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小姐,相爷知道你杀人了 “小姐,相爷知道你杀人了。” 有丫鬟急匆匆推门跑进来。 烧完给黄泉下的爹娘的最后一张黄纸,梁素锦跪在地上磕头,抬头眼巴巴地望向虚空,漆黑的眼里闪过几丝落寞。 今天是父母的忌日。 可爹娘被抛尸荒野时,皇帝甚至不念及亲兄长镇北侯将军的往日功劳,赐块可以安葬的墓地。 爹娘不在,再没人能护着她。 梁素锦昨日刚被七公主推得落完水,身体虚弱,想到这,恨恨咬牙忍不住哭。 哭了半晌,才靠在窗前的梨花月牙桌前艰难喘气。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着说道。 “小姐!您还是赶紧跟相爷认错吧!您这一冲动杀人,不仅自己要被相爷责罚,还连累我们这些善良软弱,无依无靠的丫鬟们!” “这不关你们的事。” 她擦了眼泪,看着燃烬的黄纸旁,那盆早已干枯的兰花和杂乱的黄土。 皇上赐的跟在梁文闫身边的一位侍妾大美人,今早偷偷用剪刀,剪死了她养在院中的宝贝金丝兰。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盆金丝兰。 是母亲日日夜夜的情感寄托,可现在,却被人轻易害死了。 梁素锦让丫鬟按住她,让她跪在地上向兰花认错,她不仅不认,还推翻了花架,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脑子不好,人怎么能跟一盆破兰花认错,死了就死了,谁稀罕啊!长得也不怎么好看,怎么偏偏就被相爷收养了,相爷真是倒了血霉!” 她还记得当时院子里围观那些人,看她时那脸上鄙夷不屑的表情。 这些人就平日里都看不起她,甚至还当着她的面说一些格外下流肮脏的话。 “我们小姐跟小厮偷情,还想爬相爷的床,真是下作!” “笑死了,我往她门口泼泔水,她连吭都不敢吭声,更别说跟相爷告状了。” 尤其那位被她亲手剥皮的侍妾美人,曾给她下药,把她和一群马夫关在一起。堵在门口不给她出去。 想到这,她气得发抖,一剑刺穿那丫鬟的心脏,院子里的人还在指着她骂,偏偏梁素锦一脸冷漠地盯着她们的嘲笑滞在脸上。 “怎么不笑了?” 她扔开滴血的剑,看见躺在地上的丫鬟发出嗬嗬的古怪笑声,“梁素锦,你敢杀我!我告诉你,你杀了我,皇帝和相爷都会给我报仇,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您快想办法找个说得过去的理,不然这次杀人剥皮,梁相又得罚你。” 梁素锦纤长如翼的睫毛眨了眨后,转过头,只盯着自己已被洗干净还抹了香的手没说话,拿起桌上的刺绣安静地绣起来。 “小姐,快别绣了。如果你再被相爷抓进地牢,也只是给那些看你笑话的人增添笑料罢了。” 小竹急忙夺过梁素锦手里的鸳鸯锦绣图。 刹那间,梁素锦手上的血落在布上。 她疼得抖了抖,看见鸳鸯图上变红的鸳鸯,把针放在旁处,又翻过方才被针戳得流血的手指。 接过布帕轻轻擦拭。 她十指纤长,指腹处却是带着许多的疤痕。 旁人都以为那是她做女工落下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自小习武,又因犯了错事被梁文闫送到偏园自己洗衣生火做饭,日积月累留下的。 “我是故意的,让他知道,然后来找我。” 这次她故意杀了皇上安插在他身边的美人,梁文闫大抵还要误会她嫉妒别人,把她送到偏园。 可他不知道,自上次从偏园出来回府后,听到府里仆人的议论,她就差点疯掉。 她们说她是个只会杀人的疯子,说梁文闫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她。 “小姐,梁相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如趁他追究之前,我们尽快搬出去。” 小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 谁都知道,梁文闫如今当了宰相,只会更严于律法。那些只要是杀了人的,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不是一命偿一命,就是被关押在地牢,为朝堂打一辈子黑工。 梁素锦伸手捂住小菊的嘴。 “你快别说了!” 见她是真的害怕,小竹连忙扯了扯小菊的衣领,贴着小菊的耳朵小声说。 “你可别再同小姐说这些话了,自从上次她和七公主一同落水,咱相爷没捞上人,只救的七公主。隔日在纪府发现小姐后,她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菊有点拎不清。 “自然是好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小姐从小就喜欢相爷。自从相爷收养她后,她更是一门心思扑在了相爷身上。”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咱小姐整日里无恶不作。现在知道相爷不喜欢她,咱小姐也该死心了。” 闻言,梁素锦警惕地朝她们看去,小竹胆子大,声音却愈发大了起来。 所以梁文闫喜欢的人真是七公主慕容萍? 是她自作多情了。 而那天救她的人真的是纪明朗? 天太黑了,她有点看不清,快要昏迷过去时,只听到那人在喊她小名。 听见院子外略显匆忙的脚步声。 梁素锦气恼地斥了声。 “瞎嚼什么舌根,相爷的事,是你们这些下人能议论的吗?” 连忙把鸳鸯锦小心翼翼地收进红布金丝楠木盒里。 又撒了把鱼食在窗边打挺的锦鲤缸里,一抬头,正巧碰见梁文闫正穿着一身朝服单脚迈进院子。 虽看不清脸,但身后的朝阳把他的背影拉得笔挺修长。 梁素锦连忙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又双手捧起锦盒藏在身后,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她只披了件白色狐裘大氅,乌黑的发凌乱搭在苍白小脸上,看起来很有种可怜巴巴的味道。 她气喘吁吁地低着头,暗暗盯着那双绣紫色暗纹的锦靴停在自己眼前。 一副格外温顺乖巧的模样。 “父亲,一大早就来找我,是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你喊我什么?” 男人却转移了话题,梁素锦没敢看他的脸,只能听到他低沉成熟的嗓音很有压迫感。 梁素锦额头开始直冒冷汗。 还没等她换个说辞,下巴就被人用力握住,抬起。 梁文闫熟悉的脸近在眼前,甚至连毛孔都能看见。 他眉如柳,鼻似钩,弯唇一笑好似可以勾人魂魄一般。白皙的肌肤在阳光映照下好似在发光。紫色宰相服更衬得他丰神俊朗,好像天神下凡。 以前梦寐以求的人现在主动靠近,梁素锦不仅不感到欣喜,反而有点害怕。 他越是靠近她,越是要吃人。 梁素锦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以前烦她缠着他的人是他,可现在她老实本分,他又过来纠缠。 “是梁宰收留了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的教诲,素锦一直铭记于心。” “哦,是这样吗?” 梁文闫又凑近了些,鼻尖紧紧贴着她的。 “可我分明记得,三个月前你还身着肚兜,湿身躺在我床上。一脸媚态地求我爱你,小锦。” 感受到男人炙热的鼻息,重重喷在她敏感的唇瓣上。 梁素锦后背一阵发凉,恍惚间才想起这件事来。 三个月前,她突然发病。 ------------ 第二章 二人好事将近 那种感觉难受得要死,快要把她吞噬,她只想赶紧洗个冷水澡来降温。 可谁知就在她准备去沐浴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两名丫鬟小菊和小竹都不见了踪影。 经过一番探查,她才得知原来这两个丫鬟竟然同时被梁文闫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给使唤走了。 可她浑身是汗,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让人感到十分不适。 无奈之下,她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爬到梁文闫的床上。 可他竟然直接把她扔进了后花园的池塘! 她不会水,在池子里扑腾了好一会,才被他捞上来。 “事是这回事,可父亲大人也不是不知道,以往我犯病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父亲没跟那位侍妾大丫鬟睡过?还是您睡得太多所以腻了?” 梁文闫并不作答,垂下的紫色朝服紧紧贴在她身上,盯着她似有暗香疏影浮动的锁骨。 所以…… “这么好好的一个美人死了,你当真不心疼?” 这话这么一出口,梁素锦好恨自己长了张嘴。 “是。” 若有似无中,梁文闫好似回应了声。 梁素锦猛然瞪大了眼看他,连可怜都顾不上装,却见他脸上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他突然说道,“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件事。” 若是往常,他定会把她交出去任他的属下处置。 可现在,好似是她听错了。 他们二人距离太近,他身上若有似无的依兰香,却是以强势到无法拒绝的态度一个劲地往她鼻子里钻。 梁文闫拉住手腕一个用力把她扯进怀里。 手上的锦盒掉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剧烈撞地声。 梁素锦小脸唰得一下惨白,连忙朝小竹使眼色。 可梁文闫出身文武,还没等小竹迈开步子,那个鸳鸯刺绣图就被拿在了梁文闫手上。 随意瞟了眼后,他的脸色好似又沉下来几分。 猜到他大抵又要发火,梁今一赶忙扯着他的朝服跪在地上,眼里迅速盈满泪,一副极其可怜的模样看着他。 他最看不惯女人哭,不管是谁。 “对不起父亲大人。” “我不该藏这些小姑娘家的玩意儿。我有了心上人,我保证会在百花宴后嫁人,离你远远的,求你不要生气。” 她一边哭,一边抬头看他。 只求他在这时不要发怒。 看着小姑娘唇红齿白的,眼眶微红,整天呜呜咽咽的,像是被谁欺负一般。 不知怎的,梁文闫心口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压得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又何尝不知,她就是拐弯抹角地在跟他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鸳鸯图就是为他绣的,而那个人不是他。 因为跪着的缘故,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她穿在内里的这件肚兜在他腿边摇摇晃晃,颜色款式与那日她勾引他时穿的极为相似。 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他下巴紧绷,好半天才勉强说出两个字。 “挺好。” 听到他同意的回复,梁素锦松了口气。 梁素锦揉了揉哭红的眼,半晌抬头粉嫩的唇微张,看着他。 “谢谢梁相再造之恩。素锦无以为报,愿为梁相祈福,求梁相下半辈子平安顺遂,与相爱之人执手白头偕老。” 说完她又恭恭敬敬朝梁文闫行了三礼。 梁文闫看着她,又该死地想起那天夜里,她满脸绯红地求他爱她,鲜艳红唇主动凑近他的脸的样子。 可她还是太小了。 又是她的父母在腹背受敌时举荐了他,又护了他的周全。 他们将心爱的小姑娘实实在在地托付给了他。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趁人之危。 “好好打扮打扮,晚上我带你去,见见你那心上人。” 听到他这样说,梁素锦漆黑灵动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梁文闫混迹官场十三年,阅人无数,一撒眼就知道,小姑娘没说谎。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救她落水的人。 想起自己在官场苦苦经营数十载,最终却还是比不上那个只会依靠父辈庇荫,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梁文闫心里苦味蔓延。 算了算了。 谁让小姑娘喜欢呢? 如果她真能开心快乐一辈子,那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能怎样? 可真到了晚上,看见小姑娘和纪明朗两人相谈甚欢。 甚至酒到浓时,梁素锦都主动靠在纪明朗身上,还用那双玉白的双臂亲昵地攀着他,梁文闫拿着酒杯的手都一直在发抖。 “阿闫!你在看什么呢?” 七公主慕容萍此时正端坐在梁文闫身边。 梁素锦暗暗观察两人,却见梁文闫似乎坐得离慕容萍远了一些。 上次是他跳水救了她,席上各位官员也是有眼色地同他们一起饮酒,庆祝他们好事将近。 二人男俊女美,同是紫衣华服,梁文闫衣上绣藤,慕容萍袍上绣花。 看起来十分登对。 在座的人纷纷贺喜,他们俩真是情投意合,连情侣装都穿上了,谈婚论嫁也只是板上钉钉的事。 更何况之前梁素锦刁蛮任性地将慕容萍推进水里,梁文闫竟然管都没管她,直接跳进水里,救上了慕容萍。 他们二人湿身搂抱在一起时,梁文闫看向慕容萍眼里的关心,并不是假的。 “阿闫!” 看见他注视的方向,是梁素锦坐的位置,慕容萍忍不住攥紧酒杯,又喊了声。 她早已调查清楚了,梁素锦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而是他在寺庙里收养的。 她只恨自己出生早了,凭什么被梁文闫收养的是梁素锦,而不是她。 她为了追上他整整熬了十五年,没养过男宠没有下过清倌,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他能接受娶她为妻,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阻拦她的好事! 梁文闫回过神,转头恰好看到慕容萍因嫉妒而扭曲的一张脸,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多了丝厌烦。 他下意识皱起眉,抬手将桌子上慕容萍为他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无事。” “只是今夜夜色太美。” 这句话,他是盯着慕容萍的脸说的。 她是大梁第一美人,别人都说她蕙质兰心,才貌无双,当之无愧。 可自家小姑娘他清楚地很。 她性子直来直往,又缺心眼,根本不至于因为一些无谓的口舌,而把大梁朝第一公主推到水里。 自从他当了宰相后,她整日里见到自己都怕得要死,生怕得罪自己而掉脑袋。 ------------ 第三章 未必会选择她 想到这,梁文闫就越发想笑。 而自己面前的这张脸,确实有点生硬,像极了某位手艺精湛的工匠雕刻出的人工美人。 明明梁素锦也是整了容的,整容后也不及她这般貌美,可为何他从未觉得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接过众人的敬酒后,梁文闫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 甚至于在看到梁素锦和纪明朗一起到后花园散步后,竟头脑发昏,借口如厕甩掉慕容萍,偷偷跟了上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纪明朗已经无法再喝下更多的酒了。 就在这时,梁素锦突然主动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后花园转转吧?” 如果能趁机亲亲抱抱,纪明朗这辈子还不是都栽在她手心里,任她拿捏了吗? 可就在她晕晕乎乎地把人抵在假山上,闭上眼准备壁咚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异响。 “嗯?” 她本来就喝得晕头转向,现在只能勉强睁开眼,在天旋地转间,看清面前来的人是个男的。 “你,你有事吗?” 她大着舌头问,当然跟他不怎么客气,她睁大眼睛,看见纪明朗被他敲晕了,到手的鸭子都飞了,是个人都会生气。 那人却不说话,梁素锦又凑近了些,这才看清这人是梁文闫。 “父亲?” 出于对他本能的害怕,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可又被一只手拉了回去。 看见近在咫尺的俊脸,想起今晚的目的,她竟大脑宕机地主动凑了过去。 梁文闫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看着她。 就快要贴上他的唇时,梁素锦猛然清醒过来。 梁文闫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靠近,要是真这样亲上去,她日后定会不得好死。 眼前画面一闪而过。 上次溺水时,梁文闫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沉到池底的。 那时,她只感觉好冷。 是池底冰凉的池水冷,是他冷,而他的心更冷。 相比每次看慕容萍时的欣喜眼神,他看她的眼神总带这种深沉的冷漠。 爹娘不在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更不能再胡作非为。 这不仅会让人随意看轻自己,更会耽误自己的终生大事。 所以她扯开了梁文闫拉她的手。 “呵呵,不是喜欢男人吗?” 纤细的手腕又被他攥上来,像缠人又冰冷的蛇紧紧勒着她,手腕还被他攥得生疼,那种疼直钻到心窝里。 男人的嗓音她很耳熟,而且永远也听不腻,可他总在说那些伤人的话。 “喜欢纪公子,但也不是特别喜欢。” 看见梁文闫眸里升起的欣喜瞬间黯淡下去,神色也僵了一瞬。 梁素锦还是不忍心。 可只要一想起那天早上不小心掉出来的鸳鸯图,当天夜里就被梁文闫丢在房里香炉上烧成灰烬。 她不敢想,要是被他知道,她心里还对他有一丝不该有的念想,她的下场能有多惨。 见他一脸漠然,梁素锦犹豫了片刻,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可纪公子答应娶我了,是他救了我。” 眼前男人下巴忽而微抬,眼神蔑视地看着她,仰头哂笑。 “只要是救了你的男人,你都能嫁?” 梁素锦心尖一颤,屈辱感顿时油然而生。 从没想过她的真诚坦白会被人嘲笑,更没想到她会被最信任的人贬低到一文不值。 所以她是错了吗? “可不是所有救了我的男人都能娶我。” “毕竟有的男人,可不是个男人。” 梁文闫脸色瞬间冷下来。 似乎是被她刺激到了,不知是哪句。 可他却只是淡淡地低下头,冷漠又狭长的凤眸就那么眯着,定定看着她。 明明只比她年长了九岁。 他身上的压迫感,却是她在为官几十年的父亲身上也没见过的。 她没再像以前那样,一感到害怕就亲昵地搂住他,凑上去亲他的脸颊。 毕竟她也及笈了。 可没等到她的主动,梁文闫心里很不舒坦。 袖子下的另一只手被他攥得都滴出血来,血一滴一滴落在石板路上。 可他只是眼睛直直盯着躺在地上昏迷的纪明朗沉声说。 “他到底有什么好?” 今夜夜色太黑,月色也不美,就连路边的煤油灯也照不亮他的脸。 可梁素锦却莫名感同身受到了他身上的难过。 可能是她陪他太久,又缠他太久,现在突然说要嫁人,他不习惯了吧。 毕竟她们也算是半个家人。 想到这,她心口一软,下意识拉住他袖口,嗓音绵软。 “阿闫,做人不能太贪心,就算他不是最好的,可我还是挺喜欢他的,我愿意嫁给他。” 想起被梁文闫放弃时,被水淹没的巨大痛苦和无助。 却有人在她的耳边,一直喊着她的小名,像幼时母亲抱着她哄她入睡那般紧紧抱着她,告诉她“别怕,我来救你了”。 她承认她缺爱,可在那一刻,她知道她对纪明朗的感觉,和从小对梁文闫的依赖不一样。 听到她说得这般决绝,梁文闫一时也怔住了。 心口一疼,他不清楚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情,可他到底是没立场阻止。 “对了,你还记得我娘临死之前,留给我的玉佩和那封信在哪里吗?” 梁素锦突然仰头,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丝毫不避讳,眼里再没之前看他时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 “那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 梁文闫冷冷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梁素锦不傻,毕竟那两样东西是她娘留给的,她现在想跟梁文闫撇清关系,要做的第一步,就得先将那两件东西拿回来。 “就是想着,如果我出嫁,可以拿这两件东西压箱底吗?” “你用那两件东西压箱底?不怕被人知道你就是慕容清的女儿?信的字迹非常好辨认,更别说那个世间仅有的凤鸣玉佩了。” “万一到时被别人发现,连我也保不了你。” 说这话时,他还特地将“别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梁素锦当然知道。 可她现在很怕梁文闫日后娶妻,特别是娶了慕容萍后。 他偷藏的她的东西,会不会被慕容萍发现? 依他对慕容萍的喜爱,两人朝夕相处,再说日后她一出嫁,她和梁文闫之间必然生分。 再次让他选,他还是会选慕容萍吧? 只是她不想再做随意便被能抛弃的人了。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梁文闫叹口气。 “放心,那两件东西我收得很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也包括你。” 梁素锦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躺在地上的纪明朗皱着眉头,快要醒过来,她连忙蹲下身去扶起他。 ------------ 第四章 早知道就不允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还未出嫁,纪府还未来人议亲。现如今,还是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较好。” 梁文闫一声令下,立马现出两道黑色人影,面朝梁今一恭敬地跪着。 “小主子,得罪了。” 暗卫正要上来拉开梁素锦,梁素锦下意识反抗。 “父亲,又要把我关进偏园自生自灭吗?” 她抬起头,看着梁文闫,眼底的泪将落未落。 “不知这次的借口又是什么?” 梁文闫紧抿着唇没说话,第一次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是为了你们好,锦儿你怎么不懂?” “懂?你要我怎么懂你?” 从他收养她后,就一直避嫌,让两个丫鬟照顾她的起居,只请嬷嬷教她琴棋书画。 每日的进餐,她也被命令只能和他面对面桌头和桌尾坐着的。 就算她想说话,每次一开口,也会被他食不言寝不语地堵住。 梁文闫看着她快要发火的样子,头扭过去,左手一挥,示意暗卫先带走纪明朗。 “他喝多了,你们先派马车送他回去。” 梁素锦紧紧抱着昏睡的他,就像抱着最后一根稻草。 梁文闫看到梁素锦眼里的关心,感觉很不舒服,打声招呼正想转身离开,耳边传来一声呼唤。 “阿闫!你真的在这里!” “方才父皇已经为我们议亲事了,说是暂定在百花宴那天,恰逢八妹的生日那天,双喜临门,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抱着纪明朗的手一颤。 梁素锦曾想过很多遍,梁文闫日后会娶别人为妻,那个人会端庄美丽,会身份高贵,可却不是她。 可她从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慕容萍此话一出,跟随着她的众官员全是说些格外阿谀的话。 “梁大人丰神俊朗,七公主貌美无双,实在是才子佳人,千古绝话啊!” “这世上再没比梁大人和公主更登对的眷侣了!” 梁素锦一句一句听得格外清楚,她低下头,咬住牙齿,忍住眼眶里的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刚醒过来的纪明朗就是看到这幅美人垂泪的场景,没多思考,他下意识就直起身,把梁素锦按着头抱进怀里。 梁文闫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纪明朗会如此。 慕容萍也愣住了。 众官员们面面相觑,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梁素锦把头埋在在纪明朗怀里,心跳七上八下地,脸也涨得通红。 梁文闫怒目圆睁,终于忍不住拂袖大喝一声:“纪明朗,你在做什么!” 纪明朗抬起头,直视着梁文闫,毫不畏惧地说:“梁大人,素锦姑娘心地善良,我对她早已倾心。还望梁大人成全我们。” 梁素锦心中欣喜又感动,惊讶地看着纪明朗。 纵使现如今她处于两难的境地,纪明朗仍会对她伸出援手。 再过骄纵任性,她也知道自己该感谢他。 她弯唇一笑,“谢谢你,纪公子。” 梁文闫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慕容萍却走上前挡在他面前,微微一笑道:“梁大人,既然纪公子对素锦姑娘有意,不如就顺水推舟,成全他们吧。” 梁文闫没想到慕容萍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住了。 梁素锦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转机,虽然知道慕容萍居心叵测,别有用心,她仍感激地看了慕容萍一眼。 梁文闫皱起眉头,心中十分纠结。 他本就觉得纪明朗配不上梁素锦,可慕容萍都这么开口说了,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道:“七公主心地仁善,此提议甚好。梁大人,成全这对有情人,也是一桩美事。”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 梁文闫深吸一口气,看向梁素锦,只见她眼中满是期待与恳求。 他心口一软,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纪明朗,你若能在三个月内立下功绩,我便同意你与素锦的婚事。” 纪明朗大喜,连忙放开梁素锦,跪下叩谢:“多谢梁大人,明朗定当竭尽全力。” 梁素锦破涕为笑,眼中满是喜悦。 慕容萍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纪家立功,那必然是在战场上,而六哥掌兵,她定会好好照顾“纪家”军队的。 毕竟…… 如果没有纪明朗搭救,她很确定,梁文闫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救梁素锦的。 梁素锦早就会在上次沉塘时被水淹死了。 而梁文闫看着梁素锦开心的模样,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 他也知道他和梁素锦之间的隔阂是因为纪明朗,是因为上次他没能救她。 而纪明朗救了落水但不会水的梁素锦。 可身在官场,听命于皇室。 表面上看似风光,实则他步步受限,梁素锦太小,压根不懂他,也不愿意再为他受委屈了。 想到这儿,他捂住胸口,脸色痛苦地看着梁素锦。 “锦儿,只要纪世子能活着回来领下功勋,这件事你同意吗?” 梁素锦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旦上了战场,纪明朗就很难活着回来了。 她不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再为了自己,险些丢命。 所以她如梁文闫的愿摇了摇头。 “父亲,我不同意。婚姻绝非儿戏,也不可作为赌注,我觉得我和纪公子还是得从长计议为好。” 梁文闫心中暗喜,可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既如此,此事便先搁置。” 纪明朗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素锦姑娘所言极是,明朗自当尊重姑娘意愿,日后再寻机会表明心意。” 慕容萍见计划落空,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日后再说。只是这婚姻大事,还望素锦姑娘早日有个决断。” 梁素锦礼貌地福身回应,掩过漆黑眸中一丝冷意。 “多谢七公主关心,素锦心中有数。” 此时,天色渐晚,众人纷纷告辞。 梁素锦跟着养父梁文闫坐上马车,回到府中。 一路上,俩人面对面坐着,相望却都沉默不语。 直到回到梁素锦住处后,梁文闫停下脚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声。 “你长大了,有些事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也要多为我多多考虑。” 说完便转身离去。 梁素锦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 她知道梁文闫在朝为官,一直是身不由己。他不是自己的生父,更不能像自己的爹爹那样时时刻刻维护自己,保护自己。 更何况他能冒着被砍头的危险,藏匿她这个罪臣的女儿,已经是仁至义尽。 ------------ 第五章 误打误撞进花楼 “月娘。” 有人喊住了她。 梁素锦微一撇头,发现是纪明朗。 两天前她已被梁文闫关禁闭,而真正的月娘,此刻应该还在偏园生火做饭。 梁素锦停住身形,下了台阶,忙侧身微微福身道:“这位公子,不知喊月娘所为何事?” 纪明朗看着她,一副很是熟稔的模样。 “听闻月娘知晓这楼里最好的去处,能否为在下引荐一二?” 梁素锦心中暗喜,这不就正是引他去二楼包厢的好时机。 她轻抬眼眸,声音婉转:“公子若不嫌弃,这楼上有一包厢,风景绝佳,还能看到一场有趣之事。” 纪明朗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如此便多谢月娘了。” 说罢,梁素锦便引着纪明朗上了二楼。 刚到包厢门口,梁素锦便看到了喝茶品琴的梁文闫。 看到纪明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嘲讽,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梁素锦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眼眸弯弯,好戏,就要开场了。 梁素锦盈盈笑道:“二位公子慢慢享用,月娘就先退下了。” 说罢便退出门去。 梁素锦走后,慕容萍的贴身侍女才缓步端着酒壶进来。 她娇嗔着为二人斟酒,“二位公子,这可是七公主特意准备的,本楼最好的酒,二位可要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梁文闫和纪明朗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侍女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她慢慢靠近纪明朗,娇声说道:“公子,这酒后燥热,不如宽衣解乏。” 说着便伸手去解纪明朗的衣衫。 纪明朗虽有些意乱情迷,但仍有一丝理智,轻轻推开了她。 慕容萍见状,又转而走向梁文闫,在他耳边轻语:“公子,今夜良辰美景,莫要辜负。” 梁文闫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沉闷,无意识推到茶盏,砰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他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嘈杂声从楼下传来。 梁文闫和纪明朗瞬间清醒了几分,警惕地看向门口。 梁素锦扮作的月娘推门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的端酒侍女大喊:“有人举报这里藏有朝廷钦犯!” 梁素锦心下一咯噔。 梁文闫和纪明朗对视一眼。 第一次在各自的眼神中,默契地看到相同的中计了的暗示。 慕容萍的侍女脸色一变,急忙躲到一旁。 官兵们很快就搜到了二楼,将楼上三人团团围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瞬间都陷入了危机里。 带队的官兵头目很快赶到二楼,高声道:“有人密报,此包厢藏有钦犯,尔等都老实待着,配合搜查!” 站在门外的梁素锦心中暗慌,怕来人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面上仍镇定自若。 梁文闫和纪明朗强装镇定,可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一丝紧张。 官兵们开始四处翻找,却一无所获。 头目狐疑地看着众人,展开密信,“说是有钦犯私藏违禁药品,难道密报有误?” 就在这时,侍女突然指着梁文闫大喊一声:“违禁药品已经私自被他服下!” 梁文闫脸色一变,刚要辩解,头目大手一挥,“拿下!” 官兵们一拥而上将梁文闫制住。 梁素锦心中焦急,刚想开口,却见纪明朗突然出手,打倒几个官兵,护在梁文闫身前。 他冷冷道:“你们莫要被小人蒙蔽!”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梁素锦趁乱靠近梁文闫,轻声道:“先别慌,我有办法。” 没醒到梁文闫真的喝了许多下药的酒,已然失去了理智。 紫色纱裙碾过碎瓷片,梁素锦被梁文闫攥着手腕压在品酒的案桌上,她动弹不得,一双漆黑的美眸瞬间闪过害怕。 梁文闫状若无人地轻笑了声,接着俯身下来,狠狠吻住梁素锦的唇。 虽然隔着面纱,梁素锦依然感觉到他的疯狂和占有。 她被亲得腿软,只能呜咽地躺在桌子上,用脚去踢梁文闫。 用的是梁文闫教她的功法。 可不知道是他中药太深已然失去理智,还是发现她就是梁素锦却配合演戏,他竟然伸手来褪她的紫色外衫。 细腻的双肩纹着轮黑色月亮,黑月的纹身一出现在众官兵视野中。 为首的官兵头目大惊:“是拜月教的人?拜月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传闻见到黑色月亮纹身的人都得死,我们快到门外守着!” 月娘的确是拜月教的人。 可若是这些人走了,只留她和梁文闫两个人在房间里,她武力不及梁文闫,很可能会被失去理智的他吃干抹净。 可她也不能贸然向纪明朗求救,不仅会拖他下水,还不会救她于危难之中。 就在这时,梁素锦突然灵机一动,她提高音量。 “各位官兵,这其中定有误会。我月满楼向来规矩森严,怎会容得私贩违禁药品之事。想必是有人故意陷害。” 说着,她看向慕容萍的侍女。 “这位姑娘,你无端指认,可有证据?” 那侍女被她问得一怔,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梁素锦接着道:“若没有证据,便是诬陷。诬陷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官兵头目听了,也觉得有理。 便喝住了拔剑的手下。 他看向侍女,“你可有证据?若没有,本官定不轻饶。” 侍女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没有证据,是……是七公主让我这么做的。” 众人皆惊。 此时,梁素锦趁机道:“各位,真相已明。还望放了梁公子和纪公子。” 头目权衡一番,便下令放了二人。 待到官兵押着慕容萍的侍女离开后,梁素锦扯起自己被梁文闫拉下来的衣裙,推开他。 “纪公子,原先我已同你说过,今夜切勿饮用这里的酒水,您现在状况是否还好?” 说着,她连忙跪下扶已经倒地的纪明朗。 只听耳侧,梁文闫一声冷笑,“纪明朗,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纪明朗轻笑,瞬间清醒过来,亲昵地靠在梁素锦肩膀上。 “月娘刚被卖到月满楼的时候,非常害怕,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除了我之外,她绝对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碰她一下。” ------------ 第六章 诈他 “可是,让我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梁宰相竟然知道月娘身上有黑月纹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实在想不明白,毕竟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才对啊。” 梁文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眼神闪烁,强装镇定道:“这不过是巧合罢了,或许是有人无意间看到了月娘身上的纹身,然后传了出去。” 纪明朗嘴角上扬,眼神里却满是嘲讽:“巧合?梁宰相,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梁素锦心中也满是疑惑,她挣脱开纪明朗的手,看向梁文闫,满脸不敢置信:“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梁文闫认真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又何苦拿这种事来骗你。” 梁文闫见事情有些失控,慌忙道:“月娘,莫要被他蛊惑,他不过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梁素锦突然开口,看向纪明朗:“其实,梁宰相是我兄长,当年他为了前程将我卖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梁文闫的身子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纪明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镇定,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文闫。 梁文闫脸色如纸般苍白,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恐惧。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不……不是这样的,月娘,你一定是记错了。” 梁文闫声音颤抖,试图挽回局面。 梁素锦冷笑一声:“记错?我怎么会记错自己的亲身经历。这么多年,我在月满楼受尽苦楚,你可曾想过我的死活?” 梁文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当年是兄长糊涂,为了前程一时鬼迷心窍。如今我后悔不已,你就原谅兄长这一次吧。” 纪明朗双手抱胸,戏谑道:“梁宰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梁素锦看着跪在地上的梁文闫,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着梁素锦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朝梁文闫刺过去。 呸!狗男人,连月娘身上哪里有纹身都知道。 还在这跟她演戏! 纪明朗见状,微笑着自觉退了出去。 就在发簪即将刺中梁文闫时,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进来,挡在了梁文闫身前。 竟是拿着免死金牌匆忙赶过来的七公主,她满脸惊恐,带着哭腔道:“月娘姐姐,求求你,饶了他吧。” 梁素锦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复杂地看着七公主。 “公主,你可知他曾将我卖入火坑?” 七公主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但他如今已知错,姐姐就看在我的面上,饶他这一回吧。” 梁文闫也在一旁苦苦哀求。 “是兄长做错了!好在你安然无恙。” 梁素锦沉默片刻,缓缓收回发簪。 “罢了,看在公主的面上,今日便饶你一命。但你最好记住,若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定不会再留情。” 梁文闫如获大赦,跪在地上连声感谢慕容萍。 纪明朗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心中盘算着,这梁文闫和七公主,还有月娘之间,日后怕是还有不少好戏可看。 梁素锦紧接着也退了出来,独留梁文闫和慕容萍仍旧在房间里。 和纪明朗对视一眼后,她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很明显的戏谑。 “今晚多谢了。” “你不是月娘,你是谁?” 梁素锦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公子是太长时间没来了,所以不知道,月娘经历得太多了,也会变的。夜还很长,不若公子坐下来,陪月娘聊聊?” 纪明朗连忙摆手,“今夜有人朝我府上放了只信鸽,说是月满楼有一场好戏相邀。这戏也看了,美人也在怀了,不便叨扰,纪某就先回府了。” 梁素锦转身下楼。 “下次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可直接在信封处画一轮黑月便可,毕竟拜月教教主的面子,纪某和纪家军还是要给的。” 梁素锦愣了一瞬,却没急着否认。 待送纪明朗走后,梁素锦又回到房间,见梁文闫和慕容萍正说着话。 看她走进来,梁文闫立马闭嘴,眼神闪躲。 慕容萍起身,走到梁素锦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姐姐,多谢你今日饶了梁大人。” 梁素锦淡淡一笑,“公主不必多礼,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 正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梁文闫脸色一变,“莫不是纪家又有什么动作?” 慕容萍也面露担忧。 梁素锦眉头微皱,快步走到窗边查看。 只见一群黑衣人正与月满楼的护卫打斗,押送侍女的官兵也参与其中,局势十分混乱。 “看来今晚这麻烦还没完。” 梁素锦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转头看着梁文闫和慕容萍说:“你们先躲起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罢,她提剑冲了出去。 刚到楼下,就与一个黑衣人交上了手。 那黑衣人武功不弱,与梁素锦打得难解难分。 而此时,梁文闫竟然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紧紧站在梁素锦身后。 “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偿还。” 梁素锦有些错愕地回头,却见梁文闫竟真的开始帮她抵挡其他黑衣人。 慕容萍也在一旁,虽不会武功,却也努力地为梁文闫捡回掉落的匕首。 一个黑衣人瞅准机会袭击她。 梁素锦挡在慕容萍面前,徒手握住黑衣人的肩膀,将他掀翻在地。 他的衣服被梁文闫劈开,而这个黑衣人身上竟有拜月教的标记。 真正的拜月教弟子怎会来此闹事? 就在她分神之际,另一名黑衣人又趁机朝她攻来。 尖利的剑闪着嗜血的寒芒,直直朝她温热的心脏刺来。 预料中的痛感并没出现。 梁文闫正挡在她身前,被那黑衣人刺中腹部。身上血流如注。 梁素锦心中一紧,怒喝一声,“你们该死!” 她自己也没能想到她竟然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几招便将那些黑衣人打倒。 此时,月满楼的护卫们和官兵们也逐渐占据上风,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梁素锦忙查看梁文闫的伤势,没急着去追他们。 梁文闫却强撑着微笑道:“为父没事,能护你一次,也算偿还了些过往的亏欠。” ------------ 第七章 带他回偏园 “素锦,你怎么还从月满楼带了个男人回来?” 偏园柴房内,一张破旧不堪的木床上,躺着个衣着华贵艳丽,却双手黢黑的妙人儿。 见梁今一驮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推门走进来,她立马坐起身靠在床栏上打量。 那男人低着头,靠近梁素锦半露的香肩上,一双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咱月满楼何时来过这么纯情的客人呐!” 她忍不住调侃,却是起身去帮梁素锦打水。 “月娘,这是梁相,我们今夜被人追杀,我把他带回来的。” 月娘惊得瞪大了眼,“梁相?!被追杀?素锦,你这可是惹了大麻烦!” 梁素锦将受伤的男人扶着坐在床上,咬着唇,“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月娘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已带回来,就赶紧救他。我去求神医拿些草药来。” 月娘匆匆出去,看着床上中毒昏迷的梁文闫,梁素锦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这时,梁文闫缓缓睁开了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梁素锦,脸又红了几分。 他虚弱地开口:“小锦。” 梁素锦忙道:“先别说话了,您好好养伤便是。” 就在这时,外院的门“砰”地被撞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冷笑道:“月娘,没想到在这偏园被我们找到了。” “你背叛主上旨意,至今未完成任务,主上已经下令,命我们提着你的项上人头去见她!” 梁素锦听到动静后一一愣,急忙摁住梁文闫。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梁文闫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没中毒。我中了春药。” 说话时他胸口的伤口又开始流血,看到梁文闫赤红的眼和快要滴血的耳垂,梁素锦才想起来。 今夜他当真是饮了许多酒。 “你就这么相信公主吗?梁文闫,你应该知道那个酒有问题的。” 梁素锦问他,“那我送你去找慕容萍。” 慕容萍贵为公主,牵扯不到江湖流派复仇的事,眼下的确把梁文闫送到公主府才最为合适。 更何况,她也不能暴露自己其实是拜月教真正教主的身份。 “不行!” 看见梁素锦已经走到门口,梁文闫厉声喊出随身的两个暗卫。 “宰一,宰二,你们去帮月娘杀掉那些黑衣人。” 他身边一共十个暗卫,每个暗卫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是他在大梁国养兽场选拔出来的绝世高手。 至于为什么只让宰一和宰二去,梁今一怀疑,他是想让剩下的暗卫拦住自己。 耳边呼啸的手风声响起,梁素锦边艰难地抵抗宰三和宰九,一边看到宰十跪在梁文闫面前,给他受伤的腹部胸口处抹药。 左踏一步避开袭击,梁素锦喘着气,气得大喝,“宰十,你为何不给他服用解药?” 不消片刻,梁文闫受伤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宰十,你是民间神医付余良?” 这么一分神,她被宰三擒住,摁着跪在梁文闫床前。 而门外,月娘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素锦,你们没事吧?刚刚有两个美男子帮我击退了黑衣人,我压根没有机会施展武功。他们还说不用我去找神医拿草药了,他们已经请到神医了。” 梁素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梁文闫冷着声说。 “月娘,你先回月满楼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 说完,他直直盯着被宰三已经捆住手脚的梁素锦。 她衣衫半露,香汗淋漓,跪在梁文闫脚前,被捂住嘴,发不出声音。 门外传来走远的脚步声,是月娘听到梁文闫说话后放心走了。 梁素锦想释放拜月教的信号,却被梁文闫握住脚。 “小锦,乖乖的,今夜帮我一次,以后你不欠我的,我许你婚嫁自由。” 梁素锦心中一震,婚嫁自由,这是她一直渴望的。 可看着眼前因春药而气息紊乱的梁文闫,她又羞又恼。 梁文闫眼神愈发迷离,双手不受控制地向她伸来。 他的双手滚烫,带着灼透她细腻软香的温度和力度。 宰三松开了她,退到一旁。 梁素锦挣扎起身,却被梁文闫抓住了脚,一把拉进怀里。 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让她浑身一颤。 梁素锦的反抗逐渐无力,她感受着梁文闫的急切与滚烫,心中屈辱又难受。 床榻摇晃,衣衫凌乱,室内弥漫着暧昧又紧张的气息。 梁素锦紧闭双眼,泪水滑落,不知是屈辱还是复杂的情绪。 许久,一切归于平静。 梁文闫神色餍足,梁素锦看着他。 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宰一匆匆进来,神色紧张道:“大人,公主府的人来了,说是要找梁素锦问些事。” 梁文闫猛地起身,迅速整理好衣物,看向梁素锦,“你先躲起来,我去应付。” 梁素锦被他折腾得没什么力气,听话地躲进了床后的暗格。 梁文闫刚走出偏园,就看到公主带着一群人站在那里。 公主冷笑道:“梁相,药已经解了?” 梁文闫拱手道:“公主,本相受了些伤,听闻月娘认识神医,便来此求药。” 公主眼神怀疑地扫视一圈,“真的只是如此?” 就在这时,梁素锦在暗格中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花瓶,发出清脆的声响。公主眼神一凛,“什么声音?”梁文闫脸色微变,忙道:“可能是老鼠之类的。” 公主却不信,带人就要往偏园里闯。 成片的侍卫丫鬟围住了柴房。 “给我捉住那个贱人!我倒要看看梁相是否让神医解了禁药!” 士兵很快搜出来躲在暗格里的梁素锦。 她早已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貌,所以慕容萍一眼就认出了她。 “阿闫,她只是你收养的一个孤儿而已,你为何不来找我?我们才是有婚约可以明媒正娶的!” 慕容萍双眼赤红,眼里的泪降落未落,不再温柔平静,而是声嘶力竭地冲梁文闫大吼大叫。 梁文闫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一时间愣住了,也没说话。 “我只是为了还他的恩情罢了,公主不要误会。” “贱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慕容萍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梁素锦满是红痕的身上,眼神狠厉,一鞭又接着一鞭。 “若不是你勾引他,我们都有婚约了,阿闫会做这种事吗?” 身上火辣辣地疼,第三鞭却久久未落下。 ------------ 第八章 一直不喜欢她 梁文闫攥住慕容萍抽下来的鞭子,因着她的鞭子上带着倒刺,紧攥处手掌心的血如线般往下流。 他狠狠皱起英俊的脸。 “够了!” “你莫要责怪小锦,是我逼她的。” 慕容萍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梁文闫,又看向一旁疼得发抖,抱紧双臂,趴在地上虚弱喘气的梁素锦。 “是你逼她的?你为何要跟这个孤女上床?” “我们之间可是父皇指腹为婚,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梁文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公主,实不相瞒,我受人所托,接近你,想从你这里得到你爹手中的那份军图。” 慕容萍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雷劈中。 “所以,你接近我,对我好,都是假的?”她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绝望。 梁文闫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起初是有目的,但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 慕容萍冷笑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你原来一直都不喜欢我?那你为何还要让我误会?为何还要同意父皇为我们赐婚?” “你竟未曾喜欢过我?” 这时,一直沉默的丫鬟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公主,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在误导你。他拿我家人威胁我,我实在没办法啊。” 梁今一看向那位侍女,只是还没得到慕容萍的回应,那侍女便已经咬舌自尽了。 漆黑的夜里,她倒在泥泞的地上,唇边的血缓缓渗出。 梁素锦皱着眉头,仔细想,她为什么临死前还要陷害梁文闫收买她,难道梁文闫真的只是为了得到了大梁的军图,他要那军图做什么。 慕容萍呆立当场,看着死去的侍女,又看向梁文闫,眼神复杂至极。 梁素锦挣扎着起身,走到慕容萍身边,轻声道:“公主,他说的是真的,我也是被他利用。” 慕容萍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有侍女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给我滚!”慕容萍声嘶力竭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闯入,将众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被包围的众人,冷冷道:“梁文闫,把军图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梁文闫眉头紧皱,“我没有军图。” 黑衣人冷笑一声,“别装了,你接近公主不就是为了军图吗?” “他真的没有军图,军图在我手里。” 这时,梁素锦突然起身,她的衣衫被抽得露出两条血痕,却仍旧咬着牙倔强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为首的黑衣人。 “你们要找便给你们。” 却不料那黑衣人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红色的外衣,披在了梁素锦的身上。 梁素锦一时愣住,近距离看见那黑衣人面具底下一双熟悉的眼,才认出来他竟然是纪明朗。 她刚要开口,纪明朗却先一步说道:“别说话,跟我走。” 说着,他一把将梁素锦抱起,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慕容萍和梁文闫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慕容萍满脸惊愕。 梁文闫也一脸茫然,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黑衣人,还把梁素锦给带走了。 梁素锦怎么可能会有军图? 而被抱在怀里的梁素锦,心中满是疑惑,纪明朗为何会这么巧合地突然出现,又为何要救她。 她刚想追问,纪明朗便轻声说道:“别出声,后面有人追。” 梁素锦只能乖乖闭嘴,紧紧抱住纪明朗的脖子。 扭头看去,只是些公主带的侍从,梁文闫随身的暗卫并没有追上来。 待摆脱了追兵,纪明朗才将梁素锦放下,看着她身上的伤痕,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他语气中满是心疼。 梁素锦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纪明朗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梁文闫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你,这笔账我定会跟他算。” “他说只要我答应给他,就许我婚嫁自由,现在我也不欠他什么了,只是,只是我大概是配不上你了……” 纪明朗一把握住梁素锦的手,看着她哭红的双眼,被折磨得残破的身体,眼里满是心疼。 “别说这种话,你先好好休息,我带你回府。” 可刚到纪府门口,纪明朗的父母便黑着脸拦住了他们。 纪父冷冷道:“明朗,你带她回来作甚?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怎能进我纪府。” 纪母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传出去让我们纪家颜面何存。” 梁素锦低垂着头,心中更是充满苦涩和自卑,正想开口让纪明朗放她走。 纪明朗却紧紧将她护在身后,坚定道:“爹,娘,我心意已决,素锦她是被人逼的,我相信她的为人。” 纪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逆子,为了个女子竟顶撞我们,你若非要留她,就别认我们这爹娘。” 纪明朗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突然单膝跪地:“爹,娘,儿子不孝,但我不能负了素锦。若二老实在容不下她,儿子愿搬出去住。” 梁素锦望着纪明朗的背影,又抽泣地哭了出来,心中很是感动。 纪父纪母见此,脸色愈发难看,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王爷王妃,素锦愿意在世子身边为奴为婢,不会违背主仆尊卑,尽心侍奉世子,绝无二心,不知可否。” “我这条命几次三番都是纪世子救的,我知道王爷王妃也定会为世子考虑周全。” 梁素锦诚恳地说着,声音带着哭腔。 纪父纪母听了,脸色缓和了些。 纪母轻叹一口气,“你这孩子倒是懂事,只是我儿的正妻怎能是这般身份。” 纪父也道:“罢了罢了,看在明朗如此坚持的份上,你便先留在府中,以丫鬟身份伺候明朗,若你日后能做出些让我们认可之事,再谈婚嫁。” 纪明朗忙拉着梁素锦跪下谢恩,梁素锦连声感激他们能收留下她。 进了纪府,梁素锦被安排到偏房住下。 她刚收拾好,就有个丫鬟趾高气昂地走进来,“哟,就是你啊,听说你想当世子妃呢。” 梁素锦没理会她,继续整理东西。 那丫鬟见她不搭理,更来劲了,伸手就去推梁素锦,“你装什么清高。” 梁素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冷冷道:“请你放尊重些。” 丫鬟冷哼一声,“呵,尊重?你也配?” ------------ 第九章 花名册在他手上 梁素锦本就没有力气和那找茬的丫鬟顶嘴。 那丫鬟却并不罢休,淋了一桶泔水在她身上,还当着她的面,把她大通铺床上的被褥被扯得七零八落。 想起今夜种种的遭遇,梁素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丫鬟的头。 那丫鬟没料到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梁素锦竟会反抗,疼得哇哇大叫。 指着梁素锦的脸骂。 “你个下贱胚子,竟敢如此对我!” 梁素锦怒目圆睁,大声呵斥。 “谁下贱说谁,看你平时也没少欺负人!让你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丫鬟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梁素锦的手,还伸手去挠梁素锦的脸。 梁素锦咬牙坚持着,另一只手扬起,狠狠给了丫鬟一巴掌。 她看起来虚弱的时候力气很大。 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丫鬟被打得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又巨大的巴掌印。 这时,其他丫鬟听到动静纷纷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梁素锦深吸一口气,一一巡视着众人,大声说道:“从今日起,谁若再敢欺我,这便是下场!” 说罢,她松开那丫鬟,整理了一下自己脏乱臭的衣衫,浑身散发着泔水的臭味。 她必须要找个地方洗澡,然后再抹点金疮药,不然伤口很容易就会发炎。 这样想着,她又回到了偏园。 偏园里漆黑一片,好在慕容萍似乎已经带着她的侍从们离开了。 可那个已经逝去的丫鬟,竟然被人弃置在原地,无人理会。 她的身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与周围的黑夜诡异地融为了一体。 梁素锦捏着鼻子,快步走到那死去丫鬟身旁,犹豫片刻,还是蹲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 毕竟都是可怜人。 到了枣树下,梁素锦费力地将丫鬟放下,又开始挖坑。 一边挖她一边嘴里念叨着,“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来世不要这么傻了。” 月光洒在梁素锦满是污泥的脸上,她眼神坚定,柔软的脸庞上汗滴一滴又一滴落下,她咬着苍白的唇,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手中的工具。 好不容易挖好坑,把丫鬟放进去埋好后,梁素锦已满身疲惫。 转身正要走向柴房,却看见那丫鬟原先躺的地方,躺着一封白色的带着拜月教标志的信。 刚才她忙着给她擦洗都没注意到,不知是不是她衣服里落下的。 信打开,梁素锦本想着可能会有那丫鬟的嘱托,可信里的内容却是。 “梁文闫手上有拜月教花名册,包括月娘,传信给月娘,让她接近梁素锦,想办法让梁文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梁素锦震惊,震惊之余又有点奇怪,这封信的确是拜月教的大祭司司徒冷祁写的,可传信的人是谁。 为何梁文闫手上有她们拜月教的花名册。 这个丫鬟临死前,又为什么要诬陷梁文闫收买她? 难道梁文闫真的是拜月教的敌人? 手不自觉地握紧。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简陋的房间,却看见屋子里有一道黑色的人影。 那黑影缓缓转过身,梁素锦看清那人的容貌,下意识往前踏去一步,竟然是慕容萍。 “哟,这不是梁姑娘吗?浑身臭烘烘的,还以为你躲到哪里去了。” 慕容萍阴阳怪气地说道,头上的珍珠珠钗在凌乱的发髻上摇摇欲坠。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梁素锦真要怀疑,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还真是大梁朝温婉的七公主吗。 莫不是跟她一样,是从 21世纪穿越过来的穿越女? 可她不能这样问。 “你来我房间所为何事?” 慕容萍冷笑一声,扬起手中的软鞭,“本公主觉得你今晚太放肆,故而来给你点教训。” 梁素锦心中暗叫不好,此时她已疲惫不堪,只是想洗个热水澡。 她就地摆烂,坐在地上休息。 就在慕容萍快要抓住她时,突然,一道剑光闪过,慕容萍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一个白衣男子现身,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你是谁?” 慕容萍惊讶地问道。 男子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地转头对梁素锦说:“你走吧,这里交给我。” 梁素锦也不想多问,趁着间隙,她赶紧跑向洗澡的地方,只想快点洗去身上的臭味。 “冷祁?” 她一边搓着身上的灰一边从记忆深处找到这个人的信息。 司徒冷祁,是让她借尸还魂的人。 其实梁文闫和纪明朗都不知道,原来的梁素锦已经在八岁时,被七公主害死了。 而现在的她,是穿过来打工的穿越女,她的任务,就是帮助梁文闫称帝。 大梁景宋年间,三十年间连年饥荒,饿殍满地,贫民争相卖子。 皇帝却不管不顾纸迷金醉,夜夜笙歌,沉迷美色。 梁素锦的生父,就是骠骑大将军慕容清,十年前和司徒家谋反。 慕容清谋反未成,被砍头挂在汴京的城门上,以儆效尤,司徒家逃遁,慕容清全家被灭,只有慕容今一人逃了出来,易容后被梁文闫收养。 洗好澡,梁素锦裹着件衣服回到房间时,发现地上慕容萍不见了,司徒冷祁也消失了。 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甚至还多了点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心中疑惑,却也无暇多想,赶紧拿了司徒冷祁放在床头的金疮药,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拜月教暴露在官兵视野里的事和突然出现的司徒冷祁搅得她心烦意乱。 次日清晨,梁素锦刚起身,就有小厮来传话,让她去梁文闫的书房一趟。 她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安插在他身边的拜月教的人被他发现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来到书房。 梁文闫只是坐在书桌后,面色凝重。 他的身旁还跪着一个人。 “昨晚纪府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不必再受那些人的欺负。” 梁素锦也松了口气,刚要说话,梁文闫又道:“只是纪府里近来似乎有些不太平,你以后行事也需更加小心。” 她刚想点头,跪在地上的女人先她一步点头,刚刚梁素锦没能看的清。 这疑惑间转头定睛一看,竟看见身旁跪着的这个女人竟然和易容后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在大梁,易容术能用得跟她一般出神入化的,只有梁文闫身边的暗卫。 “宰六?” 盯着他胸前那圆润的饱满,梁素锦微张着唇,有点出神。 “是我。” 面对面看着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说话,这种感觉怎么都很怪异,所以梁素锦干脆让他闭嘴。 梁文闫属实有点无奈,看着底下两个人因为他刚刚夸的是谁而激烈地争吵起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昨夜中药以后,他和梁素锦睡了没多久,此时目光看着穿着暴露的假梁素锦,嗓子已经开始暗暗发痒。 “宰六,你先去纪府应付一下。等今儿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再去接替你。”“纪明朗绝不简单,你一定要多找机会接近他,探查他的消息,寻他的破绽,但切记千万不可被他发现。” 梁文闫极其郑重地嘱咐宰六,紧接着看向梁素锦。 梁素锦都极其乖巧地点头。 “我听您安排。只是我还不确定,纪明朗到底喜欢我什么?” 虽然她一无是处,除了会偷懒就是会凑热闹,如果不是要做任务,她可能真的会在梁文闫面前放飞自我。 不过她知道的可不少,对了,还有拜月教月娘的任务是…… 除掉梁文闫! ------------ 第十章 他的远房表妹 她瞳孔骤然瞪大,不知该不该告诉梁文闫这件事。 可如果她真就这么说了,就会暴露她认识司徒冷祁的字迹,可能还知道他下落的事,这事牵扯出太多。 她也会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毕竟梁素锦这条命也是司徒冷祁救的,昨天也是他帮着拦住慕容萍的鞭子。 想到这,梁素锦又收敛了神色,一颗心脏却疼得厉害,她捂住胸口,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至极。 梁文闫以为她是累着了,走过来直接抱起她,在宰六极其震惊的目光中把她抱上了屏风后的床榻。 他把手探过来,温柔地抚着梁素锦的额头,探到滚烫的温度时,他瞬间搂住梁素锦的肩膀。 “怎么回事?头这么烫!发烧了也不说!” “没事。” 梁素锦嘴硬,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试图推开他,“我没发烧。我只是太热了。” “宰一,你去叫宰十回来!” “相爷,宰十他昨日才跟你闹别扭,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梁文闫咬牙,“叫不回他,你就别回来了。” 宰十原本在街上闲逛,可在看见月娘和一个戴斗笠的女子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好奇,他便悄悄跟了过去。 月娘和那戴斗笠的女子进了布房,宰十便又跟了进去。 月娘摸了两三匹布料,最后选了一匹深蓝色的布料,和拿戒尺的老板仔细说着尺寸样式。 宰十躲在一旁,听到月娘提及衣服要合身,要做男子日常能穿的款式,不禁猜测衣服准备给谁做的。 他按捺不住,佯装闲逛走到月娘身边,笑着问道:“月娘,这是给谁做衣服呢?” 月娘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宰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是强装镇定道:“是给远方一位故友做的,许久未见,聊表心意。” 那个戴斗篷的女子笑着说,“付神医竟对月娘的私事感兴趣?” 大概是服用了变声丸,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一个男人。 宰十看着月娘放下闪躲的眼神,心中更觉可疑,追问道。 “难道是给相爷做的吗?”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是清楚的。 月娘是梁文闫家中远方表妹,五年前受家族所托,来汴京投靠梁文闫。 可相爷顾及着小姐,怕府中人多眼杂,怕月娘对小姐不利,便驱逐了月娘,还遣了一大笔银两。 按理说,月娘根本不至于沦落青楼,可她如今在青楼谋生,至今也未嫁人。 这事必有蹊跷。 看见月娘摇了摇头,他正要追问,宰一却突然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医,小姐发烧了,相爷让你赶紧回去。” 宰十心中虽满是疑惑,但听到小姐发烧,也不敢耽搁,只能对着月娘拱手道:“月娘姑娘,改日再聊。” 说罢,便跟着宰一匆匆离去。月娘看着宰十远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戴斗篷的女子调侃道:“月娘,这付神医对你倒是颇为上心,连相爷催他回去都还不忘追问你的事。” 月娘脸颊微红,嗔怪道:“莫要打趣我了,他不过是好奇罢了。” 待宰十走远,月娘加快了选布料的速度,付完钱后便与戴斗篷的女子匆匆离开布房。 一路上宰十都在思索月娘的事,他觉得月娘身上定藏着什么秘密,尤其是她做男人衣服这件事,更让他好奇。 到了相府,他赶忙去看小姐的病情,可心中却还是惦记着月娘的事,所以给梁素锦把脉时,还是忍不住嘴快说了出来。 “小姐,这事你怎么看?” 梁素锦脑子昏昏沉沉,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付余良说什么,月娘,月娘,男人,男人,女子。 她强打着精神把这些拼凑在一起,猜测可能是月娘找了个男人,付余良吃醋了,所以也想找个女子解解闷。 她索性应付,“嗯,素锦是觉得,付神医是该找个女子了。毕竟你这一天天的不归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付家可就你一个独生子,二老又是自食其力,不妄图荣华富贵的,家中生活清贫就算了,二老跟前,甚至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付余良家的情况她听小竹说过。 他虽然是神医,却惯是看淡俗物的,所以每次救人,都不收贫苦人家的诊金。 可每当给大人物看病,他却是一分不少收的。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多收,顶多收回个药材成本。 这样一来,行医二十年,二老百年的积蓄都被他这个败家子给败光了。 虽然神医名声在外,人也长得斯文俊俏,可汴京无女子敢嫁给他,她们怕婚后不仅要伺候二老,还吃不饱穿不暖的,萧条度日,实在寒碜。 宰十听了梁素锦的话,哭笑不得,赶忙解释:“小姐,我并非是想找女子,只是觉得月娘这事透着古怪。” 梁素锦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罢了罢了,你既如此上心,便去查个清楚。只是莫要误了正事。” 宰十连忙点头称是。 待给梁素锦开好药方,宰十便又出了相府。 他决定再去月娘常待的月满楼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线索。 刚走到青楼附近,就看到月娘和那戴斗篷的女子从一家酒馆出来。 宰十赶紧躲到一旁,悄悄跟着她们。 只见她们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宰十刚要跟进去,突然从旁边跳出几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宰十心中一惊,没想到会遭遇埋伏。 他握紧拳头,警惕地看着这些黑衣人,准备随时应战。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宰十,别来无恙啊。” 宰十定睛一看,竟是司徒冷祁带着拜月教的人围攻他,拜月教神挡杀神,但却听命于梁素锦。 这事宰十一直都知道,但梁素锦始终不知情,他也不愿意使用梁素锦的凤鸣玉佩保命。 毕竟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 他眉头紧皱,冷冷道:“司徒冷祁,你为何要设伏对付我?” 司徒冷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宰十,你多管闲事,坏了我们拜月教的计划。今日,你就别想轻易离开。” 说罢,他一挥手,数十个黑衣人便朝宰十扑来。 宰十虽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露怯。 可黑衣人越来越多,宰十捂住口鼻,准备释放毒雾散。 这时,那戴斗篷的女子缓缓走到司徒冷祁身边,低声道:“教主,此人医术高明,留着或许有用。” 司徒冷祁思索片刻,下令道:“先留他一命,带回教中。” 宰十叫苦不迭,他深知拜月教可怕,此去只怕九死一生,连忙释放信号弹向梁文闫求助。 ------------ 第十一章姐姐死了 梁素锦头疼地紧,缩在贵妃榻上大口喘着气。 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以为是梁文闫回来了,她忙撑起身子去看,却发现推门进来的人是宰六。 宰六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容貌,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他端着药汤,把碗勺放在梁素锦面前的金丝楠木桌上。 “太烫了,自己端着喝,发个烧而已,又不是快要死了,你们女子就是矫情。” “父亲大人呢?” 梁素锦忍不住问。 刚刚她烧得最厉害的时候,皇帝却突然传旨过来召梁文闫进宫。 “是跟七公主一起进宫议事了吗?” “上次你杀了皇上赐给他的贴身丫鬟,这次又当着慕容萍的面跟相爷纠缠不休,现在不止七公主看你不顺眼,我估计,连皇上都想把你杀了以儆效尤。” 经这么一提醒,梁素锦想起皇帝的特殊癖好,在她五岁的时候,皇帝召父亲进宫,让他表明忠心,却邀请他一起睡自己新宠的丫鬟,还把用刑的兵器递到父亲面前,可那个丫鬟不过才 15岁。 父亲拒绝后,皇帝很不满,时时刻刻怀疑父亲,有谋反之心,屡次找借口接二连三地削弱镇北侯府的兵权。 还是母亲主动请旨遣散了镇北军,让他们流落江湖,又自主创立了拜月教收纳那些无家可归的军人,才稍稍缓解了父亲母亲的危险处境。 但可也只是暂时的。 想到这,梁素锦皱了皱眉,心中暗叫不好。 皇帝本就有那等荒唐癖好,如今自己又接连惹事,指不定皇帝会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来对付梁家。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就要下床。 宰六见状,一把拦住她,“你这是要干什么?病成这样还想乱跑。疯了不成?” “我要进宫,我不能让相爷一人面对那昏君。”梁素锦咬牙说道。 宰六冷笑一声,“就你这样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先把病养好,我去打听打听宫里的情况。”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她想起皇帝那令人作呕的癖好,越想越觉得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宰六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道:“皇上要梁家送一女眷进宫伺候,以换相爷,为期一年。” 梁素锦握紧拳头,心中已有了决定,“我去。” 她不能让梁文闫为自己的过错买单,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宰六试图劝阻,突然伸手拉住她,“相爷说了,如果真的要人去,那个人也只能是我。” 梁素锦转头看他,“你在赌你的易容术不会被人发现吗?” 预料之中地看到宰六极其自信地点头,梁素锦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事跟他说清楚。 说完,看见宰六脸色煞白,一张唇白得毫无血色,梁素锦拿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想让你跟相爷为我冒险,这些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这时,小竹和小菊闻言,却突然不管不顾地冲进来,“小姐,您别去,我不想看着您去送死,那是皇宫啊,是侯爷都没能活着回来的地方!” 梁素锦看着两人,眼神坚定,“我意已决,你们莫要再劝。你们两个,好生照顾好府上,莫要再惹出什么事端。”小竹和小菊含泪点头。 宰六眉头紧皱,他盯着梁素锦。 “你这性子,真是倔得像头牛。可你如今病体未愈,在那里无人送药,去了皇宫更是九死一生。” 梁素锦微微一笑,眼里闪过固执,“我若不去,父亲会有危险。这宫中虽凶险,但我也不是毫无办法。” 说罢,她强撑着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宰六见劝不动她,只能无奈叹息。 宰六见状,心生一计,他把小菊和小竹叫出去,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随口编造了一个故事。 他一边哭一边揉着眼角的红色泪痣。 “姐姐知道我眼角这粒哭痣是怎么来的吗?” “其实我不怕被姐姐嘲笑,十年前那个在宫中被皇帝虐待致死的丫鬟其实是我的姐姐。” “我们家太穷了,为了供我读书,爹娘只好卖了姐姐,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只听姐姐说她进了宫可以领俸禄,领很多银钱,比爹娘一辈子种地攒下的银钱还要多,而且宫里的事也轻松,不像乡下农活那般累人。” 宰六很相信姐姐,从来没怀疑过姐姐说的话。 可不到一年,宫里就传来姐姐被虐待调教致死的消息。 还有人往他家里送钱。看着爹娘咧着嘴乐呵呵地收着钱时,他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在街边乞讨。 快饿死的时候又被梁文闫收养,其实梁文闫才是对他有恩的人,皇帝是梁素锦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这个仇,他必须报,这趟皇宫,他必须去。 他声泪俱下地描述着姐姐当年所遭受的苦难,想以此来打动梁素锦,希望她能同意让自己代替她入宫。 然而,梁素锦并没有被宰六的故事所打动,她仍然坚持,“你想报仇的前提是得活着。” 宰六欲言又止,说道。 “相爷也知道你现在正在高烧,说是如果你执意要来,便让我转告你,他必定要在宫中待上几天,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够应付得了慕容萍。毕竟,慕容萍对他极其喜爱,绝对不会想要他的性命。” 梁素锦看向他,“宰六,你也莫要再阻拦我。若我此番能平安归来,日后必定会帮你报仇。若我回不来,也望你能帮衬着相爷。” 宰六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便随你一同进宫,也好有个照应。”梁素锦感激地点点头。 小竹和小菊擦掉眼泪,只能转身去为她准备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物件。 很快,梁素锦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拖着病体,在宰六等人的注视下,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宰相府的大门。 到了皇宫,梁素锦被带到了一处偏殿。 还未站稳,就见七公主慕容萍得意地走了进来。 “哟,原来你就是宰相府送来伺候皇上的人?看着病恹恹的,能伺候好皇上吗?”慕容萍语气充满嘲讽。 梁素锦强忍着不适,福身行礼:“公主殿下,素锦定会尽心尽力。” 慕容萍冷哼一声,围着她转了两圈,“我可盯着你呢,若是出了差错,有你好受的。” 说罢,便扬长而去。 ------------ 第十二章 皇宫里的饕餮 梁素锦看着慕容萍离去的背影,心中恨意更甚。 她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杀了慕容萍,为年幼时就被慕容萍害死的小梁素锦报仇。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尖着嗓子道:“跟我来吧,皇上这会儿正等着呢。” 梁素锦深吸一口气,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仍咬着牙跟着小太监前往皇上的寝宫。 宰六扮作的小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姑娘,先找个地方歇歇吧,喘口气再走。皇上看到你这幅死样子也是扫兴。” 小太监也觉得有理,掂量着宰六塞给他的银两,也乐呵呵坐在后花园的花坛上,歇息起来。 梁素锦正欲掏出腰间藏的匕首,却见那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姑娘,我说奇怪呢,皇上今晚要在御花园设宴,点名让你去伺候。” “可不是我说,皇上那边其实也有美人在伺候着呢,你长得这么普通,去得早了,皇上也是会怪罪我的,杂家也想活命呢!” 梁素锦笑了起来,觉得这小太监也不是什么坏人,索性收起匕首。 可能是她烧得糊涂了,竟然连个无辜的小太监都觉得可疑。 揉了揉他的小辫子,她不禁问他,“你在这皇宫里待了多久了?” “姑娘问杂家这个作甚,在这宫中,人知道的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姑娘还是少知道点比较好。” 小太监瞬间变了脸色,把银两踹进荷包里,他踹了踹梁素锦的腿,阴柔地笑话她。 “就这点银子还来跟杂家凑近乎,还不够杂家塞牙缝的!” “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梁素锦见状,速度极快地把刀搭在他脖子上,因着要私收银两,小太监特地带了梁素锦来到离守卫的丫鬟侍卫们远的花圃,眼下他不敢喊出声,也无人会到这边查看。 “你是想现在死,还是以后死?说!皇上到底有没有放了梁文闫?” 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尿裤子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带着哭腔说道:“姑娘饶命啊,杂家真不知道梁大人的情况。皇上的心思,杂家哪敢妄自揣测。” 梁素锦见他这幅模样,心中也有几分不忍,但救人心切让她无法轻易罢休。 “你若如实相告,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她手上的刀又紧了几分,他细嫩的脖子快要割出血痕。 小太监拿手拽着匕首,哭哭啼啼道:“姑娘,我真不知啊,不过我听闻皇上近日在书房与几位大臣商议要事,说不定梁大人的事就在其中。” 梁素锦心中一动,正思索着如何去书房一探究竟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太监惊恐道:“是巡逻的侍卫,姑娘快把刀收起来。” “那你别喊,你知道,我的刀一向很快,比你的嘴还快。” 梁素锦无奈,只能收起匕首,吓过他后,拉着小太监装作主仆情深的闲聊样子。 小太监想哭,却被她吓住了。 巡逻的侍卫走近,打量了他们一番。 “你们在这做什么?”一个侍卫厉声问道。 小太监立马堆起笑脸,尖着嗓子说:“回大人的话,这是去伺候皇上的姑娘,走累了在这歇歇。” 侍卫看了看梁素锦,挥挥手道:“赶紧去,别误了皇上的事。” 梁素锦和小太监连忙称是,加快脚步离开。 等侍卫走远,小太监哭丧着脸说:“姑娘,您可害死我了,要是被发现我私自带您在这耽搁,我可就没命了。” 梁素锦安抚道:“放心,只要你继续帮我,我不会让你有事。你带我去书房附近,我就放你走。”小太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书房方向走去,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快到书房时,小太监指着一处隐蔽的角落说:“姑娘,您看那就是书房。” 梁素锦点点头,看见书房里果然亮着,却没打算直接进去。 她推着小太监,“你先去看看,里面是否有人。” 小太监却始终迈不开步子,梁素锦看见他发抖的腿,冷笑一声,把他强行推得往前走,可太监并没能往前走,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一般,下一秒,他就不见了踪影。 面前窸窸窣窣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什么东西在底下晃动,不久,一阵凄厉的惨叫传来,紧接着是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小姐,是饕餮,这宫中竟然有饕餮,这小太监狡猾地很,竟然敢把你往这边带,似乎是收了谁的旨意,想把你置于死地。” 梁素锦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皇宫中竟藏着如此危险之物。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盯着坑洞。 突然,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坑中探出,紧接着,一只身形庞大、面目狰狞的饕餮缓缓从洞中爬了出来。 它的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梁素锦,并不打算放过同行的人。 “真是恶毒。” 宰六挡在梁素锦身前,抽出腰间的短刀。 “小姐,您退后,让我来对付它。” 饕餮嘶吼一声,朝着宰六扑了过来。 宰六灵活地躲开,挥刀砍向饕餮的爪子。 可饕餮皮糙肉厚,短刀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 梁素锦思索片刻,想起饕餮贪吃的特性。 从怀中掏出一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丹药,这是之前宰十研制的迷幻丹。 梁素锦将丹药扔向饕餮,饕餮闻到香气,一口吞下。 不一会儿,饕餮便摇晃起来,眼神变得迷离。 梁素锦和宰六趁机攻击,几刀下去,饕餮终于倒下。 解决了饕餮,梁素锦转身回去,找到花园里另一个小太监,哭哭啼啼拉住他的小袖子。 “弟弟,姐姐要去找皇上,可这皇宫的后花园太大了,我在里面迷路了,你能带我去找皇上吗?” 梁素锦也才及笄,眼看着比这个珠圆玉润的小太监大不了几岁,被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小太监脸红了,连忙甩开她。 “杂家带你去,可你不要在这拉扯,我姐姐也正在那边伺候皇上,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梁素锦很高兴,跟着小太监身后,兴高采烈地去找狗皇帝麻烦。 小太监带着梁素锦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御花园。 ------------ 第十三章 他们的目标是我 作为梁文闫的暗卫,宰十本不该轻易释放信号弹求救。 因为这可能会暴露他的位置和身份。 可他心中明白,如果他不释放这颗救命弹,那么作为一名神医,一旦被拜月教掳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意味着他无法再随心所欲地游走江湖,行医救人。 更有甚者,会拜月教的人逼着炼制害人的毒药,被司徒冷祁有心利用,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摧残。 “付神医,你尚且不知,梁文闫如今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会救你们这些不值一提的暗卫?” 司徒冷祁冷笑,转头看向他身旁戴斗笠的女子。 “你姐姐为了得到梁文闫手上的权力,可真够费心的,如今连皇帝都用上了。” 宰十不信。 “相爷不是那种人!” 可当时梁文闫的确正在书房里与皇帝商议重要事务,根本没有注意到宰十发出的求救信号。 没有梁文闫的明确命令,宰六虽然看见宰十的求救信号,却也不敢擅自行动,甚至都没敢告诉梁素锦。 宰十心中焦急万分,但也只能无奈地看着那求救弹最后消失在黑暗中,渺无声息。 最终,宰十还是被拜月教的人掳走,只留下了街巷一角如死一般的寂静。 这边,跟着小太监到了御花园。 灯火辉煌,丝竹声声。 梁素锦两耳轰鸣,却强打精神,端着酒壶穿梭在人群中。 突然,皇帝醉醺醺地招手让她过去,“给朕斟酒。” 梁素锦刚把酒斟满,却被皇帝一把抓住,“这小手倒是细嫩。” 梁素锦心中厌恶,却只能强颜欢笑。 “皇上,先喝酒吧。” 就在这时,一道温软的声音传来:“皇上,莫要失了体统。” 梁素锦转头看去,来人一席大红宫装,袅袅娉婷,只是一张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厚涂了夸张的妆,像是大喜日子般的打扮。 竟是七公主慕容萍。 她走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梁素锦,拉住她倒酒的手。 “素锦姑娘身子弱,父皇别吓着她了。” 皇帝愣了愣,同时松开了手。 梁素锦趁机退到一旁,心中暗自警惕,这七公主不知是何用意。 皇上眼神阴鸷地打量着她,这才反应过来。“你就是宰相府送来的人?” “你就是梁文闫的女儿,梁素锦?” 皇上声音冰冷。 梁素锦福身道:“回皇上,是。” 皇上站起身,把刚倒满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缓缓走向她,“听说你还惹了不少事啊。” 梁素锦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皇上明鉴,那些都是误会。” 皇上冷笑一声,正要伸手召锦衣卫过来,“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皇上,不好了,梁相急报!纪家军急报!边关告急!” 皇上脸色一变,松开梁素锦,拖着肥胖的身子去处理边关之事。 梁素锦松了口气。 皇帝的确不像她想的那般好对付,更何况,还有个慕容萍从中作梗。 看到了坐在皇上位置上的慕容萍,她正娇笑着给自己酌酒。 梁素锦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小太监凑到梁素锦耳边说:“姑娘,您先自个儿回去吧,杂家就不送您了。”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梁素锦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走到慕容萍面前。 她盈盈一拜,轻声道:“公主,请问梁相现在可安否。” 慕容萍微微抬眸,眼神在她身上扫过,并未回答。 慕容萍的侍女却眼神不善地盯着梁素锦,冷哼一声,道:“哟,这不是梁姑娘吗,怎么有空来伺候皇上了?” 梁素锦淡淡一笑:“自然是听闻皇上设宴,宫中热闹,特来凑凑热闹。” 说罢,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笛子,吹奏起一曲悠扬的曲子。 悠扬的笛声在夜空中回荡,慕容萍的眼神却渐渐紧张起来。 这首曲名她知道,名叫《凤求凰》。 虽然不会吹奏,可她前几日曾听梁文闫在书房吹过。 慕容萍突然起身,快步走到梁素锦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笛子,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梁素锦不慌不忙,不忘礼仪,款款福身道:“公主,此曲乃纪公子最爱的曲子,我不过是见今夜宫中此等良辰美景,特意吹奏一曲以添雅兴。” 慕容萍脸色微变,眼神闪烁,“纪公子?不是梁文闫?” 梁素锦点头,脸上显出一分恰到好处的羞涩,“正是纪明朗纪公子。” 慕容萍冷哼一声,“他倒是风雅。” 此时,梁文闫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有几分心酸和复杂。 原本他以为,梁素锦这首曲子,是特意吹给他听的。 这是他唯一亲自教给她的笛曲。 纵使心中酸涩,他仍走上前,向慕容萍行礼,“公主,素锦不懂事,惊扰了您,还望您海涵。” 慕容萍看着梁文闫,眼神哀怨又憧憬,“梁相不必多礼,只是这曲子,勾起了本宫的关于我们二人的一些美好回忆罢了。” 梁文闫微微一笑,“公主若喜欢,改日臣再为您吹奏。” 慕容萍嘴角上扬,“好,本宫就等着这一曲了。” 她看了看梁素锦,心满意足地拉起梁文闫的衣袖,举手投足间亲昵无状。 “话说,梁相几日也没见过梁姑娘了。昨日在书房,父皇跟您商讨的事,您得好好考虑一番,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梁姑娘。”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梁素锦听懂了她话里对梁文闫的警告,索性也不说话。 正想跟着小太监离开,梁文闫却突然喊住了她。 “小锦。” 满含期待地回头,却听到他说。 “我择日便要娶阿萍为妻了,公主贤良淑德,能娶到公主实乃我之幸,若你留恋宫外之事……” 他攥紧了掌心,移开梁素锦不可置信的目光,偏偏又执着地继续道:“之人,还是早日出宫吧。切勿打扰我和公主……琴瑟和鸣。” 最后几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却被他说得这般诚恳,这般冠冕堂皇。 梁素锦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扶住凉亭的柱子颤着声问。 “所以,父亲是在说,这趟皇宫,我就不该来?” ------------ 第十四章 不会放过她 梁文闫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是。” 梁素锦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好,我走。” 说罢,她转身就走,脚步却有些踉跄。 梁文闫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他想伸手叫住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宰六看情况不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梁文闫脸色骤变,立刻追了上去。 “小锦,等等!”梁素锦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宰十被拜月教掳走了,你得去救他。” 梁素锦转过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好,我去。” 就在梁素锦准备出发去救宰十时,宰六突然站了出来,“小姐,此事凶险,我愿与你一同前往。” 梁素锦有些诧异,但也没拒绝。梁文闫目送二人离开,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的不舍。 梁素锦两人快马加鞭赶到宫门口,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城门紧闭,阴森诡异,透着一股邪祟之气。 刚踏入其中,便有一群锦衣卫围了上来,个个手持利刃,眼神凶狠。 梁素锦和宰六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四周。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袍人缓缓走出。 他阴阳怪气地笑道:“你们倒是胆大包天,我皇宫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 梁素锦毫不畏惧,大声道:“快让拜月教把宰十交出来,否则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 黑袍人仰天大笑,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城墙上,那上面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就凭你们两个?让本宫后悔?简直是自寻死路。” 皇城本不该有这么多锦衣卫,边关战事吃紧,朝堂局势却不动荡,况且在大梁,只有皇帝才能调动锦衣卫。 而面前这个黑袍人,身形矮小瘦削,一看便知不是皇上,况且他戴着斗笠。 虽然许久也未曾回过拜月教,可梁素锦听月娘提起过,司徒冷祁近日和八公主慕容菱走得很近,似乎是在谋划造反之事。 眼前这人梁素锦从未见过,可她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你是八公主?你为何想置我于死地?” 八公主冷笑一声,“你梁素锦不过是个拜月教妖女,留你在世上迟早是个祸害。况且,你与梁文闫关系匪浅,本宫要夺这皇位,自然不能留你。” 说罢,她一挥手,数千把弓箭齐刷刷地瞄准了梁素锦和宰六。 梁素锦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坚定,她深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道神秘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梁素锦身前。 此人身着白衣,长发飘飘,手持一把长剑,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八公主脸色一变,“你是谁?敢坏本宫的好事!” 白衣人冷冷道:“我乃拜月教大祭司,今日谁若动她,便是与我拜月教为敌。” 八公主犹豫了,她没想到拜月教会有人前来相助,明明她今夜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很好。 临出门前,她只撞见月娘鬼鬼祟祟地端着吃食,去看望付余良。 来不及多想,司徒冷祁已经将冰凉的剑刃搭在了她脖子上。 “她走,还是你死,你选一个?” 慕容菱吓得身体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惊恐地看向司徒冷祁,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他拿着剑的手:“祁哥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梁素锦也没想到这小公主这么没骨气,不想再次惹上皇室,她拽住欲上前出气的宰六。 司徒冷祁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手中的剑丝毫未动。 “晚了,你不该动她。” 他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没想到司徒冷祁会为梁素锦做到这个地步。 明明昨日,他还摸着她的头,夸她聪明,夸她做得好。 都怪这该死的梁素锦,不仅要抢姐夫,还要抢走她的祁哥哥! 这时,八公主身后的锦衣卫们蠢蠢欲动,似是想上前营救公主。 白衣大祭司手持长剑,向前一步,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谁敢轻举妄动,休怪我不客气。” 锦衣卫们被这气势震慑,一时不敢上前。 八公主见此,更加害怕,不断地向司徒冷祁求饶。 司徒冷祁看向梁素锦,轻声问:“你想如何处置她?” 梁素锦深吸一口气,说道:“放她一条生路吧,今日之事,她也受到了教训。” 司徒冷祁点了点头,收起剑,冷冷地对八公主说:“今日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八公主如获大赦,瘫倒在地。 可她并没有感谢梁素锦,而是趴在地上恶狠狠瞪着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她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让她再也蹦跶不得! 梁素锦也没在意八公主的眼神,转身便要去寻找宰十。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在八公主耳边低语几句。 八公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道:“什么?父皇他……” “皇帝他突然病重昏迷,书房内大臣乱作一团?” 八公主顾不上再对付梁素锦,匆忙带着人去书房。 看着乱作一团的皇宫,梁素锦看着司徒冷祁,冷静道:“带我去找宰十。” ------------ 第十五章传闻难道有误 只要回到拜月教,司徒冷祁必定要换回黑衣。 梁素锦站在门外,独自焦急地等待着,皇帝这时生病,宰六和梁素锦都不放心梁文闫,宰六便又折回了皇宫。 暗堂,木质雕花屏风后,司徒冷祁一边换了黑衣,一边冷冷地问下属。 “月娘今日已经去看过付余良了?” “是。” 司徒冷祁眼眸微眯,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月娘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且行事杀伐,无所不用,此时又去看付余良,怕是有什么内情。 他迅速换好衣服,走出屏风,对梁素锦说道:“跟我来。” 梁素锦看见他一身黑衣,似乎跟以前变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也没多想。 两个人在拜月宫中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关押宰十的地方。 只见宰十被绑在柱子上,昏迷不醒。 梁素锦急忙上前解开绳索,查看他的伤势。就在这时,暗处突然射出一支燃烧的暗箭,直直射在捆绑宰十的柱子上,似乎柱子上被淋上了酒,火势一下蔓延,紧接着将捆在柱子上的宰十团团围住。 司徒冷祁一把拉过梁素锦,护在她身前,冷冷地看着四周,“谁在那里?” 暗处走出一个黑衣人,可他并不答话,直接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 司徒冷祁和梁素锦背靠着背,来势汹汹的黑衣人,他们毫无惧色,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准备迎接这场生死较量。 司徒冷祁的剑法犹如疾风骤雨,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让黑衣人难以抵挡。 而梁素锦则以灵巧的身法穿梭在敌人之间,她手中的长剑如同灵蛇一般,时而缠绕住敌人的兵器,时而刺杀在敌人的身上。 在这场激烈的厮杀中,司徒冷祁和梁素锦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彼此照应,相互支援,不给黑衣人任何可乘之机。可四周的火势越来越大,宰十的衣服被灼烧成了黑色。 梁素锦心道不好,冒着火海将宰十身上的锁链砍断,把他背着往门外冲。 就在司徒冷祁一个面对那黑衣人,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竟是月娘。 趁黑衣人不备,月娘挥舞手中的毒雾散。 她看着梁素锦,说道:“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梁素锦将宰十抱起便冲向拜月教外的水塘,只怕再晚一会两个人都得烧成灰烬。 “还好我剥的两张美人皮可都收在拜月教呢,不然我们二人就算活着,被烧成这样,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看见宰十挣扎着睁开眼看她,梁素锦忍不住调侃。 宰十却皱着眉,虚弱地对她吐出几个字,“小心……月娘……” 便又昏睡了过去。 “宰十,宰十,你怎么样了?” 梁素锦摇晃宰十的肩膀,见他仍没醒。 将宰十背起,她匆忙问站在远处盯着她的月娘,“这附近有空的厢房吗?” 黑衣人放的火箭,以及柱子上的酒精,一切的一切,都暗示着拜月教出了卧底。 虽对月娘的突然出现心存疑虑,但眼下情况危急,梁素锦也来不及多想。 司徒冷祁已经追着受伤的黑衣人而去,梁素锦跟着月娘,在拜月教错综复杂的暗道中穿梭,月娘走得极快,仿佛对这里的每一条路都了如指掌。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房间。 梁素锦气喘吁吁地把宰十放在床上,然后开始为宰十检查伤势。 月娘在一旁焦急地看着,问道:“他怎么样?” 梁素锦皱着眉头,“伤势很重,不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她舒了口气,然后掏出之前宰十给他炼制的醒神丸,本来这药丸给她每日刺绣时提神用的,是梁文闫特地叫宰十为她炼制的。 她不怎么懂药,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月娘坐在一旁,看见梁素锦一身狼狈的样子,关心道:“素锦,你先去梳洗打扮一下,你这身皮也算是毁了,只是为了救梁文闫的一个暗卫而已,他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梁素锦沉默半晌,才拉过月娘的手。 “月娘,如果今天被绑在那个柱子上的是你,我也会救。” 她摇头,看着她目光坚定,“我救他,不是因为梁文闫。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月娘眼眶微红,紧握着梁素锦的手,“素锦,你这般重情重义,可若你拼死也要救的宰十会害你,你会怎么办?” 梁素锦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宰十平日里的温和模样,“我不信他会害我,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 月娘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司徒冷祁匆匆赶来,“不好,皇宫传来消息,皇帝病情突然加重,梁文闫也陷入危险。” 梁素锦心中一紧,顾不上其他,当机立断道:“我立刻回皇宫。” 她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宰十,又对月娘说:“月娘,宰十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罢,梁素锦与司徒冷祁迅速离开拜月教,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而月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与纠结。 屋内,宰十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传闻都说拜月教教主只是个徒有其表的大美人,不会武功。” 后山处,黑衣人竟然与司徒冷祁站在一起,他放下手中弓箭,冷冷嘲讽。 “今日一见,传闻有误,不仅不是大美人,还武力高强,若是我们二人一起对上她,方能有胜算。” 司徒冷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不管她有多厉害,只要威胁到我们的计划,就必须除掉。” 黑衣人点点头,又道:“只是梁素锦那丫头,似乎对月娘极为信任,若月娘是我们安插的棋子,她怕是很难察觉。” 司徒冷祁眼神深邃,“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利用月娘接近梁素锦,再从她那里获取更多关于凤鸣玉佩的情报。” 另一边,梁素锦快马赶到皇宫。 只见皇宫内一片混乱,太医们进进出出,梁文闫守在皇帝榻前,满脸焦急。 梁素锦忙上前询问情况,梁文闫眉头紧锁,“皇帝病情突然恶化,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梁素锦心中一沉,她看向梁文闫,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暗中调查此事,定要找出背后黑手,挽救皇帝的性命。 ------------ 第十六章设好的死局 “不好了,慕容萍不知从哪弄来一个道士,说要为皇上驱邪。” 梁素锦和梁文闫对视一眼。只见慕容萍带着两个道士推门而入,其中一位道士正念念有词,准备施法。 梁素锦快步上前,冷声道:“慕容萍,你这是何意?皇上如今病重,为今之计应是去找神医,而不是你这般在这胡闹。” 慕容萍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脸色从容,“你懂什么,这道士法力高强,定能救父皇。” 梁文闫脸色一沉,沉声呵斥。 “够了,此事容后再议,先让太医全力救治皇上。” 慕容萍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梁文闫的命令。 而那道士转过身去,正欲离开,趁众人不注意,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 皇帝原本在昏迷,忽然直直坐起身,吐出大口鲜血,又直挺挺昏睡下去。 看着皇帝已经危在旦夕,太医们都说这症状像是中毒,梁素锦心里挣扎,想着要不要让宰六去把宰十给带来宫中。 她既恨透了皇帝,又怕他死了后朝堂动荡。 十年前,若不是这皇帝昏庸,他爹娘根本就不会为了黎明造反,更不会死。 正在这时,那道士突然大喊:“有邪祟作祟,需以宫中之宝镇压!” 众官员皆惊,全部缩着身子退到门口,无一不怕道士突然指向自己。 “道长,请问父皇身上的邪祟,该以何宝物镇压?” 慕容萍连忙上前,问是何宝物,道士不出意外地指向了梁素锦腰间的玉佩。 “此人的玉佩有至阴之气,能引邪祟现身。” 梁素锦震惊地看向面前二人,又把目光转向梁文闫,“这玉佩只是个普通的玉佩,是爹爹送我的及笄礼。” 梁文闫阻拦道:“公主,皇上命在旦夕,切不可胡来。” 慕容萍却不依不饶,与梁文闫起了争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皇帝突然又咳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气息愈发微弱。 那道士趁机发难,说是梁素锦的玉佩影响了他施法。 梁素锦心中愤怒又无奈,突然她想到爹娘造反也是为了百姓,若能借此机会稳定朝堂,使得百姓免于战争,也算是了却一份心愿。 她咬咬牙,解下玉佩递给道士。 道士接过玉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开始新一轮施法。 然而就在他念咒之时,身体突然一僵,随后口吐大量黑血倒地身亡。 慕容萍突然指向梁素锦,“定是梁素锦身上的玉佩里邪祟太重,导致道长身亡,如今之计,就是把宝物的主人斩首,以主人的血洗玉佩,方能镇压!” 众人皆惊,道长的徒弟也是瞪大了眼睛,指着梁素锦尖叫:“果然是你这玉佩果然邪祟太重,害死了道长!” 梁素锦冷笑一声,这才明白过来,这不过是慕容萍联合道长,给她设下的一场死局。 “分明是这道士心怀不轨,自食恶果。”她冷冷道。 这时,一直沉默的梁文闫突然上前,仔细查看道士的尸体,竟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一闻,有刺鼻的气味。 “这是毒药,有人想借道士之手嫁祸于素锦。” 梁文闫沉声道。 慕容萍脸色煞白,强装镇定:“你莫要血口喷人。” 梁文闫目光如炬,盯着慕容萍:“慕容萍,你处心积虑,谋害皇帝和道长,今日之事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慕容萍还欲狡辩,却被赶来的侍卫控制住。 梁素锦这才知道,原来在宫中,梁文闫的势力却比慕容萍的势力还大。 这时,长公主匆匆赶来。 “住手!切勿冤枉我的七妹。” “八妹手上有证据,导致父皇性命垂危的毒药,是梁文闫的属下制作而成的!” 她目光一一环视在场瑟瑟发抖的大臣们,拿出长公主的令牌和圣旨。 “父皇有令,即刻捉拿反贼梁文闫!” 梁文闫脸色骤变,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梁素锦心也猛地一沉,她没想到局势会再次反转。 长公主得意地扬起下巴,“梁文闫,你还有何话说?” 梁文闫冷笑一声,“长公主,空口无凭,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这圣旨说不定也是你伪造的。” 长公主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证据自然会有,等父皇醒来,自会真相大白。先将你押入大牢,免得你再生事端。” 说罢,示意侍卫上前。 梁素锦挡在梁文闫身前,“长公主,此事必有蹊跷,在真相未明之前,不能随意抓人。” 长公主怒目而视,“你莫要护着反贼,否则连你一起治罪。”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皇帝的床榻处传来一阵咳嗽声,众人惊愕地看去,只见皇帝竟缓缓坐了起来。 “圣旨的确是朕钦发的,朕半夜召各位入宫,就是为了试探各位忠心,现在看来,梁相的确是在害朕!” 梁文闫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绝无谋反之心,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梁素锦也跟着跪下,“陛下,还请查明真相,莫要冤枉忠良。” 皇帝冷笑,“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梁相,你以为朕不知你暗中勾结江湖势力,妄图谋朝篡位?” 梁文闫心中一惊,他的确与江湖门派有来往,但只是为了增强朝廷在江湖的影响力,绝无反心。 长公主和梁素锦对视一眼,露出得意的神色。 就在此时,一位老太监匆匆跑来,“陛下,太医院传来消息,在道士所用的丹药里发现了与陛下所中相同的毒药成分。” 皇帝脸色一变,沉思片刻,“传太医院太医及相关证人即刻进宫。” 众人皆安静下来,等待真相大白。 不一会儿,太医和证人到齐,一番对质后,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原来,是慕容萍勾结道士,妄图陷害梁文闫,长公主被其蒙蔽,才匆忙拿出圣旨。 皇帝大怒,将慕容萍打入冷宫,长公主也被罚闭门思过。 皇帝看着梁文闫和梁素锦,满脸愧疚,“梁爱卿,是朕错怪你了,你忠心耿耿,朕不该听信谗言。” 梁文闫叩首,“陛下圣明,能查明真相,实乃社稷之幸。” 皇帝又看向梁素锦,“素锦,你护朕心切,朕很是欣慰。” 梁素锦盈盈下拜,“陛下安康,便是万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