他地方。 这一次双方对峙在万家岭,隋军三万多,梁军六万,梁军兵多,但隋军又占据地利,总得来看,实力相差并不大。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时空至尊做出了一件令世人都为之敬佩之事。 萧少卿宠溺看着眼前风卷残云的人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将面前切好的牛排递了过去,看来真的是饿坏了。 特别是玄天八荒功,竟跟御天神炼诀一般,运转如意,收发由心,隐隐中的生涩一扫而空。但最为诧异的事是手中的深红之刃,等虎魂重新归于其内,上面莽撞的凶厉之气仿若找到了主心骨,瞬间安逸了不少。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呐。”周益好大吃一惊。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今天这亏吃得也不算冤枉。 周围众人听到这话,感到气氛稍微凝结,神情不约而同的变了变,只因其他人也俱都不认识此人,更从未听说过。 都是通过不断的尝试,不断的体悟,心神极为专注于一件事,摒弃外界一切的干扰,最后心神中只剩下所做之事。 堂堂东北老大,就这样死了,而且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多年的产业,毁于一旦。 蔷薇狡黠的眨眨眼,又在轩辕允的注视下划出了一米多,之后她冲着轩辕允挑挑眉头,笑的更加花枝招展。 就在这时,宿舍那半掩着的门被人踹开,在张扬的注视下,彭浩然铁青着脸,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彻底无视了张扬诧异的目光,直接把面前的一个凳子踢翻在地,然后重重躺在床上。 看热闹的揶揄声在安静的花园里很是刺耳,埋头种花的顾霆钧抬起头来,果然是晚他好几步回来的楚明泰。 “我是说不要把阳光遮住,”顾倾城想了想说道,“我最近有些缺钙,多晒太阳有助于钙吸收。”这个借口应该靠谱吧。 不过这样一来这名头就弱了不少,1oo万买杜金这块招牌和长期合作,韩东看来也不算太冤枉。 “哈依、哈依,我们的明白。”三个被俘的鬼子争先恐后的想表白自己被俘期间的表现,一时嘈杂的互不相让。 吴天师听后,更加紧紧地握住龙静宇的手,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他。嘴唇不停地颤动,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火车司机吓得浑身发抖,哪还能坚持驾驶火车继续前行?火车失去人工操作,速度突然减缓。 当东海一战,斩月临仙于东海,大获全胜,自己才算是入了对方的眼。 欧阳晓丽听了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叫道:“太子殿下,你放我下来!”龙静宇心想,不让她发作一下,也许她真的会崩溃的,于是,她轻轻的把她放下。 “什么?你再说一遍!”市被看着眼前的宦人,怒目圆睁,准备择人而噬。 可是当真正看到一元重水的时候,也依然还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风凌大哥不见了!”安琪眼睁睁看着风凌的身影消失,不顾疼痛,疯狂得怕打着墙上的铜镜,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 欧阳晓丽在担惊受怕中睡着了,然而,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龙静宇依然在练拳。她起床后推开石门向外一望,东方已既白,这说明天已经亮了。 看到手枪的那一瞬,杜连霍的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似的,嗖的一声躲藏在萧战的身后。 言下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虽然你有刺虎的隐忍与智勇,但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如来神掌最后一式,结合天帝的宇宙原力终于摆脱天尊五维力量的掣肘,轰在天尊的手臂之上。 “那些飞船的外型与之前降落纽约的很像?!”绿巨人布鲁斯-班纳惊叫道。 雷箭听了,双手用力,释放出一股电流,凌海脸色微变,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身上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罗本的单刀成功率一直遭人诟病,尤其是在2010年世界杯决赛时,他面对卡西利亚斯的单刀被对方神奇挡出,更是让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所以当他有机会射门时,心里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毕竟,十二祖巫之力彼此排斥,即便用十二都天神魔大阵相互融合,也有致命的缺陷。 沙包般的拳头,将要落在严铭的头部之时,严铭的副人格害怕到退缩,放弃了身体的争夺。从而导致严铭的本心,再次获得身体的掌控。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严铭挥动右手所持的直刀,以锋利之刃削断不死诡人的手肘。 ------------ 46 四十六章 李云逍已经记不清纲手这是第几次输了,貌似自从进入赌场以来,她好像就没有赢过。 经过几天的商讨,大筒木羽衣将十尾的查克拉分割成了九份,一方面是:以防有人利用十尾的查克拉复活十尾。另一方面是希望十尾的力量能造福这个世界。 李英俊首先看完了手里的,然后皱皱眉头看桌上的,桌上的看完了又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看。 现在四乐俨然是全家的中心,毕竟是放弃了和母亲在一起,这也是一种“牺牲”。 打定主意,化妆成普通魔族的云千千带同样化妆成普通魔族的九夜,悠闲走到蛋糕店前准备排队。 下一刻,两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深洞出现在鹰眼身后两侧的海面上,海水深洞深不见底不知通到了那里。之后四周无穷无尽的海水流入深洞之中,将两个圆洞缓缓填平。 一时之间,阳兰百感交集,常林与杨月儿相拥的场合,像刀一样刺着她的胸口,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纠着痛。这样的痛苦,让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她身一转,施展着轻功就向外面跑去。 “好,黄馆主果然好本事!那还请黄馆主不令赐教,或者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好,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答应你!”见到这黄三通已经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江林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就开出了条件。 李云逍脚下一踏瞬间消失在原地,当他的身形出现的时候已然来到了受伤昏迷的顿·阿奇诺的身前。 眼前的画面,化作了一片混沌,在大脑“嗡嗡”作响下,萧决的神思渐渐恢复了清明。 那村民听他如此说,也不再管。一扬手,便有两个村民将拒马搬走,放他二人通行。 里鬼剑术:剑魂职业特有的鬼剑术,使用的武器不同,出现的攻击效果也不同。可以与普通攻击形成连击。 两兄弟同时躺在地上,仰天大笑起来,把刚才打架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渡宇,智雨,觉明,别來无恙,”当这个简洁的问候语出现在星舰的大屏上时,渡宇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终于确定,那个指引坐标便是他们的师傅莫隐发出的。 那个年代的纹身还没有像二十一世纪以后那么泛滥,是大有讲究的。 为什么,难道那些只是千机山施展的障眼法?离开他自己就真的又变得一无是处了吗? 假如他知道这个红土地还能起到增产的作用,恐怕能让他乐得笑掉大牙了。 还想着回去给他做喜欢吃的番茄汤跟可乐鸡翅,看来自己要白忙活一场了。 这就是理由?话说你堂堂公主的身份是摆设吗?你喝醉了酒还会没人送你回来?藏在周围的那四个保镖是干什么吃的? 蔡武掏不清陈东辉的身份,不敢对陈东辉动手,但是却敢对王旭、王阳动手。他知道,他哥俩的大哥花七是个怂蛋,就算是今天打了他俩,花七也不敢说什么。 “本王在想到底倒了几辈子的霉遇到你这个蠢货。”锦枫收了手,一脸嫌弃地看着楚芸怜。 “嫂子——”郭弘轩忐忑不安,脸色发白,眼睁睁看着嫂子追赶兄长离去。 康熙:爱妃,听说你的梦想是成为朕的宠妃,能告诉朕为什么吗? 沈绮霞为此柳眉蹙动,面笼忧色,但再看得眼前少年目光沉着,似有大毅力,几番踌躇最终没有点破。 她又继续的扯开嗓子喊着,然而四周空旷,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回应,就连她喊出的声因为碰不到边,而变得虚无缥缈。 原本的防线,此时被压缩了至少三分,这就证明了,在这段时间里,至少有三百人,死了。 庶叶仙子见他知能得利,便一改先时愁颜,她一身举止有些古怪,为此不嗔反喜,当下轻笑盈盈,反为南宫璞有这样的习性而觉自己一番超渡不虚一行。 “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窦勇反复打量英气勃勃的年轻人,耐性十足。 “回头你就知道了。”对于谢知的金融手段,秦纮也一知半解,反正阿菀说能把高句丽搞垮,他就负责给阿菀提供金子便是。革岛是阿菀发现的,莫说她只要一点金子,就是要走革岛所有金子,秦纮也不会多说。 而将军右侧一排的末位,坐着另一个她认识的人图宁县令,孙捷。 脚步声就在自己的身后,而且越来越近了,估计只有五六米的样子。月松慢慢把软件向外抽。 杜夫人呵呵一笑,指了指杜明康:“看你,喝点酒就没正样。”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顺利回家。 一大早,吴明就接到古董的电话,说炎龙一号军用车修好了,他已经把车开到了部队里,吴明起床的时候,沈若曦早就出门了,桌上留着饭菜还有一张纸条。 赵雅玲刚要转身回屋子,这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她老爸来了,一起来的警察同事们还是全副武装。 “过奖了,为国尽忠乃是我辈分内之事,若有需要了然之处,了然一定尽力而为!”韩云枫拱手说道,语气之中依旧是一团和气。 只见海盗船左右晃了两下,停了下来,整条船发出“咯咯”的机器摩擦的声音。 “我饿了。”沈欢眨眼渴望道。此时天色已晚,早就到了晚膳时间。沈欢如今正在长身体,少一顿饭都不行。 “原来如此,望月岛众人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他们就是。”慕容天虹淡淡的说道,目光却从赵无忧身上移开,转向远方的花草之中。 ------------ 47 四十七章 次日一早,佛姐带来了姒长发老伯配置好的红无常丹药,佛姐依照他老人家亲自教授的方法辅以数十味草药煎成的汤药让林坤服用,据说此药方连姒玮琪也不会,看来姒长发是真心要将毕生功力教授给佛姐。 “李羽你别再说,你在说,你一会你自己都飞到洛阳去了。”李秀宁听到李羽最后说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洛阳,不敢相信,就和李羽抬起了杠。 走着走着,二孩又开始掉眼泪,这三年来,刘飞阳说什么他干什么,非常听话,因为他能从前者身上感到安全感,此时四面冷风袭来,让他淡薄的身影有些飘摇,咬紧牙关,抬起袖头抿了下眼泪。 蛟龙愤怒地不断扫视整个山谷,看它守护的境界果树为什么不见了,是谁敢偷走了它守护的境界果树。 站在这座高达四米五,长度超过七米的巨型夜虎雕塑前,种纬能够感受到一种威严的力量。尽管种纬不懂所谓的艺术,尽管这座雕像有很多地方都有他提出的想法,但他仍旧能从这座雕像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征服的磅礴气势。 吕婷婷早就知道,自己在医院安全通道内的一别,可能是这辈子与“幸福”这两个字擦肩而过,再也不会产生交集,所以面对抨击,她不会回击,只是默默承受着就好。 林坤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妲蒂拉在怀里,那车几乎是贴着妲蒂蹭过去,要是再晚一点,妲蒂肯定就是香消玉殒,死在这了。 此乾坤洞天是徐良“心观”习得微陷仙剑阵后所心领神会的新本事,换句话说,以前的徐良只能如魂体一般心观“入到”玉碑内修炼“道客”们的本领。 “少爷,用不用我亲自带队?”杨圆圆看一切安排好,一脸期望地问道。 席曦晨轻挑黛眉,将手中的果汁倒进菜盘里,拿过红酒瓶,为自己倒了杯毒酒。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方士杰已经这样在华淑耳边囔囔很久了,华淑碍于还有旁人在不好发作,却也不予理睬。 “那好,到时候见,你赶紧工作,我不吵你。”颜萧萧开心地挂断了电话,要知道靳光衍很少带她在外面吃饭,这算不算生病的福利? 当林天遥珍看到朱萌的剑击中时,他立刻看到了凶狠的光芒,此时,一把白色的剑从林天遥的储物袋中飞出,一把剑越过了朱蒙喉咙的喉咙。 从居住环境还是天候地理,第三层的琉璃境都要远远超过荒芜险峻的第五层修罗境。 但南宫冥更恨自己,姚灵固然可恨,可自己不相信席曦晨,害得她受了这么多苦更可恨。 能达到淬骨境的,也算是有点地位了,而若是能进阶炼血境,便足以在青玄国下层的三教九流中立足。 身在这种富贵圈,多少听过一些龙爷的传说,但此人太过神秘,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颜萧萧突然觉得不真实。她的记忆有点恍惚,那晚会不是只是自己做噩梦? 还不待皮斯理多想,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皮斯理心里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那只吃过辣条的魔冰蚁回来了。 见雨露终于是点头了,张叔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大厅外面走了过去。 接着又过了几分钟,不少人被黑衣人带到了这里,赫然便是周亦的那些同事,而且这些人看起来全都已经被包扎过。 换句话说,在有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够把取消掉的设备,或者替换掉的先进设备全都装回去。 顾微然以为她还是拒绝,眼神一暗,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准备起身。 虽然在电报中,没有提到具体的损伤情况,但是哈尔都决定撤退,表明“列克”号的伤势肯定是非常严重。 随着芳缘地区的分部联盟命令下来,南和风的父亲就等于断了自己的梦想外加失业,虽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但南和风还是知道是因为关东地区的天王之一林萧才会弄成这样,姐弟俩之前还偷偷的查过林萧的资料。 接着又是一片谦虚之词后,西门不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每次和这位院长交流,他都觉得很舒服。 顾二哥所说的客栈很好找。空旷的城墙跟下一家偌大的客栈在斜阳中装扮的五彩斑斓的十分显眼。 人道:“发现了,宇智波一族的最后遗孤。真是好笑,宇智波鼬就在我们的晓组织里。”遇上人道佩恩的是宇智波佐助。 “还有,你们刚刚一口一个秦老大是什么意思?”百里愿刚从外面办事回来,便敏锐的听见张复归的声音里出现了秦老大三个字。 张生醒过来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着外面的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认识一下,鄙人洪图,大展钢铁集团的董事长。这位是我的兄弟姜为,大展钢铁集团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洪图起身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姜为。 “去药堂上药吧,你这伤虽然不重,可也不能马虎。”白芷指了指白晶商场的方向,这里距离商场并不远。 秦晚回到了地府,鬼门关外的新魂正排队进来,每个鬼魂只要一踏进地府,身边就会立刻多出一个身穿鬼差服饰的引导者。 “奶奶,我是从S市过来的,带了一个您想念的人过来,他说在这世上,最挂念的人就是您。”白芷没有绕弯子,直接了当道。 李叔倒是没有客气,反而有些反客为主的态势,要邀请这些美国人去自己国家的大使馆之中做客。 ------------ 48 四十八 不必说话,把兜里的那张会员卡递了过去,拉曼本能的接过,然后用那只没铐住的手别别扭扭的拿出手机,扫了一下那张全世界只有八张的千兆会会员卡。 “行了行了大老虎,虽说是表演赛,但激发起观众的热情也不是坏事,这不也是为了发展综合格斗运动吗?”坐在旁边的姜教练道。 这是个连三间的房子,大门一进来,中间算是客厅饭厅还要兼一部分厨房的功能,左右两边两个屋子算是卧室。这种老式平房的格局在东北很常见,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虎爷住的这么简陋。 周围充满了尸体腐败的味道,散落一地的哥布林手脚,在地上发出“咿、咿……!”惨叫声,手脚已经失去的数十只还没有死透的哥布林。 火焰吞噬,在一声痛苦的嘶鸣下,绿芒的幽火显得很是痛苦与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已经迟了,因为伴随着噗嗤一声的响起,那两团逃窜而去的绿芒幽火,直接是的,被焚烧成为了虚无。 “戴经理的人已经在统计数据了,要是有结果的话,我也已经让他第一时间拿上来。”沈丽君微笑着回道。 而听到李明秋的话后,金泰妍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李明秋既然打算这么安排,那她也就听着就好了,再者说了,林允人都坐过‘私’人飞机了,她也不能落后不是?所以就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这么安排。 “谢谢叔叔!”丁丝娜上去就把钱给收走了,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一瞬间,赫丽丝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流,将朝着自己冲上来的克维拉冲飞了。 ‘交’手几个回合,咆哮战团的盗贼血量就一直下,对手好像越打越强,自已根本无法反击,这样下去死路一样。 “周?呵呵,我知道他,他是一个很不错的新秀,最近他的表现相当不错。呵呵,我相信他还会有更好的表现。”面对对面ESPN专栏记者的问题,科比面带微笑的回答道,然后便离开了记者采访区。 德国国内的舆论一片哗然,纷纷叫嚣要“惩戒狂妄的bō兰人”。 5天以后,三宝垄市的一家旅店,汪精卫和陈璧君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三宝垄,回到新加坡继续自己的工作。 驾驶室与发动机之间用了隔热板,还增加了风冷系统。驾驶员主要通过车长兼炮手的指挥,并有盖板式观察窗。由于在战斗室侧面安装了排烟口,而且经常打开可折叠的顶部薄钢板,战斗中的乘坐环境还可忍受。 萧岚提着手枪钻进了营隐蔽部。他一进去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埋伏在远处十几名玩家死死盯着战场,十几人脸‘色’各异,看到张泉那无敌的形象,他们都吓一大跳,从恐惧慢慢的变成的观赏,几个魔法师还受益良多,这简直就是表演,太震慑了,这时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叫出来。 真正有威胁的,是位于地面的这一片影子,又或者,这片影子才是使徒的本体也说不定,以空中的圆球为诱饵,吸引敌人靠近攻击,然后以影子进行偷袭,这……才是这一名使徒的攻击方式。 我可是全世界武术冠军,跟我玩近身。张泉落下,看到焚情他们都呆滞看着自已,可见自已那两下确实有料,不由D吹牛aPmU道。 就算有着玩家这样的身份,并且因此而暂时成为了团队领袖,实际上,这家伙的性格更适合作为团队的主攻手和战斗成员。 “这真是在做鞋吗?”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其他人纷纷点头。 而八戒是唐玄手下的人,每每有可疑人物来打听消息,八戒便会第一时间告诉唐玄。 何红山笑的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在压水井边,还是青莲一个箭步窜过去扶住了他。 真龙之气的修行,是和大隋朝的国运挂钩的,当国运鼎盛之时,杨广甚至能和破碎级数的强者一争雄风。 目前的官道只能够一辆四轮马车通行,如果两车交汇,就得有一方先退下路基,等到别人过了再上路。 这便宜大哥炼制的美食店,就是牛批,搁不周山底下,压了这么久。 伽利略的身躯化为粒子,随后重组于朗行的旁边,目光穿透一切,紧紧的盯着那数百里外的拉斐尔。 将来即使有一天她们能够再见,宁婉君自问也不可能再把她当做朋友了。 青莲预备了一个粉皮,一个粉丝,再醋溜一个白菜,炒一个蒜黄鸡蛋,这就差不多了。 而且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他,应对买蒜黄的顾客沉着又冷静,还没一丝怯意。 一帮半妖们差点没哭出来,它们辛苦了一夜,结果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就玩完了? 反观方雷却是一语不发,只顾低头走路,更对吴瓜的笑话置若罔闻。 随后,法则力量滚动,萧锋运转诛仙剑阵,与咆哮帝君在虚空之中遥遥相对。 僵立的方雷猛然发出一声惊叫,紧随而至的是狂暴恐怖向上窜升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地下宫殿。 烫头的也注意到夏晴天,惊得烟差点掉下来,他端着饭又往这边挪了几个位子,坐在夏晴天的身边。 “可是万年青不也是跟我们一起化形的吗,为什么他可以去?”玲珑妒忌。 “极是,极是,极是!你再乱拍马,我给你一拐杖,你信吗?”北冥天师似乎被拍马拍得有些厌烦了。 红衣服的自然是夏仲春了,在新婚的第一个月里,她每天都得穿红衣,她的每一套衣服都是刘润清亲自跟裁缝商量过才做的,火红的衣裙似是一团火,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 49 四十九章 他们蜀山,历来都是天下第一,如今,竟然被一个土著给算计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话意也是含糊说,二郎神并没死,而是去了某个神秘地方,也是一去未归。 海大胖没想到楚天口气这么大,而楚天没有多解释,直接让海大胖带路。 王凡自然到达了这个境界,不过对于凡人中的画家而言而言,能够到达这个境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几乎都可以成为一代画家。 “吼!”黑兔一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口,巨大的吸力作用到众人的身上,有两个圣王还有三个灵武圣因为事发仓促,直接被吸到空中,然后被黑兔吞到了腹中。 那时候的基达当然没有可能,光是让基达砍这么一只怪物,要猴年马月才能砍死,即便是现在的基达,也非常的不确定。 男子的这句话无不在展露着,其实他很强大,就算叶秋杀了不少的变兽人,甚至是ss级,在男子眼里,都是蝼蚁般的存在,他根本就不在意。 “你一个连十枭都不是的人,有什么资格挑战我?”叶秋冷笑一声,孙奇的脸色接连变化,有些发白。 他甚至不确定如果自己的身后是傲雪华的话自己会不会这么做,恐怕也不是绝对吧。 就算是让真正的炼丹师来考核,也很难做到一点失误都没有,即便仅仅只是非常常见的丹药。 随后,薛妗就回了自己的病房,应蕴犹豫再三还是跟过去,去行使作为一个朋友的关心。 “林总,张总,您叫我给您买的外卖。”李主管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餐盒进来,跟林子耽打完招呼,便径直走到了张景面前,把外卖放到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世上那有什么能永恒生存下去的东西,即便是病毒在时间面前也无能为力。这批丧尸比起一些要塞周围的家伙要弱多了,弱到说不定能给一些新手去锻炼。不过这就不在谷三业务范围之内了。 要喝水就得有柴火,不管是不是蒸馏,生水他们喝着也不放心,而柴火也正好遮挡一下别人窥探的视线,不用担心被人知道究竟有多少收获。 绝不是想和你两不相欠,而是,总是想找机会接近你、试探你,找机会和你联系得越来越深。 稚嫩,这是艾德华第一眼的印象,比起大三的艾德华本体还要稚嫩,这让艾德华想去刚才保安的态度,或许保安是在想叫孩子还是先生吧? 那些年轻的士兵们眼神之中透出崩溃,有的已经半跪在地上干呕着,试图将曾经吃下的血肉吐出来。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来自作为底线的道德感。 “叮!”一道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李白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来了一条转账短信,一百万的定金。 “我抵抗力没你想的那么差,好端端吃什么药。”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确定没有温度,松了口气。 盘坐中的张化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股侥幸从他的心头升起。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与死亡那么接近。 不仅拿到了超出自己预期的山水画墨宝,还和徐聪有了一场相对而言很有意思的“太极式谈话。 营地这边没人感到有地动,要不是席默带回来这条消息都无人知道还有这事,所以一说要人上天查探环境很多人响应,最终选了十多人,两人一组升空巡视。 看着地图上画的菜地和药材地画的抽象的板块,宁梓溪嘴角微抽,幸好自己分的清。 “肥仔,过来,看我不打死你!”庄静雯对着飞速跑开的肥仔吼道。 就在两人临近之时,祭坛之上突然迸发出一片光幕,道道血光闪烁,一道白衣虚影出现,立在祭坛上,背对着他们,默默的祭奠帝兵。 就是说一个新人如果一年给天丰娱乐赚了50万,那么分到手上,扣了税什么的,也就能把那6000块生活费抵消。 当裴绍卿拉着一头雾水的刘祎之赶到红楼时,第二个环节都已经过半了,这会儿正好轮到杨娉儿上场。 对于庄祥和云紫苏这样的邀请,二组的人自然也都是欣然接受,别说是请他们吃路边摊,就是让他们倒给钱请客都没问题。 巨大的兵器碰撞声传来,南枫的那杆长枪虽是星光凝聚而成,可是却仿佛有实体一般,刺在了那把斧头上竟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见到通天教主前来,后土娘娘一指面前的座位,示意通天教主坐下。 梁紫嫣觉得自己说的事实,毕竟自己也不曾想到像梁紫霜这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被自己那么轻轻一挥就摔倒了下去了喃? 莫知音深深看了一眼林婉儿,在后者红着脸低头的时候淡淡开口。 伸手拦住了龙卷想要跟着自己的动作,洛修轻声说道,就算在这个世界中龙卷已经足以称得上强这个字,可距离神明,可真是差得远了,好在对方的规则之力是‘隔绝’,不然只靠单纯的神力威压,龙卷就已经无法承受了。 点点银光微不可查,眼看着即将突破两人的包围圈,孟悠玄突然感觉到后心一凉,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原地半跪了下去。 一行人在高速服务区将座位重新调整,加满两箱子油后,两两搭配再度上路。 ------------ 50 五十〇章 “呵呵,为师确实知道了。不过那是青岚自己的选择,你们没有必须要再去浪费精力拯救他。因为就算你们就出来了,他也不会安心的呆在这里。”老者点了点头,一脸微笑的说道。 不过其他几大派系的人,对死亡之子也是咄咄逼人,想把他排除在拍卖会之外。 吴刚现在心里彻底的服了这位神力只有上神、神通却高于大神的人!看着光怪流离的蓝sè光球体上不断的出现幻影,他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随着根据地工业建设的展,火力上的增强,以及汽车等武力投送工具的出现,有限的兵力将挥出更大的作战效果。当然,随着人民军今后的行动,这兵源肯定还会增加的。 当这第一根树梢出现以后,大地之树上的气息随之发生了变化,源源不断的碧绿色流光隐现。 两人握了握手,接着碧便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营地之中,开始帮着族人劳作起来。 也许这里并不应该被称为城池,因为周围根本就没有城墙,而是借助险峻的巨山来寻找一片地域罢了。 冷冽的刀芒像是一位盖代高手,震动四野八荒,破灭万千星宇,它像是可以洞察未来,任天凡如何转移,它都在刹那间攻杀而至。 这是一间圆形的房间,在房间正中的那张大桌上,以圆形的方式摆列着十来样东西,何武一一扫过后,在三个东西面前敲了下桌子。 那密密麻麻,空中地上全是虫子的涌出来,4D感观瞬间传来一阵麻酥酥的,好似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皮肤瞬间激起鸡皮疙瘩。 索科特拉岛气候炎热干燥,水源缺乏,可以耕作的土地不多。如今却完全变了。极乐城四百平方公里,蓝色的印度洋衬托着这座红色、白色相间的城市,显得干净而美丽。 陶君兰觉得脑袋里都有些发蒙。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此地步。早上那会虽然她十分担心,可也只当是病情加重了,断然没想到二皇子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再次出现在蛇头巨鳄的身上,只不过,这次王羽出现的地点是在蛇头巨鳄的最前方!在这里,王羽要是继续在蛇头巨鳄的身上打洞的话,这一次刺中的就是蛇头巨鳄的蛇头了。 虽然沈姨娘一直有意想要让沈燕嫁给郝凌,但在亲事真正确定以前,绝对不会有谁傻到在外面宣传这种事情。不然的话,到时候郝凌没有如期娶沈燕,她还要怎么活下去?面子都丢干净了,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 谁让她当初在学校不好好学呢?最后慢慢自学,自然会跌得体无完肤。 中夙国也是个平原国家,主产粮食,是五个国家中最大的粮食主产区。每年出产的粮食基本都会输送到西沙国和北雪国中。其中,北雪国是最要的。 看来相爷还挺钟爱这副身体的主人的娘亲的,就是不知道他对上官凤怎么样?可是不管以前他对上官凤怎么样,现在这副身子是她的,她就一定会好好应用的,前世她没有亲人,这世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收取弹药、武器、物资,把敌人的头颅割掉!”常林不会让这些人醒过来,更不会愚蠢的带着俘虏出发。他让战士们把汽车上的敌人扔下去,开始收缴所有有用的物资。 这事儿就算是这么遮掩了过去。辛攀秘密的养着伤,只等着好了再说。 经过会议研究决定,成立辽宁民众救国会和辽南自卫军。救国会设政治委员会和军事委员会,唐聚五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军事委员会,设辽南自卫军总司令部,公推吕Z操为总司令。 篝火摇曳,火烤了一下午。段鹏飞身上的冰棱却没有一点要溶化的意思。刘二狗也不是喜欢煽情的人,不过看着段鹏飞这个样子,他还是要忍不住絮叨几句。 要知道只有灵液才会有灵气,所以这说明圣杯里面的矿泉水,正在往灵液进化,明白这个变化后,凌立顿时变的欣喜若狂。 “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刘二狗这回暴脾气也是上来了,连滚带爬的躲开袭击的两只荒兽,扑倒大包那里。 这丑东西我真是想问候他亲爹,之前感觉他哪里哪里好现在我就当他是个屁!他真要是这么牛逼我被上身的时候怎么不去干那只鸟魂? 就在掌柜的家里磨蹭了一天时间,夜已经深了,我们也到了庙里。 那光如同岩浆一般通红,几秒钟之后,居然化作了一只巨大而古怪的眼睛,于半空之中,紧紧盯着我,让我有一种如芒在背、如刺在喉的痛苦感觉。 两人一致的点头表示自己在很认真的听。真叫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孪生兄弟,这是有心灵感应还是怎么滴。 唐得到秦普锋的肯定回答之后,瞬间从办公桌上下来,露出一个迷人笑容,手指放在下巴上说道:“喜欢就好,毕竟那可是人家的嫁妆之一呢。”说完不等秦普锋有所反应,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离开了办公室。 “断空破甲掌!”随着卢耀阳这一掌朝凌立攻击出去,顿时一个巨大的手掌印朝凌立碾压了下来。 “景诗雪,我觉得你已经疯了,你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顾若宇感觉腰部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流出,神志越来越不清晰。 只是,年与江给她的,太霸道太强势又太温柔,霸道强势得让她深陷其中根本无暇思考太多,温柔得让她无力自拔,忘记了去想太多之所以然。 连郭盛这人渣头目都说他们是人渣,可想而知这几头货有多禽兽不如了,可惜魏羽并没能完成任务,只是把梓晗和光哥给赶出了霍邱。 那是一条长长的新人类队列,延伸出去七八十米,精锐级,普通级,不计其数,可他从队列前面切割到后面,时间不足一秒,就像一道旋转中的闪电划过。 ------------ 51 五十一章 这一个明艳的笑容,惹得周围的人都是忍不住侧目,纷纷讨论起来。 当慕皓晨靠近乌莲的房间之时,他的绝对感知领域立刻扩散开来,查探一下房间内的情况。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把在娘家的坏习惯带到这里来。”老夫人不悦。 “太慢了。”梁玉辰一边侧身躲开。一把抓住贝思的脚扔了出去。 踏进内室,已经有内侍走在前面去告知顾贤妃了,因此她们看到的就是顾贤妃半躺在床上的娇弱模样。 过了河不久,三人便到达了跃马旅店,找到了弗罗多,以及遇见了伪装成游侠的阿拉贡。 到了德泰殿外,袖香给她使个眼色:“是你家里有些事。”低语了一句,引她进殿。 这煎饼摊的又软和又薄,刷了一层肉酱,香酥的薄脆,还有嫩嫩的青菜,加在一起一口咬下去,饼是又软又香,酱是又辣又爽,菜是又嫩又清口,这薄脆是又香又酥。 当然这是东方轩目前的梦想,楚笑微和三个孩子一定不配合就是了。 他们这些修真者本身就更加依赖法术和法宝战斗,本体的战斗力和专修武道的修士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也是这个世界武道不昌,先天武者都没几个,让他们这些上仙产生了武道很弱的错觉。 米尔斯的表情非常的不屑,他的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戟,上面还散发着黑色的微光,同时还有很多的黑暗气息伴随着。 四周的众人都是循声望去,就看到夏寻正面带笑意的走到几个长老身边,笑着看着几人。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了,“我先进去了。”聂无争急忙进了戏班的后台。贾千千无奈的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只得暗自祷告他不要被人发现,最好他能知难而退。 “我这次前来,除了拜访诸位,还有一件私人的事情要处理。”这时,玄千殿又说道。 连续被法拉利的两辆赛车超越,已经足够让西班牙人黯然神伤。不过这还不是他在这场比赛中噩运的终点。 重伤男子眼睛一瞪,语气相当严厉地,一只胳膊已经抬起,呈爪状,要锁向王鹏的咽喉。 李丛云看到下属们一个个的都下去了,赶紧的给元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哪知道助朱振国在听到之后,立刻对他破口大骂,挂了电话,这货很悲剧的也下去了。 冷夜闻言。并沒有回嘴。却出人意料地呆愣了一下。这一反应看在苏暖眼里让她不觉诧异:难道他自己都沒有发觉最近的他已经变得柔和许多了么。 “孙国师,不要问这些你已经知道的事,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等人救你,但是很抱歉,我告诉你,你活不到那时候了。”李将军冷笑说道。 “而且我的本名是叫罗枫,因为遭遇了那样的惨痛,才变得疯癫起来,因而别人都开始叫我罗疯。”罗疯说着,用手指在地写下了两个名字之间的区别。 “为何会精气流失殆尽?”袁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云城,语气不是很和善,眼神中还有着一股愤怒,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我们今晚怎么过?像这样子肯定会被冻死的!”雪雅哈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把自己缩成一团道。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既然让别人去做事,就应该信得过别人,否则就不要让别人去做。你这样子搞得别人很难堪的,知不知道?”吴用很不高兴地道。 对于那些人来说,即便只有一成,也足以让他们拼命了,因为牧易还没有体会到那种进无可进,看不到希望的感觉,所以也就无法体会那些蹉跎在圆满级强者的渴望。 “从未拾起,谈何放下。”王忠殊猛灌一口酒,半醒半醉着颠笑走开。 漫步这些杂役弟子之中,江寒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苍老的感觉。 “哈哈!不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呢!有机会一定陪诸位好好痛饮!对了,谢师兄,还有一事,我得和你说一下。。”徐一谢道。 他用细棍将西岸区域环绕了两圈。又指了指几处通往西岸的主路口。 这十几个年轻人,个个气息都是极为雄浑,每一个单独的力量,都具有天人五重左右,同时内部还蕴含着一股股强大的能量,深不可测,这让陈潇也是眼神闪了闪。 “不要,不要杀我。”那肥头大耳的二少爷一听,顿时大叫起来,脸上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而为了这么一个废物,却要搭上这么多人,当真是可怜又可恨。 她好像看见一只别扭的猫儿,想要被铲屎官顺毛,却不肯妥协,硬是别扭着。 之前的几天舅舅来接他,总跟他讲还没有适应,让他忍耐,可是这是能忍耐的事情吗? 在打斗中,牟磊他们已经记起了那段被抹掉的记忆,他们和陆吾打过,那简直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差一点他们就全军覆没的。 ------------ 52 五十二章 以万雷轰鸣数百倍于寻常奥义威力和能量输出,粗略对比,这一缕的增幅比寻常本源奥义的增幅效益是要高出近十倍了。 闻言,众人纷纷离开了飞艇,准备去这个天帷巨兽游览一番,毕竟,一直在天空遨游的天帷巨兽大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十分神秘的。 闵尚的耳朵不停地留下淋漓的鲜血,血水顺着他的颈部涓涓流下。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被眼前这位无与伦比地位超然的“林先生”给看上了。 他的年号用的是苏妙婧的一个字,以及自己名字的一个字为年号。 夜色深了,乌云遮蔽了明亮的月光,所有的蝇营狗苟都在乌云里面隐藏到看不见,这个日子就是这样,该走的路还是走下去,无所谓正邪。 对于阿关的善意提醒,周白很感激,阿关是怕他不懂香江电影圈的一些东西,盲目觉得香江导演就比较厉害,殊不知很多香江导演做出的事情一言难尽,坑了不少的制片方。 而像本源之躯,专属奥义等等跟自身密切感悟密切相关的,就算有火冥夜亲自操控也无法施展。 只不过,让林烨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自己提前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爸妈还是这副样子。 什么时候灵魂也能通过一瓶药剂给生出来了吗?还有这么高端的操作? 一模红色在奥利弗的眼边略过,吓了奥利弗一跳,他不禁退后了几步。 就这么来回几次之后,终于是杰姆斯忍不住了,在奥利弗再一次进行传送的时候,直接把奥利弗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如果还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什么,那就不断地去寻找,就像一切要凭感觉去做的事情一样,一旦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感觉就会告诉你这是对的,如同任何一种美妙的关系,它会历久弥新。 甚至,相对于用眼睛看,有时候用耳朵听,更能把握场上的形势。 而人呢,由于不愿意直面某些东西,往往会编造个谎言来骗自己。 “是的,洗完了。我们下去吃些东西?肚子有些饿了。”云梦飞说道。 林枫也开始感觉,如果是这样的地方,想要抓走那些精灵的话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恐怕这里就算是找不到精灵,也能够从这里知道那些精灵的去向,到这样的地方来确实是最好了的。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问得有点懵,我更是弄不清楚师父询问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我想了想,对师父摇着头说道:对不起师父,我对师祖已经没有太多记忆了。 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伤心,就好像那个黎柒翼是华炎的仇神一样。 东东门博弈和杨镇一同将手按在地上,地面出现了一个八卦的印记。 随着惨叫声响起,倒在地上的妖魔,身子突然虚化,直接陨落而死。 那是奇怪的一个排列方式,整个手机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全部被锁定了,整改手机屏幕之上就只是横着哪行字体,而那好像是鲜血写成的一样。 顿时水魂感觉自己的神识一凝,她本来丝毫没想到唐憎会有这一招,哪里会有所防备。 躲在暗处的陈楚曼趁他们打斗时早已观察,发现这圆形空间共计连接了七个通道,从目前的情况推断看来八成那梁渠和乔一鸣是一伙的,但不知道对方把他们七人围困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根据电子声音的提示,剑侠客心知接下来只要是进入到李善人的卧室询问情况就行了。 “好。”王昊笑道,也知道花家用心,遂起身来往挑了几次菜到花木莲碗里。 别的宗门,要么占了一座星元聚集浓烈的山,要么处于水上,自成格局,但是下九门的所在地,就只有二十多个破艹屋而已。 用了怒火魔灭术,便意味着他的魔体便回到了修炼的初期,得重新开始修炼,所以很弱。 按照试炼的设计角度来讲,这一关的本意应该是让婉月和职业导师进行对战,所以会经常乱仇恨让协助者战死。 这个时候,冷念卿这才注意到慕诗颖的手里端着一大杯的咖啡,所以也就不难过慕诗颖刚刚没有给他回应了。 “自然,”穆迁点头应了声,也不知是不是木子风等人安排,想在众神殿眼中表演这一出,他倒想看看自己这几个爱将想做点什么。 “梦八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队伍,我们不会输给任何人!”K教练强硬的回答。 片假字和方正饱满的中国字,这些国外玩家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对于这位的叫嚣,他们并不看好。 ------------ 53 五十三章 莫天在一旁,听到这里突然很想笑,萧姑娘还有什么不敢的,这点真不算什么。 这家体育企业和市里其他公司、企业没有任何竞争可谈,若是归类的话,他们是属于‘体育服务行业’,绝对是国内新兴的类别,连同类的单位都很难找到。 点滴的味道散发出来,想着藏起来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对于吸血鬼对血液的敏感程度来说,这更像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了。所以,安若觉得就这个样子吧,在自己极力的时候就可以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一个本该在两千年前就该死去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面前,多少让人有些不适应。 这一看就是一把与众不同的剑,他的剑身与剑柄全都冒着金光,虽然被带有封印的水晶柜子给封着,依旧无法掩饰它身上特有的那种光辉。 莫喧的话像一盆冷水“哗——”地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冰冷的。 一行人总共有七人,其中还配有专门的摄像师,专门负责给李红雷抓拍,来做为对外的照片宣传。 苏清歌看着他一动,那铁链就往肉里钻,她不敢在上前为他解开铁链,她怕他会强烈反抗。 约翰注意到了海豹的狙击手动向,余洋他们已经不需要他架枪掩护,稍微的掉转了下枪口,将剩下的两个探照灯给打掉,毕竟约翰是美国人,顺手帮助下美国海豹。 孟婆沉默,想说什么,却都开不了口。那是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的男人,怎么就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白墨,赵天,你们难道也要为虎作伥?”章月眸子一凝,孟家站在丰家队伍中并不奇怪,可是另外两家的选择却是令得她心中一沉。 与其他人不同,龙吼狮王实力强大,虽然未能完全摸透此时邪月的底细,但是,却是感觉得出,邪月的身上似乎是发生了某种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刹那。这日月之影,光芒暴涨,一瞬勾连了太阳、太阴两大古星,席卷一股庞大威势,轰鸣中,直奔金色玉玺,惊天动地。 更有甚者直接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挡,直接撞进了后台,去寻找林雨涵。然而这些人必定是要失望而归,林雨涵早已经和黄少华等人一起离开了体育馆,来到了距离体育馆不远处的荣殿酒店,为林雨涵开办私人庆功宴。 鬼影怔怔的看着林枫,似乎想看看到底林枫是扯淡还是说的是真话。 宋世刀感受着这个攻击的强大,额头汗水直流,他虽然之前已经见过这一招,可当初的力量和现在完全不能同日而言,甚至让他感觉,自己一旦被击中,会立刻丧命。 一道道裂痕在大地出现,附近一座座大山崩塌,碎石都化为齑粉,徘徊在附近的大修罗吓得半死,四处逃窜。 因为他曾经修炼过大混沌雷术,而玄雷至尊最高的成就也就是雷道法则,所以他对于这种雷系法则的气息很是熟悉。 天道本源空间,道韵缭绕着似有玄妙无尽,创世、鸿钧,两大混元十二重天强者,看着骤然又有一部分消失,只余六分之一的天道,本是面色那看,内心也认定地仙界要完了,正考虑下一步。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支持,恨不得立即斩杀这林峰,抢回自己门派的镇派之宝,可这件事他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肯定是众矢之的,引起许多人的贪婪。 “魂刃开!”老者朝那黑烟上一指,带着血水的黑雾瞬间化成百丈长的血刃,带着大片的罡风,向那只轰然冲来的拳头凌厉斩落。 而随着元神的痊愈,狼宏翔在感觉到自己心神轻松之外,就是感觉到自己能够更加清晰地感悟到天地之中的气息,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很是不真实,但却是那么的明确。 “李队长和潘丙潘丁两兄弟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亲卫轻声的说到。 两唇相触,一片空白,丁舌撬开他的嘴,搅得满嘴生香,甜甜唇中带着点咸,他明白那是她流下的泪水。 副宗主南风焰微笑着走到台前,“诸位道友、弟子,现在开始夺宝比赛,凡是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修士,想得到地级至尊丹者,都可上台参加争夺,强者得宝!开始。”他大袖一甩回到坐位上。 蛛网虽然实力不强,但是众多的族人和强大的隐匿能力,在山脉之中也不算是弱族,只要她能够晋级六阶,一样可以和一众六阶妖王平起平坐。 他感到一种孤独寂寞冷,怀念远古修真世界,要是他出现在那时代,便可挥马走江湖,肆无忌惮一展所学,求道修仙路。 化神强者交锋,不单单是武力、术法上的交锋,也包括了他们领域之间的交锋,要想击败对方至少也要破除对方的领域才行。 阿发不敢去触动芳芳的腰,只好将纸条遮住在自己的手掌下,轻轻地移过去。 手中的开天神斧瞬间而出,开天二十九斧带着恐怖的气息直接笼罩,以一人之力独抗二十八位圣主,林凡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不过就算如此,林凡丝毫不落下风,似乎越战越勇。 ------------ 54 五十四章 看着黑墩子和丁不二的样子,血无情也是终于忍不住了,捂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此刻的血无情,人美声更美,没有了先前冷冰冰的样子。 果然,几息过后,这条黑蛟龙才反应过来,被冻住了以后再受伤,痛感度会大大降低,但不是没有感觉的,中间被冻严实了就不说,连接着边上的那些没有被冻的太严实的,痛感自然是没有减弱多少的。 墙不高,大概是两米多一些,这种高度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问题,恰巧的,墙边种着一棵大树,高过墙,正好可以挡住他们。 虽然清田寺平觉得有了川口雅堂的保护,这次保护山本的任务会很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清田寺平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个关头竟然还有人订购了巴雷特? 这就进入剧情了?曹平知道后期会在这里给自己加上一堆紫不拉几的火焰渣特效,来渲染自己的邪恶气息。这段剧情是设定里有的,虽然有些无奈,但作为一个演员,他还是得说出他的中二台词。 铁风举起刀拄着地,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拄着,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只是意外,不必担心!”迪克森安慰着说道,此刻场边的观众几乎也都这么想。 点开播放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短片。片中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中年国外男子对着镜头,拉下身旁的绳子,头顶上一个悬挂着的红色水桶被绳子拉得倾斜过来,桶中的冰水浇下,把男子淋了个通透。 在这片地域热带丛林之中,有一处人工开辟的平地,大树之上支撑着几栋精致的木屋,有一种山光鸟类性、世外桃源之感。 察觉不对的罗志祥向商场里跑去,却被曹平两步追上,一把搂住。第二次被抓的罗志祥已经放弃了抵抗,被曹平拖了回来。 “完了,这家店完了。”这个经理比这些店员更清楚,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家店还能经营下去才有鬼了。 接着,姜亿康的目光就看向了宫殿最深处的位置,脸上露出了一股杀机,接着,姜亿康身子一晃,瞬间在原地消失不见,几个闪动之间,就消失在远处。 无论练就了何种法术,眼睛永远是人身体最柔软的部分,这一针,丑陋男子势在必得。 “这没什么,我倒反而觉得这次旅行挺有意思的。因为如果以上这些都是真的,这简直就堪比连续剧了,真的是太精彩了。我们这次汐州之旅没想到居然碰倒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大片。”江冲朗还没回答,反而韩玉到是挺兴奋。 明月皇者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却绝对不陌生,因为项城的构造图,在仙穹殿内就有存档,超凡者过目不忘,她早就牢记于心。 狗眼跟陶伟就不说了,倒是左右抱着王朗胳膊拉扯的马燕跟王静,却忽然羞红了脸,然后也不再硬拉王朗,而是逐渐变得温顺下来。 “欢迎光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新人了。”他轻声开口,声音沉稳而温和,让人不由的想到三月的春风,温暖人心。 许多人并没有修炼,而是暗自坐在圣脉山头,最后看着圣脉的景象,有擅作画的人,开始描绘圣脉附近的所有风景。 这还是因为他领悟了前五重,对时间秘纹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的情况。 玄武确实是被烧得七晕八素了,因此根本没有余力还反抗姜亿康,就这么被挑到了姜亿康的远处。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妈妈在马路边站着,身边一个大男人抱着大她两岁的姐姐,等绿灯亮起,就带着妈妈过了马路,消失不见了。 立马恢复正常,就像是没有喝酒一样,一想到时清欢还在医院,蔚云琛已经想抛下这里的一切,赶紧去医院去找她。 “你才是不要脸,我们走,不要和这种醉鬼说话,没得被这种人烦了心神。”路沅气不过,可她也知道,若是和醉鬼计较,只怕是要被缠上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齐云栋二话不说,立即把所有想要讨个说法的人,全都钉在了收费站外面。 杨子摆了摆手,平时他肯定举双手赞成,可门面是人家解决的,免租三年,还是流云市战争学府对面的黄金地段,这要是立马报复回去,也太恩将仇报了吧?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笑了笑,而胖子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说到:累死胖爷我了,总于能喘口气了。 杨子掐着腰,恨不得高歌一曲,但也知道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一个飞毛腿,狠狠地向老头脸上踢去。 可是,呼延金刚又想到,若是真的捉住了林齐锐三人,难道自己真能下得了手吗? 正常情况,如不是特殊需要,那么在攻击的时候,都会尽可能的控制次数,能够减少损害最好不过。 杨子一脸镇定,主持这么大规模的婚礼虽然是第一次,但咱不怵。 一旦这边市面上的iPod大部分集中在了金在龙的手中。他想要适当提高价格的话,应该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顾玉珩毕竟今天值夜班,黎念倾也不能总留在这里,她一分钟不回去,顾玉珩的心就一分钟得挂在诊室里面。 一刻钟后,俪影长呼一口气,收回灵力,将手掌放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分别在脸上使了三次净术,身上使了两次净术。 “哼,我承认我输了,但我可不相信你们团能过这个本,你们是不是请外援了?”喜之郎问。 抬手就是一发魂御,镰刀扔出,刚好砸在了一叶之秋的面前,要不是孙翔及时停下脚步,他一定被砸个正着。 他们有预料到像江庐这种老狐狸谨慎的,只会在暗网上这种保密性很强的地方联系。 ------------ 55 五十五章 老鱼人抓起骨杖,费力的站起身,喘了口气,慢吞吞挪到石台旁,然后撩起破旧的袍子,露出瘦骨嶙峋的青黑色膝盖,颤颤巍巍的在石台前叩首。 “我这还有些饼干之类的,你要吃吗?”骆琦穗看着窗外淡淡的问。 精英部队的特权就是他们拥有专属的训练室,里面不仅有更加先进的仪器,还有专门的健身教练以供咨询。而且不止是体力训练,同时也有枪械训练的仪器。 伊鲁卡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鸣人根据记忆来到一间烤肉店。 碗和勺子落地的瞬间,咔嚓--,碎的满地都是,韩母也被吓的傻了。 崇祯一脸认真的看着胖子一会,突然冒出一口“不回去”把胖子噎了半天没说出话。 “道长慢走,干什么呢,都收起剑,道长是人,还怕什么”崇祯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赶尸人。 只不过这份不自在随着几位同伴离开,立刻化作了一丝不舍与莫名的空荡荡,因为郑清知道,明天早上太阳重新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不会有人带着油条豆浆与包子,冲进他的病房嚷嚷着叫他吃早餐了。 然而就在这时,鸣人突然感觉脚下传来一股熟悉无比的巨大吸力。 听刘伟这么一说,这林家英对刘伟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刘伟不仅仅是制作动画这么厉害,在商业开发的想法之上竟然也无与伦比。 埋葬诸天的异宝,传说已久,数十亿年之前,曾经还引起虚神界的轰动,死伤无数。 “噗~”尚灵儿猝不及防之下,一口喷了出来,俏脸更苦,眉头皱得更深了。 竟觉得有一点受不了,像是有很多无形的线牵扯着他的脑袋。疼痛欲裂。 食堂里,向阳端着自己的食物,走到一个角落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向阳他们的院子在鹏城南,之所以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有灵石的原因,当然也有不想太过惹人注目的考虑。 修还没有醒过来,他不知是真是假,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他不想告诉林秋冉。 忽的就有什么涌了出来,我一张嘴,随着一大口污物吐出后,一丝新鲜的空气也随之涌进了胸腔。 秦慕阳跟苏念初对视一眼,跟之前一样,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跟在他们身后。 林秋冉并没有因为她的宽慰而有所放松,自从夏星心理上出了问题,她就开始疯狂恶补各种关于心理学的知识。 林天的一句取笑,搞得万鸿天尴尬不已,一干长老,护法都暗笑不已。 刘光世看着赵福昕开心的样子,觉得让赵福昕辞官也许是正确的,希望他在战场上不会有事。 “你这个贱婢,你怎么走路的!谁准你带这么恶心的东西进酒楼的!”沈怡然惊慌失措的喊叫着,同时还不忘骂着龙晴。 “关少?这么晚了不休息?”李泽律接到关宸极的电话也楞了下,立刻开口问着。 “在听辰星的歌吗?”顾恋没什么困意,走过去看看,摸了下粉红色的兔子。 那么,就是这件事情,肯定攸关了傅少君的‘性’命,若非如此的话,傅少君不可能会这么的退让,至少在自己的这个事情上,傅少君总是主动,但是却不‘激’进,而是让自己回头去找他。 这举动,彻底的把关宸极给惹火了。关宸极仍然没看关衍棋,二话不说的拿起电话,直接对着电话里的人吼了起来。 嬷嬷闻言身子猛地颤动,眼神闪烁的更加厉害。余光看到男子走向自己的时候,甚至情不自禁的后退着。 杨再兴二人躲在树上,周围都是树叶,这么黑的天凭肉眼很难看见他们。大牛见二人被他发现也不再躲藏,运起内力爬了下去。杨再兴也不说话,运气轻功,竟比大牛早先落地。 温温凉凉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柔软与冰凉,让璃雾昕就有些贪恋。 就在这时,叶天羽一只手突然地探出,直接迅速敏捷地扣住了吴安邦的手腕,霸道的力量让吴安邦的手瞬间剧烈疼痛,整个手都失去了力量。 但是她还不至于沉浸在和刘梓骅对打的世界中,看到田琦似乎有去开门的样子,她抬起脚就给了田琦一下。 林天云不是说叶白是元丹境五重的修为吗,为何叶白一人,就能够将郭凯和林天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火热的太阳如一轮火球,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喊“热”,滚烫的地上,光脚踩上去烫得难受。 被刘梓骅动摇的众人纷纷又调整好了心态,继续凶狠得看着眼前。 再眨眼的时间,萧夜开始慢慢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他环顾四周,置身于一片黑暗。 ------------ 56 五十六章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一举一动。都可能有人在关注。 这一席话,仇无衣自然是故意为之,目的是试探一下轩辕瑾的意志。 “在战之前,其实我有一点很好奇,你的身份。”魔王盯着叶尊,魔瞳当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他,总感觉叶尊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叶尊这张脸。 “是龙气。”凌炎立刻判断出这些势压的源头,这股气势跟在秘境之泉见到的金龙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一模一样。而且从这些势压当中凌炎感觉到了,这些强大的势压是来自不同的方向,也就说这里不止有一条龙族的族人。 第六维度天圆地方,大地无限广阔,第一次维度之战居然能把如此巨大的世界打得连神灵都无法修复,看来维度之战的强度,并不是一个维度可以承受的,因为其伤害遍布一个维度,所以被称之为“维度之战”。 连带着那光头男子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本来他也觉得蒙天很是滑稽,可现在处在笑声的中间,倒令他有点不自然。 “好了,我需要立即闭关炼化地脉之灵,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轮流帮我护法,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老祖宗随后说道。 不过蒙天显然并不在意,这苏飞与白冶他可是揍过不知多少回了,这么一点对他们来说还不算最重的。 白金银扫了一眼胸膛的巨大伤痕,差点要将其变成两段,不过他现在是巨人状态,这对于人形状态的致命伤,对现在的他来说,并非如此。 叶枫点点头,又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实验室研究方面的事情,他插不上什么手,也就不掺和了。 “这家伙,终于来了!”艾露莎望着天空,刚刚惊人的一幕,松了一口气。 爱丽丝公主在欧洲魔术联盟中留下的后手,可是着实让夏言也吃了一惊,黑王子被这个公主殿下利用也是他没想到的,可以说是在他预料之外的因素了。 叶清此时只能祈祷,这鲨鱼没有发现八个明星,不然的话,刚刚启动的游艇绝对赶不上鲨鱼到达众多明星的速度。 然而他说的话,我有点迷茫,一只触手怪,还是个系统为什么会吐呢? 林默听得那是一脸震惊,心动不已,你确定是收男仆,而不是请大爷? 从ndf里继承来的技能,经过神格演化已经无限驱近于本能,这下变招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行云流水般的干净利索。 “杀了你,杀了你。”尹志平回来后,心里愤愤不平,想到李真武的样子,于是抽出自己的剑,对着他院子的一颗大树,边砍边说道。 而邓朝等人,此时还在沉浸在自己搭建好的庇护所当中,所有人都围着庇护所左右的走来走去。 斯卡哈用好听的声线道,她可不是一时兴起提出的挑战,当然,魔眼还真如御主说的那样,配合她的双枪宝具解放,简直就是对神宝具,对林默这种神性超高的存在,简直就是必杀器。 这是一份对手下随从提供增益的法术,所以情况已经很是明显,对战双方的场面上都没有生物,这张牌自然不存在被使用的可能性。 白衣妖灵林妙嫦只剩一条命,其修为在三年前连海平还有所顾忌,现在根本不值一晒,紫衣妖灵虽然败在连海平虚境神通之下,但其真正的实力根本没发挥出来,想必实力绝不在林妙嫦之下。 但是一旦对手后面有更加强力的随从,他就会因为先前把解牌浪费在王子身上导致断解,那就必然GG。 在确认炎国的幕后黑手是镇国神器后,有着绝对实力的祝仁恭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找到镇国神器,抓住镇国神器。 崔军驻足喘息了一阵,背着的凯丝琳越来越沉,像一座山压在他背上,这个起先还觉得轻盈如水的大姑娘,怎么越来越重了? 刚走进帐篷王兴新就被那随着热浪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给熏得跑出去呕吐起来。过了好一会王兴新才想起带上自己用麻布做的简易口罩。 一道寒光自祝仁恭袖口闪过,下一刻,孝服少年眉心多了个血洞。 自己把自己给打到三空,其实比对手把自己打到三空,要难上不知道多少。 道明将系住锦囊的绳子解开,紧接着就从里面夹出一张叠好的四方纸条。 组织的资源也是很宝贵的,自从祝仁恭离开正道后,享受的待遇就更低了。 杜瑶强忍着泪,又急急地喝了好几口,如果妈妈临死前也能有一口热水就好了,在那之前,家里的热水都给她喝了。 当车子开到玉华山脚下时,秦浩抬起头看了看,这墨绿色的山体给人感觉很压抑,同进也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你说得对,这我就给韩晓武发微信。”张裕敏觉得许冬梅说得有道理。 岳齐昊此时也想起来,他的东西忘记拿了。但是一扭头看到后面宁光已经追来,他哪里还敢回去捡东西呢? 顺便在床上尝试进行一些锻炼,比如活动一下手臂,扭动一下身体,还有就是用手抬起腿去活动几下。 孤身一人站在中央,张永环视众人…身上渐渐多了一些难以表达的意蕴。 看着头顶的红蓝银河和点点星光,以及周围一簇一簇,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灌木丛,水生不禁咂咂嘴。 ------------ 57 五十七章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老师何不与魔祖罗睺阴阳互补,或是结为道侣!”火榕心中一动出言问道。 天玄子喝着羹汤,听宓珠讲述后面的事情经过,原来是教中囚禁的众人,将两人送到镇中,交给袁铸,两人昏迷多日,一直都是袁铸照顾,因此醒来的时候才在店中。 已经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呢?杨毅又不能莽撞的冲进去,只好跟着绿胡子士兵回到了他的住所,就在那里对付着睡了一觉,铁皮人很沮丧,总是念念叨叨的,杨毅却拿定了主意,明天一定要看看奥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众人在绿荫雾林中飞跃了半天,似乎眼前景色都没有变化过,都是一片翠绿,而且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众人的无法瞧见多远的距离。 而且,他这两个月和孔彦舟已经打出真火来,双方结下了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现在若是罢兵不斗,那么多士卒和百姓岂不是白死了? 见此,当下十一位金仙纷纷显出玉清仙光,又将各自灵宝高悬头顶,只见眼前金木水火土五道先天神光与漫天黄沙交缠在一起。 往日恐怖的记忆浮上心头,又想起王慎当初在淮西在建康的不败战绩,孔彦舟军中士卒面上都出现了畏惧之色。 “哼”龙飞顿时冷哼一声,心中的臣服之意瞬间驱散。他可是皇火影世界的皇帝海贼世界未来的海之帝皇他又怎会向区区一座宫殿屈服。 李灵一闻言心里苦笑一声,这任务还真是一环接一环,他刚刚拥有了自己的势力,马上就又要开始弄自己的地盘。 而思来想去,能够有如此实力的只有像杀手暗盟这样杀手组织了,所以大批魔修与金丹期修士失踪的事情,估计就与这个杀手暗盟有关系了。 黄永真见何德华怀疑自己,心里十分不满,自己好心提醒,却被他怀疑是骗子,打算在何德华面前露一手。 芳华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地步,慌忙开口:“修冥、鬼狱、冷凌、冷雪。”然而喊了几声,那四人都没有出现,芳华不禁心中不安起来。 夏雪宜笑着道:“伯父,你别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我这也是为了自己方便。”他们的组织正在扩大,这是他和一号商量之后的结果。 蒋仁杰打伤侍卫,强行入宫的消息瞬间就在皇宫内传开。几乎是第一时间,皇宫内的御林军全部集结,林总管收到消息,带着人连去阻止,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后宫。 确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后,胡野就到楼下去,费力地切开追踪者的脑袋,取出了其中的丧尸结晶。 这些丁九溪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欧阳倩也是自己的仇敌,她跟容锦绣之间的那点儿亲密也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仇人,而是容锦绣本身的人格魅力让丁九溪觉得可以交往成朋友。 刚才那个被未央拦住的太监心里思量着,该不该执行德妃的命令。尽管未央已经和往日不可相提并论,但好歹她还顶着贵妃娘娘的头衔,还是主子。 怎么回事?那眼神有些浑浊,看起来并不像是阿金自己在控制那身体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瞥下了这句话后,彪哥这才缓缓的走了上去。当然,是在对方的监视下的。 从戴宗和李逵的对话来看,这个时候梁山还没有打下祝家庄。胡野准备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地给这些人找点麻烦。 钻入了混沌世界内的火龙,不住的游走咆哮着,四只烧着了三味真火的爪子,在那混沌的世界中胡乱的抓舞着,而无边的火焰也是不断的飞出,溅射到哪混沌的漆黑世界内。 所以我不得不给伊冰云释放了一股安魂术,让她渐渐进入了熟睡中。 咸阳王估计是和我处于一样的状态,那就是完全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俩就好像是两个完全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的人,好像现在我们俩都是属于心理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是我们俩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处理。 我连忙抬手示意他别出声,他先是一楞,然后反应过来,猥琐的点了点头,那笑容,要多贱有多贱。 让张刘氏讲述自己的身世只是一种策略,一种让她放松警惕的策略,尽管她口口声声说是灵魂大誓,可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分辨得出真假? 尽管此时夜一已经有一堆疑问,不过看在仍旧有这么多人的面子上,有些话,夜一还是没法说的。不,应该是,看在这么多人的面子上,夜一就没法说话。 匆匆洗完了澡,张明宇依旧没什么头绪,闷着头推开门走出了浴室。 龚总见状怔了好一会儿,直到见那两个协警拎着警棍威风凛凛地朝他走来,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 58 五十八章 我定了定神,讶异地想道不过一个死了两年的新魂,哪里来这么高的道行? “来人,把场子里最新的‘货’全都给我带进来。”虎爷冲着房间里的按铃说道。 还没到门口,房门打开,一个保安拎着电棍走出来,看到冲来的王道想要大喊,去被一手刀砍在脖子上,直接打晕,手里的电棍也被抢了过去。 “可是你呢?你为什么不跑?”张哲宁此时已经感觉心惊肉跳,万万没想到方一鸣的这事儿会波及如此之广。 说着,突然狠狠将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发出嘭的一声,玻璃碴子溅得四处都是。 现在我可不是以前了,非常的有警觉,我猛地眼睛一看,发现是韩晓雪。她这时候身上穿的很少,就是一个吊带睡衣,带着濛濛的香气,是沐浴露的味道。 随着王道道谢,降龙剑刺穿了血族子爵心脏,真气爆出,他立刻开始燃烧,哀嚎着化为灰烬,王道开门上车,开车就走。这里的事情已经了解,其余的就不在关心范围之内了。 “你能想到的,赌场老板也能想到,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到时候总会知道的!”徐望舒轻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感觉到太仓山如果在素天机的领导下,恐怕会再上一个新的高峰。 这些人都非常有涵养,刚开始只是因为张哲宁是孙慧的朋友,所以都给面子。 雕刻,张东海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个手艺去赚钱。张东海有时都在想,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能为我而死,我就能为他而死,这并没有什么奇怪。”蜘蛛想到了被唐风保护的感觉,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肖云飞想了下,以沈家的情报,自己昨晚干掉青龙帮老大余青龙的事,难道他们已知道了,如果对方都知道了,那就喝一杯这极品蓝山咖啡吧,反正下周自己也要离开了,这水自己也就不再‘插’足了。 曹夫人好了不少,说是要明日辞行,叶老夫人不得不重视起来,正午就忙着张罗晚上要用的菜式。 换了十几套衣服,才选中了一件满意的。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出门了。 良久这才再次动手,林语梦看着一株灵草丢入炼丹炉内,就像是空旷的房间飞起一条枯草似的,额头上忍不住滑下四条黑线,再次觉得炼丹炉的空间太大了。 之后,就没了,剩下的事情,也多是墨凡在搜集古籍的时候了解到的。 远处的毒蛇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隐无影退离的方向犹豫良久,还是没有出手,毒蛇选择了相信林语梦,把这个潜在的危险交给林语梦处理,他只保证林语梦不会有生命危险就好。 沈曼妮一直满眼含笑地望着肖云飞,这个男人是如此地有魅力,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自己和他的关系怎么就没法再往前一步呢? 作为忠狗,吉姆显然是不会直指主人的错误之处的,而是满脸崇拜的看着主人,不停的拍马屁道:“头!您真厉害,早餐都能吃普通时十几倍的量,冠军一定是您的。”杰克听了很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 要是让萧影帝自己找新队友,那又会让人觉得黑幕太严重了,本来就已经变了一次赛制,可不好再作弊得太明显。 想到平王被废,大橙子干的?如此胆大包天,不过会对他们下手的,不能……也不能放过乙家。 乙元芕挥手,心想第五期她不能在这儿,不然可能躲不掉、被打一顿。 但是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估计冯璐会被气死的,她还是不说的好。 紧接着“嘭嘭嘭!”重重的砸门声音响起,她闭了眼,身体紧绷着,后悔没有记一下会所的服务电话,至少,可以叫个保安拖延一下。 这么多年了,她问了宗政灵芸那么多问题,宗政灵芸没有一次回答过。 萧大影帝第一百零一次仰天悲愤大问,不行,他得掰回一城,不然他可以预见,他这辈子一定会被她压着,翻都翻不了身。 “因为,湮石有一个特点,在燃烧的时候必须通风,不然就会散发出对人体有害的气体!”曹铄喝了一口酒,继续对高干说道。 还是后来被爷爷亲自教导着才改掉了这毛病,甚至是被调…教出异常扎实的台词功底,从初中开始她就是各种朗诵比赛的冠军了。 可卫骁心底还是略微有些不舒服,迟早性子沉静无疑,但是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不玩手机的。 这个村子作为这片山区唯一的落脚点,早被搜救人员和警察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什么发现。这些游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 59 五十九章 吕布以画戟对着董卓,大声地叫道:“董贼,纳命来吧!”吕布说罢挺戟而来,[注四]主簿田景前趋于前想要挡下吕布,吕布一并将田景和其数个属下给斩杀,步步紧逼向董卓。 尽管酒馆内的说话声十分嘈杂,但赵炎还是听见了卡丹偌贝的叫喊声。 至次年春,莫商两国皇帝约见汲水城,议定,以汲水城外二十里,志水河中心,为莫商新界,史称“莫意分疆”。 我聚集了一万弓箭手,让他们万箭齐发!箭如细雨满天撒下来,直落到了方阵中,地形狭窄,躲避困难,而且士兵们显然死守命令,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倒下就会有人接上。我对于他们的纪律性不得不佩服起来。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物价平等交换的原则,李慕将妖狐变的功法理解传给白晴,反正就是不给狐五,这狐狸,不是好狐狸。 众人大惊,想到那两个保安只是被轻轻碰了一下,就飞出老远,若被这光幕一扫,岂不是要飞到街对面? 莫家的人,每一代总会那么几个,是适合成为药人的,莫等,就是其中之一。 想起今日是望帝出殡的日子,刚刚好一点的心情又十分难受和消沉,泪水忍不住洇出来,连忙把脸浸入冷水中,心里痛极了,半晌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因着花上雪时常在侍卫营露脸,加之二人相仿的身高,以及都与齐飞大叔的关系也较为不错,以至于两人也算是认识的。 这时,巴西关的蜀、交州二军一齐杀出,将无战心的张郃军打得大败,而已夺了三寨的蜀军也奔至一齐夹击张郃军,张郃军大败。 心念一动,安天伟突然伸手,朝着大成世界里这个凌华公司总部前的人捞了过去。 此战,七万射日神山大军绝大部分战死,郭阳郡郡城城墙被鲜血染红。 我们从那门里面出来,转弯就到了清水河,过了清水河就是那青铜门了,河面很宽,根本没办法过去,其实也怕水里的那些湿尸再有什么动静。 碎空王、冥网王、铁藤王等人都是械城王邀请过来,靠着以往的交情,械城王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多。可一旦让碎空王等人燃烧神体,就算械城王与碎空王三人确实有不错的交情,但是他也必定的去弥补碎空王三人。 产艘航空母舰战斗编队在血祖和安天伟的视线里缓缓朝着第一防线驶了过来。 “投降吧!我已经没有时间在陪你玩了。”贾德修一脸冷漠望着雪菜。 “是吗?那么我想说这个形象很适合你。”看了陆羽一眼,诗羽学姐展开了伶俐的反击。让陆羽有一种吐血的冲动。既然嘴上说不过,那么只能动用必杀技了。想到这里陆羽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天一亮,迎紫姑也就结束,梁山看到高空中的紫姑神灵渐渐隐去。 而且是劲敌型的对手。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产生了。大概也就那一次抓捕魏天安的时候,才会产生如此的感觉吧。 “混账。”听到叶尊此话,青火部落那名皇境强者都忍不住释放出无穷的杀机盯着叶尊,其余的青火部落众高手同样如此,青凤部落的灵体他都无条件放了,轮到他们万火体的时候居然有条件。 三人围着碳烤盘正吃得开心,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狗狗们激烈的狂吠声。 费城76人队在安溪的带领下首节即取得了一个巨大的领先优势,而第二节就是双方替补出战的战场了,布雷特布朗选择让迈卡威带着替补先上,安溪和保罗加索尔坐在板凳上等待。 柳旭疑惑地看向张叔,她好像没跟张叔讲过她那边的事吧?张叔怎么知道的? 顾沅走出去就看到几位大人全都站在大门口,脸色苍白很是难看。 抬手,掌心向上,一团火焰轰然点亮,周围温度飙升,简直比炎夏还要火热。 张帆作为一个非常惜命的人,早就针对未来的各种各样的不同险境做了不同的应对,滑翔翼只是其中之一。 其实张宸心里明白陈枫影为什么会来这,一定是有人向他推荐去夜色娱乐城,结果走错了地方,才进了这家老店,不过张宸可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万一他又跑到夜色娱乐城,再发生点什么意外,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又是一阵反攻,保罗乔治面对詹姆斯安德森的补防,命中一记高抛投。 其实多莉的歌声很好听,而且唱功真的很好,无奈自己不懂写歌,所以只能是通过购买别人的歌来唱,或者是翻唱别人的,所以直被认为实力平平。 果然如同所料,除了这顶部是借用了岩石,其余部位都是水泥钢筋浇筑,而他们打下去的深度也早已超过了想象。二战那会儿还没发明什么钻地炸弹,这样的地下工事完全可以防卫普通炸弹的攻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惊动了那头熊,只见那头马熊瞬间立起自己的身体,脑袋像个雷达似得一转,瞬间就锁定了这一批不速之客。 只要再过一会,她的内劲就能冲破东方越给予的封锁,只要再过一会就好。 暴晒了三天的容亦人头是赵治让人处理掉的,我猜他现在一定很怕陈信会步容亦的后尘,连忙把话岔开。 至于第二个大慈恩寺的建筑图纸,这个就很棘手,不过秋诺说她可以想想办法。 语嫣看到阿乐家庭现在的生活,苦虽苦,却很充实,也就逐渐开心起来了。 正当艾南准备离开,他突然发现山谷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托尔贝恩的一个骑兵大队正在猛攻山谷的一角,看那带队骑士兴奋到近乎扭曲的面容他似乎有了重大发现。 老外大急。脚下狠狠用力。继续蹦出一串单词。终于有一个词龙江似乎听过。 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他强撑着起身,跌跌撞撞地摸了半天,才找到洗手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过去,洗手间里充斥着浓烈的酒精气。 ------------ 60 六十〇章 他们是教会真正的基石,数量稀少,在都林,甚至只有那么两三位——因为与正常晋级不同,第六圆环可不是随便拉一把就能提升上去的。 薛颜用的这些护肤品,全都是刘东调配出来的。美容养肤的效果很好。 可是既然命数上说,宋折衣是要造反当皇帝的,甚至往后还会对苏眠眠用强,他的命根必定无虞,我是打心底里不担心的。 我传承的是药神之术,但也不能够凭空看出人有什么病。所以需要把脉。 怎么着,我爹疼我给我修个澡堂,还成了野狗在你家撒尿占地盘儿了? 山巅。沈蓝心别墅的最高层。大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播放着山下的动静。 “啧啧啧……七侄媳的气性也真是大了些!那丫头不过是按着皇后娘娘的懿旨来伺候七皇侄,你便如此容不下她,将她作贱成这样!”宁王妃一脸惋惜道。 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少使用异能。只要不跟楚表姐那啥那啥,简单的触碰还是可以的。 在简老爷子心里,韩瑾雨这一胎如果是龙凤胎,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再转眼看去,见顾明瑞虽然未如顾明玥那般激动,但也观战观的津津有味。 就在修士们琢磨时,牲畜都已进入了秘境,同时发出一声声的哀鸣。 洛阳城上那些原本从民兵营里临时调过来的士兵被替换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几万在域外之战当中活下来的精锐之师。 抱着这一种期待,陆海空开始清点那四个血魔将的爆出来的物品。 人那边倒是没有给,粮食确实是有答应要运送过来,但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的粮食依旧没有到。 “为什么不阻止他,父亲!你为什么不阻止西蒙·哈里森那疯狂的行径!为什么!”月神少爷奋力地向父亲咆哮道。 那超过两万米的直径,就如同一艘超级战舰,似乎能够抵挡任何武器。 市长先生不用考虑,他是可以答应的,但是他知道,要想得到必须要付出。 贵人们瞪着血红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向士兵门客许诺,目光之中满是渴望祈求。 机甲地狱带来的好处还在慢慢发酵,白鹭这边的作战训练也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若说最有自信能够通过这次挑战的是,还得是飞升者,尤其是李大龙。 惊惶圣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本是二阶圣人王,规则之力比李大龙领悟的更深一些,但是现如今两人陷入了僵局,显然更显得他无能一些,若是在同等级之下,只怕李大龙就可以完全碾压他了。 垫了雪,路滑,侯夫人早免了各房的晨昏定省,七房不出院子,倒是难得自在。 如果没有这些线索,李大龙或许就不会进入龙宫,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东西。 李大龙和药洛溪这才知道,这里居然是医者之手的传承大殿,要知道当年日月圣帝不仅仅通天彻地,一手医术更是冠绝天下,以至于后来的药圣之祖都是依托于他的医术开创了自己的炼药之术,成就了药圣之祖的名号。 最近几年,通过吴越两国的商会,大乾的一些商品已经流入商王朝,很是受到当地百姓的欢迎。 上辈子拍戏的时候是泡过,可是她是灵魂穿越,关现代的身体什么事呢? 试想一下,一个实习身份的员工初来乍到就已经在销售部抢尽了风头,他王建的脸上怎么挂得住面子? 而他,仅是武王六重的修为而已,若是其他手段攻击,包括灵力在内,恐怕都无法完全挡住古世幽刚才那一击。 诚心的朝着白眉拱了拱手,作为古圣,阴老九虽然辈分不知长了白眉多少倍,但说起话,办起事却是没有一点端架子。 季开迅速炼化了这把剑,然后将其抛入空中,剑身没有下落,而是悬浮在空中。 不少商人也翘首以盼,等着项宁轩他们地到来,好打听一下新世界什么货物利润比较高。 戈洛夫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拼命迈动双腿奔逃开去,一时间还真是将腿上的死气甩脱了一大半,奔逃起来。 叶风听着这话,不禁有些怀疑,姑娘?这位药师不会很年轻吧?不过算了,聂树既然那么推崇的话,显然不会太差了。 盛世通看了李勋一眼,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抬了抬手,示意李勋喝茶,然后自己端起茶杯。 或许他们曾经勇敢,不畏死亡,但几十年经历的一切,早就把他们身上的勇敢给磨尽了。 “殿下出京至今已经多少时日了?”沧水公主看着正在堂中忙碌的奴婢,偏过头问道。 “你是在逗我么?就你这样的,还要我教?你明明就是一个祭司级别的了!”提尔怒喝了出来。 想到这里,肖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用手指着段泽涛的鼻子怒骂道:“你怎么能打人呢?!到底是乡下的野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陈宪志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哭得更起劲了,肖克鞑、肖克虏也在一旁指责起段泽涛来。 ------------ 61 甜甜日常 不过是多换一套衣服罢了,她又不会嫌弃麻烦,且说实话,她当真喜欢民国的嫁衣呢。 这个时候就非常适合吃鳝鱼了。黄鳝性温、味甘,入肝、脾、肾经,有补中益气、养血固脱、温阳益脾、祛风通络等功效。 一束火花拖着长尾冲向夜空中,炸裂开来,释放成一朵绚烂的金色烟花,照亮了满是星星的夜幕。 马蹄处燃烧着的幽蓝色火焰并没有被扬起的灰尘扑灭,而是在平原上亮起一道轨迹。 不过她似乎也没说错,毕竟她哥现在在做比较危险的事情,如果遇到麻烦的的确很可能需要即时战斗力帮助,,真是困扰了。 “舰队?你是说后续还会有军舰抵达远东海域吗?”欧格纳脆弱的神经成功地被田布滋撩拨了起来。 爆竹声声一岁除,偏殿中,身边的所有人突然开始相互恭贺着新禧,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她很相信飞羽的直言说了出来,声音并不大,但是飞羽已经听到了。 楚国多高台,举目可见那层层高台上构筑的森森宫闱,雄浑宫室,气势非凡,在这繁华的夜景中恍若灯塔,犹其显得耀目于世。 肯定不会的,尽管有些想他,可这种想的程度绝对不深,绝对达不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 到了远处的山头,沈贤四人落下来,商议接下来做什么。现在为了除掉鱼妖,剧情已经彻底打乱了。而且就算没打乱,跟着唐玄奘乱跑也不是个明智的选自。 我看到了国师,在他的目光之中,我倒是没有看到太多的震惊,反而隐约的看到了一丝理所当然的味道。 孙悟空咬牙切齿自在极意的力量全部爆发,旋即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招。 王浩自认为推测的八九不离十,索性也没有直接将这些观点说出来,他可不是那种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的直性子。 我们要通过传送阵,先去往沧浪山所在的那座鬼门,然后再从沧浪山,去昭安市。 雷之觉醒者实在是没有必要留后手,所以这就是他的最强状态了,疯狂是没用的吧。 虽然地势上是偏僻了些,但是网上对这家孤儿院还是有些记录的,只是记录并不是很多,捐赠福利什么的都没有详细记录。”韩烁下车,看着自己手上不停翻动的平板电脑说着。 “他是不是上去送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上去了肯定会死!”我轻声回答了语芙的话。 此方世界的天界,和主世界的天界时间流速差不多,一天也抵下界一年。 现在的他,早已经看淡生死,死亡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而不是恐惧。 洛可儿从冰箱偷了两大盒奶酪,打算送给村里的人,但是她又担心有人的身体无法消化乳糖,于是放回去一盒,又找了找。总算找到只含半乳糖的舒化奶酪,没想到洛家神通广大,竟然真的藏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秦月、程之然、梁慧娴、李以谦和苏苏,一个都不少,全部被抓到了这里。 拉斐尔的脸顿时白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艾笛会如此的推崇沙克尔,看起来交情还不错。 陈医生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狂变,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她强行压制住了心里面的紧张说道。 等沐思颜反应过来的时候,龙景腾已经亲完了,而且红灯也就在龙景腾抬头的那一刻,变成了绿灯。 想到这里,张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想到迈特凯的性格和他那神奇的脑回路,张淼顿时就觉得无比的正常。 感受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信息,张淼再次咧嘴一笑,然后拍了拍四尾的脑袋。 罗伯丝此刻已经坐上了轮船,她刚刚找到自己的房间,便感到肚子里传来一阵刺痛,接着她又感到腹中恶心,干呕不止。她捂着嘴来到卫生间,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后,感到头晕发烫。 亚麦提很希望能够结交下这样一个豪迈的蛮族少年郎,更别说他还救下了他们整个狩猎队仅剩的队员们。 “给我穿礼服,不要有任何差池,不然我让你在皇家呆不下去。”话落,钟楚楚妩媚的眼眸扫过导购员有些紧张的脸。 体修一门,门槛极低,是任何一个没有修炼的天赋的人修都能碰的修行路子,但关于体修的艰难,不是一句“剥皮断骨抽筋”就能形容出的功法。 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现在所做的行为,压根儿就是丝毫没有任何作用的无用功,甚至还有点儿愚蠢。 因为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旁边的那个老师跟自己说了一下,说这个帝国大厦,其实也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产业。 秋娘登时满脸尴尬,脸颊红晕,尽显娇羞之色。就连林弈也没想到,本来柳思琪叫自己向秋娘道歉,到头来反倒是秋娘跟自己道歉,但又想,谁跟谁道歉都一样,反正目的达到了就行,便也没在意太多。 而,方俊杰不知死活,多番挑衅,还往人伤口上撒盐,林轩自然无法忍受。 “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孙哥来你这里拿显卡也是要给钱的,30块钱又怎么能够买得了这显卡。”陈凡刚才在挑选着显卡的时候,对于这显卡的价格已经是心中有数。 可是应该是有缘无分吧,不然怎么会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安吉拉德都回答就是之前曾经来探望过,但是没有在安吉拉德的。家里过夜。 能够全面提升战力十倍以上的宝物,试想谁听了会不心动呢,这如若放在外面恐怕都能拍上天价了。 虽然说荼苦苦的识海很强,里面很大,山河龙灵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还以为荼苦苦是上古的神。 ------------ 62 甜蜜日常 这里,也就是影魔之王居住的地方,这些影魔有着类似于蝙蝠一样的习性,不喜欢光,喜欢阴暗潮湿的所在。 要知道,守鹤可是不止一次被罗砂使用砂金制服,虽然他知道罗砂身受重伤,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看到砂金,他还是愤怒不已。 血翼魔虎顿时展翅,朝着后面撤退,否则的话,这一杆长矛绝对要‘洞’穿它的头颅。 身后,阴天子的怒吼声响起,漫天金光如同瀑布倒卷,冲天而起,将整座奈何桥照的通明,原本阴森的气息也变得森严肃穆起来。 如果是两天前,他恐怕不敢轻易的这样尝试,因为这样做得不偿失,不仅他们可能会死,就连妙木山的蛤蟆们也难以避免。 他手中的紫玉被弹飞出去,插在他身后的地面上,而张烨的斩月则贯穿他的胸膛,在他的右侧撕开一个巨大的而伤口。 骁勇他们的阵容就足够强大,甚至比起天道组建的天道分身和天道代言人构成的阵容都要强大。 然而现在的昆仑虚却是城倒金字塔型,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骁勇之前是没有看出来的,但现在,准确的说是有了红衣男子的表现,骁勇算得上是看出来了。 换了衣服的一行人立即上车,跟随着指示来到了第一个任务地点,寻找关于玩具的线索。 代表木叶与三国联军的年轻一辈的战斗,是天才与天才之间的战斗,是辉夜的尸骨脉的血迹界限和宇智波的写轮眼之间的战斗,更是地之咒印和天之咒印的拥有者之间的战斗。 朽木白哉眸中微微一凝,一股惊人的杀意,从朽木白哉身上升起,向着黑崎一护碾压而去。 神农此时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他怔怔地老向前方,久久说不出话来。 “公子。”婠婠听见赵阳的声音立刻停住了脚步,有些害怕的说道。 最后所有人想到了赵灵儿气息变化,那个气息充满了高贵,完全不属于赵灵儿。 清央是决定下来了,但也暂时不能公布出去,试镜还是要继续的。 “大帝法宝的攻击之下完好无损?是个宝物,不过不知道功效,我最多估值八百混沌灵石。”天帝开口道。 剩下的七成,参加会武的人多拿一些,然后在和其他强者进行分配。 只是,奥特一族虽然也拥有奥特念力等同于念动力的天赋能力,可是这种能力远远没有罗阳的念动力这般变态。 后面的那些士兵仿佛怒了,正准备举刀欲跟那少年较量一番时,那叫空靖的红发男子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你如此牵挂我还怎么打仗?如此看来我还是回去得好!”我来时欠缺考虑,此时见他为我分神,此乃行军打战之大忌。 南宫长风的眼中一股愤怒和不甘流转不息,身形未曾停顿,凌霄仙剑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清晨的热水澡当然十分舒服,尤其是在大病初愈后,她竟有些贪恋活着真好。从热水中起身,几名宫娥上来为茹茉披上浴袍,她缓缓地向殿外走去。 萌箱子接过秘籍,一看是一本二星的,顺手就给收了,100点的转世,只能转世到金系世界和古系世界一类的武侠世界,或者是现代世界。 每掏出一瓶聚气丹,功法大厅里就会出现一阵惊呼,待到后来,在场的外门弟子被惊的嘴巴都无法合拢,只能发出阵阵倒吸凉气之声,反观陈曦,倒是显得气定神闲,将桌面上的瓷瓶向前一推道:可用核实数量。 仲行云已经接触到了云寒獒周围还未完全沉淀落下的飘飞冰屑和水雾,这时他身侧一道凶猛的剑气卷带着飞雪碎冰呼啸而过,“咔咔咔”劈裂着地面坚硬的冰层冲进了水雾之中。 “回皇上,今早去祖奶奶那里,要了去年蜀地进贡的川乌泡水喝,出了一身恶汗,感觉好多了”他说话不慌不忙,礼数周全,让人信服。 “门主,西固山派了两个结丹圆满强者。为了避免损失太重,弟子才下令撤退,致使门派丢失千里之地。”东皇门的议事厅内,一位年轻弟子,脸上带着一抹羞愧之色,跪在陈海康面前。 随着马蹄声的传来,来人的兵马已经近在咫尺了,我抬眸望去,那万马之中,高坐于一匹汗血宝马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明黄的高纬。 这话一出,夏暖心正准备去拿水杯的手顿时一抖,满满的一杯柠檬水瞬间洒了满桌。 云千晨白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他了,她做自己的事情,不去理会他了。 南宫萍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始终是没听明白,好像何清凡讲得话都不是给她听的。 此时的张梦惜有些说话,却因为张耀权一摆手,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得出來,张梦惜还是很敬畏自己的父亲的。 “你的灵力什么水平?”南宫然没有矫情,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