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被掳后赐死 七月长安街头,一辆飞驰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 扑通! 装在麻袋里的虞知宁被人推下马车,重重摔在地上,浑身剧痛席卷而来,尤其是下半身,宛若尖刀撕扯。 “呜,呜……呜呜……” 路过百姓闻声解开了麻袋,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半身还松松垮垮地套着件男人的衣裳,白皙如玉的脖子下方还有红痕。 “这不是靖王世子妃么?”有人惊呼,认出了虞知宁。 “瞧她衣衫不整,定是被人侮辱过了,可惜,是活不成了。” 虞知宁蜷缩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骤听一句活不成了,刹那间脸惨白如纸。 三天前她上寺还愿途中被人掳走,蒙住了眼,受尽无数鞭打。 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煎熬三日被人扔下马车,受尽全京城指指点点,看着一张张鄙夷,唾弃她的嘴脸,虞知宁张嘴想要解释,奈何嗓子被毒哑了,只能发出嗬嗬声。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若是好人家姑娘,早就一头碰死了,这年头金山银山都不如女儿家的名声贵重。”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惊动了靖王府。 靖王府派了一辆马车来,两个小厮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揪住她的头发,一人拽着胳膊往马车上拽。 还不忘呸了口,以示鄙夷:“还不如死在外头了,省得玷污了咱们靖王府的名声。” 虞知宁被气得浑身发抖,呜呜咽咽被人抬入回王府。 老太妃拄着拐杖铁青着脸踏入正堂。 恰逢屏风那头传来了叫声。 尖锐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老太妃蹙眉招来丫鬟去看看,丫鬟起身去了,不一会儿又折身回来了,惊慌道:“回,回太妃,是……世子妃下身见红了,可要请太医?” “混账!她都被人作践什么样了,也配请太医,还嫌丢脸不够?”老太君怒喝,眉心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掀起眼皮看见了裴蘅大步阔来,起身就要往里走时却被老太妃叫住。 “衡儿,虞氏已不清白了,你准备如何?” 裴衡眼皮一跳:“祖母?” “全京城都知道了她被劫匪掳走,衣裳不整地被人扔在了城门口,你还想护着不成?” 老太妃手中拐杖重重戳在地面上,发出咚的声音,彰显她此刻的愤怒:“ 眼下皇上重疾在身,膝下又无子,太后这几个月频频召见你父王,话里话外最属意的便是你,要怪就怪虞氏命不好,清白大于天,只能……怪她命薄。” 老太妃眼底透着杀气。 惊得一屋子奴仆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祖母,当务之急是要揪出幕后之人,已经查到了那辆马车是璟王世子的座驾,孙儿要替阿宁找回公道!” 啪! 老太妃一巴掌挥下。 裴衡脸被打歪,白皙如玉的脸上惊现巴掌印。 “闹到御前,太后最多打他几十个板子,可虞氏名声已损坏,你闹得越凶,咱们靖王府的名声也跟着受牵连,你怎么如此糊涂!”老太君厉呵。 隔着扇屏风 虞知宁下半身剧痛仍未止,一股股的热浪滑出,她死死咬着唇连呼吸都是急促,一双冷眸牢牢盯着屏风映衬的那道身影。 鼻尖下,血腥味冲天,令人作呕。 那头老太妃沙哑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把刀戳在了虞知宁的心口上。 “她没了清誉,活不成!”老太妃毫不避讳地冲着屏风这边开口:“衡儿,虞家二姑娘与你也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样貌又是一等一的好,娶了她,就当和虞氏从未认识过。” 虞知宁呼吸一紧,两只手紧紧攥住了被角,根本无力起身,满脸绝望和气愤地盯着裴衡的影子。 夫妻三年,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她自认为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可今日,却听丈夫亲口说了一句极小的好字,宛若惊雷在耳边炸开,叫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老太君脸上露出笑,扬声吩咐:“来人,派人去请虞家人来,就说世子妃快不行了,要见家人。” 小厮得了吩咐,边走边扯着嗓子喊世子妃不行了。 不到半个时辰 虞家果然来了人,正是虞沁楚,绕过屏风出现。 隔得远,虞沁楚拿出帕子捂鼻一脸嫌弃地看向了虞知宁:“大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祖母若是知晓你出了事,该多伤心呐。” 声音是哭,可脸上却挂着笑,视线往下挪看见了床上的血迹,小声道:“可惜了,大夫说是个男胎,是大姐姐求了三年才得来的子嗣,化作一滩血。” 虞知宁恨意十足的瞪着虞沁楚,嘴里啊啊哦哦地发不出音,被绑走时,她也亲耳听见绑匪无意间提及了虞家二姑娘这五个字。 她被绑,定和虞沁楚脱不开关系! “大姐姐,你安安心心去吧,未来太子妃,不,还有未来皇后的位置我替你来做。” 虞沁楚一张娇弱美人的脸上浮现得意笑:“忘了告诉你,你身边丫鬟全被我收买了。所以,你去山里祈福才会被人顺利劫走,劫你的人也不是什么璟王世子,是父亲安排的。把罪名扣在璟王世子头上,也是为了帮世子上位,那个蠢货,听说你被困青云台后山,还真搜了你三天三夜,正好坐实了掳你之名,还有这三日,也是我陪着世子,我与世子终是有情人成眷属了。” “嗬嗬!”虞知宁一双手按住了虞沁楚的手,目光圆瞪,下一瞬,手里被塞了个头钗,虞沁楚反手握住了虞知宁的手用力一刺。 “大姐姐!”虞沁楚惶恐叫出了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飞速闪现。 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狠狠劈在了虞知宁肩头,力道极大,将人打得口吐鲜血,止都止不住。 “楚儿,你怎么样?”裴衡扶住虞沁楚。 虞沁楚左肩被刺伤,流淌着血,柔弱地倚在裴衡怀中:“呜呜,大姐姐是不是恼羞成怒了,知道我要嫁世子,所以怪上我了。” 裴衡回头居高临下一脸失望地看向了虞知宁:“阿宁,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娶楚儿,是为了靖王府,你为何要迁怒?自小就你在府上欺负楚儿,处处压她一头,如今你落得今日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四个字钻入耳中,虞知宁仰着头哈哈大笑,看着他们二人依偎在一处,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眼睛。 她还没死呢。 一帮人就急着想法子取代自己的位置,娘家,婆家,丈夫,一个个都露出了嫌弃的嘴脸。 “休要啰嗦了。”老太妃的声音从屏风那头传来:“赐匕首!” 两个嬷嬷进来,其中一人手握着匕首,满脸凶狠。 “世子,我……我怕。”虞沁楚捂着脸呜呜哭泣。 裴衡伸出手捂住了虞沁楚的眼睛,低声安慰:“与其生前被人戳脊梁骨,苟活于世,倒不如留下一个贞洁烈妇的好名声,靖王府这也是为了她着想。” 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按住她的肩,用尽力气,虞知宁想要挣扎,却被其中一个攥住了手,将匕首递入她手中。 噗嗤。 她听见了匕首划破血管,发出嗬嗬的声音。 呼吸渐渐浅薄,剧痛将她包裹,虞知宁回想起幼时算命大师的一句,姑娘前半生贪享了一生荣华。 现在想想,果真是应验了。 若有来世,她定会擦亮眼睛,让害她之人血债血偿! ------------ 第一卷 第2章 前夫上门退婚 钟灵阁二层绣楼 虞知宁环顾四周,一草一木,格外眼熟。廊下小厮正在布置院子,嘴里嚷嚷着明日及笄宴一定很热闹。 她掐了把掌心,疼意袭来,惊觉这一切竟不是梦,竟回到及笄宴前一日。 此时,楼梯口传来顾嬷嬷的声音:“大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京城来人了。” 是了,上辈子裴衡就是在及笄宴前一日抵达麟州,与自己定下婚约的。 起身下了绣楼赶往正厅 刚凑近便看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侍卫,个个身穿锦色玄衣,腰间挎着剑,面如肃色,使人望而生畏。 “世子要娶二姑娘?” “不妥,不妥,世子可是要和大姑娘定下婚约的。” 一道惊呼从内厅传来 闻言,虞知宁放慢了脚步。 “虞夫人,我对大姑娘只有兄妹之情,对二姑娘才是男女之情,若稀里糊涂娶了大姑娘,才是对大姑娘的不负责。” 听声音确确实实就是上辈子的枕边人,裴衡! “此生我只娶二姑娘一人,绝不更改,况且靖王府和虞家约定婚约,并未提及是哪个姑娘,为何不能是二姑娘?” 裴衡身着锦袍立于内厅,周身散发着矜贵优雅气势,他容貌俊朗,是京城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 曾经也是她虞知宁心心念念的人。 几年前,裴衡曾在虞家住过一年,后来被靖王府接回京城,书信不断,逢年过节也会派人送来贺礼。 两家约定,等虞知宁及笄就定下婚约。 可现在裴衡竟改娶虞沁楚? 虞知宁已断定,裴衡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回想过往,她恨透了裴衡的软弱无能,自私虚伪,过往恩爱都抵不过权势二字。 再来一次,她定要亲手扯下这层虚伪脸皮,折断他的羽翼,让他跌入地狱,万劫不复! 很早之前虞知宁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非虞家嫡女,生母乃是宫中谢太后独女。 当年谢太后入宫前就嫁过人,却意外占卜出凤命,传入先帝耳中被强行纳入后宫,册封为后,那时太后腹中就有了自己。 先帝和太后达成了某种协议,先帝默许太后生下孩子,只是对外不能宣扬,太后便将虞知宁交给了挚友谭氏,也是虞家大儿媳。 可惜谭氏身子弱,在她六岁那年病死了。再之后便由虞老夫人亲自养着虞知宁。 这些年虞家一直在麟州,也是太后要保护她不泄露身份的缘故。 上辈子皇帝无子,要从亲王的子嗣中过继一个立为太子。 太后选中了裴衡! 并非裴衡有多优秀,而是虞知宁是他裴衡的妻! 这一切裴衡都不知情。 “啪!啪!” 虞知宁拍掌叫好,迈着步子走进来。 “阿宁?”虞二夫人宋氏眼眶通红的看着来人,上前扯住了虞知宁的手,露出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外人面前,宋氏一贯表现得对虞知宁十分宠爱,这些年谁听了宋氏名号,都要夸一句仁善,贤良。 宋氏出门身边必会带着虞知宁和虞沁楚,两姐妹相差几个月,宛若双生姐妹花。 但凡是虞沁楚有的,宋氏也会给虞知宁准备一份,从不偏颇 可又有谁知道,这位出身广平世家的庶长女宋氏是个口腹蜜剑,惯会捧杀。让她上辈子吃尽苦头,无处宣告。 “二婶。”虞知宁从宋氏怀中抽出手臂,转而看向了裴衡:“刚才世子的话我都听见了,世子既喜欢二妹妹,定下婚约便是,何必扯上我?” 裴衡拧眉:“我与楚儿两情相悦,阿宁,你作为姐姐应该懂事些,莫要怪楚儿。” 上辈子他但凡和谁走得近,虞知宁都要吃醋抱怨,直到他哄了又哄才肯罢休。 起初,因年少心动,她容貌艳丽,夫妻是有些恩爱的。 后来虞知宁子嗣艰难,靖王府又在夺嫡之列,她仍固执地不肯让他纳妾,其他王府早就有了子嗣,偏他没有。 导致自己在京城被人耻笑,抬不起头来,她还日日将往日的情分挂在嘴边,渐渐地,裴衡就有些力不从心。 后来虞知宁被人掳走羞辱过,他瞧着就恶心。 甚至还有种巴不得她死了的感想。 比起虞知宁的任性妄为,他更喜欢虞沁楚的温柔大方,体贴入微,处处以他为尊,为人又聪慧,更是自小就有小福女之称。 在京城谁不想娶虞沁楚? 最终他抱得美人归,惹来京城多少人羡慕,光是想想,裴衡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虞沁楚娶回家宠着。 “阿宁,别说胡话,你才是虞家嫡长女,且你不是常常盼着世子来娶你么,这门婚事还是你的。”宋氏义愤填膺道。 话落,肉眼可见裴衡冷了脸,面上的厌恶毫不遮掩。 就连屋子里的丫鬟也是个个面露鄙夷。 “去把二姑娘带来!”宋氏扯着声音说:“谁敢跟阿宁争抢,我饶不了她!” 瞧瞧,明明宋氏心中得意巴不得要让虞沁楚嫁过去,嘴上却还要装作生气,还不忘狠狠踩虞知宁一脚。 让世人皆知,虞知宁不知羞耻地惦记裴衡! “二婶!”虞知宁扬起长眉:“我何曾说过要嫁靖王世子了?刚才我说得很清楚,世子心仪二妹妹,两人感情深厚,与我何干?” “阿宁,你莫要说气话。”宋氏道。 虞知宁冷了脸:“我竟不知拒绝在二婶眼里成了气话了,二婶这是要逼死我么?” 宋氏一愣,错愕地看向虞知宁。 “阿宁你怎么这般跟长辈说话?”裴衡皱眉,一副教训的口吻。 宋氏却挥挥手:“不,不碍事,许是世子突然来求娶,阿宁有些慌了神。” 此时虞沁楚扶着丫鬟的手赶来,身穿一袭浅白长裙,裙摆飘动,越发显得她清丽脱俗,温柔娴静。 不同于虞知宁的尖锐,虞沁楚落落大方地行礼:“母亲,世子。” “你来得正好,快告诉大家,你无心要嫁给世子,这门婚事是阿宁的。” 宋氏扯着虞沁楚的手腕,一脸厉色。 虞沁楚眼眶顿时红了,看看虞知宁,又看看裴衡。 “快说!你绝不会和阿宁争世子。”宋氏催促。 裴衡则厌恶的瞪了眼虞知宁:“不论你使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娶你,我心里只有二姑娘一人。” 虞沁楚垂眸落泪,惹得裴衡心疼不已,上前安慰:“是我坚持要娶你。” 可虞沁楚却摇头:“不,大姐姐才是长女,我绝不会和大姐姐争,且明日就是大姐姐及笄日,虞家早就对外宣扬,明日大姐姐要定下婚约,我怎能让虞家被人耻笑,世子的情谊,恕难从命。” 在世人眼里,虞沁楚始终都是温柔善良,不争不抢的那个。 而她虞知宁则恰恰相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赶在裴衡张嘴贬低她之前,虞知宁蹙眉斜了眼虞沁楚:“天下男子诸多,又不是只有世子一人可嫁,你喜欢,随意拿走就好,为何非要往我头上按罪名?” 虞沁楚抬眸,怔怔地看向虞知宁:“大姐姐?” “二姑娘!”裴衡拦住了虞沁楚要开口,瞥了眼嘴硬的虞知宁:“既然大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欣然接受靖王府的下聘,至于明日,大姑娘想必心里已有了其他打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虞沁楚惴惴不安的看向宋氏。 宋氏也是一脸狐疑的盯着虞知宁。 这丫头怎么转性了? ------------ 第一卷 第3章 宁嫁乞丐也不嫁你 几人争执间,虞老夫人闻讯赶来,宋氏快步上前说起道:“阿宁性子太要强,心里装着世子,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又不肯放低身段和世子闹脾气,若是明日虞家定不成婚事,只怕要被沦为笑柄了。” 得了便宜又卖乖,说的就是宋氏。 虞老夫人看向了虞知宁,眸子里隐隐有些不赞同:“阿宁,快给世子赔罪。” 养母逝后,虞老夫人便将虞知宁养在膝下。 在外人看来,如珠如宝似的疼着。 可实际虞老夫人所图的不过是谭氏遗留下来的丰厚嫁妆,以及每年谭家送来的丰厚礼品罢了。 对她,不过尔尔。 见虞知宁迟迟不动身子,虞老夫人冷了脸色:“阿宁,你为何总是这般不听话?连我都使唤不动你了么?” 说话间虞老夫人手里捏着串佛珠,飞快转动,一双眸子里尽是厉色,哪还有半点慈悲长辈模样。 虞知宁苦笑,她刚才明明说得很清楚,不嫁裴衡,可这帮人非要强求,不论说什么,都要落得一个不听话,忤逆的罪名。 “大姐姐,就顺了祖母吧。”虞沁楚小心翼翼上前,低声劝:“你若不肯点头,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虞知宁嘴角勾着笑,反是看向了裴衡:“你无意娶,我无意嫁,但你也瞧见了,二妹妹她嫌弃靖王府的门第,执意让我嫁。依我看是虞家和靖王府八字不合,做不成亲家!世子还是不要为难二妹妹了。” 此话一出,裴衡脸色微变。 就连其他人脸色也变了。 “阿宁,你浑说什么?”宋氏急了,赤红一双眼,泄露几分凌厉,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虞知宁弯了弯唇:“世子要求娶之人是二妹妹,你们推三阻四不肯应,非要扯上我,我不愿嫁,这门亲事除了作罢,还能如何?” 重来一回,她不会再忍着了。 个个都戴着虚伪的面具,她偏要一个个撕扯下来。 “你!”宋氏气得语噎。 裴衡拧着眉,视线却落在了虞沁楚身上:“你当真不愿意嫁?” 虞沁楚眼眶通红,跺跺脚:“大姐姐,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 说罢捂着脸就要离开,却被虞知宁眼疾手快拦住:“世子今日是带着聘礼来的,可见诚意,你们才是天造地设,感情深厚的一对佳偶,至于我明日及笄宴,我已想过了,照样能定下婚约。” 所有人看向了虞知宁。 “难怪阿宁不肯答应,原来是心有所属,是谁?此人我可知晓,你这孩子,为何不早早说,省得误会。”宋氏松了口气,又十分好奇地看向了虞知宁。 就连虞老夫人也是满脸鄙夷:“你竟能做出这般不知羞的事,简直丢尽了我虞府脸面!” 不问缘由,直接定罪。 “大姐姐你是看上了哪家公子了?”虞沁楚低声问:“说出来,说不定母亲会帮你说亲。” 宋氏点点头:“是啊,你既已失了清白,我也只能豁出去脸皮给你说亲。” 祖孙三人一唱一和,仿佛是虞知宁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众人视线落在虞知宁身上。 虞知宁手指自己:“二婶是在质疑祖母不会教养,我在祖母眼皮底下与人有染?” 宋氏眼皮一跳,看了眼虞老夫人逐渐阴沉的脸色,赶紧解释:“胡说,我何曾有过这个意思,不是你亲口说过,明日定婚照旧,如今靖王世子不肯娶你,你还能定婚,不是与人……”苟且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终究是没说出来。 可在场的人却听明白了言外之意。 “大姐姐,这么多人在场,确实是你亲口说的。”虞沁楚认可点头。 虞知宁扬眉:“我确实说过明日照常定婚,可曾提过半个字男方?” 宋氏语噎。 虞沁楚眼眸微动。 “祖母,原本计划打乱,我也不强求,为了虞家不失信于人,我决定抛绣球当场选亲。”虞知宁开口解释:“明日来虞家做客的人不少,只要是愿意上场接绣球,家中没有婚约在身,不嫖不赌,我愿意定下婚约。” 她又看向了宋氏:“二婶,此举也算是与人有染么?” 宋氏先是一愣,而后讪讪摇头:“自是不算。” 此话一出,虞老夫人顿时呵斥:“胡闹,你堂堂虞家嫡长女怎能抛绣球,传扬出去,还以为我虞家嫡女没人要了!” 虞知宁抿了抿唇,她要不是被逼成这样,能这么做么? “阿宁,其实我娘家还有一个侄儿,与你岁数相当,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替你做主,你嫁入宋家,将来看在我的面子上,宋家必定厚待你。”宋氏语重心长,一副都是为了你着想的模样。 宋氏口中的侄儿,虞知宁有些印象,自小摔下马成了残疾,顶着个嫡出的名头,背地里不知折腾死了多少无辜丫鬟。 十八岁那年喝醉酒调戏了一个贵女,被对方家族当场打断腿,宋家愣是提都不敢提。 这样烂心肝的东西也敢说给她? “母亲,阿宁性子倔,不宜高嫁,不似楚姐儿,从小就是个福女,若能嫁入靖王府,将来必定扶持世子扶摇直上。”宋氏笑着上前提醒虞老夫人:“不如好事成双,明日一同定下婚约,如何?” 虞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目光瞥了眼虞知宁。 却见虞知宁面上荣辱不惊,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蹙眉问:“你二婶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可愿意?” “二婶匆匆定下我的婚事,我倒是无话可说,可明眼人都知道我与靖王府的婚事,乃是谭家牵线搭桥的,却突然给了二妹妹,招惹谭家不愿,还以为是二婶从中作梗,连累虞家名声,影响了二叔的升迁,可就得不偿失了。” 虞知宁知道虞老夫人最在意什么,心心念念就想回京城,天子脚下繁华,哪是麟州能比较的? 正好谭舅舅是吏部尚书,掌管官员升迁。 若谭舅舅使绊子,虞家想回京城,只怕是要费劲。 果不然,虞老夫人沉吟了。 “那若是抛绣球,选中了宋家儿郎呢?”宋氏不肯死心地追问。 虞知宁:“那自然是人人都服气,且无话可说,世人更不会猜忌二妹妹和靖王世子。” 这么一说,宋氏立即劝虞老夫人:“母亲,其实阿宁言之有理,为了虞家名声,不如就依了阿宁吧。” 就连虞沁楚也帮着劝:“祖母就成全大姐姐的心愿吧。” 架不住两人给台阶,虞老夫人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点点头答应了,对着虞知宁道:“你且记住了,不论选了谁,都莫要后悔!” “祖母放心,我绝不后悔。”虞知宁一脸坚定。 虞老夫人揉着眉心,一副拿虞知宁没辙的样子,立即让人去搭建台子,同时对外传出消息,明日虞家大姑娘抛绣球选亲。 紧接着在虞老夫人的撮合下,裴衡和虞沁楚互定婚贴,为了迎娶虞沁楚,裴衡甚至连媒婆都带来了。 这一幕,虞知宁没兴趣,趁人不备转身离开。 回了趟钟灵院。 她一眼就看见了打扫院子的红烛,拖着扫把,身子骨很单薄,对她十分衷心,可惜不小心溺亡了。 “红烛!” 虞知宁招手,红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扔下扫把上前,忐忑不安道:“姑娘叫我?” “换件干净衣裳,跟我出去一趟。” 红烛错愕。 “姑娘,红烛只是个三等粗使丫鬟,您怎么使唤起她来了?”筠香撇撇嘴,一脸鄙夷。 虞知宁瞥了眼筠香,声音冷幽幽的:“本姑娘做事还需要你教?” 筠香一愣,触及虞知宁不悦的脸色,赶忙赔罪:“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跪下!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准起来,好好反省!”虞知宁命令道。 筠香不情不愿地应了,眼睁睁看着虞知宁带走了红烛,人走远了才敢呸一口:“这幅臭德行活该被靖王世子嫌弃了。” ------------ 第一卷 第4章 大姑娘发威惩刁奴 从侧门出来坐上马车,沿着大街往西北方向走,穿过几道小巷,左拐右拐来到了醉仙楼。 红烛看门口站着几个扭着腰肢的姑娘,还有男人勾肩搭背揽着姑娘往里进,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姑,姑娘,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 可虞知宁知道,两日前那个人就来了,上辈子在她和裴衡定下婚约后,他却不曾上门,只托人送来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当做贺礼便消失了。 若裴玄能替她解围,来日必报答。 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和一张请帖塞给她打点,并低声吩咐几句。 红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奴婢不敢。” “办成这件事,我就让你做大丫鬟,每个月三两月例,顿顿有鸡腿......” 听见有鸡腿,红烛两只眼睛都冒光了,接过银票,二话不说往里进。 等了片刻后红烛匆匆出来了,心有余悸地朝着虞知宁点点头:“姑,姑娘,事儿办成了。” 红烛还恍惚着掏出一摞银票:“这些全都是璟王世子赏给奴婢的,姑娘,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像做梦。” 她只是按照吩咐给了银票给老鸨打听了璟王世子的去处,见着了人,露出一枚香囊。 璟王世子就撵走了身边人,让她上前回话。 “奴,奴婢是姑娘身边来送请帖的,姑娘说明日笈笄宴上抛绣球选夫,还请世子务必抢下绣球,姑娘的终身大事就拜托世子了。” 红烛还记得璟王世子立马坐直了身子,还晃了晃脑袋,认真地问:“小爷是璟王世子,不是靖王世子!” “奴婢找的就是您,璟王世子裴玄。” 裴玄一愣,接过请帖,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又听闻裴衡今日上门定下了虞二姑娘,方才醒悟,信了她的话。 心情极好地从怀中掏出一摞银票塞给她:“回去告诉你家姑娘,一定到场!” 飘忽忽地回到马车后,红烛还觉得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不真实。 虞知宁失笑,伸手指尖捏了把红烛脸颊:“这下可分得清是不是梦?” “呜!疼疼疼!”红烛惊呼,边用手揉着脸,猛地摇头,咧嘴笑:“不是梦!” 主仆两往回走,半路上就听说百姓闲聊。 “听说国公府的虞二姑娘跟靖王世子定下婚约了。” “不是说要定大姑娘,怎么成了二姑娘?” “大姑娘恃宠而骄,脾气暴躁远不如二姑娘温柔端庄,我听说还是靖王世子亲自上门提亲的。” “早些年虞府就放话要在大姑娘笈笄宴上订婚,现在未婚夫都跑了,跟谁定?” 四周传来哄然大笑的声音。 红烛闻言撩起衣袖就要冲过去:“这帮嘴碎的怎敢背后议论姑娘,奴婢饶不了他们!” “站住!”虞知宁拦住了红烛,蹙眉道:“堵得住一个两个,堵不住所有人,明日再说吧。” 短短一个时辰,麟州都知道了她虞知宁被靖王世子嫌弃了。 靖王府改定了二姑娘,大姑娘成了烫手山芋。 虞大姑娘要在笈笄宴上抛绣球招亲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 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 寂寥的夜色下,传来咚咚敲窗声。 虞知宁扬眉,跳下塌来到窗户前,支开缝隙,对面露出一张英俊脸庞,身上还沾酒气。 “阿宁,你当真要我接绣球?” 裴玄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不确定地继续问:“不是因为赌气?” 虞知宁郑重回应:“不是。” 亲口听见答案,裴玄心跳得飞快,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塞给她:“你放心,明日我一定抢到绣球,你只管抛!” 谁敢抢,他弄死谁! 虞知宁倒是一点也不怀疑裴玄的能力。 上辈子裴玄跟裴衡就是两个极端对比。 裴衡温文儒雅,习君子六艺,是京城出了名的谦逊郎君。 反观裴玄,吃喝嫖赌占了个全,京城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 尤其裴玄的母妃早逝后,璟王另娶,自请全府去了封地,只留下裴玄一个人守着璟王府过日子。 璟王膝下三个嫡子,早就放弃了这位嫡长子。 每隔一段时间,璟王就会上奏求皇上废黜裴玄,改立次子为世子。 但都被皇上否了,璟王仍不气馁。 可,那又如何呢? 虞知宁见识过裴玄一根银枪,黑巾挡脸,战八方劫匪,只为讨回她遗落的香囊。 也曾见过裴玄随意几笔写下的诗句,被外界流传,赞誉不断。 她曾好奇追问过:“你不是坏人,为何要把自己名声弄得一团糟?” 裴玄瞪了她眼,骂了句多管闲事! 论文,论武,论样貌,裴玄完全比得过裴衡。 最重要的是,她失踪了三日。 裴玄当真找了她三日! 不似裴衡,嫌她活着丢人,眼睁睁看着她被逼自刎。 人人都说裴衡好,她偏偏觉得裴玄才是真君子! “这么晚了,姑娘在跟谁说话呢?”筠香闻声探过脑袋,四处瞅瞅。 虞知宁闻声回头,窗下人早已消失。 “奴婢刚才明明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筠香不死心,钻入屋子里到处翻找。 见状,虞知宁反倒慢悠悠坐下。 白日里腾出时间跟裴衡退了婚,这会儿刚好得空,清理钟灵院的丫鬟了,任由筠香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制止。 “奇怪。”筠香挠挠头,嘴里嘟囔着,下意识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冷幽幽的眸子,顿时腿一软:“姑,姑娘,奴婢刚才真的听见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虞知宁耐心耗尽,下巴一扬:“打!” 红烛应了声飞快地冲过去,朝筠香狠狠打了一巴掌:“满嘴胡咧咧,不就是白日姑娘没有带你出去,你竟敢空口白牙地污蔑姑娘清誉!” 被红烛打,筠香瞪圆了眼,捂着脸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虞知宁沉着脸,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筠香,吓得筠香立马缩了缩脖子,捂着脸委屈抽泣。 云桥闻声进门。 “去请顾嬷嬷来。”虞知宁吩咐道。 云桥立即瞥了眼筠香,又看了眼红烛,低声劝:“姑,姑娘,都这么晚了,还是别惊动顾嬷嬷了,筠香也是担心您的安危,不是有心的,您消消气,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云桥为首,筠香次之,今日又恰好她们二人当值。 往日云桥总能劝她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日就是您的及笄宴了,闹开了,对您名声有损,时间也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云桥朝着筠香使了个眼色。 筠香气鼓鼓地站起身,弓着腰就要退下。 砰! 虞知宁抄起桌上茶盏狠狠挥下,溅起满地碎渣,她紧绷脸,呵道:“我何时准你起来了?怎么,我的话一个个都当耳旁风不成?” 筠香被吓得一激灵,腿一软又跪下。 这次就连云桥脸色也不太好看。 “红烛,去请张管家,立刻,马上!”虞知宁一声令下,红烛拔腿就跑:“奴婢这就去请!” 刚才是管事嬷嬷,现在又变成了府上管家,可见虞知宁是真的动了怒。 闻讯赶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丫鬟,云笙和云丹两姐妹,云笙嘴甜,上前哄着虞知宁:“姑娘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您要是发火,就冲奴婢们来。” 一旁的云丹也恍过神,劝:“是啊,不就是一个世子么,老夫人宠您,一定能给您挑门更好的婚事。” 看着四个贴身大丫鬟齐聚,虞知宁闭着眼就想起了求子三年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她去还愿,被四人引入后山迷了路,她们借口去问路,一去不复返。 原早就吃里扒外被虞沁楚给收买了。 是她瞎了眼,识人不清! 很快张管家来了,朝着虞知宁行礼:“大姑娘有何吩咐?” “让牙婆重新选一批丫鬟送来,这四个,全部发卖!”虞知宁下巴抬起,指了指眼前四人。 四个丫鬟一听顿时傻眼。 “姑娘要卖了奴婢们?”云桥满脸不可置信。 就连张管家也是诧异,谁不知这四人是虞知宁的心腹? “姑娘,这么晚了……” 虞知宁懒得听张管家废话,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怎么,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张管家见大姑娘动了怒,立马收敛认错:“大姑娘,老奴这就给您找。” 扑通一声。 云桥跪下,倔强地梗着脖子质问:“奴婢们何错之有,奴婢们跟了您数年,您为何要舍弃奴婢们?” 虞知宁伸出指尖揉了揉眉心,已经没心思和四个人纠缠不清,语气冰冷不留情:“奴大欺主,越发不知分寸,尤其是筠香,卖入贱籍!” ------------ 第一卷 第5章 污蔑大姑娘房里有人 筠香一听尖叫声昏死过去。 三人看着虞知宁一脸凝重不似作假,终于慌了神,纷纷跪地求饶。 “堵住嘴,都拖出去!”虞知宁瞧着就心烦,一群白眼狼! 张管家无奈只好叫人将四个丫鬟全都拖走,又叫牙婆送些丫鬟来,可虞知宁转念想觉得麻烦,摆摆手:“不必找牙婆了,退下吧。” 今日天色已太晚了,还是等过了明日再说。 次日及笄宴 府上早早就开始布置了 她刚起身,红烛伺候,低声说:“老夫人身边的顾嬷嬷早早就来了,让您起身后去见老夫人。” 虞知宁也不意外,昨儿晚上动静闹得不小,祖母那肯定已经知情了,她点头,洗漱穿戴整齐后赶去虞老夫人处,在门口碰见宋氏和虞沁楚。 两人一粉一蓝 一个温柔娇俏,一个风韵犹存。 母亲谭氏去后,大房没有主母,所以虞国公府由宋氏掌管。 宋氏皱着眉道:“阿宁啊,不是二婶说你,不能因为被世子退了婚,就朝丫鬟发脾气,连打发了四个贴身丫鬟,太任性了。” 虞知宁跨进门,朝着宋氏拧眉:“二婶是不是对我有偏见,怎会不问缘由,就认定是我的错?” 宋氏语噎。 几人进门,虞知宁规规矩矩冲着虞老夫人请安,率先开口:“孙女昨日在屋子里背诗,筠香擅自闯入嚷嚷孙女屋里藏着男人,翻箱倒柜,孙女气不过骂了几句,结果三个丫头根本不听孙女的话,孙女使唤不动,换个人伺候,难道也有错?” “可筠香昨日确确实实听见了你屋子里有人。”宋氏脱口而出。 虞知宁扬眉:“那筠香可曾找到了人?” 宋氏再次语噎,筠香确实没找到人。 “祖母,孙女已经不跟二妹妹争世子了,为何二婶咄咄逼人,非要败坏孙女的名声不可,今日及笄宴,可来了不少人。” 虞知宁面上泛起寒意跟愤怒。 虞老夫人顾忌谭家,朝着宋氏道:“不过是几个丫鬟而已,看不顺眼换了就换了,也值得大清早的找晦气!” 听虞老夫人指桑骂槐,宋氏心口堵得慌,叫屈:“母亲,儿媳冤枉啊,儿媳既管家,就要负责,贸然换了四个丫鬟,儿媳只是好心问一问罢了。” “够了!”虞老夫人朝着宋氏轻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家子姐妹,阿宁名声不好,楚姐儿又能好到哪去?” 宋氏想着今日的及笄宴,便忍了这口气,又听虞老夫人说:“那四个丫鬟你想法子堵住嘴,打发远远的,别影响我们虞家姑娘的名声,嫁入皇家,最忌讳的便是娘家名声。” 在虞老夫人警告下,宋氏点点头:“儿媳明白。” 这时门房来提醒,府上来客人了。 虞老夫人和颜悦色的拍了拍虞知宁的手背:“今日你及笄,随我去招待客人。” 前院已经备好桌椅,就连戏台子都搭建好了,红绸挂满整个院子,十分喜庆。 池子里还备了几条小船,船边配了几个会枭水的丫鬟,就连船夫都是嬷嬷。 酒席更是再三检查,男女宾客的休息隔得老远,处处都是虞府的奴仆,生怕有人迷路走错了地方,惊扰了女眷。 门前马车不断 贵客盈门,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站满了人,虞老夫人瞧着有些纳闷,招来宋氏:“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宋氏也是一头雾水,视线落在了虞知宁身上,便道:“估摸着是来看阿宁抛绣球的。” 虞老夫人恍然,朝着身边虞知宁看去,这丫头倒是一脸淡定。 “虞大姑娘,我听闻你今日要抛绣球,是不是谁接住了,你都要嫁?”人群里有姑娘好奇地追问。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虞知宁。 一袭娇俏鹅黄长裙,一张芙蓉面略施粉黛,放眼人群中已是绝色,再看她一身打扮,穿着进贡的锦缎,脖子上还戴着羊脂玉璎珞,质地极好,鬓间两支分量十足的小凤钗,金灿灿地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凤钗,还是太后赏给谭家的,被谭家夫人戴在了虞知宁头上,全麟州独一份。 这样的虞知宁担得起贵气二字。 虞老夫人眼眸微微闪动,脸上挂着笑没吭声,虞知宁好歹也是大房嫡女,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亲孙女。 虞知宁露脸得夸赞,也是给虞家脸上添光彩。 “虞家位列三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会赖账?”宋氏脸上挂着看好戏的姿态出现。 宋氏一出现,身后还跟着虞沁楚,以及不远处身姿修长,玉树兰芝般矜贵优雅的裴衡! 谁不知太后在几个世子中,最喜欢的便是靖王世子裴衡,当今皇上身子弱,膝下无子,将来势必要从几个世子中挑选继子,继承大统。 裴衡胜算最大! 这不,裴衡也跟来了,露了脸,立马就引了不少小姑娘芳心荡漾,双颊绯红。 裴衡朝着虞知宁看去,皱着眉沉声道:“你身为国公府嫡女,身份尊贵,大可不必为了同我置气,作践自己。” “世子,你又何必再劝,虞国公府早早就传出去会在阿宁的及笄宴上定下婚事,人不能言而无信呐。”宋氏提醒。 虞知宁怒极反笑,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诸位放心,只要接到绣球的男子身无婚约,家中无妻妾,又是适龄人,不论身份我都嫁!”虞知宁扬起下巴,满脸都是认真。 裴衡见她不听劝,满脸讥诮。 忽然人群躁动 有人惊呼:“那不是璟,璟王世子?” “难不成璟王世子也来了抢绣球?” “难得今日璟王世子打扮的人模人样,估摸着是从怡红楼刚出来吧?” 璟王世子裴玄一出场引来不少嘲讽。 只见裴玄一袭黑色云纹服饰,领口处和袖口都是金丝云纹,宽肩窄腰,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凑近了,众人才惊觉,今日的裴玄打扮得很隆重。 戴玉冠,着锦服,腰间悬挂着象征着身份的玄黄玉佩。 这样认真的裴玄,众人还是头一次见。 “你是来抢亲?”裴衡看见裴玄来,脸色微变,随后嗤笑一声:“你这样的名声怎么有脸来?” 裴玄扬眉,俊朗的容貌闪现几分笑意:“本世子如何,与你有何干系?” “你!”裴衡蹙眉。 裴玄嗤,站在裴衡身边时竟比他还高了半个脑袋,一张脸近乎妖孽般精致。 还别说,这么一对比,裴衡竟都比比较下去了。 裴玄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朝着虞老夫人行礼:“晚辈见过老夫人。” 虞老夫人看了眼名声狼藉不着调的裴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只好劝自己,裴玄许是来参加宴会的,未必会来抢亲,面上淡淡点头算是回应。 此时虞家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万众瞩目的焦点还是在虞知宁身上。 及笄宴吉时开始,赞者邀请了谭家大夫人,也是虞琢宁的舅母。谭大夫人将东西摆放整齐,虞知宁上前屈膝行礼,面向众人再行礼。 再替虞知宁簪发:“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虞知宁再谢,起身回屋换了套衣裳。 换套绯色烟笼纱长裙,重新站在了世人眼前,一袭打扮令人眼前一亮。 “虞家大姑娘果真是绝色倾城。” “可不是么,周身这气派,不愧是虞老夫人亲自教养长大的,气质这般出众。” 宋氏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提醒:“阿宁,及笄礼已过,是不是该抛绣球了?” 抛绣球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宋家今日来了好几个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宋氏怎么着也要让宋家人将虞知宁娶回去。 至于是嫡是庶,就要看虞知宁的造化了。 ------------ 第一卷 第6章 及笄宴太后送礼 提及抛绣球,众人纷纷朝着虞知宁看去,在树荫下站着看热闹的裴衡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虞知宁,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嫌弃。 只见虞知宁点头。 绣楼早早就搭建完毕,她提着一颗红绸绣球上了台阶,站在绣楼前望着底下,一览无余。 女宾退至一旁。 有不少浑水摸鱼的想要来凑个热闹,却被谭大夫人冷凝着脸色呵斥道:“若是有婚约在身,不符合身份的胆敢滥竽充数,必要重重的罚!” 说罢,谭大夫人担忧的看向了虞知宁:“阿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昨日她派人给舅母传过口信,今日抛绣球也是无奈之举,谭大夫人拿她没辙,也只能先紧着及笄宴来。 虞知宁摇摇头,眸光坚定:“舅母,阿宁不悔。” 而后转身提着裙角踏上台阶,此时绣楼下站着三十余人,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裴玄,矗立不动。 虞老夫人眼皮跳了跳,看向裴玄欲言又止,却被宋氏找了个其他话题转移了视线。 “懿旨到!” 这时一道尖锐的太监急匆匆赶来。 众人回眸。 只见徐太后贴身太监昌公公,手举明黄懿旨,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赶来。 看见昌公公,众人顿时倒吸口凉气,虞大姑娘及笄礼就连宫中太后也来庆贺! 一旁的虞沁楚瞧了,紧咬着牙面露几分嫉妒。 虞知宁闻声又从绣楼下来。 “虞大姑娘,太后知晓您今日及笄,特来赐旨。”昌公公谄媚的笑。 虞知宁跪地:“臣女接旨。” 昌公公打开懿旨:“奉天承运,仰承皇太后诏曰,虞家嫡女知宁,知书达理,端庄贤惠,乃大家闺范,深得哀家心意,今日及笄,赐郡主之位,封号长宁,另赐良田百亩,黄金万两,钦此!” 上辈子徐太后并未赐她郡主身份,而是在她和裴衡当众定下婚约后,赏给了裴衡一个实职。 这辈子未曾定下婚约,赏赐自然只有她一人。 “臣女多谢太后。”虞知宁接旨谢恩,朝着皇宫方向磕头谢恩,昌公公立即将人扶起,弓着腰道:“郡主,太后听闻您今日抛绣球选亲,特让奴才多等一等,也好回去禀报。” 闻言,众人坐不住了,谁能想到虞知宁及笄宴,徐太后会赏赐这么多东西。 而且还这般关注抛绣球。 再看那些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是极品。 此刻宋氏脸色却有些挂不住了,身后丫鬟解释:“大夫人和太后关系交好,又早逝,太后不过是看在大夫人的面子可怜大姑娘罢了。” 这解释让宋氏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宋氏忍不住朝着人群看了眼,有几道身影格外眼熟,对着虞沁楚说:“多些赏赐也好,你几个表哥还未成婚,将来还不都是给你铺路。” 咚! 铜锣一声响 虞知宁再次上了二楼,手中握着绣球,此刻站在二楼下的男宾不知不觉比之前多了两倍还多。 不少人还露出如狼似虎,信誓旦旦的嘴脸。 虞知宁则看向了那一道玄色锦袍,而后接过了红烛递来的黑巾,蒙上了眼睛。 这一幕险些将虞老夫人的心都给吓出来了,这也太大胆了! 咚! 又是一声铜锣响。 虞知宁将绣球高高举起,冲着天空抛去。 底下传来了一阵喧闹,惊呼。 “哎呦!” “世子你不讲武德,怎能动手打人?” “哎!” 惨叫声闪现。 虞知宁急忙摘下了黑巾,那一抹玄色身影格外显眼。 裴玄一跃而起将红绣球接住,纳入怀中,身后还有人试图要去抢,只是还未碰到裴玄衣角时,就被狠狠踹了过去。 砰! 踢飞老远。 “璟世子怎能如此残暴?” “我不服!” “我也不服气。” 几个宋家儿郎被打的鼻青脸肿,连绣球都没看清长什么样,便被人拽住了,眼睁睁看着裴玄一人跃起抢走绣球。 裴玄嗤笑:“既是抢绣球,手段罢了,怪你自己技不如人!” “你!”宋家儿郎脸色微变。 事已至此,没有转圜。 “祖母,既是璟王世子拿到了绣球,这门婚事孙女认可。”虞知宁从二层绣楼下来。 她的心情是波澜不惊,依裴玄的本事,能抢到绣球意料之中。 虞老夫人面色微沉,心里并不认可这门婚事,可昌公公却笑着说:“老夫人,今日虞家是三喜临门啊,恭喜恭喜。” “及笄赐封郡主,定下婚约,不过二喜,何来三喜?”虞老夫人强压心头不悦,疑惑问。 昌公公笑着指了指裴玄:“昨儿世子入宫求太后,讨了个赐婚旨意,太后说,若是璟世子夺得绣球,就赐婚。” 众人皆惊。 就连裴衡脸色都变了。 他前脚刚定下虞沁楚,后脚裴玄竟入宫求婚去了。 而且麟州和京城一来一回至少四个时辰,也就是说,裴玄是连夜入宫又赶回来的! 紧接着昌公公从怀中取出第二份懿旨。 众人见状再次跪拜。 “奉天承运,仰承皇太后诏曰,今郡主选亲,和璟王世子乃天作之合,特下旨赐婚,于十月初八完婚。” 虞知宁和裴玄跪拜谢恩。 昌公公还不忘对着裴玄道:“恭喜璟世子如今得偿所愿,可别忘了回京后要日日去慈宁宫请安才是,太后已经下旨,召璟王府全府入京,还有半年,足矣操办婚事。” 这句话宛若一记闷雷炸开 就连宋氏也不淡定了:“昌公公,是不是弄错了,平常都是靖王世子入宫请安,太后怎会召璟世子?” 昌公公瞥了眼宋氏,皮笑肉不笑地道:“太后说平日璟世子真诚难能可贵,这桩婚事深得太后心。” 一句话让宋氏呆在当场,就因为一桩婚事,徐太后竟看中了裴玄? 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略有深意地看向了裴衡。 裴衡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原以为女儿许给了裴衡,会出人头地,却不曾想被虞知宁和裴玄夺走了风头! “公公放心,我回宫便去请安。”裴玄心情极好,一双眉眼里尽是笑意。 昌公公这才退下了。 及笄宴的主角逐渐变成了裴玄,不少人上来巴结。 婚事落定,虞知宁心里也松了口气,这辈子能摆脱了裴衡,也是一桩幸事。 裴玄留了小厮给她传话,京城有要事处置,要即刻回去一趟。 虞知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有宴会开始,男宾由虞家几个族长招待,去了前院,后院则留给了女眷们,不少人朝着虞知宁道喜。 宋氏拦住了她:“阿宁,你不能嫁给璟世子。” 虞知宁扬眉,听宋氏解释:“咱们虞国公府只能支持靖王府,璟世子是个糊涂的,名声又差,二婶也是为了你着想。” “阿宁。”裴衡不知何时赶来。 虞知宁蹙眉:“靖王世子还是唤我一句虞大姑娘,或是长宁郡主吧。” 语气疏离,没有半点亲近,就连眼皮子都没抬起,客套十足,惹得裴衡皱起眉,耐着性子。 “原本你嫁宋家才是最好的选择,看在楚儿的份上,我将来也不会亏待你,嫁裴玄,将来有你苦头吃。” 听闻此话,虞知宁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裴衡脸上,她凭什么要嫁宋家人? “靖王世子这是在质疑太后?”虞知宁皱起眉反问。 裴衡立即反驳:“我这是在为你好!” “我与你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好?” 虞知宁满脸不屑,昨日就想撕破脸,今日更不必顾忌了。 ------------ 第一卷 第7章 及笄宴上动手打人 “大姐姐,你是不是早就和璟世子定好了?”虞沁楚忽然冒了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还有昨夜,筠香在你院子里听见了男人说话的声音,那人是不是璟世子?” 此话一出四周传来倒吸口凉气的声音。 虞沁楚立即捂嘴,无辜地看向了虞知宁:“大姐姐,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只是你太糊涂了,璟世子那副德性,你怎能因为置气……” 啪! 重重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打在了虞沁楚脸上。 四周寂静 虞沁楚捂着脸愣住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 “虞知宁!给楚儿赔罪!”裴衡疾言厉色。 虞沁楚眼泪汪汪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虞知宁下巴一抬,精致的五官沁出倨傲之色:“今日我及笄,你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言污蔑我这个长姐,究竟是你愚蠢,还是心思恶毒?说我半夜屋里有男人,可有证据?” “是丫鬟所言。” “丫鬟可有看见了人?” 虞沁楚语噎。 “纵使这样你也不该打人!”裴衡道。 虞知宁笑着反问:“她张嘴污蔑,我教训有何不可?若她可以满嘴胡诌,我是不是也可以反问一句,昨日世子突然上门提亲,莫非你们二人早已私下有染?” “胡说,我没有!”虞沁楚红了眼反驳。 虞知宁冷笑:“女儿家清白是何等重要,你我同为虞家女,大喜的日子故意说这些话,恶心谁呢?” 没了顾忌,自然就不必给虞沁楚面子了,她不是爱装委屈? 今日就让大家瞧瞧这位虞二姑娘有多愚蠢! 隐忍半天的谭大夫人开口道:“这二姑娘口无遮拦,安得什么心思?昨儿我就觉得奇怪,一直都传靖王世子和长宁郡主才貌双全,要做亲家,结果却变了二姑娘,逼得郡主要抛绣球,虞国公府可要给我谭家个交代!” 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夫人,根本看不上虞沁楚那套做派,看似无意,实际就是愚蠢! 宋氏听着一群人议论,气得脸色铁青:“谭大夫人,昨儿半夜阿宁闹脾气,打发了四个丫鬟是事实,也是她主动要求抛绣球,选丈夫,虞家一向惯着她,可不曾有半点勉强。” 虞老夫人如老僧入定,手里攥着佛珠,嘴里念叨着:“家门不幸,怜她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却不曾想做出这种事来,怪不得要抛绣球呢,原是我年纪大,被糊弄了。” 一句话几乎给虞知宁定性,早早勾搭上了裴玄。 谭大夫人气不过,却被虞知宁给拦住了,扬声:“红烛!” 红烛立即退下,片刻后又将四个丫鬟全部带了上来。 虞知宁指着筠香:“这位便是二妹妹口中的筠香,昨日我在屋内读诗书,她擅自闯入,将屋子翻了个遍,我欲要严惩。这三个丫鬟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丫鬟不听话,我留着又有何用?” 紧接着红烛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露出了不少金银珠宝和首饰,虞沁楚看了眼,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昨日在四个丫鬟房中搜出来的,我平日也有打赏,但绝不会打赏这么贵重的。 虞知宁看向虞沁楚:“二妹妹,这样不听话的丫鬟,我打发了有何不可?” 在看见筠香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慌了神,支支吾吾道:“都是你的丫鬟,自然是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虞知宁立即反问:“昨夜筠香在我院内搜寻,张嘴污蔑未果,我将人发卖,可二妹妹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一句反问让虞沁楚愣住了。 宋氏见状道:“我管家,昨儿钟灵院闹出的动静,我当然要问问,许是楚儿无意间听见的。” 虞沁楚立即点头表示是偷偷听见的。 “二婶既然审过筠香一次了,为何二妹妹明知筠香什么都没抓到,今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污蔑?是何意?” 宋氏被质问的再次噎住。 昨日虞知宁处置了几个丫鬟后,原是要将筠香卖入贱籍。 人刚送走就后悔了,便派人一路跟着。 管家果然上报了宋氏那,宋氏得知后便将人给看管起来,今儿一早被虞老夫人敲打要远远送走。 宋氏欲要借机让虞知宁难堪,但虞知宁多留了个心眼,强行截获了四人。 果然,还真让她猜对了。 四周议论纷纷,宋氏闻言险些连牙都快咬碎了,对着虞知宁解释:“楚儿也是为了萧家名声着想,才会失言,确实是她不对。” 虞知宁笑而不语。 “够了!”虞老夫人强压怒火对着宋氏使眼色,转头又朝着虞知宁道:“你是长姐,理应谦让,不该顶撞长辈更不该动手打人,便罚你跪祠堂两日,抄写家规百遍,以儆效尤!” 宴会不欢而散 等客人都走了,虞老夫人第一时间发卖了四个丫鬟,碍于谭大夫人在场,解释道:“阿宁今日确实过分了,如若不然,我也舍不得责罚。” 谭大夫人抿了抿唇,却道:“老夫人宠着阿宁人尽皆知,这是虞家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今日我只是来告知老夫人喜讯,刑部尚书的位置空闲下来,靖王举荐了虞二爷,估摸着,下个月虞国公府就能举家迁入京城了。” 此话一出,虞老夫人欣喜若狂:“果真?” 谭大夫人点点头:“老夫人,到时候咱们京城见!” “好好。”虞老夫人转头对着虞知宁说:“你快去送送谭大夫人。” 虞知宁应了,一路将谭大夫人送出府,谭大夫人对着她叮嘱:“你今日确实有些过激了,日后这性子也该改改了。” 这语气隐隐还有几分不赞同。 谭大夫人之所以能来虞家,也是因为谭老夫人亲口提的,她来走一遭,却不曾想看着虞知宁这般做派。 女儿家,性子过于刚烈,未必是好事。 同时也忍不住敲打:“入了京,日后收敛些。” 虞知宁垂眸,知晓谭大夫人一向看不上自己,碍于面子才会客套几句,点点头:“多谢舅母提点。” 送走了谭大夫人,顾嬷嬷便跟来:“大姑娘,老夫人说了有奖有罚才能令人折服。” 说着指了指祠堂方向。 虞知宁也没指望能避过去,她如今人在麟州,毫无根基,身边更是没几个可用之人。 再忍忍,等到了京城,一切就好了。 不眠不休跪了两日 膝盖酸涩无比,咬着牙强撑着回钟灵院,刚坐下,红烛拿来药膏抹了膝盖,顾嬷嬷又来了:“大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 闻言,虞知宁放下了裤腿,匆匆喝了一壶水,塞了几块硬邦邦的点心垫垫肚子,一瘸一拐的赶去了虞老夫人那。 这日去给虞老夫人请安时,宋氏也在。 宋氏见她来,客气的打招呼:“阿宁来了。” “二婶。”虞知宁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今日宋氏有些过于热情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宁来得正好,这是二婶特意派人送苏州那边弄来的云浮锦,一共十六匹,府上姑娘人人都有份,你瞧瞧喜欢什么颜色,挑四匹带回去,制成衣裳,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瞧着也令人欢喜。” 看见那几匹云浮锦,虞知宁脸色微变。 上辈子宋氏也派人送过云浮锦,她想都没想就挑了四匹,制成了衣裳,流光溢彩,在宴会上出尽风头。 虞家姑娘,也只有她一人将云浮锦做成衣裳。 结果,被御史弹劾,被无数人唾骂。 这云浮锦竟涉及了数条命案,尤其是那条鲜红云浮锦,颜色极浓,谁能想到竟是用两个人的鲜血浸泡而成。 还有制作云浮锦的材料十分稀缺,也极考验绣工,连日猝死了好几个绣娘,才得来这十六匹。 不,严格来说只有四匹。 其余十二匹,要么颜色晦暗不明,要么花样子老气横秋,只有正红,浅绿,月牙白以及鹅黄这四匹,不论是花样还是绣工,都是一等一的好,放在十六匹中简直太引人注目了。 又是借口每个姑娘都有,打消了她的防备。 以至于虞知宁在被弹劾后,罪证确凿,被罚三十棍,也正因为那次挨罚,她伤了下半身,自此之后极难有孕。 不仅如此她还背负了极尽奢靡,草菅人命的恶名,和温婉贤淑,简朴的虞沁楚,形成了反差对比。 ------------ 第一卷 第8章 算计人也有三夫人一份 “阿宁是不是还在生二婶的气?”宋氏脸上透着几分无奈:“那日误会一场,我已经教训过楚姐儿了。” 虞知宁面上扬起笑:“我怎会和二婶,二妹妹生气呢,我听说浮光锦极难得,有些花样也已失传了,难得二婶费心弄来,阿宁甚是感动。” 听这些话,宋氏松展眉心,暗骂虞知宁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虞知宁又对着虞老夫人道:“我身为长姐,理应谦让,不如让几个妹妹一块来挑选吧。” 没给宋氏反悔的机会,直接派人去请几个姑娘来。 宋氏顿时变了脸。 不一会儿,除了虞沁楚外,来了三个姑娘,分别是三姑娘虞紫澜,四姑娘虞云宛,五姑娘虞昌菱。 “每人先挑一匹,挑四回,这样也算公允了。”虞知宁话音刚落,虞紫澜率先看准了那匹鲜红色。 宋氏清了清嗓子提醒:“这颜色过于艳红,阿宁肤色白皙,本该是留给她的。” 听到这话,虞紫澜立即扭头看向了虞知宁,脸色尴尬地放下了。 “不过几匹料子罢了,三妹妹喜欢就拿走,自家姐妹不必客气。”虞知宁含笑将那匹鲜红留给了虞紫澜:“我的大红衣裳已足够多了,正好换些花样子。” 虞紫澜欣喜不已:“那就多谢大姐姐了。” 不出意外,剩下三匹被另外三人一一选中,虞知宁见状随手挑了四匹颜色老气的。 分完了云浮锦,众人个个欢喜。 虞知宁却看着宋氏一张脸渐渐阴沉,她嘴角轻勾。 可此时三夫人正好赶来了,乍一看虞紫澜手里的料子,脸色瞬变,紧张的咽了咽嗓子,故作惊讶:“澜姐儿平日里不是喜欢素雅的么,怎么今日挑了这么亮丽颜色?” 虞紫澜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对着那匹鲜红浮光锦爱不释手,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锦缎,花样精致……嘶!” 话音被三夫人给打断,虞紫澜愣住了。 “你年纪小这么漂亮的颜色不适合你,倒显得不伦不类了,我倒觉得这颜色,很衬阿宁。” 三夫人朝着虞紫澜使眼色。 看着这一幕,虞知宁指尖掐入掌心,原来浮光锦还有三夫人的手笔啊,这倒是意外之喜。 不显山不露水的三夫人,看上去从不参与内斗,平日对她也是客客气气,谁能想到竟和宋氏一同勾结陷害自己。 虞紫澜噘着嘴有些不乐意,却拗不过三夫人,一脸肉疼地将红色浮光锦递了过来。 “三婶,浮光锦再珍贵,也不如我和三妹妹之间的姐妹情珍贵,三妹妹年纪小模样娇艳,我倒是觉得很配三妹妹。” 虞知宁又将浮光锦推了回去,她指尖轻轻摸了摸虞紫澜的脸蛋:“一转眼三妹妹也十四岁了,也是要定亲的年纪了,若能穿上这么漂亮的衣裳,定能艳压群芳。” 虞紫澜立即被虞知宁的话破涕为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娇羞地喊了句:“谢谢大姐姐……” 却见虞紫澜抱着浮光锦又走了回来,她抿了抿唇,和宋氏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又各自分开了视线。 看上去,脸色都不妥。 “一匹锦缎而已,何必推来推去。”不知情的虞老夫人摆摆手,一锤定音给了虞紫澜。 虞紫澜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其他几个姐妹同样开心,虞知宁便知几个姑娘是不知情的。 三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么贵重的浮光锦给了澜姐儿,我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这料子足够制两件夏衣,就给阿宁也制一件吧。” 虞知宁推脱不过,点头应了。才见三夫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闲聊之余虞老夫人朝着宋氏提醒:“二房即将新上任了刑部尚书一职,对咱们虞家来说,是锦上添花,还有一门两位世子妃太扎眼,回京后可要越发谨慎。” 虞知宁记得上辈子虞正清成了刑部尚书,掌东梁百万刑部案卷,主三司会审,又兼大理寺少卿,负责司法,可是实打实的实权,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去。 提到回京,宋氏脸上的笑都遮不住:“这还不是多亏了靖王举荐。” 三夫人奉承道:“还是楚姐儿有福气,不愧是咱们虞家的福女。” 两妯娌一唱一和。 宋氏有些得意,劝:“阿宁,这些年璟世子不着调是人尽皆知的,私底下你劝劝他,安安分分的做个璟世子,将来继承璟王府,衣食无忧,别折腾什么幺蛾子,给虞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虞知宁难得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应了。 此刻她只想回去睡一觉。 好在虞老夫人很快就放人了,临离开前听丫鬟小声提及:“靖王世子又陪着二姑娘出去踏春了,午膳要陪着老夫人,靖王世子可真是体贴,二姑娘真的好福气。” 虞沁楚,在很小的时候就得了个小福女的名声,走到哪都能给人带来好运,更是虞老夫人的心尖尖。 在虞家一众姑娘中,也最受宠。 也难怪虞老夫人要撵她走呢,这是嫌她碍眼了。 虞知宁懒得计较,新仇旧账京城算! 按照前世轨迹,她亲娘徐太后即将代天子处理朝政,每隔三日就要垂帘听政。 会在她去京城后的第三天与她摊牌相认。 自此,虞知宁明里暗里受尽无数照拂。 徐太后曾扯着她的手说:“这天下凤位只有阿宁一人可坐的。” 可惜,上辈子她没曾好好珍惜这份感情。 往后么,虞知宁表示定会牢牢抱紧亲娘这个大腿,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回到钟灵阁,一下子少了四个丫鬟,耳根子清净不少,但只有红烛一人可用还是太少。 “你可有交好的姐妹,机灵的,衷心的?”虞知宁问。 红烛嘴角扯了个尴尬笑容:“奴婢只是个末等粗使丫鬟,谁会愿意跟奴婢亲近呢?” 闻言虞知宁轻轻拍了拍红烛的肩:“不妨事,日后就有能说话的小姐妹了。” 她招来钟灵阁的二等,三等丫鬟。 虞老夫人这些年虽抚养了她,可却不待见,平日里也是把恩情挂在嘴边,尤其是谭氏去了后,虞老夫人私下无人时经常诋毁谭氏不争气,就生了个赔钱货,导致大房一脉断了根基。 她的养父是虞家大老爷,也是如今虞国公,六年前去镇守边关,至今未归。 而她则是虞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女,为了应付外人,该有的待遇还是不少。 四个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还有六个三等丫鬟,两个粗使嬷嬷等等。 眼前站着十来个丫鬟,个个卖身契都不在她手上,被她召来,面上恭敬,可眼底多是不服。 “大……不,应该是郡主。”其中一个机灵的二等丫鬟凑上前,脸上舔着笑:“郡主身边只有红烛一人,理应还有三个大丫鬟,若是郡主不嫌弃,奴婢愿自荐。”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凑上前。 既然红烛都能做大丫鬟,她们凭什么不可? 虞知宁视线落在了最后面几个三等丫鬟身上,一个身材魁梧比较粗壮,一个面色淡然,不悲不喜,还有一个荣辱不惊地站在那,仿佛事不关己。 虞知宁伸手指向那四人:“冬琴,春芽,还有林妈妈,云深。” 被点了名的四个人抬起头,错愕地看向了虞知宁,尤其是冬琴,还有些激动。 “即刻去一趟正房,将你们四个人的卖身契从二婶那取来。”虞知宁吩咐。 冬琴二话不说屈膝就走。 “郡主,贸然去取卖身契,只怕会招惹二夫人不满。”二等丫鬟撇撇嘴提醒。 虞知宁却对着冬琴的背影道:“就告诉二婶,若是取不来,我可要亲自去正房请安的。” 于是冬琴拔腿就跑。 不一会儿,冬琴便取来了四人的卖身契转交到虞知宁手上,虞知宁接过仔细看了眼,嘴角勾起:“从今日起你们三个和红烛都是大丫鬟,林妈妈是掌事妈妈,其余人不变。” “奴婢叩谢郡主。”被提拔的几人跪地磕头行礼。 没有被提拔的有些不忿,欲要上前讨个说法,虞知宁斜了眼冬琴,冬琴二话不说扬起手,眸色随之变得凌厉,拎着闹事的二等丫鬟就跟拎小鸡仔似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胆敢惊扰郡主,找死!” ------------ 第一卷 第9章 心口不一的虞老夫人 冬琴本就是镖师之女,家中落魄父母双亡,被坏心眼的亲戚典当发卖,上辈子失足溺毙。 谈不上忠心耿耿,但至少从未背叛。 日日做着粗使活,也没机会接触她,如今看着却是个极机灵的,这么快就从宋氏那讨来了卖身契。 其余几个有待考究。 “从今日开始,若有人敢吃里扒外,决不轻饶!”虞知宁板着脸训斥。 几人碍于前四个丫鬟的下场,哪敢不服,惶惶应了。 回了屋她有些撑不住,斜靠在榻上。 红烛知道她膝盖疼,取来汤婆子热敷,忍不住问:“姑娘,不,郡主,您怎么确定冬琴一定能取来卖身契?” 虞知宁笑:“靖王世子在陪着祖母用膳,宋氏担心我会过去捣乱,加之又要上京了,她更担心谭家那边使绊子。”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氏才会忍下来。 许是太疲倦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后半夜,睁开眼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朦朦胧胧又睡下了。 次日再睁眼,已是卯时三刻了。 红烛听见动静上前伺候洗漱:“顾嬷嬷刚才来了一趟,说是府上近日忙着收拾行李,免了请安,等去了京城再说。” 这些年她晨昏定省去请安,不曾有一日落下。 虞老夫人美其名曰是要锻炼她的意志,不可懈怠,不可骄纵堕落,哪怕是染了病,也要孝顺的漏个脸。 “靖王世子在府上歇下了?”她问。 红烛迟疑了片刻,诧异道:“郡主怎知?” 虞知宁恍然,难怪虞老夫人不许她去请安了,又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将她排至外在了。 “祖母虽说不必行礼,可做晚辈怎么能懈怠?”虞知宁穿戴整齐,带着冬琴和红烛二人赶往。 果然如她所料,二房一家子都在,还有虞沁楚身穿锦衣华服,面上带着几分娇羞笑意,对面位置坐着裴衡,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倒是像极了恩爱夫妻! “祖母!” 虞知宁开口打破了和谐。 众人纷纷朝着她看来,虞老夫人手中捻着佛珠,端的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模样。 在虞国公府,虞老夫人以慈悲为怀,与佛有缘,常年吃斋念佛在麟州名声极好。 宋氏则有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就连虞沁楚也早早得了个福女之名。 在外人眼中,三人都是良善之辈。 虞老夫人脸上的笑不自觉减少三分,但碍于裴衡在场,朝她招手看:“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好似虞知宁来请安,是一件令人很意外的事。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每日晨昏定省都不曾落下,怎能因为跪了两日,称病不来,岂不是辜负了祖母谆谆教诲。”虞知宁上前行礼。 虞老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又淡了几分。 “大姐姐,前几日是我误会你了,我在此给你赔罪了。”虞沁楚红着眼起身,朝着她屈膝,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虞知宁开口,不得已,她咬咬牙再次屈膝,委屈道:“大姐姐可是怪我了?” 虞知宁笑着将虞沁楚扶起:“二妹妹也是一时失言,我怎会揪着不放,倒是那一巴掌,二妹妹也别往心里去。” 提及那一巴掌,虞沁楚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肤色娇嫩,敷了一晚上才勉强消肿,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才看不出来了,否则耽搁了她和裴衡相处,她饶不了虞知宁。 “阿宁,你下手也太狠了。”宋氏现在才想起来找后账,她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却被虞知宁众目睽睽之下给打了。 这口气,她咽不下。 “二姑娘为了失言已赔罪,大姑娘是否也该为了那一巴掌给二姑娘赔罪?”裴衡忽然开口。 虞沁楚连连摇头:“不,不必了,我不碍事。” “大姑娘莫不是以为做了郡主,就可以随意欺负姐妹吧?”裴衡拧紧了眉,越看虞知宁越是不顺眼。 上辈子徐太后顾念已逝的谭氏,对虞知宁多有照拂,没少在自己面前夸赞虞知宁懂事。 若不是要讨徐太后欢心,靖王府也不可能让虞知宁多留三年之久。 说来也怪,虞知宁被劫匪掳走后不久,徐太后怒急攻心昏厥,又听闻虞知宁自刎后,竟也在当日跟着去了。 裴衡觉得上辈子和楚儿被迫分开三年,已是亏欠,这辈子,绝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他要好好补偿楚儿。 楚儿可是福星,是整个东梁的福星,遇事便能化解为难,还能旺他,一路扶摇直上,最后稳坐储君之位。 至于徐太后对虞知宁的照拂,又是册封郡主,又是赐婚,裴衡觉得一个人的照拂也是有限的。 等到了京城,徐太后终有一日会厌恶虞知宁的。 虞知宁和裴衡做了三年多夫妻,习惯了事事以他为先,悉心照料他的衣食住行。 最后却落得个被逼自刎的下场。 她看裴衡信誓旦旦的模样,大抵是以为英雄救美,能博得美人欢心吧? “世子,我……我没关系的。”虞沁楚眼眶红红的,语气哽咽,更加令人心疼。 虞知宁嘴角轻扯:“二妹妹,那日我确实不该当众打你,险些坏了咱们虞家姑娘的名声,我这就给你赔罪。” 说罢屈膝。 可她不后悔,那一巴掌憋很久了。 虞沁楚大度地将她扶起来,虞老夫人见状欣慰道:“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姐妹往后可要和睦相处。” 两人齐齐应了是。 随后虞老夫人便找了个理由将虞知宁给打发了,宋氏也道:“过几日就要搬去京城了,你快回去收拾行李。”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惊呼声:“老夫人,老夫人,宫里来旨意了。” 闻言,虞老夫人惊得站起身。 不一会儿宫里人果然来了。 虞家摆香案,恭迎圣旨。 刚才还宽敞明亮的大院子,此刻跪满了人,乌泱泱一片,虞老夫人在最前头。 其次便是虞二爷,虞正清,依次下来才是三房,四房一大家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其虞正清功绩卓然,堪为重用,即日起擢升刑部尚书,于三日后赴京上任,钦此!” 宫人宣读圣旨完毕,将圣旨递给了虞正清。 虞正清欣喜不已:“微臣叩谢隆恩。” “虞尚书,皇上说了,让您尽快准备先上任,不可耽搁。”宫人提醒。 虞正清连连点头,还不忘给随行的宫人们准备丰厚赏赐,送走宣旨人后,虞老夫人脸上喜不自胜:“既然皇上重用你,你暂且带着人先一步去京,我们抓紧时间收拾。” “也好。”虞正清应了,回首便对着裴衡拱手:“若无靖王爷提携,我也不会如此顺畅。” 裴衡道:“虞大人客气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对对对,就是一家人了。”宋氏笑意吟吟地跟着附和,另只手抓住了虞沁楚的手:“咱们楚姐儿果然是个福女。” 虞沁楚垂眸小脸红扑扑的。 整个虞家都沉浸在喜气中,在虞老夫人的催促下,各房回府准备收拾行李。 裴衡见状对着虞老夫人称辞。 “世子,咱们京城见!”虞老夫人笑着让虞沁楚送他。 临走前,裴衡忍不住朝着虞知宁看了一眼,这辈子他选了虞沁楚,她不知该多伤心。 只是强忍着罢了。 可惜,虞知宁不是福女,仅仅是仰仗太后极稀少的宠爱罢了,注定走不长久。 “世子看什么呢?”虞沁楚顺势看去,只看见了虞知宁一道纤弱背影,她不禁皱起眉。 裴衡叮嘱:“楚儿,入京后暂时不要得罪郡主,太后看在虞大夫人的份上,必定对她多有照拂,不过没关系,等你入宫,太后必定会喜欢你的。” 虞沁楚乖巧点头。 “等下个月你及笄,我会亲自求旨赐婚,在京城风风光光给你举办一场及笄宴。”裴衡温柔地说。 这话听得虞沁楚心花怒放,接连点头:“我……我听世子的。” …… 原本虞家就住在京城,只是虞知宁三岁那年被谭氏抱着入宫,太后看着虞知宁的样貌越来越像自己,生怕旁人看出端倪,便找了个理由将虞家移去了麟州。 再往后,宫里宫外内斗不断 太后无暇顾及虞知宁,却不少派人打听,但都听闻虞知宁过得不错,便放下心去夺权。 这一等就是十二年。 虞知宁及笄后,太后也是有打算将虞家召回京城,只不过赶巧靖王府提携虞正清。 太后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 这才促成了虞家这么快回京。 虞知宁的东西不少,还有养母谭氏的东西,拢账时,冬琴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大夫人的库房进了贼,不少东西都被以次充好,还有许多首饰也不见了。” 冬琴力道大,又是镖师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对数量十分敏感,看了眼虞知宁给她的嫁妆单子后,立马发现不对劲。 ------------ 第一卷 第10章 虞家搬京,太后设宴 虞知宁抿紧了唇,朝着冬琴勾勾手,附耳低语几句,冬琴脸色微变,咬牙应了。 整个府上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因此谁也没有察觉冬琴离开了虞府。 京城那边催得紧,次日一大早虞正清就带着几个小厮,和一些行李率先赶去了京城。 其余人也在抓紧时间整理。 单是马车就雇了百辆,一抬抬的箱子搬,不止主子们有行李,丫鬟们也有行李。 钟灵院加上大房的行李足足用了十几个马车。 第五日上午,虞家整装待发的赶往京城,这一路声势浩大,路过之处无人不驻足盯着瞧。 虞老夫人乘坐的马车最宽敞,有宋氏,虞沁楚,还有虞知宁四人。 许是今日大家心情好,也不曾有争执。 马车行驶了三个时辰,快要抵达京城时,虞老夫人已经有些激动:“整整十二年了,终于回来了。” “是啊,这次咱们也算是衣锦还乡,大房是国公,二房是尚书,还有一门两个世子妃,何其荣耀?”宋氏挺直了胸膛,眉眼都是笑容和得意。 说到一门两世子妃,虞老夫人看向了虞知宁,叮嘱道:“璟世子此人不靠谱,这门婚事能不能成,我还在考虑,你不可和他走得太近,免得坏了咱们虞家名声。” 说白了,就是担心璟世子会被太后看中,和裴衡争。 宋氏点头:“虞家风头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有机会,能退婚便退了婚,你放心,即便是退婚坏了名声,我不会亏待你,必定从宋家给你找一门婚事。” 虞老夫人点头:“还不快谢谢你二婶。” 虞知宁真想掰开这两人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婚事是太后所赐,昭告天下,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她心中讥笑,面上不显半分,乖巧点头应了。 见她如此,宋氏倒也没有继续为难,过来抓住了虞沁楚的手:“楚儿才是有福气的,又和靖王世子两情相悦,如今也是尚书府嫡长女,入了京,日后必定是贵女翘楚。” 虞老夫人也揽着虞沁楚,笑:“咱们楚姐儿自然是顶顶优秀的,也配得上靖王世子。” 其实虞老夫人重男轻女极严重,之所以对虞沁楚不同,是因为虞老夫人十几年前大病一场,可偏偏虞沁楚降生后,虞老夫人的病竟奇迹般地好转了。 从那之后,虞老夫人对虞沁楚格外不同。 听着两人夸赞虞沁楚,虞知宁就当听不见,这些年也习惯了,贬低自己,抬举虞沁楚。 作为虞沁楚的陪衬! 砰! 一声巨响 马儿嘶鸣 整个马车传来剧烈晃动 “哎呦!”宋氏惊呼,身子一时不慎朝着对面栽去,虞沁楚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虞老夫人的身子也跟着重重晃了晃,虞知宁坐稳后佯装不备才扶了一把虞老夫人。 马车很快稳下来,外头却是惨叫声不断。 “怎么回事儿?”虞老夫人怒问。 帘子挑起,顾嬷嬷揉着肩龇牙咧嘴道:“也不知从哪蹿出来一匹烈马,撞到了咱们车队,好几辆车被撞翻,不少人受伤了,前面又被堵住了,还需要修一修马车才能走。” 闻言,虞老夫人皱起眉,手里的佛珠攥得飞快,也彰显了此时此刻虞老夫人很生气! “谁这么不长眼,竟冲撞了虞国公府的马车?”宋氏被磕得不轻,语气不善:“母亲,我下去看看。” 虞老夫人点头。 宋氏下了马车,才发现至少三十几辆马车受影响了,尤其是二房的马车被撞翻尤为严重,好几个大箱子滚落,箱子也被磕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此时刚好离城门口数米远,惹来不少人盯着瞧。 宋氏恼了,指使人赶紧将东西收拾整齐。 “怎么这么多布料都是发霉了?还有药材也都烂了,这字画也是潮的泛黄,虞家这些年去了麟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带来这么多破烂?” “谁说是破烂,刚才有几个马车上装的箱子里,金银珠宝无数,可富贵呢。” 虞知宁敛眉,她知道好戏开始了。 “郡主,郡主,咱们的马车被撞坏了,好几个大箱子里的东西烂了,拿都拿不起来。” 红烛拔高了声音在马车旁喊。 一开口,虞沁楚脸色微变:“大姐姐,你身边的丫鬟怎么这般不知分寸,大喊大叫?” 虞老夫人也是极不悦地斜了眼虞知宁:“不懂规矩!来了京城,就给我丢脸!” 虞知宁垂眸:“孙女这就下去看看。” 下了马车,一路朝着撞坏的地方走去,至少十几个大箱子敞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不少瓷器碎了,字画粘连,画轴坏了,还有布料遮掩不住的霉点,就连饰品也散落,泛着灰尘。 说是破烂,也不为过。 虞知宁倒吸口凉气:“这些可都是我母亲的嫁妆,怎会变成这样?” 一张嘴,宋氏闻讯赶来,看见碎了满地拿都拿不起来的布料,还有字画时,眼皮跳了跳。 “二婶,母亲的嫁妆钥匙可都在你那,这些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虞知宁震惊地看向宋氏。 宋氏看着人来人往的百姓,偶尔还有几辆马车路过,恨不得立马去捂虞知宁的嘴:“瞎嚷嚷什么,许是良久失修漏了雨……” “可这幅画是我母亲最喜欢的大儒所创,这拙劣的字迹绝不是正品。”虞知宁弯腰捡起一幅残画质问。 宋氏冷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从中作梗?阿宁,我好歹是你长辈,你怎能冤枉我?” “二婶的意思是这些与你无关?”虞知宁反问。 宋氏咬牙,踌躇不语。 今儿早上出门时她眼皮就跳得厉害,她只当是没休息好,没想到竟在入京之前,还有这么一出。 “阿宁,这些事一时半会说不清,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先回京城再说吧。”宋氏提醒。 虞知宁也没拒绝。 反正东西烂了,已经不少人看过了,她倒要看看宋氏会怎么圆过去。 还未进城就闹了这么一出,虞老夫人心情坏到了极致。 等东西抬回虞家安顿下来,早已经是半夜。 阔别已久的虞国公府重新搬回来,虞老夫人还住在原先的松竹堂,宋氏却看上了名居堂以及旁边的毓秀阁。 虞知宁蹙眉,名居堂是从前谭氏住过的地方,毓秀阁,是她的院子。 宋氏上来就想霸占? 虞知宁朝着冬琴使了个眼色,冬琴指尖一粒石头子击在了抬箱子的小厮膝盖。 小厮吃痛受惊,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连带着身后小厮也跟着摔倒: “哎呦!” 箱子落地 巨大的声音引得虞老夫人眼皮跳得厉害,即刻不悦地朝着宋氏道:“好端端惦记名居堂作甚,那是大房的院子。” 被训了一顿,宋氏心里窝着火不敢发,悻悻应了。 “至于毓秀阁,若是喜欢就给楚儿吧”虞老夫人话锋一转,大手一挥便将毓秀阁拨给了虞沁楚。 虞沁楚喜不自胜,她早就惦记毓秀阁的二层绣楼了,精致又漂亮,是整个虞国公府最漂亮的院子。 虞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虞知宁:“丹霞阁也不错,离松竹堂近些,你搬去丹霞阁吧。” 丹霞阁原先是藏书阁,因为太小,藏书阁挪走了,才改成了小院子,四个丹霞阁也比不上一个毓秀阁。 但虞知宁没争,不吵不闹点点头。 她要能让虞沁楚在毓秀阁住下来,算她窝囊! “好了,今日太晚了,先安顿,明日再说。”虞老夫人挥挥手,打发了众人。 搬到丹霞阁,冬琴忍不住问:“按照郡主身份,毓秀阁才是您要住的地方,即便不是毓秀阁,国公府还有其他院子。” “暂住而已。”虞知宁淡淡道,见四下无人时才问冬琴:“可有人发现你?” “郡主放心,奴婢打扮得跟个乞丐似的,找到了原先镖局人,都是信得过的,且已经回麟州躲起来了。”冬琴道。 今日疯马乱闯虞家车队,趁人不备时还有人混迹其中,推翻了箱子,又有不少人混迹在百姓群内起哄。 明日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虞知宁点头:“过阵子,我助你重振镖局。” 冬琴闻言跪地磕头:“奴婢多谢郡主。” 一夜未眠 次日如她所料京城果然是传开了,虞家马车里的谭氏嫁妆箱子被打翻几个,露出来的东西都是破烂。 还没等谭家人找上门,宫里的昌公公来了。 虞老夫人笑意吟吟地迎接。 昌公公却对着虞老夫人皮笑肉不笑道:“太后听闻郡主入京受了惊吓,特让奴才接郡主入宫,今日太后在宫里给郡主准备了接风洗尘宴。” 此话一出,虞老夫人面色僵住了,不敢确定地问:“单独给阿宁准备了接风洗尘?还是给整个虞家?” 昌公公一字一句道:“自然是给郡主,虞国公府放在京城诸多皇权富贵中,不过尔尔,哪值得太后专门给虞国公府举办宴会?” 被人怼了几句,虞老夫人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这头昌公公转身朝着毓秀阁去,没多久又铁青着脸返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老夫人。 这一眼看得虞老夫人顿时头皮发麻,心里蹿出凉气。 ------------ 第一卷 第11章 太后单独召了虞老夫人 昌公公清了清嗓子,再问:“虞老夫人,不知郡主歇在哪了?” 不等虞老夫人开口,红烛眼尖地指了指一处方向,她早早就来候着了,郡主说今儿宫里肯定要来人。 国公府大门刚打开就来人了,郡主果然料事如神。 “奴婢给您带路。”红烛道。 昌公公点头,一路跟着红烛身后来到了丹霞阁,越往里脸色越是怪异,又见虞知宁手里握着笤帚正在打扫院中落叶,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阴沉来形容了,快步上前:“哎呦,郡主唉,您身份尊贵怎能自己打扫呢。” 从虞知宁手中夺过笤帚,弓着腰,亲自替她拂去衣裙上的尘埃,嘴里念叨着:“太后早早就惦记您了,若知道您刚来京城就受委屈,还不得心疼死了。” 虞知宁好奇看向昌公公:“您今日怎么来了?” “是太后召您入宫,给您准备了接风洗尘宴。”昌公公道。 上辈子也有接风洗尘宴,不过,宴请的却是整个虞家,徐太后十分感激虞家将自己养大,对虞家百般感恩,几乎是有求必应。 可这些,在虞家眼里确认为是徐太后想要巴结虞家,拉拢虞家的做派。 真是可笑! 昌公公还不忘打量着狭小的丹霞阁,哼了哼,这事儿他一定会仔仔细细地禀报太后! 虞家可真是糊涂,竟让嫡女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简直打太后的脸! “昌公公,我这就换身衣裳。”虞知宁道。 昌公公点点头:“那老奴在门口等着您。” 回到房间内换了件华服,头戴一支小凤钗,整个人华丽又端庄,冬琴止不住地赞叹:“郡主容貌艳丽,是整个府上最漂亮的姑娘,不,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 红烛听着满脸的骄傲地点头附和。 虞知宁笑了笑。 回到正厅时,虞老夫人,宋氏还有虞沁楚都在正厅坐着,虞沁楚见她一身打扮,心里有些吃味:“府上刚搬家,还乱糟糟的,大姐姐倒是独得恩宠入宫去了,地位也凌驾于祖母之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昌公公对虞老夫人和虞知宁的态度。 “大姐姐别忘了,你可是祖母一手养大的,养育之恩还在呢。”虞沁楚嘟囔:“祖母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姐姐可曾替虞家说过话?” 虞知宁扬眉,想入宫这还不简单? 她面上故作惶恐:“祖母,孙女这也是记事以后第一次见太后,心中忐忑,等孙女见了面,一定不忘祖母谆谆教导。” “动嘴皮子谁不会,你若真有孝心,就该去求昌公公,将咱们虞家一同带上。”宋氏道。 虞沁楚点头:“确实如此,今日可是祖母时隔十二年才入宫,不入宫,太没面子了。” 母女俩一唱一和,要给虞知宁出难题。 虞知宁一脸认真的点头,转身朝外走,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对着虞老夫人说:“我刚才求了昌公公,感激祖母养育之恩,祈求一同让虞家入宫参加接风洗尘。” “你……你当真说了?”宋氏满脸不信,瞥了眼身后跟来大丫鬟,大丫鬟点头。 宋氏这才信了。 虞老夫人眉心也有些松动:“那昌公公怎么说?” “昌公公说这就回去禀报。”虞知宁道。 可虞沁楚却皱起眉:“大姐姐这般,会不会招惹太后不悦?” 给她们求情不对,不求情也不对,反正她怎么做都是错。 虞老夫人心里明明很期待,嘴上却说:“阿宁,你这次有些鲁莽了,日后不可如此。” 好在昌公公很快就传来回信,太后准许虞家满门入宫。 消息一出,虞老夫人喜不自胜,才来京城就被太后宴请接风,试问,谁又这个脸面? 虞知宁垂眸眼观鼻,安安静静。 上辈子太后宴请了虞家,是因为虞知宁和裴衡定下婚约,太后有感激虞家之意,抬举了虞家,就等于是抬举虞知宁。 可如今虞知宁及笄前一日,裴衡改娶了虞沁楚,还有城门口马车侧翻一事 在先,太后估摸着心里憋着口怒火无处发泄呢。 虞家还敢上赶着送上门。 今晚,必有好戏。 徐太后宴请虞国公府,连带着将靖王府也给邀请了,同列之中还有裴玄等一众世子。 虞老夫人只带了二房,三房的嫡出,一群人莫约七八个人,乘坐两辆马车抵达了宫门口。 宋氏今日打扮得十分隆重,头戴金灿灿的金钗步摇,腰间系苏绣香囊,就连鞋上也沾上了粉珍珠,整个人十分阔气。 同行的虞沁楚也不甘示弱,虽没有戴金步摇,可脖子上戴着一只极品羊脂玉璎珞,单是那身苏绣,一走一动流光溢彩,可见是耗费不少心思的,一张芙蓉面,画着精致妆容,眉心点缀桃花钿,宛若桃花仙子下凡。 对比之下的虞知宁就显得过于黯淡了。 换了一袭浅绯色长裙,盈盈细腰下佩两只香囊,鬓间也不过是玉饰点缀,整个人柔婉脱俗。 “大姐姐怎么换了件衣裳?”虞沁楚皱起眉:“这副模样入宫,也太寒酸了。” 虞老夫人同样皱眉:“确实丢了虞家颜面。” 虞知宁小声解释:“那件锦袍被钩花,散了丝,这一身衣裳已是孙女能找到料子最好的了,那金钗实在配不上这套衣裳,故而选了玉饰。” 她知道今日虞沁楚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入宫机会的,即便太后不曾邀请,她也会想尽法子入宫。 所以,虞知宁第一次露脸时故意穿得很华丽引起了虞沁楚的攀比,果不其然,这母女俩恨不得头顶着装匣子才好。 虞老夫人蹙眉:“府上没给你制新衣?” 虞知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宋氏,这一眼虞老夫人就明白了,手里佛珠猛地一顿:“阿宁好歹也是嫡长女,你既管家,也该多上心。” “母亲您可是误会儿媳了,前些日子的苏绣锦缎,是阿宁自己不要的。”宋氏叫屈:“那可是儿媳好不容易弄来的。” 虞老夫人不愿在宫门口争执,使了个眼色,宋氏讪讪闭嘴,却不着痕迹地剜了眼虞知宁。 刚走了几步,遇见了裴衡。 不,看样子是裴衡有意在此等候的。 一袭锦袍格外显得他矜贵优雅,神色温柔的落在了虞沁楚身上,眼眸发亮。 “世子也来了。”虞老夫人笑着打招呼。 裴衡回以微笑:“老夫人,昨儿母妃还问起,若得空老夫人可以去靖王府坐坐。” 虞老夫人点头,随后便朝着虞沁楚使了个眼色,虞沁楚往前走几步,屈膝行礼,娇媚可人的喊了句:“世子。” 一行人同往。 虞知宁佯装没看见,眼皮都没抬一下。 四周路过不少人,纷纷朝着虞老夫人打招呼,这让虞老夫人顿时面露红光,脚下生风。 “虞家真是好福气啊,阔别十二年回京,就被太后接风洗尘。”有夫人上前吹捧。 宋氏面上的笑也不曾停。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地方,荣宝宫。 里面早已布置妥当,还搭建了个戏台子,只是时辰还早,并未开席,众人站在外头看花闲聊。 此时一名小太监来到了虞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太后召您去慈宁宫。’ 闻言,众人看向虞老夫人的眼神更加讨好了。 虞老夫人笑着点头:“劳烦公公带路。” 除了召见虞老夫人外,其余人虞家人并未召见,虞知宁也不急,这一趟,虞老夫人必被罚! 她干脆找个位置坐下,喝杯茶,吃些点心。 “别以为有太后那点稀少的怜惜,就试图越过楚儿。” 身后贸然出现一道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裴衡! 她咬了口点心,佯装没听见。 “虞知宁!”裴衡眉头紧拧:“你若能跟楚儿保证,将来不会和楚儿争,我可以救你于水火之中,给个名分。” 手里的点心忽然有些噎得慌,她抬起茶喝了两口压压惊,掀起眼皮瞥了眼 裴衡,怒极反笑,这人还真以为能和上辈子一样顺风顺水,一路上位? “世子跑来纠缠,我只当世子是后悔和二妹妹定下婚约了,若世子肯求我……” 眼看着裴衡变了脸色,她皱起眉一字一顿:“我也瞧不上世子半分!” “你!”裴衡冷笑不止:“牙尖嘴利,不知所谓!” 原本他还顾念上辈子的夫妻感情,对虞知宁多几分提点和照顾,给不了爱,但也不忍心看她误入歧途。 如今他倒也不必良心不安了,这样的人,活该上辈子的悲惨命运! ------------ 第一卷 第12章 在皇宫被羞辱? 虞老夫人一路跟着内侍太监朝着慈宁宫走去,一别十二年,再来不禁感慨:“哪里都比不上天子脚下繁华。” 迈入慈宁宫大门 徐太后身边的苏嬷嬷迎上前:“虞老夫人吧?太后正在礼佛,您这边请。” 看着苏嬷嬷亲迎,虞老夫人笑意更浓,问:“太后这些年可还好?” 在虞老夫人看来太后终归是个妇道人家,也需要有人拉拢权势,凭如今虞家的富贵,也不怪太后巴结。 “都是老样子。”苏嬷嬷语气淡淡。 将人引入了佛堂。 隐约看见了一道凤袍女子背对着她,一手握佛珠,另只手敲击木鱼,发出咚咚声音。 殿内还点了檀香,使得整个空气里还弥漫着檀香味。 虞老夫人欲要行礼却被苏嬷嬷给拦住了:“太后礼佛,不宜打搅,虞老夫人,这边。” 苏嬷嬷指了指一旁的地砖。 虞老夫人眼皮猛地一跳,苏嬷嬷低声道:“太后听闻虞老夫人也常礼佛,特意给您准备的位置。” 拗不过,虞老夫人也只能咬着牙忍着,双膝一软跪在了地砖上。 开始还不觉得,不过片刻两条腿宛若被人用刀子剖开,放了几块冰进去,彻骨的凉让虞老夫人不禁缩了缩身。 四周寂静,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虞老夫人愣是咬着牙忍着。 半个时辰后 徐太后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可虞老夫人却是有些受不住了,动了动身子,苏嬷嬷都会轻声提醒:“虞老夫人,太后礼佛最忌讳便是被人打搅,太后会生气的。” 闻言,虞老夫人只好咬着牙强忍。 …… 荣宝宫 戏台子上已开始唱曲,不少人坐在台下观看,虞沁楚无疑是最受欢迎的,诸位夫人将她从上到下夸了个遍。 靖王妃来后。 话锋一转变着法地夸赞靖王妃:“靖王妃真是好福气啊,能娶到虞二姑娘这么玲珑妙人儿。” 靖王妃笑得合不拢嘴,顺势朝着虞沁楚看了一眼。 有人捧着,就有人拆台。 “虞家二姑娘打扮得如此奢华尊贵,大老远的,本宫还以为是挪了一座金山来呢。” 说话的是金昭长公主,上下打量着虞沁楚:“原来是虞二姑娘啊。” 虞沁楚被讽,小脸一红,被人提醒后立即上前请安:“给长公主请安。” 金昭长公主掩嘴笑:“昨儿本宫听说虞家入城,百十辆马车在城门口被野马冲撞,结果掉下来好几个大箱子,里面装了不少金银细软,稀世珍宝。” 有些人还不知这回事,便问:“虞国公府好歹也是百年世家,有些底蕴,也不足为奇。” “是啊,有些财产很正常,金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靖王妃眼神警告:“太后专程给虞家设宴,你莫要乱说话。” 金昭长公主撇撇嘴:“皇嫂,你急什么,本宫话还没说完呢。” 说罢她看向了虞沁楚。 虞沁楚一颗心紧提着,隐隐有些不安。 “本宫倒也奇怪了,虞国公府二房的马车里装的全都是金银珠宝,稀世珍宝,怎么到了大房,全都是些破铜烂铁,布料烂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本宫隐隐听说这可是虞大夫人遗留下来的嫁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虞大夫人逝去不过九年,这嫁妆就被挥霍成这副模样,本宫还听说每一年,谭家都会派人给虞家送东西。” 金昭长公主啧啧两声:“瞧瞧那位大姑娘穿得多素净,再看看这位二姑娘,比本宫都要富贵三分。” 经金昭长公主的提醒,众人这才发现了虞沁楚今日的一身打扮,过于隆重了。 尤其是在虞知宁的对比之下,更凸显。 虞沁楚一愣,脸皮涨红。 “诸位夫人误会了,这衣裳首饰全都是阿宁的。”宋氏忽然挺身而出,将虞沁楚护在身后,朝着虞知宁使眼色。 虞知宁才不急不慌站起身。 “阿宁,这不都是你给楚儿赔罪的衣裳首饰么,你快跟大家解释清楚啊。”宋氏提醒。 虞沁楚也反应过来了,从鬓间拔下了金钗首饰,一股脑地塞给了虞知宁。 “原来是郡主赠二姑娘的,如此,也是姐妹情深了。”靖王妃开口辩解。 虞知宁反手又将首饰塞给了虞沁楚:“这么贵重的首饰,我是见都没见过,若是磕了碰了,我可赔不起,二妹妹还是收起来吧。” 金钗首饰重新落在了虞沁楚手上,她愣住了。 “阿宁!”宋氏咬牙。 金昭大长公主噗嗤笑了:“本宫早早就听说国公府是二夫人当家做主,对外说什么一视同仁,也不过如此。” “不,不是的。”宋氏极快地回过神,赶紧解释:“原本今日阿宁也戴着差不多的珠钗,只是临时换了衣裳,虞家此次入宫,本是想着尊敬太后,才会打扮得体些,阿宁,你快和大家解释啊。” 虞知宁扬眉:“我确实是临出门前换了衣裳。” “郡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是二夫人也给你准备了,为何要支支吾吾不解释清楚,害得二夫人和二姑娘险些被误会?”靖王妃上下打量着虞知宁,不知为何,第一眼就不喜欢。 “阿宁这孩子嘴笨拙,还请大家见谅。”宋氏讪讪一笑,拽住了虞知宁的胳膊:“快给长公主赔个不是。” 金昭长公主扬眉。 “本有两套金钗,是你自己不喜这么华丽,赠了你二妹妹,你二妹妹误以为头上的这个是你的,不忍驳你面子,才戴着入宫。”宋氏强行解释。 眼看着众人都要误会虞知宁,眼神都带着指责。 就连虞沁楚也是眼眶微红,有些委屈。 “二婶的话,我不甚明白。”虞知宁刚要解释,却被宋氏掐了把胳膊,以示警告。 虞知宁吃痛惊呼。 众人瞬间朝着这边看来,宋氏脸色微变。 “二婶,我今日第一次见金钗,也未曾送过二妹妹金钗。”虞知宁就这么水灵灵的拆穿了宋氏的话。 “郡主说话反反复复,倒是令人费解,莫不是还因为嫁不成衡儿,嫉妒二姑娘,故意矢口否认,惹人误会?”靖王妃毫不客气地指责,眼带几分鄙夷:“感情的事莫要强求,郡主,女儿家清誉要紧,脸面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话就差没有指着虞知宁说她纠缠裴衡了。 虞知宁看着靖王妃,想起嫁裴衡的那三年,日日晨昏定省,也没换来靖王妃的一句好。 反而心安理得地刁难自己。 罚跪,抄经书,要她头顶着花瓶跪在烈日下,直到昏厥为止。 这些严惩,愣是没有传出去一丝一毫。 都是因为她生怕耽搁了裴衡的前程,硬是咬着牙忍着。 可如今么 虞知宁反问:“虞家和靖王府定下的婚约,虽没有一纸婚书,但当时还有不少人证,我在麟州从未主动联系过靖王世子,纵使世子毁了承诺另娶二妹妹 ,我也不曾抱怨过半个字,为何靖王妃却诬赖我纠缠靖王世子?” 靖王妃见她反驳,顿时变了脸。 “原来如此,难怪郡主要抛绣球呢,这都是被人逼的。” “怪不得这么突然呢。” “这靖王世子突然悔婚另娶,也忒不讲究了。” 诸位夫人中已有人开始议论。 靖王妃皱起眉,瞪了一眼虞知宁:“好一张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嘴。” “大姐姐,算了吧。”虞沁楚拉住虞知宁的手,示意她快别说话了,她转身对着靖王妃说:“还请靖王妃见谅,我大姐姐性子直爽,并非有意。” 闻言,靖王妃道:“看在二姑娘的份上,本妃也不与你这个晚辈计较。” 到了皇宫,她可没打算忍。 “原来在靖王妃口中,女儿家的名声是随意可以污蔑的,我未曾和二妹妹计较,是因为我们都是虞家姑娘,若要追究,靖王世子忘恩负义,违背承诺也是事实!” 虞知宁站在那,语气清冷:“毕竟众所周知,可是靖王世子去麟州率先悔婚在先,而我毫无过错。” “你们本就没有婚约在身,何来悔婚?”靖王妃怒斥。 虞知宁反驳:“既无婚约,何来纠缠不清一说?” “你!”靖王妃气得语噎,心口起伏。 金昭长公主却笑了:“皇嫂为了维护未来儿媳妇,不惜诋毁一个无辜姑娘,实在不厚道。也怪本宫多嘴问了几句虞二夫人,才将郡主牵扯进来,什么金钗不金钗的,那虞大夫人的嫁妆肯定是没问题的,日后抬去璟王府时,若是拿什么烂东西滥竽充数,裴玄那厮要是敲锣打鼓找上门,那一定是你们虞家二房的错!” ------------ 第一卷 第13章 怼靖王妃 金昭长公主一席话令众人噗嗤笑了:“虞国公府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虽虞大夫人不在世了,谭家还在,太后还在,怎会做出这般不知羞,强占贪墨嫁妆的事?” “长公主一定是多虑了,这二房胆敢强占嫁妆,那虞尚书岂不是要把国库都给搬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玩笑,却是在不停敲打讥讽宋氏一家子。 宋氏一张脸又青又白,喏喏想要解释,那头靖王妃却道:“本妃一个长辈提点几句晚辈,既不知好歹,多说无益。” 解释不明白,靖王妃也懒得跟个晚辈斤斤计较,只是看向虞知宁的眼神越来越不喜。 金昭长公主却是不肯轻易罢休,道:“皇嫂为了维护自家儿媳,贬低了郡主名声,若不是郡主较真解释,真要落得个纠缠不休的骂名,错便是错,谈什么长辈不长辈?啧啧,倒也是,如今谁人不知靖王府是皇上,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你!”靖王妃目光一瞪,这金昭长公主向来与她不和,可今日竟为了虞知宁,一点面子都不给。 要靖王妃当众给虞知宁赔罪,她王妃脸面往哪搁? 气氛僵持之际,虞沁楚往前一步朝着虞知宁屈膝:“大姐姐,王妃许是听闻几年前靖王世子在麟州与虞家走得颇近,所以才误会了。今日太后设宴,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追究了。” 有人站出来解围,靖王妃的脸色缓和不少。 宋氏也急忙出来:“是啊,还有嫁妆,二婶一定会给你个公道,若有人敢奴大欺主,二婶决不轻饶!” 话至此,虞知宁将虞沁楚扶起来:“二妹妹所言极是,咱们闹开了,折损的是咱们虞国公府的颜面。” 说罢,气氛缓解 有人笑着打圆场。 铜锣一声响,好戏登场 虞知宁朝着金昭大长公主投去一抹感激眼神,两人并没什么交集,但她知道,金昭大长公主极疼爱裴玄。 上辈子宴会上,并未见过金昭大长公主,可今日却来了,像极了专门给她解围的。 “本宫与你母亲交好,可惜了,你母亲去得早。”金昭大长公主触及她的视线,方才缓缓解释了一句。 虞知宁垂眸屈膝:“多谢长公主。” 金昭长公主上下打量着虞知宁,弯了弯唇:“玄哥儿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怪不得急吼吼地入宫求旨赐婚。” 说罢,金昭长公主转身进了内殿。 宋氏悻悻上前,皱起眉有几分责怪道:“阿宁啊,你刚才不该和靖王妃顶撞的,一会私底下给靖王妃赔个不是。” 得罪了靖王妃,万一日后牵连楚儿怎么办? 若不是在宫里,宋氏都要好好教训虞知宁一顿。 “大姐姐,你确实不该如此,即便心里不满,也要忍着,这里是皇宫,不是胡闹的地方。”虞沁楚撅着嘴也有不满。 看着虞沁楚将鬓间金钗取下后,发鬓光秃秃的,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协调跟狼狈。 她扬眉:“若不是二妹妹打扮得如此璀璨,长公主也不会盯上你,若不是你扯上我,我又怎会卷入其中?” 虞沁楚语噎,支支吾吾心虚地看向别处。 “阿宁,都是一家子姐妹,何必计较这么多?再说,你嫁的是声名狼藉的璟世子,夫唱妇随,你名声差些又何妨,不像楚儿,嫁的可是靖王世子!”宋氏紧咬着靖王世子四个字,语气里满满都是得意。 人人提及靖王世子,哪个不是羡慕地看着她。 宋氏幽怨看向虞知宁:“一会跟靖王妃赔个不是,还有嫁妆的事……”嫁妆有一半都被宋氏挪用了。 早些年趁着大房没有个正经长辈,她借口替虞知宁保管,便将钥匙取来,这些年没少挪用。 若要她拿出来,简直剜她的肉! “二婶,我母亲的嫁妆还有名单在谭家呢,刚才长公主可是说了,若是到时候对不上,有人敲锣打鼓地闹腾,丢脸的还是二妹妹,说不定还要连累二叔。” 虞知宁淡淡提醒,这嫁妆已经不是宋氏给不给的问题了,是必须要吐出来! 宋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些年你吃喝用度,哪样不是银钱?” “母亲,先别在此说这个了。”虞沁楚看着四周有人看过来,及时提醒宋氏。 见状,宋氏及时住嘴,对着虞知宁命令道:“记得给靖王妃赔罪!” 说完便扯着虞沁楚离开了。 红烛见状咬牙:“这二夫人也太不讲理了,明明往您头上泼脏水,怎么……怎么还敢如此理气直壮?” 虞知宁也不恼,这四周到处都是宫人,就刚才的事必定会传入徐太后耳朵里。 只怕她给靖王妃赔礼,她靖王妃也受不起! 转身之际看见了长廊下站着的裴衡,一双阴沉的眸子盯着她,责怪,气愤,鄙夷,齐齐涌上来。 眼看着裴衡朝着这边走来。 “红烛!” 红烛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裴衡。 隔着红烛,虞知宁看向了裴衡:“靖王世子还是离我远一点,省得我又要被靖王妃造谣了。” “你!”裴衡胸口起伏,没好气道:“那年我在虞家,难道不是你不知羞的跟在我身后,日日献殷勤么?” 听他这话,虞知宁扬起秀眉:“让世子错解虞家待客之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还请世子自重!” 说罢忽略了裴衡那气恼眼神,转身进了内殿,找了个位置坐下。 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开唱。 原本定的时辰开席,却迟迟不见徐太后和虞老夫人来,私底下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了。 宋氏听闻后却道:“大概是太后和母亲许久未曾见面,所以多聊了几句。” 众人听了也没怀疑。 太后设宴,人没来,谁敢走? ------------ 第一卷 第14章 太后撑腰 慈宁宫佛堂 虞老夫人已经跪了足足两个时辰,一双腿早就麻木,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砰的一声,没忍住摔倒在地 “咚!” 木鱼声戛然而止。 虞老夫人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愣是不敢呼疼,四周气氛被凝肃包围,仿佛下一秒就要置身于地狱般。 只见徐太后轻轻一抬手,苏嬷嬷弓着腰上前,慢慢地将人搀扶起来,等徐太后站起身时才露出整张脸。 其实徐太后也不过三十多岁,保养极好,肤色白皙如玉,眉眼精致,一张脸足以用雍容华贵,国色芳香这八个字来形容。 真正令人望而生畏的是那双眼,凤眸轻轻睥睨,竟散发着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 “太,太后。”虞老夫人撑着身子跪着磕头:“臣妇给太后请安。” 徐太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虞老夫人,眉头轻轻一皱,语气裹挟着寒冰似的:“起来吧。” 等候的片刻仿佛经历了许久,虞老夫人颤抖着爬起身。 许是跪地太久,两条腿已经逐渐不听使唤了,踉踉跄跄几次才站稳。 苏嬷嬷提醒:“太后,时辰不早了,该去荣宝宫了。” 徐太后轻轻颔首。 一路朝着荣宝宫的方向走,半路上小太监将荣宝宫发生的事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徐太后听闻脸色越来越阴沉,嘴角勾起:“哀家可没忘了几年前在哀家面前伏小做低的模样,才几年而已,怎敢张狂如此?” 说话间小太监扯着嗓音喊了句:“太后驾到!” 哗啦! 众人起身。 徐太后的视线直接落在了虞知宁身上,指尖不自觉掐紧,眼眶隐隐有些泛红,不复刚才的冷若冰霜,往前走几步。 “太后。”苏嬷嬷提醒。 徐太后才停下脚,转而去了位置坐下后,摆摆手:“平身。” “谢太后。” 众人起身落座。 “哪位是长宁郡主?”苏嬷嬷站在徐太后身边,环顾一圈。 虞知宁闻声站了出来,苏嬷嬷弯着腰来到了虞知宁身边:“郡主,今日这接风洗尘宴是太后专门为了您准备的,您怎么坐在这?您的位置在太后身边。”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四周都能听见。 离得最近的便是宋氏和虞沁楚,二人脸色微变。 “不是宴请虞国公府么?” “怎成了单独宴请长宁郡主?” “我听闻太后是看在虞大夫人的面子上,对长宁郡主多有几分照拂,今儿昌公公传旨时,确实只邀郡主入宫,可不知怎么,又变成了虞家全府进宫。” 京城的消息只要想打听,一点也不难。 虞知宁在苏嬷嬷的指引下来到了徐太后身边,她同样很激动,上前屈膝,却被一双温柔细腻的手给制止了:“阿宁,你……你像极了你母亲,一晃都这么大了。” 徐太后拦住了虞知宁,又看她穿得这么朴素,眼眸微微闪动:“你母亲若知道你长这么大,必欣慰,哀家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拂你。” 面对虞知宁,徐太后有些情难自控。 “太后,郡主日后就在京城,若是想见常常召入宫便是。”苏嬷嬷笑着提醒。 徐太后点点头,松开了虞知宁的手,若不是顾及在场人多,只恨不得将虞知宁揽入怀中。 “儿臣难得看见母后这般喜欢一个姑娘呢。”金昭长公主面带笑容。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惊讶。 这些年徐太后不苟一笑,雷霆手腕,对谁都是淡漠不甚亲近,除了膝下养着的念凌郡主外,这还是第一次对臣女这般姿态。 徐太后收回视线,淡淡解释:“谭氏救过哀家性命,伤了身,又早早去了,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孤女,看见阿宁,哀家就想起了谭氏。” 这番解释,倒也没有人怀疑。 毕竟当年徐太后跟谭氏关系极要好。 故人之女,多几分疼爱也是情理之中。 “阔别十二年虞家再次入京,不止郡主这般大了,还有二姑娘呢,我记得二姑娘当年离京时也才三岁,小小一团,惹人喜欢。”靖王妃忽然开口,还不忘朝着虞沁楚使了个眼色。 虞沁楚会意,笑着上前,落落大方地行礼:“臣女虞沁楚给太后请安,万福金安。” 看着虞沁楚请安。 徐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和对虞知宁时是完全不一样的口吻:“你就是那个和裴衡定下婚约的二姑娘?” 不明所以的虞沁楚点点头,羞涩一笑:“正是臣女。” 徐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摆摆手便让她退到一旁,对着苏嬷嬷说:“开席吧。” “是。” 赤裸裸地直接忽略了虞沁楚。 这让虞沁楚脸上的笑意直接裂在原地,顿时有些委屈起来,凭什么虞知宁就能坐在徐太后身边。 而自己却被太后忽略? 虞沁楚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嘲讽,鄙夷,幸灾乐祸,还有靖王妃的诸多不解。 她紧咬着唇,有些不甘心。 “皇祖母。”裴衡上前一步,来到了徐太后身边,指了指虞沁楚,语气似是撒娇:“这是孙儿选的世子妃,您瞧瞧如何?” 一旁的虞知宁安安静静坐在那,指尖掐入掌心,才没有笑出来,若不是徐太后顾忌人多,只怕早就对虞沁楚发难了。 裴衡还敢主动上前。 找死! 虞沁楚听着裴衡上前替自己说话,顿时有些激动起来,仰着头看向上首。 其他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徐太后身上。 四周寂静 徐太后挑眉,看向裴衡:“哀家记得靖王府当年是和谭家谈的婚事,你本该娶阿宁,为何改娶了这位二姑娘?” 一语毕,众人哗然。 就连裴衡脸上也有几分不自在:“皇祖母,当年并未落下一纸婚约,孙儿和郡主,只是长辈口中闲聊罢了,不能当真的。” 裴衡知道上辈子徐太后对虞知宁多有照拂,所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对虞沁楚有所不满。 “你不过是欺负谭氏不在,擅自毁约罢了。”徐太后连带着看向裴衡的眼神都变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怎是闲聊?” 眼看着徐太后是真的动了怒,靖王妃急了:“太后,衡儿并不知情当年的事,误以为是和虞家有婚约。” “这么说,是虞家隐瞒真相,错引你靖王府娶的二姑娘?”徐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将火引到了虞家头上。 ------------ 第一卷 第15章 世子打脸 火烧到了虞家头上,宋氏自然不同意,站出来跪在了虞沁楚身边,对着徐太后磕头:“太后明鉴,此事二房是不知情的,阿宁及笄宴前一日,世子突然来访,我们虞家可是劝过好些日让世子遵守承诺娶阿宁,是阿宁主动退让婚事,非要抛绣球。” 宋氏扯上了虞知宁,朝着她使眼色:“阿宁,你倒是说句话啊,是你主动不要靖王世子的,可不是世子毁约。” 就连靖王妃也看向了虞知宁:“你这孩子,刚才就是因为你闹出误会,如今又是,还不快和太后解释清楚。” 看着靖王妃朝着虞知宁这般态度,徐太后嘴角勾起了冷笑,朝着虞知宁问:“阿宁,哀家问你,只管实话实说。” 虞知宁起身,跪地:“是。” “哀家问你,裴衡那日带着聘礼和媒婆上门,你可知晓?” 虞知宁摇头。 徐太后又问:“究竟是裴衡先改娶虞二姑娘,还是你先说不嫁裴衡!” 此话一出,裴衡眼皮跳了跳,就连靖王妃和宋氏心里头也是咯噔一沉,谁能想到不知情的太后,居然会问出这么犀利的话,根本不给蒙混过去。 不等虞知宁回应,徐太后转过头看向裴衡:“你来说!” 裴衡咽了咽喉。 “是阿宁先要提抛绣球,不愿嫁世子,又不肯耽搁了虞家毁约之名,让人心服口服,世子才改娶了楚儿。”宋氏一着急脱口而出,并不断地朝着虞知宁使眼色。 徐太后听后怒极反笑:“刚才还说阿宁纠缠世子,如今怎么又成了避之不及,宁可抛绣球另嫁他人,也不肯嫁世子?哀家倒是糊涂了。” 宋氏眼看着虞知宁不肯开口,咬咬牙豁出去了:“太后有所不知,是阿宁先和璟世子勾……相识,早早和璟世子商定,故而才提出要抛绣球,虞家上下纵着她,为了不毁约,也只能委屈让楚儿代为履行婚约。” 听着宋氏颠倒黑白,虞知宁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气笑了。 “哦?”徐太后扬眉,似笑非笑看向了裴衡:“衡儿,当真如宋氏所言么?” 被徐太后质问,裴衡嗓子眼像是堵住了,想要否认,又不愿意担负毁约之名,于是垂眸道:“此事,长宁郡主最清楚,皇祖母还是莫要追究了,给郡主留些颜面吧。” 似是而非的话已经承认了宋氏的话是真的。 靖王妃欲要开口,却对上了徐太后幽若寒冰似的眼神,蓦然一激灵,止住了话。 徐太后指尖搭在了桌子上,敲出咯噔咯噔的动静,再次看向裴衡:“衡儿,哀家最讨厌的便是说谎之人,你当真要否认此事?” 闻言裴衡心跳得飞快,面对无数人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道:“孙儿不敢撒谎,确实如此。” 徐太后笑了,侧目看向了虞知宁:“你来说。” “是世子先改娶,虞家已经对外宣扬及笄日我要定下婚约,为了不让虞家成为笑话,我才改抛绣球。”虞知宁毫不客气地揭开真相:“全麟州都知虞家要定婚约,至于璟世子抢绣球,阿宁不知情,且,众目睽睽之下各凭本事。” 此话一出,徐太后又看向裴衡:“你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说谎了,衡儿,你觉得呢?” 裴衡不明白就是一桩婚事,你情我愿,就连太后都赐婚了,为何还要咄咄逼人,追问到底? “孙儿不知情。”裴衡咬牙,一口否认。 徐太后笑了,视线落在了宋氏和虞沁楚身上,宋氏手指着虞知宁:“阿宁,你怎能当着太后面前说谎呢,璟世子若抢绣球,谁敢争?” 事到如今,宋氏还没有看明白局势,仍旧将黑锅扣在虞知宁身上,殊不知越是如此,太后越生气。 一开始,太后根本没有打算追究。 可裴衡竟跑出来夸赞虞沁楚。 从赐婚那日起,徐太后就有一口怒火窝在心头,今日这帮人作死的撞上来,徐太后也只好问责到底了。 “那日上门提亲的媒婆在何处?”徐太后忽然问。 裴衡瞳孔一缩:“皇祖母,今日给虞国公府接风洗尘,时候不早了,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皇祖母!” 一道慵懒声音袭来,裴玄姗姗来迟,一袭锦袍头戴玉冠,身形修长,一张脸却是极好看。 “孙儿来晚了。” 看见裴玄,徐太后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又被你皇伯伯扣下了?” 裴玄苦着脸往前走,乍一看虞知宁,摸了摸鼻尖:“这不是长宁郡主么,怎么跪下了,皇祖母,郡主犯了什么错?” 徐太后不应反问:“哀家问你,你去麟州作甚,又为何求旨娶阿宁?” 裴玄解释:“孙儿去麟州是为了寻一件红珊瑚,娶郡主,是因为与人打赌输了,郡主及笄前整个麟州都知道抛绣球,孙儿和随行几个好友打赌输了,愿赌服输,甘愿娶郡主。” 一番解释也是告诉众人,裴玄去麟州,纯属巧合。 裴玄在京城时就是个随意浪荡的性子,出入赌场,青楼也是常事,打赌输了才来求旨,也说得过去。 “皇祖母,有何不妥,还是虞国公府不认账了?”裴玄一本正经地问。 徐太后手一指,看向了宋氏:“虞家二夫人可是指认你早早就和郡主谋和,才有了抛绣球一事。” 话落,裴玄立即扭头看向宋氏,鄙夷道:“明明是你家女儿不知羞地跟裴衡眉来眼去,定下婚约那几日,裴衡日日陪着你逛麟州,郎情妾意,怎好倒打一耙污蔑本世子清誉?” 裴玄向来是个爆脾气,直来直往,这会儿指着宋氏鼻尖骂。 宋氏懵了。 虞沁楚也傻眼了,一张小脸涨红:“你,你胡说!” “本世子胡说?”裴玄冷笑:“随便派人去麟州打听就知道,裴衡可是住在虞家足足五日才返回京地,早出晚归,难道不是事实?” 裴玄可不管什么难听,张嘴就把两人的底给揭露了。 “皇祖母,麟州谁人不知裴衡悔婚,郡主被迫抛绣球保名声,你们这般不过是欺负郡主无人可依罢了。”裴玄一张嘴,恨不得将裴衡踩入泥潭。 ------------ 第一卷 第16章 靖王妃给阿宁赔罪 裴玄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平日里张狂不羁,多少人避之不及,可近日不知怎么入了徐太后的眼,隔三岔五召见不说,还专程给裴玄赐婚。 这会儿徐太后看向裴玄时,也没了往日的厌恶,反而还有几分亲近。 有人揉揉眼,确定没看错。 太后竟对裴玄有慈爱神情…… 反观徐太后再看向裴衡时,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讽:“衡儿,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一句失望说出口,惊得裴衡心里咯噔沉了:“皇祖母?” 徐太后挥挥手打断了裴衡,视线落在了虞老夫人身上:“虞老夫人一直养着阿宁,应知阿宁秉性,不如老夫人说说,阿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虞老夫人正揉着腿,乍一听这话扑通跪下来,触及了徐太后眼底冰冷似铁的眼神,以及膝盖处钻心刺骨的疼,她咽了咽嗓:“阿宁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最是懂规矩。” “母亲?”宋氏急了,这不是等于将污水泼给了虞沁楚? “多嘴!”徐太后脸色微变。 下一瞬苏嬷嬷上前,揪住了宋氏的脸,扬起一巴掌:“放肆!太后问话,岂容你随意插嘴!不懂规矩!” 啪啪两巴掌毫不客气地扇下来,宋氏吃痛惊呼。 四周寂静。 众人看傻眼。 徐太后竟这般不给宋氏面子,众目睽睽之下竟打了宋氏。 几巴掌后,苏嬷嬷收回了手:“今日若不是长宁郡主孝顺,替虞家求情,太后原是不打算宴请国公府入宫赴宴的,郡主一片孝心,尔等不知感恩,反而处处欺辱郡主,罪加一等!” 苏嬷嬷几句话揭开了虞国公府的脸面。 宋氏捂着脸又气又怒。 一旁的虞老夫人惊愕抬头,再看四周,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鄙夷,疑惑,还有幸灾乐祸。 羞愧的虞老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虞家几人挨罚,挨骂,靖王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欲言又止。 这头徐太后拉着虞知宁的手站起,转而变成了慈爱:“阿宁,你小小年纪没了生母在身边,日后若有委屈尽管入宫来找哀家。” 说罢,徐太后将随身携带了十几年的佛珠赠与了虞知宁:“这串佛珠跟了哀家多年,保哀家多次渡过难关,日后就赠你,也希望能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虞知宁眼眶微红,上辈子这串佛珠也是赠了自己,一共十五颗,颗颗都是极品。 她回府后就被虞老夫人哄走了。 有一次虞老夫人入宫时手里戴着,被徐太后瞧见了,当时徐太后就有些落寞。 而虞老夫人也因为这串佛珠,被世人认为和徐太后关系极好,一跃成为京城最风光的老夫人。 “多谢太后。”虞知宁牢牢握住了佛珠,承载着徐太后对她的祝福,思念。 她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太后,二妹妹和靖王世子两情相悦,既已定下婚约,不如太后就成全了吧。” 徐太后点头:“罢了,看在阿宁求情的份上,今日的事哀家就不计较了。” 话锋一转,徐太后朝着靖王妃看去:“靖王妃听信偏信误会了你,险些造成你名誉受损,理应赔罪!” 赔罪二字说得极清楚。 靖王妃脸色一白,嘴唇颤抖,有些不可思议,她竟要给虞知宁赔罪? “太……太后……”靖王妃百般不情愿。 徐太后反问:“哀家早已听闻靖王妃在京城一呼百应,无人敢反驳,就连哀家这个长辈说话,也可充耳不闻了。” 这罪名可就大了。 靖王府行事过于高调,储君召令一日未下,这事儿就未必准,若招惹太后不满。 储君随时都可以换人。 至少徐太后此刻身边就有个虎视眈眈的裴玄! 权衡利弊后,靖王妃咬着牙,冲着虞知宁道:“长宁郡主,都是本妃的不是,不该听错了谣言误会你了。” 说罢朝着虞知宁示好一笑。 虞知宁微微笑:“既是误会,我自不会和靖王妃计较。” 靖王妃触及了徐太后的脸色,又强行笑着夸赞了一句:“郡主大度。” “好了,今日替阿宁接风,别耽搁了。”徐太后挥手,此事就此作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徐太后对这位新入城的长宁郡主格外疼爱,连席间也是问长问短地说着话。 宴席上,靖王妃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裴衡:“你不是说已经安排妥当了么,怎会被捏住把柄,闹到太后眼前来?” 未曾解决和虞知宁的婚事,就擅自做主改娶虞沁楚,这边是毁约。 裴衡抿唇:“是儿子疏忽了。” “太后正在气头上,可不能让裴玄那小子占了便宜,我瞧着太后对这个长宁郡主有几分疼爱。”靖王妃今日被落了脸色,心情有些不大好,又瞥了眼对面坐着的虞老夫人,宋氏以及虞沁楚,顿时心情又沉了三分。 论姿色,虞沁楚并不如虞知宁。 靖王妃不禁问道:“二姑娘究竟哪里吸引你,若是你当初依照承诺娶了郡主……” “母妃。”裴衡打断:“太后只是对虞大夫人有些愧疚,才会对郡主有几分怜惜,等过阵子怜惜就散了,二姑娘知书达理,又是福女,终有一日太后会喜欢二姑娘的,母妃相信儿子的眼光。” 闻言,靖王妃只好作罢,却不忘提醒:“嫁妆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想法子提醒国公府,别再闹出幺蛾子,咱们靖王府可丢不起这脸!” 裴衡点头。 对面的宋氏脸上还顶着巴掌印,如坐针毡地坐在席面上,哪还有半点胃口。 “母亲,太后怎会对阿宁这般好?”虞沁楚心里有些吃味。 宋氏咬牙:“大抵是因为你大伯母的缘故,不过阿宁今日也反常,丝毫不替虞家考虑,任由咱们被人误会,太没良心了。” 虞老夫人点头,认可此事。 宴会不过大半个时辰便散了 临走前徐太后对着裴玄吩咐:“你皇伯伯近日情绪不佳,你多陪陪。” 众人一听倒吸口凉气。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让裴玄去陪皇上? 一旁的裴衡脸色越发难看,从前陪着皇上的人可都是自己! 裴玄点头:“孙儿遵命!” 徐太后还不忘对着虞知宁道:“过几日得空入宫陪陪哀家。” “是!”虞知宁乖巧应了。 ------------ 第一卷 第17章 谭家上门算嫁妆 宴会散 回到虞国公府已是半夜 虞老夫人下马车时险些没站稳摔下来,幸亏被丫鬟及时给扶了一把,宋氏惊呼:“母亲?” 虞老夫人脸色有些不悦,摆摆手什么都没说。 进了府,她才道:“都去正堂。” 一群人连同二房,三房的人都被请去了正堂,虞老夫人直接对着虞沁楚道:“毓秀阁从前就是你大姐姐住的地方,今儿晚上就腾出来。” 虞沁楚一愣,立即委屈地看向了虞知宁。 “祖母,丹霞阁也挺好。”虞知宁淡淡道。 虞老夫人却下定主意:“这是虞国公府,不是尚书府,你才是虞国公府嫡长女,理应以你为尊,毓秀阁本就是你的。” 在虞老夫人的坚持下,虞沁楚知道也改变不了决定,于是大方道:“是楚儿一时糊涂,占了姐姐的院子,楚儿晚些时候就去搬。” 如此,虞老夫人脸色才缓和了。 宋氏捂着脸叫屈:“今日阿宁出尽了风头,也不曾帮咱们说几句话,咱们可是一家人。” 这话虞老夫人没有反驳,也是认可。 虞知宁扬眉,疑惑问:“二婶是说我应该认下金钗的事,还是应该认下不喜靖王世子,提前和璟世子勾搭上了,闹出抛绣球的事?” “你!”宋氏语噎,脸色青了又白:“牙尖嘴利,仗着太后给你撑腰,越发不懂尊敬。” 说来说去不占理了,也只能用长辈来欺压。 “阿宁,你今日确实不该如此。”虞老夫人阴沉着脸:“你二婶顾全大局,才会让你承担些。” 虞老夫人最不满虞知宁的是今日没有替虞国公府辩解几句,让虞国公府成了笑柄。 虞知宁语气淡淡:“孙女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太后,不知太后脾气,怎敢乱说话,且今日宫宴上,若不是二婶和二妹妹一同指责我,婚事是太后所赐,二婶却污蔑我名声,岂不是在打太后脸面?” 将责任重新推给了宋氏,宋氏眼皮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果不其然,虞老夫人剜了眼宋氏。 宋氏缩了缩脖子:“母亲,我,我也是为了给靖王世子开脱,才委屈了阿宁,毕竟咱们得罪不起靖王府,谁料阿宁不懂我的一片苦心。” 这时虞沁楚走出来扑通跪下:“祖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当初孙女就不该答应靖王府的婚事,让大姐姐心里不舒坦,还害得靖王世子被太后误会,孙女愿罚跪祠堂三日,抄写经书百遍。” 两人一唱一和,又给了虞老夫人台阶下。 对此事不关己的虞知宁,虞老夫人的怒火直接迁到了虞知宁头上,于是道:“我常与你们说,一损俱损,在外都是虞家姑娘,阿宁,我向来偏袒你,这次也不得不罚你,你和楚姐儿一同罚跪祠堂两日,抄经书百遍,以儆效尤!” 虞知宁只想笑,看来虞老夫人消失的那两个时辰还没长教训,并未反驳,点头应了:“是。” 虞老夫人又冷着脸对着其他人吩咐:“往后谁敢在外污了虞国公府的名声,我决不轻饶!” 三房四房的人纷纷应了。 打发走了众人。 虞知宁和虞沁楚两人在嬷嬷的监督下去了祠堂,阴冷潮湿的祠堂,时不时冷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两人的丫鬟各自取来了衣裳。 夜深人静时,虞沁楚忽然问道:“大姐姐若是还惦记着靖王世子,我可以让给你。” 冷不防的一句话,让虞知宁只想笑,两眼一闭根本不搭理。 虞沁楚侧目看了眼虞知宁,皱起眉。 一夜后 外头天亮 两人身边丫鬟来送吃食,虞沁楚的丫鬟送来了热乎乎的汤还有香米饭,几道荤炒小菜,看上去就可口。 反倒是红烛只带了干巴巴的剩馒头,红烛气红了眼,小声嘟囔:“郡主,是奴婢没用。” “大姐姐若是想吃,我可以分点给你。”虞沁楚故作大方。 虞知宁莞尔,心里知道宋氏掌家,必是为难了红烛,她也不恼手里握着剩馒头,一口一口啃着:“祠堂里二妹妹荤素不忌,也不怕被怪罪。” 虞沁楚才不会被她给影响了,饿了一夜,吃得极香。 两人填饱肚子,继续罚跪。 外头却是闹哄哄的,虞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问月急匆匆赶来:“郡主,谭家来人了,老夫人请您过去。” 谭家此时来,必是为了嫁妆一事。 虞知宁站起身揉了揉泛酸的膝盖,起身赶往正堂,果不其然看见了谭大夫人一脸怒火,见着虞知宁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阿宁,你外祖母听闻昨日城门口的事,便让我来问问。”谭大夫人道。 上首的虞老夫人坐在那,手里拨着一串檀木佛珠,犹如老僧入定,淡淡道:“阿宁,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可轻信,这些年虞国公府可不曾亏待你,如今大张旗鼓地查嫁妆,倒是让虞国公府有些寒心了。” 谭大夫人笑了笑:“瞧老夫人说的,这不是担心会被奴大欺主的给算计了,这才上门问问,毕竟,现在全京城都在讨论这事儿。” 因为嫁妆,闹到人尽皆知。 虞老夫人心里将宋氏狠狠痛骂了一顿。 “大舅母,府上刚搬家还在整理,不如等我整理两日,再去谭家探望外祖母时,亲自解释。”虞知宁道。 现在虞国公府肯定拿不出来,逼急了,还要反咬一口。 这嫁妆多少人盯着,虞国公府肯定不敢贪墨。 谭大夫人斜睨了一眼虞知宁,抿了抿唇:“也好,你外祖母听说你回来,甚是惦记,尽快去看看吧。” 这也是给足了虞国公府颜面。 送走了谭大夫人,宋氏急吼吼地来了,看见虞老夫人逐渐阴郁的脸色时,眼皮跳了跳。 “母亲。” 虞老夫人怒拍桌子,厉声呵斥:“才回京第二日,因为嫁妆都找上门了,你是怎么当家做主的?” 宋氏喊冤:“母亲,儿媳冤枉啊,大嫂嫁过来七年,前些年不知打点了多少,交给儿媳保管时已是所剩不多,若非儿媳把持,早就被大房挥霍一空了。” 生怕虞知宁不信,还特意带来了账本。 虞老夫人接过账本翻开几页,宋氏解释:“当初咱们虞家被贬去麟州时,大房周转不少,还有嫂嫂病了,一日吃药就要千两银子不止,足足吃了两年,就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吃啊。” ------------ 第一卷 第18章 全府连夜凑钱 谭氏回麟州时,确实病了许久,但绝不会像宋氏说的那样吃垮了嫁妆。 当年谭氏出嫁时,十里红妆,极丰厚,加上这些年还有铺子,庄子,每年谭家送来的节礼,积攒了十二年,也是不小的数量。 “还有大哥在前线,时不时派人回府取银子,单是三年前就取走了两万两,大大小小数十次,母亲,这嫂嫂的嫁妆全都在这了。”宋氏将嫁妆单子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这些年儿媳费尽心思的管着,接过吃力不讨好,还有被人埋怨,儿媳冤死了。” 宋氏一脸委屈。 虞老夫人将嫁妆单子递给了虞知宁:“阿宁,你也听见了,你二婶怜惜你年幼,才将单子替你收着,你大房的花销确实不小,落在你手上也不多了。” 单子,账本全都摆在眼前。 宋氏料定虞知宁从未学过看账,绝看不明白,这事儿就成了一笔烂账,糊弄过去就好了。 虞知宁接过账本,随意翻开一页却皱起眉:“八年前的十一月初八,抓了三服药,每服药三百两白银,统计九百两。” 宋氏点头:“你母亲的药都是极珍稀的,要怪就怪你母亲病得太严重了,换做寻常人家吃不起,早就没了……” 闻言虞知宁却是笑了:“二婶,母亲去世已有九年,试问如何给母亲服的药?” 此话一出,宋氏猛的反应过来,连忙看向了账本,上面确实记载,她脸色微顿。 “这一年来的药钱粗略算算大概是三十几万两白银……”虞知宁捏着账本一角:“这么多银子,莫说抓药,足够买下十个药铺子了,且上面只记载着抓药,未曾写着抓了什么药,这么大批量的药,又是何物?” 虞知宁接连质问。 宋氏语噎答不上,只好梗着脖子反问:“阿宁,你这是信不过我?” “二婶,我不懂账,都能看出猫腻。大舅母管家多年,必定一眼就能看穿,昨日城门口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账本倘若被大舅母看见,问个仔细,丢脸的还是咱们虞国公府。” 虞知宁松开手,将账本还了回去,看着宋氏脸色变幻个不停,更是懒得戳穿,账本上的字墨都没干透呢。 想必是昨儿晚上宋氏急急忙忙找人糊弄一本账册,来不及检查,就送来了。 宋氏眼珠子转了转,强行解释:“你原先的账本不慎遗失,许是誊抄错了。” 这时外头传虞正清回来了。 下了早朝的虞正清一身官服,铁青着脸朝着宋氏幽幽道:“当年嫂嫂的嫁妆是如何交到你手上的,一个子儿都不少的还回去。” “老爷?”宋氏惊呼,眼皮跳得厉害。 虞正清眸光狠厉,强忍怒火对着虞知宁说:“阿宁,你先回去,嫁妆的事两日之内必定弄清楚,绝不会亏待你。” 虞知宁屈膝:“多谢二叔。” 退下后,宋氏急了:“当年大嫂可是十里红妆,我怎能拿得出来?” 屏退了众人后虞正清深吸口气:“今日下了朝靖王亲自提及嫁妆的事,现在全京城都盯着呢,谭家也不是个好糊弄的,阿宁不懂账,太后和谭家还不懂吗?” “我好不容易才回京坐到尚书之位,因为嫁妆已被弹劾,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早朝上虞正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氏语噎,着急地看向了虞老夫人。 “这么严重?”虞老夫人皱起眉,那些嫁妆有不少还在她手上,未曾想过这么多人盯着。 虞正清道:“先拿出嫁妆填补窟窿,等日后风波平息了,再想法子让阿宁吐出来便是,此事闹大,靖王府那边已对楚儿有了不满,若因此耽搁了婚事,得不偿失。”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宋氏也知道哪头轻哪头重,赶紧点头应了:“只是两日时间太少了,怕是凑不齐。” “蠢货!”虞正清瞪了一眼宋氏:“趁着事情还未闹大,自然是越快越好,拖延时间长了,只会对国公府不利!” “正清说得有理。”虞老夫人打定主意,尽快凑齐,于是当即找来账房清算。 宋氏为了丈夫的前途,女儿的婚事,也只能配合。 足足清算了一下午,一共还缺少了四十万两之多,虞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那眼神恨不得活刮了宋氏。 宋氏缩了缩脖子,心虚别开眼。 “二房占大头,出三十万两银子,公中出三万两,三房和四房各出两万两,我从私房出三万两。”虞老夫人道。 宋氏一听当即就急了:“母亲,二房如何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 “你贪墨时可曾想过今日?想不出也要想法子!”虞老夫人恼了,猛地拍桌:“这些年我睁只眼闭只眼,宋氏,胃口太大了,二房砸锅卖铁也好,明儿上午之前务必要将三十万两银票一分不少地送过来!” 宋氏委屈地看向了虞正清。 虞正清紧绷着脸:“母亲,儿子这就去想法子。” 就在此时外头传靖王世子派人送了东西来。 不一会儿小厮捧着锦盒来,递给了虞正清,打开一看竟是一摞银票,数一数竟有十万两! “嘶!这么多?”虞正清深吸口气。 小厮道:“这是我家世子赠给二姑娘的见面礼,还请虞大人笑纳。” 说罢转身离开。 宋氏嘴角不禁翘起笑:“世子出手大方,楚儿果真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必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十万两银子对此刻的二房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一下子解决了不少压力。 虞正清难得笑了:“养女如此,何愁将来没有前途,如今最要紧的是保住国公府的名声。” 此时虞老夫人对着问月道:“去给二姑娘传个话,不必跪了,回去歇着吧。” 宋氏又想到了毓秀阁,刚要提及,却被虞老夫人道:“除了毓秀阁,凌霜阁也极好,让楚姐儿搬过去吧,若是喜欢绣楼,等过些日子,找工匠来打造,犯不着和阿宁争。” ------------ 第一卷 第19章 苏嬷嬷突然来虞家探望 虞知宁回到丹霞阁搬行李,红烛撇撇嘴:“郡主前脚离开祠堂,二夫人身边的丹橘就带走了二姑娘。” 说到这红烛气得不轻:“今儿早上奴婢去给您送膳在门口就被刘嬷嬷拦住了,说什么祠堂禁地,老夫人本意是要两位姑娘思过,不是来享福的,硬是将奴婢准备的食盒收走了。” 这事儿,虞知宁猜到了。 宋氏管家,昨日在宫宴上吃了亏,丢了颜面,肯定是想尽法子从自己身上找回来。 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渴望亲情,对虞国公府予求予应的虞知宁了。 虞知宁朝着冬琴看去:“晚膳弄两块红豆卷来,多放些红豆。” 冬琴虽不解,但点点头:“红豆不是什么稀罕物,厨房多的是,郡主请放心。” 随后虞知宁对着红烛道:“再忍忍,很快二婶就管不了家了,毓秀阁那边建起小厨房,大厨房那边就拿捏不了咱。” “真的吗?”红烛半信半疑,毕竟这么多年宋氏管家,不曾变过。 问月来传话让她可以搬去毓秀阁,二姑娘已经腾空了。 虞知宁带着行李回到毓秀阁,也不怪虞沁楚看上了,一步一景,处处都是景,亭台楼阁,样样精致。 院子里还有个荷花池,凉亭旁建了个葡萄架,半边墙上爬满了蔷薇,含苞待放,只需修修型便是一道风景。 “郡主,这可比丹霞阁强了十倍不止。”红烛惊叹。 虞知宁微微笑,这院子上辈子也是她的,只不过住了不到三个月她就出嫁了,后来虞沁楚搬了进来,美其名曰阳光充足,适合调养身子。 又有虞老夫人帮着劝说,她也就没计较。 可现在么,属于她的,谁也抢占不走。 整个虞国公府除了毓秀阁,都是怨声载道,晚膳时送来了几道冷食,一碗半生不熟的米饭,一碗素烩汤,半盘子火腿,几块肥得发腻的白肉,看着就没有食欲。 冬琴取来了红豆卷。 虞知宁接过几口就吃完了,她生来就对红豆过敏,碰上一点,浑身就起疹子。 只是这事儿鲜少有人知晓。 不过片刻,虞知宁身上果然起了红疹,看着吓人有些痒痒,倒是没有其他症状。 “去二婶那边通传一声,就说我要看大夫。”虞知宁叮嘱。 红烛点头,拔腿就跑去了一趟二房,没一会儿又被撵回来了,她气不过道:“二夫人说郡主极有可能是水土不服,慢慢习惯就好了,如今天色已晚,等明日再说。” “你再去一趟,就说我病得发烧了。”虞知宁不急不缓地喝了杯茶:“若是二婶撵你,你就去松竹堂。” 红烛腿脚很快,不到半个时辰问月来了一趟,看了眼虞知宁靠在榻上,身上果真起了红疹,转头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赶来,开了一副药方子叮嘱她一日服用两次,休养几日就能痊愈。 问月屈膝:“老夫人那边离不开人,既然郡主不碍事,奴婢先回去了。” 虞知宁恹恹的点头。 人走后,她坐起身。 次日天不亮红烛又去了松竹堂:“老夫人,郡主昨儿高烧一夜,浑身疹子都没褪下。” 虞老夫人昨儿一夜未眠,乍一听此事皱起眉,看向问月。 “老夫人,昨儿大夫说郡主并不严重,只要按时服用药就可以了。”问月道。 虞老夫人揉着眉心,对着红烛道:“那便吃些药,不碍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话音落外头传宫里的苏嬷嬷来了。 听见苏嬷嬷三个字,虞老夫人眼皮跳了跳,匆忙站起身,却见苏嬷嬷径直去了毓秀阁。 顿时虞老夫人暗叫不妙:“快,快把人拦住。” 门房的人来传时,苏嬷嬷就已经入府了,直奔毓秀阁,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 当苏嬷嬷看见病殃的虞知宁,满脸红疹子时,惊惧地倒吸口凉气:“郡,郡主怎么会这样?” 不等虞知宁开口,苏嬷嬷二话不说让身后宫女去请太医。 “苏嬷嬷。”虞老夫人喘着粗气赶来,尴尬解释:“阿宁许是水土不服,所以才会身子不适,昨儿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不碍事。” 只是当虞老夫人看清虞知宁的脸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里咯噔一沉,这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苏嬷嬷强忍怒火:“郡主身份尊贵,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半个时辰后李太医赶来,摸了摸脉象后道:“郡主这是吃坏了肚子,又着凉,还有喝错了药导致的内热。” “吃坏肚子?”苏嬷嬷诧异。 红烛飞快解释:“昨儿郡主跪了一夜的祠堂,只吃了半个过了夜的馒头,还有昨晚喝了些素烩汤,再无其他。” 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说出跪祠堂的事,苏嬷嬷脸一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老夫人。 这一眼吓得虞老夫人两腿膝盖冒凉风。 “这庸医险些耽搁了郡主。”太医看着药方子骂骂咧咧,转头又重新开了一副,对着红烛叮嘱如何服用。 红烛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李太医,若是郡主坚持服用这服药方子,会如何?”苏嬷嬷问。 李太医脱口而出:“郡主脸上的红疹子会落下疤痕。” 此话一出苏嬷嬷的脸色都快沉的出水了,从怀中解下一枚令牌递给了红烛:“日后郡主身子不适,就拿着这个去找李太医。” 红烛未曾接,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虞老夫人方向,这一眼,虞老夫人气血上涌:“既是苏嬷嬷给的,你接了便是。” 随后虞老夫人又对着苏嬷嬷解释:“昨儿府上在忙着整理,许是有所耽搁,并非有意。” 苏嬷嬷闻言冷哼一声。 一直等到了虞知宁脸上的红疹子都退下了,也退了烧,才松了口气,虞知宁迷迷糊糊地盯着苏嬷嬷:“嬷嬷?” “郡主。”苏嬷嬷拉着她的手:“太后让老奴给您送一些布料来,要给您做几套衣裳,却不曾想,您病了,好在现在不碍事了。” 虞知宁揉了揉脸:“昨儿晚上确实难受了一晚上,现在好多了,谢谢嬷嬷。” “郡主可折煞老奴了,您如今可是太后心尖尖,若不是念您刚刚回京,需要调理,恨不得日日将您接入宫。” 这倒是实话,徐太后一睁眼便惦记虞知宁,忍了一日才派苏嬷嬷来。 “等过几日郡主身子休养好了,记得入宫看看太后。”苏嬷嬷叮嘱完,便离开了。 虞老夫人却有些心惊肉跳,急忙追了出去:“苏嬷嬷,这都是误会一场。” 拦住了去路,还不忘塞入一只荷包,沉甸甸的分量,苏嬷嬷却转手塞给了虞老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无功不受禄,太后还在等着老奴回话呢。”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背影决绝,带着怒气。 ------------ 第一卷 第20章 太后再召老夫人入宫 虞老夫人被驳了面子,脸色逐渐阴郁,转身回到内室,看向了气色不错的虞知宁。 “阿宁,你从前不曾这般娇气的。” 虞知宁扬眉疑惑反问:“昨日孙女确实难受了一夜,更不知今日苏嬷嬷会来,若知晓,必定捂得严严实实。” 闻言,虞老夫人语噎。 这事儿怎么都怪不到虞知宁头上来,话到嘴边也只能怪一句:“许是京城水土不服,罚跪祠堂又不止你一人。” 眼看着红烛还想解释几句却被虞知宁拦住了,她乖巧点头:“祖母说的是,孙女不曾责怪祖母。”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宋氏说话的声音,环视一圈也没看见苏嬷嬷,丫鬟说人已经走了。 宋氏再看虞知宁完好无损,阴阳怪气道:“阿宁,刚回京就被你闹得鸡飞狗跳,这么多大的院子被你一个人侵占,府上忙里忙外,你就不能省省心?” 虞知宁扬起长眉:“这话应该我问二婶才是,祖母罚祠堂,为何刘嬷嬷许了二妹妹的丫鬟送来荤腥,却拦下我的丫鬟,只许送来发硬的馒头,还有昨儿晚膳,全都是馊的!” “你胡说!”宋氏眼皮一跳。 “祖母,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二婶,昨儿丫鬟去求了两次,二婶也不曾派人去请大夫,无奈之下才求到了祖母那。”虞知宁紧咬着唇,面露几分委屈:“这院子也是祖母给的,二婶为何怪罪我头上?” 宋氏昨儿晚上正在忙着凑银票,听说虞知宁吃坏了肚子,要请大夫,当即觉得小题大做,便打发了丫鬟。 谁知道这丫鬟没多久又来了,再次将人给打发了。 宋氏怎会知晓苏嬷嬷今日来了? 虞老夫人终于找到了原因,原来是宋氏这个眼皮子浅薄的,险些耽误了虞知宁。 还敢在祠堂吃荤腥! 眼看着虞老夫人沉了脸色,宋氏解释:“昨儿晚上二房忙着筹银票呢,丫鬟来说只是吃坏肚子,没说这么严重,若是知道,我怎会不请大夫?” “昨日拦红烛送饭的人是谁?”虞老夫人没听宋氏解释,对着问月道:“拖出去,杖打二十!” 问月应声离开。 宋氏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刘嬷嬷是奉她的命令办事的,打了刘嬷嬷,岂不是折了自己的脸? “母亲……” “还有楚姐儿在祠堂动荤腥,也该罚,抄家规十遍,明日午时前交出来。”虞老夫人扬声。 这下宋氏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母亲,楚姐儿并未动,是丫鬟心疼主子。” “丫鬟不懂规矩,也是她这个主子没教好,更该责罚!”虞老夫人想起苏嬷嬷临走前的眼神,深吸口气:“还有府医,错开药方子,耽搁了阿宁,庸医一个,杖三十撵出去!” 宋氏急了:“母亲,不行啊,王大夫在咱们府上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如此严惩,只会让下人寒了心。” 在宋氏的劝说下,最终只改成了杖三十,再给一次机会,若有下次,直接撵走。 虞老夫人又对着虞知宁说:“从今日开始毓秀阁开个小厨房。” “多谢祖母。”虞知宁道谢。 宋氏闻言气得都快吐血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抬举虞知宁,虞老夫人脸色仍是凝重,对着宋氏道:“正好也到了约定时间,今日就做个见证,将阿宁的嫁妆交代了。” 昨儿一夜宋氏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动用了虞沁楚的嫁妆,还加急变卖了两个铺子,才勉强凑上了二十万两,她试图还想拉扯。 “祖母,我不懂账本,但舅母肯定明白,不如请舅母来做个见证。”虞知宁道。 虞老夫人想着点点头,也省得日后解释不清,便派人去请谭大夫人来。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谭大夫人风风火火赶来。 一群人坐在正堂 就连三房和四房的人也来了,他们看向虞知宁的眼神,气愤,抱怨,恼怒,相互交织。 三夫人撇撇嘴:“原以为来了京城,能让虞国公府更上一层楼,结果可倒好,人尽皆知成了笑话。” 说着看向了宋氏:“二嫂,你好心办坏事,人家可没领情啊。” 宋氏面露委屈,叹了口气:“谁让大嫂早早就去了呢。” “大姐姐,虞国公府处处以你为尊,你怎好这样折腾国公府,你现在是郡主了,可你还是虞家姑娘,就忍心看着受你连累?”虞紫澜气不过开始数落起来。 虞知宁往那一站,似成了罪人,被一群人挨个数落。 谭大夫人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话:“这一码归一码,阿宁是你们国公府的姑娘不假,也是我们谭家表姑娘,妹妹虽不在了,谭家还在,外头闹得风言风语,倒不如早些把此事平息,也得了个清净,对大家都好。” 在谭大夫人的劝说下,虞老夫人捻着佛珠轻轻转动,沉声道:“好了,开始清算吧,咱们虞国公府身正不怕影子斜!” 账本送上来 谭大夫人伸手接过,粗略地翻开之后,宋氏道:“这是四十万两银票,当年嫂嫂逝去那年,就这么多……” “老夫人,这账可不对。”谭大夫人合起账,皱起眉:“妹妹当年陪嫁六十万,且当年妹妹用的药材全都是谭家出的,怎么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了?” 虞老夫人拧眉。 “二婶,你不是说母亲每日要吃掉近百两银子么?”虞知宁故作惊讶地看向了宋氏。 宋氏神色一顿,讪道:“都这么多年了,我……我有些记不清了。” 这明显就是糊弄人的话,谭大夫人管家多年岂会看不穿:“还有这上面记载着要给虞国公去了麟州上下打点,花费了数十万两银子,据我所知,虞国公这么多年朝廷赏赐颇多,还有俸禄,怎么会用妹妹的嫁妆来打点?” 一句话问得宋氏涨红了脸:“偌大的国公府自然还有中公,大哥不在府上,每年母亲的花销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大哥已经将赏赐和俸禄全都用在母亲身上。” 这倒是真的,虞国公的所有俸禄,赏赐都在虞老夫人手里捏着。 谭大夫人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还有当年妹妹陪嫁的庄子,个个都是盈利,却不见入账,又是怎么回事?” 虞老夫人深吸口气,看向了宋氏:“铺子呢?” “铺子许久无人打理,不善经营……” 话音未落,外头传宫里来人了。 众人停下算计。 片刻后宫人来传口谕:“太后宣虞老夫人入宫觐见。” ------------ 第一卷 第21章 谭大夫人破防了 一听太后宣,虞老夫人下意识的两条腿都在抖,算算时间,苏嬷嬷从虞国公府离开也不过一个时辰。 这么快就来传召。 虞老夫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母亲,一定是太后觉得昨儿觉得亏待了虞家,今日特意召母亲入宫弥补。”宋氏欣喜道。 全然没有发现虞老夫人忐忑不安的脸色。 “母亲,太后定是对虞家有些误会,您入宫可要解释清楚,更别迁怒了靖王世子。”宋氏喋喋不休地叮嘱。 甚至看向三房和四房时,下巴都是翘起来的。 谭大夫人站起身:“想必是太匆忙了,未曾对好账,府上初来还要整理整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朝着虞知宁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虞知宁会意:“舅母,我送您。” “也好。” 两人出门,谭大夫人皱起眉看向了虞知宁:“这些嫁妆你准备见好就收,还是要追究到底?” 听这语气,是要劝她及时收手。 虞知宁沉默。 “阿宁,虞老夫人毕竟养了你十几年,你是虞家姑娘,嫁了人终究还是要靠娘家撑腰的,别太得寸进尺。太后能宠你一时,不可能宠你一辈子。”谭大夫人的意思是别再追究了。 虞知宁眼眸微动,上辈子她嫁给了裴衡之后,谭大夫人就和她不亲近了。 起因,是她迟迟未曾有身孕,谭大夫人劝她将表姐谭时龄许给裴衡做平妻,她拒绝了。 谭大夫人又妥协,要个侧妃,她又拒绝了。 接二连三的拒绝,导致谭大夫人对她疏远了许多,后来谭时龄嫁给了邕王世子,三年抱两,和虞沁楚还成了极好的朋友。 谭大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舅母也是为了好,你毕竟才回京,闹大了,到处得罪人,今日发作了,就当是教训了二房,等明日我再来亲自和二房聊聊。” 原来这才是目的。 虞知宁猜,谭大夫人想用铺子十多年收益这件事来做把柄,威胁二房,妥协将谭时龄一并嫁过去。 她扬起眉,这位谭大夫人对她向来是口腹蜜剑,但外祖母和舅舅对自己属实不错。 于是,虞知宁松了口:“听舅母的。” 谭大夫人这才喜笑颜开:“你得空去谭家坐坐。” “好。” 送走了谭大夫人,虞知宁回过神正好看见虞老夫人跟着宫人上了马车,那一脸的忐忑,和宋氏脸上的欣喜截然相反。 不出意外 虞老夫人是临近傍晚才回来的。 而且连续两日,天刚蒙蒙亮,宫里就派人来接,虞老夫人才两日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好在第三日宫里没来人了。 谭大夫人也如约上门去见宋氏,两人聊了一上午,宋氏有些气急败坏,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消息传到虞知宁耳朵里,她一点儿也不慌。 “大舅夫人不该擅自做主。”冬琴道。 虞知宁正在翻开账本,上辈子嫁给裴衡那三年,她日日被迫跟在靖王妃身边学账。 苦练三年,好歹也是学了个八九成。 “这事儿咱们不必操心,宋氏未必会答应,而且宋氏即便是答应了,虞沁楚也不干。” 话音刚落,虞沁楚气呼呼地推开门进来:“虞知宁,枉费我娘对你这么好,你怎会背后捅刀子?我还没过门呢,就想塞进来一个人跟我平起平坐?” 虞沁楚去给宋氏请安时正好听见此事,当即就要气爆炸了,二话不说就来找虞知宁算账。 虞知宁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 “少在这装疯卖傻了,分明就是你故意看我不顺眼,塞给让来恶心我,我告诉你,有我在不可能!”虞沁楚破天荒地朝着虞知宁大骂,半点涵养也无。 还是虞沁楚身边的丫鬟提了一嘴:“谭大夫人和二夫人提,让谭姑娘嫁给靖王世子做平妻,就不计较嫁妆的事。” “胡说!舅母怎会这么说?”虞知宁冷着脸:“你们少造谣了。” 看虞知宁一副震惊的模样,像是真的不知情,虞沁楚狐疑看她:“谭大夫人就在母亲那呢,你怎会不知情?” “笑话!谭家是百年望族,表姐若嫁给靖王世子,只会助力靖王府,我是未来璟世子妃,我怎会帮你拉助力?”虞知宁提醒。 这话倒是点透了虞沁楚。 是啊,两家是对手,虞知宁没理由这么做。 “那你还不快去劝劝你舅母!不知羞耻,怎会上杆子倒贴?”虞沁楚急着催促。 虞知宁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舅母对我极好,我怎会听你挑拨?” 门外的谭大夫人正好听见这话,顿时脸色涨红,深吸口气忍住了气恼,看了一眼撒泼的虞沁楚:“虞二姑娘,别在造谣生事,坏了我女儿名声。” “我明明亲耳听闻,怎会有假?”虞沁楚冷哼:“这谭家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么,倒贴世子,想得美!” 被指着鼻尖羞辱,谭大夫人气得不轻:“你!” “舅母。”虞知宁强压笑意,皱着眉头上前:“亏得您仁善,要我不计前嫌不要计较了,二房却欺负到您头上来了。” 这话也是提醒了谭大夫人,她深吸口气:“阿宁,你的嫁妆一分都不能少!” ------------ 第一卷 第22章 舅母小心思被戳破了 谭大夫人受了气,发了狠打着盘算嫁妆的名义坚持要个公道,往那一坐,沉着脸:“阿宁这门婚事乃是谭家老太爷当初和靖王商议定下的,你们欺辱阿宁,全然没将我们谭家放在眼里,婚事作罢,可这嫁妆,必须要弄个清楚!” 这架势,俨然是要撕破脸了。 宋氏闻讯赶来,根本就没有将谭大夫人放在眼里:“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谭大夫人又何必胡搅蛮缠?今日的事若是闹开了,你谭家姑娘上赶子倒贴,吃亏的还是你们。” “你!”谭大夫人气的心口起伏。 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 宋氏似笑非笑:“依我看,不如各退一步,各自保全名声。” 虞沁楚点点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日后谭姑娘可不好再嫁了,孰轻孰重,谭大夫人可要考虑清楚。” 母女俩几句话就捏住了谭大夫人的软肋,气得谭大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不是为了谭时龄的名声,谭大夫人绝不会投鼠忌器。 “舅母在二婶的院子里闲聊几句罢了,无凭无据的,二婶为何要诋毁舅母?”虞知宁扬起长眉提醒:“除了丫鬟外,可还有其他人证?” 宋氏闻言顿时朝着虞知宁没好气道:“阿宁,你怎可胳膊肘往外拐?” 倒也不是虞知宁想插手此事,只是这事儿涉及她母亲谭氏留下来的嫁妆,怎能白白便宜了宋氏? “大姐姐,你是不是后悔了,借着嫁妆的事故意为难我们?”虞沁楚阴阳怪气:“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让出婚事?” 虞知宁也懒得跟虞沁楚争执,便道:“这家里二婶虽管家,但越不过祖母去,我听祖母安排,今日祖母说一家人不必计较,从今往后我只字不提,如何?” “阿宁!”谭大夫人急了。 宋氏生怕虞知宁会反悔,顺势点头:“好!就依你的话,咱们即刻就去松竹堂。” 宋氏极有信心,虞老夫人一定会偏向自己而不是虞知宁,毕竟这些年她可没少孝敬虞老夫人。 最要紧的是,大房无子,她却给虞国公府生了两个嫡子,都是虞老夫人的心尖。 宋氏拽着虞沁楚一块去的。 身后谭大夫人责怪地看了一眼虞知宁:“阿宁,你太意气用事了,这么大的事怎能擅自决定,这十年的铺子收益少说也有七八万两,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明明昨日谭大夫人还劝她息事宁人,别太斤斤计较,这会儿被宋氏拒绝又反悔了,就成了自己意气用事了?” “你这样大手大脚,不知算账,手里留着这么多铺子和银钱,迟早也会被人盯上。”谭大夫人故作忧愁:“待明日我给你寻两个会算账的嬷嬷,替你守着。” 这不是要监视自己? “多谢舅母好意,我身边已经有了会看账的丫鬟。”虞知宁摇头拒绝了。 谭大夫人皱起眉:“你这是信不过我?” 语气隐隐有些不高兴。 虞知宁却道:“虞家不缺算账嬷嬷,且我已及笄,不该事事依赖舅母,若有需要,定会开口。” 话说到这个份上,谭大夫人也不好勉强,只好道:“罢了,算我多管闲事。” 说完便朝外走。 人走了,可贴身丫鬟连翘却留了下来,语重心长道:“表姑娘,大夫人这些年没少为了您提心吊胆,生怕您在虞家被人欺辱,您误解了大夫人,大夫人对您的好,岂是虞家能比较的?” 连翘长长地叹了口气:“若不是大夫人经常在大老爷面前提点,二房怎会这么快入京,虞老夫人再疼您,您也越不过嫡长孙,可谭家对您的疼爱确实实打实,日后您还有仰仗谭家呢。” 这话虞知宁都快听出茧子了。 这些年谭大夫人倒是每年都来麟州探望,不过对她并不甚亲近,摆足了款,在虞家做了几日贵客便走了。 谭大夫人要真想给她撑腰,她何至于身边连个可用的丫鬟,和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谭家确实有真心疼爱自己的人,是谭老夫人,而非谭大夫人这个舅母。 每年谭家送东西来,谭大夫人都要提醒好几遍,要她知感恩。 往事历历在目。 虞知宁笑着看向了连翘:“你的意思是,一会儿祖母会偏向二房,不肯帮我做主?” 连翘先是一愣,而后尴尬道:“表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祖母是血亲,祖母向来疼我,怎会不帮我,你多虑了。”虞知宁淡淡道:“大舅母就是对祖母误会太深了。” 这话连翘听着有些不对劲,怎么就成了大夫人误会虞老夫人了? 难道不该是表姑娘听了自己的话,主动去找大夫人赔礼道歉,然后放心将财产交给大夫人保管? 不听连翘再开口,虞知宁抬脚朝着松竹堂方向走。 这头宋氏拉着虞沁楚率先赶到了院子里,张嘴先告状,丝毫没有注意到虞老夫人脸色极不对劲,整个人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母亲,这谭家太过分了,您可要公平做主啊。”宋氏夸大其词飞快地说了一遍谭大夫人的主意:“昨日交出的银票,已经是二房的极限了,若再拿出,二房都要砸锅卖铁喝西北风了。” 虞沁楚也面露委屈:“祖母,谭家步步紧逼,分明就是没拿咱们当回事。” 母女两你一言我一语。 没一会儿谭大夫人疾步而来。 不曾开口。 砰! 一只茶盏飞了出来,朝着地上狠狠砸去。 “都闭嘴!” 虞老夫人怒吼一声,眼神泛着寒气。 吓得宋氏的话戛然而止,震惊地看向虞老夫人:“母,母亲?” “虞国公府才搬回来第四日,因为嫁妆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是你管家不利,宋氏,谭氏当年的嫁妆铺子,按照每年收成,一个铜板都不许少的还给阿宁!” 此话一出宋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些铺子有一半都进了虞老夫人的兜里,当年也是虞老夫人提示她,阿宁年纪小,代为掌管的。 怎么如今不认账了? “母,母亲,那可是京城的铺子。”宋氏小声提醒。 虞老夫人眸光再次泛着寒光:“现在就开始查,从谭氏死的那一年开始,若你没有银子,就修书去宋家,去借也好,抢也罢,今日就将账算清楚!” 众人无不惊讶虞老夫人的态度。 就连谭大夫人也是想好了话,都没机会派上用场,干脆坐下那闭口不言。 宋氏再三确定了虞老夫人不是开玩笑的,脸色一沉。 ------------ 第一卷 第23章 二姑娘借花献佛被打脸 “问月,将铺子的契全拿出来。”虞老夫人对着吩咐道。 宋氏是真的急了,那些铺子早在她手上管辖,这些年的盈利,不少都贴补回了宋家。 暗地里出手阔气些,还要给两个儿子置办聘礼,就连虞沁楚也置办了丰厚嫁妆。 现在要她拿出来,不是要了她的命? 谁也不知道虞老夫人接连两日入宫后,怎么脾气大变样了。 很快问月将几间铺子的契据取来。 虞老夫人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了虞知宁进来,她指了指契据:“你母亲逝后,有五间铺子我代你管着,如今你也大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说罢,立即让人去找这十年来经营账本。 当场就让账房先生算个清楚。 外头算盘珠子拨弄得噼里啪啦作响,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宋氏的心尖,她脸色变了又变。 一个时辰后,算出五间铺子总共收益六万七千三百二十两白银。 “问月!”虞老夫人强忍着不舍,深吸口气:“按照当铺利息,凑个整,立即去库房取七万两银票交给阿宁。” 问月起身离开。 宋氏的眼皮却跳得更厉害了,眼睁睁看着账本,契据,还有一摞银票递给了虞知宁。 “阿宁,祖母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代为管理,你收好了。”虞老夫人牙根都快咬碎了。 一狠心,将东西全递出去。 这么多年积攒的老本,也被掏得差不多了。 虞知宁双手捧着接过,又朝着谭大夫人道:“舅母,祖母待我如珠如宝,断不会贪了我的铺子,如今也该放心了。” 谭大夫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虞老夫人会这么痛快把铺子,还有银票都还了。 此举也显得刚才她的话,有觊觎之心。 她讪讪地挤出微笑:“阿宁有老夫人庇佑,谭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不必虞知宁开口,虞老夫人朝着宋氏道:“先把契据交给阿宁,其余的账,天色已黑,明日午时务必交给阿宁。” 宋氏脸色一僵,迟迟不搭话。 虞老夫人对着虞知宁说:“你放心,你二婶的那份,明日午时一定交给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知宁没道理不同意。 “多谢祖母。” 虞老夫人此时面露倦意,强行挤出微笑:“谭大夫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虞家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就连利息都给了,她实在没什么可说的,笑着回应:“外头传老夫人对阿宁呵护备至,疼如珍宝,今日着实让我开了眼界,老夫人放心,嫁妆的事我谭家会主动帮着解释清楚的。” 说罢,谭大夫人起身告辞。 临走前还不忘朝着虞知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倒是舅母替你多虑了,虞家对你可不像你说的那般,我险些听了你的话误会了虞家,你这孩子,日后可要多孝敬老夫人才是。” 谭大夫人也不曾给虞知宁解释的机会便扬长而去,好似虞知宁经常在谭家人面前诋毁虞家。 人走远,虞知宁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阿宁,我说谭大夫人怎么接二连三地往虞家跑,到处找茬呢,原来是你在背后通风报信。”宋氏立马揪住了虞知宁的把柄,冷冷哼道:“你祖母对你掏心掏肺,将你养在膝下,悉心教导,我对你更是怜爱颇多,到头来不得好就罢了,还要被你反咬一口,当真是让人寒心。” 虞知宁张张嘴想解释,却对上了虞老夫人阴沉如水,还有几分厌恶的表情:“阿宁,若是因为这些钱财,你对咱们虞家心怀怨恨,大可以明说,何必伤了虞家名声?你太让我失望了!” 宋氏撇撇嘴:“如今踩着虞家入了京城,成了郡主,更不会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 就因为谭大夫人临走前的一番话,瞬间让几人都对虞知宁恶语相向,她不禁扯了个苦笑。 “祖母。”虞沁楚忽然主动替虞知宁辩解:“大姐姐许是说者无心,被谭家大夫人误会了,祖母就别怪大姐姐了。” 说着她朝虞知宁使眼色,指了指她手上的银票,契据:“这些年若不是祖母替你照看铺子,早就亏损不成样,你怎能真的要祖母的血汗钱?大姐姐,误会解开了,就将这些东西重新孝敬祖母吧?还有,祖母礼佛,你手上的那传佛珠,就当做给祖母赔罪吧。” 那串佛珠,被太后赐给了虞知宁后,虞老夫人等了好几日也不见虞知宁孝敬自己。 她常年礼佛,也知这串佛珠的珍贵。 一颗万金也不为过。 虞老夫人欣慰地看了一眼虞沁楚,一番话说得深得她心,于是故作板着脸地看向了虞知宁。 虞知宁怎会不知虞老夫人惦记? 她茫然地看向了虞老夫人:“祖母,这是太后所赐,若有一日太后追问起来,我担心会不会怪罪您?” 此话一出虞沁楚抢先道:“太后她老人家怎会怪祖母?我看,就是大姐姐你舍不得,不愿意给吧?” “二妹妹可真是误会我了。”虞知宁立即吩咐红烛取来。 “等等!”虞老夫人听见太后两个字,至今心有余悸,赶紧叫人拦住了红烛,没好气地对着虞沁楚道:“太后所赐,珍贵异常,岂能随意赠与他人,楚姐儿,你越来越糊涂了。” 虞沁楚眼皮一跳,她刚才提及佛珠时,虞老夫人分明就是迫切想要得到,她不过投其所好,怎会责怪自己了? “还有商铺,既给了阿宁便是阿宁的,何须你来插嘴!”虞老夫人板着脸 呵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传言出去,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被虞老夫人追着指责,虞沁楚委屈的红了眼眶。 虞知宁垂眸,不禁有些好奇了,才三日的功夫就给虞老夫人弄出心里阴影了,稍稍提醒,虞老夫人就激动起来。 “宋氏,你记得我的话,尽快将铺子还给阿宁!”虞老夫人再三叮嘱。 宋氏有些不情愿。 可听下人说虞正清在朝堂被训斥,还挨了三十个板子抬回来时,整个人脸色煞白:“怎,怎么会这样?” ------------ 第一卷 第24章 虞老夫人很怕太后? 虞正清被抬回来时后背处沾了不少血,脸色煞白,看向宋氏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犀利来形容了。 宋氏被唬了一跳:“老,老爷怎么会这样?” 就连虞老夫人也被吓着了:“咱们才入京,怎会被罚?” “是御史弹劾了儿子,治家不严,这么多日了还不曾将侄女嫁妆处理好,从前和大哥关系不错的几个大臣,都在朝堂帮着说话,如今皇上也误以为是虞国公府亏待了阿宁。” 话说到这,虞正清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宋氏这个蠢货,早些时候就提醒了她,别拖延。 偏她还心存侥幸。 “难道靖王没有帮你说话?”宋氏追问,他们可是未来亲戚。 不提靖王还好,一提靖王,虞正清立马瞪了一眼宋氏:“今日靖王也被参奏,拎不清的东西!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害得我被罚,连累了靖王。” 宋氏顿时倒吸口凉气,入了京,怎么一个个揪着嫁妆不放? 难道朝廷就没有其他事了? “大姐姐,你难道没有对外解释解释么,害得现在二房被人误会!”虞沁楚不由得抱怨道。 几人的视线立即落在了虞知宁身上,宋氏一双眼都快冒火了:“阿宁,既然太后如此宠你,你现在就入宫解释清楚,省的外头还在误会,我们这帮做长辈的吃力不讨好也就罢了,但虞国公府的名声不能因此损坏!” 这话虞老夫人也认可,朝着虞知宁点头:“如今嫁妆也归还,只剩下铺子几成收益,你二婶应诺归还绝不会作假,为避免闹大,你确实应该替虞家澄清。” 虞老夫人此刻对虞知宁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 白眼狼,养不熟。 虞知宁思索之际。 “大姐姐,难道你宁愿看着虞家被误解,也不肯帮着解释?”虞沁楚气愤道。 虞知宁扬眉:“此事只需要和谭家解释清楚,再请舅舅在朝堂上解释,误会就能解开,何必惊动太后?” 她也正好要去一趟谭家看看外祖母。 “求太后下旨恢复虞家清白,应该更妥帖。”虞沁楚坚持道。 虞知宁斜睨了一眼虞沁楚,这是要借着太后的手,告诉世人,虞家二房没有做过强占嫁妆的事。 说难听的就是反驳了皇帝,打了皇帝的脸,澄清了二房的名声。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因为求太后而得罪皇帝,二房不受半点影响。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大姐姐,你只是入宫说几句话软话就行了,为了虞家名声,不为难吧?”虞沁楚道。 虞知宁点点头,立即对着虞老夫人说:“既然二妹妹非要我入宫求太后,孙女恳请祖母陪着一同入宫,孙女担心会一时着急说错什么话,再次引来误会。” 要让虞老夫人一同入宫,虞老夫人刹那间变了脸色:“不妥!皇上罚了你二叔,再由太后下旨澄清,让皇上的脸面往哪搁?还是由谭大人在早朝时解释清楚,最为妥帖。” “可是……”虞沁楚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虞老夫人一记眼神呵住了。 虞老夫人对着虞知宁说:“这种小事就不必劳烦太后了,你尽快去一趟谭家吧。” 在虞老夫人的催促下,虞知宁立即叫人备上马车,前往谭家。 坐上马车后,红烛小声问:“郡主,奴婢怎么觉得老夫人好像很怕太后?” 就连红烛都看出端倪了。 只要提及太后两个字,虞老夫人避之不及,眼底还有恐慌。 虞知宁也不知道太后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效果不错。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谭家门口 红烛报上名,管家立即回府禀报。 “你是……虞知宁?” 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跃下一名浅绿长裙少女,模样娇俏动人,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上下打量着她,眼底隐隐还有几分不善。 虞知宁抬眸,只见谭时龄扬起了下巴,朝着她弯了弯唇:“今日是什么风,将你给吹来了,如今你可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才入京几日,满京城都知道你长宁郡主大名。” 一如既往,令人讨厌! “这位是?”虞知宁疑惑。 谭时龄脸色微变:“你不认得我?” 虞知宁故作茫然。 “我是你表姐,谭家嫡长女!”谭时龄嗤笑:“去了一趟麟州,脑子也待坏了么,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呆呆傻傻的,半点长进也没有。” 上辈子拒绝了谭时龄嫁给裴衡,所以谭时龄嫉恨自己,这理由她能理解。 这辈子两个人长大后第一次见面,为何谭时龄对自己恶意满满? 虞知宁嘴角勾起,恍然大悟,而后才慢慢道:“原来你就是二妹妹口中倒贴也要嫁靖王世子的谭家表姐啊?” 谭时龄瞬间柳眉倒竖:“你胡说什么?” “表姐难道不知,今儿舅母去了虞家,一半是为了你,闹得虞家现在还鸡犬不宁呢。” 一句反问,让谭时龄清秀的脸庞染上三分恼意。 尤其是大门口还人来人往,更让谭时龄脸色有些挂不住,欲要发怒,那头管家却急匆匆赶回:“表姑娘,老夫人知道您来了,请您即刻去福盛堂。” 闻言,虞知宁头也不回地进门。 “虞知宁,这门婚事原本是祖父可怜你,才替你争取的,是你没用被虞沁楚给抢走了!” 谭时龄气得咬牙,心里想着的却是这门婚事还不如给了谭家姑娘呢,白白浪费祖父的一片心意。 虞知宁佯装没听见,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她心里明白,和裴衡的婚事压根不是谭老太爷的主意。 而是前世太后亲口说过,她三岁那年一直追在裴衡身后,被太后给看见了,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对靖王和谭老太爷那各自提点几句,最终促成口头上的婚事。 没有定下一纸婚约,也是太后当年提议。 实则是为了给虞知宁留一条后路,担心虞知宁日后会反悔,看不上裴衡,会被婚约捆住,徒增麻烦。 不知不觉被引到了谭老夫人所居住的福盛堂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药味 她眉心微动,外祖母这些年腿脚一直不利索,加之母亲去了后,外祖母险些哭瞎了双眼,身子也越来越差,常年都要服药。 “咳咳……” 咳嗽声不断传来 好一会儿又问:“阿宁呢,怎么还没来?” “母亲,阿宁这丫头也是的,回来好几日了,也不想着来看看您,亏您连年念叨,着实没良心。”是谭大夫人的声音。 ------------ 第一卷 第25章 戳穿大舅母 “虞家刚回京,还有许多事没处理,既都回京了也不差这一两日,倒是你日日都去虞家,嫁妆的事可办妥当了,莫要叫人欺辱了阿宁!” 谭老夫人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阿宁这性子,谁能欺辱得了?”谭大夫人阴阳怪气道。 虞知宁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在这世上除了太后,就剩下谭老夫人对她是真心疼爱。 当年虞家被贬去麟州时,谭老夫人还去求了虞老夫人要将她留在京城,等谭氏去了后,更是派人和虞老夫人商议,要将她带回来,是虞家没同意。 这些年谭老夫人没少让人去麟州探望她。 但,谭老夫人所知晓的全都是好的,谭大夫人根本没有说实话! “老夫人,表姑娘来了。”丫鬟提醒。 推开门,虞知宁走了进来,看着榻上两鬓斑白的清瘦老太太,刹那间眼眶红了,往前几步:“阿宁给外祖母请安。” 谭老夫人一把拉住了虞知宁的手,上下打量着:“是阿宁?” 她点点头。 “回来了就好。”谭老夫人哽咽拉着她的手,一双枯瘦的手指握住她的手,眉眼之间尽是疼爱。 背后谭时龄冲了进来,对着谭大夫人嚷嚷:“母亲,刚才虞知宁说今日您去了虞家谈论我的婚事,可是真的?” 谭大夫人脸色微变,朝着谭时龄使眼色:“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呢?” “怎么回事儿?”谭老夫人一边拉着虞知宁的手,一边看向谭大夫人疑惑道:“让你去虞家,怎么扯到了龄姐儿?” 谭大夫人去虞家谈论婚事,是瞒着谭老夫人的,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支支吾吾道:“是虞家扣占了妹妹的嫁妆铺子收益,二房拿不出银钱了,所以商议能不能用婚事做抵,不过我已经拒绝了。” 说罢,谭大夫人还不忘朝着虞知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 不必虞知宁开口,谭时龄率先炸毛:“我呸!虞家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沾我的婚事!” “龄姐儿!”谭大夫人皱着眉轻呵:“你别乱说话,那毕竟是你姑母家。” “姑母都死了十几年了,虞家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谭时龄脱口而出。 这话却是伤到了谭老夫人,顿时脸色黯淡了许多。 让虞知宁有些心疼。 “虞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谭时龄气得不轻,就连看向虞知宁的眼神也是恶狠狠的。 谭大夫人一把拽住了谭时龄,讪讪对着虞知宁道:“你表姐性子直爽,并非有意,阿宁,你别跟你表姐计较。” 谭老夫人却听出了端倪:“据我所知,虞家二房确实有两个嫡子,算算年龄也不过十岁附近,怎能提出龄姐儿的婚事做抵?” 这话让谭大夫人眉心一跳。 碍着虞知宁的面,谭大夫人不好承认此事,一脸难色。 好在谭老夫人也没继续追问,对着虞知宁说:“你舅舅也念叨你好几次了,这会儿应该在书房,你去瞧瞧吧。” 将虞知宁支开了,谭老夫人才对着谭大夫人问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瞒不住,谭大夫人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遍。 “咳咳!”谭老夫人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目光怒瞪着谭大夫人:“你,你糊涂!” 挨了骂,谭大夫人缩了缩脖子愣是一声不吭。 被虞家给拒绝了,她自己也是一肚子怒火呢,更是焦急这事儿万一传扬出去,会影响谭时龄的名声。 谭时龄自己也慌了神,委委屈屈地哭:“都怪虞知宁没本事,守不住这门婚事,当初祖父就不该偏向阿宁,明明孙女比阿宁还大一岁呢。” 说白了,就是偏心! 这话听得谭老夫人又是一阵咳嗽。 谭大夫人点点头:“若当年许下婚事的是龄姐儿,早就成婚了,我只是气不过才提了一嘴。” “丢人现眼!”谭老夫人气得不轻:“还敢拿着你妹妹的嫁妆做筏子,威胁虞家二房,难不成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不成了,非要嫁靖王世子?” 谭时龄捂着脸哭,就是不甘心。 谭老夫人听着就闹心,抄起手旁的空药碗挥落,一声巨响,谭时龄吓得缩脖噤声,眼眶里还含着泪珠儿,霎时委屈模样。 “阿宁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在身边,已是艰难,你可倒好,平白无故地将脸面送到了虞家人脚底下踩踏!”谭老夫人气得直捶心口,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二人见谭老夫人如此,吓得不轻,赶紧赔罪。 “母亲消气,是儿媳一时糊涂。”谭大夫人咬咬牙,有些不甘心也只能忍着了:“我尽快给龄姐儿挑婚事。” 只能趁着事情没有闹大,将婚事定下来。 谭时龄不情不愿:“这事儿知晓的人应是不多,只要咱们不承认,虞家二房又能如何?咱们谭家百年世家,还能怕她不成?” 气归气,谭老夫人稳住心神:“我听说今儿虞家二老爷被罚了,可是真的?” 谭大夫人点了点头:“今日早朝御史弹劾虞正清,被皇上给罚了三十棍。” 谭老夫人对着谭时龄道:“一会让你父亲送阿宁回府,嫁妆铺子的事情也需要谭家人对外解释,还虞家个公道,宋氏小心眼,但虞二爷是个懂利弊的,没必要揪着这事儿得罪了谭家。” 谭时龄一听立马点点头。 “对对对,让老爷出面,两家各退一步。”谭大夫人悬着的心松了,虞家捏着谭家的把柄,可谭家也照样捏着虞家。 片刻后内堂打扫干净 虞知宁从谭舅舅那回到谭老夫人身边,谭大夫人则带着谭时龄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二人。 “阿宁,你受委屈了。”谭老夫人摸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许是因为看见了虞知宁,又想起了自己病死的女儿。 “阿宁不委屈。”虞知宁搂着谭老夫人,柔声安慰:“如今阿宁有外祖母,还有太后疼爱,既得了郡主之位,又找回嫁妆,还落定婚事,怎会委屈呢,外祖母不必担心。” 哄了许久,谭老夫人才渐渐释怀。 “初回京城本该早早来探望……” “傻孩子,我怎会跟你计较这些,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要紧的?”谭老夫人摇头。 从虞家入京日马车撞翻开始,谭老夫人就知道虞家事不会少,也没派人催促过,她知道阿宁一定会来。 ------------ 第一卷 第26章 太后为何偏爱阿宁? 在谭家,谭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不松,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还是谭大夫人看不过去了,才提点几句:“母亲,如今阿宁搬来京城,日后有的是机会闲聊,不差这一时半会。” 如此谭老夫人才松开了手。 坐上马车回虞家 谭舅舅谭谦一同前往,刚才趁着虞知宁和谭老夫人闲聊时,谭大夫人硬着头皮将经过说了一遍,谭谦此时有些愧对虞知宁,数次欲言又止。 这也是虞知宁没有主动帮谭大夫人和虞家调和的原因之一。 前世谭大夫人让她妥协谭时龄嫁入靖王府,她没同意,但没有对外说半个字。 以至于外祖母和舅舅根本不知情这件事,后来谭大夫人找人牵线让谭时龄嫁给了邕王世子。 谭大夫人对外祖母和舅舅以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为由,拒绝来往,成了虞知宁为了丈夫夺皇权避嫌,不肯和谭家来往,伤透了舅舅和外祖母的心。 这辈子她任由事态发展,让舅舅知道,谭时龄早就觊觎裴衡,谭大夫人有参与夺嫡之心。 上辈子虽死得早,不知谭家未来如何,但太后说过邕王一家子早有谋逆之心,血统不纯,皇家早有铲除之心。 因此,她猜测邕王府大概结局不会好。 邕王夺嫡失败,谭家必受牵连! “阿宁,是舅舅对不住你。”谭谦脸色涨红,直了一辈子的腰杆子,此刻却有些直不起来了。 虞知宁摇头:“舅舅言重了,阿宁从未怪过舅舅和谭家,若不是舅舅,母亲的这些嫁妆也不会这么痛快还回来,日后,阿宁还要仰仗舅舅多照拂呢。” “说的哪里话,你是我侄女,舅舅当然要照拂你。”谭谦虎着脸,义正言辞。 气氛缓解 谭谦心里也对谭大夫人此举有几分不满,竟打着给阿宁争取嫁妆的幌子,为了谭时龄谋取利益! 实在太过分。 到了虞家后,谭谦先是去拜访了虞老夫人,紧接着又去探望了被罚的虞正清。 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 谭谦前脚刚走,后脚虞正清就召了宋氏过去,厉声叮嘱:“谭大夫人来找你谈论婚事的事,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提起。” 宋氏纵有不满,但触及了虞正清阴沉如水的脸色,还是乖乖照做。 “叫你身边的人管住嘴,别怪我没提醒你,皇上对谭谦十分信任,靖王早就想拉拢谭谦。”虞正清故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劝她别因为一时之气,得罪了谭家。 宋氏连连应了。 次日早朝,谭谦果然替虞正清解释了嫁妆的事,一分不少的全部回归到虞知宁手上。 嫁妆一事,明面上告了一段落。 可私底下宋氏却急得嘴角冒泡,实在是凑不足这些年的铺子收益,情急之下称病了。 前脚刚称病,后脚宫里就派人请虞老夫人入宫。 砰! 虞老夫人手里的茶盏没拿稳,啪嗒落地,摔成了数瓣,话都说不利索了:“入,入宫?” 她立即想到了什么,看向问月:“二夫人的铺子收益可曾给了阿宁?” “回老夫人,二夫人病了。” 一听源头在宋氏那,虞老夫人气的不打一处来,起身就朝着宋氏院子那边赶去,怒气冲冲。 宋氏正在斜靠在椅子上喝茶,一抬头就看见了满脸杀气的虞老夫人:“母,母亲?” “给阿宁打个欠条,我即刻派人送去宋家,尽快给你凑银子。”虞老夫人叫人拿来笔墨纸砚。 宋氏急了:“朝堂上谭尚书不是已经替咱们虞家解释过了么,您这又是何必?” “蠢货!”虞老夫人想也不想一巴掌挥在了宋氏脸上:“朝堂解决了,太后可还盯着呢,此事若不解决明白,我定要让正清休你!” 宋氏确实是存了小心思,想要赖账,只是没想到虞老夫人紧揪着不放,这一巴掌打得又太狠了,就连嘴角都给打破了,宋氏耳朵都是嗡嗡的,又气又怒偏不敢反驳。 “祖母。”虞沁楚闻讯赶来,挡在了宋氏眼前:“祖母是不是误会了,太后未必是为了嫁妆的事召见您,若是不放心,让大姐姐一同跟着您入宫,再解释一遍。” 就连虞沁楚也没将这事儿当回事。 只要虞知宁说给了,那就是给了。 虞老夫人冷笑:“若是苏嬷嬷来虞家查看账本,欺骗太后的罪名,虞家能承担么?” 虞沁楚眼皮一跳,她不大能相信太后会这么做。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楚姐儿,你母亲是个拎不清的,你可别犯糊涂,惹了太后不高兴,你嫁靖王世子也不会顺利!” 虞老夫人再三提点:“今日靖王妃也被太后召见入宫了,我听说靖王世子求赐婚旨意两次了,都被太后给拒绝了,还有太后召璟世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太后如今看的不仅仅是嫁妆,而是脸面,一而再地提醒虞家,虞家阴奉阳违,能有什么好下场?” 一语惊醒梦中人,虞沁楚紧紧咬着牙,反过来劝说宋氏:“母亲,先将我的那些嫁妆拿出来填补,把铺子还给大姐姐。” 她得罪不起太后。 宋氏捂着脸,欲言又止,架不住虞老夫人的吓唬只能咬着牙同意了,当即凑银票。 终于赶在了虞老夫人入宫之前,凑够了七万两银子,连同账本和铺子契据一同送去了毓秀阁。 宋氏望着空荡荡的库房,还有好几张借据,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努力这么多年,竟什么都不剩下了。 “母亲,等靖王世子做了储君,女儿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今日所有受的委屈,一定会连本带息地讨回来!”虞沁楚紧掐掌心,逼自己冷静下来。 宋氏就不明白了:“这死丫头有什么好的,为何太后要这样帮她?” ------------ 第一卷 第27章 坏心眼的三婶 有关于铺子所有的凭据全都摆在桌上,嫁妆的亏空也在这一世全部填齐, 至于府上的人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 虞知宁不在乎,她心里惦记着外祖母腿脚不便,终日被困在小小的屋子里,见不得阳光,身子越来越消瘦。 她要想法子治好外祖母的腿。 此时三夫人送来了一套衣裳,手里还捏着一张请帖,笑着说:“阿宁,这是靖王府老太君下个月生辰的请帖,刚好这套浮光锦制成了,都是按照京城最新颖的款式做的,瞧瞧合不合身。” 一套流光溢彩水袖长裙摆在眼前,触手可见的细腻,上面绣着她最喜欢的梧桐花。 朵朵绽放,格外精致。 这样一件衣裳可是耗费了不少心思了。 虞知宁眼眸划过冷厉,面上却笑着接纳了衣裳:“多谢三婶还想着我。” “咱们都是亲戚,自然是惦记着你的。这靖王府的老太君极喜欢颜色娇俏的小姑娘,人也好相处,你虽和靖王世子没成,但靖王府好歹是咱们的亲戚。” 三夫人的话却让虞知宁想起她被掳后,扔在大街上带回来,正是这位老太君不许请大夫,灌下一碗落子汤,让她失去孩子,最后又下令逼她自刎谢罪,让裴衡改娶虞沁楚。 在靖王府呆了三年,怎么会不熟这位老太君呢? 平生最嫉恨的便是红色。 因为这老太君曾是先帝的淑妃,从贵人一路上位,熬了十几年才做了淑妃,眼看着就要奔着皇后之位去了。 结果被徐太后截胡。 也正因如此,徐太后上辈子也是对虞知宁好,这位老太君就越是折腾她,明里暗里地提点,徐太后当年手段如何不知羞耻的上位。 可明面上,老太君对徐太后可不敢有半点不尊敬,不过是转头对着她撒气罢了。 回想种种,虞知宁笑着接下了帖子:“三婶放心,我一定会穿得亮堂颜色,欢欢喜喜去赴宴。” 三夫人笑着应了,临走前还不忘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笑意。 虞知宁就当做没看见,对着红烛道:“将这套衣裳收起来。” “郡主当真要穿?” “自然不会。” 她会穿得比这一套更加华丽! 帖子上写着宴会时间还有足足二十几日,暂时不急,看了一眼外头天色,对着冬琴道:“一会去趟人牙子处,买几个丫鬟,最好是本地的,手脚勤快些,一家子老小都要有卖身契的。” “郡主让奴婢挑?”冬琴讶然。 虞知宁扬眉:“你是我身边大丫鬟,我相信你的眼光。” 冬琴咬咬牙跪在地上:“郡主若是信得过,我在京城有几个信得过的小姐妹,有一些是父亲曾收养的。” “你先找好带过来,最好找两个会拳脚功夫,会识医的,多花些钱也无所谓,只要衷心。” “奴婢明白。” 来了京城,身边的丫鬟就有些不够用了,她也要多防备着点。 趁着时间还早她带着红烛准备出去一趟。 前脚刚出府,就在门口遇见了靖王府的马车,裴衡一袭锦衣从马车走下来,玉树兰芝,容貌俊朗。 确实,很招眼。 避无可避地迎面对上了。 裴衡看见虞知宁,眉心微微一皱,下意识脱口而出:“阿宁,你去哪?” 一句阿宁令虞知宁面露不悦:“我与世子不相干,世子还是唤我郡主吧,省得被人误会。” “你可是还在生我气?”裴衡往前一步,嘴上却说:“从前在麟州学府时,你经常跟着我身后,我们虽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兄妹,情分终是还在的。” 裴衡思索良久,他虽不想娶虞知宁,但也不希望她嫁给裴玄那个混账,白白蹉跎一生。 看在上辈子的情分上,裴衡想要提点几句。 虞知宁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上马车,却被裴衡挪动身子拦住了。 “世子!” 背后传来虞沁楚娇俏动人的声音,站在门槛上眨眨眼,先是剜了眼虞知宁,而后嘴角扬起笑:“世子,父亲在等你了。” 裴衡朝着虞沁楚点点头,还不忘对着虞知宁说:“阿宁,先回府,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大街上他挡在了马车旁,就这么盯着她看。 明明是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却让裴衡无比陌生,从前不论何时,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哪怕他随意赏一个微笑,都足以让虞知宁高兴一整日。 虞知宁扬起长眉:“众目睽睽之下,靖王世子如此不知羞耻地纠缠我这个未来姐姐,意欲何为?” 不知羞耻四个字说得极清晰。 裴衡脸色微变:“阿宁,你怎么变得如此不知礼数?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原本是不信你和裴玄私底下有联系,今日一看,果然是被带坏!” 说罢,裴衡带着怒火拂袖而去。 虞沁楚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虞知宁,埋怨还有几分恼火,只是面对裴衡时,立马就变得楚楚动人,善解人意模样。 “郡主,这世子也过分了,平白无故地招惹您,真当您是什么香饽饽么?”红烛跺跺脚。 招惹了人扭头就走,真够恶心人的。 虞知宁出门时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红烛又道:“奴婢听说前几日世子就派人送来了整整十万两给二老爷,说是给二姑娘的见面礼,解了二房的燃眉之急。” 闻言,虞知宁长眉挑起,裴衡为了迎娶虞沁楚可真够下本钱的。 上辈子她嫁裴衡,整个虞家都是低三下四,根本不敢得罪靖王府,到了虞沁楚,待遇都反过来了。 她真是瞎了眼! 深吸口气调整了呼吸后,越发坚定身边要多带几个会武的丫鬟,至少在今日这种场合,她才有动手的底气! “去谭家。” 到了谭家,昨日露过脸,又有舅舅的叮嘱日后她来,不必通传直接可入府。 所以这次管家并未阻拦。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福盛堂,廊下丫鬟见着她,纷纷上前行礼:“郡主。” 里面的人听见了话,拔高声音:“可是阿宁来了?” 虞知宁脸上扬起了甜甜笑容,迈入门,就看见了谭老夫人坐在窗下榻上,手里捧着一本经书,朝着她招手:“快来坐。” “外祖母。”虞知宁弯腰坐下,陪着谭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家常话,两个人很快拉近了距离。 期间,虞知宁打量起了谭老夫人的腿脚。 门外嗤一声:“你要是真有孝心,可以去求北冥大师出手,这些年全京城的大夫,父亲都找过了,唯有北冥大师神医之名还未曾看过,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北冥大师? 虞知宁记得此人和靖王关系匪浅,曾出现靖王府救过老太君,此事知晓的人极少。 “怎么?这就犯难了?”谭时龄是闻讯虞知宁来了才赶来,昨儿父亲从虞家回来后,和母亲大吵一架,还不忘教训她,日后多照顾这位从麟州来的表妹! ------------ 第一卷 第28章 和太后相认 “龄姐儿!” 谭老夫人不赞同地看向了谭时龄:“莫要为难阿宁,我这双腿已是多少年老毛病了,早就习惯了。” 谭时龄撇撇嘴:“祖母,孙女倒也想给您求北冥大师治您的腿,可惜,孙女没本事。不过也要解释清楚,这些年,谭家可没少请大夫。” 虞知宁反手握住了谭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我确实听说过北冥大师,若有机会,未尝不可试试。” “就你?”谭时龄掩嘴笑了:“你可知北冥大师从不轻易出手救人,而且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见过北冥大师的样貌,你如何请人?” 没有和谭时龄较真,只道:“成和不成总要试一试才知。” “阿宁……” “外祖母,我自有分寸。”虞知宁拉住了谭老夫人的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看了眼外头天色,也不知裴衡有没有离开虞家,她实在不想见,索性留下陪着谭老夫人吃晚饭。 一眼看去都是素食,像极了斋饭。 谭老夫人生怕虞知宁吃不习惯,让小厨房做些荤腥来,谭时龄却道:“祖母吃素十几年,表妹一来,倒是坏了规矩。” 当年谭氏重病时,谭老夫人祈福许诺,愿往后余生吃斋念佛换谭氏好转,虽最后谭氏还是去了,可谭老夫人还是吃斋念佛,直到今日。 “外祖母,不必麻烦了,我吃得惯。” 当着谭老夫人的面,虞知宁对谭时龄是能忍就忍。 吃过晚膳外头已经渐黑,她起身告辞,谭老夫人让谭时龄送送,谭时龄不情不愿起身。 只是出了福盛堂的院子后,谭时龄咬牙道:“昨日你在马车上和父亲是不是告状了,父亲回来后就和母亲大吵一架,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们二人争执,你这个害人精,不仅害了虞国公府不安宁,还要害我们谭家!” 虞知宁猛地回头,目光凌厉不似刚才温和,犹如锁定了猎物般盯着谭时龄:“今日的话我只当做没听见,若有下次,我定会找舅舅要个说法!” “你……”谭时龄被虞知宁的狠厉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怒瞪回去:“你敢!” “这世上就没有我不敢的事!看在舅舅和外祖母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故意为难我,我定不轻饶!” 说罢,虞知宁抬脚离开。 谭时龄看着对方的背影越走越远,气得跺脚:“谁说这是软弱可欺的?分明就是个恶霸!也就父亲和祖母被她给骗了!” …… 回到虞家时已经黑了天 刚下马车就被问月给拦住了:“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苏嬷嬷都等了您两个时辰了。” 虞知宁诧异,加快脚步去了大堂,果然看见内堂站着苏嬷嬷,以及满脸菜色的虞老夫人。 今儿午后虞老夫人就被传入宫,是苏嬷嬷送回来的。 “阿宁,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哪?”虞老夫人责问道:“苏嬷嬷可是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这话是要给苏嬷嬷上眼药,可哪知苏嬷嬷挥挥手:“不碍事,郡主难得回京,是该多和谭老夫人接触,也是一片孝心,老奴多等些时间也不妨碍。” 语气里没有半点焦急,不耐烦,反而恭恭敬敬。 虞老夫人错愕片刻。 “不知苏嬷嬷来,可是有什么事?”虞知宁问。 苏嬷嬷道:“老奴是来请明儿早上郡主入宫的,今夜,就打搅郡主了。” 虞知宁恍然,立即让人去准备厢房,苏嬷嬷却道:“不必如此麻烦了,郡主若是不介意,老奴可以住在郡主的院子里。” “嬷嬷哪里话,自是不介意的。” 于是虞知宁和虞老夫人拜别后,带着苏嬷嬷回了毓秀阁,其他人愣是不敢吭声。 苏嬷嬷看了眼空荡荡但不失精致的院子,叹了口气:“十几年前,老奴也曾来过毓秀阁,已是物是人非了,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些。” “我已叮嘱了丫鬟去物色的丫鬟了。”虞知宁解释。 苏嬷嬷点点头:“郡主,奴婢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聊聊。” 和上辈子一样,苏嬷嬷给她讲起了身世,这也是苏嬷嬷来的目的,虞知宁故作惊愕。 “郡主,当年太后也是不得已,初入后宫,地位不稳,多少双眼睛盯着,可太后也不愿委屈您空有公主之名寄人篱下,这些年太后一路走到今日,才敢将虞家调回京城。” 苏嬷嬷红了眼眶,生怕虞知宁会怪罪太后:“太后无时无刻都在挂念您,未掌权之前,也不敢与您亲近,担心您被人利用算计,才让谭夫人收养您,许国公府嫡长女身份……” 说到这苏嬷嬷都快语无伦次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她都不曾责怪过徐太后:“苏嬷嬷,我知太后入宫时种种不易,能有今日,必定经历了种种磨难,难怪我一见太后就感觉无比亲切。” 听着虞知宁接纳了太后,苏嬷嬷喜不自胜:“郡主,若是太后知晓,一定欣慰。” 一夜畅聊 次日天刚亮,苏嬷嬷便带着虞知宁入宫觐见 等了一夜的徐太后早早就起来了,望眼欲穿,等看见虞知宁时,眼眶都红了。 苏嬷嬷屏退左右。 “阿宁……”徐太后冲着她招手。 虞知宁上前,任由徐太后拉着,细细摸索她的脸,眸光温柔一如记忆里的疼爱。 “是哀家对不住你。”徐太后搂着她的肩:“往后,哀家定会补偿你。” 虞知宁摇头:“太后……不,娘亲。在这世上唯有母亲和娘亲,外祖母三人对阿宁极好,阿宁只求娘亲和外祖母能平平安安。” 提及谭老夫人,徐太后点头:“哀家也许久不曾见过谭老夫人了,你母亲谭氏逝后,她就再也没露脸过了。” “昨日我去谭家探望,外祖母瘦了许多,腿脚不便,就连出门都是奢望。 ”虞知宁顺势道:“娘亲,外祖母不知我身份,但对我极好,每年都会派人去麟州看望,阿宁无以为报,只想让外祖母有生之年能站起来,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也好。” 徐太后正是对虞知宁怜惜的时候,闻言,立即道:“此事哀家记在心里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传念凌郡主来了。 一名娇俏女子闯入,莫约和虞知宁差不多大,睁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虞知宁:“你就是长宁妹妹吧,怪不得太后夸你懂事又漂亮。” 念凌郡主,父母战死沙场,小小年纪就养在了慈宁宫,上辈子嫁给了裴玄,结局如何,不得而知。 外界传徐太后对念凌郡主极疼爱。 徐太后却在念凌郡主来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摸了摸虞知宁的肩,伤感道:“你母亲去得早,可怜见的,哀家还记得和你母亲在闺阁时的场景,一晃多年……” ------------ 第一卷 第29章 二房母女不安好心 徐太后再收回手时,目光已变得淡漠了许多,接连叹气:“你母亲那一年才十五岁,一场马球明艳京城,多少人称赞巾帼不让须眉。” 底下人不敢打断,默默听着。 虞知宁也识趣沉默,偶尔眉眼扫过念凌郡主时,发现她不自觉长舒一口气。 良久,等徐太后情绪稍稍好些了,念凌郡主才敢上前,半跪在地,半个身子伏在徐太后的膝前:“太后,虞大夫人已逝多年,您节哀,往后念凌一定会好好照顾长宁妹妹的。” 念凌郡主反手从鬓间拔下一支金钗,转头插入了虞知宁的鬓间,冲着她友好地笑:“长宁妹妹刚来京城,若需要我帮忙,定会义不容辞。” 虞知宁也跟着微微笑:“多谢念凌……姐姐。” 徐太后还不忘对着虞知宁解释:“念凌也是个命苦的,父兄皆战亡,李家历代功勋,战功赫赫,独留这么一根独苗。” 这话虞知宁听懂了,太后收养李念凌全都是看在李家世代战功的份上,还有拉拢李家之意。 而非李念凌可以代替自己。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李念凌并没有被太后收养,也不曾册封郡主,太后也仅是对李念凌多几分夸赞而已。 如今更改规矩,虞知宁心中有了几分疑惑。 徐太后眼看着虞知宁脸上尽是释然,没有丝毫争风吃醋和责怪的意思,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留下二人用过午膳,徐太后单独留下了李念凌,派苏嬷嬷将虞知宁送出皇宫。 半路上,苏嬷嬷解释:“郡主,念凌郡主是越不过您在太后心里的地位,但李家盘根错节,名声极好,故而太后才抬举念凌郡主。” 虞知宁认真点头:“嬷嬷,李家事迹人尽皆知,我怎会跟念凌姐姐吃醋。” 见此,苏嬷嬷不禁夸赞虞知宁聪慧,识大体。 重新回到虞国公府时,问月已在等候,见着她回来立即上前:“郡主,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等虞知宁赶到时,看见了虞沁楚红了眼哭啼啼,一旁宋氏气呼呼的模样,二人听见脚步声,骤然回过神,朝着虞知宁瞪了眼。 就连坐着的虞老夫人也是脸色不善。 “祖母。”虞知宁喊了声。 虞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质问道:“阿宁,可是你怂恿了太后,不许给靖王世子和楚姐儿赐婚?” 此话一出虞沁楚捏紧了帕子:“大姐姐,当初世子改娶我,并非我所愿,是你不要,虞国公府不愿违背承诺才答应了。我们姐妹一场,你怎会如此嫉恨我,故意阻拦婚事?” 听得虞知宁一头雾水,半天才捋顺了,反过来看向了虞沁楚:“二妹妹究竟是哪听的话,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左右太后决定?从麟州到京城,算上今日才见过太后两次,试问,我究竟是何时在太后面前提的此事?” 见虞知宁矢口否认,虞沁楚冷笑:“大姐姐何必狡辩,你虽没有直接在太后面前说,可你去了两次谭家,只需谭家在太后面前提一句。” “谭家若是说话这么好用,太后早就给表姐和靖王世子赐婚!”虞知宁没好气道。 “你!”虞沁楚瞪着眼,蓦然无语。 一旁的虞老夫人听了之后怒气全消,朝着宋氏看去,宋氏立即道:“这是世子亲口说的,接连三次上奏求旨赐婚,都被太后给压下去,说是有人从中作梗。” 听闻此话虞老夫人看向宋氏的眼神宛若刀子:“那也不见得就是阿宁做的,她总共才见太后两次,哪有机会,还有谭大夫人这几日也不曾入宫,谭老夫人更不必说,瘸腿十几年了,难不成还是谭大人跑去太后面前乱嚼舌根?” 宋氏语噎,好半天才说:“即便不是阿宁,可阿宁也该为了楚姐儿的婚事求情,情同姐妹不能光顾着自己。” 这话听得虞知宁怒极反笑:“我只是个同辈姐姐,而不是长辈,贸然跟太后求赐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国公府嫡女有多恨嫁!” 宋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将虞知宁的嘴给堵上,她有种错觉,从及笄宴之后,虞知宁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敢顶嘴了,说话就跟刀子似的戳心窝,不再唯唯诺诺。 “从麟州回来,你可倒好,左一趟右一趟地跑出去,女儿家不宜抛头露脸!”宋氏不占理,就拿规矩说事。 虞知宁也不反驳,点点头:“成,我日后就在屋子里,谁来也不见,红烛,去将三婶送来的请帖退回去,反正我也懒得去凑热闹。” 宋氏一听请帖,就猜到了是靖王府老太君寿宴请帖,当即变了脸色,强忍着怒火没有发泄,只好讪笑:“瞧你这脾气,连说都说不得了。” 一旁的虞沁楚也收起委屈帮着劝:“大姐姐,母亲不是那个意思,莫说是你,今日连我也被教训了,这么多年母亲疼你,你难道还要跟长辈计较不成,帖子都接下了,若是不去,主家问起来还以为咱们不尊敬他们。” 母女两从一开始的怒火,转变成赔笑,虞知宁也懒得戳破母女两的心思。 最后还是虞老夫人拍板,对着宋氏道:“世子只说有人阻拦,未必就是阿宁,说不定是对家,你今日不该那样说阿宁。” 宋氏闻言脸色一僵,犹豫了片刻后对着虞知宁讪讪一笑:“阿宁,确实是二婶一时着急误会你了,这样,你日后入宫带着楚姐儿一同前往,你也多帮着楚姐儿说说好话,姐妹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 此言一出,虞沁楚立即接话:“母亲,大姐姐向来疼我,当然不会拒绝的。” ------------ 第一卷 第30章 太后赐婚,不分大小 好话歹话都让这母女两说了,虞知宁倒也没有否决,只盼着虞沁楚可别后悔才是。 回到毓秀阁 冬琴递来几张卖身契,无一例外都是签了死契的,数一数共有十张,冬琴道:“五个曾是镖局待过的,会些拳脚功夫,还有三个是奴婢从人牙子那挑的,另外两人是两姐妹,曾在医馆当差数年,识百草,奴婢瞧了,人也机灵。” 看着冬琴的办事效率,虞知宁点点头,将五张镖局待过的重新递给了冬琴:“找个学武术的地方,让她们五个即刻前往,花多少银子都算在我头上,告诉她们,我身边只需要三人。” 冬琴点头。 至于剩下的五个被带来见面,个子中等,模样清秀,面上不卑不亢,眼眸坚毅,尤其是医馆两姐妹,姐姐十七八岁,妹妹才十一二岁,姐姐护住妹妹,同时妹妹一双澄澈恐慌的眼神挡在了姐姐面前。 虞知宁很满意。 姐姐叫清霜,妹妹叫清灵。 “清霜,我送你医馆学医,你妹妹留在我身边当差,如何?”虞知宁道。 清霜愣了一下,明显不愿意和清灵分开。 “我可以向你保证,她在毓秀阁可以衣食无忧,不必忍痛挨饿,我亦不会将她发卖,转手送人做妾等等。”虞知宁一眼就看见了小小瘦瘦的清霜,手腕上都是冻疮痕迹。 清霜跪地:“奴婢多谢郡主,一定不辜郡主所托。” 剩余三个丫鬟算上清灵,全都留了下来,临走前清灵红着眼看向清霜,瘪瘪嘴。 清霜摸了摸清灵的脑袋:“我瞧郡主是个好主子,切记,事事以郡主为尊,千万不要生了叛主的心。” “姐姐,我会的。”清灵乖巧点头。 五个丫鬟连同清霜一同被送走,虞知宁看向了另外三人,分别赐名,夏至,秋蝉,霜降,暂时全是二等丫鬟,统一交给了林妈妈教规矩。 刚刚稳定,宋氏那边得到消息便赶来,尤其是看见清灵后,顿时皱眉:“阿宁,你不懂丫鬟,怎么买了这么个小的,定是被人糊弄了,不如二婶给你送来几个如何,再说国公府里就有现成的丫鬟,何必去外头买,又不知根知底。” 上辈子她就是被身边所有丫鬟背叛,死的憋屈又窝囊,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怎会再信宋氏的话? 虞知宁淡淡道:“我已及笄,怎好再劳烦让二婶事事操心,几个丫鬟罢了,瞧着顺眼用一用才知合不合适。” “阿宁,你这是信不过我?”宋氏故作委屈,眼泪说来就来:“当初的筠香是个糊涂的,是二婶忽略你了,没有及时发觉丫鬟对你不敬。” 这一招宋氏对着虞知宁用过许多次,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一张嘴,必让虞知宁妥协,生怕伤了亲戚情分。 可这次么,宋氏喊的嗓子都快沙哑了,也不见她开口。 宋氏只好停下:“阿宁,就给二婶一个补救的机会吧,这丫鬟都需要调教,谁知道是不是三教九流上来的,免得带坏你。” 虞知宁却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二婶这是信不过我的眼光?这些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二婶送来的人既无卖身契,根本不知来历,怎会听我的话?” 委婉的话听不懂,她就揭开。 “当初筠香几人,我就是吃了亏。”虞知宁生怕宋氏不信,晃了晃手上的死契。 红手印还是新鲜的。 宋氏嘴角一僵,半天才道:“阿宁果真是长大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满脸是欣慰,想要借口再送嬷嬷来,虞知宁反问:“可有卖身契?” 一句话堵的宋氏严严实实,卖身契在谁手上,这些奴仆才会听话。 自知理亏宋氏找个借口含含糊糊应了过去,很快便走了。 这番折腾已是傍晚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冬琴进来:“二夫人说府上近日开支太大,所以大厨房那边送来的食材不多,只有几样应季青菜,半点荤腥也无,还有点心也是三日一道。所以,奴婢擅自做主,去外头买了一些回来。” 闻言,虞知宁点头;“从明日开始小厨房的食材都去外头采买,不必经过大厨房了。” 说罢,虞知宁还专门给了冬琴一把钥匙,并给了她两千两银子放在账本里。 “郡主……”冬琴惊愕。 “你办事妥帖,我放心。”虞知宁拍了拍冬琴的肩,还不忘叮嘱:“你父亲的镖局旧部找回得怎么样了?初来京城无处安置,我嫁妆里还有一套庄子还空闲着。” 冬琴已经不能用感动来形容了,她吸了吸鼻子:“郡主大恩,奴婢无以为报,奴婢已经和几位叔伯说过,他们祖辈都是以押送镖为生,自从父亲死后,镖局被占,没多久就解散了。若能重振旗鼓,必定是愿意。” “先安置在庄子上,过几日得空我去一趟,一家老小也可带来。” 重来一次,她自然就是希望手底下衷心之人越多越好,也不至于上辈子每日只知道照顾裴衡起居饮食,和请安学规矩,对外一无所知。 “奴婢多谢郡主。” 安顿完这些开始用晚膳,一道清炖鸭子汤很合口味,她如今手里不缺银子,没道理要委屈自己。 正当她想着苦恼如何寻找北冥大师时,却听闻徐太后召了靖王入宫。 次日天刚刚亮 一道赐婚懿旨降在虞国公府,赐婚虞沁楚和裴衡于十二月初八举行婚事。 也就是说在她成婚两个月后,就是她们成婚的日子。 整个虞国公府喜气洋洋,就差放鞭炮了,隔得老远,虞知宁都能听见外院子的热闹。 与此同时谭家派人来请虞知宁。 “多谢郡主,竟真的请来了北冥大师,大人派老奴请郡主过去一趟。”谭家小厮道。 虞知宁眼皮一跳,她昨日确实在徐太后面前提过一嘴北冥大师,可她自己压根不认识北冥大师啊。 想归想还是尽快去了一趟。 “大姐姐!”虞沁楚在门口拦住了虞知宁,晃了晃手上的旨意:“我如今也是准世子妃了。” 虞知宁嘴角扯了个笑:“那恭喜你了。” 看虞沁楚这副模样应该是特意守在了门口专程等着她呢,虞沁楚面上露出得意笑容:“虽说世子对我专情,不肯娶你,但咱们毕竟是姐妹,日后我若发达了,必不会忘记提携姐姐的。” 看着虞沁楚不断地给自己脸上贴金,谭家来的小厮却忍不住打断:“虞家二姑娘,我家大姑娘也被赐婚了,巧了,嫁的也是靖王世子。” 此话一出,莫说虞沁楚脸色瞬间变了,就连虞知宁也是诧异。 小厮好心再提醒:“半个时辰前太后赐婚大姑娘嫁与靖王世子为妃,且,宣旨的人特意说了,两位都是平妃,日后谁先诞下长子,才能晋升为世子妃,两人一同入府,不分大小。” 这话犹如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虞沁楚脸上,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道:“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太后怎会给谭时龄赐婚?” ------------ 第一卷 第31章 竟真的请来了北冥大师? 太后给谭时龄赐婚,是虞知宁意料之外的,看着虞沁楚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她心里倒是痛快不少。 虞知宁懒得跟她解释,抬脚就要走,却被赶来的裴衡给拦住了去路,厉声质问:“是你替谭时龄求的赐婚旨意?” 此言一出,虞沁楚立即委屈中夹杂着几分怨恨地看向了虞知宁:“大姐姐,你竟记恨我至此,为了让那个我不痛快,强将谭时龄塞过来,我……我一直拿你当姐妹,你怎么……” 虞沁楚泣不成声,双手紧攥,恨不得马上冲上前杀了虞知宁。 “楚儿!”裴衡看着虞沁楚掉眼泪,心疼至极,上前几步来到眼前,语气温柔地保证:“不管太后塞过来多少人,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世子妃的位置只能是你!” 看着两人浓情蜜意,诉说着海誓山盟,虞知宁只想笑,更加好奇,裴衡为何重生一次,对虞沁楚这般好? 上辈子,裴衡虽有温文如玉君子之称,但在男女感情上,素来节制,更不会在人前说这么肉麻的话。 裴衡不知说了多少软话才哄住了虞沁楚破涕为笑,她朝着虞知宁道:“谭时龄就算是嫁过来,注定要独守空闺,大姐姐,是你害了谭时龄一辈子幸福!” 裴衡看向虞知宁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善,责怪她多事。 虞知宁朝着虞沁楚道:“太后赐婚,我不知情。更未曾替谭表姐求情。此外,我要是有心替谭表姐求情,就不会是个平妃了!” 她不待见谭时龄,更讨厌虞沁楚,为了膈应虞沁楚,她宁可将世子妃的位置给谭时龄。 “你!”虞沁楚气红了眼,眼泪簌簌落下,越发委屈也让裴衡越来越心疼,没好气地对着虞知宁道:“太后不过是看在已逝虞大夫人的面子上对你多几分恩宠,你别真以为说什么就是什么,用尽了那点情分,你什么都不是!” 裴衡看不惯虞知宁这么高高在上的模样,一脸厌恶,亏他还想着提醒虞知宁别走弯路。 嫁给裴玄,注定死路一条。 如今看来,已是不必。 虞知宁勾唇笑,这辈子她倒要看看没了自己,裴衡还怎么春风得意,事事顺遂! “郡主,老夫人还等着您呢。”小厮提醒。 虞知宁收回神色,临走前还不忘对着虞沁楚道:“谭表姐若出嫁,必定十里红妆,二妹妹既是平妃,可落了下势才是。” 如今的二房处处都是窟窿,宋氏多年积攒早就填补出来了,虞沁楚的那点嫁妆根本不够看的。 戳到痛处,虞沁楚瞬时白了脸,气的都快呕血了。 “楚儿,我定不会让你被谭时龄给比较下去的。”裴衡拉着她的手,温声安慰。 他是个重生者,商机,手段都不缺,自会替虞沁楚准备一份丰厚嫁妆撑场面。 虞沁楚蓦然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了裴衡,又惊又喜:“世子,我……” “什么都不必说,我娶你的心永远不变,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步步顺遂,扶摇直上!” 虞沁楚是个福女,前世正因为在他身边,才能替他化解危机,轻而易举就能在一众世子中脱颖而出。 这一点,是十个虞知宁也比不上的! …… 马车到了谭家门口 虞知宁看见宣旨的人才离开,府上也是喜气洋洋,大老远就看见了谭大夫人笑容满脸。 对比之下谭谦却是皱起眉头。 “舅舅,舅母。”虞知宁下了马车进门,对着二人喊了声。 谭谦见她来,眉头舒展许多:“阿宁来了。” 另一边的谭大夫人对着她也展露友好笑容,拉起谭时龄的手,使了个眼色,谭时龄朝着虞知宁甜甜一笑:“宁表妹。” “恭喜表姐。”虞知宁道喜。 谭大夫人拿起帕子抵在了唇边,笑着说:“这门婚事本就该属于龄姐儿,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谭家头上,只是白白便宜了虞家二姑娘了,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谭时龄能做靖王世子的平妃,进门就跟虞沁楚平起平坐,是谭大夫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就连谭时龄自己也是意外。 看着母女二人笑逐颜开,谭谦皱起眉头看向了虞知宁:“阿宁,这门婚事可是你在太后面前提过?” 此话一出,谭大夫人和谭时龄也朝着虞知宁看去。 虞知宁摇头:“我从未在太后面前提及这件事。” 这么一说三人都有些纳闷,赐婚时,他们都以为是虞知宁在太后面前提点过,既不是虞知宁,那太后怎会无缘无故赐婚? 不及多想,谭谦指了指福盛堂方向:“此事容后再议,先去你外祖母那。” “是。” 到了福盛堂 只见一名玄衣男子脸戴半张面具,谭老夫人正躺在榻上,双膝撩起至膝盖处,腿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泛着寒光。 屋内寂静无声 良久谭老夫人额前渗出细密冷汗,咬着牙强撑着。 几人就站在廊下候着,生怕打搅了里面。 谭时龄凑在虞知宁身后:“想不到你还有几分本事,竟真的请来了北冥大师。” 虞知宁抿唇,转过头认真地看向了谭谦:“舅舅,昨日太后召我入宫,问起了外祖母,我只提外祖母腿有疾,多年不曾出院,至于北冥大师的头衔,我未曾提及。” “不是你?”谭谦讶然。 谭家又是赐婚,又是请大师来帮忙,倒是让他越来越迷茫了。 等了莫约半个时辰左右,里面施针结束,几人进门。 北冥大师用温水净手,擦拭干净后,声音清冷却透着一股子寒意:“老夫人这是常年小腿萎缩,血脉压迫导致腿脚不便,我已清除污血,还需配合药浴三月,许能恢复七八成。” 谭谦一听激动万分,对着北冥大师连连道谢,欲要用重金聘谢,却被北冥大师拒绝了。 “往后每个月初一,我都来施针。”北冥大师经过虞知宁身边时,略停顿,看向她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微妙。 虞知宁摸了摸鼻尖,这人认识自己? “大师认识阿宁?”谭谦往前一步大半个身子挡在了虞知宁面前:“她初回京,若有不懂礼数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北冥大师收回视线,微微一笑:“谭尚书言重了,今日我来谭家替老夫人诊治,确实受人之托。” 虞知宁好奇看他。 “昨日太后召见我入宫,谈及一桩往事,我才知道你母亲多年前曾救过我性命。今日救谭老夫人,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北冥大师这番解释,众人才恍然。 说到底还是因为虞知宁的缘故,北冥大师才来了谭家。 不知为何,这话,虞知宁只能信一半。 一是北冥大师看自己眼神太奇怪,再者,今日谭时龄被赐婚给裴衡也太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谭大夫人松了口气,对着虞知宁就夸了一遍:“你是个有福气的,一回京,就能给你外祖母治腿,也不枉你外祖母事事惦记着你。” 这话,虞知宁笑笑不语。 北冥大师离开后,谭大夫人又道:“这可真是误打误撞,若不是阿宁在太后面前提及母亲,太后也想不起来这桩事。” 一句话竟归功于好运气。 谭大夫人皱起眉又问:“那太后给龄姐儿赐婚,又是怎么回事?” ------------ 第一卷 第32章 裴衡倒贴私产给嫁妆 这事儿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苏嬷嬷亲自送来了太后所赐的一对玉如意,顺势还带了不少珍稀药品来谭家探望谭老夫人。 谭老夫人受宠若惊,欲要起身却被苏嬷嬷拦住了:“太后听郡主说起,这些年老夫人身体抱恙,许久不曾出门,恰好太后召了北冥大师来诊脉,顺势提了一嘴,哪知这么巧,虞大夫人曾救过北冥大师。” “这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苏嬷嬷微笑解释:“ 又恰逢靖王来请安,得知此事后,便想着和谭家搭上关系,主动替世子求娶了谭大姑娘。在太后的劝说下,北冥大师也同意看在虞大夫人是谭姑娘亲姑姑的份上,给几分薄面,替靖王府老太君看病。” 经过苏嬷嬷的解释,众人都恍然大悟。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托了谭氏的福。 苏嬷嬷解释完没待多久就走了。 弄清楚真相后,谭大夫人腰杆子都支起来了:“这北冥大师轻易不出手,就连皇命也没放在眼里,这些年除了皇上和太后,还未看过第三人,这靖王府老太君也是托了妹妹的福了。” 谭大夫人脸上遮掩不住的笑,谭时龄嫁过去,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老太君还不得偏向谭时龄? 谭时龄同样激动,握住了虞知宁的手:“宁表妹,之前是我对你有误会,咱们可是表亲,日后你可要多多来谭家走动。” 她对虞知宁没了敌意,别提多客气了。 虞知宁面上应承着,可心里却觉得疑惑,上辈子北冥大师确实救过靖王老太君。 她始终认为北冥大师是和靖王关系不错。 没想到靖王压根就不认识北冥大师! 这么说,北冥大师极有可能是受太后所托,给靖王老太君治病的! 虞知宁不自觉攥紧了掌心,上辈子不知这些事,但靖王老太君不可能不知晓,一边享受太后的照拂,不知感恩就罢了,还对自己处处贬低,刁难。 她甚至怀疑嫁过去那三年不能生养,也有猫腻! “宁表妹?”谭时龄轻轻推了推虞知宁的胳膊,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虞知宁敛眉:“我在想靖王在太后面前求赐婚,按理世子应该知晓,为何在虞家不肯承认此事。” 谭时龄扬眉:“世子今日又去了虞家?” 她早就听说靖王世子经常往虞家跑,之前心里是有气,现在却是有些恼,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烂了,想要怒骂什么碍于长辈在场又给咽了回去。 “你往后有长辈撑腰,怕她作甚?”谭大夫人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谭时龄的脑门:“你虽没过门,但靖王府已欠了你天大人情,此刻更要沉住气。” 谭时龄撇撇嘴,心里还是委屈,但转念想着自己能嫁入靖王府,也就慢慢释怀了。 “阿宁。”谭大夫人忽然对着虞知宁道:“你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日后多找你表姐玩,还有,若是入宫给太后请安,也多带带你表姐露露脸。” 谭时龄立马点头,讨好似的拉住了虞知宁的手。 “胡闹!”谭谦冷着脸训斥:“太后是什么脾气,稍有不慎就要被罚,龄姐儿何必去凑热闹?” “可是父亲……”谭时龄欲要辩解,却触及谭谦愤怒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立即噤声不言语。 谭大夫人悻悻一笑:“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阿宁刚回来还不懂规矩,有龄姐儿在一旁多提点提点也是好事。” 说罢,谭大夫人找了个借口拉着谭时龄退下了。 谭谦对着虞知宁说:“你舅母的话别往心里去,你初回京城,本就不易,护住自己才是最要紧。” “多谢舅舅。” 谭老夫人点头,拉着虞知宁:“阿宁,太后虽疼你,也只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但切勿为了不值得的事得寸进尺,招惹太后不悦。这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总要细水长流。” 谭谦也是这个意思。 虞知宁颇为感动,拉着谭老夫人的手:“外祖母和舅舅的话我都听着了,我现在就盼着外祖母能快些好起来,日后我就可以常陪着您山上祈福,去庄子外散散步。” “好好好。”谭老夫人满脸宠溺的拉着她的手不松。 从谭家待到了近傍晚才回去 临走前谭时龄给了她不少衣裳首饰,趁着四下无人时,叮嘱道:“宁表妹,日后若是世子再去虞家时,你派人来请我,就说吃点心喝茶。” 虞知宁秀眉拧紧,不赞同道:“表姐若去虞家,我自然是欢迎,若是为了世子,我劝表姐忍一忍吧。” “为何?”谭时龄柳眉倒竖,隐有不悦之色。 虞知宁道:“表姐与其次次跟世子偶遇,倒不如直接去老太君那露露脸,世子来虞家,和我的院子相隔甚远,也未必能见着。去了老太君那,机会就大得多了。” 此话一出谭时龄眼睛都亮了起来,朝着虞知宁挥挥手:“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就不多送了。” 说罢扭头就走。 虞知宁回府后,正堂欢声笑语,灯火通明,丫鬟说世子还未走,留下用晚膳。 此言一出,虞知宁脚下一顿,转身就想要回毓秀阁时,却被眼尖的问月给喊住。 “郡主回来了!” 这一喊,所有人回头看向她。 虞沁楚从席间起身,提着裙子蹬蹬跑来,满脸傲气小声说:“今日还多谢大姐姐提醒,世子心疼我,今日特意送来了三十多抬礼物让我作为嫁妆,件件都是精品,我定不会输给谭时龄的!” 三十多抬礼物? 她依稀记得裴衡的私产并不多,依照靖王妃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将嫁妆拿出来倒贴给裴衡,再让裴衡给虞沁楚的。 裴衡哪来这么多私产?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上辈子太后曾提点过自己一嘴,京城东郊外有处庄园,地底下埋藏着许多金银珠宝。 这是前朝一位大臣抄家时私下扣留的财产,那大臣后不久病死,这处私产就成了无人认领,太后也是偶然间发现,但秘而不宣。 在她的提点下,裴衡上辈子才挖到这些财产,为了裴衡日后成事,也增添不少助力。 裴衡时重生而来,肯定提前挖走了。 他竟拿这些东西给虞沁楚当嫁妆,添脸面。 真是好得很! 虞知宁深吸口气,她可记得清楚,这些私产是有账本的,若有后人检举揭发,裴衡注定是要一笔一笔吐出来的! ------------ 第一卷 第33章 厚颜无耻抢恩情 “大姐姐,你不替我高兴么?”虞沁楚眨眨眼,满脸无辜和得意:“璟世子也是,都定下婚约这些日子里,也不给大姐姐送点什么来?” 虞知宁听出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瞧我这记性,璟世子是与人打赌输了,才不得不来虞家抢绣球……” 虞沁楚掩嘴,一副说错话的懊恼模样:“不过没关系,大姐姐你嫁妆丰厚,不在乎这点儿的,不像我,世子还要事事替我考虑周全。”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虞沁楚在挑衅,炫耀。 可虞知宁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妹妹向来是个福星,靖王世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我怎能和你比较呢。毕竟,璟世子日日都在太和宫帮忙,哪还有闲工夫乱逛?” 闻言,虞沁楚脸色微变。 之前在太和宫帮着看奏折的人一直都是裴衡,最近一个月忽然就变成了裴玄。 外界还有不少人说裴衡这是失了宠。 虞沁楚嗤笑:“胸无点墨的废物就算是强行扶上来,也终究是草包,终有一日会露馅。” 话音刚落,裴衡走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虞知宁。 虞沁楚立即走向裴衡身边:“世子今日送了不少礼物来,大姐姐只怕是要伤心了,璟世子也是个不懂风情的,唉……” 提及裴玄,裴衡嘴角勾起讥讽,朝着虞知宁看去:“婚已赐,无可更改,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楚儿一样有福气。”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虞知宁也懒得辩驳,抬脚上了内厅,给虞老夫人请安。 虞老夫人看见虞知宁的出现,脸上的笑意收敛不少,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嘴角:“又去了谭家?” “阿宁好不容易回京,自然是要多看看谭老夫人的,毕竟年年都派人来送东西呢。”宋氏阴阳怪气地附和。 这话无疑是往虞老夫人伤口上撒盐。 养育了十几年,抵不过谭老夫人一年一回送东西来,眼巴巴地往谭家去。 果不其然,虞老夫人的脸色逐渐阴沉。 嫁妆的事后,整个虞国公府对她都有意见,但虞知宁不在乎,看着宋氏和虞沁楚洋洋得意的神色。 她微微一笑:“外祖母的腿伤了十几年,今日幸得北冥大师到府内医治,所以,谭家派人请我过去瞧瞧。” “北冥大师?” 众人一愣。 整个东梁谁不知北冥大师? 十五年前东梁帝病危,全国大夫,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就连钦天监都说大限将至。 是北冥大师出手救了东梁帝,硬生生续命到今日,从此成名。 多少人想求北冥大师出手相救,也都是失望而归。 “北冥大师怎会给谭老夫人看病?若能看,何必耽误十几年?”虞沁楚质疑,摆明了是不信。 宋氏点头:“几年前宋家老太爷耗费万金请北冥大师出手,人家不屑一顾,没有机缘,根本不可能出手。阿宁,谭家是不是被骗了?” 说着,宋氏掩嘴一笑,脸上多了几分讥讽。 虞老夫人斜睨了一眼虞知宁:“这人该不会是你找的吧?” 虞知宁立即看向了裴衡,这一眼裴衡渐渐变了脸色,她道:“昨日靖王入宫时在慈宁宫见过了北冥大师,我听闻老太君这些年身子不好,受病痛折磨,靖王仁孝,为了求北冥大师出手相救老太君,亲自替世子求娶了谭家表姐,如此,北冥大师看在了谭家份上才愿意出手。”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虞知宁似笑非笑地盯着裴衡:“难道世子没有告知虞家,求娶谭表姐的实情?” 虞沁楚脑子嗡的一下,惊讶看向裴衡:“这,这是真的么?” 北冥大师因为谭家的缘故才出手给老太君医治,还是靖王亲自求娶,这意味着什么? 靖王仁孝,将来谭时龄入府就有两个长辈撑腰,肯定要压过自己一头!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裴衡身上,裴衡抿唇,此事他也才知晓不久。 没有反驳,便是默认。 “那太后为何不早些让北冥大师给谭老夫人治腿?”虞老夫人追问。 虞知宁解释:“昨日北冥大师入宫时,听太后偶然提及了母亲,惊得知,母亲竟是北冥大师的救命恩人。外祖母是生养母亲之人,北冥大师自然会出手。” 一听和谭氏有关,宋氏气不过道:“谭姑娘是嫂嫂侄女,可楚姐儿不也是嫂嫂侄女?楚姐儿和靖王世子定下婚约,也有亲戚关系,按理,北冥大师也可帮忙才是。” 宋氏觉得因为这个才娶谭时龄,完全多此一举。 虞知宁扬起长眉看向了宋氏:“二婶既质疑靖王为何求娶谭表姐,不如让世子回去问个明白?” 宋氏一听眼皮一跳立即看向了裴衡,尴尬解释:“不,世子,我不是怀疑靖王,只是,只是……” 支支吾吾解释了半天,还不忘朝着虞知宁狠狠瞪了一眼,竟给她挖了个这么大坑! 虞知宁看了眼满院子的箱子,她朝着虞沁楚道:“就是不知道谭家知晓,同为赐婚,世子厚此薄彼,全然没有将谭家放在眼里,不知谭家会不会生气。传到太后耳朵里,还以为世子对太后赐婚不满呢!” 说膈应人,谁不会? 虞知宁一开口,气氛骤降。 大家连饭都吃不好了,纷纷尴尬地放下筷子。 裴衡脸色也有些难看。 今日他拿私房贴补给虞沁楚,本是私底下的事,也不该张扬,可虞家不知怎么,执意要庆贺,将他强行留下来。 虞沁楚刚才的高兴,得意,在此刻荡然无存。 就在此时外头靖王府的小厮来找裴衡:“世子,王爷替您准备了厚礼,要您即刻去谭家探望谭老夫人。” 这话犹如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虞沁楚的脸上。 她愕然抬头,委屈地看向裴衡。 “阿宁,你跟着去一趟。”虞老夫人忽然开口:“两边都是亲戚,由你从中调和,也少些误会。还有北冥大师既承了你母亲的情,由你开口去救老太君,想必北冥大师也不会反驳。” 这个人情可以算在虞知宁头上,但绝对不能算在谭时龄头上,不能让谭时龄压过虞沁楚一头! 虞沁楚很快就明白了其中之意,自告奋勇地拉住了虞知宁的手:“大姐姐,夜深露重,我跟你一块去!” 刚才的炫耀变成了焦急。 谭时龄还没进门就占了个孝,天大的人情摆在这,虞沁楚若不将这个人情争过来,将来肯定要吃亏。 “大姐姐,咱们才是一家人,同为虞家姑娘,母亲这些年对你种种好,你也该回报一二。” 虞沁楚扯着她的手渐渐用力:“况且祖母都发话了,大姐姐总不能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吧。” ------------ 第一卷 第34章 自取其辱 虞知宁拨开她的手,朝着虞老夫人道:“此事是太后从中牵线,又是靖王亲自求娶,我若去谭家将功劳揽回,若惊动太后……” “少张嘴闭嘴太后,太后日理万机,怎会注意这些小事?”虞沁楚打断了虞知宁的话。 可虞老夫人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既然二妹妹如此要求,我听了祖母的话,去一趟谭家就是了。”虞知宁抬脚就走。 虞老夫人张嘴想要叫住人,却被宋氏拦住:“母亲,这嫂嫂嫁了人就是咱们虞家人,谭家为了让谭姑娘嫁入靖王府,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宋氏撇撇嘴抱怨着:“嫂嫂救了北冥大师的事,竟瞒得这么紧,嫂嫂这分明就是没拿咱们当一家人!” 这事儿都十几年了,今日才知,虞老夫人想想也有些生气,同时心里也抱着侥幸的想法。 前几次太后找她,是因为谭氏嫁妆,给虞知宁撑腰。 这次不同,谭氏的救命之恩用在了谭老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被谭时龄给占了? 于是,虞老夫人深吸口气忍住了没有喊虞知宁回来:“给楚姐儿准备些补品,一同送去谭家。” 宋氏应声,飞快去准备。 两辆马车一同赶往谭家,马车内,虞沁楚神色幽怨地看向了虞知宁:“大姐姐为何不早早将此事告知虞家,你心里可有半点虞家?” 虞知宁怒极反笑:“我也是从谭家赐婚才知晓此事,这不是刚回来,就看见你们庆祝么,二妹妹怕什么,你有世子的宠爱,谭表姐又不能越过你。” “你!”虞沁楚语噎。 一码归一码,靖王府还是靖王为大。 她怎么甘心将来被谭时龄压一头? 马车抵达谭家时,靖王已经给裴衡准备了一份丰厚贺礼,绝不次于今日抬去虞家的。 看见这些大箱子,虞沁楚脸都快绿了。 谭家人看见裴衡,虞沁楚还有虞知宁来府上,二话不说立即派人汇报给了谭大夫人。 不一会儿谭大夫人赶来,看见裴衡后,脸上笑意吟吟:“这么晚,世子怎么来了?” “我是来探望老夫人的。”裴衡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道。 一旁的虞沁楚朝着虞知宁使眼色,示意她开口,虞知宁回头瞥了眼虞沁楚,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裴衡也朝着虞知宁看去。 这两人的奇怪举动落在了谭大夫人眼中,她有些好奇,笑着追问:“阿宁,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 虞知宁道:“大舅母,是这样的,虞家人认定母亲救过北冥大师,母亲又嫁了人,按理,北冥大师救靖王府老太君的人情算在谭家头上,应该是虞家的功劳。” 这么直白不留情的话说出来,莫说谭大夫人,就连虞沁楚和裴衡脸色都变了。 “大姐姐!”虞沁楚急了,这人也忒死心眼了,一点婉转都不会? 虞知宁淡然道:“我实话实说。” 谭大夫人听明白了,这是来找茬的! 碍于裴衡在场,谭大夫人才强忍着没有发作,反问道:“这么说,靖王府这是要悔婚了?” 这话裴衡不敢接茬。 婚是靖王求娶,他怎敢驳了靖王的颜面? 谭大夫人笑了笑:“我谭家姑娘也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能娶的,既然世子无心求娶,待明日,我便入宫去求太后退了婚事。至于北冥大师救不救你家老太君,可不是我谭家说了算。” 说罢,谭大夫人还朝着虞沁楚道:“阿宁母亲虽嫁给了虞家,可我谭家嫡女和阿宁母亲骨子里流淌着一样血的至亲。而你,八竿子打不着亲戚罢了,这恩情怎么也轮不着你二房来争!” 被谭大夫人几句话怼得满脸通红,虞沁楚小声嘀咕:“这恩情应是大姐姐继承,我与大姐姐才是一脉……” “你与你大姐姐一脉是不假,可阿宁和靖王府没有半点关系!怎么好厚着脸皮求阿宁给你入府铺垫?你怕不是忘了前些日子你母亲是如何强占阿宁嫁妆,被太后在宫宴上训斥的事了?” 谭大夫人对虞沁楚早就憋着怒气呢,还敢找上门来,自取其辱,她怎会客气? 虞沁楚一愣。 虞知宁也不意外,人情是谭氏的不假,她这个亲女儿都没说什么,虞沁楚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 所以谭大夫人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紧接着谭大夫人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裴衡:“昨日太后只是要给谭家老夫人治腿的,是靖王主动攀关系。太后看在谭家这么多年照顾阿宁的份上,才主动替靖王老太君求情,如此,北冥大师才松了口,勉为其难的应了。世子,觉得这份恩情和虞家二房有何关系?” 来龙去脉就摆在眼前,偏偏有些人不识数,主动送上门被人羞辱。 裴衡脸色一僵:“谭大夫人,我今日是来探望老夫人的,其中许是有些误会。” “误会?”谭大夫人得理不饶人,手指着虞沁楚:“二姑娘上门来讨个说法,倒像是我谭家占了天大的便宜,二姑娘可不要忘了,当年虞家和靖王府的口头婚约,也是我谭家老太爷看在阿宁的份上提的,和你虞家二房没有半点关系!” 老底被揭穿,虞沁楚一张小脸青白变换,眼泪委屈得要落不落,扭着头看向了虞知宁。 “大姐姐,你为何误会是谭家占了大伯母的功劳心有不满,就因为嫉恨世子没有求娶你,就想借着我的由头收回人情,不想让北冥大师救老太君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太君是无辜的。” 一张嘴将今夜擅自来谭家的责任推卸给了虞知宁。 虞沁楚弯腰朝着谭大夫人屈膝,并指了指身后带来的贺礼:“大姐姐的心气也太……唉,这些都是我虞家给谭家的赔罪礼。” 谭大夫人立即不满地朝着虞知宁看去,眼底尽是疑惑和质问。 虞知宁闻言不禁笑了,这是反手屎盆子扣在了自己头上了。 她朝着谭大夫人淡淡道:“我和表姐无冤无仇,怎会记恨表姐?此事闹大了,北冥大师不肯救老太君的后果,又是谁得利?” 这么提醒,谭大夫人也明白了,此事闹大了,靖王府上下对谭时龄有意见,得利的不就是虞沁楚? 她手拉着虞知宁:“阿宁乖巧,我怎会被旁人三言两语挑拨就怀疑你?” 虞沁楚眼皮一跳。 “我谭家稀里糊涂的被赐婚,今日又被人上门羞辱质问,这门婚事非我谭家所求,待明日我定要入宫讨个公道!” 婚事是太后所赐,也是靖王所求,谭大夫人借着此事闹到太后跟前,太后和靖王必定不悦。 谭家肯定是无辜的。 那惹事的必定是虞沁楚了。 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虞沁楚脸色煞白:“不,不是,这一切都是误会。” 说罢她还朝着裴衡看去。 裴衡清了清嗓子上前:“大夫人又何必将此事闹大,今日事已解释清楚,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小事化了。” ------------ 第一卷 第35章 搬石头砸脚 裴衡一开口,谭大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刚才虞沁楚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和裴衡眉来眼去。 这还没进门呢,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果真是个不安分的! 可不给裴衡面子,谭大夫人又担心将来裴衡迁怒谭时龄,于是她左思右想之后,缓了三分脸色:“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那便是误会一场。” 闻言,虞沁楚松了口气。 谭大夫人说老夫人吃了药歇了,裴衡借口天色已晚,过几日再来探望便离开。 前脚人走了,后脚谭大夫人的脸色就沉下来,气恼的抄起桌子上茶盏砸了下去。 砰! 碎了数瓣。 谭大夫人目光狠厉:“简直欺人太甚!” 竟都主动找上门来欺辱。 管家多年她也不是个吃素的,招来丫鬟低语几句,丫鬟点头应了。 …… 回到虞家 虞沁楚率先下了马车飞奔回府,身后虞知宁折腾一圈早就疲倦了,扶着红烛的手不紧不慢的上了台阶。 “虞知宁!” 背后马车上的裴衡喊了声。 虞知宁回头,扬起长眉。 裴衡神色有些古怪:“今天白日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是你在太后面前从中作梗将谭大姑娘塞入靖王府,就是为了故意气我……” 听到这些话,虞知宁麻溜转过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对方,抬脚就走,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一旁的裴衡也不恼,叹了口气:“阿宁这是生气了。可惜,我眼里揉不得沙子,阿宁终究不是冰清玉洁的姑娘,比不得楚儿。” 说罢,他放下帘子。 “回府吧。” 这头虞沁楚抢先一步,添油加醋的把责任全部推给了虞知宁,搂着虞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祖母,大姐姐明知是误会,也不肯解释清楚,害的孙女被谭大夫人误会,险些就叫人撵出来了。” 模棱两可的话,加上虞沁楚受委屈的表情,是个人都知道是虞沁楚受委屈了。 “母亲,不是我挑刺。”宋氏手里捏着帕子,气不过的擦了擦眼角:“咱们就是对阿宁掏心掏肺,也比不过谭家一年一次来看看,胳膊肘往外拐。” “这个孽障!” 虞老夫人的怒火果然是被挑起。 虞知宁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怒火压迫,她站在门口,看向虞沁楚扑在虞老夫人怀中哭。 而虞老夫人则心疼的搂着虞沁楚,面露不善的看向虞知宁:“阿宁,楚儿好歹也是你妹妹,你怎能让她受委屈?” “祖母,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去了谭家,也解释了来龙去脉。舅母不过是说了句,我母亲和谭表姐才是一脉相承,所以靖王才看在这个份上求娶表姐,北冥大师也是看在这个份上医治靖王府老太君。” 话刚落,宋氏道:“你母亲已经嫁了虞家,这功劳就是虞家的,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胳膊肘往外拐,被谭家给带偏了,亏的这些年我对你这么好。” 宋氏还表现出一脸委屈模样。 恰此时,门外丫鬟传来消息。 “不,不好了,谭家老夫人病重了,谭家连夜入宫求太医。” 此话一出,宋氏脸色变了。 就连虞老夫人也惊住了:“怎么会突然病重了?”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虞沁楚去过了谭家之后病了。 虞老夫人心里不自觉浮起一阵焦躁。 谭家有此举动,虞知宁一点儿也不意外,谭大夫人本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今夜虞沁楚逼上门,她岂会轻易罢休? 虞老夫人没了睡意就坐在大堂,派人去打探消息,看看谭老夫人病的严不严重,和今晚究竟有没有关系! 其余人也不敢轻易离开,默默作陪。 后半夜时才传来消息谭老夫人有惊无险,没什么大碍。 虞老夫人才松了口气,疲倦的挥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折腾一整日虞知宁早就倦了,回去后匆匆洗漱倒头就睡,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 若不是红烛摇醒她,未必能睁开眼。 “郡主,郡主,太后召了靖王和谭大夫人一同入宫觐见,老夫人那听闻此事后就晕了过去,已请了大夫来。” 果然,这事儿还是闹到了太后那。 虞知宁没了睡意,看了眼时辰,揉了揉肚子,红烛见状立即道:“小厨房炖了汤,奴婢这就给您盛来。” 吃饱喝足,她心满意足。 一只脚还没踏出毓秀阁呢,就听说太后给了谭时龄靖王世子妃的身份。 “果真?”虞知宁看向冬琴。 冬琴点头:“千真万确,消息传来时二姑娘都气晕了。” 这事儿虞国公府不占理,谭大夫人是个人精,肯定会想尽一切法子替谭时龄争取。 这不,世子妃之位落在了谭时龄头上。 虞知宁嘴角的笑意都快绷不住了,来探望虞老夫人时还是收敛起来笑,故作愁云惨淡。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虞沁楚的哭。 “母亲,这门婚事是我的,凭什么谭时龄压我一头?” 听着呜呜咽咽的哭声,虞知宁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活该! 宋氏坐在那抹眼泪。 虞老夫人嘴里含着人参片,手里捏着佛珠,皱起眉头有些心烦气躁,看见了虞知宁进来,便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虞知宁抬眸看了眼时辰,也不晚啊。 “你马上入宫一趟……”虞老夫人想了想,这事儿还要虞知宁入宫才能解决。 毕竟,太后现在对虞知宁印象不错。 “对,大姐姐你快入宫求太后撤回旨意。”虞沁楚赤红双眼打断道。 虞知宁奇怪的看了眼虞沁楚:“懿旨已赐,昭告京城,我算哪门子能求太后撤回旨意?” 虞沁楚语噎。 就连虞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懿旨都赐了,说什么都晚了。 “罢了,你虽不是世子妃,也是平妃,将来肚子争气早点生下嫡长子,也未必会被谭时龄给压着。” 事已至此,无可转圜。 这时门外传裴衡来了。 大清早的他来做什么? 一听裴衡来了,虞沁楚爬起身就要往外走,一道九曲十八弯的世子哥哥,喊的人骨头都快酥麻了。 可这次,裴衡的脸色确实有些焦灼,阴郁,顾不上安慰虞沁楚,来到内堂看向了虞知宁:“郡主,北冥大师不肯给我祖母治病了,你去求求北冥大师。” 张嘴就来理所应当的模样,像自己欠了他似的。 ------------ 第一卷 第36章 北冥大师收回承诺 “怎么会这样,北冥大师不是已经答应救老太君了么?”虞老夫人也是诧异,又追问:“那谭老夫人呢?” 裴衡紧绷着脸解释:“北冥大师仍给谭老夫人治病。” “这是为何?”虞老夫人眼皮跳了跳:“这样的事既已经答应,又怎好出尔反尔?” 宋氏却道:“既然北冥大师不肯给老太君治病了,按理,谭大姑娘和靖王府的这门婚事也该作罢才是。” 说到这裴衡看向宋氏,眉心一沉:“昨夜我问过父王,父王在太后面前求娶谭大姑娘,是因为已逝谭老太爷和父王有过口头约定,和长宁郡主没缘分,这门婚事就落在了谭大姑娘头上。” “怎么会这样?!”宋氏惊愕,这婚事本该是虞家才对! 裴衡又道:“北冥大师给祖母看病,便是误以为我求娶的乃是虞大夫人之女,才答应救祖母。昨日,北冥大师知晓真相,又得知虞家和谭家在争救命人情,便收回了治祖母的承诺。” 说来说去就是昨天明明都答应好好的了,虞家非要自作主张去谭家闹,结果闹得谭老夫人病了。 不出意外这事儿闹到太后那。 半夜闯入谭家争人情,等同于打了太后的脸面去,太后一气之下给了谭时龄世子妃的位置不说,就连北冥大师也不肯救老太君了。 老太君昨日听闻北冥大师会救她,兴奋得一夜未眠,日日都盼着北冥大师来呢。 如今却告诉她,北冥大师不愿来了。 这话靖王说不出口,裴衡更是难以启齿。 所以一大早裴衡只能来找虞知宁了。 “你是虞大夫人唯一骨血,只要你开口,北冥大师一定会救人。”裴衡道。 一旁的虞沁楚赶紧拉住了虞知宁:“大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可见死不救啊,还不快答应了世子?” 闹到这个地步,虞沁楚也有些后悔。 争什么人情呢? 还没进门呢,就将北冥大师医治老太君的事给搅合黄了,若不及时补救,老太君还不得恨死她了。 虞沁楚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抓住了虞知宁的胳膊不停催促。 兜兜转转,人情居然落在自己头上。 虞知宁简直想笑,上辈子老太君对自己的狠毒,她可是历历在目,用母亲的人情就老太君? 做梦! 虞知宁什么都没说看向了虞老夫人。 这一眼,虞老夫人心惊肉跳,北冥大师的一个人情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她怎敢轻易让虞知宁许出去。 再者,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虞老夫人心里也惦记着若有一日病了,需要北冥大师的救治。 “长宁郡主?”裴衡催促:“你若是愿意,我靖王府愿意赠万金补偿。” 不等虞知宁开口,虞沁楚率先替她答应:“世子大可不必,大姐姐不会看着老太君见死不救的。” 虞知宁从虞沁楚手中抽回了胳膊,掀起眼皮看向了裴衡:“我与你无亲无故,为何要帮你?” “大姐姐!”虞沁楚急得直跺脚:“我们是姐妹,自然是看在我的份上救人。” 裴衡腮帮子隐隐浮动,眸光变得锐利:“你要如何才肯救?” “容我想想吧。” “你!”裴衡没有想到虞知宁直接拒绝了,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的。 虞沁楚听着跑去虞老夫人身边:“祖母,大姐姐见死不救也太狠心了。” “二妹妹慎言,并非见死不救,据我所知老太君是得了病不假,但还不至于快病死的地步,这些年没有北冥大师照样活得好好。” 虞知宁绝不愿意帮老太君,谁来都没用! 虞老夫人一副为难模样,心里却是赞同虞知宁的想法。 “想不到你如此冷血无情!”裴衡咬牙,亏他昨儿还觉得亏欠她呢,真是疯了。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虞知宁立即反驳:“若昨日不是你们闹腾,争功劳,也不至于让北冥大师收回承诺。” 此言一出,整个内堂寂静下来。 就属虞老夫人脸色最难看,她清了清嗓子:“阿宁……不可无礼。” 裴衡眼底也有几分埋怨之色。 “祖母,我心里对靖王府确实有怒气,几次三番的作践。”虞知宁撇撇嘴,忽然扬起下巴:“既是救人,也不是不可,只要靖王府有诚意。” 这些年裴衡也没少在北冥大师身上周旋,一无所获,如若不然,早就扭头离开了。 于是裴衡怒问:“郡主所言诚意是什么?” 虞知宁勾勾唇:“世子替我母亲在寺里抄写经书祈福三年,如何?” 此言一出,莫说裴衡,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虞沁楚:“大姐姐,你是不是疯了,大伯母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这是故意为难世子!” “这世上穷苦之人太多,不能因为老太君身份尊贵,就要求他人如何。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世子所求,自然要付出代价。若连你这个亲孙子都办不到,为何要勉强我?”虞知宁丝毫不惧,更不怕得罪靖王府。 三年,足够京城里好些事更新换代了。 裴衡又怎会心甘情愿去寺里祈福?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愿?”裴衡咬牙切齿,语气里隐隐有些警告。 虞知宁冷笑:“世子不仁不孝,怪我作甚?” “你!”裴衡一气之下,拂袖离开。 虞沁楚跟在身后追了过去,边走边喊世子。 宋氏则在身后气的翻白眼:“阿宁,你太心狠了,这样折腾世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再说你让世子去寺里祈福三年,谭家也未必同意!” 虞老夫人点点头:“确实如此,阿宁你太冒失了,一句话得罪了许多人,还不快追去给世子赔罪。” ------------ 第一卷 第37章 老太君发怒 不仅虞老夫人催促,就连宋氏也在催:“你这孩子,怎么里外不分,竟为了泄愤如此刁难人,还不快去给世子赔罪,收回刚才的话!”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凌厉。 虞知宁失笑:“二婶怎么就不想想,若咱们府上有人病了,需要救治时,可没第二次人情了。我记得祖母前几年心口不适,这些年断断续续吃了不少药才慢慢稳定。” 说罢,她走上前对着虞老夫人道:“祖母,老太君的身子都这么多年了,也未必非北冥大师不行,您可是亲自抚养我长大的,这份恩情我始终记着呢。” 她面露几分委屈。 却说得虞老夫人心花怒放,仔细想想也是,孙女高嫁,礼物再多,也抵不过自己这一条命重要。 “阿宁,你果真是这么想的?”虞老夫人听了这些话,怒火顿时消了七八分。 虞知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一旁的宋氏却急了:“可老太君身份尊贵,咱们得罪不起,日后母亲若是身子抱恙,再去求北冥大师就是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才是。” 虞知宁却反问:“若北冥大师这么好求,老太君也不至于十几年都没求大师出手,谭家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 一句话将宋氏噎得死死,目光凶狠地瞪了眼虞知宁,这死丫头就是故意的! 虞老夫人拉住了虞知宁的手,面露几分慈爱,嘴上却道:“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该那样说世子。” “孙女这不是没法子了么,世子咄咄逼人,孙女只能让他知难而退。”虞知宁道。 眼下京城夺嫡正热,裴衡怎么舍得离京三年? 就是裴衡愿意,靖王府也不会同意的。 “可你这样说,会得罪谭家那边的。”虞老夫人提醒。 虞知宁摇头:“祖母身子要紧,我也顾不得许多。” 宋氏急了:“那若是世子答应了呢?” 不等虞知宁开口,虞老夫人率先道:“若他真有这个孝心,那我无话可说,兑现承诺便是。” 闻言宋氏语噎。 不一会儿虞沁楚折身回来,一双红彤彤眼睛委屈地看向了虞知宁,撇撇嘴:“大姐姐,你太过分了。” 虞知宁莞尔。 虞老夫人却拍了拍她的手:“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至于此事就顺其自然。” 听着虞老夫人改变了口风,不明所以的虞沁楚还要再问却被宋氏一记眼神给拦住了。 …… 这头裴衡回到靖王府,老太君身边的丫鬟早早候着,上前行礼:“世子,老太君在等您。” 闻言,裴衡眼皮一跳,硬着头皮去了内堂。 看着老太君坐在那逐渐阴郁的脸色,裴衡暗叫不妙,这事儿八成已经知晓了。 左右两侧分别坐着靖王和靖王妃。 靖王妃率先问:“怎么样?” 裴衡摇摇头。 咚的一声,老太君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小虞家还敢托大拿乔不肯帮忙,还真以为有太后几分照拂,就能在京城无法无天?” 裴衡见老太君动了怒,赶忙上前劝:“祖母,事后我再去劝劝。” “可是虞知宁那丫头提了什么要求?难道虞家没有人劝劝?”靖王妃好奇追问。 提到这裴衡硬着头皮将虞知宁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靖王妃拔高声音,满脸不行置信:“她竟敢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反了天了!” 老太君也是冷笑:“果然是仗着有人撑腰,不知死活的贱丫头,我倒要看看得罪了靖王府,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虞知宁拒绝了裴衡去求情,可把靖王府等人气坏了。 靖王妃则是庆幸,多亏没娶了虞知宁这个祸害。 老太君深吸口气重新坐了回来,神色幽怨地看了眼门外方向:“我记得京城也开始举办各种宴会了,见死不救冷血心肠的消息传出去,我倒要看看谁家敢得罪靖王府邀她上门!” 这话一点就透,裴衡也听明白了。 虞知宁今日拒绝救老太君,那就是得罪了老太君,消息一经传出,在京城又有几人敢给虞知宁颜面? “是该给些教训了。”裴衡道,转念一想,目光触及了靖王:“父王,为了祖母的身子,儿子也可答应虞知宁的条件。” 靖王蹙眉。 老太君摇头:“不行!我这身子时好时坏都这么多年了,暂不必着急,倒是你,京城局势瞬息万变,岂能掉以轻心。” 说着到老太君顿了顿,对着靖王妃说:“这丫头太不知分寸,提出这么无理要求,此事传到谭家,真要拖三年,谭家也未必愿意。” 闻言,靖王妃立即起身:“谭老夫人病了,作为未来亲家,我这就去上门看看。” 和谭家定下婚约,也是因为这阵子外头风言风语太多,多少人对裴衡改娶虞沁楚有些不满。 靖王才决定挽回声誉,主动替裴衡求娶谭时龄,既拉拢了谭家,又没有折损虞家。 一举两得。 “一会陪你母亲一同前去,和那位谭大姑娘多聊聊,我记得她是心仪你的。” 靖王对着裴衡道:“依你的身份,三妻四妾也是常理,那位虞二姑娘虽是个福星,但昨日举动却有几分莽撞,日后进了门多提点几句,至于私下如何,本王管不着,面上还要维持体面。” 裴衡顿时心一缩,解释道:“她心思单纯受虞知宁蒙骗,才会失了分寸,父王,儿子会提醒她的。” 靖王没有反驳。 裴衡也不敢不陪着靖王妃一同去谭家。 短短半天的功夫大街上流言蜚语四起,传虞国公府嫡长女虞知宁见死不救,故意刁难裴衡,逼着人家去做和尚才肯救人。 为此靖王府老太君都被气病了。 越传越邪乎 甚至都已经传到了虞国公府。 冬琴来禀报时,虞知宁一点儿也不慌,正指挥丫鬟在院子里刨土,准备移栽些蔷薇来。 “郡主,您就不着急么?”冬琴急了:“外头都在传,势必是靖王府传出去的流言,咱们得罪了靖王府,没好果子吃,而且奴婢听说靖王妃已经去了谭家。” 虞知宁讥笑:“那世人可知我去求人的条件?” 冬琴摇头。 不出意外傍晚谭大夫人就派人给她传信,要她去一趟谭家,虞知宁简单收拾后便赶往。 临走前虞沁楚拦住了她:“现在全京城的闹得沸沸扬扬,大姐姐名声尽毁,可满意了?” “我要是大姐姐,立马去求北冥大师给老太君瞧病,之后立马就去寺中赎罪!” 虞知宁瞥了眼虞沁楚:“二妹妹与其担心我得罪靖王府,倒不如多想想自己,我们可都是虞家姑娘,日后我又不在靖王府过日子,就是不知未来老太君会不会因此迁怒。” 说罢,扬长而去,气得虞沁楚在背后咬牙跺脚:“虞知宁!你故意的!” ------------ 第一卷 第38章 闹进宫里 到了谭家 不出意外谭大夫人脸色阴沉沉,质问虞知宁:“我听说你要靖王世子替你母亲祈福三年,才肯答应去求北冥大师救老太君?” 今日靖王妃来时,谭时龄就躲在屏风后,当场气得不轻,不敢发作什么如今见了虞知宁来,立马道:“你不过是仗着有太后宠爱,怎敢如此作践世子,我不管,你现在立马就给我去求北冥大师出手!” 一副命令的语气。 谭大夫人也道:“阿宁,你也太上不得台面了,怎能如此要求?” 虞知宁扬起长眉看向谭大夫人:“舅母只知其中之一,不知其二,我拒绝世子,是因为我祖母身子也不好,极有可能需要北冥大师出手相救,祖母养育我至今,我怎能因为不相干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将机会让给老太君?” “况且舅母那一晚不是说过了么,我与靖王府无亲无故,为何要帮忙?” 一句话堵得谭大夫人险些噎住了。 那一晚她确实用这话回怼虞沁楚的。 “我可是你表姐……” “表姐能抵得过嫡亲祖母重要?”虞知宁反问。 谭时龄语噎,气得小脸涨红,转念想着:“你先求北冥大师,等日后虞家老夫人有需求,再想法子就是了。” “表姐难道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了么,北冥大师皇亲国戚都没放在眼里,外祖母都十几年了也不见谭家能求到北冥大师,日后拿什么求人?”虞知宁淡淡回应。 谭时龄气得咬牙,总不能说谁来救都是一样,京城有的是大夫,那人家一定会说,老太君怎么非北冥大师不可? 谭大夫人强压怒火:“一码归一码,阿宁,你别任性,先求了北冥大师,保住名声再说。” “就是,万一虞老夫人也同意了呢?”谭时龄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虞知宁眼皮一跳,看谭时龄信誓旦旦的态度,难不成自己来了谭家,转身靖王妃就去了虞家? 虞知宁抿紧了唇,脸色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竟是调虎离山! “你唯一能补救就是尽快去求北冥大师,再去靖王府磕头赔罪,别弄得臭名远扬,还得罪了人。”谭时龄哼哼道。 谭大夫人点头:“你表姐言之有理。” 沉思之际, 谭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请人:“郡主,老夫人请您过去。” 虞知宁闷着脸一言不发跟在丫鬟身后欲要离开却被谭时龄给拦住了:“祖母那,我去说,你现在就去找北冥大师求情!” 谭时龄捉住了虞知宁的手,清秀脸庞上尽是狠厉狰狞。 她却笑了,看来靖王妃这一趟没白来啊。 “不妨告诉你,靖王妃已经去了虞家了,虞家可不会像你这么愚蠢,虞老夫人深明大义,肯定会同意的。” 就算是为了虞沁楚,虞老夫人会答应的。 果然,还真是她想的一样,调虎离山! 虞知宁也不恼,挣了谭时龄的手,揉了揉手腕对着丫鬟道:“带路!” “虞知宁!”谭时龄咬牙切齿。 她却头也不回地赶去了福盛堂,谭老夫人望眼欲穿将她盼来,眼眶一红,拉着她的手:“是外祖母连累你左右为难,你本是一片孝心,阿宁,个个都在为难你。” 外面的事谭大夫人特意来告知了谭老夫人。 谭老夫人气得不轻,更多的还是心疼虞知宁,哽咽道:“阿宁,你舅舅不在京,我已派人去给你舅舅传话,绝不会委屈你,早知如此,我这双腿就不治了。” 虞知宁心头一暖,摇摇头:“外祖母,阿宁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能处理,您可是答应过阿宁,等腿好了就要带着阿宁上山祈福,看看京城美景,可不许耍赖。” 她握住谭老夫人的手:“外祖母不必担心,阿宁自有决断,您只管好好休养。” 看着虞知宁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谭老夫人又是有愧疚又是心疼。 离开福盛堂时,谭时龄就在外候着:“马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即刻就去找北冥大师。” 这模样,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虞知宁怒极反笑,为了讨好靖王府,谭时龄这是要强迫她去求人了,这幅嘴脸比起虞沁楚的自私,简直不相上下! “谭表姐,你确定要让我去找北冥大师?”虞知宁反问。 谭时龄不悦,催促道:“少啰嗦了,快去!” 甚至有些不放心道:“我跟你一块去!” 虞知宁闻言有些失笑,北冥大师如今就在宫里给东梁帝治病呢,她二话不说应了。 二人上了马车,谭时龄撇嘴:“早这样,又何必坏了名声,贱骨头。” 到了宫里 顾嬷嬷听闻虞知宁来了,亲自相迎,谭时龄主动上前:“嬷嬷,我们是来求见北冥大师的。” “是么,老奴还以为谭大姑娘知书达理,是专程入宫给太后请安的呢,也不枉太后赐婚。”顾嬷嬷一开口,谭时龄小脸一红,恨不得找一条缝钻进去:“我,我是给太后请安的。” 入了宫不给太后请安,像什么样子? 两人跟在顾嬷嬷身后。 只是令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虞老夫人和靖王妃也在慈宁宫,而且虞老夫人的脸色呈不自然的灰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 地上还有几片花瓶碎片。 两人并肩跪着在慈宁宫台阶下方,一动不敢动。 虞知宁见状弯了弯唇,故作诧异地看向了虞老夫人:“祖母?” 看见虞知宁,虞老夫人悔不当初,颤巍巍地喊了句阿宁。 再看靖王妃,鬓间发丝微微散乱,脸色泛青,突然抬眸看了一眼谭时龄,这一眼,谭时龄心里咯噔一沉,恨不得掉头就走。 她竟看见了未来婆婆被罚的狼狈模样! “哀家倒是不明白了,你们虞家,靖王府究竟意欲何为,一点小事闹得满城皆知!” 里面正是徐太后在大发雷霆。 “给哀家查!哀家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搅局。”徐太后怒火冲天:“召李太医,张太医即刻前往靖王府,去给淑太妃看病,告诉若是宫外住着不舒服,就挪回宫!” 此话一出,靖王妃脸色惨白。 虞知宁则转过头看向了谭时龄:“表姐,可还要求情?” 谭时龄吓都快吓死了,哪敢多说一个字,嘴角都在颤抖,拼了命地朝着她摇头:“不,不必了。” 此外徐太后下令召裴衡入宫。 靖王妃心里咯噔一沉,赶忙求情:“ 太后,是我一时糊涂去打搅了郡主,救人心切,和衡儿无关。” ------------ 第一卷 第39章 太后不给靖王府脸面 靖王妃的求情被徐太后忽视了。 几人跪在慈宁宫台阶下方,刚才还言之凿凿的谭时龄,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趁着等人的功夫 谭时龄轻轻拽了拽虞知宁的衣袖,低声道:“一会太后若是生气,恼了,你可要替我多说几句好话,就说是你非要我来的。” 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真拿她当傻子呢。 虞知宁没吭声,不言不语地垂眸。 “虞知宁,你快去求求太后,此事和衡儿没有半点关系。”靖王妃对着虞知宁使眼色:“这个人情靖王府记下了,日后必定相报!” 又是一个拎不清的。 坏她清誉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此时此刻? 虞知宁只叹气,仍不语。 那头裴衡来得比她想象中快多了,一路跟在顾嬷嬷身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还有满地瓷器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衡儿。”靖王妃委屈得不行。 嫁入皇室后一路顺风顺水,从未想过还有一日被太后罚跪慈宁宫,人来人往,简直丢尽脸面。 裴衡瞥了眼虞知宁,咬牙切齿道:“闹到今日这个地步,你可满意了?” 虞知宁未曾回应,而是朝着搀着宫女走出来的徐太后屈膝行礼:“给太后请安。” 一身绛紫凤袍,威风凛凛,头戴凤冠下垂珍珠流苏,长眉挑起,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 众人行礼。 徐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衡哥儿,你父王前几日才替你求了谭家嫡长女,替你挽回些名声。你可是对哀家赐婚不满?” 面对压迫,裴衡拱手:“孙儿不敢。” “不敢?”徐太后染着丹寇的指尖指着靖王妃:“半夜三更去谭家,又逼着谭家让出什么救命人情,如今又要逼着阿宁去救淑太妃,闹得沸沸扬扬,不如趁此说个明白吧,也省得吵吵闹闹,让哀家耳朵疼!” 裴衡咽了咽嗓子,他也没有想到徐太后日理万机,还要处理这些琐事。 谁知下一刻,几个御史也来了。 “咱们来捋一捋前因后果。”徐太后不急不慌地开口,问向裴衡:“你既想救你祖母,一片孝心,哀家称赞,哀家问你,这人情是从何而来?” 裴衡蹙眉,硬着头皮回应:“是已故虞大夫人对北冥大师的救命之恩,虞大夫人逝世,这人情落在了长宁郡主头上。” “这人情既是虞大夫人的,你占用了人情,在寺里祈福三年相抵有何不可?”徐太后厉声反问。 裴衡语噎,生怕下一句说愿意,就真的被徐太后给送去山里祈福了。 “靖王世子改娶的事才刚刚过去,阿宁,为何要将人情让给你?你的孝顺也不过如此。” 被徐太后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还不敢反驳。 虞知宁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让你装!! “太后,不关衡儿的事,我愿意替衡儿上山祈福三年。”靖王妃立马跳出来,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徐太后视线一转看向了靖王妃和身边的虞老夫人:“阿宁一片孝心,留着人情给自家人用,不仅不感恩,反而处处逼迫阿宁。任由污水泼在阿宁头上,这人情既不是你的,你虞国公府哪来的脸面抢占?” 对着虞老夫人,也丝毫不客气地指责。 虞老夫人羞愤不已,她让虞知宁去了谭家,虞知宁前脚走,后脚靖王妃就来了。 说了不少话,话里话外都是要这个人情。 虞老夫人就擅自答应了。 谁曾想太后竟又一次请她们入宫。 早知如此,虞老夫人说什么也不会插手过问,惹了一身骚。 徐太后再看靖王妃,目光越发狠厉:“哀家倒是不知靖王妃好手段,逼迫不成,反造谣,指责阿宁心狠不肯救人。” “太,太后……”靖王妃想要矢口否认:“此事我真的不知情啊,冤枉啊太后。” 徐太后嘴角噙着笑,懒得听靖王妃反驳,视线再次落在了裴衡身上:“哀家只问你,入寺三年换北冥大师救你祖母,你应是不应?” 众目睽睽之下,裴衡脸色有些难看,鼻尖上都沁出了细细汗。 “孙儿……”裴衡有些紧张。 若是他敢说不应,一个不孝的帽子立马扣下来,前途哪有祖母的性命重要? 气氛僵持 裴衡沉默良久,才咬着牙说:“若是北冥大师愿意出手,孙儿愿意!” “衡儿!”靖王妃慌了神。 去寺里三年,出来兴许都改朝换代了。 这消息惊动了老太君,急匆匆地赶来,刚好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急得老太君道:“胡闹!我这把老骨头了,哪需要北冥大师亲自来看,你有孝心是好事,不可如此鲁莽,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岂能擅自离开?” ------------ 第一卷 第40章 老太君入宫也得跪着 听见这声音,虞知宁下意识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焦急的老太君,手里拄着龙头拐杖,在身后的侍女搀扶下赶来。 身穿了一件深紫色朝服,即便脸上涂脂抹粉,也挡不住脸上深深一层皱纹。 对比之下,徐太后可就是年轻多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老太君屈膝行礼。 徐太后嘴角泛着笑意,上下打量着老太君:“今日哀家听闻此事时,也是纳闷,淑太妃出宫时,年龄也不是很大,怎么就北冥大师不可。数年不见,淑太妃怎么苍老这么多,哀家险些都要不认识了。” 此话一出,老太君心口起伏。 当年在后宫,徐太后是皇后,老太君是淑妃,两个人的年龄却整整差了四十岁。 徐太后风华依旧,而老太君像极了徐太后的祖辈。 “太后说笑了,人总是会有老的那一天。”老太君一双嫉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太后那张几乎不见苍老的脸。 徐太后也懒得跟老太君掰扯不清:“到底是嫡亲祖母心疼孙子啊,宁可病着掖着,也不肯让衡哥儿离京。” 此言一出,老太君膝盖重重跪了下来:“太后说笑了,臣妾的身子却是还不到用北冥大师的地步。” 此时徐太后朝着虞知宁招招手,虞知宁上前,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位置恰好就是老太君正上方。 看上去,就像是老太君正在给虞知宁磕头。 气的老太君嘴角直哆嗦。 “阿宁,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偏偏有人识人不清。”徐太后的目光朝着虞老夫人看去;“今日就先回去吧,哀家会让靖王府给你一个满意交代。” 虞知宁乖巧点头后离开。 临走前徐太后递给了谭时龄一抹阴狠眼神,险些吓得谭时龄腿软跪下来。 前脚虞知宁刚走,徐太后便对着几人冷了脸色:“不过是个没有父母庇佑的孩子,入京才几日,日日折腾!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面对徐太后突然大发雷霆。 几人有些发懵。 徐太后下巴一抬:“只许一次,若再让哀家知晓靖王府尽做些上不得台面上的事,哀家决不轻饶!” 淑太妃闻言几乎咬着牙道:“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莫不是去慎刑司走一遍才肯罢休?” 一句话堵了几人的嘴。 淑太妃噤声不语。 “一日之内若让哀家知晓京城再流传阿宁见死不救的消息,哀家看,这京城也别呆了!” 说罢,徐太后挥挥手,不耐烦地将人都给打发了。 而此时靖王妃和淑太妃的脸色煞白。 若被赶出京城,那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几人起身 虞老夫人险些没站稳跌倒,她做梦也没想到太后偏袒虞知宁,竟到了这个份上了。 …… 在宫门口虞知宁还要等虞老夫人一同回去。 出了宫门口的谭时龄还没忘太后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等回过神来,幽怨地看了一眼虞知宁:“刚才在慈宁宫,为何不帮着说话,你一开口,太后肯定就饶了他们。” 虞知宁二话不说拉着谭时龄的手就要进宫,嘴上却道:“刚才是吓坏了,我这就去求情。” 吓得谭时龄连连后退,使劲挣脱:“你疯了!我才不去。” 骂骂咧咧地上了马车,逃难似的催促马夫赶紧走。 “表姑娘心眼忒坏。”红烛撇撇嘴:“已经占了郡主的便宜,还不知足,郡主可别被表姑娘忽悠了。” 虞知宁笑,她刚才是故意逗谭时龄的。 不过今日她倒是没有想到太后会这么快出手。 正想着,就看见几人出来了。 虞老夫人脸色惨白,虞知宁上前搀扶:“祖母,还好吗?” “没,没事。”虞老夫人摇摇头。 可一旁的淑太妃却两眼眯起上下打量着虞知宁:“你既心疼你祖母,为何刚才不帮着说几句软话?” 虞知宁扬起眉看向淑太妃,上辈子毫不犹豫赐死自己的罪魁祸首之一。 “我若求情,岂不是在打太后的脸?”虞知宁反问:“倒是淑太妃明知求情后果,为何在此挑拨我与祖母?” 太后今日召他们入宫,是给虞知宁出头。 她是疯了才会拆台。 被一个小女郎当面质问,淑太妃眸光划过厉色:“不懂规矩!” “郡主果真是有了靠山,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了。”裴衡不悦拧眉,对虞知宁今日之举厌恶到了极致。 虞知宁失笑:“我与靖王府无亲无故,为何要放在眼里,不像是某些人,调虎离山,诓骗我祖母,如若不然我祖母也不会被卷入是非之中,白白受你们牵连!” 这么一说,虞老夫人果然看向靖王妃的眼神有些不善。 要不是靖王妃上门,她哪会被召入宫? “伶牙俐齿,早晚会害了你,如今你风头正盛,四处招敌,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妄多久!” 淑太妃冷冷一哼,转身上了马车。 对于虞知宁的不喜也是溢于言表。 虞知宁根本就不在乎,扶着虞老夫人上了马车,马车内,虞老夫人却计较起 虞知宁没有替自己求情这件事,脸色有些难看。 她也没多解释。 最终还是虞老夫人开口:“阿宁,你不救淑太妃,是对靖王府心里还有怒火,尚能理解。我可是你嫡亲祖母啊,你怎么这般冷漠无情,置之不理?” ------------ 第一卷 第41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从下了马车后,虞老夫人就没个脸色。 门口宋氏早早出来迎接,见着虞老夫人一瘸一拐地走,一脸疑惑:“这,这是怎么了?” 虞老夫人冷着脸不说话,前几次召见即便被罚,也是私底下悄悄的,她不说无人知晓。 可今日却是众目睽睽,且徐太后丝毫不给面子的数落,让虞老夫人又羞又恼脸色挂不住,借口身子不适,让晚辈不必来打搅。 宋氏没问出个结果,转头就去找虞知宁,结果虞知宁也找了个借口回去了,谁也没有搭理宋氏。 宋氏一头雾水让人去打听,才得知今日淑太妃,靖王妃,裴衡连带着虞老夫人都被徐太后大骂了一顿。 “这……这太后怎会这点小事也插手?”宋氏惊愕不已。 靖王府 淑太妃回到府上抬手便将掀了桌,茶盏碎了一地,身后的靖王妃眼皮跳了跳,硬着头皮道:“母亲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如何不气?”淑太妃怒拍桌子:“她不知羞地夺走原本属于我的凤位,这么多年我小心翼翼一路隐忍,眼看着靖王府就要出人头地,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拉去慈宁宫跪着。” 这是淑太妃最接受不了事实。 见了徐太后要自称臣妾,要下跪行礼。 剥掉了淑太妃维持了好些年的尊严,尤其是看见徐太后容光焕发的站在那,气势威严,着凤袍,戴凤冠,众星捧月般哄着。 尘封多年的嫉恨又一次被浮上心头。 不止是淑太妃,靖王妃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一旁的裴衡垂眸听着,等两位冷静下来些,才道:“为今之计是消除对虞知宁的流言,咱们这次确实操之过急了。” 才回京不久,接连被针对,像极了专程和太后作对,太后能不气? 淑太妃回想起宫门口第一次见虞知宁的模样,皱起眉,从骨子里就有一种厌恶。 “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次就暂且饶了虞知宁。但这口恶气,终有一日要从她身上找回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太后发话,靖王府岂敢不遵? 靖王妃见状立即叫人去制止流言蜚语,她忽然对着淑太妃笑了笑:“母亲也别恼,这虞知宁往后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婚期定在了十月,眼看着还有四个月就要成婚了,璟王一家子也在回京的路上,那位璟王继妃可不是什么善茬。 咱们吃亏就亏在和虞知宁没什么关联,可璟王妃却是她正儿八经的婆母,一个孝字足以压得翻不了身。” 这样解释,淑太妃扬起了长眉释怀一笑。 “母亲,咱们说些开心的。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您大寿了,儿媳一定会替您安排妥当。”靖王妃道。 淑太妃将心头怒火强压下去,深意道:“这位长宁郡主初来京城,还没参加过京城宴会吧?” “母亲放心,我已派人打过招呼。未来几个月,不会有人敢给她下请帖。”靖王妃道,她就不信了,冷漠忽视虞知宁,太后还能挑出错来! 大街上有关于虞知宁草菅人命,冷漠狠毒的流言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加之虞老夫人免了请安。 她也乐得自在,窝在毓秀阁翻找医书,从母亲的嫁妆里翻了不少孤本出来,每日午时后又去谭家看望谭老夫人。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 这日她刚从谭家回来,就看见宋氏带着虞沁楚打扮得很隆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母亲,大姐姐不跟着去吗?”虞沁楚站在门口,故作疑惑地问。 宋氏上下打量虞知宁,也是诧异:“阿宁,你没有收到颍川侯府赏花宴的请帖吗?” 虞知宁扬眉。 “管家!”宋氏招来管家,板着脸:“怎么回事儿,颍川侯府的请帖呢,没送到郡主手上吗?” 管家弓着腰道:“回二夫人话,颍川侯府只送来三张请帖,一张给您,一张是二姑娘,还有一张是老夫人的。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就推辞了,并未有给郡主的。” 此话一出,虞知宁还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氏是早知道没有自己的帖子,专程看她笑话呢。 虞沁楚一把拉住了虞知宁:“大姐姐还没参加过京城宴会吧,不如,我带着你一块去吧,到了门口想必也不会拦着的。” 说着还不忘显摆手上的请帖。 宋氏却是故作为难:“阿宁,之前在麟州你跟着去宴会也就罢了,这里毕竟是京城,规矩森严,一帖一人是定数,不请自来是会被笑话的。你若是真想去,除非……” 宋氏的眼神瞄向了虞沁楚的贴身丫鬟司书。 “你和司书个子,身形都差不多,打扮成司书的模样混进去,必定无人察觉。” 虞沁楚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边还不忘催促司书将衣裳换下来,虞知宁看着母女两人不停挖苦,嘴角勾起:“天色不早,二婶要是再不走,可就要迟到,我还有其他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从虞沁楚手中抽回胳膊,转身潇洒离开。 虞沁楚在背后喊:“大姐姐,下次,下次我再带你去。” 母女二人亲亲热热地挽着手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几日宋氏和虞沁楚几乎每隔一日就要出去一趟,无一例外,都没有给虞知宁的请帖。 红烛纳闷:“郡主,这帖子是不是被二夫人私自扣下了?” 昨儿三房两位姑娘都被邀请去赏花,怎么自家郡主一个帖子都没有? 虞知宁头也不抬地整理铺子账册,听闻此话,无所谓地笑了笑:“先不急。” 时隔近十日 虞老夫人才让人请她过去,见面就问:“京城里几乎家家都在举办宴会,为何没有人邀你上门?” 她无辜摇头。 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帮人十有八九是得了靖王府打过招呼了,才会统一如此。 可想而知这些年靖王府在京城根基扎得有多深。 不过没关系,她会一点点将这些根基拔出! “实在不行,咱们虞国公府也举办一场宴会,你也结交些京城姑娘,多认识几个朋友。”虞老夫人试探性地道。 虞知宁摇头:“若是因为我,大可不必。” 就怕帖子送出去了,没人来,岂不是自寻烦恼? “阿宁,你这性子别太固执了,就跟你二婶,二妹妹好好赔礼道歉,让你二妹妹在人前替你美言几句。” 虞老夫人长叹口气:“这些几日你二妹妹已经博了个才貌双全的美名,昨日又在张大人府上一首诗夺魁,引得多少人夸赞。倒是你,唉……” ------------ 第一卷 第42章 浮光锦被转赠了,惊不惊喜 正说着外头宋氏和虞沁楚参加完宴会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虞知宁上下打量着虞沁楚的一身装扮,最新颖的云烟纱,裙摆上绣着好几朵牡丹花。 层层叠叠,随着虞沁楚的款款而来竟像是绽放了,还闪烁着淡淡金光,仔细一看竟是用金线绣制而成。 再看虞沁楚鬓间的步摇,金灿灿的,玉饰耳裆,脖子上挂着分量不轻的羊脂玉璎珞。 这一身打扮可没少花心思。 就连宋氏也是一身富贵打扮。 她记得刚入京时,整个二房都在变卖,就连虞沁楚的嫁妆都变卖了不少才凑够了银子归还自己。 甚至宋氏还借了不少。 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有钱了? “今日章府甚是热闹,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和麟城根本没法比,小桥流水,惬意十足。”虞沁楚弯了弯唇,又指了指桌子上印着墨香坊的盒子:“祖母,孙女听闻京城流行吃这个,特意买来孝敬您。” 墨香坊是做点心,出了名贵。 就连盒子上都是烫金字样。 虞老夫人搂着虞沁楚,笑着夸赞:“楚姐儿有心了。” 上辈子虞知宁也在京城待过三年,看着虞沁楚拎回来的东西,件件价值不菲,立马就猜到了一定是裴衡在背后支持。 她垂眸掩去轻嘲。 挥霍吧,终有一日私藏处被曝光,她倒要看看靖王府拿什么添窟窿! 虞沁楚站起身,故作善解人意地看向了虞知宁:“大姐姐,我今日可以在诸多贵女中替你宣传了,日后说不定也会给你下帖子。” 这话虞知宁不信,扬起长眉:“是么,那就多谢二妹妹了。” 在外,虞沁楚不贬她就不错了。 “阿宁啊,再过几日就是淑太妃的生辰了,我记得靖王府是给你帖子了。” 宋氏欲言又止:“之前的误会咱们就不提了,这次你可要抓紧时机,万万不可拿乔,自持身份。” 虞沁楚紧跟着点头:“大姐姐,那日你就跟着我身后,事事看我眼色行事就行了。” 母女两一唱一和。 虞老夫人欣慰点头:“阿宁,吵吵闹闹之后还得是自家人,你二妹妹待你不错,你可不要忘本。” 这次虞知宁没有反驳,反而乖巧含笑应了。 沉寂几日 终于迎来了淑太妃寿辰这日 一大早虞沁楚就来催促,生怕她起晚了,就连虞紫澜也来了,两人一粉一蓝,端庄优雅或娇俏妩媚。 “大姐姐,这可是你第一次参加京城宴会,依大姐姐的美貌一定可以艳压群芳。” 虞紫澜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了虞知宁身后,眼珠子不断地往那件红色浮光锦上乱瞟。 虞沁楚哼哼笑着。 对于两人昭然若揭的心思,虞知宁权当做看不见,梳妆后便要换衣裳了,她的指尖搭在了浮光锦上。 两人均是眼前一亮。 “郡主,今日寿宴这一套红色太过喜庆了,有些喧宾夺主了。昨儿太后赐了一套月锦缎,浅色素雅,倒配您今日妆容。” 冬琴捧着月牙白映衬着点点绛紫的衣裳来,这是太后专程让绣娘给虞知宁做的,连夜加工,耗时数日。 “不行!”虞紫澜跳起来,手指浮光锦:“这么漂亮的衣裳不穿太可惜了,而且这可是二婶的一片心意。” 虞沁楚也跟着帮腔:“是啊,我听说淑太妃最喜欢喜庆的颜色了,这一身白去参加寿宴,怕是不妥。” “对对,不吉利!”虞紫澜道,还不忘朝着冬琴瞪了眼:“你懂什么,这可是寿宴,险些就害了大姐姐出糗。” 冬琴故作惶恐。 “太后赐的衣裳,日后有的是机会穿。时辰不早了,大姐姐快换上,迟到可就不好了。”虞沁楚催促。 于是虞知宁拿起了那件红色浮光锦进了耳房。 虞沁楚和虞紫澜见状均是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虞知宁就换好出来了,一袭明艳张扬的红色,越发衬得她姿容绝色。 虞紫澜眼睛都看直了。 从前只觉得二姐姐漂亮,如今对比,大姐姐才是真的绝色。 “走吧。”虞知宁率先踏出房门。 身后二人才回过神,顾不得许多赶紧跟上,三姐妹站在一块惹来不少人盯着瞧。 到门口才知虞老夫人和宋氏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 留下三夫人在马车里等着三姐妹,当看见虞知宁身穿红衣出现,眉眼遮去了一抹得逞后的意味。 “走吧,别让主家久等了。” 上了马车 抵达靖王府,已是络绎不绝的人山人海。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比虞知宁穿得更红的竟是金昭长公主,尤其是站在阳光下,那一身的红,耀眼到了极致,以至于虞知宁身上的都不够显眼了。 “这衣料怎么这么眼熟?”三夫人眼皮跳了跳。 虞知宁朝着三夫人笑:“三婶好眼力,长公主身上那件便是三婶赠我的。” “什么?”三夫人脸色顿时变了,又看了眼虞知宁:“那你,身上……” “之前三婶送的衣裳有些不合身,我就拿去了制衣阁修改,不巧遇见了长公主,大公主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件衣裳,我只好借花献佛了。至于我这一身,不过是染出来枫叶红罢了,远比不得浮光锦。” 金昭长公主喜红,她便让人留意长公主出行,至于那件浮光锦,她出门必带。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这件浮光锦入了金昭长公主的眼。 金昭长公主连夜就召集绣娘,对浮光锦进行了改造,比之前更加华丽了,而她不过是做了件红色衣裳罢了。 她们只着急让她来出丑,竟根本没有察觉衣裳早就被换了。 金昭长公主朝着几人走来,目光落在了虞知宁身上,满脸笑意,虞知宁指了指虞紫澜:“给长公主请安,这位便是我口中的三妹妹了。” 闻言,金昭长公主朝着虞紫澜看去,亲昵地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好孩子,有心了。” 虞紫澜整个人都是懵的。 “本宫许久都未曾见过这么漂亮的颜色。”金昭长公主爱不释手。 虞知宁笑:“说起来这衣裳真正的主子还是我二婶,几个月前送来十几匹,不过只有这一匹颜色最纯正,二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转头朝着虞沁楚一笑。 这一笑却让虞沁楚的心如坠冰窟。 上辈子她穿上这件浮光锦被指指点点,根本没有机会说明这浮光锦到底是谁的。 被人当场揭穿浮光锦是用鲜血染的,耗费数条人命,激起民愤。 靖王当时为堵悠悠之口,下令责罚三十棍,棍子打在后腰上的痛,至今还记忆尤深。 这辈子就站在靖王府门口,人来人往挑破此事,她倒要看看今日这局如何破解! ------------ 第一卷 第43章 长公主误穿浮光锦 “二妹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舍不得这件浮光锦?”虞知宁故作惊讶。 惹得金昭长公主皱起眉头朝着虞沁楚看去。 虞沁楚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不是,我只是惊叹这件衣裳大姐姐怎会突然送给了长公主?” “这么漂亮的颜色,我怕是驾驭不住,恰好遇到了能驾驭住的人。”虞知宁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让金昭长公主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直夸她懂事。 一旁的三夫人却是急得不行:“时,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进去吧。” 虞知宁眼尖地发现了上辈子污蔑她的那个姑娘已经出现了,其实她早早就在此等着。 这么亮眼的浮光锦一出现,立马就引来不少人瞧过来。 那姑娘名叫李绣,亲娘便是绣这件浮光锦的绣娘之一,一看动静立即跑来,扑通跪在台阶上。 扬声道:“这么漂亮的颜色是用十几条人命的血染出来的,你草菅人命,只为一己之私,我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模一样的话。 李绣这次指的却是金昭长公主。 此言一出四周寂静。 三夫人吓得失声往前:“哪里来的姑娘乱说话,来人呐,给我拉出去!” 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人家呢。 “快来人!” 在三夫人的指挥下,两个小厮上前欲要抓李绣,可李绣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带走的,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木棍,放在手里挥舞,不许人靠近。 “大家评评理啊,我娘是被苏州绣娘被迫抓走,绣了一个多月浮光锦,耗尽无数心血,这件衣裳是用血染红的。” “闭嘴!闭嘴!”三夫人急得跺脚。 看着三夫人失态模样,金昭长公主再不察觉点儿什么,那就是傻子了,下巴一抬:“慢着!” “长公主。”虞沁楚赶紧上前解释:“依我看这姑娘八成是个失心疯,怎敢在靖王府门前闹事,胆子太大了,您一定要重重严惩才是。” “二妹妹之前见过这位姑娘?”虞知宁反问。 虞沁楚下意识反驳:“我怎么可能认识这姑娘?” 不等虞知宁开口,金昭长公主扬起长眉,嘴角勾起冷笑:“给本宫放开她。” 那两个小厮慌忙退下。 这时在靖王府门口已经是人来人往,都在盯着金昭长公主。 李绣得了自由,目光露出几分怨恨,嘶吼道:“你身上的衣裳就是用我娘的血染成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三夫人顾不得许多上前:“你可要看清楚了,这位可是金昭长公主,胡说八道当心被拔了舌!” 三夫人一直朝李绣使眼色。 李绣只认得浮光锦,根本不认识虞知宁,而虞知宁又站在虞沁楚,虞紫澜身边,她根本就看不懂三夫人的意思。 “难怪我瞧着这浮光锦有些心里不舒服呢,太过张扬,原是用血染成的。” “啧啧,真是残忍。” 路过参加寿宴的夫人们,频频皱眉。 闲言碎语传入耳中。 “长公主,还是别耽误……”虞沁楚上前劝。 可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金昭长公主怎能忍受,手指着李绣:“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了,本宫可不背锅!” 一旁的虞紫澜忽然急中生智道:“大姐姐,这浮光锦是你送给长公主的,你和这位姑娘是不是认识?所以被人找上门来算账了。” 三夫人立马点头:“是啊,阿宁这浮光锦你好端端的为何要送给长公主,你这孩子,怎么害得长公主被人质疑?” 真不知该说这母女两愚蠢呢,还是其他,但金昭长公主确实被影响了,立即朝着虞知宁看去。 “你敢算计本宫?” 此时的李绣也反应过来了,终于明白要算计的人是眼前红衣女子虞知宁:“原来是你害了我娘,你还我娘命来!” 说着李绣就要冲过来,却被冬琴一把拦住。 “阿宁,该说你什么好呢,为了讨好长公主怎么能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来?”三夫人摇头叹气。 虞沁楚也使劲添油加醋:“大姐姐是因为近日京城宴会没有邀请你,所以才动了歪脑筋,知晓长公主喜红,所以才投其所好,另辟蹊径给自己找回颜面?”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谴责般看向了虞知宁。 仿佛在说这丫头年纪轻轻,手段怎么会这么残忍?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娘命来!”李绣扯着嗓子,凄厉地喊着,却越不过冬琴,干脆跪在地上仰着头:“老天爷,我娘的命还有十几个绣娘的命就为了一件衣裳么,你不公啊!”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禁变了脸色。 “活了一把岁数,闻所未闻啊。”其中一个老夫人手里拄着拐杖,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看向虞知宁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可虞知宁却不以为然。 毕竟主角还没出来呢。 门口闹这么大动静,想必里面很快就有动静了,她不怕闹,闹得越大越好。 见虞知宁不吭声,金昭长公主怒不打一处来:“虞知宁,还真是你啊,混账东西,你怎敢如此残忍,让本宫险些就背负数条人命!” 三夫人也是趾高气扬的手指着虞知宁:“阿宁,还不快给长公主磕头赔罪,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出来参加寿宴,我看你就是存心膈应淑太妃的!” “是啊,这样的人怎么配参加寿宴!” “应该撵出去。” “我可听说这位郡主一进城,就惹了不少事端!” 诸位夫人没几个见过虞知宁的,经过此事,对虞知宁的态度都不算友善,甚至有些人还有了厌恶。 李绣又道:“我们绣村十二位绣娘因此丧命,最年轻的那个才二十岁,膝下还有两岁孩子,孤苦无依,险些饿死。” 这话又引起不少共鸣。 虞知宁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今日寿星淑太妃手拄着拐杖走出来,身后还跟靖王妃,靖王,虞老夫人和宋氏等人。 宋氏脸上透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只是下一瞬当她看见浮光锦穿在了金昭长公主身上时,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 ------------ 第一卷 第44章 寿宴狠狠打脸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淑太妃站在门口问。 老寿星一出场,众人让开一条路,靖王妃在一旁扶着淑太妃,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虞知宁看去。 这时有个嘴皮子利索的夫人三言两语地说起了经过。 闻言,淑太妃眉心紧皱朝着虞知宁看去:“长宁郡主,靖王府是好心邀你参加寿宴,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坏了我的寿宴?” 虞老夫人欲言又止,又想起了膝盖处隐隐泛疼,干脆闭嘴不语。 宋氏见状立即对着淑太妃弓着腰请罪:“老太君,此事是阿宁的过错,怪她自小没了母亲,虞家上下又宠着她,惯得没边了。还请老太君饶恕了阿宁这次。” “饶恕?十二条人因她丧命,年纪轻轻就能做出这些事,轻易饶恕岂不是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人?”淑太妃满脸怒火。 “对,若不严惩,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呢!”靖王妃点头,巴不得将虞知宁打死才好呢。 宋氏一脸为难。 “二婶为何要擅自替我认罪?从始至终不听我一句辩解?”虞知宁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寒意。 宋氏知道她要说什么,岂能给她机会? 立即转过身怒瞪着虞知宁:“够了,你做错了事还敢狡辩,难不成衣裳不是你送的?如今乖乖认错,还有挽救的机会。” 对上宋氏发狠的表情,虞知宁感受到了一丝丝杀气。 三夫人立即跟着附和,伸手扯住了虞知宁的手腕,用力攥紧:“在麟州你怎么闹腾,我们这几个长辈纵容也就算了,可这是京城。你不能仗着有太后庇佑,为所欲为。” 提及太后,无疑是戳到了淑太妃的逆鳞,当即道:“我好好的一个寿宴怎会邀这么个晦气的东西来,从今往后,不许她踏入我靖王府的大门,省得弄脏了我王府门楣!” 得了提示的靖王妃连连应了声。 这头三夫人和二夫人一人拽着她的手就要将她拽走,虞知宁冷笑:“你们这么着急给我定罪,是担心真相败露么?长公主,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陷害你?” 虞知宁坦荡地看向了金昭长公主。 所有人都在质疑她。 金昭长公主触及虞知宁清冷眼眸时,却有些犹豫了。 “长公主,她这是在讨好你,故意打造了这条衣裳,想要入了您的眼,这孩子撒谎成性,不能轻易相信。”三夫人道。 这句话又打消了金昭长公主的疑惑。 虞知宁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身子被拽了个趔趄。 “慢着!”淑太妃忽然开口:“她犯了错,不能轻易罢休,打三十棍撵出去!” 众人一听倒也觉得合理。 三十棍一点儿也不重。 三夫人急急地要去堵虞知宁的嘴。 那头侍卫提着棍子赶来。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疑点重重?”人群里忽然走出个姑娘,看向了淑太妃:“就凭这李姑娘一句话,就认定是郡主杀了十二个绣娘,众目睽睽打了郡主,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话音落,淑太妃觉得脸色有些挂不住。 “人证物证都在,还能有假不成?”淑太妃道。 姑娘又道:“人证物证只是一个人,一件衣裳,何年何月发生的事大家都稀里糊涂的,办案审问总得讲究个过程吧,而且,郡主从头到尾并不认可这件事,倒是虞国公府的两位夫人有些急躁了些。” 虞知宁诧异地抬眸看向了姑娘,霍云宛! 霍将军府独女,自小身子就不好,这次是代表霍家来参加寿宴的,单薄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那,却有一股一人挡万军的气势。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京兆尹的声音。 “是谁报官?” 虞知宁挣开了三夫人和二夫人,往前一站:“是我!” 众人惊愕。 “虞知宁你疯了,胆敢报官?”淑太妃怒问。 虞知宁下巴抬起:“原是要严惩这个闹事者绣娘,想要维护靖王府今日寿宴秩序,如今看来,确实要替自己申冤讨个公道了!” “阿宁!”宋氏一脸警告。 虞知宁没有理会宋氏,对着李绣问:“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你若有冤,尽管说出来,咱们当面对质。” 李绣哪见过这么大场面,顿时咽了咽嗓子,硬着头皮应了。 说罢,虞知宁转过头看向了淑太妃,不疾不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太君可否允我问几句话?” 淑太妃现在想捏死虞知宁的心都有,这么问,她能说不同意? “你问吧!”她沉声。 虞知宁点头看向了李绣:“你说你娘是绣娘,那你可会?” 李绣:“自然会!” “那我问你,制造一件这样光彩夺目的浮光锦需要多久?” 李绣脱口而出:“最快三个月” 这话却让金昭长公主变了脸色,三个月前虞国公府一家子还在麟州呢,就连虞家回京的事也不过是两个月之前,虞知宁怎会有本事提前预料会回京? 宋氏眼皮跳得飞快:“阿宁……” “你闭嘴!”金昭长公主怒瞪宋氏:“休要捣乱,本宫今日倒要看看究竟谁在背后主使!” 宋氏被这一嗓子吼地愣住了。 虞知宁又看向李绣:“麟州离苏州来回至少两日,且我从来没有去过苏州,刚才我就说过,这浮光锦的布料是二婶送给我的,总共十二匹,虞家四个姑娘人人都有份。这料子原是三婶那送给了三妹妹,三婶给三妹妹制了衣裳多余的料子 又给我制成了衣裳,我觉得尺寸不合适便带着丫鬟去了衣品阁修改,那日恰好遇见了长公主,见长公主喜欢,我相赠。” 说罢虞知宁又说出具体的日子。 金昭长公主点点头:“本宫确实是在衣品阁遇见了郡主。” 虞知宁转过头看向了三夫人和宋氏:“料子是二婶给的,衣裳是三婶做的,到头来怎么就成了我草菅人命?”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二人瞬间变脸。 “也有可能是你从中调换了!”虞沁楚反应很快:“没去过苏州,不代表你身边丫鬟没去。” “二妹妹是不是脑子不好,这姑娘说的可是制造浮光锦要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前咱们还在麟州呢。我难道会未卜先知,派人去弄这么浮光锦来栽赃长公主?”虞知宁反问。 “那说不定是你提前准备陷害,只是恰好此次遇到了机会。”虞沁楚嘟囔。 虞知宁再问:“二妹妹说我提前派丫鬟去苏州,是哪个丫鬟?” 虞沁楚脸一红:“我哪知道?” “那你便是空口白牙,污蔑我这个大姐姐了?”虞知宁脸色发冷。 诸多疑点摆在眼前。 众人动摇了。 虞知宁立即看向了宋氏:“我是没法证明之前是否派人去过苏州,但二婶余下的十一匹浮光锦又是从何而来,可否解释得清?” 宋氏眼皮一跳,脱口而出:“我好心送你,你怎能质疑我?”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这岂不是承认料子是她所赠? 虞知宁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对着三夫人道:“我记得三婶那还有剩下的浮光锦衣料,拿来对比,就知道是不是同一匹了!” 重点转移到了三夫人身上,所有人都盯着三夫人,她顿时心慌意乱起来,支支吾吾。 “三婶,那日三妹妹带走红色浮光锦时,祖母可是亲眼看着呢!”虞知宁又添了一句。 虞老夫人被拎出来,眼皮跳了跳,顿时有些不满地看向了过来,接连在虞知宁身上吃亏几次,终于涨教训了:“是有这么回事。” 虞知宁就不信了,三夫人能拿出一件和浮光锦相差无几的布料出来! 这时霍云宛再次开口:“郡主也是个多灾多难的,前阵子好不容易讨回嫁妆,今日又被误会,想要彻查此事报官就对了。派人去苏州质问个清楚,唉,我记得二夫人的家族宋家不就是在苏州?”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三夫人权衡利弊之后,也知道抵赖不过去了,便立即叫人取来剩下的浮光锦料子。 宋氏瞬时惊慌失措:“不,不是我。” “既报了官,肯定要彻查,还郡主一个公道!”霍云宛白皙的小脸上闪烁坚毅目光。 虞知宁上辈子和霍云宛并没什么交集,但她能站出来替自己辩解,这个朋友,她交了! 很快三夫人将剩下的料子拿出来,果真和金昭长公主身上的一模一样! 金昭长公主气得当场褪下衣裳,狠狠砸在了宋氏头上:“你好狠毒的心,害得本宫差点儿误会了长宁郡主!” ------------ 第一卷 第45章 毫不留情揭穿真相 宋氏被砸得有些发懵,四周看向她的眼神全都是嘲讽,鄙夷,令宋氏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不,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的。” “陷害?”金昭长公主怒火中烧:“你母族在苏州,你又这么巧送了十二匹浮光锦,这也是巧合?还敢嫁祸给长宁郡主,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也反应过来了。 从入京第一天这位佛口蛇心的宋氏就在针对虞知宁,接二连三地陷害,敲打,层出不穷。 虞知宁往前一步,迷茫地看向了宋氏:“二婶,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为何要这般待我?” 看着虞知宁一脸无辜的表情,宋氏心底怒火中烧,恨恨地咬牙切齿,她才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衣裳尺寸明明是按照虞知宁的尺寸做的,她竟送出门去修改,又恰好遇见了金昭长公主! “浮光锦的事我确实不知情,我怎会用这么残忍的东西祸害人?许是我不小心买到了。”宋氏只能抵死不承认了,矛头一转看向了虞知宁:“倒是你,你三婶好心给你制衣裳,府上也有现成的绣娘,为何你要去衣品阁剪裁?阿宁,你是不是早就认出这衣裳不对劲了?” 虞沁楚朝着虞紫澜使了个眼色。 虞紫澜也机灵了一回:“难怪了,大姐姐明明喜欢红色,却偏偏那日将红色让给我,原来是早就认出来了。”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变着法地将罪责按在了虞知宁头上。 “阿宁,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误打误撞买到了浮光锦是无心之失,可你拿着出来害人,故意惹人误会,就是你的不是了。”宋氏一脸委屈。 就连淑太妃也帮着开口:“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知者不罪,长宁郡主确实故意为之,心眼也太小了!” 既然不承认,要把事情闹大,她何惧? 说完这些她才转过身看向了淑太妃:“我知道二婶和二妹妹都是靖王府未来亲戚,有些偏帮也是情理之中,但无辜往我头上乱按罪名,我可是不认的!” “伶牙俐齿,目无尊长,还敢狡辩!”淑太妃冷脸。 面对淑太妃的指责,虞知宁再次扬声反驳:“我竟不知道十二条人命在靖王府眼中,一句不知者不怪就轻飘飘揭过了?如今二婶和二妹妹也不过是空口怀疑我,淑太妃就信了,不是偏帮是什么?” 接连质问,让淑太妃瞬间暴怒。 就连靖王和靖王妃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更别说其他人了,仿佛在说这姑娘胆子太大了。 竟这般得罪了靖王府! “你!”淑太妃气道:“你二婶终究是你长辈,府上有的是绣娘,你为何偏要出去找人,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 话落,靖王点头附和:“这事儿确实说不通,也只能说明郡主你早就看透了浮光锦真相,知而不报。” 有了淑太妃和靖王的偏帮,宋氏顿时有了不少底气。 可此时人群里却站出来一位夫人,尴尬道:“这事儿本是虞国公府的家事,不该提的。我虽不了解这位长宁郡主的性子,但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说出来。前几日长宁郡主病了一场,还是太后下令请了我家大人前去医治,郡主竟是吃坏了食物所致。” 生怕大家听不懂,太医夫人又解释了一遍:“是吃了馊食,高烧一夜,药不对症,若非那日恰好苏嬷嬷去探望,只怕郡主就要烧坏脑子了。我猜想国公府的绣娘大抵是不听郡主使唤的,如若不然郡主也不会去衣品阁修改尺寸了。”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将虞国公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像是无数巴掌狠狠抽在虞家人的脸上。 众人纷纷倒吸口凉气。 “嘶!” “这年头还有这种事?” “这么说就能理解了,难怪入京第一日马车被撞翻了,大房箱子掉落全都是破烂,二房全都是金银珠宝!” “足足耗了好几日才将嫁妆还回来,嘴上说着疼爱侄女,瞧瞧办的都是什么事儿?” 这下虞老夫人不淡定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毕竟太医夫人这么多年的品性,有口皆碑,还不至于撒谎,这种事一查就查到了。 淑太妃也是一愣,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宋氏。 宋氏脸色惨白:“不,这,这都是误会。” “这就能解释得通郡主为何去外头剪裁衣裳了,还有二姑娘和三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睁眼说瞎话,随意污蔑长姐?若二房真的舍得将这么好的料子给郡主,分明就是二房早就知晓这浮光锦的秘密,故意等着看郡主笑话呢!” 局势扭转。 众人心如明镜。 究竟谁是幕后主使,一眼明了。 虞知宁朝着李绣道:“姑娘,害你母亲性命的不是我。京兆尹大人就在眼前,此事既是悬案,就更应该彻查。” 说罢又对着京兆尹道:“十二条人命何其残忍,还请大人彻查,还我虞国公府一个公道!” 不卑不亢,声声掷地有声。 京兆尹点头带走了李绣以及那匹浮光锦,临走前保证道:“郡主放心,此事本官定会上报,查个明白的。” 此时气氛有些凝重 淑太妃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丢脸,一记阴狠眼神朝着虞老夫人看去,满脸都是责怪。 虞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祖母!”虞知宁冲了过去,扶住了虞老夫人,对着冬琴道:“准备马车,咱们回府。” 好好的寿宴被这么一搅合,淑太妃还要强撑着解释一句:“这毕竟是虞国公府的家事,咱们外人不好掺和。” 欲要将此事揭过。 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明白淑太妃不待见这位长宁郡主,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靖王府求北冥大师治病不成,反怪郡主头上这回事。 八成是梁子早就结下来了。 碍于靖王府的颜面,大家也不好戳破,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虞国公府的人是没脸继续参加寿宴了,也只能纷纷离开,最委屈的便是虞沁楚了。 临走前她发现靖王妃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和不悦。 一行人回到虞国公府。 虞知宁派人去请大夫。 “大姐姐,你今日不该将此事闹大,害得咱们家丢脸。”虞紫澜还指望这场寿宴,能让她挑选个如意郎君呢。 结果却连靖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太丢人了。 虞知宁起身目光泛起冷色,盯着虞紫澜,这一眼看得虞紫澜浑身发毛,咽了咽嗓子躲在了三夫人身后。 三夫人也有些心虚:“阿宁啊,这事儿要是误会一场,你又何必报官啊。” “三婶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这可是十二条人命啊,若不及时报官,衣裳可是你找人做的,难不成你也知情?”虞知宁反问。 三夫人立即摇头:“你别胡说,我怎么知情?” 她恨不得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 几人说话间虞老夫人苏醒了,挣扎坐起身,环视一圈看向了问月:“宋氏和二姑娘呢?” 问月道:“二夫人身子不适,二姑娘伺候着回去了。” 虞老夫人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即刻把二夫人和二姑娘带来,就是抬,也给我抬来!” ------------ 第一卷 第46章 自食恶果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宋氏一副病殃殃的架势靠在丫鬟怀里走过来,虞沁楚则在一旁小心翼翼搀扶。 进了门,虞老夫人暴怒:“跪下!” 宋氏愣住了。 砰! 虞老夫人抄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面上阴沉,吓得二人赶紧跪下,虞沁楚赶紧道:“祖母消消气。” “咱们滞留麟州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回京,不足一个月丑事闹得沸沸扬扬。”虞老夫人想起今日大家怎么议论虞家的,心口处怒火一簇簇地往上翻涌, 目光不善地看向了宋氏:“十二条人命啊,宋氏,这事儿若不解释清楚,草菅人命的名声落下来,没人能保你!” 宋氏听着也才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母,母亲,我不知情。” “京兆尹要上报朝廷,朝廷岂能不派人去苏州彻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虞老夫人看向宋氏的眼神,恨不得活刮她,甚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沁楚:“这事儿就算是靖王府插手,也得脱层皮!” 虞沁楚闻言小脸煞白,慌了神,不禁幽怨地看向了虞知宁,若不是虞知宁告官,事情也不会闹大。 虞知宁眼观鼻,懒得理会虞沁楚。 明明自己犯了错,还要诬赖旁人,也该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了。 察觉虞老夫人在看自己,虞知宁淡淡道:“当那位绣女出来告状时,这件事就捂不住,罪都是咱们虞家人承担。” “可你若是认下此事,也不过是挨了三十个棍子罢了。”虞沁楚急急道。 虞知宁顿时皱起眉冷笑:“不过?三十个棍子只是暂时,那十二条人命家属继续上告,御史上奏,我不仅要背负骂名,极有可能要以命抵命。二妹妹说的倒是简单!” “你!”虞沁楚噎住。 听说要以命抵命,宋氏是彻底慌了神。 “够了!”虞老夫人揉着眉心,一脸的烦躁,对着宋氏说:“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三夫人倒是颤巍巍地提了一句:“若不然让阿宁入宫求求太后呢?” 不等虞知宁开口,虞老夫人率先怒斥:“简直胡闹!事已闹大,让太后公然偏袒凶手么?外界怎么看待太后?” 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虞老夫人自己都说不出口,真不知道三夫人脑子里装了什么。 被训斥后,三夫人悻悻地站在一旁。 …… 此时靖王府门前停靠着一辆马车,帘子挑起,裴衡飞速下了马车直奔王府。 昨夜他被太后召入宫,下了大半夜的棋,有些晚了便留宿在前宫,又陪着太后用过早膳后。 太后知他着急回去给淑太妃贺寿,倒也没拦着。 走到宫门口时,靖王府的小厮匆匆赶来,并将靖王府发生的事快速说了一遍。 裴衡回到府内看着气氛怪异的寿宴现场,疾步上前,却并没有发现淑太妃的影子。 “祖母呢?”裴衡来到了靖王妃身边。 靖王妃没好气道:“还不都是被虞国公府的人给气着了,身子有些不适,在后堂躺着歇一歇。” 于是裴衡赶去后堂,果然看见了淑太妃躺在那脸色有些苍白,见着裴衡来,淑太妃才勉强有了几分精神:“太后留你在宫里作甚?” “下了几盘棋,聊了些前朝的事,和从前一样。”裴衡道。 淑太妃攥住了裴衡的手:“浮光锦的事若是真的查出来跟宋氏有关,这门婚事你可要早做打算。” 沾上草菅人命四个字,靖王府又能好到哪去? 裴衡眼眸阴沉:“此事孙儿自有安排,祖母不必担心。” 在裴衡的宽慰下,淑太妃渐渐松了口气,旧事重提:“我忍辱一辈子,若能临死之前压过宫里那位,此生无憾,衡儿,你是祖母唯一的希望了。” “祖母,几位世子中谁能比得过孙儿,您放心吧。” 眼看着淑太妃的气色慢慢好转,裴衡便道:“今日您寿宴,外头来了不少客人,不该被今日的事所影响。” 淑太妃点点头,在裴衡的搀扶下重新出去招待客人。 午时将至 寿宴正式开席 谁也没有提上午的事,纷纷祝贺淑太妃生辰大喜,伴随着台前还有昆曲咿咿呀呀地唱着,宴席上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期间不少丫鬟纷纷在自家主子耳边嘀咕。 一位夫人惊呼:“什么,皇上撤了虞正清的尚书职?” 其他夫人也是得到消息。 半个时辰前东梁帝下旨撤了虞正清的吏部尚书之职,等朝廷查清十二绣娘一案,另做打算。 更要命的是封了刑部傅大人为钦差,即刻前往苏州查案。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消息传入裴衡耳中时,有些不淡定了。他明明记得上辈子是阿宁穿上那件浮光锦,被打了三十棍,又有太后以虞国公独女为由作保,将此事平息。 却不料这辈子浮光锦成了二房赠与的了? 难道阿宁真的是被冤枉。 想到这,裴衡眼皮跳了跳,隐隐约约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阿宁和他一样也重生了! 所以才会改变了前世轨迹。 寿宴气氛又因虞正清被贬,再次陷入了安静,就连淑太妃自己都提不起兴趣了,干脆早些散了宴。 裴衡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想,决定去试探虞知宁究竟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此时的虞国公府气氛骤降 虞正清官职被撤,他强忍着世俗的眼光一步步走回国公府,来到正堂时,一家子齐全。 他的视线第一眼落在了虞知宁身上,多了几分探究和打量,轻声开口:“阿宁,你告诉二叔,你是不是早就看穿了浮光锦的秘密,将计就计要给你二婶一个教训?” 问得过于直白。 在虞知宁眼中,若宋氏是个唬人愚蠢,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那虞正清就是披着人皮,筹谋算计的白眼狼! 她扬眉,反问:“二叔这话倒是让我不明白了,是怪我多事报官吗?浮光锦的秘密,最清楚的人难道不是二婶和三婶么?我长这么大,可从未见过浮光锦这么好的东西。” ------------ 第一卷 第47章 恬不知耻上门警告 虞正清被反问后哑然了,这么些年虞知宁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宋氏对虞知宁如何,他表面装作不知,实则心如明镜。 浮光锦这么贵重的东西,府上确实极少有。 即便有也是给了虞沁楚做衣裳,绝落不到虞知宁头上。 难道真的是巧合? 虞知宁白净的小脸上扬起了几分委屈:“那日我将衣裳送去剪裁遇见长公主,就连长公主这样日日绫罗绸缎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都没察觉,二叔何以见得我就能认出?” 这番话打消了虞正清心底疑虑,脸色缓和几分,再看宋氏时,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宋氏被盯得有些心虚。 虞正清看向宋氏只丢下一句话:“浮光锦的事你若是不知情,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倘若你故意为之,我必休妻!”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爷!”宋氏惊呼,大受打击之下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母亲!”虞沁楚惊呼。 正堂乱成一团 虞老夫人挥挥手,叫人将宋氏抬走,同时也遣散了三夫人一家子,只单独将虞知宁留下。 待人都离开后,虞老夫人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阿宁,是祖母不好,竟不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面对虞老夫人突如其来的心疼,虞知宁眼眸微垂,心里只有讥讽和警惕,现在才来说这些,不过是变着法地想求她入宫求求情。 果不其然 虞老夫人泪眼婆娑道:“你二婶是个糊涂东西,十有八九是被人给蒙骗了,咱们虞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倘若你二婶被休,你两个弟弟未来可怎么办。” 刚才虞正清一句休妻,让虞老夫人立马多了几分精神,她可以不在乎宋氏,但决不能不在乎两个嫡孙啊。 宋氏被休,两个嫡孙的身份也跟着被贬,放眼京城,遍地权贵的地方,两人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脸色平静地看向虞老夫人,好奇道:“祖母想要我怎么办?” 虞老夫人想让她去找太后,却又不敢说出口,生怕被太后察觉了是她自己的主意,转头罚自己。 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不说出口。 虞知宁也不提。 半晌后,虞知宁提醒道:“皇上已经下令让钦差去苏州彻查十二绣娘一案,您刚才说即便是靖王府也不敢轻易沾边,唯恐落得个草菅人命的名头。” 一番话说得虞老夫人心里咯噔一沉,满脸失望地松开了虞知宁的手,往背后一靠。 此时,门外传来靖王世子来了的消息。 虞知宁眼皮一跳,这么快就来了? 她看向了虞老夫人:“其实想要解决,将国公府彻底给摘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虞老夫人立即看向虞知宁。 “只要有人在钦差之前赶到苏州,最好是让宋家出手解决此事。扣住了二婶不知情,错买的名头。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虞国公府的危难自然就解除了。” 虞知宁飞快提醒:“给足了宋家好处,宋家会冒险试试的。” “许什么好处?” 话音刚落,裴衡疾步而来的身影映入眼帘,温润有礼的翩翩佳公子,周身散发着一股矜贵优雅气质。 看见裴衡,虞老夫人立马就想到了可以说服宋家的理由了。 “老夫人。”裴衡进门拱手行礼,随后视线落在了虞知宁身上:“长宁郡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虞知宁皱起眉:“我和世子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虞老夫人心里装着事,正好想将虞知宁给打发了,便对着她说:“世子来即是客,你先领着去一趟后花园。” 看虞老夫人那一脸着急模样,虞知宁索性点头,只身出去,裴衡紧跟其后,二人在花园凉亭中慢慢坐下。 “夫妻一场,阿宁,我知道你也回来了。但这次你将浮光锦的名头扣在了二房身上,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裴衡张嘴就来。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虞知宁不禁怒极反笑。 “你与我作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日后桥归桥,路归路,此事之后莫要再纠缠不清算计楚儿。是我想要再续前缘,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不管楚儿如何,我只要她!” 裴衡信誓旦旦地说。 虞知宁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他,回想起上辈子裴衡的窝囊和优柔寡断,心口处像是塞了团棉花,喘不过气来。 什么都没说,四目相对,眼神过于平静反而盯得裴衡有些不自在:“你也尽快放下之前的事,重新开始。裴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要试图扶持裴玄与我作对,待我登基,我会许裴玄一块封地,让你们安享晚年。” 听着这些话,虞知宁丝毫不怀疑,裴衡压根就不知道她的身份! 所以才会恬不知耻地将自己能上位,全部归功于他自己的能力! 没有她虞知宁,裴衡还想上位? 做梦! …… 虞老夫人匆匆去了一趟二房,关起门将所有人都给打发了,对着刚刚苏醒的宋氏低声嘱咐。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唯一能解决的法子,就是你尽快找人快马加鞭给宋家送个信,找人背锅,先糊弄钦差。” 宋氏有些为难,她在宋家只是个庶女,姨娘的宠,也不代表能说上话。 虞老夫人看出她的心思,提醒道:“只要宋家肯帮忙,将来二房哥儿继承国公府,未来主母就从宋家挑。” 宋氏震惊。 “这事儿拖延不得,若是真查出来,休妻是小,以命抵命才是大,既毁了虞家名声,还要连累两个哥儿。就连楚姐儿的婚事能不能保住也是两说。” 这件事太严重了,非宋氏能承担得起。 宋氏赶紧道:“我只担心宋家未必肯冒险。” 自小在嫡母身边长大,国公府未来主母的身份还没影呢,未必能糊弄得了宋夫人。 虞老夫人斜睨了一眼宋氏:“那就再许宋家一个靖王世子身边贵妾身份,靖王世子在京城什么地位,宋家不会不知情。况且浮光锦出自苏州,宋家也会牵扯上,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事已至此,虞老夫人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求这事儿尽快糊弄过去,她不禁在心里骂了几句宋氏愚蠢,竟牵扯上人命! 宋氏思考再三点头,立即撑着身子提笔写了书信,又叫人拿上信物交给了心腹。 “一定要快!越快越好赶到苏州,交给父亲。” 心腹拿着东西快步离开。 虞老夫人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懒得多言,拂袖而去。 这头虞沁楚听说世子来了,委屈地赶来却听说世子和虞知宁在花园闲聊,顿时火冒三丈。 “不知羞耻的东西,趁我不注意又来勾搭世子!” ------------ 第一卷 第48章 钦差是个有手段的 虞沁楚风风火火赶到花园时,虞知宁和裴衡正好分道扬镳,眼尖的红烛看见了虞沁楚怒火冲冲,赶紧提醒:“郡主,是二姑娘!” 闻言,虞知宁侧过头果然是看见了虞沁楚一张嫉妒快要扭曲的脸,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朝着对方露出个挑衅眼神。 这一记眼神快要让虞沁楚气炸了。 “大姐姐,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也该知晓礼义廉耻,怎能趁人之危?” 虞沁楚今日丢了脸,憋屈了一肚子窝囊火无处发泄呢,这会儿看见了虞知宁背着自己勾搭裴衡,险些将理智都烧没了。 虞知宁回过头故意朝着裴衡看去,纤眉挑起,眼神却是讥讽,仿佛在说这就你精心挑选的人? “大姐姐!”虞沁楚恨不得将虞知宁一双眼睛都给挖出来:“你陷害了我母亲,近日出尽风头,现在国公府也毫不避讳勾搭人,你安的什么心?” “楚儿!”裴衡皱起眉打断。 虞沁楚看向裴衡时,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满脸都是委屈,看得裴衡一阵心疼。 两人旁若无人地凑在一块。 裴衡柔声安抚解释。 虞沁楚小声啜泣。 “罢了,世子还请多担待。我这位二妹妹素来是个心直口快没脑子的,全京城戳破了的真相,妄想仅凭几滴眼泪就想栽赃给我。”虞知宁嘴角勾起讥笑,看着虞沁楚那张小脸青白变换,甚是畅快。 被人指责鼻尖骂没脑子,虞沁楚气得跺跺脚:“大姐姐!” “郡主又何必激怒楚儿?”裴衡将虞沁楚护在身后,蹙眉警告看向虞知宁。 虞知宁丝毫不惧,冷声道:“作为长姐,她随意出言污蔑,我还教训不得?世子主动找我,为何不第一时间跟二妹妹解释清楚?若不是你,我们姐妹二人又怎会争执?” 真是瞎了眼! 裴衡语噎。 “大姐姐,你怎能……” “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躲在男人身后哭啼啼的,人来人往也不怕丢了我虞家名声!有时间在这里和我争执长短,倒不如想想怎么解释清楚浮光锦的事吧!” 蠢货! 虞知宁三言两语堵得虞沁楚说不出话来,想起浮光锦的事,一时也顾不上和虞知宁计较,从裴衡身后站出来,仍是一脸委屈:“世子。” 她懒得看虞沁楚继续装腔作势,抬脚就走。 回了毓秀阁,冬琴道:“郡主,二夫人身边的铃兰骑马离开了。” 虞知宁了然,那必定是去给宋家送信了。 那些年宋家藏在了苏州,家缠万贯,给宋氏提供了不少财力支持,那位宋夫人才真正是个佛口蛇心的恶毒之人。 她被掳三日,就有人在她耳边说过,当年母亲谭氏得罪了人,才落得个缠绵病榻的下场。 近日她看遍医书,越发觉得母亲的死因有蹊跷。 她直觉怀疑和苏州宋家脱不开关系。 毕竟弄死了母亲,大房无人继承,这爵位迟早会落在二房头上,宋氏占了便宜,宋家也能跟着沾光。 上辈子亦是如此,宋家借了宋氏的势头,没少得利。 她必须要让宋家暴露出来。 遇到事才恨自己手头上无人可用,否则,定要派人去苏州搅混水! 此时外头传苏嬷嬷来了。 闻言站起身果然看见了苏嬷嬷带着一些绸缎来:“这是?” “这些都是太后在郡主刚入京时派人做的,正好给郡主一并送来。”苏嬷嬷屈膝,面对虞知宁格外尊敬。 虞知宁对苏嬷嬷亦是如此,将人扶起:“劳烦嬷嬷跑一趟。” “不妨事的。”苏嬷嬷忽然眼眶一红,又道:“太后也听说了您今日在靖王府门口受了委屈,心里不好受。特让老奴来转告,这次办案的傅大人,有些手段,让您放宽心,不可能让您白白受委屈的。” 闻言,虞知宁悬着的心放下来。 送走了苏嬷嬷,听说裴衡哄了虞沁楚大半个时辰,也不知说了什么,虞沁楚回二房时,满脸都是笑容。 说什么? 不过是跟虞沁楚保证,这次的事一定不会牵扯上二房罢了。 因浮光锦城内安静了几日 虞知宁想着等事情平稳些,亲自去霍家道谢,这个节骨眼上出去,生怕给霍姑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转眼间又到了北冥大师给外祖母治腿的日子,虞知宁心里装着事,决定亲自去一趟谭家。 掐着时间到了福盛堂,果然看见了北冥大师正在给谭老夫人施针。 因北冥大师不喜被人打搅,所以谭大夫人和其他人都没来,虞知宁安安静静地站在廊下等着。 两个时辰后,北冥大师收了手,拿起干净的帕子擦拭手上的污血,面具下一双眸子朝着门外看来,虽看不清神色,但虞知宁能察觉没有恶意。 趁着丫鬟们进去收拾残局的功夫,虞知宁进了门,先是看了眼谭老夫人,气色一次比一次好了。 紧接着又看向了北冥大师,谦虚道:“大师,我……我有几句话想问。” 北冥大师点头,走出廊下,虞知宁紧跟其后。 “问吧。”北冥大师背对着她。 虞知宁道:“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吃三年补药,身子会越来越差,日渐消瘦,夜不能寐,可大夫却查不出任何原因?” 北冥大师眼眸微动:“还有什么症状?” 她想了想:“四肢发抖,冬日热,夏日冷。” “是一种名为春日浓的毒药,中毒者会与常人反应完全相反,查不出毒,越吃补药越是虚弱。这种毒最狡猾之处就是隐藏脉象,若不是有经验者,很难看出来。” 北冥大师转过身看了眼虞知宁:“这种毒,极难得。且价值不菲,七年前我曾在边疆一带见过。” 虞知宁紧咬着唇,母亲果真是中毒了! “为何这么问,可是有人中了此毒?”北冥大师关切地问。 她摇摇头:“不是,只是有幸在医书上见过,有些好奇。多谢大师提点。” 虞知宁朝着北冥大师屈膝行礼,转身就要走,背后却问:“你在学医?你如今什么也不缺,何必学医?学医之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不等开口,北冥大师又说:“下个月我带些医术你瞧瞧吧。” 这话对虞知宁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立即点头道谢,外界说北冥大师极难相处,可她却觉得对方态度温和,像极了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辈。 虚心求教也不吝啬。 莫非是看在母亲的份上? 她也打听过母亲中毒的那段时间,北冥大师为东梁帝寻药并不在东梁,加上虞家有意隐瞒,才未曾发觉此事。 纵使心中有些惋惜,也奈何改变不了事实。 沉思之际谭时龄不知从何处走来,揽住了虞知宁的手腕:“阿宁,刚才我听见了北冥大师要送你医书,你想学医,正好我也想学。” 虞知宁一眼就猜到了谭时龄的心思,学了医术去讨好淑太妃! ------------ 第一卷 第49章 当面训斥谭时龄 谭时龄一脸讨好地冲着她笑:“咱们可是至亲姐妹,父亲常说你是姑母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就应该互帮互助。” 不管她说得天花乱坠,虞知宁抽回自己的手臂,她还记得淑太妃寿宴那日,谭时龄就躲在马车里没下来,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污蔑。 这样的人有利时,哄哄你。 无利时,落井下石恨不得将你踩死。 自私又虚伪。 见虞知宁不说话,谭时龄脸色一沉:“难道表妹不愿意?想一个人独吞功劳?若不是姑母救了北冥大师,你怎会入得了北冥大师的眼,姑母可是我谭家女儿!” 瞧瞧,这自私的嘴脸又暴露了。 虞知宁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表姐是忘了那日在慈宁宫,淑太妃和靖王妃被罚跪的事了?” 经提醒,谭时龄脸色微变,嘴硬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罢了罢了,我还不知你什么心思么,少搬出太后来压我。” 学医的心思熄了,谭时龄又想起一桩事,皱着眉头瞪着她:“淑太妃好歹也是长辈,你怎可如此不懂礼数得罪靖王府,太后现在偏疼你是不假,你可想过自己的名声?” 那日寿宴被搅和,以至于谭时龄心里也是个结,将来她可是要加入靖王府的。 靖王府被人非议,她听了难受。 都怪虞知宁是个不安分的,走哪都惹事。 刚才还是一副亲亲热热模样,转头就翻脸无情,虞知宁看着谭时龄一副趾高气扬教训模样,扬眉:“表姐的意思是我就算是被污蔑,被打三十棍也要隐忍不发?” 谭时龄语噎,没好气地摇头:“你如今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知分寸,我都是为了你好!” “混账,你胡说什么!” 长廊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虞知宁抬头看见谭谦一脸怒火朝着这边走来,谭时龄回头,下意识腿都软了,震惊道:“父,父亲?” 刚才的话谭谦听得一清二楚,他一直以为长女听话懂事,知书达理,今日才知如此的刁蛮霸道,又自私虚伪! 简直令他大跌眼界,失望透顶。 谭谦盯着谭时龄,不悦道:“你虽许给了靖王府,如今还没嫁过去呢!阿宁是虞家养大的,凭什么要为了你未来婆家受尽委屈,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被怒吼的谭时龄小脸火辣辣,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父,父亲,我……” “我让你多照顾阿宁,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谭谦怒火滔天。 谭时龄有些委屈地红着眼,垂眸小声啜泣:“自从阿宁回来之后,父亲一颗心都扑在阿宁身上,如今看着女儿哪哪都不好了。” 闻言,谭谦怒火更深:“混账东西,还敢狡辩!为父才见过阿宁几次?如何偏袒,你自己犯错还不知悔改,来人呐,将大姑娘带去祠堂罚跪一日!” “舅舅!”虞知宁拦住了谭谦:“舅舅若是因我罚了表姐,只怕表姐日后对我误会更深。今日不妨把话说清楚,我与表姐确实合不来,舅舅也不必让表姐对我照拂,我来谭家,只是为了探望外祖母。” “阿宁……”谭谦一愣。 虞知宁对于父女两个的事无心参与,她再次看向了谭时龄:“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日后你也不必顾忌我。同样我也不会招惹表姐,形同陌路即可。” 看着虞知宁有些生疏模样,谭时龄反而恼了,对着谭谦道:“父亲,你瞧瞧这就是你一直惦记着的外甥女,如今翅膀硬了,巴结上太后了,根本就看不起咱们小小谭家。” 如此心高气傲,早晚会吃大亏! “你够了!”谭谦怒瞪,眼底的怒火令谭时龄缩了缩脖子,悻悻闭嘴。却不忘狠狠瞪了眼虞知宁。 惹事精! 谭谦转过身再看虞知宁时,欲言又止。 虞知宁来到谭时龄面前,质问道:“你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满意?还是说,我就该成为你的垫脚石,帮你去讨好靖王府的人才算懂事?今日当着舅舅的面,不妨把话说清楚,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曾招惹你,你却处处刁难我,没个好脸色,真当我是软柿子捏,一而再地忍着你?” 她早就看谭时龄不顺眼了。 “你!”谭时龄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虞知宁,竟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说完这些话,虞知宁才转过身继续对着谭谦道:“舅舅,一码归一码。谁对我好,我自会感恩。如今阿宁不是小孩子了,您也不必让谁迁就我。” 谭谦明白了虞知宁的意思,深吸口气:“阿宁,你长大了。是不该被束缚,舅舅明白你的意思。” “多谢舅舅。” 说罢,虞知宁再屈膝转身进去探望谭老夫人。 将廊下留给了父女二人。 气氛凝重 谭谦看向谭时龄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意起来,吓得谭时龄心里没谱,硬着头皮:“我,我只是跟表妹开玩笑说着玩,是她太计较了。” “龄姐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语气凝重的一句话,差点儿让谭时龄眼泪掉下来,长这么大,父亲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自己? 她小脸青白变换,跺脚捂着脸跑了。 …… 门外的动静没能瞒得住谭老夫人,她已经穿戴整齐了,坐在榻上,看见虞知宁进来时,眼眶通红:“阿宁。” 虞知宁往前握住了谭老夫人的手:“外祖母,阿宁不碍事。” “你受委屈了。” “没有。” 若不是顾忌谭老夫人还在谭家,她今日的话还会更难听。 弯着腰蹲下,摸了摸谭老夫人的腿:“外祖母可好些了?” “有北冥大师在,已经好了许多。” 留在谭老夫人呆了许久,哄着她破涕为笑。 另一头谭时龄捂着脸去找谭大夫人,进门就将谭大夫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谭时龄扑入谭大夫人怀中呜呜咽咽地哭,谭大夫人心疼不已,招来丫鬟:“怎么回事儿?” ------------ 第一卷 第50章 淑太妃重病求医无门 不等丫鬟开口,谭谦身边的小厮来了,将刚才廊下的事一五一十汇报。 听后,谭大夫人从怀中将谭时龄拉了出来,脸色渐沉:“这是真的?” 谭时龄看着谭大夫人的脸色也不敢吭声了。 “你糊涂啊!没事儿和那丫头吵什么,对你而言不痛不痒的,她如今有太后撑腰,你巴结还来不及!” 谭大夫人也知道虞家,靖王妃前阵子因为抢北冥大师人情这件事被太后叫入宫责罚。 今日谭时龄却训斥虞知宁不该大闹淑太妃寿宴,要忍气吞声,十二个绣娘性命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谁都不敢掺和。 “母亲怎么也偏向阿宁?”谭时龄撇撇嘴。 谭大夫人却气不过:“糊涂东西,我怎会偏向她?寿宴那日的事和淑太妃扯不上关系,是虞国公府内部的事,二房算计阿宁是板上钉钉,十二条命啊,一旦查出来,必要重罚,阿宁怎能认?” “可宴会确实被搅坏了……” “糊涂!”谭大夫人点了点谭时龄的脑门:“你也不想想,二房要是坐实了算计阿宁,能得个什么罪名?二房倒霉,虞沁楚身份也跟着下跌,将来靖王府还能高看她一眼么?” 这么一解释,谭时龄恍然大悟。 “阿宁和二房闹,于情于理你都该偏向阿宁才是。寿宴那日的事又非平常小打小闹,也不怪你父亲生气。” 谭大夫人对着谭时龄道:“你现在立马去祠堂跪着,明儿再去给你父亲赔罪,日后对阿宁客气些,哪怕是表面上呢。” 谭时龄重重点头,擦干眼泪提着裙子往外走。 见女儿走了,谭大夫人却皱起眉头,对着心腹丫鬟感叹:“这丫头也太不留情了,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有朝一日太后厌了她,将来还不是要依仗谭家撑腰?有她服软的时候!” “夫人所言极是,咱们大姑娘也是为了表姑娘着想,是表姑娘来了京城后,被追捧几句就忘了从前在国公府被欺辱的日子了。”丫鬟点头附和。 …… 临近傍晚虞知宁才回虞国公府,隐约察觉府上气氛有些不对劲,所过之处,丫鬟小厮,个个面露惶恐。 她皱眉。 “郡主。”问月大老远看见了她,便迎上前:“老夫人在正堂等郡主。” 虞知宁点头跟了过去,果然看见了虞老夫人坐在那,手里一如既往地攥着串佛珠。 见她来,关心地问:“你外祖母身子如何了?” “回祖母,外祖母的腿比之前略微强不少,十几年的陈年旧疾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闻言虞老夫人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你二妹妹及笄在即,二房早就放出去不少请帖,如今……都被退回来了。” 说着指了指一旁厚厚一摞请帖。 虞知宁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事儿,难怪府上气氛凝重呢,她也不吭声,默默等着虞老夫人接下来的话。 现在二房虞正清被革职查办,宋氏又扯上了浮光锦十二绣娘一案,京城里的人避之不及,又怎肯上门参加虞沁楚的及笄宴? “阿宁,这有关于虞家颜面,又是虞家第一次举办宴会,一损俱损,你来想想法子。”虞老夫人一口窝囊气在心里憋了许久了,看着满桌子请帖就头疼。 虞知宁故作茫然:“孙女不明白,还请祖母赐教。” 见她不识趣,虞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提醒:“你上门去请几个夫人来做客,不说参加及笄宴,就是以你的名义举办宴会,那日再将北冥大师请来替我看看身子,正好能体现你的孝心。” 听完这话,虞知宁简直想掰开虞老夫人的脑子看看装了什么东西! 二房算计她,她还上赶着给虞沁楚挣脸面? “祖母,您忘了么,现在全京城举办宴会都不肯给我请帖,我上门倒是可以,只是被撵出来,到时候丢了虞国公府的脸……”虞知宁欲言又止地提醒。 虞老夫人一愣,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祖母,依我看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举办及笄宴了,等浮光锦的事彻查清楚,二叔官复原职后再举办,京城那些权贵肯定会给虞家个颜面。”虞知宁劝道。 真不知道虞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府上现在乱成一团,旁人对虞家闻之色变,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会参加宴会? 虞老夫人思索再三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虞沁楚匆匆赶来,脸上挂着焦急神色:“大姐姐,出事了。淑太妃忽然得了急症,陷入昏厥,下午靖王请了好些个太医去靖王府,这些太医都束手无策,怕,怕是要有危险。” 虞沁楚拉着虞知宁的手:“千错万错从前都是我的错,现在人命关天,大姐姐你帮帮忙吧。” 淑太妃重疾? 是了,上辈子浮光锦的事发生之后不久淑太妃就病了,外头传都是被虞知宁给气的。 可那时有北冥大师帮着治,不到三日淑太妃脱离危险。 也是从那之后北冥大师就时常去靖王府帮着淑太妃调理身子,直到她死时,淑太妃的身子早就被调理得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我又不会医,二妹妹求我作甚?”虞知宁拨开了虞沁楚的手:“淑太妃亲口在太后面前说过,她的病根本无需北冥大师来医,况且淑太妃那日众目睽睽之下说过,不许我踏入靖王府半步。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说罢,虞知宁对着虞老夫人说:“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女先退下了。” “大姐姐!”虞沁楚拦住了她,有些生气:“你怎么如此小肚鸡肠?淑太妃是对你有些误会……” “小肚鸡肠?我险些被淑太妃杖打三十棍,无凭无据地污蔑我,给我难看,如今重病又想起我了。”虞知宁冷笑:“还是那句话,若是裴衡愿意替我母亲祈福三年,我就去求北冥大师。” 虞沁楚跺跺脚,拿虞知宁没辙,只能气得心口起伏眼睁睁看着人走远了。 …… 靖王府 淑太妃脸色铁青,心口处灼烧,浑身却冰凉如铁,勉强睁开眼却是看着太医摇头,一脸无奈地对着靖王说:“王爷,老太妃这是急症,五脏六腑都有瘀血堵塞,若不及时排除,会有性命之忧。微臣,微臣实在是没辙。” 一听这话靖王深吸口气,脸色沉了下来。 “北,北……”淑太妃努力憋出字来。 靖王听明白了,是去请北冥大师,他只能安慰淑太妃:“衡儿已经去了,母亲再等等。” 实则裴衡连北冥大师的面都没见着,接连被拒绝好几次,靖王府实在是没辙了,叫人去给虞家传了话,至今也没个消息。 等到了天黑也不见个人影。 裴衡归来时,淑太妃已经陷入昏迷,就连呼吸都微弱了,靖王见着裴衡一人回来,便知结果。 “北冥大师性子古怪,不肯见我。”裴衡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见这人,他就纳闷了,上辈子北冥大师明明很主动给祖母看病,为何这辈子见一面都不肯? ------------ 第一卷 第51章 跪求出手救人,折辱世子 这一夜靖王府灯火通明,整个府邸焦躁不安。 反观毓秀阁安安静静,不受半点影响,虞知宁一夜好梦。 次日起身时,红烛扶着她洗漱时说起了昨儿晚上发生的事:“裴世子入宫求见北冥大师被拒,靖王请来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来问诊,也没人能救淑太妃,奴婢听说,淑太妃已经昏迷不醒了。” “不止呢,若不是门房拦着二姑娘昨儿半夜就要去靖王府探望了。”冬琴端来了早膳。 虞知宁心情不错地用了早膳。 另一边虞沁楚去求虞老夫人去找虞知宁求求情:“淑太妃命在旦夕,若有什么闪失,靖王府一定会责怪虞家见死不救的。” 为此,虞沁楚恨透了虞知宁,太冷血无情了。 虞老夫人之前几次就因为逼迫虞知宁,擅自做主,惹恼了太后,一个月里被召见四次。 这次不论虞沁楚怎么哀求,她也绝不动摇。 “祖母,若是淑太妃病危,世子身为亲孙必要守孝三年,这婚事必会拖延。” 情急之下虞沁楚说出了心里担忧,眼下才七月,婚期还有五个月,她担心淑太妃挺不到那个时候。 那她岂不是白白拖成了老姑娘? 虞老夫人皱起眉:“楚姐儿,人各有命,祖母也没法子。” “祖母……”虞沁楚气哭了。 就在此时问月从外头赶来:“老夫人,奴婢听外头传来了消息,说是北冥大师发了话,要想出手救淑太妃,需裴世子一路从京城门口三步一叩首到金云台山顶即可。” “什么?”虞沁楚惊呼:“城门口到金云台可是足足百里!” 问月道:“二姑娘,这还是靖王亲自入宫求了皇上帮着劝说,北冥大师才松口的。” 虞老夫人则好奇地追问:“那世子怎么说?” 问月摇头。 不过明眼人都能猜到,裴衡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同意。 果不其然很快就传来裴衡跪于城门口一路朝着金云台方向磕头的消息,大街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裴衡三步一叩首,不过半个时辰额头已有一团暗青,他面色紧绷,咬着牙强撑着。 众目睽睽之下避无可避,每一个头都磕得结结实实,不敢有丝毫马虎。 不远处一辆马车冷眼瞧着这一切 “郡主,靖王世子这么磕下去,少说也要七八个时辰,估摸着要到后半夜了。”红烛道。 虞知宁勾唇:“比起去寺里祈福三年,这点苦又算什么。” 这是裴衡应该承受的代价。 此时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夸赞裴衡孝顺,无数赞美之词扑面而来,虞知宁听着只是笑笑。 有这么多人在场看热闹盯着,她松手放下帘子:“去庄子上看看。” 马车赶往陪嫁庄子。 偌大的庄子里种了不少瓜果蔬菜,还有一些农作物,之前国公府不再京城都是卖了当做收成,一年下来至少也有千两银子。 许是因为收益不多的缘故,宋氏一直没瞧上,所以没从虞知宁手上拿走,这些年还保留着原来的老人。 虞知宁今日是来看看镖局留下来的人,能否有用武之地。 没一会儿镖局解散的十五人被带了过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大多数都是镖师。 冬琴逐一介绍:“这位就是长宁郡主。” 十五人一听纷纷上前行礼:“给郡主请安。” 虞知宁打量了一眼十五人,满意点头道:“我可以助力你们重振镖局,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需要你们签三年卖身契,这三年,我会按照市场上的价 给你们月例,三年期满归还卖身契。” 一听说签卖身契,有人有些犹豫。 不签卖身契,他们就是自由身,一旦签下,日后就是奴才了,处处受限制。 “我签!” 领头人叫钟叔,莫约四十来岁,他道:“没郡主的收留我们也可能要流落街头,更别提重振镖局了,镖局是杨大哥的心血,为奸人所害,何尝不是咱们的心血?” 有了钟叔带头,很快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卖身契。 一共十五份。 冬琴道:“郡主是个好人,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将卖身契收好,虞知宁才能放心大胆地用这些人,她笑着付了十五人三个月的月例。 “郡主,这一个多月我们什么都没做,郡主还给了我们住的地方,我们不能收银子。”钟叔道。 虞知宁却道:“一码归一码,手里没有点银子怎么生存?” 拗不过,众人收下。 “诸位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去冒生命危险,做些缺德事。只有一点,我需要绝对的忠诚,若有违背,决不轻饶!” 丑话说在前头,定好了规矩。 几人应了。 于是虞知宁开始部署,让钟叔和三个年轻的去墨山村寻找云家后人云琅,也是那批宝藏的后人,手中握着一本账册,详细记载了多少东西。 那些被裴衡挪用,擅自给了虞沁楚的统统都要吐出来! 虽然裴衡也是重生的,但当初虞知宁是受了太后点拨才知道那个宝藏位置,并透漏给了裴衡。 为避免麻烦,她当初对裴衡解释是无主之宝。 所以裴衡根本不知道云琅的存在。 这辈子裴衡擅自盗取,也该承受两辈子的反噬了! 随后又让其中两兄弟卫林,卫民两兄弟过几日去铺子上帮忙,两个人看着就机灵,她还需要人在外打探消息。 两人应了。 等忙完从庄子上带了些新鲜的瓜果回府,到了府上已是天黑,虞沁楚在院子里踱步,见她回来,恶狠狠道:“大姐姐你好狠的心肠,见死不救逼着世子受苦受难,还有心情出门闲逛!” 知道虞知宁不会出手相助,虞沁楚也懒得再装了,对着虞知宁恶言相向。 “二妹妹要是孝顺可以一起去跪求北冥大师,何必在这耍嘴皮子。”虞知宁讥笑:“二叔被革职查办,二婶被禁足,你们二房至今还背负着十二条绣娘的案子,你不去关心父母,反而心疼起裴世子?” 被虞知宁一怼,虞沁楚小脸涨红,咬牙切齿又拿对方没辙,气得直跺脚,似是想起来什么,嘴角勾起了冷笑:“我始终相信恶人有恶报,总有一日你会遭反噬的,休要得意!” 没有理会虞沁楚的咒骂,不过是狗急了跳墙,没辙罢了。 回到毓秀阁,林妈妈上前:“郡主,您离开府后,国公爷传来消息五日后抵达京城。” 虞国公虞正南? 这位养父对她极好,上辈子也确实是在赐婚后回来了替她筹备婚事,而且这次回来还带了一对母子回来。 那对母子是战友遗孀和遗腹子,托付给了虞正南,这一照顾就是多年,对外还宣称是虞正南自己的儿子,给了个妾室的身份。 起初,虞知宁也没觉得什么,只是那对母子两惯会演戏,占了便宜,胃口越来越大,折腾出不少事来。 虞正南是个心眼实在的,根本没有察觉不妥。 直到大房的事越闹越大,最后虞正南因被算计和有夫之妇扯上关系,背负一条人命,坏了名声后自请辞去了国公之位。 这国公的爵位落在二房头上。 虞知宁弯了弯唇,上辈子她嫁得早,又被靖王妃牵扯了精力顾不上大房。 可如今么,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等着这对母子! ------------ 第一卷 第52章 无赖上门的孤儿寡母 次日下午裴衡顺利抵达金云台山顶,北冥大师也依照承诺去给淑太妃看病,不到傍晚淑太妃转危为安,人也苏醒。 睁眼就看见了北冥大师,淑太妃有些激动:“多,多谢大师相救。” 闻言北冥大师拿着帕子擦拭手指,淡淡道:“不过是看在令孙一片孝心的份上,勉为其难破例一次罢了。” 说完也不给淑太妃再开口的机会,疾步离开。 人一走,淑太妃才听丫鬟说裴衡从昨日一直跪到今日午时,才换取了一个机会。 顿时,淑太妃心疼不已:“衡哥儿呢?” 靖王妃红着眼道:“刚去歇了,两条膝盖肿起连路都不能走了,额头也破了。” 淑太妃又是一阵心疼,随即怒火中烧:“说来说去都怪这个长宁郡主招惹事端,若不是她,衡哥儿何须受累?” 要不是虞知宁阻拦,北冥大师本就要给她医治的。 “这丫头近日越来越猖狂了,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淑太妃又庆幸当初没有让裴衡娶了她。 说罢,淑太妃又问:“苏州那边可传来消息?” 靖王妃摇头。 “多派人盯着点儿,别闹出什么幺蛾子传入宫。” “母亲放心吧。” 京城里平静了几日 这日虞国公府大门敞开,虞老夫人翘首以待的等着,时不时就要派人去看看 门口。 终于,门外有了动静。 不一会儿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虞知宁眼眶微红,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 她还记得父亲被诬陷后,曾去靖王府解释,在靖王府受尽冷眼,最后落寞离开的背影。 没多久就听说父亲离京,不知去向。 到死时才知父亲跑去边关立功,试图要洗脱罪名,只为了将来给她撑腰。 只可惜,她终究是没有等来父亲归来。 “父亲!”虞知宁吸了吸鼻子上前。 虞正南看着女儿近在咫尺,眼眶中也有欣慰泪水闪烁,粗糙的大掌摸了摸虞知宁的头发:“阿宁都长这么大了。” 父女两团聚时,身边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 “这就是阿宁?果然和国公爷说的一样漂亮端庄。”虞正南身后一名绯色女子,手里还牵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她弯腰对着男孩说:“桐哥儿,快叫姐姐。” 桐哥儿仰着头面露乖巧:“大姐姐。” 绯衣女子道:“我是许玉慧,你可以称我一声许娘子。” 虞国公府上下对于突如其来的许玉慧有些发懵,尤其是虞老夫人,惊愕之余又有些震惊:“这,这是?” 虞老夫人盯着桐哥儿看了许久。 许玉慧对着桐哥儿使了个眼色,桐哥儿噔噔上前,拉住了虞老夫人的手,奶声奶气的喊了句:“祖母好,我是桐哥儿,今年四岁了。” “哎呦,大哥真是好本事啊,不声不响竟有了这么大的儿子,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过也算是大房后继有人了。”宋氏的声音突然插入。 许玉慧害羞的摇摇头,喃喃解释:“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声音极小,可以忽略不计。 虞正南也道:“此事说来话长。” “大哥,人都进门了,孩子都有了何必遮遮掩掩?大嫂都去了多少年了,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谁还能怪你不成?”宋氏手里捏着帕子,嘴角勾起笑,转而看向了虞知宁:“阿宁是个大姑娘了,肯定能理解的。” 一系列的误会,让虞老夫人直接认定许玉慧是虞正南的女人,桐哥儿就是虞正南的儿子。 于是当即就对着桐哥儿爱不释手起来,搂在怀中心肝宝贝的叫着。 “祖母,这位许娘子刚才好像有话要说。”虞知宁打断了虞老夫人对桐哥儿的亲热:“可别是误会一场。” 宋氏立即蹙眉:“阿宁,你是不是吃醋嫉妒了?有个弟弟难道不好么,又不会影响你什么,将来还能撑起你大房门楣……” 虞知宁刚才之所以迟迟没有戳破,是因为想看宋氏的反应。 按道理,宋氏应该很排斥大房有后才对。 绝非这么轻而易举接纳。 说明许玉慧母子两和二房绝对有关系! “二婶哪里话,我不过是想问问清楚而已,父亲身边有个人照顾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虞知宁来到了虞正南身边:“父亲,这位桐哥儿真的是您的孩子么?” 虞正南正要开口,却听许玉慧眼眶一红搂着桐哥儿开始哭起来,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阿宁,你这是在质疑你父亲,还是在怀疑许娘子的清白?”宋氏没好气道:“你一个即将出阁的姑娘,就不该插手你父亲房中事,传言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虞老夫人一听顿时点头,板着脸对虞知宁道:“阿宁,不得无礼!” “祖母,我不是不接受桐哥儿和许娘子,我是相信父亲的人品,这几年从未听父亲说过这两人,所以一时有些好奇,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父亲不会隐瞒。”虞知宁解释。 这么一说,虞老夫人顿时想起大儿子的人品,向来正直,做不出隐瞒的事,当即就问:“正南,这位许娘子是怎么回事儿?” 见虞老夫人被虞知宁给带偏了,宋氏暗叫不妙,还要打岔却被虞知宁反问:“二婶怎么这么激动,难道认识这位许娘子?” 一句话怼的宋氏语噎,悻悻摇头:“我怎会认识许娘子?” 堵住了宋氏。 虞知宁就看向了虞正南:“父亲,您另娶也好,纳妾也罢,女儿都是支持的,您只管说清楚,也别让许娘子被人误会,坏了名声就不好了。” ------------ 第一卷 第53章 严防死守不给机会靠近 虞正南听了这话,便如实相告:“这位许娘子的丈夫是我麾下副将,四年前死在战场上,将妻儿托付于我。” 这话说出来,许玉慧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一旁的虞老夫人也听懂了,当即冷了几分脸色,眼神中对着桐哥儿的喜爱立马褪去。 虞知宁恍然,朝着许玉慧道:“那许娘子就算是国公府的客人了。” 一句客人,直接定下了许玉慧的身份。 这辈子有她在,休想沾上大房! 许玉慧悻悻垂眸,搂着桐哥儿不吭声,宋氏见状没好气瞪了一眼虞知宁,又极快地对着虞正南说:“大哥,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许娘子孤儿寡母一路跟着你回来,又进了家门,失了名声,咱们国公府也不能不负责……” 虞知宁皱起眉头打断宋氏的话:“父亲为人坦荡,心疼麾下将士怜惜弱小才照顾许娘子几分,绝无非分之想,父亲这一路走来多少将士盯着,许娘子怎么就坏了名声?” 面对虞知宁的质问,宋氏噎住了,不甘心继续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跟着你父亲一个大男人入了门,还指望有什么好名声?” 话音落,许玉慧开始抽抽噎噎哭起来,委屈地看向了虞正南:“国公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又是委屈又是娇柔。 虞正南蹙眉。 “许娘子别生气,我家二婶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质疑你的人品。我虽不认识你,但我绝对相信父亲!”虞知宁一副气不过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许玉慧的肩。 许玉慧一愣。 “阿宁,你说什么呢?”宋氏瞪她。 虞知宁扬起眉,一脸疑惑地反问:“难道二婶不是质疑许娘子的人品,质疑父亲强占孤儿寡母?” “我哪有这个意思!” “那二婶是什么意思?”虞知宁步步紧逼接连质问。 气氛变得凝重,虞正南也听明白了,看向宋氏的眼神有些不悦,最终还是虞老夫人发话了,对着宋氏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被呵斥了一顿,宋氏面露难堪。 “祖母,母亲没别的意思,只是怜惜许娘子孤儿寡母上门会惹来非议,多问几句,也好安置许娘子罢了。” 身后虞沁楚赶来,替宋氏解围。 宋氏点点头:“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虞知宁扬眉:“刚才不是说了么,许娘子是府上的客人,自是以客相待。” 听着几人争执,虞老夫人摆摆手打断,对着虞知宁道:“现在你父亲回来了,大房的事就由你来安排。” 一句话认可了虞知宁的安排,许玉慧是客! “母亲,阿宁从未管家,哪会安顿大房的事,不如儿媳来安置吧?”宋氏主动请缨,略略思考便道:“就住蔷薇院吧。” 这些年大房的事也一直都是宋氏管着,宋氏也已习惯了当家主母,再说再说这蔷薇院和虞正南的院子相邻。 让一个寡妇带着儿子住在虞正南隔壁,宋氏存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虞知宁也没着急开口,她知道虞老夫人一定不会同意的。 二房现在浮光锦的事还没洗清呢,加之宋氏之前贪墨虞知宁的嫁妆,是个眼皮子浅薄的,虞老夫人又怎会让宋氏继续祸害大房? 果不其然,虞老夫人淡淡斜睨了一眼宋氏:“阿宁已及笄,正好趁着出嫁前练练手,也省得日后嫁了人不会管家被人笑话,你就别操心了。” 宋氏接二连三地被反驳,脸色有些挂不住,也只好讪讪道:“母亲说的是,倒是儿媳多虑了。” 虞知宁想了想便道:“蔷薇院不合适,倒是青云院不错,就让许娘子暂住几日。” “那不是客院?”宋氏脱口而出,青云院又偏离大房隔得太远。 虞老夫人皱起眉看向宋氏:“本就是客,不住客院又住哪?” 看着宋氏一而再地插手大房,虞老夫人有些恼了,暗叹宋氏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 许玉慧怯怯的看向了虞正南,盼着他能开口说话,却不料虞正南欣慰地看向虞知宁:“阿宁大了,处事有分寸,就这么安排吧。” 一锤定音将许玉慧安排在了青云院,虞知宁立即对着红烛道:“一会让管家给许娘子找两个丫鬟伺候。” 红烛立即会意。 安顿好后一群人往内堂进,虞知宁眼看着许玉慧紧跟在虞正南身后,好似四周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 “许娘子接连赶路想必也累了,带着桐哥儿去客院歇息吧,父亲难得回来,祖母必定还有许多话和父亲聊。” 虞知宁往前一步挡住了许玉慧,似笑非笑叮嘱:“若是缺什么就让小丫鬟来找我。” 许玉慧愣住了,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容貌姣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透着阴森森的寒气,看得她心底咯噔一沉,竟有些不敢直视。 竟比久经沙场的虞正南还有气势。 这是一个闺阁小姑娘该有的气势? “阿宁……”许玉慧想要解释,却被虞知宁拦住了:“许娘子,还是唤我一声郡主吧,咱们之间没这么熟。” 虞知宁是丝毫不给许玉慧面子。 这让许玉慧十分受挫,还想说什么却被红烛拦住:“许娘子这边请。” 众目睽睽之下许玉慧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拉着桐哥儿走了,虞知宁转头立即对着冬琴道:“派人盯着她,不许靠近父亲半步。” 冬琴点头:“奴婢明白。” 进了门,虞沁楚意味深长地看向虞知宁:“大姐姐,许娘子也怪可怜的,你怎么对她如此敌意?太没人情味了。” “二妹妹若是心疼许娘子,我可以将她安排住在芙蓉院。”虞知宁扬眉道。 虞沁楚瞬间哑火。 芙蓉院,离二房虞正清的院子极近。 她说不过虞知宁,只好撇撇嘴:“罢了,我不过是提个醒而已,大姐姐又何必恼羞成怒呢。” 虞知宁懒得理会虞沁楚,自家的事扯不清还想插手大房? 进了内院就听见虞正南追着宋氏质问浮光锦的事:“这些年我不在阿宁身边,回京路上听见不少人说起此事,二弟妹,浮光锦的事可否给阿宁个交代?” 宋氏骤然惊慌,变得支支吾吾:“大,大哥,这叫什么话,这些年你不在京城,我对阿宁掏心掏肺,宛若亲生,只是一时误会而已,我怎会害阿宁?” 这话虞正南显然没有相信,转头对着虞老夫人说:“此事,我已派人去了一趟苏州,跟宋大人打过招呼,务必要将此事彻查清楚给阿宁给公道!” 语气凝重,掷地有声。 听得虞知宁心头一暖,刹那间酸了鼻尖。 ------------ 第一卷 第54章 投怀送抱被打脸 虞正南沉着脸,这一路走来听得最多消息就是阿宁如何被欺负,好的坏的,退婚改娶,浮光锦,被京城宴会孤立等等…… 听见这些消息,虞正南恨不得插上翅膀一路飞回来给女儿讨回公道。 “大哥真是误会了。”宋氏委屈地抹眼泪:“当年你走的时候,阿宁还小,我对阿宁和楚姐儿是一视同仁,有时楚姐儿犯了错,我也是照骂不误。我给你照看几年孩子,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宋氏捂着心口便开始哭诉。 虞沁楚委屈地扶着宋氏,对着虞正南说:“大伯父,外头人云亦云都是瞎传的,您误会母亲了。” 见母女俩这般作态,虞正南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证据,浮光锦的事还在追查,也不能确定就是宋氏故意为之。 但真相总会揭开的。 虞正南深吸口气,转过头时正好看见了虞知宁来了,他缓和了三分脸色:“阿宁。” 虞知宁看着虞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不对劲了,她不禁回想起上辈子,父亲就是个刚正不阿,且极孝顺,将亲情看得十分重要。偏偏还不懂后宅争斗,只看得到表面。 对虞老夫人,宋氏还有虞正清这个弟弟没有丝毫防备,才会处处被算计,丢了一世清名。 如今父亲对宋氏有怒,但对虞老夫人却还是孝顺的。 虞知宁立马就对着虞正南道:“父亲,祖母对阿宁极好,有祖母庇佑阿宁,阿宁不觉得委屈,您不在的这几年,祖母非常惦记您。” 想要父亲对虞老夫人失望,也会一朝一夕。 几年不见,父亲对虞老夫人只有孝,绝没有怨。 再说虞老夫人对她做的事,也没有证据了,多说无益,倒不如给虞老夫人个脸面。 往后的日子再慢慢地将虞老夫人的虚伪一层层揭开露在父亲眼前。 虞老夫人听虞知宁这么说,顿时脸色缓和了许多,又有几分欣慰:“正儿啊,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虞正南满脸惭愧起身鞠躬:“这几年没能在母亲膝下敬孝,是儿子惭愧。” “瞧你,你是为了保家卫国,我怎会怪你。”虞老夫人将虞正南扶起来。 母子两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气氛有些伤感。 虞知宁瞥了眼宋氏和虞沁楚,两个人尴尬地站在那,宋氏面露几分恼。 正说着话外头传皇上下诏传虞正南入宫觐见,虞正南不敢多逗留,起身告辞。 人一走,虞老夫人给了虞知宁几分好脸色,欣慰道:“阿宁长大了。” 这话宋氏听不得,找了个借口就带着虞沁楚离开了。 虞知宁故作害羞的笑:“都是祖母教得好。” 话锋一转她长叹口气,惹得虞老夫人好奇看她,虞知宁面露几分难色:“祖母,父亲打了胜仗,皇上一定会嘉奖。只是这位许娘子不明不白地留在咱们国公府,万一将来影响了父亲另娶……” 虞老夫人一直有心想要大儿子再娶,只是因为虞正南出门打仗了,才耽搁了。 如今人回来了,又有战功在身。 这桐哥儿要是虞正南的儿子,虞老夫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桐哥儿和虞正南没有半点关系。 虞老夫人又怎会对许玉慧母子俩有什么情分? “孙女是个姑娘家,也不好将人赶走。”虞知宁欲言又止。 虞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事儿我心里分寸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必插手。” 点到为止,为了虞国公府的名声,虞知宁相信虞老夫人不会犯糊涂,同时她也不会放松警惕。 今日父亲回来,宫里举办庆功宴。 所以虞国公府就没有设宴,早早就歇了。 虞知宁早早洗漱后,手里捧着医书看得正起劲,林嬷嬷上前:“郡主,奴婢让春芽和云深两人去伺候许娘子了,还有国公爷的院子也是严防死守。” 她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四周寂静。 虞知宁翻了几页书,侧过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对着红烛吩咐:“派个人去大门口守着,等父亲回来确定回了东正院再来禀告。” 红烛应声离去。 一旁的冬琴道:“郡主,许娘子当真不安分么?” “她那双眼睛都快黏在父亲身上了,不得不防。”虞知宁坚决不会给许玉慧半点机会。 这样的人一旦抓住机会,依父亲的性子,必定会负责。 负责…… 虞知宁眼眸微动,与其严防死守,不如主动进攻。 这人和二房撇不开关系,那就让二房尝尝苦果! “清灵规矩学得怎么样了?”虞知宁问。 冬琴道:“这丫头年纪虽小,手脚麻利也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透。” “让她盯着点儿二叔那边,一举一动两日汇报一次。” “是。” 一本医书看完已是三更半夜了,红烛喘着粗气回来,小脸气得通红,见虞知宁还没睡,便道:“还真让郡主给猜着了,国公爷从宫里回来,刚踏进院子,那个许娘子就蹿出来了,说什么桐哥儿睡不好,哭闹得很,许是病了,要让国公爷去看看,国公爷喝得醉醺醺走路都不稳了,安的什么心?” 虞知宁扬眉:“后来呢?” 红烛喘着气道:“郡主放心,国公爷被小厮搀扶回了东正院,是春芽拉走了许娘子,说已经给桐哥儿请了大夫。许娘子不依,春芽便说国公爷喝醉了,又不会哄孩子,怼得许娘子没话说了才回去。” 冬琴蹙眉:“国公府一向规矩森严,许娘子是怎么闯出来的,而且这么巧就赶在国公爷回来的时候冒出来。” “二房一直管家,通风报信又不难。”虞知宁心口微微起伏。 次日 虞知宁去给虞老夫人请安时正巧宋氏也在,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虞知宁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进门。 见状,虞老夫人便问:“这是怎么了,昨儿没睡好?” “定是阿宁太高兴了。”宋氏道。 虞知宁摇头:“不是,是半夜里听见了孩子哭,折腾到后半夜我听着心里发慌。” 此话一出宋氏脸色微变。 虞老夫人果然追问:“这府上哪来的孩子?” 话说完又想起了桐哥儿,脸色顿时沉了沉,宋氏赶紧道:“阿宁,蔷薇院离得你毓秀阁很远,怎么可能听见孩子的哭?人都已经入府了,你好歹也有些容人的度量才是。” ------------ 第一卷 第55章 厚颜无耻赖着不走 虞知宁却道:“祖母,昨儿孙女让春芽和云深去伺候许娘子,半夜里春夜来敲毓秀阁的门,说要对牌去请大夫,一问之下才知晓桐哥儿不适应国公府,哭闹不止,我心里放心不下就跟着等了会儿,正好折腾到父亲从宫里回来。” 说到这虞知宁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许娘子也是的,父亲站都站不稳了,哪会哄孩子?” 再听不出什么端倪,虞老夫人就白活了。 当即脸色阴沉如水:“一个四岁多的孩子了,如此闹腾,怪她没教养好。早不哭晚不哭,偏偏等到国公爷回来了在哭……” 宋氏想要帮着求情。 却触及了虞知宁似笑非笑的眼神,宋氏气得咬牙,才知道虞知宁就是故意将此事捅到了虞老夫人眼前。 “去把许娘子带来!”虞老夫人已经对许玉慧心生几分厌恶,那点手段,她岂会看不出? 不一会儿许玉慧来了,规规矩矩行礼。 “许娘子,我打算给你重新找个落脚之处,你带着孩子出去自立门户吧。”虞老夫人毫不客气的撵人了。 许玉慧瞬间惨白了脸,扑通跪了下来:“老夫人,我对京城不熟悉,孤儿寡母实在是难以生存。” 话音落,宋氏立即对着虞知宁道:“孩子还小,突然换个环境哭闹也是正常的,你别往心里去。许娘子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如何能照应得了桐哥儿,再说你父亲可是答应了要好好照顾许娘子母子俩的。” 经过宋氏的提醒,许娘子立马就找到了症结所在,朝着虞知宁磕头:“郡主,昨儿晚上我确实是慌了神,想着出府找大夫又被迷了路……” “许娘子,您身边有两个丫鬟,奴婢和云深。昨日是您趁着奴婢不注意偷偷跑出去了,奴婢劝过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的。” 丫鬟春芽毫不客气就戳穿了许玉慧的谎言。 许玉慧愣住了,一张小脸尴尬的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我……” “你一个丫鬟怎么敢以下犯上跟主子这般说话,没规矩?”宋氏呵斥。 春芽立即跪在地上:“奴婢知错。” 虞老夫人此时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宋氏,昨日宋氏就屡屡帮着许玉慧母子说话,今日又是如此。 这是见不得大房安宁啊! “一个借住在府上的客人而已,算什么主子?”虞老夫人斜睨了一眼宋氏:“况且春芽也没做错,三更半夜有丫鬟不用,非要偷偷跑出来找喝醉酒的国公爷,图谋什么?” 宋氏脸色悻悻:“许娘子不认路,许是迷路了。” “迷路?”虞老夫人冷笑不止,对许玉慧更是没有个好脸色瞧:“许娘子,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这国公府是容不下你了。你丈夫战死沙场,尸骨未寒,你若是有些骨气就该和国公爷保持距离!”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许玉慧整个人都愣住了,羞愤不已地捂着脸:“老夫人怎能如此羞辱我呢?是国公爷要带我回京,许诺我们母子两个安身之所,绝非我有意纠缠不清。” 说罢,她扬起脖子,故作几分傲气姿态:“罢了,既然老夫人容不下我们母子两,我们走就是了。” 反手就将小气不容人的名声扣给了虞老夫人,气得虞老夫人拍着桌子:“放肆!” 一声怒喝,许玉慧面上多了几分惶恐。 “母亲消消气,这个时候将许娘子母子俩撵走,岂不是叫人落了口舌,还以为咱们偌大的国公府容不下孤儿寡母呢,再说大哥已经承诺照拂,怎能半途而废,失信于人?” 宋氏上前抚虞老夫人后背:“这许就是个误会,黑灯瞎火的那就藏起来了,许娘子第一日来府上不熟悉路很正常。” 说罢又对着虞知宁道:“阿宁,是你太谨慎,误会许娘子,还不快给许娘子赔礼。” 听着这话,虞知宁已经确定这许玉慧就是宋氏的人。 砰! 虞老夫人的手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砰砰响,她满脸怒火地看向宋氏:“要照拂有的是法子,怎就偏偏留在府上不可?宋氏,你安的什么心?” 接二连三地被宋氏反驳,虞老夫人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你也是当家主母,老二身边也有姨娘妾室,难道你就看不出什么心思,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次,虞老夫人也不给宋氏留面子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玉慧的心思在虞正南身上,虞家应该避之不及才是,可宋氏这个蠢货却一而再的帮着许玉慧说话。 分明就是给大房添堵! 宋氏被吼的涨红小脸,立马委屈道:“母亲真是误会我了,我只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着想,昨儿众目睽睽之下母子两来了国公府,还不到一日就被撵走了,传扬出去不就是国公府不容人?” 这时许玉慧却道:“多谢二夫人体谅,如今既我们母子两给国公府造成误会,我们走就是了。” 说着扭头就玩玩走,却没走两步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见状,虞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堪了。 “去请大夫!”虞知宁吩咐道,又叫人将许娘子扶去里屋。 “阿宁啊,你瞧瞧你办的什么事,就因为你的猜忌让你祖母误会,气昏了许娘子,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国公府欺负人呢。”宋氏摇头,一副虞知宁就是个不懂事的。 虞知宁怒极反笑:“二婶既然这般顾忌国公府的名声,又心疼许娘子,不如将许娘子接去二房照顾,毕竟同为女人照顾起来还是很方便的,不像父亲一个大男人还需要顾忌名声。” “你!”宋氏猛的噎住了。 “阿宁先谢过二婶替大房分忧了。”虞知宁屈膝道谢:“二婶放心,许娘子母子两的吃喝用度都算在我大房头上。” 刚才虞老夫人就对宋氏有气,听闻此话竟也点头同意了。 ------------ 第一卷 第56章 拆穿心思送给二房 宋氏被虞知宁的话气不轻,心口起伏,偏偏虞老夫人还帮着虞知宁。 很快大夫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虞正南,他刚醒来还有些迷茫。 红烛得了虞知宁的提示,上前三言两语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虞正南眉头紧皱。 恰这时屏风那头传来了呜咽声。 不一会儿许玉慧捂着脸跌跌撞撞跑出来,在虞知宁的意料之中扑通摔了一跤,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巴巴的侧过头视线落在了虞正南身上:“国公爷,我,我只是想要个息身之地,别无所求。今日郡主质疑,那我走就是了。” 虞正南欲要开口挽留却被虞老夫人一记眼神拦住了:“正儿,阿宁并没有做错,是我提议让许娘子带着桐哥儿出去自立门户,她不肯。” “母亲……” “正儿,我这也是为了许娘子名声着想,孤男寡女地寄住旁人屋檐下,会招惹非议。许娘子的丈夫尸骨未寒,你也不想桐哥儿将来长大被人戳脊梁骨吧?” 虞老夫人今日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弄走许玉慧,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简直污了她的眼,没的带坏了府上姑娘们。 姜还是老的辣,上辈子许玉慧并没有说出桐哥儿的真实身份,让老夫人误会了桐哥儿是虞正南的儿子,所以才会对许玉慧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么,身份捅破了。 又没什么交情,虞老夫人肯护着才怪! “再说京城治安一向严谨,许娘子是咱们国公府护着的人,谁敢欺辱?”虞老夫人道。 一番话说得虞正南心服口服,尤其是那一句尸骨未寒。 虞正南点头,对着许玉慧说:“许娘子,如此安排是最好,你别多心。” 见虞正南都开口了,许玉慧骤然愣住,眼泪汪汪地盯着他:“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又不能抛头露脸,哪能随便自立门户,再说我人生地不熟,将来桐哥儿也要读书,我……我上哪去给他找先生。” 又捂着脸呜呜咽咽哭起来。 虞正南有些犯了难。 “大哥,这不是把人家孤儿寡母往绝路上逼么,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宋氏撇撇嘴。 虞老夫人见宋氏执迷不悟,冷笑一声:“宋氏,你是个妇人,这许娘子就交给你照顾了。若是让我知晓许娘子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我唯你是问!” 宋氏愣住了,刚要反驳却触及了虞老夫人阴沉如水的脸色会,悻悻应了:“一家人嘛,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于是许玉慧成功地留在了国公府。 这一折腾,许玉慧在老夫人心里的印象大打扣折,甚至用厌恶两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许玉慧柔弱地站起身,欲要对着虞正南说些什么,却被红烛挡住了视线,她面露几分恼色。 “许娘子既要留下,那就丑话说在前头。不该去的地方不要乱闯,在院子里安安分分地待着,至于桐哥儿,府上会找个读书先生教他。”虞老夫人语气不善地叮嘱。 许玉慧咬咬牙,点头应了。 “退下吧。”虞老夫人挥挥手,像是在打发一个宠物似的。 许玉慧屈膝退下。 知道留下来了,也不头晕,也不哭了,甚至不辩驳要骨气了,这样的人虞老夫人一眼就看透了。 碍于虞正南,虞老夫人还是留了三分颜面,语重心长地说:“正儿,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大房空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主母了。” 提到这个,虞正南摇摇头:“母亲此事不急,儿子常年在外若是娶了亲,岂不是祸害了无辜的姑娘么。” “你还要走?”虞老夫人惊讶。 虞正南道:“皇上倒是没有明说,但局势摆在这,也说不准。” 宋氏听了立马上前道:“大哥得皇上重用,不似老爷被皇上嫌弃了,如今大哥战胜归来,若能帮着老爷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老爷就能官复原职了。” 这话也是虞老夫人想要问的。 “昨日我提过,皇上说要等苏州那边的案子查完再议。” 一句话堵得宋氏哑口无言,其实宋氏肠子都悔青了,根本不该用浮光锦来算计虞知宁。 结果没有算计虞知宁,反而将二房搭进去了。 “母亲放心,待此事清楚,我定会向皇上求情。”虞正南对着虞老夫人保证。 虞老夫人点头,只盼着苏州那边能尽快查清,想到这虞老夫人看向宋氏的眼神越来越不喜。 都怪这个蠢货。 “那苏州可有进展?”虞老夫人又问。 虞正南摇头,沉吟片刻后又道:“不过昨日户部尚书倒是提了一嘴,要让苏州宋家迁来京城。” 闻言,宋氏眼皮一跳:“怎,怎会?那皇上怎么说?” “未曾应允,也不曾反驳。”虞正南瞥了眼宋氏,语气不算友善,昨日入宫他隐晦听过了,这些年宋氏对阿宁并不好。 尤其是刚入京,大房马车上的嫁妆箱子翻滚落地,全都是些破烂。以及虞家刚入京,宋氏多次在外,诋毁苛责阿宁。 宋氏被虞正南盯得浑身发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皇上准许儿子休养一个月替阿宁筹备婚事,母亲,稍后儿子去一趟谭家探望。”虞正南道。 虞老夫人知道儿子重情重义,也没拒绝。 闲聊之后虞正南对着虞知宁道:“许久不曾去过谭家了,阿宁同为父一块去可好?” 虞知宁立即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了虞正南身后。 父女两一前一后地离开。 人走后,虞老夫人看向了宋氏,脸色阴沉的厉害:“我原以为你是个聪颖的,就连阿宁都看出许玉慧动机不纯,屡屡提防,你可倒好几次三番阻拦,浮光锦的事没解决,还有老二官职的事将来都要仰仗大房去说情。阿宁若是在正儿面前哭诉几句委屈,你还指望正儿能帮你?” 虞老夫人对宋氏失望透顶。 宋氏闻言顿时心惊,着急解释:“母,母亲,我只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着想,并未想太多。” “还敢狡辩!许玉慧一个女子是如何准确来到门口拦住正哥儿的,若不是阿宁机灵,派人盯住,没让得逞,今日又是什么局势还不一定呢!”虞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宋氏:“此一时彼一时,为了个许玉慧得罪了阿宁,得罪大房,真是愚不可及!” 虞老夫人甚至放话,要是许玉慧闹出什么幺蛾子,败坏了国公府的名声,这笔账统统算在宋氏头上! 宋氏一听也有些后悔,赶紧道:“母亲,儿媳一定会看住许娘子,等过两日就送出去。” 为今之计还是不能得罪大房。 要怪也怪许玉慧,昨儿那副勾搭人的模样,世人皆知要做什么,才会被虞知宁给防范。 蠢货! ------------ 第一卷 第57章 桐哥儿落水 父女两人同乘马车,这期间虞正南看着自家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感慨万千,眸中尽是愧疚。 “父亲,阿宁不怪您。”虞知宁猜到了虞正南的心思赶紧宽慰。 虞正南摇头:“若是为父能早些回来,赶在你及笄之前回来,你就不会被逼抛绣球,选了个纨绔。” 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虞知宁闻言神色一滞,面露几分尴尬,小声嘀咕:“其实璟世子除了名声有些难听,还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虞正南听了只当女儿是安慰自己呢,便道:“皇上交了几桩差使交给他,我听说也去了苏州……” 说到这他顿了顿,要是浮光锦的事裴玄帮不上忙,就这么空手回来,他定是要生气的。 “璟世子去了苏州?”她诧异。 虞正南自知说漏嘴,干脆就直接坦言点头承认了。 裴玄去苏州竟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她一直以为东梁帝将裴玄扣在了宫里呢,竟是不声不响去了苏州。 二人正闲聊着马车已经停下 帘子撩起 下了马车站在谭家门口,虞正南仰着头看着牌匾,伤感地叹了口气。 进了门朝着福盛堂的方向走,除了管家和小厮并未看见一个谭家主子,虞知宁知道当年因为母亲的死,谭谦对父亲有了埋怨,见面必掐。 而且两人政见经常不和,但上辈子父亲被污蔑,谭谦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辩解。 虞知宁暗暗想着一定要替二人化解矛盾,重归于好。 谭老夫人倒是听说虞正南来了,早早就坐在榻上等着了,又叫人泡了虞正南平日里最喜欢的茶,准备最爱的点心。 “岳母。”虞正南恭恭敬敬弓着腰喊了声。 谭老夫人摆摆手:“国公爷不必客气,快坐。” 虞知宁上前行礼,喊了外祖母,便坐在了谭老夫人身边,谭老夫人亲昵地抓着她的手,满脸都是宠溺。 期间谭老夫人问起了这几年,虞正南挑了些简单的说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谭谦的声音:“谁人不知你刚入城就带了个女子在身边,高调入府,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都是潇洒得很。” 紧绷着脸进来的谭谦阴阳怪气道:“你可有想过家中阿宁过的什么日子?” 面对质问,虞正南面露愧疚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虞知宁一听就知谭谦误会了,赶紧解释:“舅舅误会了,那对孤儿寡母是父亲副将临死之前托孤,并非父亲身边人。只是初来乍到不熟悉京城,祖母已发话,会给许娘子找个安身之处,绝不会沾上大房。” 这话谭谦却不信:“这是你父亲解释的?” “舅舅,父亲坦率没有必要隐瞒此事。且许娘子的丈夫确实是父亲部下,那孩子若是父亲的,祖母怎么会不接受?” 前几日许玉慧入府时,根本没有几个人看见,却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到了谭谦耳朵里。 可见上辈子误会多深! 谭谦半信半疑。 “谦儿,我相信国公爷的人品。”谭老夫人也帮着说话,女儿都逝去这么多年了,身边干干净净,即便要找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所以没有必要隐瞒着。 谭谦见虞正南神色坦荡,心中怒火渐消,哼哼两声沉默了。 眼看气氛尴尬,谭老夫人不停的朝着谭谦使眼色,并道:“国公爷是个有孝心的,专程来看我这个老婆子,还带了一根上等人参,各种补品,你作为主家,怎能不尽一尽地主之谊?” 在谭老夫人的指使下,谭谦缓了三分脸色,和虞正南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起身离开。 人一走,谭老夫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父亲还没放下,你舅舅也不是存心要为难你父亲,只是心里还有口气。” 最疼爱的妹妹死在了虞家,他如何不恼? 虞知宁都明白,紧接着又将许玉慧的所作所为解释了一遍,生怕再有人捣乱,误了父亲的名声。 谭老夫人恍然:“原来如此,阿宁,这样的人确实配不上你父亲。你做得没错。” 傍晚 从谭家离开,虞知宁嗅到了父亲身上的酒气,脸上并无伤,神色正常,她松了口气。 惹得虞正南不禁笑:“你舅舅又不是个粗人,还能动手不成?为父是个将军,岂会吃亏。” 父女两几年不见感情丝毫不受影响。 正说笑着往里走却听府上管家一脸凝重的迎上前,低声道:“桐哥儿不小心跌入后花园的池子里,被呛水,请了大夫来,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闻言,虞正南的脸色骤沉,疾步赶去了蔷薇院。 身后虞知宁快步跟上,到了蔷薇院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 “桐哥儿,你快醒醒啊。” “桐哥儿……” 哭声悲拗,令人不禁也跟着伤感。 虞知宁瞥了眼春芽,春芽立即上前低声道:“午后桐哥儿趁人不备偷偷跑出去了,许娘子一直在院子里也没发现,是外院小厮发现了桐哥儿落水,将人送回来。” 她了然,进了内室看见许玉慧正跪在地上大半个身趴在榻上,牢牢握住了桐哥儿的手,小小桐哥儿浑身湿淋淋的,脸色惨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她皱起眉。 “怎么没让大夫瞧?”虞正南沉声问。 这也是虞知宁疑惑之处,算算时间也有一个多时辰了,湿淋淋的衣裳没有被换下来,连大夫也不许靠近么? 许玉慧闻声回头,赤红双眼瞪着虞正南:“谁也不许靠近我的桐哥儿,休要夺走,既国公府容不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走就是了,何必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 虞正南皱起眉:“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是有人亲眼看着一个小丫头引走了桐哥儿,趁人不备将桐哥儿推入水中。” 许玉慧说罢冲着虞知宁看去,那怨恨的眼神丝毫不遮掩。 不知为何虞知宁眼皮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安。 “阿宁,你也太糊涂了。” 三夫人金氏进了门,手里捏着帕子不停叹气,转而对着虞正南说:“大哥,这许娘子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孩子就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说一个四岁的孩子,怎能下如此狠手?” 虞正南听得云里雾里。 “凶手捉到了,是阿宁身边的清灵!”金氏啧啧两声:“小丫头趁人不备哄走了桐哥儿,将人带到水边推了下去。” ------------ 第一卷 第58章 擅自搜院,惹怒阿宁 清灵两个字一出口,虞知宁心里咯噔沉了。 “胡说!阿宁今儿一早就跟我去了谭家,怎会吩咐了丫鬟算计桐哥儿?”虞正南不信。 金氏却道:“事发时就把那丫头捉住了审问,怎会有假?” 听说审了清灵,虞知宁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朝着金氏看去:“那依三婶的意思,是清灵招了?” 金氏一愣。 “郡主,你为何要容不下我,我和桐哥儿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争不抢,您针对我就罢了,怎么连无辜的桐哥儿也容不下了。”许玉慧哭红了双眼,看上去好不可怜。 虞知宁冷笑:“许娘子这话真是奇怪,嘴上说着桐哥儿如何重要,却硬是拖着不许大夫给桐哥儿看病,事发也有些日子了,一身湿淋淋的衣裳裹着,就是好人也要被你拖严重了。” 被人戳穿心思,许玉慧面上浮现尴尬,嘴硬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对我桐哥儿再下毒手?我信不过你们。” 虞知宁转头看向了虞正南:“父亲,女儿和许娘子无冤无仇,没有理由针对她,况且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了。” “阿宁,为父相信你。”虞正南自然是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对着许玉慧说:“先给孩子看病,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给个交代。” 许玉慧这才罢手,让大夫上前。 “三婶,清灵呢?”虞知宁冷了语气质问。 金氏无奈叹气:“这丫头嘴硬得很,被关在柴房了。” 听后,虞知宁对着红烛说:“你守在这。” 红烛应了。 说罢虞知宁一路朝着柴房方向赶去,眼皮跳得厉害,等到了柴房就看见了门口守着两个婆子,一人手里抓着把瓜子,磕的正起劲。 见她来赶紧收敛了。 “郡主。”二人悻悻道。 虞知宁越过二人踹开门,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心沉了沉,身后二人赶紧道:“郡主,这死丫头不听话……” 啪! 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婆子脸上:“混账东西,本郡主身边的丫鬟岂是你能诋毁的?” 挨了打的婆子捂着脸面上还有几分不甘。 进了柴房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躺着蜷缩成一团,满身血痕模糊不清的清灵,这一眼,虞知宁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快步上前,红了眼眶:“清灵?清灵?” 喊了数遍,没有反应。 “来人!”她惊呼。 片刻后来了两个粗使婆子。 虞知宁道:“把人抬回毓秀阁。” 婆子却有些犹豫了:“郡主,这清灵是罪人,不可啊。” 许是见虞知宁脸色过于难看,两个婆子也不敢得罪,只好硬着头皮将清灵抬回去。 进了毓秀阁,冬琴迎上来,她的脸上还有巴掌印:“郡主。” 虞知宁扬眉:“谁打的?” “是三夫人身边的槐花。”冬琴道:“三夫人今日擅自闯入毓秀阁带走了清灵,在您回来之前,毓秀阁还有人看守不许人去报信,奴婢……” 冬琴有些愧疚。 虞知宁深吸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冬琴的脸蛋:“此事不怪你,都怪我这些日子太过软弱,太给他们脸了!” 她对着冬琴道:“即刻去请大夫,给清灵医治。” “是。” 冬琴拔腿就跑。 虞知宁就坐在那,捏紧指尖。 屋子里的林妈妈给清灵换衣裳,血淋淋的衣裳都沾在皮肤上,轻轻一碰,清灵疼得直哼哼。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阴狠,从梳妆台上捡起一枚羊脂玉佩,扬起,狠狠砸在地上。 “郡主?”林妈妈诧异。 啪嗒! 话落时,玉佩摔碎成数瓣。 虞知宁扬起了下巴,目露几分轻蔑:“这可是太后御赐,竟被槐花给摔碎了!” 此话一出几个婆子当场傻眼,这玉佩不是郡主给摔的么? “还不快将玉佩拾起送去祖母那!”虞知宁冷脸呵斥,更没有将几个婆子放在眼里。 甚至她今日就是故意要杀鸡儆猴,给三房脸色瞧瞧! 婆子被虞知宁的话惊住了,只好捡起来送去了虞老夫人跟前,此时,虞老夫人正在看书,身边还有虞沁楚和虞紫澜两姐妹陪着。 乍一看摔碎了的上等羊脂玉,眼皮跳了跳。 “郡,郡主说这玉佩是太后所赐,今日被槐花所摔。”婆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听槐花,虞紫澜不干了:“胡说八道,槐花怎会摔了玉佩?定是栽赃!” 虞老夫人则是看向了婆子。 婆子支支吾吾。 “三妹妹又不在现场怎知这玉佩不是槐花所摔?今日三婶趁我不在府上,擅自带着人闯入了毓秀阁,这玉佩在我内室碎了,不是槐花,那便是三婶了?” 虞知宁不紧不慢地赶来,还晃了晃手上的佛珠,吓得虞老夫人追问:“佛珠也摔了?” “不,佛珠少了一颗。” 两样东西都是太后所赐,皆贵重。 偏偏今日金氏带着人去了毓秀阁,虞知宁要让金氏尝尝,什么叫颠倒黑白,欲加之罪!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何不好好保存?”虞沁楚皱起眉道。 虞知宁怒极反笑:“这两样东西都在我屋子里,无人敢碰,怎么到了二妹妹嘴里就成了我的错了?” 虞沁楚抿了抿唇,讪讪道:“大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姐姐,别以为大伯父回来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虞紫澜急了,一旁的虞知宁直接看向了虞老夫人:“御赐之物,若过两日太后召见问起来,孙女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求祖母明示。” 太后手段如何,虞老夫人见识过。 她冷着脸对着身边丫鬟道:“把金氏喊来!” 一句金氏,昭示了虞老夫人的怒火。 “祖母……”虞紫澜手里攥着帕子,替自家母亲叫屈。 虞知宁道:“祖母,我虽没有亲眼见过是不是三婶摔碎了东西,不如审一审槐花,总能吐出什么来,可千万别是奴才犯了错,被主子背锅了。” 这话也是在提醒虞老夫人。 很快金氏和槐花一同来了,半路上金氏就听说了此事,脸色有些不大好:“阿宁,我去你院子里找清灵,是为了公事,你这就是公报私仇了,故意栽赃。” 虞知宁反问:“三婶,清灵可招了什么?” 语气幽幽的,听得金氏头皮发麻,愣了一会道:“自然是承认了。” “审问时可有人证在场?我要亲自问。” 她不信清灵会承担莫须有的罪名,若是承认,清灵也不会被关入柴房。 金氏眼皮一跳,心虚地拔高声音:“你不信我?” “清灵是我身边丫鬟,我信得过。作为主子,她犯了错又有证人在场,我问问几句,三婶为何这般激动?” “你!”金氏语噎。 随后虞知宁的视线落在了槐花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宛若在看一个死人,吓得槐花腿一软跪在地上。 ------------ 第一卷 第59章 父亲撑腰杖毙刁奴 槐花着急地看向了金氏:“夫人,救,救救奴婢。” 金氏看着贴身大丫鬟槐花被虞知宁吓得话都说不清了,不禁皱了皱眉,暗骂了句没出息! “阿宁啊,就是一个丫鬟而已,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伤了咱们的亲情。 ”金氏上前对着虞知宁阴阳怪气,她就不信了,她不同意,虞知宁还能硬审槐花不成? 虞知宁看向了虞老夫人:“三婶平日里也不管家,怎会突然插手大房的事来。此事若不弄清楚,还以为清灵是授我之意推桐哥儿落水,再说得难听就是我谋害无辜稚子性命。祖母,孙女不过是要个人证,有何不妥?” “阿宁,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祖母说话呢?”金氏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有些不满虞知宁的咄咄逼人。 虞老夫人看着金氏这副模样,怎会不知有猫腻? 其实虞知宁也不在意虞老夫人的态度,反正这件事她不会就此罢休。 碎玉摆在眼前,佛珠也是少了一颗,这事儿是虞老夫人自己解决,还是闹大,她相信虞老夫人会有决断。 果然! 虞老夫人拍桌而起:“将槐花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闻言,金氏眼皮一跳:“母亲?” “今日审问清灵小丫头的人呢?一个个都给我找出来!”虞老夫人狠狠剜了眼金氏的没有眼力见。 浮光锦的事暂且还没弄清楚呢,老大刚回来,金氏就这么着急算计虞知宁,让老大怎么看? 金氏触及虞老夫人阴狠眼神,吓得不吭声了。 很快槐花就被拖出去。 板子落在她身上,沉闷又厚重,打得槐花惨叫连连,听得一屋子人心情忐忑。 金氏脸色十分难看。 终于三十个板子后,槐花被打晕了过去,金氏忍不住了:“阿宁,人都打晕了,你的心也太狠了。” “槐花的命是命,我身边的清灵难道就不是命了吗?”虞知宁下巴抬起,语气冷冽:“清灵还那么小,浑身是伤,三婶可有想过手下留情,亦或者派个人去谭家传个话,而非擅自做主差点儿把人给打死了!” 面对金氏,虞知宁丝毫不给面子,眼神里泛着几分杀气,竟惊得金氏心头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 很快负责审问清灵的四个婆子被带上来。 也不知是谁将此事闹到了虞正南耳朵里,虞正南急匆匆赶来了,先是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槐花,皱起眉头。 “大哥,阿宁众目睽睽之下质疑我,这些年我对她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如今你回来了有了依仗,越发不敬重我这个三婶了。”金氏率先站出来对着虞正南告状。 虞正南蹙眉。 “二叔,一个丫鬟而已,大姐姐太较真了。”虞沁楚故作不经意间的小声嘀咕。 这次,虞老夫人也没帮着说话。 虞知宁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虞正南:“父亲,当初浮光锦就是三婶做了衣裳专程送给女儿的,也是这么多年,三婶唯一一次给女儿做衣裳。” 此话一处,金氏的心猛地提起来:“阿宁,这叫什么话,我送你衣裳还有错了?” 浮光锦三个字触及了虞正南的逆鳞,他看向金氏问:“可有人亲眼看着清灵推桐哥儿?” 金氏道:“自然是有。” 说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婆子。 只是还未开口便被虞正南道:“堵住嘴,拖出去杖毙!” 杖毙两个字一出,金氏错愕瞪大眼。 那个婆子也被吓坏了,赶紧磕头求饶:“国公爷,老奴知错了,求您开恩啊。” 虞老夫人眼皮也跟着跳了跳:“老大,这会不会太严重了?” “母亲,这些年我不在府上,关于阿宁过得究竟如何,外头流言蜚语也不少,儿子才回来三日,不过出门一趟就闹出这样的事,着实是令儿子寒心!”虞正南今日就是要摆足了架势给虞知宁撑腰。 他的女儿本就是虞国公府最尊贵的姑娘,而不是随随便便质疑,污蔑的。 虞正南看向了金氏:“太后的玉佩还有佛珠都是头等大事,你若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就报官吧。” 又是杖毙又是报官,金氏这下彻底是慌了神。 扑通跪下来,朝着虞老夫人道:“母,母亲,都是儿媳的错,不该听信了丫鬟的话误会了阿宁。” 金氏怎敢报官? 事情闹大,三房吃不了兜着走。 她现在也有些后悔听了宋氏的话去算计虞知宁了。 “槐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偷拿东西又损坏东西,来人,将槐花杖毙!至于汪婆子,污蔑清灵,一同杖毙!” 虞老夫人也知道虞正南在生气,今日的事必要给大房个交代。 两条人命杖毙于院内,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虞知宁悄悄松了口气,还好父亲是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这边的。 其余三个婆子都被吓傻了,瑟瑟发抖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金氏死死咬着唇。 “还有你,没有审问清楚就去毓秀阁抓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是糊涂!”虞老夫人气得伸手指狠狠戳了戳金氏的脑门,她朝着虞知宁看去:“阿宁,你说怎么办才能解气。” 这话看似是给虞知宁撑腰,将处理权交给了她。要是她真的说出什么,一个不孝和咄咄逼人的罪名是跑不了。 虞知宁朝着虞沁楚看去:“二妹妹和二婶学了一阵子管家,二妹妹觉得该如何处置?” 被点了名的虞沁楚眼皮一跳,支支吾吾:“我怎知,大姐姐这不是为难我么?” “那便抄家规吧,千遍家规!”虞正南站出来替虞知宁开口惩罚。 虞知宁自然是不会驳了父亲的面子,于是点了点头:“就听父亲的。三婶,日后可要谨慎些,毕竟三妹妹和四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万一传出去什么难听的话,影响两位妹妹说亲可就不好了。” 金氏咬咬牙,悻悻应了。 紧接着虞正南又对虞老夫人说:“昨儿母亲说给许娘子安排个住处,儿子想了想,觉得还是尽快将人挪出去,再给些银子。” 面对虞正南的突然开窍,虞老夫人也是有些诧异,随即点头:“这许娘子若是个安分的也就罢了,偏偏心思不正,是该早些打发走,此事我心里有数了,你不必插手。” “多谢母亲。”虞正南拱手道谢,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意外之喜让虞知宁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跟许玉慧纠缠不清了,抬眸时却见虞沁楚一脸失望。 这就失望了? “阿宁,明日为父给你挑选几个会武的丫鬟留在身边。”虞正南忽然道。 虞知宁一愣,而后欣喜点头:“多谢父亲。” 这还不算,虞正南又对着身后小厮道:“去告知三老爷一声,半个时辰后去书房等着!” 小厮应声离去。 金氏顿时急了:“大哥?” 虞正南连个正眼都没给金氏,冲着虞老夫人拱手后离开。 ------------ 第一卷 第60章 撵走了许玉慧母子两 正堂内刹那间寂静下来 虞老夫人呼吸有些急促,对着金氏剜了一眼,怎会不明白她就是被人当枪使了。 一个许玉慧搅得家里鸡犬不宁,又有虞正南亲口说的要将人打发了,虞老夫人几乎没有犹豫,招来问月:“去给许娘子收拾行李,送去西流胡同,再将房屋地契一并取出送给许娘子,你告诉她,托孤而已,别把自己当回事!” 说这话时眼神却是看向了金氏。 金氏脸色难看。 院子里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洒了艾草和柚子水,虞老夫人目光落在了三个婆子身上:“送去庄子上!” 对比王婆子被活生生给杖毙,这个结果,三个婆子已经十分满意了。 处理完这些虞老夫人语重心长地看向了虞知宁。 “祖母放心,这玉佩我会亲自和太后解释,不会牵扯上咱们国公府,至于佛珠,我再好好找一找。” 虞知宁也给了虞老夫人个台阶。 对此,虞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些许,目光一转又瞥了眼金氏,顿时皱起眉,挥挥手将人撵走。 金氏落了个没脸,她又羞又恼捂着脸起身离开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虞沁楚,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知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虞知宁变化了。 但今日却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生气,怼得金氏下不来台,在虞正南没来之前祖母就已经偏袒虞知宁了。 只怕从此刻之后,虞知宁在虞家的地位要远超自己了。 …… 二房宋氏听闻松竹堂的动静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王婆子和槐花都死了,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奴婢私底下问过了送清灵回毓秀阁的张婆子,那玉佩就是郡主亲手摔碎,诬赖给槐花的。郡主胆子也太大了 ,这事儿要是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必会治罪郡主。”丹橘道。 若是以往宋氏肯定会找虞知宁问个清楚,可现在,时机不对。 揪着虞知宁不放,对二房没好处。 浮光锦的事还没解决,二房还指望着虞正南帮着说几句好话让虞正清官复原职呢。 况且她今日布下此局,只是想助力许玉慧留下,给虞知宁扣上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日后双方再有争执,虞正南也会想起今日的事,多偏袒一些许玉慧而已。 可惜了。 宋氏揉着眉心,窝着口窝囊气:“摔碎玉佩只有张婆子人证而已,要是虞知宁不承认,谁也没法子证明是她摔碎的,搞不好还以为咱们二房,三房一同针对她。” 这事儿只能是三房哑巴吃亏。 “可老夫人说要将许娘子撵出去……” 最让宋氏头疼的也是这个了。 许玉慧这颗棋子耗费了她不少时间跟精力,结果才三天就成了一颗废棋,宋氏想想就觉得憋屈。 此时小丫鬟来传话:“二夫人,我家夫人说是三老爷被国公爷给叫去了书房,让您想想法子劝劝二老爷去一趟书房说说软话,可别将此事真的怪罪在三房头上。” 闻言,宋氏心口处更堵得慌了,怎会听不出金氏在威胁自己! 她扬眉:“去告诉三夫人,就说国公爷正在气头上,晚些时候我会劝二老爷去的,手足一场国公爷不会对三老爷如何的。” 打发了金氏身边丫鬟,又听蔷薇院那边闹腾起来了,许玉慧一听说要她搬走,立马就急了,吵着闹着非要见虞正南。 宋氏本不想理会,但一听说虞知宁去了蔷薇院,当即眼皮跳了跳,顾不得许多赶紧起身赶往。 此刻蔷薇院 虞知宁就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许玉慧跪在地上,哭着说:“桐哥儿刚从水中捞出来,身子正虚弱,你们怎么能忍心将我们母子赶走?今日桐哥儿落水,国公府就该给我们母子两个交代!” 她也不急,默默等着。 直到红烛提醒:“二夫人来了。” “阿宁啊,这桐哥儿身子还没恢复呢,怎能随便将人撵走?一点人情味都不讲?”宋氏张嘴就埋怨道。 虞知宁眼眸微动:“二婶这叫什么话,是祖母让我来监督许娘子离府的,还叮嘱万不可打搅父亲,二婶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去找祖母。” 宋氏语噎。 “且她要个交代,我是来解释的。清灵并未推人落水,是桐哥儿贪玩自己失足,恰好清灵经过还将人给救上来。”虞知宁继续道:“三婶被连累抄写家规千遍,槐花和王婆子被杖毙,这会儿应该才抬出府,祖母说许娘子不安分,托孤而已,战死沙场的副将若是知晓许娘子这般行径,只怕寒了心。” 虞知宁指了指一旁的锦盒,里面装着房屋地契还有一些银票,足够母子俩安稳度日。 杖毙两个字落在许玉慧耳朵里,她愣住了。 “你若是不服气就可报官吧,沙场战死的英雄千千万,哪个不是家中顶梁柱?许娘子,父亲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些话无疑一巴掌扇在许玉慧脸上。 四周的丫鬟也纷纷朝着她看,面露讥讽,刺激的许玉慧脸色火辣辣,就连宋氏也是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宋氏若是再帮许玉慧说话,那傻子都能看出来,宋氏是故意和大房作对。 宋氏深吸口气,趁人不备时对着许玉慧使了个眼神。 许玉慧这才不闹了。 “给许娘子收拾行李,趁着天色没黑尽快离府。”虞知宁对着红烛叮嘱:“再拿十两银子交给张大夫,这几日多跑几趟,让桐哥儿尽快好起来。还有,吩咐下去,若是有人在背后诋毁父亲,造谣中伤,不必回禀直接去报官,官府见分晓!” 这话是说给许玉慧听,也是给宋氏听的。 红烛点点头:“郡主您放心吧,咱们国公爷行事坦荡,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诬赖的,况且这是京城,京兆尹有的是手段来审问。” 许玉慧闻言脸色发白,有几分忐忑,毕竟她刚才确实还想着要闹事来着。 目睹许玉慧母子俩离开了国公府,虞知宁对着冬琴早就叮嘱过,让人盯着这对母子,谨防闹事。 一旁的宋氏忽然看向虞知宁:“阿宁这阵子变化不少,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虞知宁抬起头瞥了眼宋氏,似笑非笑:“被算计多了,总要长点心眼。二婶,父亲对今日的事很是生气,叫了三叔过去。三叔是个暴脾气,也不知回去之后会不会和三婶吵起来,会不会承认是被人怂恿。” 金氏能不能扛得住三老爷的审问还是未知,万一露出宋氏,宋氏也难逃其咎。 宋氏瞬时脸色沉下来。 ------------ 第一卷 第61章 苏州宋家入京下场 宋氏终是不敢跟虞知宁对着干,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回了二房,刚到门口就遇见了虞沁楚。 “母亲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虞沁楚关心地问。 宋氏深吸口气:“虞知宁这丫头越来越精明了,防着许玉慧就跟防贼似的,根本不许人靠近,我拿她一点辙都没有。” 偏此刻二房还不能得罪了大房,只能忍气吞声。 她也有些后悔,不该在此时让许玉慧折腾幺蛾子,不然也不会被撵走了,功亏一篑,着实可惜。 “母亲,等浮光锦的事解决完,再秋后算账也不迟。”虞沁楚安抚道。 宋氏点头。 随即又想到了虞知宁的话,要是金氏受刺激说错什么话,宋氏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虞正清。 虞正清在养伤,听见宋氏来求情,当场就黑了脸:“糊涂东西!” 大哥都回来三日了兄弟俩也没见着面,按往日大哥的脾气,早就来探望了,却迟迟没来。 他心里头明白,大哥这是生气了。 至于为何生气,还不是因为浮光锦和虞沁楚抢走了靖王府这门婚事? 宋氏被骂得头也抬不起来,只能一个劲伏低做小赔不是。 骂归骂,此时的虞正清也只能咬着牙起身,还不忘对着宋氏叮嘱:“大哥是个心软的,等阿宁嫁出去了,再将许玉慧接回来,先派人安顿好。一切等浮光锦的事解决完再说。” 宋氏连连点头;“老爷放心。” 于是虞正清去了一趟书房。 果不其然,三老爷虞正明跪在书房,涨红一张脸,显然是被骂得毫无还击之力,见着虞正清来了,仿佛是看见了救星,颤颤巍巍地喊了句二哥? 虞正清没有理会虞正明,朝着虞正南恭恭敬敬喊了句:“大哥。” 兄弟三人见面。 一个跪着,一个手拄着拐杖站着,虞正南坐在椅子上,冷着脸拍桌:“我不在府上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阿宁的吗?” “大哥,我……” “少在这狡辩!”虞正南怒火直往上蹿,连带着对虞正清也没什么好脸色:“同住一个屋檐下,阿宁过的什么日子,真当我不知情吗?” 两兄弟没有开口的机会,冷着脸被骂。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国公爷,苏州那边来消息了。” 话落 书房三人脸色均变。 虞正南豁然起身:“进来说话!” 一旁的虞正清眼皮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安。 小厮推开门进来:“国公爷,璟世子找到了十二绣娘的家眷,逐一排查,已经确定这浮光锦乃是苏州宋家专程定制。” 刹那间虞正清面色煞白。 “璟世子和傅大人奉命押解宋家入京,这会儿已经进宫了。” 这话更是令虞正南诧异,都入宫了才有的消息? 他想了想决定入宫一趟。 人一走虞正清额前冷汗直冒,险些站不稳,还是虞正明扶了一把:“二哥,这事儿真的是和宋家扯上关系了。还有,璟世子是什么时候去的苏州,他不是一直都在宫里吗?” 苏州浮光锦一案涉事人员全部挪到了京城 宋家一百二十多人也在今日抵达,消息一出,宋氏当场就急昏了过去。 …… 毓秀阁 京城和国公府人心惶惶,唯有虞知宁十分淡定,她让人给清灵单独准备了一间屋子。 所幸的是外表伤势严重,没有伤到内脏,休养几个月就能无碍。 她坐在床榻上对着苏醒的清灵说:“你别怕,我会给你用最上等的去疤药,保准不会让你留疤。” 小小瘦瘦的清灵摇头:“奴婢贱命一条,不怕这些。” “胡说,你是毓秀阁的丫鬟,不是贱命。”虞知宁轻轻摸了摸她的手指:“等你伤势好转了,我就让你做大丫鬟。” 当她知道金氏将清灵捆起来打了一个时辰,清灵都没招一个字,虞知宁就认定了清灵。 清灵十分感动:“奴婢一定誓死效忠郡主。” “好,你好好养伤。” 从屋子出来,红烛立即道:“现在满大街都在唾骂宋家草菅人命,国公爷刚才入宫了,奴婢听说二夫人急晕过去,二姑娘哭得眼眶都红了。” 上辈子草菅人命的罪名是她背负的。 如今真相渐浮水面,也该让罪魁祸首承担该有的代价了。 “祖母那边呢?”她问。 红烛道:“老夫人倒是没什么动静。” 等到了近乎深夜虞正南才带着消息回来,一整个屋子的人在等候。 “皇上下令严惩,宋家被贬庶民,三代以内不可入士,主谋宋夫人杖打三十以儆效尤,那十二个绣娘每家赔偿三千两银子,全都算在了宋家头上,还有几个给宋家求情的也都挨训了。” 话落宋氏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虞沁楚赶紧上前狠狠地掐宋氏的人中,呜咽一声宋氏才睁眼,满脸惶恐和绝望。 “不过宋家将此事一力承担下来,这浮光锦是宋大夫人送给你的,你不知情转赠给了阿宁,此事就此作罢。”虞正南道。 宋氏愣了愣。 倒是虞正清听后不自觉松了口气:“既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便好。” 可虞正南却道:“阿宁险些就被误会,这事儿,宋家被罚,但阿宁的交代还没给。” 闻言,几人又看向了虞知宁。 虞知宁明白父亲的好意,她心里更明白苏州宋家将宋氏摘除,大抵是被人警告了。 宋家已落得今日下场,她也不好继续揪着宋氏不放,便道:“既和二婶无关,那此事便作罢。” 听虞知宁不追究了,虞正清松了口气,讪讪挤出笑:“还是阿宁宽容大度,这次你也受了委屈,二叔单独补偿你千两银子。” 虞知宁微微笑:“那就多谢二叔了。” 浮光锦的事就此有了结果。 上座的虞老夫人揉着眉心,一脸庆幸:“这事儿既落定,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至于宋家被严惩,虽是亲戚,可宋家行事太过残忍,你们少沾染些!” 这话是对宋氏和虞正清说的。 宋氏讪讪应了。 “时候也不早了,都散了吧。”虞老夫人挥手道。 因宋家被严惩,虞家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宋氏捂着心口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刚坐下来就听小厮送来书信,上头写了个宋字。 虞正清瞧了眼直接夺过,拆开看了眼,顿时脸色沉了沉质问道:“你派人给宋家送过书信,要给宋家姑娘一个贵妾身份?” 这事儿是虞老夫人提议的。 当时情况宋氏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虞正清恍然大悟:“我说宋家那位大夫人怎会好心将你给摘出来,原来是存着这份心思呢。” “老爷,这……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宋氏硬着头皮说。 虞正清紧攥书信,在书信末端还写着要将两个宋家姑娘塞入虞国公府求照料,话里话外全都是威胁警告,气得虞正清拍桌:“现在全京城都和宋家保持距离,她还敢往国公府送人?” ------------ 第一卷 第62章 宴会被孤立?太后出手 即便虞正清不同意,可书信也送去了虞老夫人手上。 气的虞老夫人一夜未眠,招来宋氏,只能妥协将宋青媛,宋元凌两姐妹进府。 “两个姑娘若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虞老夫人满脸警告。 宋氏连连点头。 傍晚两姐妹就入府了,宋氏给安排了二房附近的院子住着,并派了心腹嬷嬷盯着。 当虞沁楚知道这两姐妹其中一个会以贵妾的身份跟着她一块嫁入靖王府时,便忍不住大闹起来。 她还没嫁呢,先是一个谭时龄,又来了个贵妾添堵。 宋氏深吸口气,冷脸解释:“浮光锦的事是宋家扛下来的,闹起来,莫说你能不能嫁入靖王府,我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这事儿没得改。” 这么一说虞沁楚当即捂着脸大哭。 …… 这日虞正南下朝回来身边领着两个丫鬟送去了毓秀阁:“这是云清,云墨两姐妹,是为父的部下,武功高强就留在你身边。” 虞知宁欣喜不已:“多谢父亲。” 看着虞知宁一脸满足的模样,虞正南欣慰之余还有几分心酸,他默默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女儿。 “我听说还有几日璟王一家子要抵达京城,你的婚事还剩三个月时间,有些紧凑。” 尤其是这阵子虞家二房和三房不安分,肯定不会好好给虞知宁筹备婚事,虞老夫人年纪又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虞正南有些发愁,有些妇人家需要准备的他一个大男人也有些不便。 直到虞正南离开,虞知宁都不知道自家父亲愁眉苦脸的是为何,倒是冬琴低语道:“今儿上午二夫人身边的丹橘去了一趟溪流胡同见过了许娘子。” 闻言,虞知宁皱起了眉头,这许娘子虽被撵出去,但贼心不死,终究是个隐患。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解决了。 她朝着冬琴招招手低语几句,冬琴先是一愣,而后点头:“奴婢明白。” 接下来几日虞国公府安静了不少。 宋氏因宋家的缘故病了一场,虞沁楚衣不解带地侍奉,而金氏也老实了几日,没什么动静。 期间虞知宁还去过一趟谭家,谭老夫人的双腿比之前好了不少。 浮光锦的事在京城被冲淡了不少,率先办宴会的便是顺安侯府,太夫人八十大寿。 京城里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就连虞沁楚和虞紫澜都收到了请帖,仍是没有虞知宁的份儿,宋氏的病稍好些后,便许了虞沁楚出门参加宴会。 一开始虞沁楚并不想去,但听说虞知宁没收到帖子,二话不说便准备起来。 “这顺安侯夫人和淑太妃是亲姐妹,顺安侯这一代出了个文采卓然的世子,很得皇上重用,更别说还有个女儿在宫里为妃。”宋氏摸了摸虞沁楚的脸:“旁人的面子不给,但顺安侯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虞沁楚点头:“女儿明白。” 就连虞紫澜,金氏也是牟足了劲让她盛装出席,不为其他,这位顺安侯世子至今还未婚配。 金氏也是存了心思要让虞紫澜和顺安侯府结亲。 两姐妹沉寂了几日,心里都憋着股怒火没法宣泄,今日可算是找到了机会,趁着虞知宁给虞老夫人请安时,特意守株待兔等着。 “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女和三妹妹这就要去侯府赴宴了。”虞沁楚站起身,冲着虞老夫人屈膝行礼。 虞紫澜则明知故问:“大姐姐不去吗?” 两人的小心思岂能瞒住虞知宁,她扬起长眉,却见管家急匆匆赶来:“太后要去金云台山祈福两日,要郡主一同前去,这会儿马车就在府外等着呢。” 话落 虞知宁慢慢站起身,朝着两姐妹看了一眼:“两位妹妹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随即又对着虞老夫人道:“祖母,孙女这就去准备。” 虞老夫人哪敢阻拦,连连应了,并不断地叮嘱虞知宁一切小心,莫要招惹太后。 “祖母放心,孙女知晓分寸。” 说罢,扬长而去。 虞沁楚和虞紫澜两姐妹小脸错愕之余还有几分难堪,尤其是虞沁楚,不明白虞知宁究竟哪好,怎么太后会这般喜欢她。 此时虞国公门口停靠一辆奢华大气的马车,来往之人纷纷朝着马车看去,虞知宁抬头上马车时,身后两姐妹紧跟着而来,欲要上前行礼,却被宫人给拦截。 苏嬷嬷冷了脸:“莫要惊扰太后。” 两姐妹眼睁睁地看着虞知宁上了马车后,马车从眼前经过,只留下一道背影。 虞沁楚咬咬牙:“她那个脾气,早晚会被太后嫌弃的,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去了顺安侯府参加宴会。 此时虞知宁坐在宽敞马车内,对面的徐太后握着她的手:“这几日的事哀家都听说了,既来京城,来日方长。” 她乖巧点头。 一旁的苏嬷嬷却道:“可京城诸多夫人看在靖王府的面子上,不敢给郡主下请帖,实在有些过分。” 徐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凌厉:“眼皮子浅薄的东西,当年在宫里时下三滥的手段层出不穷,被先帝嫌弃,运气好生了个皇子熬出头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太君?” 这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 徐太后摸了摸虞知宁的脸,宠溺道:“敢在哀家脸上踩,哀家要她哭都哭不出来!” 闻言虞知宁咧着嘴笑。 等到了金云台山脚下,虞知宁意外地看见了好几位夫人也在,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 她们看着徐太后亲昵地拉着虞知宁的手,一脸宠溺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惊讶。 徐太后指了指其中一人:“阿宁,这位是镇国公夫人柳夫人,和你母亲关系不错。” “见过柳夫人。”虞知宁行礼。 被点了名的柳夫人上前朝着徐太后行礼,而后对着虞知宁笑了笑:“郡主果然俊俏,难怪太后喜欢。” 徐太后也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对虞知宁的喜欢,却不着痕迹地对着柳夫人说:“哀家听说镇国公世子和顺安侯府嫡长女定下婚约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柳夫人一头雾水。 “顺安侯……”徐太后叹了口气,摇摇头,扶着虞知宁的手往山上走。 柳夫人愣住了。 身后其他夫人有聪明的已经反应过来了,低语道:“今日顺安侯老太君八十大寿,太后却偏偏选了今日来祈福上香,八成是恼了顺安侯府。” “皇上对太后一向言听计从,若太后厌了顺安侯,这仕途也就到头了。” “顺安侯府嫡长女,连个姓氏都没有。” 几个夫人一琢磨,听得柳夫人心里发慌。 ------------ 第一卷 第63章 得罪太后还是得罪淑太妃? 一路爬到了半山腰,虞知宁不经意间回头瞅瞅身后,几个夫人面面相觑,显然还在想着刚才徐太后口中说的顺安侯府的事。 进了内殿,早早就有一群和尚等着。 “阿弥陀佛,见过太后。”众人鞠躬行礼。 徐太后双手合十,指了指身后的香油钱:“我佛慈悲,今日问诫大师可在?” 领头的大和尚点点头:“回禀太后,师叔就在后山等候。” 闻言,身后的夫人们又惊又喜。 这问诫大师可是京城第一高僧,除了极特殊的日子,一般不会轻易露脸,没想到今日能见着,着实意外。 众人上过香,虔诚跪拜之后便跟着徐太后身后去了后院。 果不其然看见了问诫大师坐在蒲团上,手握佛珠,正在同小和尚们讲经书,徐太后也不打搅,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余人也纷纷坐下,聚精会神地听着经。 不知不觉已是两个时辰 问诫大师讲座结束,众人还是意犹未尽。 只见问诫大师起身朝着徐太后这边走来,鞠躬行礼:“太后。” “大师不必多礼。” 几人交谈,问诫大师极有耐心地替众人解惑。 其中一人忽然问起:“听闻大师会占八字,算姻缘,卜前程,我……”说话的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太后,见徐太后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大着胆子继续说:“我想问问小儿的前程。” 问诫大师手里拨着佛珠,看了眼夫人递过来的八字,轻轻一笑:“令公子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定会遇贵人相助,待过了双十年才遇正缘,切勿急躁。” 闻言夫人却是面露几分难色,她儿子今年十七,这阵子正好在定婚事,不等夫人开口一旁的柳夫人赶紧追问。 几个夫人你一句我一句将问诫大师给围住了。 徐太后坐在一旁石凳上,悠然自得喝着茶,虞知宁就站在一旁盯着瞧,她总觉得这位问诫大师出现得有些巧。 忽听徐太后开口:“哀家听说今日大师都在金云台山,若要问,何必着急。” 此话一出夫人倒是不急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问诫大师在金云台山解惑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去。 尤其是顺安侯府 宴会上诸位夫人坐在看戏了,乍一听自家丫鬟来报此事,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谁不想得问诫大师几句指点? 但宴会还未开席,作为客人也不好轻易离开,只不过坐如针毡,浑身不自在罢了。 “今日柳夫人和李夫人也跟着太后去礼佛了,恰好就碰见了问诫大师在,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谁说不是呢。”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想得到解惑,指点。 今日寿星顺安侯太夫人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走出来,见着了最中央位置的淑太妃,弓着腰行礼。 淑太妃笑着摆摆手:“太夫人不必多礼,今日您八十寿辰,我们都来沾沾喜气。” 太夫人脸上挂着笑寒暄了几句。 到了送寿礼时,诸位宾客纷纷送上了贺礼,其中一个朝着太夫人道:“太夫人,这实在是不好意思,府上突有急事,我得先回去了。” 太夫人也没多想笑着点点头:“李夫人有心了,快回去吧。” 有李夫人带头,很快御史夫人,张夫人,京兆尹家的老夫人纷纷站起来请辞。 一个两个地走,引起了顺安侯府太夫人的注意,转头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退下。 不多时席间宾客已经走了一半。 丫鬟折身回来:“太夫人,奴婢打听到这些夫人都去了金云台山祈福去了,今日问诫大师在山中坐镇解惑。” 此言出,顺安侯太夫人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就连淑太妃脸色也有些难看:“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 说归说,可也挡不住诸位夫人想去凑凑热闹,而且还是徐太后带头,论起来徐太后跟淑太妃之间,一个是现在掌权,一个是未来有可能掌权,孰轻孰重,大家自会掂量。 有了前几个夫人带头,后面的那些也没什么难为情的,纷纷起身告辞。 眼看着宾客席空出一大半,顺安侯太夫人脸色有些挂不住,她隔了十年才举办一次寿宴,竟被太后给搅合了! “欺人太甚!”顺安侯太夫人拍桌。 一旁的顺安侯夫人则道:“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太夫人立即斜了眼儿媳,淑太妃也点头:“是啊,诸位夫人都去了,也不能少了咱们。” 于是太夫人松了口,让人准备马车,顺安侯夫人本想劝太夫人不必去了,可太夫人却坚持要去。 无奈之下也只好一同前往。 不过一个时辰金云台山脚下已经聚满了马车。 有淑太妃在,大家还是十分谦让,自觉让开一条路,只是刚踏上台阶却被山下赶来的侍卫给拦住了。 淑太妃脸色一沉,身边丫鬟上前:“太妃是来上山祈福的,你们怎敢阻拦?” 却见侍卫身后走出苏嬷嬷的身影,苏嬷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瞥了眼淑太妃:“太后有令,不许多人打搅问诫大师,诸位回去吧。” 众人一听就有些急了。 “见一面大师也成啊。” “就是。”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嬷嬷就让我们进去吧。” 苏嬷嬷板着脸:“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上山!” 禁卫军拦在山下。 不多不少就拦住了淑太妃为首的夫人,先前从宴会上离开的夫人先一步来到金云台山,都被放进去了。 唯独到了淑太妃这就将人给拦住了。 身后几个夫人朝着淑太妃频频看去,神色意味深长,要说不是故意的,还真没人信。 “我听说太后今儿亲自去了一趟虞国公府接走了长宁郡主。” “这长宁郡主也算是入了太后的眼了。” “顺安侯府今日宴会并未给长宁郡主帖子,刚才那么多夫人都进去了,偏偏到了……” 说话之人欲言又止。 但其中之意已是十分明显。 太后今日就是故意打顺安侯府的脸! 在马车上还未下来的顺安侯太夫人脸色阴沉沉的,没好气瞥了眼儿媳:“你没给长宁郡主请帖?” 被质问的顺安侯夫人皱起眉,硬着头皮摇摇头。 “蠢货!”太夫人怒骂一句,今日脸都被丢尽了:“还愣着做什么,回府!” 调转马车头回府。 其余没有上山的人也悻悻离开了。 一旁的马车里还有没来及下马车的虞沁楚和虞紫澜两姐妹,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虞紫澜有些恼:“太后真是老糊涂了,竟对她这般好。不过那又如何,今日怕是她定是得罪了不少夫人。” 虞沁楚心里也不是滋味。 “二姐姐,你若是下去求求情,苏嬷嬷会不会给三分薄面?”虞紫澜跃跃欲试地怂恿。 ------------ 第一卷 第64章 报应太快 虞沁楚可不傻,苏嬷嬷连淑太妃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会给自己面子? 她才不会傻到将自己的脸面送去给人践踏。 “我无所求,上山又能如何?”虞沁楚哼哼,让人调转马车回府。 虞紫澜见她没上当,撇撇嘴不再吭声了。 山下的淑太妃眼看着身后马车一辆接一辆地离开,她面色青白变幻着,双手紧攥。 良久深吸口气:“走!” …… 金云台山 徐太后听闻了山脚下的事后,嘴角勾起,眼看着天色渐晚,拉着虞知宁去了厢房。 走哪都拉着她。 这一幕多少人瞧见了。 “太后,刚才镇国公夫人下山了。”顾嬷嬷道。 徐太后也不意外,毕竟镇国公夫人趁她不备时占了一卦姻缘签,让问诫大师解惑,得到的结果却是下下签,娶妻不贤祸及三代,八个字足以让镇国公夫人乱了分寸。 次日 徐太后在山里逗留了一上午,听了经书后才起身回宫。 诸位夫人则是意犹未尽。 虞知宁听说昨儿问诫大师快要半夜才得以休息,今儿天不亮就下山了,无人知晓踪迹。 回到国公府已是下午,也是太后的銮驾送她回府,给足了场面。 前脚刚回毓秀阁 管家就送来了数十张请帖过来,虞知宁扬起秀眉,管家说:“这是今儿早上各家送来的请帖,张大人家的赏花宴,郡主府的满月宴,琉璃宴,寿宴……” 各种宴会的帖子送到她手上。 虞知宁勾唇笑,让红烛收下,等管家离开后红烛高兴得合不拢嘴:“奴婢听说昨儿二姑娘跟三姑娘灰溜溜地回府,回来就称身子不适,还有靖王府那边也请了太医,八成是淑太妃气得不轻,经昨日后,日后谁还敢小觑郡主?” 太后接二连三地抬举虞知宁,给足了颜面,再和虞知宁过意不去,那就是打太后的脸了。 不敢得罪靖王府是不假,可谁又敢得罪太后? “郡主。”冬琴端来茶水,神秘兮兮道:“今儿上午镇国公夫人去了一趟顺安侯府,退掉了和顺安侯府的婚事,气的顺安侯夫人险些当场晕厥。” 红烛诧异:“竟,竟有此事?” “昨儿问诫大师给镇国公夫人占过姻缘,两家八字不合,哪还能成婚?”冬琴道。 红烛恍然大悟,幸灾乐祸地笑:“活该!谁让顺安侯府和靖王府合起伙来孤立咱们郡主。” 虞知宁一点也不同情顺安侯府,接过茶喝了两口,这时冬琴又道:“郡主,溪流胡同那边也有消息了。” 闻言,她立即放下了茶盏。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让卫林打扮成贵公子模样,出手阔绰,果真被许玉慧给盯上了,特意倒在卫林马车前……”冬琴涨红了小脸,有些说不下去了。 卫林假扮京城贵公子,身后小厮一口一个世子爷地喊着,全都被许玉慧听了去。 刚好卫林的宅子就在不远处,便被许玉慧抓住了机会。 为了隐瞒身份许玉慧让桐哥儿喊她姐姐,两人以姐弟相称,卫林对许玉慧出手极大方。 瞬间就让许玉慧倾心相许,恨不得马上勾着卫林去榻上。 虞知宁冷笑:“这许玉慧本就是个不安分的,知在府上无望,又不甘心等待,自是会想尽一切法子攀附。” 也是时候让父亲看看清楚,和这位许玉慧恩断义绝。 “以许玉慧的名义给父亲送个信,引着父亲去那边。”虞知宁对冬琴吩咐:“等许玉慧打发了,就让卫林去庄子上躲一躲,暂时别露脸。” 冬琴点头:“奴婢明白。” 许玉慧原是要留着恶心二房的,但现在顾不上许多了,二房麻烦事够多,先打发一个是一个。 …… 靖王府 顺安侯嫡长女被镇国公府退了婚的消息传到了淑太妃耳中时,她眸中泛起厉色:“好端端怎会退婚?” 顺安侯夫人身边的嬷嬷道:“镇国公夫人昨儿去了一趟金云台山,说是合了八字,两家不合。” 一提金云台山,淑太妃就恼得厉害,摆摆手让嬷嬷退下了。 靖王妃上前:“母亲,这是不是太后的意思?” 淑太妃冷笑:“除了她还能有谁,近日屡屡跟咱们靖王府作对,让咱们王府颜面扫地,一个虞知宁究竟有什么好的,被她当成宝贝似的供着。” 虽然靖王妃也不待见虞知宁,但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太后不是单纯地宠着虞知宁,而是借着虞知宁故意为难靖王府。 “我听说今儿不少家族给那丫头送了请帖。”靖王妃低声道:“母亲,一个没规矩的野丫头而已,又不碍着咱们什么,实在没必要跟她过意不去。招惹太后不高兴,白白将机会给了璟世子。” 和徐太后作对,没什么好果子。 淑太妃蹙眉。 “璟世子接二连三地被重用,我听说还被太傅单独授课,京城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传出璟世子的荒唐事来了。”靖王妃觉得与其针对虞知宁,倒不如先掌握大局。 等日后裴衡上位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虞知宁,谁敢有二话? “倘若太后真的要扶持璟世子上位,咱们……”靖王妃语气里还有几分抱怨,却被淑太妃呵斥:“裴璟那个混账如何能跟衡哥儿比较,即便是太后想要抬举,文武百官又不是瞎了眼,怎会不反驳?” 靖王妃被呵了一顿后,脸色讪讪,心中怒火却是一簇簇地往上翻涌。 此时外头传顺安侯夫人来了。 淑太妃眼皮一跳。 不一会儿就看见顺安侯夫人带着几分怒火跟忧愁来了:“长姐,现在全京城都在传晏姐儿八字差,是个没福气的,今儿被镇国公府退婚她本就伤心难过,这会儿都快被流言蜚语淹没了,如此一来谁还敢娶她?” 说到这淑太妃愣了愣:“好端端的怎会出了这样的流言?” “还不都是昨儿给闹的。”顺安侯夫人叫苦不迭,现在太夫人对她也有意见,丈夫亦是如此,她眼眶泛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恼得:“不止如此,皇上还在早朝上训斥了侯爷办事不力,明明是个极小的错,偏偏被揪出来了。长姐,必是太后授意的。” 一桩接一桩的事摆在眼前,淑太妃心口处的无名怒火接连涌起,险些没忍住呕出来,硬是咬着牙给咽了回去。 靖王妃阴阳怪气道:“皇上最听太后的话,当年若不是太后,皇上也登不上这个位置。这么些年太后也极少参与朝政,难得抬举一个没娘的孩子,可京城多少人跟长宁郡主作对,打的就是太后的脸,皇上怎会愿意?” 事到如今,靖王妃已经开窍了。 接连两个多月了,太后极不满那些夫人针对虞知宁,变着法地找回来,谁再敢和虞知宁作对,宫里那两位也不愿意! 淑太妃语噎,脸上划过一抹难堪,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为了孙儿的未来,她深吸口气:“准备帖子,明日邀她入府。” ------------ 第一卷 第65章 此生不踏靖王府 次日清晨虞知宁按照往常去给虞老夫人请安,却见虞沁楚早早等在那,正低着头和虞老夫人说些什么。 “大姐姐。”虞沁楚热情上前打招呼。 虞知宁眼皮一跳。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对方过分热情。 “祖母。”先给虞老夫人请安,随后看向了虞沁楚,也不曾接话。 虞沁楚等了半天不见虞知宁开口,便朝着身后看去,虞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阿宁,昨儿晚上靖国公府派人给楚姐儿和你下了帖子,邀你们上门做客,一会你收拾下就跟着楚姐儿去吧。” “大姐姐,定是为了太妃寿宴那日的事给你赔罪呢。”虞沁楚心里不痛快,但嘴上不敢表现半分。 生怕搅黄了此事,惹得靖王府那边不痛快。 虞知宁下巴一抬捡起桌上请帖,上面写着邀虞家姑娘入府,再无其他,她笑:“这上面可没有我的名字。” “大姐姐,靖国公府的人来送信时特意点了名要你我姐妹一同入府。”虞沁楚解释。 虞知宁摇头:“那日太妃可是清楚说过,此生不许我踏入靖王府的门半步,我堂堂国公府嫡女怎会这般没骨气?” 不明不白的请帖就想让她去靖王府? 真是好大的脸! “大姐姐,你这是要驳了靖王府的颜面?”虞沁楚脸色微变。 虞老夫人也道:“阿宁,你是晚辈,得饶人处且饶人,靖王府这次是专程给咱们虞国公府下帖子的,不可任性。” 有了虞老夫人的话,虞沁楚这才笑了,眼中还有几分得意,晾她也不敢驳了祖母的命令。 可虞知宁上次因金氏的事发作过一次之后,就没打算委屈自己,她淡淡道:“若要赔罪,让靖王府的人来一趟国公府当面赔罪。” 说罢,虞沁楚阴阳怪气道:“大姐姐是越来越糊涂了,你怎敢让靖王府的主子给你赔罪?咱们国公府如何敢得罪靖王府。” “国公府如何?父亲身肩国公爵位,又是打胜仗的将军,深得皇上器重。靖王府又如何?接连被训,若真的将咱们国公府放在眼里,又怎会如此敷衍?浮光锦的事都过去了,也不见靖王府替二叔求情,二妹妹没骨气要去巴结靖王府没人拦住,可别拽上我!” 一席话说得虞沁楚面红耳赤。 这话也是说给虞老夫人听的,虞正清的官位还没复原呢,靖王府也不是赔罪的态度。 虞老夫人想到大儿子的功勋,立马腰杆子支起来了,对着虞沁楚道:“这话阿宁说得也有道理,这帖子不明不白的,委实没有重视国公府。” 阿宁如今是国公府嫡女又是太后亲封郡主,于情于理也该隆重下帖。 “祖母?”虞沁楚急了:“许是太着急了,所以靖王府才如此,咱们大度些何必计较这个。” 虞知宁冷笑:“太妃寿宴都过去多久了,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邀我上门,图什么?” “你怎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虞沁楚气不过。 虞知宁看向虞老夫人:“昨日镇国公府退掉了和顺安侯嫡长女的婚事,顺安侯太夫人被气晕了,傍晚顺安侯夫人去了一趟靖国公府,紧接着帖子就送来了咱们家。祖母,这靖王府十有八九想要孙女在太后面前求情,保下这门婚事,可咱们跟顺安侯府,镇国公府无亲无故的,不论怎么做都会得罪一个。” 这样一解释,虞老夫人瞬间就觉得这靖王府去不得。 “大姐姐只是猜测而已,未必就是真的。”虞沁楚辩驳。 虞老夫人却道:“阿宁言之有理,这个节骨眼上送来请帖未必不是此意。” 进了靖王府,若是阿宁拒绝帮忙,也不会折损靖王府的颜面,反正请帖也没指名道姓。 猜到了靖王府的意图,虞老夫人心中不禁也有些怒火,转头就吩咐人将请帖送回去:“就说郡主这几日得了风寒,不便出门。” 丫鬟应了。 虞沁楚手里的帕子攥紧。 “你也太不严谨了,这样的事怎好撺掇你大姐姐掺和进来,如今咱们国公府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靖王府真想和咱们交好,就该替你父亲出头,而不是拐着弯的算计阿宁!” 虞老夫人劈头盖脸地训斥,转头又对着虞知宁说:“阿宁这几日就别出门了。” 虞知宁想了想点头应了。 见此事落定,虞沁楚脸色铁青,又气又恼。 …… 请帖被退回是靖王府万万没有想到的。 靖王妃看着院子里瓜果点心都摆好,就等着人来了,结果却被告知人得了风寒,脸顿时沉了:“什么风寒,分明就是不给靖王府颜面!” “王妃,虞二姑娘也派人送信来说,长宁郡主是看请帖没有指名道姓邀请,所以才不肯来。还说若要真心赔罪,就该亲自来一趟国公府。”丫鬟道。 闻言,靖王妃脸色越发难看:“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将此事回禀淑太妃时,淑太妃当场就骂了一句不识抬举! “母亲,她摆足架子不肯来,难不成咱们还真的去国公府不成?”靖王妃问。 淑太妃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我听闻之前这丫头在麟州时给衡哥儿写过几封书信,若不是衡哥儿改娶虞二姑娘,这门婚事就该是虞知宁的?” 靖王妃眼皮一跳,在对方犀利的眼神中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衡哥儿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哪一样都比裴玄那个无父无母管教的混账强,太后不是喜欢虞知宁么,若虞知宁成了靖王府的儿媳,我倒要看看太后还如何偏袒!” 到时候虞知宁就得乖乖地在自己膝下奉承,讨好,尽孝,看尽自己的脸色过日子。 “母亲不是看不上虞知宁么?” “我是瞧不上,但虞知宁身后有太后和虞国公撑腰,若能娶,对衡哥儿来说绝对是助力,虞家那位二姑娘是个蠢笨,未必就比虞知宁强多少,二房如今官职都保不住,拿什么助力衡哥儿?” 反正都看不顺眼,倒不如选一个有利的。 “让衡哥儿去一趟国公府,给那丫头赔罪,多拉近关系,趁着璟王府还没回京,婚事若能拨乱回正是最好的。”淑太妃道。 靖王妃为难道:“只怕衡儿未必会愿意。” 淑太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先委屈虞二姑娘等两年,等日后大权在握,若还喜欢,再风风光光娶进来就是了。京城多的是,长姐亡故嫡妹入府为继室的例子,谁又能说什么。” 话落门外走进来一道身影,裴衡极认真地看向了淑太妃:“祖母所言极是,孙儿听从您的安排。” ------------ 第一卷 第66章 香饽饽退婚后处处受挫 自从裴衡和虞知宁断了婚约后,诸事不顺,就连太后也不喜自己,什么好事第一时间落在了裴玄头上。 难道就因为爱屋及乌? 裴衡心头不禁有几分怨恨,自己明明比裴玄优秀百倍,太后却因为虞知宁的缘故,处处提拔他,将他的努力视而不见。 这口气如何能忍得下? 淑太妃立即点头笑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能屈能伸,而不是拘于小节,懂得审时度势,如今局势不利就要想尽法子,待日后再找回来!” “祖母教训的是。” 裴衡想起了上辈子和虞知宁几年夫妻,倒也有过几分恩爱,两眼一闭不断地告诉自己。 这辈子她还没被人掳走过,也没有被羞辱,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先娶回来。 实在不行就重蹈覆辙,让她空出世子妃的位置。 “虞二姑娘等一等倒是无妨,那谭家姑娘呢?她可是懿旨赐婚的世子妃,未必会愿意将世子妃的位置拱手相让。”靖王妃道。 至于让虞知宁做小的事,靖王妃想都不敢想。 淑太妃也只是刚起了念头就被否决了,太后肯定是不愿意的,裴衡却道:“祖母放心,孙儿自有法子平衡。” 谭时龄是板上钉钉的世子妃,那阿宁可以做平妻,他来劝说,依上辈子阿宁对自己的在乎,必会同意。 于是裴衡当机立断地准备了厚礼,去了一趟虞国公府。 管家来报时,虞老夫人立即叫人去请虞沁楚,同时叫人将裴衡迎进门,管家却道:“老夫人,世子说是来给郡主赔罪的。” 虞老夫人没多想派人去请虞知宁来。 “靖王世子来了?”虞知宁讶然,这请帖送回去也不过一个时辰,人就上门了? 传话的小丫鬟道:“郡主,世子这次是带着厚礼上门的,老夫人说总要给三分薄面。” 意思就是要让虞知宁出去见见。 虞知宁犹豫片刻点头,身边带着云墨和红烛二人赶去了前院,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裴衡的声音,以及虞老夫人爽朗笑声。 显然是裴衡将虞老夫人哄开心了。 也是,裴衡名声好样貌学识样样都好,本来就是虞老夫人心仪的孙女婿人选,将来还指望裴衡有大出息呢。 人家上门,虞老夫人怎会给裴衡脸色瞧? 就在此时门外传璟世子来了。 虞知宁一只脚刚跨过门槛,眼皮跳了跳,回过头时正好看见了裴玄带着两个侍卫,捧着高高一摞锦盒来了。 许久不见,裴玄一袭黑色长衫,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气势,从前的纨绔慵懒不着调全然消失。 虞知宁立马就能想到的四个字:“脱胎换骨!” 屋内的裴衡看见了裴玄来,立即皱起眉心。 “长宁郡主。”裴玄保持距离,面如玉般的容颜十分俊朗,眉眼深邃,嘴角含笑。 看见对方这般规矩,虞知宁反而还有几分不适应,笑着打了个招呼:“璟世子。” 两人进门。 单说站在一块便是养眼,一个俊朗无双一个清丽多姿,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见此,裴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虞老夫人也没想到这时候裴玄会来,笑着招呼对方,裴玄解释道:“近日繁忙,多有失礼。” 说罢摆摆手让人将礼物送上,还不忘叫人打开,千年灵芝,极品灵草,还有拳头大的夜明珠,以及数十件珍稀宝贝。 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这,璟世子这太贵重了。” 裴玄微微笑:“璟王府能娶到长宁郡主已是三生有幸,这点礼物不算什么。” 这话听得虞老夫人心情十分舒畅,连带着对裴玄都高看一眼,可一旁的裴衡却道:“是啊,若不是你和阿……郡主定下婚约,太后也不会爱屋及乌多偏袒你一些。” 任谁都能听出裴衡语气里的火药味,甚至一句话就认定了裴玄这些日子是因为虞知宁的缘故,才被重用。 裴玄也不恼,一本正经地朝着裴衡点头:“靖世子言之有理,郡主对我而言,确实是福星!” 落落大方,坦荡地承认了。 反倒是让裴衡语噎。 本想着来国公府和虞知宁聊聊,如今看裴玄在此,只能作罢。 裴玄转过身对虞知宁道:“长宁郡主,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们二人还未成婚,私下亲密岂不是越矩,传出去只会有损郡主名声。”裴衡哼哼道。 这话莫说虞知宁尴尬,就连虞老夫人也觉得尴尬,裴衡来了国公府数次,哪次没见过虞沁楚? 往日也有拉拉扯扯的小动作,只是虞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裴玄扬眉:“众目睽睽,又有丫鬟在身边,况且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说几句话怎会越矩?” 虞知宁看得出裴玄已经很克制了,若不是虞老夫人在场,估摸着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 “璟世子说的是,阿宁你去吧。”虞老夫人松了口。 虞知宁点头。 二人离开。 裴衡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 第一卷 第67章 许玉慧惨死 后花园里 两人一前一后,虞知宁摆摆手让身边丫鬟退到一旁,她带着云墨,是防备裴衡。 但对于裴玄,用不上防。 “这些日子不在京城,你受委屈了。”裴玄黑色的眸子染上怒气,又是怜惜看她:“今日来是有一桩事提醒你,璟王府的人快回来了,有些事你不必忍着,尽管派人告诉我。” 虞知宁扬眉:“今日就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个的?” 裴玄认真点头,又往前走近一步:“当初虽不知你为何要我抢绣球,但既抢了,也是我心甘情愿。阿宁,你且记着,不论何时不论旁人说什么,你只管信我。” 看着他如此认真,反倒是她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对于裴玄,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当然是信得过。 “阿宁,我……未曾想过利用你上位。”裴玄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突然就被太后和皇上盯上了,条条框框砸在他身上,数不清的治国之道还有看不完的奏折,莫说出去潇洒了,就连身边伺候的全都换成了小厮,侍卫。 在外人看来是裴玄和虞知宁定下婚约,才被太后提拔。 虞知宁释怀点头:“我知道,璟世子不必多解释。” 以他的本事,若愿意争,裴衡未必争得过。 生怕裴玄误会,虞知宁也解释道:“从世子接下绣球后,我便是认定世子,将来成婚必定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至于争位,是毋庸置疑。 无需解释。 二人并没有聊太久,裴玄很快离开。 听闻裴衡还在正院待着,虞知宁便要回毓秀阁,对着红烛道:“去祖母那,就说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她不想见裴衡。 只觉得无比恶心。 裴衡听闻裴玄离开,两个人单独相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脸色渐渐缓和,又听说虞知宁身子不适回去了,眉头再次拧紧。 可这次虞老夫人并没有派人去找虞知宁来,两人也没了婚约,再见面也不合适。 “这礼赔罪礼我代阿宁收下了,靖世子不必往心里去,两家毕竟还是未来亲家。”虞老夫人道。 送了厚礼没见着人,裴衡只觉得有些憋屈,也没辙,只好悻悻离开。 人一走,虞老夫人便将人将贺礼送去毓秀阁,红烛立即道:“老夫人,郡主说这靖王府的礼还是别去送去毓秀阁了,省得传出去误会,就当是郡主孝敬您的。” 闻言,虞老夫人倒也没勉强,叫人收入库房。 刚喝口茶的功夫虞正南铁青着脸回来了,虞老夫人慌忙放下了手中茶,身后小厮道:“今日国公爷想去看看桐哥儿,却不曾想看见许娘子在溪流胡同……” 小厮有些难以启齿。 虞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许娘子如何?” “许娘子衣衫不整地和处男纠缠不清,嘴里说着情话,原来桐哥儿根本不是许娘子的儿子,而是许娘子的弟弟。” 这话听得虞老夫人直冒火:“这么说孤儿寡母的身份是哄骗人的!” 小厮不敢吭声。 虞正南满脸失望:“是儿子疏忽了,险些被骗。” 虞老夫人见此也不好火上浇油头,道:“你常年在外打仗,哪见过这种歪心思,不必往心里去。” 这一次虞老夫人庆幸没有将许玉慧留在府上。 “人各有命,咱们家也不欠她的,日后就当个陌生人罢了。”虞老夫人也不想收回屋子了,犯不着和这种人纠缠不清。 越是怕什么来什么,当晚国公府就有人来敲门,来人正是许玉慧,嘴里嚷嚷着桐哥儿病了,要求见国公爷。 门房早早就被打过招呼了,当即就将许玉慧给撵走:“混账东西,谁让你来国公府闹事的?去去去,别弄脏了我们国公府的地盘。” 外院动静很大 虞知宁也没睡就等着消息呢,下午父亲被引去了溪流胡同,亲眼看见了许玉慧投怀送抱,又听说桐哥儿身世。 父亲恼羞成怒被欺骗,倒也没有戳穿,只是拂袖离开。 目的达成,她便让卫林带着钱财消失了。 人去楼空被骗了钱财的许玉慧当场就急了,也只能找国公府来求救。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红烛再回来禀报:“管家派人给国公爷那边传了消息,可国公爷连面都没出,只派了身边的常来去打发了。” 眼看着红烛在笑,虞知宁便知一定还有后续。 “常来是个嘴皮子不饶人的,几句话就戳破了许娘子这几日在溪流胡同厮混的事,让许娘子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常来还说许娘子用弟弟冒充儿子,国公爷是看在许娘子死去的丈夫面上不追究,若再来闹事,便要报官抓人,治个羞辱门楣,招摇撞骗的罪名。” 红烛笑得合不拢嘴了:“许娘子一听险些没吓晕了,连滚带爬地跑了,生怕晚一会儿就被抓走了,奴婢估摸着是再也不敢来了。” 虞知宁嘴角弯弯,将手中的书本合起,父亲已经看清了许玉慧的真面目了,许玉慧也该还上辈子的债了。 以命抵命! 她朝着冬琴招手低语几句,冬琴点头:“奴婢明白。” 夜色深,吹了蜡 一夜好梦。 昨晚的事虞老夫人知晓已是早膳后,皱起眉当即觉得有些晦气:“日后不许这人再靠近国公府半步。” 没多久又传来许玉慧昨夜溺毙在了河里,被发现时人都发白了,虞老夫人哼了哼:“心术不正,命太薄落得今日下场。” 倒是宋氏知道时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好一个人怎会突然勾搭上了其他男人,又失足落水? 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虞知宁。 夫妻多年,虞正清一下子就看清了宋氏的疑惑,冷着脸叮嘱:“你少折腾幺蛾子,许玉慧是她命短。前几日因她闹出多少不愉快,我至今还没复职呢,靖王先前被皇上训斥不敢替我求情,如今就指着大哥那边了。” 被警告一顿后,宋氏只能将疑惑和不甘咽了回去:“老爷放心,妾身知分寸。” 虞正清这才缓了脸色。 接下来几日虞国公府的请帖收到手软,有的甚至专程上门来邀虞知宁参加府上宴会。 其中就包括镇国公柳夫人,上门邀请,将虞知宁从头到脚狠狠夸了一遍,又道:“巧了,那日璟王妃也会来。璟王妃知道璟世子能娶这么好的姑娘,甚是开心,点了名要见见你呢。” 璟王妃? 并非裴玄亲娘,而是继室,膝下还有两子一女,璟王每年都要上奏请废黜裴玄改立嫡次子。 但每次都被东梁帝拒绝。 此次若非裴玄成婚,璟王一家未必能归京。 虞知宁想起了前两日裴玄的叮嘱,心中了然,便微微一笑应了:“承蒙柳夫人抬举,这赏花宴一定到场。” ------------ 第一卷 第68章 宴会没邀请二姑娘和三姑娘 接了帖子,宋氏便带着虞沁楚,金氏也带着虞紫澜来了,两姐妹朝着柳夫人屈膝行礼。 “柳夫人好。” 温婉又知书达理的模样。 柳夫人微微一笑:“两位姑娘有礼了。”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柳夫人开口邀请两姐妹去参加赏花宴,宋氏这些日子因被苏州宋家给牵连,不被虞老夫人所喜,要不是还有虞沁楚有靖王府的婚事撑着,必定被罚。 所以宋氏知晓柳夫人来府上送请帖,二话不说就带着虞沁楚赶来了,盼着虞沁楚能大放异彩,挽回些名声。 至于金氏,想法和宋氏一样,盼着虞紫澜能在宴会上露露脸,争取找个好婆家。 虞老夫人对于两个儿媳妇的做派心如明镜,却只字不提。 可柳夫人明显就没有邀请二人的心思,侧目看了眼外头时辰起身借口家中还有事。 “听闻镇国公府景色优美,尤其府上还种了不少名贵花,不知可否有幸,到府上掌掌眼?” 虞紫澜着急开口,一脸期盼地盯着柳夫人。 柳夫人先是蹙眉,她刚才没有开口就是不想邀请,但虞紫澜直白问出来,柳夫人立即对虞紫澜的做派有些轻视。 碍于要邀请虞知宁,于是给了虞家三分薄面,笑着说:“不知三姑娘喜欢什么花?” 虞紫澜一愣,想了想随口说了几株。 “这不难,一会我让人给你生来几盆。”柳夫人大方道。 说罢起身离开。 身后虞紫澜脸色僵住了,她不是想要花,而是想去镇国公府参加宴会! “柳……” “够了!”虞老夫人只觉得脸色火辣辣,开口制止了虞紫澜,又朝着金氏道:“澜姐儿是国公府的姑娘,怎么眼皮子这样浅薄,看不出柳夫人是不想给请帖么?”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要伸出脸被对方踩在脚下才肯罢休。 简直丢尽了颜面! 虞紫澜委屈的小脸涨红,躲在了金氏身后,金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讪讪解释:“母,母亲,澜姐儿没想参加宴会,只是单纯的想欣赏花。” “她那浮躁的性子能懂什么花,后花园里的花可来看过几次?”虞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戳穿。 金氏脸色挂不住,垂眸不吭声了。 倒是一旁的虞沁楚有些庆幸刚才没乱开口,否则丢脸的就是自己了,她视线落在了虞知宁手中的请帖上,阴阳怪气道:“大姐姐如今也是心想事成了,终于有人下请帖了。” 虞知宁将请帖收起,淡淡瞥了眼虞沁楚,还未说话宋氏就道:“阿宁初来京城未必认识多少人,也不一定懂规矩,不如让楚姐儿跟着你身后,也能时时刻刻提点,我听说那日宴会,靖王府一家也去。” 说了半天,最后一句才是铺垫。 虞老夫人果然眉心松动。 虞知宁站起身,嘴角勾起:“那日镇国公府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二叔至今官职未恢复,二妹妹若是不怕被人指指点点,我倒是无妨。” 一张嘴戳在了宋氏心口上,宋氏脸色沉了沉。 “宴会多的是,日后还有机会,楚姐儿就别去凑热闹了。”虞老夫人也觉得没请帖厚着脸皮去,只会让人看不起。 宋氏只好沉默了,只是看向虞知宁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很快便到了镇国公府宴会这日 早起梳洗打扮后,冬琴凑在耳边道:“郡主,昨儿半夜马车就被人动了手脚。” 她第一次参加京城宴会,还要面见璟王府一家子,二房和三房都等着她丢脸呢。 就连呈上来的早膳也有猫腻。 索性就不吃了,身边带着云墨和红烛两个,特意叮嘱红烛多带一套干净衣裳。 去给虞老夫人请安,虞知宁却道:“祖母,我想了想还是央您跟着孙女一块去镇国公府吧,有您在,孙女才能安心。” 虞老夫人蹙眉。 “祖母,之前二房闹出不愉快已查明,如今父亲带着功勋回来,任谁见了您都要客客气气,况且那日柳夫人不也是邀您一块么。”虞知宁拉着虞老夫人的手腕撒娇。 一番话说到了虞老夫人心坎上,这些日子也有不少给虞家送请帖,其中就有邀她上门。 但都被虞老夫人拒绝了,只觉得脸上无光,不愿见外人。 今日被虞知宁提醒,顿时就让虞老夫人跃跃欲试了,明显心动,二房被牵连,可她还有大房呢! 虞老夫人腰杆子支起来了,加上虞知宁再三恳求,于是一口应了,叫人准备备礼。 “祖母,孙女库房里就有一对上乘玉如意,不如就用那个如何?”虞知宁道。 虞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虞知宁的手背:“阿宁办得妥帖。” 于是在虞知宁的劝说下虞老夫人换了套衣裳便要跟着出门,这一路,虞知宁说尽好听的,惹得虞老夫人心情极好。 不出意外在正门口时遇见了刚要出门的宋氏和虞沁楚两人,宋氏看见了虞老夫人来,惊愕道:“母,母亲这是要去哪?” 虞知宁扬声:“当然是去镇国公府参加赏花宴,二婶和二妹妹这是要出门?” 宋氏一愣:“母亲怎么……” “二婶,天气这么好祖母也该出去散散心,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虞知宁打断了宋氏,故作诧异。 闻言宋氏赶紧克制自己,摸了摸脸颊:“许是没休息好,只是意外母亲今日也去。” 虞老夫人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宋氏:“身子不好今日就在府上休息,别乱出门了。” 宋氏悻悻道:“母亲,我,我带着楚姐儿去宋家看看外祖。” 许是虞老夫人今日心情不错,也没计较,轻轻拉了拉虞知宁的手:“走吧,别晚了时辰,让人久等。” 虞知宁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虞老夫人要上马车,宋氏疾步上前拦住了虞老夫人:“母亲,这马车不宽敞,你们还是用我这一辆吧。” 不给虞老夫人反应的机会,宋氏赶紧朝着马夫不停使眼色,马夫牵着马车后退,身后那辆原本给宋氏准备的马车牵到了虞老夫人跟前。 虞老夫人蹙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宋氏。 “母亲,这辆马车是新修过的,褥子也是新换过,肯定舒服些。”宋氏亲自搀着虞老夫人上马车。 身后,虞知宁眼底浮现讥笑:“还是二婶想得周到,多谢二婶让出马车。” 宋氏皮笑肉不笑:“阿宁,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祖母。” “二婶放心。” 二人坐稳,帘子放下。 马车驶离 宋氏站在原地手中的帕子都快扯烂了,心口起伏回头看了眼丹橘:“老夫人去参加宴会这事儿,怎么没有打听清楚?” 丹橘一脸无辜,正要赔罪却见靖王府的马车停在眼前,帘子撩起,靖王妃朝着虞沁楚淡淡道:“上来吧。” ------------ 第一卷 第69章 初见未来婆婆 马车前行 忽一声急促呼啸,顷刻间马车便开始摇晃起来。 “哎呦!”虞老夫人的身子被颠得猛地往前倾,虞知宁牢牢拉住了虞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小心!” 马儿嘶鸣,在闹市乱窜,掀起了不少摊贩。 “祖母!”虞知宁惊呼。 一个惯性甩出去,虞老夫人的后背砰的一声撞到了马车壁,险些没将人摔晕了。 吓得虞老夫人脸色惨白,抓着虞知宁的手不松:“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郡主,马车失控了。”云墨在外喊。 有那么一瞬间,虞知宁恨不得将虞老夫人直接从马车里甩出去,恨意浮现心头,良久后又被压了下去。 虞知宁拉住了虞老夫人,将人护在身后。 随着一声惊呼。 “郡主,前方有草垛,您快跳马。”云清不知何时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两只手勒住缰绳:“这马儿是疯了,根本控制不住。” 虞知宁深吸口气拉着虞老夫人跳了下去,她垫在身底下,一阵天旋地转,虞老夫人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草堆,大半个身子还压着虞知宁的腿。 身后几个丫鬟飞快上前扶起。 虞老夫人才反应过来:“阿宁,你没事吧?” 虞知宁惨白着脸故作痛苦模样,将泪花都给压下去了,上下打量着虞老夫人:“祖母,您没事吧?” “好孩子,祖母没事。”虞老夫人对虞知宁刚才的举动感动不已,万万没有想到虞知宁会舍身救自己。 虞知宁受轻微伤,虞老夫人受了点惊吓。 这一路马车撞翻的摊子,也被虞国公府的赶来的人第一时间赔付,请大夫,安抚下来。 索性没有伤到人。 等虞老夫人反应过来时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世家的马车都是精心饲养的,马儿温顺,极少会发狂。 今日她难得出府一趟竟险些丢了半条命。 再联想到宋氏出门时换的马车,虞老夫人立马就猜到了这事儿八成是和宋氏有关。 宋氏竟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自己,虞老夫人此刻恨不得活剥了宋氏! “这不是长宁郡主和虞国公府老夫人么,郡主真是孝顺啊,以身为肉垫,护住了长辈。” “我也瞧见了,刚才马车发了狂多吓人呐。” “郡主小小年纪如此孝顺,实在敬佩。” 四周传来夸赞。 虞知宁还扶着虞老夫人,一副满脸懵的状态,虞老夫人捉住她的手:“好孩子,不枉祖母疼你。” 聊归聊,此时马车停靠的地方离镇国公府也没多远了,惊动了镇国公府那边的人。 虞老夫人受了惊本不想参加宴会了,但她竟看见了宋氏和虞沁楚坐着靖王府的马车朝着镇国公府走去。 怒火再次高涨。 “祖母,孙女派人给柳夫人传个话,您……” “我不碍事。”虞老夫人摆摆手:“这老胳膊老腿还麻溜着,今日是你第一次参加京城宴会,怎能随意缺席。” 让人将虞知宁重新整理下,好在衣裳也没脏,只是鬓间珠钗有些乱,待整理后虞老夫人便拉着她赶往镇国公府。 至于马车的账,回去再算。 宋氏和虞沁楚进府没多久就听四周人说起,虞国公府的马车出事了,是长宁郡主舍身救了虞老夫人。 她眼皮猛地一跳。 “母亲,马车怎会出事儿?”虞沁楚面露疑惑。 动了手脚的马车不是已经被换了么? 宋氏摇头,正想着就看见了虞老夫人和虞知宁赶来,不经意间虞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宛若刀锋,凉飕飕的。 这一眼就让宋氏心里咯噔一沉,暗叫不妙。 “母亲。”宋氏硬着头皮上前,上下打量着:“儿媳刚才听说马车出事了,可有大碍?” 虞老夫人淡笑:“幸亏阿宁救了我,否则这条老命怕是要去了半条了。” 四周围上了数人关心,虞老夫人也只是解释:“许是国公府的马车不认识京城的路,一时受了刺激,不碍事。” 看着虞老夫人轻飘飘的解释,大家这才没问。 今日镇国公府赏花宴举办地十分隆重,偌大的花园里摆放着无数姹紫嫣红的花,整个花园里都是香气。 还在院子中央搭建了戏台子,邀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曲儿,气氛十分热闹。 靖王妃本不愿意带虞沁楚来,但架不住裴衡要求。 一场宴会柳夫人单独邀请了虞知宁,若是虞沁楚这个未来靖王世子妃没来,只会让靖王府脸上无光。 所以,靖王妃才抬举虞沁楚一回。 今日东家柳夫人笑着从内屋走出来,一同出来的身边还有个云烟长裙的夫人,皮肤白皙打扮得十分低调,但鬓间那支小凤钗却彰显身份尊贵,夫人长得极美艳,一颦一笑温柔端庄。 柳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虞知宁:“璟王妃,那位便是长宁郡主了。” 璟王妃顺势看去,朝着虞知宁招招手。 “去吧。”虞老夫人松开手。 于是虞知宁上前屈膝行礼:“给璟王妃请安。” “好孩子,早就听说你蕙质兰心,知书达理样貌出众,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也不怪让玄哥儿惦记,玄哥儿娶了你是他三生有幸。”璟王妃的声音也很温柔,抬起手拉住了她的手,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手镯套在了虞知宁腕间。 虞知宁垂眸间轻皱眉。 表面上她和裴玄几乎没有来往痕迹,璟王妃也是刚回京,却能说出裴玄惦记她的话,引人误会。 果不其然斜对面的靖王妃嗤笑了一声,眼露几分鄙夷:“璟世子本就是个不着调的,容貌好的姑娘他哪个不惦记?” 璟王妃闻言面露几分歉意:“若是这两年玄哥儿做了什么荒唐事,是王府疏于管教,我这个做母亲的在此给诸位赔不是了。” ------------ 第一卷 第70章 璟王妃处处挖坑 璟王妃温柔娴静的脸上闪过歉意,转而拉着虞知宁的手,婉约似水般语气: “郡主,刚才听柳夫人夸郡主稳重端庄,日后还要郡主多多管束着点儿玄哥儿。” 这话不止是虞知宁听着不是滋味,就连虞老夫人也觉得怪怪的,碍于璟王妃的身份,倒是没开口。 可靖王妃却听出弦外之音,满脸的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虞知宁愕然,诧异地抬起头看向璟王妃:“王妃这话折煞我了,我与世子只见过几次面,世子上有父母双亲在,我哪能僭越管世子?” 璟王妃秀眉轻蹙。 “王妃实在是多虑了,近日璟世子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已很久没有踏足风花雪月之地,想必已是转了性。”柳夫人笑着打圆场。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么,璟世子近日颇受重用,前阵子不就去了苏州办了案子,我听说傅大人险些就被宋家给糊弄过去了,还是世子察觉不对,刨根问底找到源头,皇上为此还结结实实的夸赞了璟世子。” 这些变化都是看在大家看在眼里的。 璟王妃嘴角扬起温和笑容,欣慰道:“原来如此,这些年我不在京城,倒是不知他收敛性子,这是好事。” 她轻轻拍着虞知宁的手背:“玄哥儿娶你才是真福气,若不是你,太后也不会重用玄哥儿,说到底你是我们璟王府的福气。” 这话让一旁靖王妃听着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裴衡糊涂,今日裴玄得到的一切就该是裴衡的,自从裴衡和虞沁楚定下婚约后,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想到这靖王妃看向虞沁楚的眼神都有些不满。 虞沁楚的心瞬间提起来了,低着头愣是不敢吭声。 “今日国公府举办宴会,又恰逢璟王府回来,就当给璟王府接风洗尘了。”柳夫人笑着开口,叫人准备宴席。 璟王妃温柔地拉着虞知宁的手不松,那架势好像很喜欢她,虞知宁几次想要挣脱,奈何对方看似温柔,手中力道却极有力。 众人落座 璟王妃手里捏着帕子,转过头和她说起悄悄话:“我听说郡主自小是在麟州长大,前阵子才回京城,时隔十几年必是有些不适应吧?” 虞知宁脸上挂着笑:“麟州和京城离得不远,许多习俗规矩都是大差不差,倒是鄞州,离京城至少十天的路程,这一路,璟王妃辛苦了。” “谈不上辛苦,只唯恐耽搁了你们婚事。”璟王妃松开了手,转手倒了杯茶递到了虞知宁面前。 见此,虞知宁诚惶诚恐地起身去接。 “你这孩子,咱们说话,不必如此严谨的。”璟王妃温和道。 虞知宁摇头:“王妃身份尊贵,我怎敢失了礼数。” 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璟王妃和靖王妃不同,靖王妃可做不出柔柔弱弱,稍一不高兴就要捂着心口晕过去的样子。 眼前这位璟王妃看似温柔,又弱不禁风的样子,她丝毫不怀疑璟王妃能做出来这种事。 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璟王妃笑着点头:“你果真是个懂礼数的好孩子。玄哥儿能娶你进门,我也就放心了。” 紧接着话锋一转,道:“过些日子就要下聘了,你可有什么要求?我多年不回京城,这又是府上第一次办喜事,没多少经验。” 看似不经意的话实则处处都在给虞知宁挖坑。 下聘这种事应是长辈和长辈聊才是,可璟王妃却这么直白说出来了,虞知宁若不是活了两辈子,必会踩坑。 她瞬间涨红小脸有些无措,双目隐隐有泪花闪烁,朝着虞老夫人求救地看去。 今日她舍身救过虞老夫人。 因此,虞老夫人立即放下茶盏,朝她看来。 “王妃刚才问我下聘的事,祖母,孙女不懂。这……”虞知宁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人都能听见。 虞老夫人眉头一拧,对着璟王妃道:“一个闺阁姑娘哪懂这些,王妃若有什么可以和我这个老婆子谈谈。” 听闻此话璟王妃赶紧对着虞知宁赔罪:“是我冒失了,郡主别往心里去。等过些日子我打听清京城婚嫁规矩,再上门下聘,绝不会委屈了郡主。” 大大方方赔罪。 丝毫没觉得尴尬。 虞知宁忽然就明白了前两日裴玄去国公府说的那些话是什么含义了,眼前的这位璟王妃绝对是个难缠的主! 虞老夫人笑应承着。 接下来宴会上倒是安安静静,璟王妃和相熟的人聊起来,偶尔和虞知宁视线对上,也是回以温温柔柔的笑。 吃过宴席,众人开始赏花。 靖王妃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指了指一旁的牡丹:“确实雍容华贵,不愧是百花之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虞知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听靖王妃转身,朝着她微微笑:“璟世子比起衡哥儿终究是逊色不少,别看皇上现在器重,等过些日子才发现烂泥扶不上墙,还是会器重衡哥儿,郡主可知良禽择木而栖?” 虞知宁抿唇不语。 “郡主,你本该要嫁衡哥儿的,今日我不防将话说明白些,只要你同意,靖王府可以不计前嫌的娶你进门。” 靖王妃压低声音,眼一挑,看向了璟王妃身边的小姑娘:“那位是慕姑娘,曾是先璟王妃给璟世子定的娃娃亲,虽只是口头,但这些年一直留在璟王妃身边长大,整个璟王府都知道她的存在。你嫁过去,处境必定艰难。” 正说着那位慕姑娘朝着这边走来,不同于璟王妃的温柔,慕姑娘则英气得多。 她记得这位慕姑娘,当年入京后在一次宫宴上溺毙,罪名还落在了裴玄头上。 那时候众所周知裴玄对慕姑娘是极厌恶,有人传是为了躲避这门婚事才会将人害死了。 裴玄解释不清,被百官讨伐手段残忍。 因此,璟王为堵住悠悠之口罚了裴玄八十棍,差点儿就把人给打死了,还是东梁帝求情,此事才不了了之。 “你就是长宁郡主吧?我是慕轻琢。”她轻喘着气,发鬓还有些凌,刚才宴会上还没看见她,显然是后赶来的。 虞知宁点头回应:“慕姑娘。” “也有些年没见过慕姑娘了,英姿飒爽颇有女将的风范,怪不得璟王疼你宛若亲女。” 靖王妃毫不吝啬的夸赞,同时也是在提醒虞知宁:“这位慕姑娘的父亲是璟王麾下副将,慕姑娘七岁那年就能文武双全,一马当先,可不是娇养深闺的小姑娘。” 慕轻琢的视线落在了虞知宁身上,上下打量着,眼神中隐隐还有几分不屑。 ------------ 第一卷 第71章 冒出个娃娃亲 “我记得慕姑娘和璟世子是有娃娃亲吧?”靖王妃故作不经意间的诧异,声音不小,足矣让四周的人听见。 果不其然惹来不少夫人好奇。 “什么?慕姑娘和璟世子有了娃娃亲?”沉寂许久的宋氏,立马就凑过来,掩嘴惊讶:“那咱们家阿宁怎么办?” 璟王妃闻讯赶来。 “璟王妃,这慕姑娘当真是和璟世子有了娃娃亲?”宋氏朝着璟王妃求证。 众目睽睽之下璟王妃点点头:“那都是小时候先王妃给定下的,并无一纸婚约。” “这么说这事儿是真的了,先前靖王府和谭家老太爷也是头口婚约,靖王府信守承诺,让靖王世子娶了谭家嫡长女。”宋氏此时也不计较谭时龄压过自家女儿了,朝着虞知宁道:“璟世子和慕姑娘有婚约在身,你怎好和璟世子成婚?” “宋氏!”虞老夫人脸色一沉,满脸警告地看向宋氏。 宋氏却道:“母亲,阿宁这是被璟世子给骗了,当初抛绣球时说好了,身无婚约者才可去抢,璟世子明知有婚约在身怎能来捣乱?” 被宋氏这么一说,虞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拉不下来了。 四周传来不小的议论声。 靖王妃嘴角勾着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向了虞知宁。 “阿宁。”虞老夫人颤着手去拉虞知宁的手:“若真如此,这门婚事便不能要,我让你父亲入宫求退婚。”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虞知宁看见了慕轻琢脸上的得意笑容。 “不妥不妥。”璟王妃忽然朝着虞老夫人道:“这门婚事是太后所赐,又是玄哥儿亲自求旨赐的婚事,说明玄哥儿极喜欢长宁郡主。赐婚在先,怎能委屈了长宁郡主呢。” 璟王妃再次提醒是裴玄喜欢虞知宁,丝毫不顾及虞知宁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往深了说,依裴玄从前的性子,能得他喜欢,那必定是虞知宁动了什么手段。 “璟王妃这么说,莫非是璟世子从前就和您说过心仪我?”虞知宁扬起长眉问。 今日被人误会,来日就更解释不清了。 “郡主这般和璟王妃说话,是不是有些欠妥?”慕轻琢下巴抬起,语气倨傲,丝毫没有将虞知宁放在眼里。 “长宁郡主刚才不是解释过一次了么,和璟世子见面不过数次,与人打赌输了才去夺绣球,论私情,绝对是没有的,一个在京城一个在麟州,哪有什么交情?” 人群里的金昭长公主撇撇嘴:“谁不知璟王妃是个继室,从前和璟世子闹得极不愉快,一而再地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是真傻还是装傻?” 此话一出,四周倒吸口凉气。 璟王妃终于变了脸色,看了一眼金昭长公主后,解释道:“那时玄哥儿年纪还小,不懂事,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会跟个晚辈计较?” “你不计较便来为难长宁郡主?”金昭长公主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慕轻琢身上:“这年头,口头娃娃亲多的是,明知长宁郡主不日就要嫁璟世子了,还敢冒出来扯从前的事,这不是存心膈应人么?” 金昭长公主突然发难,谁的面子也不给,说得慕轻琢小脸涨红。 随后视线落在了宋氏头上:“若是口头婚约有用,你女儿又是凭什么嫁给靖王世子呢?当年靖王世子定下婚约的可是长宁郡主,也是口头婚约,要怪就怪靖王府开了个失信于人的头例,逼得人家长宁郡主抛绣球,误打误撞地和璟世子成了一桩姻缘。” 这连靖王妃都没放过。 靖王妃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不悦地朝着金昭长公主瞪了一眼,忽道:“若是长宁郡主愿意,我靖王府愿履行承诺愿意娶郡主。” 话落宋氏不淡定了,连同身后的虞沁楚也错愕,委屈得不行。 “金昭。”璟王妃为难道:“两家婚事都定下来了,岂能随意更改?” 金昭长公主拍了拍虞知宁的肩:“你这丫头是个实诚的,从入京就被人算计,一个两个没按什么好心,有些人什么好处都想占,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 这话是拐着弯的辱骂靖王妃。 虞知宁点头:“我和靖王世子确实没什么交情,早在太妃寿宴那日便说得明明白白,此生绝不踏靖王府半步!” 再次被打脸,靖王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至于慕姑娘和璟王府的婚约与我就更没有关系了,我如今还没过门,且太后懿旨在此,国公府也不敢忤逆。若慕姑娘还认这门婚事,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该找到我头上,如今璟王府当家做主的女主子在此。” 虞知宁不卑不亢地指了指璟王妃:“王妃真要心疼慕姑娘,可以入宫禀明此事。” “可你占了璟王世子妃的位置……” “我未嫁,何来占?”虞知宁打断了慕轻琢的话,语气多了几分凌厉,怼得慕轻琢语噎。 金昭长公主点点头:“话确实如此,抢绣球的是璟世子,郡主是不知情的。求赐婚的也是璟世子,郡主更不知情,于情于理都不该找到郡主头上。” 这时柳夫人也跟着点头:“从头到尾郡主都不知情的,慕姑娘若要找,确实应该找璟王府要个公道,而不是在此为难郡主。”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不入流的妾室找上主母要个名分呢。”金昭长公主讥笑连连。 几句话说得十分不给对方面子。 令慕轻琢小脸一阵青白,下意识地朝着璟王妃看去。 璟王妃叹,一脸为难地对着虞知宁说:“若是郡主愿意,也可效仿靖王府,既不是失约又能守住和郡主的婚约。” 这话恶心到了虞知宁。 她淡淡道:“我未嫁,这事儿轮不着我来点头,若是太后和璟王府都同意,我怎会有任何意见?” “阿宁,你糊涂了。”虞老夫人急了,太后就算是再宠虞知宁,也架不住璟王拿此事去求啊。 万一太后真的答应了怎么办? 虞知宁握着虞老夫人的手,并使了个眼色:“祖母,孙女不是个不能容人的。” 她也明白今日璟王妃带着慕轻琢来,一是膈应她,只要她闹出来,那就是不容人,背负骂名。 旁人她不了解,但闹到太后那,但凡璟王妃敢提一句,太后还不得手撕璟王妃? “此事还是算了吧,若是闹到太后那,谁也得不到好。郡主若是和玄哥儿有了嫌隙,退了婚事就不好了。”璟王妃道。 虞知宁摇头:“王妃别误会,不论什么结果我都认了,绝无迁怒之意,毕竟慕姑娘也是无辜的,若能得好归宿,我替她开心。” 落落大方的祝福。 倒是让璟王妃无言以对,良久才说:“既郡主这么说,那晚些时候我便入宫禀明。郡主如此体谅,我代璟王府先谢过了。” ------------ 第一卷 第72章 慕姑娘不知轻重的挑衅 虞知宁避开了璟王妃的行礼,退到了虞老夫人身后,这让虞老夫人心中不禁感慨阿宁太冲动了。 “阿宁……” “阿宁既然这么说了,那便是认了此事。璟王妃,我们虞国公府一言既出绝不反悔!”宋氏抢先一步开口,她就不信太后真能事事偏袒虞知宁了! 虞沁楚有个谭时龄膈应,那虞知宁也别想清净嫁过去。 靖王妃也跟着点头:“这么多人看着呢,郡主说过不会闹的,我们都是证人!” 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挖坑,靖王妃不禁在心里大骂虞知宁是个蠢货,说着她又朝着璟王妃看去:“这天色也不早了,若要进宫还是尽快去,也让咱们能听一听好消息。” “就是。” 在几个夫人的催促下,璟王妃只好顺应点头,转头便将慕轻琢交给了柳夫人代为照顾,随后便入宫了。 待璟王妃离开后,柳夫人缓解气氛张罗大家看戏,赏花。 几个年轻的姑娘则围聚在凉亭下吟诗作画。 其中就包括慕轻琢,她冷着脸坐在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偶尔视线落在了虞知宁身上,满眼都是不屑。 “大姐姐,一会璟王妃真的求来赐婚,你可别难过,实在不行就退婚吧。”虞沁楚凑在了虞知宁身上小声嘀咕,可语气里分明就是幸灾乐祸,碍于虞老夫人在旁,才收敛了几分,否则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虞知宁哼哼两声,没理会虞沁楚。 宋氏道:“阿宁,你也太自信了,万一太后没有帮着你怎么办?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人家是先王妃定下的婚事。这世子妃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你今日得罪了慕姑娘,将来嫁过去肯定要受委屈,依我看,你一会就给慕姑娘赔礼道歉,日后和和睦睦,人家也不至于为难你。” 话落,虞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宋氏:“这叫什么话,阿宁是国公府嫡长女,又是郡主身份,怎能屈居慕姑娘之下?” “母亲,我,我这不是为了阿宁着想么。”宋氏嘀咕。 虞知宁看向了宋氏:“二婶放心,若口头婚约有效,我定会追究靖王府!” 宋氏脸色微变,横了眼虞知宁,终究还是不敢将事闹大,悻悻闭嘴。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喝彩 看戏的夫人们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慕轻琢手执长剑在院子里挥舞,身姿轻盈灵动,一举一动潇洒利落,手挽剑花,看得诸位小姑娘们个个拍掌叫好。 突然寒光闪烁,一抹剑气逼人竟直接朝着虞知宁的方向挥过来。 吓得虞老夫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惊呼:“阿宁!” 下一瞬云墨急速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前,挡在了二人面前。 慕轻琢见状小脸一凝,手中剑力道加强,转了个方向,再次袭来。 虞知宁面色并无慌张,朝着云墨道:“云墨,既然慕姑娘有心讨教,不必留情。” “是!” 云墨也不再有所保留,用了九成功力身影极快地朝着慕轻琢的肩上拍了一掌。 噗! 慕轻琢连连后退,目光紧盯着云墨:“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 虞知宁站起身,冲着柳夫人看过去:“抱歉,我家侍女也是为了保护我和祖母才惊扰了大家。” 在场的夫人刚才对慕轻琢还有几分欣赏,可现在就变成了轻视,一个姑娘家竟敢明目张胆地挑衅,结果被人家侍女给教训了。 简直是小家子气扶不上台面! “郡主不必自责,刚才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丫头忠心护主没什么错。”有夫人道。 柳夫人赶紧起身打圆场:“许是慕姑娘想展示,并未恶意。” 说罢赶紧朝着慕轻琢使眼色。 这时慕轻琢才惊觉大家态度不对劲,强捂着肩膀的不适应,笑着说:“长宁郡主莫要误会,我只是听说虞国公骁勇善战,虎父无犬女,想必郡主也一定会些武功,有心切磋。” 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虞老夫人解释:“阿宁自小身子孱弱,并未习武。” 慕轻琢长眉挑起一抹讥讽,收起了剑,啧啧叹:“那真是可惜了,长宁郡主竟没得到国公真传,那不知郡主擅长什么,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 语气中火药味十足。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针对上了虞知宁。 “在场这么多姑娘,慕姑娘为何偏偏针对郡主?”金昭长公主嗤了一声:“将门之女也该宽容大度些,郡主可没得罪你,慕姑娘未免也太不能容人了。” 被金昭长公主训了一顿,慕轻琢小脸涨红,解释道:“长公主,我只是在诸位姑娘中只认识郡主,想和郡主交个朋友,我们将门家姑娘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有了金昭长公主镇场子,慕轻琢收敛了许多。 金昭长公主因浮光锦的事对虞知宁多了几分好感,加上前几日入宫,太后明里暗里地点拨,虞知宁是个没娘的孩子极招人怜惜。 她便顺着夸了几句虞知宁,结果太后竟要提拔了驸马进了内阁,简直令金昭长公主受宠若惊。 所以今日她才会帮着虞知宁说话。 至于结果如何,等景王妃回来之后就知道了。 慕轻琢来到虞知宁身边,眨眨眼一脸无辜:“郡主不会生气吧?” 看着慕轻琢这番姿态,虞知宁简直怀疑上辈子她这么张狂,处处得罪了人才会被人溺毙在宫里。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刚才慕姑娘没轻没重的,吓着我祖母了,还有几位无辜的夫人。”虞知宁面露几分责怪。 身边的几个夫人也是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 那剑尖闪烁寒光,看着就吓人。 虞老夫人今日本就受了惊吓,此刻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虞知宁弯腰扶着虞老夫人:“祖母,孙女陪您回去歇一歇吧。” “不能走!”慕轻琢拦住了去路,忽觉自己反应太大了,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地朝着虞老夫人解释:“璟伯母还没回来,再等等。若是身子不适就去偏房找个地方歇一歇也好。” 这是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柳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轻琢,这姑娘说得好听性子直爽,说得难听就是没脑子的鲁莽! 但作为主人家,柳夫人还是站出来对着虞老夫人说:“老夫人,不如去客房歇歇,若是身子不适,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虞老夫人捂着心口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顺势点了点头:“也好。” 众人见状,看向慕轻琢的眼神越来越玩味,轻视了,竟将虞老夫人给吓成了这样。 ------------ 第一卷 第73章 璟王妃入宫 虞知宁陪着虞老夫人去了客房歇息 很快大夫来了,给虞老夫人诊断后确实是受了惊吓,熬了一碗安神汤服下,良久后脸色才缓过来。 柳夫人在一旁赔罪:“慕姑娘许是天生飒爽,老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个孩子计较。” 虞老夫人摆摆手表示不计较。 等了一个时辰 璟王妃没回来。 两个时辰,仍是没回来。 眼看着都快傍晚了,柳夫人也有些着急了,只好硬着头皮叫人准备晚膳,还是虞老夫人主动开口:“都在京城,也不必着急一时半会。不如咱们先回去,若有消息王府定会派人告知的。” 众人也早就想散了。 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镇国公府的宴会散了,虞知宁陪着老夫人回去时还是柳夫人专程用马车送回去的。 回到国公府后 虞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怒指宋氏:“今日马车是你准备的,怎会突然发了疯?” 面对质问宋氏心一惊,赶紧解释:“母亲这是冤枉我了,马车失控我也不知。” 这事儿宋氏也很纳闷。 出了事的马车已经被宋氏给换了,可马车怎么还会失控呢? 她立即朝着虞知宁看去。 “祖母,是阿宁不该突发奇想地央求您去参加宴会,否则也不会受惊了。”虞知宁上前赔罪。 这一提,立即让虞老夫人对宋氏更加怀疑是故意这么做的,虞老夫人要去参加宴会是临时起意。 可家里是宋氏管着。 马车却突然失控,除了宋氏还能有谁? “母亲,儿媳冤枉啊。这马车原本是儿媳准备自用的,想着宽敞些给了您。”宋氏一脸委屈。 “二婶今日没受邀参加宴会,却能打扮整齐在门口等着,再加上换马车太突然了,所以祖母才怀疑。”虞知宁说着朝红烛看了眼,红烛立即道:“回老夫人,今日马车突然失控原因已经找到了,是马儿凌晨时吃了发狂的药导致。” 宋氏眼皮一跳。 虞老夫人却是已经坐不住了:“你,你说什么?” “回老夫人,那马儿已经找来兽医看过了,是吃过发狂的药所致。还有,今日被二夫人换过的那辆马也发狂了,一头撞死木桩子上,兽医看过,也是吃了发狂的药导致。” 红烛这么一说,虞老夫人气得不轻:“好你个宋氏,两辆马车都动了手脚,结果你自己却坐靖王妃的马车前去,今日不论我和阿宁坐哪一辆都要出事,你,你好歹毒的心肠!” 宋氏满脸不可置信:“不,绝不可能。我从未对马车动过手脚,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栽赃?”虞老夫人冷笑连连:“你倒是说说谁会栽赃你,马车发狂,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我和阿宁能用命栽赃诬陷你?” 今日惊险虞老夫人是亲身体验。 这些年宋氏对虞知宁什么样,她心里有数,基本上已经认定这事儿就是宋氏做的! “祖母,只要查一查昨儿负责喂养马的小厮,或许能有线索。”虞知宁提醒。 虞老夫人一声令下叫人去查:“昨夜去过马房的全部找出来,一个都不能少!” “是。” 宋氏心里咯噔一沉,昨夜她确实派人在虞知宁的马车动手脚。 虞知宁看向一旁的虞沁楚,说了这么久连声都不敢吭一下,垂着头生怕怒火引到了她头上。 外头天色已渐黑 虞老夫人对马车的事十分生气,决心彻查到底,就当要查时喂马的小厮招了,是昨儿不小心将草药洒在了肥料中才会给马儿误食了,至于草药是怎么来的,小厮没说。 趁人不备已服了毒,当场就死了,线索就这么断了。 闻言宋氏狠狠地松了口气。 虞知宁嘴角勾起,她今日特意派红烛回府彻查马车的事,闹出的动静很大,惊扰了虞正清那边。 她和虞老夫人在国公府参加宴会,就是给足了虞正清收拾烂摊子的机会。 意料之中,线索断了。 “母亲,儿媳真是冤枉啊。”宋氏面露委屈。 虞老夫人却气得不轻,根本不信小厮的说辞,但线索断了她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你管家不当,从今日开始就将账房钥匙全都交出来。”虞老夫人看向了虞知宁。 虞知宁立马摇头:“祖母,我先管着大房,偌大的府邸孙女惶恐。” 于是虞老夫人决定自己先管着。 宋氏咬咬牙,不敢得罪盛怒之下的虞老夫人,只能答应。 折腾一日虞老夫人早就精疲力竭了,摆摆手退散了众人。 虞知宁也回了毓秀阁,没多久虞正南来了,知晓了惊马的来龙去脉后,又见女儿单薄纤柔的身影,心中涌起怒火,对着虞知宁温和道:“你今日受委屈了,惊马的事为父会彻查清楚。” “父亲。”虞知宁摇头:“祖母说家和万事兴,再说这事儿祖母已经断定是小厮的错,父亲还是不必追究了。” 她就是要让父亲一点点看清虞正清的虚伪嘴脸。 终有一日让虞国公府分家! 远离这帮伥鬼! 看着女儿如此委屈,虞正南又想起这些年女儿在府上受委屈,婚事被抢,嫁妆被抢…… 今日惊马,虞正南根本就不信小厮说辞,那惊马的草药怎会误放? 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开这样的草药。 偏偏小厮承认了罪行之后就死了,这才是最大的可疑。 虞正南摸了摸虞知宁乌黑发鬓,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气,叮嘱她好好歇息,转身便离开了。 出了院子便对着身后常来道:“去给几位大人送个信,明日早朝不必给二老爷求情了。” 常来一愣:“国公爷,尚书的位置空闲太久会被人惦记的,二爷闲赋在家足足一个多月了……” “少废话,快去!”虞正南沉声呵。 常来缩了缩脖子二话不说离开了。 与此同时 慈宁宫内一道背影跪在蒲团上,温婉娴静的脸上还有几分苍白,唇紧绷,两条膝盖宛若寒冰刺入,身子轻轻一动。 苏嬷嬷便清了清嗓子:“璟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璟王妃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蒲团上跪坐的徐太后,手捻佛珠,轻轻转动闻声回头斜睨了一眼璟王妃,那眼神冷若寒潭,直叫人浑身发凉。 ------------ 第一卷 第74章 怒训璟王 佛堂静谧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轻轻啪嗒一下。 两颗佛珠碰撞在发出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璟王妃蓦然眼皮跳了跳,一脸无辜地看向了徐太后。 “太,太后。”璟王妃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徐太后慢慢站起身,并未苛责,而是一副怜惜的表情亲自将璟王妃扶起来,又对着苏嬷嬷道:“璟王妃还跪着,怎么也不提醒哀家一声?” 苏嬷嬷立即垂眸:“是老奴的错。” 转过身便朝着璟王妃道:“太后念经不喜被打搅,所以老奴才未提醒,还请璟王妃见谅。” 璟王妃哪敢治罪苏嬷嬷,赶紧摇摇头:“能陪着太后祈福念经,是我的福气,怎会责怪嬷嬷呢。” 说罢她朝着徐太后道:“这些年儿媳不在身边侍奉,已是不孝……” “是啊,这些年璟王府都不在京城,倒是玄哥儿是个孝顺的,时不时来哀家面前尽孝。”徐太后提及裴玄,脸上都是温和笑容。 璟王妃神色一顿。 仿佛有什么话卡在了嗓子里。 就在此时外头传璟王来请安,苏嬷嬷起身去迎,片刻后璟王一袭华服进门,朝着徐太后恭恭敬敬行礼:“儿臣给太后请安。” “正说着呢你就来了。”徐太后脸上挂着温柔笑容,拉着璟王妃的手道:“还是你好福气,多年不见,璟王风采依旧。还有你,哪能看出三十几岁年纪,分明才二八模样,想必璟王待你极好。” 一番夸赞听得璟王妃小脸涨红,可一旁的璟王却皱起了眉头,他刚从皇上那过来。 得知璟王妃入宫好几个时辰了,心中惊愕赶紧来慈宁宫,却看见徐太后和璟王妃气氛温和,有说有笑的样子,他顿时松了口气。 但听着徐太后一番话,璟王心里不是滋味。 苏嬷嬷笑着附和:“璟世子早早就盼着璟王回京了,这些年不见,心里还是惦记的,若非璟世子代替璟王承欢膝下孝敬太后,太后可要无聊了。” 徐太后点头对着璟王说:“过去种种就不谈了,玄哥儿也长大了,哀家还记得宛柔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玄哥儿了。” 提及宛柔,璟王和璟王妃脸色都变了。 徐太后恍若没察觉,又继续叹,话锋一转对着璟王妃道:“璟王妃,哀家是怜惜这孩子一个人独来独往,所以才擅自给玄哥儿赐婚,你不会生气吧?” 语气温和,可眼神却带着几分冷冽。 璟王妃面露几分不自然,忽然不知该怎么提慕轻琢的事了,她挤出一抹微笑:“玄哥儿能得太后赐婚,是他之幸,我和璟王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 闻言徐太后又朝着璟王看去,眸中多了几分厉色:“璟王,你给哀家收一收脾气,莫要再对玄哥儿严苛。这门婚事哀家极满意,尤其是长宁郡主,小小年纪和玄哥儿一样没了生母庇佑,本就可怜,日后长宁嫁入璟王府,受了半点委屈哀家可不依!” 璟王一愣,明明他的年纪比徐太后还要大几岁,但面对徐太后的气势时,璟王竟不自觉地胆怯,顺势点了点头:“儿臣谨遵教诲。” 眼看着再不开口就要来不及了,璟王妃赶紧上前:“太后,先王妃故去时曾给玄哥儿定下了婚事,此人就是慕副将嫡女。两人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原本也该准备婚事的,只是没想到玄哥儿是个糊涂的,竟擅自做主抢了绣球又得了赐婚,璟王府也不能出尔反尔失了承诺,不如让慕姑娘一同嫁过来,做个平妻。” 原本璟王妃是要说让慕轻琢做世子妃的,但触及了徐太后眼神后,她没胆子说,硬着头皮改成平妻。 “玄哥儿糊涂?”徐太后冷笑,打断了璟王妃的话:“你们离京时他才六岁,能懂什么婚事?你们两人但凡派个人提醒哀家一声,哀家也不会赐婚。 赐婚的事满朝皆知,哀家已向长宁郡主允诺,她若进门十年之内裴玄不可纳妾娶平妻,你们这是公然打哀家的脸?” 面对徐太后突然发难,璟王妃错愕,慌忙摆手:“儿,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璟王也蹙眉:“太后息怒。” “息怒?”徐太后冷笑,捂着心口一副不适的模样。 就在此时门口处走进来一抹明黄身影:“朕记得璟王膝下还有两个适龄嫡子,与其委屈了玄哥儿,让太后失信,倒不如将慕姑娘许给嫡次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来人正是东梁帝。 众人见他来纷纷行礼。 刚才东梁帝的话吓得璟王妃不淡定了:“皇上,这怎么行呢,这门婚事是给玄哥儿的,励儿怎能夺兄嫂?” 东梁帝一张俊朗容颜蒙上层淡淡的晦暗,居高临下看向璟王妃:“既然璟王妃不同意,那只能让慕姑娘等十年后再嫁。” 璟王妃错愕。 “总不能让太后失信于人。况且,璟王屡屡忽视玄哥儿,若玄哥儿鲁莽冲动夺绣球坏了婚约要罚,你这个做父王的责任也不小。” 东梁帝单薄纤瘦的身子看上去比璟王还高半个脑袋,莹白如玉的脸庞,眉眼却是极精致。 让号称俊美的璟王站在东梁帝面前也逊色三分。 见东梁帝来,徐太后极给面子的没吭声,目光偶尔掠过璟王妃头上,强压鄙夷之色。 “皇兄。”璟王面露几分羞愧。 刚才在议政殿那边他见到了不学无术的儿子侃侃而谈,还见过他写的文章,也是十分优秀。 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又被东梁帝提醒,璟王此刻也知道不该继续强行被迫裴玄娶慕轻琢,简直就是打太后的脸,而且东梁帝也会不高兴。 所以璟王决定等过些日子再做决定,他立即对着东梁帝道:“皇兄所言极是,臣弟这些年确实疏忽了玄儿不少,这门婚事既然玄儿主动求娶长宁郡主又是太后赐婚,那臣弟遵循便是。” 东梁帝则朝着徐太后看去,语气温和:“不知太后可有补充?” 徐太后放下手中茶盏,视线从璟王掠过落在了璟王妃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又让璟王妃悬着的心提起来,忐忑追问:“太后可是不满?” “怎会呢,哀家只是心疼璟王妃后母难当罢了。” 一句后母难当,再次让东梁帝脸色变了,对着璟王说:“这慕部将的女儿若是闹出什么幺蛾子,也别怪朕厚此薄彼偏帮玄儿。” 此次语气里分明就是威胁和警告。 这话让璟王和璟王妃二人眼皮跟着跳了跳。 发泄完东梁帝面露几分不耐:“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二人行礼告辞。 站起身时璟王妃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还是璟王上前扶了一把,满脸都是关心:“怎么样?” ------------ 第一卷 第75章 惊马真相 璟王妃面上隐有几分委屈:“不碍事。” 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 人走后,东梁帝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倒了茶递到了徐太后跟前:“一桩婚事而已,太后何必动怒。” 徐太后扬起长眉,冷笑:“哀家只是看不惯璟王妃揣着明白装糊涂,尤其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去为难长宁郡主,分明就是见不得玄儿好!” “太后,您这是对璟王妃有偏见。”东梁帝知道徐太后压根就看不上璟王妃。 从前亦是如此。 徐太后揉着眉心:“哀家有些不适,璟王妃身为儿媳,明日起就让她来侍奉哀家吧!” 理所应当的语气让东梁帝有些许无奈。 …… 宫门落锁之前璟王扶着璟王妃上了马车,帘子放下,璟王妃刹那间红了眼眶,手中紧紧攥着帕子,哽咽道:“王爷,轻琢何其无辜,妾身不过是按照先王妃的安排提了几句婚事,若是玄儿不愿,妾身私底下会劝劝轻琢。” 璟王立即安慰:“轻琢是个好姑娘,是玄儿没福气。今日太后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就连皇兄都不敢招惹太后,咱们实在没必要迎难而上。” 在一声声劝解下,璟王妃叹了口气。 “至于轻琢,做不成儿媳妇,收做义女就是了,日后本王会准备一份丰厚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璟王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一桩婚事得罪了太后。 不值当! 况且真的计较起来,也确实是口头说说,就连定情信物之类都没有,不同于靖王世子和虞知宁,当时不少人在场做见证的。 裴玄和慕轻琢提了一嘴,便揭过了,如今唯一的人证就是慕轻琢的母亲许夫人。 真要计较起来,也未必就是出尔反尔。 璟王妃听出弦外之音赶紧见好就收,不敢再替慕轻琢说话了,转而问起:“想不到几年没回来,皇上和太后这般器重玄儿,妾身听说玄儿都可以住在议政殿,还帮着皇上处理政务,这……莫非皇上要过继玄儿?” 其实璟王妃也不明白,东梁帝怎会突然器重裴玄那个混账,这些年裴玄做的混账事都被京城探子如数告知璟王。 吃喝嫖赌样样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谁料,突然就转性了。 璟王一时也拿捏不准皇上和太后的意思,良久才说:“许是为了制衡靖王府,故意抬举玄儿,这些年靖王府一家独大,惹得皇兄不高兴了。” 这种解释,璟王妃才觉得可信。 次日 京城没有等来太后给慕轻琢赐婚的消息,反而流露出璟王和璟王妃被训斥的消息,而且还是皇帝训斥。 上午宫里传来旨意,太后病了要璟王妃入宫侍疾。 璟王妃顿时觉得膝盖处隐隐作痛,轻咬着唇,昨日太后明明生龙活虎,怎会病了? 但太后赐旨,璟王妃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也只能简单收拾一下就跟着入宫了。 这不,消息再次传开。 璟王妃入宫侍疾去了。 …… 虞国公府 虞老夫人得知此事时既又惊又喜:“太后果真没有赐婚?” 丫鬟摇头。 虞知宁来给虞老夫人请安,看着对方一脸喜庆,便跟着笑:“祖母今日心情不错。” “阿宁,昨日璟王妃入宫并未求到赐婚旨意,璟世子大抵是不会娶那个慕姑娘了。” 昨日虞老夫人被慕轻琢吓得不轻,满眼都是不待见,真要两人一同入府,吃亏的肯定是阿宁。 没赐婚,是虞知宁意料之中。 正闲聊着门外小厮传虞沁楚来了,不一会儿虞沁楚红着眼进门,朝着虞老夫人屈膝:“祖母。” 虞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皱眉:“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祖母,是昨晚父亲和母亲争执起来,父亲还罚母亲去祠堂跪三日,竟让马车惊了祖母和大姐姐。”虞沁楚吸了吸鼻尖,怯怯地看向了虞知宁:“大姐姐 ,原本今日早朝是有几位大臣要给父亲求情的,可几位大人却突然反水不肯提上奏了。” 提到这事虞沁楚就有气,平白无故地被父亲骂了一个多时辰,明明说好了要给父亲求情。 在父亲多方打听之下,才知是被虞正南给叮嘱过了,撤销了上奏求情。 眼看着恢复官位遥遥无望,父亲气得将宋氏和她痛骂一顿。 虞沁楚被迫无奈只好来虞老夫人面前委屈地哭诉:“大姐姐,我听说大伯父昨夜从毓秀阁离开时,满脸怒火,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让大伯父误会了?” 虞老夫人立即看向了虞知宁:“还有这事儿?” “祖母,朝堂上的事孙女不懂,但父亲一直对二叔的兄弟情一直是无私奉献,从不计较。二妹妹如此猜忌父亲,实在不该。”虞知宁矢口否认。 “我不信!”虞沁楚扬起下巴。 没等虞知宁回应,就听门外传来虞正南的声音:“你不必逼问阿宁,昨日阿宁什么都没说。” 话音落,虞沁楚突然愣了愣,急忙回头看向身后人,慌忙行礼:“见过大伯父。” 虞正南挥挥手,看向虞沁楚的眼神也没了往日的疼爱,板着脸沉声:“我不在国公府的这几年,二房是如何对待阿宁的,我有所耳闻。从前也不计较,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给阿宁使绊子,丝毫不维护亲情,那就不该指望我能给你父亲求情!”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倒让虞沁楚羞愧的脸色涨红,欲要再解释。 虞正南又道:“确实是我派人告知几位大人撤销了对你父亲的求情折子,他纵容妻女,是非不分,又怎能做个好官?” 听到这些话虞沁楚有些绷不住了,眼泪汪汪地看向了虞老夫人。 “老大……” 虞正南抬头看向虞老夫人:“我已查到昨日溺毙小厮是被人逼死的,还有前一日,有人去了马厩投毒。” 此话一出虞老夫人顿时顾不得给虞正清求情了,甚至还有些心虚。 “二弟如此浮躁,也该静静心,此事都是我一人主意和阿宁无关。”虞正南说着满脸的失望。 竟真的查到了是二房动手,其中必有虞正清的纵容。 既然二房不给面子欺负阿宁,他又怎会帮二房? ------------ 第一卷 第76章 怂恿 眼看着虞正南满脸怒火,虞老夫人也不敢轻易替虞正清求情,只能顺势安抚:“老大,这事儿要真是老二做的,你作为兄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只有一条,别扬出去,让外人看尽了笑话,耽搁了几个哥儿姐儿谈婚论嫁。” 这话既是安抚也是威胁。 虞知宁只是定下婚约还没嫁过去呢,虞家闹出不光彩的事,虞知宁脸上也无光。 果不其然,虞正南的怒火又硬生生被憋回去了。 这时虞正清闻讯赶来。 虞老夫人立即怒喝:“老二你来得正好,惊马的事你大哥已经查到和你二房有关,你怎么解释?” 虞正清在打听到几个原本要给自己说情的官员,竟撤销了奏折替他求情,当场就恼了。 拐着弯的打听到了这事儿和虞正南有关,当即怒火中烧要来问个明白,却听虞老夫人这么说,心里咯噔一沉:“怎么会?” 他抬眸看向了虞正南,对方脸上尽是愠怒。 “大哥,这绝对是误会。阿宁是我侄女,我怎会害她?”虞正清叫屈。 虞正南看了一眼拉偏架的虞老夫人,对着虞正清说:“去书房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虞沁楚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拿眼剜虞知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不满。 一个时辰后传出虞正南杖打了虞正清三十棍的消息,虞沁楚听闻后眼泪都快掉下来:“大伯父这也太心狠了。” 虞老夫人也是面露责怪。 “父亲向来隐忍大度,若不是查到点什么,也不会轻易对二叔下手。三十棍而已,比起祖母的性命,算不得什么。”虞知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虞正清嘴皮子利索,肯定是说了什么所以才会让父亲原谅了。 能让父亲做到这个地步,虞知宁已经很意外了。 不和睦的种子已经埋下,只需生根发芽,一点点地让虞正南看清虞家人的真面目! 虞老夫人一听又坐了回来,这个时候她还不能去探望虞正清,深吸口气道:“有错有罚,没什么可说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虞老夫人心疼虞正清,可虞正南也是她生养的。 再说这事儿确实是二房被揪住了把柄,这口气若不及时消除,虞正南是不会帮二房的。 虞沁楚委屈地咬唇。 “老夫人。”这时管家匆匆来了,手里还提着十几本医书,道:“刚才北冥大师派人送来医书,说要交给郡主。” 虞知宁一听顿时欣喜,上前接过。 虞老夫人听见北冥大师四个字不禁有些诧异:“阿宁你要学医?” “瞎琢磨罢了。” “大姐姐一个深闺女子怎能学医呢,抛头露脸也不怕被人耻笑?”虞沁楚有些吃味。 凭什么太后,长公主,现在还有个北冥大师都喜欢虞知宁?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太不公平了。 虞知宁将医书收起,对着虞老夫人说:“只是闲暇时间看着玩玩罢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么一说虞老夫人倒是赞同的:“多学些防身的本事没什么不妥。” 紧接着话锋一转:“阿宁,虽然太后昨日没有赐婚,不代表一直不赐婚,那个慕姑娘自小在璟王府长大,璟王极疼她。如今也住在璟王府,我担心……你嫁过去会吃亏。” 还没进门就招惹了璟王妃的不喜,就算是有太后撑腰,将来婆媳之间,一个孝字压下来,只怕虞知宁日后有的是苦头吃。 说到这虞沁楚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慕姑娘住在璟王府和璟世子抬头不见低头间,保不齐就有感情了。” 虞知宁根本就不担心,嘴上却是一副无奈道:“璟王府的事我干预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 璟王府 慕轻琢就住在璟王府西跨院,晨起时没有等到璟王妃,只听说太后派人将璟王妃给接走了。 等到了下午璟王妃才回来。 慕轻琢迫不及待地赶来,却看见璟王妃一瘸一拐,婉约秀气的脸上隐隐有些苍白,她急忙上前:“王妃,这是怎么了?” “先进去再说。”璟王妃指了指内院。 进了院坐在榻上,璟王妃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手里捏着帕子一脸无奈。 今日入宫跪了足足五个时辰,一双膝盖又酸又疼,还极冷,以至于让璟王妃有些不适。 慕轻琢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王妃,太后什么时候下旨赐婚?” 听这话璟王妃面露几分为难,拉着她的手摇摇头:“轻琢,太后已经给长宁郡主赐婚了,你就别惦记玄儿了。等日后我重新给你找一门婚事。” 一听这话慕轻琢脸色垮了下来:“那个长宁郡主怎么这般不知羞耻,竟抢她人未婚夫,就因为她死了亲娘,太后觉得可怜就如此偏袒?” 大厅里全都是慕轻琢的怒骂,璟王妃见状劝她:“好孩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紧接着话锋一转,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亲儿媳培养,这王府上下谁不知你是未来世子妃,如今婚事不成,我和你爹娘怎么交代 ,单是流言蜚语的吐沫就能把人淹死,人言可畏啊。” 慕轻琢眼底怒火腾升,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 璟王妃佯装没看见。 “奴婢也替慕姑娘感到不值,若非太后偏心眼,就该和靖王府一样,一个世子妃一个平妻,有个先来后到,咱们慕姑娘肯定是世子妃。” 丫鬟素锦撇撇嘴,打抱不平道:“奴婢记得前几年在京城,有个贵公子要悔婚,结果对方姑娘一时想不开上吊了,差点儿被逼死。事情闹大了,多少百姓谴责,最后还不是乖乖娶了人家。” “你别胡说!”璟王妃轻轻呵斥素锦。 听者有意,慕轻琢却是动了歪心思。 当晚就传出慕轻琢不堪受辱上吊却被丫鬟及时救了的消息。 夜色深丫鬟来禀报时,璟王妃捂着心口,满脸焦急:“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 璟王赶紧安抚她:“先过去看看再说。” 西跨院灯火通明 慕轻琢脖子上的勒痕十分明显,整个人也是昏迷不醒,璟王妃对着璟王焦急道:“王爷,真是不巧,李大夫今日告假去探亲了。” “拿本王的令牌去找太医!”璟王扬声。 璟王府折腾了一夜。 次日慕轻琢上吊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 “这慕姑娘明明和璟世子有婚约在身,却被太后强行给拆散了。” “那还不是怪长宁郡主为了跟靖王世子赌气,所以才会抛绣球,选中了璟世子。” “唉,造孽。” ------------ 第一卷 第77章 看破计谋反打脸 毓秀阁 虞知宁听到消息时正在翻开医书,冬琴道:“郡主,现在外面都说是您破坏了璟世子和慕姑娘,差点儿把人给逼死了。” “奴,奴婢也听见了,现在府上都在传呢。”红烛也道。 虞知宁啪嗒将医书合起来。 “郡主,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门外问月急促道。 她眼皮一跳。 起身出门,问月赶紧说:“是璟王妃上门了,就在老夫人那。” “是为了慕姑娘的事情来的?” 问月点头。 到了松竹堂果然看见了一脸着急的璟王妃,但璟王妃不是为了慕轻琢上吊的事来,而是专程给她解释的。 “郡主别误会,琢儿性子太刚烈了,一时没想开才会趁人不备上吊,我一听说外面流言蜚语就赶紧来了。” 不得不说璟王妃的功力比较深厚,换成靖王妃,肯定是威胁恐吓要她接纳,再以孝顺压制,逼着她妥协。 璟王妃则是反其道而行,明明是来通知的,话却说得极漂亮,一副为了你好,你别上火的模样,又顺势将局势说给你听。 “琢儿自小就养在璟王府,全府都知她是未来世子妃,这些年一直如此,冷不丁知道婚事不成了,自觉没了颜面,这才犯糊涂。” 璟王妃说着又哭了起来,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这些年王爷可是对琢儿十分喜爱的,昨夜跟着担心了一夜……” 虞知宁没有半点同情。 真要上吊,大半夜的早就一命呜呼了,怎会这么巧被丫鬟救了,而且还闹得满城皆知。 “不知慕姑娘现在怎么样?”虞知宁面上也是一副关心模样。 璟王妃叹了口气:“人还昏迷着,不过太医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瞧,人没死。 她扬眉看向了璟王妃:“不知王妃今日来,是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郡主,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内疚。”璟王妃摇摇头,语气里还有几分哽咽:“你别把这事儿放心上,接下来不管流言蜚语多难听,你也不必理会,我私底下会劝劝琢儿的。” 看,多大度,任谁听了都会夸赞璟王妃是个善解人意的。 可璟王妃都上门了,虞知宁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不出意外肯定要背负一个 冷漠无情,破坏婚约的坏名声。 再说裴玄,明知有了婚约还要接绣球,若退婚肯定要得罪虞国公府,得罪太后。 若不退婚就要背负出尔反尔,逼死人的名声。 不论怎么做都是错。 一招以退为进,让裴玄背负恶名,又挑起京城百姓的愤怒,间接逼迫太后妥协。 最后不论什么结果,璟王妃都没有任何损失。 堂内气氛凝重 虞知宁忽地皱起眉:“慕姑娘上吊,按理来说是璟王府监管不当,如今闹得人尽皆知,也是璟王府的过失,人已经救回来了。也非我之过逼死了人,我为何要内疚。” 说罢她反过来安慰璟王妃:“我听说璟世子一直不知道有这门婚事在,璟王和璟王妃这么多年不告知才闹出如此大的误会,璟世子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还有慕姑娘也是受害者。” 她转过身派人去请虞正南。 而后对着虞老夫人说:“祖母,这事儿咱们虞家平白无故地被人污蔑,误会,璟王府责任最大。” 璟王妃一愣:“长宁郡主,话不能这么说……” “王妃收养了慕姑娘这么多年,又早早将慕姑娘当成儿媳培养,那说明璟王妃是知情的。为何没派人告知璟世子一声?”虞知宁反问。 璟王妃没想到虞知宁竟然会把错推给了璟王府! “若璟王妃告知了璟世子,璟世子却接了绣球又谎称没有婚约,璟世子便是欺君之罪!我虞家仍是受害者!”虞知宁条条分析,三言两语将虞家摘得干干净净。 就连虞老夫人也跟着点头:“是这个道理,璟世子若知情就不该去接绣球,据说当时赐婚时,皇上也在场,璟世子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牵连全府而非璟世子一人承担。 “郡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璟王妃被反将一军,顿时脸色有些绷不住了:“现在不是计较过失的时候,我好心来安慰你……” “王妃,我无错且也不是我造成的后果,我问心无愧,自然不需要来安抚。”虞知宁打断了璟王妃的话。 恰这时虞正南来了。 虞知宁上前飞快地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拽住了虞正南的衣袖解释道:“父亲,咱们国公府被璟王府牵连,导致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对咱们指指点点,求父亲即刻入宫要个公道!” 虞正南点头。 眼看着父女俩真要入宫,璟王妃急了:“郡主,就是琢儿一时糊涂,我私底下劝劝就好了,何必又将此事闹大?” “王妃,此事已经闹大,若不及时解决,万一慕姑娘趁人不备又寻死,酿造不可挽回的后果,那璟王府的罪过可就大了。” 借力打力,推脱责任谁不会? “那你就不在乎玄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处罚?”璟王妃追问。 虞知宁一脸无辜:“涉及人命了,不能马马虎虎,若此事璟世子有错,他就该被罚。” 看着虞知宁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璟王妃忽然觉得心口处有些堵得慌。 此时璟王府的侍卫匆匆赶来 “王妃,不好了。皇上听说昨夜的事,要严惩王爷,王爷已被罚了三十棍了,皇上还说若不交代清楚,就要废黜王爷!” 闻言璟王妃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她不明白局势怎会是这个走势? ------------ 第一卷 第78章 要罚就罚璟王 璟王妃紧掐掌心,站起的身蓦然又坐了下来,隐去了脸上的焦急变成了无奈,长叹口气。 “此事确实是璟王府有错,怪不得无辜的孩子们。” 看这架势竟是没有要入宫探望的意思。 虞知宁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璟王妃的心思过于缜密。 “国公爷也别着急入宫了,婚事是太后所赐,如今皇上已罚璟王府,您若是再入宫。日后郡主嫁入王府,难免两家会生嫌隙,让郡主难为。” 璟王妃语重心长的劝说,确实让虞正南犹豫了。 两家还是要成婚的。 闹大了,得罪璟王府。 “郡主,宫里既然赐婚,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璟王妃怜惜地望着虞知宁,像长辈疼爱晚辈,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母女呢。 这个时候若是虞知宁执意再追究,又会将虞国公府掺入进去。 可璟王妃忘了,从她今日踏入国公府的这一刻起,虞国公府就已经卷入其中了。 璟王妃何尝不是在赌一把呢? 只要虞知宁入宫求太后,愿意接纳慕轻琢,这事儿既给了太后颜面,又给了璟王府颜面。 可璟王妃不明说,却处处引导虞知宁去这么做。 让百姓舆论去压太后。 璟王妃坐得稳当,看向虞知宁时似已经笃定她一定会去求情。 虞知宁忽然跪在了虞正南膝下,仰着头,一脸决绝:“父亲,为了不让璟王府难为,您就应了璟王妃的意思,退了这门婚事吧。” “阿宁……”虞正南一愣。 璟王妃脸色也是变了:“郡主误会了,我并非要你退婚。” “璟王府培养慕姑娘在先,又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这事儿无从更改。若女儿继续坚持,璟王府就要落得一个言而无信,逼死慕姑娘的罪名,还要连累太后 被百姓误会强行赐婚。” 慕轻琢能上吊自杀博同情,她为何不能以退为进? 虞知宁只要将虞国公府摘干净,将太后摘干净。 至于璟王府,裴玄一口咬定不知情,是璟王从未说过,这个责任就得璟王来背负。 要罚一起罚。 只要璟王妃舍得让璟王受罚,她还有什么可惧的? 女儿的意思虞正南听明白了,弯腰将她扶起来:“为父这就入宫!” “多谢父亲。” 眼看虞正南要走,璟王妃焦急起身:“国公爷……” “璟王妃放心,我定不会让璟王府为难的。”虞知宁拦住了璟王妃去路。 璟王妃面上挤出一抹无奈,语气里隐隐有些责怪:“太后赐婚,怎能说退就退,我今日来不是要你退婚的。郡主,你太过刚烈,未必是好事。” 又要给她扣上鲁莽退婚的帽子? 虞知宁嘴角却翘起一抹嘲讽:“若不是慕姑娘以死相逼,璟王爷也不会被罚,太后好心赐婚也不会被误解,虞国公府更不会被人指点抢占婚约,桩桩件件都摆在这。除了退婚外,难道璟王妃还有更好的法子?” 重新将责任按在了慕轻琢头上,以死相逼,才会让璟王受罚,让太后被骂,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慕家得罪了璟王和太后。 反手又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大度宽容的形象。 这一波不亏。 璟王妃总算是领教到了虞知宁的嘴皮子,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给了慕轻琢和璟王府。 兜兜转转竟演变成了虞知宁和裴玄是无辜的。 两人都是不知情有婚约才被赐婚的。 璟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知宁,见她根本就没有要入宫求情的意思,也不准备接纳慕轻琢。 这和她来时的目的背道而驰。 “郡主真的不在乎玄儿?”璟王妃问。 虞知宁含笑:“我和世子不过是几面之缘,话都说不上几句,谈不上在不在乎,一切随缘!” 语气淡漠,神色冷静,根本就挑不出毛病来。 璟王妃深吸口气,才是坐不住了起身借口还有事告辞了。 人一走,虞老夫人欣慰地看向虞知宁,就刚才的那几句话若是换成她自己,也未必能回答滴水不漏。 处处都是坑,差一点儿璟王妃就要将烂摊子扔在了虞国公府。 “阿宁,你长大了。”虞老夫人道。 虞知宁敛眉顺势捧了一句:“是祖母教得好。” 虞老夫人笑过之后又收起,担忧道:“你当真要和璟王府退婚?” “怎么会。” “那你……” “祖母,婚事是太后所赐。如今是三方对弈,太后是不可能退让取消婚约的,若璟王府不知悔改,最后结果就由璟王来承担。” 她笃定璟王妃承担不起后果。 虞老夫人不解:“可璟王被罚,对玄世子又有什么好处?” 这话虞知宁并未回答,心里却清楚,裴玄是太后看中的未来太子人选,璟王本就不待见裴玄。 璟王府被罚根本不影响裴玄。 相反的还能助力裴玄少些阻碍,此事闹大对他只有好处。 “罢了,等等消息吧。”虞老夫人叹气道。 …… 议政殿 璟王和裴玄二人跪在廊下,此时的璟王已经挨了三十棍,后背处还有血迹渗出。 他咬着牙看向裴玄:“逆子,如今可满意了?” 裴玄精致的眉眼轻轻抬起瞥向璟王,薄唇轻勾:“慕轻琢那个蠢货可想不到上吊,才一夜的功夫就将此事闹大,这事儿赖谁?” 璟王蹙眉,稍稍一动后腰处就是钻心刺骨的疼,谁能想到刚入京就被罚三十棍,还要跪在人来人往的议政殿前。 简直丢尽脸! 想到这璟王心里就窝着一团怒火,偏偏身边的逆子还是一脸无畏,更让他恼了,于是质问:“你为何要对皇上说不知和慕轻琢的娃娃亲,你若开口说几句,本王也不至于被罚!” 裴玄扬眉:“父王你可真是心狠呐,我若承认,岂不是欺君?” “你!”璟王再次语噎。 一个时辰前东梁帝找二人问话,裴玄一口咬定不知情。 这娃娃亲的过失就落在了璟王头上,被罚了三十棍。 纵使挨了罚,但此事还没解决。 于是东梁帝一起之下罚了父子两个跪在议政殿门口,什么时候解决了此事什么时候再起来。 裴玄倒是无畏,只是璟王就有些遭罪,挨了罚还没请太医又要被罚跪,整个人稍稍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当虞正南赶来时看见的便是父子俩跪在那的场景,他的出现让璟王看见了一丝希望。 “虞国公……” 虞正南面上喊了句王爷。 “虞国公。”裴玄一本正经道。 对方也是点点头,而后进殿求见东梁帝。 大门紧闭,璟王侧过头看向裴玄:“虞国公是不是来为你求情的?” 毕竟是未来亲家,再说就是多一个女人而已,没道理不同意,大不了就让虞知宁做世子妃,慕轻琢委屈点。 ------------ 第一卷 第79章 璟王熬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常公公出来了。 璟王眼皮跳了跳。 “璟王爷,太后为了赐婚的事怒急攻心病倒了,皇上下令,让你们二人就地抄写经书给太后祈福。” 常公公一声令下。 小太监搬来了长凳还有笔墨纸砚。 “太后怎会突然怒急攻心?”璟王疑惑。 可那头裴玄已经开始研磨了,老老实实地抄写经书,脸上没有半点怨言。 常公公清了清嗓子:“太后知道虞国公被慕姑娘以死相逼被迫退婚,才动了肝火。” 璟王感到不可思议:“虞国公今日是来退婚的?” 常公公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璟王立马朝着裴玄看去,裴玄不知不觉已经抄了半篇经书了,察觉视线后才转过头看向了璟王:“看我作甚,我一直都在宫里哪也没去。” 璟王闻言又收回视线,百思不得其解:“你和长宁郡主难道没有感情么?这婚事说退就退。” 裴玄嗤笑,回头一瞥看见了璟王妃匆匆而来,道:“话都没说几句,哪来的感情。问我,倒不如问问罪魁祸首。” 没一会儿璟王妃来了,看着璟王跪在那身后还有血沁出,当即红了眼眶:“怎么这么重?” 璟王顾不得伤口的疼,问:“虞国公怎会突然入宫求退婚?” 璟王妃也只好说自己去了一趟虞国公府:“妾身本是想安抚长宁郡主别多想。” “难为王妃在慕轻琢闹自杀后,满城风雨忙得不可开交时还能挤出时间去探望长宁郡主。”裴玄讥笑连连。 璟王妃刹那间白了脸:“玄儿,城外流言蜚语诸多,我只是想劝诫长宁郡主别往心里去,仅此而已。你误会我了……” “好了。”璟王咬着牙忍着疼打断争执,对璟王妃说:“这事儿你别掺和了,本王不碍事。” 他就不信,东梁帝真能一直让他跪下去。 璟王妃满脸心疼地蹲在了璟王身边,眼尾泛红。璟王转过头看向璟王妃,尽可能地柔声安抚:“此事本王自有分寸,你别担心。” “妾身去求皇上。” “不许去!”璟王摇头拉住了她:“先回去。” “可是……” 在璟王的一再要求下,璟王妃只好咬咬牙起身离开。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时辰 裴玄抄写的越来越多,熟能生巧,极为流畅。 反观璟王就没那么好运了,别说抄经书,就是提笔也是难受。 在第三个时辰后,璟王快要撑不住了,看向了裴玄:“你当真不去求情?” “求哪门子情?”裴玄头也不抬地问。 “本王是你父亲,你当真忍心看着本王一直被罚跪,你眼里可有半点孝?”璟王追问,语气还有几分不善。 裴玄又抄好了一篇,揉了揉手腕,淡淡道:“明明你只要给璟王府传个话,让慕家放弃所谓的婚约,就可以被皇伯伯赦免,非要我背负欺君之罪,你当老子不顾我死活,我在乎孝做什么?” 几句话怼得璟王差点儿想要动手打人。 眼看着入了夜 宫里还没有半点消息,最着急的就是璟王妃,她站在廊下感受着冷风吹来,凉飕飕的。 “王妃,再熬下去王爷的身子肯定是撑不住的。”丫鬟劝。 璟王妃紧抿着唇不说话,这一局难道就输了? 太后,国公府,裴玄一个个脱离掌控。 这是璟王妃第一次尝到了投鼠忌器,再坚持下去,璟王的严惩绝对比裴玄多得多。 “王妃,现在京城不少人辱骂慕姑娘不知羞,以死相逼,还有人说咱们璟王府出尔反尔,反倒是夸赞长宁郡主有骨气,不失风度。”丫鬟小心翼翼道。 璟王妃语气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一般:“再等等。” 她不能功亏一篑。 这一局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一夜之后 璟王没撑住晕了过去,常公公派人给璟王喂了点参汤,又给了点吃食,就在璟王以为东梁帝要赦免他时。 常公公道:“王爷,太后还病着呢,皇上仁孝是不会轻易饶了您的,这事儿总该有个人站出来顶罪。” 一句话让璟王心如死灰。 太后压阵,东梁帝不敢不从。 他侧目看向了身边依旧精神抖擞的裴玄。 裴玄身子跪地笔直,察觉身侧目光,语气淡淡:“父王若是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以孝逼迫儿臣认下欺君之罪,请恕儿臣……不愿!” 看着裴玄一副欠打的样子,璟王又将怒火咽了回去,咬着牙继续忍着。 早朝时来来往往的大臣经过父子两身边,不少人频频回头,裴玄面色坦然,璟王则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不肯认输,只能绷着脸继续挺着。 直到东梁帝当场呵斥了慕副将教育无方,下旨怒打了慕副将五十军棍。 此举也是在警醒璟王府,别再坚持了。 可璟王就像是没听见,只一句:“发妻承诺,不得不遵。” 气的东梁帝连连叫好:“好好好,倒成了朕的错了,既愿意跪就跪着吧!来人!” 常公公上前。 “每日给璟王和世子准备两个馒头两碗水。”东梁帝道。 看架势这是要打长久战了。 不等璟王开口,裴玄率先开口谢恩。 东梁帝看这二人心烦得很,摆摆手叫人把门给关上了。 裴玄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绪,语气也是嘲讽:“倒是不知璟王何时这么钟爱结发之妻,为了一句戏言,竟能如此豁出去。” 璟王没吭声。 许是伤口发炎,璟王已起了热,唇色苍白神情都有些恍惚了,东梁帝知晓后只让太医每隔三五个时辰送来一碗药来。 这时璟王妃急匆匆入宫,却听见周边下朝的大臣议论纷纷。 “这一局只要璟王妃劝劝那个慕姑娘就行了,偏偏看着璟王和璟世子跪在这。” “继室而已。” “璟世子好好的一桩婚事被搅合黄了,我记得慕姑娘被璟王府带去封地时,也没多大吧?哪有什么感情。” “慕姑娘上吊后璟王妃第一时间就去了虞国公府,如若不然虞国公能退婚么?” ------------ 第一卷 第80章 名声坏了 璟王妃猛地停下脚步,错愕地看着身边丫鬟:“这……这些大人说的人是我?” 这些年璟王妃自问名声极好,在外根本挑不出错来。 怎会一夜之间就被人如此贬低? 丫鬟竖起耳朵听了几句,即便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于是点了点头。 璟王妃紧绷着脸色不语,眼神盯着廊下跪着的那一对父子陷入了沉思。 一个跪地笔挺,一个卑躬屈膝如坐针毡。 “奴婢看王爷快要熬不下去了。”丫鬟小声劝。 璟王妃哪会不知如今局势,再拖延下去,受伤的只有璟王还有自己的名声。 东梁帝那边有太后压着不松口,太后装病逼着璟王府认错,兜兜转转所有的错最后还是璟王府来承担。 这一局璟王妃妥协了。 她红着眼满脸心疼地来到了璟王身边:“王爷,妾身已经劝过琢儿了,这门婚事还是作罢。” 璟王服过了药整个人都是昏沉沉的,却还能打起几分精神哄着璟王妃:“不,不成……” “王爷,强扭的瓜不甜。玄儿不喜琢儿,倒不如一拍两散,也好过成了一对怨偶。” 璟王妃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却让璟王心疼至极,转过头看向了裴玄:“罢了,如你所愿了!” 裴玄却不肯领情,嗤了一声。 一旁的璟王妃劝道:“玄儿,你父王已经成全你了,你又何必再气你父王,有什么话好好说。” 裴玄扬起长眉看向了璟王妃,讥笑道:“一个被流言反噬着急,一个受伤熬不住,又知皇伯伯不肯妥协才退而求其次。最后还要我认这个人情,大可不必。” 他挺直了腰杆:“我倒是觉得跪几日,脑子清醒不少。” “孽障!”璟王气得不轻,抬手就要打,却被裴玄灵巧地躲开了,扯动伤口立马疼得倒吸口凉气。 璟王妃立即上前扶着璟王,柔声安抚:“王爷,您轻点。” 等璟王缓过神后,璟王妃主动入殿求罪,并求了一道旨意将慕轻琢许给了膝下嫡次子裴凌。 东梁帝才松口赦免了门外父子二人。 璟王得知后对璟王妃越发愧疚和怜惜:“委屈你了。” “慕轻琢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媳妇,裴凌这是捡了个大便宜,怎就委屈?” 裴玄一脸不屑地慢慢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皱褶,嘴角扬起笑,对着璟王道:“恭喜父王,又得好儿媳。” 看着裴玄嬉皮笑脸的样子,璟王心里就是一股恼火,欲要再骂却被璟王妃给拦住:“琢儿的婚事落定,妾身现在担心虞国公府还会不会将郡主嫁给玄儿。凭着国公爷功劳在身,还有太后偏宠郡主,执意退婚,我们也拦不住。” 听了这话璟王不耐烦地挥挥手:“能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虞国公府若退婚本王绝不阻拦!” 说罢,在璟王妃的搀扶下离开了。 人一走,裴玄面上的讥讽转变成了平静,目光坚定地朝着内殿走去,常公公见他如此,也没阻拦。 毕竟东梁帝说过了,许世子来去自由。 进了内殿 上首的东梁帝正在批阅奏折,听见动静,眼皮一抬:“又有何事?” “皇伯伯,我是来谢恩的。” 东梁帝一听挥挥手:“去慈宁宫看看吧,为了你这桩婚事,太后也是操碎了心。” “是。” 起身朝着慈宁宫方向走去。 徐太后已经听说了赦免的事,见他来,气色还不错的样子,便笑着说:“虞国公那估摸着还有点怒气,他膝下就阿宁这么一个女儿,要打要骂你忍着点儿。” 裴玄有些惊讶徐太后没有怪罪自己。 “阿宁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徐太后再三叮嘱。 “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爱护珍惜。” 这一次较量让徐太后最满意的就是裴玄是个聪明人,没有着急上当,但凡露出一丁点对虞知宁的在意,定会被璟王妃拿捏软肋。 到时候慕轻琢这门婚事就更难缠了。 “苏嬷嬷。”徐太后一声令下,苏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活血化瘀膏递了过来。 裴玄笑吟吟地接过:“多谢皇祖母。” 膝盖处说不疼是假的,但他一想到璟王比他更惨,他倒宁愿再跪一两日,涂抹了药后便出宫,直奔虞国公府。 …… 璟王府 被搀扶回来的璟王又饿又渴,后腰处的伤令他极不自在,府上大夫很快抹了药,处理好伤口后,璟王趴在榻上才算是松了口气,嘴里仍是骂骂咧咧:“这孽子去哪了?” 侍卫道:“回王爷,世子去了虞国公府。” 一听虞国公府,璟王妃眼皮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早就打听过裴玄和虞知宁两人确实没有私底下见过,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交集极少。 以裴玄放荡不羁,犹如脱缰野马似的性子,怎会被赦免后第一时间去国公府? 她看向了璟王:“王爷,玄儿大抵是给虞国公府赔罪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留了个心眼。 璟王挥挥手:“少跟本王提这个孽子,若非皇上召见,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回京看见他!” “王爷,玄儿当年还小,不懂事。如今都快成家立业了,您别往心里去了。” “你也不必替他辩解,俗话说三岁看老,这混账就是个混世魔王。哪里比得上凌儿乖巧孝顺。” 又提及了婚事,璟王拉着璟王妃的手叮嘱:“世子之位虽给不了凌儿,但那个孽子有的,本王也不会亏待了凌儿。” “王爷……” “这次若不是凌儿娶了琢儿,这事儿还不能罢休。是本王亏欠了凌儿,这门婚事一定要办得体面隆重。” 璟王妃面上高兴,嘴上却说:“王爷哪里话,都是王府嫡子妾身不会厚此薄彼的。” 她想了想又叫人备足了厚礼,要亲自去一趟虞国公府赔礼道歉,璟王拦着她:“你是未来婆母,何必再去被人羞辱。” “王爷,妾身毕竟是长辈。这门婚事妾身看玄儿是极满意的,若能和国公府冰释前嫌解开误会,责备几句又何妨。”璟王妃温柔一笑,缓缓起身叫人好好照顾璟王。 璟王对此感动极了:“本王何其有幸能娶到你,这个孽子若再敢不敬你,本王必不轻饶!” ------------ 第一卷 第81章 下跪道歉 虞国公府正堂 气氛有些肃穆,虞老夫人坐在最上堂位置,左侧下方是虞正南。 厅内中央站着裴玄。 今日裴玄来带足了厚礼,拱手对着虞正南行礼道:“国公爷,误会已解,此事都是璟王府的错,还请国公爷消消气。” 此刻虞正南对这一门婚事已经有些抵触了,且不说璟王妃这个继母在有多难缠,还有璟王也是出了名的偏爱幼子。 对于这个嫡长子不闻不问,非打即骂,若非东梁帝压着,这世子之位早就易主了。 那样环境,虞正南担心阿宁嫁过去会吃亏受委屈。 “老大,这可是太后赐婚,满城皆知。况且又是误会一场,璟王府也在积极解决,就算了吧。”虞老夫人更在乎的是虞家名声。 这门婚事若不成,那虞知宁就是退婚两次了。 虞正南忽地站起身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密密麻麻的文字跃然于纸上:“这是你写的?” 裴玄只是瞄了一眼点头:“是。” 随后虞正南又问了几个问题,裴玄脱口而出,回答得滴水不漏。 几句话让虞正南怒火消了些。 “我听皇上夸过世子身手不错,可否比较?”虞正南问。 裴玄点头。 二人来到院内,各自赤手空拳对打起来。 经过一番试探后虞正南收了手,瞥向了裴玄,外人都说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纨绔子弟。 可今日后,虞正南却觉得眼前人根本不像传闻那般顽劣不堪。 四下无人时他沉声问:“世子文武双全,相貌堂堂,身份尊贵,娶京城多少贵女都可,也未必非阿宁不可,再说一桩打赌输了的姻缘,没什么感情,实在不必要牵强。” 裴玄摇头:“国公爷误会了,郡主及笄我并非路过,而是专程去的。得知要抛绣球招亲,我即刻加急回京求皇祖母赐婚。” 这么一说,虞正南惊愕:“一夜之间来回几麟州和京城?” “是。” “为何?” “在下心仪郡主,非卿不娶。” 听到这话虞正南没好气瞪了一眼裴玄:“浑说什么话,莫要坏了阿宁名声。” 裴玄解释:“国公爷误会了,是几年前我见过郡主,只是那时郡主有婚约在身,不便打搅。去麟州本是庆贺送及笄礼,却不曾想刚好裴衡那厮改娶,在下欣喜若狂,能与郡主定下婚约是在下之幸。” 一番话说得虞正南怒气全无。 在那个时候,阿宁进退两难,让裴玄捡了个便宜,但裴玄对外也只字不提这些有损阿宁的话。 他还听从自从两个人定下婚约后,裴玄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从前的那些莺莺燕燕也没了。 虞正南清了清嗓子:“可你在璟王府的处境……将来阿宁嫁过去,会吃亏。” 裴玄拱手作揖:“国公爷,裴玄以性命担保一定会护着郡主无忧,有朝一日会极力带着郡主辟府另过。” 辟府另过四个字着实是打动了虞正南。 他看着眼前这位眉清目秀,周身还有几分正气的裴玄,又想起他和阿宁一样小小年纪没了生母,被独自扔在了璟王府自生自灭,不由得心一软,摆摆手:“罢了,我信你一回。”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璟王妃来了。 虞正南眉头一蹙,瞥了眼裴玄。 忽然想起这些年都是传言裴玄如何如何,真正看见的却是极少,不由得联想世子之争。 他叹了口气:“璟世子,这门婚事是阿宁亲自选的,我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娃娃亲的事不赖你,此事就此揭过。” “多谢国公爷明察秋毫。” 再回院时,没一会璟王妃就来了,身后带着不少礼物,歉意地朝着虞正南说:“都是误会一场,如今璟王府已经解决了娃娃亲,还请国公爷消消气,莫要跟玄儿生气,耽搁了一桩好姻缘。” 虞正南不擅和深闺夫人打交道,又想着璟王妃毕竟是名义上未来婆婆,闹僵了也不好,便缓和了脸色:“既是个误会,又是赐婚,国公府也没有理由阻拦。” 璟王妃伏小做低态度极谦虚:“多谢国公爷大度不计较,那日我来得确实有些草率了。玄儿,我对郡主极满意,你能娶到郡主那样知书达理的姑娘,是你之幸。” 裴玄看着璟王妃惺惺作态的样子皱起眉。 “玄儿,是咱们璟王府理亏在前,你今日就给国公府一个交代。”璟王妃指了指地:“跪下给老夫人,国公爷磕头赔罪,并保证以后绝不会辜负郡主。” 听这话虞正南眼皮一跳。 就连虞老夫人也是摆摆手:“那倒不至于,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尊贵世子了。” “老夫人,这是璟王府的诚意。”璟王妃摇头,对着裴玄说:“这也是你父王的意思,务必要磕头赔罪。” 磕头赔罪四个字咬得很紧。 若是不愿就是忤逆不孝。 尤其是带着虞老夫人和虞正南面前,更能让二人看清楚裴玄的性子。 依以往裴玄的性子来说,触及逆鳞,必定恼火,而且还是不分场合地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气氛尴尬。 璟王妃一脸无奈地看向裴玄。 裴玄凤眼微垂,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竟还有几分震慑之意,只见他轻抬眸:“子不教父之过,等哪里父王伤好了,我和父王一块来磕头赔罪才更显诚意。” 璟王妃脸色微变:“玄儿,你糊涂了。你父王可是当朝亲王,就是见了皇上也不必下跪行礼的,怎能跪国公府?” “父王不便,那便你来。王妃自诩将我视如亲生,为了这桩婚事能成,委屈些也不为过吧?”裴玄嘴角泛起了一抹讥讽:“王妃至今还未有诰命,跪老夫人这个长辈,老夫人受得起。” 听闻此话璟王妃脸色绷不住了,许久才找回理智,红了眼眶:“你,你这是在怪我?” 裴玄扬眉不解:“王妃带着礼物来赔罪,下跪赔罪才显诚意不是你说的么?” ------------ 第一卷 第82章 将计就计 气氛僵持,眼看着璟王妃有些下不来台,最终还是虞老夫人开口解围:“将来都是一家人,璟王府的诚意我们国公府也领了,下跪就不必了。” 裴玄敛眉,倒是没有驳了虞老夫人面子。 璟王妃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微微笑:“多谢老夫人大度不计较璟王府的过失,两家婚事没什么变动我也就放心了。” 站起身朝着裴玄叮嘱:“玄儿,你父王那边离不开人,我想回去了。” 裴玄也没再继续多待,朝着虞老夫人和虞正南拱手称辞。 该说的全都说了,也征求了虞家原谅。 他想见虞知宁,有的是法子,绝不会在此时给虞知宁的名声添麻烦。 二人一同离开后,虞老夫人长叹口气:“这位继王妃看似温温柔柔,却是个难缠的,只怕阿宁嫁过去有些苦头吃。” 说实话这门婚事虞老夫人一开始就不同意,奈何当时情况紧急,虞家有些下不来台,所以才硬着头皮应了。 虞正南安慰道:“有国公府撑着,阿宁受了委屈我定不会束手不管的。” 随后虞正南亲自去了一趟毓秀阁:“现在璟世子的婚事解决了,璟世子也应允十年之内不会纳妾。阿宁,你若是有什么其他想法,为父一定会替你争取。” 若是要悔婚,虞正南也能豁出去。 只要女儿日后安稳开心就好。 虞知宁听明白了言外之意,朝着虞正南道:“父亲,璟王府如何和璟世子无关,女儿觉得此人可以托付。” 一句话虞正南明白了,他现在对裴玄也是满意的。 正说着外头虞正清身边人来了:“国公爷,靖王在西风阁设了酒席,为了当初靖世子擅自做主改娶二姑娘的事向您赔罪,二老爷那边也接到了请帖应下了,二老爷说这阵子种种不愉快,也要给您赔罪。” 西风阁三个字钻入耳中,令虞知宁浑身一颤。 虞正南皱起眉。 “二老爷罚了二夫人跪了三日,将二夫人身边不听话的丫鬟全都给打发了,还说若二夫人再有一次薄待了郡主,就休了二夫人。” 这些日子虞正南对二房确实生气,又是苛待虞知宁,又是惊马,桩桩件件都让他恼火。 所以,他不仅没有帮虞正清求情,连见都不见一面。 随着时间淡化,又有虞正清专门来求情,虞正南心里的怒火也在慢慢消逝。 虞知宁紧咬着唇,上辈子父亲就是在西风阁被人灌醉了酒,和有夫之妇扯上关系,被人当众揭发。 那妇人以死相逼险些没了性命,可腹中两个多月的孩子却是当场没了。 此事传出去,父亲被百官弹劾,无数人唾弃。 这事儿闹到了朝堂,东梁帝为堵悠悠之口给妇人家一个交代,褫夺了父亲所有功勋爵位。 父亲自此之后一蹶不振。 想到这虞知宁紧咬着唇,这辈子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了,她正要阻拦又忍住了。 还没有发生的事,若是就这么告诉父亲,父亲也未必会相信,有一就有二,也难有防备之心。 于是她沉默了。 “也罢,既是靖王之邀,我应了。”虞正南点头答应。 小厮说了地点和时间后离开。 虞正南叹了口气:“阿宁,惊马的事你二叔也已惩罚宋氏了,你也快出嫁了,这府上闹太僵对你不利。” 虞正清几次三番地想要谋害大房,惊马的事又撇得干干净净,算在宋氏头上,想让父亲因惊马的事和二房决裂还差点儿火候。 但此次西风阁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她笑着摇头:“事都过去了,我相信二婶只是一时糊涂,既然父亲有约在身,那女儿就不多留了。” 虞正南欣慰至极。 临走前虞知宁忽然想起了裴衡也是重生的,肯定是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若是裴衡也提前防备,那此局该如何破? “父亲!”虞知宁忽然喊。 虞正南停下脚步,疑惑看她。 “这两日女儿梦魇睡不踏实,想去金云台山祈福,不知父亲可否将贴身侍卫借给女儿?”虞知宁一副有些被吓怕的样子。 听闻是这个要求虞正南丝毫没有犹豫,大度地将身后两个侍卫派去保护虞知宁。 “多谢父亲。” 虞正南满脸宠溺挥手离开。 虞知宁抬眸看了眼两个侍卫,低声说:“准备马车,我这就去金云台山。” “是。” 她这次带走了云清,云墨还有红烛,冬琴等。 对着冬琴低语几句。 冬琴先是一愣,而后点头。 虞知宁也十分大方地给了些银票,冬琴揣起银票退下了。 …… 西风阁 是京城雅阁,多少文人常聚之地,其中以八大菜系闻名,号称只要肯来就没有不会做的菜。 今日靖王做东,西风阁二楼一间雅房内备好了上等酒席,隔着窗户还能看见楼下的评书,快板一敲,不少散客聚精会神听着。 门外虞正清和虞正南一前一后来了。 “多谢大哥宽容,若不是楚姐儿定下了婚事,为了楚姐儿将来不难做,这一趟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虞正清一脸无奈。 虞正南道:“都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两人进了门一路被指引上了台阶进入雅座,来时靖王还没来,只有二人,虞正清忽然问:“大哥身边怎么换了个人伺候?” 刚才还没发现,现在坐下来了才看清虞正南身边多了两个脸生的伺候。 “阿宁这两日梦魇去了金云台山祈福,我不放心,便让身边侍卫一路护送。”虞正南解释道。 此时紧隔着一道墙的隔壁却能清清楚楚听见二人的谈话。 雅间里同样坐着两人。 靖王看向了裴衡,压低声音:“这次璟王府的婚事没搅成,虞国公轻易原谅了裴玄,若裴玄的虞国公撑腰,于你不利。” 裴衡点头,这几日他一直在观望璟王府的婚事,结果大失所望,他本不想算计虞正南的。 但偏偏虞正南站在了裴玄那边。 那就别怪他冷漠无情了。 “虞国公归京,皇上有意要将京外大营两万兵马交给他,若他名声有损,这兵权是该归咱们靖王府的。” 至少上辈子是如此。 他拿到了两万兵权,在京城地位瞬间水涨船高,日后行事也越来越方便。 裴衡透过墙壁独留的缝隙朝着里面看,果然看见了虞正南身边的两个侍卫更换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以为换了人就能逃脱被算计? 真是愚蠢! ------------ 第一卷 第83章 阳谋 隔壁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靖王才姗姗来迟,进了门便道:“府内杂事缠身,耽搁了,二人久等了。” “不碍事。”虞正清率先站起身对着靖王卑躬屈膝,姿态放低。 这让虞正南看了不禁皱起眉。 靖王坐下后朝着虞正南看去:“国公爷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一直不得见,今日算是得空了。” 说罢靖王抬起手主动倒了杯酒举起:“你我两家虽无缘做亲家,是本王之憾。外界种种误会也难说清,今日本王再次给国公爷赔个不是,还望国公爷大度。” 酒举起,一饮而尽。 虞正清也倒了杯酒递到了虞正南手中:“大哥,堂堂王爷亲自赔不是,咱们就别端着了。” 虞正南是看在虞正清的份上才接了那杯酒,犹豫片刻后一饮而尽。 “好好好,国公爷如此大度,本王惭愧。” 闲聊几句后靖王提到了虞正清的官位:“尚书之位多少双眼睛盯着,二爷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却被宋家给连累,实在委屈。” 虞正清一听这话着实感动不已,当即自罚三杯。 “不如你我二人同时劝劝皇上。”靖王看向了虞正南道:“还有几个月王府娶亲,这虞二姑娘嫁过来若低人一等,难免被人非议啊。” 虞正南并没有马上给回应,而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皇上气还未消,此时上奏不是时机,再等两日。” 听虞正南这么说,虞正清脸色划过一抹晦暗和恨意,但转瞬即逝。 随后靖王清了清嗓子挥手:“有关一桩悬案本王想和国公爷探讨几句,你们都退下,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 身边人全都退下。 屋子里顷刻间就剩下三人。 隔壁的裴衡看支开了虞正南身边两个侍卫,嘴角勾起,朝着身后看去:“都准备如何了?” “回世子,已经安排妥当。” 裴衡收回视线,重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唇边浅尝,默默等着消息。 不久后听着隔壁传来咚的一声响。 正是暗号。 “虞国公已经喝醉了,被抬去了牡丹阁。”小厮道。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叮叮当当敲锣打鼓声。 “不好了,着火了!” “后院着火了,快跑啊。” 一楼散客听见这话纷纷落荒而逃,场面一度混乱。 “不好,有人偷了我的钱袋子。” “混账东西!我的玉佩!” 趁乱之时两个手脚伶俐地在人群中摸索,他们蒙着脸看不清容貌,不一会儿就挤入人群。 但这些人为了逃命已经顾不得许多。 裴衡听见动静后脸色微变,开门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身后侍卫道:“回世子,是后厨房着火了。” 这么巧就着火了? 他不信。 好在楼下的火势也被极快的熄了,混乱的场面慢慢地安静下来,西风阁的掌柜走出来冲着众人道:“都怪小厮打瞌睡,没看住炉子,这才酿成误会了,还请诸位见谅。” 说罢西风阁掌柜的也十分阔气表示今日所有消费都算西风阁的,这才平息了多少人怒火。 “谁稀罕你那点儿琐碎银子?”人群里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那只两手叉腰:“刚才我可是丢了一只上等玉佩,价值万两。依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折腾出闹事,趁机夺走了我的玉佩!” 西风阁掌柜一听脸色微变。 不一会儿又有人站出来:“我也丢了传家宝,还有三千年银票。” “我刚下也是被人趁机摸了兜。” 足足六七个人拦在大门口表示被偷了东西:“东西是在西风阁丢的,就得西风阁赔!” 西风阁掌柜面露难色。 可外头已经传来阵阵脚步声,正好是路过巡逻的官兵赶来了。 “还请京兆尹大人尽快封锁西风阁,让我们找回失物。” “对!” 京兆尹蹙眉,问清来龙去脉后便朝着西风阁掌柜的说:“让人堵住西风阁所有出入口,今日散客都要接受盘问。” 官兵堵住了各个出入口。 此时一辆马车停靠在西风阁门前,帘子挑起,虞知宁走了下来,满脸焦急和担忧地站在了京兆尹面前:“大人,我父亲今日受靖王之邀来西风阁坐客,我想见见父亲。” 京兆尹是认识虞知宁的,当即也没说什么便叫人去请。 看见虞知宁的那一刻,楼上的裴衡眼皮跳了跳,皱起眉头看向了身后侍卫:“长宁郡主不是去了金云台山祈福么,怎会在此?” 侍卫也是一头雾水,他明明派人一路跟随也并未收到长宁郡主回京的消息。 但人又确确实实出现在眼前,侍卫解释不清了。 裴衡冷了脸,立即对着侍卫吩咐:“去看看虞国公那边。” “是。” 门外的虞知宁就站在大门口,一口一个靖王邀请,逼得靖王不得不派人来打发她:“郡主,王爷和国公爷在商谈要事。” “可我有很要紧的事见父亲。”虞知宁面露几分焦急。 此时虞正清走下来,意味深长地说:“阿宁,王爷宴请大哥,你怎么来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说完虞正清又对着四周解释:“这孩子许久没见父亲,是一刻也离不得,还请诸位见谅。” 虞正清又怎会允许虞知宁来坏事,伸手就要拉扯她离开。 虞知宁身子一闪避开了,来到了京兆尹面前,一脸凝重的低语几句,听得京兆尹直皱眉头。 而是二话不说京兆尹带着人进了里面。 “阿宁,你别胡闹!”虞正清冷着脸。 虞知宁看着虞正清这张脸,想起前世今生恨不得将其剁碎,良久后她才说:“二叔,我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找父亲,二叔为何处处阻拦?” “王爷和你父亲有要紧的事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两人争执时,只听一声惨叫声划破上空。 虞正清心中一喜,待今日之后虞正南就要神坛被拉下来了! 只见二楼包厢内大门敞开,一名女子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跑下来,面色惶恐,嘴里嚷嚷着:“救命啊!” 从二楼跑到了一楼,仓皇无措地坐在地上捂着腹部。 “救命啊,虞国公强迫了我!”那妇人扯着嗓子喊,她只顾着喊,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情况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父亲身边的两个随从慌慌张张下来,虞知宁率先一步,大喊道:“果然如此!我今日原是要去金云台山上香,走到半路上察觉其中一个侍卫不对劲,仔细盘问之下,才惊觉今日有人给父亲设下鸿门宴,要灌醉父亲栽赃污蔑父亲玷污有夫之妇!” 此话一出那两个随从愣了愣。 虞知宁的话引起一片哗然。 “阿宁,你别胡说!”虞正清怒道。 虞知宁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上面还印着手指印:“我在路上已经审过,这就是罪证!” 说罢虞知宁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妇人:“你可是要污蔑我父亲?” 妇人也愣住了。 随后虞知宁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对着马车里说:“求大师帮忙。” 帘子再撩起,竟是北冥大师出现了。 众人再次惊愕。 “大师,您瞧瞧这位妇人的脉象。”虞知宁恭恭敬敬道。 说来也巧,她是在半路上刚好遇见了北冥大师的马车,将马车拦下,一开口对方就同意帮忙了。 ------------ 第一卷 第84章 硬刚靖王 北冥大师从马车下来,虞正清就急了,朝着虞知宁使眼色:“阿宁,你不能仗着你母亲的救命恩情,就处处为难大师纵容你的脾气,简直胡闹!” 虞知宁看向了虞正清,眸光闪烁凌厉:“二叔,一个外人刚才口口声声说我父亲羞辱了她,你瞧瞧她身子底下的血迹,若不趁此时弄个清楚,日后父亲的名声可就毁了。” 随后她也毫不客气地反问:“总不能因为二叔因浮光锦的事受牵连被罚革职查办,父亲为人正直没有替你求情,你就心怀不安处处阻拦吧?” “虞知宁!”虞正清冷了脸,恨不得撕了这张嘴。 “二叔,父亲到底在哪里。这场邀约,可是你派人亲自去请父亲的,要给父亲当面赔罪,如今人呢?”虞知宁接连质问,让虞正清有些招架不住。 再加上四周传来了异样的目光,使得虞正清不好发作,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喝醉了酒,不知大哥在哪。” 虞知宁上下打量虞正清,这混账老奸巨猾,若换成旁人说不定就要扯出靖王来。 他却回答得滴水不漏。 她暂时并未和虞正清纠缠不清,一个眼神,云清和云墨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妇人,硬生生将手腕抬上去。 “不,不……”妇人还要挣扎,却被云墨按住了哑穴。 虞正清还要再阻拦却被虞知宁挡住了。 很快北冥大师轻轻一摸脉象,便说:“这妇人在一个时辰前喝了堕胎药,如今发作了。” 一句话让虞正清脸色越发难看。 “郡主,国公爷在牡丹阁。”冬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虞知宁身边。 于是虞知宁二话不说赶往牡丹阁,却被靖王的人拦住了。 不一会靖王走了出来:“长宁郡主,你父亲在起火时就已经离开了,并不在牡丹阁。” 虞知宁四目和靖王相对,先是屈膝行礼。 靖王抬起示意起身。 “靖王说父亲不在此处?”虞知宁指了指里面。 靖王点头。 “那这位妇人为何慌慌张张地从二楼下来,一口咬定是父亲羞辱了她?”虞知反问。 面对质问,靖王不慌不忙道:“以国公爷的武功想从这离开,一间小小屋子怎会困住他?” “父亲光明磊落,放着正门不走为何要逃跑?” 她下巴抬起,语气不卑不亢。 靖王道:“本王原本给你父亲安置的是秋菊……” “王爷,刚才北冥大师已经诊断过了,那位妇人是喝了堕胎药才会出现小产之兆。今日又是您宴请父亲,若父亲喝醉酒走错了地方,身边人又去哪了?而且您明知走错,为何不提醒?” 一句句犀利的质问,让靖王极不悦:“你这是在质疑本王?” 虞知宁指了指楼下为官的百姓,还有京兆尹等人:“我提出质疑,还请王爷解惑。” 说话间冬琴已经进去了。 虞知宁就挡在了靖王面前,气势丝毫不弱。 良久,靖王眼睛一眯,指着妇人:“许是来讹人的,意外撞见了你父亲去了秋菊阁,使了手段将你父亲挪去了牡丹阁,你父亲半醉半醒之间想要逃跑。” 这套说辞显然是要将罪推在了妇人头上。 毕竟,谁家好人会拿着堕胎药来西风阁? 这话虞知宁也没法反驳,为今之计就是要先找到父亲。 嘎吱。 门开了。 一身酒气的虞正南被冬琴搀扶出来,人走路都在打晃,一露脸,立马就被国公府的侍卫出现接过。 将人驮下一楼。 众目睽睽之下虞正南被从牡丹阁找出来,靖王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不禁责怪裴衡办事不力。 不远处屋子里一直没露脸,顿时也有些恼,他看见虞知宁出现后,就第一时间派人去将虞正南藏起来。 结果根本没找到虞正南,只有被打开的窗户,他才料定虞正南是跑了。 但愣是没想到人竟然又从里面出来了! 靖王皱起眉。 虞知宁跟着下到了一楼,求北冥大师给虞正南看看,脉象一摸:“国公爷额这是被人下了软筋散,而非中毒,一个时辰后自然就苏醒了。” “多谢北冥大师。”虞知宁屈膝行礼道谢。 北冥大师挥挥手:“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对于北冥大师的诊断,无人敢有质疑。 虞知宁看向了京兆尹:“大人,父亲归京手握兵权被人忌惮,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算计父亲,还请大人彻查西风阁,给我国公府个交代!” 声音拔高。 她手指着地上捂着腹部喊不出声的妇人,以及西风阁掌柜,还拿出了虞正南今日的两个随户籍证明,清楚记载了年纪,来历。 京兆尹接过:“即刻搜查这两个侍卫!” “是!” 西风阁的掌柜根本就不敢阻拦,任由院子被翻得乱七八糟。 此时的虞正清已经不能用脸色难看来形容了,面上已有了恐惧之色。 很快那两个侍卫被搜出来,却不是大活人,而是从楼上跌落当场毙命。 “这不就是杀人灭口?” “这虞家二房屡屡算计大房,这次也不例外。” “胡说!我没有!”虞正清急了。 百姓中却有人哼哧:“国公爷真要背负了祸害有夫之妇的罪名,谁得利,一目了然。” “就是,当我们是傻子呢。大房嫡长女嫁给了璟世子,二房嫡女嫁给了靖王世子,这两人可是竞争关系。” 众人对虞正清指指点点。 虞正清急了,朝着虞知宁道:“阿宁,此事真的不是二叔所为。我和你父亲是亲兄弟,怎会残害手足?” 虞知宁扬起眉:“我相信二叔不会这么做,说不定就是被逼。” 一句被逼让虞正清哑口无言。 再说下去,就是将虞正清绕进去,就差没指名道姓说靖王二字了。 “长宁郡主,今日本王也有过失,疏忽了国公爷才导致误会。”靖王面带歉意,袖下拳头却是攥得发白,当众赔罪。 一旁侍卫嘴皮子极利索地解释:“王爷不怪您,您当时还有要事处置,虞国公避嫌去了秋菊阁,又中了这妇人的道误喝了软筋散,才闹出这些事来。” 能不能摘除靖王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之后,父亲一定会对靖王警惕,退避三舍。 还有在东梁帝那埋下怀疑的种子。 这辈子裴衡想拿京大营两万兵权的梦也破碎了! ------------ 第一卷 第85章 逼二叔吃哑巴亏认罪 虞知宁看了眼昏睡不醒的父亲,强压怒火对着京兆尹道:“大人,这妇人就是最关键的证人,定能审问出什么,也好还无辜人清白。” 为官多年,京兆尹又怎会看不穿此事幕后之人是谁。 他点头,摆手叫人将妇人给带走,顺势又将西风阁的掌柜给带走问话。 虞知宁也带着虞正南上了马车先行离开。 身后虞正清脸色扭曲,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地看向了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的靖王,话都说得有些不利索了:“王爷。” 靖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正清:“你们兄弟二人不会是给本王设局,要毁了本王的名声吧?” 扑通! 虞正清跪地:“王爷明鉴,我怎会如此糊涂算计王爷?” 居高临下看着虞正清被吓得不轻,靖王冷冷一哼:“最好没有!”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西风阁此时大家都有些避嫌,纷纷离开。 …… 虞知宁带着虞正南回到了国公府,已经派人去禀告虞老夫人,将人安置在正堂偏院歇息。 “这……这怎么回事?”虞老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险些慌了神。 看虞老夫人这副模样,虞知宁猜测对方应该不知情。 毕竟也是亲儿子,还不至于为了二儿子的前途算计大儿子。 “是二叔邀约父亲去西风阁,结果父亲被下了软筋散,从父亲的屋子里走出一个身怀六甲的有夫之妇,当场捂着肚子污蔑父亲羞辱了她。” 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虞老夫人震惊当场:“你,你说什么?” 等好一会儿虞老夫人才缓过神,满脸焦急地看着虞正南:“那你父亲怎么样?” “孙女在半路遇见了北冥大师。大师已给父亲看过了,只是软筋散,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能醒来了。” 闻言虞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些,又问道:“那你二叔呢?” 话音刚落外头传虞正清来了。 “母亲。”虞正清进门就喊冤:“那妇人是个有野心的,想讹大哥,只是刚好阿宁赶来了,绝非儿子算计大哥。” 虞老夫人眉心松动。 “二叔不必着急说这些,是不是冤枉的,京兆尹会彻查,而且父亲很快就要醒来,不如等等父亲怎么说。”虞知宁道。 虞正清沉着脸,一而再地栽在了虞知宁手上,今日的局被搅得稀巴烂,处处被虞知宁牵着鼻子走,引人误会。 虞老夫人两眼一闭:“再等等吧。” 半个时辰后虞正南如约醒来,揉着眉心脑袋剧痛,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内室,他看见了母亲和女儿。 “大哥,今日就是一场误会,你喝醉了酒被人误闯了院子……”虞正清抢先一步开口。 虞正南皱起眉,他依稀记得确实有个妇人在房间里,嘴里嚷嚷着救命,等人出去了,他又被人打晕了拖到了床底下,再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父亲。”虞知宁将今日的事解释了一遍:“今日跟着您的两个侍卫从楼上跌落摔死了,还有妇人吃了堕胎药却诬陷您羞辱人,您体内被查出软筋散。” 虞正南自问酒量不错,怎么就他醉醺醺的,虞正清和靖王都没事? “大哥,这一切肯定是误会……”虞正清焦急解释。 “父亲,那位妇人被京兆尹抓走了,若用刑肯定会吐出实情。”虞知宁道。 虞正清语噎,面上划过心虚。这一抹心虚刚好被虞正南捕捉到了。 “大姐姐不是去金云台山上香祈福么,又怎会半路来了西风阁,而且准确无误地知道了有人在闹事,还专程请来了北冥大师?” 虞沁楚闻讯匆匆赶来,说出自己的质疑:“大姐不觉得这事儿太巧合了吗?” 虞知宁扬眉。 “楚姐儿,别胡说,质疑阿宁。”虞正清蹙眉。 虞沁楚则道:“父亲,您就没有想过这些巧合么,这些日子咱们二房和大房确实有嫌隙,大姐姐如今是太后身边红人,身边伺候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若要做什么也方便得很。” “你的意思是今日的事,是我离间大房和二房?”虞知宁问。 虞沁楚无辜摇头:“大姐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疑惑大姐姐怎会来得这么及时。” “混账!谁让你这么跟阿宁说话的,阿宁救了我,还能成主谋了?老二,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女儿?”虞正南没好气地对虞沁楚呵斥,满脸都是不喜:“若非阿宁今日赶来,你可知我的下场?阿宁是我女儿,怎会算计我?” 被虞正南当场呵斥,虞沁楚小脸涨红。 一旁的虞知宁心里却是暖暖的。 终于她也有父亲撑腰了。 她从怀中摸了一张认罪书:“这两日我梦魇要去金云台山祈福,又怕路上出什么差错,便让父亲将身边侍卫护我去山里。半路上这两人嘀嘀咕咕,极不情愿,其中一个更是不小心在怀中露出一张五千两银票,一个小小侍卫怎会这么多银票,我便让云墨云清按住二人审问。” “结果一问才知这银票是二叔给的,二叔让二人一路跟着父亲,包括父亲今日要遭遇的一切!” 认罪书就摆在眼前,虞沁楚瞳孔一缩。 “二妹妹该不会以为我是假冒认罪书吧?”虞知宁冷笑。 虞沁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蓦然看向了虞正清。 “胡说,我何曾给过银子?”虞正清急了。 虞知宁却道:“这两人都认罪了,不会有假,若不是二妹妹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将二叔供出来。二叔,父亲只是没有帮你在皇上面前求情而已,你怎能这么心狠手辣,算计父亲?” 一句句质问让虞正清脸色白了又白,嘴唇颤抖地看向了虞正南:“不,不是的。” 啪! 虞老夫人一巴掌狠狠地掌掴在了虞正清的脸上:“混账东西,你大哥对你不薄,你怎能这么愚蠢?” 虞正清捂着脸心口起伏,正要辩解,又听虞知宁解释:“祖母,孙女觉得二叔大概是被人逼迫,才不得不对父亲下手的,只要二叔将幕后主使供出来,实在迫不得已,孙女相信父亲会宽容原谅二叔一次的。” 说这话就是要让虞正清吃哑巴亏,晾他也没那个胆子将靖王供出来! ------------ 第一卷 第86章 撕破脸皮 屋内几人同时看向了虞正清,尤其是虞正南,那眼神犀利之中还有失望,他沉了眸:“若是为了楚姐儿将来嫁入靖王府的日子不难过,被靖王所逼迫算计,我不怪你。” 闻言虞知宁诧异地看向了父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同胞弟弟会这么心狠算计吧? 虞正南深吸口气,又继续说:“父亲临死的时候拽着我的手,要我好好照顾你和老三,这些年我自问对你不薄。结果呢,我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女,你们二房处处算计,今日我在场楚姐儿就该对阿宁指指点点,这几年我不在的时候呢!” 看着虞沁楚对虞知宁的态度,才是虞正南心寒。 他在外拼搏。 可二房几人处处作践阿宁。 这让虞正南怎么接受得了? 虞沁楚脸色蓦然一变,心虚解释:“大伯,我……我就是太着急了。” 说罢,她赶紧朝着虞知宁赔礼:“大姐姐,是我糊涂口不择言,还请大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虞知宁没吭声站在了虞正南身边:“二妹妹对我的态度,我早就习惯。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西风阁的事查清楚。” 见虞知宁丝毫不给面子,虞沁楚脸色有些挂不住,碍于虞正南阴沉如水的脸色,终究是不敢吭声了。 沉吟思索的虞正清知道今日的事若不给个交代,肯定是过不去了。 但他了解虞正南的性子,一旦承认,兄弟之间的情分就真的破碎。 于是他一口咬定:“大哥,此事我不知情。我也不知靖王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但今日确实是我疏忽没及时察觉靖王的动机,险些让人钻了空子谋害了大哥,我愿意自罚家法五十!” “父亲!”虞沁楚倒吸口凉气。 就连虞老夫人也有些不舍:“五十棍太重了。” 虞正清仰着头道:“和大哥的名声比起来,区区五十棍,算不得什么。”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棍棒敲打的声音,虞老夫人虽没有开口阻拦,但手上的佛珠却是转得越来越快了。 终于打到了第三十下时,管家说二老爷被打晕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虞老夫人摆摆手,立即叫将虞正清抬回去。 虞沁楚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跟了过去。 虞老夫人站在门口看着木棍上沾的血,皱起眉,朝着虞正南道:“老大,都是自家兄弟有些事解释清楚就好了,何必咄咄逼人呢。你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为何不帮着老二说情,导致他被靖王处处拿捏?” 面对虞老夫人的质问,虞正南面露几分失望。 都这个时候了虞老夫人还是分不清事情严重性。 “母亲可知武将玷污有夫之妇,在军营里会落个什么责罚?”虞正南语气冰冷地质问。 虞老夫人蹙眉。 “士卒杖五十,撵出军营永不录用。将帅杖一百,褫夺军功。”虞正南倒不在乎军功荣耀。 那一百杖,又有几个人能扛下来? “尤其那妇人还有孕在身,更是罪加一等。” 虞老夫人脸色青白变换,底气有些不足:“这未必是老二做的,老二没这么大本事。” “若此事查出来和二弟无关,我定会想尽一切法子上奏给二弟求情。”虞正南道。 这话堵得虞老夫人无话可说。 其实虞老夫人自己也不确定这事儿到底和虞正清有没有关系。 莫说虞国公府乱成一团,靖王府也没好哪去。 靖王回府后反手便是对着裴衡甩了一巴掌,怒火直冲天灵盖:“蠢货!现在可倒好了,李娘子被京兆尹抓走了,若是用刑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被虞知宁当场质问怀疑,靖王心里就窝着口怒火。 裴衡紧绷着脸不敢反驳。 等着靖王的怒火稍稍消了一些,才说:“父王,李娘子并不是咱们找的人,即便被审问,吐出的人也只有虞正清。” 接触李娘子的,从来就不是靖王府。 靖王虎眸一沉:“你即将要娶虞正清的嫡女,他被人指指点点,你脸上就有光?” “父亲,虞正清和虞正南是两兄弟,还有老夫人在,家丑不可外扬。肯定会想法子压制此事。” 想到这靖王脸色稍缓,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虞知宁怎会误打误撞地破了此局。 简直可恶! 靖王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裴衡:“衡儿,你糊涂啊。错把鱼目当珍珠,虞二姑娘哪一点比得上长宁郡主?” 论家世,论长相,哪一样都比虞沁楚强多了。 他实在不明白裴衡怎么会瞎了眼非虞沁楚不娶。 “父王,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裴衡也解释不清重生的事,只模糊解释虞知宁身边有高人指点:“这次是儿子轻敌了,下次不会了。” 他确实轻视了虞知宁。 以为换了虞正南身边两个侍卫就能破局,结果人家只是迷惑他的。 西风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也有御史上报朝堂,东梁帝虽当场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却扣下了京兆尹叮嘱几句。 京兆尹连夜开始对李娘子审问。 靖王府忙着彻查西风阁的案子解释误会,璟王府的人则是日日去慈宁宫,璟王妃每日都要在佛堂替徐太后祈福两个时辰。 徐太后还一副病殃地模样,裴玄下了朝就来探望,偶尔能和璟王妃撞见。 经几日的祈福璟王妃瘦了一圈,脸色也有些虚弱,却不敢有半个字抱怨,好在徐太后也没病多久,大发慈悲地放她离开。 听闻西风阁的事后,徐太后朝着裴玄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裴玄脱口而出:“八成是为了京大营的两万兵权才算计了虞国公。” 见对方一针见血的说出了目的,徐太后颇有些欣慰:“看来这阵子几个太傅将你教得还不错。” 裴玄谦虚地顺着夸了几句太傅认真尽责。 徐太后又问:“少贫嘴了,那你觉得这京大营的兵权交给谁最合适?” 面对询问裴玄单膝跪地,拍了拍胸脯:“孙儿如何?” “皇帝未必会放权,而且百官也未必信服。” “皇祖母,科举在即,兵权作为武状元的彩头如何?”裴玄信誓旦旦,让徐太后不禁笑了:“那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呢?” 裴玄黝黑的瞳孔里闪过坚毅和势在必得。 不等回应,徐太后拍了拍裴玄的肩:“哀家信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从慈宁宫离开回到璟王府时,就隐约察觉了府内气氛有些不对劲,他皱了皱眉。 “站住!” 一声厉呵屋内传来。 璟王走出门站在廊下,语重心长地看向了裴玄:“那个长宁郡主是个搅事精,太不安分了。娶回来也是个祸害,这门婚事以本王看就作罢,京城贵女诸多,本王替你重新挑选一门婚事。” 裴玄薄唇轻勾:“只要父王能劝说的了太后收回旨意,我随意。” “这事儿我已经想过了,你们八字不合,她克夫子嗣缘浅,嫁过来也是个早夭之命,你准备一下和我去趟国公府,本王亲自解释这件事,两家谈妥再入宫求解除婚约,太后没有理由不同意。”璟王道。 ------------ 第一卷 第87章 婚事八字不合 这时璟王妃也站出来:“玄儿,你父王说的是真的,前几日你父王给你和长宁郡主合了八字,她八字太硬,从她入京周围沾边的哪一个没倒霉?王爷也是为了你着想。” 璟王蹙眉道:“本王绝不允许这样的女子进入璟王府!”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 裴玄眉头拧得能打结,这两人分明就是巴不得自己不好,抓不到他和虞知宁的私交,就拿八字来说事。 “靖王府,虞国公府二房哪一个不是被她搅得鸡飞狗跳?”璟王提及了虞知宁就忍不住皱起眉。 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嫁入璟王府。 “玄儿,你该不会舍不得吧?”璟王妃为难地问。 璟王嗤一声:“那长宁郡主是有些美貌,但你常年流连烟花之地,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怎会被她给迷惑了?” 裴玄下巴抬起,轻蔑笑:“原先我还不是非娶不可,但你们二人颠倒黑白的污蔑,这门婚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娶!” “裴玄!”璟王皱眉。 裴玄单手绕到了后腰处,一脸警告地看向了璟王妃:“京城谁不知我臭名昭著,我的婚事若不顺利,璟王府的子嗣休想安安稳稳地成婚!” 璟王妃脸色发白:“玄儿,你误会了……” “孽障,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璟王捂着心口气不过:“不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当真以为太后宠着你,是因为看中你的能力么?你如今空有世子之位,可有半点实权?有朝一日,说弃就弃,你拿什么跟人家裴衡争?” 在璟王看来,裴玄和裴衡根本比不起。 皇室不过是借着裴玄想打压裴衡罢了,过些日子,裴玄洋相尽出,日后还是会宠着裴衡多些。 到时裴玄就成了众矢之的,被裴衡所不容,下场不言而喻。 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早就避其锋芒,也省得日后下场凄惨。 裴玄好好的心情一扫而空,他紧绷着脸,周身竟散发一股压迫感,也丝毫不逊色眼前的璟王。 “父王!” 裴凌面露喜色地赶来,他看见了裴玄后,神色微僵,拱手道:“见过大哥。” “凌儿来了。”璟王看向裴凌的视线就温和多了。 裴凌笑着说:“皇上刚才下旨,一个月后竞选武状元,要将京大营的两万兵权作为彩头。” 此话一出璟王惊愕。 “果真?”璟王妃也显得有些激动,上前拉着裴凌的手道:“这些年你日夜辛苦练功,终于……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母妃,孩儿一定会争取将武状元头衔夺到手,让世人知晓,即便不倚靠家中,孩儿也一样能给母妃争口气。”裴凌说着还不忘朝着裴玄看去。 这话就是说给裴玄听的。 裴玄嗤笑,拂袖而去。 全然没听身后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地凑在一块讨论武状元的事,璟王妃看着裴玄走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玄儿性子一向执拗,若非娶长宁郡主,怕是谁也拦不住。” 提到长宁郡主,裴凌道:“这两日儿子回京听到最多就是她嚣张跋扈,仗着太后宠爱,谁也不放在眼里。将来真要嫁入璟王府,那还不得掀翻了王府?” “凌儿,不许胡说。不管怎么说,这长宁郡主将来也是你嫂嫂,你要敬重。”璟王妃呵斥:“你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练武,争取夺魁,不负你多年苦练。” 裴凌点头。 一旁的璟王陷入了沉思,裴玄不肯配合取消婚约,他想了想只能私底下去找虞正南说说此事。 “这事儿不能由着他胡来,只是赐婚还未走过场,若不及时阻拦,日后后悔也来不及。” 璟王叮嘱一番便叫人准备了马车。 “王爷……”璟王妃故作阻拦,却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璟王离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裴玄从璟王府出来,坐上马车还没等一会儿就看见了璟王也出来了。 “世子爷,看王爷的架势是要去虞国公。”侍卫提醒。 裴玄长眉,这是变着法的不让他好过啊。 他深吸口气对着侍卫叮嘱:“即刻就去。” 侍卫应声离开。 他又问起了另一名侍卫:“去打听璟王是什么时候去算的八字,找谁算的?” “世子爷,算八字合姻缘最灵验的就是金云台山了,其中有个主持叫南兮大师,京城还有人传医北冥,卦南兮,师出同门,多少人求之不得。” 南兮大师么…… 裴玄夺过马鞭:“那就去金云台山!” …… 虞国公府 冬琴飞快地将口信传到了虞知宁耳中:“璟世子身边的侍卫在后门传话,说是璟王要以八字不合为由退了这门婚事,世子说他去想法子了,让郡主别放心上。” 虞知宁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也懂了裴玄的意思,二话不说去找父亲,抢先一步在璟王来之前摊牌了此事。 “父亲,女儿已经认定了璟世子,不管旁人说什么这门婚事都无从更改。”虞知宁郑重其事地说:“璟王这些年对世子的疏忽有目共睹,仅凭八字不合就想拆散,简直可笑。” 要不是碍于晚辈身份,虞知宁都想冲出去指着璟王鼻尖骂几句。 虞正南拧着眉也有些不悦:“那若是璟王执意要退婚呢?为父总不好上赶着将你嫁出去。” “父亲只管将此事推给太后,懿旨赐婚,不是他璟王府说退就退的!”虞知宁道。 虞正南若有所思。 此时门外小厮传璟王上门了。 于是虞正南对着虞知宁说:“此事为父知晓了,你先回去吧。” 打发走了虞知宁,才去见璟王。 “拜见璟王爷。”虞国公拱手行礼。 璟王微微笑:“贸然登门,国公爷别来无恙。今日来是为了裴玄和令女的婚事而来,本王前几日算过二人的八字,两人婚姻并不合,而且还是大凶之兆。依本王看,这门婚事确实不合适。” “八字?”虞正南诧异:“不知璟王从哪弄来的八字,是否准确?” 璟王蹙眉。 “小女的八字只有我和小女两个人知晓,外头的传扬未必准确。璟王爷可别是被欺骗了,再说小女生来我就算过八字,是个旺夫之相。”虞正南似笑非笑压抑着怒火:“璟王爷这是在哪算的八字。” ------------ 第一卷 第88章 大房铁心要分家 璟王被问得哑口无言。 看对方的眼神,虞正南就猜到了这事儿璟王只知道了结果,并不知道两家只是懿旨赐婚,该走的流程一样都没动。 虞知宁的生辰八字压根就没给璟王府,试问,璟王府拿什么去合的八字? 被接连质问,璟王面露几分尴尬:“许是从国公府长辈手上知晓的,私底下去合的。” 这理由,虞正南不认。 但也没给璟王难堪,虞正南道:“这事儿不能单凭王爷一面之词,就去退了婚事,不如哪日咱们两家一块去听听合八字的师傅怎么说。” “国公爷这是信不过本王?”璟王蹙眉。 虞正南则道:“璟王爷误会了,婚事成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退了婚事我家小女要背负克夫恶名,我身为人父总该为了她日后着想,姑娘家家的,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这话让璟王再次语噎。 “京城世家子弟诸多,我国公府嫡女也不是厚着脸皮嫁璟世子不可。这婚事要解,怎么个解法?难道国公府不该要个说法?” 虞正南要不是看在裴玄的份上,说话会更不留情。 璟王看着他动了怒,想着虞知宁是他唯一嫡女,以八字不合为由解除婚约,女方还要背负骂名,确实不合适。 “那便改日再约一次合八字,若是两家不合适……” “若是两家不合,我与王爷亲自去求太后解除婚约,绝不纠缠。”虞正南道。 璟王想了想又说:“若真不合,这事儿毕竟是裴玄主动抢绣球惹下的祸,骂名就让他来承担。” 听对方这么说,虞正南眼底划过讥讽。 不论男女,若不是正当理由退了婚,将来再寻亲都是难上加难。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裴玄背负骂名,可见璟王对这个儿子是真不上心! 虞正南也没答应:“那国公府就静候佳音了。” 璟王点头,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人一走,虞正南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一会儿虞知宁来了,刚才的话她听了个清清楚楚,对璟王的印象已是气愤,更多的还是心疼裴玄,摊上了这么个糊涂爹。 “听见了?” 虞知宁点头。 虞正南冷嗤:“那位继妃佛口蛇心,哄得璟王连嫡长子都不要了,这些年也多亏了皇上时不时照拂,只是名声差些罢了。” 这名声差,也未必没有璟王府的推波助澜。 “这婚事璟王府说了不算,你不必放心上,为父立下这么多战功,可不是让人踩在为父脸上欺负你的。” 虞正南拍了拍虞知宁的肩安抚。 就在这时小厮来传话,是虞老夫人让父女二人去一趟。 原来是虞老夫人听说璟王要来退婚便有些着急了,虞正南道:“母亲,阿宁的婚事自有我来操持,这事儿母亲不必担心。” “可那毕竟是璟王府……” “王府又如何?”虞正南并没放在眼里。 见他这么说虞老夫人一时也没了话,忽然想起今日皇上下旨:“一个月后就是武状元选拔,武状元的京大营两万兵权,这兵权十有八九是要被靖王世子夺走了。” 这话虞正南不认可,但也没反驳。 闲聊着管家来了:“国公爷,宫里来旨了。” 闻言众人起身。 是东梁帝的贴身太监来传口谕:“国公爷,皇上有旨让您担任武状元科举的主考官。” 虞正南拱手谢恩:“微臣领命。” 小太监宣读了口谕后并未着急离开,又道:“今日京兆尹已审问了李娘子,探出口风,也抓到了几个可疑人,这李娘子和府上有些关系,皇上说看在虞国公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暂不严惩了。但这尚书之位已提拔了小林大人上任。” 说完便离开了。 虞老夫人听明白了,在西风阁陷害虞正南的人和虞家有关,虞正清被停职的空缺已被小林大人顶替。 也就是说这事儿和虞正清有关! “这……”虞老夫人脑子嗡嗡的,简直不敢相信虞正清会这么糊涂,她激动的朝着虞正南道:“老二糊涂啊!” 虞正南扶住了虞老夫人:“国公府快要举办婚事,皇上这是给足了国公府颜面,才未严惩。” 终究还是有些顾忌。 虞老夫人点点头,她拉着虞正南的手颤抖道:“他是该罚,你打也好骂也好,这次母亲绝无怨言。” 听着这些话虞知宁垂眸,嘴角翘起讥讽,虞老夫人肯舍得才怪,就是料定父亲会心软。 但这次,她低估了虞正南的决心。 虞正南看向了虞知宁:“阿宁,你先回去。” 将虞知宁支开了,连同四周奴才都打发走了,虞正南才一脸凝重地看向了虞老夫人:“母亲也听见了,二房算计儿子,之前算计阿宁也是事实。说要原谅也没那么简单。” “那,那你想如何?总不能将人给打死了吧?”虞老夫人急了。 虞正南摇头:“隔了一条街有个三进三出的宅子,让二房搬出去。” 此话出,虞老夫人愣住了,颤抖地指着虞正南的鼻尖:“你,你要赶走二房?” “不,是分家。”虞正南已经下定决心和二房分开。 不管虞老夫人愿不愿意,此事必成。 虞老夫人一听当即就炸毛了:“不行,这事儿我不同意。宋家被贬,老二没了官职,已经受到了惩罚,我还活着呢,绝不同意分家。老大,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你父亲临终前交代的。” 看着虞老夫人愤怒至极的样子,也在虞正南的意料之中,他扬起眉:“母亲这些年对阿宁,真的好么?” 一句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虞老夫人怒火就像是被针刺破,宛若泄了气的皮球。 顷刻间哑口无言。 “儿子虽在外,但有些事想要打听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与二房已生嫌隙,且二房站在靖王那一派,我可不是。我膝下只有阿宁一个独女,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道理虞国公府成了墙头草,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二房好。” 虞正南的一席话让虞老夫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不是阿宁警醒发现不对劲,母亲可曾想过今日我的下场?”虞正南再问。 虞老夫人身子颤抖:“就,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非分不可!”虞正南又道:“分家时我可以多谦让些,不会让二房的日子太难过,这也是作为兄长最后一次帮他。” 说完虞正南便松开了搀扶的手,转身离开了。 只留虞老夫人错愕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问月凑上前。 虞老夫人深吸口气:“去二房。” ------------ 第一卷 第89章 分财产之争 二房 虞正清挨了三十棍正在休养,乍一听璟王亲自上门来退婚,还没来得及疑惑 又得知虞正南成了武状元的主审监考官。 “从大哥回来,他倒是步步上位,丝毫不管咱们二房,真是无情无义。”宋氏一边给虞正清上药,还不忘嘴上埋怨:“这些年他倒清净,将虞家丢给咱们二房,任劳任怨,人家还不领情。” 宋氏现在是憋了一肚子怒火。 按原计划,虞正南回来后她还是管家人,大房二房都被她抓在手里,她才是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 可回京后就没一件事顺心的,连带着宋家都被罚,惹了多少埋怨。 虞正清嗤了声:“阿宁嫁纨绔,他拿什么和靖王世子比,等靖王世子拿到兵权,终有一日我们二房会翻身!” 到时他会让虞正南求着自己照拂大房! 夫妻俩正说着外头传虞老夫人来了,宋氏闻言起身相迎,只见虞老夫人阴沉着脸进门。 “全都退下。”虞老夫人摆摆手,让奴仆全都退下。 虞正清见状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不安,他挪动了身子朝着虞老夫看去:“母亲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虞老夫人弯腰坐下,神色复杂地看向了虞正清:“刚才老大说要分家。” 分家两个字就像是一记闷雷在虞正清和宋氏脑海中炸开。 “母,母亲说什么?”虞正清惊住了。 宋氏率先反应过来,急得一蹦三尺高:“不行,我不同意分家。大房现在如日中天就想着将我们给甩开了,什么好处都被大房占了,那我们二房算什么?” 虞老夫人怒极反笑,拔高了声音质问:“西风阁李娘子的事已被京兆尹查出来,皇上身边的内侍公公来传话,尚书之位已提拔了小林大人,老大将这些年阿宁在麟州发生的事彻查了一遍!” 劈头盖脸地将两人怒骂:“你们两个混账,背着我算计大房,现在证据确凿,我也没脸给你们求情。” 末了又说了一句:“分家,势在必行!” 宋氏闻言这次是真的急了,跪在了虞老夫人膝下:“母亲,我们二房现在银钱,官位样样都没有,楚姐儿马上就要出嫁了,若此时分家,让楚姐儿脸面往哪放?她嫁的可是靖王府的,靖王世子是何等的优秀,一朝得势,将来一定不会忘了国公府的。” 虞正清冷着脸没说话,但眼神里还有期待。 “阿宁嫁的是璟世子,大房怎会给靖王世子添砖加瓦?”虞老夫人一把拂开了宋氏的手。 宋氏蓦然语噎。 虽说璟世子和靖王世子没法比,但虞正南没道理不扶持女婿,转头去扶侄女婿的道理。 虞老夫人缓缓站起身,对着虞正清说:“你大哥说看在你父亲临终托孤的份上,分家时会谦让些。” 说罢起身离开。 宋氏见人走了,急得没分寸看向了虞正清:“二爷,这可怎么办呐,咱们万万不能离开国公府啊。” 还不等虞正清开口说话,外头小厮来传话:“二老爷,国公爷请了族长和族人来,说是要分家,让您尽快去一趟大堂。” 前脚虞老夫人才说完分家的事,现在连族长都请来了,根本不给二房拒绝的机会。 虞正清喉间涌出腥甜,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对着丫鬟道:“扶我起来!” “二爷?”宋氏诧异。 虞正清深吸口气:“大哥既然开口了,这事儿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再厚着脸皮赖着,也只是被人轻视。” 也只能分家了。 这次不止是将二房分出去,连三房也要一并分出去。 族长和族中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来主持分家,消息传到了三房,金氏气得差点儿昏死过去,攥住了传话的丫鬟:“你没听错吧,大房要分家?” “夫人,奴婢没听错。刚才老夫人已经去二房传话,二老爷和二夫人也朝大堂去呢。”丫鬟道。 金氏一愣:“二房同意了?” 丫鬟摇头表示不知。 若要分家,金氏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出府单过哪有顶着国公府三夫人的名头舒坦。 “三爷呢?” “三爷还没回来,国公爷已派人去找了。” 金氏一听就知局势严峻,顾不得多想起身就朝着大堂走。 果然看见了大堂内聚集了不少族人,最显眼的就是白胡子一头白发的的族长。 虞老夫人也在场,坐在那绷着脸不吭声。 金氏又看向了宋氏,悄悄站在了宋氏身边:“怎么好端端的就分家了?” 宋氏嗤了声撇撇嘴:“还不是人家发达了,看不上咱们了,想要独享荣华富贵。” 金氏蹙眉。 很快三老爷回来了,半路上就听说了来龙去脉,本想劝解几句,但看架势不对劲,便保持了沉默。 “大哥要分家,我没意见。”虞正清朝着上首看:“只是府上两个姐儿出嫁在即,这个节骨眼上闹分家,有些仓促了,不如等两个孩子出嫁之后再分家也不迟。” 在虞国公府内出嫁和在小宅子里出嫁,大不一样。 “老大,这分家也不差这几个月了,好歹楚姐儿还喊你一声大伯呢,给楚姐儿些脸面吧。”虞老夫人也想帮着劝。 虞正南眼眸轻抬,淡淡道:“我听说当初靖王世子改娶楚姐儿的时候,可是不论楚姐儿什么身份都会娶。府上办两场婚事,有些忙不开,还是分开些好。” “老大……”虞老夫人觉得虞正南有些不近人情了。 虞正南看向了虞老夫人:“母亲,两个姐儿成婚,要不了多久三房姐儿也要说亲了。难道我要厚此薄彼,让三房姐儿也从国公府抬出去?” 他怎会看不穿拖延之计? 今日不论是谁来说,都得走! “同在京城,谁不知二房和三房是我虞国公的胞弟,何必计较是不是从虞国公府的大门抬出去?”虞正南沉声。 虞正清见说什么都没用了,便深吸口气:“好,大哥既然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分吧。” 很快管家就将账本,还有账面上的剩钱全部拿来,几大箱子的账本,若要清点至少也需要一阵子。 虞正南道:“账面上的银子由二房和三房平分,还有外面的铺子,宅子,也由二房三房平分,这宅子是皇上赐给我的,除了这间宅子外,和我往年的俸禄,赏赐外,其余什么都不要。” “国公爷,你,你什么都不要?”族长震惊。 虞正南点头。 族长看这架势,也知道虞正南分家的决心,于是二话不说赶紧让人整理出来。 倒是宋氏眼皮跳了跳:“大哥想要俸禄和赏赐,可这些年你不在府上,家里里里外外的花销都不是小数,总不能孝顺母亲,你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吧?” 既要分家也已撕破脸皮,宋氏也就不顾及什么了。 虞正南仿佛早就料到宋氏会这么说,便道:“这些年属于大房的铺子营收,庄子收成,每年分红给大房的一共三万五千两,母亲身子康健,没看过几回大夫,阿宁一个人没做过什么衣裳买过首饰,这三万两就当做是给母亲这些年的花销和阿宁的吃喝用度了。” 听着对方说出准确数字,宋氏皱起眉。 虞正清忽然冷笑:“原来大哥早就算好了要分家了。” ------------ 第一卷 第90章 逼着虞老夫人拿出私产 面对虞正清的质问,虞正南也并未回避,反而很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刚回来时,从浮光锦那件事后虞正南心里就是有怒火的。 再后来的许玉慧,也察觉到了二房的影子,再到惊马,险些要了阿宁的命,桩桩件件让虞正南彻底想通了。 二房动机不纯,这个家让阿宁受太多委屈了。 他身为父亲再不作为,简直枉为人父。 “大哥……”虞正清见他这么痛快承认了,反而错愕。 虞正南的视线从虞正清身上略过落在了宋氏头上,又拿起一本账本:“这是这些年朝廷的赏赐,是我用战功换来的,不属于虞家家产。” 宋氏被虞正南盯得头皮发麻,可心里却有些着急了。 几个月前她东拼西凑才凑足了虞知宁的嫁妆,甚至还欠了不少银子,现在上哪去拿赏赐? 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占着不给,宋氏又说不出来,只能将向虞老夫人求救。 当初朝廷赏赐,一半都被虞老夫人扣下了,剩下一半充公,早就被宋氏给挥霍,有些填补了窟窿,或是做买卖赔本了,根本就拿不出来。 白胡子族长点点头:“国公爷提的要求合情合理,这些都是国公爷的私产,不能分配。” 宋氏赶紧拽了拽虞正清的衣袖提醒:“二,二爷。” 虞正清心如明镜是怎么回事儿,但碍于面子,咬咬牙道:“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账是多少,不如大哥算个总数,就从分给二房的账里扣除吧。” “此事搁置一旁,先分家产。”虞正南将私产账本放在桌子上。 几个账房先生开始拨弄算盘,极快地记录数字,盘点着虞国公府的所有财产,包括奴仆。 约莫两个时辰后整理出来,将名单一式三份交给了三兄弟。 虞正南粗略看了眼,比起当年父亲接管虞家时,少了三分之一,有不少铺子已经亏空关门。 他压下的怒火又一次翻腾起来。 倒是金氏急了:“二嫂管家之后,这铺子的怎么少了这么多?” 宋氏瞪了眼金氏:“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有亏有赚。你们三房吃现成的就不错了。” “赚?”金氏阴阳怪气地笑,刚才这局势她看明白了,大房是铁了心要分家了,既然大房不占份额,是三房和二房平分,二房现在落魄了,还得罪了大房,所以她也不怕和宋氏扯破脸。 于是金氏晃了晃名单:“这上面可没有一间铺子赚钱,最多就是平账了。” “够了!”虞正清皱起眉看向了金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捣乱?不会少了你三房那一份的!” 金氏却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二哥又何必堵我嘴,这么多账不清不楚的,身为虞家儿媳难道无权过问?” “老三!”虞正清阴郁着脸色看向虞正明,眼中警告之色十分明显。 若是以往虞正明肯定会训斥金氏,但今日是分家,金氏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替三房争取。 所以虞正明也是装模作样地拉了拉金氏的衣袖:“大哥一向公允,自会公平对待。” 金氏这才讪讪闭嘴。 这话虞正南并没有回应,二房对阿宁不好,三房也不是个好东西! 虞正南直接将家产一分为二,给了二房和三房各十五个铺子,十五个庄子,良田百亩,还有大大小小的宅院,以及账面上的现银十万两。 虞正明朝着金氏使了个眼色。 金氏立马叫屈:“大哥这不公平,二嫂管家多年,父亲在世时家产根本不止这些。” “三弟妹,若是大房也跟着分,你今日分的远没有现在这么多,你别太贪心了!”宋氏轻呵。 金氏冷笑:“那能一样么,三房不介意分多分少,只是账不是这么算的。既说好了公平,这些年的亏空不能让三房也跟着算进去。” 看着金氏咄咄逼人,不肯罢休的嘴脸,宋氏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那张嘴。 虞正清嫌丢人,反手用两个铺子补给了金氏。 “大哥,这么多年的亏空,就两个铺子……”金氏还是不依不饶,虞正清却冷着脸说:“你要闹,咱们今日就仔仔细细算个明白!” 眼看着虞正清发怒了,金氏才不情不愿地将铺子收下不吭声了。 虞正明则是上前和稀泥:“二哥消消气,这妇人眼皮子浅,你别往心里去。” 虞正清此刻也懒得和虞正明计较,视线看向了虞正南:“大哥的赏赐有一半是孝顺母亲了,剩下一半我二房用银子抵债。”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虞正清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虞老夫人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确实在我库房。” 可架势却并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刚才国公爷说了,用过去那些年的收成和分红,三万五千两孝敬你。这赏赐是私产,还是送回来吧。”族长性子耿直,一张嘴险些将虞老夫人气晕了,她冷脸:“老大是我生养的,难道就不能孝敬我?” 族长道:“这些私产你拿着,百年之后又要起纷争。你又何必挑起几兄弟不和睦?” “族长,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大哥这么多年毕竟不在府上,孝敬母亲也是应该的。”宋氏道。 可族长也不是吃素的,当场指着虞正清和虞正明说:“你们三兄弟既要分,那就分得清清楚楚。大房孝顺,那你们二房三房于情于理也要孝顺才是,难道老夫人就养了大房一个?” 被怼后,宋氏脸色噎得涨红。 金氏心虚的别开眼,她可不想将到了手里的东西再吐出去。 二房三房的人被怼得无话可说。 族长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虞老夫人身上。 虞老夫人被盯得头皮发麻,愣是咬着牙不松口。 “族长说得对,二弟和三弟也表现一份孝心吧。”虞正南淡淡开口。 两兄弟立即朝着虞老夫人看去,虞正明道:“母亲,那些都是皇上所赐,还是还给大哥吧,您若是缺什么,儿子会孝敬您的。” 一旁的虞正清也是这么想。 要是虞老夫人不肯拿出来,虞正清相当于要将拿到手的家产,赔一半给虞正南,另外一半要孝敬虞老夫人。 太不划算了。 被所有人盯着看,虞老夫人自知不拿出来是混不过去了,不甘心的只能叫人去将另一半抬出来。 清点之后,剩下的所缺全部算在二房头上。 里里外外一共七万两。 一听七万两虞正清炸毛了:“怎么会这么多?” 虞正南将账本递了过去,虞正清接过一笔笔翻开,上面还写着何年何月赏赐了什么东西。 根本无法抵赖。 虞正清牙齿都在打战:“大哥真的要做得这么绝情吗?” ------------ 第一卷 第91章 分家扒了一层皮 “宋氏管家,这些账要细算远不止这些,念我们兄弟一场才如此,二弟觉得有何不妥?”虞正南反问。 宋氏心虚得根本不敢抬头。 虞正清也只能深吸口气将还没焐热的银票递给了虞正南。 虞正南接过后,站起身对着几人说:“两日内你们务必搬离此地,奴仆可一并带走,至于母亲,还住在松竹堂,我会照顾母亲。你们若是愿意上门探望,随时都可以。” 说罢虞正南对着几位族人道:“今日辛苦诸位了。” 几位族人挥挥手表示不辛苦,不便久留,纷纷起身告辞。 此次分家除了三房还算满意之外,二房和虞老夫人个个憋着一肚子火,二房和三房纷纷回去收拾行李。 二房 虞沁楚受邀出门了一日,等回来才知道今日上发生了件大事,府上竟然趁她不备分家了! 她顾不得许多匆匆回到二房,果然看见二房在收拾行李。 “父亲,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虞沁楚气恼的跺跺脚,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出嫁了。 现在父亲没有官职在身,她总不能顶着个寻常百姓家姑娘的名头出嫁吧? 虞正清本就窝火,懒得和虞沁楚多说一句话。 这时寄养在二房的宋家两个姑娘也备受牵连,其中一个站出来,冷冷一笑: “现在的二房不仅没了官职,连银子都没有,以后出门只能对外宣称是虞国公府的亲戚了!” 说罢,两个人匆匆提着行李离开了二房。 再继续待下去,别说谋前途了,说不定哪天就被卖了换粮食吃。 被人讥讽,虞正清的脸色更加挂不住了,看向宋氏的眼神越发犀利:“若不是你处处针对阿宁,眼皮子浅的算计,我也不会丢了官职,大哥也不会一意孤行要分家!” 被人指着鼻尖骂,宋氏也是一脸无辜:“算计阿宁可是咱们商量好的,不能全都怪我。你别忘了,要不是你说大房就这么一个女儿,迟早要嫁人的,带了太多嫁妆也是浪费,我又怎会……” “你住嘴!”虞正清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宋氏脸上,将人打翻在地。 宋氏捂着脸愣住了。 “你还嫌事儿不够乱是不是?你刚才的话传到大哥耳朵里,你可知后果?”虞正清从未觉得宋氏这么愚蠢。 这么一提醒,宋氏才恍然大悟,撑着身子爬起来再不敢多言。 虞沁楚则是通过丫鬟了解了前因后果,她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刚才表姐说的都是真的,咱们……咱们现在没有多少银子了,我,我还怎么风风光光嫁给世子?” 二房闹得鸡飞狗跳。 三房倒是和谐搬家。 虞正明虽有不舍,但对于二房,三房今日占尽了便宜。 “原本还想借着虞国公府的名头给澜姐儿找一门好婚事,现在全都竹篮打水了。”金氏道。 “澜姐儿找婚事那天,大哥也不会不管的。现在大哥正在气头上,咱们先搬出去再说,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二房的气了。日后咱们自己当家做主,也没什么不好。”虞正明是巴不得分家了。 金氏想了想倒也是。 …… 毓秀阁 今日动静虞知宁也知晓,父亲派人叮嘱,不论前堂发生什么,都不许她掺和进来。 能顺利分家,也让她颇感意外。 想到日后府上没了二房三房,虞知宁心情好得恨不得出去放鞭炮! “郡主,璟世子派人来传话。”冬琴提醒。 虞知宁收回神色:“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冬琴将裴玄的贴身侍卫随山领来,随山恭敬行礼:“属下给郡主请。” “不必多礼,你家主子有什么话要交代?”虞知宁问。 随山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虞知宁接过看,脸色越来越凝重,她对着随山说:“回去转告璟世子,就说此事我已知晓了。” 而后对着冬琴吩咐:“送他出去。” 冬琴将人领走。 虞知宁将手中的书信烧毁,若有所思起来,不知不觉间虞正南来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父亲。”虞知宁回过神,上前行礼:“女儿刚才在想一篇文章,父亲怎么来了?” 虞正南道:“璟王刚才派人来传话,明日邀我一同去金云台山。” 他突然有些担心万一真的八字不合,又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退婚? “父亲觉得女儿的生辰八字真的有问题吗?”虞知宁反问。 虞正南立即板着脸摇头:“当然没有!我的阿宁生来福禄双全,怎会克夫,定是胡说八道!” “父亲所言极是,定是故意造谣抹黑我。”虞知宁反手拉住了虞正南的衣袖,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虞正南先是皱皱眉,而后点头,宠溺道:“我儿聪慧,若真是有人造谣,为父定不轻饶!” “多谢父亲。”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虞正南起身离开。 次日下了早朝后虞正南便和璟王以及璟王妃分别赶往金云台山,从山下爬到半山腰用了半个时辰。 与此同时京城里已经开始流传璟世子和长宁郡主八字不合,长宁郡主是个克夫之命,也有人说璟世子克妻,两人都是双煞之命,一旦结合注定家宅不宁, 轻则见血,重则祸及家人。 就连街边的小乞丐都在哼唱。 流言蜚语在短短几个时辰宛若长了翅膀似的飞掠过大街小巷。 “小乞丐,这是从哪听到的?”有人问。 “当然是从金云台山大师嘴里说出来的,今日上香的夫人好些人听见啦!”小乞丐手里拄着拐棍,一边走一边晃着手里的碗。 此时刚过半山腰的虞正南,忽被身后的侍卫喊住了:“国公爷,不好了,府上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眼看着金云台山门就在眼前,璟王追问:“先进去看看再说也不迟。” 虞正南点头。 “国公爷,是老夫人忽然昏迷不醒了。”侍卫道。 闻言虞正南立即变了脸色,对着璟王说:“王爷,家母突然病危,这合八字的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下山了。 “虞国公!”璟王拦都拦不及。 刚才虞正南那一句合八字声音不小,倒是让不少来上香准备下山的夫人听见了。 其中就有认识璟王妃的,笑着打招呼。 “两家这是要合八字,准备下聘了吧?”夫人笑着说。 璟王妃点点头:“是啊,可惜虞国公老夫人病了,百善孝为先,今日怕是合不成了。” 于是璟王陪着璟王妃上过香后准备回去,等改日再来。 下山刚回璟王府,裴凌急匆匆迎上前:“父王,母妃,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大哥和长宁郡主八字不合,这门婚事肯定不成了。” ------------ 第一卷 第92章 秋后算账,一个都别跑 裴凌的一句话让璟王妃顿感不妙。 果然,璟王追问:“胡说八道,今日压根就没有占八字,怎会传出这些流言蜚语?” 骂过之后的璟王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脸色沉了下来,对着身后侍卫道:“去查查这些流言是从哪出来的?” “会不会是大哥?”裴凌脱口而出。 璟王妃立即皱眉:“凌儿不许胡说!” 裴凌立即有些不情愿道:“父王,我没胡说,前天大哥就去过一次金云台山。” “这混账!”璟王拧紧了眉心怒骂:“真是一刻也不让本王消停。” 骂归骂,但京城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无一例外全都是指责璟王府的。 璟王妃揉着眉心面露几分焦躁,看向了贴身丫鬟素月:“还没查到源头?” 素月道:“最初就是从几个乞丐嘴里传出来的,这些乞丐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闻言,璟王妃便知这是有人存心针对璟王府。 不是虞知宁就是裴玄! “王妃,现在外面都在传璟王府故意难为世子,不许世子娶高门大户的嫡女助力,变着法地搅合。”素月小心翼翼道。 璟王妃拧紧了眉头,她也没想过这事儿会变成了这样。 似是想到了什么,璟王妃朝着素月道:“去打听打听,虞国公府的老夫人当真是病了么?” 素月道:“这个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合八字的前一天虞国公府闹分家,而且闹得挺不愉快,大概是被气着了。” “分家?”璟王妃疑惑。 随后素月又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后璟王妃才信了虞正南那日匆匆下山,是老夫人真的病了。 她忽地叹了口气。 “虞国公战功赫赫,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女,嫁妆更是丰厚,若嫁入咱们璟王府,日后在您眼皮底下讨日子,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素月劝。 璟王妃点头:“是这么个理,之前是我小看她了,日后我是婆母,一个孝字压下来,她又能如何?” 再说合八字,若真的再不合,还不知会惹来多少人嘲讽。 …… 虞国公府门口停靠着几辆马车,下人们不停地搬东西往上抬,来来往往的百姓时不时回头看看。 三房率先搬走,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新住宅。 虽不如虞国公府宽敞,但好歹是自立门户,自己能当家做主了。 紧接着便是二房。 虞老夫人坐在院子里听着动静,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嘴里叹气:“三兄弟本该和和睦睦,怎会变成今日这样。” 二房临走前虞正清带着子嗣来请安。 虞沁楚红着眼眶表示不舍,扯着虞老夫人的手:“祖母,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孙女一定会常来探望您的。” “母亲,冬日里您腿脚不便,可要多注意些,还有到了晚上身边万万不能离人。”虞正清也是一脸担忧。 这话让门口的虞知宁听了只想笑,这会儿来惺惺作态来了。 她进门:“仅隔一条街罢了,二叔若是不放心,可以时常将祖母接过去小住。” 虞正清见她来,眼眸微暗。 “大姐姐,父亲从小没离开过祖母,突然分家难免有些不舍,多叮嘱几句罢了,你怎么说话这么刻薄?难不成你还将祖母撵走?”虞沁楚憋了一肚子怒火,既然大房不肯父亲求情,那她也就没必要隐忍了。 虞老夫人果然重重一哼,面露几分不满。 “我为了祖母连命都能舍出去,怎会要将祖母给撵走?”虞知宁面露几分委屈。 这一提,虞老夫人又想起了虞知宁舍命相救,以及二房给马下毒的事,顿时看向虞沁楚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怜惜:“楚姐儿,虽分家了,阿宁始终是长姐不可无礼!” 虞沁楚反被训斥,小脸涨红,欲要辩驳几句却被虞正清的眼神给制止了,她不情不愿道:“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可宋氏却忍不住替女儿打抱不平:“你们两姐妹都快嫁人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吵吵闹闹。现在满大街都在传你八字硬,是个克夫之命。璟王府想要退婚,风口浪尖之际,收收脾气,忍一忍。” 这事儿虞老夫人还不知情,乍一听立即朝着虞知宁看去:“璟王府想退婚?” 虞知宁也是一脸错愕地看向了宋氏:“二婶从哪听来的这话?再说八字一事更是无从说起,我的八字除了自己和父亲外再无人知晓,璟王府又是从哪得来的八字去合?” 一句话问得宋氏立马语噎。 她的八字除了宫里那位,根本无人知晓。 当初谭氏收养她后,虞老夫人因嫌弃是个女儿并不上心,甚至还出门了几日。 未曾成婚也用不上八字,所以这些年虞老夫人一直没有过问八字。 虞知宁又看向了虞老夫人,越发委屈道:“祖母,前些日子太后还跟孙女提过一桩事,孙女刚百天时曾被母亲抱去过宫里,那时南兮大师正好在宫里,便给孙女披卦,是个有福之人。所以,二婶说的克夫,命硬的说法是从何说起?” 虞老夫人立马没好气瞪了眼宋氏:“吃过这么多次亏还不长教训,外人传流言蜚语就罢了,你怎么也敢胡说八道?” 教训虞知宁不成反被训,宋氏气得半死,手里的帕子都快搅烂了,面色讪讪道:“许,许是我听错了吧。” “祖母,孙女自从许了璟世子这门婚事后,多少人盼着不成。一波接一波,孙女如今还要被人诋毁,污蔑……”虞知宁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宋氏,这一眼看得宋氏心跳得飞快,她赶紧解释:“阿宁别误会,我只是听了外头的话,并未污蔑你的意思。” 虞知宁点点头:“我当然不是责怪二婶,而是好奇璟王妃从哪弄来的八字去合,还给我传出这么个名声!” 宋氏顿时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 第一卷 第93章 不依不饶计较到底 见此,虞知宁笃定这事儿和宋氏绝对有关系! “璟王府也……也未必是合了八字,又或者是去了谭家打听了?”宋氏着急地找理由去圆。 可这话就连虞老夫人都说服不了。 望族会将女儿家的八字看得极重要,不到万不得已是轻易不会对外说的。 虞老夫人和宋氏都这么多年婆媳了,怎会看不出宋氏此刻的异样,她脸一沉,怒拍桌子:“没谱的事也拿到姑娘家面前来说,也不怕脏了耳朵,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没了刚才的依依不舍,只剩怒火。 “慢着!” 虞正清刚才在廊下听了几句,后知后觉地察觉这事儿不对劲,他的目光落在了宋氏身上,而后又转移到了虞正清头上。 “大哥。”虞正清硬着头皮喊。 虞正南收回视线看向了虞老夫人:“几天前璟王府来国公府找我,确实说了私底下合了八字,说阿宁是个克夫,不祥之命,要我和他一同去太后那退婚。” “什么,竟真有此事?”虞老夫人惊讶。 虞正南点头:“就在分家后的第二天,母亲身子不适儿子便没告知。当时儿子便问过璟王,八字从何而来,是不是被神棍欺骗,两家一起约好去金云台山找大师重新合八字,后来遇事情耽搁了,两家也没机会合八字,但是京城流言蜚语却传开了。” 说到这虞正南就是一肚子怒火,要不是看在裴玄的份上,他早就一状告到了金銮殿。 现在想想,这八字究竟是从何而来? “父亲。”虞知宁委屈地红着眼。 虞正南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他璟王府固然尊贵,可我国公府也丝毫不弱,此事为父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一旁的虞正清张张嘴想说什么,触及了虞正南的眉眼怒火又咽了回去。 正说着外头传:“国公爷,璟世子在金銮殿和璟王吵起来了,差点还动手了,皇上让您即刻入宫觐见。” “为何打起来?”宋氏追问。 管家道:“来传话的人说是为了璟王擅自来了虞国公府退婚的事。” 虞正南重重一哼:“也好,我正好要入宫找璟王问个明白!” 说罢抬脚拂袖而去。 看架势怒火不小。 “老大!”虞老夫人拦都拦不住,眼看着人越走越远,她立马转头朝着宋氏呵:“这事儿最好和你没关系,否则皇上怪罪下来,老大和你们二房没完,我也不会轻饶!” 宋氏被一嗓子吼地缩了缩肩。 虞沁楚却有些委屈起来:“祖母,这事儿怎么会怪母亲呢,又不是母亲的错,说不定真的是大姐姐命格不好。” “闭嘴!”虞正清呵斥。 虞沁楚这才悻悻住嘴。 二房人要走却被虞老夫人拦了下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了,先叫人把东西搬走,你们几个留下来用个晚膳。” 二房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 只有宋氏急得手心冒冷汗。 …… 议政殿 裴玄朝着上手的东梁帝磕头,满脸委屈:“皇伯伯,我只是娶个亲而已,一不偷二不抢,就连虞国公府也是愿意的,为何处处被阻挠,闹得满京城都是我与 长宁郡主不合。”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大臣,其中就包括御史。 东梁帝问起了京城流言,几人皆能作证。 “前天璟王和虞国公确实去了金云台山合八字去了,自那之后就传郡主八字太硬,世子克妻,两人极不合的消息。” 东梁帝了解来龙去脉后,瞥了眼裴玄:“既是不合,那朕再替你重新挑选一门婚事不就行了,何必委屈。” “不!”裴玄仰着脖子,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闪过怒气:“皇伯伯只知其一,那日父王和虞国公确实是上了金云台山,但压根就没合八字,中途虞国公因事先离开,当时还有不少夫人在山里祈福都可作证。” 闻言东梁帝面上露出一抹怪异神色:“八字没合,却传出这些流言?” “是!” 东梁帝的视线扫过一圈,几位大臣也是被迫作证点点头。 “传璟王!” 不一会儿璟王来了,当看见裴玄状告自己时,他气得提脚就踹:“混账东西,本王都是为了你着想,你竟不知好歹地诬告!” 这一脚早早就被裴玄避开。 璟王扑了个空,险些跌倒,气得他脸色涨红,嘴里仍骂骂咧咧,转而对着东梁帝说:“皇兄,这混账就是爱耍性子胡闹,您别太娇惯,越发得寸进尺。” “就事论事而已,何必扯规矩孝道?难道是璟王心虚了,想堵住我的嘴?” “孽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在朝堂上争起来,吵得脸红脖子粗,险些就要打起来。 “够了!”东梁帝脸微微沉。 二人这才分开。 裴玄满脸不服气:“皇祖母赐婚,若强行解除婚约也让我心服口服才是,如今背负克妻骂名,日后谁敢与我说亲?” 这话东梁帝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于是朝着璟王看去:“你当真合过八字?” “皇兄,臣弟确实私底下合过一次,私底下去找过虞国公想着能和平解除婚约,谁料虞国公不死心非要亲耳听说。于是前天和虞国公一同去了金云台山,但他家中母亲病了,提前离开。” 璟王说出来龙去脉。 “你们前脚刚上山,后脚京城就有流言蜚语了,真是巧得很。”裴玄满脸鄙夷的哼哼。 说这事儿璟王也恼。 见此事说不明白,东梁帝又下旨将虞正南请入宫。 虞正南来之后说辞和璟王一样,确实是两家相约,那日并未合八字,转头虞正南又看向了璟王:“璟王对国公府的情况许是不了解,当初小女生下来时,除了我和她母亲外,无人知晓小女的生辰八字。即便是小女嫡亲祖母也不知,敢问璟王是从何得来的八字?” 璟王拧眉:“国公爷这是要推卸责任了?偌大的府上就没人知晓八字?” 没有理会璟王的话,虞正南朝着东梁帝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皇上,微臣以整个虞国公府的未来发誓,国公府只有微臣和亡妻二人知晓。” 此话一出东梁帝信了。 多年君臣,这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没道理虞正南会撒谎。 “国公爷严重了。”东梁帝道。 虞正南却摇摇头,双膝跪下面露凝重:“皇上,微臣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女,婚事屡屡不顺,如今又背负骂名。这婚事成与不成,都不打紧。但小女这名声,微臣身为人父必要讨个公道!” 璟王看虞正南这幅架势,才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严重。 “皇上,阿宁百天时亡妻曾抱着她入宫,她是被南兮大师亲自批命是个福命,怎么到了璟王府就成了克夫,早夭之命?微臣这些年不在她身边,本就亏欠,求皇上看在微臣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彻查此事给小女个公道!”虞正南朝着东梁帝磕头。 东梁帝起身亲自将虞正南给扶起来:“虞国公严重了,你放心,此事朕会彻查。” 于是东梁帝再次看向璟王:“长宁郡主的八字是从何而来,又是何时合八字的,是何人所合?” 一连串的质问让璟王面露几分不自然。 “皇伯伯,是璟王妃私底下去合的!”裴玄毫不犹豫的说出璟王妃。 惹得璟王再次瞪了眼裴玄:“她是璟王府主母,要替你筹备婚事,合八字难道不正常?” 东梁帝下巴一抬,语气有些不善:“传璟王妃即刻入宫!” ------------ 第一卷 第94章 让璟王妃没脸 内殿等候时,璟王看向裴玄的眼神也是十分不善:“本王听说你前几日去了一趟金云台山,你去作甚?这京城的流言蜚语该不会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吧?” 裴玄眉轻抬,反问:“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 “自然是陷害王妃,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博取大家同情。”璟王想了很久,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是裴玄做的。 毕竟裴玄对璟王妃敌意很大。 裴玄嗤笑:“本世子若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这些年声名狼藉。” 一旁的东梁帝没好气斜了眼裴玄:“你还知道自己名声差!” 被东梁帝训斥,裴玄收敛许多,微微笑上前:“皇伯伯,事实如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去了金云台山?”东梁帝问。 裴玄道:“我是受皇祖母所托,去寺里取经书。” 正经理由,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璟王哼哼两句,自是不敢去找太后对峙。 不一会儿外头传璟王妃来了。 “宣!” 璟王妃进殿便察觉了众人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压住心底的慌乱,冲着东梁帝屈膝:“臣妇给皇上请安。” “璟王妃不必多礼,朕今日有话要。”东梁帝重新坐在了龙椅上,米哪路几分威严:“朕听说前几日你私底下拿着长宁郡主的生辰八字和玄儿的八字去合了?” 璟王妃就猜到肯定是为了这事儿找她,加上璟王又在场,是抵赖不掉的,于是点头:“是。” “那长宁郡主的生辰八字是从何而来?”东梁帝问。 璟王妃故作讶然:“自然是虞国公府给的。” “虞国公府的哪个主子给的?” 对方追问到底。 璟王妃硬着头皮:“是二夫人宋氏。” 一听宋氏,虞正南怒火蹭蹭往外冒。 “王妃明知宋二夫人屡屡算计长宁郡主,婚姻大事,虞国公府上有老夫人,还有虞国公这个亲生父亲在,为何还去找宋氏?”裴玄冷笑。 “玄儿,我……我初回京城,哪知道这些,一个八字而已,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归根究底还不都是为了你。”璟王妃面露委屈。 璟王见状当然是帮着璟王妃说话:“谁知道虞国公府那些糟心事,你别不知好歹,即便是一场误会,八字不合是事实。” “虞国公亲口说过八字无人知晓,哪来的不合?父王不想让我娶郡主压住裴凌一头就直说,何必拐着弯的算计人家姑娘家名声!” 面对璟王的质问,裴玄也是毫不吝啬的回怼。 气的璟王脸色铁青。 “那也是二夫人给的八字……”璟王妃再开口,裴玄却打断道:“八字是璟王妃合的,那算八字的人呢?是谁?” 裴玄并不给璟王妃转移话题的机会。 八字是宋氏给的,那占卜之人总归是璟王妃自己吧? 被几人盯着瞧,璟王妃深吸口气道:“是路过的游方道长所批。” “郡主八字呢,又在何处?”裴玄再问。 璟王妃心里咯噔一沉,当然知道裴玄要这八字是何意,她抿唇面露几分委屈。 这副嘴脸裴玄看着就觉得恶心,转头又看向了璟王:“前天才要去金云台山再合八字,总不至于忘了吧?” 璟王瞪了一眼裴玄,而后看向了璟王妃:“给他。” 拗不过,璟王妃只好给了一张写了八字的纸条,裴玄看了眼便对着东梁帝说:“皇伯伯,不如让钦天监来看看这八字,究竟是游方道长道行不够欺诈,还是这八字是专门为我所找来的。” 若是前者,那是璟王妃不够谨慎,轻易错信他人。 若是后者,那就是幕后之人故意要破坏这门婚事,专程找了个和裴玄不合的八字来。 东梁帝点头。 这时璟王妃手心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心里有些紧张,委屈的朝着璟王看去。 璟王道:“这八字是宋氏给的,既然八字不对就是一场误会,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与郡主名声险些被坏,难道还不能问个清楚?”裴玄反问。 虞正南就在当场,裴玄但凡是退缩一点点,都是在动摇虞正南嫁女儿的决心。 裴玄也非胡搅蛮缠,字字句句都是犀利。 “王爷,我倒是觉得璟世子所言一点儿也不差,不能一场误会就搭上我女儿的名声。”虞正南道。 璟王沉着脸不吭声了。 钦天监来过之后看了眼八字,当场变了脸色:“这八字确实是不吉,克夫家,还克子嗣,不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看向璟王妃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璟王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面上却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情啊,这八字是宋氏给的,玄儿,是我疏忽错被宋氏给骗了。” 如今关头只能将错强行按在了宋氏头上,主动承担一个疏忽之罪。 至少比买通道长故意瞎算命诬陷之罪轻多了。 “这二房屡教不改,简直可恶!”有人辱骂二房,从入京城后就没消停过。 “我记得当初靖王世子求娶二房嫡长女时,这二姑娘有个福女之称,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却作践别人家孩子,也不怪虞国公这么生气突然分家了,换做是我,早就撵出去了。” 殿内几个大臣闲聊不断。 虞正南目光一瞥看见了钦天监手上的八字,眉头皱起:“这八字确实和小女有几分相似,像极了……”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几个大臣纷纷好奇起来:“还真有这种命格之人?” 虞正南清了清嗓子忽然看向了璟王妃:“我记得二房和靖王府的婚事也快了,说不定是宋氏拿错了八字。我女儿和宋氏之女就差一个月而已,和这八字倒是对应上了。” 一句话洗脱了宋氏故意陷害虞知宁和裴玄之嫌。 “这八字是虞家二房嫡长女的八字?”璟王妃错愕。 虞正南点头:“有些像,许是拿错了。” 一语毕,众人惊。 “这么说靖王府娶的这个才是克夫家的祸害?根本就不是个福女。” “刚才钦天监不是说过了?此女克夫,克子嗣,是个不祥之人。” 众人没想到竟还有这层反转。 东梁帝挥挥手:“既是一场误会,此事就作罢。” 而后他看向了裴玄:“朕会让内务府替你操办婚事,过几日刚好南兮大师入宫,朕会请大师给你们二人赐福。” “多谢皇伯伯。”裴玄拱手谢恩。 婚事从璟王府手里挪到了内务府,将璟王府给撇开了。 这分明就是不信任璟王妃,公然在打她的脸! 偏璟王妃还不能发作,只能强行忍着,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璟王心里窝着口气正要开口,东梁帝却抢先一步说:“合八字的事本该两家知晓就行了,何必闹的满城风雨。也不怪玄儿如此生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适可而止!” 若是婚事交给内务府是含沙射影的表示不信任,刚才这些话就是赤裸裸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璟王妃脸上。 ------------ 第一卷 第95章 自食恶果的二房 裴玄拱手:“皇伯伯,既误会已解开,我就大度些不计较了,毕竟是长辈。” 东梁帝点点头,顺势大手一摆给了长宁郡主不少赏赐当做安慰,随即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对此,裴玄很满意。 各自出宫 璟王妃坐在马车上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都是妾身的错,险些就误会了这一桩婚事。” 璟王淡淡道:“这事儿不怪你,你也是不得已,怪就怪宋氏拿错了八字。” 这理由璟王信了,可璟王妃当时就发现不对劲了,却不能说出来。 宋氏要算计虞知宁,又怎会将亲生女儿的八字写下来给她? 分明是有人将计就计! “王爷,宋氏胆敢如此欺辱我,我想去虞家找宋氏质问几句。”璟王妃故作气恼。 璟王却皱了皱眉头:“此事还是别跟宋氏扯上关系了,我看皇兄提及宋家时,脸色不佳。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看璟王脸色后,璟王妃识趣的没有再提了,下意识地要朝着璟王身边凑,却被璟王给避开了。 璟王两眼一闭靠着马车壁休息。 还有刚才的态度,和往常的细心温柔也有些不同,这细微的变化让璟王妃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王爷可是责怪妾身,误以为八字不合是妾身这传出去的?”璟王妃哽咽问。 听见啜泣声璟王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璟王妃后,道:“此事已经过去了,你别多想。” 合八字这件事是璟王妃私底下合的,他知道后才去的虞正南。此事只有璟王妃,璟王,还有虞正南三人。 虞正南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绝不可能将此事传扬出去。 自己更没和任何人提过。 那究竟是谁传出去的?不言而喻。 这一次,璟王心里有些失望。 …… 临近傍晚了 虞正南才回府,管家见他回来,立即道:“老夫人让国公爷回来立刻去一趟正房,二老爷一家也在。” 听此话虞正南脚步更快。 偌大的堂里早早就点上了灯,可气氛却有些压抑,直到看见了虞正南来,虞老夫人动了动身子:“你回来了。” 虞正南点头,朝着宋氏看了一眼,眸色极锐利。 吓得宋氏下意识地垂眸。 许久他深吸口气,对着虞老夫人说:“今日皇上找了璟王妃入宫盘问此事,阿宁的八字是宋氏给的。” 这事儿果然和宋氏有关,虞老夫人一听差点儿就要骂出来,可虞沁楚却道:“大伯父,就算是母亲给的,母亲也是考虑两家办婚事才配合,并无坏心。” 虞正南脸上泛起冷笑,转过身看向了虞沁楚,明明和阿宁一样大的年纪,心肠却如此歹毒。 沉声道:“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也别耽搁了,即刻就搬走吧。” 并未质问发怒,也没追究。 倒是让二房的人愣了愣。 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老大……”虞老夫人也是有些错愕。 虞正南看向虞老夫人道:“分家是看在父亲的份上,这一次是看在母亲的份上。还望日后母亲不要因为二房为难大房,人各有命,各奔前程,互不干扰。” 听他话里还有埋怨,虞老夫人自知惭愧,顾不得许多放二房离开了。 宋氏一听当即顾不得许多拉着虞正清忙不迭地离开了国公府。 前脚刚走,虞正南召来了管家:“从今日开始二房,三房的人来,必须要提前通传,由我点头才可进府。另外,整理一份奴仆名单来,没有卖身契的,要么签,要么打发出府。” 看这架势是要开始管理国公府了。 这头二房搬到了新宅子安顿下来,虞正清却觉得哪里不对劲:“阿宁被传那样的名声,大哥竟没有和二房计较。” 宋氏想了想:“许是误会解开了,怕闹腾下去对阿宁出嫁不利。” 只可惜了这一局白白浪费。 此时二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厮道:“二爷,靖王世子来了。” 虞正清闻言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皱起眉,暗叹这么晚裴衡怎么来了? 但人都来了也不好撵走,只好叫人将裴衡请进来,顺势又叫人去请虞沁楚来。 “去泡一壶好茶招待。”虞正清吩咐。 到了正堂,不如虞国公府的宽敞明亮,虞正清自己都觉得有些简陋,脸上强撑着笑上前:“世子这么晚怎么来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裴衡阴沉如水的脸色,看得虞正清眼皮一跳,急忙挥手让奴仆退下。 “世子……” 裴衡冷着脸极不悦:“本世子不明白宋氏为何会将楚儿的八字交给了璟王妃去合八字?如今京城人人都知楚儿克夫,克子嗣,这让靖王府还怎么迎娶楚儿?” 要不是碍于虞正清是虞沁楚的亲爹,裴衡当场就要骂一句蠢货! 虞正清愣住了。 这时裴衡身边侍卫一五一十将议政殿上的事说了一遍。 八字不祥的人成了虞沁楚! “这不可能!” 门外虞沁楚一听就炸毛了,怒气冲冲地赶来:“我是福女,怎会是不祥之人,世子,这一定是有误会对不对?” 裴衡的视线从虞沁楚身上转落宋氏身上:“是你错将楚姐儿八字交给了璟王妃?” “没有,没有的事,我怎会弄错呢?”宋氏一口否认,八字是她亲笔所写,怎会有错? 裴衡拧眉:“都这个时候了,别不承认。” 宋氏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只写过阿宁一个人的八字,怎会写楚姐儿的呢,一定是有误会。” 于是裴衡拿出八字递给宋氏,宋氏道:“这确实是楚姐儿的八字,但不是我写的那张!” 闻言,裴衡脸色阴郁得更厉害了。 虞正清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调包了八字,是璟王妃?” “不,不是她,璟王妃这次闹的动静不小,也被人非议了,她犯不着这么做。”裴衡脑海里想过的第一个人就是裴玄和虞知宁两个人在配合,更甚至虞正南也是知情者! 否则也不会在大殿上好巧不巧地认出了虞沁楚的八字! ------------ 第一卷 第96章 咽下哑巴亏 “是阿宁!”宋氏气得脱口而出,终于是回想起来了:“是阿宁无意间听见了我和璟王妃聊起过八字,才盯上我了!” 璟王妃是璟王府的当家主母,原是要负责裴玄的婚事操持。 所以璟王妃有意无意地提及了虞知宁的生辰八字,宋氏才会动了歪脑筋, 私底下派人找几个年龄月份都差不多的,但其他日子时辰稍稍改动就变成不祥的八字来。 她就是要让虞知宁丢脸,背负恶名,成为京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个不祥之人,太后肯定不会再宠着她了。 不负众望,她得到了好几个极差的八字,她随手就挑了个誊抄下来送去了璟王府。 宋氏猛地回过神:“是丹橘!这八字只有丹橘才知晓。” “丹橘人呢?”虞正清怒问。 提到丹橘,宋氏眼皮跳了跳:“丹……丹橘前几天称家里有急事,告假几日。” 气的虞正清大骂:“糊涂!丹橘可是跟了你七八年的丫鬟了,你怎么就没察觉丹橘不妥?” 宋氏被骂,心口翻涌又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丹橘出卖了自己,她立即派人去丹橘家找找。 裴衡听着话也知道了来龙去脉。 是虞知宁知道了宋氏和璟王妃要在八字上动手脚,所以将计就计,等着璟王府将八字闹出来后,再慢慢解释,洗白自己的同时还顺手将不祥名声扣在了虞沁楚头上,就连璟王妃也跟着沾了不少腥。 “父亲,大姐姐为何要这么算计我?”虞沁楚委屈地直掉眼泪,眼巴巴地看向裴衡:“世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找到丹橘我一定要将此事揭穿,让人看清阿宁的真面目!”宋氏恶狠狠道。 裴衡却拧眉。 虞正清没好气地呵:“闹够了没,丹橘是你贴身丫鬟,八字也是你给的,传扬出去又有几个人信你?” 这个哑巴亏,二房吃定了。 继续纠缠下去那就不是宋氏拿错了八字,而是揪出宋氏专程去找不祥的八字陷害虞知宁。 一个无意犯错一个主动陷害,孰轻孰重,虞正清还是分得清。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尽快找个德高望重的大师,给楚儿洗脱不祥的名声。”裴衡不想再纠缠不清了,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 虞正清见状赶紧对着虞沁楚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送。 快出门时,虞沁楚仍是抖着肩哭,赤红一双眼委屈得不行:“世,世子,我如今身背恶名,若不能洗脱,还怎么嫁你?” 裴衡耐着性子安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算什么事。只是成婚在即,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是安抚也是警告。 听得虞沁楚心里咯噔一沉,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目送人离开,背过身时,脸色立马就沉了,回到内堂不悦地看向了宋氏:“母亲,这次是你太大意了。” 丈夫,女儿一个个都责怪自己,宋氏又气又委屈:“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变着法地为你们铺垫上位,到头来却成了我的罪过了……” 砰! 虞正清气恼地抓起一只茶盏砸落在地:“那你倒是说说,管家这么多年,公账上那么多银子都哪去了?” 宋氏气得干瞪眼:“旁人不理解,难道二爷也不知情吗?多少年上下打点,赔了多少买卖,又赔那个贱丫头一份嫁妆,还要给两个哥儿置办家底,给楚姐儿置办嫁妆,哪一样不是钱?” 说到这虞正清怒火消了些。 反倒是虞沁楚有些抱怨:“母亲若是嫡出,也不会家底单薄了。” 宋氏和谭氏根本没法比,一个是受尽谭家宠爱的嫡长女,出嫁时十里红妆。 而宋氏只是宋家大夫人膝下的庶出,当初嫁妆也有些敷衍,撑撑场面罢了。 被女儿一句话戳心窝,宋氏险些要被气得呕血:“你……” “如今两个弟弟还小,全家还是以我为先,等我嫁入靖王府站稳脚跟,一定会帮父亲,扶持娘家。” 虞沁楚眼里一擦,下巴抬起面露几分倨傲:“世子待我情分不同,将来世子有大出息,我定要让那些算计二房的人尝尝求饶的滋味!” 宋氏这才将怒火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挤出笑容:“楚儿你说得对。” 虞正清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谁让全家上下就指着虞沁楚一个人呢。 一夜之后 大街小巷开始传虞沁楚是个不祥之人,甚至乞丐都编排出童谣来了,顺带还将裴衡给骂了进去。 骂他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 气的虞沁楚差点儿把屋子都给砸了,起身就去找宋氏,刚好听见丫鬟来报:“夫人,丹橘带着瘸腿娘五天前就离开老家,现在不知去向。” “死丫头,还真是她!”虞沁楚气得破口大骂。 宋氏也是气得狠了:“找,不论人在哪一定要找到,我非要剥了她的皮不可!” 昨儿夜里她回去就翻找了卖身契,独独就缺少了丹橘的那一张,她心里就知道是丹橘出卖了自己无疑了。 这口气恶气宋氏咽不下,起身就要出门却被虞沁楚给拦住了:“母亲,去哪?” “当然是要去国公府要个交代!”宋氏咽不下这口气。 虞沁楚却道:“母亲现在不能去,大伯父现在是武状元主审官,世子还要夺兵权,就不能得罪大伯父。” 再闹出事,大伯父算在裴衡头上,使出什么手段来得不偿失。 尤其丹橘已经跑了,无凭无据的根本没法揪出是虞知宁做的。 宋氏咬牙,只能将这口恶气生生咽了下去。 …… 靖王府 一大早外头就闹得沸沸扬扬,自然没能瞒得住淑太妃,当即沉了脸,扬声吩咐:“让世子过来!” “回太妃,世子昨儿晚上出去了一夜没回。” 淑太妃拧紧了眉:“去请王妃!” 不一会儿靖王妃被请来,来时脸色也不太好:“母亲。” “前几日明明是璟王府合八字不成,怎么才一夜的功夫就变成了咱们靖王府了?” 淑太妃面露不悦:“你不是说那个虞二姑娘是个福女,今日又怎么又穿是个不祥之人,还有二房又怎么分家了,没个消停!” 现在淑太妃是极不待见虞家。 这事儿靖王妃也是一肚子怒火无处宣泄呢,平白无故就扯上了靖王府。 “母亲先消消气,衡哥儿昨夜就去了金云台山求南兮大师了,等大师重新看过虞二姑娘的八字后,误会自然就解除了。”靖王妃道。 淑太妃冷了脸:“眼看着武状元科考在即,他还有那个闲工夫处理这些事。” “母亲放心,这次参加武状元科举的学子名单已经到手,我看过了,衡儿没有对手,武状元非他莫属。”靖王妃满脸自信。 对于孙儿的本事,淑太妃还是信得过。 “世子回来了!”门外丫鬟忽喊了一声。 片刻后裴衡面色有些凝重的进来,靖王妃极快地追问:“见到南兮大师了?” 裴衡摇头。 等了一夜也没见这人。 淑太妃忽道:“我与南兮大师还有几分交情,当年在宫宴上我替他解围过,准备马车,我亲自去一趟金云台山!” ------------ 第一卷 第97章 克六亲 约莫两个时辰后裴衡扶着淑太妃上了山,添了香油钱后,拜了满殿神佛之后,她才去找南兮大师。 淑太妃看着紧闭的禅院大门,对着小和尚说:“就说我乃先帝淑妃,要见南兮大师。” 小和尚看了眼淑太妃,又看了眼裴衡后,拗不过也只能去禀报。 不一会儿小和尚回来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淑太妃还请见谅,大师说他不认识先帝淑妃,今日不见任何人,您请回吧。” 此言一出淑太妃脸色当即就沉了,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是当朝靖王之母,三十年前在宫宴上还曾和大师说过话,怎会不认识?” 小和尚见对方不依不饶,他面露几分尴尬。 “你再去通传!”淑太妃语气有些不善。 闻言,小和尚只好又去了一趟。 结果还是一样,不见。 气的淑太妃当即就要越过小和尚冲进去要亲自问个明白,小和尚却将人给拦住了。 “不,不成,大师说谁也不见。” 终是没拦住。 人闯入。 禅房内一名老和尚双手合十正在念经书,听见动静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南兮大师,我们之前见过的。”淑太妃道。 南兮大师看向了淑太妃,确实没什么印象:“我记得三十年前先帝后宫内并没有淑妃此人。” 淑太妃愣了下尴尬道:“那时我只是个贵人。” 南兮大师恍然大悟。 淑太妃直接说明来意:“我今日来确实有事要求大师帮忙,想让大师帮忙看看此女的八字。” 说着便将虞沁楚的八字递了过去。 南兮大师叹了口气还是接过,沉吟片刻后说:“此女八字确实不吉,克六亲。” 克六亲三个字一出,淑太妃的脸色当场就挂不住了。 就连裴衡也是震惊,他明明记得虞沁楚是个福女,上辈子自从和虞沁楚确定心意之后,总能逢凶化吉,步步高升,一帆风顺。 这辈子怎么就成了克六亲了? “会不会是弄错八字了?”淑太妃朝着裴衡看去。 裴衡摇头,昨夜他拿着这份八字去虞家二房,宋氏亲口承认这八字是虞沁楚的。 绝不可能弄错。 淑太妃见此心中了然,又对着南兮大师追问:“不知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这样的命格就是和六亲无缘,归入佛门,是最好的归宿。”南兮大师说完,坐回了原来位置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经书。 二人离开禅院。 淑太妃对着裴衡道:“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解除。” 裴衡面露难色。 “这是你亲耳听见的,没机会更改命数,也不是我老婆子心狠不成全,她克六亲,你可是靖王府耗尽心血培养的未来,怎能被她毁于一旦?” 说到这淑太妃也是毫不客气的贬低:“那丫头我见过几次,除了样貌还算看得过去,哪有拿得出手的,被宋氏养的小家子气。这次也正好死了心。” 今日之后虞沁楚在淑太妃心中已经落了个克六亲又愚蠢的印象。 “祖母误会了。这门婚事是太后定下的,我只担心太后未必会轻而易举同意解除婚约。”裴衡道。 淑太妃眼皮一跳,想到要入宫去求徐太后,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但为了靖王府。 她咬咬牙:“入宫!” 二人前脚下山,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送去了虞国公府。 虞知宁正在查看账本,现在没了二房和三房,整个国公府的后宅事父亲让她先管着,就当做练手。 冬琴来报消息时,虞知宁抬眸嘴角勾起了笑。 从重生后她就一直在提防二房,三房,对宋氏和金氏的贴身丫鬟没少费心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舍得花银子给足了诱惑,毫不意外丹橘上钩了。 也不止是银子,丹橘跟了宋氏都七八年了,年纪越来越大,宋氏丝毫没有为丹橘考虑过。 当虞知宁以嫁妆为由给了丹橘一笔银子,丹橘很快就妥协了,替她办事,调包了虞沁楚的生辰八字。 至于金云台那边则是裴玄来搞定。 “郡主,那二老爷会不会来找国公爷帮忙?”红烛担忧道。 虞知宁摇头:“父亲不会帮的,就算不帮,外头也绝说不出父亲冷血的名声来。” 二房几次算计人尽皆知。 分家那日动静也不小,大房给足了台阶,吃了亏不计较博了个大度贤名,是忍无可忍之下才分家。 看似是二房和三房占了便宜,实则是父亲查过账本之后,才做出舍了家产和二房三房断了个干干净净。 不给二房三房足够的好处,他们未必会愿意离开国公府。 至于账么,可以慢慢算。 同在京城一个都跑不了。 这不,她告诉父亲宋氏在外找不祥的八字,还有璟王妃的不安好心后,父亲也十分配合,并在大殿戳穿了那是虞沁楚的八字。 二房来求助?大房没找二房算账就不错了。 “奴婢担心老夫人要是知晓了,会逼着国公爷帮忙,用不用咱们封锁消息?”红烛问。 虞知宁摇头:“不必,顺其自然就好。” 父亲对二房,三房失望,才会狠下心撇清关系。若是祖母那边也拎不清,那和父亲离心也不远了。 对她来说,是好事。 而且她不仅不会隐瞒事情,反而还要让虞老夫人知道一切。 “再等半个时辰,给祖母那边透个消息,就说靖王府的太妃入宫退婚去了。” 她倒要看看虞老夫人当做命根子疼的孙女是这么个命格,虞老夫人还会不会心疼虞沁楚。 一想到上辈子明知她在养胎,还怂恿,包庇裴衡和虞沁楚私底下来往,虞知宁对虞老夫人的恨意逐渐涌上心头。 半个时辰后 虞老夫人果然知晓了靖王府入宫去退婚,当场就气晕了,被丫鬟狠狠掐了人中后才苏醒。 “好端端的靖王府怎会去退婚?”虞老夫人扯着问月的手质问。 问月垂眸:“回老夫人,奴婢听说是淑太妃去寺里给二姑娘看八字去了,结果是个克六亲的命,淑太妃当场就恼了。” “克,克六亲?”虞老夫人愣了愣,又得知是南兮大师亲口说的,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昏厥了过去。 ------------ 第一卷 第98章 不给靖王妃面子 虞老夫人气晕的消息传到了虞知宁耳中,她起身赶往松竹堂,顺势让人去请大夫。 “祖母这是怎么了?”她故作担忧。 问月道:“老夫人听说二姑娘背负了克六亲的名声后,当场就气晕了。” 等了一会大夫来了,又是施针又是掐人中,总算是听见呜咽一声虞老夫人睁开眼。 “祖母。”虞知宁上前。 看着虞知宁这张脸,虞老夫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何不是阿宁克六亲? 这一眼的想法很快就被虞知宁捕捉。 有些人果然是喂不熟的。 虞知宁垂眸就当做没看见,嘴上却说:“祖母别担心,靖王世子对二妹妹情有独钟,一定不会计较这些的。” 不提还好,这一提虞老夫人心里更是窝火,就连语气也不自觉地冷冽:“靖王世子将来肯定是有大出息的,楚姐儿将来是要做人上人的,如今背负这么个恶名,将来还怎么做贵人,同为姐妹,一损俱损 .......” 两个孙女所嫁之人,虞老夫人始终是偏向裴衡的,根本不看好裴玄。 尽管现在明眼人都知道裴玄正受宠。 虞老夫人也只是觉得裴玄不过是运气好,早晚会被皇上厌弃。 “楚姐儿身背骂名,是她命该如此,和旁人无关!” 门外虞正南走了进来,听说母亲病了,他很是担忧,极快地赶回来又将母亲似是要见怒火发泄在阿宁身上。 他心里不免有些寒心。 见虞正南走进来,虞知宁起身,一脸乖巧喊了句:“父亲。” 虞正南看着温软如玉,乖巧有礼的女儿心头全都是怜惜:“阿宁,你还未出阁,这事儿与你无关不必插手。” 虞知宁点点头。 “老大,楚姐儿也是你侄女,你真这么冷漠心肠见死不救?”虞老夫人语气有些焦灼:“背负了这么个名声,将来可怎么办?” 虞正南身子挺直,语气淡淡:“命该如此,我也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你!”被这话气得不轻,虞老夫人捂着心口。 “既已经分家,就各扫门前雪。如今在我眼里阿宁最重要,倘若母亲放不下二房,儿子可以和二弟商议,让母亲去二房养老。” 刚才的怒火被虞正南的这番话惊得只剩冷汗,她有些不敢置信:“你,你要撵我走?” 虞正南没有正面回应,算是默认。 虞老夫人从未想过一向孝顺的儿子居然会忤逆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不禁气急败坏道:“你现在是有出息了,一次次忤逆我,你别忘了能有今日……” “我有今日全是靠一双手挣出来的,分家时,我不曾动过虞家一分钱。这宅子也是皇上赐给我的,二房一而再地算计阿宁,看在父亲临终嘱托我次次不计较,不代表我就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虞正南罕见发了怒:“二房,三方几个姐儿过得什么日子,阿宁又过得什么日子,母亲还要我一遍遍提醒吗?” 虞老夫人被对方的气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剩心口起伏和心虚,再不提让大房帮衬。 心里头又将宋氏狠狠骂了一遍,眼皮子浅的蠢货,做的那些事全都被人翻出来了。 傍晚 宫里传出消息裴衡和淑太妃求解除婚事不成,反被训斥了一顿。 当时东梁帝的原话是:“人是你亲自选的,圣旨已赐,无从更改,好坏都要自己认。” 任凭淑太妃怎么求,也无济于事。 两人被东梁帝撵走,灰溜溜地回府了。 淑太妃回府就被气得旧疾复发,倒是一旁的靖王妃小声嘀咕:“这事儿求皇上没有,婚事是当初太后所赐,太后没发话,皇上不会忤逆太后解除婚约的。” 这句话无疑又是刺激了淑太妃。 “三日后宫里举办琉璃宴,宴请了不少人,太后肯定出席,到时候让衡儿去求求太后,往日太后最疼的就是衡儿了。”靖王妃道。 淑太妃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总之不能让虞沁楚嫁过来! 她看向了靖王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姑且先忍一忍,明日你带着衡儿去一趟谭家探望谭老夫人,见着谭夫人记得提醒几句,虞正南现在是武状元主审官,别因为两家恩怨使绊子。” 靖王妃点点头:“儿媳明白。” “在婚事没有解除之前,私底下也别去见虞沁楚那丫头了。”淑太妃对着裴衡叮嘱。 裴衡应了。 …… 次日 今日北冥大师要给外祖母看腿,虞知宁早早就起身简单打扮之后,叫人准备马车。 半路上,微风吹起帘子她看见了一支摊上写着个卦字,她眼眸微动。 现在二房无官职,父亲早早就跟同僚打过招呼,不必求情。 二房最大的希望就是寄托虞沁楚嫁给裴衡能翻身。 可现在靖王府已有了退婚的心思,二房正是急病乱投医的局势,只差一击。 她扬眉看向了冬琴:“你今日不必跟着我去谭家了,我另有事要安排。” 叮嘱几句后,冬琴点头。 马车找个位置停下冬琴下了马车后快速离开。 不一会儿马车继续前行。 到了谭家时,竟意外地看见了靖王妃和裴衡刚从马车下来,让虞知宁不禁皱起眉。 “真是晦气。” 早知能遇到他们,她就晚些时候来了。 等了片刻后,虞知宁撩起帘子下了马车直奔福盛堂,站在廊下看见北冥大师正在里面施针。 她便站在门口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施针结束,北冥大师净手后不经意间抬眸看见了虞知宁站在那。 见大师看过来,虞知宁才提着裙子迈入,屈膝行礼:“见过大师。” “郡主不必多礼,谭老夫人的腿经过几次排毒,针灸已恢复七成,接下来就要靠她自己努力恢复行走,慢慢找回走路的知觉。”北冥大师道。 虞知宁听后欣喜不已:“多谢大师。” “阿宁来了。”谭老夫人朝着她招手,当着她的面,竟能慢慢站起来了,让虞知宁欣喜若狂。 北冥大师叮嘱:“每日锻炼两个时辰足矣,常年不走动,也需要一个过程,不可操之过急。” 闻言谭老夫人点点头,嘴里不停道谢。 这时外头传来谭大夫人的声音,虞知宁抬眸看去,还有靖王妃和裴衡也来了。 她下意识蹙眉。 “去告诉谭大夫人,这里正在医治,不见任何人!”北冥大师冷着脸赶人。 门口侍卫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拦住了几人。 谭大夫人恍然,她竟忘了今日北冥大师会来,她面露几分尴尬又不能发作,更不敢闯入。 气氛僵持了片刻后,靖王妃给了台阶:“今日来得不巧,那我们再等等。” “也好。” 一群人又走了。 北冥大师对着谭老夫人说:“老夫人这病需静养,少操心,才能好得快。” 意有所指的话让谭老夫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之意:“多谢大师提醒。” 说罢,人离开。 谭老夫人立即派人去给谭大夫人传话,身子不适,不见外客,心意领了,摆明了就是没想见靖王妃。 这让靖王妃当场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她屈尊降贵来谭家,竟被人驳了面? ------------ 第一卷 第99章 丰厚聘礼羡煞旁人 不止是靖王妃脸色挂不住,谭大夫人也没想到谭老夫人这么不给面子,又听丫鬟说郡主来了。 靖王妃一听当即就气不过:“这丫头脾气倒是倔强,不过是之前有些小误会,竟哄着老夫人不见客。” 谭大夫人赶紧打圆场:“北冥大师每次来,阿宁都会来守着。再说母亲这几日确实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王妃别误会,今日兴许是凑巧而已。” 若是以往靖王妃肯定要堵虞知宁,好好教训一顿。 可现在武状元科考在即,靖王妃只好见怒火给咽了回去,笑了笑并未再继续追究。 见不成谭老夫人,靖王妃也没忘了自己来时目的,时不时提醒谭大夫人几句。 正说着外头传来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声。 “什么声音?”谭大夫人追问。 丫鬟赶紧去前头打探,不一会儿跑着回来了:“回夫人话,是宫里给长宁郡主下聘礼。” 几人一愣。 尤其是裴衡,脸色越发难看:“不是说要等合八字之后再定么?” “回世子,奴婢听了个热闹,外头人说一个时辰前太后邀了南兮大师入宫。当众给郡主和璟世子合了八字,得了天作之合四个字。太后便下令今日下聘,外头阵仗极大,好多人在看热闹。”丫鬟道。 谭大夫人一听朝着丫鬟瞪了眼:“多嘴!” 此时的靖王妃和裴衡也没什么心思要继续待着了,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 大街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抬着聘礼,从宫门口一路朝着虞国公府去,四人一抬,前面的人敲锣打鼓。 有人专程数了数:“这至少有上百台吧?” “瞧着后面还有呢。” “皇家这么大手笔娶郡主。” “是太后下旨,硬是按照娶公主的规格来置办,足足一百六十抬呢,瞧瞧那些大箱子,个个沉甸甸的,若是拆开只怕是要比普通人家的两抬还要多呢。” 人群中百姓议论纷纷。 下聘的队伍从谭家门口经过时,靖王妃和裴衡刚出门就看见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十分隆重。 靖王妃脸色变得阴沉:“衡儿,你都看清楚了,这些全都是宫里抬出来的,原本是该属于你的,却被裴玄捡了个便宜。” 京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热闹隆重的婚嫁礼仪了。 这一次,裴衡嗅到了危机,他深吸口气:“母妃,儿子会争气的。” …… 一百六十抬聘礼从宫里抬入虞国公府 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 璟王府的位置也在朱雀大街,下人早早就将消息禀报入府。 璟王妃正在翻开账本,乍一听眉拧紧:“这么快就下聘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婚,现在下聘也不算早了。”素月小声道:“只是皇宫下聘,给足了郡主脸面,奴婢担心将来那位郡主嫁过来,不是个好相处的。” 闻言,璟王妃眉头拧得更深了。 先不说虞知宁好不好相处,单是皇宫给裴玄置办聘礼,连璟王府都没说一声,很显然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表面上她还是裴玄的母亲呢。 这事儿于情于理也该告诉她一声。 这时璟王回来了,对着璟王妃说:“将先王妃的嫁妆整理出来,一并交给玄儿,王府再出一份聘礼,一会送去国公府。” “王爷。”璟王妃苦笑:“这事儿太突然了,就是要整理也需要一阵子。” “先把单子拿出来给他。” 听这架势,是立马就要。 璟王妃抿紧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触及璟王一脸决绝她深吸口气叫人去取,不一会儿单子取来递给了璟王:“今日内务府带了一百六十抬,再加上姐姐的这些,规格都快赶超皇后陪嫁了,只怕会惹人非议。” 这还没算璟王府出的呢。 璟王看了眼璟王妃:“先将名单给出去,那些嫁妆也不必抬过去了,让裴玄自己处理了。” 那是裴玄生母留下,璟王从未见过克扣,又道:“裴玄再不济也是嫡长子,他的那一份少不了,璟王府就出二十抬,一个时辰后送去国公府。” 这下璟王妃有些不淡定了:“只怕聘礼,嫁妆太过,将来其他人成婚都要被比较下去了,那郡主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妾身担心太抬举了她,日后不好教规矩。” 这都快要奔三百抬去了,璟王妃哪还能淡定。 璟王果然犹豫了。 “不管是内务府还是璟王府,都算作璟王府娶亲,今日风头太盛对咱们璟王府未必是什么好事,倒不是妾身舍不得,只是人言可畏。”璟王妃面露几分担忧。 正当璟王快要妥协时,外头传世子回来了。 不知为何璟王妃眼皮重重一跳。 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意气风发,满脸笑意的裴玄来了:“父王,王妃,皇祖母许我今日下聘,我是来取王府聘礼的。” 璟王将手中的嫁妆单子收起,皱着眉头:“宫里不是已经赐了聘礼么?你娶亲,何必太锋芒毕露?” “玄儿,你父王说得对,璟王府一向低调今日已经出尽风头,再说聘礼已经抬去了国公府,已经足够丰盛了。”璟王妃温柔地劝。 裴玄脸上笑意一收,淡定从容地从怀中掏出手谕:“皇祖母有令,让父王不可厚此薄彼,要一视同仁。按当年约定,我娶亲之日就是取母妃嫁妆之时,由我随意支配。” 看着手谕上印着凤印,璟王不淡定了,当即怒骂:“混账,你早就准备好了!” 默默收回手谕,裴玄也毫不避户点头:“自然是谨防有些人闹幺蛾子多些防备,我来取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你!”璟王看着裴玄那副张狂模样,气的不轻。 一旁的璟王妃脸上的笑意挤都挤不出来。 璟王气不过将嫁妆单子扔给了裴玄,又叫人准备了二十抬,裴玄一听二十抬,他扬眉:“父王的二十抬聘礼,我一定会当做首礼摆在最前面!” “孽子,你还要如何?”璟王的怒火被轻易勾起。 裴玄不以为然:“过些日子二弟也是要娶亲的。” “你!”璟王被气得暴跳如雷,咬着牙又追加了十抬。 裴玄这才作罢。 一声令下,数不清的侍卫进来搬聘礼,除了先王妃的之外,只搬走了三十抬便扬长而去。 ------------ 第一卷 第100章 撕破脸争聘礼 眼看裴玄放肆离去,璟王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甚至从喉咙里尝到了血腥味,硬是咬着牙给咽了回去。 “王爷,玄儿从前胡闹也有些分寸,近日……屡屡顶撞您,是不是受人挑唆了?”璟王妃更疑惑,一个没脑子,性子鲁莽的人怎么就入了东梁帝和太后的眼。 她原还想着借不懂京城规矩拖一拖婚事,给虞知宁个下马威,还没等施行,宫里就将婚事交给了内务府。 让她措手不及。 “哼!这孽障,本王倒要看看能嚣张到几时!”璟王也被气得不轻。 …… 虞知宁陪着谭老夫人说着话才知宫里合了八字,今日下聘,且外头热闹极了。 “郡主,国公爷派人来请您回去呢!”丫鬟来报。 谭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阿宁,我的腿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好,先忙要紧事。” 看着谭老夫人神色红润,比她刚入京城时好得多,她点头:“那过两日阿宁再来。” 从谭家出来时,不意外地遇见了正等着的靖王妃和裴衡,二人坐在马车内,裴衡撩起帘子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虞知宁脸上。 几年夫妻,此刻裴衡却好像不认识她了。 明明从前视自己为所有,他走到哪,虞知宁的视线就跟在哪,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甘愿付出所有。 可现在,虞知宁满眼冷漠。 见她要走,裴衡急声喊住:“阿宁!” 虞知宁闻声抬眸。 “你当真要嫁给裴玄,与我作对?”裴衡质问,片刻后又放缓了语气:“阿宁,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 他可以给虞知宁世子妃的位置,日后还有太子妃,皇后。 虞知宁嘴角露出讥讽:“世子要真有本事,也不会连虞沁楚的婚事都解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认不清现实! 裴衡脸色微变。 虞知宁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全然不顾身后马车内二人被气得半死,一心只想回国公府。 当国公府内数不清的大箱子抬进去时,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大部分都是夸赞璟王府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正门人太多,她便从角门回去。 满满一院子的系着红绸的聘礼,还有内务府的人在和虞正南说话,今日虞老夫人也来了,坐在椅子上,面上挂着几分勉强笑意。 她进门,虞老夫人指了指外头:“阿宁,你是个有福气的,宫里这次很重视你。” 虞知宁莞尔。 外头传璟世子来了。 于是在丫鬟的指引下,虞知宁绕过屏风躲着。 一袭锦衣戴玉冠的裴玄在众人簇拥下进来,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剑眉星目,五官出色。 放眼人群中再没比得过他的了。 今日的裴玄褪去了一身浮躁,整个人多了几分温和优雅又矜贵,举手投足像极了精心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 谁又能想到几个月前的纨绔,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蜕变这么大? “国公爷,今日我携聘礼来下聘了。”裴玄递上聘礼单子。 虞正南看着裴玄的郑重也有些意外,接过后,便叮嘱几句场面话。 裴玄信誓旦旦地表示:“国公爷放心,小婿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郡主。” 对外,他从未喊过阿宁,一直尊称郡主,给足了虞知宁尊重。 “璟世子明明比靖世子强多了,长得也好。”红烛笑得灿烂:“郡主,您这次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 虞知宁嘴角笑意渐浓。 旁人她谁也信不过,但眼前人,她信。 一言既出,绝对能信守承诺。 下过聘礼,就差一个多月后的成婚了。 按照流程走完已是下午 前方还准备了流水席招待,虞老夫人看着这么热闹的场景,不禁有些暗自神伤,又看向了屏风内走出来的虞知宁:“作为虞家嫡长女,你今日给虞家长脸了。当初及笄宴亦是,下聘,办婚事,样样都是极好。可惜……你二妹妹连一场正经的及笄宴都没办。” 虞知宁原本心情不错,乍一听这话眉心拧紧。 “阿宁,你和楚姐儿也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在,小时候姐妹之间打打闹闹过去就过去了,你是长姐应多帮帮底下姐妹们才是。” 虞老夫人一想到虞沁楚嫁人的时候,没一份儿像样的嫁妆,心里就不是滋味。 还有二房,分家时就那么点钱,如何支撑得起来? 上辈子二房吞了她的嫁妆,虞老夫人不仅是知情者也是参与者,要不是靠着宫里太后的赏了一份嫁妆撑住了场面,她嫁过去的时才叫寒酸呢! 虞知宁神色平静地看向虞老夫人:“祖母,要我如何?” “你留下一半聘礼送给楚姐儿当做嫁妆,这样楚姐儿嫁过去也有面子,将来日子也不会难过。”虞老夫人脱口而出。 听着这话虞知宁真想掰开虞老夫人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二房几次三番地算计她。 还想要她留下一半? “你父亲和母亲留下的,足够你一生无虞了,带太多嫁妆去只会让人非议,过于张扬,未必是好事。”虞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劝。 甚至还贴心地想到了:“阿宁,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亲口提出来,还能落下个好名声。” 虞知宁听后怒极反笑,这是丝毫没顾忌她分聘礼的事被璟王府知晓了。一句吃里扒外,拎不清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 满心满眼都是为了虞沁楚打算,够让人寒心。 她站起身看向了虞老夫人,有些人捂不热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那她又何必给面子? “祖母的意思是要将璟王府给我的聘礼,分一半给虞沁楚?”她语气平淡似是要确认。 虞老夫人有种被人质问的难堪,硬着头皮说:“她是你妹妹,帮帮怎么了?” “祖母年纪大,脑子也糊涂了,今日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虞知宁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回绝:“虞沁楚没嫁妆,是二叔二婶作孽导致,没聘礼,是靖王府不重视,与我何干?我还未听说过,谁家姐姐出嫁要扣下一半聘礼留给隔房的堂妹做嫁妆!” 被人当场回怼,虞老夫人直接愣住了,手颤抖地指着虞知宁:“放肆!我是你祖母,你怎敢这般对我说话?你可忤逆不孝的东西,来人呐,给我将大姑娘拖出去罚跪,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问月上前劝:“郡主,您今日也太过分了,怎敢顶撞老夫人,老夫人也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 啪! 一巴掌甩在问月脸上。 她已经看问月不爽很久了。 问月捂着脸,愣住了。 “虞知宁!你要翻天不成,下聘日顶撞我,还敢殴打丫鬟!”虞老夫人气得半死。 问月也委屈道:“前头客人还没走光,郡主如此行径若是传扬出去,必遭璟王府嫌弃!” ------------ 第一卷 第101章 清算前世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 力道之大,将问月打的栽倒在地,白皙的脸上赫然红肿起来。 虞知宁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了问月心口上,犹然觉得不解气,对着问月怒骂:“眼皮子浅薄的东西,也敢教训本郡主?这聘礼是从皇宫抬出来的,旁人也配惦记?好歹也是国公府出身,从前如何待我的,一桩桩一件件还要我说出来么?” 一脚又一脚。 打的问月猝不及防,捂着脸连连求饶。 “郡主,奴婢……啊,奴婢知错了。” 虞知宁打累了才停下,居高临下对着问月道:“本郡主不惧流言,不长眼的东西还敢惦记我的东西,我若出嫁不顺,定要搅得二房三房天翻地覆,永不罢休!” 这话明着是骂问月,可句句字字都是说给虞老夫人听的。 虞老夫人岂会听不出来? 一张老脸涨红,手指头指着虞知宁:“你,你……” 虞知宁收回了脚,站稳身,红烛赶紧掏出帕子给虞知宁揉了揉泛红的掌心。 见状,虞老夫人更是气得不轻:“去,去请国公爷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虞知宁一点也不慌,下巴抬起对着红烛说:“正好,趁着外头客人还没走,多找几个奴仆来,把门外的这些聘礼全都抬回去,就说国公府老夫人非要将这些送给二房嫡女!” 红烛一听扭头就跑! “站住!站住!”虞老夫人却急了,对着虞知宁道:“你是不是疯了,家丑不可外扬,闹得人尽皆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虞知宁本不想这么快撕破脸的,可虞老夫人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她冷笑:“祖母不是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我和璟王府本就闹得不愉快,也不差这一遭了。婚事是太后所赐,无从更改,但虞家还多的是没成婚的兄弟姐妹!” 虞老夫人被虞知宁的话惊住了:“你在威胁我?” 这事儿要是真闹开了,损坏的是虞国公府的颜面,影响了虞家其他姑娘说亲,虞家族人第一个饶不了她。 虞老夫人本是想吓唬吓唬虞知宁,结果对方根本不买账,眼看着事就要闹大。 她不得不软了脾气:“阿宁,是祖母老糊涂了,这事儿确实不妥,你的聘礼就是你的嫁妆,没人会动。” 可虞知宁也没打算罢休,让人去找父亲。 没一会儿红烛将父亲请来了。 在虞老夫人没有开口之前,虞知宁率先红了眼眶,委屈哽咽道:“父亲,祖母要将今日聘礼扣下一半给二妹妹做嫁妆,被我拒绝,要罚跪女儿。女儿一气之下打了问月。” 虞正南一听当场就恼了,好心情荡然无存。 “老大,我……我只是劝劝。”虞老夫人的底气有些不足,心里却将虞知宁骂了个底朝天。 这忤逆不孝的东西! 虞正南冷脸:“阿宁还有一个半月出嫁,母亲若是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愿意成全,执意要闹出笑话,可是要断了咱们母子情分?” 嘶! 虞老夫人愣住了。 这话可谓十分严重。 “你,你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她咽了咽嗓子,这还是那个孝顺听话的老大吗? 虞正南手指着问月:“堵住嘴,拖出去发卖!” 问月一听想要求饶却被堵住了嘴,没给一点机会,也算是虞正南的回应。 他转过身对着虞知宁说:“阿宁,为父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谁也拦不住。” “多谢父亲。”虞知宁屈膝告退。 身后的门忽然关上了。 她回了毓秀阁后。 红烛道:“郡主今日和老夫人翻脸,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的。” 虞知宁扬眉,虞老夫人连这么不要脸的事都能说出来,若不给点提醒,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二房,三房撵走了。 就剩下一个虞老夫人,又是父亲最孝顺的母亲,她还需要些耐心,否则极容易反噬。 今日,不过是抓住了一个机会借题发挥。 也不知父亲和虞老夫人聊了什么,总之傍晚虞老夫人派了身边的李嬷嬷来了一趟毓秀阁。 手里还捧着锦盒,里面装着三套精致漂亮的首饰。 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这三样东西她上辈子在虞沁楚身上见过。 “郡主,老夫人是年纪大糊涂了,已经知道错了。这是老夫人给您的嫁妆,其实您在老夫人心里无人能比。”李嬷嬷弓着腰,态度极恭敬。 从前她可没这待遇,想来是今日被她吓着了。 虞知宁摆摆手让红烛接下来:“替我转告祖母,嫁妆收下了,多谢。” “郡主客气了。” 李嬷嬷送完就走了,多一刻都不敢停。 人一走,红烛朝着虞知宁竖起了大拇指:“奴婢还是头一次看见老夫人给晚辈赔罪的。” “她只是担心我闹腾让虞家没脸,耽误了宝贝孙子娶亲罢了。” 欺软怕硬! 这时冬琴走了进来,神神秘秘地朝着虞知宁使眼色。 虞知宁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了冬琴和红烛。 “郡主,二房那边今日看过了这么多聘礼后急了,傍晚,宋氏就联系上了算卦师傅要给二姑娘改命。” 晨起去谭家时,虞知宁看见了卦摊,心生一计。 二房现在还差一击。 于是她让冬琴找人假扮游方的算卦先生,堵在了宋氏必经之路算卦,又弄来不少托,烘托气氛。 原以为需要些时间才能让宋氏上当。 结果今日裴玄下聘,刺激了宋氏,迫不及待傍晚就找上门了。 “每日三卦,先吊着。” 虞知宁提笔写了一张纸:“让师傅照着这个给宋氏算!” 冬琴接过瞄了眼,不淡定了:“二老爷在外还养了外室?” ------------ 第一卷 第102章 给二房添堵 宋氏固然可恶,但虞正清才叫毒,屡屡出一些毒计陷害自己,算计父亲,吃人不吐骨头。 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冬琴也不多话,拿着书信揣入怀中就要离开。 “还有一事。”她喊住了冬琴。 冬琴上前。 “我记得苏州宋家也在京城,肯定还不知虞沁楚被靖王府嫌弃,还有克六亲这事儿,去提醒提醒宋家那边如今二房的处境。”虞知宁道。 她记得宋氏当初填补嫁妆铺子的时候在外借了不少钱,大部分就是从宋家借的。 冬琴一听:“这不难,奴婢这就去。” …… 这头虞老夫人被大房父女俩气得不轻,见李嬷嬷回来,阴着脸:“东西收了?” 李嬷嬷点头。 虞老夫人更恼了:“这个没良心的,在我膝下养了好几年,一回京处处惦记着谭家那边,果然是个养不熟的。” 想到今日虞知宁当众顶撞忤逆自己,她就恼,嘴里骂骂咧咧:“这么多家产让阿宁当成嫁妆带去璟王府,不等于将家产白白送给了外人。老大真是糊涂,女儿嫁出门,将来还不是要靠侄儿养着,将来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骂了几句,虞老夫人却是无可奈何。 李嬷嬷劝了几句:“国公爷才回来没多久,正是心疼女儿的时候,等过阵子想通了。府上冷冷清清,说不定就把二老爷他们接回来了。” 这么一劝,虞老夫人的脸色才缓和了,随即就问起了二房近日如何? 李嬷嬷道:“门房那边来传话,二老爷得了风寒在府上养着呢。” 虞老夫人立马就心眼起来了,临走的时候二老爷就是带着一身伤,这会儿又病了,她哪还能坐得住? 顾不得外头天色渐黑去探望。 等到门外,李嬷嬷去敲门告知是老夫人来了,里面很快就有了动静。 门一开,管家弓着腰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带我去看二老爷。” 跟着管家直奔虞正清的院子,一路上管家还不忘说起:“二老爷这两日折腾,腰也落了毛病,昨儿还得了风寒,找大夫看过了,需要静养。” 正说着已经到了门口,推开门屋子里简单的布置让虞老夫人鼻尖一酸,又看见榻上的二儿子,眼眶当即就红了。 “母亲?”虞正清惊讶。 虞老夫人坐在一旁,心疼道:“怎么几日不见瘦了这么多。” 母子两正说着话,宋氏和虞沁楚也来了。 “母亲。” “祖母!”虞沁楚委屈巴巴地站在虞老夫人身边:“您可算是来了,父亲都念叨您好几次了。” 虞老夫人接连叹气。 身后李嬷嬷道:“不是老夫人不来,实在是府上忙得很,老夫人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听这话,虞沁楚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今日谁不知道璟王府下聘,声势浩大,十分隆重。 “母亲,我听说今日璟王府送来了近二百抬聘礼,按照大哥疼阿宁的性子,这嫁妆只多不少才不会被璟王府看轻了,怕不是要将整个国公府搬空了送去吧?”宋氏有些吃味。 那么多家产白白便宜了外人,真是可惜了。 “闭嘴!”虞正清朝着宋氏呵了一顿。 宋氏悻悻抿唇。 虞正清又朝着虞老夫人道:“母亲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若是府上需要帮忙,我们二房义不容辞。” 宋氏也跟着点头:“是啊,马上就要操持婚事了,府上没有个女主人怎么能行。若是大哥是来服软的,我可以大度不计前嫌,帮忙招待。” 几人都殷切地看向了虞老夫人。 期盼着真的是大房来求他们回去的。 可惜,令她们失望了。 虞老夫人摇头:“你大哥什么都没说过。” “那过阵子府上要办各种宴会招待,女眷们怎么办?”宋氏追问。 总不能让虞正南一个大男人去招待女眷吧? 这事儿虞老夫人下午和虞正南聊过,当时虞正南的原话是:“国公府举办添妆宴那日宫里会派人来招待女眷。” 于是虞老夫人瞥向宋氏,泼了凉水:“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宫里会派人来招待。” 别说宫里来人,就算不来,虞正南防贼一样防备宋氏,又怎么可能会请她回去? 宋氏脸一垮。 虞正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大哥心里还有气在,我不怪他。” 说到这李嬷嬷忍不住道:“国公爷说了若是老夫人还帮衬二房,为难郡主,就将老夫人送到二房来,还要追究过去,谁敢给郡主的婚事添堵,国公爷必要追究。” 李嬷嬷大着胆子将今儿下午的事说了:“老夫人本想着让郡主多照顾些二姑娘,谁知郡主直接翻脸,指着老夫人鼻尖顶撞,国公爷偏偏还纵容郡主。” 听到这屋子里三人炸毛了,大房不仅没有求他们回去,反而不许虞老夫人帮衬二房。 “阿宁怎敢顶撞您?”虞正清急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我去找大哥!” 虞老夫人赶紧将虞正清拦住:“你大哥心里还有气在,再说阿宁还有宫里撑腰。你要闹,万一你大哥真来闹楚姐儿的婚事,吃亏的还是你!” 虞沁楚听着原本要分给自己一半的嫁妆又被要回去了,又气又恼。 二房几人气得不轻。 “过去兴许是有些亏待了阿宁,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揪着不放,大哥这个做兄长的未免太没有度量了。”宋氏撇撇嘴,有些不乐意。 虞正清拉住了虞老夫人:“母亲若是在国公府过得不愉快,儿子愿意孝顺您,这府邸虽没有国公府宽敞,但您来了,谁也不会忤逆您。” 一提来二房,虞老夫人是有些不大乐意的。 二房无爵。 在大房住得宽敞不说,好歹还顶着国公府老夫人的名头。 她淡淡道:“此事不急,等你大哥心里气儿消了再说吧。” 随后又有看向了虞沁楚:“你和阿宁的婚事相隔一个多月,靖王府也该下聘了,可有动静?” 说到这虞沁楚红了眼眶,她已经知道了淑太妃带着裴衡入宫就要解除婚约的事了。 现在靖王府都嫌弃她八字克六亲,根本没有主动提及。 “许是要等武状元科举之后再来下聘,谭家那边也没动静,这事儿不急。”宋氏找补。 等她找大师给楚姐儿改命了,楚姐儿一定会飞黄腾达。 几人正聊着,外头忽然传来砸门声。 “开门!” 不一会儿小厮来报:“是宋大夫人带着人上门,说要讨要前些日子夫人借来周转的银子。” 一听这话宋氏顿时眼皮跳得厉害。 ------------ 第一卷 第103章 慕轻琢的死期 门外宋大夫人带着几个魁梧小厮堵在门口。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管家赶紧开门将人迎进来,宋大夫人下巴一抬,气势汹汹:“宋文娘呢?叫她给我滚出来!” 宋文娘是宋氏的闺名。 一嚷嚷,满院子都能听见。 宋氏自小就怕宋大夫人,乍一听这声音本能的腿软,但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颤颤巍巍地喊了句:“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宋大夫人将欠条拍在桌子上:“今日我是来取银子的。” “母亲……” “别跟我废话,宋家为了帮你现在闹得家族落魄,还指望虞沁楚攀附好婚事,将来还能提拔宋家,我忍一忍也就算了。”宋大夫人用力拍桌,震得桌上茶盏哐哐抖动。 “可现在全京城都知道这丫头克六亲,被靖王府给嫌弃要去退婚,你们二房既无爵,婚事也保不住,没用的废物!” 宋大夫人也不指望二房了,眸光凌厉:“前些日子你借了三万两银子,今日就还了吧。” 宋氏急得脱口而出:“母亲,这么多银子我上哪找去,这些年我也没少给宋家孝敬,您怎能上门逼债?” 看着宋氏惨兮兮的模样,宋大夫人冷笑:“我今日趁着天黑来已经给足脸面了,当初可是宋家抗下了浮光锦的事,要真闹起来,你底下的姐儿哥儿脸面还要不要?” 提及浮光锦,宋氏变了脸色。 宋大夫人道:“今日我若看不见三万两,可别怪我带着人在这姐儿成婚的日子拦截要钱!” 看着宋大夫人一副泼皮无赖样,气得宋氏都快呕血了。 如今的二房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且宋氏也不敢得罪宋大夫人,只好咬着牙道:“那母亲稍坐,我这就去准备。” 宋氏赶紧去找虞正清,说明来意后虞正清气得不轻,虞老夫人也是心口起伏:“一群混账,怎敢如此蛮横不讲理。” 骂归骂,可到底是不敢和宋大夫人扯破脸皮。 虞老夫人更担心宋大夫人真的敢在婚事上敲锣打鼓要钱,于是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吧。” “可……可账面上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宋氏底气不足。 分家的银子七成赔给了大房,还有三成,需要置办一些东西,也添置不少,约莫就剩下两万左右。 宋氏还想着给虞沁楚改命呢。 虞正清有些难为情地看向了虞老夫人,虽没张嘴,可虞老夫人已经看出什么意思了,深吸口气让李嬷嬷回去取一万两银票来。 “老二,我家底不多。”虞老夫人只恨不得今夜没来过二房,还要白白掏出一万两银子。 东拼西凑才算是凑够了三万两,如数交给了宋大夫人后,人才离开了。 虞老夫人看二房这架势眼皮跳得厉害,借口天色黑了也回去了。 留下二房几人唉声叹气,互相指责。 虞沁楚红了眼眶:“现在全京城都知道靖王府嫌弃我了,呜呜,我的嫁妆所剩无几,连虞知宁的零头都比不上,以后还怎么跟她争?” “不,不会的,靖王世子心里有你,一定不会委屈你的,等世子高中,将来你嫁过去生下儿子,多少人巴结你还来不及。” 宋氏耐着性子安抚,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高人给虞沁楚逆天改命! …… 清晨虞知宁用过早膳后,冬琴立即说起了昨儿晚上二房发生的事。 “老夫人昨儿晚上回来的时候,脸拉的老长,叹了一夜的气。”冬琴掩嘴笑。 虞知宁掐指一算,估摸着昨天宋大夫人的那三万两要走后,二房的银子所无几了。 这么多年虞正清借着打点的理由,扣走了二房不少银子,尤其是宋氏辛辛苦苦贪墨得来的,一部分孝敬宋家,大部分都被虞正清找理由要走,花在了外室身上。 这事儿要是被宋氏知晓,才是好戏开始。 不过么,现在不急。 等虞沁楚临近成婚时,再送她一份大礼! 次日 宫里举办琉璃宴,邀了不少各家夫人,姑娘,公子哥儿们一同赴宴 虞老夫人前一日被气得不轻,今日便称病没去,不过却将帖子给了金氏,让金氏带着虞紫澜去。 所以金氏早早就带着虞紫澜等在门口了。 金氏看见虞知宁出来,赶紧笑着打招呼:“阿宁来了。” 虞紫澜也是笑眯眯讨好的喊了句:“大姐姐。” 看这两人一脸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情多好呢。 虞知宁不冷不热地点点头,随即上了马车,金氏却道:“阿宁,何必这么麻烦,咱们可以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还能说说话。” 却被虞知宁拒绝:“三婶,我的马车前阵子受过惊吓,惊扰你们就不好了,还是分开吧。” 说完便上了马车。 留下金氏和虞紫澜在原地生闷气。 “今非昔比了,你别得罪她,先上马车。”金氏道,现在大房二房都有婚事撑着,唯独三房没有。 她今日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给虞紫澜谋划。 马车摇晃,虞知宁紧张地攥着拳,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今日宫宴上慕轻琢会溺毙,罪名会扣在裴玄头上。 从此背负恶名,被百官联名上奏,被东梁帝所不喜,真成了恶名昭著的恶人。 “郡主,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红烛问。 虞知宁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不一会儿马车抵达宫门口 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马车,各家夫人有说有笑地入宫。 其中,她看见了璟王妃身边的慕轻琢。 璟王妃也注意到她了,面上露出温和笑容,率先来打招呼:“长宁郡主。” 慕轻琢也顺势看来,神色不善,碍于场合也打了个招呼。 “璟王妃。”虞知宁屈膝,而后起身回应了慕轻琢:“慕姑娘。” 璟王妃笑吟吟地拉着的手:“我可真是好福气,一下子有两个冰雪聪慧,善解人意的儿媳妇。这几日璟王府已经在修葺最大最宽敞的院子,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随着璟王妃的话,虞知宁明确感受到了慕轻琢的恶意。 同为未来儿媳,璟王妃刚才的话就是故意挑起慕轻琢的嫉妒。 此刻,她毫不怀疑上辈子慕轻琢的死和璟王妃绝对脱不开关系! “郡主,我初次入宫多有不懂,今日我就跟着你可好?”慕轻琢笑意吟吟地抓住了虞知宁的手不松。 虞知宁扬起眉拂开她的手:“我入宫也不多,谈不上照顾。若被我带偏了规矩惹人笑话就不好了,王妃经验丰富,慕姑娘还是跟着王妃吧。” ------------ 第一卷 第104章 策反 被虞知宁当众拒绝了,慕轻琢有些错愕,一旁的璟王妃面露几分难色:“长宁郡主,我知道前阵子你和轻琢闹了些误会。但都已经过去了,轻琢也是有心要和你亲近,将来你们也要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何必……” 说到这璟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 慕轻琢垂眸,故作委屈:“郡主若是还没消气,不如我给你磕头赔罪吧?” 站在人来人往的宫门口,表现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已经惹来不少人朝着这边看来,各人神色怪异。 倘若璟王妃是裴玄亲娘的份上,她或许会忍一忍。 可现在么,虞知宁一脸不解:“我对宫内也不熟,恐难照顾你,实话实说罢了 ,为何你要哭啼啼呢?” 声音不小,几个夫人朝这边看来。 “璟王妃,我入宫本就紧张,也不曾提过半个字怪罪慕姑娘,您为何要曲解我的意思呢?” 虞知宁扬起眉,就站在那:“我和慕姑娘无冤无仇,赔礼做什么?下跪又是做什么?” 接连三问,让璟王妃微愣,连带着慕轻琢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郡主……” “慕姑娘,我实在是不敢招惹你。”虞知宁看她往前,立马往后退了退:“日后嫁人是日后的事,我也无意为难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想不开三个字也是在提醒众人,慕轻琢曾想不开上吊自尽。 也是想给众人加深印象,万一今夜慕轻琢死了,绝不会赖在裴玄和自己头上。 慕轻琢被说得脸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暗恼虞知宁不按套路。 “郡主所言极是,将来是一家人,现在还不是呢。明知有避讳,又何必强行凑在一块装什么感情和睦呢?” “就是,谁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 有几个夫人看不过去了,议论声也不避讳。 “前阵子因为保婚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又不是不知情。” 一走一过的声音不断飘来。 璟王妃听后脸色险些有些挂不住,讪讪道:“郡主消消气,是我考虑不周了。” 再无二话拉着慕轻琢朝着皇宫内走。 身后赶来的金氏看着这一幕,不由地道:“你大姐姐果真是变化不少,三两句话就能噎死人,你可千万别招惹她。” 虞紫澜撇撇嘴:“不就是有人撑腰罢了,能有什么真本事,今日鲁莽顶撞未来婆婆,我看就是个没脑子的。” 金氏蹙眉,想反驳又咽了回去。 众人陆续入宫 琉璃宴是在荣宝宫举办,每年这个时候会有几个外藩都会上贡一些稀奇古怪的宝贝。 也是为了招待藩国,借此热闹。 偌大的荣宝宫左右两侧摆放了不少桌子,有宫人分别指引诸位落座。 虞知宁原本是和虞老夫人一桌,但虞老夫人没来就变成金氏和虞紫澜,三人落座后。 她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裴玄,拳心紧握,隐有些紧张。 有心要提醒裴玄,奈何这几日裴玄一直在宫内见不着面。 虞紫澜则是东看看,西瞅瞅满脸都是好奇。 金氏也是如此,不停地朝着世家子弟那边看,虞知宁回头瞥了眼二人,忽道:“三婶可知二姐姐为何被靖王府给嫌弃了?” 金氏疑惑看她。 “二房落魄至此是没看清虞家靠的是我父亲支撑,京城世家夫人最看重身世,二房现在和平民百姓无异,怎会不惹人嫌?” 虞知宁意味深长地看向母女两人:“今日不论发生什么,还请三婶看好了三妹妹,千万别犯糊涂,落得个跟二房一样的下场!” 金氏面上浮起怒,没等开口,虞紫澜率先道:“你在威胁我?” “三婶,我还没跟父亲提过这浮光锦是你专程给我的呢。”虞知宁再次提醒。 这两个蠢货抓住机会就会落井下石,虞知宁不得不先提醒几句,免得被人当做枪把子使都不知。 “你……” 金氏赶紧拉住了虞紫澜,心有余悸地对着虞知宁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 虞知宁的视线落在虞紫澜身上:“我有婚约,你可没有。” 一句话吓得虞紫澜立马闭嘴。 两个人老实了不少。 虞知宁很快看见裴玄来了,身边围着不少世家子弟,看上去人缘不错,目光一转又看见了靖王府的人来了。 靖王,靖王妃以及裴衡三人就坐在斜对面。 裴衡朝着对面看来,又看了眼裴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这一幕,虞知宁就当没看见。 不一会儿有相熟的夫人,姑娘来找虞知宁说话,虞知宁笑着回应。 “宁表妹,宴会还早呢,你陪我出去走走。”谭时龄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胳膊。 虞知宁扬眉,嘴上却说:“好啊。” 出了殿,谭时龄拉着她的手站在了长廊下:“我听说璟王府给了你近两百抬嫁妆,宁表妹,你能不能去求求太后,也给我一份荣光。” 二百抬,着实让她有些压力。 可谭时龄又本能地不想被虞知宁给比较了下去,输给了虞知宁,就等于是裴衡输给了裴玄。 她必须要争口气。 虞知宁俯身看了眼长廊下的台阶,是悬空的,左右两侧还摆放着几口大缸,里面种着睡莲,已经绽放了几朵,别有一番风景。 耳边听着谭时龄给她讲了一堆道理。 “咱们好歹也是亲戚,你不能光顾着自己呀……” “姐妹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虞知宁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冷笑,刚才谭时龄凑过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谭时龄身上沾染了一股香气。 那香,上辈子她闻了四年。 是裴衡酷爱的桃兰。 她环顾一圈,谭时龄出来时身边一个丫鬟都没带,专程将她引来长廊下,又恰好四周都没人。 “宁表妹,你说话呀。”谭时龄伸出手捏住她的手腕,眼底划过了一抹狠厉。 虞知宁就站在那,满脸讥讽地看着她:“今日宾客诸多,众目睽睽之下你将我带出来,你我之间不论是谁出事,你猜猜最后得利的是谁?” “你,你说什么呢?”谭时龄下意识地松开手,莫名有些心虚。 虞知宁俯身眺望下面:“你摔下去,非死即伤,万一划破了脸或是摔出什么毛病,这世子妃的位置还坐得稳吗?若我摔下去,依父亲的性子,怎会罢休?太后也不会饶你。” 要不是看在外祖母的份上,虞知宁很想将谭时龄推下去! 谭时龄忽然觉得虞知宁有些吓人。 虞知宁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要是你,就会稳坐世子妃之位,地位稳固才有资格与人翻脸!” ------------ 第一卷 第105章 局势 一顿吓唬之后,虞知宁又看向了谭时龄,就站在那一动不动,那气势反而是将谭时龄给吓得不轻。 连连后退。 虞知宁道:“靖王府不想被璟王府比较下去,就一定会隆重对你下聘,挽回颜面,只要你安安静静等着,该有的都会有。” 若是犯蠢,做了不该做的,那后果如何谭时龄就要自己承担了。 眼看着虞知宁准确无误地戳中心思,谭时龄情绪有些崩溃:“你知道了?” 今日裴衡来找她,谭时龄简直受宠若惊,跟她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后,他说裴玄沾了虞知宁的光才有了今日,还说靖王府被冷落,引导她让虞知宁在琉璃宴上闹事。 如此一来引起百官群嘲,也好让裴玄收敛些。 她信了。 可现在,谭时龄只觉得背脊发凉,未曾想过真的闹事了,受到影响的还有她自己! 虞知宁看向了谭时龄:“表姐想不想永远守住世子妃的位置,哪怕日后,表姐犯了错,靖王府也不敢随意冷落你?” 谭时龄眼皮一跳,犹豫良久:“你,你想做什么?” 她往前在谭时龄耳边低语几句。 听得谭时龄眼睛瞪大,摇头拒绝,可又架不住被虞知宁劝,有些动摇了,最后咬咬牙:“此事若是失败,我跟你没完!” “放心!” 她轻轻拍了拍谭时龄的肩,转身离开。 再次折返荣宝宫时,她明显地看见了裴衡眼底的诧异,还有几分恼怒,大概是责怪谭时龄办事不利。 虞知宁弯腰坐回原位。 冬琴跟来,借着倒茶的功夫低声说:“奴婢已经提醒了璟世子身边小厮,刚才您走之后,慕姑娘来找三夫人和三姑娘搭讪,但都被三夫人拒绝了。” 虞知宁了然。 一抬头裴玄已经不见踪影了,慕轻琢也不在了。 裴衡今日盯准了她的一举一动,虞知宁佯装没看见,吃喝不落,面色淡然。 直到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进来:“不,不好了,莲花池淹死人了。” 一道惊呼打破了殿内气氛。 引得众人愤愤朝着小太监看去。 上首的东梁帝沉了眸:“怎么回事儿?” “回,回禀皇上,刚才有人看见璟世子去了莲花池那边透气,遇到了同样散心的慕姑娘,不知怎么将慕姑娘扔进水,人都漂起来了。” 璟王妃煞白着脸:“人在哪?” 一旁的璟王气不过破口大骂:“这孽子,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裴玄搀扶着徐太后走进来,璟王指着鼻尖:“你好歹毒的心,怎能将轻琢丢入莲花池?” 璟王妃也是哭啼啼:“玄儿,你有什么怨就冲着我来,轻琢这孩子是个直性子,又有什么错?”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给裴玄头上扣帽子。 裴玄面露无辜。 “孽子!倘若轻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赔命!”璟王额上是青筋暴跳,赤红了眼恨不得将裴玄千刀万剐。 “混账!”徐太后对着璟王怒斥:“玄儿跟在哀家身边一个时辰了,什么时候去过莲花池,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他?” 璟王道:“太后,这孽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抓住,还有目击证人怎么会有假,您就别偏袒纵容他了。” 徐太后见此也是被气得不轻,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回,回太后娘娘话,是璟世子去莲花池和慕姑娘争执起来,将慕姑娘扔在莲花池,导致慕姑娘溺毙了。”小太监道。 闻言璟王妃捂脸哭。 “哭什么,大喜的日子嚎丧呢!”徐太后极不悦地朝着璟王妃吼了一嗓子。 吓得璟王妃悻悻闭嘴。 徐太后抬手,叫人将慕轻琢给拉了上来,一露面,众人不淡定了,包括刚才禀报的太监。 “这丫头满身酒气到处乱逛,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若不是哀家瞧见了,险些就要从台阶上摔下来!” 众人仔细一看慕轻琢确实满脸通红,神志不清的架势。 徐太后满脸失望地看向璟王:“哀家知你不待见嫡长子,可虎毒不食子啊,人出了事不是去证实,转头就给亲儿子头上按罪名,璟王,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今日徐太后毫不客气地骂了出来,让璟王羞愧得无地自容。 身后的璟王妃更是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紧接着外头又有宫人进来解释:“确实是有落水之人,不过那人是靖王妃,已被谭大姑娘舍身救起来了。谭大姑娘被呛水,爬上岸就昏迷了,两个人都被送去偏殿,太医来瞧过都没性命危险。” 一提靖王妃,裴衡愕然抬头寻找,果然是没看见了靖王妃。 “衡儿,你母亲落水就在偏殿,你快去瞧瞧吧。”徐太后对着裴衡吩咐,又当众夸赞谭时龄见义勇为,夸靖王有个好儿媳。 靖王脸色讪讪,对这事儿一头雾水,顾不得许多赶紧和裴衡一块去了偏殿。 徐太后说了几句话打圆场,便拉着裴玄去了上座,对着东梁帝道:“这事儿内务府也有责任,偏偏上了这么浓的烈酒,让不适应的夫人姑娘喝了,受不住到处乱跑,险些酿成了大祸。” 东梁帝转头就把内务府总管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 气氛缓和 彼时她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璟王妃, 慕轻琢好歹也是她养了几年的,为了诬陷裴玄,竟下此毒手! 一个时辰前璟王妃故意劝了慕轻琢喝了几杯酒,又让丫鬟青云领着出门透气。 上辈子裴玄经过莲花池,青云也领着慕轻琢去,将人推入池子里溺毙后,再一口咬定是裴玄所为。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慕轻琢没死成,反倒又一次让人看见璟王和璟王妃有多不待见嫡长子裴玄! 她倒是很期待慕轻琢知道真相后,又是什么心态对璟王妃。 此时偏殿 靖王妃呛了水醒来,换下了湿漉漉衣裳,没一会儿就看见夫君和儿子来了。 “母妃好端端怎么去了莲花池?”裴衡迫切地问。 靖王妃冻得发抖道:“还不是听见宫女传长宁郡主与人在莲花池私会,我去瞧瞧,结果到了莲花池就被撞入池子里。” 两个贴身丫鬟不会水,一个守在岸边一个去找人。 结果遇见了谭时龄,这丫头二话不说跳水救了她。 “好了,人没事就行,一切等回去再说。”靖王道。 ------------ 第一卷 第106章 摔断了腿 见靖王妃无碍,裴衡立即去隔壁探望谭时龄,他倒想知道谭时龄又怎会去了莲花池,好巧不巧救了母妃。 今日倒霉的人本该是裴玄才是! 来时被挡在了门口,丫鬟说谭时龄还未苏醒。 “还没醒?”裴衡拧眉。 丫鬟道:“世子,太医说姑娘呛水需要休养。” 四周人来人往,裴衡也不好擅自闯入,只好离开。 里面的人确定裴衡离开了,谭时龄狠狠地松了口气,丫鬟道:“姑娘,太后今日还亲口夸赞您是个好姑娘,说靖王府有福气呢。” 谭时龄嘴角勾起,今日她舍命救了靖王妃,何愁将来地位不稳? …… 荣宝宫的琉璃宴气氛热闹 不自在的只有璟王妃,强行感受到来自四周的嘲讽,鄙夷眼神。 就差指着鼻尖骂她苛待原配所出了。 她几次要起身离开,可偏偏徐太后时不时朝着她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末了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徐太后还不忘对着东梁帝道:“皇上,阿宁身边没有母亲,玄儿也没亲娘帮衬。两个人定下婚事后,玄儿已经沉稳许多,别总是揪着过去的顽皮不放,你这个做皇伯伯的多担待。” 声音不小,却足以让四周的人都能听见。 东梁帝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怒火,反而温和笑笑:“太后放心,朕谨记在心。” 随后东梁帝单独将璟王留下说话。 宴会散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直到坐上马车后虞知宁才松了口气,一同跟来的金氏和虞紫澜有些庆幸,在宫里时没有乱说话。 金氏欲要开口,可虞知宁两眼一闭,显然就是不想搭理。 见状,金氏悻悻闭嘴。 到了虞国公府后,几人分道扬镳。 折腾一日有些许累了,推开门倏然看见了一道身影坐在那,她有些愕然:“你怎么来了?” 裴玄已经换了件黑色长衫,抬头的刹那,一张俊朗容颜恍得整个屋子都亮了。 只见他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虞知宁眼皮跳了跳,却并未躲开。 “阿宁,多谢你今日提醒。”裴玄弯了唇,眉眼之处都染上了灿烂笑容,她瞧着也有些欢喜:“就因为提醒你避开慕轻琢,大晚上的来谢我?” 裴玄认真点头。 虞知宁见他如此好满足,又想起璟王回京后的种种表现,她不禁对眼前的裴玄有几分动容。 从前人人都说裴玄是个纨绔,吃喝嫖赌占了全。 可又有谁知道裴玄心肠柔软,做好事不留名? 只见裴玄身子前倾,微弯着腰看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宛若清澈的湖水,反倒是让虞知宁有几分不自在,耳尖涨红。 裴玄想要去扯她的手,又怕惊扰了她,低声说:“阿宁,我好想明日就成婚。” 一时一刻也等不了。 虞知宁抬眸看他,莹白如玉的脸颊就在眼前,她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裴玄临走前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鬓,脚步轻盈离开。 看得出心情不错。 她一夜好梦 次日 冬琴来到她身边:“昨儿半夜二夫人去找卦先生了,等了大半夜,今儿早上算的是头一卦,足足花了五千两银子。” 虞知宁听后略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肯定是昨儿的琉璃宴上的事刺激到二房了。 宋氏再不下定决心给虞沁楚改命,裴衡的心都快被谭时龄勾走了,所以急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算给了二夫人听,不过二夫人好像不大相信。” “她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事实,逃避罢了。”虞知宁笑。 二房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样样不得好,有时候越是着急就越是想要翻身。 自以为胜利就在前方。 然后拼了命地去筹集资本,想要翻身。 最后的结果就是坠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二房现在手里还有些不错的商铺,庄子撑着,宋氏还没到穷途末路,需要再加一把火。”虞知宁朝着冬琴吩咐几句。 冬琴点头。 接下来几日不止府上,就连大街上都少了几分热闹,入围子弟都在准备争夺武状元。 虞正南作为主审官,也是忙得早出晚归。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父亲了。 期间二房倒是来找过虞老夫人,但都被虞老夫人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见,偌大的院子里安安静静,她也图个清净。 转眼又过了半月 武状元选拔的前三天,冬琴道:“璟王府的二公子裴凌从马车上摔下来,直接摔断了腿,当场昏迷不醒,奴婢听说璟王妃都哭晕过去了。” 裴凌,裴玄的弟弟,两人相差不到两岁,却是璟王的宝贝心尖,上辈子迎娶了高门贵女,仕途极好,年纪轻轻名声远扬。 此外,裴凌还有一身好武功。 可她怎么觉得裴凌这腿伤得正是时候呢…… 璟王府 裴凌浑身是血地被侍卫用担架抬回来时,人是昏迷状态,璟王妃看了一眼直接昏死过去,被丫鬟又掐又晃给弄醒了。 人被抬回榻上,请来了太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璟王妃撑着身子急忙追问。 贴身小厮跪在地上:“回王妃,二公子的马车受了惊,从马车内摔出来撞到了墙。” 璟王妃听后哆嗦得厉害,来不及细问又听太医查看了裴凌的伤势后:“二公子右腿骨头断了好几截,需要静养至少半年,否则极容易恢复不佳留下病根。” 一听断了腿,璟王妃脸色阴沉如水。 太医给裴凌处理伤口的时候,触碰到了伤口,裴凌睁开眼,惊呼出疼:“呜呜……” “凌儿!”璟王妃急忙问:“母妃在这呢,你别乱动。” 裴凌疼得浑身发颤,一把拽住了璟王妃的手,疼得面色狰狞:“是大哥,我看见了大哥纵马经过,一定是他害怕我得了武状元,故意害我摔下来!” 听闻裴玄路过,璟王妃心口起伏。 就在此时璟王听闻儿子出事了,匆匆赶了回来,看见满裤子的血,左边腿呈现弯曲状,璟王心里咯噔一沉。 “父王,您要为儿子做主啊,是大哥害我的!”裴凌气得咬牙切齿。 璟王妃眉眼染上猩红,朝着璟王惶恐道:“王爷,玄儿是不是对那日琉璃宴上有怒,所以才会不择手段?今日是断了腿,他日是不是要了凌儿的命?” 还没等璟王发作,外头又传慕副将来了。 “他怎么来了?”璟王强压怒火,一边派人去找裴玄回来,还不忘对着裴凌道:“此事若真的是他做的,父王亲手打断他的腿给你赔罪!” ------------ 第一卷 第107章 世子他锱铢必较 璟王说完转身离开,那头慕副将军着急忙慌地上前:“王爷,出事了。” 对方一开口,璟王眼皮跳了跳。 “轻琢今日坠马了,现在人昏迷不醒,大夫说三五个月都不能动弹,这婚事怕是要往后拖一拖。” 屋内璟王妃听见动静立马就不淡定了:“轻琢马术精湛,怎会坠马?” 慕副将道:“她今日约了三五好友去郊外,遭人暗算,浑身无力才坠马,被马后蹄踩中,被人抬回来时都昏迷了。” 璟王怒火高涨:“一定是那个逆子做的!” 一开始慕副将还不明所以,直到听说裴凌也坠马伤势不轻后,他惊愕得说不出话。 “王爷,也未必是玄儿……”璟王妃强忍着怒火,面上还要装作温和地劝:“不如玄儿找来,问个清楚。” 话音刚落裴玄迎面走来,脸上挂着笑一副慵懒模样,左手还拎着根马鞭,长眉挑起,一开口险些就要将璟王给气死:“呦,这么热闹?什么喜事儿?” 璟王怒指着裴玄:“孽障,你还好意思问,长辈的恩怨怎能祸及下一代,凌儿也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算计他?” 这时慕副将也道:“此事若真的是世子所为,也太过分了,二公子马上就要夺武状元了……啊!” 话没说完,裴玄一鞭子抽在了慕副将身上,打得对方猝不及防,鞭子落在了右胳膊上,划破衣裳沁出血,可见力道! 裴玄面上笑意收敛:“本世子的清誉岂是你张嘴能污蔑的?” 慕副将捂着胳膊,敢怒不敢言看向了璟王。 璟王气道:“慕副将跟了本王多年,你怎敢随意挥鞭?给慕副将赔罪!” 一旁的慕副将哼哼两声,面露三分怒气地盯着裴玄。 可裴玄却是勾唇一笑,啧啧道:“看来裴凌伤得还不算太重,还有心情扯皮这个呢!” 一开口又立马惹恼了璟王妃:“玄儿,此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我家世子只是恰好路过,并未对二公子下手。”裴玄身后的侍卫道。 这话璟王妃不信。 裴玄又笑:“就是亲眼看着他从马车里飞出来,以为能摔成肉泥,没想到就是断了腿,也算命大。” 璟王妃呼吸一窒,嘴唇颤抖。 “孽障!”璟王气得抬手就要打:“他是你弟弟,你怎能如此诅咒他,即便不是你做的,你怎能见死不救?” 裴玄听后眸光变得凌厉,隐隐之中还泛起了几分杀气。 和璟王四目相对,竟让璟王不自觉的心生出几分凉意。 裴玄嗤了一声,抬脚就走,头也不回道:“下个月大婚,府上要是不死不活的闹出幺蛾子,可别怪我一把火烧了璟王府!” 等人走远了,璟王才反应过来,对着裴玄的背影气得浑身颤抖,又看慕副将捂着上伤口,他深吸口气:“这事儿本王会彻查到底,你先回去吧,让轻琢好好休养。” 慕副将不情不愿地离开。 人走后,璟王妃却有些不甘心道:“王爷,府上的马车极少受惊,凌儿日日苦练,却参加不了武状元,妾身只觉得可惜。” 璟王皱着眉有些烦躁,从回京之后就没一件事顺心,他拍了拍璟王妃的肩:“凌儿出事时看见了裴玄也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此事和裴玄有关,若是本王查到是他所为,即刻入宫,请皇兄废黜世子之位补偿给凌儿。” 这话堵住的璟王妃嘴,一时无言。 裴凌休养了两日后人才算是真正清醒了,他躺在榻上,俊朗的容颜浮出怨恨:“母亲,一定是他!” “口说无凭,你父王已经在查了。”璟王妃按住了激动的裴凌:“这次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好好休养,来日方长。” 因为婚事和琉璃宴上的表现,不少人都认定她度量小容不得人,所以她现在不能急躁了。 “母亲,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裴凌一想到两万兵权失之交臂,就越发气恼。 璟王妃宽慰:“现在太后和皇上都宠着他,咱们没有必要明面上得罪,再等等。” 如今的裴玄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有了警戒心,也有了反抗能力,一而再得吃亏。 她也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对了,我听说轻琢也受伤了,可有大碍?”裴凌问。 提到慕轻琢,璟王妃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语气冷漠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你先养好自己,不必管她。” “可她是我的未来妻子……” 璟王妃摸了摸裴凌的手:“京城贵女那么多,娶她对你没有任何帮助,她怎能配上你,即便是赐婚,母亲也有法子成不了。” 她从未看得起慕轻琢。 之所以和慕轻琢亲近,那是因为慕轻琢当时还是裴玄未婚妻,拉拢利用罢了。 裴凌也没再问,仰着头看向了窗外,有些担忧问:“母亲,明日就是武状元比赛,我听说裴玄也在其中,主审官是虞正南,会不会偏向他?” 璟王妃却不担心:“靖王世子也在其中,他这个纨绔只是个花架子,哪有什么真本事,上台也是丢人。” 这么多年裴玄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底下,除了吃喝玩乐,连文章都写不顺的废物。 听到这裴凌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武状元不是裴玄,是谁都行! 此时丫鬟凑在了璟王妃耳边要说什么,璟王妃却道:“这里没有外人,直接说吧。” 丫鬟一听讪讪道:“奴婢打听了慕姑娘的伤势,被马蹄踩了一脚还被踢了一下,大,大夫说伤了身,只怕日后不能再有身孕了,慕姑娘得知后哭得晕了好几次。” 璟王妃眉头拧得能打结了。 ------------ 第一卷 第108章 殴打 裴凌一听慕轻琢断了生育的可能,当场就急了,拉着璟王妃的衣袖:“母亲,孩儿不能无子啊。” 璟王妃立马拍着他的手安慰:“别急别急,只是有婚约而已,此事母亲一定会想尽法子解决,我怎会看着你断后?” 有了璟王妃的话,裴凌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喝了药后又昏沉沉睡了。 见此,璟王妃满脸心疼,又不得不强压心头怒火,替裴凌掖好了走出来,对着身后丫鬟问:“裴玄在哪?” “回王妃,世子在芳菲阁那边。” 芳菲阁,未来新房,已经修葺了一个多月了,里里外外都在整顿,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璟王妃蹙眉:“他倒是对这门婚事颇为上心。” “难得有贵女能嫁给世子,世子自然是巴不得极快娶回来。明日就是比武大会,万一世子……”话说一半丫鬟又赶紧闭嘴,忐忑不安地看向了璟王妃。 璟王妃嘴角勾起了嘲讽:“就凭他?” 嘴上虽是嫌弃,可璟王妃心里也是犯嘀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裴玄真成了武状元,拿到了两万兵权,凌儿还有什么指望当世子? “王爷呢?” “在书房。” 璟王妃揉了揉眉心:“先炖一盅汤,做些王爷爱吃的点心去一趟书房。” “是。” 半个时辰后璟王妃进书房时,有几个人正在里面商议着事,见着她来,停下话。 璟王摆摆手,几人退下了。 而后璟王站起身来到璟王妃身边,看着她眼眶通红,心头升起一丝怜惜:“凌儿今日怎么样?” “腿疼得厉害,在药里加了安神药才能勉强歇一歇,明日就是比武大会了,妾身心疼他就这么白白错过机会。” 璟王妃说着眼角流出晶莹泪水,赶紧拿着帕子擦拭,哽咽道:“好在咱们王府还有玄儿,说不定能挣个武状元回来,都是一家人,荣誉属于王府就好。” 璟王一听面露轻视:“他?不惹是生非就不错了。” “王爷,这次的主审官是虞国公,又是玄儿未来丈人,怎么着都会照拂些,再说宫里近日对玄儿着实不错,王爷要对玄儿有信心才是。” 璟王妃强行挤出微笑:“他虽对我有几分不满,我怎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呢。” 话说到这璟王却若有所思起来:“依他那个狂劲,要真得了武状元拿到兵权,还不知怎么张狂,对咱们璟王府也未必是好事。” “王爷……” 璟王皱起眉拍着璟王妃的手:“王府近日风头太过,他还是别去逞能了,此事,本王心里有数了。” 闻言,璟王妃压住心中狂喜,面上仍是难色。 “你先回去。”璟王转头就让人去请裴玄来。 芳菲院 裴玄昨夜去查案刚回来眯着,就听璟王身边的小厮来找他,随山小声嘀咕:“世子,璟王妃前脚去了书房,王爷就派人来宣您。” 闻言,裴玄睁眼,长腿一迈站起身:“她儿子没了机会,自然也想要我没机会,看来一条腿断得不够彻底!” 他看了一眼修葺的院子,美轮美奂,也不知阿宁会不会喜欢。 “走吧。”抬脚就走。 随山在身后紧跟。 直奔书房。 裴玄看了眼桌子上还没收起来的补汤,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扬眉:“璟王唤我何事?” 璟王本想着跟裴玄好好说话,奈何看见裴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生气,他板着脸:“对明日比武大会可有信心?” 裴玄摇头:“这几年我整日逛青楼,吃喝嫖赌哪有什么心思学武?你可别指望我将武状元的名头给你挣回来。” 一句话堵得璟王噎了半天,道:“那你为何还要上台丢人现眼?” “奉命上台。” 璟王看他这副模样,又问:“主审官是虞正南……” “国公虽主审,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又不是瞎子,璟王这番话究竟是希望我争来武状元,还是不希望呢!” 如此直白的话问得璟王面红耳赤,轻咳道:“自然是希望,不过你有自知之明,本王也不难为你,一会本王入宫替你求情,免你上台。日后收收心,勤加苦练说不定还有下一届。” 裴玄一眼就看破了璟王的真实想法,可他并未戳破,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上台丢脸的是我,又不是你。做个怂包,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将璟王府的脸扔在地上给人踩!” “这叫什么话,本王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武状元只有一个,必有十几个手下败将,为何单独笑话本世子?” “你!”璟王语噎。 裴玄口齿向来伶俐,怼得璟王拿他没辙,他再次起身,视线和璟王平齐,嘴角翘起讥讽。 不再发话,抬脚就走。 只是出了门时脸色阴沉得厉害,抬脚就去了裴凌的院子。 他来得太快,奴仆们猝不及防。 “世子怎么来了?”小厮伸手去拦,却被随山推开:“世子来探望二公子,你们拦什么?” 裴玄进门,一眼就看见了榻上昏睡的裴凌。 “世,世子……”小厮顿感不妙。 果然,只见裴玄快步走了过来,掀开被子,一把拎起来裴凌,将人从榻上扯到地上。 包扎好的伤口立马就沁出血。 裴凌吃痛醒来,仰着头看向裴玄:“大,大哥?” “少在这攀关系,本世子可没你这个弟弟!”裴玄抬脚踩在了裴凌心口上,稍稍用力,裴凌的脸色瞬时憋得通红,几乎说不出来。 早有觉得不对劲的小厮赶紧去找救兵。 裴玄也没拦着,甚至朝裴凌展露笑:“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吧?幸亏是伤了腿,万一伤了脑……脑浆迸裂,连救命的机会都没了。” 裴凌惊住了,而后激动道:“你,是你!” 裴玄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本世子又如何,你可有证据?” 话音刚落闻讯赶来的璟王妃看见这一幕,瞬间就恼了:“裴玄,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脚挪开!” 璟王妃简直要被气疯了。 ------------ 第一卷 第109章 不惯毛病 裴玄收了脚,眸光泛起了寒厉:“少在这给本世子扮演假惺惺,一而再地挑衅本世子,我若上不了台,必亲手折断他一双手!” “裴玄!”璟王妃心口起伏,看着裴凌膝下的血迹后,平日里的温柔快要维持不住:“你误会我了……” 裴玄单手靠在身后,透过窗户就看见了璟王怒气匆匆走来。 他扬声:“你不过是趁着本世子母妃养病时,不知羞耻的爬床,又生了这个么孽种,也敢同本世子争?” 从前他年纪小,身边无人照拂,更没有站在他这头,吃尽了苦头。 可如今,他不忍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母妃!”裴凌急了。 一旁的璟王妃脸色也是铁青。 裴玄看着璟王进门,那一副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架势,丝毫不知收敛,当着璟王的面前扬起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裴凌脸上:“我乃嫡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世子面前狗叫!” “孽子!”璟王暴怒。 裴玄不惧,反而越发挑衅:“璟王宠妾灭妻也非一日,苛待原配嫡长子,听信继室怂恿,打压本世子不许上台夺武状元,本世子不过自保,又有何错?” 不顾璟王的脸色,转头对着裴凌道:“是本世子的,谁也抢不走,少动歪主意,要不然下次就不是从马车里飞出来了。” 而后扬长要离开却被璟王伸手拦住,抬手就要打下来:“孽障,你怎敢如此对待弟弟,明知他身受重伤,好歹毒的心。” 手抬起不曾落下,被裴玄抓住,力道捏紧。 裴玄早就对璟王失望透顶:“他一个奸生子,也配称弟弟?” “父王!” “王爷!” 身后两个人不淡定了。 璟王没想到裴玄会如此的锱铢必较,气得身子都在颤抖,裴玄一把甩开了璟王的手。 临走前对着璟王妃说:“要死要活尽管闹,你只需考虑你膝下两子一女的下场!” 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大婚在即,他本想客客气气。 但有些人不识抬举,他就要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璟王妃的虚伪面目。 如此,阿宁嫁来时也不会受委屈。 咚! 一声响。 璟王妃被气晕了。 “母妃!”裴凌急了。 璟王赶紧将璟王妃扶起来,派人去请大夫。 很快在大夫的医治下人苏醒了,璟王妃捂着心口,今日被裴玄给气得不轻,她面露委屈:“王爷,妾身的名声怎能如此被诋毁。” “父王,大哥太过分了!”裴凌揉脸,巴掌印赫然明显。 璟王也觉得怒火难消:“这次他实在是太过分了,本王这就入宫!” …… 裴玄从璟王府出来直奔皇宫 先一步去了议政殿,跪在了殿内,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东梁帝皱起眉:“璟王不许你参加明日武状元比赛?” “是!” 东梁帝恼了:“简直糊涂!” “皇伯伯,父王说主审官是虞国公,定会徇私舞弊,还将裴凌之过强行架在侄儿头上,侄儿一时气不过,这才动了手。” 裴玄收起了刚才在璟王府的嚣张,面子上乖顺不少。 见此,东梁帝对着裴玄道:“今日就在宫里住下吧,等明日赛事之后再说。” “若璟王入宫告状呢?” 裴玄了解璟王,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东梁帝捂着心口:“你先退下。” 果不其然,裴玄前脚刚走璟王后脚就跟来了,但东梁帝并没有马上见他,而是让璟王站在殿外冷静。 期间,小太监提醒:“璟世子来过了。” 璟王蹙眉:“他还敢来!” “王爷,皇上现在很生气,但气的不是璟世子,而是您。若不是您先招惹世子,世子也不会对二公子动手。” 小太监一盆凉水浇下来,瞬间让璟王透心凉。 半个时辰后璟王被宣召。 大门紧闭 等一个时辰后璟王又出来了,这次脸色比刚入宫时还要难看。 与此同时东梁帝下令要亲自监考明日武状元比赛,任何人不得擅自揣测结果。 圣旨下,虞正南反而是松了口气。 璟王府 裴凌的伤势本就没好,又被裴玄大力拖拽,这会儿伤势又严重了,大夫将纱布解开时,一团血肉模糊。 疼得裴凌几次昏厥。 “这骨头又错位了,若是再有下次,只怕是要落下残疾了。”大夫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 裴凌一听要落下残疾当场就急了。 “不行啊,大夫,一定要保住我的腿。” 大夫表示会尽力。 一旁的璟王妃捂着心口久久回不过神,她万万没有想到裴玄胆子这么大,当着璟王的面也不收敛。 “王妃,您想什么呢?”丫鬟问。 璟王妃面露厉色:“这孩子当初就不该留着在京,现在翅膀硬了更不好对付了。” 若是在眼皮底下,哪还有由他长大?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胆小怯懦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还有太后怎么就看上了裴玄? 裴衡样样都比裴玄优秀百倍,放着裴衡不宠,偏偏看上裴玄,真是瞎了眼! “王妃,王爷已经入宫给您撑腰做主了,您别担心,一定会给您讨回公道的。”丫鬟劝。 璟王妃垂眸,今日裴玄辱骂她的话,多少奴仆都听见了,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日后娶了虞知宁,还不得翻到她头上去? 想到虞知宁的嚣张,还有裴玄今日的跋扈,璟王妃只觉得头疼,可她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搅合婚事的时机。 要是婚事不成了,别说太后恼了,京城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给淹没了。 大夫处理完伤口后再三叮嘱几句后离开了。 裴凌委屈又气愤的看向了璟王妃:“母亲,裴玄太过分了!” 璟王妃深吸口气安抚道:“你父王入宫了,他殴打弟弟,当众辱骂我,顶撞王爷,不论哪一条都不占理。” 她就等着看东梁帝训斥裴玄,最好能褫夺世子之位,方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王爷回来了。”丫鬟指了指外头。 眼看着璟王一脸阴郁赶回来,璟王妃立即红了眼眶上前:"王爷……” 璟王看了眼两人,叹道:“先好好养伤吧,以后少招惹裴玄!” ------------ 第一卷 第110章 武状元 璟王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璟王愣在当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王,王爷刚才说什么,王爷不是入宫了么,怎,怎么……” 她想要质问璟王,难道东梁帝没有训斥裴玄,没有剥夺世子之位? 但她还是强忍住了心里话。 可裴凌忍不了:“父王,大哥亲口承认是他故意害我摔下马,又当众打我,害我不能参加武状元比赛,难道我连个公道都不能有吗?” “凌儿,不许胡说,在你父王眼中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会不替你讨公道杯,必是有隐情,你莫要逼你父王。”璟王妃朝着裴凌使眼色。 气头上的裴凌根本听不进劝,扯着嗓子:“母亲也偏向大哥么?大夫说,我险些就要变成残疾了!” “凌儿……”璟王妃一脸无奈。 这时璟王摆摆手,让身边所有奴仆都退下了,他看向了裴凌:“凌儿,不是父王不向着你,是父王为了你好,日后裴玄的事莫要理会。终有一日璟王世子的位置还是你的。” 前半截话听得裴凌一阵火大,后半句话像是一盆凉水将怒火浇灭了。 璟王妃听后却是欣喜不已,面露难色:“皇上这是要废黜玄儿?” 这话璟王并没有正式回应。 在璟王妃看来就是默认了,却没看见璟王满脸复杂情绪,世子的位置是空出来了,却不是因为要废黜。 璟王做梦都没有想到东梁帝竟然真的看中了裴玄,要立裴玄为储! 若裴玄为储,这世子的名头自然是落在了裴凌头上。 但裴凌若是得罪裴玄,将来注定没有好果子吃! “凌儿,你安安心心养伤,什么都别想了。”璟王妃屡屡在裴玄身上吃亏,不同以往的是之前璟王还能做主。 现在璟王也要听宫里的,被压制一头。 既如此,璟王妃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一等,机会么,往后多的是。 “明日武状元比赛,皇上亲自主审,众目睽睽之下他执意要上场丢人现眼,本王也拦不住,就随他去吧。”璟王并不打算入宫参看。 …… 次日 宫里早早就搭建了比武擂台 除了骑射,步射之外,还增加了一项过招,比力量,最后才是终极殿试,由东梁帝出题考笔试。 一共二十八位学子今日参赛。 裴玄,裴衡赫然在列。 裴玄穿黑衫,站在人群中显得有几分高挑,五官出挑,剑眉星目,一身矜贵气势扑面而来。 裴衡则恰好是月牙白,宛若一块温润的玉,气质翩翩,只见他目光一抬看向了裴玄,嘴角勾起了轻嘲。 铜锣一声响 第一项步射开始,每个人十支箭矢,靶子则在百米开外,谁总数多就能获胜。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裴衡,拔箭拉弓,嗖的一声,箭脱出而出正中靶心。 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箭箭正中,十根一根不落,皆是红靶,一出场就赢得满堂彩。 四周不少官员纷纷道:“看来这武状元非靖王世子莫属了,靖王世子本就能文能武,除了婚事上有些瑕疵之外,谁能挑出毛病?” 底下观看的靖王嘴角扬起了得意笑容。 这几年,他走哪都是被夸养了一个好儿子,早就习以为常了。 第一个出场就是十根中靶心,让身后的学子们多了些压力,有些已经接连失败,脱靶,射歪,简直没眼看。 嗖! 一支长箭凌空飞过,再次正中靶心。 不等反应过来身后的长箭宛若雨点般一一射中了靶心,密密麻麻地记在一块。 各位考官纷纷朝着源头看去,竟看见了裴玄擦拭弓弩。 “这,这是璟世子?” 裴玄扬眉。 有人小声嘀咕:“楼子里多的是投壶的把戏,这些不算什么。” 听见这话的裴玄顺势看了眼说话之人,眉拧紧,那大臣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这一轮裴玄和裴衡打了个平手。 裴衡皱起眉看向靶子,嘴角勾起:“看来这一个多月没少费功夫。” 裴玄扬眉:“啧啧,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抵你多年心思,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闻言,裴衡脸色微变。 很快到了第二场,在训练马场比,分别要骑马跨越障碍,还有移动的靶心,相对于第一场来说更加难。 第二场是所有人都进入马场,可以动武。 一声令下后 几人冲入马场内,纷纷挑选马儿,这些马都没有缰绳也不曾被驯服过,他们要从马场驯服马。 第一步就已经难倒了不少人。 裴玄率先一步翻身上马,搭起弓箭射了出去。 砰! 箭在半路上被另一支箭矢给打落。 他回头。 裴衡已经快速搭起另一根,好巧不巧地瞄准了他这边。 嗖! 箭飞出,直奔命门! 裴玄皱起眉飞速地弯腰,下一瞬又有支奔他而来。 “靖王世子怎么朝着璟世子射箭?”有人刚提出疑惑,立即就有人辩驳:“胡说,那刚好是靶子在璟世子附近罢了。” 靖王笑了笑:“既是武场,难免会受伤,这箭矢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死不了人。” 这话堵得几个考官无话可说。 毕竟规则摆在那。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裴玄被针对了,好几个学子有意无意地将裴玄给围起来了。 那箭矢也是有意无意地朝着裴玄飞速划过。 靖王抬眸看了眼上首坐着的东梁帝。 东梁帝恍若没看见马场,悠然淡定地喝茶,面上没有丝毫怒。 见此,靖王悄悄松了口气。 “砰!” “哎呦!” 一声惊呼 裴玄跃然而起,站在马背上抬脚狠狠地朝着其中一人踹了过去,硬是将人从马背上踹去草垛上。 除此之外裴玄已和裴衡过招,两人赤手空拳在马背上打起来。 “就凭你也配跟我争,不自量力!”裴衡从未将裴玄放在眼里,要不是他悔婚不娶,怎么也轮不到裴玄娶虞知宁。 裴玄懒得废话出手极快,一拳重重地打在裴衡左边肩上,力道之狠,令裴衡猝不及防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见状,裴玄乘胜追击,一脚踹在了裴衡的腰:“花拳绣腿的草包!” 砰! 众目睽睽之下裴衡竟被裴玄一脚踹下马背! ------------ 第一卷 第111章 无话可说 眼看着儿子被踹下来,靖王不淡定了,蹭起身:“皇上,裴玄太过蛮力……” “靖王,规则上是可以动武的,璟世子并未犯规,在赛场上只要可以赢,不计手段。”一旁的陪审官虞正南开口道。 东梁帝也跟着点点头:“历届选拔皆是如此。” 靖王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 这头裴衡被踹下来,裴玄也没闲着,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世子不是不如你,只是不屑争罢了,裴衡,你哪点比得上本世子?” “你!”裴衡捂着心口咬牙,试图再翻身上马。 裴玄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两人再次打起来,一旦有人靠近想要帮忙,裴玄出手又快有狠的将人踢下马。 作为陪审官的虞正南甚是欣慰,从一场比赛就能看出,裴玄武功不弱,远不是表面那般纨绔。 再抬眸看向东梁帝,面上的喜色遮掩不住。 一场赛马下来,多少人看见了裴玄的实力。 以一敌十几,绰绰有余。 “京城赛马也有世子一份,这也算不得什么,靖王世子只是前些日子受了伤,才会略逊一筹罢了。” 有人极快的给裴衡找补。 “对,武状元也不能是个草包。” “没错。” 在文武百官心中,裴衡的地位远远大过于裴玄,怪就怪裴玄平日里名声太差了。 第二轮下来仍是裴玄遥遥领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站在阳光下肆意明媚,使人不自觉多看两眼。 “璟世子昨日在璟王府……”一位大臣刚要开口,就被东梁帝打断:“家事而已,何必在此事提及?” 那大臣拱手道:“皇上,微臣只是担心璟世子即便侥幸胜任,但作风狠厉毒辣,也不该成武状元,必要文武兼修,人品贵重才是。” 有一个人站出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都是贬低裴玄。 东梁帝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了,视线落在了靖王身上:“既是内定了靖王世子,又何必折腾比赛?” 此言一出几个大臣脸色涨红,纷纷下跪。 就连靖王也是心头一惊。 “昨日璟王已入宫回禀,兄弟间的玩闹罢了,也值得你们几个咄咄逼人,众目睽睽之下璟世子率先拔头筹,你们又不肯认。”东梁帝怒极反笑的看向了裴玄:“你这混账,到处得罪人,今日就是你得了武状元也有诸多不服。” 这话更是宛若一巴掌打在几个大臣脸上,就差没指名道姓说几人互相巴结捧着靖王世子了。 裴玄也是一脸无辜:“侄儿不偷不抢,凭真本事比赛,也不知为何几位大臣揪着侄儿不放,俗话说的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记得李大人前几年宠妾灭妻,气死了结发妻,如今不也厚着脸皮为官?还有张大人,抛弃糟糠之妻,娶了高门贵女……” 论嘴皮子,裴玄就没输过。 反正都已经得罪了,裴玄更是毫不客气的揭开了几人虚伪脸皮。 “裴玄,这几位都是朝廷大臣,你怎能当众诋毁?”靖王道。 裴玄嗤笑:“靖王叔这就不对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您又用长辈之资,孝道,还是道德来威胁我,说来说去还是你们靖王府输不起,不过是担心我压过裴衡一头罢了。” 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让靖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好了!”东梁帝朝着裴玄瞪了眼,又对着靖王,以及几个大臣道:“一码归一码,倘若裴玄真的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拿出证据,朕绝不姑息!” 众人眼看着东梁帝动了肝火,哪还敢再说什么。 比赛继续 第三轮打擂台 可以挑选兵器,挑选对手站在擂台,累计赢五次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轮。 这次裴衡并没有选择裴玄,而是被五个人挑选单挑,且次次都赢了,裴衡下了擂台站在了靖王身边。 “父王。” 靖王拍了拍他的肩:“他就是个蛮夫而已,侥幸能走到今日,若是大字不识,文章不通,照样比不过你。” 裴衡抿唇点头,捂着刚才被踹的地方皱起眉头,抬眸看向了裴玄上场,招数根本就不是杂乱无章。 他看得出,裴玄是会武的,而且绝不次于自己! 不出意外,裴玄也胜了。 最后只有四个人进入殿试。 由五个陪审官当众出题,最后由东梁帝选择题,再从四个人中挑出武状元。 约莫一个时辰后题出来了 众人一看顿时皱起眉,这么难的题,比起文状元殿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梁帝让人摆上四张桌子,就在众目睽睽底下答题。 任何人不得干扰。 “皇上,您已经撑了一日了,不如先回去歇一歇吧。”小太监道。 东梁帝摇头:“休要啰嗦!” 今日种种他不曾偏袒任何一个人,他就是想知道裴玄究竟能不能胜任! 武场上的表现他看见了,还有文场,也是必不可少。 一个时辰后 四人都写完了,东梁帝一声令下,让人将卷子收起来,遮盖了姓名,选了十几个往年学子来投票。 对于这一幕,靖王眼皮跳了跳。 “皇上,这是……”有大臣不解。 东梁帝道:“两位世子的字迹,朕都识得,免得你们说朕偏心,就让诸位学子分辨个清楚吧。”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可裴衡却是皱紧了眉头,隐隐有些不悦,站在了靖王身边:“皇上分明是偏向了裴玄!” 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东梁帝担心陪审官认识裴衡的字迹,所以才会想了这么个法子给裴玄撑腰。 裴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上辈子东梁帝最疼的就是自己,处处提拔,为何这辈子宠上了裴玄那个纨绔? “怕什么,他比不过你,草包文章不值一提。”靖王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些年裴玄什么水平,他怎会不知道? 闹来闹去最后还不是给裴衡做陪衬? “父王,我觉得此事有些不妙。”裴衡心里没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靖王冷哼:“你多年努力,本王是看在眼里的,他就是个草包,你无需担心。” ------------ 第一卷 第112章 一鸣惊人 靖王话音刚落,就看见东梁帝拍了拍裴玄的肩,满脸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那一刻靖王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父王……”裴衡也看见了。 靖王道:“不,不可能的,裴玄这么多年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不止如此,就连陪审官也觉得不可思议。 东梁帝亲自将试题上的名字翻出来,大手一挥,让人传阅:“诸位瞧瞧吧。” 众人见状纷纷凑上前。 裴衡越过众人,拿到了文章,入眼就是工整的字迹,文章顺通,没有丝毫卡顿。 再仔细读,确实见解独到,令人眼前一亮。 纵使是不想承认。 这一刻裴衡也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确实胜过自己。 “这题,是诸位选的。这文章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写的,诸位可有异议?”东梁帝问。 在场大臣哪还敢说什么偏袒。 那十几个学子也是匿名选出来的最佳文章,他们也亲眼瞧过文章,绝无调包可能。 所以,大臣们纷纷沉默。 “裴玄!”东梁帝面露喜色,一声令下。 裴玄上前听封,掀开衣摆跪在地上。 “即日起你就是这一届武状元,封为从二品镖旗将军,掌京郊兵营。”东梁帝亲自将虎符交给了裴玄。 “臣,叩谢皇恩。”裴玄双手高高举起,接过虎符。 这一幕,看得裴衡怒火中烧,至今都是不可置信,他绝不相信一个纨绔子弟突然就出息了。 能文能武,样样不弱。 靖王看着虎符落在了裴玄手上,当场脸色就沉了。 又听东梁帝对着裴衡道:“衡儿近日略有些焦躁了,还需沉淀,等下一届再努力。” 这话不像安抚,倒是更像是对裴衡的否定。 裴衡脸色铁青,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了:“谨遵皇上教诲。” 临近傍晚 璟王妃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抬眸看向了窗外,问起丫鬟:“宫里可有消息?” 丫鬟摇头。 榻上的裴凌冷嗤:“母亲是担心大哥会成武状元?” 这是不可能的事! 璟王妃却觉得没有亲耳听见的事,就有无数可能,她现在也有些捏不准裴玄。 咚咚咚! 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前院传来,不一会儿还有鞭炮声响起。 璟王妃听这动静心里咯噔一沉,暗叫不妙。 “喜事,喜事,咱们世子拔得头筹,摘状元啦!”管家敲锣打鼓地报喜。 一听这话,璟王妃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不可能,一定是他作弊!”裴凌更是满脸不可思议。 短短一个时辰 璟王世子成了武状元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大街小巷,皇榜张贴,璟王府门前放鞭炮庆贺,震耳欲聋,热闹了一整条街。 反倒是不看好的璟王,在得知裴玄硬生生压过了裴衡,摘取武状元头衔之后,面上隐隐还有些喜色。 大堂内,璟王问起:“世子人呢?” 回来报喜的侍卫道:“回王爷话,世子去了京郊大营上任去了。” 一句话又让璟王妃有些神情恍惚:“都这么晚了,他倒是尽职尽责。” “这孩子难得出息一回,本王听说在赛马场上以一敌十,全程压着裴衡那小子,靖王脸都绿了。” 说到这璟王脸上还有骄傲。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压过靖王一头,从他记事起,靖王处处比他好,骑马射箭,功课样样出挑。 就连生出来的儿子,裴衡是京城贵公子。 裴玄则是京城败家子。 两个人的风评也是天上地下,一度让璟王在靖王面前抬不起头来,此次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璟王妃看着璟王脸上的笑,心里有些酸涩不是滋味,捏紧了帕子,嘴上道:“没想到玄儿在京城这么上进,妾身还以为是咱们疏忽了。凌儿若是知晓玄儿得了武状元,一定很高兴。” 提及裴凌,璟王脸上的笑淡了些:“凌儿还年轻,日后还有机会。” 有人愁有人欢喜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虞正南了,回府后,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对着虞知宁不停夸赞:“原以为靖王世子是个不错的,为父心里是有些不愿,但今日璟世子才是一鸣惊人呐。” 不论是文武,都令人信服。 “这帮大臣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焉知璟世子是扮猪吃虎,保存实力呢。” 虞知宁听着父亲夸赞不重样,倒了杯茶递过去:“璟世子有个恶名,但说到底也没办过令人发指的事,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偌大的王府里自生自灭,能走到今日已是不易。” 说到这虞正南脸上笑意收敛:“这璟王府确实一言难尽,阿宁,你嫁过去若因为璟王府的长辈受委屈,为父定要给你撑腰,若是因为璟世子待你不好……” “不会的,女儿相信世子。”虞知宁打断了父亲的话。 一个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名利,还能蒙着脸救济百姓的人,她相信绝不会差! “好好好,我儿是个有福气的!”虞正南摆摆手,不说丧气话,开始研究虞知宁半个月后的婚事。 虞知宁想了想,她将自己的嫁妆单子拿出来递给了虞正南:“女儿嫁妆足够丰盛,这些还请父亲代为保管。” 父亲才三十几岁,她若嫁了人,她也不愿意虞正南一个人孤孤单单。 若另娶,她支持。 若不娶,哪怕是收养几个孩子承欢膝下,只要品德好,她也是双手赞成。 要她带上整个国公府的钱财嫁入璟王府,她做不到。 “阿宁。”虞正南拒绝收下,并红了眼眶:“为父本就亏欠你,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父亲上战场保家卫国,阿宁不觉得苦,也从未责怪过父亲。”虞知宁摇头,反倒是她对虞正南才是亏欠颇多。 父女俩敞开心扉聊了许久,虞正南坚决不肯收下,道:“为父赏赐不断,手中还有你二叔赔偿的七万两银子,加之俸禄,绰绰有余,那些嫁妆都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留在国公府反遭人惦记。” 虞知宁只好不再提及。 天色渐黑,虞正南离开。 “冬琴。” 冬琴上前。 “传出去,靖王世子自从和虞沁楚定下婚约后,诸事不顺,屡屡挫败。”虞知宁要让虞沁楚坐实了克六亲之名! ------------ 第一卷 第113章 添妆宴 一夜之间 身背纨绔之名的璟世子逆袭成了当届武状元,掌兵权,上朝堂,威风八面,成了东梁帝最宠爱的世子。 内务府也在筹备璟世子的婚事。 郡主配世子,天作之合! 很快虞国公府要举办添妆宴,虞老夫人原想称病让虞知宁主动求她出面张罗。 等了一天也没等来人。 虞老夫人冷笑:“真以为翅膀硬了,府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个女眷长辈,我倒要看看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李嬷嬷道:“郡主真是好福气,当初若没有您当初支持郡主抛绣球选亲,又怎会挑上了璟世子。郡主要是知恩图报,就该来找您。” 一想到孙女高攀上了璟世子,府上即将要办喜宴,虞知宁最后还是要求到自己这。 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此刻挥散了不少。 正说着外头传虞正南来了。 虞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朝着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这就去请虞正南进来。 边走还不忘说:“国公爷,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但听说璟世子成了武状元,真心替郡主高兴。” 虞正南淡淡应了声。 进了门看见虞老夫人斜靠在椅子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母亲。”他行礼。 虞老夫人挥挥手:“不必多礼,坐吧。” 虞正南先是问起了虞老夫人这几日的身子怎么样,聊了不少家常话,丝毫不提添妆宴。 倒虞老夫人有些按捺不住了:“眼看着阿宁就要嫁人了,这添妆宴是不是也该准备了。” “国公爷,添妆宴是京城里的规矩,专门给未出阁的姑娘准备的,若是没有添妆宴是会被笑话的。”李嬷嬷补充道。 见虞正南仍是不开口,虞老夫人只当他不懂这些事,或是难以启齿,于是又道:“老大,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老二,老三都是为娘生养的,为娘或许有些疏忽,但亲兄弟哪有不吵架的呢?现在大房一脉日子红红火火,可二房越来越落魄,你能帮衬一把就帮衬,否则为娘这身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呢。” 一番话既是祈求,也有威胁之意。 虞正南又怎会听不出,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微微一笑:“母亲身子不好,儿子不敢惊扰,明日添妆宴会有金昭长公主来府上帮忙。” 没等来虞正南的恳求,虞老夫人愣了一下:“你,你说金昭长公主?” “是!”虞正南点头,又补充道:“是太后亲自下令的,怜惜您身子不适,让长公主代为主持。” 一句太后下令,噎得虞老夫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缓了半天虞老夫人有些恼了:“咱们府上办宴,怎会让一个外人来主持?老大,这就是你的失礼之处了,将我这个长辈放在何处?” 虞正南站起身:“母亲常年不在京城,对京城夫人也不熟,长公主是来帮忙的,京城内外谁不知国公府的情况?” 说罢,虞正南冲着虞老夫人拱手:“儿子还有事,母亲静养。” 不给虞老夫人再开口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虞老夫人脸色难堪到了极致,皱起眉头看向了李嬷嬷:“这……这,添妆宴明明是个露脸的好机会,他却让给了一个外人,简直是糊涂!” 骂归骂,虞老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嬷嬷也是一脸悻悻。 谁曾想国公爷这么不给面子? 这时丫鬟来传消息:“老夫人,二老爷派人来探望您。” 本就在气头上的虞老夫人挥挥手,表示不愿意见:“就说我病了,身子不适。” 将丫鬟给撵走了。 二房没见着虞老夫人的只言片语,二房的人一夜未眠,还沉浸在裴玄得了武状元的事实里不肯相信。 虞沁楚哭红了眼。 宋氏安抚:“府上要办添妆宴了,到时候咱们想法子回去,咱们二房日子不好过,她大房也别想安宁!” 说过说,可国公府的大门就进不去,连虞老夫人也没见着。 “母亲病了,那添妆宴总要有人来张罗吧?”宋氏问,她私底下已经问过金氏了。 金氏并没有得到消息。 宋氏猜想肯定是要求虞老夫人代为出面,到时求求虞老夫人,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奴婢听说添妆宴是金昭长公主奉命代为主持,连请帖都发出去了,老夫人仍是病着,不见客。”来回禀的丫鬟道。 如意算盘再次落空,宋氏咬咬牙。 “大伯父也太小气了,这么久了还揪着不放。”虞沁楚心里有些恼,明明举手之劳就可以抬举二房一把,宁可将这个机会给了外人。 宋氏赶紧安抚:“别急,总有一日母亲会替你夺回属于你福女的称号。” 眼看着宋氏信誓旦旦的模样,反倒是引起了虞沁楚的好奇,可宋氏却道:“天机不可泄露,母亲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盯着大房的不止二房,还有三房。 金氏早早就上门,管家将人拦住:“三夫人,老夫人病了不见客。” “我是国公府三夫人,怎能算是客?”金氏皱起眉,没好气地训斥了一顿家,管家却道:“国公爷有令,二房和三房主子来国公府,需要通传才能进。” 见此,金氏虽心里有怒但还是忍住了:“那你快通传!” 管家挥挥手让小厮进去禀报。 虞正南不在府上,小厮去了毓秀阁,与智能听说金氏来了,大抵是猜到了对方因为什么来。 “三夫人就在大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虞知宁想了想:“带进来吧。” 片刻后金氏进了大堂。 丫鬟奉茶。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金氏有些坐不住了:“国公爷不在府上,阿宁呢,怎么还没来?” “三婶找我?”虞知宁慢悠悠走来。 金氏见了她别提多热情了,立即起身,还不忘从一旁桌子上拿出锦盒:“你都快成婚了,这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给你的新婚之礼。” 锦盒里放了一套玉饰,看质地不错。 虞知宁瞥了眼,道:“三婶心意领了,府上忙,招待不周,三婶请回吧。” “阿宁,你这马上要办添妆宴了,你祖母病着操持不来,我可以帮忙。”金氏笑眯眯地说。 果然,被猜中了。 虞知宁似笑非笑:“我该说三婶记性不好呢,还是该说脸皮厚呢,国公府的添妆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姑娘,三婶拿什么招待?” 一盆凉水哗啦浇下来,丝毫没给面子。 金氏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又青又白,想到来时目的,金氏咬着牙,硬着头皮说:“过去种种有误会,我这不是来弥补么,你二婶办事是不对,你祖母也病了,不能因为跟我较劲儿,让你添妆宴无人主持啊。” “三夫人多虑了,明日添妆宴太后下令让金昭长公主来主持,您就不必操心了。”红烛道。 ------------ 第一卷 第114章 要了宋氏的命 金氏愣住了:“长,长公主来操持添妆宴?” 她看虞知宁一脸淡定模样,哪还有怀疑,悻悻上前:“阿宁,三婶也可以为你打打下手啊,毕竟府上还是三婶更熟悉。” 看着金氏厚着脸皮的模样,虞知宁想起了金氏多少次不遗余力地陷害自己,嘴角勾起:“送客!” 被不留情拒绝。 金氏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阿宁啊,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我好歹也是长辈,对你如此低三下四赔罪了,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三夫人,这边请吧,免得一会儿侍卫将你丢出去,丢脸的还是您。”红烛指了指外头。 金氏一听更气恼了,转头就要将怒火发泄在红烛身上:“贱丫头,我和阿宁说话,哪轮得着你来指指点点?一定是你在主子面前挑唆……” 说话间金氏扬起了手就要朝着红烛的脸打下去。 虞知宁抬手捉住了金氏的手腕:“给我丢出去!” 两个婆子捉住了金氏,连拖带拽将人扔出府,路过的百姓偶尔朝着这边看来,金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夫人,郡主的脾气不如从前那样好拿捏,咱们还是回去吧。”丫鬟劝。 胳膊拧不过大腿,三房怎敢和大房闹翻? 金氏也注定只能吃哑巴亏。 有一个闹事的就有第二个,二房也派人来,不过这次是被管家挡在了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郡主您消消气,何必同三夫人生气。”红烛劝。 虞知宁冷笑,三房的账还没开始清算呢! 也该是时候了。 “郡主!” “郡主!” 身后冬琴急匆匆赶来。 虞知宁回头。 冬琴低声说:“今日二夫人一路追到了筠娘那边,那哥儿一口一个父亲地喊着,二夫人直接没忍住打上门,院子里闹腾起来了,现在那条街都围了人。” 她俯身在冬琴耳边低语几句。 冬琴错愕,但很快点头。 …… 院子里宋氏两手叉腰对着筠娘又打又骂,气狠了,连带着虞正清也开始辱骂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二房操碎了心,你竟背着我养了外室,连私生子都有了!” 宋氏看着私生子险些和虞沁楚一边大,心口处就疼得厉害。 “你闹够了没有!”虞正清冷声怒喝,又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也就不瞒着了,等这两日就挑个日子将筠娘纳入府上。” “呸!你做梦!”宋氏不肯同意。 她看着院子里一景一物,又看看筠娘身上穿金戴银,再想想自己为了二房,为了女儿的嫁妆,殚精竭虑,这一段时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要她接纳筠娘? 做梦! 虞正清沉了脸:“你再闹腾下去,丢脸的还是咱们二房,楚姐儿马上就要出嫁了,落人口舌,将来在靖王府如何抬起头?” 一句话果然让宋氏将理智拉回来不少。 虞正清让宋氏先回去,宋氏知道事实改变不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她进门可以,但这些东西全都搬回二房!” “你休要胡闹!” 几句不合又吵闹起来。 这次宋氏带的人多,一言不合就要去抢。 院子里十几个人你争我抢,乱作一团,拉扯之间谁也没有看见宋氏心口处不知何时插了一把匕首。 砰! 宋氏应声到底,发出惨叫。 四周这才安静下来。 “二夫人!”丫鬟惊呼。 宋氏捂着心口剧痛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虞正清也是愣住了,看着宋氏身子底下的血越来越多,赶紧道:“快,快去请大夫。” 没等到大夫来,宋氏已断了气。 “二,二爷,夫人好像没气了。”筠娘也被吓得不轻。 宋氏是被一击毙命。 院子里闹出了人命,虞正清第一时间叫人关起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他冷着脸在一众人之间徘徊:“你们谁动了手?” 一众奴仆跪地:“奴婢们怎敢对夫人动手?” 个个摇头不承认。 虞正清忽然看向了身后的筠娘,吓得筠娘连连摆手:“不,不是妾身,天色渐黑妾身没看清。” 这是实话。 筠娘当时只顾着看儿子,躲在一旁,根本没有注意到宋氏。 虞正清看着筠娘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一时心软,他垂眸看向宋氏,眉头拧得更深了。 “会不会是夫人欲要行刺二爷,不小心失手,撞到了匕首上?”筠娘大着胆子分析。 僵持之际外头传来了虞沁楚的声音。 虞正清脸色微变。 “好像是二姑娘。”筠娘道。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又被虞沁楚堵了个正着,虞正清只好叫人将门打开。 当虞沁楚看见了地上的宋氏时,小脸唰地就白了,嗷的一声扑了过去:“母亲!” 虞正清清了清嗓子,尴尬道:“你母亲是不小心撞到了匕首上,楚姐儿,事已至此,你节哀。” 虞沁楚痛哭流涕,赤红双眼回头看向了虞正清:“母亲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来此?又怎会撞到了匕首?” 面对虞沁楚一句句质问,虞正清有些下不来台:“混账东西,要不是你母亲咄咄逼人,不肯罢休,也不会误打误撞地撞到了匕首上丢了性命,你怎敢质疑我?” 父女两个争执起来。 虞沁楚哭得泣不成声。 而门口却站着裴衡,这一幕纳入眼底,眉心拧得能打结。 错失武状元后裴衡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架不住虞沁楚接二连三地派人送信来邀她。 他顾及上辈子的感情,也想着来散散心。 结果刚到二房,就听丫鬟趴在马车旁求救。 他带着虞沁楚赶来,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世,世子?”虞正清惊愕地看向裴衡。 裴衡冷了脸,又瞥了眼扭曲着脸哭成一团的虞沁楚,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虞沁楚没了美感。 整个人还有些上不得台面! 远不如……脑海里一抹身影一闪而逝。 裴衡也没了耐心:“逝者已矣,虞二爷节哀,本世子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 “世子!”虞沁楚急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裴衡约出来的,竟就这么走了。 虞正清当即怒骂:“好端端的怎么会将靖王世子带来?” 虞沁楚也很委屈,她怎么知道这院子里闹出这种丑事,都怪传话丫鬟没说清楚。 气得她转头要找人算账时,却发现丫鬟根本不在其中。 ------------ 第一卷 第115章 二房下场 院子里闹出人命,又被裴衡撞见,是捂不住了。 虞正清为了遮掩养外室的丑闻,让其中一个丫鬟背下此事,并用家人威胁,逼得小丫鬟不得不妥协。 只是令虞正清没有想到的是,才一晚上此事就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根本不给机会遮掩。 “虞家二老爷养外室被二夫人发现了,一怒之下刺伤二夫人。” “二夫人昨夜就没了。” “这二姑娘马上就要出嫁了……” “亲娘都死了,至少要守孝三年,她怎会嫁?” 大街小巷都在辱骂虞正清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之前算计大房想要吃绝户,被人戳穿了,转头就把责任推给了二夫人,又被国公府给撵出去了,现在弄死原配,啧啧,这样的人注定不得好死!” 谩骂声接踵而来。 却丝毫没有影响国公府的添妆之喜。 “郡主,今日添妆宴还能办吗?”红烛有些担忧。 虞知宁莞尔:“请帖都发出去了,当然要如期举办。” 大房和二房撕破脸分家,闹得满京城皆知,宋氏又不是她直系长辈,宋氏死有余辜。 “叫人看住了祖母那边!”虞知宁吩咐。 红烛点头:“郡主您放心,老夫人身边的奴仆都打点过了,绝不会透漏半点消息。” 正说着外头传金昭长公主来了。 她起身相迎。 金昭长公主皱起眉:“想必二房宋氏的事你已经听说了吧,真是晦气,幸亏你们分家早,没波及你。” “唉,谁能想到二叔竟是这种人。”虞知宁叹了口气。 金昭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当初二房是如何陷害你,算计你们大房,全京城都知道,现在人死了,也与你没什么干系,你别往心里去。” 不仅如此,今日上门做客的夫人个个都是这么说。 不停地宽慰她。 虞知宁垂眸,偶尔叹气,面上的笑意也是有些勉强。 期间外头时不时还有消息传来。 “这事儿惊动官府了,可虞二爷却拦着不许官府插手,还找了个丫鬟顶罪,那丫鬟不经吓唬,三言两语就招了。” “为了个外室,竟对发妻下手,说什么误打误撞,我呸!” 几位夫人都是正室,一听为了外室算计发妻,怒火蹭蹭上涨。 添妆宴也因此事早早就结束了。 虞知宁站在门口送客,不少夫人安慰她:“咱们相聚的日子来日方长,不急今日。” “多谢夫人今日赏脸。” 将所有人都送走了。 她看着堆积满满几张桌子的贺礼,摆摆手叫人登记造册,挪回库房。 虞知宁抬眸看了眼时辰,父亲也快下朝回来了。 没多久人果然回来了,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父亲。”她迎上前。 虞正南拍了拍虞知宁的肩:“二房的事不必操心也别插手,就是二房的人来了,也不必理会,直接撵出去。” 他就一个女儿,二房如此算计阿宁时,他已经不在乎名声了。 如今也不会插手。 “你祖母那若是问起来,你只管拖着,由为父来解决。”虞正南表示天塌了,也不能阻止女儿嫁人。 虞知宁没想到父亲会是这个态度,她稍松了口气,乖顺点头。 “我去看看你祖母。”虞正南道。 “好。” 虞知宁看向了冬琴,对方朝她点点头,表示放宽心。 …… 啪嗒! 虞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愣在当场:“宋氏死了?” 消息太过突然,有些令人猝不及防。 “宋氏的死和二弟有关,官府现在查着呢。”虞正南道。 虞老夫人却急了:“宋氏的死怎么可能和老二有关,老大,你可不能不管老二啊,再说养个外室而已,她瞎闹腾什么?” 一口怨气撒在了宋氏身上,骂骂咧咧。 虞正南眼眸微动,错的那个人明明是虞正清,宋氏已经丢了性命,可虞老夫人非但没有心疼,竟怪罪! 这让虞正南第一时间想到了当年的妻子,是否也是被虞老夫人给刁难,针对? “老大,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老二接回来,一家子闹什么分家?这下可好了,闹出事了。” 虞老夫人转头又将虞正南给怪罪上了,目光一抬看向了虞正南,突然对上一双宛若千年寒冰似的冷眸,顷刻间让虞老夫人清醒了许多,也才意识到刚才情急之下都说了什么。 “若是二弟杀了结发妻,我绝不可能包庇!”虞正南站起身,目光骤寒:“宋氏固然有千错万错,也在您膝下伺候了十五年,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包庇二弟,酿成大错,也该反省!” 虞正南曾经无数次地听虞老夫人夸赞宋氏孝顺,懂事。 现在人死了还要被埋怨。 虞正南忽然觉得眼前的母亲有些陌生,自私,冷漠,虚伪还很冷血无情! “你……你在说什么?”虞老夫人被说得脸色一阵青白,气恼地瞪着虞正南:“谁家不养外室,偏她揪着不放,今日死了也是她命短。可老二是你亲弟弟啊,你怎能不管?” 虞正南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插手此事,任由老夫人怎么说,下令将整个院子封锁,谁敢乱传话直接发卖。 气的虞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 靖王府 淑太妃一早上香时得知此事,手里的香险些没拿稳,她皱起眉。 “现在大街上都在传虞正清杀妻,还有人看见世子也在现场,太妃,这虞二姑娘就是个丧门星,害得世子屡屡不得志,现在又克死了亲娘,连亲爹也难逃牢狱之灾。”嬷嬷道。 不提还好,这一提淑太妃心里就更堵得慌了:“放着好好的珍珠不要,偏选了这么个祸害!” 偏偏婚事还是裴衡亲自求的,懿旨赐婚,退都退不掉。 “告诉世子,从今日起不许靠近虞沁楚半步,另外,虞家二房的事不许插手!”淑太妃面露狠色。 ------------ 第一卷 第116章 斩断兄弟情 二房办起了丧事,却无一人前去吊唁。 虞正清求助无门被国公府给撵出来了,又去靖王府报个信,结果同样也是被撵出来了。 “去去去,哪来的什么虞二爷,不认识。”门口小厮开始轰人。 虞正清就站在大门口脸色涨红,抬起头看着靖王府的牌匾,沉思良久。 “这不是虞尚书么?” “什么虞尚书,分明就是个丧家之犬,连发妻都敢谋害。” 大街上有人认出了虞正清,还不忘对着他指指点点,嘲笑得厉害,虞正清脸色听着想要辩驳几句,可指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铁青着脸起身就要走,却在抬眸之间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眼前。 马车里的虞知宁,正冲着他幸灾乐祸地笑。 虞正清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睁眼,虞知宁还在,不仅如此而且还用口型说了句活该! 轰隆! 虞正清忽然就明白了,宋氏胸口上的匕首是怎么来的了,他径直朝着马车那边冲过去。 “虞知宁,是你害二房!” 人未赶到,马车已经走远。 虞知宁看着虞正清跟在身后追,一点也不慌,她就是要激怒虞正清,最好是闹到父亲面前。 斩断了父亲对虞正清的最后一点牵挂! 不负众望,虞正清又去了一趟国公府,嘴里嚷嚷着是虞知宁害得他家破人亡,要让虞正南给个公道! 这话没人相信,一致认定虞正清脑子坏了,为了拉大房下水不择手段。 闹出动静太大被管家传到了虞正南耳朵里:“二老爷说得简直太难听了,一口一个是郡主所为。” 虞正南拍桌:“混账!” 赶出门时果然看见了虞正清在门口大骂,气得虞正南抬脚踹了过去:“混账东西你怎敢诅咒阿宁?” 被人一脚踹翻,虞正清吃痛倒吸口凉气,他咬着牙:“大哥,我今日亲眼看见了阿宁对我说活该,我与宋氏争执,那把匕首稀里糊涂插上去,还有是个陌生脸的丫鬟专程给我报信,除了阿宁还能有谁?” 一听这话虞正南对虞正清失望透顶:“这么说也是阿宁逼着你去养外室的?” 虞正清语噎。 “老二,分家时咱们的兄弟情分已经没了,这些年二房是如何欺负阿宁的,我心里都清楚,再闹腾下去,我不介意找官府断一断是非黑白。”虞正南脸色铁青,对着管家吩咐:“日后这个人再来闹,直接打出去!” 眼看着虞正南起身就要走,虞正清这才急了:“大哥,大哥,都是一场误会,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砰! 大门紧闭。 虞正清眼睁睁看着虞正南背影消失。 此时身后京兆尹赶来:“虞正清,你现在涉嫌谋杀发妻,跟我回一趟衙门。” 不给虞正清解释的机会,京兆尹一声令下直接将人给带走了。 大街上路过的百姓瞧了都忍不住嗤之以鼻,甚至还有人拍掌叫好。 …… 院子里支起的灵堂,虞沁楚身披孝衣跪在地上,红肿了眼睛,脸上没有半点悲伤,只有恼怒和愤恨。 等了很久小厮来报消息:“姑娘,二爷去靖王府时被撵出来了,去国公府,又被国公爷给打了一顿,现在已经被京兆尹给抓走了。” 闻言,虞沁楚神情微变,小厮原以为她会关心虞正清,结果张嘴就问:“胡说,靖王府看重我,怎会撵走父亲?我可是马上就要嫁给世子的。” 一听这话小厮噎了一下。 亲娘尸骨未寒。 当女儿的竟是这个反应? “二姑娘。” 这时靖王府派了个嬷嬷来,是靖王妃身边的张嬷嬷,见了虞沁楚后,便道:“二姑娘重孝在身,要替二夫人守孝,这门婚事虽不能取消,但只能拖一拖了。” 张嬷嬷说到这话时满脸都是轻视。 虞沁楚蹙眉:“这是太后赐婚……” “太后赐婚也抵不过礼法,再说你重孝在身,到处走动是不吉利的,万一冲撞了靖王府,你可担得起?”张嬷嬷紧绷着脸,挥挥手身后小丫鬟送来了一些礼金:“二夫人丧故,这是靖王府的礼,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虞沁楚掌心紧攥,回头就对着茉香说:“去找世子,就说我想见他。” 话音刚落张嬷嬷就像是长了耳朵一样忽然回头,对着虞沁楚说:“忘了告诉二姑娘,世子被软禁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话落,不顾虞沁楚要吃人似的目光,扬长而去。 虞沁楚气急败坏地抄起桌上茶盏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个个竟敢作践到我头上来了,给我等着!” 明明都是虞家姑娘,凭什么她虞知宁就是高高在上,受尽恩宠的国公府嫡长女,还入了太后的眼成了郡主。 而她却沦落被人耻笑? 她不服! “姑,姑娘。”小丫鬟颤着声来。 虞沁楚瞥了眼:“说!” “奴婢听,听闻靖王府已经在准备聘礼了,这两日挑个时辰就要谭大姑娘下聘了。” 此言出虞沁楚喉间涌起了一抹腥甜,没忍住吐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出事后二房第一个找的人是三房 三房大门紧闭,隔着门和虞正清说了几句话,将人给撵走了,这会儿听说虞正清被抓,靖王府也不见。 虞正明不停地叹气:“二哥本该前途一片光明,竟落得如此下场。” 一旁的金氏唏嘘,谁能想到前几日还见面的宋氏,今日就阴阳相隔了? “不过大哥也太不近人情了,从前大哥最重感情,对我们两个兄弟有求必应。”虞正明嘴上怪罪。 金氏道:“许是在气头上,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阿宁的事给闹的。二房做事被人抓住了把柄,也不怪大哥生气。” 虞正明有些烦躁,问起金氏:“可有给澜姐儿挑婚事?” “找了找了,满京城适龄的公子都找过了,只是澜姐儿现在身份高不成低不就,没了国公府嫡女的头衔,要么嫁嫡次子,若要高门大户只能是庶出。”金氏一想到这个,心凉了半截。 这京城有名的媒婆她都打点过了,对方把话说得太直白了:“五品官员家嫡女,在京城实在不出挑,之前还有靖王府寿宴的事横在眼前,谁家也不愿。” 靖王府寿宴金氏带着虞紫澜为难过虞知宁,浮光锦的事多多少少也沾上关系,因此谁家也不愿意。 “除非,咱们再回国公府,让澜姐儿顶着国公府嫡女的名声说亲,这样一来就简便许多了。” 说到这虞正明皱起了眉。 ------------ 第一卷 第117章 世子手段 虞正明又何曾不想回去? 搬出来就后悔了,还以为可以独立门户,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认虞三爷的名头,提了半天也不知名讳。 拐着弯地提及了虞正南,对方才恍然大悟。 夫妻俩正说着丫鬟忽然上前:“不,不好了,姑娘出事了。” 话落,金氏直接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扬手一巴掌拍在了丫鬟脸上:“混账东西,瞎咧咧什么,澜姐儿怎会出事?” 丫鬟捂着脸越发委屈。 “快说,怎么了?”虞正明道。 丫鬟这才开口:“回三老爷,姑娘约了几个友人去郊外后山赏枫,结果一脚踩进陷阱,是被人陌生男子救起,还被人抱下山,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 金氏一听脑子嗡的一下,险些没有晕死过去:“姑娘身边跟着的丫鬟呢?都是死的不成?” 正说着外头传来虞紫澜的哭声。 “呜呜,母亲,女儿不活了。”虞紫澜冲进来一头扎进金氏怀中,又气又恼。 金氏问起:“你身边丫鬟呢?” “她们一个与我走丢,一个去搬救兵了。”虞紫澜一想到在陷阱里被人又摸又搂,恶心得恨不得昏死过去。 虞正明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他还指望虞紫澜能找个好婆家,将来能帮衬他呢。 赶紧追问:“有多少人看见了?可知对方的身份?” 虞紫澜摇头。 她醒来时就在马车上了,听丫鬟说起才知发生了什么事。 “蠢货!”虞正明被她哭得心烦,赶紧让人出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挽回点什么。 被骂了一嗓子,虞紫澜哪还敢哭了,抖着肩躲在了金氏身后。 …… 接连几日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消息不断 虞家二房办丧过于冷清,虞正清被扣押在牢狱,罪名不曾洗清。 最有趣的就是虞家三房,在金氏出门时,被一个陌生男子拦住了去路,当众从怀中掏出一枚耳裆还有半截碎了的玉镯递给了金氏,扬言要娶虞紫澜,当场将金氏给气晕了。 原本还想捂的名声,已经彻底暴露。 “郡主,三夫人真的舍得将三姑娘嫁给于竹大哥吗?”冬琴问。 那日救人是镖局于竹,早早就蹲守虞紫澜,三日才得手。 “不会。”虞知宁给了冬琴一笔银子:“让镖局的人先回麟州,尤其是露过脸的,出门在外遮一遮。” 冬琴接了银票惊呼:“郡主,这……也太多了。” “我答应过你们要重振镖局的,也算我投入一部分,将来说不定还需要大家帮忙。” 冬琴闻言揉了揉眼睛:“郡主,您太客气了,若不是您收留他们,他们连生存都是问题。” “一码归一码,为我办事,我怎么会亏待?且这是咱们之间就说好的约定。”虞知宁道。 冬琴心里过意不去,弯腰跪在了地上朝着虞知宁磕了好几个头:“奴婢谢谢郡主大恩。” 虞知宁将人扶起来,又道:“让镖局的人陆续离开,尤其防着点儿裴衡!” 虽不解,但冬琴知道听郡主的话绝对没有错。 又安静了两日 眼看着快到大婚,裴玄日日派人给她送点心,并且还捎带一句话,一切顺遂。 裴玄为了防止幺蛾子,直接从宫里搬回璟王府,身边还跟来了不少侍卫,个个腰间都带着剑。 有些满脸横肉,杀气冲天,大老远的看着就叫人心惊胆战。 在成婚前两日趁着璟王不在府上,裴玄强行带走了裴凌,将人锁在后院由重兵把守。 璟王得知后气得骂骂咧咧地找上门:“他腿脚不能挪,你动他作甚?” 裴玄也瞒着:“我若顺顺利利成婚,我保证让裴凌完好无损地回来。” “你这是何意?” “婚事若不成。”裴玄站起身,眸光泛着狠厉:“我定要让璟王府办一场热热闹闹的丧事!” “你!”气得璟王险些要动手,只是看着裴玄身后的侍卫,冷了脸:“婚事之后,若凌儿有个什么好歹,本王跟你没完!” 说罢,拂袖而去。 璟王妃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璟王将裴凌带回来,有些急了:“这骨头正是愈合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残疾,这不是存心要我担心么?” 璟王只好将裴玄的意图说了一遍:“婚礼之后,凌儿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璟王妃脸色不自觉沉了:“玄儿掳走凌儿,是担心我闹婚事?” “你别多想,这混账的心思谁能猜得透?”璟王安抚几句,根本拿裴玄没辙,即便是闹到宫里,也只是被东梁帝呵斥:“父子之间就不能和谐点儿?” 要么就是:“玄儿本就没了生母,你这个当父亲的应该多些宽容,体贴。” “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子不教父之过。” 三言两语就将璟王堵得无话可说,悻悻归来。 璟王妃紧掐掌心,疼意袭来才保持了理智:“王爷,若不是为了玄儿婚事,我们是不必回来的,玄儿如此猜忌我,将来郡主进门,我这个婆婆如何立规矩?” “你是婆母,她是儿媳,越不过你去。”璟王劝。 一口恶气硬生生地被压了下来,璟王妃咬牙,歇了心思在婚事上闹什么,她不敢确定裴玄那个疯子,真的敢做出什么事来。 很快便是大婚 大清早璟王府就热闹起来,内务府的人专程过来帮忙,还有金昭长公主也来了。 里里外外根本就没用得上璟王妃。 看着外头的热闹,璟王妃再好的耐心也快要忍不住了:“这是防着我呢。” “王妃,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轻巧事,您又何必揽在自己身上呢,图个清闲不是正好么?”嬷嬷道。 璟王妃摇头:“京城贵族最重的就是脸面,我是王妃,本该操持嫡子婚事,结果却被架空,那些夫人只会认为我不受皇家待见,裴玄那小子有了皇家撑腰,日后……凌儿还怎么争?” 这简直就是将璟王妃的脸面按在地上,狠狠地踩。 ------------ 第一卷 第118章 婚宴受辱 璟王府的婚事办得极隆重 门外车如流水,个个都提着贺礼上门恭贺,璟王在外招待,面上也是挤出笑容。 “璟王爷深藏不漏啊,谁能想到璟世子大放光彩。” “可不是么,日后还请璟王爷多多仰仗。” 头一次听说恭维的话,倒让璟王有些不适应,面上应承着。 后院 裴玄一袭明艳张扬的红色喜服,胸口前戴上了大红花,衬的那张脸越发意气风发,英俊帅气,往那一站便是极耀眼的存在。 见他来,无数人朝着他贺喜。 “恭喜璟世子今日大婚。” “恭喜恭喜。” 裴玄今日心情极好,嘴角扬起了灿烂笑容:“多谢诸位。” 一旁的璟王看着比自己还高了半个脑袋的裴玄,站在那受无数人寒暄恭贺,他面上是荣辱不惊,不卑不亢。 简直和记忆里那个纨绔判若两人。 璟王看得有些沉默。 “世子,该去接新娘子了。”媒婆喊。 在众人的起哄下,裴玄被簇拥着走出王府,小厮将马儿牵来,裴玄单手拽住了缰绳,动作利落地一跃而起,翻身上过马背。 在一路吹吹打打的队伍中,赶往虞国公府。 …… 国公府 虞知宁早早就起身装扮,那日来添妆的夫人姑娘也都来帮忙,她们只字不提二房。 “一会拜高堂,老夫人会不会闹腾起来?” “嘘,老夫人现在还不知情呢!” 红烛和冬琴小声嘀咕,面上却是有些担忧,就怕今日人多,有人捣乱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对于二房发生的事虞老夫人确实不知情,但她长辈,孙女出嫁,本该受拜见。 可虞老夫人想着前几日添妆宴被拒绝的事,心里还堵着气,不肯露脸。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做高堂送别,她心里是什么滋味!”虞老夫人道。 李嬷嬷劝:“老夫人,您今日不出面,只怕国公爷心里不好受,闹下去,母子间嫌隙岂不是更大?” 虞老夫人冷哼:“过了今日,我还有什么能拿捏的事情?” 她所求不多,要二房和三房都回来。 子孙环膝,承欢眼前。 李嬷嬷看了眼外头来来往往的小厮,叹了口气:“老夫人,国公爷自己都来了两趟了……” “还没到时辰呢,再等等。” 虞老夫人抬眸瞥了眼时辰,耐着性子。 拿虞老夫人没辙,李嬷嬷只好派人一直打听着外头的动静。 今日虞国公府也是宾客诸多,虞正南有些顾不过来,又听说虞老夫人病着不肯坐高堂,当即皱眉。 此时谭家倒是来人了。 谭谦不明所以地劝了几句,可毕竟不是嫡亲,也坐不得虞家高堂,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虞老夫人怎么还没来?” “可别是耽搁了吉时。” “二房发生那样的事,许是气着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 谭谦道:“你是父亲,坐高堂送别也是一样的,老夫人身子不适就别出来了。” 虞正南点点头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此时虞老夫人拄着拐杖,扶着李嬷嬷的手来了,脸上虽带着三分笑意,可任谁都看得出了虞老夫人今日不怎么高兴。 那笑,比哭都难看。 “母亲。”虞正南上前。 虞老夫人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二房三房的影子,当即就问:“不管之前有多少不愉快,只是分家又不是断了亲,阿宁出嫁怎么当长辈的,兄弟姐妹一个没来?” 虞正南蹙眉。 “快去请他们来。”虞老夫人想借这个机会让二房和三房露脸。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就猜出虞老夫人还不知道二房和三房出事了,私底下议论纷纷,可到底是不敢明面上直接说。 “虞老夫人。” 门外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侧目,竟是淑太妃来了。 淑太妃微红着眼上前抓住了虞老夫人的手背:“您节哀。” 大喜的日子冒出这么一句话,虞正南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淑太妃,今日我女儿出阁,还请你口下留情。” 一听这话淑太妃故作愣了愣,对着虞老夫人神情有些闪躲。 虞老夫人皱起眉:“老大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日给我说个清楚。” “这么说,虞老夫人还不知道?”淑太妃诧异:“我今日本不该多嘴的,但二房毕竟是我靖王府未来亲家,我今日要去二房吊唁,才知国公府的婚事竟照旧,国公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二夫人好歹也是府上正经长辈,尸骨未寒,怎能继续举办婚事,好歹也拖一拖啊。” 左一句吊唁右一句尸骨未寒。 虞老夫人一把攥住了淑太妃的手:“太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尸骨未寒,谁死了?” 淑太妃欲言又止。 “淑太妃!”虞正南冷脸。 “你让她说!”虞老夫人朝着虞正南拔高声音,眼眶里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场好好的婚宴气氛瞬间就尴尬了。 淑太妃支支吾吾。 倒是身后的小丫鬟嘴巴伶俐:“前几日二夫人就死了,虞二老爷也被抓走了 ,至今还在牢狱内,生死不明。还有三房三姑娘外出时跌入陷阱被人陌生男子所救,坏了名声,闹得满城风雨,听说昨儿还寻死觅活,也不知有没有危险。” 此话一出,虞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国公爷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能瞒着老夫人呢。”淑太妃继续火上浇油。 今日她是专程来给虞国公府添堵的。 凭什么近日靖王府不如意,他璟王府春风得意,还有二房也比不过大房,大房事事如意。 她偏要让虞国公府也名声扫地,颜面无存! “淑太妃所言都是真的,你是故意隐瞒我的?”虞老夫人赤红双目怒问。 虞正南紧抿着唇不语。 “淑太妃所言确实都是真的!” 门外一道清丽声音传来。 紧接着便是公鸭般的嗓子:“太后驾到!” 众人急忙回过头看向了外头,果然看见了徐太后在苏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来。 褪去了那一身凤袍,身穿绛紫,鬓间珠钗环绕,仪态万千的赶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 众人纷纷行礼。 淑太妃骤然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徐太后会来,面上隐约还有些难堪,屈膝行礼。 可下一秒。 啪! 一巴掌毫不客气地甩在了淑太妃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打得极响亮。 “混账东西,你安的什么心?二房出事,多少次去靖王府求助,你们避之不及,人都死了几日了,不去吊唁偏偏选了今日来当众戳穿此事!” 徐太后心里窝着一团怒火,恨不得剥了淑太妃的皮:“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多少年来还是如此!” 这世上也只有徐太后敢指着淑太妃鼻尖辱骂。 骂得对方脸红耳赤,欲要反驳:“我也是才知道……” “你要去吊唁就去二房跑来国公府做什么?一南一北,不同路,你难道不知今日国公府办喜事?” 徐太后拔高了声音,怒火冲天,指尖挑起了淑太妃的下巴,微微用力:“来人!” 一声令下,数十个禁卫军出现在眼前。 “将淑太妃给哀家送去虞家二房吊唁,什么时候落葬什么时候回来!”徐太后扬声吩咐。 淑太妃急了:“太后……” 话未落便被人堵住了嘴,硬生生给拖出去了。 见此,一旁的虞老夫人硬是吓得不敢吭声。 ------------ 第一卷 第119章 不配坐高堂 徐太后今日来虞国公府参加宴会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淑太妃没了脸。 一时有些错愕,有人惊讶,有人不自觉跟着胆战心惊。 耳根子边没了聒噪。 徐太后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朝着虞正南道:“国公爷不介意哀家坐主正堂吧?” 虞正南一听立马拱手:“太后坐正堂是阿宁的福气,您上座。” 于是大家眼看着徐太后坐在了上首位置,面上笑意盈盈,倒是一旁的虞老夫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 虞老夫人丝毫不怀疑但凡自己说出什么丧气的话,徐太后都敢一杯毒酒赐死,现在站在那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和太后平起平坐一块做高堂的,只能站在那,浑身不自在。 这时耳边鞭炮声炸开,噼里啪啦响起。 “璟世子来接新娘子了!” 一声高喊,将气氛缓回来。 半个时辰后在一片热闹声中,一对新人辞别双亲,当虞知宁知晓上堂是徐太后,惊讶又感动。 二人下跪叩首。 徐太后赐上了一对极品玉如意,强忍着泪意将虞知宁扶起来,并对着二人说:“哀家今日是当阿宁的娘家人来撑腰,玄儿,你若敢欺负阿宁,哀家决不轻饶” 裴玄再次磕头:“玄儿一定对阿宁呵护如命。” 如此,徐太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了裴玄一把,又道:“阿宁的母亲谭氏在世时极疼她,你们既成了婚,就拜别告知一声。” 说罢徐太后站起身,让开了主位。 叫人将谭氏的牌位抬了过来摆在了主座上,这一幕让众人惊愕不已,就连虞正南也不曾想到。 他眼眶微微红,对着徐太后道:“微臣岂敢在太后面前放肆。” 徐太后摆手:“今日另当别论,哀家赦你无罪。” 于是虞正南坐在了主位上,接受两位新人的跪拜。 “父亲。” “岳丈。” 二人叩首后,虞正南立即将二人扶起来:“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吉时。” 在众人的注视下裴玄牵着虞知宁上了花轿,在一阵吹吹打打声中,十六人抬的花轿队伍陆续离开。 随着喇叭声越来越远,徐太后敛眉收起神色,刚才压制的怒火慢慢浮起心头,站起身。 小太监道:“太后回宫!” 众人拜别。 “恭送太后!” 临上马车前徐太后派人将虞国公府淑太妃闹事的事传去了璟王府,做个提醒,又不忘下令:“让靖王即刻入宫!” “是。” …… 新郎官裴玄一身喜服骑大马领着花轿队伍游街一圈,满脸喜色,那张惊艳绝伦的容颜招摇过市,任谁看了不提一句,少年意气风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左右两侧还有上百个侍卫开道路过天香楼时,裴玄抬眸一瞥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穿锦衣,面露不甘。 “世子,好像是靖王世子。”侍卫平安道。 裴玄勾唇轻蔑一笑,淡淡收回视线。 当迎亲队伍抵达璟王府时,外头更是一片热闹景象,无数人喝彩,嘴里说着吉祥话。 “新娘子下轿咯!”媒婆一声高喊。 冬琴撩起帘子。 裴玄往前一步朝着虞知宁伸出手,莹白如玉的手掌很宽,虞知宁有些恍惚,仅是犹豫了一瞬便将手搭了上去,裴玄握住她的手:“小心!” 一路不撒开地牵着,在媒人的提醒下虞知宁跨火盆。 “新娘子跨火盆,将来的日子红红火火!” 裴玄笑吟吟地将虞知宁一路牵到了正堂,璟王妃和璟王正坐高堂,璟王面露几分喜色。 璟王妃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半个时辰前,太后去了虞国公府并教训了淑太妃的事已经传了过来,璟王妃也不曾想过太后竟能出宫给虞知宁撑腰。 她看向虞知宁的神色立马就变得复杂起来,眉心隐隐还有些不安。 “新人拜天地!” 媒婆一声喊。 裴玄拉着虞知宁朝着外头天地方向磕头跪三拜。 “二拜高堂!” 待二人起身时,裴玄慢慢转过身目光落在了璟王妃身上。 这一眼,璟王妃便知不妙。 紧接着下一刻平安将先璟王妃的牌位捧了出来,露出牌位的一刹那,璟王妃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紧绷的情绪憋不住了。 “裴玄!”璟王脸色微变:“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 裴玄却道:“当然是拜高堂,让母妃知道我今日娶了全京城最好的姑娘!” 今日裴玄能这么做,全在虞知宁意料之中,她也不急,默默等着。 “胡闹!”璟王拍桌而起,看着四周宾客议论纷纷,以及一旁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快要昏厥的璟王妃时,怒火更恼:“快将牌位收下去,等明日在给你母妃上香告知也是一样,大喜的日子,怎能寒了王妃的心,如今这位才是你母妃。” 璟王妃就坐在那,呼吸微颤,感受着四面八方的异样眼神,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久久没开口。 裴玄下巴抬起,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璟王:“她不过是个没上皇帝的继室,怎配受本世子跪拜高堂之礼?” 啪! 似是一巴掌打在了璟王妃脸上。 璟王妃猛然抬起头看向了裴玄:“你……” 裴玄又道:“刚才在虞国公府亦是跪拜了已逝岳母的牌位,太后称赞孝为先,不可忘记已逝之人,我跪拜生母牌位是孝,王爷又何必让不相干的人坐在这?” 一番话说得让众人皆知,这璟王世子和这位继室果真是不对付! 璟王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对着璟王说:“王,王爷,世子言之有理,这大喜的日子确实应该拜姐姐的牌位,是妾身考虑不周了。” 面对裴玄的羞辱,璟王妃还能咬着牙往回咽下,不是因为她有多大度,而是裴凌还握在裴玄手上,再者便是太后都发话拜过了虞知宁的母亲的例子在先。 她没必要强坐,得罪了太后。 而且看裴玄的架势根本不打算跪拜,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与其再难堪下不来台,不如主动退下。 璟王被气得不轻。 但在众人的劝说下还是坐了回去。 “新人拜高堂!” 裴玄和虞知宁跪了三拜。 而后便是夫妻对拜。 裴玄小心翼翼地将虞知宁扶起,互拜三次,随着一句礼成,裴玄牵着虞知宁赶往芳菲院。 一众看热闹的宾客说说笑笑。 璟王强忍着不悦招待。 倒是有人提醒:“这太后也让了位,让新人跪了牌位,王爷就别放在心上了。” “璟王妃膝下有子,将来也不缺坐高堂的机会,如今璟世子可是太后面前红人。” 宾客之中有人劝。 璟王闻言深吸口气,强挤出微笑。 一旁观礼结束后的璟王妃看见了金昭长公主在招待女眷,她这个正经女主人站在这反而尴尬,硬生生将怒火给憋了回去,对着丫鬟说:“去提醒世子,礼已成,尽快将二公子送回来。” ------------ 第一卷 第120章 礼成 芳菲院 折腾了一日虞知宁早就有些筋疲力尽,被牵着坐在榻上,还未等回过神来,眼前红盖头被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俊朗无双的容颜,满含笑意地盯着自己。 虞知宁双颊染上羞怯:“盯着我做什么?” 裴玄弯着腰蹲下身,抬起头看着眼前凤冠霞帔的女子,精致如画,国色芳香,他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许颤抖:“阿宁,从我们定下婚约后,我日日都在等着这一天,无数次午夜梦回又怕这是一场梦。” 幸好,他掐了把掌心,刺痛传来这不是梦。 虞知宁抿唇:“当初世子能解围,我对世子亦是感激不尽。” 没有裴玄接绣球,她的处境不知该有多难堪。 “阿宁,我心甘情愿。”裴玄高兴的是从今以后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喊一声阿宁了。 眼看着两人难舍难分,平安清了清嗓子提醒:“世子,前头还有宾客等着您呢。” 裴玄这才松开手慢慢站起身。 “世子,素月来了。”平安又道。 裴玄一记眼神,平安会意,打发走了素月,并派人将裴凌送了回去,裴玄不忘对着虞知宁道:“这里是芳菲院,你说了算,若是有棘手不便的记下来回来告诉我,由我来处理。” 他不愿意弄脏了阿宁的手。 虞知宁点了点头。 裴玄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郡主,奴婢刚才看过了芳菲院,真是漂亮极了。”红烛小声道。 虞知宁这才抬起头打量着四周,一扇十六开的梅兰竹菊四季景屏风,墙上还挂着前朝大师所做的画,临窗还有张梨花书桌,摆着文房四宝,一旁还摆放一把七弦琴,角落里的香炉吐出一丝丝她闻惯了的梨花香。 雕花拔步床挂着青色帷帐,菱花铜镜前已安置了各种胭脂水粉,还有数十支精美的珠钗。 她笑:“他确实用心了。” 一景一物都是她喜欢的颜色,样式。 这时汪嬷嬷领着两个丫鬟来行礼:“给世子妃请安。” 两个丫鬟分别介绍自己:“奴婢是鸳青。” “奴婢鸳蓝。” 汪嬷嬷解释:“世子身边并无丫鬟伺候,这两位是家生子,一直在府上伺候,前阵子才调来芳菲阁。世子说世子妃身边习惯用的人一并带过来,用着也方便。” 虞知宁身边确实有不少丫鬟,若用了璟王府的丫鬟,那她就要裁剪一些,来之前还在犹豫这件事。 没想到裴玄竟考虑到了这个,她心头流过一丝暖流。 “赏!”虞知宁对着冬琴道。 冬琴将早就准备好的喜钱一一发下去。 众人道谢。 汪嬷嬷又对着虞知宁客气道:“待明日老奴再给世子妃说起府上的布局,还有府上有哪些人,世子交代过,您不必久等,可以沐浴更衣用膳了,芳菲阁不会有人擅闯。” 虞知宁揉了揉泛酸的脖子,点头,由冬琴拆了沉甸甸的凤冠。 汪嬷嬷见状让鸳青去打水去隔壁耳房。 期间虞知宁腾出时间问起了冬琴:“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淑太妃来闹事,将二房,三房的事当众捅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要闹事,结果太后来了。”冬琴一五一十道。 虞知宁皱了皱眉。 “淑太妃已经被太后罚去给二夫人守着灵堂吊唁,算算日子没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冬琴道。 “原来如此。” 紧接着冬琴环顾四周,小声说:“奴婢还听说昨天,世子将二公子掳走了,扬言若是婚事不顺,就要从二公子身上找回来。” 一听这话虞知宁有些哭笑不得:“难怪婚宴上璟王妃那么配合。” 不哭不闹,真不像璟王妃的做派。 原来是受制于人,被人捏住了软肋。 …… 璟王妃从前堂回到了院子,听着外头的热闹声,心里无比烦躁,直到裴凌被接了回来。 她确定裴凌并未再次受伤才松了口气。 “母妃。”裴凌脸色铁青,满脸不甘心。 璟王妃深吸口气:“来日方长不计较一时长短,如今他正春风得意,咱们不必迎面而上,要避其锋芒。” 今日她在众人面前受尽耻辱,总有一日会找回来! 素月道:“世子为了今日大婚顺利,动用了不少关系,慕副将在家中被看管,还有与王妃交好的几位夫人也不在受邀之列,府上管家早早就被敲打过,观礼之中还有许多穿着便衣的禁卫军。甚至花轿走过的地方,也是禁卫军提前开道。” 闻言,璟王妃恍然大悟,指尖紧攥:“是我轻敌大意了,原以为他放荡不羁,是个没心没肺的,不懂男女感情,也听信了和长宁郡主不熟的鬼话,他分明就是极在乎长宁郡主!” 想到前阵子因为退婚,还有八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裴玄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璟王妃还真信了。 现在想想,真是愚不可及! 罢了,现在人就在眼皮底下还愁将来没有机会么? 与此同时更令人气恼的还有淑太妃,铁青着脸站在灵堂,门外有禁卫军看守。 淑太妃此时心里窝着一团怒火无处发泄,又得知太后将靖王宣召入宫,更是又急又恼。 虞沁楚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淑太妃却是的对她没有半点好感,反而语气不善 ,将怒火撒在了她身上:“二房能落得今日下场,全都是你们母女两眼皮子浅,你这样的人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虞沁楚委屈的不敢吭声。 天色渐黑,院子里忽然传来古怪的叫声,烛火摇曳冷风吹来,淑太妃隐约察觉不妙。 ------------ 第一卷 第121章 狠狠教训 风乍起,吹起白幡动再搭配着偶尔传来的古怪叫声,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淑太妃也止住了苛责的话,皱起眉。 骤然一道凌风闪过,唰的一声烛火灭,刮起阴风阵阵 寒光闪,刀光剑影在上空划过。 吓得淑太妃脚下发软跌坐在地。 “太妃?”虞沁楚赶紧上前去搀扶。 两人蹲下时院子里跃过几个黑衣人的背影,个个手提着刀,见人就砍,这动静惊动了外头的禁卫军。 禁卫军很快赶来,和黑衣人相互斗在一起。 虞沁楚顿时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刺,刺客……怎么会有刺客?” 一声尖叫引来了黑衣人,淑太妃气得当场捂住了虞沁楚的嘴:“蠢货,你不要命了!” 黑衣人提刀劈来。 二人顾不得害怕愤愤往后躲,危急之际虞沁楚竟一把拽住了淑太妃,淑太妃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 噗嗤! 还不等淑太妃反应过来,一刀落,淑太妃的左小臂直接被砍下来。 血溅当场! 疼得淑太妃一声惨叫:“呜!” 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咚咚! 外头又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以及禁卫军的穷追不舍,黑衣人并未恋战,扬声:“撤!” 四周很快寂静下来 虞沁楚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颤抖着身爬出来,忽然掌心摸到了一处黏腻,借着月光看清了是半截小臂。 “啊!”虞沁楚吓得将小臂扔出去,再看淑太妃已经晕死在了一旁,血流不止。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虞沁楚有些慌了。 “靖王世子要是知道我刚才丢下太妃逃命,肯定会嫌弃我的。” 倏然她又想起了谭时龄,在宫宴上救过了靖王妃,被靖王府厚底,就连聘礼也是十足十的丰厚。 刹那间虞沁楚眸光看向淑太妃时,激起了一抹狠厉。 …… 璟王府 长廊下裴玄一副醉醺醺的姿态往回走,大半个身子由平安搀扶着,等转过弯,众人都看不时他松了手,眼神清明哪还有半点醉态? 平安道:“世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事儿办成了,不过……” 裴玄扬起眉,瞥了眼他。 “那位虞二姑娘可真是个狠人,竟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他嗤笑:“裴衡那个蠢货,简直瞎了眼!” 放着这么好的阿宁不要,偏偏看中了一条毒蛇,也幸亏他瞎了眼,否则哪轮得着自己? “盯着点儿,今日谁敢擅闯芳菲阁,不必留情!”裴玄忽然对着平安一脸凝重道。 平安立即点头:“世子您就放心吧,今日芳菲阁的守卫绝对够用。” 如此,裴玄才松了口气。 月色下 他放轻了脚步,伸出手推开门便看见了少女手里握着一卷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她褪下了繁复的嫁衣,只穿了件单薄的红色外裳,长发随意地散披着,肤色赛雪,五官精致出挑宛若画中人。 虞知宁听见动静抬起头,和裴玄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放下手头上的书,站起身,却被裴玄快一步来到身边,拉住她的手。 “阿宁。” “阿宁。” 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虞知宁哭笑不得:“我在。” 身后鸳青提醒:“世子,该喝合卺酒了。” 闻言裴玄松开一只手,扯着虞知宁坐在了椅子上,递过来一杯酒,二人抬起手腕互相交织一饮而尽。 汪嬷嬷毕竟是过来人,立即摆摆手招呼丫鬟们都出去了,并将门都给关起来。 虞知宁眼皮一跳,来不及害羞便被裴玄弯腰倾身袭来,冰冰凉凉的唇瓣亲吻她的脸颊,眸中欲色渐浓,凤眼微垂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肢,沙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阿宁,我一定会对你好。” 虞知宁眉目间的紧张松动了一些,点点头。 裴玄弯腰将人横抱起,边走边低着头亲吻她的脸颊,惹得虞知宁来回躲,裴玄仍是不罢休地堵住了红唇。 “呜……” 猝不及防,心跳急速。 这一夜却将虞知宁折腾够呛,裴玄宛若破了戒突然沾上了荤腥,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再到着了魔一般。 “呜,不,不行了。”虞知宁疲倦得快要睁不开眼,伸出手拍着他僵硬的胸膛,带着哭腔。 裴玄低着头亲了亲虞知宁的脸颊,不舍得地赔礼道歉:“是我的不是,没克制住。” 温柔地捧着她脸颊亲了又亲,扬声喊水。 房门被敲了几下后,推开门,丫鬟拎着水去了耳房后又退了出去,裴玄确实睡意全无,扯过薄被盖在她身上,一把将人捞起来去了耳房。 坐在浴桶中,舒适的热水让虞知宁呜咽一声,舒展了眉心,仍是软软地趴在了木桶边缘。 看着她白皙如瓷的肌肤上青痕点点,裴玄越发懊恼心疼,将人洗漱干净后再捞起来,放回榻上时,拿来膏药小心翼翼地涂抹。 许是很舒适,虞知宁哼唧两声。 折腾完天际已逐渐泛白。 裴玄心满意足地搂着她。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月华院,璟王妃听说芳菲院被围得跟个铁桶一样,连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门口的侍卫谁也不认,任何人不得擅闯。 “王妃,世子得了京郊大营两万兵权后,越发不好对付了。”素月道。 璟王妃一而再地被闹了个没脸,心里的怒火积攒了一堆,但现在冷静下来,她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日裴玄打了裴凌,璟王气冲冲的入宫告状回来后却又信誓旦旦的说这璟王世子的位置一定是裴凌的。 这么些年璟王上奏求废黜世子,也没成功,璟王最多只是安抚,却从未这么坚决说这番话。 璟王妃立马就想到了一种猜测,当时惊愕得合不拢嘴。 东梁帝膝下无子要过继侄儿入嗣是板上钉钉,众人都在传,这人一定是裴衡。 可不知怎么了,裴衡失宠,裴玄不声不响地入了东梁帝的眼。 莫非,东梁帝要立裴玄做太子? 裴玄为储,璟王世子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才能轮得到裴凌。 一想到璟王妃不淡定了。 怒火蹭的一下就冒出来,同为皇家子嗣,凭什么裴玄要处处压了凌儿一头? 争了多年的世子之位是裴玄不要了,才给了裴凌。 凭什么? “王妃,天亮了,该洗漱了一会还要等着新人敬茶呢。”素月劝。 璟王妃回过神,却突然冷笑:“昨日拿出来牌位恶心我,今日敬茶,也未必顺利。” ------------ 第一卷 第122章 敬茶打脸 天亮 “世子妃,该起了。”红烛提醒。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强行撑开眼,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手撑着身时,被子从肩膀滑落,露出鲜艳之色。 背后传来温柔笑声,刹那间虞知宁就清醒过来了,红着脸看他:“今日敬茶别迟了。” “嗯!”裴玄起身,去了外头洗漱,将内间留给她。 看着满地的狼藉,虞知宁还有几分难为情。 冬琴和红烛已经推开门进来了,红烛到底年纪小,红着脸在收拾,冬琴则是见怪不怪的模样:“奴婢伺候世子妃洗漱。” 虞知宁点头。 身后汪嬷嬷笑吟吟地屈膝行礼:“老奴恭祝世子妃早日一举得男。” 说罢起身去床上拾元帕,看见那一抹绽放的红梅后,小心翼翼地捡起放在身后丫鬟托盘上。 众目睽睽之下无人作假。 等洗漱完毕打扮之后,裴玄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 …… 大堂 璟王坐在主位,一旁的璟王妃站在他身侧,并未着急坐下,璟王见状沉声说:“你是长辈,这一杯茶还是受得起。” 拉着璟王妃坐下。 璟王妃面露几分忐忑,有些局促。 “王爷所言极是,今日敬茶王妃受得了。”说话的是皇家族人,位份不高,资历足够。 一屋子的皇族族人,和璟王府沾亲带故的亲戚,是璟王专程请来的。 “世子妃怎么还没来?”有人抱怨。 依稀能听见恃宠而骄四个字。 璟王就坐在那,无形之中还有压迫感袭来,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 众人以为是一对新人,却听见管家面露慌张进来,璟王皱起眉:“什么事儿?” “回王爷,是昨儿淑太妃出事了。” “淑太妃?”璟王一时不解。 可璟王妃眼皮却跟着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安。 “淑太妃昨日在虞国公府喜宴上大发厥词,恰好被太后撞了个正着,被太后罚去给虞二房吊唁去了,谁知傍晚却突然涌出几个刺客,伤了虞二姑娘,还将淑太妃的一只小臂给砍下来,等靖王世子赶去时,满地都是血,这事儿闹到了京兆尹,一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管家道。 璟王妃呼吸一紧,第一反应就是裴玄做的! 管家话音刚落裴玄就牵着虞知宁进门。 看着满堂亲戚,有些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也能稳稳地坐在了一旁椅子上等着敬茶。 裴玄挑眉。 璟王看向了裴玄:“你可知昨夜虞家二房出事了?” 裴玄丝毫不回避地点头:“知道,淑太妃被斩断一只小臂,若不是禁卫军及时赶来,只怕要被仇家剁成肉泥了,我听说那个虞二姑娘也是伤势不轻。” 说到这事时,虞知宁暗暗惊讶。 “是不是你?”璟王脱口而出质问。 裴玄似笑非笑:“若是我,就不止是一只小臂了,哪还给人救治的机会?” 一番话说得张扬又狂妄。 砰! 璟王怒拍桌:“你这叫什么话?”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昨日我大喜的日子怎会去触霉头?”裴玄身姿修长,往那一站,面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丝毫不弱于璟王。 诸位族人看着架势,顿觉不对劲,纷纷站起身对着璟王说:“我,我想起府上还有事,先告辞了。” “我也告辞了。” 一群人说是落荒而逃一点也不为过。 裴玄薄唇轻挑,倒是很满意。 璟王气得不轻:“孽障,一大早就知道气本王!” “你无辜冤枉我,我不过辩解几句。” 眼看着两个人要争吵起来,璟王妃却看向了虞知宁:“郡主,不,知宁,王爷的脾气是有些暴躁,但毕竟是长辈,你既嫁给了玄儿,日后多劝一劝,人来人往地顶撞父亲,确实不妥。” 虞知宁和璟王妃早就交手过几次,佛口蛇心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她点点头,下意识地轻轻拽了拽裴玄的衣袖。 “她是个新妇用她劝什么,璟王妃若是有本事应该劝劝璟王才是,毕竟这么多年,你越是劝,我挨的打越多,名声越差,阿宁可没你那个本事。” 裴玄张嘴就来,丝毫不给璟王妃脸面,恨不得将对方的虚伪脸皮都给揭破。 这一开口着实让虞知宁惊讶了。 但裴玄既开口,也是为了她,她又怎会驳了裴玄的颜面,于是她垂眸当做不知情。 璟王妃的脸色越发难看:“玄儿,你误会我了……” “何必同他解释?”璟王气恼地拂袖而去。 敬茶之礼只剩下璟王妃这一个长辈在此,璟王妃欲要坐下接受敬茶,却见裴玄拉着虞知宁道:“时候不早了,该入宫敬茶了。” 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敬茶礼不欢而散。 璟王妃坐在高堂脸色一阵青白,被人羞辱了不说,连一杯茶都没喝到,显然是故意踩她脸面! “岂有此理!”璟王妃心口处怒火中烧,后槽牙险些都快咬碎了。 “王妃,一大早宫里就派人来查验过世子妃的元帕。”素月小声说。 闻言,璟王妃再也忍不住了,将桌子上的茶盏拂落在地:“一个个变着法的作践我!” 这元帕本该是给她看的,可却越过,宫里来了人,这分明就是怕她动手脚,故意提防呢! “王妃消消气。”素月抖着声道。 许久后,璟王妃的怒火渐渐消失,朝着素月说:“去查查昨夜虞家二房的事。” 她不信这事儿和裴玄没关系。 靖王府 面对昏迷不醒的淑太妃,以及伤势严重的虞沁楚,裴衡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查!务必要给本世子彻查到底!” 究竟是谁竟敢在京城如此狂妄! “呜呜。” 虞沁楚一声呜咽醒来,惊讶的看着来人:“世,世子?” 裴衡听见动静凑了过来。 “太妃,太妃快躲起来。”虞沁楚忽然有些激动,扯到了伤口,小脸瞬间煞白,疼的倒吸口凉气还不忘着急的看着裴衡:“太妃没事吧?” 裴衡温柔声音:“祖母失血过多还在昏迷,是你救了祖母?” 虞沁楚道:“太妃是长辈,又是世子最尊敬的长辈,我恨不得以身相抵,只可惜我力量薄弱。” ------------ 第一卷 第123章 谁对二房下手 虞沁楚轻轻啜泣,白皙如玉的脸颊透着委屈和惶恐,她吸了吸鼻子:“许是我二房连累了太妃,才险些招来杀身之祸,世子,在麟州时,我明明是个福女, 父母恩爱家族和睦,自从来了京城后,不知怎么处处受制于人,还要背负个克六亲的罪名。” 说着哽咽起来:“还有我母亲也丢了性命……” 毕竟是两辈子都喜欢过的人,此刻又过于柔弱姿态,不禁让裴衡心生怜惜,弯腰坐在榻上将她揽入怀中。 刚才的话也提醒了他,上辈子的走向确实不是如此,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虞知宁! 一定是虞知宁借着重生的机会,对二房下手! 裴衡没想到她竟手段这么狠,对至亲丝毫不留情。 “楚儿,我私下已派人去找高僧为你改命,你别担心,外界流言蜚语影响不了我。” 裴衡决定不再忍耐。 近日接二连三的受挫,已让他心生警惕。 他猜想裴玄之所以步步高升,能得了太后和东梁帝的宠,肯定是因为虞知宁在背后出主意。 否则,凭借裴玄这个蠢货如何能越过自己? “世子。”虞沁楚感动至极地拉着裴衡的衣袖,柔弱无依,仿佛是将对方当成了唯一依靠。 这时外头传靖王回来了。 裴衡拍了拍虞沁楚的肩:“你先休养,我去就来。” “好。”虞沁楚一脸乖巧。 裴衡见了怒气冲冲的靖王,上前行礼却被靖王摆手拒绝:“你祖母怎么样?” 昨日裴玄大婚,他被传召入宫扣在宫里待了一天一夜,今日又听说淑太妃出事了,于是便急匆匆赶回来。 “祖母被砍断一只小臂,幸亏虞二姑娘以命相护才保住了祖母。”裴衡替虞沁楚揽了个救人的名声。 靖王点点头,一路去探望淑太妃,看见昏迷不醒的淑太妃后靖王眉心拧得能打结,他语重心长的看向了裴衡:“昨日虞国公府的婚宴上你祖母公然被太后教训,丢尽颜面,昨夜又被人袭击,你又丢了武状元之位,衡儿,现在全京城都在笑话咱们靖王府!” 他心中怒火难消:“不用想也知道昨日二房的事必有裴玄,或是大房掺和,他们现在一条心和你争那个位置。” 裴衡垂眸。 “衡儿,你的优势已经渐渐没了,皇上和太后现在对你连过往的十分之一耐心都没有了。” “若嗣子真的成了裴玄,你还有什么指望?” 靖王从未将裴玄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就是个纨绔,整日吃喝玩乐一无是处,自从那日武状元比赛,众目睽睽之下的比拼,着实让靖王有了危机感。 裴衡忽然道:“父王,太后宠着虞家嫡长女,顺带对裴玄多了几分怜惜,皇上又对太后极孝顺,所以才会顺势对裴玄多了几分耐心,现在朝中大臣都以为裴玄能上位。可若是皇上膝下还有子呢?这储君之位又能不能落在裴玄头上?” 闻言,靖王眼皮一跳。 “父王,据儿臣所知皇上还有一位沧海遗珠,若能找到,不必咱们动手,裴玄也要乖乖让位!” 裴衡耐心耗尽。 他倒是想知道东梁帝会不会再袒护这位好侄儿! “你可有线索?”靖王问。 裴衡低声在靖王耳边低语几句,靖王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而后吐了口气笑了笑:“若能分了裴玄的势,也是一桩好事。” …… 裴玄领着虞知宁在慈宁宫敬了茶,徐太后亲自将人二人扶起来,并当场赐了一枚龙凤玉佩给二人。 当着徐太后的面,裴玄并未隐瞒今儿早上敬茶的事。 徐太后先是拧眉。 “太后,这璟王还真是偏心,世子都成家立业了,还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确实有些伤颜面。”苏嬷嬷道。 这话裴玄认可点头。 徐太后自然是向着裴玄和虞知宁的:“过几日得了空,哀家会找你父王聊聊,怎么年纪越来越大反而不懂事了。” 单说敬茶给虞知宁脸色看,徐太后这一关就过不去。 “璟王府就是这么个德性,你把握好分寸。”徐太后提醒。 裴玄会意,老老实实拱手称是。 留着夫妻二人在慈宁宫用过了午膳,临走前徐太后单独留下了虞知宁,让裴玄出去等着。 私下无人时徐太后拉着她的手:“璟王夫妇那边受了委屈你尽管告诉哀家,自有哀家给你撑腰做主。” “娘亲的话阿宁记着了。” 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才放人离开。 夫妇二人刚走徐太后就知道了淑太妃被斩断小臂的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本想给几分体面,偏要不做人,也怪不得哀家不给脸面,能捡回性命算她命大。” 苏嬷嬷知道昨儿徐太后对于淑太妃去虞家闹事这件事十分生气,连带着对靖王没好气地训斥一顿。 “太后,这事儿莫不是世子做的?”苏嬷嬷猜测。 徐太后却笑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欣赏裴玄锱铢必较护短的性子,至少跟着他,阿宁不会受委屈,也没那么多束缚。 “郡主嫁入璟王府,璟王倒还好,就是璟王妃那边……”苏嬷嬷欲言又止。 提及璟王妃,徐太后眸色微闪着淡淡寒光,看得叫人不自觉心一寒。 …… 二人回到璟王府已是傍晚 正堂内摆上了两桌酒席就等着二人回来开席呢,璟王妃时不时抬眸看向外头,皱起眉:“怎么还没回来?” 砰! 璟王拍桌:“一个个不懂规矩,仗着有人撑腰越发轻狂!” “王爷,毕竟是知宁第一次嫁过来,一家人还是要和睦相处才是。”璟王妃轻轻拽了拽璟王的衣袖柔声劝。 闻言,璟王不得不耐着性子相处。 这时外头小厮来传话。 “王爷,京兆尹来传话说是在虞家二房现场找到了一枚腰牌,上面刻着玄字。” 一听这话璟王骤然起身:“虞家二房昨日被行刺的事和那个孽障有关?” ------------ 第一卷 第124章 噎死人不偿命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裴玄吊儿郎当的声音:“这么大阵仗?” 璟王看见裴玄,气就不打一处来,抄起一旁的茶盏就朝着裴玄砸了过去:“混账,你好大的胆子竟派人去行刺淑太妃!” 璟王妃也跟着站起身对着裴玄说:“玄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不就是淑太妃昨日在虞国公府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怎敢如此大胆?”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教起来。 裴玄却皱起眉。 “世子,京兆尹在外等着您过去问话。”小厮提醒。 他带着虞知宁前脚刚回来,回了一趟芳菲阁后京兆尹就跟来了,裴玄扬起眉:“京兆尹为何要问话?” 小厮道:“是京兆尹大人在虞家二房院子里找到了一块令牌,上面刻着玄字。” “就这个?”裴玄挑眉。 璟王却怒道:“混账东西,你还想怎么样?” 裴玄嗤笑一声看向了璟王:“仅凭一枚令牌就认定是我,若哪里城里再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我直接丢下一块璟王令牌,是不是就能认定此事是璟王所为?” “你!”璟王被气得语噎。 不仅如此裴玄还未罢休,对着虞知宁说:“阿宁,你先回去歇着,我要去办一桩案,今夜怕是回不来了。” 看着裴玄一本正经的样子,虞知宁也是一脸认真的配合点头。 “知宁!”璟王妃却在此时喊住了她:“府上替你办了家宴,咱们还没一块吃过饭呢。” 紧接着璟王妃又对着璟王说:“王爷,这事儿确实还没查清楚,京兆尹只是问句话而已,可别是弄错了,吓着知宁了。昨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玄儿怎有空去算计淑太妃。” 边说边朝着虞知宁走过去,面上挂着笑:“知宁,门外的京兆尹就是问问话而已,你别怕。” 话未落京兆尹已经被请进来了,对着璟王拱手行礼,而后有对着裴玄行礼,如今裴玄既是镖旗将军,还有亲王世子的身份官阶要比京兆尹大了半级。 “璟王,世子。” 璟王刚在裴玄那吃瘪,见了京兆尹才有所缓和,点点头。 只见京兆尹拿出了那一枚令牌,上面确实还雕刻着玄字,璟王见状:“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玄接过京兆尹手里的那枚,触摸又仔细闻了闻后,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令牌,放在了璟王面前晃悠:“也不知是哪个蠢货栽赃陷害,竟有这么劣质的手段。” 虞知宁一眼就认出区别:“世子左手手上的这块是普通的香樟树木质,右手的则是檀香木。” 闻言京兆尹立即朝着两块令牌看去。 不仅如此,裴玄还让身边的侍卫将令牌掏出来,放在一块一一对比,确实都是檀香木,还散发着淡淡香味。 璟王蹙眉。 “大人,这是有人故意要栽赃,偏偏赶巧了,我这个人就喜欢玩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可否证明我是清白?”裴玄问。 京兆尹再仔细对比之后,点点头拱手对着裴玄道:“下官打搅了。” “大人也是为了办案,无妨。”裴玄大度地挥挥手表示无妨,眼看着京兆尹就要走,璟王则问:“旁人为何要陷害你?” 这话听得裴玄怒极反笑。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赶来,手中同样举着一枚令牌,这次上面刻着个璟字。 看见璟字的那一刻,璟王暗叫不妙。 “世子,这枚令牌是昨日禁宵后在虞家二房附近发现的。” 话落璟王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本王与淑太妃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裴玄啧啧道:“京城这么多人,为何单独要陷害王爷?” 闻言,璟王恨不得撕了裴玄这张嘴。 “大人,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本世子,那些刺客被禁卫军打跑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裴玄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下巴抬起:“本世子能自证清白,不知璟王可否?” 这一刻璟王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孽子。 抓住机会不遗余力地拉他下水,丝毫不顾及父子之情。 “这会不会是个误会?”璟王妃急了。 裴玄耸耸肩:“误不误会难说得很,但令牌落在案发现场是事实。” “够了!”璟王生怕裴玄再扯出什么事来,一声呵斥打断,对着京兆尹说:“既是查案,本王配合。” 看着两父子针锋相对的样子,京兆尹都跟着抹了一把汗,传闻两父子不对付,这可比传闻厉害得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王爷。”璟王妃轻轻拽了拽璟王衣袖,面露急色,还不忘朝着虞知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她开口帮忙。 虞知宁一脸茫然地看向了璟王妃:“王妃您眼睛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话落众人纷纷朝着璟王妃看去。 气的璟王妃脸色当场红了,咬咬牙:“许是被风吹着了,不碍事。” 虞知宁这时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站在裴玄身后,一副乖巧小媳妇模样,裴玄半边身子往这边一挪,挡住了她,抬眸看向了璟王妃:“王妃觉得这事儿和王爷可有关系?” 璟王妃立即摇头:“当然没有。” “我也信没有,但既遗落证据还是排查为好,也能归还王爷一个清白。”裴玄似笑非笑,转而又对着京兆尹说:“大人今日可要作证,本世子刚从宫里出来,并不知大人来璟王府盘查,也不知这么巧本世子的手下就找到了璟王令牌,一切都是巧合。” 京兆尹连连点头,只恨不得赶紧从璟王府离开。 裴玄一只手束在后腰,对着璟王说:“王爷就跟京兆尹走一趟吧,正好,本世子也要办的此案也与此事有关。” 璟王紧咬着后槽牙才不至于发出怒火,愤愤的拂袖而去。 “王爷……”璟王妃急的在身后喊。 裴玄朝着虞知宁使了个眼色后,抬脚跟上。 人都后,四周忽然寂静下来。 正堂内两桌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璟王妃看向了虞知宁,语气还有几分责怪:“知宁,你刚才为何不劝着点儿世子?那可是世子的亲生父亲,两人关系本就僵持,你这个做媳妇的也该劝一劝。” 虞知宁扬起眉:“王妃的意思是要我劝世子在京兆尹面前包庇王爷?” 噎死人不偿命说的就是现在的虞知宁,璟王妃眉心一沉:“我不是这个意思。” ------------ 第一卷 第125章 世子妃敬茶 璟王妃打量眼前人,外界传此女从小不受待见,胆小怯懦,是徐太后看在已逝的故友份上才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她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如今看,是她轻敌了。 “知宁啊,你误会母亲的意思了。”璟王妃面露几分温柔,上前一步抓住了虞知宁的手:“这父子俩都是个倔强脾气,其实心里都装着对方,不肯明说罢了。日后咱婆媳俩各自劝一劝,毕竟是亲父子,也没有深仇大恨,若能转圜关系,你就是大功臣,母亲相信你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孩子。” 面对璟王妃的软硬兼施,给她戴高帽,虞知宁仍是一副疑惑模样,且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王妃。”这二字咬得极清楚,又道:“王妃也太高看我了,诚如世子所言,这么多年您都没有劝住王爷,我一个新妇哪有什么本事劝世子,不过王妃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私底下劝劝。” 对方温柔,她也温柔。 但绝不会落入璟王妃的温柔陷阱。 莫说在场的人,就是整个京城都知道最不希望璟王和裴玄父子两关系和睦相处的人就是璟王妃了。 试问,璟王去封地这些年,年年写三封奏折回京要废裴玄世子之位改立裴凌。 那时候怎么不见璟王妃帮忙劝几句? 璟王妃挑不出虞知宁的错,面上还要一副大度宽容的长辈模样,叹了口气。 虞知宁欲要离开却被璟王妃给拦住了:“知宁,今日敬茶府上的人你还没有认全呢,这些人等了你一晚上了。” 顺着璟王妃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不少人。 她记得璟王妃的小儿子和女儿并未回京,裴凌又休养,这些人是哪来的? “这些都是封地那边赶来的亲戚,一部分是你祖母的堂侄儿,侄女,论辈分你也该喊声叔叔婶婶,表哥表姐。” 璟王的生母是林太妃,是先帝时期宫中林妃位份。前阵子染了疾,所以并未从韩城赶来参加裴玄的婚礼。 在璟王妃的介绍下,各自打了个照面。 “这就是玄哥儿媳妇,长得果然是标致。”其中一位妇人说道,可看向虞知宁的眼神却有些轻佻:“刚才你母亲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玄哥儿也就罢了,王妃是你婆母,你也理应尊称一句母亲才是。” 虞知宁瞥了眼说话妇人,林太妃的侄女林杨氏,约莫三十出头年纪,双眉挑起,两鬓颌骨略高看上去就是个精明不好相处的。 “今日未曾敬茶,礼未全,所以才不曾改口。”她道。 林杨氏指了指一旁的茶水:“如今敬茶也不晚,正好补齐了今日的礼数,也好让你母亲喝上媳妇茶。” 说话间林杨氏端起茶往虞知宁面前一递。 虞知宁却并未接过,而是看向了璟王妃:“王妃,这位姑母倒是太过热心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咱们璟王府的女主子呢,眼下王爷被请去查案,您焦急不已,怎还有心关注这些礼数?” 一语双关,驳了林杨氏脸面指责她多管闲事,又将皮球踢给了璟王妃。 林杨氏脸色微变:“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媳妇,你敬茶孝敬婆母本就是天经地义,怎敢当众顶撞?” 璟王妃轻轻拽了拽林杨氏的衣袖,冲着对方摇摇头。 “表嫂,你就是太宽容大度了,才会让新媳妇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新媳妇敬茶本就是天经地义,哪来那么多废话!”林杨氏拔高了声音。 身后也有人跟着附和。 “表嫂,这新媳妇确实没规矩,谁家媳妇进门敢对婆母这样说话?” “就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是要将虞知宁贬到尘埃里。 刚才裴玄在时一个个就跟锯嘴葫芦似的不吱声,如今倒来逞强来了。 在林杨氏眼神示意下,一个婆子将茶盏接过塞给了虞知宁手上:“世子妃,您今日就敬茶,正好改口。” 话音刚落,虞知宁扬起手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婆子脸上,提脚踹在了婆子膝盖上,将茶淋在了婆子头顶上。 “啊!”婆子尖叫。 砰! 虞知宁将空茶盏放在桌子上,下巴扬起:“什么狗头嘴脸的长辈也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算什么东西!” 几句咒骂令在场之人呆愣住了。 尤其是林杨氏:“你……” 啪啪! 巴掌声硬是将林杨氏的话给遮掩过去,打得婆子嗷嗷惨叫。 璟王妃蹙眉。 虞知宁收回手,侧目看向了璟王妃:“今日入宫敬茶时,太后要我夫唱妇随把日子过好,世子不曾改口喊声母亲,璟王妃觉得我该听太后的话,还是忤逆太后,对您敬茶改口?” 既认了亲,她就没打算让自己憋屈。 今日这林杨氏倒是提醒自己了,她明日入宫就要求太后下旨,别让林太妃回京。 省的头顶又多了个难缠的长辈! 眼看着虞知宁的做派简直和裴玄如出一辙,璟王妃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动了动唇。 “你少拿鸡毛当令箭,拿太后吓唬人。” 话音刚落,虞知宁下巴抬起:“准备马车,我这就入宫问问!” 身边丫鬟红烛立即起身就去准备。 速度之快根本不给身后人反应的机会。 “知宁!”璟王妃伸手要去拉,冬琴巧妙地上前,大半个身子挡住了璟王妃,虞知宁已走远。 璟王妃这才急了:“快,快拦住世子妃!” 眼看着虞知宁真的敢入宫告状,林杨氏愣了愣,她侧目看向了璟王妃:“表,表嫂,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她怎么敢如此不避讳入宫?” 璟王妃一时沉默。 此时也不知该说虞知宁聪慧还是鲁莽,一次次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入宫告状,徐太后早晚会厌弃! 届时没了太后的偏袒,她还有什么资本狂妄? “王妃,没,没拦住,世子妃上了马车。”来追人的小厮粗喘着气。 林杨氏嘴硬道:“我就不信了,我教新媳妇敬茶也能让太后挑出过错来,说不定她入宫也是自取其辱!” “太后是个明辨是非的,未必会因为这事儿偏袒世子妃,等世子妃从宫里回来,还不是闹了个没脸,最后还是要心甘情愿地给表嫂磕头敬茶!”另一名亲戚附和道:“玄哥儿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么娶了个如此嚣张跋扈不懂规矩的姑娘, 半点比不上琢宁。” 璟王妃什么都没说,弯着腰拉起了地上跪着的婆子,皱起眉:“怎么下手这么重,素月,去取膏药来。” ------------ 第一卷 第126章 婆母教规矩 虞知宁刚从宫里出来不过大半个时辰再次入宫,见了徐太后上前行礼,徐太后诧异:“可是回府遇到什么事?” 虞知宁举起发红的掌心,将回府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砰! 徐太后将手中茶盏重重落在了桌上,冷笑道:“就凭她一个扶不上台面的继室也敢让你尊称一句母亲?” 她自己都没有这个待遇,璟王妃怎么敢?! “太后消消气,这璟王妃是郡主名义上的婆母,怎么说都越不过去,这一声婆母确实叫的。”苏嬷嬷赶紧劝。 徐太后又岂会不知,但她听不得阿宁再叫其他人为母。 “哀家记得璟王妃还没上皇谍,又是妾室抬上来的,论身份也不如我的阿宁尊贵。”徐太后摸了摸虞知宁的脸:“等过阵子你做了太子妃,你就是见了璟王也不必客气行礼。” 虞知宁心一惊,太子妃三个字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了。 不等她开口,徐太后又想起了林太妃:“玄儿大婚称病没来,不识抬举!既不愿意入京,就别来了!” 这想法和虞知宁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徐太后当即下旨,派人去韩城慰问林太妃,送了不少珍稀药材去:“就告诉她,身子不好就在韩城休养个三年五载。” “是。” 苏嬷嬷看得出,太后这是动了怒,不过也不怪太后生气,就怪璟王妃没眼力见,明明知道太后偏疼郡主,还敢给郡主难堪。 不长脑子! 徐太后拍了拍虞知宁的手:“今夜你先回去,明儿一早哀家下旨敲打璟王妃那个糊涂货。” 她点点头。 临走前徐太后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阿宁,你这般懂得保护自己,哀家很是欣慰,一切都要以自己为重。” 虞知宁乖巧应了。 从宫里出来回到璟王府已经快半夜了。 她原以为这帮杂七杂八的亲戚已经散了,却没想到还在正堂等着呢,但虞知宁并未给面子,直径回了芳菲院。 这次是苏嬷嬷亲自送虞知宁回来的。 一看见苏嬷嬷出现,璟王妃下意识的眼皮跳了跳,身后的几人并不认识苏嬷嬷,坐在那纹丝不动。 苏嬷嬷来到璟王妃跟前,眸光环视一圈后,屈膝行礼:“老奴给璟王妃请安。” “这么晚嬷嬷怎么来了?”璟王妃起身,虚抬一把。 苏嬷嬷缓缓起身,道:“郡主自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许是有些规矩不太懂,璟王妃也别操之过急勉强了郡主,另外,太后有旨明日起让璟王妃入宫侍奉婆母。” 说罢,苏嬷嬷再次屈膝转身离开。 人走后,璟王妃的脸色唰地就沉了下来。 至于一旁的林杨氏就是在愚钝也看出来端倪了,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太后还真给世子妃撑腰了?” 璟王妃抿唇不语,想起了慈宁宫佛堂特质的地砖,阴凉犹如寒冰,跪上半个时辰浑身都麻了。 那滋味至今难忘。 “太后怎么……”其他亲戚欲言又止。 也有人不屑地看向了璟王妃,从刚才虞知宁的态度看,分明就是没有把璟王妃放在眼里。 仗着有人撑腰,当面就敢打人。 璟王妃这个婆母的威风注定立不起来。 “简直倒反天罡,我还没听说媳妇给婆母敬茶,还委屈地四处告状!”林杨氏有些气不过。 璟王妃听着有些心烦,压着心底怒火道:“我只是个继母,她必定是得了玄儿的嘱咐不肯尊称一句母亲,她也有为难之处,我不怪她。” “表嫂,新婚第一天就敢骑到你头上撒野,你怎么还能替她开脱?”林杨氏气急败坏:“咱们谁不是从媳妇一代代熬过来的,当年你做儿媳妇时,晨昏定省日日不落,才将姑母伺候得这么好。” 说到姑母,林杨氏冷笑:“等着瞧吧,姑母最注重规矩,下个月回京,必容不下她这般狂妄,必会教教这位孙媳妇规矩!” 听到这璟王妃眉眼微动。 她是给璟王生了两个儿子后,林太妃才逐渐对她改观,再加上日复一日的侍奉,才得了林太妃的认可。 忽地想起林太妃的性子,璟王妃眉眼又松动了。 送苏嬷嬷出去的管家折身回来道:“王妃,苏嬷嬷临走前还有话带到,说是太后刚才下旨让人准备了珍稀药材去韩城,要让太妃在韩城休养三年五载病养好了再回京。” 此话一出,林杨氏率先坐不住了:“太后这是不许姑母来京?” 璟王妃又问:“苏嬷嬷还说什么了?” 管家摇头。 林杨氏急了:“表嫂,留姑母在韩城可怎么好,太后无端端的怎么会下这种命令?” 一语提醒,璟王妃猜想肯定是虞知宁在太后面前乱嚼舌根了。 璟王妃捏着拳,她的脸面一次次地被人抽打,岂有此理! 眼下气归气,她还是强忍着怒火:“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这些事我明日入宫后请问过太后就知道了,兴许是太后知晓母亲病了,派人去关照并无她意呢。” 没了心思和几人周旋,揉着眉心带着丫鬟回去了。 两桌酒席未动筷子就散了。 这一夜 虞知宁睡得香甜。 清晨才苏醒,红烛道:“璟王妃已经入宫请安了,府上没什么事,您可以再多睡会。” 闻言,虞知宁睁开眼看了眼外头时辰:“世子一夜未归?” “世子派人来传话案子有些棘手,天不亮入宫了。” 听到这她没了睡意起身,洗漱打扮后用过早膳,芳菲阁是早就搭好了小厨房,厨娘也是三人,卖身契等全部握在她手上,就连采买也是和大厨房分开。 所以她想吃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就能吃到。 吃饱喝足后,她准备去逛逛璟王府,她来璟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嫁了进来总要熟悉熟悉。 在鸳青的带领下她开始认院子。 走到长廊下时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动静,眉心一蹙,鸳青道:“一些亲戚留在璟王府,还没寻好院子,这两日府上的人多一些。” 虞知宁恍然,不就是昨儿晚上那些自持身份的亲戚? “今儿早上表嫂当真入宫了?” “太后下令,她怎么敢不去,在韩城风光了十几年,结果入了京城就被打回原形了。” 几人闲聊,语气里分明就是嘲讽和轻蔑。 ------------ 第一卷 第127章 教训表姑 穿过长廊瞥了眼说话的几人,其中就有林杨氏满脸的鄙夷轻视,不禁让虞知宁险些笑出来。 璟王妃以为找到了几个帮手。 结果个个都瞧不起她的出身做派,都是口服心不服。 “可姑母不能来京城,确实一件麻烦事,我见不管那小贱人如此张狂,表嫂也忒没用了,连小媳妇都制服不了。”林杨氏嘴里骂骂咧咧,又道:“刚才我已派人将世子妃昨夜行为宣扬出去,等京城人人指责时,我倒要看看太后还怎么偏袒。” 话正说着突然其中一位夫人戳了戳说得正起劲的林杨氏,使了个眼色。 林杨氏蹙眉不禁往后看看,顿时脸色微变,而后碍于在场几人又强行嘴硬道:“自古以来孝顺公婆本就是天经地义,我既为长辈,理应教教你规矩。就是前头那位表嫂在,也得乖乖听话。” 几人听林杨氏这么说,也未将虞知宁放在眼里。 “世子妃,你也太不能容忍了,就这么入宫告状让太后刁难你婆母,新婚第二天就搅合得王府鸡犬不宁,实在是……”那人一副老好人的姿态,长长地叹了口气。 虞知宁纤眉一挑,看来昨夜并未给这帮人涨涨教训。 “长辈?”她嗤笑,回头看了一眼冬琴:“这几位可算是王府长辈?” 冬琴立即摇头:“回世子妃,自然不算。几位都是太妃的亲戚,根本算不得王府正经长辈,王府的长辈都在宫里坐着呢。” “这丫头胡说八道……”林杨氏冲过来就掌嘴。 虞知宁一记眼神,冬琴会意扬起手反过来狠狠抽了林杨氏一巴掌,她本就会些拳脚,力气又大,林杨氏根本就不是对手,这巴掌直接将人打翻在地,脸颊也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林杨氏惊呼一声,捂着脸咬牙切齿地看向了虞知宁:“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丫鬟?识相的,就将她给我拖出去杖毙!” “世子妃,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这丫头绝不可留。” 冬琴这一巴掌虽只扇了林杨氏,对其他人而言,等同于一块扇了过来,一个丫鬟都敢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让她们的脸面往哪搁? 虞知宁弯腰揪住了林杨氏的衣领子,反手又补了两巴掌,手心微微麻,对着身后吩咐:“林杨氏在背后诋毁我,派人散布对我不利谣言,被我抓了个正着, 璟王府怎能容你来挑拨是非,来人,去给我收拾林杨氏的行礼将人撵出去!”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 “你,你要赶我走?”林杨氏尤其不可置信,也顾不上脸颊的疼了,气得大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撵我走?我住在这王府时还没有你呢……啊!啊!” 又是巴掌袭来,这次直接打在了林杨氏的嘴巴上。 硬生生地让她将后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几人愣是被虞知宁的凶残模样给吓得不轻,连劝都不敢劝。 “一个时辰内收拾好!”虞知宁松开手,慢慢站起身,对着身后吩咐。 “是!” 虞知宁这才慢悠悠地坐在了凳子上,丫鬟赶紧将茶撤了,又奉上新茶和点心。 林杨氏这次是真的急了,追上丫鬟就要去阻拦却被云清给拦住了。 “去把传谣言者给我抓回来,否则,给我造成名誉受损,我就只能不依不饶从你身上讨公道了!”虞知宁一只手搭在了石桌上,重来一次后,她早就不在意名声了。 但自己不在意和被别人诋毁这是两码事,她必须要找林杨氏清算! 林杨氏恶狠狠地瞪着她。 虞知宁勾唇冷笑:“你膝下也有没成婚的儿女,来投奔京城自然是想挑一门好的婚事,造谣还不简单?” 说到这林杨氏这才慌了神:“你敢?!你若是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云清!” 一声令下 云清一巴掌落下,不同于刚才冬琴和虞知宁的动手,云清本就是暗卫,这巴掌带着内力,直接就让林杨氏嘴里见了血。 林杨氏动了动唇竟呕出一大口血,其中还夹着两颗牙。 见状,气得林杨氏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虞知宁又道:“还不肯说?” 这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地甩过来,林杨氏丝毫不怀疑虞知宁真的什么都敢做。 她立即对着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去,去将人追回来。” 丫鬟得了口信,飞奔离开。 虞知宁也不急,耐着性子等着:“我这人没什么毛病,就是锱铢必较了点儿,不肯吃亏,别自讨苦吃。” 几人被说得一声不吭。 就在此时璟王妃一瘸一拐地回来了,途经此地看见了林杨氏脸上的红痕,又见虞知宁安然无恙地坐在那,神色悠悠然,令她想起这两个时辰在慈宁宫。 依旧是跪在那块地砖上抄经书。 同时还有苏嬷嬷的训斥,怪她不能容人,和新妇计较。 璟王妃想要辩解却见太后的影子都没看见,两条腿至今还是又酸又麻,连走路都有些费劲。 “表嫂你可算是回来了。”林杨氏扑了过来,扯住了璟王妃的衣袖,回头指着虞知宁:“这丫头要将我赶出王府。” 璟王妃蹙眉,顿时有些窝火面上却还强撑着微笑:“阿宁,这是王府亲戚,也是长辈,你怎能将人撵走呢,况且这璟王府本就一直留了个院子给他们住的。” “就是,这璟王府还不是你当家呢,真正的女主人在这呢!”林杨氏梗着脖子。 虞知宁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璟王妃,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膝盖处,淡淡道:“我闲逛到此,听见林杨氏在背后诋毁我,还亲口承认派人宣扬昨夜的事情要败坏我的名声,我教训她又有何不可?这样的人住在王府,只会让王府鸡犬不宁,就该撵走!” “你!”林杨氏语噎,气呼呼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好了。”璟王妃有些站不稳了,沉着脸说:“她固然有错,但毕竟是长辈,你也别揪着不放,此事就到此为止。” 命令的话,虞知宁压根就没打算遵循。 既然一开始就得罪了,她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还不如怎么开心怎么来,于是虞知宁慢慢站起身:“今日林杨氏非走不可!” 璟王妃听着她的语气气的心口微微起伏,之前裴玄打她的脸,如今虞知宁也敢公然打自己的脸。 可恶至极! ------------ 第一卷 第128章 世子护妻 “这王府我说了算,她不必搬!”璟王妃深吸口气,按住了林杨氏的胳膊略用力。 林杨氏吃痛也不敢呼出声来,咬着牙硬挺着。 虞知宁冷笑:“冬琴,去报官!” 报官两个字一出,林杨氏再次愣住了:“好端端你报官做什么?” “知宁,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难堪?”璟王妃此刻心里腾升起滔天怒火,险些快要压不住了。 “诋毁当朝郡主,我当然要追究到底。”虞知宁摸了摸下巴,她也不怕把事情闹大,就怕璟王妃担待不起袒护的罪名。 璟王妃咬牙:“你都已经打过了。” “诋毁我就不是几个巴掌这么简单就能轻易揭过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璟王妃心里明白,报官只不过是要逼着自己退让罢了,可璟王妃并不想退让。 昨夜就没占到便宜,今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虞知宁牵着鼻子走,日后她这个璟王妃还怎么立威? 于是璟王妃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就不信了,因为几句话就去报官! 这边冬琴拔腿就跑。 约莫半个时辰后果然来了官府的人,看见官差的那一刻,璟王妃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嘴里都快咬出血了瞪着虞知宁:“你……你竟真的报官!” 虞知宁一脸无辜:“还能报假官?” 她起身来到了官差面前说清楚原因后,手指着林杨氏,这一刻林杨氏才知道后悔了。 刚才她就不该多嘴! “世,世子妃,家丑不可外扬,你当真要报官?”林杨氏气得话都说不全了。 紧接着虞知宁又拍手,林杨氏的贴身丫鬟被堵住嘴提上来,正是刚才被林杨氏打发去制止人的那位。 “我亲耳听见林杨氏诋毁我,此人就是人证。”虞知宁将丫鬟交给了官差。 官差摆摆手将林杨氏带走了。 “不可!”璟王妃拦住了人,强忍着头晕目眩地站在了林杨氏面前,今日人要是从璟王府大门出去,日后林杨氏就别想抬头做人了,她对着虞知宁道:“既然你要她搬,那就搬吧。而且她已经知道错了。” 林杨氏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还,还望世子妃大人有大量。” 这边说着外头传来了一句:“做什么呢!” 听见声音,璟王妃激动的眼泪差点儿就要掉下来,回过头果然看见了璟王出现。 一夜未归的璟王此刻也是筋疲力尽,回府就看见几人闹做一团,还引来了官差,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林杨氏也看见靠山来了,凑上前添油加醋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姑母说我可以住在璟王府,璟王府也是我的家,可世子妃却不许我住,表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璟王深吸口气看了眼官差,低语几句,官差拱手告辞。 “站住!” 裴玄拦住了去路:“既有人报官,就要审案,哪能轻易离开?” 看见裴玄,璟王的怒火蹭蹭往上翻涌:“孽障,这可是你表姑!”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亲姑姑也不行!”裴玄冷哼一声,悠哉游哉地来到了虞知宁身边,宽大的身子挡住了她一大半的视线,对着璟王说:“当众乱嚼舌根,没打死就不错了。” 打死两个字一出,林杨氏的腿都是软的:“你,你说什么?” “混账!”璟王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裴玄嗤笑,半点不以为然:“看来昨夜对王爷的审问还是松弛了些,竟还能让王爷这般有精神。” 昨夜璟王因为令牌的事被请去问话,折腾一晚上不歇片刻。 令牌的事愣是解释不明白,如今,璟王的嫌疑还没洗清。 “你这个逆子,要气死本王是不是?”璟王额头青筋暴跳。 裴玄却反问:“昨夜王爷离开后,我听说王妃带着一群自以为是的长辈刁难阿宁,今日又造谣败坏阿宁名声。王爷不去审问王妃,不给个交代,反而在这里端起长辈的架子,是何道理?真以为这天底下没说理的地方?” 眼看着事情牵扯得越来越大,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难缠,凑在一块更加麻烦。 再折腾下去指不定还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索性,璟王妃松了口,拉住了林杨氏:“你不是说已经看好宅子了么,不如今日就搬出去吧。” 林杨氏不情不愿但她是个有眼力见的,朝着璟王点点头:“表哥,我这就搬走。” 璟王紧绷着脸不说话。 “想跑?”裴玄下巴一扬:“送官府!” “孽障!”璟王再也忍不住了:“你这是要逼死人不成?就因为一点点小事要断送了你表姑母的命?” 没有理会璟王的话,裴玄坚持要送官。 一旁的璟王妃坚持不下去了,对着虞知宁说:“知宁啊,你表姑只是一时糊涂,她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这一次吧,她保证下次不敢了。” 说话间裴玄的大半个身又将虞知宁的身挡了个结结实实,迎上了璟王妃的视线,毫不客气地说:“这会儿知道和稀泥了,晚了!今日必须送官,本世子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林杨氏这才惊恐了,这架势是真的要送官:“表哥,求求表哥救救我。” 可璟王拉不下脸来求情,只能气得吹胡子瞪眼。 裴玄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模样,任何人都没放在眼里,坚持要送官,最终林杨氏还是被押走了。 是裴玄身边的侍卫亲自给送去官府。 璟王的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恨不得一拳砸在裴玄脸上,裴玄丝毫不惧,环视一圈道:“日后谁敢不敬世子妃,本世子剥了她的皮!” 说罢裴玄拉住了虞知宁的手:“走!” ------------ 第一卷 第129章 世子砸脸 裴玄将虞知宁从众人眼皮底下给带走,一路上握着她的手不松,紧绷着脸看上去心情极差。 回到芳菲阁后,裴玄拉着她的手道:“阿宁,你受委屈了。” 闻言,虞知宁噗嗤一声笑了。 当年嫁给裴衡时,淑太妃和靖王妃在她面前摆足了谱,晨昏定省就要立规矩,稍有不对就是一套礼法。 裴衡却从未替她说过半个字。 现在想想当年还是真是瞎了眼,看上那么个软弱无能,又虚伪的人。 “我并未受委屈,也做不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摇摇头,亏倒是没吃,反正璟王妃肯定是里外不是人。 裴玄心里却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对着虞知宁时,神色温和:“这就对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阿宁在外懂规矩守礼节,孝顺父母和长辈,没道理嫁入璟王府后就变成了他们口中的样子。” 他摸了摸虞知宁的脸,又看了眼天色:“我还有些事出去一趟,晚点陪你用膳。” “好。” …… 小两口丝毫没有将璟王等人放在眼里,这会儿璟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了。 “还不快去跟京兆尹那边打个招呼,让人放了表妹!”璟王对着贴身守卫说。 其他几个亲戚面面相觑。 “表哥,这新媳妇确实有些难缠。” “才进门第二天就哄着玄哥儿昏了头,连规矩都不守了,不过是仗着有一张好脸皮罢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恨不得将虞知宁踩在脚底下。 璟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 “表嫂,你怎么样?”林方氏上前搀扶,她和林杨氏一样都是林家媳妇。 璟王这才回头看向璟王妃,竟得知今儿一早璟王妃就被召见入宫,还有昨夜虞知宁入宫告状的事。 顿时怒火中烧,满脸不悦:“她竟敢不敬你!” 璟王妃摇摇头:“她年纪小不懂事,我既是长辈就不会计较,免得玄哥儿多心。” “表嫂,都嫁做人妇了年纪可不小了。”林方氏提醒。 此时小厮急匆匆赶来:“王,王妃不好了,世子带着人去找二公子了。” 话音刚落璟王妃脸色猛地变了,当下也顾不得脚下不适扭头往裴凌的院子赶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了过去。 等到了院子时就看见好几个护院躺在地上,捂着腿脚或捂着胳膊哎呦哎呦地叫唤。 大门正敞开着 只听一声惨叫,璟王妃的心沉到了谷底:“凌儿!” 进了门 果然看见裴玄将裴凌从榻上拎下来,一只脚正踩在裴凌的腰腹处,裴凌面露痛苦之色,看见了璟王妃来,急忙道:“母亲救我!” “住手!住手!还不快住手!”璟王妃见状气血翻涌,险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璟王怒吼一声:“孽障,你要踩死他不成?” 裴玄松开了脚,漫不经心地坐在了身后椅子上,小厮赶紧上前将裴凌给扶起来。 只见裴凌的腿已经折了,呈现奇怪的姿态。 “快去请太医!”璟王妃声音都在颤抖。 璟王怒指着裴玄。 裴玄浑然不在意:“无生育之恩,也无教养之恩,你没有资格教训本世子,若是要闹尽管去!” 说完长腿一迈站起身看向了璟王妃:“本世子不管你什么虚情假意的弯弯绕绕,但凡是在璟王府,阿宁有任何委屈,只要本世子还有一口气在,统统算在你儿子身上!” “你!”璟王妃气得半死。 说完,裴玄欲要扬长而去却被璟王拦住了去路:“混账,你是不是疯了,她是你继母是长辈,你怎敢?” “如何不敢?”裴玄嗤笑:“与其劝我收敛,倒不如提醒她少把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搬上台面来。” “玄儿,你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了,我从回京后何曾对你做过什么事?”璟王妃面露委屈。 裴玄却冷哼道:“趁我不在,挑拨是非让阿宁敬茶不是你?” “混账,她是儿媳敬茶也是应该的,况且她已经入宫告状,你还想如何?”璟王有些头疼,这两个人怎么就凑一块去了。 裴玄啧啧摇头:“她什么身份也配阿宁敬茶?” 也不顾璟王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看向裴玄,喉间涌起一抹腥甜,硬是咬着牙咽了回去。 “玄哥儿,你今日确实太过分了。”林方氏忽然开口:“是不是新媳妇跟你告状了,玄哥儿你别犯糊涂……” “砰!” 裴玄抄起一杯茶就朝着林方氏脸上扔过去。 砸了个正着。 林方氏嗷的一声惨叫,被砸得眼前一阵眩晕,再抬手摸了摸,竟还有些黏腻。 “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世子?”裴玄这一砸,身后的亲戚全都愣住了,也被吓得不轻。 裴玄再次看向了璟王:“阿宁住在芳菲阁,和东跨院井水不犯河水,我若知道谁敢乱嚼舌根,下次可就不是砸脸了!” 说罢,侍卫挡住了璟王硬是挤出一条路。 裴玄扬长而去。 只剩下一屋子乱糟糟的。 裴凌昏死,璟王妃一脸委屈,林方氏满脸都是血在哀嚎,看得璟王一阵阵火大,愣是拿裴凌没辙。 此时派出去的侍卫也回来了。 “王,王爷,京兆尹说世子送来的人,世子执意要追究林杨氏以下犯上,按照律法当众打了二十个板子,已,已经送回来了。” 闻言璟王气得说不出话了。 林方氏听了也不敢嚎了,捂着脸呜呜咽咽,璟王妃深吸口气见状道:“表妹先回去吧,一会我让丫鬟去请大夫到你房中。” 林方氏赶紧走了。 其余人也是不敢多留。 璟王妃让人扶着裴凌上了榻,她走到了璟王身边:“王爷,玄儿大概是对咱们心里还存着气,当初咱们一走了之,留下他一人在京,是我们亏欠颇多,我不怪他。” 说到这话时,璟王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的,面上却还要强装大度宽容。 她能感觉到璟王对裴玄有顾虑,和从前对裴玄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璟王忽然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上一次本王入宫去找皇兄时,皇兄说将来要过继裴玄为子,要他入主东宫。” 入主东宫四个字着实惊着了璟王妃,惊愕得合不拢嘴:“皇上不是最看重靖王世子么,怎会突然看中了玄儿?” 这事儿璟王自己也弄不清楚,摇摇头表示不知情,但叮嘱道:“皇兄既开口,此事有九成机会能成,他去了东宫,凌儿必定成为世子。日后你莫要招惹他们了。” 璟王妃觉得这话有些讽刺,谁家继子敢这么欺负母亲? 偏偏她还要忍着。 她又问:“太后下令让婆母在韩城休养,我如何能放心,现在玄儿也已成婚了,不如咱们找个机会回韩城吧?”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 第一卷 第130章 立威 璟王也是有这个心思回韩城,于是点点头:“等过几日本王找皇兄提一提。” 在京城实在是憋屈。 很快太医来了,给裴凌检查过之后不停地叹气:“二公子的腿骨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又弄断了,只怕日后要落下跛脚之症。” 一听跛脚,璟王妃急了:“太医,不可啊,他还未成婚呢,万万不可啊。” 太医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见此璟王妃当即眼泪就掉下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林方氏等人回了院子后,关起门都不敢小声骂人,大夫来看过之后表示伤口太深,需要涂抹些膏药兴许不会留疤。 “大夫,我可不能脸上留疤呀。”林方氏急了,让大夫赶紧开药方。 一番诊治包扎后,林方氏看着铜镜里被包成猪头式的自己,气得眼眶都红了。 另外两个妯娌欲言又止,表情悻悻。 其中一人道:“我听说凌哥儿腿又断了,太医说将来要跛脚。” “简直无法无天,就没人管管?” “怎么管?太后撑腰,没看见玄哥儿连王爷也没放在眼里么。” “杨氏被撵出去挨了二十个板子,丢脸死了。” 几人气得牙根疼却又没辙。 “人不可能一直春风得意,总有落马的时候!”林方氏咬牙切齿道。 … 芳菲院 小厨房做了十几道菜肴,摆满了一桌子。 虞知宁抬眸看了一眼渐黑的天,红烛上前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说起了前院发生的事。 “嘶!”虞知宁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世子妃,今日世子给您撑腰,日后在璟王府谁还敢招惹您?”红烛觉得神气极了。 冬琴点头:“世子还说了,今日的事但凡传出去对您不利,饶不了二公子。” 不能对璟王妃动手,那就等璟王妃的命根子。 人总有软肋,遇到裴玄这种豁得出去,又极不讲理的人来说,璟王妃的眼泪,软弱一点用都没有。 虞知宁心情极好。 正想着裴玄回来了:“阿宁,明日下朝后我陪你一块回门,礼物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 二人落座用膳。 气氛欢快,裴玄看上去心情也不错,不停地给虞知宁夹菜:“多吃点儿。” 吃饱喝足后裴玄又领着虞知宁在院子里消消食,忽然虞知宁问起了二房院子里遗落令牌的事。 “是我做的。”裴玄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平日里淑太妃仗着长辈身份没少对我指手画脚,从前拿我和裴衡比也就罢了,但如今不行!” 最重要的是淑太妃胆敢在办婚事的时候扫兴,就该死! “我就是找人吓唬吓唬,没打算直接弄死。”裴玄又说起虞沁楚故意伤害自己,伪装成淑太妃的救命恩人这件事:“裴衡那个蠢货肯定信了。” 虞知宁诧异,这事儿倒真的像虞沁楚做出来的。 毕竟,谭时龄在宫里救人的例子在先。 “那淑太妃醒来不就戳穿了?” 裴玄道:“淑太妃被喂了毒药,没有解药是醒不过来的。还有二房遗留下来的令牌,也是我故意留下的。” 虞知宁恍然:“留下令牌再洗清令牌不是你的,而是有人栽赃,这样就没有人怀疑是你所为了。” “是,而且我也想看璟王和璟王妃要如何置我于死地的嘴脸。” 没令裴玄失望。 这两人恨不得就是他做的。 “那为何又要栽赃璟王?” 在门口丢下了璟王的令牌,让她有些不解。 裴玄道:“你才嫁过来,他就敢为难你,连敬茶都敢甩脸色,我自然要给他个教训!” 竟是这个理由! 虞知宁有些哭笑不得。 “再一个,他现在麻烦缠身洗不清罪名,靖王府那边也会揪着不放,没时间盯着你。”裴玄知道璟王是个拎不清的,也很乐意给璟王找点麻烦事做,省得犯糊涂。 夜里起了风,裴玄拉着她往回走。 昨日一夜未归今日又闹了一天,他早就有些疲倦了,匆匆沐浴后恨不得马上搂着阿宁歇息。 次日 当虞知宁看见三个大马车装着的回门礼时,着实意外,听小厮道:“这些都是世子精挑细选的。” 她抿唇,心里微暖。 如今就等着裴玄下朝后陪她回去,就坐在正堂花园里候着,偶尔有几个丫鬟或小厮见了她,面露几分惶恐。 一抬头看见了其中一个亲戚,还没等看清对方扭头就走。 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 虞知宁扬眉,看来昨日立威效果不错。 “知宁。” 背后传来了璟王妃的声音,她抬眸看去,璟王妃指了指一旁小厮手中几个锦盒。 “今日你回门,这是我给你父亲还有祖母准备的礼物,不多,胜在心意,你一并带回去。” 眼前的璟王妃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面上还有微笑,一团和气的态度。 伸手不打笑脸人,虞知宁也是客客气气:“多谢王妃。” 璟王妃也不指望虞知宁能改口了,点点头:“昨日的事你别往心里去,玄哥儿说得对,我不曾生养也不曾教养,就更不该强求他做不喜欢的事。你是他的妻,一切以他的喜好为重。” 此刻的璟王妃恨不得马上就搬走。 却还是不得不装作大度模样,与她和睦相处。 “王妃的话,我记着了。”虞知宁道。 璟王妃再不说其他,带着丫鬟走了。 又等了会儿裴玄回来了,虞知宁指了指身后锦盒:“刚才王妃送来的。” “既给了就收下。”裴玄道。 上了马车后,裴玄就叫人将锦盒里的东西里里外外彻查一遍,确定无误后才收下。 虞知宁并未觉得裴玄大题小做,而是这种亏,她也曾吃过。 所以,谨慎些没错。 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虞正南早早就带着人在门口迎接了,裴玄对着虞正南时的态度就像是一只温顺乖巧的绵羊,温和谦逊彬彬有礼。 “见过岳丈大人。”裴玄道。 虞正南笑着挥手:“不必见外,走,进府。” 进了府邸才知虞老夫人婚宴那日之后就病了,可今日却偏偏撑着病体起身了,穿着素净地坐在正堂,木着脸不说话,见着虞知宁进门后便说:“老大,你和世子先去喝杯茶说说话,我和阿宁有话聊一些女儿家的私事。” ------------ 第一卷 第131章 送上门被羞辱 偌大的正堂 虞老夫人咬着牙将怒火给压下去,看向虞知宁:“阿宁,你是满京头一份太后坐高堂送出嫁的姑娘,十里红妆风光无限,之前纵有种种不愉快,也不能揪着不放,你二婶惨死,二叔还在牢里呢。” 从虞家办了喜宴后,虞老夫人彻夜未眠,就等着回门这天呢。 想过闹,但想到虞正南的脾气又咽了回去。 于是也只能对着虞知宁说尽软话。 “祖母年纪大了,也不指望什么天伦之乐,只盼着儿女平安。”虞老夫人忽然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 断断续续卖惨说了半个时辰,虞知宁愣是一句话都没接。 最后虞老夫人语气多了些坚定:“你劝劝你父亲消消气,把你二叔救出来。” 这年头她最痛恨的人就是虞正清了,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她又怎会去求情? 虞知宁听得烦了,干脆站起身淡淡道:“二叔杀了二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能因为他是我二叔,我就要偏帮,这对二婶不公平。” 一句杀人偿命简直就是在往虞老夫人心口上戳了几刀,她气得浑身颤抖:“说了这么半天,你就是油盐不进?” 虞知宁瞥了眼对方,想起这个佛口蛇心平日里就知道和稀泥,帮私底下和宋氏一起合谋算计自己算计大房的祖母,她就觉得恶心! “祖母,出嫁女不管娘家事,这事儿我无能为力。”她转身就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对着虞老夫人说:“三叔在朝为官也有些人脉,祖母为何不去找三叔,这些年三叔和二叔兄弟情深,按理来说不该不管不顾才是。” 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等人走远了,虞老夫人才反应过来捂着心口:“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老夫人消消气,气坏了甚至不值得。”李嬷嬷劝:“国公爷是铁了心不管此事,可郡主刚才说的也没错,或许找三老爷,能有些法子。” 虞老夫人想了想,当即也顾不得许多叫人去请虞正明来。 …… 虞知宁回到毓秀阁 院子里还保持着她出嫁前的模样,红烛生怕她因为刚才的事生气,所以劝道:“世子妃,老夫人这是没辙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我早就看清祖母的心,又怎么会和她生气?” 叫人搬来椅子坐在廊下正好晒太阳,并未去打搅父亲和裴玄闲聊,丫鬟奉茶,又端来了点心。 听闻祖母派人去请虞正明来,她勾唇笑,若二叔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做尽恶事。 那这位三叔就是装无辜的老实人,背地里使阴招,坏的程度绝不弱于虞正清,和金氏夫妻俩一个德性。 “世子妃,三老爷真的能帮忙吗?”红烛好奇。 虞知宁摇头:“他不会!” “那为何世子妃还提醒老夫人去找三老爷?” “让祖母好好看清这位三叔的冷血无情真面目。”虞知宁单纯就是觉得看虞老夫人被拒绝后,她心里舒坦。 二房现在死的死,囚的囚,剩下虞沁楚又背负克六亲的罪名,试问虞正明又怎么会讨不到半点好处去帮虞正清? “这几日三房怎么样?”她问。 冬琴上前回应:“三夫人找过不少媒人替三姑娘相看,但对方一听说三姑娘和外男搂搂抱抱过,很是排斥。倒是有几个愿意娶的,可三夫人看不上。” 这位三婶眼光极高,哪舍得将虞紫澜随随便便嫁给小门小户? 三房的反应确实被虞知宁给料准了,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虞老夫人传信的人,气的虞老夫人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情急之下还晕了过去。 “国公爷听闻此事后去了正堂。”小丫鬟来传话。 虞知宁淡淡嗯了一声,忽然眼前一抹阴影笼罩下来,她抬眸正好落入一张俊朗无双的容颜上。 正要坐起身却被裴玄给按住了肩,她索性又躺了回去。 裴玄弯腰随意地坐在了一旁小凳上,顺势拿起一颗橘子,一点点地剥开,骨节分明的指尖递来一瓣到她嘴边。 虞知宁脸红;“我自己可以。” “这有什么,没人敢笑话你。”裴玄一脸无畏。 虞知宁张嘴接下。 “岳丈大人脱不开身,今日这回门饭是吃不上了,趁着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天香楼如何?”裴玄道。 依虞老夫人难缠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她有些担心父亲,裴玄道:“岳丈大人心如明镜,自有分寸,你别担心了。” 在虞老夫人这,谁也帮不上忙。 于是虞知宁点点头应了,跟着裴玄出去逛逛。 马车停靠在天香楼门前,小二看见了裴玄那叫一个热情:“璟世子来了,还是老规矩,楼上请。” 话音刚落忽听见背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姐姐!” 虞知宁回头,只见身后马车帘子撩起露出了虞沁楚那张羸弱苍白的脸,她皱起眉骂了一句:“晦气!” 难得出来逛逛竟还能遇见虞沁楚。 不止是虞沁楚,还有裴衡。 二人下了马车,裴衡搀扶着虞沁楚摇摇欲坠的身子,虞沁楚则小鸟依人般站在他身边,眼眶含泪的望着虞知宁满头珠翠,一袭绯红长裙显得格外娇俏动人, 尤其是站在裴玄身边时,竟格外的贵气。 看到这虞沁楚不自觉攥紧了拳,想到二房近日诸多倒霉,虞知宁却风光大婚,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不是二妹妹么?怎么不去守孝,在大街上和靖世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虞知宁见了这两人就没什么好脾气,似笑非笑:“二妹妹,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如此不知自爱?” 虞沁楚还没张嘴就被人反过来质问,先是一愣,而后红着眼:“大姐姐春风得意又何必羞辱我?我只是受了伤,在靖王府休养两日罢了,今日能遇见大姐姐,我还想着叙叙旧……” “叙叙旧?”虞知宁一脸嫌弃地后退:“你如今克六亲,与你相关之人没一个好下场,我与璟世子新婚燕尔,只怕被你沾上晦气。” ------------ 第一卷 第132章 两位姑娘的差距 听着对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面子,一句克六亲让四周百姓纷纷瞧了过来,她恨不得上前扯烂了虞知宁的嘴。 虞沁楚眼巴巴地看向了一旁的裴衡,希望对方能帮帮自己。 裴衡的视线落在了虞知宁身上,今日这番打扮浓淡相宜,恰到好处,一颦一笑皆是美的不可方物,用娇美动人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他猛地回想起了上辈子虞知宁嫁给自己时的模样,视线一转落在了裴玄扶着她腰肢的手上,脸色沉了沉。 “宋氏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祭拜。又何必往虞二姑娘伤口上撒盐?”裴衡语气多了几分冷冽,再看向裴玄时:“你们夫妻二人行事太过张扬,四处得罪人,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被反噬?” 裴玄欲要开口却被虞知宁扯了扯衣袖,于是闭嘴。 虞知宁扬起下巴:“论狂妄谁又能比得上一年前的靖世子?再说,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教我?” “虞知宁,你莫要不知好歹!”裴衡蹙眉,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是这般油盐不进,将来一定有她后悔的时候! “世子,还是算了吧。如今大姐姐是郡主,得太后宠爱,不必为了我招惹太后不喜。”虞沁楚一脸委屈道。 裴衡深吸口气安抚虞沁楚几句。 却听见了一声讽笑。 再抬头看见了裴玄满脸不屑的姿态,他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浮上心头,自从裴玄和虞知宁定下婚约后,那是风光无限,既入了宫里那几位的眼,又得了兵权。 现如今京城多少人对裴玄刮目相看,地位眼看着就要超越自己了,令他不得不有了点危机感。 “长辈大丧,她却不管不顾风光大嫁,如此冷漠无情,你当真以为娶了个宝回去?裴玄,她心里未必有你!”裴衡道。 啪! 虞知宁扬起手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打在了裴衡脸上。 “啊!”虞沁楚被吓了一跳。 裴衡也愣住了。 裴玄拍手叫好:“打得好!什么手下败将也敢在本世子面前自取其辱,没长脑子的蠢货!这婚事是太后所赐,你这是在责怪太后不近人情?” 说罢裴玄下巴一抬,对着身后几个刚好路过的友人道:“诸位听听靖王世子说的什么混账话,本世子才成婚第三日,和妻子恩爱得很,他张嘴就要造谣挑拨,居心何在?” “哈哈,嫉妒呗!” “肯定是后悔了。” “该不会造谣世子妃心仪之人是他自己吧?” 三五个好友丝毫不惧裴衡,扬声大笑起来:“也就璟世子运气好,老天爷安排了这么好的一桩事,倒不像某些人,谁沾谁倒霉!” “明知不对付硬要往前凑,存了心膈应人,白白耽搁天香楼的生意。”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三言两语说得虞沁楚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衡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有些人呐当了好些年的文武双全,可最后还不是花拳绣腿,论狂妄,谁能比得过一年前的靖王府?” 话音刚落裴衡举手挥拳朝着那人挥下,却被对方轻而易举躲开,还不忘添了句:“瞧瞧,恼羞成怒了不是?” “闭嘴!”裴衡怒吼。 虞沁楚眼看局势不对立即看向了虞知宁:“大姐姐,咱们的事一码归一码,又何必牵连上无辜之人呢,是我不该找你,你要打要罚就冲我来吧。” 虞知宁蹙眉。 “唐兄,你说都是虞家长大怎么差别这么大?世子妃端庄有礼,这位虞二姑娘哭啼啼的,像极了风尘女子的做派。” “要不是这般哪能哄着靖王世子改娶她?” 一句句辱骂戳心窝。 虞沁楚吓得当即收回眼泪,脸发白。 裴衡深吸口气看向了裴玄。 裴玄清了清嗓子,身后几人立马收起了讥笑,整个人也认真了不少,裴玄道:“今日本世子心情不错,做东宴请诸位。” “那就多谢世子了。” 裴玄领着虞知宁上了二楼。 刚才说话的几个世家子弟纷纷跟了上去。 只留下门口站着的二人,此时裴衡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尤其是路过的人还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裴衡深吸口气:“先回去再说。” 两人回了马车快速消失在天香楼门口。 虞沁楚坐在裴衡对面,紧掐掌心仍是委屈:“世子,是我不好,不该看见大姐姐喊住了她,否则也不会连累你被奚落。” 裴衡两眼一闭,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裴玄握着虞知宁的腰那一幕,心里有些烦躁道:“不关你的事。” 到了二房停下 院子里仍旧是灵堂 虞沁楚红着眼跪在了蒲团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往日若是见了,裴衡肯定会心生怜惜。 可刚才一群人笑话他瞎了眼看上了虞沁楚,这做派确实不像大家闺秀,更像是被养歪了的庶女。 只知争风吃醋,需要依靠男人,半点帮不上忙。 回想起虞知宁,那是上的厅堂下的厨房,既有身世,还有丰厚嫁妆,娶她的那几年,他也是扶摇直上风光无限。 想到这裴衡心里越来越酸涩难忍。 裴衡没了耐心陪着虞沁楚守灵堂,便招招手让侍卫留下,对着虞沁楚说:“我留下几个人保护你,等过几日安排落葬。” “世子……” “我还有事先走了。”裴衡打过招呼后就走了。 虞沁楚紧紧咬着唇又怎么会没看见裴衡眼底的不耐烦,她气得不轻,都怪虞知宁,今日竟敢羞辱自己。 来日,她发誓一定会将虞知宁狠狠踩在脚下! … 从二房出来后,裴衡揉了揉脸,那一巴掌打得可不轻,回到了靖王府后直奔 靖王书房。 “父王,裴玄近日过于春风得意,儿子不想在等了。” 天香楼的事也传到了靖王耳朵里。 靖王面色同样有些难看,瞥向裴衡:“小人作怪罢了,你又何必乱了阵脚。” “父王,若再不动手,裴玄借着这一波风拉拢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更是个大麻烦。” 裴衡更担心的是还没动自己动手呢,皇位坐着的那位出了什么意外,反倒是让裴玄捡了便宜。 靖王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就依你所言!” 裴衡这才脸色缓和了些。 随后靖王又说:“那丫头送回去了?衡儿,你本该前途无量,这丫头命格实在太差,不论将来如何,本王都不许她入府,最多置办个外宅养着。” 这事儿裴衡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反而顺从了。 ------------ 第一卷 第133章 贴身宫女 此时天香楼内 裴玄做东宴请四个友人,这四人也收起了刚才的桀骜不驯,规规矩矩坐着,连一眼都不敢多看虞知宁这边。 “这位是唐家二公子,唐昀。” “这是季三公子,季长淮。” “柳二公子,柳勉。” “温家六公子,温子寅。” 裴玄逐一介绍。 四个人纷纷站起身拱手对着虞知宁道:“嫂嫂好。” 一句嫂嫂倒是让虞知宁有些猝不及防,欲要起身却被裴玄拦住了,裴玄挥手示意对方坐下。 四人落座。 这四人她早有耳闻,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都全,其中唐昀的名声丝毫不弱裴玄,是唐家嫡子,唐家老爷偏疼庶长子,那位庶长子恰好就是裴衡的手下。 前世虞知宁见过几次,看上去过于阴柔,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瞄着自己,着实令人不喜。 至于其他三位,她只是有耳闻,知晓并不多。 “他们都是我的知己好友,外头的流言蜚语一半真一半假,种种原因日后再和你细说。”裴玄解释。 四人一听,暗暗心惊。这是要把老底都给揭出去了,看来裴玄是真的接纳了虞知宁,当成了自己人,而非利用。 裴玄道:“这位便是我朝思暮想的妻,虞知宁。上头没有母亲庇佑,国公爷常年在外,因此有什么误会一定是谣言!” 这么一说几人就懂了。 这顿饭并未吃太久,虞知宁明显能看出四人还有些拘谨,索性没多久就散了。 外头天色也不早了就回了王府。 一路上裴玄说起了几人的故事,个个都是深藏不露,有人背地里经商,有人背地里表面上弱不禁风,实际上是个武功高手。 “那他们为何听命于你?”虞知宁看得出来,这几人明显对裴玄很敬佩,打趣道:“难不成世子救过他们的性命?” 却见裴玄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确实都救过,就比如唐昀,六岁那年被那个庶长子压在胯下欺负,被五花大绑身上绑着石头丢入池子里,若非我恰好路过, 他就溺毙了。” 虞知宁蹙眉。 “我救了唐昀上岸,吩咐人将唐钰也绑起来丢下池子,差点儿就淹死了。” 裴玄故作轻描淡写的笑:“皇伯伯心疼我,给了我几个会武的侍卫,唐钰身边的人自然是打不过,后来唐大人知道了,一状告到了皇伯伯那,我挨了十个板子,这事儿就此揭过。” 也是从那之后唐昀就开始跟随他,撵都撵不走。 “唐二公子回府之后不会被报复吗?”虞知宁又问。 裴玄解释:“我给了唐昀一个侍卫,他回去半夜被打了半死,我当即就入宫求了皇伯伯要了个伴读,皇伯伯次日召见了唐大人,点名要见唐昀,唐大人怎么敢,又不敢忤逆。皇伯伯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便让唐昀每个月都来璟王府见我。从那之后,唐昀在唐家就不受欺负了。” 虞知宁恍然,原来还有这么桩事在。 “其他几个也差不多。”裴玄反手握着虞知宁的手:“不管外头传得多难听,也未必是事实。” 他生怕她会信。 虞知宁却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听信流言蜚语。” 今日裴玄将自己的圈子暴露在虞知宁面前,没有丝毫隐瞒,令虞知宁十分感动。 夫妻二人正说着体己的话,忽然宫里来了消息要裴玄入宫一趟,裴玄蹙眉看了眼外头暗沉的天。 “既是召见你快去吧,我不会受委屈的。”虞知宁道。 抵不过催促,裴玄只好起身离开。 这一日对虞知宁来说十分充实,更加细致地了解裴玄的为人,她有些庆幸嫁给他。 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她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红烛进门,低声说:“世子妃,奴婢听说璟王也被传召入宫了。” 虞知宁扬眉,放下书看向了窗外,都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儿?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思考着上辈子这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儿,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大事。 “会不会和二房遇刺有关?这事儿毕竟牵扯了璟王,奴婢听说淑太妃还昏迷着呢。”冬琴道。 虞知宁问:“去打听靖王可入宫了?” 半个时辰后得到确凿消息,靖王先一步入宫,此刻也在宫里。 “说不定是靖王入宫告状璟王谋害淑太妃,牵扯上世子了。”冬琴道。 虞知宁左思右想觉得未必是这件事,若要告状,牵扯不上裴玄,却连裴玄也被喊去了。 这一夜她睡得有些不踏实,天不亮就起了,伸长了脖子看向外头:“可有消息?” 红烛摇头。 用早膳时她心里头还是不安宁,总觉得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半路上遇见了璟王妃,对方也是愁眉不展。 “知宁啊,你可知皇上为何会召见王爷和世子?” 虞知宁摇摇头表示不知,可璟王妃看上去好像并不愿意相信,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看。 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化作无声的叹气。 快要中午时才有消息传了回来。 报信的侍卫喘着粗气:“昨儿下午靖王带着一名十三岁少年入宫,说是此人极有可能是皇上的亲子,经过一夜的查证,证实了这孩子确确实实就是皇子。” 此话一出,璟王妃先是震惊得合不拢嘴,而后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下意识地朝着虞知宁看去。 虞知宁紧皱着眉,她记得上辈子根本没有闹出什么皇子的事,如今怎会多了个皇子? “这皇子怎么会流落在外多年,至今才回宫?”璟王妃追问。 肉眼可见璟王妃的脸色都亮堂起来了,语气也跟着欢快。 侍卫道:“大皇子的生母是从前伺候皇上的贴身宫女黛芳。” “竟是黛芳之子?”璟王妃掩嘴惊讶,生怕虞知宁不知情,解释道:“当年你还小不知这黛芳身份,是自小跟着皇上伺候的,十三年前在行宫的宫宴上以冲撞太后为由贬去做苦力了,没想到竟能一举得男,给皇上诞下唯一皇子!” ------------ 第一卷 第134章 避之不见 听见黛芳是因为得罪了太后才被贬走,如今又生养了唯一皇子,这意味着什么? 虞知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东梁帝和太后之间要有嫌隙了。 “知宁,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东梁有后了,普天同庆。”璟王妃像是没有察觉虞知宁的脸色,自顾自笑着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璟王妃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儿呢。 虞知宁微微笑:“确实是好事。” 她再次看向了侍卫:“世子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未曾。” 那估计就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虞知宁也懒得在正堂,起身回去了。 人走后,璟王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止都止不住。 一旁的素月小心翼翼地说:“王妃,若世子当不成太子,这世子的位置也空不出来,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啊。” 璟王妃摇摇头:“十三岁的皇子又是唯一的皇子,岂能饶过他?他若成了太子,才是我的心头大患。” 非要抉择,她宁可不要裴凌做世子。 璟王坦白此事后璟王妃一夜未眠,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又冒出了个正儿八经的皇子出来,而且已经十三岁了,可见幕后之人有多隐忍。 等这位皇长子弄死了裴玄,这世子的位置还不是凌儿的?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她倒要看看裴玄还怎么张狂,又如何跟皇长子争? 大半个上午的时间皇长子归来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又是太医亲自查验过的,众目睽睽之下绝无作假可能。 东梁帝给皇长子取名裴昭。 此次一同回来的还有黛芳,但东梁帝并未给黛芳任何名分。 傍晚 虞知宁才见到了裴玄,她赶紧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裴玄拉着她弯腰坐下,她问:“宫里现在什么局势?” “裴昭确实是皇子。” 已经经过数次查验,确实无疑。 她点点头。 “阿宁,你怕不怕?”裴玄忽然问。 虞知宁笑了:“我怕什么?皇子而已,又不是天塌了。” 这么一说裴玄反倒是松了口气,拉着她说起昨夜的事。 靖王带着裴昭入宫去见东梁帝坦白了此事,当年黛芳偶然间得知了有孕后,身子不适冲撞了太后,被罚留在行宫。 后来黛芳察觉有孕,用所有的积蓄收买了管事太监,离开了行宫躲起来,生下裴昭后,就带着裴昭相依为命。 黛芳眼看着裴昭年纪越来越大,求到了靖王府,靖王查明原因后才带着裴昭入宫。 “那皇上什么态度?”虞知宁猜想皇上一定很欣喜,多年膝下无子,终于有了儿子怎会不高兴? 裴玄却皱起眉。 他想起东梁帝看向裴昭的眼神很奇怪,从头到尾,东梁帝都没有露出一个笑容。 赐名字也是在大臣的提议之下,给了个昭字。 “那可曾责怪太后?”她心里有些忐忑,手心里不自觉都是细腻的汗。 裴玄摇头:“还不曾提及太后,昨夜只是查验身份耗费了一夜。” 他知道虞知宁担心什么,顺势抓住她的手道:“阿宁,太后聪慧皇上孝顺,黛芳故意隐瞒也未必不是早就知道了有身孕,有意得罪太后借机离开,皇上未必会因为这个迁怒太后。” 虞知宁心里有些不确定。 她打算明日入宫去见见太后。 … 璟王回府时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真没想到皇兄还有皇子流落在外,真是天佑我东梁啊!” 笑声不断。 “这孩子长得和皇兄确有几分相似,温文尔雅,还有几分学识,本王瞧着极不错。”璟王夸赞道。 璟王妃温和一笑:“就这么一个皇子,将来皇上肯定要宠着,东梁江山也是后继有人了。” 璟王悬着的心松了,看了眼门外道:“若裴昭再晚几天回来,这事儿还真说不准,这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 晚几天裴玄做了太子,裴昭回来又如何? 想了半天璟王才说:“这都是命啊!今日慈宁宫那边就称病了,估摸着是气得不轻。” 璟王妃听了心里却觉得痛快无比。 … 慈宁宫 徐太后困顿的打了哈欠,一旁的苏嬷嬷在帮着揉腿,力道是恰到好处,她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了徐太后,许是次数太多了,引起了徐太后的注意。 “哀家脸上莫不是长了花?”她笑问。 苏嬷嬷摇头:“不,不是,老奴只是担心您。” “哀家经历两朝,又怎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徐太后根本不以为然,只听话落外头传黛芳来请安了。 徐太后扬眉:“皇上可曾给名分?” “回太后,未曾。” 徐太后也没打算见,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哀家歇一歇。” 苏嬷嬷毕竟伺候了徐太后已久,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意思,挥挥手让宫女们都退下。 “嬷嬷,黛芳就在慈宁宫跪着不肯离开,这……”宫女面露难色。 苏嬷嬷瞥了眼她:“太后未曾下令,谁也不许请进来,等太后睡醒再说。”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烈日当空 慈宁宫门前跪着的黛芳,小脸被晒得通红,额前碎发已经被汗水濡湿了,紧紧咬着唇跪直了身。 又一个时辰 黛芳晕倒在了慈宁宫门口。 苏嬷嬷隔着门缝远远地看了一眼,啧啧摇头:“十三年不见还是那副死样子。” 黛芳是被抬走的。 医女来诊治,人很快就苏醒了,映入眼帘的是她一张陌生的脸:“奴婢清竹,日后就跟着主子了。” 清竹扶着黛芳慢慢坐起来:“医女说您是中暑晕倒了,要歇息两日。” 黛芳环顾一圈打量着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 “是云乐宫偏殿。” “云乐宫?”黛芳皱了皱眉,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住在云乐宫呢,快扶我出去。” ------------ 第一卷 第135章 贵人 清竹赶紧拦住了黛芳,可扭不过黛芳的固执,她没辙,只好扶着黛芳搬去了后厢房住。 “主子,您是唯一皇子的生母,子以母贵将来肯定会有泼天富贵,怎能住在这种地方?” 黛芳却道:“别胡说!我如今就是个普通人,能有幸生养皇子已是极大的福气了,怎敢奢求其他。” 刚入宫,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无名无分的岂敢乱来? “晚些时候我再去拜见太后。”黛芳道。 傍晚 黛芳果然又来了。 内殿的徐太后得知,眉头拧得能打结,瞥了眼一旁坐着的东梁帝:“毕竟是皇子生母,若不见也说不过去。” 于是徐太后摆手让人将黛芳请进来。 一袭浅绿色宫女衣裳穿在黛芳也难掩她姿色不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迈着小碎步赶来。 “奴婢给太后请安。”黛芳扑通跪下,磕头行大礼,一副并未看见东梁帝的模样。 徐太后怎会看不穿小把戏,兴趣正浓:“十三年不见,哀家都忘了什么模样了,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于是,黛芳轻轻抬头,目光乍看见了东梁帝也坐在那顿时惊愕不已:“皇,皇上?” 徐太后嗤一声打量着黛芳:“哀家昨日就听说你的名字,愣是半天都想不起是谁,原来是当年扯坏哀家凤袍鲁莽至极的小宫女啊。” 昨日徐太后确实是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黛芳的模样,看见了脸,才有印象。 黛芳闻言有些心慌赶紧磕头赔罪:“太,太后,奴婢今日特意为了当年的事来请罪的,还请皇上莫要怪罪太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 都过了十三年了,还请什么罪? 故意添堵倒是真的。 不过徐太后也没计较,反而是看向东梁帝:“既是皇子生母,总不能是个奴婢,皇上可想好了给什么封赏?” 一听这话黛芳紧张不安地看向了东梁帝,脱口而出:“皇上,奴婢能有幸诞下皇子,已是极幸运,不敢奢求其他。” 看见黛芳虚伪模样,徐太后低斥:“你的脸面倒是无关紧要,可你毕竟是皇子生母,给你位份是给皇子长脸!” 被怼后,黛芳面露委屈,眼尾泛起了猩红小心翼翼的盯着东梁帝,眼里的期待是止不住。 东梁帝面若冷霜的眸子朝着黛芳看了过来,顺势点头:“既如此,就册封个贵人吧,称黛贵人。” 贵人二字一出,让黛芳恍惚了一下,至今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是皇长子的生母,竟只用贵人位份打发了? 徐太后一眼就看穿了黛贵人的心思,装作讶然地问:“皇上,皇长子的生母仅用贵人身份是不是有些低了?” “她虽诞下皇子有功,但这么多年将皇子流落在外也是罪过,功过相抵,朕念她出身卑微,给了贵人身份已是抬举。至于皇子,朕已经决定让德妃代为抚养。” 这话对黛贵人来说又是一记闷雷,她惨白着脸:“皇上要将昭儿送给德妃抚养?” “德妃出身名门,端庄大方抚育皇子最合适不过。”东梁帝眸色始终淡然,并未对黛贵人诞下皇子有丝毫感激,感动和怜悯。 反而冷漠得像个外人。 又不得不碍于规矩,才安置母子两。 黛贵人万万没有想到回宫之后竟是这个待遇,她原以为母凭子贵,至少也是四妃之一,或者封为贵妃。 这可是唯一的皇子啊! “太后头疾发作,无召时莫要来打搅太后!”东梁帝对着黛贵人叮嘱,又将云乐宫的偏殿赐给了她居住。 黛贵人死死咬着唇,又想着昭儿都已经十三岁早就记事了,就算是交给德妃养育,也是养不熟的。 只要她肯熬,终究有一日她能入主慈宁宫当主子! 于是,黛贵人深吸口气硬是将窝囊气给咽了回去:“臣妾遵旨。” “退下吧!”东梁帝挥挥手,毫不客气地将人给撵走了。 人一走,东梁帝再次奉茶递到了徐太后手边,语气柔和了三分:“朕已彻查过,这黛芳早早就被裴衡发现,这两年养在裴衡的庄子上。” 徐太后挑眉:“可裴昭毕竟是你亲生儿子,就这么一个,改变不了他将来要继承皇位的事实。” 东梁帝却不赞同的欲言又止。 “怎么,皇上还有其他皇子养在外头?”徐太后接过了茶,指尖轻轻地拨弄茶盖儿,笑盈盈地看向了东梁帝:“若是有一并接过来,皇室子嗣丰盈是好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太后误会了,并无其他子嗣。”东梁帝摇头否认:“至于裴昭是否能继承江山,朕自有考量。” 说完东梁帝站起身:“朕前朝还有事,改日再来探望太后。” 人走后,徐太后反而是摸不准东梁帝的心思了。 “太后,璟世子妃听说您身子不适,想入宫探望。”苏嬷嬷道。 徐太后一听虞知宁来了,身子都坐直了,脸上挂着灿烂笑容,苏嬷嬷见状立即派人去接。 半个时辰后 虞知宁抵达慈宁宫,原本以为气氛死气沉沉般凝重,却没想到徐太后脸上笑意不减,根本没有半点悲伤,难过。 “阿宁,这几日怎么样,可有人为难你?”徐太后拉着虞知宁的手问长问短。 她摇头。 徐太后就猜到了虞知宁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的,她笑着摸了摸虞知宁的手:“甭管外头闹成什么样子,他一天没有被册封,就只是个普通皇子,哀家从未放在心上。” 见徐太后如此信誓旦旦,虞知宁的所有担忧都化为乌有。 “有哀家在,母仪天下之人必须是你!”徐太后越看这个女儿越是欢喜,恨不得倾其所有捧到虞知宁面前。 虞知宁摇头:“我只盼着娘亲安好……” “你已嫁给了裴玄,有些事不争就是死,别说丧气话。哀家当年能坐稳皇后之位,在先帝死后力排众议扶皇上上位,所经历的远比现在更艰辛,如今这点儿事,哀家根本没放在眼里。” 徐太后认准了裴玄,这皇位谁也抢不走! ------------ 第一卷 第136章 大皇子 从慈宁宫出来时已快傍晚,苏嬷嬷面上挂着笑送她赶往宫门:“只要郡主入宫,不管是因为什么,太后就很高兴,日后郡主可要多来陪陪太后。” 虞知宁一口应下。 到了二宫门口处时,她挥挥手让苏嬷嬷回去,一路赶往正宫门口,经过长长的甬道时,只见裴衡身穿锦色长袍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嘴角噙着笑。 “晦气!”虞知宁暗骂。 裴衡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下:“阿宁,我早就说过嫁裴玄,你一定会后悔的。” 虞知宁嗤笑,懒得理会径直再往前走,裴衡见对方忽略自己,跨步上前直接挡住去路。 “靖王世子这是狗急跳墙?敌不过我夫君,亮出底牌了?” 裴昭是靖王带入宫的。 可她猜想裴昭一定是裴衡早就发现的,上辈子之所以没有露出来,是因为裴衡一路顺风顺水,被器重。 裴昭于他是个阻碍。 这辈子裴衡享受的一切慢慢的被裴玄给代替了,所以才将裴昭放出来,让裴昭和裴玄斗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 “阿宁,我才是你夫君!”裴衡听她说夫君二字时,顿时恼火,咬牙切齿道:“夫妻三年你怎么这么心狠,转身嫁给旁人?” 裴衡一步步靠近虞知宁,今日是她出嫁的第四天,他觉得每一天都在煎熬,尤其是想到裴玄搂着她夜夜同榻时,心中更是窝火。 得知她今日入宫,特意来此等候。 “阿宁,我可以不计较你嫁过人,我去求皇上许你和离,我们……” “呸!” 虞知宁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下巴抬起:“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 “靖世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裴衡的话,裴衡回头,看清来人后面色又恢复了正常。 不必旁人开口,单看来人的穿着打扮,虞知宁就猜到了对方就是刚刚回宫的裴昭! 才十三岁年纪个子已经高挑,站在裴衡身边竟也相差无几,一张面容清隽不失秀气,笑吟吟地盯着虞知宁看:“这位就是长宁郡主吧,我是裴昭,论长幼应称你一句嫂嫂。” 他与裴玄是堂兄弟,裴玄为兄,确实应该喊她嫂嫂。 但,有些人第一眼不喜欢。 连带着他的声音也觉得不讨喜。 虞知宁后退两步屈膝:“见过大皇子。” “嫂嫂不必多礼。”裴昭上前抬了一把:“我初来乍到,许多人都认不全,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嫂嫂莫要计较。” 态度上彬彬有礼,谦卑有序,让人挑不出错来。 虞知宁心里却并没有放松警惕,眼前的两个人都是她夫君上位的绊脚石,信不得!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脸上也挂着温柔笑容,又听裴昭道:“刚才靖王兄和嫂嫂聊什么呢,我瞧着嫂嫂好像有些不情愿。” 裴衡听后微微蹙眉,瞥了眼裴昭。 裴昭佯装没看见,目光紧盯着虞知宁。 “靖世子昨日在天香楼出言冒犯,刚才是向我赔罪罢了。”虞知宁抬眸看了眼天色,神色淡然道:“时候不早了,告辞。” 望着虞知宁的背影,裴昭忽然道:“三日后宫里替我举办认亲宴,嫂嫂记得来。” 对方没给理会。 裴衡瞥向裴昭:“你怎么来了?” “刚巧路过。”裴昭耸耸肩:“父皇下令册封了我母亲,只是个贵人位份,和预期相差甚远,可是有什么顾虑?” “十三年不见总要培养一阵子感情,急什么。” 裴昭蹙眉:“母妃养我不易,我又是唯一皇子,倘若不能让母妃享福,我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听这话裴衡沉声道:“这不难,我回去会劝几位大臣上奏劝皇上,母以子贵晋升妃位也是应该的。” 听到满意的答案后,裴昭脸上多了几分笑,转手拍了拍裴衡的肩:“那我就等候王兄佳音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裴昭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没了从前对他的唯唯诺诺奉承,语气里也多了几分狂妄跟得意。 想想也是,唯一的皇子身份足够他有资本炫耀了。 … 回到璟王府时天色刚黑 往芳菲阁去的路上隐约听见了阵阵欢快笑声,红烛道:“下午就设宴了,好些个亲戚都在。” 虞知宁想起昨儿璟王妃嘴角控制不住的笑容,大抵也知道这帮人在庆祝什么。 “随她去。” 这位大皇子容不下裴玄,难道就能容下璟王府? 今夜裴玄派人送信回来京大营那边还有事,晚上不回来了,虞知宁慢慢习惯,用过晚膳后就歇了。 次日 她刚用过早膳正在盘算账本,素月来了:“世子妃,大皇子来府上做客,王妃让您也一块去。” 裴昭来璟王府了? 她摸了摸眼皮,将账本合起来站起身,点了云清和云墨二人,临走前朝着冬琴使了个眼色,冬琴立即会意退下。 到了正堂果然听见了欢声笑语,一派热闹景象。 一群林家亲戚围着裴昭,一口一个大皇子叫得极亲切,那阿谀奉承的劲儿简直没眼看。 “我听说凌兄摔断了腿,这是黑玉断续膏,效果极好,可以让裴凌兄长试一试。” 锦盒里装着失传已久的黑玉断续膏,让璟王妃又惊又喜,接过连连道谢:“凌儿的腿若真能恢复如初,我璟王府必定感激不尽。” “自家亲戚何须言谢。” 裴昭像是没有脾气,谦逊有礼,又带足了礼物分散给大家,这平易近人的态度让林家一众亲戚牟足了劲贴上去。 “知宁来了!” 璟王妃眼尖地看见了虞知宁来了,一开口四周寂静了片刻,前两日对她还有些忌惮的亲戚,此刻个个像长了尾巴一样,眼中或是讥讽,轻蔑,还有不满,全都摆在脸上了。 ------------ 第一卷 第137章 贵妃有孕 “嫂嫂来了。”裴昭看见了虞知宁也很热情,笑着打招呼:“父皇说我初来京城,趁着这段时间认认门,多去各家亲戚府上走一走。” 一口一个父皇,倒是叫的贼顺。 虞知宁微微笑喊了句大皇子。 “将来整个东梁都是您的,想去哪就去哪,谁敢拦着?”林方氏脸上带着面纱,狠狠剜了眼虞知宁,两眼一眯笑容灿烂:“是不是啊,侄儿媳妇?” “朝政大事非我一个女辈可以随意议论的,皇上龙体康健,我岂敢私底议论?” 虞知宁淡淡回应,却噎得林方氏刹那间语噎,仿佛再多说一句就是在诅咒 皇上早死一样。 裴昭从怀中抽出了请帖递给了虞知宁:“我还是专程来送请帖的,嫂嫂可要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虞知宁接了。 “嫂嫂,不管外人说什么我相信玄王兄是没什么私心的,他也没那个野心,对吗?”裴昭眨眨眼,一脸认真地看向了虞知宁。 听到这话虞知宁也不知该说裴昭单纯还是愚蠢。 这么堂而皇之地问出来,让人如何回应? “玄儿当然没有野心。”璟王妃率先替他回应:“平日里皇上对玄儿多些疼爱,也全是因为玄儿自小身边没有母亲的陪伴,多了几分怜爱罢了,他是万万不能跟您比的。” 虞知宁看向璟王妃伏小做低的姿态,不禁觉得好笑,堂堂亲王妃对一个皇子这般卑躬屈膝。 “侄儿媳妇你笑什么,难道不认可王妃的话,还是说玄儿藏了什么私心?”林方氏问。 一句话立即将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了虞知宁身上。 虞知宁笑:“这些年林家上下对夫君多有期待,可惜夫君只知吃喝玩乐,名声太差,远不如靖王世子得民心,是夫君不争气让诸位表姑,表婶们失望了。” 裴玄再不济也是璟王府世子,裴玄若被刁难扣上不该有的名声,林家也别想跑! 在场诸位哪个不是人精。 个个脸色都变了,有几人朝着林方氏看去时,面露几分责怪,林方氏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只能所言极是,玄儿没什么坏心眼,即便是掌京郊大营两万兵马,也是因为武状元的彩头而已。”璟王妃哪壶不开提哪壶,紧咬着两万兵马这四个字。 不管外头名声再难听,这兵权却是实打实。 裴昭听后脸色果然变了。 “这么半天了,怎么不见玄儿回来?”璟王妃对着身后丫鬟低声呵斥:“还不快去请世子回来!” 素月小声嘀咕:“王妃已经去催了,世子说公务在身,抽不开时间。” “这叫什么话,难道他不知是大皇子来了么?”璟王妃再训。 这一刻虞知宁才算是体会到了璟王妃的虚伪真面目,话里话外都是要在裴昭面前上眼药,生怕他不记恨裴玄。 明面上训丫鬟,实际就是提醒裴昭,裴玄压根就没拿裴昭当回事。 虞知宁蹙眉正要解释。 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她回头看去,竟是裴玄回来了,身披银色铠甲怀里还抱着个头盔,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 “玄儿,大皇子等你许久,你总算是回来了。”璟王妃抢先一步开口。 裴玄却是懒得理她,先是看了一眼虞知宁,确认她无碍后才转过头看向了裴昭。 “你才回京就闹这么大阵仗?还需我丢下公务,亲自来见你?” 一开口,火药味浓浓。 裴玄不改往日本性,对裴昭也没有半点客气。 裴昭认回身份后,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唯独在裴玄这落了脸面,当即觉得脸色有些挂不住。 “玄儿,不得无礼。”璟王妃轻呵。 林方氏也道:“这位可是大皇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怎敢对大皇子不敬,还不快给大皇子磕头赔罪!” 听闻此话的裴玄嗤笑一声,下巴抬起看向了裴昭:“你今日就是专程来璟王府听这帮人拍马屁的?” 拍马屁三个字刺的璟王妃神色有些不自然。 裴玄手里还提着马鞭,伸手往后面一扔,被身后侍卫接住,裴玄也是毫不客气地对着裴昭说:“我若有一日谋逆了,林家就是支持者,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参与者,千万别放过了。” 谋逆二字轻飘飘的说出口,成功地让林家亲戚变了脸。 “玄儿,你胡说什么!”璟王妃不淡定了,这人是疯了不成? 裴玄嗤笑:“林家是外祖家,我岂有说错?一条船上的人,别想着往我头上按什么罪名,少给本世子招惹恶心事!” 说罢,裴玄对着裴昭不客气地说:“皇上龙体康健,你怎知你就是唯一皇子?” 这下裴昭也不淡定了,紧绷着脸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多年未曾有子嗣,怎还会再有?” 话音落外头侍卫来传话:“喜,大喜啊,贵妃娘娘刚才被诊出两个多月身孕了,北冥大师说极有可能是个皇子。” 裴玄啧啧两声:“瞧,皇上能有大皇子,这二皇子不就来了?贵妃娘娘之子,身份何等尊贵?出身名门,又是自小养在皇上膝下疼爱的,这情分……” 不等裴玄说完,裴昭便借口还有事先一步离开了。 人走后,大堂里炸开了锅。 “许贵妃有孕了?” “这么多年了,怎会突然有孕?” 裴玄长腿一迈站起身看向了璟王妃:“王妃派人急吼吼地将我催促回来,我还以为是二弟不行了呢,原来竟是请我回来跳粱小丑的好戏。” 被人明晃晃地嘲讽奚落,璟王妃的脸色越发难看。 ------------ 第一卷 第138章 不是唯一皇子了 被裴玄奚落,一群人的脸色一阵青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许贵妃竟有了身孕? 刚才还是唯一的大皇子,转头就不是香饽饽了。 众人纷纷散了。 许贵妃有孕的事宛若一颗惊雷炸开,最不能接受的当然就是裴昭了,急匆匆回宫后第一时间赶往许贵妃的宫殿去求证。 此时的长阳宫聚集了不少贺喜之人,其中就有靖王和璟王二人,东梁帝龙心大悦,流水般的赏赐送来了长阳宫。 并叮嘱太医一定要小心谨慎些,以保许贵妃这一胎安然无恙。 就连徐太后也来了,坐在了最高位子,脸上的笑意快要合不拢了:“皇上,贵妃出身名门世家,多年来才得这一胎,可要好好护着。” 说罢,徐太后又看向铁青着脸的靖王,挑眉问:“靖王这是有心事?” 被点了名的靖王立即摇头:“多谢太后关心,许是前几日操劳未歇息好的缘故。” 还没高兴一天,转头就被打脸了。 换谁能高兴? “大皇子到!”门外小太监喊。 闻言徐太后立即皱眉:“混账东西,一惊一乍惊扰了贵妃,拖出去掌嘴十下!” 小太监跪地求饶却被宫人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左右开弓啪啪声,落入裴昭眼中,脸色有些难看,这分明就是不待见自己!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裴昭进门行礼。 徐太后淡淡地瞥了眼裴昭,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父皇。”裴昭看向了东梁帝,疑惑道:“还真是巧,昨日儿臣才入宫,今日就有皇弟了,许娘娘好福气。” 其实不止是裴昭怀疑,其余人也是如此。 多少年都没有喜讯传来,偏偏找回来个大皇子后,许贵妃后脚就有孕了,实在是巧合的有些过分了。 “许贵妃陪伴朕多年,得大师赠药有孕也不奇怪,日后你还会有其他弟弟妹妹的。”东梁帝解释。 靖王诧异:“皇兄得了生子秘方?” 东梁帝也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笑逐颜开:“北冥大师已经研究一年多了,许贵妃是头一个试药的,这么快就传来喜讯,日后朕膝下何愁没有皇子皇女?” 这话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靖王脸上,衬得他这些日子的付出像个笑话! “民间有习俗未满三个月不宜对外宣扬,哀家倒是没想到靖王不声不响地找到了大皇子回来,那正好就和许贵妃这一胎凑了个双喜临门!”徐太后再添一把柴。 也等同于告诉靖王,许贵妃有孕的事她和皇帝早就知情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东梁帝对突然找上门的大皇子不冷不热,原来是早就有了许贵妃这一胎了。 靖王的脸色一阵青白变换,紧咬着牙仿佛尝到了铁锈味,咬着牙咽了下去,面上强挤出笑容:“这确实是天大的喜事,恭喜皇兄,东梁皇嗣丰盈乃国之昌盛预兆。” 东梁帝摆摆手,转而对着徐太后说:“太后,朕和许贵妃商议过了,等皇儿诞下就交给您抚育。” 徐太后讶然;“交给哀家?” “朕信得过太后。” 今日在场东梁帝给足了徐太后脸面。 屏风后的许贵妃也是开口附和:“太后,臣妾没有养育的经验,这头一胎就劳烦您了。” 二皇子还没出生,就被送到了太后手里。 局势扭转 谁还敢说东梁帝和太后生了嫌隙? 东梁帝压根就没有见黛贵人和大皇子放在眼里,从未关注,何来嫌隙? “既如此,那哀家就接受好意了。”徐太后缓缓站起身,对着许贵妃叮嘱:“从今日开始你不必去慈宁宫请安,留在长阳宫好好休养,缺什么用什么派人告知哀家,日后没有哀家的允许,后宫妃嫔不得擅自跨入长阳宫打搅贵妃休养。” 众人应是。 “好了,都不许打搅贵妃休养。”徐太后开始撵人。 东梁帝拱手,转身离开。 其余人陆陆续续也跟着离开。 出了长阳宫大门,裴昭追上东梁帝:“父皇,儿臣也想替您分忧。” 东梁帝瞥了眼裴昭:“京城亲戚都认全了?” “回父皇,还未。” “先学一学京城规矩,戒骄戒躁,朕自有其他安排。”东梁帝语气仍是淡淡。 尤其是看向裴昭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温度。 “父皇……”裴昭不肯死心,小心翼翼继续说:“儿臣想跟着玄王兄去京大营锻炼。” 提及裴玄,璟王眼皮跳了跳。 东梁帝停下脚步,思索片刻:“玄儿能去管京郊大营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你不能因为自己是皇子,就着急揽权,看来朕刚才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说完东梁帝看向了靖王:“朕听说靖王府就有学堂,从明日起就让裴昭去靖王府学学规矩。” “皇兄……”靖王慌了神。 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敲打靖王。 东梁帝摆摆手懒得在听,快步离开。 留下一脸不甘心的裴昭,死死咬着唇,璟王见状觉得有些尴尬,赶紧离开。 裴昭和靖王四目相对,语气隐有些不善:“许贵妃怎会突然有孕?这一胎,绝不……” “小心隔墙有耳!”靖王急急打断,他谨慎地环顾四周,劝道:“你才回宫,本就该低调行事,多和皇上培养感情,而非着急揽权。你刚才又不是没听见,皇上有生子秘方,将来还会有其他皇子皇女,你难道都要赶尽杀绝不成?” 靖王现在有些后悔这么快将裴昭暴露出来,反而招惹了东梁帝的忌惮和不满。 仔细想想刚才的语气,顿时不寒而栗。 “还有太后那边多用点心。”靖王提醒。 裴昭表示昨日他求见两次,太后都没见他,他原本还不着急,现在有了危机感。 裴昭有些气急败坏的赶去了云乐宫,看着黛贵人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赏花,很显然还不知道许贵妃有孕的事。 “皇儿,你怎么来了?”黛贵人欣喜上前,却见裴昭脸色铁青。 她心中顿感不妙,紧忙追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有人为难你?皇儿,你莫要害怕,你是皇子将来可是要……” “你被困在云乐宫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还敢乱说话!”裴昭气不顺,语气也不自觉拔高:“你可知许贵人被诊出身孕了,而且腹中极有可能是个小皇子。” 黛贵人懵了,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 第一卷 第139章 不待见 “众目睽睽之下太医诊断,怎会有假?”裴昭气得不轻。 一旁小太监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黛贵人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怎,怎么会这么巧?” 裴昭道:“你不是说父皇要将我寄养在德妃娘娘膝下么,我愿意。” 做黛贵人的儿子,母不能以子贵,他也借不到黛贵人的势。 可若是做了德妃的儿子,将来德妃一家子都要为他奉献,怎么算都是划算。 黛贵人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沉浸在裴昭是唯一皇子,将来必定继承东梁江山的想法中,谁能想到刚认亲一天,后宫就有妃嫔有子嗣了…… “还有,云乐宫上下也该注意点,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情?” 裴昭现在看见那些花花草草就有气。 若黛贵人的身份高贵些,他又何必受今日的窝囊气?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从阿谀奉承,讨好,变成了轻视,嘲讽,还有不重视,巨大的落差让裴昭实在是接受不了。 “不急,明日认亲宴上你父皇就会宣布此事。”黛贵人道。 裴昭现在对认亲宴已经不那么期待了,不用想明天肯定是围着两位皇子的话题转。 “皇儿,当年我在宫里时也见过不少夭折的皇子,一团没成型的肉而已,怎能比得上你这个活生生的人?况且,皇上身子每况愈下,未必能撑到皇子长大,你只要用心哄一哄你父皇,将来一定可以扶摇直上!”黛贵人安抚道。 裴昭闻言心里才宽慰了些。 …… 靖王府 下了马车的靖王直奔书房,边走边问:“世子呢?” “回王爷,世子外出了。” “去将世子给本王找来!” 一个时辰后裴衡匆匆赶回来,半路上他已经听说许贵妃有孕的事了,他满脸不可置信。 明明上辈子许贵妃并未怀孕,怎么就有了身孕? 到了书房,看见了满地狼藉,裴衡眼皮跳了跳:“父王。” 闻声抬眸的靖王气不过道:“皇上对大皇子冷眼相待,不仅不给大皇子历练的机会,反而在人前极力打压,现在又有个二皇子,他怎么争得过?” 扶持裴昭上位的初心是要借势斗垮裴玄,现在裴玄未伤分毫,反倒是靖王府惹了一身骚。 实在得不偿失! 裴衡昨日也觉得东梁帝对裴昭的态度过于冷淡,今日才是恍然大悟,他怀疑重生以后,很多事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了。 “感情都是要慢慢相处的,我会提醒裴昭,低调些。”裴衡道。 靖王深吸口气,抿了抿唇道:“这次裴昭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可偏偏被破了局,衡儿,你就没有想过是你的运势不好吗?” 他又问:“这两日可曾去过虞家二房?” 裴衡垂眸。 见此,靖王气不过:“本王再三叮嘱那女人就是个克六亲的,谁沾谁倒霉,从今往后你少见她!” 气头上的靖王,裴衡不敢招惹点头应了。 … 和靖王府一样情绪不高的还有璟王,刚进门就看见璟王妃站在门口处等着,见了他回来立即迎上前:“王爷,今日大皇子来王府认门,中途有个小太监说 许贵妃有孕了,可是真的?” 这个消息,璟王妃始终不敢相信是真的。 璟王道:“诊脉时本王就在身边,确实是真的。北冥大师研究了一年,才制出的生子秘方,皇上早就知道了许贵妃有孕这件事。” 是北冥大师出手的秘方,加上太医诊断,许贵妃有孕就是板上钉钉,也绝无猫腻。 “除此之外,皇兄还下令要许贵妃诞下二皇子后就交给太后抚养。”璟王道。 此话出,璟王妃面色难看:“许家也是名门望族,怎会愿意将孩子给太后抚养?” “许贵妃求之不得,当场就同意了。”璟王倒是觉得许贵妃聪明得很:“将来皇子肯定不止一个,能被太后亲自抚育的,身份又另当别论。还有,日后咱们府上和大皇子少走动,皇兄并不喜这位大皇子。” 今日东梁帝训斥大皇子时,他就在一旁,东梁帝脸上哪有半点父子之情,只有冷漠冰霜。 “既有了二皇子,将来也有其他皇子,这皇位也未必是大皇子继承。” 既无权也无势,还不被东梁帝所喜。 这样的皇子早就不是香饽饽了,将来最多封个王爷撵去封地,一辈子衣食无忧罢了。 前提是裴昭不作不闹,乖乖听话。 璟王妃想起今日裴昭来府上,她脸都快笑僵了,结果就是个普通皇子,更不是无可代替。 “王爷说的是,妾身记住了。” 次日便是宫里的认亲宴 收到帖子的家族纷纷入宫见证裴昭入玉谍,昭告天下。 一大早宫里就准备妥当了,黛贵人早早就去慈宁宫门口等着了,小宫女来报告消息时,苏嬷嬷瞥了眼门口方向。 果然看见黛贵人身穿华服,满头珠翠的站在那。 和前几日那个一身宫女服的低调模样大相径庭,苏嬷嬷对着传话小宫女说:“太后今日要抄经书,就不去凑热闹了,让黛贵人回去吧。” 一听太后不参加,黛贵人脸上的笑绷不住了,抓住了小宫女的肩质问:“今日可是大皇子认祖归宗的重要日子,太后身为长辈怎能不来?” 太后若不来,岂不是告诉众人太后不待见裴昭? ------------ 第一卷 第140章 母子失和 黛贵人急了,作势就要往里闯却被小宫女拦住:“黛贵人,您不能擅自闯入慈宁宫!” 啪! 黛贵人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扇在了小宫女脸上:“一定是你传错了话,今日来宫里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京城名门望族,怎能缺少太后?” “黛贵人……” 门外一阵吵吵闹闹。 徐太后手里捻起的佛珠嗒的一声,停了下来,看向了院子外。 苏嬷嬷顺势看去,竟看见了黛贵人不顾劝阻地擅闯入,她面上多了几分惶恐:“太后,老奴这就将人撵出去。” 这黛贵人简直不懂规矩! 出了门苏嬷嬷拦住了黛贵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惊扰太后休养,你可知罪?” 见着了苏嬷嬷,黛贵人自是不敢再骄横,面露委屈道:“苏嬷嬷,我是来邀太后去认亲宴的。” “太后……” “皇祖母!” 苏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昭赶来打断,只见裴昭穿着套淡黄色锦衣,领口处和衣袖处分别绣着云纹,但胸口处却是四爪蟒,一针一线十分精细。 “皇儿来得正好。”黛贵人像是有了底气般,轻轻拂了拂裴昭身上的皱褶,笑着说:“今日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不管未来如何,你如今就是唯一的皇子。” 这话苏嬷嬷听了直拧眉,怀疑黛贵人的脑子被什么给撞到了。 偏偏裴昭还点点头,一副很认可的样子。 只见裴昭就要往内殿闯,苏嬷嬷回过神赶紧拦住了:“太后在念经,任何人不得打搅。” “那我便在此等候吧。”裴昭道。 没一会儿就是东梁帝每日固定来慈宁宫请安的时辰,果不其然到了时辰后,一抹明黄色身影就出现了。 这也是黛贵人掐准了时间来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黛贵人娇娇弱弱地行礼。 裴昭也跟着作揖:“儿臣拜见父皇。” 东梁帝一只手束在后腰处瞥了眼二人,皱起眉:“你们怎么在这?” 苏嬷嬷行礼之后欲要开口解释,却见黛贵人抢先一步开口说:“皇上,臣妾是来等着太后一同去参加认亲宴的,毕竟,皇儿认祖归宗是一等一的大事,又是长子,马虎不得。” 这话分明就是给太后戴高帽,太后若是不去,就是不给面子。 “父皇,儿臣自小没有长辈在身边,也很渴望有皇祖母的疼爱。”裴昭在一旁,面露乖巧。 一个装懂事,一个卖惨博同情。 可惜,东梁帝并不吃这一套,瞥了眼裴昭:“这事儿要怪就怪你母亲,若不是她将你藏匿十三年,你也不至于没有长辈疼爱。” 一开口,母子俩愣在当场。 尤其是黛贵人,脸色煞白:“皇,皇上,当初臣妾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够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东梁帝毫不客气地训斥:“没规矩的东西竟连慈宁宫也敢擅闯!” 裴昭很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有些害怕的瑟瑟发抖:“父,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这几日来拜见一直未见皇祖母的面,心中甚是惦记。” “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都是臣妾当年在行宫冲撞了太后,才导致太后对臣妾母子的不喜欢。可皇儿是无辜的啊,赤子之心想要孝敬长辈,他能有什么错?” 屋子里的徐太后听着直叹气,暗暗叹气靖王怎会抬举了这么个不知深浅的东西上来? 今日她不露脸,这母子两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索性,徐太后走了出去。 东梁帝看见徐太后出来了,紧绷着的脸色缓和了:“太后怎么出来了?” 徐太后摆摆手,视线落在黛贵人身上。 “太后,当年都是臣妾的错,要打要罚臣妾认了,求您消消气,莫要迁怒于大皇子。”黛贵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还不忘朝着台阶磕头。 那模样楚楚动人,谁看了不怜惜? 徐太后目光落在了裴昭身上,意外捕捉他眼底的憎恨和埋怨。 “当年臣妾是偷偷生下皇儿,与他相依为命不舍地送入宫,更是担心皇儿会被人所迫害,所以才一拖再拖,求皇上恕罪。” 对徐太后磕完又对着东梁帝磕。 一下又一下,力道很重。 白皙地额很快就有青紫一团。 “少在这假惺惺,你分明是担心孩子太小送入宫,日子太长忘了你这个生母,如今长大早就懂事,谁也抢不走罢了。”东梁帝毫不客气地戳破了黛贵人的心思。 黛贵人被戳中心思,脸色一阵青白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明白东梁帝为何不待见裴昭,又为何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诞下皇嗣,她可是大功臣。 从回宫后,黛贵人的所有待遇都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皇上,大皇子不小了,何必说得这么直白,伤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和气。”徐太后嘴角轻轻一抽,还是忍不住劝了几句。 皇帝这张嘴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东梁帝立即收敛情绪:“太后教训的是。” 徐太后看了眼外头时辰,又听说今日璟王府的人也回来,于是松了口:“既是宫宴,那哀家就去凑凑热闹,皇帝也别再对黛贵人私藏皇子的事耿耿于怀了。” 丢下一句话,徐太后抬脚往外走。 东梁帝紧跟其后。 人走远了,裴昭忽然抬起头一脸幽怨地看向了一旁跪着的黛贵人,冷漠中还夹杂着恨意的眼神吓得黛贵人一激灵:“你,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裴昭道:“父皇不待见我,全是因为你将我私藏起来,导致我们父子多年不见,迁怒于我!” 听着裴昭的指责,黛贵人的心沉入谷底:“不,不是这样的,皇儿你听我说,当初你还小,入了宫根本没有人庇佑你,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我若早早入宫,说不定早就是储君了,有皇祖母亲自庇佑谁敢算计?分明是你要将我牢牢栓住,怕我不亲近你!” 裴昭第一次对生母有了厌恶,梗着脖子道:“你太自私了!” ------------ 第一卷 第141章 自以为是的香饽饽 黛贵人被一手养大的儿子当众指责自私,当场心凉了半截,眼眶含泪道:“皇儿,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怎能这么说呢?” 裴昭懒得再和黛贵人争论不休,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今日父皇要将我交给德妃娘娘抚育,从今往后你就不是我母妃,关于你的生育之恩,日后少不了你的。” 说罢,拂袖而去。 “皇儿!” “皇儿!” 任凭黛贵人怎么呼喊,裴昭连头也不回。 最后还是宫女清竹将她给扶起来:“主子消消气,大皇子这是一时生气,等冷静下来后就会知道谁也代替不了您的地位,今日是大皇子的好日子,咱们可不能缺席。” 黛贵人这才回过神,一手低头摸裙一手抬头摸钗:“对,对,他就是再生气也改变不了我是他亲娘的事实,今日宾客诸多,怎能少得了我?” … 前殿 徐太后扶着苏嬷嬷的手闲庭信步般走在宫道上,东梁帝一只手束在后腰,两人保持一臂距离。 偶尔东梁帝会侧目听着徐太后说些什么,一脸认真模样。 “大皇子毕竟是皇嗣,若留着黛贵人身边养,极容易会被养歪了,你可有其他打算?”徐太后也没想到多年无子的东梁帝,竟对大皇子是这个态度。 东梁帝道:“已经十三岁心性早就定下了,只怕难以更改。东梁江山继承,朕未必最看重血缘,就将祖先江山交到他手中。” 这几日裴昭的一举一动都在东梁帝眼皮底下,过于浮躁了,又有野心,最重要的就是极不懂感恩。 实在不讨喜。 徐太后被东梁帝的话惊得眼皮一跳:“他可是你亲儿子。” “在朕心中,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最为重要,朕已派人查过母子俩的轨迹,和靖王府来往密切,他若上位未必压得住靖王府,说不定最后还是替他人做嫁衣。” 东梁帝从见裴昭的第一眼起,就没指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一个闲散王爷,锦衣玉食,足矣。” 正说着迎面走来的是靖王和裴衡,二人屈膝行礼,东梁帝摆摆手:“不必多礼。” 刚才大老远的靖王就看见东梁帝和太后之间在谈论什么,根本就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就像压根没有被影响。 靖王心里不信,嘴上笑说:“皇兄双喜临门,膝下有长子,再过个两三年说不定就当祖父了。” 东梁帝看向了裴衡反问道:“朕记得还有不足半个月衡儿就要大婚了?” 话题转到裴衡身上,裴衡拱手作揖点头:“回皇伯伯,确实快了。” “那淑太妃如何?” “祖母她……还在昏迷。” 东梁帝听后叹了口气,派人去召京兆尹来,问起了虞家二房那日的刺杀案可有进展。 京兆尹回禀道:“回皇上,微臣追查至今确有几个可疑之人。” “哀家听说这事儿和璟王和璟世子有关?”徐太后忽然问。 京兆尹摇头:“微臣已查清,此事和璟王府没有半点关系,王爷和世子已经洗脱了嫌疑,倒像是靖王府的仇敌所为。” 话落靖王脸上有些难为情,好在东梁帝和太后也没继续多问,徐太后淡淡道:“等靖世子大婚后,说不定冲冲喜淑太妃就苏醒过来了。” 这时三五成群的大臣以及家眷赶来,东梁帝和徐太后分道扬镳,女眷们则是朝徐太后请安。 连声祝贺,后宫喜得两位皇嗣。 提及子嗣,徐太后脸上笑意盈盈,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荣宝宫是负责专门举办宴会的地方,今日也不例外,只不过多了一道流程,由东梁帝烧香拜佛亲自将裴昭的名字纳入玉谍。 并在百官的见证下给了个封号,封庆郡王。 裴昭当场就愣住了:“父,父皇……” 他堂堂大皇子怎能被册封小小郡王? 而且他才入宫几日,东梁帝为何这么着急给他册封爵位? 若赐了爵,有了封号按规矩就要赐府邸。 “皇兄,大皇子年纪还小,爵位册封得是不是有些早了?”靖王站出来说话。 从今日入宫靖王眼皮就跳得厉害。 东梁帝斜睨了一眼靖王:“十三岁不小了,翻过了年就可以议亲,总不能成婚了还住在宫里吧?” 随后东梁帝命内务府尽快挑选一座府邸修葺,并在一个月之内搬出去。 内务府大总管上前领命。 众人都被东梁帝的速度惊愕住了,倒是有不少传闻说东梁帝不待见裴昭,大部分人还是不信。 这可是活生生的儿子啊,东梁帝膝下无子多年,怎会不宠? 可现在这一幕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才入宫四天就被册封郡王,迁出宫另住,很明显这就是不待见。 “父皇,您不是说让儿臣寄养在德妃娘娘膝下么,儿臣还不想离宫,想多陪陪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裴昭对着东梁帝磕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哪里还有刚才的沉稳内敛? “皇兄,他年纪还小,一人搬出去未必适应。”靖王再劝。 东梁帝却道:“裴玄六岁就能一人守璟王府,他都十三岁了,有何不可?” 裴玄被拿出当例子,靖王语噎,一旁默默看热闹的璟王忽然觉得四周有不少视线朝他看来,他头垂的更低了。 再说德妃,站出来对着裴昭道:“庆郡王年岁确实不小了,本宫也没什么可教你的,若是本宫强行将你带走,岂不是硬生生地拆散你们母子,倒成了恶人了。” 这么大个儿子,德妃可不敢要。 裴昭又一次被婉拒,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明明想着以自己的身份是香饽饽才是,后宫妃嫔都该讨好自己,而非像今日,德妃竟公然拒绝自己,令他颜面无存!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东梁帝一锤定音。 裴昭却固执地跪在那久久不肯谢恩,他心里憋着一团怒火,许贵妃虽然有了身孕。 可说到底将来能不能生出来,能不能长大都是未知数,难道不是先培养自己才是最稳妥的么? ------------ 第一卷 第142章 厌恶到了极致 任谁也没有想到东梁帝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安置了裴昭,同时也杜绝了大臣要拉拢裴昭的心思。 今日册封为郡王,也是摆明了告诉诸位,这皇位和裴昭无缘! 荣宝宫 册封消息传来,徐太后先是一愣,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领悟了东梁帝的意思,要隔绝了裴昭和黛贵人亲近。 就这么分出宫自生自灭去了。 徐太后目光一瞥,看见了黛贵人脸色惨白如纸,单薄的肩在颤抖,脸上只有不可置信四个字。 紧接着黛贵人很快反应过来,提着裙子扑通跪在了徐太后面前:“太后,从前都是臣妾的错,求您高抬贵手别让大皇子离宫,您要打要骂悉听尊便,臣妾绝无二话。” 末了冲着徐太后砰砰磕头。 这一幕将在场的夫人们看傻眼了。 “将大皇子分出府难道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对皇上有恩,皇上从不会忤逆太后,没想到连亲儿子也护不住,黛贵人在外流落十三年,好不容易才回京,实在是可怜。” 妇人之间私底下闲聊。 “下旨的人明明是皇上,为何黛贵人却求到了太后这开恩,太后是对庆郡王怎么了?” 虞知宁就坐在不远处,听见夫人们私底下闲聊,忽然插了一嘴,声音不大足够让黛贵人也听见。 黛贵人立即回头看向虞知宁。 “十三年前也是黛贵人冲撞了太后,太后只是罚你留在行宫而已,如今黛贵人这几句话倒像是太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故意阻挠黛贵人和皇上相聚似的。” 旁人不敢说,虞知宁敢。 徐太后听着嘴角翘起笑容,冲着虞知宁招招手:“来哀家身边坐。” 虞知宁也不推辞站起身,来到了徐太后身边。 “璟世子妃。”黛贵人咬牙切齿:“我未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针对我,你没有生养过孩子,怎能体会骨肉离别之苦?” 虞知宁噗嗤一声笑了:“庆郡王只是搬去了宫外府邸,又不是去了封地,若是想见日日都可以入宫拜见黛贵人。” “你!”黛贵人语噎。 徐太后却抓着虞知宁的手,叹了口气:“也不怪皇帝将庆郡王分出去,瞧瞧这小家子气的做派,着实令人厌烦,庆郡王都十三岁了,还搂着不放……” 此言一出引来讥笑不断。 众人这才恍过神,都十三岁了还眼巴巴搂着,确实不多见。 明明是分出宫又不是生离死别,却摆出这幅可怜模样,也不怪太后讨厌,确实是上不得台面。 “太后……”黛贵人吸了吸鼻子,委屈磕头,仍是一口一个大皇子的喊;“太后,不论大皇子多大都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不懂京城规矩,臣妾是担心大皇子会闯祸受委屈,才会放心不下。” 徐太后耐心耗尽,冷笑一声:“放肆!庆郡王是皇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皇子?” 一声呵斥 黛贵人吓得哭都停住了,眼巴巴的看向了太后:“臣妾知错。” 外头东梁帝已经完成了上玉谍的流程,带着百官赶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东梁帝的脸色尤其差。 “皇上,大皇子年纪还小,求皇上开恩准许大皇子留在宫里吧。”黛贵人朝着东梁帝砰砰磕头,字字珠玑:“臣妾是不该私藏皇子,臣妾有罪……” 任凭黛贵人哭了许久,东梁帝愣是一声不吭。 片刻后,黛贵人隐约察觉不对劲,抬起头时撞入一双阴沉如水的眸子,没来由心里哆嗦了一下。 “皇上?” “黛贵人,皇上册封大皇子为庆郡王,庆郡王不知感恩不肯行礼,皇上已经将庆郡王贬成从三品庆郡子,罚跪一个时辰反省。”太监提醒。 从皇长子到庆郡王又变成了庆郡子,这么快被贬速度简直令人咂舌。 黛贵人听后恨不得昏死过去,哭的泣不成声:“皇上,他还小不懂规矩……” 只见东梁帝忽然弯着腰看向了黛贵人,吓得对方止住了哭。 “你可是舍不得裴昭?”东梁帝问。 黛贵人喉咙发紧,一时间不敢轻易回应。 “若舍不得,朕就当做认亲的事从未发生,你们母子两从哪来回哪去,如何?” 此言一出黛贵人瞬间被吓得四肢发软,哪还敢求什么宫内宫外。 “不敬太后,忤逆犯上,拖出去杖毙!”东梁帝扬声。 一句杖毙惊的众人都反应不过来。 还是靖王拦住了:“皇,皇兄不可啊。” 在靖王的眼神示意下不少大臣也纷纷站出来说话:“皇上开恩,黛贵人固然不懂规矩,但毕竟功大于过,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黛贵人慌了神。 东梁帝毫不客气的提脚狠狠的踹在了黛贵人的心口上,脸上是毫不客气的厌恶:“没规矩的东西,今日且饶你一命,若再敢胡言乱语带坏裴昭,朕决不轻饶!” 这一脚力道可不轻,将人踹出去老远。 黛贵人捂着心口连声都不敢哼,趴在地上,衣裳也乱了,妆容也花了,看上去极狼狈。 “拖出去罚跪两个时辰!”东梁帝厌恶道。 很快黛贵人便被两个太监堵住了嘴拖拽出去。 殿内寂静如鸡 东梁帝的视线忽然落在了靖王身上,这一眼看的靖王头皮发麻。 “裴昭顽劣又不懂规矩,自小在民间养大,劣性难改,朕只给他半年的时间,若还是没有什么长进,朕只要让他腾出长子的位置,过继给显老王爷那一脉继承香火。” 显老王爷是先帝的弟弟,膝下两个儿子战死沙场,至今王府都是孤零零的。 靖王已经感受到了东梁帝不是不喜欢裴昭,而是打心眼里厌恶,他丝毫不怀疑,要不是怕背负毒杀亲子的名声,东梁帝甚至敢亲手杀了裴昭! 只是,靖王不明白究竟是为何呢? “这半年就辛苦靖王好好教他规矩了,也省的让朕操心。”东梁帝抬起手拍了拍靖王的肩:“从今日开始就放下手上的事儿,专心教裴昭这个孽子。” 靖王一听猛的抬头看向东梁帝:“皇兄,臣弟未必能教好庆郡子……” “母子两是你送入宫的,说明信任你,何须麻烦别人,朕相信你!”东梁帝再拍了拍肩:“你就莫要推辞了。” ------------ 第一卷 第143章 气死人不偿命 东梁帝目光一扫,就有大臣站起身:“皇上,靖王这些年公务繁忙,若教养庆郡子,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方一开口,靖王心里就涌起了不安。 只见东梁帝瞥了眼身后姗姗来迟的裴玄一眼,下巴抬起:“玄儿,从今日开始你接手你靖王叔手上大大小小的琐事。” 裴玄扬眉,看着靖王那一副要吃了他的嘴脸时,二话不说单膝跪地:“微臣领旨!” “皇兄……” “玄儿也该历练。”东梁帝忽视了靖王的话,看向了裴玄:“朕打算下个月祈福一月,届时由你代理朝政。” 今日诸位大臣被东梁帝的几句话给听得一愣一愣,还没恍过神呢,又被另句话给惊住。 裴玄拱手:“微臣领旨!” 随后东梁帝挥挥手,借口前朝还有事先走一步。 殿内慢慢安静下来 徐太后抓住了虞知宁的手:“这宴会也没什么意思,走,陪着哀家去慈宁宫坐坐。” “好!” 徐太后走了。 几位主角全都走了。 在场诸位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猜不透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靖王阴沉直脸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暴雨倾盆,他万万没有想到将裴昭带入宫,后果会这么严重! 一旁不少大臣对着璟王拱手:“皇上一如既往地宠着璟世子,日后必有大作为啊。” 璟王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靖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身边的璟王妃也是久久没回过神,心中纵使千万个不解,也没敢表现出来。 认亲宴众人连筷子都没拿起就散了。 陆陆续续走出荣宝宫时,就看见了黛贵人和裴昭跪在日头底下,百官经过时,个个避之不及,连个眼神都不敢对上,生怕会被波及。 裴昭蹙眉,眼看着人都走光了也没人和自己打招呼,他气愤地咬牙切齿:“一个个都不拿我当回事,有朝一日我一定加倍奉还!” 最后走出来的是靖王和裴衡。 靖王看向了裴昭,紧绷着脸:“从明日开始去靖王府学规矩,半年之内若是学不好,你这皇长子的身份也保不住了。” “父皇为何要这样对我?”裴昭气急败坏,他明明是唯一的皇子,才入宫,难道东梁帝不是想尽一切法子补偿自己,册自己做太子么? 裴昭又看向了裴衡:“怎么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我母亲还是个小小贵人,我也不曾被册封太子。” “太子?”裴衡现在连想都不敢想,裴昭能做太子。 “我是皇长子,为何做不得?”裴昭不服气地反问。 靖王道:“你学不好规矩,皇上会下令将你入嗣显老王爷一脉,到时候你就不是皇子了。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不待见你,你若是再认不清形式,下场不会好过!” 说完,靖王抬脚就走。 身后的裴衡失望至极,到现在他也是没想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为何东梁帝是这个态度! “裴衡!”裴昭拉住了他的衣摆:“父皇为何会如此对我,你去查查原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定会有原因。 只要找到源头解决,说不定他就能重获父皇喜欢。 裴衡自己也想不通,上辈子裴昭并未见过东梁帝,所以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但此事他肯定会彻查到底。 “璟世子!” 裴昭松开手,忽然看见了裴玄经过,皱起眉喊住了人:“你站住!是不是你在父皇面前诋毁我了,你别看父皇现在宠着你,我才是父皇亲儿子。” 这么一说三人齐齐看向了裴玄。 就连黛贵人也这么认为:“璟世子,你争不过庆郡子的,我们只是一时落魄而已,你休要得意!” 黛贵人是知道这段时间裴玄最受宠,一直留在东梁帝身边,她猜想肯定是裴玄嫉妒,说了不该说的话。 裴衡挑眉看向他:“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争来争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是何必多此一举呢?” “裴玄!你若是现在就去跟父皇解释清楚,我可以考虑饶了你。”裴昭蛮横地命令道。 裴玄噗嗤笑了仰着头看天:“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白日梦呢,本世子需要你饶?笑话!” 说罢,众目睽睽之下裴玄提脚踹在了裴昭的心口上,硬生生将人踢得趴在地上吐血。 “你!你好大的胆子!”裴昭趴在地上,手指着裴玄。 “裴玄你太过分了,怎敢在宫里随意伤人,简直无法无天!”裴衡也被裴玄惊住了,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他愚蠢,还是胆大妄为! 黛贵人赶紧将裴昭扶起来,一脸心疼。 “哎呦喂!” 背后传来惊呼一声,常公公急急忙忙地赶来。 “常公公,裴玄动手将裴昭踢成这样……”裴衡话没说完,就看见常公公弯着腰给裴玄拂去下半身沾的灰尘:“世子爷,您又何必亲自动手呢,皇上不是说了,不懂规矩的人就交给靖王来教,您呐,大人有大量忍一忍。” 裴昭听了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裴衡抿紧了唇,仿佛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去指责别人,结果最后反倒是成了笑话! “庆郡子刚才的话老奴都听见了,京城谁不知世子爷脾气暴躁,您又何苦无凭无据地污蔑世子爷呢?” 不仅如此,常公公还不忘对着裴衡说:“靖王世子,您刚才怎么不这点儿?” 一张嘴把两人气得脸色铁青。 “世子爷消消气,气坏了身子皇上可是要心疼的。”常公公不停地给裴玄抚后背顺顺气:“皇上在太和宫等您呢,消消气。” 边说边弓着腰将人给哄走了。 ------------ 第一卷 第144章 不讨喜的儿子 “父皇为何要宠一个外人,却不顾我这个亲生儿子?”裴昭怒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昏死了过去。 裴衡见状眉头微皱,忽地朝贴身小厮使了个眼色。 于是小厮扯着嗓子喊:“庆郡子晕倒了,快来人呐!” 喊了半天惊扰了一位太监,对着小厮怒骂;“混账东西,竟在宫里大喊大叫,不要命了?” “公公,庆郡子晕倒了,快,快禀报皇上,请太医呀。”小厮着急道。 太监却淡淡瞥了眼庆郡,轻蔑道:“皇上说了,就是天上下刀子,病的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也要跪足两个时辰才能出宫!” 被呵斥一番后的小厮瞬间哑口无言。 …… 裴玄被东梁帝给叫去了太和宫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东梁帝耐着性子一点点批阅,听见脚步声时才抬起头瞥了眼。 “皇伯伯。” 东梁帝淡淡嗯了声,视线重新落在了奏折上,想了半天才批上一个准字,接着又换了下一本,嘴上却问:“你觉得朕对裴昭是否过于心狠?” 裴玄点头,直言不讳道:“是有点儿。” 闻言东梁帝重重一哼。 “裴昭是被靖王叔带入宫的,又打着唯一皇子的名号,您赐名后,靖王府当晚门客无数。若皇伯伯再露出一丁点对裴昭的怜惜,文武百官必定动荡,都会争着去讨好这位皇子。” 要怪就怪裴昭太高调了。 否则,单是皇子的身份,就足够他一世荣华富贵。 东梁帝百忙之中抬头露了几分笑容:“有其中之意,但不绝对。” 至于具体原因,他并未再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裴昭若是得罪你,或者是做了什么恶事,不必顾忌朕,朕绝不怪你。” 裴玄拧眉,这下是真的猜不透东梁帝的心思了,难道裴昭不是东梁帝亲生儿子? 想归想,终究还是没敢问出来。 这时常公公来提醒:“回禀皇上,庆郡子昏厥且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被靖王世子带回府上去了。” 东梁帝听后面无表情。 内殿再次安静下来。 裴玄也默默找好自己的位置,帮着处理一些政务。 傍晚 慈宁宫那边派人来请皇上过去用膳,东梁帝笔尖一顿,侧目斜睨了眼裴玄:“时候不早了,带着世子妃出宫吧。” 裴玄这才抬起头看向了外头渐黑的天,站起身拱手告辞。 果然在宫门口遇见了虞知宁。 回到芳菲阁时,冬琴赶紧让小厨房准备晚膳,折腾一天她早就有些疲倦了,趁着没用晚膳时,她看向裴玄:“对于裴昭,你怎么打算?” 裴昭年纪不大,心思却野得很,根本不像表面那样乖巧柔顺,到底是年纪小,心气有些浮躁这么快就暴露了。 若是再忍一忍,谦虚点儿又或者当初回来的只有他自己,没有黛贵人,说不定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再等等。”裴玄说,他现在还摸不透东梁帝对裴昭究竟是什么心思。 虞知宁点点头。 这时冬琴忽然走近她身边低语几句,虞知宁长眉挑起:“果真?” “人已经带去庄子上了。” 见她如此惊讶表情,裴玄朝她看来。 当着裴玄的面,她也不隐瞒了:“裴衡发现了一处宝藏,动用了一部分送给了二房赔偿当年吞并大房的嫁妆,还给了虞沁楚一些。一个月前璟王府的下聘国公府,聘礼丰厚,靖王府也不甘示弱添了三倍之多,这些都是宝藏里的钱财。” “这宝藏是有人主子的,后代相传,裴衡不知内情占为己有,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宝藏的主子,最重要的是账本在手,人证物证确凿。” 她要让裴衡将这些吞进去的一一再吐出来! 只是……裴衡娶的是谭时龄。 涉及谭家,倒是有些难为。 裴玄看懂了她的心思:“明日我陪去你一趟谭家看望谭老夫人,谭大人不是个不讲理的,若在成婚之前将此事捅出来,婚事未必能成,牺牲了谭大姑娘一人保住了整个谭家。” 这事儿虞知宁明白。 若在成婚之后说,两家就是亲家,也有合谋之嫌,谭家和靖王府唇亡齿寒。 虞知宁笑:“我从未想过让谭时龄顺利嫁入靖王府。” 谭时龄的恶不次于虞沁楚,上辈子还嫁给了邕王,没少作恶。 这辈子她就该死! 次日清晨 府上备好了礼物,提前派人给谭家送个信,很快谭谦就派人回信,今日正好沐休,邀二人来谭家做客。 出门时遇见了璟王。 璟王神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扭头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那架势,有些仓皇逃离之感。 上了马车后裴玄忽然笑:“璟王连递了两道奏折,求皇上放他回封地,皇上将奏折交给了我,让我做主。” 虞知宁好奇看他。 “我拒绝了。” “为何?” 裴玄垂眸间挡去了眼底的一丝丝狠厉:“我怎能放虎归山让他们一家子在封地享福?” 他要让璟王日日提心吊胆,逼着璟王上了争储的贼船。 若他败,必须拉着璟王府陪葬,一个都别想跑! 虞知宁表示理解,与其将敌人留在鞭长莫及留有隐患的地方,不如就放在眼皮底下。 是杀是刮,他们说了算! ------------ 第一卷 第145章 愚蠢表姐 来到谭家时,谭谦亲自候在了门口等。 二人下了马车。 “世子。”谭谦拱手。 裴玄抬起手扶了一把:“谭大人不必多礼。” “舅舅!”虞知宁朝着谭谦笑。 几人一同入府,虞知宁心里惦记着外祖母,便去探望,裴玄则是和谭谦在书房聊起来。 福盛堂内 虞知宁意外地看见了谭大夫人和谭时龄也在。 “舅母,表姐。”她打过招呼。 可二人对她的态度却有些不冷不热,尤其是谭时龄阴阳怪气地说:“太后身边的红人来了,真是令谭家蓬荜生辉。” 虞知宁没有理会谭时龄,而是来到了谭老夫人身边:“外祖母,这几日怎么样?” 谭老夫人心疼地抓住了虞知宁的手:“好孩子,外祖母不碍事。多亏了你去请北冥大师,这腿越来越好了。” 还站起身走了两步,虽不太稳,但比之前瘫坐在榻上强了许多,虞知宁打心眼里高兴。 “有什么可神气的,还不是沾了谭家的光,什么好事都要安在她头上。”谭时龄知道昨儿靖王府吃瘪,气的一夜没睡着,心里头对虞知宁的恨意蹭蹭怒涨。 “龄姐儿!”谭老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铁青着脸:“你别找不痛快,罚靖王府的又不是阿宁,是皇上,有本事去找皇上抱怨!” 谭老夫人刚才已经听了一个多时辰抱怨了,好话说了一箩筐,没想到阿宁来了之后还不知收敛。 “祖母……”谭时龄不依不饶,却被虞知宁快速打断:“表姐,我忽然想起那日入宫,你是怎么在荷花池边上救了靖王妃的?” 提及救靖王妃,谭时龄宛若被人掐住了脖子,抱怨声戛然而止。 她紧咬着牙怒瞪着虞知宁,眼里的威胁之意很明显。 可虞知宁怎会怕她? “阿宁,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有隐情?”谭大夫人追问。 虞知宁毫不客气地点头,不顾谭时龄的阻拦,直接脱口而出:“原本表姐是按照靖王世子的命令要算计我的,只是被我看穿……” “虞知宁,你别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谭时龄急了,恨不得扑过去捂住她的嘴。 谭大夫人一把拽住了谭时龄,目光多了几分冷冽:“让她说!” 那日的事谭大夫人自己也觉得奇怪,可偏偏谭时龄一口咬定就是她救了人,虽有疑惑,可毕竟没有证据。 因此,也就作罢了。 今日虞知宁提起来,谭大夫人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虞知宁,你敢!”谭时龄瞪眼威胁。 虞知宁继续说:“靖王世子怂恿表姐栽赃陷害我,若非我阻拦,表姐大概是要从荣宝宫的台阶上摔下去,生死不知!去救靖王妃,也非巧合,而是我助她一臂之力,这事儿靖王妃到现在还不知情呢。” 谭时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恶狠狠地瞪着虞知宁。 “啪!” 谭大夫人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扇在了谭时龄脸上:“混账东西,你怎么敢在宫宴上闹事?还不快给阿宁赔罪!” 谭时龄捂着脸,久久不语。 “龄姐儿,你可知这事儿传扬出去,你会受什么后果?”谭大夫人催促。 这话也是提醒她,传到靖王府,救命之恩就成了有预谋,一定会被靖王妃不待见。 反应过来的谭时龄紧紧咬着牙:“阿宁,是我一时糊涂不该说你,对不住了。” 谭大夫人这才看向了虞知宁:“阿宁,你表姐也是被利用了,你们姐妹就别揪着这点儿事不放了,过去就过去了吧。” 虞知宁看着谭时龄满脸不忿的模样,她微微笑:“舅母说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是阿宁乖巧懂事,你许久没和外祖母聊天了,我也不多打搅了。”谭大夫人微微笑,一把拽住了谭时龄退下了。 人走后,谭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龄姐儿也是个不省心的,将来必要吃尽苦头。” 说罢又拉着她的手,问起她这些日子如何。 “一切都好。” …… 谭大夫人将谭时龄拽回院子里,谭时龄气得不轻:“这贱人就是故意威胁我的!” “行了!”谭大夫人瞥了眼谭时龄:“阿宁来京快一年了,我是眼看着她这一年的变化,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你若不招惹她,她又怎会说出这些事?你以为口头威胁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话说到这谭大夫人对谭时龄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谭时龄被教训的语噎。 “从她被册封郡主后,就让国公府分家,找回嫁妆又让二房的人落了个什么下场?还有三房,也没好哪去,嫁了人,才几日就把璟王妃收拾得妥妥帖帖,你如何能对付得了她?” 谭大夫人早就打听过了虞知宁嫁入璟王府的事。 “刚才若不是看在你祖母在场的份上,她岂会轻易饶你?”谭大夫人伸出手戳了戳谭时龄的脑袋,恨不得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母亲……”谭时龄还有不服气:“可要不是她在太后面前诋毁靖王世子,靖王世子所拥有的一切也不会被璟世子夺走!” 砰! 谭大夫人重重地拍着桌子,厉声道:“她嫁了璟世子,自然是帮着丈夫说话,若一心向着靖王世子,还有你什么事儿,这门婚事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 她心疼女儿是一回事,可女儿看不清局势,胡搅蛮缠又是另外一回事。 谭时龄脸色涨红,说不出话了。 这时一名丫鬟来到了谭大夫人身边低语几句,谭大夫人会意,对着谭时龄说:“今日你哪也不准去,就在这给我好好反省!” 说罢,谭大夫人抬脚赶往前院凉亭。 果然看见虞知宁已经在此等候了。 “阿宁。”谭大夫人笑着坐在一旁:“怎么坐在这?” “有些话想单独和舅母聊聊。” “阿宁我知道你生气,我刚才已经狠狠教训过你表姐了,她这个人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谭大夫人道。 虞知宁摇头:“不是这件事,还请舅母屏退左右。” 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谭大夫人也不敢马虎,挥手让身边人都退下了。 ------------ 第一卷 第146章 喜宴捉拿 虞知宁手举着茶:“看在舅舅的份上,我来提个醒,时龄表姐不能嫁入靖王府。” 一开口,谭大夫人眉头拧紧。 “第一,裴衡根本就不喜欢表姐,处处利用,他心里只有虞沁楚。第二,裴衡已被太后和皇上嫌弃,难成大器……” “阿宁,懿旨赐婚哪能退就退了。我知道靖王府这些日子不得圣意。人也不能一直一帆风顺,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至于感情,结婚后慢慢培养就是了。” 谭大夫人语重心长叹了口气:“我也知道靖王府和璟王府不对付,即便没有这门婚事,谭家也不会支持璟世子。” 在谭大夫人看来,这就是虞知宁想要拉拢谭家,故意破坏这门婚事。 见此,虞知宁无话可说:“那就祝时龄表姐如意顺遂。” 正如裴玄所说,人各有命。 她来之前也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一抬头看见了裴玄就站在不远处,她起身走向裴玄身边,一旁的谭谦热情的要留下二人用膳,却被她婉拒。 二人离开。 谭谦看向了谭大夫人:“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阿宁劝龄姐儿莫要嫁入靖王府,这丫头怕是心里还记恨这些年我对她的疏忽,见不得龄姐儿好。”谭大夫人无奈叹气。 “胡说,阿宁不是那种人,她既能劝你,那必定是有隐情,莫非靖王府出事了?” 谭大夫人被吓了一跳,想了想还是派人去打探,可过了一会儿后确定靖王府安安静静后,她冷笑一声:“这丫头心机越来越重了。” 转眼就是谭家和靖王府办婚礼的日子 一大早吹吹打打的动静,经过璟王府时,虞知宁也能隐隐约约听见热闹动静,她斜靠在摇椅上,树荫下的微风吹过来,沁凉之余还有阵阵花香,一旁的小茶几上还摆着果子点心。 虞知宁惬意十足地哼着曲儿。 “璟王和璟王妃被邀去观礼了,奴婢听说淑太妃至今还没苏醒呢。”红烛道。 她哼哼几声。 直到一个时辰后,云清来传话:“花轿被抬入了靖王府后,云琅就去了衙门口敲鼓,刚好京兆尹大人办案回来,已去审问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 京兆尹带着一批人去了墨山村。 傍晚 一群官兵将墨山村围住了,京兆尹入宫禀报。 “宝藏?!”东梁帝眉心一拧,立即看向了一旁的裴玄:“速速去查!” 裴玄当即带人去了墨山村。 与此同时墨山村被围剿的消息也传到了裴衡耳中,他当场变了脸色,酒醒一大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裴衡拔高了声音。 一时间喜宴寂静,纷纷朝着裴衡看来。 靖王蹙眉:“衡儿,你喝醉酒了。” 裴衡来到了靖王身边,低语:“皇上下旨让裴玄带兵围住了墨山村。” 这么一说靖王也不淡定了。 父子两个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不等父子两开口,外头传骠骑将军来了。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璟王妃轻轻拽了拽璟王衣袖:“是玄儿来了,莫非还要闹喜宴?” 璟王这才恍然骠骑将军不就是裴玄? “这混账,一刻也不让本王省心!” 话音落就看见了裴玄一袭银色铠甲走了进来,烛火下那一身银色隐隐闪烁着寒光。 尤其是看裴玄那张脸,不苟言笑,气势冷冽。 身后还跟着带兵器的禁卫军。 众人有些纳闷 “璟世子怎么带兵闯入靖王府?” “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大闹,实在是不像话!” 诸位宾客小声议论。 璟王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未等开口,裴玄扬眉:“墨山村发现了一处宝藏,此地被靖王世子私自开采,如今丢了无数件宝贝,还有数百箱兵器,囤兵器数量多大,等同谋反!” 谋反两个字咬字极清晰。 硬生生吓住了璟王,立马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改成;“这事儿会不会是个误会?” 裴玄斜睨璟王:“本世子奉命彻查,现在人证物证确凿!” 一句奉命,璟王老实了。 “这一定是误会,靖王府怎会谋反?”靖王站出来,走到了裴玄身边:“今日可是靖王府大喜的日子……” 裴玄一把拨开了靖王,径直越过,来到了裴衡身边:“裴衡,墨山村的宝藏可是你挖的?” 被推开的靖王脸色有些挂不住,朝着璟王看了一眼,仿佛再说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璟王佯装没看见。 众目睽睽之下裴玄质问裴衡,所有人的纷纷朝着裴衡看去。 裴衡脸色涨得通红,紧紧抿着唇,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虞知宁做的! 这么隐秘的事也只有虞知宁知晓。 可恶! “我……” 支支吾吾半天,裴衡并没有直接承认:“璟世子为何肯定是我挖的?我可从未听说过墨山村的宝藏,今日你若是来喝喜酒的,我欢迎,若是来闹事?我靖王府也不是软柿子!” 裴玄嗤了一声,扬起手:“给本世子拿下!” 禁卫军上前。 吓得吃喜宴的客人纷纷起身往后退。 禁卫军按住了裴衡,并堵住了嘴。 “带走!”裴玄挥挥手,将裴衡给带走,靖王气急败坏地上前阻拦,裴玄却道:“靖王可别阻拦本世子办公务,若耽搁了审问,本世子可是不念亲情的!” 一群禁卫军突然来,又突然地走。 根本不给靖王府反应的机会。 诸位宾客脸色悻悻。 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酒席,吃了一半,新郎官被带走了,而且还是谋反的罪名。 谁也不敢沾上,纷纷起身告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刚才还是高朋满座,现在就成了一片狼藉,气得靖王脸色铁青。 “裴玄一定是故意的,这么多日子不来查,偏偏挑了靖王府办喜事的时候来!” 靖王妃气得半死。 ------------ 第一卷 第147章 闹剧发酵 靖王府的喜宴上裴玄带着禁卫军将新郎官给带走了的消息,不到一夜的时间,闹得满城皆知。 靖王派人去打探消息。 又听小丫鬟说淑太妃醒了。 可此时靖王却顾不得淑太妃了,只让靖王妃去看看,靖王则带着人出门了。 淑太妃休养了一个多月突然醒来,只记得在虞国公府的喜宴上被太后打了几巴掌后,被撵去了虞家二房吊唁。 天一黑,冒出了十来个黑衣人。 砍断了她一截手臂。 淑太妃抬手,果然看见袖口处空了一截,疼意慢慢袭来,她紧咬着牙问丫鬟:“我被人追杀的事可有线索?” 丫鬟道:“太妃,这事儿报了官京兆尹查出和靖王府的仇家有关,是特意来寻仇的,出了事立马就逃之夭夭,暂时还没有下落。” 一听这话淑太妃冷着脸骂了句:“一群废物!” “废物!” 靖王妃赶来时正好听见辱骂声,她皱起眉进来,可淑太妃看见了靖王妃穿的一身暗红色,鬓间朱钗环绕十分的隆重,不由得脸沉了。 “母亲,今日衡儿大婚娶谭大姑娘,办了一场喜事竟让您苏醒了。”靖王妃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有些勉强。 淑太妃诧异:“今日衡儿大婚?” “是。” 可还不等淑太妃高兴,又听靖王妃说:“半个时辰前裴玄带兵将衡儿给带走了,搅散了这场喜宴。” 淑太妃闻言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你,你说什么?” 靖王妃将原委说了一遍,还有这阵子靖王府待遇,淑太妃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眼前发黑再次晕了过去。 “母亲!”靖王妃惊呼,派人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就来了,又是施针又是掐,终于让淑太妃睁开眼皮。 淑太妃撑着身子坐起来,嘴里大骂裴玄是个混账东西,又道:“一定是故意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了这么个时辰,存心要恶心人。” 说到这靖王妃心里不禁埋怨起淑太妃,一个月前要不是淑太妃在虞国公府的出嫁宴上闹,裴玄又怎会专程等今日,丝毫不给面子地带走了裴衡? “皇上真是老糊涂了,纵这这么个混账闹事。”淑太妃不敢想今日多少世家看了靖王府的笑话! … 新房 等了很久也没等新郎官来,谭时龄有些坐不住了,喊来贴身丫鬟去打探。 “世子妃别等了,世子今夜都回不来了。”丫鬟道。 闻言谭时龄一把掀开了红盖头,一张娇俏容颜下盛满了怒火:“什么叫世子今夜都不回来了?世子去哪了?” 丫鬟跪地:“是璟世子带兵上门,以谋反之罪带走了世子,所以奴婢才说世子今夜回不来了。” “什么?” 谭时龄这下不淡定,蹭得起身:“世子怎会和谋反扯上关系?” 这事儿丫鬟一时半会说不清,只能将前院发生过的事说一遍,谭时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该死的裴玄竟搅了我的新婚之夜!” 她气得不轻。 “快,快派人去给父亲传个话,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谭时龄现在也顾不得生气了,为今之计是要想尽法子去救人。 谭家那边得到消息时,谭大夫人脸都快绿了,也终于明白了前几日凉亭下,虞知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阿宁前几日就来找我,说靖王府不是良配,她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谭大夫人气狠了:“这丫头怎么这么小心眼,若是把话说透,我又怎会不听她的,偏偏在新婚宴上闹。” 简直膈应死人了。 “阿宁同你说过这事儿?”谭谦惊讶。 谭大夫人点头,如实交代:“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计较这么多,她说一半露一半,我只当她想要替璟世子拉拢谭家,便一口回绝了。” 再说,虞知宁既然早就知道了墨山村的宝藏失窃,只要提个醒…… 可谭谦一下子就看穿了谭大夫人的心思,道:“宝藏失窃若提醒你,你也未必舍得这桩婚事,说不定就派人给靖王府那边传话,要他们早早做准备了。” 被人戳穿心思,谭大夫人面露几分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夫妻多年,谭谦怎会不知这心思? “老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想想该怎么办,总不能让龄姐儿嫁过去就守活寡吧?”谭大夫人求着谭谦救救裴衡。 气的谭谦压抑不住脾气:“这是谋反,我如何救?” 被这一嗓子喊,谭大夫人瞬间一激灵,整个人也清醒不少:“那,那该怎么办?” “天亮之后再说吧。” 谭谦想了想忽然又说:“趁着现在赶紧清点靖王府送过来的东西,一一记录在册,若是赃物,就要第一时间还回去。” 谭大夫人点头,立即带着人去清点。 这一夜 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气急败坏。 虞知宁倒是一夜好梦到天亮。 起来用过早膳后冬琴道:“世子妃,谭大夫人给您送了帖子,想请您去谭家坐坐。” “今日对账,暂不得空。” 该提醒的时候不听,现在她又怎会去帮忙? ------------ 第一卷 第148章 恬不知耻来求情 婉拒了谭大夫人的书信,外头又传璟王请她去正堂。 璟王? 虞知宁还真不好拒绝璟王,于是便将账本合起来,起身赶往正堂。 正堂内璟王和璟王妃,还有几个亲戚也在,纷纷一脸八卦的样子,鉴于裴玄如今的地位。 几人对虞知宁的态度格外热情。 见她来,纷纷起身,一口一个侄儿媳妇地喊着。 璟王见状清了清嗓子。 虞知宁这才上前屈膝:“见过王爷。” 和裴玄一样喊王爷,在称谓上吃过亏了,璟王也懒得计较了,便摆摆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先做,本王找你来是有几句话想问问。” 一大早不少人来找璟王,想问问墨山村的事儿。 可璟王一概不知,哪说得上话? 在璟王妃的提议下找来了虞知宁:“知宁,本王是想问问墨山村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璟王妃也跟着点点头:“这事儿外头动静闹得太大了,若是真的,咱们就避一避,若是因为玄儿只是为了出口恶气,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事儿璟王也是这么想的。 依裴玄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刚好赶在了裴玄成婚的时候闹事,分明就是蓄意报复! 虞知宁淡淡道:“此事是京兆尹发现上报朝廷,皇上才指派了夫君去查此事,这么大的事,夫君怎敢开玩笑?” 璟王听后沉吟不语。 “可好端端的怎会有人去衙门告状,还带足了证据……”璟王妃欲言又止,这事儿要说和裴玄没关系,她打死都不信。 这年头不公的案子太多了,又有几个人能顺利见到京兆尹,还就这么巧,那个云琅就见着了。 京兆尹也在第一时间入宫禀报。 这些流程但凡有一个不顺利,昨夜的婚宴都会顺利举办。 虞知宁一脸无辜地看向了璟王妃:“此事我知晓不多,夫君从不会和我商议朝廷的事,我刚才的话都是靠着外头的消息,猜出来的。” 璟王妃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对方就这么敏感,赶紧解释:“知宁,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觉得此人可能是和靖王府有仇,偏挑了大喜的日子报官。” “许是因为世家都去参加婚宴了,报官更加方便吧。” 这么解释,倒也合理。 璟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虞知宁,脸上却堆着笑,根本不敢得罪,因为下个月裴凌也要结婚了。 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裴凌的婚宴上闹了这么一出,脸都丢光了。 所以她才怂恿了璟王来找虞知宁探探口风。 毕竟裴玄那个疯子真要嫉恨裴凌,保不齐会做什么出其不意的事来。 这时门外传谭大夫人求见。 璟王已经没有什么话可问了,便让她退下了,虞知宁起身屈膝告辞,并让人将谭大夫人带去芳菲阁。 很快谭大夫人一脸怒容地出现在眼前:“阿宁,你早就知道墨山村的事了,为何不直接说个明白?” “舅母,我何曾说过墨山村的事?”虞知宁反问。 谭大夫人坐在了虞知宁对面位置:“那日在谭家,你劝我,这门婚事不妥当,还说靖王府不受待见。” “靖王府不受待见不是人尽皆知的么,作为亲戚,我提醒靖王府非良家,有何不妥?” 几句话怼得谭大夫人怒火中烧:“你敢说你不知情?” “舅母若是来璟王府找茬的,恕不奉陪!”虞知宁下巴一抬,让人送客。 谭大夫人气不过:“阿宁,我可是你舅母,现在靖王府出事了,连累你表姐,我不过是来问问你,你就这么冷漠无情?当年你还在麟州虞家时,可是我每年都去虞家看你,不放心你,不嫌折腾……” 原本虞知宁还没这么生气,提到这,她忽然笑了:“舅母既要算得这么清楚,那我就不留面子了。” 看着虞知宁一脸认真,谭大夫人眼皮一跳。 “从我记事起,舅母确实每年都去麟州,还带着不少礼品去。可我见过舅母的次数屈指可数,舅母带去的东西只留下一半在虞家,剩下一半,舅母还要我明说吗?” 虞知宁看着谭大夫人脸色青白变换,冷笑:“看在外祖母和舅舅的份上,我给舅母三份薄面,舅母可别不知好歹!” “你,你就这么跟我说话?”谭大夫人被气得不轻,手指着虞知宁:“嫁了人有靠山了,过往种种的好在你眼里都成了不识好歹了?” 砰! 虞知宁拍桌而起,气势迫人:“你未生养,也未照拂,看在舅舅的份上尊称你一句舅母,你女儿屡屡犯错,对我不敬,我也未曾追究,今日还敢追到璟王府对我指手画脚,当真以为我是软柿子? 谭大夫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那个温软如玉的小姑娘竟蜕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舅母,我嘴巴不牢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是要靠心情的。”虞知宁转头又对着红烛吩咐:“去给父亲送个话,让父亲务必不要插手此事!” 这也是打断了谭大夫人要去求父亲的心思。 谭大夫人咬咬牙,如今在虞知宁面前根本就讨不到半点便宜,深吸口气又将怒火咽了回去,赔笑脸道:“阿宁,你消消气,刚才是舅母一时着急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 要不是看在还要去谭家的份上,她一定会将人撵走。 “谋反之罪,舅母若是不担心牵连谭家和两位表哥的生死,尽管去帮衬。”虞知宁再次提醒。 “这事儿也没那么严重,玄世子不是主审么,让世子别这么斤斤计较了,许多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过去了。”这才是今日谭大夫人来的目的。 虞知宁简直要气笑了:“你是要让我夫君包庇谋反之人,日后出了事,夫君也要跟着砍脑袋?” 谭大夫人语噎。 她就是这个意,但没有虞知宁说得这么直白。 “冬琴,将刚才舅母的话一字不落地传给舅舅!”虞知宁道:“让舅舅亲自来璟王府接人!” ------------ 第一卷 第149章 算计嫁妆 谭大夫人慌了神,她这次来找虞知宁是背着谭谦的,而且谭谦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来找虞知宁。 是她不死心,侥幸来试试。 “阿宁,你一定要将此事闹僵吗?”谭大夫人紧绷着脸:“你这样的性子,在王府将来是会吃亏的。” 没有理会谭大夫人的指责。 等了半个时辰谭谦来了,步伐匆匆,脸色凝得都快滴出水了,狠狠瞪了眼谭大夫人。 转身对着虞知宁说:“阿宁,这事儿你不必插手,是你舅母拎不清,我这就将人带回去。” 虞知宁点头,对着谭谦还是有些客气的。 临走前谭谦又说:“万事以你自己的小家为重,也不必自责,你没有任何错,等过阵子回舅舅家,舅舅亲自给你赔罪。” “舅舅言重了。” 谭谦这才带着谭大夫人急匆匆离开。 上了马车后,谭谦阴郁着脸不说话,谭大夫人和谭谦夫妻多年,也只是在谭氏去世时偶然见过一次谭谦这副模样。 当即心里有些没底。 “收拾东西去连城吧。”谭谦道。 谭大夫人急了:“你要把我送走?” 谭谦目光阴沉地盯着她:“靖王府都没动静,你跳出来做什么,私藏钱财囤积兵器那是谋反!谁沾都要抄家灭族,你怎敢去求阿宁帮忙?” 其实从谭大夫人被虞知宁骂醒后,她就知道后悔了,只是拉不下来脸说后悔。 “那龄姐儿怎么办?”谭大夫人问。 “她已出嫁就是靖王府的人,这门婚事也是她要死要活嫁的,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躲不过去就受着。”谭谦已经让人将所有靖王府送过来的东西全部打包好,送去了靖王府。 “老爷,那可是咱们的嫡长女啊,你不能见死不救。”谭大夫人舍不得。 谭谦抿唇不语。 “若和离,是不是就能救龄姐儿一命?”谭大夫人顾不得心里难受,拉着谭谦的衣袖;“我去找龄姐儿,带她一同离开京城。” “你去,我不拦着。但你要为了两个哥儿的前程想一想。”谭谦背靠在马车壁,两眼一闭再不肯说话了。 谭大夫人下马车的动作也顿住了,冷静下来又觉得此事不可行,谭时龄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离也未必能洗脱不知情的罪名。 反而还要留下抛夫弃家的名声,再说,以谭时龄的性子也未必愿意和离,此时和靖王府纠缠得越深,对谭家越不利。 谭大夫人捂着脸不敢吭声了。 回到谭家,谭谦让谭大夫人一个时辰内就走,触及丈夫的脸色,谭大夫人不敢多说什么,简单收拾行李后离开了。 迟迟得不到娘家消息的谭时龄不停地催促去打听。 丫鬟急匆匆回来:“世子妃,大夫人去了璟王府找璟世子妃,结果璟世子妃将此事告诉了老爷,是老爷亲自将大夫人带走了,刚才大夫人已经被老爷送回老家连城了。” 闻言,谭时龄脸都白了:“母亲被父亲送回老家了?” “是,是老爷亲自送上马车的,还叮嘱了谭家所有人不准求情。”丫鬟道。 气的谭时龄眼眶通红:“他们怎能不顾我的困境,丢下我不管了?” 哭过一通后又把虞知宁骂了一顿。 “世子妃,王妃请您去前堂。”秋菊来提醒。 谭时龄眼皮跳了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硬着头皮跟在了秋菊身后,直到看见院子里堆积了十几个大箱子,走过去一看还有些眼熟。 “这是谭大人派人送回来的礼,是这一年来靖王府送给谭家的。”秋菊提醒。 谭时龄当场就变了脸。 “这罪名还没有盖下来呢,你谭家就这么着急撇清关系?” 背后高堂上传来了尖锐的质问声。 她回头,竟看见了淑太妃坐在那,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一样盯着自己,吓得谭时龄立马软了脚,摆摆手:“太妃误会了,我父亲的意思是将这些东西上缴朝廷,平了账,说不定能从轻发落。毕竟不知者不罪,墨山村那么偏僻的地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宝藏。” 听她这么说,淑太妃的脸色渐渐缓和。 “母亲,世子妃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就趁事情还未定性,抓紧时间想法子弥补。”靖王妃虽对谭时龄不满,但毕竟有过救命之恩。 今儿早上府衙那边已经找出不少人证,证明在墨山村见过裴衡去过,最大的证据就是报案人云琅手中的账本。 不少珠宝已经在市面上流通了,一番彻查,全都指向裴衡。 还剩下不少藏在了库房,靖王妃已经查过了,确确实实是裴衡挖了宝藏,这事儿没法抵赖。 淑太妃点点头:“先准备着吧。” 靖王妃便开始将库房里的东西全倒腾出来,盘算,清点之后发现还少了一大批。 忽然,淑太妃的视线落在了谭时龄身上:“你既嫁了过来,就是王府的人,也该为了王府分担点。” 一番敲打,谭时龄明白了其中之意,二话不说贡献了十抬嫁妆。 几人正忙的不可开交,小厮忽然凑在了靖王妃身边小声嘀咕,淑太妃见状本就心烦气躁,没好气的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回太妃,几个月前虞家二房赔偿长宁郡主嫁妆,世子曾一笔不菲的银票过去,除此之外二房分家后,也送了不少大箱子。” 一听这话谭时龄眼睛冒火,心里有些吃味。 淑太妃倒是想起了虞沁楚这个小贱人了,深吸口气:“准备马车,我亲自去一趟二房!” ------------ 第一卷 第150章 算账 淑太妃昨日太忙顾不上找虞沁楚算账,经小厮提醒,这才想起来虞沁楚这个小贱人。 她可没有忘记在刺客来临时,是虞沁楚将她推出去抵挡刺客,丢下她自己跑了! “母亲,虞二姑娘救了您在府上也休养了几日,若是贸然收回,会不会没良心?” 靖王妃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早就巴不得尽快将东西收回来,碍于虞沁楚还有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头在。 也不敢得罪淑太妃,擅自做决定。 所以,她只能试探性地问。 “救我?”淑太妃拔高了声音:“要不是被她推出去抵挡刺客,我怎会失去一只手?” 当时门外就有禁卫军。 那些刺客明显就不是禁卫军的对手,她只需要躲一躲,拖延一会就行了,要不是虞沁楚推倒她,她根本就不会被刺客抓住! 靖王妃一愣:“可虞二姑娘分明告诉大家,是她以身相抵,替您挡住了不少伤害,若非禁卫军来得及时,您早就危在旦夕了。” “一派胡言,满嘴谎话!”淑太妃现在苏醒了,那日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靖王妃一听赶紧说:“这虞二姑娘确实不像话,母亲,咱们赶紧去将衡儿送出去的东西取回来吧。” 她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赶紧叫人准备马车。 抵达二房时,灵堂已经撤了,整个院子安安静静,听见了敲门声才有人去开门。 “虞沁楚可在?”靖王妃问。 开门的丫鬟点点头:“回靖王妃,我家姑娘在,奴婢这就去请。” 当虞沁楚听说靖王妃来探望自己,赶紧放下了手头上的事着急忙慌赶来,只是当她看见拄着拐杖出现的淑太妃时,脸色瞬间惨白:“你……” “搜!”淑太妃一声令下。 数十个护院挨间屋子搜索,将院子翻得七零八落。 淑太妃步步逼近虞沁楚,吓得虞沁楚连连后退:“太,太妃您怎么来了?” “虞沁楚,你那日推我出去抵挡刺客,自己却跑了,回过头来还敢对外称是我的救命恩人?” 淑太妃本就因为靖王府的事心存怒火,这会儿见着了虞沁楚,怒火更是止不住地往上蹭冒,手指着她:“给我拿下!” 两个婆子快速走出来按住了虞沁楚,硬是将人按跪在地,扭送到淑太妃面前。 “太,太妃,其中肯定是有误会。”虞沁楚委屈解释,心中却是骇然,她明明已经给淑太妃下了毒,毒药未解,怎么还能苏醒呢? 啪啪几巴掌打在了虞沁楚白皙的脸上。 淑太妃尤为不解气:“给我狠狠的打!” 十几个巴掌左右开弓,打得虞沁楚嘴里血肉模糊,呜呜咽咽喊着救命也不曾心软。 靖王妃担心打死了人,才开口制止:“母亲,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打死了,还是一桩麻烦事。” 于是淑太妃才摆手叫停。 虞沁楚趴在地上,一张脸都没法看了,委委屈屈地看向淑太妃,眼里尽是惶恐。 “衡儿也是糊涂,怎会看上她放弃了长宁郡主?”淑太妃对虞沁楚极其不满意,错把鱼目当珍珠似的宠着! 这话靖王妃不敢随意回应。 经过护院的搜寻,勉勉强强能凑十个大箱子,还有一些银票,递到靖王妃面前时,靖王妃甚至都有些不敢置信:“就剩这些?” “回王妃,里里外外都搜刮干净了,就剩下这些了。”护院道。 靖王妃鄙夷的看向了虞沁楚,摆手叫人全部拿走。 “不,不行……”虞沁楚挣扎想要去抢,却被淑太妃一脚踩在了手背上:“狐媚子,哄着衡哥儿给你花了多少银子,你母亲死得及时,若不然,今日我非要狠狠出气不可!” 再一次被狠狠踢踹了几脚后,虞沁楚根本没法挣扎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走了。 只留下二房一片狼藉。 “呜呜!”虞沁楚又气又怒。 丫鬟将她搀扶起来:“奴婢听说昨儿靖王世子大婚,被璟世子给带走了,现在外头都在议论,靖王府可能要被抄家。” 虞沁楚一听顾不得哭,疑惑看着小丫鬟,昨日大婚她知晓,所以命令所有丫鬟不准提。 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一夜。 却没想到还出了这种变故。 丫鬟赶紧将打听到的话仔细说了一遍,虞沁楚惊呆了,原来世子给她的银票还有珠宝首饰全都是盗窃来的! “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呐?”丫鬟看着满地的狼藉有些慌了神。 虞沁楚正想着却又看见几个小厮还有丫鬟提着包袱往外跑,她接连喊着站住,却没一个听她的。 “姑娘,趁着您还没有嫁入靖王府快跑吧,留下来一定会被连累的!”一名老嬷嬷边跑还不忘回头对着她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虞沁楚确实动了心思。 “姑娘,张嬷嬷所言不错,咱们快走吧。”丫鬟提醒。 身后传来哭唧唧的声音。 “呜呜,二姐姐。” “二姐姐。” 是两个弟弟拦住她,想要跟着她一块走。 虞沁楚有些不耐烦,守着这么个破院子本来就憋屈,父亲还被关押在牢狱,母亲刚落葬,一堆烂摊子丢给自己。 她没好气地说:“我现在也管不了你们了,你们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去国公府门口跪着,祖母肯定不会不管你们的。” 说罢便将两个弟弟给撵走了。 当即和丫鬟司书一块研究把院子给卖了,尽快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 二房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虞知宁眼皮底下,听说淑太妃毒醒之后就去找虞沁楚算账。 打了人抢走了院子里所有值钱东西,她就想笑。 上辈子淑太妃对虞沁楚可是一百个满意,挂在嘴边的夸赞,恨不得捧到心窝子里疼爱。 淑太妃中毒的事裴玄早就知情了,且早就找到了解药,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机会解毒,昨夜趁着靖王府人多热闹,悄悄给淑太妃的毒解开了。 “世子妃,二姑娘要卖宅子离开京城,可不能让她跑了。”红烛道。 虞知宁却摇头:“不,让她走。” 几人不解。 “虞沁楚这么自私的人肯定会留有后手,等她携款潜逃的时候,再捉回来!”虞知宁要让她尝尝自以为解脱,结果却是坠落地狱的绝望! ------------ 第一卷 第151章 厚脸皮两兄弟 说是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李勋是真的渴望,再好好的战上一场。 当那么一声在柳天耳中都是为之显现的十分的刺耳的娇滴滴的声音发出之时,柳天都是为之皱起眉头开来。 “这么办呢,“赵远的嘴里喃喃的嘀咕着,同时也在四处的观望,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但作为只有十几级的怪物,是绝对不可能配置无敌技能的,而跑出仇恨范围? 战士们冲了上去,同样点亮了冲锋,用加成的速度和力量和巡卫们冲撞到了一起,虽然大多数的战士力量属性没有巡卫那么出色,可也成功的阻拦了它们,有冲锋的力量加成。 他说的声音很大,族内看起来威望也很大,但却并没有多少人随声附和,因为族长一声不吭。贝壳坐着没有理会,而陈景只是缓缓的转动着头,目光所过之处,无一不噤若寒蝉。 “六!六!六!……”张逸风等人紧张的看着转动的骰子,口中一起激烈的大吼,唾沫四溅,气氛之热烈,如同到了数百人的大赌场。 以前,慕容欣离开,也只是短暂的离开,最后不够两三天就会回到皇宫大院。 此刻的观众席基本都已经坐满了人,但奇怪的是,台下坐着两千多位观众,原本是人声鼎沸的场景,但是随着舞台的四周响起了一阵悦耳的舒心音乐,使得在场的人缓缓静下心来,随着旋律的流动而微微晃动着脑袋。 “我意已决,这是我们大日本自己的天神,我相信天神一定会庇护我们的!我以天皇的名义恳请你们,给大日本帝国留一线可能”,天皇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在寂静的指挥厅内一清二楚的被所有人听到。 武林绝顶高手也没法跟大军硬扛,上千的精兵箭雨,再加百门火炮的威力,甭管什么样的高手都得望风而逃。 “呵呵,这种事尘尘怎么会跟你说呢?是不是呀尘尘?”冷清雪用一种十分妩媚娇气的口吻对秦尘说道。 逢蒙心中大骇,这一招三箭齐发,乃是大羿教他,威力之大,便是大羿,也不可能如此轻松挡下。 刘伟定了定神,道:“少帅,永宁柳金枝欺人太甚,竟然在宴请胡麻子的宴席上把沈梦春抬了出来,说是要把沈梦春许给胡麻子做妾。好在胡麻子还算有理智,没敢乱动心思。 冰霜结成的华丽梳妆镜蓦然自地面升起,映出艾莎此时披散头发的面容,一脸惊讶却用手捂住自己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失礼惊呼的面容。 让门生跟依附自己的官员去打头阵,这也是朝堂的惯例了,没有打趴政敌的万全把握,宰相是不会开口的。 流传下来的民间神话中,地藏王自愿带着三千僧侣,入九幽,超度恶鬼怨灵,并发下大宏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可以说是真正的至善渡世大佛。 “怎么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是不是以为现在不是我的人了,就可以敷衍我了?”尹惠云的声音骤然提高。 “跟着我,不要妄图逃走。”白衣男子对陈扬丢下这句话,向西方飞去。 他总说我避着他,疏远他,怨我不知他心意。可我怎会不懂他的心意,怎会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好。只是我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如何能够放纵。 一杯豆浆就了个馒头,味道还是熟悉的,老板也是熟悉的大叔,生意还是那样火爆。 他在心中喊道,青龙受气气机牵引锁定了“老大”,张牙舞爪着向他撞去。 此刻看着近在身前,温柔成熟,俊美淡定的何西泽,认认真真的给她系安全带,那眼神纯净,没有一丝邪恶之念,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自己对他而言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似的。 但张力的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赵菜花,笑容也依旧还是挂在脸上。 此刻的江弥音像受了伤的刺猬一样,龟缩在她的新家,城外的一个别墅内。 雄狮国王不是一个好的对象,这家伙的野心太过膨胀,他与虚森国王不同,这货明显要更加有野望与更加有魄力。 张力也没有再去看那个刘慧云一样,就这么跟赵晴晴一起往上面去了。 其实安白臣已经明白对方是为何而来了,只不过他没有点破而已。 要说心里一点都没感觉那是假的,但陈路遥告诫自己,现在的张北辰是自己惹不起的。 来人和齐师爷一样的黑巾罩面,有了齐师爷在一边衬托,苏子昂轻易发现来人和齐师爷一样的深眼窝,细长眼,单眼皮。 ------------ 第一卷 第152章 靖王府下场 虞国公府门前 虞正南看见了两个背影跪在那觉得有些眼熟,凑近了看果然是虞昌朗和虞元朗二人。 白逸三人与洪天佑对视一眼,均陷入了沉默,洪天佑略一点头,白逸三人就尾随他而去,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人,上次并没有见过,不过看其他人对这两人的态度,这两人在这里的地位也是极高的。 “该死的李伉,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林静心中嗔怪了一句,转身回家去了。 三人发现无序饨魔注视,立即往远处飞离,那无序饨魔也猛地一颤,随后跟上,三人加速逃离,甚至不顾漏出身形,直飞向天际。 说着,雷子就朝八卦台走,玉石台上的八卦台是浮出台面的,很有立体感,上面的纹饰十分生动。 谭亮一天要去杨定办公室四五趟,不为别的,就是汇报工作,也没提梨子幼儿园的事情,态度特别端正。 琳琅搬了一条椅子放在床榻边,再将冰棺轻轻放在上面,继而搀扶床榻上的云止坐起身。 他,依然保持着与她同等的速度,自然也微微慢了下来。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却不可思议的清晰映出了她的身影。 但是这老者确实给辰枫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怎么说呢,这老者的年级乍得一看,好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可是你在全神贯注的仔细看,却发现,这老者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活脱脱的一个八十多岁的迟暮老者? 虽然在玩家中,有能力秒杀他的人屈指可数,但是技多不压身,多个保命的手段,关键时候也能出其不意。 孔令宇抓起桌上的收视率曲线报表给众人看,所有人都是颤抖着看着许绍言,天才? “天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空中的叶璃,一发现下面的张天赐便连忙关切的询问他的伤势。 他本以为这血魂崖只是一道悬崖而已,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说完,许绍言按照预知到的画面写下了77,并标上了报价交给工作人员。 毫无疑问,荆堂的心里还是对当初的五行学员们有很深厚的感情的。而现在有了这么宝贵的一次历练机会,荆堂自然也是想推动着大家一起进步。 “呵呵,我的实力嘛,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肯定比一般祖神要强很多,在时空法则的修炼比天级高手也强很多,但在其他方面我甚至不如天尊级高手。”老变态笑着回道。 这一战对于林杨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不仅仅是在战略上取回了主动权,更是对林杨如今自身武道实力的一次完美检验。 他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在他看来在这种赌场赢走四十亿,赌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的确正如冯二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沒想过会來这里,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原本是打算到美国度假的众人当时谁又能想到会來西伯利亚。 当唐僧师徒迈进灵山的第一步,灵山大雷音寺便发出震耳欲聋、宏大浩瀚的钟声,每一记钟声都经久不息,在空中回荡,直到唐僧四人抵达大雄宝殿之外,钟声终于停止。 ------------ 第一卷 第153章 璟王妃上门相求 次日 有关于淑太妃去二房搜刮财产,逼得二房两个嫡子走投无路流落街头的消息在裴玄的加持下,飞速蔓延。 有人骂淑太妃不知羞。 也有人骂靖王府活不起了,趁火打劫。 当然日子最难熬的就是谭时龄,嫁过来当晚丈夫被带走了,第一天被迫送出去几抬嫁妆。 靖王府全府都在掏银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迷茫,哑口无言,帐中一时寂静,只听到风吹帘动的“啪啪”声。 这时街道上过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带着兵器,一脸煞气。 卫队长定了定神,控马徐行,不禁伸手解开了箭囊上方的铜钮扣儿。 大家见到马城主出事,就完全相信了钟离成松之言,赶紧回去准备。 比武大会结束后,天玑子上台又是一番激昂的讲话。这次比武大会让很多人都有不少的收获,见识了不少特殊的手段,眼界都开阔了许多,实力自然也更上一层楼了。 李朝手中的M229型手枪枪口又放出一道火光,伴随而来的又是王朝阳的一声惨叫,而且王朝阳的右大腿上被子弹打中,鲜血继续向外渗出。 于是陆云带着噬魂走到了水上擂台上。也正是干上一只受伤的豹子被一个巨无霸甩到了地上,正好滑到了陆云面前。 “让开,让开,我们是广场保安,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四个穿着由王平安设计的保安服的广场保安出现了。 “一步一妖王?”九霄和墨海两人露出不解的神情,疑惑的看着夜归。 众人听得清楚,发问者乃是向善志,只见他双眼盯着刘旻,两手叉在护腰中,正等待对方的回答。 当下,在黑奈的回应声落下时,楼上再没有120响起安久奈白的说话声音。片刻时间过后,一护听见了楼上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成冰雹,冰雹降落,分身吸收后可再次准备下次爆炸,是一种无限循环爆炸的强大忍术。 尽管是躺到了地上,但是王主蓝很明显的并没有想要放过叶锋,直接给叶锋也是拽倒了地上。 但正是这种理解让死之加特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似乎索玛克和总部都有着足够说服力的理由。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哪怕是强大的魔法师,单单是咏唱咒语就不止需要两分钟,而且还有着不被打断的限制。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股庞大气势从天空传来,那股仿佛席卷天下的洪流让所有人眼神都犀利起来,敌人来了。 正欲开口转移整个办公室内一片静谧微妙的气氛,这个时候刹那的脑海却突然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此时全世界的各种目光都已经聚集到了这两个灶台之中,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一场天王山之战。 城镇的酒馆里。狂三开始编写宣传手册。上面明细的标注出那些地方有什么怪物。以及怪物的特点。还有各种任务的流程。狂三全都毫无隐藏的编写出来。 然而那些华夏商人却知道这大红袍的价值,这千古第一茶早已名声在外,如果平常外面的拍卖会看到这个,他们还真不一定敢买,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 王春悄然退下后,过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有内侍提了十几个食盒,要进来摆饭菜。 ------------ 第一卷 第154章 威胁 “警察应该有办法,黄德明现在也联系不上,这里的警局应该也会着急找到他,但是我不想和他们合作。”石青气息还是不匀,想到了警局他也就想到了商菲的男友赵有禄。‘操’起电话就打了过去。 沈荣就迷惑了,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关于方毅的为人,他当然是知道了,只是自己不是拿出了极为不错的条件吗?怎么着?他还想拿走自己的位置不成? 同样敌军能发动这一次突袭足以证明敌军的将军不是白吃从拿下马蹄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乌鲁镇可以证明他们根本就没在马蹄关停留在同样的时间竟然跑在了马蹄关残兵的前面。 那巨兽似乎也发现了赵源,在地底深处发出了巨兽之声,整片大地的上空开始风起云卷,并且这吼声还产生了一股波纹,正朝着四周猛然扩散,赵源从这波纹当中感觉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亡灵法师自是不去与他继续计较,仰空摊开伸出去的手,上方那朵黑莲静静的浮现,微微的开合,散发隐约的波动。德古拉眼中更加的漆黑,自顾的问道。 这时他的神识如同处在了一个很是奇妙的世界,这个世界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方的事物,但一幅幅如同影像一样的记忆在赵源的面前浮现着。 夜云看着旋婉颜,脸上的笑意丝毫不见,而旋婉颜被气得脸上更是通红一片,但是奈何自己身体还未恢复,浑身无力,否则也她以前的性子,说不定下一刻便把剑直指着夜云的脖子了。 于是,三人就这样回去了,满满看着他们的车影消失,摇摇头,回去了自己的卧室去了。 如他所预料的一般,没过多久,二师兄那素袍温和的身影便从那洞府当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仙灵的困惑,也是大长老的困惑,他也不知道年轻人心中打着什么算盘,但大长老并不害怕,因为他已经在自己的领域中了,只要不出领域,这又有什么要恐惧的呢? 林庆本好歹也是一村诸侯,麻利儿就明白了林扬的意思,谁也不能去阻拦,但架不住设备会坏,修理也要技术跟时间的,修不好也是没办法的。 这次是她自己回国的,林医生留在了国外进修知识,而此时她可以想到的,可以依靠的人也就只有席城而已,所以席城也是她最先联系的人,当然席城也是林医生帮她联系的人。 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又有一声号角吹响,原来是晋级二十四强的比赛已经全部进行结束了。除了傲云龙之外,其他如太苍朗,长剑鸿和道安和尚等人也都在二十四强行列里头。 “大叔,其实那时候的你真的很青涩嘛。”陈二丫笑眯眯的说道。 朱东另外一个手指迅速一转顶住凌音要害,一股强大的清气便沿着两个手指灌入凌音体内,一股股黑色气息就被这道清气从她七窍之中逼压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几样常用的食材,比如鸡,鸭,鹅,就让这些家里给养,农家院定价收购。 父子俩异口同声十分默契,随即双方别开脸,不看对方,弄得梁暖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呐。 可是这剑气之龙并没有丝毫的衰减之意,依旧是保持着前冲的姿态,冲击这傲云龙的神识,不肯给他丝毫的喘息之机。 朱东撑着下巴看向卫星转播过来的电视影像,在电视中扎夫特的克莱茵议长正在宣布扎夫特独立宣言,要彻底摆脱地球联合的控制并且组建军队抵抗到底。 张俊再次接前方侦骑来报,说是敌军两千余人在临安城外列阵以待。张俊咬牙切齿的笑着说:“好,好,岳飞,我们决一生死的时候到了。”他这才下令前军停止前进,原地列防御阵型,等后军会合后再进兵到临安城下。 一种利用自己寿命加强的方法,天使星云曾经就利用过,那些生化基因战士就是这么来的。 张永朝着父亲挥了挥手便进入考场中,但是他回眸一瞥却看到父亲有些担忧有些焦急神色。 吃人家嘴短,那人家手软,到了最后非但没有计较自家的祖产被别人买了去,还很是恭敬的对着钟彭氏这个年纪最大的老太太行礼,心满意足的就走了。 “老大,你跟他们的护法交过手吗?”默尔汗离开后白遥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 富家豪门,最不能失了颜面,而那些朴实和敦厚的传统就是豪门最忌讳最看不起的习惯。 正当简然打算关闭网页的时候,却看见下面有一个标题为“傅家次子大公开”的帖子。 冰将军脸色一沉,而后陡然便是将那先祖之眼打出,陡然天地精气爆涌,朝着茵茵怒砸过去,恐怖滔天。 剑昆仑是真的累了,剑三带着他又转了几圈,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走出去。哪怕他体力再好,他也自认为是撑不下去了。你说转了这么多圈,要是给点希望还好,结果呢,剑三带着他转了这么多圈,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脸懵逼。 还有备注,没练成法器就仍然有作用,妥善放置不要伤及无辜——钟诚就纳闷:“那我拿出来会不会自己把自己给毙掉?”然后低头,手里真的有颗珠子。 众人听到王志强的话是一阵心酸,别人在大学的时候,都向往着有一份美好的爱情,然而这些对于王志强来说却是奢望,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反正内院有房子空在那里,安排一间单独的卧室给她也没有什么。 她直播间的人气虽然破万,但很大一部分是她国服登上王者段位以后才关注她的。 “周末的话,你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谢榕温柔的看着霍延声说着。 可是叶盈盈显然想的和他不是一件事,她以为阮冬宇指的是现在,她对他的跟踪。 沐程华再次抬头,还不待他再次探寻,沐烟已经转头,再次提步上楼。 ------------ 第一卷 第155章 上门找茬 面对淑太妃的叮嘱,谭时龄点点头应了。 等了一会儿靖王妃就将找到的几封书信递给了谭时龄,接过书信后,谭时龄片刻都不敢停留,急匆匆赶往璟王府。 不同于第一次的着急忙慌。 这次,她底气十足。 当特尔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时候,就连圣光骑士都不禁睁大了眼睛。 而房玄龄面对这种目光,表现出的,不是平静刚直,而是畏缩躲闪。 龙玉娇原本提起的兴奋,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心都凉了,又觉得沈妩是在戏耍她,气得又头晕。 能和爸爸一起向神挥刀应该是一个男孩最高的荣誉,他可以死在那里却不该活在悔恨中。 “三婶婶,你能不能不要和四婶婶打架?我娘说了,打架不好。”盼儿大眼睛盯着沈妩,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道。 随着他的精神状态逐渐好转,其实已经觉得宫奇英的话好像不是那么对,但是又有些微妙的正确。 帝王的身形极高,即便沈知念踮起了脚尖,还是勉强只到他的下巴。 影壁层不对外开放所以没有工作人员,最初设计的时候考虑到战时和灾难时可以用于避难,所以墙壁全部都是加固过的。 伴随着他的怒吼,只见魔族军队的后方空空地传来了轰鸣的声音,众多的魔族士兵软软地避开。 既然已经臣服于了傲慢魔帝,那么自然对于傲慢魔帝是有所了解的。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墨翎羽身上,想看看他究竟想提出什么要求。 “算我求你了,就让我再任性这一回行吗?”我可怜兮兮的看着靳夜白,妄想博得他的同情,可是我却没想好为什么非得要暂时留下这个孩子,也许是心有不甘吧。 而那两个护卫听到听到凌晨说出此话,也不由得惊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正是柳青禅,好似燃烧的火焰一般,此刻手中握着宝剑,英姿飒爽,挡在了李牧面前。 十一点多了,街上人很少了,但远处有一个大排档,还可以传来吵闹声。墨清花向四周来回看着,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可以看着面前的马路。 今天这一天显得十分的漫长,足足到深夜,林辰才把这二十几名玉简全部制作完成。 “走啦,八喜,我们去打针喽。”她一边说,一边揉了揉八喜的脑袋。八喜很开心地在汪萌萌的手上蹭了又蹭,喵呜喵呜地叫着,又软又萌。 人绝心音,能镇守元神,保持灵台清明。但也能抹掉人的情感,操控心灵,混乱灵神,让所有听到琴声的生灵自我毁灭。 虽然现在已经躲进陈家了,但是这里绝非安全之所,找个合适的机会还是要离开的。 沈璧赶紧走进了屋子里,发现清蓉倒在了沙发上,一只腿在沙发上,另一只腿还垂在一边,样子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两人进到清蓉所在的那个卧室,看到清蓉如沉睡的睡美人一样,安静的躺在那里。 “后来家里出事,我因为毒瘾昏迷了三年,三年之后,我醒来的那晚,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在我床前的阿赫,也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唔——”许是他太用力,没有拿捏好力道,在迷昏中的井月兮开始皱了皱眉头,轻呼出声。 ------------ 第一卷 第156章 动私刑 “姐姐?”另一边提着菜篮的老人显然也很激动,手上的菜篮滑落,一篮子的菜四下滚落,然而老人都顾不上,只是盯着对面那个老人走去,一双眸子里竟然带着雾气。 因此,这件事情,黑图这样做很公道,而他也直说他们想要这星化武器,也不做作。 系统每修复一些,功能便会强大一些。而能量的消耗,也是会逐渐的减少。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谁,他想画,但是对方却不敢要,这就让林凡很尴尬了。 “证据?忠勇候府都被你握在手里,我远在粟阳能拿到什么证据!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李青峰冷声道。 作为直男的唐甘而言,这件事情是他最不愿意提及最不愿回忆起的事情。 在他看来,四哥不该接手的,简南风的事情就是一烫手山芋,谁接手谁麻烦。 这次进来宁拂尘看到的景象还是完全一样,只不过已经是重头开始,生火炼丹,加入第一样材料。 “这就是孟子所说的‘斧斤以时入山林,则材木不可胜用也’。”明月如此想着。 箫堂堂抄起凳子就向着箫堂剑砸过去,而箫堂仁等人也是一样,拿起凳子就砸,因为星力的问题,他们几人也算是打架的好手,竟然将箫堂剑这个八级星王给硬生生打了几下。 金广木初到京城,便得遇师兄赐他一颗滚地雷,自恃滚地雷威能堪比天罡级数的道法,因此才敢登山,去探一探那个羽化道君。 “幻觉吗?那就让我来帮你认清现实好了!”苏鸿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坏笑,大步上前,飞起一脚踢在其屁股上,直接将其踢飞出去。 眼下江东孙氏跟庐江的关系有些微妙,孙策愿意将巢湖南岸新开垦的良田低价卖给庐江士族,此举一定程度讨好了庐江士族,但若想借此就让庐江士族彻底倒戈,却是不能,至少现在,刘勋还是很得庐江士族支持的。 晚餐是贝海准备的葱爆鱿鱼,还有从马特那里学来的鳕鱼浓汤。贝海的手艺还算能说的过去。胜在食材新鲜味道获得了大家的一至好评。 画轴燃烧,红红的火舌中掺杂着幽幽的蓝光,慢慢换化为灰烬,神奇的是,那灰烬无风而起,围着蓝怡转了一圈,出大堂飞入青山丹园,化为乌有。 如今的秦先羽,已经逐渐逼近了那个令人仰望的道境,尽管还有遥远的一段距离,但已不再是高不可攀。 “这个视频你从哪里得来的?”突然,慕婉晴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 拜尔兴奋,激动,甚至愉悦,可墨夜的心情却截然不同,当真实的面对面精神力碰撞的时候,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强大到多么可怖的状态。 各自遥控着属于自己一方的力量在世界各地展开博弈,可以占据的空白也不断被双方派人将其填满。 马车侧面木板骤然崩开,一支手臂粗细的弩箭穿透马车,刺在秦先羽胸口。 大军一路北上,一日过后,大军出了豫州,朝着兖州境内急速进发。 听到铃铛如此说,贺兰赤焰马上抬起头来,她此时因为愤怒已经忘记了哭泣。 “你单位里的同事呢?他们中有没有谁可能得知你和冷芸芸之间的纠葛?或者看出你有什么异样,仇恨着什么人?”凌澜首先想到的是苏代林的同事。 “母亲怕是糊涂了,当日那茶是二姐泡的,亦是她沏的,这件事怎么可能同二姐一点干系也没有?”叶殊已经步入变声期,他的声音却仍旧处在童音到少年的音色之间,带着种清澈又不再纯粹的音。 夏子轩面对夏池宛一再嘲讽,竟然没有露出一丝难堪及愤慨的表情,甚至比才进房间时表现得更加镇定和冷静。 “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是嫌疑犯似的。”凌澜被吓得够呛,自然也没什么好脾气。 孙坚行长久不曾出来,夏池宛不知道,这是不是孙坚行事后的第一次出门。 明明看得这般清楚,少年的脸却依然隐没在黑暗中,叫人看不分明。 所谓狡兔三窟,司禅他们这样的人时时刻刻都要注意防备一些有权的人,所以,山里肯定是有住所的。 剥完最后一颗蒜,丢进碗里,“明天,趁没人的时候,把这个投到所长信箱里。”张波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后,把桌上的一包烟,不动声色的往里面推了推。 手指停在了卢宇驰的名字,宋只只微微蹙眉,好像,这么说来,她和卢宇驰的相处模式比较放松,或许,他们能是纯友谊。 2月悄然过去,3月,唐瑜他们开学,第一天,她就收到了王青送的特产。 就餐的过程很简短,席间没有再聊什么,毫不夸张的说,气氛还是相当沉闷的,只有筷子和碗盘碰撞的声音。 陈硬汉来其实是想跟两人一声,自己先下了,毕竟下午的飞机,行礼还没有收拾。可走进却发现两人居然在聊。 洛楚知道凌芊芊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就邀请她在府邸中多留几日。 十八年后,他再次归来,必要强势而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