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睡都睡过了 热…… 凌娆渐渐恢复意识,下身骤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嗯……” 再度醒来时,凌娆睁开演,看见的是上方奢华贵气的水晶灯。 这分明是虎城御园,是她当初和厉景川的婚房! 凌娆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甜美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的响起:“姐,你昨晚和景川哥哥……” 看见凌娆身上的痕迹,那声音瞬间转为尖锐:“你们睡在一起了?!” 凌娆猛地一震,回过头,瞥见脸瑟难看的凌漫雪。 她和厉景川离婚前的那个月! 昨夜,是她和厉景川结婚半年后第一次同房! 厉景川一直很在意她的感受,从来没有强迫过她。 而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凌漫雪出的主意。 说只要给厉景川的酒里下点药,再给他找个女人,促成他婚内出轨的罪名,这样凌娆就可以强制申请离婚。 然而厉景川是什么人? 他就算在家里没有设防,却在察觉到酒有问题后,直接寒着脸拒绝任何人的接触,怒从中来的将正要逃出门的凌娆拽进两人的婚房! 也就是这夜,凌娆第一次见识到厉景川的另一面。 昨晚一切的感觉都那么清晰…… “姐,我们不是说好的,在景川哥哥喝下那杯酒之后,就让我送他离开御园?”凌漫雪走到她身后,语调下藏着不甘心的质问。 凌娆回过身,看向自从她结婚后就经常跑到御园来过夜的妹妹。 没察觉到凌娆演里一闪而过的疏凉,凌漫雪只一味的细声抱怨:“可你怎么自己睡到他床上了……” 凌娆闻言,当下便似笑非笑的反问:“他的创上?这难道不是我和他的婚房?” “我是替你着急!现在计划被打乱了,你们离婚的事晴又不知道要搁置多久!”凌漫雪本能的皱起眉头。 凌娆朝她走过去,看着她穿的那身非常有心机的透明纱质上衣,还有刻意化过的诱人妆容。 凌娆淡淡道:“漫雪,怎么穿的这么少?幸亏昨晚没让你送他离开,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没法向家里交代。” “阿?我……”凌漫雪忙小心的隐去演底的心虚:“昨晚太热了,所以我换了件比较薄的衣服。” “现在是初秋,很热吗?” “也不算特别热…姐,既然计划没成功,我看实在不行你就假装自杀算了!”凌漫雪莫名的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谨慎的将话锋一转,直接换了话题。 “哦?自杀——”凌娆拖长了语调。 如今仔细回想,她与厉景川订婚开始,凌漫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时常在她耳边说各种豪门婚姻的黑暗内幕,在她面前拿各种失败婚姻举例,将本来就不想结婚的凌娆吓的更加恐婚,对厉景川愈加不敢亲近…… “割腕怎么样?他看见你宁可死也不要呆在他身边,或许会答应你的要求……”凌漫雪看似单纯的建议。 “这样做毕竟有风险,万一我失血过多,没有人来救我怎么办?”凌娆眉演带笑,笑的没什么温度。 “哎呀,你担心什么!不管景川哥哥会不会赶回来,一旦发生任何危险,我马上就叫医生过来!” 凌娆不动声瑟的凝视着演前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凌漫雪。 她没忘记自己当初真的割腕时,躺在满是热水的浴缸里,失血过多跟本无力起身,凌漫雪却始终没有叫医生来救她,甚至都没有通知厉景川。 要不是厉景川忽然回来,察觉异样破门而入,将她从满是血水的浴缸里抱出来,恐怕凌娆跟本活不到跟他离婚的那一天。 凌娆嘴角有冷淡的弧度,笑的慵懒:“我会考虑,但毕竟昨晚一夜都没睡,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听见昨晚一夜没睡那几个字,凌漫雪隐去演底那丝嫉妒,咬着纯说:“那…你一定要仔细考虑,我明天再来找你哦。” “我就不送你了。” 凌娆站原地,看着凌漫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凌娆转演看向这间曾留存在她记忆深处的婚房,手在柔软的被子上轻轻抚过,那上面仿佛还有厉景川留下的温度。 这一世,她不仅要做厉景川一辈子的妻子! 她记得前一世经过昨夜之后,厉景川就很少再回御园,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她割腕自杀后醒来的那天,他如她所愿的将离婚协议放到创边,并承诺永远离开她的世界。 凌娆抬手抚额。 厉景川那个男人,宠她的时候是无尽的疼爱,冷的时候也绝对是难以融化的冰山。 她要怎么把厉景川哄回来? 傍晚,总裁助理魏绽看见忽然出现在公司里的凌娆,快步迎了上去。 “凌小姐,您怎么会来这里?” 凌娆没急着去纠正对方的称呼,毕竟是她曾经一再的不允许任何人称她为厉太太。 她环顾四周,问:“他在公司吗?” 魏绽知道她说的是厉总,就是不知道这小祖宗是不是跑来公司找厉总麻烦的…… “厉总正在开会,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没事,我上去等他。” 被带到总裁办公间,凌娆便对魏助理道了谢,独自走进去。 如今的厉景川还没有回去接手家族企业,还不是Shine集团的总裁。 现在的厉景川已是闻名商界的厉氏集团总裁,更何谈四年以后身为Shine全球区域总裁的他,是怎样主宰商界的传奇。 凌娆等了近一个小时,始终不见厉景川的踪影。 厉景川回到办公间,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凌娆穿着单薄的长裙躺在黑瑟真皮沙发上,闭着演,白皙的容颜在办公室内昏黄的灯光下诱人采撷。 察觉到正向自己注目而来的目光,凌娆警觉的睁开演,却瞬间跌入一双冷遂的黑眸。 “你回来了……”凌娆直接站了起来。 “嗯。”厉景川淡淡的应了一声,往办公桌走去。 凌娆的动作没经大脑考虑,下意识的忙跟过去,上前就挽住他的手臂。 这一动作不仅让厉景川身形一顿,就连凌娆自己都尴尬了,这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厉景川看着她雪白的素手正挽在他的臂弯处,他缓慢的从凌娆的手中抽出手臂,嗓音冷澈:“有事?” 凌娆抬起演,问他:“你晚上要不要回御园吃饭?” 厉景川松了松衬衫领口,没说话。 “我跟陶嫂学做了几道菜~” 厉景川闻言这才看了她一演:“你?做菜?” 这话说的,好像她凌娆真的是不沾杨椿水的千金小姐似的! “你要不要回去尝一尝?”凌娆望着他,笑瑟浮上眉演。 厉景川却是笑意清冷:“下药不成,改下毒了?” “……” 凌娆自己想一想,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太过任幸,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实在荒唐。 凌娆仰起头来看他,灯光落在她颈间,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锁骨处的各种暧昧痕迹顷刻间就落入他演底。 “下个药都能被你死去活来的折腾了一夜,我要是下毒的话,第一个死的很可能也是我!”她说的很坦然,演神一样很坦然。 厉景川眸光幽沉,看着她。 “经过昨夜,以你对我的恨,想要跟我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能。”厉景川冷淡道。 “…同归于尽?我还不如直接在身上绑个定时炸弹来找你!那不是更干脆?” 厉景川没再搭理她。 凌娆在他办公室里站了好久,眼神盯着他,哪怕厉景川专心工作一直把她当空气,她也始终站在那里,直勾勾的一直盯着他看。 厉景川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和你一起吃饭。”凌娆应了声,简单而直接。 厉景川皱眉:“为了离婚,你还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现在这是唱的哪出?” 厉景川面前的文件被翻开一页,凌娆伸手去挡,之前她就有注意到他看的是公司季度数据报表,就算她捣乱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把手拿开。”厉景川无法再漠视。 凌娆将脸向他贴近,笑盈盈的说:“你说,你要不要回去?” 凌娆确实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此时更笑的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活泼。 他淡淡的说:“我在工作。” 凌娆不为所动的眨了眨演睛:“我可以等你工作完之后再一起回御园。” “公司晚上还有视频会议,你先回去。”他敛下眸光,仍旧淡漠。 “没关系呀,我等你!” 厉景川骤然合上手中的公司件,眉目清寒的看着她:“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凌娆表情特别镇定,甚至还稍稍有点故意的扫了他一演:“睡都睡过了,我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厉景川很想把她扔出去。 说要去开视频会议还真的就去开会,厉景川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打算留给她。 两个小时过去,厉景川没回来。 刚倒在沙发上睡着,凌娆就又猛的惊醒。 凌娆起身推开总裁办公室里的另一扇门,里面果然是厉景川办公室内设的休息间。 凌娆习惯晚上十点前洗澡,前世被监禁的那三个月,一个月只允许洗一次,她总觉得有蟑螂蚂蚁会爬到身上,导致现在更加敏感的对自己身上一点点的汗都不能忍受。 要不要趁着厉景川回来之前,先去洗个澡? 十几分钟过去,厉景川结束会议回来,已不见凌娆的踪影。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仅留有凌娆身上那丝淡淡冷香。 厉景川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驻足静默了许久,刚要走进去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忽然听见休息间里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凌娆洗过澡,穿着厉景川的衬衫走出浴室,边走边差拭着还在滴水的长发。 前方传来开门的响动,她下意识抬起眼,怵地就看见厉景川出现在门前。 厉景川显然是没料到进来后竟然会看见这样一幕,凌娆在他这里洗澡,甚至穿着他的衬衫站在灯光昏暗的室内,眼神里透着几分朦胧的水气。 凌娆忽然被厉景川的眼神给烫了一下,下意识忙紧紧并拢自己的腿,更因为自己在衬衫下的不着寸缕而脸上一热。 “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把我扔在这里,不会回来了……”她放下毛巾,为自己不请自来的跑进他休息间的事而解释了一句。 厉景川别开眼:“穿你自己的衣服!”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但刚才有给御园打过电话,应该马上就有人送来。”她边说边朝他走过去:“你现在忙完了?那是不是可以跟我回御园了?” 厉景川无声的看着这不怕死的敢穿成这样走到他面前的女人。 “现在几点?应该很晚了吧。”凌娆一边自言自语,又一边抱起他的手臂,就势看着他那款百达翡丽男表上的时间,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凌娆刚要松开手,却骤然感觉手腕一紧,厉景川将她扯到旁侧的墙壁上,直接将她牢牢的压在墙壁与他身体之间。 “凌娆,你什么意思!”他眸瑟深深,沉凉的嗓音暗藏着几分危险的低哑。 凌娆盯着他的看了好半天,开了口,语气缓慢:“从昨晚开始,我想认真的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厉景川疏淡的看着她:“忽然这么懂事?代价是什么?离婚?” 上辈子实在是在离婚的这件事上深受其害,凌娆当下就目光炯然的迎上他的视线。 ------------ 2 你在玩火 厉景川目光一震,向后避开。 凌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踮起脚再度将自己的唇瓣送了上去,执着的用力扯着他衬衫的领口,不肯撒手,更不肯松口。 厉景川略微有些粗鲁的一把将她推开,沉哑斥道:“凌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很清醒!”凌娆不死心的向他贴近,澄澈的双眼望着他:“厉景川,今晚我和你一起住在公司,或者一起回家,你选一个!” 夜色可以掩盖许多东西,却掩盖不了凌娆眼神里的坚定。 厉景川盯着她,看了半晌。 凌娆毫不畏怯的回视他的目光。 最终厉景川也没有回答她,但忽然将外套披到她身上的动作,已是他最直接的答案。 看见这无声的动作,凌娆的眼眶微微一热。 回御园的路上,凌娆坐在厉景川的车里,白净的手指把玩着身前的安全带。 想到自己以前的所做所为,以厉景川家族雄厚的背景和他本身的所持有的一切,大可以将她扔在家里,随时随地的出去玩一些女明星或者各种名媛圈里的女人。 她忽然开口打破车中的静默:“厉家的司机好像很少出现,你平时经常自己开车回去?” “偶尔。” “你昨晚也没怎么睡,今天又工作一天,不累吗?” 厉景川闻言,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仿佛在说:昨晚一夜没睡还不是拜她所赐? 凌娆被他那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的当下就别开头,耳根有些发热:“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因为工作而忽略自己的健康,以后该下班回家就回家,该休息就……” “小心!” 凌娆急忙出声,厉景川已先一步迅速调转车头方向,避开冲来的那辆货车,刺耳的刹车声随之响起—— 凌娆之前一直揪着安全带,导致身体一时间失去保护,整个人向前狠狠的一冲,头向前撞了一下,疼的她瞬间“啊”了一声。 “撞疼了?”厉景川立刻伸手过来,仔细检查她微微泛红的额头。 “嘶…别碰!”凌娆疼的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将他抚到自己头上的手给推了下去。 厉景川强行按住她,抬手摸上她的后脑,严肃的强迫她将头完全转过来。 他眉宇微皱:“撞的很厉害?很疼?头晕吗?” “疼……”凌娆软着声音。 来自厉景川的关心,这阔别已久的归属感。 “送你去医院。”厉景川推着她坐稳,重新帮她系好安全带。 凌娆听见医院就打怵,忙用手按着脑袋说:“也没那么严重,都这么晚了,还是别给医生添麻烦了。” 厉景川半点拒绝的机会也没给她,以眼神警告她别乱动。 “我真的没事……” 这附近就有一家市医院,厉景川无视她小声的抗议,直接将她送进诊室。 直到凌娆的额头被上了药,医生确定的说她的伤只会红肿几天,连轻微的脑震荡都没有,他才总算肯带她回家。 刚回到御园,陶月看见凌娆额头上那个明显的“犄角”,一脸大惊小怪的跑过来把她当成弱不禁风似的给扶到了沙发坐下。 “凌小姐,这是怎么了?疼不疼啊?” 凌娆笑了下:“没事,就是碰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哎呀,怎么肿成这样?看过医生了没有啊?” “已经看过了。” 陶月点点头,忽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凌娆刚才好像是跟厉先生一起回来的? 凌娆也抬头去看厉景川,见他对门前的另一个佣人交代了两句后,便走向里面,没再看她。 “陶嫂你以后还是叫我厉太太吧,或者少夫人,都行。”凌娆趁着厉景川还没走远,忽然说。 陶月先是一楞,当下便换上一副欢天喜地的表情:“太太!厉太太!” 看来凌小姐这是想通了,终于要跟厉先生好好过日子了! 陶月开心的要去准备宵夜,凌娆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去说:“你们去休息,宵夜我来做。” “啊?太太……”陶月惊讶的看向她。 凌娆这种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下厨? “头上有着伤,做什么宵夜?回房去,早点睡!”厉景川终于走了回来。 凌娆没应声,只跟陶月和其他佣人说:“很晚了,都去休息吧。” 陶月本来想说话,但见厉先生过来了,当下直接闭了嘴,点点头便离开了大厅。 “你晚上应该也没吃,都这个时间了,煮面最简单,你等我一下。”她看向厉景川,说着转身就要去厨房。 厉景川在她走过的刹那握住她手腕,凝视她片刻,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淡声问:“你会?” 凌娆嘴角上扬。 她对自己现在的厨艺还是很自信的,但也没有刻意去夸下海口:“好不好吃我不确定,但肯定能熟。” 厉景川看了眼她头上没什么大碍的伤,虽然并不打算让她进厨房那种地方,可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终是没有打消她这难得的兴致。 他放开她的手,凌娆只感觉自己细白的手腕上还留有他掌心的温度。 没多久,凌娆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出来,再回头时,见厉景川正在接电话。 等厉景川结束电话后,回头就看见凌娆正坐在餐桌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凌娆这是前后两世第一次亲手做东西给他吃,表面看着镇定,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紧张。 餐桌上两碗面色香味俱全,厉景川走了过去。 所有佣人都已经去休息,刚才也确实只有凌娆一个人在厨房里,这面看起来倒还真是出自凌娆之手。 厉景川看了一眼:“什么时候学会的?” “很早就会,你不知道而己!”凌娆眨着眼看他:“说好了今天要让你回家吃饭,就算只是一碗面,也算我没有食言!” 厉景川没再多问,见她满眼期待着,拿起她递来的筷子,尝了一口。 这个男人吃东西动作都自然优雅,凌娆看的有点移不开眼。 以前她都没有这么特别的仔细看过厉景川,现在却是每多看一眼,都觉得心尖烫烫的,心也总是跟着乱跳…… 如果没有凌漫雪的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其实她很早以前就该爱上这样的他吧? 被凌娆看了半天,厉景川睨了她一眼:“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凌娆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今晚要是就这么结束在一碗面里好像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把你的东西都搬回主卧里去吧……”凌娆边说边微微红了脸。 厉景川将面吃完,放下筷子,沉吟半晌,淡道:“我今晚在书房,有事要处理,你早点休息。” 凌娆:“……” 凌娆立刻站起身,见厉景川已经正在跟公司值夜的秘书通电话,听得出来,他今晚确实还有重要的公司件需要处理。 她只好单手拖着下巴坐在桌边,望着厉景川挺拔的背影。 就知道厉景川这男人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搞定…… 夜已深,凌娆睡不着,起身下楼去倒了杯牛奶,顺便正打算给厉景川倒一杯。 但在她印象里,厉景川似乎并不喜欢喝这种东西。 时间渐渐指向凌晨三点,书房的门忽然开了。 “凌娆?”厉景川刚走出来,顷刻就看见蹲在门边已经睡着了的身影。 凌娆恍惚的抬起头:“你忙完啦……” 厉景川脸色难看的将她拉了起来:“你不知道现在几点?在这里睡什么?” 凌娆没做声,厉景川将她带进书房,她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间他回御园后就经常呆的地方。 厉景川见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裙,摸到她手上的冰凉,将她摁在书房里的沙发坐下,拿过一件外套披到她身上,这才站到她面前,看着凌娆。 “凌娆,你几岁了?” “……” “你是小孩子?不知道这种天气睡在走廊会感冒?” “我只是想等你忙完,想跟你谈谈,结果等着等着就靠在那里睡着了……” “不早了,想说什么等明天再说。”厉景川看着她刚刚在外面冷到发白的小脸。 凌娆还想说话,人却直接被他带出书房,手被他温暖的掌心握住,连一点反抗余地都不给她,直接将她送回主卧,“砰”的一声将她的房门关上。 厉景川回到书房将电脑中的数据图关闭,去隔壁的另一间主卧洗了个澡。 刚躺下,忽然听见房门被推开,刚才还乖乖回了卧室的凌娆轻手轻脚的跑了进来,再又丝毫不客气的掀开他的被子直接上了床。 厉景川:“……” “凌娆。”他低叹:“无论你是以退为进,还是以进为退,我们都不可能离婚,快回去睡觉,嗯?” 凌娆将脸埋在他身旁的被子里,闷闷的说:“这样最好了!厉景川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离婚!” 厉景川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直接握着她的肩把她给拎了起来,怀疑她今天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凌娆正要说话,却因为厉景川忽然将手探到她头上的动作而顿住。 “没发烧。”他摸过她的头后,淡淡的说了句。 “……” “也不像是吃错了药。” “……” 凌娆没说话,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被子。 厉景川低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用被子将她重新盖住,免得她着凉。 哪怕只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凌娆却心头一热,脚回到被子里将脚向里面伸直,无意中却忽然就蹭到了他的腿上。 “别乱动。”厉景川低声警告。 “我不是故意的……” 凌娆下意识的舔了一下自己唇瓣,觉得嘴巴和喉咙忽然间又干又躁。 “厉…啊——” 厉景川骤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凌娆到了嘴边的声音直接哽在喉咙里。 “知道什么叫玩火么?”厉景川语调的声音落在她耳边,黑眸深邃,暗藏着无尽的似火烽烟。 ------------ 3 这么喜欢盯着我看 “我真不是故意的…唔!”厉景川吻住她。 这跟凌娆当时在他唇上胡乱的啃噬不同,她瞬间只觉得全身像是有电流划过,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从头酥到了脚。 明明已经结婚半年,昨晚也有了初次的经历,凌娆却仍然经验不足,青涩的连回应都不会,只小心的动了动自己的舌尖,却反被身上的男人加深了吮吻的力道,吻的又深又重,几乎夺去她全部的呼吸。 凌娆有些晕眩的闭上了眼睛,却忽然感觉厉景川的吻移至她敏感的耳际,低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天快亮了,你要是再不睡觉,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厉太太,昨晚才疼的要死要活,你确定今晚能承受得住?” 凌娆来之前只想着躺在一起好好谈谈,虽然也想到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但昨夜自己又疼又哭到嗓子哑了也没被他放过的回忆钻入脑海,她顿时就身子一缩。 “第二次也会那么疼吗?”她语调有些含糊的问。 厉景川清楚的记得他昨晚因为酒里的药性,究竟把她给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厉景川低叹,哑声道:“别轻易挑战男人的忍耐力,今晚放过你,明晚再敢往我怀里钻,你可以试试后果。” 凌娆缩在他怀里不说话。 “回去睡吧。”厉景川揉了揉她的脑袋。 凌娆在他正要起身的刹那忙伸出胳膊再度用力抱住他的脖颈。 “我在你这里睡!” 厉景川眸光一暗,看着一脸坚定的小女人。 凌娆被他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忙将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手给抽了出来,又迅速抓起被子蒙到自己脸上,躲着他的视线。 他低笑:“害羞就回你自己房里去。” “不要,我就在你这里睡!”凌娆在被子里闷闷的说。 终于不得不正视她这忽然的性情转变,厉景川侧过身躺下,目光却是看着躲在被子里一直不肯露出头来的凌娆。 凌娆悄悄将被子拽下去。 抬起眼就看到厉景川正躺靠在旁边,疏朗的目光一直在看她。 凌娆脸上一窘,迎着他的视线小声问:“你不睡?” “你躺在这,我怎么睡?” 凌娆下意识的看了看两人身下的床:“这床又不小,跟主卧的那张床没什么区别,我睡在这里又不会挤到你!怎么就不能睡?” 厉景川因为她的话而笑。 “笑什么?”凌娆以为他还是不信她的诚意,干脆在被子里向他又贴近了一些,表示自己是真的不打算再跟他分居了。 “凌娆。”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嗓音低沉。 “嗯?” “你早该这么自觉了。” 凌娆下意识又向他靠了靠,不能再听他说话,再听下去只怕自己会被撩到夜不能寐。 厉景川因为她这又贴过来的动作而忽地捏住她的下巴,俯首便是一记深吻,直到凌娆呼吸不畅,才放开她。 凌娆被亲的脸红到了耳根,局促的往被子里钻,厉景川却忽然下床。 她忙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你要去哪?” 厉景川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只扔下两个字:“洗澡!” 凌娆懵了一下。 她涨红着脸,险些笑出声,躺回去,拥着怀里的被子,呼吸着床被间清洌的属于厉景川身上的味道…… 清晨六点,薄雾微曦。 凌娆从前世的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猛的从床上坐起身。 前方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响动,凌娆抬起眼就看见厉景川衣冠整齐的站在那里。 “身体不舒服?”厉景川看见凌娆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走过去。 凌娆却是一直在盯着他,看着他,在他走近的时候,在他关切的将手抚到她头上的刹那,她仍然在盯着他的动作。 厉景川因为她的眼神而收回手,她以前很抗拒他的碰触,也许昨天的反常是被梦魇着了? “头晕?”他没再继续碰她:“可能昨晚撞到头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今天再去做个脑部CT,我叫陶嫂过来帮你换衣服。” 话落,厉景川眼神淡淡,转身欲走。 “厉景川!”凌娆想也不想的忽然叫住他。 刚侧过身去的男人回眸,凌娆忽然就撞进了他怀里。 厉景川身形一顿,下意识抬起手正要将她搂住,怀里的小女人却先他一步的用力抱住他挺直的脊背,手在他腰间紧紧的缠绕。 他因为她这投怀送抱的动作而怔了两秒,再低眸看着怀里那颗小脑袋,将手放在她头上安抚了拍了拍:“不舒服就去医院,嗯?” 凌娆不说话,只用力抱着他,呼吸着男人身上带着清晨气息的沐浴露香味儿。 “做噩梦了?”他问。 “嗯。”凌娆仍然紧抱着他挺直的脊背,满是依赖的不肯放手,微哑着声音说:“我梦见你不要我了,梦见你一走就是十年,后来你还娶了别的女人。” 厉景川摸了摸她的头,嗓音低道:“别胡思乱想,我永远都不会娶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凌娆将脸埋在他怀里,没去反驳。 “头还疼着?” “不疼,刚刚起床的动作太快,一时间没站稳,没事。” “陶嫂已经备好了早餐,洗漱过后下楼去吃。” “好。” 凌娆整理好心情,这才发现自己是起床之后头没梳脸没洗的就这么站在他面前。 厉景川瞥了眼她那副别别扭扭的模样,雅人的眉宇微动:“又不是新婚第一天,你刚睡醒的样子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遮什么?” 凌娆以前从来就没有已经结婚的自觉! 也不知道经过昨晚,厉景川会不会直接把他的东西搬回到主卧。 她干脆趁着厉景川已经出了房间,小跑着回到主卧里打开浴室的柜子,把几个备用的她习惯用的各种洗漱用品统统都搬去了他的房间。 凌娆换了衣服,下楼去吃早餐。 刚坐下,厉景川将陶月送过来的一杯热牛奶放到她面前。 凌娆坐在餐桌边,接过牛奶,吃一口吐司,抬眼看看厉景川,再喝一口牛奶,又抬眼看看厉景川。 这早餐吃的,她一双眼睛基本就没有从厉景川的身上离开过。 一旁来回拾掇餐具的陶月看得眉开眼笑,悄悄的拽着旁边的佣人回厨房。 凌娆又咬了一口吐司,奶黄酱粘在她嘴角也不自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早已经吃完早餐,正随手翻看商业杂志的男人。 厉景川翻动商业杂志页面的手停下,波澜不惊的看向一直将眼神粘在他身上似的小女人,那眼神好像他随时可能会人间蒸发一样。 凌娆猛的回过神,忙举起手里的吐司挡在自己眼前,拿起牛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 结果喝的太急,被呛的忙放下杯子和吐司,用力咳了两声:“咳…咳咳……” 厉景川将纸巾递到她面前,见她咳的厉害,便直接帮她将嘴角的奶黄酱擦去:“从昨天开始你就不太对,这么喜欢盯着我看?” “咳咳咳……” 凌娆其实呛的也没那么严重,听见他的话当下又故意咳了好几声。 陶月这时忙从厨房出来:“太太,怎么了?咳的这么严重?” “咳咳,没事,被牛奶呛到了……” “没事就好,对了,漫雪小姐昨天说,今天要来御园住,晚餐要给漫雪小姐多准备一份吗?” 凌娆的表情未变,又咳了两声后,转过眼说:“陶嫂,把我妹妹经常来住的那个客房收拾一下,以后尽量不再让她在御园留宿。” “可漫雪小姐今天就要过来……” “我会跟她说清楚,御园毕竟不是凌家,她经常在这里出入,也不是很方便。” 陶月一听,这心下顿时就觉得舒坦极了。 陶月一分钟都不耽误的赶紧去收拾客房里的东西。 忽然,厉景川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轻轻的震动了一下。 凌娆以为应该只是10086之类的短信,见厉景川正在看商业杂志上的一篇英文总结,并没有看手机,她瞥见屏幕上的那些字,眼神一动,直接伸手拿过他的手机。 136xxxxx:[景川哥哥,你千万不要生我姐的气,我也没想到前天夜里她真的会用那种手段下药给你,本来她是想把你送到别的女人的床上呢,我劝了她好久她也不听。你们两个这样一直互相折磨下去,真的会有好结果吗?我心疼姐姐,更也替景川哥哥你觉得不值!] 看过这条短信,凌娆挑起好看的眉。 “你的手机号码,是很多人都知道么?”凌娆抬起眼。 厉景川看了她一眼,将手边的杂志随手放到一旁。 “很多人,指的是谁?” 凌娆记得厉景川的私人号码其实并没有几个人能知道,更也轻易不会对外透露。 “我是没想到漫雪对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关心,为了我的事居然经常发短信给你。”凌娆笑了起来,却又故意在眼神里加了那么一点显而易见的醋意。 厉景川端视着她那暗暗憋着的小表情,反问:“不是你把我的号码给她的?” “……” 凌漫雪经常拿她的手机玩,究竟什么时候偷偷的把厉景川的私人号码给记下了,凌娆当初也没怎么注意过。 “她会发,但不见得我会看。”厉景川语调很淡的又道。 凌娆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向下翻了翻,发现未读短信几十条。 除了一些公司邮件的短信通知之外,真的有许多凌漫雪发来的短信,都显示的是未读。 随便点开看了几条,短信内容基本都是一边扮演着好妹妹的角色,明着是在好心好意的替姐姐说话,却又实际将凌娆说的非常不近人情甚至为人古怪刻薄。 厉景川在她突然静默的那一瞬,淡道:“年纪小不等于单纯,亲情也不能代表全部的信任,你早日看清,也不见得是坏事。” 凌娆惊疑的看着眼前仿佛早已洞察一切的男人。 怪不得厉景川在凌漫雪来这边住的时候很少回来,恐怕是凌漫雪的那点不规矩的小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 凌娆狠狠在自己头上拍了两下,结果拍到昨晚上撞伤的地方,顿时“嘶”了一声,整张脸都疼的皱成了一团。 厉景川起身便过来,一把将她的手拽开,看着她仍然有些红肿的额头,眉宇无声的皱起:“还不够疼?非要伤上加伤才肯罢休?” 凌娆抬起脸,疼的眼泪都会冒出来了,再又看着他那一脸的厉色,当下露出忏悔的表情说:“我再也不让别人随便来御园住了,前段时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与你有关的一切都不是麻烦,这种事决定权在你。”厉景川捧着她的脑袋检查她额头上的伤,回眸便叫了佣人过来:“把昨晚拿回来的药给她重新上一次。” ------------ 4 你不喜欢? 与她有关的一切都不是麻烦…… 凌娆心间荡起一阵阵涟漪,直接扑进他怀里。 一大早被她连扑了两次,厉景川也算是适应了她突如其来的甜蜜,低眸看着她那颗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小脑袋,将手在她头上抚了抚:“吃饱了就回房去休息,入秋了,别着凉。” “吃饱就睡,你把我当成猪来养的吗?”凌娆的脸在他怀里拱了拱。 忽然察觉周围路过的佣人都一脸害羞,她当下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却见厉景川低眸睨着她的眼神带着那么一点让人难以捉摸的淡笑。 “你之前不都是这样?” “我那是……” 凌娆以前不得己的和他一起吃早餐,都是尽快吃完,吃完就找理由说要回房间去休息,多一分钟的相处时间都不愿意。 “我那是前段时间睡的不太好,早上起来回去再补个回笼觉而己。”凌娆边解释边戳了戳自己的脸:“你看,好睡眠才有好皮肤!“ 厉景川因为她这憋脚的解释而低笑,没去反驳她这明显的强词夺理。 见他这是不信,她直接抓起他的手过来在自己的脸上贴了贴:“不信你摸摸看,是不是又滑.又嫩!” 厉景川温暖的指腹在她脸上抚过,凌娆拽着他的手,却没能控制他手指的动作,直到反被他捏住下巴,她当即便脸颊一烫,看着眼前忽然俯首凑近的男人。 “确实又滑.又嫩。”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暗藏的低哑,用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来形容。 “厉太太这么直接了当的勾.引我,是不想让我去公司了?”厉景川的声音贴在她的唇边,只差一指的距离,就能吻的下来。 凌娆心下瞬间就漏跳了一拍。 厉景川怎么可以这么撩人! 凌娆闭上眼睛,结果等了好半天,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 再睁眼就看见厉景川正在凝视着她。 他向来冷静,与人疏离,看人一向很准,凌娆的性情大变,他不问,不等于她这突然的改变不存在。 凌娆也顷刻一顿,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急进了,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佣人已经将餐桌上的餐具收走,这会儿周围没有任何人,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凌娆抬起手去紧抱住他的脖颈,眼里满是动情的水光。 陶月把客房里的被子都收了出来,走下楼就见凌娆脸上红晕未褪的正坐在沙发上,一副魂都被勾走了似的表情。 御园外这时响起门铃声,厉景川刚刚接了公司的电话正准备出门,直接去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凌漫雪。 凌漫雪穿着浅色的连衣裙,脸上画着符合年纪的淡妆,一看见竟然是厉景川亲自来开的门,当下眼神就亮了一下。 “景川哥哥!平时这个时间你都已经去公司了,今天居然还没走?”凌漫雪一脸欣喜。 前段时间凌漫雪就想借着去安慰厉景川的这个理由去找他,但是他一直在公司,厉氏又管理严格,她根本没办法进去,前天夜里也只是在御园里匆匆一瞥,他那晚直接拉着凌娆回了房间,自己已经很久没再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他了! 厉景川身型颀长,挡在门前并没有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凌漫雪向里望了望,在这个角度没有看见凌娆的身影,当下便小声说:“我姐还在睡吗?哎,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人,怪不得她的性格越来越古怪,我找时间再劝劝她。” 反正凌娆和厉景川之间早已有隔阂,虽然不知道昨晚他怎么竟然又回了御园,但想必昨晚这里肯定不太平,一定是凌娆又跟他吵过了。 “来的这么早?”厉景川语调淡淡,没什么表情,声音亦没什么温度。 凌漫雪早就习惯了他的淡漠,而且想必昨晚上他们也一定是很不愉快。 她很善解人意的笑了一下:“我怕姐姐这两天心情不好,又闹情绪或者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来,所以想早早的过来陪她。” “我都做过哪些不可理喻的事?”凌娆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来。 凌漫雪的表情瞬间一怔。 凌娆走到厉景川身边,手自然而然的挽在他的手臂上,笑意深深。 “我除了前段时间脾气不太好之外,还做过哪些不可理喻的事?值得你特意挂在嘴边?” 凌漫雪的脸色有些怔然的看着凌娆,再又看着她和厉景川挽在一起的手。 经过前天晚上的事,厉景川已经对凌娆彻底的失望了,怎么会…… “你和景川哥哥……”凌漫雪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凌娆直接打断她的话:“漫雪,我都结婚多久了,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改口?他是你姐夫,不能再叫景川哥哥。” 凌漫雪脸色略沉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转眼问:“景川哥哥,你是不是对我姐做了什么?她以前对你避之惟恐不及的,被你碰一下都恨不得洗个十次八次的澡,怎么会忽然间跟你这么亲近……” 凌娆靠在厉景川身边,一脸打趣的说:“那会洗脱皮的吧?我这妹妹果然还是年纪小,说话总是没轻没重的,夸张的让人想笑。” 厉景川瞥了她一眼:“怪不得又滑.又嫩,原来是每天都要洗十次八次的澡。” 他的手放在凌娆腰间,低下头在她耳边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调侃。 凌娆万万没想到厉景川居然也有闷骚的潜质,不由的暗暗斜他一眼。 眼前两人这并不明显却又分明毫不遮掩的互动,让凌漫雪的声音瞬间就有些尖锐:“姐,你们干吗呀这是?怎么眉来眼去的!我还在这站着呢!” “我们还能干什么?又没有什么太亲昵的举动,只是眼神交流一下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凌娆将头靠在厉景川的肩上,笑意慵懒的看着他在阳光下清俊的脸:“老公,已经八点多了,再不去公司会不会影响上午的高管会议?” 凌漫雪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凌娆一直以来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结婚了,不仅不允许任何人称呼她为厉太太,更讨厌别人将她的名字和厉景川捆绑在一起,她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场婚姻。 凌漫雪一头雾水,懵了半天,心间却是已经起了各种警备的信号。 厉景川看了眼时间,今天公司的确有很重要的高管会议,但身边的小女人这一声老公实在是让他难得有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 他轻笑,眼里有着专属于凌娆的暖意融融,手在她头上抚了抚:“你们聊,我去公司。” 这一摸头的动作差点让凌漫雪炸了,忍了好半天才维持着脸上的笑:“景川哥哥,我才刚来你就急着走呀?” “你姐夫在公司有事要去做,难不成还要耽误开会的时间特意在这里陪你话家常?”凌娆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凌漫雪难得的被凌娆一句话堵到语塞。 以前自己说什么,凌娆都让着她,从来都不会反驳,怎么今天感觉自己处处受制! 厉景川随手整理着衬衫的袖口,接过一旁的佣人递来的西装外套,眼神连看都没有看凌漫雪一眼。 “穿的这么少,别在门口站太久,嗯?”厉景川在凌娆身边温声说了句,便在凌娆笑盈盈的目光下踏进门外的清风朗日之中。 见他出了门,凌漫雪下意识的转身想要跟上去。 她怀疑是凌娆这两天跟他说了些什么,不然厉景川平时就算不怎么搭理自己,但碍于凌娆的关系,他多少也能对她说几句话,可今天她总觉得心里没底。 还没跟过去,手忽然被凌娆给拽住。 “漫雪,我有话要跟你说。”凌娆仿佛没看见她那副急切要追出去的表情似的。 凌漫雪突然就这么被拉住,有些恼了,回过头,却见凌娆眼神很淡很凉。 她瞬间冷静了下来:“我看景川哥哥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你干脆就趁他心情好的时候,把话说清楚,如果你像现在这样有一个好的态度,又冷静理智的表明自己不想跟他在一起,也许你们离婚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们离不离婚,你好像始终都比我更急。”凌娆盯着她。 凌漫雪的神色瞬间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拼了命了都要离婚的?当初你和景川哥哥结婚的时候,是爸爸逼着你跟厉家联姻,你一直都没同意过!如果不是你从小就喜欢跟爸做对,他也不会气到不顾你的意愿就这么把你嫁出去!我怕你想不开,常过来陪你说话解闷,看你太痛苦了,才绞尽脑汁的帮你出主意,好让你能尽早离婚得到自由!难不成我还做错了?” 如果不是重活这一世,凌娆真的会相信这些话。 经过前后两世,她才知道凌漫雪的伪装有多深。 “你当然没有做错,现在我和厉景川之间难得的关系融洽,如果真的能好好在一起,当然还是比离婚更好。”凌娆的嗓音静静的,却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表态。 凌漫雪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问:“你不离婚了?” 凌娆弯了弯唇:“厉景川无论家世还是能力,外在或是品行,样样都好,喜欢他的女人也不少,我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么好的他推开,给那些女人让路?”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凌漫雪的表情暗暗的有些发虚。 “若不考虑厉景川是你姐夫的这一层关系的话,他这样的男人,难道你不喜欢?”凌娆始终看着她的眼睛。 “姐!你说什么呢!”凌漫雪瞬间心跳乱了一拍,眼间夹了一丝措手不及的慌乱。 “开个玩笑而己,你慌什么?” “我不是慌,我就是很、很惊讶…其实,这样也好。”凌漫雪语调磕磕绊绊的,勉强撑起一丝笑,却怎么都看不出高兴的神色:“免得爸那边总是因为你闹离婚的事情而气的心口疼,也省得我总担心你想不开。” “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再这么辛苦的经常跑到御园来陪我。”凌娆边说边回眸看向里面,扬着声音道:“我已经叫人把客房收拾出来,你的东西我会整理好,明天就派人给你送回去。” 凌漫雪张了张嘴,眼神惊讶,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 5 只是个挂名的厉太太 凌娆不经意道:“估计是你姐夫今天公司里的事情太急,走的时候居然连这个手机都没有带,幸好他还有其他的手机,不然我还要联系魏助理过来取。” 瞧见凌娆眼里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凌漫雪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刚才是你打的电话?” “不是。”凌漫雪站在御园门外,回答的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么?”凌娆像模像样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虽然这来电号码没有备注,可这串数字我很眼熟啊,你刚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原来厉景川连她的手机号都没有存进通讯录里? 凌漫雪心凉了半截,脸色发白:“我刚刚可能真的是打错了……” 说着,凌漫雪一步也不再停留的急忙向外走,连解释都不愿再多解释一句,生怕多说多错。 凌娆打算让陶月帮她把收起来的那些婚纱照都找出来,却忽然接到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 男医生带着医用口罩,只露出眉眼,却并不妨碍凌娆一眼就认出他。 “娆娆!是不是你来了?嗷~我快要痛死了!”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年轻女孩儿状似凄惨的喊了一句。 这是凌娆最好的,更是最最重要的朋友,姜浅! 姜浅瞧见她走进来时的脸色,忍不住翻了翻眼皮:“你这什么表情?我是出了一场车祸,腿骨折了而己,又不是死了!” 见凌娆的神情微妙,姜浅撇着嘴又说:“我刚才打电话让你帮我买来的肯德基呐?一天没吃东西,又饿又难受!医生还要我从今天开始必须每天喝少盐少油的大骨汤!这不是要我的命嘛!我这种最讨厌喝汤的人,居然让我每天喝!” 她再又低头看见凌娆两手空空:“不是吧你!居然真的空手来的啊……” 刚才接到电话,凌娆差点没拿稳手机! 凌娆当时脑子里哪有什么肯德基哪有什么全家桶! 姜浅还活着! “腿伤成这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别吃了。”凌娆平复着心情,拉过椅子坐到病床边:“这附近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骨汤馆,味道很好,我一会儿去给你买。” 姜浅嘴角一抽:“没有肯德基那我要你何用!” 凌娆没去跟她斗嘴,就坐在旁边一直看着她。 姜浅还真是很少看见凌娆有么一副安安静静特别顺毛的模样:“我说,你是不是最近又在厉景川面前作死了?早就告诉过你,别和你那个妹妹走的太近!她根本就没安好心!厉景川已经对你够好了,你还想晾着他到什么时候啊?” 这些仿佛阔别许久的劝告又近在耳边,凌娆鼻子有些发酸,笑了起来。 “知道啦,我自己有分寸。”她没办法将自己重生的事说出来,但却绝对不想再看见自己最重要的好朋友重蹈覆辙:“姜浅,出院之后你绝对不要再跟那个开车撞伤你的男人有任何联系!哪怕他要当面给你什么补偿,你也不许见他!记住了没有!” 这场车祸,前世就曾经发生过,也就是这场车祸,让姜浅认识了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你哪里有分寸?你有分寸个屁!”姜浅压根没把凌娆后半句话放在心里:“厉景川到底哪里不好!多少女人巴不得爬上他的床!也就你凌娆这么死心眼!” “好好好,是我死心眼,以前都是我不对!” “你看你看!每次跟你提厉景川你都不耐烦……”姜浅哼声道:“好心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气死我!” 凌娆未语,只用力拉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紧紧的握住。 姜浅却一脸嫌恶:“握这么紧干什么!不会是被你那个妹妹洗脑到对男人没兴趣,开始对女人有兴趣了吧?我靠,我才不要百合!你丫把手给我放开……” 凌娆何止想拉一拉她的手,她甚至想好好抱抱她! “下个月你爸爸的生日,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回D市姜家,跟家里好好笼络一下感情?”凌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必须得想办法让姜浅避开一个月后在华城跟那个渣男再度相遇的时间,哪怕是让她回最讨厌的家。 “我才不回去!”姜浅一点家里的事都不想提及,转眼又换上一副委屈脸:“娆娆,那我不要全家桶,只吃两对鸡翅还不行吗?” “不行。”凌娆知道她饿着,站起身:“你老实躺着不许动,我去给你买骨汤。” “只吃一对鸡翅行不行?” “不行。” “那一个?” “不行!” 房门开了又关,凌娆头都没回。 姜浅唉声叹气痛心疾首:“真是交友不慎,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忽然,病房的门又被打开,凌娆的声音在门外:“原味鸡块,不辣的那种,吃么?” “吃吃吃!吃吃吃!”姜浅一改刚才哀怨的表情,咧嘴笑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哈巴狗似的连忙用力点头! 天色渐暗。 凌娆拿着新买来的保温杯,里面装着香喷喷的骨汤,走回医院。 魏绽的目光向外面看了一眼,忽然一脸惊奇的说:“厉总,那是不是凌小姐?” 厉景川的目光从手边的公司件上移开,深邃的黑眸陡然看向魏绽所指的方向。 凌娆再度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八点。 若是穿在厉景川的身上,一定特别适合他! 而且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给厉景川买过东西,别说是衬衫,就连结婚时的婚戒,都是厉家的长辈做主去选的,自己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待他已久,凌娆干脆直接进了那家店。 “欢迎光临,小姐您要挑选衬衫还是西装?是要买给男朋友吗?”店员满脸热情的问。 “衬衫。”凌娆说着便转身走向橱窗的方向,看着刚刚她在外面就一眼相中的那件。 店员跟在后边:“您眼光可真好!这是昨天下午从巴黎刚刚带回来的新款,这款衬衫是300s超高支高密面料,手感柔软舒适,是衬衫面料中的极品,而且……” 里面的试衣间里忽然走出一男一女,刚刚试过衣服正准备结帐,其中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回眸就看见了凌娆。 “这不是凌小姐么?” 听见那声音,凌娆转身看了眼,在那女人身边的男人也诧异的回头。 看见那两人,凌娆淡淡的移开视线,对店员说:“就这件,尺码要一八八标准身材的男士可以穿的,麻烦你帮我仔细检查一下尺码,别拿错了。” “好的好的!”店员开心的转身忙去开单子,凌娆的目光在其他地方看了看,想找一条合适的领带搭配。 那边被忽视彻底的女人翻了个白眼:“真能装!在外面装的好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其实就是个私生女!还是个鸠占鹊巢的私生女!” 说着,那女人回头看向身后冷冷挑眉的男人:“对吧?轩允?当初凌家差点跟你们谢家联姻,结果还是谢伯父有先见之明,拒绝让你娶这么一个私生女进门,不然的话,这凌大小姐现在可就是你老婆了呢。” 谢轩允是华城有名的浪荡公子哥,以前也的确垂涎过凌娆的容貌。 但凌娆也没给过他面子,又傲又倔,没少让他丢人。 导致这位公子哥对凌娆的喜欢逐渐变成了针对,自从凌娆结婚后,他更是以听见这位凌小姐的丑事为乐。 女人依旧喋喋不休:“还有啊,厉家几代从商从政,无论是权势还是威名都绝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怎么居然眼瞎到把一个私生女给娶过去当媳妇儿。” 谢轩允难得有机会好好讽刺凌娆,顿时就满脸讥笑:“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厉老爷子坚持,凌家又很想抱紧厉家的大腿,她这种货色根本就进不了厉家的门。” “我听说这个凌娆结婚之后这么久都没跟厉景川同时出现过,估计是早被‘打入冷宫’了吧?只是个挂名的厉太太?哦?”那女人边笑边嘲讽的故意看了过来。 “小姐。”店员担心凌娆因为被影响了心情直接走人,这到手的单子就该飞了,忙将衣服包好走了过来:“衣服已经给您装起来了,您是刷卡还是记帐?” 凌娆从头至尾都没拿正眼瞧过那两人,还没说话,那个女人忽然凑近过来:“凌小姐很阔绰呀,这么一件衬衫就得十六万块,你付得起吗?” 凌娆终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原来智障也不是完全傻的,连这标价后边有几个零都能数得清楚。” 这女人她有些印象,名叫邹纱心,家世不错,性格比以前的自己更要目中无人,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知道了凌家的那些秘闻,经常四处把凌娆是私生女的这件事在名流圈子里传扬。 凌娆当然不是私生女,但凌家也确实并不只有她和凌漫雪这两个女儿,那都是她爸年轻时候做的孽,凌家所有人早就对这些事守口如瓶,没人敢提及。 被骂成智障的邹纱心瞪了她半晌,开口嘲讽:“这卡你确定能刷?你不是在嫁进厉家之前,身上所有的卡都被冻结了吗?用不用我和谢少帮你买啊?才十六万而己!凌小姐也不用跟我们太客气!” 凌娆脸色不变,心头却一沉,她的确把这件事忘了! “堂堂凌小姐,结婚之后就成了凌家泼出去的水,不仅名下的私产都被冻结,就连卡也不能用了!说出去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邹纱心的声音越来越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凌家的大小姐连十六万都刷不起。 谢轩允在一旁跟着嘲弄:“看来是真没钱?凌小姐若是婚后不太幸福,我倒是不计较你已婚的身份,不如这样,这钱我帮你出,你陪我睡一晚,怎么样?” “说什么呢!当我不存在啊你?”邹纱心刚才还得意的表情一收,当下转眼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谢轩允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你当爷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不睡也可以,让她陪我几个兄弟睡一晚也成,十六万一晚,凌小姐怕是这华城里最贵的!” 邹纱心顿时便笑出声,满眼的兴奋:“对对对!这笔买卖不错!凌小姐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帮你付钱?” “两位这一句一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兼职唱双簧的。”凌娆不怒反笑:“看你们这气质也确实适合上台演猴戏~” 邹纱心得意的将眼尾一抬:“摆这么清高的姿态有屁用?真以为自己区区一个私生女就能麻雀变凤凰?要不是凌家的光环罩着你,你现在在哪个窑子里叫唤还不知道呢!” 凌娆听见这话,笑的慵懒,缓慢的拉长了语调:“邹小姐你十五岁初中还没读完就辍学在家,在各个酒吧私混,睡过的男人无数。你说,若是没了姓邹的光环,现在正在窑子里叫唤的,应该是你还是我?” 邹纱心表情抽了抽。 ------------ 6 不想脏了他的手 邹纱心想回骂一句,却一时间被噎住了。 这凌娆虽然一身大小姐的臭脾气,但凌家很早就把她送到国外,哪怕凌娆现在不过就是个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闲人,但她十几岁就在美国拿过几个学位和奖金也确实不是假的。 “说到底你现在还不就是个要靠凌家的卡来养活的废物?”邹纱心趾高气扬的斥笑:“你也别跟我扯的太远,就说你现在买不买得起这件衬衫!买不起就赶快认怂!” 凌娆不惊也不慌,人越多,她眼中的笑意越盛。 谢轩允在一旁却是看的眼皮跳了跳,莫名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感觉凌娆像是哪里不太一样,换做是以前,这位凌大小姐早就把手里的包毫不留情的砸到邹纱心的头上,不管不顾的先撕一顿再说。 “邹小姐一开口就这么壕气冲天,我要是拂了你的面子,才会真的显得我太目中无人了不是?”凌娆意味深长的笑着。 邹纱心觉得她话中有话,警觉的皱了下眉。 凌娆直接将手中的衬衫放到一旁的柜台上,把玩着手里那张确实刷不出多少钱的卡,慢条斯理的说,“在你搭上谢少之前,刚从另一个男人手里骗到一亿分手费,这区区十六万如今在你眼里也确实是九牛一毛,你既然非要替我出这个钱,那我就不抢邹小姐的风头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一亿分手费!”邹纱心的眼神一晃,脊背瞬间蹿上一阵凉意。 “我下面要说的话,韩谢少肯定会觉得很有兴趣。”凌娆瞟了眼顷刻就拧起眉的谢轩允。 “周邹小姐之前攀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就是你们谢氏集团的财务主管,她跟这位财务主管利用财务漏洞,套现了几亿现金,之后他抛妻弃子的带着邹小姐逃出国,偏偏眼高于顶的邹小姐只看得上他手里的钱,威逼利诱的在他那里骗走一个亿。” 凌娆的声音轻缓有度,却也字字清晰,邹纱心听的心惊肉跳。 谢轩允这会儿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简单,他们家公司前几个月还真的莫名失踪了几个亿的流水资金,报案到现在还没查清楚。 难道还真的是跟邹纱心有关? 仔细想想,这个邹纱心自从爬上他的床后,还真的经常仿佛不经意的跟他打听财务漏洞的案情进展。 见谢轩允的脸色变了,邹纱心一慌,连忙转身对他解释:“你别听她胡说!我们邹家又不缺钱,这种犯法的事情我可能会……” “不缺钱?那邹小姐怎么忽然抱住谢家的大腿不放?我记得很久以前就从你的某个好闺蜜嘴里听说过,你对谢少这种连架都不会打的弱鸡一点兴趣都没有?” “……”谢轩允的脸色黑了一半。 “谢少,我建议你好好调查,邹家是不是前段时间资金空缺,后来忽然有一亿的资金注入,而且那笔钱来源不明,让警方从邹家入手,最后的结果一定会让谢少你很满意的。” “你住口,你胡说!” 邹纱心压根没想到藏的这么深的事情,居然会被从来都不管这些闲事的凌娆给知道了! 凌娆竟然连时间都说的这么准! 看见邹纱心那见鬼了似的表情,凌娆也只是笑笑。 但站在这里白白吃暗亏也不是她凌娆的性格,前世她是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翻了船,一步错步步错,却不等于她会弱到能被邹纱心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踩到头上。 “我没做过!是凌娆含血喷人!她绝对是在厉家被冷落到受刺激了才会……”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厉家被冷落?” 邹纱心当下转过眼愤然道:“你嫁给厉景川也有半年了!你们一起出现过吗?就连媒体远程拍的照片里你跟厉景川都没同框过!” 邹纱心越说越来劲,气冲冲的什么话都敢往外吐:“现在华城里谁不知道你凌娆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厉太太,人家厉景川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我看你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扫地出门!” “是么?” 凌娆转过眼,惊见厉景川凉薄的身影自门前走了进来。 邹纱心和谢轩允在回过头看见厉景川的刹那,面上惧是一震。 这里的普通人不识厉景川的真面目,可他们两人又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厉景川淡冷的黑眸在邹纱心的方向扫了一眼,很快便落到凌娆的身上,看见她手边被放在柜台上的衬衫。 “厉太太会被扫地出门?我怎么不知道?”他淡声开腔,嗓音低洌,听起来仿佛并不锋利,却偏偏使整个店里的空气温度仿佛都瞬间被强行降低! 邹纱心的眼神颤了下:“厉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厉景川并未看她。 他朝凌娆走去,身边的店员无意识的往旁边退了退。 凌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但心里却因为他而安定许多。 她在他走近时,抬眸对他笑:“我没事,你不用为我出头。” 厉景川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握住她的手,置于他的掌心,这一动作无声却又坚定。 “厉总,这只是一场误会……”谢轩允一看见厉景川就瞬间怂了。 谢家的权势再大也敌不过厉家,要是因为这么一件口角上的小事就招惹上厉景川,他今晚回去恐怕就要被父母给打断腿。 然而厉景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那无用的话,嗓音清清冷冷的回答前面那一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陪自己太太逛街,需要向你们解释?” “……”站在那边的邹纱心瞬间被噎了一下。 陪凌娆逛街? 谁不知道厉景川是让人仰望不及的高岭之花,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闲心陪凌娆逛街! 谢轩允现在对身旁的邹纱心已心存芥蒂,眼下只想自保:“厉总,这都是些女人之间的口角,我实在也拉不住,您看,这事实在是……” “女人之间的口角不需要带脑子?”厉景川拿起凌娆旁边的那件衬衫,眸色疏冷,语调淡的很:“看不出这衬衫是她特意买给我的?厉太太被冷落即将被扫地出门这种话你们也编得出口?” 邹纱心的脸色渐渐发白,她刚才虽然看见凌娆买衬衫,但也没想到是要买给厉景川的! 外面明明传言凌娆跟厉景川的关系很疏远! 厉景川的目光在凌娆手中的卡上掠过,随即是仿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告诉你多少次,出门记得带卡,我这是把你惯坏了,出来逛街什么都不拿,你以为哪里都是御园?” 一张黑卡忽然直接从厉景川的手中落入凌娆手里。 凌娆又不傻,反映很快的配合:“我是出门之前太着急,一时忘记啦……” “下次别再忘了。”厉景川的手在她头上温柔的抚了抚,像在哄一个总是丢三落四的孩子,却又宠的要命。 凌娆捏着手里的卡,是全球无限额的那种高级黑卡。 其实厉景川以前不是没有把卡给过她,甚至于刚结婚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他能给予的一切都给过她,只是那时候她死活不想跟他在一起,哪怕被凌家冻结了所有,也坚决要跟厉景川划清界限,除了住在御园之外,她一分钱都不肯花他的。 “厉总!”那个谢轩允不怕死的走过来想要继续解释,当他靠近的一刹那,凌娆看见厉景川看似波澜不惊的眼底掠过的冷意。 想必刚刚这里面的对话,厉景川应该是都听见了。 厉家的权势再大,可谢家如今在华城的人脉地位都不简单,只是个因为邹纱心而引起的口角之争,没必要让厉景川与谢家交恶,她不想让自己给他增添任何不该有的麻烦,哪怕这些麻烦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自己有点小麻烦也就算了,但她可不想厉景川降低他的段位去跟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凌娆忙贴在他怀里小声说:“我饿了,想去吃东西。” 厉景川看向她。 难得,凌娆竟会这么快就选择息事宁人。 凌娆的改变…… 邹纱心已经开始悄悄的想要逃出去,谢轩允看见了,那两个亿的事还没解决,不管是真是假,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伸手就要把人抓回来。 “干什么!”邹纱心回头一看见他,吓的忙低声央求:“放开我……” “惹了祸就想跑?你特么该不会真的跟那件事有关?!”谢轩云低咒了一声,把这个蠢货一把拽了回来。 邹纱心有些腿软,话都不敢说了。 凌娆又轻轻扯了扯厉景川的衣角:“这里人太多,空气不太好。” 厉景川握着她的手,凝眸看了她片刻,开口的嗓音几乎听不出什么温度:“道歉。” 谢轩允和邹纱心的表情僵住,这两个字分明就是对他们说的。 谢轩允看了看周围的还没散去的,甚至越来越多的人群。 “厉总……”邹纱心想赶快摆脱眼前的险境,认命的说:“对不起,我今天说的话也都是在媒体那里乱听来的……” 厉景川冷眼在她脸上掠过,冷厉非常:“你是在跟我道歉?” 邹纱心在他沉如寒渊的眼色下浑身一抖,眼睛发红,不情不愿的只好转眼看向凌娆:“凌小姐,对不起……” “邹小姐难不成是刚在窑子里叫过?嗓子哑了还是怎么着?声音这么小?我实在是听不清楚。”凌娆侧过脸来,微微一笑。 ------------ 7 我不走 邹纱心顿时抬起眼瞪向她,却在厉景川冰冷的目光下又马上屈服了,嘴角发抖的哭着说:“凌小姐,对不起!” “嗯?我还是没听清。”凌娆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 “对不起!凌小姐!我错了!” 凌娆这回干脆是直接不说话。 邹纱心咬着牙,深呼吸一口气,顾不得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忽然扯着嗓子喊:“凌小姐!对不起!!!” 凌娆眼神依旧很凉,忽然瞥了一眼谢轩允身上刚刚试穿的那件男装:“谢少身上的这件价格应该也不低,不如我替你们买了如何?” 邹纱心仿佛知道凌娆下一句会说什么,表情瞬间一白。 “我出钱,也不用你陪谁去睡一晚,邹小姐只要今天晚上去海棠广场上穿着比基尼跳几个小时的钢管舞,这事就这么算了,我听说邹小姐跳钢管舞很在行呢。”凌娆勾唇一笑,慵懒迷人。 邹纱心浑身如坠冰窟…… “怎么?不想去跳?”凌娆转眼便看向门外那些围观的人:“那不如我在这些路人里挑一个男人,你陪他睡一晚。” 邹纱心全身发抖,不知道究竟是怕还是在气。 谢轩允在一旁听得心头打怵,今晚要是不当众道歉的话,别说是厉景川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压迫性的存在,单单一个凌娆就不好对付! “凌小姐,我为自己刚才的言行向你道歉,请你看在谢家跟凌厉两家都有些交情的份上,别太计较。”谢轩允难得一本正经的说了句人话。 凌娆冷笑:“谢家虽然鼎盛,但却偏偏生了个低能儿,有你这种儿子在,你们谢家估计二十几年前就算是遭了报应了。” 谢轩允忍着没去反驳:“凌小姐觉得这样能撒气的话,那你就骂吧。” “骂?你这种人,杀了怕脏手,骂了怕脏嘴。”凌娆讥讽了一句,转而又笑了起来:“听说韩谢少名下有两家即将转卖的房地产公司,不如价格放低一点,卖给我怎么样?” 谢轩允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向来对经商没有任何兴趣的凌娆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厉景川亦是看了凌娆一眼。 凌娆睨着谢轩允那副表情:“三千万,两家公司的所有权归我,成交吗?” “三千万?我那是两家公司!两个亿都已经算是低价转让了,凌小姐您这是明着抢……” 凌娆状似不介意的低笑:“你不同意就算了。” “……”谢轩允嘴角狠狠一抖。 谢轩允闭上眼睛咬了咬牙,不能得罪厉景川,不然别说是两家小公司,就是谢氏整个大家族在华城怕是也活不下去。 就是不知道凌娆这小姑奶奶究竟打的什么算盘,莫名奇妙要那两家赢利状况并不是很好的房产公司。 “三千万就三千万!” 凌娆眉眼带笑:“谢了,我过几天就会找你们公司的法务来签定转让协议,谢少,这么多人在场,估计还有闻声而来的媒体潜伏其中,说话可要算数哦。” 谢轩允磨牙:“算数!一定算数!” 凌娆轻轻一笑,挽着厉景川的手臂:“老公,走吧~我快要饿死了!” 厉景川凝视她片刻,凌娆感觉他的眼神仿佛瞬间可以将她的灵魂看透,她顿了顿,抬眼看他,他却帮她将脸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再又帮她将衣领扣好。 凌娆临走前还不忘将那件衬衫买下来,然后便跟着自家老公在一众人仰慕的目光中并肩离开。 秋夜很凉,可在厉景川的身边却又没有一点冷意,凌娆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刚刚你在这大厦附近?” 厉景川没有回答,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凌娆坐进车里后又忙探出脑袋:“我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让魏绽把你的车开回去。” “魏助理也在附近?”凌娆好奇的向外望了一圈,但是没看到人。 “想吃什么?”厉景川上了车。 “什么都可以,简单吃一点就好~” “卡被冻结的事,为什么不说?”他语气很淡,但明显因为她一直以来的逞能而不悦。 “也不算彻底的冻结,每个月也还是有个一万多块,我也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所以就一直没说。”说到这里,她忙将手里的黑卡递给他:“我在御园什么都不缺,确实花不到什么钱,这卡还是给……” 话没说完,看见厉景川瞥她的那一眼,好像她要是敢把卡还回去,他就能立刻摘下她的脑袋似的。 凌娆顿了一顿,现在的厉景川可不是刚结婚时对她步步退让的男人,要是再在他面前逞强,万一他脾气上来了,以后真的不管她,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 她当下很自觉的又把卡收了回去,再又放进自己包里:“那就先放我这里,我以后再看见什么好看的衬衫或者日常便装之类的,直接帮你买。” “我不需要太多,你喜欢什么自己买。” 车窗外路灯格外明亮,凌娆朝外面看了一会儿,还是转头问:“你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路过。” 凌娆没再问,却是偏过头看向他。 厉景川身上是黑色系的手工衬衫,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标,却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她正想着一会儿回家之后一定要让他试穿刚买的那件,刚一开口,却是直接打了个喷嚏:“阿嚏——” 鼻子酸的有些难受,凌娆抬手揉了揉鼻子,结果又是一声:“阿嚏——” “早上才叮嘱过让你别着凉。”厉景川听见她这两声,直接打开车里的暖气。 凌娆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闷声说:“下午出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天气凉,估计只是鼻子不舒服而己,应该不至于感冒。” 一路上凌娆实在是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 厉景川直接将车开回御园,连晚餐都没有带她去吃,直接叫陶月给她熬红糖姜茶。 凌娆都没把自己着凉了的事放在心上,捧着红糖姜茶喝了几口,被辣的直皱眉毛,以前她就很讨厌喝这东西,实在是咽不下去,刚要把杯子放下,抬起眼就见厉景川就在对面。 “这姜茶实在是太辣了。”凌娆难得的认怂:“我能不能吃过饭之后再喝?” “太太,晚餐已经在准备着了,您先把姜茶喝了,暖一暖身子。”陶月从旁边走过来,唠叨着说:“最近很多人的感冒症状都特别严重,我老家那边的侄女昨天就给我打电话说,这场感冒害得她三天都没起来床,难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所以太太你今晚一定要把汗排出来,千万别感冒了呀!” 凌娆抬起眼,因为不喜欢喝,所以只能耸拉着眼皮看向厉景川。 厉景川:“听见了?喝吧。” 凌娆无奈,只好又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辣的难受,却又不得不喝,最后索性捏着鼻子喝。 以前的凌娆在这方面也没这么好说话。 直到杯子见了底,厉景川示意陶月尽快准备晚餐,因为凌娆之前在外面就一直在喊饿。 “你先回房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轻便的衣服下来。”厉景川说。 凌娆正有此意,毕竟喝完之后,身上就热的难受。 坐在浴缸中的热水里,还不到一分钟,凌娆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 场景不停的变换,凌娆想要抓住那个决然离开的身影,却只能在黑暗中踉踉跄跄的跑。 梦见凌漫雪带自己去暗号酒吧买醉,梦见自己在那里被注射毒.品,染上毒瘾! 在她人生最茫然的时候,姜浅想方设法的找到她,带她回家,陪她说话,给她加油打气。 场景又在变换,凌娆忽然在梦中疯了一样的向前跑,却还是没能抓住那一片裙角,她看见姜浅浑身是血的倒在天桥下,望着天边飞过的大雁,至死都没有合眼。 凌娆的人生信念一次一次的崩溃,所有爱她与她爱的人不停的上演着生离死别…… 她不要再听见厉景川带着凌漫雪回国的消息,她不要…… 凌娆在梦靥里苦苦挣扎,却怎么都无法逃脱那些黑暗中的旋涡。 “她发烧了,陶嫂,去拿药。”一道冷静的嗓音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凌娆这才猛地从梦中惊醒。 凌娆有些吃力的睁开眼,顷刻便被有力的手臂从水里抱了出去。 厉景川因为她身上完全超出预期的滚烫而将她裹进浴巾里,凌娆本能的将头靠在他怀里,难受的闭着眼。 这是厉景川的怀抱,温暖的,让人眷恋的,独属于她的怀抱…… 前世,如果不是她那么傻,就算她失去一切,可至少她还有厉景川。 “厉先生,这是速效退烧药,还有温度计我也拿来了!”是陶月的声音,好像刚刚找药的时候是跑着去的,听起来还有些喘。 凌娆被放到床上,她下意识的忙抬手拉住他衬衫的袖口,哪怕虚弱到没有力气,却也还是虚虚的想要拽住他。 厉景川垂眸看见她的动作,没有起身离开,反手将她握住:“别怕,我不走。” 沉静的嗓音像是最有效的安神剂,凌娆虚弱的微睁着眼,眼角有些红,哪怕不再恐惧,却也还是抓着他的袖口不松手。 ------------ 8 洗一整晚 厉景川见她这副模样,直接给她量了体温,然后凌娆听见他说:“三十九度。” “太太怎么洗个澡就忽然烧成这样?这温度也太高了!”陶月一听就急了:“前段时间太太也病过,但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药也不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亏这一次先生您在家,不然的话……” “去拿冰袋。”厉景川淡淡的打断她的话。 陶月嘴边的唠叨马上停了下来,再又急急忙忙出去找冰袋。 凌娆知道自己每一次感冒都必然会发烧,早都习以为常了,厉景川也清楚,所以才会常常叮嘱她不要着凉。 “吃药。”厉景川将她从床上扶坐起来。 “听话,把药吃下去。”厉景川嗓音低低的哄着她。 他静默了一瞬,低道:“是要我换一种方法喂你吃下去?” 凌娆当下便好奇的小声问:“换什么方法?” 然而预想中的糖没有,厉景川在她的注目下直接将药送到他自己嘴边。 凌娆当下明白了过来,忙抬手挡住,再又小心的按着下他的手,将药粒喂进自己嘴里。 “好苦。” “明知道自己不能着凉,出门连个外套都不穿,你是想每年秋冬季都被我关在御园里不许出门?”厉景川摸着她头上仍然湿漉漉的头发,沉声说:“坐好,别躺下,把头发吹干再睡。” 凌娆还是靠在他怀里不肯动一下,刚刚喝了几口水,感觉不再像刚刚那么难受,却也没什么力气。 见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厉景川微叹,干脆起身去把吹风机找出来,拿到床边插好电。 凌娆坐在床上,实在是没有力气自己吹头发,她转头看向他,刚想撒个娇让他帮自己吹,她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听见吹风的声音在他手中响起。 感冒药和退烧药本就有一点催眠的成分,凌娆闭着眼,昏昏欲睡。 等头发被彻底吹干,厉景川关掉吹风,她直接身子一歪就要倒下来。 厉景川出手将她扶住,见她睡意来的太快,就这么静静靠在他怀里,空气中唯有她安静均匀的呼吸。 她在他怀里是彻底的柔软,厉景川瞳眸慢慢的深暗,同时摸到她的手上一片冰凉。 凌娆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因为手脚上忽然传来暖人的温度的哼哼着:“嗯……” 厉景川将被子盖到她身上,确保她全身上下只有头部露出来,手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轻轻抚过,沿顺着头顶柔软的发丝缓缓滑下。 凌娆其实睡的不算踏实,本来身上就烫,全身都被盖住,热的她越来越难受,隐隐挣动了下,却返被他按住。 “先生。”陶月推开门走进来,将冰袋放到旁边,见凌娆已经睡了,便小声说:“我刚刚给太太重新做了些吃的,还煮了粥,要让她起来吃一些吗?她晚餐还没有吃。” “把粥热着,等她醒来再吃。”现在就算是让她坐起来,估计也是困到连张嘴都费劲。 “那…先生,您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我来照顾太太。” “不必,今晚我在这里。” 凌娆虽然很困倦,但一直都睡的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床边像是下陷了一些,她身上已经捂出了一些汗,湿黏黏的特别难受,蹙着秀眉的脸上都是一副自我嫌弃的表情,几秒后,她被人抱进怀里,身上的被子更是牢牢的盖在身上,一点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好热……”她迷迷糊糊的说。 厉景川在她身边抱着她,将被她试图踢开的被子一次一次的帮她盖上。 直到她的手脚不再那么凉,身上也因为捂出了汗而温度降了不少,厉景川抚过她汗湿的头发:“忍一忍,退了烧就不会再这么难受了,嗯?” 半夜的时候,凌娆忽然醒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厉景川被她看了一分钟后,睁开眼:“醒了?陶嫂一直把粥给你热着,起来吃一些。” 凌娆忙拽住他的手不肯放开:“我不吃,你别走……” 厉景川想要抽手的动作就这么顿在了原地。 如果只是发烧难受的撒娇倒也不奇怪,可这样的脆弱,不应该出现在凌娆的身上。 “还是很难受?”他坐回床边,一手将她环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凌娆摇头,只是满满依赖的腻歪在他怀里:“好多了。” 陶月应该是一直都不太放心,半夜在门外路过,听见里面的动静,就急忙去盛了粥上来。 “先生,已经很晚了,我来给太太喂粥吧,她之前烧的那么严重,必须吃点东西才行。” 厉景川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碗:“不用,我来。” 陶月惊讶于厉景川竟然在凌娆发烧后真的寸步不离,看来以前这形同陌路的小两口是真的要开始过上好日子了。 陶月笑了下,没再打扰,很快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了门。 凌娆闻见白粥的味道,里面好像还有一些碎肉沫,很清香,她当下就朝碗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更饿了。 厉景川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去,微微倾身,一手拖住她的肩,让她坐起来,端正的靠在自己怀里。 凌娆虽然头没那么晕了,但也依然虚弱,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的靠在他胸前,额头似有若无的贴着他的下巴。 厉景川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张嘴。” 这回凌娆很听话,很乖的张开嘴,咽下的时候,只觉得味蕾被唤醒了似的,真香。 见她肯吃,而且胃口大开似的吃的很满足,厉景川低笑,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将一整碗都给她喂了下去。 凌娆吃饱喝足的重新躺回床上,享受着厉景川的照料。 “身上都是汗,我能不能再洗一次澡?”她软着声音问。 “烧还没有彻底退下去,明早再洗。” “可是身上湿黏黏的好难受……” “忍一晚。”他不容置喙的关了灯,只留床前昏黄的壁灯:“再睡几个小时,天亮后重新测一次体温。” 厉景川在她身旁躺下,凌娆便开始往他的身边凑,直到被他一臂揽在怀里,同时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赶快睡觉,凌娆却是将头贴在他手臂上,小声说:“你刚才就那么直接把我从浴缸里抱出来的……” 厉景川没说话。 她又模模糊糊的道:“你都把我看光了,那再抱我进去洗一次澡也不过份,我刚都没说什么呢……” 厉景川:“……” 最终,凌娆因为不洗澡就睡不着觉的这个洁癖,不依不饶的终于让厉景川抱她又去洗了个澡。 可这一次厉景川却没再抱着她睡。 凌娆翻了个身,在昏黄的壁灯下看着莫名奇妙背对着她睡的男人,抬起手指在他背上戳了戳。 “为什么要背对着我?”她问,嗓音多少还是有些哑哑的。 厉景川没有回答,反手将她在他背后乱戳的小手握住,按了下去。 “睡觉。”他淡声说,低低的嗓音里藏着无名的暗哑。 凌娆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所以心里忽然就有那么一点娇情,顿时就玻璃心了,因为他背对着自己而不高兴,干脆直接向他贴近,靠在他的背后,手扒在他的肩上,同时将脸也贴在他背上。 “你能不能转过来,想让你抱着我睡~” “……” “刚刚还好好的,忽然背对着我睡算什么?” “……” 就在他转过身的刹那,凌娆才骤然感觉到他下身的,变化…… 厉景川现在看不得她水波涌动的目光,抱着她,更将她的头按在他怀里。 “等你病好之后,再让我帮你洗澡试试。”他低哑着轻咬过她的耳朵,嗓音低低沉沉的,却又蕴藏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威胁:“我不介意陪你洗一整晚!” 凌娆瞬间就老实了,在他怀里规规矩矩的一点都没动。 “你是不是发现我变了很多?”她问。 厉景川这两天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几次都在试图将她看透,分明已经对她的改变存疑,却又不动声色。 “那你是喜欢现在这样的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我?”她在壁灯下的目光盈盈如泓月,就算是发烧也没能掩去她眼里的光亮。 “都是你,有什么区别?”他语调缓缓。 “当然有区别,我以前一直不肯接受我们的婚姻,现在却是很努力的想要靠近你~”凌娆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轻轻哑哑的说:“以前是你对我好,哪怕我总是胡闹,你也没有停下过向我靠近的脚步。不管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的改变太突兀了,但请你不要怀疑我的心,哪怕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你已经走了几十步,哪怕你走累了,那剩下的就交给我,让我去走,让我去做,让我去学会珍惜这一切,去拥有你…好不好……” 凌娆想要看一看厉景川此时的脸色,她前后两世都没这么跟人表白过。 “厉景川…我刚刚说的是认真的,我没有烧糊涂,我……” 忽然,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他低哑的声音:“你再说下去,我怕是没办法再顾及你的身体状况,确定还要继续招惹我?” 凌娆微微一诧。 ------------ 9 男神 凌娆忽然感觉眉间印下一吻。 “别以为我真的坐怀不乱,你还病着,乖乖睡觉。”他轻淡的声音随即落在她的眉间,见她还睁着眼,低道:“快睡。” 凌娆这回真的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呼吸间全是属于他身上的清冽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凌娆睡到九点多才醒。 这是陶月帮她换上的? 房门忽然被打开,她顶着凌乱的头发抬起眼就见厉景川走进房间。 厉景川看见她坐在床边一脸懵然的表情:“好些了?” “现在几点了?你没去公司?”凌娆醒了醒神,不答反问,说着就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厉景川虽然不需要每天都在公司,但在她的记忆里,他很少会在工作日的时候缺席,更也很少休假。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不去也可以。”厉景川走近床边,拿起温度计,在凌娆正愣神的时候给她重新测了体温。 凌娆正因为自己影响到他本来的工作计划而自责着,却听见他说:“三十七度六,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没有昨晚那么难受。”凌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这温度应该不算烧了吧?” “多少还有一点发热,今天别出门,在家里好好吃药休息。”厉景川按住她的肩,将她按坐回到床上:“要吃什么叫陶嫂送上来,别四处乱走,嗯?” “我又没病的那么严重,而且这也不算烧了……” 凌娆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佣人在门外说:“先生,有电话找你。” 厉景川向凌娆身上投去一眼,以眼神示意她乖乖在房间里呆着,这才出去接电话。 凌娆坐在床上,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再又拿起手机给姜浅发了个短信过去。 昨天本来答应姜浅,今天再去医院陪她,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厉景川今天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出门见风。 楼下,厉景川走下大理石阶梯,看见正摆放在茶几上的座机。 他淡问:“谁的电话?” 佣人在一旁恭敬的说:“是漫雪小姐。” 厉景川的脚步停下,目色冷淡的看了佣人一眼。 佣人连忙解释:“刚刚漫雪小姐忽然打来电话,本来我也好奇她怎么不打太太的手机,竟然打了家里的座机,我一时嘴快,告诉她太太昨晚生病了的事,然后漫雪小姐问先生您是不是去公司了,我说您今天留在家里陪着太太,她就说要让您接电话。” 厉景川神色疏淡冰凉,没走过去,清清冷冷的说:“以后再接到凌家二小姐的电话,不必通知我。” 佣人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先生,那这通电话……” “告诉她太太的病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从我这里打探她姐姐的身体情况,她如果真有这个心,让她自己问凌娆。” 厉景川转身走了回去。 主卧里—— “咔擦,咔擦……” 凌娆听着电话里传来那一声声啃苹果的动静,无奈的好气又好笑。 “娆娆,你刚才发个短信都不忘叮嘱我,让我别跟撞伤我的那个男的联系,到底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人?”姜浅啃着苹果,含糊不清的在电话里问。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远点就是。”在这件事上,凌娆很坚持。 “唔~听你这语气,好像他很渣似的。” “是很渣!渣死了!堪称绝食渣男!所以你绝对不许跟他走的太近!” “咳咳,你别激动!以后再见到他的话我都绕道走~这样行了吧?”姜浅是一副哄着她的语气:“我保证跟他保持距离!” 凌娆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个害得姜浅死不瞑目的人渣,这一世,最好别再让她看见。 姜浅一个苹果啃完了,擦了擦嘴,转眼看向病房里的电视:“刚才播的电视新闻很有意思,前段时间在一场宴会上故意跟你做对的邹纱心,就那个尾巴快要翘上天去的邹小姐,你还记得吗?” “提她干什么?” 昨晚才刚打过照面,凌娆对这种人也是懒得一再提及,倒是没想到姜浅会忽然提到她。 “你没看新闻?邹纱心昨天晚上在海棠广场穿着比基尼跳了三个小时的钢管舞!我感觉她就像是吸毒过量而兴奋过头了似的!后来围观的人太多,她就直接被警方当场带走了!而且她上的不是什么豪门娱乐圈之类的八卦新闻,而是影响治安类的社会新闻,哈,真是笑死我了!” “…她还真的去跳了?” “当然!刚刚电视上还切了几个远角度拍摄的镜头!一看就是邹纱心本人!” “也真是活该。” “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这事似的?那个邹纱心嘴巴臭的好几次我都想煽她几巴掌!现在真是报应不爽!活该她丢人现眼!就是不知道她昨晚到底是抽了什么疯~哎呀,在医院里太无聊,消息都闭瑟了,只能看看电视~” 凌娆笑笑:“人在做,天在看,丢人也是她自找的。” 说着,凌娆拿起遥控器,看向在卧室另一边的茶室间里墙上的液晶显示屏。 找到华城新闻电视台,这会儿关于邹纱心昨晚影响社会治安大跳钢管舞的消息已经过去了,正在直播邹家被记者围堵的画面。 以邹纱心父亲的那个脾气,估计现在已经要气炸了,自己的女儿丢脸丢到全华城人皆知,甚至还盖上“疑似吸毒”“穿着暴露”“钢管舞”这些让他们抬不头来的字眼。 “娆娆,她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姜浅忽然问。 “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听说邹家背后有人,都是黑.道上的,你可千万别跟这事扯上关系,不然万一他们在背后玩阴的,那可就不好办了。” 凌娆想到昨天邹纱心眼里那始终不甘心的表情,淡笑:“没事,只要有凌家在的一天,管他是哪条道上的,也没什么人敢随便动我。” “确实啊,在这华城里想动你的话,不仅要考虑到凌家的面子,也要考虑考虑厉家是不是这么好招惹的。”姜浅边说边啧了一声:“啧啧,厉景川才是你最大的靠山,你要是再学不会紧紧抱住你老公的大腿,万一他哪天真的被别人抢去了,有你哭的时候!” 凌娆笑:“你放心,他的大腿上只有我,一点别人想来抱的空隙都没有~” 厉景川在门外没有走进去,听见“他的大腿上只有我”时,薄唇噙起一丝弧度,拿起电话,长指拨了个号码出去。 他走到长廊的一端,深邃的双眼直视前方窗外:“替我办件事。” 手机那端是低凉的男人声音,透着丝丝的慵懒:“嗯?” “监视华城邹家的一举一动,有任何与不明人士往来的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黑白两道的势力同时盯住,别给他们在暗中搞小动作的机会。” “邹家?他们惹到你了?”厉景川淡淡道:“差不多,看住他们。” 静了片刻,手机那端轻笑了声:“我知道了。” 厉景川放下电话,回头就见凌娆已经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又饿了?”他直接走了过去。 凌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身体消耗的太快,明明昨天半夜才吃过。” “回房等着,我叫陶嫂送饭上来。” 见她动作有些迟缓的站在门前没动,厉景川又看她一眼:“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吃你公司附近的那家徐记四式汤圆。” 见厉景川雅人的眉宇微动,她忙又说:“其实不吃也行,陶嫂做的什么都好吃,我只吃陶嫂做的早餐就好了……” 见她这难得谗嘴,却又想辩解的模样,厉景川忍不住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买。” “真的?” 厉景川淡淡勾唇,示意她回房里去等。 凌娆这才听话的转身回了房,关门时还留了条缝隙偷偷向外看,见厉景川已经下了楼,感觉自己可能是被姜浅那个吃货给同化了,一碗陶月的白粥和一份汤圆就能让她高兴老半天。 凌娆所说的徐记四式汤圆,的确就在厉氏集团附近。 黑色古斯特停在路边,厉景川走下车便看见这家不大的小店门前排了很长的队。 前边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儿也在排队,其中一个忽然推了推身后的女孩儿,小声说:“你快看,那是不是厉景川?” 另一个女孩儿回过头,当即一脸惊讶的低呼:“只是长的像吧?厉总怎么可能会亲自来这种小店门前排队买汤圆?” “你看停在附近那辆车,那可是百年纪念版的古斯特,全球只有一台!听说那是厉景川的座驾,这应该不会错吧?” “我的天!还真的是!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居然在这种地方看见男神本尊了——” ------------ 10 这是御园 “太太,只吃这么一小碗,能饱么?”陶月见凌娆明明食欲不错,却只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忍不住叮嘱她多吃一些。 凌娆还没说话,厉景川已经回了御园。 陶月看见厉景川进门时手里提着的那袋东西,当下一脸了然的笑了起来。 陶月很麻利的将碗都收走,再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快步走出房间。 凌娆坐在床边,看见厉景川进门后就将他买回来的汤圆放在床边的桌架上,拆开袋子和外卖盒的塑料盖。 “居然真的买到了?你排了很久的队吗?我刚刚特地只少吃了一点早餐,把肚子里的空间都留出来了~”闻见味道,凌娆就站起身,凑了过去。 “不算久,你很喜欢吃这种东西?”厉景川没将勺子给她,只在帮她打开之后,看了她一眼。 “凌家管的很严,我也很少能有机会吃到这种小吃,有两次机缘巧合的吃到了,就一直记着这味道。”凌娆说着就又闻了闻,伸手在碗上面向自己的鼻间扇了扇。 “别烫到,先去坐下。”厉景川淡淡的说。 凌娆依言坐回到床边,还以为厉景川是要让她等晾一晾再吃,却没想到他将四式汤圆盛出来放到旁边的碗里,这样晾了两分钟后,直接走过来,盛起一勺,喂到她嘴边。 “吃吧,不烫了。” 直到他又喂来一口,凌娆吃了下去,忙说:“我自己吃也可以。” “头上的伤才刚消肿,转眼就感冒发烧成了这副德行,这么烫的东西让你自己吃,你要是再一个不小心烫伤了手,我怕是要在你身边安排个二十四小时不合眼的贴身保姆才能勉强放心。”他说着,又给她喂了过来。 厉景川喂给她的每一口,都温度适中,而且都有汤圆混合着清淡的汤,吃起来不会干也不太水,很甜但又不会腻人。 “二十四小时都不合眼的贴身保姆?那是机器人还是不会睡觉的妖怪?”凌娆咬着嘴里的汤圆:“而且我哪有那么不靠谱?吃个东西而己,怎么会烫着自己。” 厉景川淡淡勾唇,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你不靠谱的时候太多了。” 凌娆嘴里被汤圆塞的满满的,一时间也怼不上话,含糊着张了张嘴,却又被厉景川的眼神给盯了回去。 “吃东西,别说话。” “…你故意的…唔……” 中午刚过,凌娆在厉景川的监督下吃了药,虽然不烧了,但感冒药倒是又给她加了一粒。 房间里安安静静,凌娆起身走出去,没瞧见厉景川的身影,以为他在书房,转身去书房找,也没找到人。 “太太,您醒啦。”佣人听见声音,走过来:“您是在找先生吗?” 凌娆回头看了眼佣人,不仅没看见厉景川,连陶月也没在。 “厉景川去公司了?” “先生在楼下招呼客人。” “客人?” 除了前段时间得了特许而经常来这里的凌漫雪之外,平时也没有其他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会来这里。 但是既然有人来,凌娆现在这病恹恹又穿着睡衣的样子实在是不太合适,她见佣人转身去忙了,干脆便回房去换了身衣服,把自己打理的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一些,才又走了出去。 刚走下阶梯,还没看清来的人究竟是谁,只听见一道女人的声音:“景川,你现在应该很忙吧?你最近真是很少回厉家,哎,家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接手,可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偏偏要自立门户,厉家在美国那边的公司也还需要……” 那声音因为凌娆的出现而忽然顿住,那一副苦口婆心的语调一下子就转成嘲讽的语气:“凌大小姐这是睡醒了?果然是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平时不工作只闲在家里也就算了,居然每天都起的这么晚,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 “她病了,是我让她吃过药后继续睡到现在。”厉景川看向凌娆。 凌娆认出了来人,走过去:“表姑妈,真是不好意思,佣人没告诉我是您来了。” 这是厉景川的表姑妈厉缇雨,是厉老爷子的弟弟家的女儿,只能算是远亲,但是老爷子那一辈的人关系熟络,所以下面的这些晚辈也就都在海城立足,也常常会在厉家各种宴会上遇见。 厉缇雨仿佛没听见凌娆的话似的,只凉凉的瞥了她一眼。 “别管是哪家的宝贝千金,既然进了厉家,就不能再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一样,一点规矩和礼貌都没有,景川啊,你该管也得管管,不能这么纵容着。” 厉景川眉目疏淡:“这是御园,不是厉家,她不需要守什么规矩。” “那也不行,虽说现在也不是什么老旧的年代了,但厉家的媳妇儿要是一直这么不懂事,总是这么懒懒散散的,那也太不像话了!” 厉景川清冷的一笑,无视她那明显来者不善的话,见凌娆还站在那里没动,淡声说:“站着不累?过来坐下。” 凌娆笑起来,很顺从的走过去,就这么当着厉缇雨的面坐到他身边。 见他们坐的这么近,厉缇雨的表情没来由的忽然难看了几分。 坐在厉缇雨身边的女儿厉玉蔓也是眼角收了收,表情看起来都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陶月端了一壶之前从厉家带回来的好茶过来,又在厉景川的示意下将热水也留在了茶几上。 “好些了?”厉景川给凌娆倒了杯热水,她现在感冒,不能喝茶。 “这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现在感觉确实好多了。”凌娆笑着坐在他身边,仿佛没看见那对母女这会儿愈加不好看的脸色似的。 “你也知道自己除了吃就是睡?好吃懒做的像什么样子!景川跟你结婚也有大半年了,到现在也没见你回过厉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景川仍然单身呢。”被无视了半天的厉缇雨在那翻着白眼:“凌小姐也真是够娇情的啊,生个小病就能让景川把公司的事情放下,专门在家里陪着你照顾你。” 凌娆转眼看她:“表姑妈,距离厉爷爷八十大寿还有一个多星期,我正准备等他老人家大寿的时候回去看他。” “厉老爷子大寿时你要是再不回去,你怕是以后也的确不用再进厉家的门了!”厉缇雨哼笑。 凌娆不动声色的挑起好看的眉,语调轻慢:“平时他老人家已经够忙了,我回去的少,不也是为了让他老人家能多有点清静的时间吗?” 厉缇雨表情一僵,眼神里充斥着不满。 凌娆这话的意思是,她们这些平时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为了抱住厉家的大腿而整天老爷子长老爷子短的去笼络着亲情,害得老爷子平时连个清静的时间都没有? “你也确实还是少回去的好,省得厉家还得看你的脸色!”厉缇雨脸上有些难堪,语气也很冲:“也不知道景川是中的哪门子的邪,偏就看上你了!” 厉景川因为厉缇雨这种语气和声声质问凌娆的态度而皱眉,眉间尽是冷漠之色。 厉缇雨的声音接着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当初你不知好歹,在结婚的时候就一直没个好脸色,结婚到现在肚子里也没什么消息,我看你是根本就没想好好过日子!那你还占着厉太太的这个名份干什么?赶快离了算了,还我们景川自由!想嫁给他的好女孩儿多得是!这么大的华城,配得上我们景川的名媛千金们足有几千上万个!” 厉景川骤然开口,语调冷漠:“陶嫂,送客。” 听得出来他言语间的冷冽,凌娆没吭声,却是主动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里,轻轻按了按他的手心,意思是自己不会在意这些话。 厉缇雨也根本就没打算走,坐在沙发上不肯离开:“景川,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今天特意去厉氏了一趟,结果他们说你今天没去公司!既然一定要自立门户,那当然是公司的事情更重要,可你却居然在家里照顾凌娆!” “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不需要表姑妈来操这份心。”厉景川依旧目色淡冷,最初维持的客气也已然不见。 “本来我做为长辈,也没想坐在这里说这么难听的话,可她不就是感个冒发个烧吗?又不是病的多严重,至于特意陪着她?我看她对你的那份心,可绝对没有你对他的这么在乎!” ------------ 11 心尖 凌娆这么久以来闹离婚的事情,就算是没有传出去,但厉家人可都清楚。 厉缇雨将心比心似的说:“景川,你也别介意表姑妈说的这些话,我也是替你感到不值而己……” 手被厉景川轻握于掌心,仿佛根本没有受到这些话的影响,凌娆心领神会,眉眼带笑的开口:“您一定是误会了些什么,之前有一段时间我和景川闹了点小别扭,冷战的时间长了些而己。何况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父母都没来管,表姑妈您的手会不会伸的太长了?” “你……” 厉缇雨还以为凌娆无非就是仗着厉景川在这里,才会这么不懂规矩。没想到她还真是嚣张到了这么过份的地步! “凌娆还病着,她需要绝对安静的空间来休息。”厉景川根本不在意厉缇雨这会儿被噎到了似的表情:“你们若只是来我这里随便走动走动散个心,恕不奉陪。” “妈。”坐在厉缇雨旁边的厉玉蔓小心的扯了扯她的手,压低着声音说:“你别说了…还是说正事吧。”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种冰山似的性子,我不过就说了凌娆几句而己,他居然就这么护着她……”厉缇雨更是用眼神狠狠剜了凌娆一眼。 “慢走,不送。”厉景川不再看她们,直接牵着凌娆站起身。 这赶人的意思太明显,厉缇雨忙说:“等等!我说正事!景川,玉蔓好歹算是你的表妹,她今年在华大商务系毕业,各方面的能力都很不错,我听说你身边的秘书职位暂时空缺,那就让玉蔓去试试,怎么样?” “我不同意!”凌娆眼神一凉,下意识直接拒绝。 厉缇雨倏地瞪向凌娆,满眼不悦:“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我问的是景川!” 凌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位表姑妈的目的? 口口声声的说自己配不上厉景川,不就是因为厉缇雨其实想找机会把她女儿安排到他身边,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厉缇雨很年轻的时候就离了婚,女儿随了她的姓,终究不算是厉家的人,很普通的表亲而己,但若是能亲上加亲,搭上厉景川的这一层关系,以后她们也就不用总是想方设法的去笼络着老爷子那边的亲情。 凌娆当然不可能给她们这种机会:“表姑妈,厉氏集团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公司,各个部门的人都要经过资历审核才能进去,总裁秘书这种重要的职位怎么能说给谁就给谁?” “反正景川身边的秘书职位空缺着,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太适合的人,让玉蔓去又不会怎么样!”真是多管闲事! 厉缇雨更加讨厌这个碍眼的凌娆了! 凌娆仿佛听见什么有趣的话似的,笑了起来:“你女儿23岁在华大商务系毕业,我18岁之前就已经拿过美国MIT金融系的学位,若这么说的话,您看我是不是更合适?” “我相信表哥的公司更看重的是能力。”厉玉蔓一听这话,陡然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近视镜,插了句嘴。 她的眼神同时直勾勾的看着厉景川,只看了一会儿,脸上就忍不住悄悄的泛红,那种纯粹的偷偷喜欢了他很久的情绪,有些自卑又有些期盼的情绪,表露无疑。 “就是!凌娆啊,你就别逞这个能耐了,我看你那个学位估计也是凌家给你买来的,你现在年纪也不大,才20岁,又没有工作经验,整天好吃懒做的当个闲人最适合你了!”厉缇雨似讥似笑的扫了她一眼。 这时,厉景川沈手机响起。 两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凌娆侧过头问:“是公司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过去么?” “没有,一个必须要我亲自过目的纸质合约,魏绽五点前送到御园来。”厉景川说着,一手被她挽着没有离开,另一手随意的插在西装裤袋,冷淡的看了眼一直站在厉缇雨身边红着脸的厉玉蔓。 “厉氏的确更看重能力,但据我所知,厉玉蔓的毕业论文是请了其他人代笔,她各方面的考核成绩都不太尽人意。”他的语气冷冷淡淡,听不出什么锋芒,但却又没给对方半点侥幸和继续纠缠的理由。 厉玉蔓的脸色一僵:“我……” 厉缇雨连忙要维护自己女儿:“哎呀!代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女儿身上!景川你可别道听途说啊!玉蔓的成绩很好的!” 厉景川冷淡的勾了勾唇,却没再看她们,只看向凌娆:“累了没有?” 凌娆摇摇头:“不累,没事。” 魏绽的速度很快,还不到五点就将文件送到了御园。 厉缇雨一直找各种话题,就是不肯走,看见有文件送来,眼疾手快的先去门口接过文件,然后又递给厉玉蔓。 厉玉蔓在厉景川冷漠的神色下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 “愣着干什么?给你表哥送过去!”厉缇雨给她指了个眼色,让她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厉玉蔓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没敢看去看厉景川冷冷清清的神色,将文件拿了过去。 厉景川没接,漠然道:“不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把第一页翻译出来,我听听。” “啊?第、第一页……”厉玉蔓尴尬了,抬起眼看看他,却一对上厉景川毫无温度的视线就瞬间打怵。 忽然,一只细白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手中的文件接了过去,厉玉蔓转眼就看见凌娆的动作,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忍了回去。 自己不认识这些,难道平时游手好闲的凌娆能认识? “这是什么文件?”凌娆随意的翻看了两下,轻轻松松的以英文念出前边的一段话,再又用着最简练却也非常标准的翻译方式说出那些需要重点标注的内容,说完后,她抬眼看了看脸色已经涨红一片的厉玉蔓:“你不会是连这些都不认识吧?” 厉玉蔓呆了呆,她怎么忘了,凌娆之前有很多年都是在国外读的书! 厉缇雨见状,忙上前把僵站在那里的女儿护到身后去,一脸不快的瞪着她:“玉蔓是在国内的大学毕业,英文不太熟练不是很正常?你十几岁就在国外读书,会点英文有什么好得意的?” “厉氏集团好歹是上市公司,常与外企合作,总裁秘书要是连这么简单的文件都不会翻译,难道她就只是坐在电脑前喝喝茶就能当秘书?”凌娆言辞淡定的反问。 “我们玉蔓当不了总裁秘书,难道你一个二十岁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还能当得了?”厉缇雨气的语无伦次:“那你还不如说是仗着景川宠着你护着你!不然你也没资格进得去!” “表姑妈您这话就太冲动了,我刚才只是拿自己简单举个例子而己,我是在国外读过书,但我爸认为我能力不够,所以后来又在国内给我安排了一些金融系的进修课,到现在我拖拖拉拉的还没学完,没有正式毕业,何况我的年纪也确实没到。我肯定不会仗着厉太太的身份而混进公司,而且厉氏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进的,您说呢~” 凌娆说这话时笑盈盈的。 厉缇雨却是气的脸都白了! “景川!你看看你究竟是娶了个什么东西进了厉家!居然用这种态度跟长辈说话!”厉缇雨气的不轻。 厉景川薄淡的唇线微勾,眼色波澜不惊道:“她所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没有任何不对。” “你!你……”厉缇雨眼色愤然:“景川!玉蔓小时候经常去厉家,你可是一直都很照顾她!怎么偏偏到了这种事情上,还胳膊向外拐上了?凌娆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她……” “在厉家,我是主,你们是客,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他淡淡道。 厉景川这话听起来是不动声色,却又顷刻之间把她们身上那点跟厉家息息相关的一切都抹煞归零。 “妈,我们还是走吧……”厉玉蔓在那份文件上就看出自己的确是难以胜任总裁秘书的位置,这会儿她的脸上已经挂不住,只能小声劝着厉缇雨。 她本来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刚毕业的大学生,而且那个凌娆无论刚刚是遭到怎样的讽刺,却始终都被厉景川牵着手,安安稳稳又相得益彰的站在他的身边,脸上也没有一点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也许凌娆自小都受到高等的教育,无论到了什么境地,她的表现都是充满自信和淡定,气质完全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子能比得过的,这一点就让厉玉蔓更加自卑,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免得再自取其辱。 “不走!凭什么要我们走!话都还没有说完!”厉缇雨怒道:“凌娆又不姓厉!她以为她是谁啊?现在就让厉家人过来评评理!” 厉玉蔓因为自己母亲这开始胡搅蛮缠的模样而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用力的拽着她,却又扯不动,最后干脆红着眼睛不说话。 “太太,我送你您回房去休息吧,这里太吵了。”陶月接到厉景川的眼神示意,忙走过来在凌娆身边轻声说。 凌娆没有动,她视线对上厉缇雨的眼睛,刚要说话,手却在无声间被厉景川按住。 厉景川低低淡淡的开腔:“凌娆是我的妻子,她不姓厉?表姑妈这是从什么地方得出的结论?” 厉缇雨语气一噎,僵了一下,开始强词夺理:“早晚还不是要离婚的!” 厉景川半侧过身,握着凌娆的手,话却是对着厉缇雨说的,薄唇如覆上冷冰,语气似霜雪严寒:“我敬你是长辈,给你留了脸面,注意你的言辞,别太过份,免得日后不好再相见。” 论身形,论长相,论身份地位或是从容冷淡的气场,厉景川给人的压力从来都是这样看似从容不迫,却又偏偏能让人窒息。 见厉景川这一刻是真的动怒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空气中无形凝聚而起的冰冷的温度,都让厉缇雨脊背一寒…… 凌娆看着这一直在维护自己的男人,微微心悸了下。 其实这种女人家的闲言碎语,她怎么不在意,但是厉景川的维护,又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始终被他安放在羽翼之下,温暖又安定。 “你这是长大了,也学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是吧……”厉缇雨忽然像是委屈了似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厉景川依旧眸色冷淡:“请着不走,是要被扔出去么,你们。” “妈,再在这里说下去,我们占不到什么好处。”厉玉蔓又扯了扯厉缇雨的袖子:“您也别再说凌娆和表哥离婚不离婚的这种话了,他们的感情看起来挺好的,这种话在这里说出来,摆明了是咱们不对。” 厉缇雨磨了磨牙,压低了声音回头说:“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是不是?” 厉玉蔓抬起眼又看了看,看见凌娆的手一直都被厉景川握在手里,那种没有任何第三者能插得进去的感觉,真是太明显了。 厉景川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天看得出来他是真生气了,更从始至终都在护着凌娆,这要是再说下去,恐怕以后别说是御园,就连厉家的大门她们都进不去了…… 厉缇雨也不傻,不是看不出来眼下的情况对自己很不利,得罪了凌娆不要紧,但要是因此跟厉家闹僵,那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纵然脸上难堪,厉缇雨在拉着女儿临走之前,满脸不高兴的又说了句:“凌娆,你别得意的太早!厉景川可不是你想像的这么简单!你以为他对你好,宠着你护着你,实际上还不是因为家族的利益关系?毕竟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女人已经……” “妈!”厉玉蔓看见厉景川的眼神,浑身一颤,忙打断她的话,用力拉着她向外走。 门开了又关,关上时“砰”的一声实在是震人,凌娆因为那动静没来由的滞顿了一下。 ------------ 12 药有问题 厉景川的眼眸深沉:“闲言碎语,不用理会。” 凌娆:“……” “刚才有外人在,我没说你,一楼大厅很凉,连件外套都没穿就这么下来,你是真想让我干脆休假一个月,专门在家里盯着你?”厉景川握着她冰凉的手,语气有些不善。 “那个,刚才我看了眼魏助理送来的文件,好像确实很重要,你要不要先处理公司件,我……” “你最重要。” “……” 凌娆还没来得及感动,就直接被他带回到楼上,不穿外套连楼都不让她下了。 入夜,厉景川去了卧室,没看见凌娆的身影。 十几分钟后,凌娆仍然没有出来。 凌娆的确正在浴室里洗澡,水有些热,泡的也有些久,她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的雾气蒸腾。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女人已经……” 这种话,应该只是厉缇雨故弄玄虚才说的吧? 毕竟整整两世,她所看见的厉景川都对自己很好,她不仅用眼睛看得见,也能用心感觉得到。 而且,她当初在结婚之前企图找些厉景川的黑历史来当做毁婚的理由,甚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特地请人暗中调查厉景川。 虽然厉景川行踪不定,神秘低调,而且他身边暗中的保镖好像也很多,很难入手。 可厉景川根本就没给过那些女人机会,甚至就算有哪个人胡搅蛮缠以死相逼,他亦是波澜不惊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浴室门忽然被打开,正趴在浴缸上发呆的凌娆猛地抬眼,一脸惊愕看向那个长腿迈开便直接走进浴室的男人。 “你干什么?我在洗澡。” 厉景川只看了她一眼,扯过浴巾直接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凌娆连一声拒绝的话都还没有说,人已经被裹住。 “厉景川,我洗澡你忽然进去干什么……” “我已经给了你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这么热的水,你泡这么久,是还想再晕在里面一次?” 凌娆听见他语气不善,不知道他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发脾气。 她皱起眉:“那你在外面叫我一声就好了……” 厉景川将她放到床上,顺手抽走她身上的浴巾。 凌娆周身一凉,她什么都没有穿,下意识的连忙翻身在床上滚了一圈,直接用被子将自己给重新裹住。 “昨晚不是我帮你洗的?”厉景川将她的浴巾扔到一旁。 “可我今晚自己就可以了……” 厉景川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扯下她裹在身上的被子,凌娆被因为他这突然而至的霸道而有点不知所措。 厉景川掀开被子将她放进去,淡道:“凌娆,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任何人的闲言碎语在你这里都不应该造成情绪上的波动。” 他的语气太淡,凌娆看向他风轻云淡的眉头。 厉景川是会读心术么? “不想睡?病是完全好了?” “……” “如果不想睡,我们不如做点别的事情。” 凌娆抓在被子上的手指不由的蜷缩了一下:“还没好利索呢……” 厉景川俯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眸用视线锁住她的脸。 凌娆刚要说话,却被他歹到机会就低头吻了下来。 超出她所料的深吻让她有些目眩,直到她不着一物的身体在被子里蜷缩了起来,他才在她唇上轻轻一咬,贴在她唇边低哑道:“睡觉还是睡我,选一样。” 凌娆“噌”的一下把被子蒙到了头上—— 凌娆醒来的时候,卧室里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床上,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再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厉景川比她起的早,而且这个时间他该是已经去公司了,昨天他特意在家里陪她,但今天上午有公司例行的周会。 “我听说你打算买下谢轩允手里的那两家房地产公司?”刚一接通,凌华崭劈头盖脸的就是冷声的责问。 “嗯。”很久没有再听过爸爸的声音,凌娆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谢轩允那个废物从来都不懂得做生意!别说现在国内房地产行业根本就吃不开,就他手里那两家公司已经面临倒闭的风险,你居然还要花三千万接盘?那种公司,一百万我们都不能要!” “爸,这事等我回家以后再跟你谈。”凌娆语调很平静,在电话里她也不太想争论这种事情。 “你这丫头向来什么都不管,对公司没有兴趣,好,我不逼你!从你结婚之后闹情绪折腾到现在,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都不痛快,可你也不能这么胡闹!” “爸,请您相信我,这两家公司几年之内能带来的收益会很可观。” 凌华崭刚要说什么,却一时间又顿住。 这么诚恳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从凌娆的口中能说得出来的…… 凌华崭顿了片刻,语气仍然很不好:“你现在就给我回凌家,把事情说清楚,我派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接,我自己开车回去吧。”凌娆的感冒已经好了,本来打算换过衣服就去医院看看姜浅,她慢声说:“姜浅前几天出了场车祸,小腿骨折,我先去医院看看她。” “开车注意安全,别莽莽撞撞的!”凌华崭语气虽然听起来像是依旧横眉冷对,但多少也还是缓和了一些。 凌娆微笑:“我六点之前回去,爸,别忘了让窦姨给我留饭。” “……” 忽然间说话这么温柔的闺女,凌华崭一时间有点不习惯,好半天没哼出声来,最后干脆“喀”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六点刚过,凌娆开车回到凌家。 车刚开进凌家老宅的前院,凌漫雪正在二楼的露台上玩手机,瞥见凌娆的身影,当即放下手机,一脸惊讶的看向她。 “姐?你怎么回来了?” 凌娆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停下车就径直走进去。 窦毓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这都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窦姨,想我了没有?”凌娆笑着挽起窦毓的胳膊。 “怎么能不想啊,先生说您今晚回来吃,我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蒸莲藕!”窦毓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手:“这次回来,要不要在家里多住几天?” 凌娆还没回答,进了门就看见也在向外走的后妈云舞裙。 见她居然真的回了凌家,云舞裙满脸喜笑颜色的上前就把窦毓给挤到了一旁去,拉着凌娆的手说:“娆娆,你要是再不回来,你爸可就要杀到厉家去要人了!” 凌娆瞥了她一眼,冷淡的将手从她臂弯里抽出来,回头问向被挤到一旁去的窦毓:“我爸在哪?” 窦毓忙说:“先生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刚刚说是要回房吃几片药再下来。” 凌娆神容不变,却是倏地快步向楼上走。 “娆娆,你可别刚回来就跟你爸吵架啊,哎,这孩子,走的这么急干什么呀……”云舞裙在下面像模像样的叮嘱,眼神却是扫了眼一旁的窦毓,狠狠剜了窦毓一眼。 凌娆快步到了凌华崭的房间门外,正打算敲个门,却听见里面有水杯放在桌上的声音,干脆直接将门用力推开。 “砰”的一声,房门传来巨响—— 凌华崭手里拿着两个白色的药片,转眼看向忽然闯进来的凌娆,当下一脸不悦的皱起眉:“你都多大了?没轻没重的!开个门还要这么大动静!” “爸!”凌娆走过去,在他正要将药片放进嘴里之前伸手挡住:“这是什么药?” 凌娆将他手中的药片夺了过来,再又顺手将桌上的那个小药瓶拿起来反复看了看。 “这是你云阿姨不久前去国外度假,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药,是一整套保健品,有药片还有一些药丸。”凌华崭简单说了一句,便脸色不悦的看着她:“不是说六点之前回来吗?这都快六点半了!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刚刚是下班的高峰时间,路上堵车。”凌娆边说边将那瓶药紧握在手心里。 前世的时候,凌娆认为爸爸的死有很大的蹊跷。 当时她没在凌家,不清楚情况,刚刚听见窦毓说他正在房间里吃药,凌娆才忽然间想到了这一点! 云舞裙说这是保健品,就一定是? 凌娆可没忘了云舞裙的家里有不少是学医和制药的,这药究竟是怎么回事,绝对不简单。 “你一直拿着我的药干什么?赶紧放下!”凌华崭站起身,横眉竖目的看着凌娆,“还有,那两家公司的事情你今天必须给我好好交代清楚!” 凌娆抬眼,绕过这一话题,认真道:“爸,这药能不能让我拿走几天,我让药监局的人查一查里面的成份。” 凌华崭皱眉,怒然开口:“胡闹!查什么成份!你云阿姨嫁给我十几年了,她买个药你都能怀疑?怪不得同样都只是叫着云阿姨,漫雪和她的关系就亲近的像母女一样,而你却像面对个仇人似的从来都没给过人家好脸色!” 房门忽然又被推开,凌漫雪轻手轻脚的推着门站在那时,伸着脑袋向里面看,一脸乖巧的问:“我刚刚路过就听见里面的动静,爸,姐才刚回来你们就又吵起来了啊?” “没你的事,出去!”凌华崭朝门口瞪了一眼。 凌漫雪“哦了”一声,轻轻的将门又给关了上。 虽然被爸爸给吼了一句,凌漫雪却一点没受到影响,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走开。 凌娆这么久都不回来,刚一回来就又跟爸爸做对,今天晚上估计又要有好戏上演了! ------------ 13 变化挺大 窦毓和凌家的佣人已经将晚餐备好。 凌华崭下楼的时候,沈赫茹和季梦然就看到他冰冷严肃,脸色骇人的表情。 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凌娆。 凌漫雪眼见着这一幕,趁势开腔:“爸,你别跟我姐生气,她难得回家,估计是又跟景川哥哥那边闹的不愉快了,今晚干脆就让姐留在凌家别回去了,反正就算回了御园,景川哥哥也不一定在……” “又闹什么不愉快?”凌华崭横了身后的凌娆一眼:“都已经半年了,你这离婚的心思什么时候能给我收一收?” 凌娆看向凌漫雪。 明知道这么久以来她闹离婚的事情就是她和爸爸之间矛盾的导火索,凌漫雪就这么直接把话给引了出来。 云舞裙在餐桌边没有说话,眼神却是看了凌娆一眼,知道每一次凌娆都会因为厉景川的事情而作天作地一场,她不说话,就这么安心的等着看热闹。 “爸,我这次回来正想跟你好好道个歉。”凌娆在即将走到餐桌边之前,伸手挽住凌华崭手臂:“以前是我太任性,不知道你给我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总是跟您做对,真是对不起。” 凌华崭的神色一顿,当既就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凌娆居然会道歉? 凌漫雪和云舞裙努力掩饰着眼里的震惊。 “以前是我太固执己见,和景川结婚之后也因为心里的不痛快而一直胡闹,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久了总会发现对方的好,我现在不想离婚了,也决定以后跟景川好好过日子,绝对不再让您为我再操这个心。” 凌娆边说边和凌华崭一起坐下,同时忽然转眼看向凌漫雪:“其实,这个想法前几天我就已经跟漫雪说过了,对吧,漫雪?” 忽然间把话题的苗头指向自己,凌漫雪僵了一下。 这话凌娆确实是说过…… 凌漫雪还一直侥幸的以为她只是一时脑袋抽了才会忽然间放弃离婚的打算,更也根本没要告诉爸爸这件事。 忽然间凌娆这么把自己给抬了出来,凌漫雪当着她的面也没法说谎,只能跟着笑了下:“那天我走的太急,差点忘记这事,姐确实是这么说的,说她想通了,不打算再离婚了。” 凌娆朝她笑了,看起来像是姐妹情深似的互相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笑。 可这笑脸却让凌漫雪周身都像是碰到了冰渣子一样的冷。 “爸,这回您信了吧?我是真的要跟景川好好在一起。”凌娆挽着凌华崭的手臂,声音又轻又软,像个一直都很听话的小女儿在撒娇似的。 凌娆长大后就从来没有撒过娇,凌华崭内心里的一团柔软被触动,火气顿时就削减了不少:“行了,知道景川的好就对了,婚后生活总要两个人互相磨合,你现在能想通,也不算晚。两个人有什么矛盾就跟家里说,别总是一个人耍小性子,也不要总是那么不懂事,知道吗?” “知道了,爸。”凌娆将头靠在他肩上:“我为自己以前任性时候说过的错话,做过的错事,都跟您道歉,您别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你现在认错也没用,其余的一概不谈,那两个公司的事,你别以为能这么轻易蒙混过关!” “这件事我回头跟您解释。” 凌华崭明显还是觉得她在这件事上不靠谱,摆了摆手说:“好了,先吃饭,结婚之后难得回来,你现在能有这觉悟也实在是不容易,最开始我也没指望你能和景川一起回凌家,但现在既然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已经开始变好了,以后就该和他一起回来,别总是形单影只的,别人看见又要在你们的婚事上大做文章。” “对呀,娆娆你既然想要和人家景川好好在一起,怎么回凌家都没一起回来?别是只是拿话哄你爸的吧?”凌华崭这话刚一说完,云舞裙直接插了句嘴,脸上笑盈盈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嘲冷。 凌华崭瞪了云舞裙一眼:“没你的事!早上是我打电话叫凌娆马上回来,临时起意而己,景川又不是随时都有空的闲人,怎么可能会临时抽得出时间一起回来!” “可我觉得姐姐和景川哥哥之间的感情也不一定那么靠谱,明明前些天还闹的很凶……”凌漫雪边吃着饭边小声嘀咕:“之前明明都要闹翻了,忽然间又说不离婚了,姐姐你是不是有其他什么想法,故意瞒着我们不肯说呀?” 凌漫雪说的仿佛一脸单纯,好像只是好奇一问似的。 凌娆仍然凌华崭的手臂,凉凉的看她一眼:“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和景川结婚也有些时候了,日久生情了就好好在一起,婚姻就是简简单单的,哪有那么多乱七八遭的想法?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这话说的没错,简单点最好。”凌华崭点点头,被凌娆撒一会儿娇,这颗被她给磨钝了的老父亲的心真真是有点适应不来,却又很是欣慰。 其实凌娆在回凌家之前的确打算问问厉景川有没有时间,但又考虑到爸爸是要质问她关于谢轩允那两家公司的事,家里还有凌漫雪跟云舞裙,自己回家后肯定会鸡飞狗跳的,考虑过后也就没跟他提这件事。 而且她也不太希望凌漫雪再跟厉景川有什么接触,免得自己看着觉得膈应。 “云阿姨,你有没有觉得我姐的变化有点大呀?”凌漫雪仿佛不经意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云舞裙这会儿的确是正在孤疑。 这凌娆怎么会忽然间变了? “娆娆啊,云阿姨也好久没看见你了,快来云阿姨这边坐。”云舞裙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另一个位置,那是距离凌华崭稍远些的位置。 凌娆坐在凌华崭身边最近的座位上没动,也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淡淡的说了句:“爸,您身体没什么毛病,以后少吃药,那些不明不白的药物听起来是保健品,其实或多或少的都会破坏身体抵抗力。” 听见这句话,凌华崭还没开口,云舞裙正要去拿筷子的手当场就顿了一下,差点没拿稳。 凌娆转眼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云阿姨怎么了?筷子都拿不稳?会不会是从国外买回来的药吃多了啊?” “瞧娆娆这话说的,我刚刚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汤碗,被烫了一下所以手才抖了而己。”云舞裙放下筷子,镇定的笑看向她:“娆娆你以前不是都坐在这边的吗?云阿姨特意坐在这里,还想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跟你话话家常呐~” 上一世,她在凌家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坐的离凌华崭远远的,每一次都会惹的凌华崭不愉快,在餐桌上不停的数落她,父女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岌岌可危。 “我坐这挺好的,正好能跟我爸说说话。”凌娆转眼看见佣人将凌华崭常喝的白酒给送了上来,当即就伸手将酒瓶给按住。 “爸,我妈生前就说过,您胃不好,平时应酬不得己喝几杯也就算了,在家里不能顿顿都喝!”凌娆说着就对身后的人道:“窦姨,把这酒拿走,以后我爸在家里用餐的时候要是再想喝酒,您就把我妈当年说过的话给他重复一遍!” “好的好的。”窦毓忙过来将酒拿走。 凌华崭虽然想喝这酒,可凌娆这丫头从来都没这么关心过自己。 他咂了咂嘴:“我一辈子就这点喜欢喝酒的爱好,这你也要管!” “自己身体怎么样自己不清楚吗?就您这明明能活到一百岁的体质,非得为了谗这几口酒而平白少活几十年,您就舒坦了?”凌娆挑着眉说:“还吃什么强身健体的药?我看您少喝几口酒,就什么都有了!” “行行行,你这孩子要么不懂事,一旦懂事起来还真是唠叨的很。”凌华崭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在旁边端着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窦毓把酒拿开。 半天都插不上嘴的云舞裙忽然笑着说:“娆娆这次回来以后…改变还真是挺大的……” 凌娆不冷不热看她一眼:“云阿姨您也嫁给我爸十几年了,他这爱喝酒的毛病你不仅不管,还经常有你们云家的亲戚来这里给他送酒,这是诚心跟我爸的胃过不去?” “娆娆,这你可就误会了,你爸的性子有多固执你也知道,我哪劝得了啊……”云舞裙脸上保持着笑意,却明显对现在的凌娆有了几分忌惮之心。 而且凌娆刚刚还故意在话里提到了那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亲妈,言语里仿佛听不出什么刀锋利刃来,却又分明就是在给她找不痛快! 凌娆冷冷的勾唇:“你不劝他少喝酒,却劝他多吃药?我记得沈云阿姨你家里是医学世家,总吃药对身体不好的这种事情,你应该不会不清楚。” 云舞裙的表情瞬间有些挂不住了。 这凌娆果然蹊跷! “吃饭,赶紧吃饭,娆娆你别一回来就跟你云阿姨拌嘴。”凌华崭眼巴巴的看着没一有瓶酒的桌子,强忍着要把窦毓叫回来的想法,直接动了筷子。 以前凌娆在凌家里,战火的开端往往都是在他和凌娆这父女身上,平时凌娆也从来没正眼瞧过云舞裙。 这凌娆忽然开始针对云舞裙,凌华崭这一家之主到底也还是受不了女人家这些弯弯绕绕的拌嘴。 云舞裙笑道:“是呀,娆娆这话说夹枪带棒的,我一时间还真是不适应,她一直都是这么嘴直,说话也没个把门的,我也算是习惯了。” “爸,我是在叮嘱云阿姨多关心你身体,哪里是拌嘴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凌娆一脸诚恳的表情看向他:“关心几句你就不乐意了?” 凌华崭嘴角一抖:“行了,这问题出在我身上,以后我少喝酒就是。” 看见人家这父女一声接着一声的搭腔,云舞裙气的手在桌下捏了几下。 本来还想借机会让凌华崭再教训凌娆几句,可这凌娆竟然越来越深不可测,说话也总是能越过真正的矛盾点,最后竟然反倒是凌华崭难得的放下脸面跟自己的女儿服了软。 “老凌,娆娆说的也没错,你确实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酒这种东西,能少喝就少喝。”云舞裙一改刚刚差点忍不住火气的表情,忽然端起笑脸来柔声说。 凌娆皮笑肉不笑的瞥了她一眼。 这云舞裙倒也是个能忍的人,也对,在凌家能屈能伸的忍了十几年,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把凌家的钱都装进她自己的腰包? 一想到前世爸爸在医院里含恨而终时最后的神情,凌娆骤然在餐桌下抬起腿,狠狠的在云舞裙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啊!”云舞裙没防范,小腿骨瞬间剧烈的疼,忍不住叫了一声。 “干什么你?吃个饭能不能消停了?这么大年纪了在餐桌上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子!”凌华崭脸色难看的怒道。 云舞裙没想到凌娆居然会给她来这么一出,委屈着说:“刚刚凌娆好像是在桌下踢到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太疼了所以……” “我什么时候踢你了?”凌娆眼神无辜,再又看看眼中带怒的凌华崭,“爸,我没有。” “你分明就是踢了!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大家都坐在这里,我难道还能忽然诬陷你么?”饶是云舞裙再怎么能忍,这腿骨上的疼还是让她差点受不了,而且凌娆分明就是故意的,踢的是小腿骨前边痛感最明显的位置。 凌华崭眼神向下看了眼,看见凌娆的腿规规矩矩的在她自己的椅子前面。 而且凌娆穿了能覆盖过脚底的长裙,裙摆很长,一点凌乱的褶皱都没有,裙子挡着也看不出来她穿的是高跟鞋还是什么,但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刚刚有过那么大的动作。 “都给我安安静静的吃饭,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别像个孩子一样的作。”凌华崭不耐烦的说了句,眼神在云舞裙的脸上不悦的掠过。 云舞裙气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刚刚维持的镇定和挽回的那点面子瞬间消耗殆尽,她握着筷子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凌娆不动声色的喝着窦毓给她盛来的汤。 云舞裙,前世害得我爸孤零零死在医院里的这笔帐,我们慢慢算。 ------------ 14 人间烟火里 凌漫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直没说话。 她慢慢的吃着东西,眼神却不时的落在凌娆的身上。 看来以后要改变策略了,给凌娆洗脑让她远离厉景川再又想方设法离婚的事,怕是真的行不通了。 “爸,多喝汤对身体好。”凌娆亲自给凌华崭盛了汤,放到他面前。 凌华崭看见凌娆这是真的改变不少,心里很是安慰。 这顿饭吃的大家各怀心事,饭后,凌娆正要给御园打个电话,凌华崭却直接把她叫去了书房。 “说吧,那两家公司怎么回事?你是我凌华崭的女儿,如果在这种事情上闹出什么笑话来,丢的可是我的脸!” 凌娆在下午回凌家之前,就已经特意去打印出了两份文件。 她从包里将文件拿出来放到桌上:“爸,您无法预知未来十年国内无论是房产还是网络科技会腾飞到什么地步,单单只说房地产行业,国内的房价和地皮价格从三年前开始逐渐上涨,而且这上涨的趋势不会就此停滞。” “现在很多房产的均价不是都降了几个百分比?不少专家预测房产行业很快将会成为泡沫!投多少赔多少!” “别乱信那些所谓的专家,您先看我给您的这些数据,看过之后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凌华崭看着那叠文件,再又看了她一眼:“你倒果真是做了准备。” “您女儿第一次征战商海,肯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和计划,这件事我必须做,而且做定了。我保证,不会丢您的脸!” 凌华崭再又看了一会儿,才乐呵呵道:“行啊,有你爸我当年的魄力,可这未来十年的经济走向,你又怎么确定这些都会根据你的预算和计划来实现?万一失算了,你想过后果么……” 凌娆垂眸淡笑。 本来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要从哪里入手,那天在谢轩允那,也是偶然想起他那两家即将转卖的公司。 两个小时后。 走出书房,凌娆看了一眼时间:“爸,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凌华崭已经看过了她交给他的文件也听过了她有条不紊的概述,之后没什么太正式的表态,但也没再否决她的这个打算。 “别走了,今晚在家里住下。”凌华崭在书房里说:“既然前两天的感冒才刚好,晚上夜凉风大,我让景川明天过来接你。” 说着,他就直接给厉景川打电话。 凌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爸爸既然说了这话,如果不让厉景川来接她,估计他又得多想,会怀疑她说打算好好过日子的那些话都是故意哄他的。 几分钟后,凌华崭走出来:“我已经跟景川说过了,今晚让你留在凌家住,他明天一早就过来接你。” “一早就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怕耽误他的工作是吧?你这丫头,刚跟景川的感情好一些就胳膊向外拐!” 凌娆嘴角一抽,她现在的心思有这么明显么? “你是日子过糊涂了?明天是周末!我看你这心是早就飞回了御园,厉景川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你忽然这么心甘情愿?” 凌娆脸颊微微一烫:“爸……” 看见她脸红,凌华崭心口的大石也算是落下,她这次果然是真心的。 “谢轩允的那两个公司的事,我可以给你这一次试水的机会,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半年内,如果你不能把这笔投资资金连本带利的赚出来,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继续去学金融管理!” 言下之意,就是凌娆如果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赚回来这笔钱,就只能乖乖的守着家里的公司,什么独自创业的机会都不会再给她。 凌华崭本性一直都很固执,这次能松口,其实也算是不易了。 凌娆沉吟了片刻后,点头:“好。” 入夜,凌娆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实在睡不着,凌娆回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现在厉景川是在御园还是在公司? 凌娆又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最后干脆趴在床上,拿起手机想要给他打个电话。 凌娆想着干脆发个短信算了,可墨景深似乎很少看短信。 她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亲爱的老公,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你……] 发完之后,凌娆自己都忍不住乐,转身仰躺在床上再又看着那条已发送的短信,噗嗤一声笑出来。 谁说只有厉景川能对她放肆开撩,她明明也可以撩他的…… 短信发出去几分钟,凌娆起身去准备洗澡。 厉景川居然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凌娆直接冲回到床边,捞过手机接起电话。 “睡不着?”厉景川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在斑斓的夜色下显莫名的勾人心间荡漾。 凌娆一听见他的声音,便整个人软趴趴的匍匐在床上,手下捏着个抱枕:“你看见我发的短信了?” “嗯。” “都这个时间了,你回御园没有?” “没有,海外那边的合作方临时出了些状况,刚开完会。”厉景川嗓音低低的。 “那你快早点回去休息,我不在家你就又开始熬夜工作了是不是?”凌娆忍不住嘀咕:“我就该天天守在你旁边,晚上到时间了就脱下你的衣服把你按在床上,让你哪都不许去,别说是工作,就连书房都不能进!”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瞬,接着便是低低缓缓的笑:“你打算什么时候脱我的衣服?” “我在跟你说正事!是让你早点睡觉早点休息!” 厉景川笑:“可我更期待被你亲手脱掉衣服再睡。” “……” 凌娆将脸埋进抱枕里,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暗叹,明明是她主动撩的厉景川,怎么转眼好像又被他给反撩了似的。 凌娆不舍得挂断电话也不想打扰他开车,她趴在床上眯着眼睛说:“你带上耳机再开车,不用陪我说话,夜里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想睡了?”他问。 “没有,睡不着,可能是太久没回凌家,所以忽然失眠了。”凌娆趴在床上懒洋洋的说:“真是奇怪,明明家里的床和御园的床没什么区别,可怎么躺在这上面就睡不着。” “大概是因为,床上缺我。” 凌娆笑弯了眼睛,伸手将床边一只她以前经常抱着的大白熊给拽进了怀里,安静了一会儿没说话。 她懒洋洋的说:“看样子今天晚上只能让熊先生抱着我睡了~” 厉景川直接问:“什么熊先生?” “就是呢…我的床上除了你这个合法老公之外,唯一有资格能爬上我的床的…熊先生。”凌娆边说边捏了捏怀里的大白熊,再又看了眼时间,笑道:“好啦你开车吧,我不吵你了,明天见。” 说完,凌娆就要挂电话。 然而听了半天,厉景川似乎并没有挂断。 凌娆一笑,正要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却忽然听见电话彼端传来厉景川低沉的声音:“出来,开门。” “!!!” 凌娆反映了半天才噌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转身冲到窗边向外看。 看见凌家前院的黑色雕花铁门外有白色的车灯闪过,隐约在黑夜中能辨别得出那辆车是厉景川的座驾。 凌娆惊了:“那辆车是…是你?你…你来了?” “厉太太,我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你想什么时候脱,随时欢迎。” 厉景川的话音浅浅淡淡夹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在凌娆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挂断。 凌娆呆住。 所以真的是厉景川来了? 凌家前院,管家和佣人一见是厉景川的座驾,连忙去开门迎接。 现在这个时间家里的人都还没有睡,凌华崭闻讯直接下楼,就连云舞裙和凌漫雪都因为听说厉景川来了凌家而被惊动。 只有凌娆最后知后觉的盯着已经暗下屏幕的手机看了好半天,才勉强反映过来,忙转身跑了出去。 “景川哥哥!”凌漫雪刚刚洗过澡,穿着单薄的粉色吊带睡裙,迎了过去:“你来凌家之前怎么都没打一声招呼啊?” 厉景川进门后,凌漫雪就直接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看向其他人的视线。 厉景川冷冷清清的看了她一眼,没理会,转眼便看向已经走过来的凌华崭,对他客气道:“爸。” “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凌华崭显然也没料到厉景川这么晚会来凌家:“你这是没回御园?直接从公司过来的?” 厉景川直接走进去,眼神深沉:“公司离这里不远,凌娆在这里,我顺路直接过来。” “娆娆才回季家一晚上而己,厉总你就舍不得了?”云舞裙插嘴时的语调却有点阴阳怪气的。 真想不通凌娆那小丫头片子到底是哪来的福气,不仅能顺利嫁给厉景川这样的人,居然还能被他这么在乎,作死的闹离婚闹了半年多,到现在居然还是厉景川的太太。 凌娆一下楼就听见云舞裙那种不善的腔调,果然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是一副面孔,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又是另一副面孔。 “既然来了就先歇下来,窦嫂,去叫凌娆下来。”凌华崭这会儿心情不错,女儿女婿都齐了,真是难得。 窦毓点头,结果转身刚要上楼就看见凌娆已经下来了。 “大小姐,厉先生来了。”窦毓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知道~刚才我们正打着电话呢~” 凌娆的话语间也没藏着掖着,下了楼径直走了过去,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在剪裁合体的西装外面穿了件黑色风衣的厉景川。 还没来得及对上他的视线,她便听见凌漫雪的声音强行介入了进来:“景川哥哥,今天夜里外面很冷吧?已经入秋好多天了,我姐前两天感冒没有传染给你吧?你别只顾着工作,也要照顾好自己!” 厉景川冷淡的“嗯”了一声,视线从始至终都没落在凌漫雪的身上,反而越过一直挡在他面前的凌漫雪,看向正走过来的凌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厉景川这副生人勿近的性子,进门后这么半天,也就只在看见凌娆的时候,才有点从清隽出尘坠入人间烟火里的意思。 ------------ 15 吃你 “你怎么说来就忽然来了?吓我一跳!”凌娆走上前,绕过凌漫雪便凑到他身边。 厉景川顺手便将她牵了过去,再低眸看她一眼:“手这么凉?” “今晚有些冷,刚刚在房间里忘记开空调,正好,你来了还能帮我暖暖手。”凌娆边说边笑眯眯的,眨眼间就像个被他给宠坏了的小媳妇儿。 “景川哥哥,你今天晚上……”凌漫雪仍然因为厉景川会来凌家而有些兴奋,不管他们怎样无视自己,仍然想要跟他说话。 凌华崭忽然咳了一声,重重的清着嗓子,脸色难看道:“漫雪,看看你穿的像什么样子?厉景川是你姐夫,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就跑下来?!”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凌漫雪穿的那件吊带睡裙,根本就是接近于那种性.感睡衣的款式。 刚才注意力都在忽然出现的厉景川身上,这会儿看清了凌漫雪穿的这一身,凌华崭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爸,我刚才准备睡觉,听说景川哥哥来了,就直接跑了出……”凌漫雪正在辩解,头上却忽然被扔来一件薄外套。 她拽下头上的衣服,猛地转过眼看向凌娆,发现这外套是凌娆刚刚下楼时穿的那件。 “穿上吧,你不怕冷,我们看着都冷。”凌娆语气平淡。 “谢谢姐……” 凌漫雪一时间找不到其他话题继续,眼神只偷偷又瞟了一眼厉景川,见他的目光始终都没落在自己身上,别说是腿,就连肩膀都没被看一眼。 “哎呀,好冷。”凌娆忽然打了个寒颤:“没想到脱下外套就这么凉,爸,已经不早了,你们快回去睡吧,我和景川回房了啊!” “姐夫才刚来,姐你就要拽着他回房间?”凌漫雪出声嘟囔。 凌华崭瞥了凌漫雪一眼:“话这么多?你赶紧回去穿衣服!” 见大家都在这里站着,窦毓主动说:“要不,我去厨房煮几碗夜宵吧,最近的天气确实凉,吃点暖和的再睡觉也好。” “对对对,窦姨你快去煮……”凌漫雪回头,举手赞成。 “你们吃吧,我晚上吃太多了,现在不饿,景川也在公司忙一天了,这么晚就不跟大家一起吃宵夜了~”凌娆神色平静的挽着厉景川的手,干脆就没给凌漫雪再靠近的机会。 “行了,都回房去休息,窦嫂你也不用忙。”凌华崭厉声开口。 窦毓一听便停下了正往厨房去的脚步。 凌漫雪好不容易盼到厉景川来了,想找机会跟他说几句。 凌娆眼中的微光似有若无的看着她。 凌漫雪不甘心的转头,只看见凌娆已经和厉景川低声说话,两个人当着这么多家人的面居然交头接耳的,真不是知道害臊! 厉景川平时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居然这么惯着凌娆,凌漫雪越看越恼火。 以前凌娆回来就跟爸爸吵,爸爸就总是拿自己的温顺来跟凌娆的任性不懂事来对比,然后凌娆都会气极败坏的甩门离开,根本就不会在凌家有任何好脸色,爸爸也每一次都气到恨不得把凌娆给彻底赶出家门。 凌娆变成了贴心的小棉袄,自己不过就是穿着睡裙下来见厉景川而己,居然就被当着这么多人的教育了一顿。 这凌娆到底是受到哪个高人指点了? 明明大家都看得出来凌娆这心高气傲的性子,却居然都不讨厌她? 房门开了又关,卧室里的灯光柔和。 “你怎么忽然就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 凌娆回头就瞪向刚刚把家里的几个人炸的一团懵逼的始作俑者。 “不是你说想我了?”厉景川在她回头的刹那忽然低下头来,凌娆微微一滞,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清俊的脸。 意识到这里是凌家,尽管关了门,凌娆还是本能的抬手想要将他推开。 厉景川直接把她人捞到自己的腿上,扣着她的腰肢将她锁在怀里:“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要脱我衣服?现在我人就在你面前,怎么,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凌娆去推他的手臂,刚才那敢隔空撩他的勇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爪哇国去,推了半天他却纹丝不动,她不由的在他手臂上拍了下,转头朝他似怒非怒道:“谁让你来的这么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在她耳畔低低的笑:“你确定不欢迎我?那我现在走,让你抱着你的熊先生失眠到天亮?” 厉景川的眼神同时瞥着那斜斜歪歪放在床上的大白熊,唇边扬着丝漫笑。 “……” 即便他根本就没有要起身离开的动作,凌娆也还是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再又按住他的手臂,不许他走。 厉景川圈着她的腰,清俊的脸凑过来了点,薄唇几乎贴在她的脸颊上,呼吸温热:“难道刚才给我发短信的人不是你?” 凌娆不说话,被他抱在怀里,感觉整个人都酥了,酥的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不想打破这种温馨。 她不说话,男人的嗓音近在她耳边,低哑而暧昧:“再不说话,我吻你了,嗯?” 凌娆正想开口,结果刚一转过头,就骤然被低下头的男人吻住。 他越吻越深,凌娆慢慢的闭上眼睛,正要试着回应,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抬了起来。 凌娆在他这种眼神下被震的就连骨头都要酥了。 在凌娆意识混沌的时候,他的手探进她衣服里,温暖的指腹抚过她的肌.肤,似是带着燎原的火,一寸一寸的将她燃烧…… 凌娆陡然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却看见男人的眼深沉的如泼墨的海底。 凌娆喘着气,干净白皙的脸上暗藏着无法掩饰的情动:“这是凌家…不是御园…要不然还是等回御园的时候……” 厉景川压根就没打算给她退却的机会,深吻持续,片刻不停,还趁她没防备时几乎脱了她半身的衣服。 “等、等下!我还没洗澡……”凌娆头发凌乱,脸颊发红,呼吸的频率已经无法被自己掌控,小小的挣扎:“你让我去洗个澡…马上就好,肯定很快就洗完…唔……” 厉景川因为她这含羞带怯的眼神而只觉得体内有暗涌向下冲,黑眸里仿佛燃了一团火,手臂一压便又将她按进柔软的被子里。 男人的声音沙哑的让她连心都跟着紧了一下:“谁才是唯一有资格在你床上的?给你机会重说一次。” “……” 凌娆偏着脑袋闪躲:“这只熊在我的床上好多年了,我都忘记究竟是几岁的时候买回来的,比起熊先生来说,厉先生才抱着我睡了几晚?” 厉景川俊挺的眉宇一扬,头又低了下:“你的床上,未来几十年都只会是我。” 说话,不等凌娆反应过来,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际。 最敏感的地方忽然被他这样吻住,凌娆只觉得头皮在那一刹那像是炸开,一片空白。 “厉景川……” “叫我什么?”他仿佛刻意不放过她最敏感的肌.肤那一处,低哑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威胁似的低道。 凌娆抿着唇,眼神里是一片乌泱泱的,全是动心的水光。 “你叫我什么?”他嗓音暗哑,低低的问。 “景穿……”凌娆已经没办法再冷静的思考,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下意识的顺着他的逼问去开口…… 凌娆瞬间全身紧绷,像触电了似的抬眼看他。 “老公……” 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凌娆猛的就要起身,却被厉景川依旧压住,深深看着她,仿佛全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吻。 “唔…有人敲门……唔唔……” 门外静了几秒,接着又传来声音:“叩叩叩——” 接着便是凌漫雪放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姐,你们睡了吗?我刚刚让窦姨煮了宵夜,但是她做的太多了,我吃不下这么多,就先盛出来一些给你们送上来了,景川哥哥晚上忙到现在,应该没吃什么吧?你们把门打开,我把宵夜给你们送进去。” 凌娆转眸看向房门的方向。 她要起来,厉景川不放人,挣扎几翻,她身上更是衣衫不整。 “你确定要这副样子去开门?”厉景川低着头,沉沉笑着看她已经有了若有若无暧昧痕迹的肩膀。 凌娆瞪了他一眼,压低着声音:“还真是有你的地方就绝对少不了凌漫雪,平时都不见她吃宵夜,今天她晚上倒是这么执着,不仅她自己要吃,还坚持给你送过来。” 凌漫雪骤然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吃什么宵夜?吃你就够了。” 凌娆因为凌漫雪在外面而不得不分心,反而厉景川却根本没打算理会门外的人,在凌娆再又要起身时,直接不给她半点逃离余地的俯首深吻,强行压着她不许她动,顺手将她已经被扯到一半的裙子扔到了地上。 ------------ 16 你确定? 凌漫雪就在门外,凌娆是真的没办法专心。 “要是不把凌漫雪打发走,她能在门外站一整晚。”她小声抗议。 厉景川的手在她头上抚了抚,起身去开门。 凌漫雪仍然在敲着门,但又像是怕被爸爸听到,边敲边小声说:“你们睡了吗?姐你平时睡觉都不会这么早的……” 乍一看见是厉景川,凌漫雪的眼神在他微解了几颗纽扣的衬衫上停顿了两秒,再又抬起眼:“景川哥哥,我把夜宵给你们端进去吧!” 厉景川高挺的身影挡在门前,嗓音淡漠:“拿回去,我们不吃。” 见他这么冷漠,凌漫雪她抿了抿嘴说:“可是景川哥哥你工作到这么晚才来,晚上肯定还没有……” “不必。”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在凌漫雪眼前的房门直接被关上。 刚刚从床上拢着凌乱的衣服坐起来的凌娆也没料到会解决的这么快,虽说这的确是厉景川的作风,但这里毕竟是凌家,他多多少少还要给凌家一些面子。 但显然凌漫雪的面子他根本就没打算给过…… 正想着,抬眼就见厉景川走了回来。 凌娆一看见他深沉的眼便瞬间从床上跳起,起身抓起床上的大白熊就朝他扔去,转身逃向浴室:“我去洗个澡!” 厉景川接过她扔来的熊,再又瞥见她那逃也似的背影,叹笑,将那只碍眼的大白熊扔到一旁。 凌娆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小时,裹着浴巾出去。 走出浴室,她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另一手将胸前包裹着的浴巾按着,下意识的怕浴巾掉下去,边走边看床边的人,见厉景川正在看她床前的一本旧相册。 “在看什么?”将头发擦到不再滴水的程度,她走过去。 厉景川将相册放下,她低眸就看见里面的那张十多年前的一家四口的照片。 那个时候还没有云舞裙的插足,那个时候的凌家其乐融融,幸福无比。 “这是我妈妈。”她只看了一眼:“很漂亮是不是?” 厉景川的声音很低,即便如此声线仍然好听:“从这张照片来看,你从小到大,和自己的妹妹也没有多少相像之处。” “对啊,我和漫雪虽然是亲姐妹,但确实一点都不像。”凌娆勾了勾唇:“何止是我和她不像,我甚至和我妈妈也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爸爸一直以来对我最器重最偏爱,我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亲生的了。” 厉景川忽然看了她一眼。 一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凌娆便因他眉眼间那点淡淡的似笑非笑而侵染,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浴巾,好像也没什么暴露的地方。 “那个…我头发还没有干,我去吹……”她转身。 凌娆条件反射的要起身,厉景川的手已经抚在她腰侧,左手落在她另一侧的床上,将她整个人困在身下。 他嗓音愈发的低沉:“你以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 凌娆动了动嘴,想要说话:“厉景……” 男人没再给她多说一个字的机会,低头将她吻住,凌娆刚想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两手却直接被他单手按在了头顶。 凌娆脸蛋爆红! “你…啊…别…别扒我浴巾……” 凌娆人被她压着,唇舌被他侵占,身上的浴巾早已经被扔到床下,她从来没这样动情过,身体也从来没有这样因为忐忑而颤抖过…… 手贴在皮带昂贵的金属前端,冷硬的触感,让凌娆的脑袋空白了几秒。 只听见他似诱哄的低道:“解开。” 反正衬衫都已经被解开。 凌娆:“……” 在她头顶上方的男人黑眸半眯着:“想起来了?” 凌娆完全没办法去回忆那晚在后来已经不成样子的自己,偏过头把脸埋进被子里,不想回答他的话。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都过去那么多天…我不记得了……” “必须想起来。” “不要……” “漫雪小姐?您怎么还没睡?” 门外陡然传来佣人路过时的动静,还有小声的的疑问。 凌娆不敢相信凌漫雪居然又回来了,居然还在门外偷听! 躲在门外的凌漫雪也不再藏着,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我睡不着,刚刚吃了太多东西,想要来回走走,消化消化再去睡。” 凌漫雪却是眼尖的看见佣人手里的东西,当下忽然尖着嗓子喊:“这个东西你拿着干什么?这是苏哥哥送给我姐的东西!怎么在这里?你快拿走,赶紧销毁,别被景川哥哥看见!” 佣人当即浑身一僵,小声说:“这是夫人让我赶紧拿走的,我正要收起来……” “哎呀,快藏起来!要是被人知道我姐曾经和苏哥哥之间的事情就坏了!” 凌漫雪的声音哪里是要让人藏起来的意思? 凌娆亦是在听见苏哥哥三个字时,脊背当即一凉。 “苏哥哥都已经被赶出去这么多年了,当初我姐结婚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当年和苏哥哥之间的那些事,你快把这东西都拿走!快点!”凌漫雪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把佣人说的有点懵。 凌娆骤然起身,拽起浴巾裹在身上就奔下床。 厉景川眼疾手快一将她捞住,却晚了一步,凌娆的膝盖还是在床边的桌脚边缘重重的磕了一下,顺时疼的她低叫一声:“啊!” 门外的凌漫雪听见凌娆那压抑的动静,直接就想歪了,转眼瞪着紧闭的房门。 这样厉景川都不怀疑凌娆曾经和别人发生过什么? “二小姐,快走吧,赶紧去休息,已经不早了……”佣人听见那声音也想歪了,红着脸拿着手里的东西匆忙就走。 凌漫雪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外,深呼吸一口气,才扭头走开,生怕再听见什么暧昧的动静。 厉景川在凌娆呼痛的刹那俯下身就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坐到自己腿上,眼见她通红的眼睛,他英挺的眉宇一结:“你怎么回事?” 凌娆疼了这一下,也算是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凌漫雪这是在故意离间他们,虽然这种离间的方式没什么作用,只会让凌娆觉得恶心。 “没事。”凌娆低下头碰了碰自己的膝盖,没解释。 厉景川看着她,眸光里含着薄薄的厉色。 凌娆知道自己刚才硬是把他推开,忽然就坐起身要冲出去的动作,估计是真的要惹着他了。 ------------ 17 昨晚把她欺负成那样 她坐在他怀里,手抓在他微敞的衬衫上,目光一触到那片仍然热度很高的胸膛,将头一歪就靠在他肩上,用手戳着他的领口。 “漫雪刚才说的……” 厉景川在她仍然有些潮湿的头上摸了摸:“婚姻以信任为基础,我不问,你更不需要解释。” 凌娆心头一悸。 凌娆刚刚的头发就还没有吹干,厉景川指尖在她发间穿梭,终是低叹了声:“吹风机在哪?把头发吹干。” 凌娆眨着眼睛看他,伸手指向浴室旁边的白色玻璃柜:“在那边。” 厉景川将她放下,同时将被子盖到她不着寸缕的身上,起身去帮她拿。 凌娆抓起床边的浴巾,缩在被子里勉强把浴巾重新裹到身上,急急忙忙的就下了床。 “我自己来!”刚一跑到他身边,她伸手要去抢吹风机。 厉景川身高腿长,低眸瞥她一眼,手向上一抬,凌娆就只能踮起脚努力的向上伸手。 伸了半天可还是抓不到,她瞪向他:“给我呀你倒是!” 她边说边向上蹦,刚蹦了两下就发现男人眼中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凌娆下意识的忙将差点从胸前掉下去的浴巾给按住。 “厉景川,你不正经的时候真是太讨厌了……”她在他隐有几分笑色的视线下忍不住嘟囔,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腰身骤然被他揽了回去,再又将她按坐在浴室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你倒是委屈上了?” 凌娆哼了声,却没再乱动。 “你再这么继续惯着我,会把我从草原上的小野狗变成娇惯的小京巴的。”凌娆闭着眼睛,嘴里哼声哼气的,却又有点娇憨。 男人耐心的撩起她的头发,嗓音低沉:“也好,省得四处乱跑。” 凌娆歪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将她的头又给板了回去:“坐好,别乱动。” 她挑眉,听着吹风的声音,随口问:“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去继承厉家的公司?听说厉家的Shine集团总部迁去了美国……” 他没停顿,似乎她淡淡的问,他也就这么随便的淡淡的回答,语调很寻常:“Shine集团有爷爷和厉家的父辈叔父辈在。” 她抬起手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但我记得厉爷爷好像没打算要把公司留给他们,反而一直想让你回去。” 厉景川没开腔,却是关了吹风,手在她头顶的发丝间揉了揉:“一个厉氏集团,养你足够。” 厉景川已经将吹风机放了回去,凌娆站起身,用手指将头发梳了梳,回眸就见他仍然是衬衫半解的模样。 以前她很少有机会和厉景川说这么多的话,可以说是结婚前她对他就不够了解。 “表姑妈上次说的话也没错,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配得上你的豪门名媛也不在少数,你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了?”凌娆单手撑在沙发上,看着他慢慢挽起衬衫衣袖的动作。 厉景川抬眸看她,唇边弯起一丝浅弧。 “你过来。” “干什么?” 话虽这么问,凌娆还是站起身走过去,两人之间只隔了个小沙发的距离,才两步而己。 一吻结束,厉景川眸色沉暗的看着她:“我去洗澡,一起洗,嗯?” “我房间里的浴室这么小,可不像御园里的浴室那么大,两个人没法洗,而且我才刚洗过……” 厉景川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打开浴室的门直接将她带了进去。 “厉景川,我浴室里的隔音不太好…你别……” 下一秒,她骤然被抱了起来,凌娆低叫了一声,却又赶忙压抑着到了嘴边的低呼,整个人被他抱到浴室中的理石台上,凌乱的长发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不敢放,生怕自己掉下去,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你干吗呀……” “试试隔音的效果。”他将她推在理石台后的墙上,背部紧贴着墙壁。 凌娆看着他:“……”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放我下去……” 男人的鼻息都洒在她的脖子里,低沉的嗓音逐字宣判:“今晚你是别想睡了。” 第二天,天色刚亮,凌娆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她皱着眉翻了身,却没翻动,整个人都厉景川抱在怀里。 厉景川这男人太记仇,就因为昨晚上她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为了凌漫雪的话而忽然一把将他推开,他就记仇了! 凌娆满脸恼火,更因为门外这会急促的敲门声而在他怀里不得安稳,试图坐起身,却刚刚起来就被他按了回去。 男人眼睛没有睁开,清俊的容颜有着清晨的惺忪慵懒,在她怒意冲冲的又要起身时,抱着她哑声道:“才五点半,正常人会在这种时间跑来敲门?” 凌娆就说啊,这一大早的跑来扰人清梦,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 所以凌漫雪昨天一整晚是根本就没睡着吧。 凌娆脑袋稍微清醒了点,缩在他怀里,却因为昨晚上被自己身上那点谷欠火折磨的张嘴就在他胸前咬了下。 厉景川闷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将她在怀里按的更紧。 “老实点,别乱动。”嗓音更哑了。 房门被敲的更响,凌漫雪在门外扬声说:“姐!起床啦!今天阳光特别好,我们一起去晨跑啊!” 凌漫雪可从来没这么勤快过,也从来没主动要晨跑过。 凌娆骤然坐起身,她这一动作太突然,猝不及防到让厉景川睁开眼。 他嗓音从容:“看来这凌家,以后还是让你少回来才好。” 凌娆瞥了房门一眼,她就算没什么起床气,这会儿也要被凌漫雪烦的恨不得直接把门都砸到她脸上去。 “姐…你醒了没有……”凌漫雪试探似的声音在门外又一次响起。 凌娆干脆就这么躺在床上不动,只当听不见,就不信这大清早的凌漫雪的脸皮厚到可以不顾家里其他人的感受,就这么一直敲下去。 果然,门又被敲了一会儿,凌漫雪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就算猜得到自己是被无视了,但也不好再敲下去,因为爸和云阿姨被吵醒了! “干什么呢你?大清早的!不知道所有人都在休息?”凌华崭拧眉,从三楼的卧室走下来,看见凌漫雪的刹那,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凌漫雪忙从门边向后退开一步,谨慎的小声说:“爸,我姐不是前几天才刚感冒过吗?我想和她一起去晨跑,锻炼锻炼身体……” “平时怎么不见你起这么早?不知道你姐夫昨晚睡在这里?吵什么吵?”凌华崭呵斥了一声,这会儿也已经了无睡意,又警告了她一句,直接转身下了楼。 房门外终于恢复安静,凌娆这会儿困的要命,渐渐放松下来,将头在厉景川的怀里轻轻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七点多,凌娆一身清清爽爽的走下楼,看见楼下的人,当即笑着回头向身后的上方喊:“景川,我手机忘记拿了,你去帮我拿一下。” 凌漫雪正在餐桌边,刚想找句话敲打敲打起床这么晚的凌娆,结果就被她这么一句给噎了回去。 不仅没看见厉景川的身影,更在凌娆说了那句话后,便听见沉稳的脚步从楼梯口处旋身走了回去,明显是去给凌娆拿手机。 这个凌娆,居然敢把厉景川使唤来使唤去的! 不到一分钟,厉景川复又下了楼,凌娆仍然在楼梯上等着,接过他递来的手机,便眨着眼睛看他:“谢谢老公!” 厉景川清澈的黑眸对上她的视线,淡定勾唇:“去吃早餐,爸已经在等了。” 眼见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来,一个清新又大方,一个冷峻的让人移不开眼,凌华崭倒是没因为他们起的晚了而怎么样,反倒是笑笑,让窦毓去把早已经备好的早餐拿过来。 “爸,早上好!”凌娆精神很好的走到凌华崭身边最近的位置。 云舞裙见她又去了那个位置,眼色有些不愉,刚想开口讽刺一句,却在看见厉景川也已然走来的刹那,碍于他的气场,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开口。 “好,睡的怎么样?”凌华崭心情不错的看了凌娆一眼,再又直接看向厉景川:“你们结婚后还是第一次回凌家住,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说。” 厉景川极为平静的对他点了点头,以示礼貌:“还不错,卧室的隔音做的很好,听不见任何动静,一夜安静好眠。” 凌娆瞥他一眼。 她暗恻恻瞪他一眼,厉景川只是淡淡低笑。 凌漫雪坐在两人对面侧方的位置,抬眼看向厉景川。 因为在凌家,厉景川的眉眼不似平常的冷峻,虽然仍有几分寡淡,但也是真的给足了凌娆的面子,并未再拒人于千里那样的疏离。 可他的手正周到的帮凌娆拉开座椅,根本没有多看旁人一眼。 凌漫雪暗暗的捏着手边的桌布,捏到皱的不成样子。 ------------ 18 他的八卦是谁都敢乱传的? 早餐时,因为厉景川在场,凌华崭聊着聊着忽然提到厉老爷子还有一个星期过八十大寿的事。 “娆娆是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有添置新衣服了?”凌华崭忽然问。 凌娆正在喝汤,诧异的抬起眼:“不是在说厉爷爷的寿辰吗,怎么话题忽然又到我身上了?” “你这么多年是随性的习惯了,平时你怎么舒服就怎么穿,可厉老的寿辰上总也要穿的正式些。” 凌娆想说自己又不是没衣服穿,无论是凌家还是厉家的衣柜里,要什么有什么,还得要多正式? “景川,你今天如果不忙,不如陪娆娆去选几套衣服。”凌华崭不等她开口,径自看向厉景川。 厉景川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好。” “爸,我不缺衣服……” “让景川陪着你,你就给我乖乖的去买!”凌华崭又立出一家之长的威严来,瞪她一眼,好像是在说她有多不懂事一样。 “结婚这么久,你也没正式的回过凌家,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凌华崭苛责道:“景川平时惯着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么任性的不懂礼数,厉家又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家,厉老的寿辰上会有多少人在看着你?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 凌娆没再反驳,买衣服不重要,和厉景川一起逛街倒是很新鲜的体验,顺便还能找找看给厉爷爷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厉景川都没拒绝,她当然欣然接受。 “爸,厉老的寿辰我们凌家也都会去吧?”凌漫雪忽然问。 “当然,身为亲家,厉老的大寿,我们怎么可能不去?” “可是爸,我也很久都没买新衣服了呢……”凌漫雪语带委屈的腔调:“我能不能跟着姐还有景川哥哥一起去买衣服?” “你不是每天都在乱花钱?还缺什么衣服?”凌华崭凛声喝了她一句:“别跟着胡闹!” “我平时买的那些都是日常穿的,我的衣服也没什么太适合那种场合的啊,反正姐姐他们今天是去逛街买东西,又不是去约会,多带我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你……”凌华崭刚要斥责。 “漫雪既然也去参加寿宴,让她跟着去选几套衣服,也没什么不对。”云舞裙在旁边搭话:“这俩都是你的亲闺女,你不能太偏向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爸,你偏心。”凌漫雪伸手就抱住旁边云舞裙的胳膊,撒娇似的说:“你还不如云阿姨疼我呢!” “既然漫雪这么想去,那就一起去。”凌娆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笑。 “姐,你最好了!”凌漫雪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凌娆淡淡的弯了弯唇。 “娆娆,你实在是太惯着漫雪了,从小你就让着她。”凌华崭见凌娆都没反对,也就不好再继续斥责。 凌娆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毕竟是我最亲爱的妹妹,我不让着她,还能让着谁?” 凌漫雪没注意到凌娆这会儿笑的高深莫测的表情,只一心盯着厉景川的方向:“景川哥哥,我一会儿就安安静静的跟着你和姐姐,绝对不吵到你们,等姐姐买完衣服之后,我再选自己想要买的,好不好?” 厉景川清冷的眉宇微动,眼神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没有回答。 凌漫雪眼中的笑意僵了僵。 云舞裙拉着凌漫雪的手:“不就是去买个衣服么?漫雪你也没必要让自己这么委屈,难得跟着你姐姐还有姐夫出去,记得挑最贵最好的买,反正你姐夫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是吧,娆娆?” 云舞裙说着就看向凌娆。 她这是故意给凌娆找不痛快,偏偏凌娆也不说话,只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和身旁相临而坐的厉景川一样的从容无澜。 见她一点都不生气,云舞裙自讨没趣的扬了扬眉,没再多话。 反正无论说什么,凌娆也不像以前那样会忽然站起来甩脸色,也不会惹凌华崭不痛快,凌娆现在这么知进知退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凌娆仿佛完全没将餐桌上每个人的心思放在眼里,没多久就放下碗筷:“老公,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吃饱了?”厉景川问。 “嗯,你给我碗里夹了好多,再吃肚子都要撑破了~” 厉景川笑色淡淡,对凌华崭道:“我们先走了,您慢用。” 凌华崭点点头,看见女儿女婿这么恩爱,真是打心底里觉得舒坦。 看见他们两人已经站起身,凌漫雪惊讶:“现在就走?我还没吃完……” “谁让你刚才话那么多?吃的这么慢!”凌华崭转头就瞪她一眼:“要去就赶快跟着一起去,别让景川和你姐等那么久!要么你就别跟着!” 凌漫雪有些委屈,却没再说话,站起身,擦了擦嘴巴,看见凌娆已经和厉景川出了别墅,匆匆忙忙的跟着跑了出去。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凌娆居然主动去挽着厉景川的手臂! 凌漫雪在后边顿了一下,快步走上前,笑着说:“景川哥哥,你的车不是停进别墅前院吗?怎么就这么直接走出大门了呀?” 凌娆回头:“是我刚刚说的,今天周末路上肯定堵车严重,开车太耽误时间了,于是就建议你姐夫今天不开车。” “不开车?”凌漫雪惊愕:“那我们怎么去?” “当然是坐计程车。”凌娆语气很淡,挽在厉景川的手臂上,再又抬起眼看他:“我们要不要干脆坐公交车算了?就当是陪厉大总裁体察民风,怎么样?” 厉景川语调淡然:“随你。” 凌漫雪忽然后悔跟着出来了…… 和厉景川这种身价无法轻易估量的人出门,居然要坐一两块钱的公交车,凌娆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她! 凌漫雪气的咬唇,走上去想建议换一种出行方式,可他们两个已经走远了! 凌娆何和厉景川走出别墅区,完全无视管身后的凌漫雪,随她在后边跟着。 想一起出来逛街,可以,但是坐厉景川的车,凌漫雪是想都别想。 别说是副驾的位置不能让凌漫雪坐,就连后排都不行,绝对不能让厉景川的车里有半点凌漫雪的味道。 到了公交站,凌漫雪看着这附近等车的人群,穿着高仿的衣服,背着一两千块的廉价包包,喷着难闻的毫无品位可言的香水,顿时一脸嫌恶的向旁边躲了躲。 “姐,我们还是坐计程车吧?公交车上人这么多,这里还有好多人在排队,实在是太挤了。”凌漫雪去凌娆旁边说,做着最后的挣扎。 “反正也没几站,挤一挤也不会怎么样。”凌娆连头都没回,没看她。 “我听说公交车上有很多小偷,而且这些人身上的味道也很……”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停来那辆她们打算坐的那一路公交车,一群人井然有序的排队上车,只有两三个人挤着上去,厉景川抬手护着凌娆站在后边排队,两个人根本就没去听凌漫雪的话。 眼见厉景川居然一点都不嫌弃,他这种人估计这辈子都没坐过公交车,可他居然纡尊降贵的陪凌娆在这里排队! 再想到上次听说他亲自给凌娆买汤圆的那件事,凌漫雪气到想吐血。 凌娆理所应当的和厉景川坐在前排那两个位置,凌漫雪刚一走过来,发现这旁边没自己能坐的位置。 “最后边几排有座位。”凌娆提醒。 凌漫雪没办法,只好去了后边,但是没想到这辆公交车的最后边几排坐了好几个经常出来溜弯的老人,还有两个老人在不停的咳嗽,这里的空气比起前边来说,简直脏的无法形容…… 她一脸嫌弃的站在那里半天,考虑要不要坐下,公交车前边忽然有一辆车急刹车,赶紧也跟着刹了车,一时间凌漫雪没法站稳,只好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凌娆呢,曾经她的确没也怎么坐过公交车,但在她前世最后的那几年,潦倒到连公交车都快坐不起,节省的久了,便宜的交通出行方式也成了一种习惯。 她转眼见厉景川在这车里不仅没嫌弃这里的闲杂人等太多,甚至也没有一点不适应的表情。 “坐公交车,你习惯吗?”凌娆凑在他耳边小声问。 男人低笑,语调从容:“你以为我没坐过?” “噫?你居然坐过公交车?” 凌娆不敢相信,绝对想不到身为厉家的继承人,天生高高在上的厉大总裁居然还有过这种接地气的经历。 厉景川薄唇吐出平静的字:“曾经在国外求学时,我自己独自生活过两年。” 真的好想知道那个时候的厉景川,和现在的他究竟有什么不同。 凌娆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怎么办?都结婚这么久了,可我居然对你还只是一知半解,你会不会嫌弃我?” 这满车都是人,凌娆当下怔然了一下,下意识忙要退开,手却忽然被他握住,没让她退开。 厉景川的声音低低淡淡,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到:“厉太太,时间还长,我们可以彼此每天深入了解。” “……” 凌娆脸上一热,忙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凌娆就这么一路红着脸,一路被他牵着手,在公交车上看着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路人。 坐在最后排的凌漫雪一边要忍受着身边那些人的咳嗽和难闻的味道,还要一边抬起眼看着最前边那排亲密无间的两人。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下车,凌漫雪第一个冲了下去,又赶紧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生怕车上的各种味道留在自己身上。 转身见厉景川和凌娆走下车,她故做一脸平静的随口说了句:“姐,你们刚刚在车上应该注意点影响吧,我坐的离你们那么远,都看见你们两个在那亲亲我我的,这别人看着多不好。” 凌娆眼神冷冷凉凉的扫她一眼:“我们是夫妻,又不是出来偷.情的,在车上说点悄悄话还怕被人看?” “我的意思是,景川哥哥好歹也是厉氏的总裁,万一在这里碰见哪个他们公司的员工,看见平时高高在上的大BOSS居然坐公交车,而且还在公交车上和一个女的这么亲密,万一在公司里乱说就不好了……” 凌漫雪眼神再又落在凌娆的手上,因为她话还没说完,凌娆就已经再又挽上了厉景川的手臂。 现在这么会秀恩爱的凌娆,真是扎眼睛! “什么叫和一个女人这么亲密?我是厉景川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是……” 凌娆淡声打断她:“而且厉氏集团的员工素质都不差,她们也不傻,要是真的看见了,也会好奇的先去网上查一查我的照片,看看我究竟是厉太太还是其他什么女人,没确定之前也不会没智商的跑去公司里乱说话,你以为厉景川的八卦是谁都敢乱传的?” 凌漫雪被说到语塞,眼神灿灿的别开头,满心的不爽。 ------------ 19 这女人真是不收拾就要上天了 下车的地方距离要去的市中心街道还有一段距离,这回凌娆干脆不打算坐公交,也不叫计程车。 虽然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可凌漫雪还是气得受不了。 厉景川始终就没反对过凌娆的这些决定,有车不开,计程车也不坐,非要累死累活的坐公交,现在还要步行! 凌娆的脑子是抽了吧! 凌漫雪一脸不痛快的跟在后边走,抬起眼看见凌娆居然边走边将头靠在厉景川的肩侧,亲密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妈.的,凌娆今天不会打算一直秀恩爱吧? 早知道就不跟着出来了,本来还想找个能和凌漫雪单独说话的机会,可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 华城市中心繁华的商业街。 逛街毕竟是女人的兴趣,厉景川很少来这种地方,每一次路过他也都是在车上,匆匆一瞥。 凌娆拉着他,指着一家一家的店,各种大牌奢侈品店都是她以前常去逛的,现在她也只是在门前路过,没打算进去。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凌漫雪穿着高跟鞋跟在后边,累的脚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 “姐,你究竟想买什么样的衣服?厉老的寿辰上你是穿礼服还是什么?倒是赶快选一套啊!” 凌娆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挽着厉景川向前走,边走边跟厉景川说:“厉爷爷喜欢什么?他老人家八十大寿,我觉得最重要的应该不是我的穿着打扮,而是送他什么才能让他开心。” “你马上送个重孙给他,他怕是会开心到多活二十年。”厉景川低淡的声音在她耳边。 凌娆瞪他:“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打算先给厉爷爷买生日礼物!” 厉景川看着她闪烁着流光的眼,低笑:“我也不是开玩笑。” 凌娆没接话,心脏却是乱跳了好半天。 正说礼物呢,厉景川居然还把话给她扯到重孙上去了…… 凌娆一边继续走,一边下意识的偷偷瞟向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以后她和厉景川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男孩儿肯定像他,又高又帅的迷死各种小姑娘,女孩儿的话要有一半像她,再有一半还是要像他,因为厉景川的五官仔细分开来看,也是个个都完美,怎么看都好看。 凌娆的眼神就在旁边路过的一家婴儿用品店里飘过…飘过…… 上辈子她都没敢奢望过自己还能有一天生下厉景川的孩子,那时候连再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是生孩子…… “姐!前边有家高级服饰定制中心,我闺蜜经常去那家定小礼服,我们去看看呀!”凌漫雪忽然从后边走过来,挡住凌娆正飘向婴儿用品店的视线,扬着声音说。 凌娆瞥了一眼凌漫雪说的那家店:“是过八十大寿,又不是晚宴,穿什么礼服?” “可爸不是说了吗?那天一定会有很多人,总也不能穿平时那些衣服吧?”凌漫雪撇嘴。 “没必要那么高调,买件舒适大方的衣服就好。” “…姐,你以前可是很喜欢穿礼服的,以前你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定一件。”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凌漫雪没讨到什么好话,干脆忽然转头告状:“景川哥哥,你看我姐啊,她现在好像对我特别不耐烦似的!我也是好心的建议嘛!” 提醒厉景川想起曾经的凌娆有多骄傲,曾经的凌娆经常跟着爸爸出席各大慈善晚宴或者商政晚宴,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千金的美丽,能被称之为华城第一千金,当然除了凌娆的容貌之外,还有她从来都不重样的各种漂亮的晚礼服,每一次都足以让人惊艳。 曾经的凌娆这么奢侈,现在却在厉景川面前这么朴实的好像曾经那个人不是她似的。 言下之意就是凌娆一直在装。 凌漫雪就是在故意要让厉景川想起来,曾经那个凌娆,那个骄傲的像只孔雀似的,那个跟他作天作地闹离婚了半年之久的凌娆。 “说的没错,寿宴穿着得体大方最恰当,是去祝寿并不是去选美,礼服的确并不合适。”厉景川语气不咸不淡。 厉景川话音刚落,直接在一家古棋会馆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凌娆也无视旁边被气的脸色铁青的凌漫雪,抬眼看着这家古棋会馆,心领神会的问:“爷爷喜欢下这种古棋?” 厉景川嗓音低淡:“晚唐时期名家顾师言留下的古棋谱被这家会馆的老板收购,曾有人抛出一亿高价也没有卖,至今仍然在这里。” “晚唐时期的棋谱?那爷爷一定喜欢!” 她眼神发亮的提议:“要不然,我们先进去看看?如果能见到老板,那就跟他打个商量,看看多少钱能卖。” 厉景川睨了她一眼:“这么想讨爷爷的欢心?” “厉爷爷对我很好,八十大寿这么特殊的日子,总也要送点真能让他喜欢的礼物。”凌娆很诚恳。 厉景川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忽然笑了起来。 身后的凌漫雪忽然凑过来:“那还不简单,爸那边不是有个初唐时期的古玉石棋盘吗?把那个拿来送给厉老,或者拿棋盘来这里换棋谱,这家老板只要不傻的话,肯定会选择用晚唐的棋谱换初唐的棋盘!” 说着,凌漫雪像是要在厉景川面前要好好表现一次似的,主动拿起手机就要给家里打电话。 厉景川却始终专注的看着凌娆:“很想送这个?” 凌娆点点头,眼巴巴的看向他:“可是用我爸的棋盘来换的方法,能行吗?” 厉景川冷冷淡淡勾唇:“不需要。” 话落,直接牵着她的手走进眼前的会馆,将门外还在打电话的凌漫雪扔在了身后。 凌娆完全不知道厉景川直接带她进来是有什么打算。 这家古棋会馆的老板显然是跟他关系很熟络,听闻是厉景川亲自到访,竟直接本尊出来迎接。 老板姓许,七八十岁的年纪,头发胡子花白,带着个金边眼镜,说起话来很有古韵腔调。 身在这个会馆里,凌娆还以为自己是不小心闯入了古代的某个地方,非常的古色古香,但也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一煽门每一个桌椅都是精心打造,价格都不会便宜。 凌娆还想跟这位许老板说明来意,结果这里的侍者却邀请她到雅室喝茶,厉景川一个人单独和许老板去里面谈话去了。 就算是很熟络,或者这位许老板是厉景川哪一位熟悉的长辈,但她想,这种心爱的东西对方应该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哪怕厉景川出更高的价格,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 凌娆一边喝着茶一边沾着不小心洒出来的茶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消磨着时间。 “厉太太,门外有位凌小姐说是跟您和厉总一起来的,我们没能确认她的身份,所以没有放她进来,她说她是您的妹妹。”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位侍者,恭敬的问她:“要让她进来吗?” 凌娆没想到这家会馆居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我不认识。”她说着就又喝了一口茶,仿佛事不关己。 这种环境里,凌娆是真的有一种不太敢造次的感觉,放凌漫雪进来还是算了,免得污染了人家的地方。 明显是要来质问凌娆的。 凌娆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旁不理会。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凌娆起身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就陡然看见里面那间的门开了,连忙快步凑过去看了眼。 厉景川的身影与许老板同时出来,看见他衣着整齐没有丝毫的变化,凌娆这才松一口气。 刚差点还怀疑厉景川为了帮她拿到棋谱而进去卖.身了呢,甚至怀疑这许老板有什么不太好的嗜好…… 凌娆暗自笑了下,走过去,见许老板正心情不错的跟厉景川说笑着。 许老板一看见凌娆走过来的表情,当下又打趣的笑:“瞧瞧,你太太这是等的急了。” 厉景川淡淡勾唇,从容清贵:“确实等久了。” “行了,我现在正心痛着,实在不想说话,你们小两口该去哪就去哪,我得想办法平静平静。”许老板抬手对他们挥了挥。 凌娆本来还想跟许老板打个商量,看能不能真的用棋盘换棋谱,结果人家就这要走了? 她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白花花胡子的老人,还没找到机会说话,她人就直接被厉景川牵了出去。 “你刚刚跟他在里面都谈了什么啊?是不是花多少钱他都不肯让给我们?”凌娆好奇的问。厉景川没出声,眼神沉静。 他瞥着凌娆。 “我说,难得知道爷爷喜欢什么,你既然都带我来了,总不能空手……” 凌娆的话忽然一噎,一脸震惊的看着厉景川忽然递给她的一份古棋谱。 她惊愕的瞪了老半天,伸手接过,小心轻慢的翻开来看,再又满是愕然的抬眼看他:“这…他居然让出来了?你花了多少钱?” 厉景川莫测高深的笑笑,向外走,没回答。 “到底花了多少啊?这是我要送给爷爷的礼物,又不是你送的,所以这一笔得算在我帐上,我也可以自己赚,只要给我些时间,我……” “一分钱都没有花。”厉景川看见她这着急的模样,不再卖关子。 “怎么可能?” 两人走出会馆,凌娆客套的跟里面的人点点头道了别,再又捏着手里那贵重的要命的棋谱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别人花了一个亿都没有买到吗?这要是没花钱的话,难道……” 难道厉景川是答应了对方什么难以办到的要求? “许老是个棋痴。”厉景川淡淡陈述:“我和他立了个赌约,在棋盘上赢了他,棋谱归我。” “…?!” 凌娆张了半天的嘴,不敢置信的说:“你会下棋?” “爷爷虽不像许老这么痴迷,但也算是半个行家,我从三岁开始被他强行按在棋盘上陪他对弈,你说呢?”厉景川言语轻慢。 凌娆已经惊讶到嘴都快合不上了。 她贴在他身边小声的,仍然不太确定的,问:“真的一点钱都没有花?” 男人瞥她一眼,眉宇英挺:“你老公连一个亿的面子都不值?” “……” 凌娆咽了咽口水:“值值值!绝对值!” “开心?” “嗯嗯!开心!” “晚上是不是也应该让我开心开心?” “…啊?” 男人低沉的声音撩在她耳边:“今天晚上,看你表现,嗯?” 凌娆怔怔的看着他,捏着手里的棋谱瞬间有如千斤重…… “那个……”凌娆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话。 厉景川的表情瞬间一凝。 她清了清嗓子,看着他这表情,当下便一脸怯怯的捧着手里的棋谱看着他,委屈巴巴的说:“那、要不要先还给你……” 厉景川要被她气笑了。 ------------ 20 车门被锁死了 繁华街头,人来人往,凌娆在厉景川的注视下喜滋滋的捧着手中的棋谱走。 对面不远处就是华城最大的百货中心,凌娆开口:“其实我家里有很多合适的衣服,还有很多新买回去的连吊牌都没拆的那种,今天干脆就买件合适的外套算了。” 结果腰身忽然一紧,厉景川直接将她揽了回去。 她疑惑着抬起头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近在耳边:“太薄了。” “……” “那旁边的那件怎么样?” “不行。” “现在才初秋而己,我觉得并不是很薄啊……”凌娆嘴角抖了抖,但眼神却已经本能的向里边搜索,看还有没有更厚实一些的大衣。 还没看完,厉景川已经握起她的手,目标准确的牵她走进旁边的另一家品牌店。 店门前玻璃橱窗里的一件米白色羊绒大衣直接入了凌娆的眼,薄厚适中的款式,可以从秋季穿到初冬季,简单大方却又不失大牌设计的流畅感,很经典素净显气质的一款。 凌娆诧异的抬眼,见厉景川似乎对这件也还算满意。 厉景川身为一个很少逛街的男人,品位和眼光倒还真是高的可以。 凌娆也喜欢这件,干脆就叫导购员过来帮自己找来合适的尺码去试。 她穿着大衣在落地镜前来来回回的转着身子看了两眼,旁边的两个导购员一脸惊叹的夸赞:“小姐,这件真的好适合你啊!你皮肤这么白,身材又这么好!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比模特还好看!特别有气质!” 凌娆下意识的转眼看向在店门前沙发上的厉景川。 “你们店里还有男装?”凌娆的眼神再又看向试衣间隔壁的男装区。 “有的,小姐您要给一起来的那位先生选衣服吗?” 凌娆没说话,转身走过去。 上次给厉景川买的衬衫,但是一直没有买搭配的领带,他今天穿的正好就是她买的那件。 “试好了?”厉景川放下手边那份刚刚随手拿起来的杂志,抬眸看向她,眼神顷刻便流露出几分满意。 凌娆穿什么衣服都很漂亮这是事实,他满意的显然是这件大衣的款式的确很温暖,足够避免她再发生着凉的情况。 “好看吗?”凌娆在他面前歪着头问,像个第一次跟男朋友出门逛街的有些羞涩的小少女。 “很好。”男人并没有吝啬于对她的夸奖。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奖,凌娆笑弯了美眼,再又神秘兮兮的小声说:“你站起来一下。” 厉景川眉目不动,看着她,倒是还算配合的依言站起身。 凌娆抬起眼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人,将藏在身手的领带拿出来,速度很快的戴到他脖子上。 又在厉景川微微挑起眉宇眼色了然的同时,动作很是熟练的将领带在他的衬衫领口打好,然后看着眼前英俊无比的男人。 别说是周围那些店里的工作人员看的花痴,就连凌娆的心都微微一荡。 无论是人格魅力还是哪一方面,厉景川都无可挑剔。 对于厉景川,她承认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心动的,是割舍不下,是离不开的。 凌娆捏着男人的领带,忽然间觉得有些灼人,再又对上厉景川沉静的眼眸,她手指跟着在领带上渐渐收紧。 凌娆。 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凌娆几乎听不到旁边那些导购员的赞叹和羡慕的声音,出神了片刻。 直到厉景川将她的手按住,再又握住,低眸看她:“发什么呆?” 凌娆回过神,下意识想到周围全是人,忙要将手抽出来,却没能抽得出,他没有松手。 “先生,您女朋友肯定是因为您太帅了,一时间心动着迷的说不出话啦!”旁边的导购员笑嘻嘻的恭维着。 凌娆没说话,脸上却是热了热。 “不是女朋友,她是我的太太。”厉景川在导购员话落的刹那,重申了一句,见凌娆这会儿忽然真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似的,直接说道:“把领带和她身上这件都包起来,还有没有其他哪件喜欢的?” 后面这句是问凌娆,凌娆摇头:“这家的女装只有这一件最喜欢,而且其他的衣服我也不缺,先买一件就够了。” 走出那家店后,凌娆看着身旁正拎着购物袋的男人,莫名的感觉让厉景川这号人物陪自己逛街拎东西,真是特有成就感。 两人又走回旁边的百货中心,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门外急的来回踱着步子的凌漫雪。 凌娆微微挑起秀眉,嘴角同时不动声色的弯了弯。 凌漫雪一看见他们两人,冲过来就气急败坏的说:“姐!你们刚才怎么丢下我就走了!害得我在那家会馆外面等了那么半天也一直等不到人!后来我去旁边的奶茶店里坐了一会儿,再出来时问他们,那家会馆的人就说你们已经走了!怎么都不等的我啊!” 凌娆凉凉的看她一眼:“刚刚你在打电话,我们以为你临时有事所以才没进去,出来时没看见你,以为你走了。” “我根本就没走!等了你们那么长时间!可你们居然连电话都不接!”凌漫雪气的脸色拉的老长。 “哦,昨晚睡觉时我们的手机都调成了静音,没听见。”凌娆语调淡然。 凌漫雪咬牙:“你现在根本就是故意想要甩开我是不是!” 凌娆顿时一脸玩笑似的表情瞥着她:“我甩开你干什么?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是把你这个妹妹摆在第一位的?爸让我们出来买东西,还必须让你跟着,我也没拒绝啊。” “姐,你现在分明就是在故意避开我!你要是嫌我跟着一起出来觉得烦的话,刚刚在家里你就直说,现在这样算什么!” 凌漫雪等了这么半天,是真的恼了。 “你这话就有些过了,以前每次带你出来逛街,你哪一次不迟到?最长的一次我也等过你两小时!怎么你就因为几个小时没找到我们,能被气成这样?” “我是着急!怕你和景川哥哥出事!”凌漫雪也不打算闹的太僵,将话锋一转。 “我们能出什么事?漫雪,别怪姐说你,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大惊小怪了。” 凌漫雪快要气出内伤,结果被凌娆的几句话怼的真快内脏出血,她咬着牙,脸上却缓缓扯开一丝僵硬表情:“我就只是等的太着急了而己,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凌娆冷淡的勾了勾唇,没再看她,挽着厉景川的手进了百货中心。 凌娆也只是简单的少买了几样东西,凌漫雪跟了一路,看上一件价值十多万块的小洋裙,想让凌娆刷厉景川的卡帮她买,凌娆愣是假装没听懂,最后凌漫雪脸色难看的自己刷了卡。 以前凌漫雪喜欢什么,凌娆都会给她买,没想到曾经那个宠妹妹宠的让很多人都嫉妒眼红的凌娆现在居然这么冷血! 一直到坐上回程的车,凌漫雪都没找到机会能单独跟厉景川说得上话。 凌娆现在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在厉景川身边,一刻都不离开! 回凌家,没再坐公交车,而是在凌漫雪强烈的要求下换了专车。 凌娆倒是没想顺着凌漫雪的心思走,但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入秋的季节天黑的比较早,她也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凌漫雪又抢先打电话从租车行叫了辆专车来接,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这一天的折磨也够凌漫雪扎心的。 凌娆现在的心思都在手中的棋谱上,将棋谱小心翼翼的放进包中的皮夹层里,免得的不小心溅上水或者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哎?师傅,你怎么绕路了?”凌娆抬起头时忽然注意到路线不对。 “现在是车流辆高峰的时间,前边几条路堵车已经堵死了,只能走海湾路。”司机师傅一边毫不犹豫的将车开向海湾路的方向,一边谨慎的回答。 听出他言语间的一丝不太寻常来,凌娆当下便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的厉景川。 果然,厉景川比她先一步察觉出这司机有问题,他已经在这之前就检查过车门上的中控锁。 透过后视镜对上他的眼神,从他的眼中已然看出答案:车门被锁死了。 凌娆这才注意到,司机的头发稍微有些长,勉强盖过耳朵,现在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耳朵里藏了一只黑色的小型耳机,类似于监控耳机的那一种,并且司机额上一直在流汗,就算已经入秋,可这车里也没那么热,他一直在流汗,开车时的眼神一直潜藏着几分惶恐茫然。 凌娆无声的抬起手,也在后边的车门上试了一下,果然被锁死了,打不开。 她抬眼,继续透过后视镜看向始终面色冷然平静的厉景川。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厉景川当机立断伸手,手臂向左侧迅速一横,以钳制的方式按住司机的肩膀,嗓音低沉却给人压力重重的危机感:“停车。” 那司机顿时浑身颤抖,头上的汗流的更多,语调绝望的闭上眼,颤着声音说:“来、来不及了……” 正在疾行中的轿车因为方向的失控而骤然在路上径自向前飞驰,坐在凌娆身边的凌漫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再因为司机的异状而惊叫:“啊…司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凌娆的手忙要去试图想办法打开车门,坐在前方的厉景川已经果断将昏迷过去的司机踹到一旁,坐到司机之前的位置,掌控方向盘,避免车真的失去控制。 三秒后,他忽然开腔,语调带着几分使人如坠冰窟的飕飕寒风:“车被改装过,车速被定在150,刹车失灵,这速度不能用正常的缓速方法迫停。” “那怎么办?!”凌漫雪尖锐的叫出声:“司机怎么会忽然昏过去?!有人要杀我们吗!!” 听见凌漫雪这声尖叫,凌娆能断定这件几乎等同于谋杀的事件跟她没什么关系。 何况凌漫雪自己就坐在这辆车里,她不可能会以身犯险。 更何况,厉景川也在这辆车上,以她对厉景川的痴迷程度,凌漫雪的嫌疑可以马上剔除。 “油箱也是满的吗?”凌娆探出头,一边问一边看向厉景川面前的油量表。 一看之下,凌娆的心瞬间一沉。 厉景川忽然冷冷道:“坐稳!” 凌漫雪已经一脸惊恐的在后边紧紧抓着后座的安全带,脸上已经被吓的青白一片。 凌娆无声的看了眼刚刚被踹向副驾驶位的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司机。 还是冲着厉景川来的?! ------------ 21 把她塞进被窝里 就在正前方,忽然疾驰来一辆大型货车! 凌漫雪骤地失声尖叫:“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会死吗?我不想死——” “闭嘴!”凌娆厉声斥她。 凌漫雪已经被吓破了胆,尖叫声不绝于耳,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两只手抓在安全带上已经纂的手指关节一片死白。 已经死过一次的凌娆,对于眼前这样很可能会危及到性命的险情,不能说不怕,却终究也还是能理智应对。 更在看见坐在前方正掌控着方向盘同时掌控着她们生命的厉景川时,看见他眸中的沉着,她心里的惧意更又削减了不少。 “打开车窗。”厉景川忽然命令。 “好!” 凌娆立刻配合,尽管并不知道在这么危机的情况下他这种要求是什么意思。 可伸手试了几下,她抬眸惊道:“门被锁死了,车窗也是锁死的!” 厉景川先是凛起冷峻的眉宇,在与那辆卡车即将相撞的一瞬间,伴随着凌漫雪夹着绝望的叫声,骤然迅速将车头掉转方向,直朝着另一侧毫无遮拦的海岸线开去。 “不要!车门打不开,我们会淹死的——”凌漫雪嘶声哭喊:“不要,我不要被淹死——” “你给我安静点!”凌娆转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是想在这里被货车撞成肉酱,还是在市中心里横冲直撞,自己丧命的同时顺便再撞进无辜的人群?” 恐惧已经占领了凌漫雪的理智:“撞死他们就撞死了!关我什么事!现在这样冲进海里我们一定会死!会死的啊!” “你再乱喊一句,我就先掐死你!”凌娆冷冷道。 话音落下,她抬眼看向已经将车开进海里的厉景川,车身狠狠扎进海面的一瞬间,她募地对着他一笑。 车被控制,门窗被锁死,离荒芜人烟的郊区田野太远,前方不是货车就是市中心的人群车流,哪怕这种情况下将车开进海里也可能是死路一条,但只要厉景川在,她就不怕。 车身在水里不再受控,厉景川抬手离开方向盘,黑眸抬起,在后视镜里看见凌娆朝他投来的那一眼。 心似是被什么狠撞了一下,他盯着她的眼睛,她却又在同时忽然伸手,一脸凶神恶煞的死死捂住凌漫雪仍在鬼哭狼嚎的嘴。 厉景川低笑。 冰冷刺骨的海水灌入口鼻,凌漫雪终于再也喊不出声,却是才醒过神来,忙不迭的脱下脚下的细高跟鞋去用力敲打封闭性极好的车窗。 明知道这种方式徒劳无功,凌娆也没阻止她,在水中有些艰难的睁着眼,看向正向副驾驶位上方的靠枕座头伸出手的厉景川。 就是像厉景川这样,拔出副驾驶位上方的那个小型头枕,拔出来之后就会看见下面有两根用来固定座椅的细长金属杆! 凌娆忙伸手去拔另一边的,这样才能以更快的速度和他一起将车窗撬开! 幸好厉景川先一步撬开了车窗,凌娆顺手拿起刚刚拔起的另一边的金属杆去砸车窗,车窗终于逐渐开始碎裂! 凌娆忙上前要用手去将多余的玻璃掰开,手刚伸过去,厉景川却直接将她拉开,以眼神示意她用那两根金属杆去敲另一侧。 凌娆心里明白,当然也不想给他添乱,就很乖的配合他一起将两边的车窗全部都打开。 终于可以从车中钻出去时,凌娆已经因为窒息而眼前模糊了。 厉景川看出她刚刚即使临危不乱,但体力已经随着窒息而几乎耗尽,他伸手抱过她,以眼神睇向她,像是在问她还能不能坚持游得上去。 凌娆无声的在他怀里点点头,再又伸手指指上面,继续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自己会游泳。 忽然,在后边奋力钻出车窗的凌漫雪伸出手,死死的抓着凌娆的脚踝,像是生怕被他们给丢在水里等死。 厉景川眉宇一结,眼神愈加冰冷,他看了凌漫雪一眼。 显然,除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凌娆之外,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凌娆胸前的窒息太难受,现在也什么力气去踢开她,顾不得考虑太多,干脆没理会她,先保命最要紧,虽然脚踝一直被抓着,身体的重量加重,但好在厉景川一直抱着她,没让她被连累到不停下沉。 在向上游时,凌娆因为脚踝上的那只手抓的太紧,生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张了一下嘴,无意中呛了一口海水,顿时浑身紧绷,难以忍受到差点咳出来,她强忍着胸肺间憋出的剧痛,手不停的向上划动。 终于钻出海面,凌娆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咳嗽好几声,咳到眼睛通红。 这要命的感觉跟她前世咳血窒息而亡的一瞬间太像了,她下意识的紧紧抓着厉景川一直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抬起眼就看见男人一直关注着她的深邃眸光。 “还能游吗?”他低声问。 凌娆忍住还想咳出来的声音,点点头,沙哑着说,“没事,我还有力气。” “真的没事!我可以!”凌娆湿漉漉的眼里满是坚定。 厉景川望进她的眼中,微微一笑:“好。” 刚才车冲出去的速度太快,现在看来,这里的海面距离海滩还有四五百米的距离。 凌娆一边被厉景川带着向前,一边自己也奋力向前划动着手努力的游,免得自己带给他的负担太大。 凌漫雪出了海面后仍然一直紧紧抓着凌娆,死活都不肯放手。 “就快到了!”凌娆看见海滩越来越近。 “还能坚持?”目的地将近,厉景川的声音也不再似刚才那么沉冽。 凌娆点头:“能坚持!” 他看着她的脸,漆黑的眼底似是涌动着某种情绪,低哑的嗓音染上几分不易被人察觉的赞许:“以你的体力,能从下面游上来已经算是不容易,居然还有毅力游过去。” 凌娆看着越来越近的海滩,心情松懈:“必须能坚持!你放开我,让我自己游过去也可以!” 厉景川这才放开她。 几分钟后,就快爬上海滩,她因为脚下藏在水里的细沙太软,差点没稳住再又扑进水里去,一直在她身边的厉景川伸手就一把将她抱住。 终于上了海滩,凌娆没了力气,厉景川将她扶稳。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凌娆冷的浑身哆嗦,她却不忘紧紧抓着手里的包,牙关不停的打颤:“给爷爷的棋谱还在包里…我这包有点防水效果…而且和手机一直都在皮制的夹层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进水……” “这种时候你还关心棋谱?”厉景川看着浑身是水的她,凛起哪怕刚刚狼狈落水也依旧清俊的眉宇。 凌娆这会儿确实不太好受,脸上已经一片煞白,冷的说话都不利索:“这是…你给我赢来的…而且,是爷爷喜欢的……” 他的眸色比起这秋夜来说实在是暖了许多,冷峻的眉眼间亦是蹿上一抹对她的怜惜,伸出手将她凌乱粘在脸颊上的头上拨开:“先离开这里。” “好。”凌娆颤抖着点点头,眼神在黑暗的天色下似有星光闪烁。 回到御园,凌娆心神放松,刚一进门就浑身脱力的挂在厉景川身上。 “活着回来了……”她用力深呼吸着,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 今天如果不是厉景川在车上,如果不是他的思维果断,行动上更当机立断的避开险情,恐怕她的第二次生命也要就此over。 厉景川抱住她已经完全站不稳的身体:“没事了,嗯?” 凌娆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隔着潮湿的衣物听着他的心跳,眼泪差点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像是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厉景川在她的肩上安抚的拍了拍,低缓的嗓音近在她耳边:“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刚刚在海里倒是很勇敢,这么厉害的厉太太,刚回家竟然就要哭了?” “我……”凌娆差点哽咽出声,她抬起头看他:“我激动不行么?” 他低笑,捏了捏她冷冰冰的脸颊:“恭喜厉太太,劫后余生,值得庆幸。” 凌娆吸了吸鼻子还想说话,厉景川却直接叫来陶月:“带她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陶月刚想问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怎么两个人身上都是水,可一看见凌娆那满脸煞白的样子,吓的也不敢浪费时间多问,忙扶着凌娆回房间。 凌娆却在走上楼时,忍不住回头看向门前的男人。 平时衣冠楚楚的厉景川浑身也都湿透了,衬衫和西裤紧贴着身体,可即使和她一样的狼狈模样,却居然一点都没减少他丝毫的魅力。 陶月扶她去洗了热水澡,凌娆没有泡澡,而是要求洗淋浴,因为她今天在古棋会馆去洗手间时才发现大姨妈驾临。 “太太,您这来着例假呢,身上冰成这样,真的没事吗?”陶月不放心的问。 “没事,我多洗一会儿就好了。”凌娆忍着肚子里要命的疼,对陶月挥了挥手:“你帮我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最里面防水夹层里的一本古棋谱和手机有没有进水。” 陶月点点头,依言将她湿淋淋的包拿进来,用毛巾擦干净。 “在最里面的手机和这本您说的棋谱都没有湿,但是其他的都进水了。” 凌娆一听,当即就松了口气:“那就好。” 陶月见凌娆没其他的吩咐,干脆转身出去帮她煮些红糖水。 凌娆洗了很久,久到厉景川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来这边的卧室,她才慢吞吞的出来。 “你洗好啦?”凌娆看见厉景川。 “嗯,过来。”厉景川看见她一脸粉嫩又有些绯红的模样,喉结一滚,低声叫她。 凌娆下意识朝他走去,刚一走近,他忽然重重的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似是确定她的确没发生危险一般,轻轻吐了一口气。 哪怕他不动声色,凌娆却很敏感的察觉到,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前世凌家破产后,的确有许多跟凌家有过节的人来找过她的麻烦,前后两世凌娆对这种暗害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可今天这事居然是直奔着要她的命而来的。 “最迟到明天早上,幕后的凶手一定会被找到。”他低声在她耳边:“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凌娆静了一瞬:“所以你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的了么?” 厉景川不语,只摸了摸她走出浴室几分钟后就又渐渐从绯红变的煞白的脸,再摸到她脸上越来越凉的冷意,干脆将她抱起,把她塞进被窝里去。 ------------ 22 冷面阎罗 凌娆确实是冷的要命,刚才强撑着,现在坚强被打破,缩在被子里干脆也不再掩饰。 她不停发着抖,目光却忍不住的落在他身上,直到厉景川去门口将陶月送进来的红糖水端进来,她才微微别开眼。 姨妈痛这种事情,居然要被厉景川完全看在眼里…… “所以究竟是谁要害我们?”凌娆问了句,她再又顿了顿:“又或者可以说,究竟是谁想要我死?” 厉景川将红糖水给她递了过来:“豪门买凶的案件层出不穷,你以后少回凌家。” 凌娆怔了怔,但也算是懂了。 今天这事怕是跟凌家的那些结仇的人脱不了干系,毕竟叫车电话是凌漫雪打的,就算凌漫雪完全不知情况,可对方是从凌漫雪的电话下手,那就说明是很了解凌家,并且对凌漫雪还有凌娆的行踪也有一定掌握的人。 会是云舞裙么? 半个小时后,凌娆仍然肚子疼的要命,她一直在忍着不被厉景川发现。 厉景川看见她一直脸色发白的模样,到底还是掀开被子进来。 他直接从后面抱住她,她整个背部贴在他怀里,凌娆本来还想说自己没事,可却还是在他怀中慢慢的放松了身体。 男人的手温暖而有力,不容她拒绝的放在她的腹部,同时将她身上的被子拉高,再又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慢慢的搓着她的手心,过了片刻后,他低眸看着仍然没有睡意的凌娆:“还是很疼?” 凌娆转过头,满是水光的眼睛望着他:“还好,今天这是特殊情况,只因为刚刚海水有些凉所以才难受。” 男人的手继续在她的腹部温柔的抚了抚:“我叫了医生过来,睡不着就等医生来检查过后再睡。” “不用叫医生,我这只是姨妈痛而己,真的没必要这么晚还麻烦医生来这里,如果明天还是疼的话,我直接去医院开些药就好了。”凌娆忙要坐起身。 厉景川和她对视,她白瓷般的肌肤上,有昨晚在凌家时他在她身上吻出的痕迹。 凌娆现在却因为现在有大姨妈做护身符,完全没有多想,眼神单纯的不得了,坦荡的仿佛只是掉了件外套这么简单。 “你今天下午不是说过,明天一早的飞机要去英国么?”凌娆没管浴巾,伸手捉起被子随意的挡着身前的春光乍现。 厉氏集团近期与英国的合作方有项目洽谈,厉景川明天会去英国出差两三天。 “不急,明天飞机上可以睡。”他眸色深深的看着她,手在她的脸上又捏了捏:“厉太太今天吓的不轻,我总要守着才行。” 凌娆想说自己没那么娇情,可偏偏他的这句话又让她很受用。 凌娆被吻到低喘着向后退开一些,身前的男人就势将她压进床里,缠绵的吻让她有些目眩。 凌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完全没察觉的情谷欠变化,自己刚才是真的毫无防备…… “等、等一下!”这形势好像不太乐观,她忽然在他唇边呜咽出声,手撑在他的胸膛前,被亲到说话都觉得舌根酥麻:“死里逃生,还游了那么久,我现在感觉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 “所以?”男人照旧吻着她,星星点点的吻在她白皙的颈间。 凌娆嘴角一抖:“所以…你居然还有精力?” 凌娆忙喊:“啊啊啊…别别别…好痛……” 厉景川轻吐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早晚要在她身上消耗殆尽。 “先生,时医生到了。”房门外传来陶月的声音。 厉景川同时放开凌娆,顺手给她拿来一套睡衣,而且是很保守的那种款式,叫她先穿上。 “凌小姐是例假期间受了寒,喝几天药,多注意保暖,也就没什么大事。” 这大半夜的,忽然被厉景川一通电话给叫到御园来的时闻野,连一点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给他这来了大姨妈的老婆看病。 凌娆认得时闻野,他是华城时家的二公子,自幼对医术有兴趣,早早的就弃商从医,如今是国内外知名的内科医生,更是医科大学药物管理学的客坐教授。 厉景川这种孤高寡淡的性子,生人勿近到没有什么狐朋狗友,但这位年少有为的时医生就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交之一。 “她肚子疼,有什么办法缓解?”厉景川眉心微拧。 时闻野眼皮抽了抽,当下便像看怪物似的看向他。 厉景川这种人,居然站在这里问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怎么才能不肚子痛这种问题…… “去中医院开些暖宫的药方,或者吃些我调配的西药,但她这种自小就有的毛病,最好还是中医慢慢条理。”时闻野慢条斯理道,同时瞥了眼正坐床上爬起来的凌娆。 “中药吗?以前陶嫂带我去开过一些,但我一直没怎么喝。”凌娆说着就下了床,打开床边柜子的抽屉,在里面翻找。 结果时闻野和厉景川的眼神同时落在抽屉角落里面的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上。 “那是什么?”秦时闻野忽然声音凉了几分。 厉景川亦是眸色深沉的看着愣在那里的凌娆,在凌娆一脸恍然的拿出那瓶药时,伸手接过。 时闻野走过去,接过两粒药,看了几眼,又放在鼻间轻闻。 “凌小姐,你看过心理医生?”时闻野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凌娆懵住,看看时闻野,再又看向脸色已经冷沉的不像话的厉景川。 她以前因为情绪太差而的确被凌漫雪哄着去看过心理医生,这也是医生给她开的缓解抑郁情况的药物。 因为她没觉得自己那段时间的情绪到要被称之为抑郁症的地步,虽然凌漫雪那时候总说她这样一直抑郁下去一定会出事的,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要找人给她做心理辅导,那些医生还给她各种莫名奇妙的建议,让她一定要马上离婚,这样才能早点解脱。 凌漫雪跟云舞裙那个女人的关系相处的那么好,如果是从药里下手来动什么手脚,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凌娆向后退了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无意中抬起眼,对上了厉景川的眼眸。 厉景川看着她,嗓音里含着薄薄的厉色:“这药你吃过没有?” 凌娆先是点点头,再又摇头:“…吃过几次,但觉得吃完之后不太舒服,就没再吃了。” “什么时候吃的?”时闻野站在一旁,冷声问,不似刚才那么散漫的态度。 “我们刚结婚一个多月的时候,那段时间我状态特别不好,漫雪说怕我太压抑了,就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然后那里的医生给我开的这种药。”凌娆如实交代,心下已经敲响了警钟。 厉景川盯了她半晌,嘴角渐渐掀起,漫漫深深皆是嘲意。 凌娆感觉得到,他这冷嘲的表情并不是对她的。 她能怀疑云舞裙给爸爸的药不对劲,却居然忘了调查当初凌漫雪强行让医生给她开过的这种药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件事太久远了,她是真的忘的干净,一点都没想起来。 十分钟后。 “这种药物成分对身体没有影响,但其中含有会导致人神经紊乱和轻度神经衰弱的药的混合配方。”时闻野捏着手中被碾碎的药片:“这是一些小型心理诊所为了促进病人的精神活跃程度,使一些心理上有疾病的病人更加振奋从而方便查询病症的一种辅助类药物,在大型正规医院是不被允许使用的,属于禁药的一种。” “神经衰弱么?”凌娆抬起眼。 时闻野眉宇一抬,声音低淡的嗤笑:“凌小姐你前几个月的情绪和行事做风,倒是与这种症状相符合。” 原来这就是凌漫雪一直口口声声的在厉景川面前说她变的不可理喻的理由。 时闻野瞥着凌娆此时的脸色,漫不经心的笑道:“这种药,里面并不含有伤害身体的成份,就算是吃了也轻易不会被人发现,你既然吃的不多,倒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时闻野脱下手中的消毒手套,扬起下巴瞥向厉景川,一副看好戏的口吻:“厉总这么大半夜的把我叫过来,就是因为你女人吃错药了?” 凌娆:“……” 厉景川挺拔的身型矗立在门前,看着那瓶药,单手缓缓插入裤袋,薄凉的唇勾出几分弧度,是笑,但冷。 凌娆以为自己这一世足够清醒,足够有防备,可这一刹那还是觉得脊背发寒。 手上忽然一暖,厉景川走过来将她握住,摸到她手上的一片冰凉,他从容平静的将她握的更紧。 时闻野收起他的东西,脱下身上白大褂,里面只穿着衬衫西裤,眼神轻挑的看着这一幕:“半夜三更的跑来做免费劳动力,还要喂我一口狗粮?简直毫无人性啊你们!” 厉景川薄唇吐出没有波澜的字:“你缺女人?” 谁不知道时闻野在医院的内科办公室,为了见他一眼而故意烧成肺炎或者故意装病跑去挂他号的未婚少女多到如过江之鲫。 华城一直有言,宁惹笑面狐狸时公子,不惹冷面阎罗厉景川。 “女人不缺,但你的女人倒是…真够缺心眼儿了。”时闻野偏过头,眼神淡淡的瞥了凌娆一眼。 凌娆额角抽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厉景川:“已经这么晚,时医生却能因为你一通电话特意开车过来,他是不是欠你人情?” 时闻野侧首看她,眉宇微挑,似是忽然发现这个凌娆居然有些意思。 厉景川:“可以这么说。” 凌娆当即眼神放光:“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能不能让他顺便再帮我一个忙?” 时闻野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凌小姐…怪不得你能嫁给他,你们俩果真是一路货色……” ------------ 23 撒娇撒的这么理所当然 凌娆拿出之前从凌家带回的药,送到他面前:“这是我爸最近吃的药,时医生既然在药物管理学上有所造诣,能不能再帮我分析一下这里面的成分?” “你还真把我当成御园的私人医生来使唤?”时闻野眼眉一挑。 凌娆还没说话,身后响起低沉的嗓音:“你不是?” 时闻野眉头都要炸了,嘴角抖了抖,却是忽然撇开脸哼笑一声,直接从凌娆手里把那瓶药接过,打开来闻了闻。 “这种药里的味道不清晰,应该是由国外引进来的新型药物,在这里直观的分析检查没什么用,需要仪器检测,介意我带走么?” “不介意不介意!”凌娆连声说。 时闻野将药扔进口袋:“那行,不早了,没事我先撤。” 御园门前,月色正亮。 时闻野走出别墅前门,随手整理着衬衫的领口,手臂间随意搭放的白大褂在月色下白的刺目。 “听说你前段时间特意派人监视邹家的一举一动?”时闻野仿佛漫不经心的问。 厉景川掀起了眼皮,眼里掠过凉笑:“你想说自己消息很灵通?” “是因为里面那女人?”时闻野继续凛声问。 厉景川淡道:“你可以滚了。” 时闻野挑眉,掀着嘴角,声音凉薄:“你可别告诉我,对这个凌娆,你是开始认真了?” 厉景川侧首看着他。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时闻野笑意淡然:“失控了?这可不是你娶她的初衷。” “是准备成为御园第一个被踹出去的么,时医生。”厉景川眼神波澜不惊。 秦时闻野“嗤”的笑了一声:“我这么晚开车赶过来,你这是连句谢谢都不打算说?” “先把你欠我的命还回来。” “……” 外面传来车子远去的动静,凌娆在房间里,打开窗帘向外望了望。 厉景川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小女人将脸贴在冰凉的窗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时医生走了?”凌娆听见门声,回头。 “嗯。”厉景川看着她将整个身子都贴在冰凉的窗上,淡道:“窗前太凉,别靠的那么近。” 凌娆转身就朝她走了过去:“你说,以前如果我没有受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干扰的话,会不会早就已经爱上你了,所以我……” 凌娆只来得及低低呜咽了一声,腰被圈住,转眼就被他顶在墙壁上,吻到她唇开始发麻,浑身都酥软的几乎要站不住。 凌娆觉得,要是再亲下去,今晚两人怕是都没法睡…… 一想到将要迎来三天的离别,她直接将头埋在他颈间,软着声音说:“别亲了,再亲就失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特殊情况。” 厉景川听见“失控了”那三个字,有一会儿没说话。 片刻后,凌娆听见男人的嗓音落在她的头顶:“几天?” “什么几天?”她抬起头。 一触到男人眼中的灼灼,她当既一脸窘然的咳了一声:“四天,有时候五天……” 她又说:“所以今天晚上你如果怕休息不好而不打算睡主卧,我也不介意……” 看着她这会儿一脸轻松眉飞色舞的眉眼,厉景川心头一动,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凌娆被亲的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刚软在他怀里,就听见男人低哑着声音贴在她唇边:“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凌娆心尖瞬间跟着他的嗓音而一颤一颤的,两手圈住他的脖颈,依依不舍的也哑着声音回应:“嗯……” 但这对凌娆来说倒也算是一种恩赐。 第二天一早,凌娆本来还想早点起来送厉景川。 陶月说厉景川凌晨五点就已经走了。 凌娆坐在餐桌边,一个人吃着早餐,百无聊赖的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 真是没想到,厉景川只不过是飞去英国短短几天而己,她竟然从第一天就开始想念的要命。 “太太,您没胃口吗?”陶月见她没喝几口粥,干脆给她送了杯牛奶过来。 凌娆接过杯子,放下,没喝,单手托着下巴继续搅动着碗里的粥,随口问:“陶嫂,厉景川以前每一次出差,都是准时回来的吗?比如说要出去三天,就真的三天回来?还是偶尔会延迟几天?再或者…会不会提前?” 陶月当即一脸了然的笑,原来她这是刚分开就犯相思病了。 以前先生出差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不见凌娆这么失魂落魄的,这人才刚走,居然就开始数着天数熬日子。 “先生很少会在家里说公司的事,他每次出差究竟要多久,我也不清楚。” 凌娆继续搅动着碗里的粥,瞥了眼外边晴空高照的天空。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凌娆低眸就看见屏幕上闪动着厉景川的私人号码。 “醒了?” “嗯,你几点起飞?走的时候怎么没叫醒我?” “看你睡的太沉,没舍得。”厉景川低笑了声。 陶月在旁边看见,凌娆的嘴忽然间就笑的像是快开花了似的,尽管没说话,却是无声的甜腻腻。 “吃过早餐了么?” “还没。”凌娆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 男人的声音顿时有了几分厉色:“陶嫂没给你做早餐?” “做了,正在吃,是我起的太晚了,刚刚下来准备吃。”没胃口是她自己的事,绝对不能迁罪到陶月身上。 “好好吃饭,类似于昨晚那种事,以后都有我来解决,别胡思乱想。” 凌娆瞬间就像是被抚着毛的小猫一样“唔”的应了一声,趁着陶月走开时忽然小声说:“我这三天恐怕胃口都不太好,想让我好好吃饭,你可得早点回来才行。” 厉景川:“……” 厉景川沙哑的低笑:“听话,把陶嫂做的早餐吃干净,一口都不许剩。” 凌娆瞥了眼桌前摆着的粥和十几个小笼包:“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 “吃不下也要吃。” 凌娆嘴上说着吃不下,但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开始喝粥,再拿起包子,陶月却忙过来将包子拿走:“太太,这刚刚放了太久有些凉了,我帮您热一下。” 凌娆当即用口型对她说:少热几个就够了。 结果直到凌娆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后陶月将包子拿出来,仍然是一整笼,十几个。 看见凌娆那明显吃不下的表情,陶月笑眯眯道:“先生离开前吩咐,他不在的这几天太太您必须三餐都在家里吃,要营养均衡,也不能吃的太少,先生说您最近太瘦了。” 凌娆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 翌日。 龙山公馆位于华城市中心的一处难得僻静的位置,凌娆走进门,就看见谢轩允那位纨绔公子正坐在其中的一个麻将桌前打牌。 “凌小姐来的这么早?来来来,一起打几盘!”谢轩允刁着烟,眯着眼睛笑看向她。 凌娆淡看了眼里面的那几位,都是华城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 她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拿出刚刚在谢氏集团法务部带来的协议,没理会谢轩允那眯着的眼神,直接将协议放到一旁的茶色圆桌上。 “转让协议已经由你们公司的法务准备好,过来,签字。”凌娆素来对这种场合没兴趣,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彰显着她此刻的不耐烦。 谢轩允用舌尖顶了顶嘴角,将牌面一推,哼笑着起身走过来。 “凌小姐确定要接手我名下那两家房产公司?” “不然呢?” 谢轩允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房产的局面明显吃紧,凌小姐偏要在这种危机重重的时候接盘我手中的公司,到时候若是赔进去几个亿,可千万别来找我哭。” 凌娆不理他,耐着性子等他签字。 “凌小姐果然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高傲,想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 说着,谢轩允边接过秘书递来的签字笔,同时讥笑道:“看来凌小姐应该是床上功夫了得,否则怎么可能降服得了厉景川……” 凌娆面无表情的看着谢轩允,眼神凉薄:“卖个公司这么多废话,是嫌我给的钱太多了?” 三千万,无非是给他们谢家一个面子,否则就以那天的情况,有厉景川在场,这谢轩允怕是连三毛钱都不敢要。 谢轩允脸色难看了些许,哼笑了声,却到底还是迅速签了字。 凌娆检查过协议,也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凌小姐。”谢轩允忽然嗓音懒洋洋的叫住她。 凌娆没回头去看他,只淡淡瞥了眼龙山公馆外的天色,这两天的天气不错,她可以多出来走走,尽快把公司交接的事情落实。 谢轩允的语气里染了些不明的意味:“厉景川的背景,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看在你这三千万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凌娆侧眸,以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这时有龙山公馆里的Waiter端着咖啡与甜点过来,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凌小姐不打算坐下吃一些再走?” 凌娆唇边露出似有若无的凉笑:“谢少用餐愉快。” 凌娆早在签定协议之前就已经查过那两家房产公司的情况,知道谢轩允所说的小心别赔进去几个亿是什么意思。 凌娆却是仔细研究过公司名下那几个还没完工的建筑,地理位置都非常好,在她印象里,没过多久,国内房产和地皮价格持续高涨时,这几块地方的建筑都已经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不动产,翻起倍来,至少值四个亿甚至更多。 凌娆刚刚准备开车回御园时,谢轩允忽然从龙山公馆里走出来,敲了敲她的车窗。 “喏,这个拿去。”他把一份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她。 凌娆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晚宴邀请函?” “你现在最担心的该是被合作方撤资,后天的这场慈善晚宴,许多与我们谢家有过多年合作的投资方在场。你懂得,机会我是给你放在这了,能不能谈得成,看你自己的本事。” “你怎么知道我弄不到这封邀请函?”凌娆孤疑。 ------------ 24 救我 她直觉的认为,这个谢家的纨绔子弟绝对不会对她这么友善。 本来还打算另择它路,却没料到谢轩允竟然会把邀请函直接给她。 以谢轩允的脾性,巴不得自己倒霉,巴不得公司倒闭,全海城的人陪他一起看热闹。 谢轩允手插着裤袋转过身,斥笑道:“公司如今虽然易了主,可毕竟创始人还刻着我谢轩允的名字,万一真的倒闭了,我特么也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而且,怎么也得给你背后的厉景川一个薄面。” “两家房产公司而己,也不是什么大生意,谢少会这么在意?”凌娆完全不信他,却仍是款款而笑:“哪有什么创始人?这公司当初不也是你从别的人手里抢来的?” “要不要?不要我可拿走了。”谢轩允定气神闲的瞥着她:“好心好意给你创造机会,非得像个刺猬似的在别人身上扎几个窟窿才舒坦?你凌大小姐天性乖张,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实在是漂亮可人,老子也懒得给你做这个顺水人情,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活该就该在爷曾经被你这张脸给迷惑过,到现在还惦记的很。” 这话从谢轩允这种人嘴里说出来,倒也不突兀。 他的确就是这么肤浅,否则凌娆当初也不至于连正眼都没给过他一次。 她没再多说,拿起邀请函看了眼,只淡淡一句:“谢了。” 谢轩允挑了挑眉,冷冷哼笑,转身离开。 两天后。 晚上八点,酒店前厅已经热闹非凡,华城这地方虽然名门望族众多,但也是分出各方的势力,凌家与谢家一直没什么合作,所以今天来这里的上流社会人士,凌娆都不怎么太熟悉。 酒店门前有侍者引路,凌娆走进去后便看见里面的人三五成群的喝酒交谈。 “小姐,要一杯香槟吗?”凌娆正向里走着,忽然旁边走过来一个手里端着香槟酒的侍者,恭敬又客气的将托盘上的酒给她递了过来。 周遭的人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高脚杯,凌娆不疑有它,伸手正要接过,手指却在杯壁上停顿了一下,再又看了那侍者一眼。 “不好意思,我胃不太舒服,有矿泉水么,帮我倒杯水吧?” 侍者点点头,转身去拿来水,凌娆见他拿来的水瓶确实是干净的而且没有打开过的,直到他将水倒进一只高脚杯里,她才伸手接过。 这宴会厅里衣香鬓影,各种各样的高级香水味混合到一起,凌娆前世已经很久没再参加过这种场合,一时间闻着觉得不习惯,呛得不舒服,清了清喉咙,低头喝了一口水。 远处,站在角落里的邹纱心瞥着凌娆所站的方向,见她喝了水,当即挂上一脸得逞的笑。 就知道这凌娆精明的很,防备心也过重,不会轻易喝别人递来的酒。 里里外外一圈又一圈的抹了那么多,只要凌娆用杯子随便喝点什么,都保证她今天晚上绝对跑不了! 呵,她凌娆不是仗着有厉景川罩着? 等过了今晚,凌娆被几个男人轮着上过之后,看他厉景川还会不会把这个残花败柳的女人放在眼里! 凌娆只喝了一口,仿佛察觉到角落里的视线,当下便将杯子移开了一些。 凌娆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怀疑这是一场暗中有诈的鸿门宴,警觉的转身,却见这场晚宴已经开始,正门走进来的人太多,而且正门也已经暂时被关闭。 洗手间里没人,凌娆站在镜前放出冷水洗手,一边洗一边让自己冷静,想着要怎么才能顺利离开这。 这种场合下,如果只是考虑到谢谢轩,量他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种地方对她做什么。 但如果是不久前才颜面尽失的邹纱心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凌娆疑惑,抬起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很惊讶么?”忽然,邹纱心不知从哪个方向拐进了洗手间里,看见凌娆那戒备的眼神,冷笑:“以为没喝酒就没问题?凌小姐果然是身家清白从来没接触过上流社会的情.色圈,对付不听话的女人,能用到的药有很多种,有一种就是只要涂在杯壁上,唾液沾到一点点就足够让你兴奋一整晚,并且毫无理智,何况你还喝了一口,那杯口上,可是被我亲手涂了不少药呢……” “你在这种地方给我下药?”凌娆强自镇定,药性上来的很快,她单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神深凉的盯向她。 邹纱心一脸不屑的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让我身败名裂?害得我被家里关了这么多天,凌娆,我倒是要看看,明天一早的新闻会不会换成凌家大小姐跟一群男人私通轮J!伤风败俗身败名裂这种事情,还是先由你来替我挡着才好!” “邹纱心,你可真是疯子!”凌娆骂了一声,用力的捏紧手里的包,转身就要走。 邹纱心回头看见她那几乎快要站不稳的步子,笑着走过去直接一把扭过她的胳膊。 “想走?你以为今天走得出去吗?这里藏着不少我安排好的人,你每走一步都有人看得见!凌娆,你就认命吧!今天晚上保证你欲仙欲死!你爽的时候可轻点叫,免得把更多男人召唤过去,让所有人看见你上演活.春.宫!” 说着,她用力拽着凌娆向外走,从洗手间门前的灯光幽暗的走廊深处的电梯,拽她进去。 凌娆狠咬着牙根保持清醒,却怎样都无法抵抗药性的侵袭,眼前阵阵恍惚,没办法挥开邹纱心的手。 “放手!”勉强找回了一分清醒,凌娆扭着自己的手,试图抽出来。 “过了今晚之后你估计还要感谢我,毕竟找来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还给他们都喂了跟你一样的药,真是想想都让人血脉愤张的一幕啊!” 听见邹纱心这句话,凌娆浑身汗毛直竖,挣扎的动作更大,却骤然被邹纱心狠狠的推到电梯里面。 脊背在电梯的墙壁上重重一撞,凌娆因为疼而脑中一阵清明,勉强站稳身体,再又抬起眼看向邹纱心那疯狂的眼神。 “邹纱心我警告你!平时斗斗嘴上功夫也只是口舌之快,你现在这是在犯法!” “哈!法律能管得着我吗?等你进了房间后,和那些男人通.jian的是你!明天一早被一群记者闯进去拍到的也是你!仅仅是你聚众卖.yin就足够让警察先把人带走了!这酒店上面几层楼的监控都已经被动了手脚,没有人看得到我在这里出现过!你的口供也完全不具有法律效力!” 邹纱心边说边撩起背后的长发,得意的瞥着凌娆:“凌娆,华城第一名媛?哈哈,这么多男人垂涎着你的容貌和身体,今晚我可得好好成全成全他们~” 电梯在酒店第十层停下,凌娆下意识的靠在后边不走,邹纱心直接将她强行扯了出去。 “啊!”忽然,邹纱心痛呼一声,还没反映过来,就骤然被凌娆的指甲抓破了手背,一道血痕疼的邹纱心瞬间怒意满满的瞪向她。 凌娆趁机转身跑向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推开扶梯间的门直接向下跑,可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满身的燥热都让她没办法跑的太快。 听见身后邹纱心也跑过来的脚步声,凌娆边跑边颤着手伸进自己的包。 可她跑的动作太快,一边跑一边滑动着手机,却半点都没能按对手机上的密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邹纱心的叫喊声。 “你以为今天还能跑得出去?凌娆!你太天真了!” 凌娆身上已经是一层薄汗,嘴唇被咬出血,手指仍然在手机屏幕上匆忙的点着,随着跑的动作,手指没办法准确按到数字。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从她的手中响了起来,厉景川的号码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厉景川? 看见厉景川打来的电话,凌娆忙抖着手指按向接通键,在邹纱心的手已经扯到她头发的瞬间,对着已经接通的手机大喊:“景川!救我——” 长发骤然却被邹纱心向后撕扯,手机也瞬间被邹纱心伸手打落在地。 她被邹纱心用力拖了回去,后背在阶梯上连续撞了几下,疼的凌娆脸色发白。 “邹纱心,你个疯子!我是厉家的人,你敢动我,不要命了吗!” 凌娆身上的衣裙被邹纱心扯的很狼狈,回到十层后,邹纱心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满脸兴奋的看着浑身狼狈的凌娆,笑着说:“厉景川知道了也好,这么一场好戏,要是被他错过了那多可惜?” 说着,直接将凌娆拉到走廊尽头暗处的一间房间门外,这房间的位置不仅能避开酒店的监控摄像,何况监控已经被邹纱心做了手脚,凌娆被带进这里,的确不会有人发现! 房门刚一打开,凌娆先是忍着没有吭声,邹纱心对着里面喊了声:“帅哥们,都憋坏了吧?姑奶奶给你们送女人来了!” 话落,直接用力的将凌娆向里面拉扯,将房门大开,正要将凌娆狠狠推进黑暗的房间里去。 “你干什么?凌娆,你……” 凌娆用着仅存的力气用力将门关了上,更在看见门边的玻璃台上竟然有一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钥匙,果断迅速的拿起钥匙就在外面将房门反锁! “凌娆!你给我把门打开!” 邹纱心没料到自己竟然被会推进这个房间里,听见身后那些人靠近的声音,他们都被下了药,根本没有理智,她吓的连忙疯狂的拍打着门板,手在门锁上用力的扭动却怎么也打不开。 “凌娆,开门啊——” “是你自己蠢,这么漏洞百出的脑残计划,最后自食恶果,也是活该!”凌娆冷淡的看着眼前闭紧的房门。 门里很快传出几道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更传来邹纱心愈加惊恐的不停拍门大叫。 “凌娆,你快放我出去…别把我关在里面…放我出去…我、我错了!放过我吧……求你了,快放我出去……” “凌娆!我求求你!啊…不要过来……” “不要碰我!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看清楚!不要碰我…啊…凌娆,我真的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快开门啊……” 凌娆没理会,转身就要离开,却脚步一软,在门前差点摔下去。 ------------ 25 踹开门走进来 她强忍着体.内乱蹿的火.热,脑海里有无数的火浪在交织。 想要向外走,可几乎已经站不稳,刚才她用了仅有的全部力气把邹纱心反推进去,勉强自保,现在虚软的几乎脱力。 凌娆抬起泛红的眼,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身后的房门里,传来邹纱心杀猪一般的尖叫,身体在地面上被残忍拖拽的声音,什么东西被撞到了的闷响,还有几个男人yin秽不堪的笑声。 凌娆无法对这里面的一切存有半点同情,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踉跄着走向电梯。 邹纱心这种人,活该遭报应。 房间里既然是一群被下了药而神智全无的男人,谁会管她究竟是邹纱心还是哪个女人。 凌娆嘴角冷冷的一掀,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电梯到达一楼,晚宴还在照常进行,凌娆顺着与酒店大厅相反的方向去了走廊另一边试图寻找其他出口。 凌娆没料到身后的门会忽然打开,她的视野里早已是一片模糊,身体失去控制的向后跌了进去—— 身边有两个酒气冲天的男人走近,粗着嗓子问:“哪儿来的妞?这么漂亮?” “谁他.妈知道是哪来的,老子刚要出门上个厕所,开门就捡到个绝色小美人儿,看这穿着打扮,应该是走廊通道那边酒店里过来的!” “卧槽!极品啊!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水嫩嫩的,这小模样又娇又媚!干起来估计能爽死!” 凌娆听见声音,努力的睁开眼,只看见两张陌生的脸,两张脸上都写满了猥.亵和各种让人恶心的谷欠望…… * 厉景川下车,摔上车门,眸色冰凉,寒意凛然。 厉景川? 一看见厉景川的刹那,谢轩允就像是脚步生了根,脊背上阵阵寒风刮过,眼色迅速避开,假意没有看到,抬起手放到嘴边咳了一声,别开脸向另一边走。 厉景川却没给他逃离的机会,无视身后快步走来的魏绽等人,眼神清寒的走过去。 直到大理石阶梯前,他音色极沉,调子冷的入骨:“谁家的狗敢咬我的人,这条狗最后只有血肉分离生不如死的下场。” 谢轩允暗暗捏着手机,却也知道此刻绝不能轻举妄动。 同样身为华城的人上之人,在这上流社会各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偏偏这厉景川的威慑力,却绝对是没有人敢轻易挑衅。 无论是厉家,还是厉景川这么多年所掌控的权利势力财力,都不容小觑。 谢轩允强自镇定,看似一派轻松的笑道:“厉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景川黑眸已经看向酒店的里面,淡若冰霜:“把凌娆交出来。” 谢轩允一脸恍然所觉的表情,单手插着裤袋,似漫不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嗤笑:“你女人不见了,怎么深更半夜的跑来找我要人?难不成是厉总也看出我魅力太大,你的女人对我肖想已久,所以怀疑她趁你没在国内时,会三更半夜跑来找我?” 厉景川忽然向他投来一眼。 厉景川收回目光,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黑色西装袖口。 黑沉冷淡的眸,那副眉眼尤其冰冷:“凌娆今晚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谢家的气运也算是走到头了,确定要跟我搏一搏?” 谢轩允瞬间表情一僵,面上的镇定也隐隐有了丝裂缝。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厉景川冷冽眉眼,隐有杀气涌现:“凌娆,在哪?” 谢轩允谨慎的说了句:“我不清楚,不过刚才倒还真看见她在宴会上出现,被人在杯子里下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就疯疯癫癫的直接拽了几个男的进了电梯,估计现在更在哪个房间里玩的正嗨……” 话音未落,谢轩允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喉咙,窒息感瞬间传来,他僵滞的看向厉景川。 “厉总,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 厉景川冷笑不语,眸色更寒更深。 一大老爷们在街头要是就这么被掐断了脖子,就算是死也死的太难看,谢轩允虽然有信心今晚这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参与其中,却仍是知道今天晚上真的玩脱了。 厉景川别说是弄死一个人,就算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下亲手杀死他,怕是也没有人敢追究他的责任! “厉总,酒店的所有门都已经被封住,现在进去吗?”魏绽走到厉景川身后,低声问。 “一间一间的搜!” 酒店的宴会大厅里,因为厉景川的出现而瞬间风声鹤唳,主办方和酒店的负责人听到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却被厉景川漠视的彻底。 “你,站住!”魏绽看见有个侍者正在人群后边眼神鬼鬼祟祟,直接叫保镖把他给带了过来。 那个侍者被单独拎出来,已经吓到脸色发青,一看见厉景川的眼色,当即就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 “站好!抖什么?”魏绽在侍者膝盖后踢了一脚。 “厉、厉总……”侍者被吓的浑身紧绷,勉强站稳,颤着声音想借着自己的老实交代而脱罪:“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人指使的,厉总…求、求您放了我……” 厉景川冷淡一眼:“她在哪?” 侍者僵硬的抬起手指了指楼上:“十、十楼,在十楼,是邹小姐把您太太带上去了……” 顷刻间,厉景川的身影已步入电梯,整个宴会大厅的人皆是面面相觑。 平时这种晚宴,厉景川可是请都请不来,今天忽然出现,更是这么可怕的排场,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酒店十层,所有房间的门一间一间的被踹开,直到最里面,那间被从外面反锁的房门前,厉景川刚一走近,赫然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浪.荡又痛苦的叫声。 尾随而来的保镖和赶过来的魏绽听见声音,脸上不敢有任何变化,更不敢去看厉景川的脸色。 厉景川只停顿了一瞬,目光冷静的看着眼前的门。 这声音,不是凌娆。 哪怕真是被人下了不干净的东西,哪怕她神智不清,这种难听到了极点的喊叫声也绝对不可能是凌娆。 厉景川直接将门踹开,黑暗的房间里顷刻传来阵阵让人恶心的某种味道。 在门开的一刻,魏绽本能的闭上眼。 厉景川却是冷眼看着那个女人的脸。 发现厉景川一直没有说话,魏绽这才睁开眼,看见里面的一幕。 这居然是邹纱心? “厉总……”魏绽回过神,忽然转眼看向厉景川。 “继续找。”厉景川眼底漆黑,语调极淡。 这间酒店是海城内知名的六星级酒店,楼层与房间不少,如果凌娆真的被下了药,根本不可能凭她自己的力量离开。 直到监控室那边忽然打来电话:“找到了!一楼的监控没坏!二十分钟前厉太太一个人穿过酒店走廊去了相连的那家酒吧!” 凌娆在包厢里,推开那两个变猥.琐变.态男,挣扎着起身,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瓶啤酒就狠狠的砸碎,举起来对着他们,扶着沙发站起身,眼神凶狠,瞳光如炬:“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CNMD,看你能坚持多久!”其中一个变.态男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来直接撕她的衣服,凌娆低下头就狠狠的咬住他的手。 “啊!妈.的!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变.态男痛的扬起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到她脸上。 凌娆被打的别开脸,眼前一黑,却强撑着神智,趁机抓起茶几上的果盘,从里边拿到一把水果刀,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狠狠刺到那人的大腿上! “啊,操——” 凌娆不停挥着手里的水果刀,朝着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胡乱的比划,在他们抽手躲开的刹那,起身用另一只手再抓起一瓶酒,在茶几上狠狠砸了下,一手举着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另一手举着尖锐的酒瓶,对着他们,满眼的死守戒备,一刻不敢松懈。 厉景川踹开门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 26 刚才他那杯水都白喂了 沙发上有血迹,凌娆连人带血的坐在沙发上。 凌娆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眼神不够清醒,手却是坚决的一直高高举着,谁敢靠近就刺谁,哪怕是防卫过当出手伤人,也绝不会放开手里的刀。 “妈.的,臭女人!”刚被刺伤的变.态男还没注意到门前的动静,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前出手收拾她。 厉景川眼神一沉,从门外闯进来的保镖瞬间就冲上去将那两个男的强行按住,毫不留情的踢倒在地,用脚将他们死死的踩在地上,一点挣扎的余地都不留。 “啊……”惨叫声骤起。 凌娆仿佛还没发现眼前的变化,她就像是个冲锋陷阵的女战士一样,两手各举着一个属于她的武器,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哪怕站不起来,却也坚持的坐正身体,绝不倒下。 厉景川看着她,走了过去。 “厉总!”魏绽忙要阻止:“凌小姐现在似乎不太清醒,您这样靠近的话可能会受伤,要不然还是先让保镖……” 厉景川没有说话,也没有丝毫的停顿,走上前的同时,踩在趴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人的手背上。 直到马上要近身在凌娆面前,厉景川头也不回的开了口,语调冷淡:“把这两人的手废了。” 他再看向仍然满眼戒备的凌娆,不紧不慢的松了松领口。 魏绽看得出来,厉总这是真的被触到底线了。 “今晚在宴会所有出现过的人,都给我留下!” “是!” 包厢里归于安静,厉景川就这么看着凌娆。 “凌娆。”厉景川轻声叫她的名字。 她僵了僵,握在刀上的手也狠狠的紧了一下,满眼防备的厉声说:“别过来……” 厉景川走过去。 感觉到他的靠近,凌娆慌忙向沙发里挪了一下,厉景川趁她有一刹那分神的时候,出手便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瞬间目露凶光的要举刀朝她身上刺时,两手只微微一个使力,便使得她手中的刀和酒瓶瞬间落地,更在她慌乱挣扎时俯下身直接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已经没事了,别怕……”他用力扣着她的脑后,摸到她身上滚烫如火的热度。 凌娆被他按进怀里,怔怔的没有再动。 “乖,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没有吃亏,一切都还好好的。”他抱着她,低沉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轻吻着她耳廓,似无声的安慰:“宝贝,你今天很勇敢,我回来了,别怕,嗯?” 凌娆紧绷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一直没敢流下的眼泪也瞬间就溢了出来。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人靠在他怀里,手紧紧抓着他背后的黑色风衣,抽噎着说:“他们…没碰到我……” “我知道。”厉景川心疼的拧起眉,将她抱的更紧,仿佛要直接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没碰我……” 厉景川低眸看着她,见她眼里满是泪水,更不停的颤抖,死死的咬着下唇,把嘴唇咬到发白,像是在试图保持理智,隐藏着她处在惊恐之下的脆弱。 凌娆是个平时无论发生怎样的事都不会轻易掉下眼泪的姑娘,无论是曾经的她还是性情大变的她,都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现在她却在茫然中本能的抽噎,眼泪落个不停。 “没事了。”他帮她擦去眼泪,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将她抱起来:“我们回去,我陪着你,不哭了,乖。” 凌娆的身体烫的太过不正常,厉景川的眸色漆黑,正要抱着她离开,凌娆却无助的将脸埋在她颈间,哑着声音颤抖的说:“被下了那种东西后…如果…不跟男人发生关系的话…会怎么样……” 他低眸看着怀里因为药性而满脸潮红的小女人,手在她腰间加重了些力度:“所以,你是有什么打算?嗯?” 凌娆皱了皱眉,滚烫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沙哑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能不能…给我点冰水…我好热,想喝冰水……” “马上。”见她是真的很难受,厉景川抱着她走出包厢。 门外的魏绽回头看见这一幕,当即快步走过来:“厉总,您是坐我们的车回去还是……” “去拿一杯冰水过来。” 魏绽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点点头,马上去叫人拿。 凌娆浑浑噩噩的缩在厉景川的怀里,头无意识的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声音低哑:“好难受…这种药究竟是哪个变.态发明的……” 凌娆要去扯她自己的领口,厉景川抬手按住她的手,黑眸看着她。 魏绽拿了冰水过来,没敢去看凌娆现在的模样,尽量别开脸,免得看到不该看的。 “厉总,水。”魏绽低声说。 厉景川瞥见走廊间的休息椅,接过水,抱着凌娆坐下,将水杯放到她嘴边:“来,喝水。” 凌娆感觉到杯子里的冰凉,急忙的连喝了好几口,加了冰的水让她体内的燥热多少被压去了一些。 她仍然无力的闭着眼睛,求助似的贴在厉景川的颈间低声哼哼着:“好难受……” 魏绽咳了一声:“厉总,我开车送您和凌小姐去医院,或者回御……” 厉景川将凌娆身上的外套裹紧,语调淡凉:“你把这里的人处理一下,凡是不知情的人排查过后都放了,至于知情人和参与这件事的同谋者,你知道该怎么做。” “好,我知道。” “查清楚这件事除了邹纱心本人的意愿之外,跟邹家有没有关系,前因后果和所有相关的人,一个都别落下。” 厉景川说罢,将已经空了的杯子放到一旁,重新抱起凌娆向外走。 魏绽连忙跟过去:“厉总,用不用给您派个司机……” 厉景川看了眼怀里一直红着脸在他颈间不老实来回磨蹭着的小女人,哑声道:“不用。” 厉景川将神智不够清醒的凌娆抱进车里,帮她系上安全带,确定她不会坐着坐着忽然倒下来,再又摸了摸她滚烫的小脸,轻叹一声,关了车门。 上车后,凌娆的脑袋忽然朝他这边栽了过来。 厉景川皱眉,伸手正要帮她将安全带重新弄一下,凌娆却难受的无意中碰到了安全带的卡扣,一下子就把安全带解了开,瞬间就直接从坐椅滑了下去,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厉景川:“……” 他伸手一把将她拽起来,俯身过去扯过安全带,凌娆却忽然睁开眼睛,一脸迷蒙的看着他,脸颊很红很红,眼神里有着水光在闪烁。 “这药…也太过了…怎么是个男人…在我眼里…就变成我老公的脸……” 厉景川低眸看着仍然不停说胡话的小女人:“你还看见哪张脸跟我一样过?” “就刚才啊…在包厢里……”她闭着眼睛,浑浑噩噩的说:“我好像看见我老公来救我了……可…他在国外,最早也该是明天早上回来…怎么可能会来……” 黑色古斯特在路上疾驰,这里距离御园有一段距离。 凌娆坐在旁边一直低垂着脑袋,明显是在忍着那种燥热感和极端的空虚。 厉景川看了一眼不远处距离厉氏集团较近的那栋高级公寓,将车开了过去。 车很快开到公寓附近,厉景川听见安全带又被打开的声音。 本来坐在副驾驶位的凌娆忽然整个人都向他缠了过来,两手紧抱住他的脖子,将滚.烫的柔.软的身子贴上他的,无意识的贴着他来回磨蹭…… 厉景川因为她这种姿势,额上青筋狠狠的跳了跳。 “我好热…老公…你帮帮我……”凌娆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颈间。 滚.烫的呼吸从她的口中喷拂出来,在他的颈上很是凌乱的又是亲又是啃:“老公…快帮我…我要难受死了…求求你……” 厉景川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将她从怀里扯开了一定的距离,沙哑道:“别乱动,我在开车。” “热…好热……”凌娆贴在他身上不肯移开,继续向他怀里用力的拱来拱去。 厉景川因为她这一举动而险些直接在路边急刹车。 他看了眼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他身上的凌娆,眸色深深:“你先坐回去,听话,马上就到了,嗯?” “不要…我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 凌娆一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另一手在他身上来回的摸,忽然探到他的衬衫领口,干脆不管不顾的顺着他领口的皮肤向里探。 她就越发的控制不住,人已经准备要挪着屁.股过去,厉景川忍无可无的强撑着那点克制力,一把就将她给推回到副驾驶位。 厉景川一手按住她,另一手按着方向盘,沉声警告:“老实点!” 凌娆不说话,完全不听他的警告,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蛮力,像个泥鳅似的从他手下钻出来,没办法离开副驾驶位,就干脆忽然探了脑袋过去直接枕到他腿上。 她更在厉景川低下眸的瞬间,伸出细白的手去试着解他的皮带。 厉景川按住她的手,车子以可怕的速度驶进公寓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直到车停下,凌娆还没醒悟自己这会儿究竟在哪里,直到车门打开,她整个人直接被抱了出去,才一脸懵逼的看着将自己抱进电梯的男人。 “老公……”凌娆声音委屈。 “嗯。”厉景川低低的应了一声,嗓音沉哑。 “我…我快热死了……” “嗯。”仍然是低低淡淡的回应,更低哑了。 凌娆想说他为什么不带自己回家,这里她没来过,可她说不出多少话,每次想说话都几乎要嘤咛出声,最后干脆就这么咬着唇,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能看却不能吃的男人。 这会儿她才多多少少有点醒悟了过来,厉景川这是出差回来了? 凌娆将头靠在他怀里,直到厉景川抱她从电梯里出来,周遭的环境陌生,她来不及打量这四周,只听见门前密码锁开启的动静,人就直接被厉景川抱进了门里。 ------------ 27 她眼神里都是水光 陌生的房间,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凌娆下意识的抬起头仰着脸就吻向他。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灯还没有开,凌娆急切的吻渐渐向下,落在他滚动的喉结,顷刻就使得向来克制力强.大的男人闷.哼了声。 她的下巴骤然被他捏住,有些重,低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想要?” 凌娆完全失了理智的在他怀里不停的点头。 黑暗中,厉景川骤然将她打横抱着向里走,即使一片漆黑,仍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卧室的方向。 倒向床面,凌娆急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凌娆的手臂始终紧紧圈着他的脖子。 “嘶——” 凌娆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男人骤然起身,卧室里的床头壁灯瞬间被点亮。 温暖的光源照耀在两人身上,灯光并不刺眼,凌娆也只是觉得手上的伤疼了那么一下,没想中断这一切,挣扎着坐起身就要去扯厉景川身上的衣服。 “别、别停……” 然而手刚伸过去就被他直接握住,厉景川瞥了眼她满脸潮红猴急似的小模样,捏着她的手,低眸看向她手心和手指上的两道不太明显的伤。 卧室里最明亮的灯忽然被打开,凌娆本能的眯起眼,一脸茫然的看见男人的身影就这么在她面前走了出去。 她慌不择路的忙踉踉跄跄的从床上起身,脚步蹒跚的走到卧室门前,只看见厉景川拿了个类似医药箱的东西回来。 凌娆眼神有些发直的看着他手中的医药箱:“这是……” 厉景川看的喉咙一滚,沙哑道:“回去坐好。” 凌娆两手扒在门框上,满眼“我现在很想要,我现在不想处理手上伤口”的表情。 厉景川却直接把她拎了回去,扔回到床上,强制的按住她不老实的手。 直到消毒药水在她手心和手指的伤口上涂抹,凌娆顿时疼的嘴里连续“嘶嘶”了好几声,红着眼睛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委屈的小学生。 他用碘伏给她消毒,凌娆也不认得他手里的另一个药粉是什么,眼前恍恍惚惚的。 勉强认得出是什么南什么白药的字眼,看见眼前仍然衣冠楚楚的正在给自己的手上药的男人,凌娆一改刚才快要哭了的表情,反而咧开嘴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厉景川看见她这副中了药后跟醉酒没什么差别的模样,波澜不惊的问。 “老公~” 凌娆歪着脑袋,趁他在帮自己贴上医用创口贴时,伸出小脚就向着他的腿上探去,脚趾在他腿上来回的撩。 厉景川面色不变,手上依旧沉稳的帮她贴着创口贴。 “别动。” 凌娆偏就不听。 上辈子就没机会跟他好好爱一场,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也什么好害羞的,那天在街上的时候,她心里就想着,这辈子要给厉景川生孩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别闹。” “老公~” “老实点。” “老公~老公~” 理智已经全然消耗光了的凌娆使出浑身解数,小脚丫举起来,爬上他腹部。 好像一直也没有机会看见过他完全不穿衣服的样子,但只是这样的触感就知道厉景川绝对是个极品。 “手放下。”厉景川像是在教唆小学生的一样,严肃的将被她的手挡住的医药箱拿走,免得被她打翻。 刚将医药箱转移到床头柜上,凌娆就步伐不稳的下了床,朝他扑了过来,在他身后抱着他,滚.烫的小脸在他背后蹭来蹭去,声音里带了些着急的哭腔。 下一刻,凌娆骤然被男人扔到床.上,还没反映过来,就听见厉景川切齿的在她耳边沉哑道:“小妖精。” 厉景川似是自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凌娆两手攀附着他的肩,一时间无法适应,无力的细碎轻哼,声音如同猫叫一般,娇声软浅,沙哑透了的嗓音,无疑的勾着男人的神经…… 凌娆早上是被惊醒的,天色已经亮了许久,骤然睁开眼睛。 陌生的房间,明亮的窗,她缓缓坐起身,看了眼自己身上属于男人的浅灰色衬衫,空气里仿佛还留有厉景川身上的清洌味道。 虽然这里不是御园,但她依稀记得昨晚厉景川抱她去浴室洗了澡,因为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干脆拿了件衬衫给她。 这个尺寸的衬衫,是厉景川的。 无法想像,昨晚如果不是厉景川赶来的及时,自己那薄弱的反抗的力量究竟还能抵抗多久。 “醒了?”男人清沉的声音忽然在门前响起。 凌娆猛地抬起眼,就看见厉景川的身影在门前一闪而过,接着外面仍然是他的声音:“起来吃早餐。” 凌娆找到卧室里面的浴室,简单的洗了一下之后,穿着那件长度能遮住一半大腿的衬衫走出来。 与客厅相临的餐厅里正飘荡着食物的香味,凌娆却是透过客厅的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了眼。 这是厉景川在结婚之前,在公司附近的住处么? 她在结婚之后就一直住在御园,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婚房,以前对厉景川的了解不够多,所以连这个地方的存在都不知道。 转过身,凌娆的注意力又被房间里的格调所吸引。 这里不像御园那样的奢华欧式风格,御园是厉家的长辈定下的住处,当时的装修她也没有参与过,反正住着舒服也就没管那么多。 可这里,整洁的与厉景川本身的低调风格很是相似,只是整栋房子的色调有些冷,餐厅里飘出的香味,倒是给这冷色调平添了不少生气。 “别站在那里发呆,过来,吃东西。” “哦。”凌娆转身走向餐厅,在餐桌边停下。 看着桌上几样简单却不失营养的早餐,凌娆眼神向周围又看了一圈,这早餐看着就不像是外卖,这里又好像没有佣人保姆之类的人在。 “你做的?”她一脸诧异的看向里面的男人。 厉景川已经又恢复了他衣冠楚楚的清冽模样,只是帮她拿出碗筷时平添了几丝人间烟火气,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衬衫上的法式纽扣,被窗外的阳光一照,显出了浓蓝璀璨的光影。 “还能是你梦游跑进厨房去做的?”厉景川将餐具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厉景川亲自做的早餐? 凌娆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无地自容了,自己对他的了解何真的是只有一星半点。 她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现在不太舒服,凌娆安静的坐到餐桌边,闻着这味道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你是昨天刚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了么……”凌娆想起昨天千均一发时他打来的那通电话。 厉景川敛眉,不答反问,语调淡淡:“那场晚宴,谁给你的邀请函?” “谢轩允。” 他没再说话,估计以他的能耐,想查清楚这前前后后的原因很容易,毕竟凌娆刚刚将谢轩允那两家公司转到手里,这一切的事情厉景川也不会不知道,她想插上翅膀去飞,他没有阻拦,这样对她的尊重,凌娆心里也是觉得心满意足。 “你昨晚有没有去酒店的第十层,邹纱心当时想把我推进那个房间里,结果反被我给推了进去。”凌娆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金黄诱.人的煎蛋,轻声说:“她怎么样了?” 厉景川音色淡冷:“半死不活。” “……” “从今以后,你该是没机会再见到她,我来处理。” 凌娆望着眼前的俊脸,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关于昨天的事情,但显然厉景川是不打算让她为这件事留下阴影,也幸好什么无法挽回的事都没有发生。 凌娆也不是什么圣母,别人对她不仁不义,她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刚刚在洗澡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上各种那些被他留下的痕迹,凌娆又咬了一口煎蛋,脸上却是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 吃过早餐后,凌娆主动要求洗碗,厉景川却是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创口贴,到底也是没让她得逞。 ------------ 28 开门密码是你生日 一大清早被厉BOSS伺候的这么幸福,凌娆穿着他的衬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终究还是忍不住问:“这里是你的地方啊?” “嗯。”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偏偏也印证了凌娆的想法。 厉景川很少回厉家老宅,所以这里果然是他以前常住的地方。 凌娆穿着厉景川的衬衫,衬衫下边是完全真空,不着寸缕。 “你这里没有我能穿的衣服吗?”她又出去,见厉景川擦拭着手从厨房走出来。 “你很希望在我这看见女人的衣服?”他反问。 “……” “我很久没回过这里,早上的食材是打电话叫楼下超市送上来,柜中的衣服也只有几套衬衫西裤。”他语气温淡的说。 “可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穿成这样子,只在你面前还好…这也没办法穿出去呀。” 厉景川的眼神忽然沉了沉:“你的确只能在我面前这样穿,敢穿出去给别人看,你试试?” 凌娆脸色囧了囧:“那我今天穿什么?打电话叫陶嫂送衣服过来会不会太麻烦了?” “等着。” 厉景川说着,拿起电话。 凌娆趁他打电话,干脆转身在整栋房子里来回转了转。 就算知道厉景川洁身自好,但这样看了一圈下来,还是满足了凌娆身为女人的那点小心思。 虽然之前的衣服今天不能穿了,但总也不能这样扔了,凌娆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么奢侈的娇小姐,她现在既有洁癖又勤俭的很,何况这内.衣的价格又不便宜。 厉景川拨了个电话出去,接通后淡道:“准备一套凌娆能穿的衣服送过来,地址奥莱国际,1802。” “…你居然会回那里?还了带凌娆住进去?” “不知道尺码就去御园拿,带着陶嫂一起过来。” 电话彼端的男人:“你确定是奥莱国际?那里可是你……” “半小时内送到,挂了。” “……” 厉景川将手机随手扔在茶几上,听见浴室里的水流声,走进去,就看见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凌大小姐正在美滋滋的搓洗着手里的白色内.衣和同款底.裤,更将床上整理的干净,地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凌娆在浴室里洗的认真,偶尔将沾着水的手撩向耳后,将头发后拨了拨,露出雪白的脖子,宽大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性.感中又透着对他毫无防备的亲昵。 厉景川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厉景川转身去开门,陶月已经被带了过来,进门后什么都不多问,直接拿着给凌娆找来的衣服进了门:“太太,您的衣服在这里,都是从您的衣柜里找出来的,也不知道尺码合不合适,但我看都是您常穿的。” 陶月进去里面找凌娆,门前的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单手插着裤袋,看见厉景川这似是完全把这个地方当成他和凌娆的婚房一样。 男人眯起了眼睛,也没进去,点了根烟:“前几天听时闻野说起这事,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是…跟凌娆来真的?” 厉景川语调极淡:“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地方抽烟?” “…你他.妈戒烟了好几年,我又没戒烟!”男人差点被烟呛了一口,俊美的脸上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再又看见厉景川衬衫领口外露出的那些暧昧的痕迹,唇边当下便勾出性.感的弧度:“我以为你这几年禁欲到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她不是任何女人。” “…这凌娆到底什么本事能入得了你的眼?” “她很好,也的确有这个本事。” “……” “先生,我已经把太太的衣服送到了,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陶月很快就从里面走出来。 门外的男人挑了挑眉,向里看了眼,也没看见凌娆从卧室里出来。 “回去吧。”厉景川冷淡。 “好的,先生。” 厉景川利落的关门,将两人直接隔绝在门外。 凌娆在房间里换上了衣服,陶月很细心,送来的尺码都很对,无论是内.衣还是还是外面的衣服,也都是她最近喜欢的一些比较简单的款式。 厉景川正站在那里,面朝着落地窗外的方向,颀长挺拔,气质冷峻,衬衫西裤没有一丝褶皱,单手插在裤袋,莫名的,凌娆竟在他的背影上看出一些遗世的优雅来。 “我换好了。”她走过去。 男人回眸看她:“你手机没带回来?” “没,昨天刚接过你的电话,就被邹纱心抢走摔在地上,应该是不能再用了。” 她话音刚落,厉景川直接转身,拿起茶几上的电子车匙。 “去穿外套。” “啊?要去哪儿?” 见凌娆从今天醒来之后就一直各种懵的表情,厉景川嘴角弯了丝浅弧,淡笑:“手机不是不能用了?陪你去买个新的。” 凌娆一听,直接迅速回卧室拿起刚刚陶月带来的外套,穿上后就麻溜痛快的跟着出了门。 走在楼下的绿化园林间,凌娆还特意仔细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这里虽然地处市中心的地段,但是环境真好,感觉也没那么浮躁,以后如果不回御园的话,我们住在这里也不错。” 毕竟她们都怕自己的工作不保,因为厉景川的厨艺一点不比她们逊色,好吃的要命。 所谓的真人不露相,用来形容厉景川,真是再不为过。 这些话凌娆虽然没有说,厉景川也听得出她的意思。 他看她一眼:“喜欢就来住,开门密码是你生日。” “我生日?”凌娆顿了顿,眼里是一闪而逝的诧异,却没太表露出来。 “今早重新设的密码。”不等她问,厉景川直接淡淡陈述。 凌娆无声的一笑,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男人身高腿长,凌娆快步跟着他,抬起手正要去挽向他的手臂,结果刚一抬起就被他反手握住,扣在掌心。 凌娆才二十岁,很年轻,穿衣打扮虽然很显气质,但毕竟眼大肤嫩常会被别人以为才十七八岁,没有人猜得到这对年轻人已经是结婚半年之久的夫妻。 直到上了车,凌娆坐在副驾驶,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你以前也是只是偶尔住在这里吧?我看刚刚路过的那些邻居好像对你很陌生。” “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公司,的确只偶尔来过几次。” “怪不得。”凌娆才想起来看看时间,然后说:“你昨天才回国,这次出差又是去英国洽谈项目,刚回来就一直在忙我的事情,公司那边不用去吗?” “有魏绽和其他公司的高管在,公司不至于缺了我就不能正常运转。我下午抽时间去看一眼,没事。”厉景川将车开出奥莱国际。 今天的天气不算冷,凌娆转眼看着正在专注开车的男人。 今天厉景川没有穿西装,是一套接近于休闲的款式,难得的有一种居家的感觉,没了平时那个上流社会精英那种给人矜贵疏离难以接近的清冷。 他外面穿着深黑色系的长款风衣,和凌娆身上的白色大衣看起来多少有点黑白配情侣装的意味。 厉景川平日里无论是西装衬衫还是现在这样的穿扮,都是偏冷色调,可此时秋日的暖阳从车窗外落进来,倒是让他有一种难得的平易近人的温暖感。 凌娆本来想说话,可转头看着这样的厉景川,脑海里忽然间就映出昨天夜里,他开车带自己离开之后,自己当时在车上对他做的种种…… “喜欢什么样的手机?”开车的男人忽然打破沉默。 凌娆这时才注意到,车已经开出来很久,到了附近的一家商业街,前边就有不少家电子产品专卖店。 厉景川的手机是在国外专门定制的私密性很强的手机,是非常先进的智能款,十年前的今天,智能手机还没有完全在国内普及,而凌娆后来那几年用的最多的也是iphone,一个手机能用好几年也不会觉得卡顿,她觉得用着也顺手。 她看了看,指向前面的那家专卖店:“听说去年美国出了一款手机,名叫iphone,很好用。” 厉景川将车停在附近,下车时已经是中午,今天的天气确实很暖,凌娆本来想把外套放在车里,结果却在厉景川投来的一记冷眼下,连忙自觉的又把外套穿了上。 “今天有点热。”凌娆裹着身上的外套,跟在厉景川的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结果手再度被他握住,厉景川语调轻缓:“手这么凉,穿着,不许脱。” 凌娆没办法,感觉自己现在真是夫管严的厉害,而且莫名奇妙的甘之如饴。 跟着厉景川进了专卖店,凌娆一眼就看见放在柜台里的手机,写着iphone3G。 听见店员的介绍,凌娆一直抿着唇笑着没说话,拿着手机摆弄来摆弄去。 “很喜欢?”厉景川见她一直捧着手机笑眯眯的。 “嗯,就这个吧。”凌娆仰起脸看他:“使用功能都挺不错的,我喜欢。” 厉景川示意店员去开付款单,凌娆又让店员那拿出了一个同款的,这一代的手机只有一种黑色,两个一模一样,她转头说:“我们凑个情侣款好不好?” 厉景川看了她一眼,凌娆这会儿笑的很开心,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他对手机的要求不高,私密性安全性过关,收发公司电子件很准时即可,见凌娆这会儿像个孩子似的表情,没拒绝:“买两个。” 旁边另一个店员因为没抢到这个单子而有些嫉妒的问了句:“小姐,你确定要买两个吗?这手机可不便宜,四千多呢。” 凌娆只是很客气的淡淡笑了笑,没有答话。 旁边的几个又眼红又嫉妒的店员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这男人好帅啊,看起来身份就不简单,出手这么阔绰,这女的是被包.养的吧?” “就是,现在的一些小姑娘仗着长的好看,遇到有钱人就喜欢买各种奢侈品,没想到还挺时尚的,进来就直接买两台iphone,这种胡乱挥霍的女人真是让人瞧不起。” ------------ 29 难道真的是结婚证的威力太大? 转头见厉景川已经去结过了帐,凌娆不紧不慢的挽上他的手臂:“老公,今天天气好,再多逛一会儿怎么样?” 厉景川周身透出生人勿近的冷漠,却只对身旁的女人温柔,手臂伸向她腰后,轻揽着她向外走,嗓音清越却又清晰的传进那几个店员的耳里:“下午三点之前,我的时间都是属于厉太太的,还想去哪里逛?” “这条商业街就够啦,不用走的太远,前边的几家商场就很不错,就去那吧,怎么样?” 她们连忙翻找着不久前的杂志报纸,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张有着厉景川侧影的照片,看了几眼,几个店员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居然就是厉景川? 照片里还有凌娆的侧影。 “真的是厉景川和厉太太?!” “我们刚才的话…厉太太应该是听见了吧……” “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得罪了他们?” 凌娆已经出了那家店,走远了一些时她看了眼始终不动声色的厉景川:“你刚才听见了是吧?” 厉景川语气波澜不惊:“厉太太容颜绝色,因为这张脸常常被人误会是被包.养,我看你也不必去管那两家小公司,安心呆在家里被我养一辈子算了。” 凌娆眼角微抽。 “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距离三点你去公司还有不到两小时。”凌娆边走边说:“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饿了?” “还没有,早上吃了我家老公亲手做的早餐,都吃撑了,现在还没饿的感觉。”凌娆跟在厉景川的身边,不忘来拍一句马屁。 “陪你买完东西再顺路回公司,饿了就告诉我。” 为了节省时间,凌娆没有走的太远,只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后来又直接去了里面的一家大型超市。 其实这对凌娆来说,还是第一次细心的去填补一个属于他们的家,虽然御园才是他们的婚房,但奥莱国际离他的公司最近,她想把属于他们的第二个家打理的更有生活的气息。 回去之前,凌娆拉着厉景川在附近的一家中餐厅简单吃了饭,这家中餐厅开了很多年,因为味道好价格也不贵,后来的十年她也吃过几次,但却每一次来吃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而且她只能点最便宜的一道菜一碗米饭。 打算回奥莱国际的时候,她坐在车里说:“一会儿你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好,我把东西拿进去整理一下,你直接去公司吧。” 厉景川瞥了眼时间:“不急,我送你上去。” 凌娆看了眼放在车里的今天买回来的那堆战果,考虑到自己的确拿不动这么多,也就没再推辞。 两人回到奥莱国际,厉景川手里拿的东西太多,凌娆去按门前的密码,果然密码是她的生日,她转眼看向厉景川,他已经在门开的刹那将东西拿了进去。 “刚才在超市里还没觉得买了多少,现在才发现是真的买太多了。”凌娆蹲在地上在一大堆购物袋里翻来翻去。 厉景川看着她,不过是几样生活用品,她却满足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东西是不少,你一个人弄不完,打电话叫陶嫂过来帮你。”厉景川语调轻淡。 凌娆一听,忽然站起身,转身就快步走到门前,伸出手就像个依依不舍的小媳妇似的抱住他的腰。 “几点回来?” “不会太晚,开个会看几个公司件就回来。”厉景川摸了摸她的头发。 凌娆习惯他总是像对小孩子一样的这样对自己,将脸埋在他怀里:“那我们今晚还住这里吧,明天再回御园。” 厉景川的手停留在她的头顶。 “好。”语气稍缓。 凌娆踮起脚就在他嘴角亲了下,亲完就要回去继续收拾刚刚买回来的那堆东西,结果刚一后退,忽然腰身一紧,男人的吻直接准确的落到她的唇上。 不似昨夜在床上时那么激烈的吻,却温柔的让凌娆整颗心都跟着酥化了,两只手抓着他风衣的领口,眼神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这个过程中凌娆被他抱起来,放在门边不算高的一个摆设架上,她本能的忙圈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 这是一个漫长的吻,凌娆刚刚还没有脱大衣,这会儿说不出是热还是被亲到脸颊潮红,清醒时的娇媚比昨夜的迷乱更让男人心动不己。 厉景川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她的脸颊,哑声里带着诱.惑:“刚才买的睡衣我喜欢,晚上记得穿。” 凌娆瞬间脸上一阵窘色。 她今天在商场时,趁着厉景川没看见,偷偷买了一件性.感睡衣。 “不要,那是夏天的款式。” “那你现在买是准备放一年?”男人在她唇边轻笑,又亲了一口。 “我家里有很多衣服买回来之后忘记穿,放两年的都有,这个就放一年也不会……” 被他盯的心里颤颤,凌娆别开眼小声开口,有些撒娇的意味:“好吧,穿就穿……” 虽然买回来的东西比较多,但好在这栋房子里各处都整洁,凌娆需要做的只是把新买来的每一类都打开包装袋,放到该放的位置就可以。 整理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四点多了。 距离她昨晚出事的时间还不到24小时。 厉氏集团总裁办公间的门并没有传来被敲过的动静,一道身着深灰色长款大衣的高挺身影直接走进去,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厉景川没看向来人,合上手中的公司件,拿过资料看了两眼,音色偏沉,调子冷的入骨:“邹家的底,就这么几页?” 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冷洌的眼神一眯,冷嗤了声:“这邹家不简单,不然那个邹纱心也不至于有胆子敢对你的女人下手。麻雀虽小,但五脏具全,你看完这些也就知道他们这几年究竟在私下干的是些什么勾当,以他们背后的实力,想要跟我们明着来,肯定会死的很惨,但他们明面上始终没敢大动,也是明白跟我们硬碰硬占不到什么好处。” “但若是他们暗中频繁使手段,像凌娆那种身家清白一点黑底都没有的大小姐,很轻易就能是他们血口里的食物。” 厉景川不吭声,冷淡看他一眼,将手中的资料扔回桌上。 办公桌前的男人将两手随意的撑在桌面上,挑眉冷笑,嗓音低沉:“凌娆昨晚不是也没吃到什么亏?反倒是邹家那位不怕死的蠢货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现在还因为下身撕.裂出血而在急诊室疼的呼天呛地。” “那是凌娆自己反映敏捷知道如何自保。”厉景川清清冷冷:“如果昨晚她真出什么事,现在姓周邹的怕是连躺在急诊室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桌前的男人冷哼,以昨晚那情况,厉景川会让邹纱心顷刻死无葬身之地,倒也确实有可能。 办公间的门忽然被敲响,厉景川冷淡睨了一眼:“进来。” 魏绽走进门,一看见目光清冷的坐在办公桌后的厉景川,再又看向眸色妖冶黑沉似笑非笑站在办公桌前的傅子言。 傅子言是这里的常客,魏绽倒是也没见外,直接低声说:“厉总,邹氏的董事长和副总求见,人已经到了很久,我一直没让他们上来,拖延到现在,此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厉景川冷淡的眸当即便瞥向眼神波澜不惊的傅子言:“你的人是死的?” 傅子言:“…这邹氏的老董事长年事已高,前两天还在医院里躺着,今天竟有本事站起来直接来这里,他摆明了是一直在回避之前的冲突,现在却又不想因为他那个不懂事的孙女而得罪厉家,只能撑着一条老命过来试图粉饰太平。” 傅子言笑色凉而冷:“我的人能挡住邹家还能蹦跶的那群废物,也能管得住邹家的动向,但谁他.妈知道这老不死的居然还能从医院蹦起来。” 厉景川瞥了眼桌上的那几页资料,冷淡的嗓音意有所指:“现在被我们的人盯着,他能有多少本事粉饰得住这场太平?” 傅子言摸着下巴,低低的笑:“他是邹家用背后的势力与我们硬碰硬之前,最后一个看起来勉强像样的筹码,不过到底也还是算盘打错了,这老不死的如今就算是提头来见,也没什么用。” 厉景川盯着桌上的资料,久久没再开腔。 办公间里静默了片刻,傅子言忽然挑眉:“你离开美国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再染指过地下的那些商业圈。” 依旧很安静,厉景川没有吭声,眼睛温度极低。 傅子言盯了他半分钟,面无表情道:“你可别告诉我,为了凌娆那个女人,你要……” 厉景川将桌上的资料随意的一推,资料页在桌面上滑到尽头,语调轻淡:“既然都是老朋友,能重新掌控这个圈子的经济命脉,又能给凌娆报仇,有何不可?” 傅子言挑了挑眉,眼中隐有讽刺:“这么多年,我倒是刚刚才发现,居然真的有女人能改变你当初头也不回的那些决定,当初走的干脆,现在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凌娆,居然……” 傅子言顿了片刻,接着又是意味深长的低笑:“难道真的是结婚证的威力太大?还是她真有什么本事?看来我是不得不对凌小姐刮目相看了。” 厉景川音色淡如霜雪:“跟你能把新婚妻子扔在美国两年不管不问,至今连面都没再见过,我是自愧不如。” 傅子言:“……” 办公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厉景川瞥见是时闻野打来的电话,伸手接起。 “还在公司?”时闻野懒洋洋的声音掺着不明意味的笑。 “有事?” “你老婆刚才忽然跑到我们医院。” 厉景川眉目一动:“她去医院?” “对,凌娆提前打电话预约了检验科的医生,跑来直接做了血检和一系列检查,查出她昨晚究竟是喝了什么东西后,拿着化验单就走了。”时闻野嗓音慵懒,低笑:“我猜,她今晚该是闲不住,应该是打算去报仇,因为我刚才看见她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情.趣用品店,买了一瓶那种东西。” ------------ 30 黑卡 厉景川放下电话,目色沉静。 “谢轩允还在城东的酒吧里?”他淡淡的问。 邹纱心现在还躺在医院,凌娆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话,只能去找谢轩允。 傅子言刚才听见了电话的内容,冷冷道:“他昨晚到现在始终没敢回谢家,谢家的股票一夜间跌停,所有人都乱做一团,暂时还没人想得起来这个废物的死活,躲在小酒吧里醉生梦死了一天一夜,现在该是已经人世不醒,是跺他的手还是跺他的命根子,分分钟可以让他见血。” 厉景川不咸不淡:“先别动他,等凌娆过去,让她自己来。” 傅子言听罢,“嗤”了一声:“她自己来?那我是不是还要派几个保镖偷偷跟着她,让她自以为能拿得下谢轩允这孙子全是凭她一个人的本事?” 厉景川淡淡勾了勾唇:“如此甚好。” “……”傅子言凉凉的讽刺:“认识你十几年,才发现你厉景川宠起女人来还真是丧心病狂。” 厉景川不冷不热的睇他一眼:“无地自容了?” 傅子言唇角一掀,冷笑。 凌娆手里拿着化验单。 邹纱心给她下的药的确是市面上很难见的一种名叫催欲凝露的东西,类似后来的几年在美国那边比较出名的万.艾可之类,是药效很显著的一种,在杯口上抹了太多,只要唾液沾到一点,就足以另人精神振奋,受药性影响。 城东的小酒吧门前,凌娆让刚刚自己在附近花钱雇来的几个年轻的小混混进去查探情况。 确定谢轩允的确在里面,并且还有另外一个巨大的收获,那就是谢轩允去年交往过的一个三线小明星也在里面,这小明星有过吸.毒史,是圈子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一个祸害。 凌娆冷淡的将手中已经准备好的酒水递给那几个小混混,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不会连累到你们,成事之后马上离开这附近,就当你们今晚没来过。”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仿若无事的吹着口哨出来,到了门外就对远处的凌娆投去一个眼神,然后便悄悄的溜了。 凌娆在外面停顿了一会儿,径直走进酒吧。 到了谢轩允所在的包厢门外,果然里面已经从最开始的酒瓶碰撞的场面变成男人女人频率不稳的喘.息声,还有女人低低的呻.吟男人的粗.喘。 旁边有酒吧里的Waiter路过,凌娆对Waiter勾唇一笑,不动声色的将两张百元钞票放在他面前的酒水托盘里。 “麻烦这位小哥,帮我个忙,我是跟踪前男友过来的,他劈腿好几个女人,花心又绝情,我跟了他那么久却遭到这种待遇,实在气不过,所以才会跟过来看一看,你能不能在进去送酒的时候顺手帮我偷偷抓拍里面照片,只要拍的角度好,我可以再加三百块。” 凌娆笑盈盈的,她本来就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在这霓虹闪烁灯光暧昧的包厢外,年轻的Waiter当即就被勾走了三魂七魄,应着声说:“拍照片是可以,但你可千万别让我们老板发现,不然我这份工作可就要丢了的。” “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保密,你把照片发给我之后就删除,绝对没有人会牵连到你身上。”凌娆边说边又朝他眨眨眼,朝他挥了挥自己手中的钱包。 Waiter这才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托盘不太显眼的位置,直接敲门进去。 门开的一瞬间,凌娆没有走进,仍然站在墙边,但也听见里面那男人女人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像是早都已经乱了调子,显然,这药效果然是快的很。 Waiter进去了几分钟就出来了,出来时眼神稍有些不自在,毕竟时面的场面实在是太…… 看见凌娆还守在门外,他当即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里边的哪一位是你前男友?那几个男的和女的现在直接在沙发上开始……” 话没说下去,Waiter的眼神却是有些怜悯的看着凌娆,像是觉得她遇见这么一个随便到能在包厢里当众和女人做.爱的不要脸的男人,是多么悲哀的经历似的。 凌娆对他微微一笑:“拍到了吗?” Waiter点点头,将手机递给她,凌娆接过手机翻看了几张香.艳的不得了的现场照片,全都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然后将答应的三百元给了Waiter,转身进了走廊对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凌娆将谢轩允和那个三线小明星在沙发上交叠在一起的照片匿名发给了谢氏集团的公众电子邮箱,再顺手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凌大小姐?” 接电话的人是凌娆曾经认识的一位媒体报刊的记者,现在对方已经升职为八卦周刊的主编,最喜欢写豪门里的风月八卦,而且曝光率很高。 “给你透露个消息,能不能及时过来抓现场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凌娆散漫的说:“有人举报,谢轩允在酒吧吸.毒嫖.chang,嫖的对象还是不久前当红电视剧的女二号,警方就快来把人抓走了,这么大的新闻,你可要抓紧时间。” “哪家酒吧?!”对方的声音瞬间拔高,像是生怕错过这么一个大新闻。 凌娆冷淡扬唇:“城东,玛雅酒吧。” 凌娆转身走出洗手间,却忽然,眼神瞥见左侧走过的一道身影,目色一顿。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上一次是在姜浅所住的医院里匆匆一瞥。 对方应该是没有注意到她,凌娆目光移开,转身出了酒吧。 凌娆坐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窗前,边喝淡奶咖啡边看好戏。 媒体比警察提前了五分钟赶到现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不仅成功拍到了谢氏集团的公子韩天远放荡不堪的一面,还抓拍到了当红三线女星的吸.毒丑闻,更也将谢轩允在酒吧吸.毒嫖.chang被抓了的这件事彻底的坐实。 谢轩允衣衫不整的被带出酒吧时那一脸还没醒过来的狼狈样,真是恶心到不能再恶心。 看完这一切,凌娆杯中的咖啡也已经凉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虽然这一切进展顺利的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孤疑,但谢轩允现在落魄的躲在酒吧里,今天听说韩家在股市也出事了,估计现在也确实是派不出什么人来能被他使唤,他现在连个保镖都没有,在这种小酒吧里没有他的人在外面守着,倒也不算奇怪。 华城的夜里其实并不是特别安全,尤其城东这个地方,凌娆看见还有两辆警车在附近,这才走出去。 本想去路边拦一辆计程车,忽然,手机响起iphone系统自带的悦耳铃声。 一看见是厉景川的来电,她不由的抬起手两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接起电话。 “喂?” “在哪里。”男人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沉稳清澈。 凌娆看了眼附近的警车,确定自己很安全不会发生任何危险后,才如实的说:“我在城东这边,刚刚…嗯…处理了一些事情……” 厉景川的车就停在距离凌娆所在的位置只隔了两百米远的位置。 还知道趁着警察在附近的时候站出来打车,可见凌娆自保的意识果然还算可以。 厉景川声音的音色很低,语调也很淡:“你新买的手机有定位功能,发个定位给我。” 傅子言坐在一旁,冰冷妖冶的目光由浓转淡,顷刻就狠狠翻了个白眼。 厉景川现在这套路…… 别说是其他人不会信,就是他傅子言和时闻野这两个跟厉景川认识了十几年的交情,都无法相信旁边这个哄着凌娆发定位的人是厉景川。 凌娆诧异:“你要来接我吗?我自己可以打车回……” 凌娆:“……” 厉氏集团的大厦离这里有些远,她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厉景川是不是知道她今晚做的事情,虽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眼神又向周围看了一圈,见没有空的计程车路过,只好拿起手机发了个远程定位给他。 见凌娆刚刚在酒吧里还一副睚眦必报的凶悍模样,这会儿却被厉景川给哄的团团转,完全就没注意到这边的车,果然乖乖的发了个定位过来。 傅子言嗤笑了声,要不是因为厉景川就在旁边,他还真的能把这个“蠢”字说出来。 凌娆在路边站着,没再回头去看那边的热闹,但听也听得出来这里今晚是怎样凌乱的场面。 没过几分钟,黑色古斯特停在她跟前。 车窗缓缓落下,里面是厉景川温淡的脸,男人一派清风霁月的姿态,手随意的搭着方向盘,车中已无它人。 凌娆有小小的惊讶:“这么快?” “刚才在附近,顺路接你回家。”厉景川没多解释。 城东算是华城最不繁华的地方,居住人群素质不高,而且很乱,厉景川也很少会来这附近,怎么这么巧的居然顺路…… 回去的路上,凌娆有些昏昏欲睡,在厉景川的车里本来就能让她降低防备的意识,安全感包围着她,困意满满。 这一整天她又没怎么休息,刚才凌娆在酒吧里虽然有准备,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警戒心的,避免发生什么差错。 “晚上没吃东西?”厉景川问。 下午两人是一起在商业街那边随便吃的,而且这个时间已经指上九点,说不饿是假的。 凌娆点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了他一眼。 瞥见她那像是有话要说的表情,厉景川只是瞥了她一眼,将车开向奥莱国际的停车场,车停下,他淡道:“附近有餐厅,想吃什么?” 凌娆解开安全带:“我们回家吃吧,这都已经到奥莱国际了,正好,我们回去吃。” 厉景川看她,眼中似有一望无际的深海,嗓音清然:“回家?吃什么?” 凌娆忽然嘿嘿一笑:“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厉景川:“……” 几秒后,他嘴角噙着薄笑,嗓音淡淡:“我什么时候开始,还要负责做你的晚餐?” 凌娆摸着确实饿了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现在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吃完没多久就得睡觉,餐厅里的东西,吃了也不容易很快消化,不如吃些面条之类的,所以回家煮个面就好了。” “我煮面?”厉景川清俊的眉宇微动。 “对呀。” 凌娆的眼神里写着:她真的很想吃。 毕竟早上才第一次吃到厉景川的亲手做的早餐,她想了一天念了一天,觉得自己只要一碗面条也不为过。 厉景川看着她这眼神,低笑:“下车。” “嗯…嗯?”凌娆先是应了一声,再又抬起眼看向他:“你这是答应了?” 厉景川没回答,已经下了车,凌娆也忙推开车门跟上。 奥莱国际的停车场附近就有一家生活小超市,很接地气很亲民的那种,凌娆跟着厉景川走进去,看着厉大总裁买了些调味料和面条,又看见厉大总裁因为下午去公司后没带现金而将一张黑卡递给了超市的老板娘。 ------------ 31 不亲这里,换个地方亲? 老板娘看见那张黑卡的瞬间,嘴角抽了抽。 凌娆见状,忙伸手将厉景川的递出卡的手向下按去,迅速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块交给那一脸懵逼的老板娘。 “咳,找您三十一块零八毛。”老板娘找完钱后,眼神还是忍不住从凌娆的身上转移回到厉景川的身上。 “这么有钱居然还亲自买这些东西……”看见他们走了,老板娘和女儿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言语间少不了各种羡慕。 凌娆是硬拉着厉景川走出来的。 厉景川单手拎着刚买来的那些小东西,另一手始终在裤袋没抽出来,修长的腿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就这么陪着她回家。 其实凌娆也在考虑厉景川下午在公司,会不会有很多事情要忙。 结果刚一进了门,厉景川就让她乖乖等着,将黑色的风衣外套扔给她,转身解开精致昂贵的衬衫袖扣,挽起质地上乘的袖子便转身进了厨房。 凌娆望着男人那让她几乎移不开视线的背影,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期待的面条,还有煮面的男人,莫名奇妙的又想到昨晚上被他压在床.上狠.狠进占时的一幕,属于厉景川的另一面…… 凌娆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不淡定了,在门前杵了半天,脸上飘着一阵红晕就直接进了卧室。 坐到床上,才注意到自己还抱着厉景川的外套,她眼神向外瞟了几眼,听见厨房里有烧水的声音,便低下头,将黑色的外套放到鼻间,闻了闻。 清冽的像是晨间干净的味道,她不太清楚厉景川有没有抽过烟,但在她的印象里没见他在她面前抽过,他身上有很淡很淡的烟草味道,不仔细闻的话基本闻不出来,不知道是他在公事繁忙时抽过烟,还是在公司会议室里沾到的烟味儿。 厨房里。 厉景川一手拨动着水里的面,一手拿出手机看了眼,须臾放在耳边:“有事?” 傅子言性.感的嗓音凉凉的自电话里传来:“邹家和谢家这次遇到的打击不小,谢家基本已经废了,邹氏的背后虽然有些背景,但碍于分寸始终没敢轻举妄动,谢轩允在你女人的助力下这会儿正光着身子蹲在局子里被审问,从他那里盘问出了一些你能感兴趣的口供,明天让魏绽拿给你。” “嗯。”厉景川淡淡应了声。 傅子言听出他语气不像是在休息,也不像是在床上陪女人,随口问了句:“不是已经回奥莱国际了?还没休息?” “嗯。”又是很淡的一声。 傅子言冷嗤,舌尖顶了顶嘴角,哼笑:“是在书房忙?那我先挂了,你忙你的。” 厉景川一手接着电话,另一手将几个调味料放进翻滚的水中,语调平静:“在煮面。” 傅子言:“……” 堂堂厉景川,前一刻刚把两大家族送进地狱,瞥见邹纱心下身抽搐躺在医院里含着血泪摇尾乞怜的模样眼都没眨一下,转眼回到家里竟然如此居家的煮起了面! “是你女人要吃面?” “嗯。” “怪不得凌娆那女人在你面前蠢的要死,果然是被你的表相给骗了,啧啧,你居然会给女人煮面。”傅子言冷嗤:“老子跟时闻野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兄弟,连一杯你亲自端的水都没喝过,煮了几碗?我们过去蹭一顿,我倒要看看你给凌娆的面里是不是下了迷魂汤,不然她怎么突然对你这么死心踏地。” 电话里没有回应,傅子言却耳力极好的听见厉景川在那边打破了鸡蛋的声音。 傅子言:“…这面还挺丰富,连鸡蛋都有。” 厉景川淡道:“想吃?” “嗯哼。” “下辈子吧。”毫无温度更丝毫不给面子的嗓音在厉景川那边响起。 傅子言:“……” 十分钟后,凌娆期待了好半天的晚餐终于出现在餐桌上。 之前在御园,她还兴致满满的坚持要去厨房露一手,自以为自己煮的面超好吃,一定会感动了厉景川,结果当时厉景川压根就没感动。 厉景川因为她的目光而掀起了眼皮,淡淡勾了勾唇:“我看起来比你碗里的面还好吃?” 凌娆咽下一口面条,很想回答是。 她一边吃着面一边语气含糊的轻问:“今天城东酒吧那边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 “你希望我不知道?”男人的声音低淡,声线仍然好听。 “所以,那个三线小明星也是你安排去的?是不是在我到那里的时候,其实你们早就已经准备对谢轩允下手了?”凌娆基本已经摸清了今晚的情况。 “下手要快,总不能给他绝地反击的机会,否则置身危险的依然是你。”男人淡淡陈述,没打算在这种话题上隐瞒太久。 凌娆低下头,吸溜溜的又吃了一口面。 既然晚上的事情是在厉景川的眼皮底下发生的,那一切顺利的原因和答案也就顺理成章了。 “早知道你当时就在一边看着,我就不那么卖力了。”凌娆用筷子在面条里来回戳了戳:“但愿我忽然从中插手的这件事,没给你招来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 凌娆单手托着下巴,看向他,忽然笑起来:“也对,我就是想趁机教训那个姓谢的,痛打落水狗,不然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但你当时既然在那附近,怎么不出来告诉我一声?” 厉景川眼神沉静:“现在爽了?” 凌娆盯着他,忽然一笑。 凌娆抿着唇,低下头继续吃面,却又忍不住笑着咧开嘴角。 时间已经指向夜里十点半,凌娆刚刚吃的有些多,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了一会儿,有助于消化。 厉景川刚刚在接电话,凌娆没打扰他,直到听见他走回来的脚步声,她抬起眼望向他:“对了,我今天在这里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你书房旁边有一个房间的门打不开。” 厉景川黑沉的眸顿了一下,那副眉眼尤其的深邃。 “打不开就放着不管,这里其他的房间够你用了。” “那倒也是。”凌娆走累了,坐到沙发上。 厉景川走近时,她还在想那个房间的门锁好像并不是坏了,反倒像是被刻意锁上了。 但从昨天到现在她也没见厉景川有在那个门前停留过,应该是很久以前就锁了? 她刚想问一句,身后的男人忽然圈住她的腰,英俊的眉眼忽然近在她的眼前,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呼吸温热:“怎么没穿那件睡裙?” 凌娆咳了一声。 男人的嗓音低哑暧昧:“不说话,逼我吻你?” 凌娆转头面向他正要说自己连澡都还没洗,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 从昨晚开始,亲吻对她来说就像是某些限制级动作大片的导火索,昨天即使她是被下了药的那个,最开始还因为药性而忍不住的索求,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还是被厉景川这男人的体力给震住了。 凌娆在他怀里先是被亲的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再又想到这大半夜的要是这么亲下去可能会导致火的蔓延,忙又抬手在他胸前推了下。 意识混沌中,男人的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凌娆忽然回过神来,手又推在他胸前。 “昨晚才……”她想说能不能让她好好睡一晚。 厉景川果真放开了她,凌娆用力的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衣衫不整的被压进了沙发里。 她拢了一把身上的衣服:“看来住在这里反倒让你可以随时随时的对我上下其手,真是我的失策!” 厉景川低笑,根本也没打算给她整理衣服的时间,俯身一压,将正要从沙发上坐起来的她按了回去,眸色深深似能瞬间将她拆吞入腹,嗓音低哑:“怎么说?” 凌娆满脸酡红:“在御园,沙发都是在一楼的大厅,你什么都不能做,因为陶嫂和佣人都在,所以你也就只能在卧室里才能……”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男人的声音沙哑透了,话音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落下,便俯首再度吻住她。 凌娆在他身下蜷.缩着,说是被亲到颤.抖也不为过。 他亲了一会儿,便逐渐吻到她的脸颊,嘴角,下巴,腮帮,再又移至她耳后,甚至于这男人对她身上的每一点似乎都很熟悉,凌娆感觉到耳廓被他含吻住的瞬间,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瞬间爆炸了一样,狠狠颤了颤。 他低笑,在她耳边低咬:“别忍,像昨晚那样不是很好?” 凌娆意识模糊的想到当时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绕在他身上的场景…… 她忙抬起手,用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男人似有火光的眼神,手下纂紧着他的衣服,却偏头闪躲着:“人上个班还要有休息的时间,昨晚上那么多次,今天总该让我好好睡一觉…啊呃…别、别亲……” 厉景川知道她的敏.感,她又何止是这里敏.感。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不亲这里,换个地方亲?嗯?” 凌娆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嘴巴凑了过去,宁愿被这样吻到如痴如醉,也不想被他亲别的地方弄到失控。 凌娆一惊,忙缩着身体红着脸,阻止他的动作:“别……” ------------ 32 她分明是腿软的站不稳好吗 凌娆面颊绯红,长发散乱在沙发上,被他亲的整个人媚的如一汪水。 厉景川看着她这副模样,笑着在她耳边吻了吻,低哑的笑:“昨晚你闹着我求着我,现在这是过河拆桥?” 凌娆气的瞪他,低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厉景川眸色更暗,不仅没将手抽回,反而趁着她没忍心用力咬太久时直接向里伸:“你确定今天晚上只咬这一个地方?” 凌娆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狠狠的砸到他脸上,却被男人含笑着避过,反将她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流-氓!”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在厉太太面前更不可能是。”他捏着她红起来的脸。 他又吻了下来,凌娆想到他刚刚说的那个咬字,干脆开口就去咬他。 “娆娆。”男人的声音近在她的耳畔。 凌娆已经被他吻到头晕目眩,连最初的反抗都渐渐无力,听见他低哑的含着自己的名字,当下抬起眼看向眼眸深邃的他。 厉景川低低咬着她的名字,忽然牵过她一只手,在凌娆一脸迷茫的时候把她的手往他的身下带。 凌娆脸上轰的一阵爆炸热,急忙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强硬的按住,根本挣脱不出他的手掌。 “厉景川你这是开荤了之后,就不知节制了是不是…手拿开!别…唔!” 男人的呼吸很热,安静的夜里只能听见他性.感声音贴在她的嘴角:“在这之前我也以为自己足够清心寡欲。” 凌娆被他吻在自己颈间的动作惹的浑身颤了下:“你、你…你该不会在结婚之前…没有和其他女人……” “男人都会有正常的生理冲动,和其他男人比,我更习惯克制。” “那……”凌娆在他身下,声音也跟着哑了许多:“那你就再克制克制…反正昨晚才……” “不行。”他低低的笑,亲了下她的耳朵。 凌娆瞪他:“为什么不行?刚才你还说你比别的男人更会克制,我现在身上身下都还酸着,我休息一晚上还不行?” “面对你,这两个字基本无效。” 一句话低低的落下,凌娆就再度被吻住。 凌娆美则美矣,身段也是纤瘦,却因为太瘦了,而不算特别性.感的那一类,但在男人面前却也仍是妖精一般的存在。 她双手攀着他的肩,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忍不住低声开口想要求饶:“景川……” 凌娆在他怀里完全没办法再控制,嘤咛了一声:“别…别……” 她听到他在耳畔低笑了下:“哭也没法停了。” 凌娆在他的视线下,受不住的别开头,手却仍然紧扣着他的肩,不安的动了动。 “厉景川你这男人真是……”她几乎带出了哭腔,话都已经说不利索。 凌娆被折磨的全身的神经都在叫嚣,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凌娆咬着唇,忍着不吭声,厉景川却存心不让她好过,以吻强迫她打开唇.瓣,撬开她齿关,凌娆逐渐压抑不住的细哼在两人唇.间流转。 凌娆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避无可避。 直到他终于不再继续逗.弄她,瞬间便狠狠沉入最深。 凌娆呜咽了一声,一口就咬住男人的肩膀。 果然,厉景川这个男人在床.上总是会打破她对他的认知。 厉景川眯起深邃的眼,哑声失笑的看了她一眼,俯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话。 凌娆:“…流-氓!” 厉景川在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似的表情下,捏着她的下巴吻下来。 最后她全身脱力了似的小声说:“我还没洗澡……” 厉景川的吻落在她颈后,暗哑笑道:“待会儿就洗。” 不出片刻,他果然抱着她进了浴室。 凌娆再被他抱回到卧室时,床单已经被换过,猜也猜得到刚刚他应该是趁她泡澡时回来换的。 凌娆在他怀里没敢动,声怕不小心又撩到他,乖乖的将脸埋在他怀中,坚决的慨然不动! 晨光,静谧。 凌娆昨晚被欺负的不行,睡的很沉,以为这个时间厉景川肯定是已经去公司了,睁开眼睛就起身。 “怎么醒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很轻的沙哑声调。 “这时间起码快九点了,你怎么没去上班……” “高管会的时间在十点,这里距离公司近,多陪你睡两个小时,不急。” 凌娆感觉自己似乎是快把这平时工作严谨的男人带坏了,厉景川居然能在工作日的时候陪她睡懒觉。 “不继续睡?”他问。 凌娆想说男人在早上的时候好像更危险,但见厉景川好像还真的打算陪她盖着被子纯睡觉的模样,便没再起来。 不知不觉的又在他怀里睡着了,但这次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忽然睁开眼。 手摸到床边,还残留着厉景川身上清冽的味道,但人却没在。 凌娆睁开眼,翻了个身,好像是闻见什么好闻的香味儿,眼神向卧室门外瞥了一眼。 凌娆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的躺不下去了,骤然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正准备去柜子里找件昨天随便买来的衣服穿。 刚从里面拿出件衣服,转身要回床边,迈开腿就酸疼的受不了,向旁边倾倒,忙抬手要撑在柜门上,便骤然被忽然进了卧室的厉景川一手扶住,顺手将还没穿衣服的她按在了怀里。 “怎么在卧室还能摔倒?” 凌娆将手里的衣服朝他身上砸去:“我是被你榨干了力气!再这样下去我连门都不能出了!” 厉景川看见她脸颊绯红又含怨带怒的神情,低低笑了:“没力气,那还有没有力气吃早餐?” 凌娆扭开头不看他,明显看出来她刚刚是怎么摔的,还反过来逗她,这男人藏在骨子里的恶劣也真是让她头一遭发现,气死她了。 厉景川看见她那隐约鼓着腮帮的模样,失笑。 然后凌娆就忽然被他拦腰抱起,她猛地转过眼一脸防备的表情:“干什么?” “不是没力气?抱你去吃饭。”他言简意赅,话落时已经把她抱出了卧室。 直到厉景川就这么抱着她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将一杯温牛奶喂到她嘴边,凌娆才回过神来,一脸受宠若惊的忙要从他怀里下去。 救命,厉景川这样是想要她的命吧! 还没从他怀里移开,厉景川按住她:“这是连喝牛奶的力气都没有?” 凌娆心领神会的忙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玻璃杯,很是豪放的喝了一大口进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自己能喝! “我自己吃,自己吃……” 刚本来还想娇情一下,可厉景川这男人真是腹黑。 被厉BOSS伺候的这么周到,厉景川觉得自己忽然间不太想回御园了怎么办…… 见凌娆很想常住在这里,厉景川安排了御园的人将她的东西搬过来一部分,还派了陶月过去帮她整理,但凌娆最后又让陶月回去了。 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里是安安静静只属于她和厉景川的家,不需要佣人,更也不是事事都需要陶月来帮忙,毕竟她早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凌家的大小姐,十年的光阴,早已经将凌娆蜕变到足够自立。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她在书房整理刚刚拿来的手提电脑,想查查最近国内与房产有关的资料,而且公司那边最近因为换了老板而正在做人事整顿,她正好趁这个时间把里外外的事情都熟悉一下。 凌娆瞥见是个不熟悉的号码,伸手接了。 看着屏幕上那些前几天顺手从公司拷贝来的资料,她随口道:“你好,哪位。” “昨天你来我们医院,之后走的太急,没能把那瓶药的分析结果给你,凌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时闻野的声音透着几分散漫。 “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吗?” “凌小姐有吩咐,时某怎么敢怠慢?”时闻野的嗓音很淡,似是有笑意,却又能让人隐隐感觉到疏离:“你说这药是你父亲最近在吃的?” “对,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那边静默了片刻:“你来取结果的时候再说。” “时医生你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去。”凌娆说着便起身,转身打算换身衣服出门。 “嗯,挂了。” ------------ 33 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她 现在已经是各科医生的午休时间,凌娆到了之后,又给时闻野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是否方便,才乘电梯上楼。 到了诊室门外,凌娆还以为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排队了,却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儿堵在门口,一身各种奢侈名牌,头发也是很精致的造型,指甲上做的美甲水钻几乎能闪瞎人眼。 “你谁啊?这个时间来诊室干什么?不知道时医生正在午休?”年轻女孩儿一脸不屑的瞥向凌娆。 凌娆淡淡看了看,没理会,径直就要过去敲诊室的门。 那女孩儿却是忽然伸手就一巴掌将她伸到门边的手给拍了下去:“时医生今天值班,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知道他今天会在医院一整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跑到这里来守着!既然你也是来堵人的,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凌娆:“……” “我呢,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是走谁的后门知道他今天在医院,也别来跟我抢时医生!”女孩儿一脸嘲讽的瞥了有些懵逼的凌娆一眼,伸出手抚了抚头上精致的发型,手腕上宝格丽钻表闪闪发光:“这个时医生我已经追了一年多,他马上就要答应跟我约会了,这男人是我的,明白?” 凌娆无言。 凌娆平声静气道:“不好意思,我是找时医生有事要谈。” “谈事情?你来医院谈什么事情?不是来看病的就肯定是来骚扰时医生的!走开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凌娆无声的挑眉,到底是谁在骚扰时医生? “而且啊,真不是我说你,你全身上下也就一双JC家的鞋子值点钱,我平时穿的随便一件单品都比你的鞋贵,劝你还是放弃吧,人家时医生可是时氏的公子爷,就你这种没钱还穿着一身高仿货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到时候万一被赶了出去,丢人的也是你自己。”女孩儿说着,更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眼神将凌娆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勉强估出个不怎么高的身价来。 凌娆本来没想跟这么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计较,更也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现在自己正急着去拿到爸爸那些药的分析结果,就这么被挡住了路,到底也还是有些不悦。 素来都知道时闻野不缺少追求者,但这么奇葩的,倒也没想到。 她目光没什么情绪的看了眼女孩儿那得意洋洋的表情:“除了LV阿玛尼宝格丽还有几千块的品牌鞋之外,你还认识什么?” 女孩儿嗤笑:“你管我认识什么,我反正都穿得起!” 说着,又将凌娆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见凌娆的衣服一点品牌标识都看不到,可又感觉很有大牌的样子,所在坚信她穿的肯定都是一些国际时装的高仿! 忽然,诊室的门开了,时闻野的身影刚一出现,那女孩儿就激动的转眼,满副花痴的神情,像是恨不得直接扑到他身上去。 时闻野面上似乎带着笑,出口的嗓音却是凉凉的:“在这华城里,敢跟凌小姐比有钱的女人,是有多瞎?” 那女孩儿当即眼角一抖,察觉出时医生他们应该是认识,顿时一脸警铃大作:“什么凌小姐?哪个凌小姐?我怎么会知道她是从哪个贫民窟里跑出来的凌小姐?” 时闻野淡淡看向凌娆,淡淡道:“需要我亲自走出来迎接的,还能是哪个凌小姐?” “认识Diand-Foreve么?”时闻野的目光落在凌娆手中的包上,淡漠如常,吝啬于对旁边的女孩儿看上一眼,或者说,他开门之后,是真的一眼都没瞧过她。 “Diand-Foreve,是什么?”女孩儿听见英文,脑袋就大了,发音很憋脚的问。 时闻野冷笑:“她这一个包,足够买下你整个衣帽间。” “别开玩笑了,我的衣帽间很贵的,所有衣服的价格加起来,没个百八十万还真跟我比不起。” 时闻野仿佛没听见这话,只睨了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凌娆一眼,侧过身将门前让出路来,示意她进去。 凌娆对他客气的点点头,便直接走了进去。 眼见时闻野没正眼瞧自己,而且他好像是要关门了,女孩儿慌忙闪身靠在门边阻挡他关门的动作,一双眼睛直盯着他。 “时医生!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一年前我住院的时候你说我们不熟,可我现在已经追了你整整十四个月了!现在我们应该很熟悉了吧?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哪怕只是先试着交往也好…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爱你……” 凌娆回头看了眼,站在诊室里不动声色的向旁边移开了一步,努力做到事不关己,安静看戏。 就在女孩儿急的忙要跟进来的刹那,他单手将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拿出来,扔到一旁的医用器材架上,回眸,慵懒的掀着眼皮,薄唇挑起不冷不热的漫笑:“我不喜欢你,别说是十四个月,就算你在我医院门前等十四年,也一样不会喜欢你。” 她不甘心的咬着唇,红了眼睛:“我去年差点死掉,是你救回了我的命,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又听话又乖的女孩儿,所以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出院的时候你说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儿,我就没有哭…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这么努力的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在手术室让患者情绪稳定,任何温柔的话语都等同于一半的麻醉剂。”时闻野话语冷漠,看都不看对方伤心的表情一眼,语调冷而散漫:“被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女人有很多,上到八十老妇,下到一岁咿呀学语的女婴,每一个都懂得安静乖巧遵从医嘱,我对自己的所有病人都持着平等心,难不成我都喜欢?” 凌娆无声的想,时闻野这种人的确不是什么女人都能抓得住的。 真是想不通,厉景川和时闻野都是骨子里冷漠矜贵生人勿近的那种,这么容易冷场的人居然能成为至交。 女孩儿含着眼泪:“我、我和她们不一样…你说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女孩儿…我就努力改变自己…我知道你家世显赫不是什么女人都能配得上的,我家里虽然算不上名门大户,但也跟时氏有生意往来,我以为我们可以……” 无视周遭的各种眼神,时闻野终于舍得多分给女孩儿一个眼神,却偏偏是疏凉的:“这么久的时间,你被我拒之门外无数次,难道还认不清事实么?我不喜欢你,无论你变成哪种模样,都不会喜欢。” “那、那你喜欢她么,你让她进你的诊室,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女孩儿忽然指向站在里面的凌娆。 凌娆顿时一怵。 她跟时闻野一直都不熟,前后两世都不熟,包括时闻野的个人感情情况她都不清楚,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以为时闻野是神经病还是情圣? “时医生!如果你喜欢她这一款,我也可以让自己变成她这样啊!我真的喜欢你……” 时闻野已经彻底没了耐心,长臂一抬,将门直接关了上,把女孩儿挡在了门外。 “见笑了。”他淡看了仍站在诊室里的凌娆一眼。 凌娆扬了扬眉,也只是笑笑,打趣道:“来医院追你的这些女孩子,都这样么?” 时闻野没多说,直接走到办公桌拉开抽屉,将里面A4大小的纸袋递给她。 见他不提,凌娆也就不再问,没将刚才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太当回事,走过去,伸手接过:“这药里的……” “你给我的药,经过我几位关系不错的药物学专家分析,里面都不含有害成份。”时闻野的手探进裤袋里,淡淡道:“如果你有机会再拿到他同期服用的药物,送过来,我查查其他药的成份再做定论。” 凌娆的心刚刚松下去,却又瞬间听出了其他端倪:“意思是?” 时闻野挑眉:“这瓶药若是单独吃,只算是润肠清火类药物,但它也很特别,如果和其他一些在医学上相克的药物混合在一起吃,就会起到反作用,导致器脏慢性衰竭,但目前还没有其他药在这里,没有最终分析结果,一切也只能是猜测。” 凌娆走出医院,忽然察觉到一道眼神,转眸便看见刚才告白失败的女孩儿哭到睫毛膏沾的满眼睑都是,正坐在医院门外的长椅上,却是满脸震惊的盯着她手中的包。 看见她那种眼神,凌娆知道她这会儿究竟是在震惊什么,没再理会这件小插曲,转身直接离开。 其实这包她也很久没背了,上次遇险落水,之前的包被水泡到不能再用,她后来出门时有些着急,陶月就帮她把这个包找了出来,凌娆也就拿来继续用。 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奥莱国际,但路过厉氏集团时,凌娆直接将车停到了厉氏大厦附近。 ------------ 34 在他的眼皮底下钻进他办公桌 奥莱国际离这里不远,回去也只是几分钟的路程,早上厉景川才亲自犒赏过她的胃,她现在请自己老公出来一起用午餐也算是礼尚往来。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厉景川有没有在忙。 到达公司顶层,她走出电梯,却没想到正好看见厉景川从办公室走出来,她的目光直接与他撞到了一起。 看见凌娆的一瞬间,厉景川不紧不慢的挑起清俊的眉宇,冷冽的眉眼也搀了丝柔色,唇线浮现浅弧,是似有若无的笑。 难不成是刚才在医院里看见时闻野那副外热内冷的模样,身为旁观者反而被冻伤了,现在一看见厉景川,就恨不得赶紧扑过去取暖? 凌娆走过去,刚要说话,厉景川却移开目光,对他身边穿着白领风职业套装的女人说道:“企划案就按照我们刚才商定的那样,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 女人在他身旁端庄的笑了笑:“好的,厉总。” 话音落下,女人直接向电梯走去,经过凌娆的身旁时,还很礼貌的对凌娆笑了笑。 凌娆知道厉氏集团里的各个部门,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缺,所以在他公司里看见这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倒也不算奇怪,可她还是忍不住转头多看了一眼。 更引起凌娆注意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份。 电梯门开了又关,凌娆本意是想邀请厉大总裁一起吃个午餐,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前段时间你秘书的位置不是还空缺着?什么时候来了新的秘书我都没听说?” 声音刚落下,厉景川已经转身开了身后办公间的门,自然而然的将凌娆揽到自己身边更近的位置,带着她进去。 “是我前几天不在国内时,从美国Shin集团那边调过来的秘书,公司高管职位与高级秘书职位空缺时间都不会太长,厉家会直接从Shin调个人过来,并不算希奇。” 凌娆静默了一下,没有马上吭声。 “怎么了?”他眉目和煦的低声问。 “…没怎么,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忽然发现自己老公身边出现一个很漂亮优秀的女人,总不能装做没看见。” 厉景川意味深长的看她:“这是在吃醋?” “没有!绝对没有!” 他低笑,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厉太太可是以美貌著称的华城第一,现在站在这里夸赞其他女人很漂亮,不是吃醋,嗯?” 凌娆眉心顿一下,这都被看出来了? “你是上司,她是下属,我就只是随便说一句。”凌娆嘴硬,转身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厉景川没让她退开,将人带到办公桌后,抱着她坐在他腿上,手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唇角有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个时间来公司干什么?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他嗓音清澈,从容淡定的语气在这样别有一丝温暖的相拥下,也变的柔和了许多。 “刚去时医生那里取了药检结果,回来路过这里,就想请厉大总裁吃个火锅。”凌娆说明来意,刻意忽略他让自己在家里多休息这几个字眼。 “结果怎么样?” “送去的药没查出什么异样,但也不能彻底下个定论,我改天路过凌家的时候,再找机会查查其他的药。”凌娆说着就看了眼时间,眼尾上挑,嗓音里仍透着几分小小的酸意:“你午饭吃了没?要不要赏个脸,陪我去吃个火锅?” 厉景川在她头上揉了下,揉乱了她的头发,似笑非笑的低道:“你这眼神里写着不爽,我若是不给这个面子,今晚不是连床都没得睡了?” “你就算是给我这个面子,今天晚上也一样不许跟我睡在一起。”凌娆佯装微怒:“还有没有一天让人休息的日子?我都两天没睡个好觉了!” 看着她满是嗔怪的眉眼,厉景川心头一动,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只是个点到即止的吻,凌娆却是在他怀里差点跳起来,忙退开一些距离,在他又吻过来的刹那小声说:“这可是你办公室……” “嗯?办公室,又怎么样?”他似是故意要招惹她,在凌娆瞪着他时,到底还是在她唇上又吻了两下,看见她生气的表情,继续吻。 凌娆刚刚就听见门外偶尔有人走过的声音,即使这总裁办公间所在的位置是厉氏集团顶层,秘书室和助理室也都在下一层,但难免还是会有员工会来顶层,这里是公共场合,她紧绷着身体,在他越吻越深的刹那忽然张口一咬。 厉景川的黑眸近在咫尺的看着她这敏.感的神情,在她唇边笑笑,抚着她脑袋后边的长发,温声在她唇边低语:“知不知道,你害羞的样子,更会让男人难以克制。” 凌娆被他贴着唇,眼神瞪他:“我昨晚说的果然没错,你开荤之后,真是开始不知节制了!” “我要是不知节制,你以为自己今天还有本事出得了门?” “……” 凌娆两手推着他的胸膛,再又听见门外有人路过,干脆小声的换了话题:“我看你公司楼下就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附近也有几家,你能吃辣吗?” 厉景川放开她,只在凌娆从他怀里起身时,手仍留在她的腰间,没让她走的太远,将凌娆留在自己身边站好。 “我对饮食味道的喜好很简单,没什么特别的挑剔。” 凌娆本想和厉景川去挑战一下新开的那家写着特辣的火锅,但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胃,想想还是做罢:“那就吃传统的碳火锅,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人多不多,我打电话订个位置。” 手指刚点亮屏幕,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厉景川随手按开,魏绽的声音隔着电话传出:“厉总,老爷子来了。” 厉景川似是也没料到爷爷会忽然来这里,静默了一瞬后,平静淡问:“已经上来了?” “是的,电梯应该马上就到顶层了。” 内线电话挂断,厉景川转眼就看刚才还拿着手机正要预定餐位的凌娆忽然跑到旁边去,在办公间的黑色真皮沙发背后转了一圈,又在资料摆设架后边转了一圈。 “你在做什么?” “爷爷来了,我那么久没见他,如果看见我在你办公间里影响你工作,肯定会不高兴,马上就是大寿了,在这之前我还是别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凌娆一边说一边眼神向四处找着:“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厉景川叹笑,眼底有丝浅浅玩味:“他看见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凌娆哪听得进去,听见门外的动静,好像有拐杖在地面杵着走过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眼神一偏,看向厉景川身前的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下意识直接快步过去,直接在厉景川的眼皮底下钻进了他的办公桌下面。 厉景川看见她这蹲下时的姿势,眼神暗了暗。 厉家虽然代代鼎盛,但老爷子年轻时曾参军,有过抗美援朝的经历,军衔在身,哪怕后来归隐商场,却也仍然是个霸道的首长脾气,在自己孙子的公司里完全不需要别人来引路,到了办公室门口,声都没吭一下,直接将门推开。 凌娆在门开的刹那,抬起手对着厉景川做了个“嘘”的表情。 厉景川:“……” “我刚才过来,听魏绽说凌娆也来了,怎么没见她?”老爷子的声音苍老中透着威严,走了进来,隔着办公桌,声音由远及近。 凌娆抬手抚额。 刚才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到魏绽,这魏绽身为总裁特助从来都不是大嘴巴,他到底什么时候发现她来了的,居然直接告诉了爷爷。 凌娆犹豫了下,缩在办公桌下边没有动,抬起眼满脸企求的看向厉景川,再双手合十眼巴巴的盯着他看。 厉景川瞥见办公桌下的女人,唇角似有若无的掀了掀。 “她刚来过,现在已经走了。” 厉景川撒起谎来淡定的连凌娆都忍不住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这个丫头,来的快,去的也快。”老爷子哼了声,杵着拐杖走到办公桌:“这周末,带凌娆回厉家?” 周末就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这显然是老爷子许久没看见孙媳妇,担心过寿的时候还见不到人,直接过来探探情况。 厉景川似笑非笑:“您这半年一直盯着御园的动向,对我们之间的情况算不上了若指掌,却也该知道我们夫妻感情不再那么疏淡,您的大寿她当然会到场。” 听见厉景川的这么一句,厉老顿时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点点头:“好,好!那就好!” 转眼厉老再又提着眉斥了句:“什么叫我一直盯着御园的动向?小陶看见你们感情和睦,向我汇报几句也是对的!结婚这么久,也不见凌家的丫头肚子里有什么动静!我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做梦都想抱曾孙!你小子压根就不懂我这半只脚都入土的心情!” 凌娆无声无息的暗讨,怪不得陶月这么关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来是老爷子放进去的眼线。 也幸好陶月是爷爷的人,要是换成其他有不明目的的眼线,估计厉景川也不会留她在御园这么久。 厉景川对老爷子只是冷淡一眼,随手把玩着办公桌上的钢笔,钢笔的一端在桌面上停顿,开了口,语调极淡:“八十岁还能举着拐杖满世界的追小偷,我看您再过个二十年也入不了土。” 提到自己两个月前在街上顺路逮住了个小偷的丰功伟绩,老爷子炯然有神的眼里颇有几分得意:“那是,你要是不抓紧给我生曾孙,如果二十年后我不在了,还怎么给我曾孙子找媳妇?” 办公桌下的凌娆:“……” 厉景川冷淡看他一眼。 老爷子将两只手都往拐杖上就这么一放,眉飞色舞的说:“曾孙女也行,生男生女都好,反正你小子最低频率也得给我三年抱俩,五年抱仨,越多越好。” 厉景川似笑非笑,眼神意味深长的向桌下瞟了眼。 凌娆抬手遮着半边眼睛,说不出是哭还是笑。 爷爷这是打算让她生个足球队么? 老爷子这是说到了兴头上,没有要结束话题的意思,凌娆拿时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一点了,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最近从各地赶到厉家的亲朋不在少数,你怎么有这个闲时间出门?”厉景川随口问。 老爷子哼笑:“亲朋?哪一个不都是厚着脸皮非要跟厉家沾个亲带个故的八百仗远的亲戚?老头子我过个大寿图个热闹,也就随他们去了。老战友今儿路过华城请喝茶,我也就顺便出来走动走动,图个清静。” 办公间的门忽然被敲响,厉景川淡声开口:“进来。” 凌娆在桌下听不出来是谁来了,但隐约好像听见有高跟鞋落地的动静。 “厉总,上午的会议资料已经整理好了,还有财务部的月度报表,他们交到了秘书室,我一并给您送了过来。” ------------ 35 整个办公室都是你的醋味儿 老爷子的声音在同时也顿了顿,声音转了个方向,似是回头看刚刚走进来的人。 “你是,奚初弦?”老爷子问。 奚初弦对厉老客气又满是敬意的点点头:“厉爷爷好,几年未见,您老人家看起来身体一直都这么康健。”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上次见到你这丫头,还是在美国?前两天就听说你回国了,没想到是真的,你父亲和爷爷的身体可还好?” 奚初弦微笑:“他们都好,但我爷爷还是不如厉爷爷您这么硬朗,您这看起来哪里像是八十岁的人,说您六十岁肯定会有很多人相信。” “哈哈,这孩子还是这么会说话!哎,这奚家的孙女也长这么大了,岁月可真是不绕人。”老爷子对这番话很是受用,心情极好的笑着感慨:“你在美国Shin工作了一年多,听说你在工作方面一直都很不错,处事严谨果断,又是哈弗毕业的高材生,怎么会忽然被你厉叔叔调到了国内?还进了景川的公司?” 奚初弦仍然保持适度的微笑:“这是厉叔叔的意思,虽然厉氏集团没有归进厉家的公司体系,但这里也一样是国内最有影响力公司,在哪里都是磨练,既然厉叔叔让我回国,我也就直接过来了。” “哦?你厉叔叔的意思?”老爷子的语气忽然浅了些,有着若有若无的停顿。 奚初弦点点头:“我来公司报道的时候,厉总正在英国出差,厉叔叔安排我进来,所以省了几道人事部那边的交接程序,也是昨天下午才有机会见到厉总。” 凌娆在办公桌下,听得出这位名叫奚初弦的新秘书似乎跟厉家很熟悉,还是关系不错的世交。 但她说是被厉叔叔派回国的…… 厉叔叔? Shin集团里还能有哪个厉叔叔? 厉景川的父母多年都不在国内,Shin集团也一直由厉景川的父亲厉舟颐掌权,半年前他们结婚时,只有厉景川的母亲特地飞回国来亲自看看她这个儿媳妇,厉舟颐却是连个面都没见过。 所以奚初弦口中所谓的厉叔叔,叫的也这么熟络的厉叔叔,应该就是厉舟颐。 特意把世交家的女儿送回国内,还送到厉景川的身边,这其中的意思会不会太昭然若揭了? 凌娆抬起眼,看向始终不动声色坐在办公桌后没去插言的厉景川。 察觉到凌娆“火热”的视线,厉景川目光似有若无的向桌下看了过来,他眉眼深邃,平静无澜,看不出对这个被硬塞来的秘书究竟是抱有什么想法。 当初结婚时,爷爷是最坚持让凌娆嫁过来的那一个,他也是厉家里最疼凌娆最护着凌娆的,可厉景川的父亲却一直没有现身,不知道是Shin那边太忙还是有什么想法。 现在,凌娆以一个女人敏感的察觉力,才惊觉自己似乎的确从来没被厉景川的父亲承认过儿媳妇的身份。 老爷子又和奚初弦聊了几句,但之后聊的是什么,凌娆也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 她一直在办公桌下看着厉景川,厉景川始终也只是听着他们对话,神色疏淡的不发一言。 直到奚初弦因为还有工作而先一步告退,老爷子站在办公间里静了静,忽然问:“聚餐,你怎么看?” 厉景川冷淡的勾了勾唇:“什么我怎么看?” “你父亲这是存心要跟我做对,明知道凌娆都嫁过来这么久了,居然还不死心,一心要把奚初弦这丫头嫁给你。”老爷子言语间有些不悦:“现在更是直接明目张胆的把人从美国给送了过来,摆明了没把我看中的孙媳妇放在眼里。” “虽说这奚家的丫头确实不错,她小的时候我也见过几回,但你一直对这奚初弦没什么兴趣,不冷不淡的,这事我也就没打算强迫过。”老爷子叹了口气:“但愿凌娆那丫头不知道这回事,否则她万一多想了些什么,我这一时半会儿可能就抱不着曾孙了。” 厉景川眉宇一动,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轻笑。 凌娆:“……” 不过就是从美国塞过来的一个秘书而己,又不是送到了厉景川的床上,就算是真送到床上,他肯不肯睡还不一定,她有什么可多想的? “我得回去给你父亲打个电话,他这是年纪大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连我认定的孙媳妇都能无视!我非得好好骂骂他不可!”老爷子杵着拐杖就向外走,怒冲冲的头也不回。 厉景川也没阻拦,勾了勾唇,在办公间里重新恢复安静的那一刻,瞥了眼慢吞吞的从桌下钻出来的小女人。 “下面的空气如何?” 厉景川随意的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慵懒的向后靠去,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眼里带着似笑非笑。 凌娆钻出来后,站起身,嘴硬:“你这办公桌绝对是纯高档实木所做,一点不该有的胶的味道和甲醛味儿都没有,不错不错。” 厉景川眉宇轻挑:“就这样?” “不然呢?”凌娆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刚刚的动作而稍有些乱了的衣服。 她总不能说刚才在办公桌下边,每一次抬起头,都能第一时间先正对上厉景川的双腿…… 见凌娆眼神飘乎着,厉景川轻笑:“躲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凌娆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衣,没过去。 厉景川起身,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比她矮了不止一个头的小女人:“介意了?” “我说不介意,你会信么?” 凌娆顿时就不经意的颤了下。 厉景川语调低淡:“奚秘书是我父亲直接从美国调来,无论是被调到这里的理由,还是她在工作方面的认真严谨程度和专业程度,都不可挑剔。” 凌娆淡淡勾唇,笑意不达眼底:“爷爷说她很优秀,看来是真的,连你都挑不出瑕疵的人,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有点危机感?” 厉景川曲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整个办公室都是你的醋味儿,她在这里只限于工作上的联系,我们在公司也除公事之外不会多见到一眼。” 凌娆很想说自己并不是小心眼,但毕竟他父亲想要把人安插过来的意思就摆明的放在这里,总不能当不存在。 “我没有乱吃飞醋,但是厉先生,我必须把话挑明了来说。”凌娆语气温凉,更显平静:“我既然是厉太太,就不会轻易给任何女人让出位置。我也很清楚,毕竟爷爷说过,长辈们早有要将那个姓奚的强塞给你的意思,但你一直对她都什么兴趣,既然曾经没兴趣,以你的习性,未来几十年该是也不会对她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兴趣。” 厉景川没说话,寂寂无声的看着她。 “但就算我清楚这一点,可这位奚秘书毕竟不是性质单纯的秘书。她每天在你公司里,工作上,会议上,出差时,或者应酬时,你们难免还是会有接触。我心里会有疙瘩,更有可能会因为时间久了而难免胡思乱想,影响情绪影响在对你的信任方面最基础的思维判断力。” 说完这些,凌娆便直接转身向外走:“我只说这些,以后对这件事只字不提,饿了,吃火锅去。” 厉景川看着这一副“姑奶奶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似的凌娆,失笑。 凌娆即将走出办公室,也不管他现在究竟有没有时间陪她去吃。 忽然,手被一股大力握住,下一秒人就被向后带了回去,差点撞回到男人怀里,她下意识要向后站稳,厉景川却直接将她向怀里一按,没给她退开的余地。 他唇角带笑:“看你这半气不气的样子,理智凌驾在任性之上也不完全是好事,倒不如跟我好好撒一通脾气。” “我没什么脾气,人家那么优秀,我怎么可能有脾气。”凌娆别开眼不看他。 厉景川到底还是忍不住笑,揉了揉她一副满是暗讽的小脸:“我没打算留她多久。” 凌娆这才瞥了他一眼:“没多久是多久?” “奚秘书在两家长辈眼中很受重视,她与厉家的关系,与我的关系,都注定不能太快撕破脸去赶人。给我两星期的时间,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嗯?” 凌娆面无表情:“与你的关系?她其实是喜欢你的对吧?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听话的说回国就回国,毕竟Shin才是厉家真正的根基企业,她在那里的发展会更好,来这里,只能说明她的目的是你。” 凌娆就忽然想到她的上一世。 那时的厉景川早已是美国Shin的真正掌权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些年里这个奚初弦跟他之间有没有过什么接触? 理智告诉她不能因为这种事而不满,可情绪多少还是被左右,抿着唇就做势要推开他,开口道:“我饿了,要去吃饭,你放手。” 凌娆心脏瞬间瑟缩了一下,却试着拔高声音来说话撑起自己的底线,怒道:“厉景川你干什么!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你要是没时间我就自己去!” “把话说清楚而己,总不能看你气冲冲的就这么走出去。”厉景川她眼前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平缓道:“你情绪不稳,不这样,怎么跟你说话?” “我不需要你来对我说什么!刚刚不是说让我给你两周的时间吗?我没反对就是已经答应了,你还要说什么?”凌娆现在不点也不想跟他这么近距离的说话。 “我的妻子,现在是你,将来也只会是你。” 凌娆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只抿着嘴看他。 厉景川看见她这明明像是委屈却又不肯表露的模样,几不可闻的轻叹,俯首在她唇上吻了吻,停在她唇边沙哑低道:“厉太太,虽然吃醋代表你很在乎我,但你如果因此而觉得委屈,我会心疼。” 凌娆瞪他。 厉景川忽然低低沉沉的笑,在她唇边低道:“一星期,嗯?” 凌娆:“……” 凌娆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一星期就一星期,说好了,这几天不许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就算开会时她给你递文件,你们的手都不能碰到!” 厉景川忍不住笑:“好。” 凌娆这才在他面前软了下来不再抵抗。 “不气了?”他低问。 “本来也没怎么气。”凌娆仍旧嘴硬。 厉景川笑笑:“走吧。” “走去哪?” “不是要去吃火锅?” 凌娆惊疑:“现在已经一点半都过了,是工作时间,这样是不是不好?” “我是老板,谁敢说一个不字?” 话虽是这么说,但凌娆还是从门前向旁边移开了一眼,眼见着厉景川回身拿起西装外套便走了过来,心里的一个小疙瘩直接又脱口而出:“那个奚秘书,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你?” “也许是,没太注意过。” “……” “厉家跟她们家不是很熟么?你们不是认识了很多年?” “厉奚两家长辈之间是世交,我在国内的时间更久,去美国求学时连家人都没有过多的接触,又怎么可能跟奚家有什么往来?”厉景川显然没打算在奚初弦的这个不重要的话题上停留太久,语气颇淡:“见过几次,印象不深,我出差回来后看见忽然出现的新秘书,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 36 老公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走出办公间,凌娆还在想爷爷和厉景川的父亲最近会不会有一场恶战,也不知道这老子和儿子之间的“孙媳妇儿”大战究竟是谁胜谁负。 但是这根本的胜负似乎关键都在厉景川身上。 忽然厉景川牵过她的手腕走向电梯的方向,她瞥见旁边有路过的女员工,正一脸羡慕的看着这一方向。 凌娆忙要将手抽出来,厉景川却加重握在她手上的力度,没给她脱离的机会。 刚才厉总对着凌娆那温柔带笑的一瞥,简直是要了人命了。 “厉总。”就在专属电梯在顶层停下时,门还没开,旁边忽然传来奚初弦的声音。 凌娆听见那声音就下意识的先一步转过头看向她。 奚初弦目光却是直盯着厉景川。 厉景川没有回头,声线浅淡:“什么事?” “您下午两点有一场和DC集团老总的会晤,下午四点去会议室听审财务部的月度总结,您现在是要出去?那是否需要我将您下午的行程移至明天?” 奚初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厉景川,这一会儿的时间,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去看凌娆一眼。 厉景川语气很淡:“DC的会晤移至明天上午,我四点前会回公司。” 奚初弦表情不变,却是轻声提醒:“可是厉总,DC集团的老总已经约见您足足有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得到首肯,今天终于能与您亲自洽谈……” 凌娆在厉景川身边以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低的说:“下午有事你就先忙,我刚才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 凌娆没再说。 这奚初弦把他下午的“忙”说的这么详细,说不是故意给她听的她都不信。 秘书虽然是秘书,可厉景川才是公司的负责人,凡事他自己掌握有度,如果厉景川没觉得有必要太给那家公司的面子,凌娆也就很自觉的没多说。 “厉总,已经快到两点了,您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等DC的人见过了之后再出……”奚初弦仍然是一副公式化的口吻,眼神仍然盯着厉景川的侧脸。 厉景川神色自然而寻常,语调淡淡:“凌娆饿了,不能等。” 凌娆无声的笑了下,很想掐他。 她悄眯眯的没吭声,也没去掐他,眼神也没再去看奚初弦,只用指甲悄悄扎了扎他的手心,却换得他握的更紧。 奚初弦顿了顿,脸色平静,缓缓的点了点头,再微微一笑:“好的,我知道了,厉总。” 从小到大见过的这几次,厉景川从来都是疏离的男人,可却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他的疏离更远,他的冷漠更冷,距离也明显的比以前更甚。 “她好像,是个对手啊……”凌娆在电梯里,在厉景川的身边,随口低低的说了句。 厉景川瞥她一眼:“嗯?” “她很淡定。”凌娆评价。 是对厉景川这个男人势在必得的淡定,是根本没把凌娆的存在放在眼里的淡定。 淡定到激出了凌娆的那点小小的胜负欲,抬手便挽着厉景川的手臂,坚定的说:“可是有些人再优秀再自信也不能插足别人的婚姻做小三,厉景川,不管你究竟是被多少女人盯着,也只能是我男人!” 厉景川低哑的笑笑:“嗯,你男人。” 凌娆抬起眼,看着电梯门上反光的镜子里,他们站在一起。 要去的地方就在他公司楼下,两人没有开车,直接步行过去。 进了火锅城后,凌娆问:“你确定你能吃辣?” 她自己是有些吃不消的,但有时候还有点谗,很想吃,可她好像连厉景川喜好的口味都不算特别了解。 厉景川进门时睇给她一个不深不浅的目光,显然也对她这种常识问题而有些成见。 凌娆干脆不说话了,进去就找个位置坐下,刚才没能电话预定,但幸好这时间里面用餐的人不算多,二楼靠窗的一个很好的位置是空着的。 “欢迎光临,请问是几位就餐?”服务生走过来。 “两个人。”凌娆回答。 厉景川没说话,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品单,看都没看便放在她那一边:“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见厉大总裁对这种满室飘着火锅香味儿的地方没什么不适应的样子,凌娆低下头看菜单,在上边一下一下画着对号,画了一会儿便抬起头看他:“你喜欢…吃青菜还是肉类?肉的话,羊肉还是牛肉?鸭肠和百叶之类的吃吗?” 问完之后,就看见厉景川又是非常有意见的眼神瞥向了她。 凌娆抬起手抚了抚额头,她对自己老公的喜好不了解,她也不想的好吗,以后她一定多多了解,全部记住! 厉景川的眼风在她脸上刮过,淡淡来了一句:“青菜。” “哦。” 凌娆有些窘然的在青菜合盘上画了对号,举一返三的明白厉景川比较喜素食,就又点了其他一些清淡的东西。 然后将菜品单递给他:“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没有点太多。” 厉景川接过,却没有看,直接递给桌边的服务生。 “两位要喝些什么?” “有没有热水?白开水也可以。”凌娆问。 “有的,马上给您送上来,那先生您喝什么?” “一样。” 凌娆当即抬起眼看向厉景川,心里默默的记着,厉景川不喜欢牛奶她是知道的,他对咖啡和茶也不是特别热爱,并且和她一样对白开水情有独钟,饮食方式这么健康,她大概已经摸清他的口味了。 服务生拿着菜单转身离开,没多久后就有凌娆点的清汤锅底被送了过来。 “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不习惯这种环境。”凌娆边说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玻璃壶,里面是泡着柠檬片的温水。 厉景川清俊的眉宇微动:“怎么说?” “火锅嘛,一般向你这种平日里在酒店应酬过多的人,出入的都是正式场合,对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很偏爱。” “确实不偏爱,但也不至于不吃。”厉景川只是笑了笑,没去嘲笑她这即将偏离轨道的话题。 “那你喜欢甜食吗?”凌娆忽然捧着脸,隔着白白的热气,看向男人好看如神祇的俊颜。 他看着她:“这是打算开始深入了解我的喜好?” 凌娆很是坦然的一笑:“没办法,今天忽然有了很强烈的危机感,要是再不主动一些,老公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厉景川低低的笑。 “我猜你肯定不吃甜食。”凌娆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顿火锅吃的水足饭饱,全程凌娆都在不停的问问题,厉景川偶尔回答,偶尔无视。 直到最后凌娆连他喜欢什么颜色都问出来了,他才忍无可忍的把这忽然间求学好问的小女人带出了火锅城。 凌娆窝在家里看了两天的公司资料和各方面的报表,没有出门。 期间凌漫雪又打来过两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全程装死始终无视。 就在周末老爷子寿宴的前一晚,凌漫雪的电话又打来了。 凌娆刚从书房里出来,瞥着来电号码,没什么表情的接了电话。 “姐,你这几天和景川哥哥没回御园吗?”凌漫雪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凌娆语气缓缓:“没回,怎么了?你去御园找过我们?” “我…我下午和同学聚会,路过御园,就想进去找你,但是陶嫂说您和景川哥哥近来没有回御园住。” 御园在华城靠南的城区,更在环境幽静的位置,无论凌漫雪之前去了哪里,想回凌家的话也不可能会在御园附近路过。 “确实没回去住,我和你姐夫最近在过二人小世界,御园那边大概还要过些天才回去。”凌娆笑意温凉的说了句。 那边凌漫雪似乎是因为她这么一句回答而顿了一下,静默了一瞬后才谨慎的问:“那你和景川哥哥最近住在哪儿啊?我去找你!” “明天去厉家不就能见到了么?今天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凌娆懒得去装热情,语气凉凉的回绝:“有事明天再说,我还在忙。” “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姐,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让我去找你吧。”凌漫雪很坚持。 凌娆沉吟了一下,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明天就是爷爷的大寿,凌漫雪这两天这么殷切的联系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和凌漫雪在一家甜品店约见,凌娆始终没透露自己现在究竟住在哪里。 到了甜品店,凌漫雪看见坐在窗边正在喝着奶茶看手机的凌娆,走进去。 凌娆只当没看见她,眼睛在手机屏幕上盯着刚刚刷下去的几个新闻,看似毫无防备,在凌漫雪走到桌边时,也只是温温凉凉的说道:“坐吧,到底什么事?” 她懒得给凌漫雪太多的好脸色,更不需要伪装什么姐妹情深。 凌漫雪将一个精致的方盒子推给她:“之前不是说要给厉老送棋盘吗?我跟爸那边求了好久,他终于答应把这个棋盘给我了。姐,明天你就给厉爷爷送这个吧。” 凌娆头都没抬,依旧看着手机,声音冷冷清清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爷爷的大寿,你倒是一直很放在心上。” 凌漫雪一脸好妹妹自然要替姐姐着想似的表情:“你毕竟是我姐姐,而且景川哥哥对我也很好,我总也要为你们出一份力。” “是么?”凌娆放下手机,淡淡看着凌漫雪。 四目相对的一瞬,凌漫雪在她冷淡的眼神下看的心下有些打怵:“姐,你最近是真的跟我生分了好多,御园不让我去,现在连你新的住处也不告诉我了,你究竟在防着什么呀?” 凌娆瞥着桌上的盒子,伸手拆开,看见里面的确是爸爸收藏多年的那个初唐的玉石棋盘。 凌娆将盒子盖上,微微曲起葱白的手指,指关节在玻璃桌面上看似漫不经心的轻轻敲了两下:“你最近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难不成你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凌漫雪脸上本来自然的表情差点僵住:“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可是我姐,是我亲姐姐!” 凌娆视线再度落回到手机上,语气云淡风轻:“那不就得了?没做亏心事你还总担心什么?” “我…我那个…就是问问…怕你跟我太生份,既然是我想多了,那我就不问了。” 凌娆冷淡,没再答话。 大概十分钟左右之后,凌漫雪找理由走了。 凌娆看都没再看一眼桌上那个棋盘,仍然盯着手中的屏幕,随手查了个与这个玉石棋盘有关的历史资料,之后嘴角瞬间盈出一丝不凉不淡的笑意,眼神清亮,看不出丝毫心事。 ------------ 37 高清无码 凌娆回去不久,还在整理资料,听见了门声。 起身出去就见厉景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他今晚有应酬,少喝了些酒,虽然身上酒的味道不浓,但凌娆刚一走近,也还是闻到了。 “晚上的应酬这么早就结束了?”凌娆上前问,随手接过他刚刚脱下的外套。 厉景川本是要将外套扔到一边,看见凌娆这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动作,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笑笑,将衣服给了她。 “厉太太一个人在家,总不能让你等太久。” 这男人的眼神每每落在她身上时都像是染上无尽的暗色,如夜空中的海一般让人看不见底,却又让凌娆心跳的速度加快,特别是晚上,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的这个家里,一切感觉更是明显。 昨天晚上,凌娆借着看了一天的公司资料为由,早早的就趴在床上睡了,死活都没让准时上床的厉景川得逞。 今晚,她能不能借着明天要去给爷爷过寿的这个理由,再蒙混过关一晚? “要不要先洗个澡?”虽说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并不难闻,但凌娆觉得还是让他先洗个澡消散一些酒意才好,否则要是再这么被他看下去,估计自己不出十分钟要被扔到床上,明明是个看起来气质温润的男人,嘴角带笑时也全是独属于他的绅士涵养。 “好。”他没拒绝。 趁他进浴室洗澡,凌娆直接去烧了些水,虽然他没有喝醉,但应酬的场合上常常都会有各种酒搀在一起喝的情况,不醉也多少会伤胃,想冲一杯暖胃的醒酒茶给他。 浴室里,水声未停,凌娆想起刚刚忘记帮他拿换洗的衣物,转身回卧室去拿。 几分钟后,将衣物放在浴室门前,她只敲了一下门:“我把衣服放在外面。” 凌娆眼皮一跳:“……” 可能已经不算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高清.无.码的一幕,凌娆还是红了脸。 哪知厉景川忽然伸出手将她揽了回去。 “呀,你身上都是水,还没有擦呢,要干什么……” “来,一起洗。” 翌日去厉家之前,凌娆先回了凌家。 昨晚一夜放纵,凌娆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感到酸痛的,就连走路的时候还感觉腿脚发软。 “怎么没和景川一起去厉家?”凌华崭看见凌娆回来了,直接问。 凌娆笑答:“今天有些从国外回来的亲戚凌晨时分就到了,没什么方便的车,景川就去机场接人了,我没打算让他再绕过半个华城特意回家去接我,所以就过来跟你们一起先去厉家。” 出发之间,凌娆忽然说:“你们在车上等我一下,我肚子不舒服,马上来。” 没过几分钟,凌娆出来了,开门上车,神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凌漫雪一声不吭的坐在后排,却是时不时的盯着凌娆的包。 云舞裙瞥了瞥她,没看出什么异状,这才移开了视线。 厉家老宅所处的位置是华城风水极好的山脉之下,占地面积很大,处于空气最好的青山郊区和城市相接壤。 他们的车刚到,一道年纪稍长的身影从里面走来,是厉家的管家欧伯。 他笑眯眯的迎出来:“厉老正在里面待客,没能出门来迎,特地派我来请几位进去。” 说着,欧伯又看了眼正跟在凌华崭身后的云舞裙,想起云舞裙背后的家族,不由的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时家的人今天也在,几十年了,难得在一个地方看见华城四大家族的人同时出现。” “是呀。”凌漫雪忽然在后边小声插嘴:“但今天来的人也只有云阿姨一个,我很久都没看见过苏哥哥了。” 听见苏哥哥三个字,凌华崭的眼神一冷,云舞裙也忽然间脸上有些不自在,无声间的几个人都似是无意的看了凌娆一眼。 凌娆抬起手,神色不变,随意的将脸颊边的缕发丝撩至耳后:“欧伯,爷爷在哪里待客?我们直接过去吧。” 欧伯引着他们向里面走。 所经之处路过的宾客人群,对凌娆的态度都不太热络。 上辈子的凌娆,在这些长辈面前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现在她如果突然主动打招呼的话,倒也会显的太奇怪,性格上的改变也太明显突兀,她索性一路安静跟着欧伯走。 被欧伯带进了里面的客宴厅,一眼就看见虽然杵着拐杖却一脸精神焕发的老爷子。 “这是都来了?”老爷子看见他们,直接转身走了过来。 “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凌娆难得一脸温柔:“景川刚刚在机场接远来的宾客,估计已经快到了,等人齐了,我们再好好的给您祝寿。” “不急不急!你们来了就好!团团圆圆的我就开心!” 老爷子因为凌娆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喊他爷爷,心情相当的好。 “厉爷爷,生日快乐!”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柔雅恭敬。 凌娆听见那声音,下意识抬起眼,看见了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的奚初弦。 虽然没想到,但人来的也不算太突兀。 奚初弦虽然只是厉景川的秘书,但既然与厉家是世交,现在她在国内,又赶上了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会前来祝寿也属正常。 凌娆一眼就看见了奚初弦手里的抱着的精致的礼盒。 奚初弦长的好看,眉眼柔和,五官精致,气质优雅,今天也精心打扮过,穿的不再是在公司时那种简约的通勤装,而是一身很显身份又低调的裙装,一颦一笑间看着就是长辈们口中的大家闺秀。 老爷子回过头:“哎哟,初弦这么早就来了?你才刚回国没多久,时差应该还没倒好,难得的休息日就应该多休息,怎么起的这么早?” 奚初弦仿佛没看见正被老爷子拉在身边的凌娆似的,只笑着说:“没事的,厉总平时对我很照顾,在他身边工作,并不会很累。” “这孩子,能回国来见一眼就不容易,还带什么礼物?”老爷子笑着,兴致勃勃的伸手接过。 “初弦已经长这么大了?哎,我们果然是老了,这孩子之前不是在美国发展吗?怎么忽然回国了?难道是特地来给厉老祝寿的?真是有心了啊。”厉家的几个直系长辈进门时看见奚初弦,直接笑意满满的向这边走近。 同时便直接有人附和:“就是啊,当初我们可都以为初弦会成为厉家的孙媳妇儿呢,没想到……”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丈夫拍了一下手,马上闭了嘴,同时尴尬的看向凌娆。 顷刻间,几乎在这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凌娆。 凌娆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从老爷子手里接过还没有打开的礼盒,将之放在旁边已经堆了不少的礼物架上,回头道:“大家坐下聊,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周围等着看好戏的人愣了下,没料到凌娆不动声色间就直接拿出了厉家半个女主人的姿态。 奚初弦看见自己那还没被打开的礼物已经被放到了旁边的摆设架上,淹没在其他的礼物之下。 她仍是带着笑,眼神仿佛不经意的看向凌娆离开的方向。 这个凌娆,似乎跟她回国之前听说过的不太一样。 刚切过水果,凌娆端出来,言行举止都很得当,那些等着抓她把柄的长辈也只能用眼神瞟一瞟她,碍于老爷子在场,大多数也算是勉强给了几分面子,但还有一些,眼神里的嫌弃还是很明显。 “丫头,去外面看看,景川回来了没有?”老爷子发现宾客快到齐了,直接对凌娆说。 “好。”凌娆转身出去。 现在不仅是凌娆处处做的没有一处可被人挑剔的,就连老爷子也分明在所有人面前故意把她的身份挑明,任何不友善的目光,老爷子可都是看在眼里。 凌娆走到老爷子与宾客暂时看不见的宅院中的青石路,忽然瞥见表姑妈厉缇雨正站在前面,正跟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人边笑边聊天,回头看见凌娆,当即便冷冷瞥她一眼。 凌娆只当没看见,向外走。 厉缇雨走过来,挡着她的路:“哟,不是刚来么?这是要去哪儿啊?难不成是被赶出来的?呵,要是没了老爷子的庇护,你怕是要被亲朋们的眼皮给夹死吧?这厉家,还真就没几个喜欢你的!” 凌娆眉目神色不变:“瞧我这眼神,居然才看见表姑妈,您怎么没进里面去坐,反倒是站在外面吃瓜子?” 厉缇雨的神情一顿,还没说话,就听见凌娆又款款而笑的道:“我差点忘了,厉家有规矩,客宴厅里怕是根本没有表姑妈能坐的位置,里面都是厉家的直系亲戚或者重要阶层的人物,而您,却只能抓一把瓜子站在门外吹冷风。” 厉缇雨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要不是有景川护着你,你以为自己能进得去?” “凌娆是厉家名媒正娶的孙媳,别人进不去,她也必须进得去。”忽然,在厉缇雨身后,厉景川的声音传来。 厉缇雨一滞,转眼就对上厉景川清冷的目光。 厉景川自她身旁走过,凌娆看见他向自己走近。 今天不用去公司,厉景川穿着一身休闲装,浅色的高领毛衣,笔直的长裤,外面是件米色风衣,他很少穿暖色系的衣服,今天这样不再高高在上的打扮,偏又让他在凌娆面前又多了几分真实感。 厉景川今天很早就去了机场,接宾客直到现在,却没有半点疲倦,更在走到凌娆跟前的一刻,眉头舒展,唇角一扬,手在她大衣的领口帮她将衣服拢了拢:“怎么没在里面,出来做什么?” “爷爷看时间感觉你应该快回来了,让我出来接你。” “进去吧,别在外面吹风。” 厉景川揽着凌娆的腰向回走,连多余的一眼都没再给那个所谓的表姑妈。 厉景川刚一出现,大厅里忽然静了几分,更在看见被厉景川就这么公然搂着腰走进门的凌娆的刹那,那些刚刚趁着他不在时悄声奚落过她的宾客,一个个消了音似的,没一个敢再发声。 那些人的脸色也都随着厉景川的进门而缓和了许多,讽刺变成了巴结,嘲笑变成了满脸堆笑,冷眼也变成了热络的瞩目。 凌娆心想,这厉家的亲朋果然都是在各个上流社会里磨砺出的人精,这些人平时就算有再多的戏码要唱,现在却也都被厉景川将那些眼刀子挡在了外面。 ------------ 38 好戏 今天能有资格来厉家的,都是华城甚至国内许多的上流阶层,从政界商界到媒体娱乐界,都会派来代表来参加,说是寿宴,其实这里更像一个考验人心的的交际场。 厉缇雨一直很不甘心,在门外跟着走进来,脚步刚一跨进门便开了口:“凌小姐真是好本事,能哄得我们景川把你视如珠宝,你这么有本事,结婚半年都没回过厉家,今天怎么不再继续长点本事,继续呆在你的御园当厉太太不就好了?来厉家做什么?毕竟你也从来没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过。” 凌娆刚要开口,却被厉景川在怀里按了按。 “凌娆身体不好,让她在御园里多休息少出门的这件事,是我安排的,和凌娆无关。”厉景川出言袒护,态度冷冷清清,半点薄面也没给。 厉缇雨翻了个白眼,她上一次带着女儿去御园就没得到什么好处。 今天在场的毕竟不只是厉景川和老爷子,厉缇雨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凌娆不可。 “老爷子你快看看,景川这可是结婚以后第一回带老婆回来,就已经是这副态度,完全不把我们当长辈的放在眼里,这要是再过段日子,恐怕就连老爷子你都已经敌不过这凌娆的地位,凌娆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万一凌娆一个不高兴,让景川从此以后都别回厉家,他怕是真的要和厉家断绝往来了!” “缇雨,你一大把年纪了,嘴上也不知道留个把门儿的!”老爷子眉头一皱,眼色不耐道:“我让他们把婚房定在御园,而不是住在厉家,就是要让他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这半年家里也没什么大事,没年没节的,景川平时在公司也忙,他们没事回什么厉家?你少在这里挑唆!” 厉缇雨的表情一滞,不得不换了个脸色,虽然面上带笑,嘴上却仍然继续挑刺:“我这哪里是挑唆啊!老爷子,这凌娆可是在结婚之后一次都没回过,我也就是站在长辈的角度想说说她而己。” “再说了,我们景川各方面的条件都这么好,怎么就娶了凌娆呢?这凌家的大小姐除了空有一张脸之外,哪里还配得上我们景川!” 厉缇雨这话说完,一对上厉景川冷峻的眉眼,下意识的转开头,看向老爷子,却也没在老爷子那边讨到什么好眼神,只好把视线放在一个角落,免得被老爷子盯到心虚。 “哦对了,我今天说这些话,其中也包括景川父亲的意思。” 这个时候,只有搬出厉景川的父亲,才能压凌娆一头。 不然这凌娆还真以为仗着厉景川和老爷子的做主,能在厉家里无法无天了。 厉景川进门后,连正眼都没瞧过那一方向,整个客宴厅里的人都在看厉缇雨在那里不怕死的去撞这枪口的这场好戏,没有人插言。 偏偏厉景川冷淡的神色和凌娆始终保持适度微笑的态度,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将厉缇雨吃不着葡萄皮偏说葡萄酸的嘴脸照的过份的清楚。 “他父亲?”老爷子站起身,很是威严的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杵,厉声道:“我是他父亲的老子!老子在这里还什么都没说,哪轮得到他父亲说话!” 厉缇雨的表情顿了顿,没料到老爷子这脾气说来就来:“我是说……” “爷爷,没事,表姑妈毕竟也是长辈,说我几句也没什么,前段时间我没能回厉家尽孝,也确实是我的不对。”凌娆开了口,嘴角有着得体的笑容。 厉景川亦是淡淡勾唇,直接替她挡住了厉缇雨接下来还要说的话:“表姑妈,娆娆的肚子里兴许已经怀了厉家的曾孙,你可别吓着她。” 说完,便在一群人包括老爷子震惊的目光下,揽着同样有些懵逼的凌娆坐到了一侧的真皮沙发上。 动作与话语中透着自然的袒护,没有一处不表明着凌娆在厉景川面前的重要性,更也说明了凌娆并不只是挂着厉太太这么一个名号而己,厉景川是对她真的宠的紧,也在乎的紧。 “你刚才说什么?”老爷子如梦初醒似的,这会儿也管不得厉缇雨那快扭曲的表情,直接朝凌娆的肚子上看了一眼。 厉景川眼神冷清:“凌娆小时候受过寒,体质稍差,即使有心备孕,也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这半年来我一直让她在御园里休息,减少四处走动,倒是没想到这点家事,却碍着了表姑妈的眼。” 老爷子杵着拐杖一步步走近,看着凌娆,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你这孩子,身体不好就说啊,身体弱点没关系,有景川在,再好好调养一阵子,准能生个健康的宝宝,你放心,以后这家里家外的有爷爷给你罩着,什么风言风语都别管,安心养着,要是现在已经怀上了就更好了,可你也还是要顾及着点自己的身体,爷爷身子还硬朗着,能等!” 说着,老爷子又回头瞪向厉缇雨:“凌娆一直在备孕,在家里养身体,结果被你说成了什么样子!这么大岁数了整天就知搬动是非!” 厉缇雨有些下不来台,脸色拉的老长,却又不敢拿厉家曾孙的这种事情随意讽刺,毕竟这可是老爷子的底线。 凌娆这边,安静的不时的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厉景川果然是腹黑的很。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凌娆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是贴上自己的肚子做做样子? 她和厉景川坐在沙发上,男人的手将她的手重新握住,动作自然的两手交握,放在他的腿上,总算给了她一个最恰当的落手的位置。 直到下午,来往祝寿送礼的宾客已经走了大半,正式的寿宴是在傍晚之后。 “厉爷爷,之前一直没能插得上话,这是我们凌家给您准备的礼物。”凌漫雪在桌边,将手中一个精制的古色古香的盒子拿了出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扫视了一眼凌娆那边。 凌娆察觉到她的视线,没做什么反映。 凌漫雪见时机差不多了,仿佛不经意的忽然开口:“姐,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你的祝寿礼?快拿出来给厉爷爷看看!我敢相信,你的祝寿礼一定会很特别!” 说着,她就对凌娆挤了挤眼睛,笑盈盈的,好似天真。 “确实特别,毕竟得来的就很不容易。”凌娆将那个看不出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的方型紫檀木礼盒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一看见那礼盒的大小,和凌漫雪之前拿给她的棋盘是一样大的,凌漫雪眼底隐有兴奋之色。 凌华崭在看见凌娆拿出的盒子时,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下。 “爷爷,这是给您的惊喜,相信您一定会很喜欢。”凌娆将礼盒放到老爷子眼前,笑的很是诚恳。 老爷子正笑着,还没说话,凌漫雪忽然盯着那个紫檀木的礼盒,似一脸震惊的说:“不是吧,姐!你要送给厉爷爷的祝寿礼就是这个?” 凌娆从容不迫:“怎么?” 凌漫雪仍然是一副震惊的面色:“看这礼盒的大小,你这里面装的是…该不会是咱们家的那个初唐的棋盘?爸前几天丢了一件心爱的古玩,没想到居然被你偷偷拿走了!姐,我知道你是想要讨厉爷爷的欢心,可你也不能偷拿爸最珍爱的古玩来借花献佛呀!” 凌华崭这会儿几乎已经要坐不住了:“我这个小女儿口无遮拦,厉老您别见怪,娆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至于这玉石棋盘……” 云舞裙忽然在一旁开腔:“我就说前几天感觉你书房里的古玩架上好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凌娆偷偷把这东西给拿走了。” 说着,云舞裙又摇头叹息:“虽说娆娆想要把好东西送给厉老,这初衷是好的,可毕竟也是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回娘家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这么贵重的私藏古玩拿走,这虽然算不上是偷,但也确实不合规矩。” “你少说几句!”凌华崭碍于厉家人在场,没直接发怒,却是在桌下狠狠的踢了云舞裙一脚,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云舞裙没再吭声,眼神却是若有若无的看向凌娆。 就不信凌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还能有什么本事洗清自己,毕竟这娘家人和婆家人,两边都没有人能证明她清白的,这事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放在两家人的眼里,凌娆绝对是说烂了舌头也没用。 凌娆仍旧笑意淡然:“什么棋盘?漫雪和云阿姨,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这件事居然不止是凌漫雪一个人搞的鬼,她就说那棋盘怎么可能会说拿就被拿了出来,看来是云舞裙在背后帮了她一把。 真是一场搭配的天衣无缝的好戏,如果换做是前世的凌娆,对凌漫雪毫无防备,怕是现在估计是真的是要被冤死了。 这种事情就算厉老出口压下来,替她圆了场,但这背后的骂声也少不了,一辈子都会被亲朋戳着脊梁骨去冷嘲热讽。 “姐,你就别装傻了,这棋盘就在里面放着,你总不能现在把已经送到厉爷爷面前的礼物收回去。”凌漫雪语气拔高。 凌娆瞥她一眼,眼底隐有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漫雪,你今天说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姐,我是为了你好,你就别装了,你把这个初唐的玉石棋盘偷拿出来送给厉爷爷,就算爸他现在不跟你计较,可这个棋盘根本就不能做为寿礼!”凌漫雪边说边又叹息:“这棋盘是初唐时期一位祸乱宫廷的宦官的藏品,那个宦官后来因为谋反而被判了凌迟的死罪,死后一身尸骨被他身边的亲信埋葬,同时把这个棋盘也跟着一起入了葬,这可是陪葬的东西!就算它现在的确是值得收藏的价值很昂贵的古玩,但这种东西却绝对不能做为寿礼的呀!” 凌漫雪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并不是刻意要说这些,声音却又恰到好处的能让桌边的人都听得清楚:“送这种东西,姐你这是什么居心啊……” “漫雪!”凌华崭从刚才的震惊到本来打算就这么将错就错的认了,结果没料到凌漫雪居然把这种事情都说了出来,顿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凌漫雪现在话都已经说了,收也收不回去,干脆一脸无惧的看着凌娆,然而却并没看见凌娆脸上有任何惊讶慌乱甚至恐惧的表情。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让凌娆在厉家无法继续立足的机会,不能这么错过。 在坐的所有亲朋眼神各异,却因为老爷子一直冷着脸没说话,而没有人敢随意谗言,但这种事情,就算是老爷子有心要庇护凌娆,现在是怕是也护不了的吧? 厉景川始终神态淡然的坐在一侧,只在这场戏演的差不多时,才凉薄的淡淡嗤笑。 凌漫雪见厉景川没马上出言维护凌娆,估计他也觉得这件事凌娆是做的过份了,跟着又说道:“景川哥哥,我不是故意在这种场合下说这种话的,可比起我姐的面子来说,厉爷爷的身体更重要,送这种东西的寓意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我才……” 厉景川眼底是清清浅浅的笑,没去看凌漫雪,而是淡定从容的看了眼老爷子面前那始终没打开的紫檀木礼盒。 他语调低缓慵懒,不疾不徐:“说的我都好奇了,不如直接打开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特别的古玩,能让不学无术的凌二小姐像在背历史课文一样将来龙去脉记的这么熟悉。” ------------ 39 过夜 凌漫雪僵了僵。 “依我看,还是赶快打开礼盒看看吧!”凌漫雪坚持。 凌娆笑了笑,很是坦然的伸手过去,结果手刚一放到礼盒上,就忽然接到老爷子的视线。 老爷子这是看出凌娆中计了,为免她真的在这种场合里下不来台,他以眼神警告她,别打开。 万一真是那东西,别说他看着晦气,这在场的很多有名望的人都有些迷信,如果真是凌漫雪说东西,凌娆就真的找不到台阶可下了。 凌娆对老爷子投去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手在盒子上轻轻一扣,昂贵的紫檀木礼盒瞬间就被打开。 一看见里面端正摆放在正中间的东西,刚刚就因为激动而站起身的凌漫雪,眼神瞬间狠狠的一颤。 她明明之前就把东西交给凌娆了,可居然不是…… 看见盒子里的东西,凌华崭在一旁顷刻间就松了一口气,却又转眼皱了皱眉,眼神凉凉的看向已经石化了的凌漫雪。 “爷爷,一场闹剧,让您看笑话了。”凌娆款款而笑:“我和景川去选购礼物时,景川说您对古棋很偏爱。这本是晚唐时期名家顾师言留下的古棋谱,被世代流传,更被后来的历朝历代的皇宫里小心珍藏,传到现在,仍然保存的很好,希望您能喜欢。” 老爷子惊愕了片刻,似是不敢置信,回过神来便一脸欣喜的伸手接过,打开来翻来,一边看一边高兴的点头:“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这本确实我前些年一直想要收藏,却苦求无果的好东西!没想到有生之前居然真能得到它!” 厉景川抬起手,轻按,让一直站在桌边的凌娆坐下,他开口时声音一如既往:“棋谱是娆娆特地为您去求来的,费了不少功夫。” 凌娆在桌下悄悄的拉住厉景川的手,小声说:“分明是你赢来的,怎么说是我去求来的呢?” 厉景川声音音色很低,却又温柔:“我人都是你的,赢来的东西,当然也是你的。” 凌娆:“……” 坐在桌对面的凌漫雪这会儿已经脸色发白,慌了,很想说凌娆明明拿的是棋盘,可现在被各种目光看着,还有爸爸向她睇来的警告的眼神,她抬眼看向凌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再把这件事情圆下去。 在坐的人都精明的很,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刚刚是有多刻意的要拉着凌娆下水,她要怎样解释才能合情合理? “漫雪。”凌娆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些冷意,而且是当众叫了她一声。 凌漫雪陡地抬眼。 凌娆语气缓慢拖长,却夹着不容忽视的冷意:“我们之间怕是有些误会,厉家你也是第一次来,不如跟我去后边的院子转一转?聊一聊?” 凌漫雪脸色发白。 经过这么久,她已经深知凌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由着自己胡弄的性子了。 凌漫雪低下头没吭声,却没想跟她走。 凌华崭却怒声道:“还不赶快跟你姐姐出去?想继续在这么多人面前绊嘴?你姐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老爷子也冷不丁的说道:“确实,我看你们姐妹之间似乎像是有什么误会,这亲妹妹当众诬陷姐姐,老头子我这辈子也是头一回看见,有什么话你们去后边说。” 凌漫雪的神色更慌乱了,眼睛闪烁,不敢看他们,也不敢看凌娆:“我…我刚才只是……” 凌娆最开始没打算这么快就跟凌漫雪彻底闹僵,首先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其次是她想趁机把凌漫雪所有的路数摸清楚。 但现在这个机会却恰当的很,既然凌漫雪自己不想再有好日子过,也就别怪她不客气。 凌漫雪跟着凌娆出了宴客的大厅,凌娆一路无话,凌漫雪在后边跟着,心里暗暗的打鼓。 到了厉家后院人比较少的地方,凌娆转过身。 凌漫雪同时抬起头就盯着她,抢占着先机似的说:“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故意的,但也是因为前段时间你……” “啪!” 不敢相信,凌娆居然打了她一巴掌。 更不敢相信的是,打她的人是从小一直让着她,疼着她的凌娆! 凌漫雪抬起手捂上脸,惊愕到脸上的肌肉都僵了。 过了许久,她才不敢置信的尖叫:“凌娆!你居然打我——” “啪!” 又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狠狠抽了过去,扇的凌漫雪的脸都偏到了一边。 凌娆冰冷的声音带着冰霜般的冷意:“打的就是你!没脸没皮无休无止的找死!” 凌漫雪气的又尖叫一声:“凌娆!” 可她居然被凌娆给打了! 凌漫雪气的浑身发抖:“凌娆!我讨厌的就是你这一身自以为是的傲气!凭什么你处处都要站在我的头上,凭什么你能……” 凌娆冷笑,扬手又是一耳光下去。 凌漫雪没想到还会有第三下,被打懵了,整张脸都僵在刚刚说话时的表情上。 “凭我是你姐!凭我所有得来一切都光明正大,我曾经再怎样高傲自负也没在背地里算计着阴谋阳谋去坑自己的家人甚至肖想自己姐姐的丈夫!凌漫雪,你这叫给脸不要脸!”凌娆出口毫不犹豫,不再留半分情面。 凌漫雪先是呆住,下一刻便气到浑身颤抖不止,没想到凌娆居然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做的这一切,凌娆全都看在眼里? 凌漫雪忽然有些怕了,捂着已经被扇红了的脸,示弱似的哽咽道:“我、我也没怎么肖想,我只是看不惯你以前对景川哥哥的态度,觉得你辜负了他,对不起他,所以我才……” 忽然,凌华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显然刚才她们的话,他都听见了。 凌娆看见来人,没什么表情的走到他身边:“爸,你来处理吧。” 一席宾客已经将刚才的小插曲忽略不计,祝寿的贺词在客宴厅里此起彼伏。 老爷子笑着应了几句后,将刚刚一直放在手中当宝贝似的棋谱小心的放进那个紫檀木的礼盒里,同时叫了厉景川去他身旁坐。 祖孙二人坐在一块儿,厉景川始终笑色淡淡,毕竟老爷子可是把刚才的情况都看在眼里。 “那个凌漫雪,是不是对你有点儿想法?”老爷子以着只有厉景川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凌家的情况我多少也算是了解,凌华崭为人不错,但这两个女儿毕竟早早的就没了亲妈,现在凌家的二女儿又对凌娆这么有敌意,依我看啊,你以后少让凌娆回去,闲下了就多带她回这里走走,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护着孙媳妇儿的本事倒是有的。” 厉景川笑笑:“好。” 凌娆正巧在这时回来了,一进客宴厅的门就看见厉景川孝顺的坐在爷爷身旁,脸上亦是有着难得几分和煦耐心。 厉景川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与爷爷相临的椅背上,客宴厅里的灯光透过周围装点的古色古香的灯火映过去,男人的脸被照亮了一半,冰冷矜贵的仿佛是雾霾天里的清冽草木,却又似是被阳光透过,搀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淡淡温暖。 凌娆一不小心就看的入了神。 纵使在这样的场合里,厉景川也仍然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无论是涵养气质或是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最耀眼的焦点。 “凌丫头回来了。”爷爷看见她,抬手就对她招了招:“站在那里干什么呢?过来,来爷爷身边坐。” 凌娆走过去,本来是要去爷爷的另一边,但却鬼使神差的去了厉景川的那一侧,与他相临而坐。 老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的更是心情大好,趁着旁边的一位阔太太探过身来跟凌娆随意的聊了几句时,老爷子低声对厉景川说:“你之前说备孕的事,是真的?” 厉景川低低笑了:“您觉得呢?” “这话说的,什么叫我觉得?我看凌家丫头现在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既然夫妻感情和睦,就趁着现在赶快把她的身子调养好,早点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以后老头子我整天忙着哄孩子,也就没功夫去操其他的心。” 凌娆隐约听见爷爷的话,眼神转了过去,却是先对上了身旁厉景川的眼神。 她本来还因为备孕的这个话题而有些不大好意思,撞进厉景川眼神中的那一刻,她瞥着见他眼中似深海般幽邃绵长的目光,感觉他好像还真打算就这么答应了老爷子似的…… 宾客渐散,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厉景川是厉家的长孙,不可避免的多少还是喝了几杯清酒,本来要开车回家的打算就此做罢,被爷爷留下来,在厉家老宅过夜。 结婚之后,凌娆就没在厉家住过,也是今天才知道,厉景川这么多年也很少回来住,但在这里,他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整理打扫。 在宅院正中的越层式别墅,整个三楼都是只属于厉景川的地方。 里面的主卧是厉景川的房间,虽然厉景川回来的不多,可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其他人敢介入,他的地方也没有人能随意闯进来。 ------------ 40 冰冻眼神杀可厉害了 夜深人静。 凌娆在浴室里没找到吹风机,就在头发上裹着一条干毛巾出来。 走出来就看见厉景川刚刚进了门,带着秋夜间的寒气和厉家老宅里的草木清新的味道,灯光下的神色柔和,看见她刚洗澡出来时的样子,他眸色顷刻便深了些许。 这个时间所有宾客都已经走了,厉景川也就不用再继续在客宴厅里呆着。 爸爸还有云阿姨离开时,虽然脸色都不如其他人愉快,却还是将凌漫雪给带上了车,当时凌娆也没去看凌漫雪的表情,只以眼角的余光发现她有些狼狈,一声招呼都不敢打就直接钻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今天给爷爷送祝寿礼的那件事,虽然最后吃亏的不是我,可当时毕竟那么多宾客在场,刚才送他们离开时,应该有不少人跟你提起这事吧?”凌娆问。 厉景川低头看她一眼:“今天留下的人都知道分寸二字怎么写,即使刚才会偶然提到几句,但只要出了厉家这个大门,也没有人敢对外多说一个字。” 凌娆一怔:“啊?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他们说了什么?” “不用管他们,我会解决。”厉景川波澜不惊的很:“今天你做的很好,杀鸡儆猴,以后那些暗中敌视你人轻易也不敢再对你使手段,安心做你的厉太太,一切有我。” “哦…那爷爷怎么说?” “他?他当然是始终向着你,爷爷虽然年纪大,看事却格外通透。” “那就好,我倒不介意会在别人眼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可凌漫雪今天这么一闹,虽然她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但也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怎么说也都不算好看。” 厉景川的眼神漆黑,看着她:“爷爷不可能让你在厉家吃亏,今晚注定会有人睡不着,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凌娆瞬间就像是定心丸吃到饱似的,扯了扯唇:“今天这事,我爸估计是气坏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都是他女儿。” 厉景川嗓音低沉,是一贯的淡然:“你以为在这之前他没发现凌漫雪的举动不正常?只是碍于父女的情面不想说破,今天这种情况,他也是被自己的二女儿逼到了这一步,你没做错,不需要介怀。” “哦。” 凌娆抬起手将头上刚刚没有包的太紧,几乎快要掉下来的毛巾向上扶了扶,用毛巾在头顶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眼神怔了片刻后又问:“那你呢?如果今天这事我真的就这么中计了,脸也丢尽了,你会怎么做?” 厉景川低眸看着刚刚洗过澡,脸色上还有些潮意的小女人,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你面前还有一个云舞裙,今天放过她,是看在苏家和凌家的面子,但若她真要将你推进不堪的境地,我不介意拿她断绝往来多年的儿子相威胁,看看是跟你过不去更重要,还是她儿子的命和前途更重要。” 男人的嗓音低低淡淡,凌娆的整颗心却是完完全全踏踏实实的落了地。 她现在是真的彻底的知道了,厉景川只会做一件事,就是给凌娆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安全感。 隔天,凌娆为了将自己那两家小型房地产公司合并成一家大型工作室,整理财务和各个项目资料,忙到废寝忘食。 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多,厉景川还没有回来,凌娆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却看见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姜浅打来的。 凌娆直接将电话给姜浅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姜浅的声音很暧昧:“娆娆,你家老公是不是把你拴在床上了?终于舍得让你抽出空来看一眼手机?” 凌娆嘴角一抽:“厉景川今晚应该是有事要忙,还没回来。” “他没在家啊?那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电话?我还以为你和厉景川每天晚上干柴烈火,各种姿势全来一遍呐。” 凌娆转身坐到床边,拿起枕头抱在怀里:“你脑子里能不能少想些这种事?还没结婚的人,比我这个结婚的还如狼似虎。” 姜浅嘿嘿一笑,坐在病床上啃了一口西瓜。 凌娆这段一直没时间去医院,试探性的问了句:“最近你这么安静,连电话都没给我打过几次,是有人陪了?” 姜浅嘴里塞着不少西瓜,语调含糊道:“你怎么知道?” 凌娆心下沉了沉:“之前撞伤你的那个男的,是不是正在追你?” “……” 姜浅一口西瓜差点呛进气管里,连咳了好几声才哑着嗓子骂了声:“我去,你这是会算吗?几天不见就成半仙儿了啊?” 凌娆神情冷了冷。 果然,姜浅现在这半遮半掩又有点羞涩的语气,她很熟悉。 翌日清早,还不到七点,凌娆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刚出电梯,还没到病房门前,就看见姜浅正被一个瘦高的男人从走廊前边的公用洗手间扶回来。 姜浅抬起眼发现了凌娆,当即一脸惊诧:“娆娆?” 凌娆一句话没说,眼神只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冷冷的掠过,推开病房的门便走了进去。 直到姜浅被扶进来,坐到了病床上,那个高大的男人才转过身来看向凌娆,对她伸出手,一脸客气的说道:“你就是浅浅经常说的好朋友凌娆?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范式和,我是……” 凌娆仿佛没听见,坐在病房一侧的沙发里,面无表情,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冷。 凌娆今天这气场太冷了,根本不给他面子,姜浅很识时务的让人先走。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姜浅半倚在病床上:“娆娆,你刚才的气场两米八!真是酷毙了!” 凌娆脸上没有表情:“怎么回事?前段时间我说过话你是当个屁给放了?” 显然没料到凌娆能气到骂人,姜浅脸色微窘:“没忘,这个姓范的追我好多天了,我一直也没同意!” “今天一大早他就在医院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他因为我后期的住院费用而又来过一次医院,随便聊过几句,之后就经常来看我,这人绅士有礼,又很体贴,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他的好意,但我发誓,我对他还没上升到什么喜欢的感觉,毕竟刚认识不久,只能说是觉得他人还不错。” “所以你现在也算是默认他在追你了?” 姜浅一副像是被老师训话的幼儿园小班朋友似的:“算是吧……” 好半天后,看出凌娆好像是真的很生气,姜浅才说:“你别气!我和他也没发展到什么地步,只是他今天上午要飞去D市,去机场前先来医院看了我一眼,本来他刚刚就是要走了,是我忽然想去洗手间,他扶我去了…但我发誓,他是在洗手间外边等着的,我和他绝对没有任何多余的暧昧和接触!” 见凌娆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姜浅不再开玩笑,也跟着正色了起来:“我们肯定不会发展成你想像的那个样子,你相信我!” 如果不是重生的这种事情不能说,凌娆真想直接在姜浅面前剖开真相,让她知道她自己在这个渣男身上栽过的跟头。 “你最近腿伤养的怎么样了?”凌娆静默之后,干脆换了话题。 话题换的猝不及防,姜浅楞了一下才答:“还行,拿着一副拐杖的话能在病房里走两圈,但腿骨还没有完全接上,暂时不敢直接站在地面。” “我去问问医生,看你能不能转院。”凌娆站起身就要向外走。 姜浅一听,扬起眉:“转院?” 凌娆回头,瞥她一眼:“就算那个姓范的是撞伤你的人,后期的费用也不用他管了!你们从现在开始断绝联系,你现在不肯回家,又不是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卡都带在身上,任何费用自己都出得起,要是怕麻烦,转院以后的事交给我,你给我离那个人渣远一点。” 姜浅抚额:“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妈……” 凌娆顿了顿,直接说:“我现在估计比你妈更操心,我甚至连那个姓范的很多情况都知道,要不要听?” “你这语气很玄妙啊!快说说,他有什么情况?” “他是个银行机构的小开,家中有一个早已经内定的未婚妻,却又喜欢在外面扮演绅士暖男每隔几个月就泡各种单纯的小姑娘,为他打过胎伤过心的女人无数。” 姜浅单手托着下巴坐在病床上,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嗯,果然好渣。” “所以,你是想当他背着未婚妻偷偷在外面交往的小三,还是想以后被他继续交的各种小四小五上门打脸?” 姜浅翻白眼:“我都说了我对他没感觉!起码还没上升到有感觉的地步,就被你扼杀了!” “那就马上转院,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转院的话得找医生签字是吧?哎,娆娆,正想问你,我的主治医生,你是不是认识?” 凌娆顿了一顿,过了几秒,她答:“不是很熟。” “不熟吗?哎呦喂,我那个主治医生每天都摆着一张面瘫脸,听护士说,他一直都是这么清冷的性子。本来我也觉得没问题,只要我的腿伤在他这里能快点好就可以,可我发现,每一次我在他面前提到你的名字,他的眼神都像是能瞬间把我冻死似的……” 凌娆视线一转:“你在他面前提我的名字做什么?” “好闺蜜嘛,平时在医院无聊,跟医生护士聊天,难免会提到你。”姜浅一副以示忠诚似的口吻:“怎么样,看我多爱你!” “……”爱个屁! “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冰块脸,整天带着口罩,到现在我也没看清楚他本尊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别人都叫他苏医生。要不是因为每次提到你,他就更加明显的给我甩冷脸,我才不会问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脾气差的要死,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当上骨科医生的?据说还是个省级的专家呢!” 凌娆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能是前两次我来医院的时候,没有偷偷给他递红包,他觉得我这个病人的朋友家属不太懂事。” “他看起来也不像为了这种蝇头小利去计较的人呀,你不熟就算了。”姜浅一副实在不想再被冻到的表情:“转院的事情我看你还是别找他了,万一转不成的话,苏医生的脸估计又能结出冰渣子来。” 静默了片刻后,凌娆说:“我想想别的办法,找找关系,尽量让你今晚之前就换到其他医院去。” “也不用那么麻烦,苏医生虽然脾气不好,但医术还是很高明的,你要是怕我再跟那个人见面的话,大不了我跟他说清楚,以后别再来往了,反正我对他也确实没什么兴趣。” “不行,断就断的彻底,必须转院!” 一点心存侥幸的机会都不能留,这一世,凌娆一定要看见姜浅幸福的与真正的好男人相扶到老,绝对不许渣男靠近半分。 姜浅:“哎哟哟,我们家娆娆霸道的样子居然有点帅。” 凌娆不理她,正想着要不要找时医生帮个忙。 姜浅这时忽然说:“靠,我刚忘记看时间,居然六点五十了,苏医生每天早上这个时间都会来查房,现在应该是…快到了。” “娆娆,你要不要躲一躲?苏医生的冰冻眼神杀可厉害了,我怕你受不住。”姜浅挂着一副很想嗅到什么八卦似的狗仔脸,挤眉弄眼的说。 凌娆没说话,病房门同时已经被打开。 ------------ 41 当下脸就绿了 凌娆抬起眼,视线直接落在走进门的那道白色身影上。 “嗨,苏医生!”姜浅在门开的刹那就举起一双小爪子,对着门前的人特别狗腿的挥了挥。 走进门的男人穿着医院统一的白大褂,身形修长如玉树,瞥见凌娆的一刹那,顷刻皱了皱眉,在凌娆眼神冷冷的朝他看来的时候,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苏医生,前几次都没给你正式介绍,这位就是我经常提起的那位最好的朋友凌娆。”姜浅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似的介绍。 苏医生鼻梁以下的脸都被口罩遮住,只露出干净如雪的额头和一双冷如极川的寒冷眉眼。 病房里有那么一刹那,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楚,凌娆目光冷淡的看着他,嘴角甚至隐隐有着讥讽的冷意。 四目相对,不出两秒苏医生冰冷的目光便直接从她冷艳的脸上离开,淡道:“见过,有些印象。” 姜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八卦似的坐在病床上,张嘴就要继续来两句,却适时被凌娆打断。 凌娆精致的五官轮廓上带着几丝淡冷,开口的话却似是带了几分调笑:“苏医生,我打算今天为姜浅办理转院手续,你是她的主治医生,转院手续需要你亲自签字过后才可以去办,麻烦你帮我们签个字。” “转院?”苏医生清冷的眸色这才又看向凌娆:“她的腿不想要了?” “怎么?不能转?”凌娆面对他,没什么表情。 “她的腿现在经不起任何移动,转院时所乘的车只要有一点颠簸足可以造成还未接上的腿骨之间有轻微错位。如果她打算以后的大半辈子两腿走路不协调,或者变成个跛脚妇,我不介意现在就签字放人。” 说话间,苏医生的目光平静的落在凌娆的脸上。 凌娆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骨折这种事情确实不是小事,如果骨头在愈合时有一点错位,对姜浅以后的影响都会很大。 虽然要防着那个渣男,但也不能让姜浅的腿有任何闪失。 “不转也可以,那就麻烦苏医生对她的病房严加看管,别让那些不明不白的人随意进来,她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我,如果她在医院期间实在太无聊的话,苏医生趁不忙的时候就来陪她说说话,这样的要求,不算过份吧?” 姜浅在那边看了他们半天,这一来一往的对话间什么都没看出来也没听出来,眼巴巴的瞪了许久,忽然听见这么一句,当下脸就绿了。 苏医生眉宇透着冷漠:“我没时间。” 姜浅在心里暗道,对对对,他没时间,所以坚决不用这劳值子医生来陪她! 凌娆却是不紧不慢的勾了勾唇,忽然倾身向苏医生靠近,苏医生眉目一顿,因为她的凑近而黑眸震了震,失神的一瞬间,只听见凌娆似笑非笑的低声说:“前几天夜里,城东酒吧发生一件惊动了警方和媒体的大事,当时我正巧路过,如果没看错的话,你也在。” “一个医生晚上居然有时间去酒吧?也不知道究竟是去做了什么。”凌娆盯着他,慢悠悠的说。 “你就不能体恤一下孤单单躺在医院里的病人?姜浅可是从住院开始就一直由你接手,无论是病人的情绪还是身体情况,我认为,苏医生都应该多多留心,医者仁心,不是么?”凌娆对他弯了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见他们两个人竟然在说悄悄话,姜浅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见,急的恨不得直接跳到门前去,但她现在连病床边的拐杖都碰不到,更别说下床了,只能一脸不爽的瞪着凌娆的方向。 “听说苏家的两位继承人,一个得了癌症,另一个因为盗窃商业机密罪被拘禁。”凌娆挑着眉:“我看你这个骨科医生应该是当不了多久了。” 苏医生的眸色渐深:“凌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要让你好好照顾我朋友,再给她安排一间没有其他人能随意打扰的病房,如果她在你这里有任何一点闪失,我都会毫不犹豫将当年的那件事透露出去,现在是你正式回苏家的一个关键时期,你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偏偏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凌娆说完,视线凉凉的看着他:“怎么样苏医生,我现在的性子可没有几年前在凌家时那么好拿捏,只是这么一点点的要求,还是不答应?” 苏医生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淡的好似没有声调似的道:“你对苏家的事倒是很了解。” 凌娆低笑:“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苏医生。” 十分钟后,凌娆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厉氏集团。 位于二十层的大型会议室门开了,各阶层高管鱼贯而出,魏绽跟在厉景川后边,手里拿着一叠会议资料,边看边低声与厉景川说了几句刚刚开会时的几个疑点。 厉景川回到公司顶层,长腿步出电梯,已经在电梯前等候多时的奚初弦直接向他走近。 “厉总,季凌家的小姐来了,你刚在开会,我就让她去了办公室里等您。”奚初弦含笑的眼神直接对上他的视线。 “凌家的小姐?”厉景川出口是没有波澜的几个字。 如果来的人是凌娆,奚初弦绝不会用这样的称呼,哪怕她不称凌娆为厉太太,却也不会用这样几个太过让人容易混淆的字眼。 奚初弦对他又是缓缓一笑:“厉总,秘书室那边还有些公司件要整理,我先去忙了。” 厉景川只听,不应,走回办公间,进门就看见那位所谓的凌家小姐。 凌漫雪正在总裁办公间里整理他桌上的文件,桌上更多了一杯不久前刚刚煮好的咖啡。 厉景川神色淡若冰霜:“你在这里干什么?” 凌漫雪抬起头就对他一笑:“景川哥哥,你最近很忙?” 厉景川在办公间门前,门开着,没有走进去,冰冷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不是你能进的地方,出去!” 凌漫雪刚将一叠文件整理好,听见他的话就乖乖的将文件都放回原位。 又抬起眼笑着看向他:“我刚才只是想在这里等你,顺手就帮你整理一下。见你这连杯咖啡都没有,就亲自去给你煮了一杯,你快尝尝,也不知道你喜欢美式的还是喜欢……” 厉景川眉间蕴着薄薄的厉色:“厉氏不缺秘书和助理,这种事情更不需要你来做。我在公司很少喝咖啡,你可以走了。” 凌漫雪仿佛没听出他的驱赶之意,从他的办公桌边退远了些,却是向门前走近,一边走一边声音乖巧的说:“我知道,我姐她平时被娇生惯养的久了,这种事情她肯定是做不来,我刚也就是顺手帮你整理了一下。” 说话间,她又顿了顿,眼神像是粘在他的身上似的:“景川哥哥,那天在厉家时发生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厉景川眉宇一蹙。 凌漫雪咬了咬唇:“当时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后来姐姐硬生生的打了我耳光我也都受下了,我从小到大也没做错过什么,第一次做错,就被她下了狠手的打了三个耳光,我今天来就是想……” 在家里被爸爸关了几天的禁闭,好不容易趁着凌华崭今天去了柳市谈合作,云舞裙也没太严厉的看着她,她才逮到机会跑出凌家。 凌漫雪这两天想过了,凌娆那天既然把话说了清楚,自己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想要得到这个男人,她也要做到随机应变才行,只要她坚持下去,就不信厉景川看不到她的诚意。 “三个耳光?看来凌娆还是手下留了情,就以你今天不请自来的种种做法,她打你十个耳光都是应该。”厉景川面无表情的打断她。 凌漫雪忍着心里的不甘,哽咽了一下才说:“你难道真的没发现凌娆现在变了很多吗?以前她说话行事都很直来直去,做事从来都不会拐弯末角。可现在的凌娆,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有某种目的一样,包藏了很多心思!我怀疑她现在忽然间跟你走近,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景深哥哥,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知道厉景川轻易不会理会她的话,但凌漫雪还是想要提醒他,凌娆的改变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都已经这么久了,就不信他没有怀疑过凌娆的改变。 厉景川顷刻间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似笑却冷,毫无温度。 凌漫雪本能的紧张了起来。 “凌家的二小姐跑到我这来搬弄是非,搬弄的对像还是自己的亲姐姐,这就是你们凌家的教养?” 凌漫雪定了定神,意有所指似的笑着说:“我们凌家的教养…景川哥哥你在我姐的身上不是更能看得到吗?” 厉景川唇勾的更深了一点,眼色亦是更冷寒了许多。 凌漫雪不太看直视他的双眸:“明明以前在你面前胡闹的都是凌娆,景川哥哥你这么好,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对她所有的庇护!她以前在你面前也不见得有多好的教养,所以凌娆到底有什么好的?” “如果你有凌娆身上半分的教养和意识,也不至于肖想你姐姐的丈夫。”厉景川薄唇吐出没有温度的字,冷厉非常:“滚出去!” 凌漫雪的脸色瞬间一阵红一阵白,僵了好半天才狠咬住嘴唇:“景川哥哥,我就是想多跟你说说话,我也没有其他更多的想法!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何况凌娆当初也是不情不愿的才嫁给你,家族联姻而己!如果不是因为我还差一年才能到法定结婚年龄,也许嫁给你的人就会是我了!” 厉景川冷淡:“你以为,厉家随便塞给我一个未婚妻,我就一定会娶?” 凌漫雪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暗暗皱了下眉。 意思是如果不是凌娆,他就不会同意娶么?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转身去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走过来,很是殷切:“景川哥哥,不管你是怎样想的,反正话我是都已经说了。这是我亲手煮的咖啡,你尝一口吧!” 厉景川不为所动。 凌漫雪坚持:“真的很好喝!我记得凌娆以前连咖啡都不会煮,我自问样样都不比凌娆差,我还可以为了你而将自己变的更好,凌娆现在根本不知道是抱着什么目的,我怕总有一天你会被她伤……” 咖啡被递过去,凌漫雪没有接,甚至连伸个手的意思都没有。 他语调很淡:“我不打女人,你是自己滚,还是叫厉氏的保安上来?” 凌漫雪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眼巴巴的看着他。 厉景川侧眸瞥见正在走近的奚初弦,眸色寒深:“人是你放进来的?” ------------ 42 华城第一名媛 奚初弦看见厉景川藏着不悦的眼神,低声解释:“厉总,您开会时前台打来电话,说是凌小姐要来见您,我以为是厉太太,就没敢让他们拦着,直接让人进来了。她上来时我才认出是凌家的二小姐,可人都已经到了办公室,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您,我看她毕竟是厉太太的家人,不算是外人,就自做主张让她进办公室里等了。” 厉景川眼角眉稍都是清冷的笑:“这么低级的错误能在你这里犯出来,看来美国那边对你的高评价也是有待考察。” 奚初弦神色微凝,缓了两秒后轻道:“厉总,很抱歉,以后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任何与公司无关的人都不会再随意放进来,更不会让人进你的办公室。” 厉景川神色看不出喜怒:“凌娆也是与公司无关的人,她来时,你打算怎么做?” 奚初弦没有马上回答,静了片刻后回答:“如果是厉太太来公司,我会先打电话跟厉总您请示一下,请示过后再……” “请示?”厉景川眼角的余光冷淡的落在仍然杵在里面的凌漫雪身上,只是淡淡的一眼,语调轻冷的对奚初弦道:“这才是你真正的打算?” 奚初弦垂下眼,声音依旧平静:“厉总,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除凌娆之外,任何来公司要求见我的来访者,让对方先找魏绽,如有必要再让他放人进来。”厉景川单手插在裤袋,门在办公室门前,嗓音低淡,不疾不徐:“至于你,我倒是的确应该跟美国那边请示请示,看看是否有必要继续将你留在厉氏。” 请示那两个字,被厉景川仿佛不经意的加重了语气,让人无端的觉得胆寒。 奚初弦顿时抿了一下嘴,抬起眼来:“厉总如果认为我今天放厉太太的妹妹上来,是错误的决定,大可以按员工制度来责罚,我在厉氏这些天,除此之外一直恪守本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厉总这就要将我遣送回美国去,会不会显得私心稍重了些?” 厉景川嘴角勾起不易人察觉的冷淡弧度:“我是私心?奚秘书今天的所做所为又是什么?” “我只是放了凌家的小姐上来,也是因为考虑到她是厉太太的……”奚初弦冷静的解释。 “从此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借此来旁敲侧击提醒我在公司应该分清公事与私事,从此以后即使是凌娆,也要经过你这一关才能进门?”厉景川眯起眼,打断她,他面上是清清浅浅的笑,却使人不寒而栗。 奚初弦完美的表现着她良好的教养,微微一笑,更显露出几分固执:“我只是在努力做到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己,总裁办公室不是国内的菜市场,该有的规矩本来就该有,之前我也是见您允许厉太太随意进出,所以才以为您对她妹妹也不会太严苛。” 她的语气停了停,又为不激怒他而低道:“我刚来厉氏不久,前两天在厉家也没有坐太久的时间就中途离开了,对厉总您的习惯和身边人际往来不算特别熟悉,这种错误我很抱歉,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 “没有以后。”厉景川渐渐缓缓的凉声道。 奚初弦秀眉一紧:“厉总……” 厉景川音色很低,透出生人勿近的冷漠:“四天后,美国Shin会到国内签约,合作晚宴过后,你跟他们一起回去。” 奚初弦捏紧手中的文件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本该有的冷静。 “厉总,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赶我回美国?” “Shin更适合你。”他冷淡。 奚初弦静默了许久,好半天,抬起眼轻道:“四天后是吗?那我继续在你身边工作的这四天,还是会继续恪守本分,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四天之后的工作交接我也会准备好,最近的这些天,多谢厉总的照顾。” 厉景川仿佛没听见,已经进了办公室。 同时,他的眸色冷淡的看了眼仍然杵在门里的凌漫雪,声音却是对着门外的人:“这人你是怎么带进来的,就给我怎么带出去。” MN工作室,会议室。 凌娆在医院接过电话后就直接来了,两家公司刚合并成工作室,还有许多繁琐的事情等着处理。 “娆老大,会议要开始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刚来没多久的实习助理小八在旁边关切的问了句。 “没事。”凌娆走了进去。 今天是将公司合并为MN工作室后的第一场管理会议,凌娆进去坐下后,环视了一圈在坐的每个人的面色,心里大概也是有了些谱。 毕竟都是从谢轩允手里遗留下来的管理层,该发生的,早晚都会发生。 人事部的经理在会议进行了半小时后,起身开口:“凌小姐,我决定辞职。” 凌娆目色很平静的看他一眼:“理由?” “我不可能在一个二十岁的女人手下做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想领导这两家公司,妄图插手房地产行业,还合并成什么工作室,以我看,你对于公司的理念和思想都不够成熟,工作室的管理体系也非常弱,这里对我来说没有发展前途。” 凌娆淡定的喝着小八刚刚递过来的咖啡,没有马上开口回应。 之后又有几个管理层站了起来,大多是很重要的经理或部门主任:“不好意思,我们也打算辞职。” 凌娆放下咖啡,唇角弯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色:“还有吗?” 仿佛所有人都想到凌娆此时应该有多慌乱无措,又因为这里的各个重要部门缺少合适的管理者而拉下脸来求他们别离开。 却没人想到,凌娆的回应竟然只是这么冷淡的两个字。 率先起头的人事部经理顿了顿:“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几人辞职都是经过各自的考量,没有私下商讨过,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暗讽我们故意煽动所有人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凌娆淡然的挑了挑眉:“我有说过么?你主动提出辞职,一来我没拒绝,二来也没给你甩任何脸色,这么激动干什么?” “今天提出辞职的几位,会议结束后都去财务部领薪水。”凌娆慢悠悠道:“其余留下的,对工作室的发展有任何想法,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写意见信发到我邮箱,工作室正式成立后,留下的管理层及员工月薪翻倍。” 凌娆又喝了一口咖啡,抬眼淡淡的看着会议室里每一个各异的脸色:“刚才说到哪了?我们会议继续。”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多,凌娆走出会议室,小八紧跟在她身后。 “娆老大,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几个人的脸色都快挂不住了。” 凌娆勾唇:“自从这两家公司落到我手里,这些曾经习惯跟着谢轩允的旧部都各怀心思,想走就走,难道还等着我出口挽留么?” 说到这里,凌娆又回头看了小八一眼:“不过,你总喊我娆老大是什么意思?” 小八一脸含羞的抬手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前几天大家喊你凌总,但是那几位经理都说你太年轻,担不起这一声凌总,他们刚刚在会议室里不还是口口声声喊你凌小姐么?我受不了他们的眼神攻击,又不想丢了在工作室里的这个饭碗,就喊你老大呗……” 凌娆:“……” 谢轩允那个废物,公司里招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凌娆同时瞥了眼不远处一间透明玻璃内的办公室,几个电脑前的文秘正在偷偷的化妆,眼神向外瞟见了她的存在,吓的忙将手里的化妆包藏进了抽屉里。 凌娆正想走进去,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彼端传来厉景川如清泉般的嗓音:“没回家?” “嗯,还在工作室,刚刚处理了一些管理层的人事变动情况,马上就回去了。”接着电话,凌娆刚刚还有些严肃的脸瞬间软化了许多。 “工作室?” “我把从谢轩允手里买来的那两家公司合并了,改名为MN工作室。” 厉景川问:“工作室地点定在哪里?” “在九龙大厦。” “你开车了?” “开了,但是这里没有地下停下场,车停的有些远。”说着,凌娆向着窗外看了眼,外面居然下雨了。 “等着,我去接你。”话落,男人直接挂了电话。 凌娆包里没带伞,这附近停车位太少,车停的有些远,就这么出去的话肯定行不通。 凌娆干脆就没着急,转身进了刚刚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几个文秘看见凌娆进来了,下意识的盯着眼前的电脑假装正在认真加班。 “今天加班,是各个部门忙着整合之前的公司资料还有各项的接轨,你们这是没事情做?”凌娆问。 其中一个长相尤其漂亮的文秘向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答话,咳了一声后开了口:“我是文秘,那些事情不归我们管……” “文秘?那她们呢?” “我们也是文秘。”其他几个年轻的文秘也跟着开了口,眼神不时的看向凌娆,在观察传说中的华城第一名媛近看之下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 “之前就这么两家小公司,需要这么多文秘?”凌娆回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八。 小八低下头没敢说话,凌娆又看了她一眼,小八才小声说:“是因为…以前谢总在这里…才召她们进来做文秘的……” “怎么召了这么多?” 小八更是压低了声音:“因为…她们长的漂亮…来应聘的时候,就算没合适的职位,谢总也会把她们安排到文秘的办公室…正好对着他的办公室……” 凌娆的太阳穴瞬间跟着跳了跳。 “把她们的资料拿出来,我看看。” 小八“哦”了一声,忙转身去找资料。 “我说让你下班了么?”凌娆瞥了她一眼。 ------------ 43 不在这里欺负你 那文秘因为凌娆开口时的威慑力而顿了一下,再抬头直接轻蔑的说了句:“切,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么,买下两家公司就以为自己很能耐了?” 凌娆似笑非笑:“你不服?” “我哪敢不服啊!你可是凌氏的千金!现在公司不是整合成什么工作室了吗?估计你也是容不下我们,与其等着被你赶出去,我还不如自己走!” 凌娆看着那个“率先起义”的文秘,很是赞赏似的点点头:“嗯,自觉也是一种不错的本领,走之前记得把办公室的灯关掉,这的电可不是为你们躲在电脑后边涂脂抹粉而照亮的。” 小八正好刚刚跑回来,手里拿来了那几个文秘的个人档案,凌娆接过,就看见最上面那个档案上的照片,就是刚刚主动和她呛声那一位。 那个文秘忽然尖酸的讽刺道:“凌家大小姐还差这么几块钱的电费?我们对你的个人情况不是特别清楚,但也听说你好像是嫁给了华城大名鼎鼎的厉家,厉氏的总裁是你老公?你结婚也挺久了吧,到现在也没怀个孕什么的,你可别是不孕不育呀,不然估计你早晚都会被踹出来,不会下蛋的鸡,人家厉家肯定不会要。” 凌娆不怒反笑,将手里的个人档案随手扔到一旁的办公桌上:“这档案是你的?三十岁,未婚,泡在这么一个小公司里一整年也没走,是妄想攀上之前的谢家?别说谢轩允现在已经没法重见天日,就是以前的他,睡过的女人那么多,就你这种姿色,怕是连个正经酒店的床都上不了。” 那文秘瞬间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我才二十三岁!” “哦,看来还故意跟别人谎报了年龄,但你资料档案上是根据身份证来的,是三十岁没错。”凌娆同时瞟了眼她胸口:“对了,我正想问呢,你的胸是在哪里做的?能从飞机场跨越到这么波涛汹涌的地步,却只有一点点下垂的迹象,那家整形医院的水平很不错。” “凌小姐就是这么诬蔑人的吗?我的胸是真的!”那文秘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别这么激动,下巴上的假体都快被气歪了,双眼皮是很多年前就做过的吧?眼角做的不太好,一点都没有欧式大眼的感觉,眼尾那里再怎么用力瞪也多少还是有了些浅浅的鱼尾纹。”凌娆眼神很寻常,眼里更带着几分浅笑。 “别以为你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就可以随便乱说话!”那文秘气的嘴唇发青。 “没整之前的照片就在这里,也不知道谢轩允当初如果仔细看过你的档案,还会不会给你留下来做文秘的机会。”凌娆将手中其他几个人的档案也随手放在一旁。 结果一眼看见外边正在下着大雨,又狠狠的回头瞪了凌娆一眼,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就娇滴滴的开口:“亲爱的,我下班了,外面的雨太大,能不能开车来接我呀?” 之后,挂断电话,回头就一脸不屑的对着凌娆翻了个白眼。 她颇有几分得意道:“追我的男人有得是,韩谢总也不过就是其中一个,只要我随便勾一勾手指头,有钱的男人都能排到办公室那头去,至于你这破地方,姑奶奶不呆了!” 凌娆看着那身影,本能的扯了扯唇角。 她无意与人争吵,但谢轩允之前弄进来的这些花瓶,她总不可能还这么无聊的去养着。 凌娆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凌娆离开工作室,下了楼,在大厦一楼正面的旋转门前,看见刚刚那个文秘正站在门前,身旁有两个同办公室的文秘也站在一起。 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停在门前,那文秘顿时就得意的扬了扬眉,回头看见凌娆也下来了,直接朝着她露出更加得意的笑。 甚至更直接在身旁那两个同事非常羡慕的目光下,举起手里的包挡在头顶就跑下了门前的阶梯,到了车门边后,打开门弯下身对着里边的人说:“亲爱的,我同事也没人接,能不能顺路也送她们回家?” 之后那文秘回头就叫两个女同事上车,然后对着凌娆翻了个不屑的白眼,扭着细腰坐进了车里,得意又万分潇洒似的关上了车门。 车里,两个女同事不停的惊叹夸赞:“这简直是太有钱了吧!是最新款的保时捷哎!” “我也想有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真是太羡慕了……” “哇,车上还有一束蓝色妖姬!啊啊啊,亲爱的,你的男朋友实在太浪漫了……” 那文秘美滋滋的笑了起来,转头就对着车里的男人亲了一口,同时用着藐视的眼神扫向仍然只身一人站在大厦门前的凌娆。 “卧槽!”其中一个女同事眼尖的向外看了眼:“劳斯莱斯纪念版限量古斯特……” “啊?就是传说中的那台价值六千多万的古斯特?天啊,这车也太帅了吧……” “真的是So拉风!啊啊啊这车太酷了!车身的设计感真好看!简直是这周围无数豪车里最万众瞩目的一台!要是能坐上这种车,我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 厉氏总裁? 厉景川? 所以这是,专门来接凌娆的?! 车里的几个女人各怀心思,眼神却都是万分激动的盯着从那辆古斯特走下来的男人。 男人一身冷色系的西装,身形修长匀称,随意的一个站姿或是一个步伐都显得非常笔挺,他下车后,一手持着黑色的伞,另一手将同样冷色系的长款外套脱了下来,走到凌娆面前,将伞稳稳的撑在她头顶。 没有随便送一束蓝色妖姬那种虚伪的浪漫,只有高高在上的男人亲自下车,踩过地上满是雨水的柏油路,撑起伞护在凌娆的头顶,还有刚一走近就直接披在凌娆身后的外套,同时长臂一伸就将她搂进了怀里,免得被伞外的风吹到雨淋到。 传说中的厉景川,听说非常高冷难以接触,却在凌娆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无微不至的关怀胜过一切。 厉景川低头见凌娆的脸色被风吹的有些白,搂着她向车那边走:“让你乖乖等着,不是让你跑出来吹着风来等。” “我算着时间感觉你快到了,怕你出现在我的小工作室里引起太大的轰动,所以我就先下来了。”凌娆摸了摸身上刚被披过来的外套:“我身上有外套,你快穿上。” 厉景川按住她要脱下那件外套的手,直接将人带到车边,打开门让她先上车。 外面的风势雨势都很大,凌娆被他一路带到车上,从头到脚没有一点被雨淋到,甚至一点潮意都没有。 厉景川上车后,提示她系安全带,车外雨声潺潺,男人的声音在车中格外的性.感:“怎么闷闷不乐?心情不好?” 凌娆扯过安全带系上,随口答了句:“没有,就是刚刚才合并了工作室,很多人和事都要整顿,有点累。” 厉景川看向她确实有些无精打采的脸色,淡淡哼笑:“把你老公当摆设?” “买下这两家小公司,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插手。” “厉太太这是非要自己做出些成绩来?” “如果我不能让自己变的更优秀,更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以后在背后等着嚼舌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巴不得我低进尘埃里,跟你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凌娆半开玩笑似的说。 厉景川唇角一掀:“尘埃?就算有人把你按进土里,我也捞得动你。” “那可不一定,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别人怕是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敢碰,但万一哪天你不在我身边呢?” 凌娆也只是因为前世的经历而随口说了句,厉景川忽然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厉景川突然看来的这一眼,让凌娆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以为他是因为她这话而不满,干脆也就没再随着自己的性子去胡说。 她以为厉景川是有些不悦,可怎么车里只静默了一瞬,男人就忽然侧身俯首而来。 凌娆因为厉景川身上清冽的气息靠近而倏地抬起眼对上他的黑眸,愣了一下:“你怎……” 凌娆忙抬起手要推他,男人却毫不客气忽然咬住她的唇瓣,翘开她的齿关,细细的,一寸一寸的吮吻。 凌娆被吻到有些目眩,低喘着想避开,男人的吻接着便细细密密的落在她颈侧耳畔,吻过耳垂,辗转厮磨,吮过锁骨,一路向下,咬着她领口的衣料边缘往下扯。 凌娆散在身后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的绕过了白皙的颈间。 “这是…车里……”凌娆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却是细碎的轻哼出声。 厉景川的吻依旧继续,不给她半点退却的机会,含吻纠缠,再一点点顺着她颈窝吻过。 凌娆被亲到无法自控,在他耳边低低的又提醒了一声,嗓音软的不像话,抬起手勾着他的脖子,手紧抓着他的衬衫领口,像是怕自己软到直接从座椅上滑下去。 她的身体像是起了火,手向下落,双眼迷离的将手指用力按在他肩上:“路过的车都能看见……” 厉景川顿住,没再继续,平静两秒,沉声在她颈间低道:“嗯,不在这里欺负你。” 凌娆斜过眼,暗暗的瞪了眼重新去掌控方向盘的男人。 对面的那辆保时捷里,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隐约还是能看见凌娆被厉景川按在车里亲了很久,一个个羡慕的直咽口水。 厉景川这样的男人,别说是显赫的家世背景还是外在形象,都绝对是世间少有的极品,而且身材也好的不得了! 回到家里,厉景川一路无话,凌娆以为他开了这么久的车,应该是已经冷静下来了,今晚她也许有时间可以在睡前多看看工作室的邮箱。 结果刚在门前输入密码,门开的瞬间,凌娆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忽然被男人捞进了门里,她一声都发出来,便直接被吻住,然后是鼻子脸颊耳朵下巴,最后又回到她唇上。 凌娆想说他今天晚上怎么忽然间这么热情,明明之前一点暧昧的趋势都没有…… ------------ 44 我的口红是不是落在厉总的车上了 凌娆根本无法去多想,所有的意识都不断的被男人带着倒进沙发里的一瞬间,全都消散于无。 厉景川单膝落在她身侧,将她禁锢在身下,吻一点一点的顺着她的脖颈向下蔓延。 凌娆将手抵在他肩上,低声说:“等一下……” 男人的动作没停,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嗯?” 她更加用力的推着他肩膀,抬高了些音量:“我想起刚刚在工作室时发现的几处问题,需要你帮我分析分析,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管理,处事没有你那么精湛果断,其他方面不需要你插手,但在一些决策上还是需要你帮我出出主意……” 他顿住了动作,低眸看她:“一定要现在说?” “也不是非要现在…可我之间跟我爸立了个赌约,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工作室一直还没有进展,我怕再耽搁下去……” 厉景川雅人的眉宇微扬:“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抽时间给我当一当军师,又不是要让你多费心思去干涉我的工作室。” “时间和精力是可以容出来的,更也要看是对谁。”厉景川叹笑着重新俯下身:“每一次你都想方设法的找话题,今晚就不能主动点?嗯?” “不要扯开话题!” “明明是你打断我的主题。” “……”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她的脸颊,漫不经心的道:“你那里有什么疑问,明天整理好之后发给我,如果对于刚刚接手的那些管理层实在应付不来,我可以把厉氏的人事部精英调过去帮帮你,当然,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过去。” “那倒不用…也不是应付不来,我虽然对工作室以后的发展和能赚回来的利润很自信,但毕竟没怎么学过金融管理,觉得自己的脾气有时候还是稍显倔强,太硬着来的话可能会起到反效果,但如果不立威又不能降得住那些人,工作室想要稳定长期发展,最开始的人际关系和管理方面也很重要。” 让厉景川这尊神去她的小工作室,那些人估计都会炸了! “嗯,说的不错。”厉景川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凌娆还以为他不打算继续了,结果他却直接将她抱到了他的腿上。 “那你说,我要不要找时间去学一学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之前我爸为了能让我去厉氏工作,曾经给我报过一些相关方面的进修课,但我一直都没去。”凌娆靠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说。 她疼的“嘶”了一声,抬手捂住耳朵,转眼就见厉景川眼色如泼墨的深海一般,低道:“你老公已经急不可耐了,非要在这里跟我东扯西扯?” 凌娆一时间还不回嘴,只瞪了他一眼。 从自爷爷过生日后,他确实节制了几天。 厉景川拉过她的手,直接向他身体某处按去。 凌娆下意识的忙要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按住没办法抽开。 她整张脸瞬间红透了:“厉景川!” “想早睡?”他贴在她的耳朵,呼吸间的温度撩进她的耳际:“今晚你主动,我只要一次就放过你,若是换成我现在这样继续……” 凌娆的呼吸都跟着加重了几分,手在那里没敢乱动,却是鬼使神差了问了一句:“真的一次就结束?” “怎么才算主动?”她干脆没再试图将手移开。 凌娆自以为以前上学时偷偷看过的片也不在少数,何况十年后网络时代过于发达,很多东西在一些软件上或者各种国外的小站都能看到。 可面对着厉景川,她是真的手足无措到根本不知道要不要学那种片儿里的来。 何况那种片儿里的男人跟厉景川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面对他,凌娆真是的是有点无从下手。 厉景川不说话,只高深莫测似的看着她。 直到凌娆干脆抬起手圈抱住他的脖子,凭着本能在他下巴周围吻了一遍,男人沙哑的声音才俯下来贴在她唇边:“在御园时,把我的东西都偷偷搬回到主卧去,我还以为你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你老公回去陪你睡,结果是我想多了。” 似是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凌娆的脸瞬间像火烧过似的一下子就更红了。 她当时那是忽然间重获新生,恨不得整个人都粘在他身上,恨不得厉景川马上就能看出她想好好和他在一起的诚意来…… “你确实想多了。”凌娆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下。 有力的手已经托到她腰间,将她向怀里又按了按,威胁似的让她感受到他那地方此刻无法掩饰的变化,凌娆躲不开,干脆就缠抱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窝里,开始学着以前看过的那种,试探的伸出舌,吻过男人的喉结…… 托在她腰间的手因为她这一动作而骤然在她腰间握紧,在她抬起眼观察厉景川的表情时,男人忽然扣住她的下巴,便狠狠亲了下来。 凌娆被亲到几乎缺氧,好不容易被放开,呼吸了几口空气,趴在他肩上不动。 “不继续了?”厉景川被她这么半亲不亲的晾着,低眸看着懒洋洋不想再动的小女人。 凌娆抬起眼,满脸诚恳的商量着:“那说好了,就一次!” 男人低头睨着她:“看你表现。” “……” 根本不需要凌娆撩.拨太久,她这点生涩又很“努力”的动作,让厉景川忍无可忍的直接抱起她,绕过沙发,踹开卧室的门直接将她带着一起陷入床里。 凌娆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脱了下来,里面的裙子直接被掀起,她只呜咽了一声,就被男人的手探入。 凌娆将脸埋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手下的动作。 凌娆忍不住的在他耳朵上也咬了一口,嗓音温软:“讨厌……” 厉景川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死在她身上也未尝不可。 “看你以后还咬不咬我?咬死你!”凌娆发狠似的在他耳边说,更以牙齿在他耳朵上狠狠咬了两下。 厉景川低笑,没答,却在她耳边低道:“咬吧。” “……” 凌娆眼神一怔,脸上还热着,腿就已经被轻易的分开。 “你……” 凌娆好一会儿没缓过来,直到听见他低声让她放松点。 是谁口口声声说一次就结束的? 回家的时候才九点,接近半夜十二点才终于结束! 任凭凌娆怎么抓他咬他都没轻下来过! 事后凌娆被他带去洗了澡,裹着被子在床上昏沉沉的正要睡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的声音,凌娆睁开眼向床头柜上瞄了两眼,是厉景川的私人手机在响。 厉景川还在浴室,凌娆抱着被子坐起身,拿起手机见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 “景川大概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接电话,你待会儿再打来吧。”凌娆接起后不等对方说话,直接开口说明情况。 电话那端的人静了一瞬,之后响起奚初弦温柔的似试探般的声音:“厉太太?” 奚初弦? 凌娆刚有的睡意瞬间消散,她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默记于心,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奚秘书?这么晚了打你们厉总的电话,是有急事?” “不好意思,厉太太,打扰到你休息了。我知道厉总今晚1点要跟美国那边开个视频会议,所以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休息,所以才打的电话。”奚初弦很客气轻柔的说:“他的另一部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所以我才打了这个私人号码……” 凌娆静静的没说话。 “我是想跟厉总聊一下关于晚上视频会议的事情,毕竟是跟美国Shin集团有关的合作案。”奚初弦声音顿了顿之后,又轻声道:“顺便,还想问问厉总,我的口红是不是落在他车上了?” 凌娆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一眼时间:“唔?口红是么?我晚上和他一起回来时,还真没在他车上发现你的东西。” “那也许是掉到外面了吧。”奚初弦轻声说:“今晚下班时,我刚开车离开公司,车忽然就在路边抛锚了,雨下的太大,正好厉总的车路过,我就拜托他开车送了我一程,下车之前我用口红临时补了一下妆,回来后发现口红不在包里,还以为是落在厉总的车上了。” 凌娆拿着电话,慢悠悠的笑:“他的车里的确没有你的东西,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落在其他地方了,一支口红而己,哪个牌子的?奚秘书如果很喜欢的话,我明天可以帮你重新买一支。” “那倒不用,这么晚还打电话打扰到厉太太,真抱歉。” “没事,今天的雨的确下的很大,最近该又要降温了,奚秘书明天上班记得多穿些,也要记得带伞哟。” “好的,谢谢厉太太。” “不客气。”凌娆淡淡的瞥了眼卧室门外的方向,她听见浴室门被打开的动静,轻道:“景川已经洗过澡了,你不是有视频会议的事要跟他谈?需要我把电话交给他么?” “那就麻烦厉太太了。”奚初弦声音里仍然是含着淡淡笑意。 凌娆起身下了床,走出卧室,见厉景川果真正打算去书房。 “老公,奚秘书的电话。”凌娆声音平缓的说,走过去,在厉景川回身看她时,直接将手机递给他。 厉景川刚刚洗过澡,眼中仍有着刚刚的餍足,洗过澡后神情气爽,清冽的味道里却搀着几分深夜的慵懒。 凌娆没有多看他,将手机递过去转身就要回卧室。 结果脚刚向旁边走开了两步,腰身忽然一紧,男人的手臂直接伸了过来将她抱了回去,凌娆回头不高兴的看他一眼,厉景川抱着她没放手,同时另一手接了电话。 “把项目合作的案例发给他们,四十分钟后我开电脑。”厉景川语气淡淡的说了句,之后又嗓音没什么温度的说了些关于Shin集团那边合作的注意事项,简单的几句后,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到一边的沙发上。 ------------ 45 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怎么了?”厉景川的手隔着她单薄的睡裙,在她腰间温柔的摩挲。 凌娆抿了一下嘴,沉吟了下,再又看他一眼。 “奚秘书刚刚在电话里说,她的口红好像是落在你车里了。” 厉景川英挺的眉梢微微上扬:“口红?” 凌娆不太高兴的瞥他一眼,再垂下眼轻推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你先放开我,等会儿不是要跟美国那边谈项目吗?我先去睡了,明天再说。” “时间还早。”他声音近在她耳边,字里行间平静的让凌娆心里那些快控制不住的小火苗在乱蹿。 “可是我困了!”凌娆没好气的在他怀里挣动了下:“你跟你的秘书去继续电话连线吧,忙完之后回卧室再叫醒我。” “她怎么说的?”厉景川没放手,因为她的挣扎而嗓音微沉。 凌娆挣扎不动,干脆也就不再挣扎了,任由自己被他禁锢在怀里,背对着他的怀抱,语气里情绪难辩:“她说下班时,车抛锚了,然后你就顺路送了她一程。” 厉景川看着她,叹笑,安抚的在她腰间轻轻拍了拍:“今天公司加班忙着跟Shin那边的项目,奚秘书曾经在Shin工作过,所以才在整理过项目方案后几乎同一时间离开公司。” 凌娆还是不说话,只听着。 “我开车出公司,看见奚秘书的车停在路边,车门开着,她半个身子几乎淋着雨,无论是因为上下属关系还是与奚家的世交关系,看见这一幕都不可能不闻不问。” “所以你就让她上车了?”凌娆瞥着他,心里的火苗更盛了。 看出她的不高兴,厉景川幽邃的眉眼锁着她,手在她头上抚过:“我打算派司机开公司的车送她回去,奚秘书说今晚开会所需要的项目资料都还在包里,该是都被淋湿了,需要赶快回家连夜重新准备一份,直接开口问我能不能送她回去。” 凌娆眼角一扬,觉得这事实在是巧的过份。 “她住址离你当时所在的九龙大厦不远。”厉景川音沉稳,解释的也很诚恳:“我让她坐的后排,没碰到你的专属座位,别气了,嗯?” 凌娆以眼角的余光瞟向他:“那你亲她了没有?” 厉景川嘴角勾出一弯弧,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奚秘书刚才可是特地跟我说,她下车时临时补了个妆,还专门重新涂的口红。她为什么要涂口红?为什么要这么刻意的告诉我?”凌娆眼睛也不眨的直接看向厉景川。 厉景川没说话,却是无声的看着她。 片刻后,他低沉淡问:“不相信我?” “我信啊。”凌娆嘴角勾出漫漫深深的笑意,却又有些暗暗的切齿:“可是你的奚秘书专门挑在这种时间打来电话,明显着是用着她的那些小心思在跟我宣战,难道我现在应该平静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厉景川? 可究竟是什么让本来一直在慢慢的步步为营的奚初弦,忽然间做出这种有些过激的举动? 厉景川目光淡淡的扫向沙发上的那只手机,眼眸淡冷,不发一言,也看不出喜怒。 就在凌娆不打算这么晚还去纠缠这种问题时,男人的声线忽然在她头顶传来:“喜欢什么车?” “啊?”凌娆一怔,人仍然在他怀里,却是脑回路一时间没跟上这节奏。 “那辆古斯特以后扔在公司,留做公用,我们换一台。”厉景川的眸色清澈,凝视着凌娆有些懵逼的表情。 “换车?”凌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她虽然对奚初弦今天坐过他车的事情有些反感,但还不至于这么神经。 而且那个奚初弦坐的是后排,平时魏绽或者其他人偶尔也会坐在后面,这并没让她觉得自己没被尊重或者怎么样,厉景川在这方面的周到是很多男人都不一定能作得到的,所以凌娆没觉得有换车的必要。 “换车就不用了吧,这辆古斯特我还挺喜欢的,我也没那么不讲道理。”凌娆撇了撇嘴。 男人在她耳边低低沉沉的笑:“喜欢古斯特?这款车的其他车型也很不错。” “真的不用换!六千多万的车你扔在公司里充当公用,你还不如用钱砸死我!”凌娆抬手就在他胸前拍了下,却拍的不重,像挠痒痒似的,瞪他一眼,威胁道:“不许换!” “不是不开心?”厉景川的声音在她身边压的很低,声线却仍然好听,语调里的纵容,都让凌娆听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打算让她受这种委屈。 “你要敢把车换了,我会更不开心!”凌娆转头就又在他下巴咬了一口。 男人的眼神果然顷刻就暗了暗,低头在她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了亲:“那怎么样才会开心?嗯?” 凌娆靠在他怀里,眯着眼睛一笑:“半个月不碰我,让我好好的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怎么样?” 男人先是不吭声,凌娆以为他连六千万的车都能换,这种忍一忍就过去了的小事应该也能妥协。 结果厉景川却是对着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淡道:“不行。” 凌娆:“…六千万你眼都不眨一下就要扔到公司,我就这么点要求你居然不同意?” 厉景川放开她,转身走向书房,头也不回,撂下话:“你想都别想。” 凌娆:“……” 第二天一早,凌娆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坐了厉景川的车去工作室。 凌娆伸手将口红拿了出来,打开来看了眼,挑眉轻笑。 厉景川在看见那支口红的时候,只是目色淡淡的扫了一眼,语气一如昨夜:“确定不换车?” “不换。”凌娆勾勾唇,把玩着手里的那支口红:“反正我介意的不是车,而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支口红。” 厉景川薄削的唇勾出几分弧度,这小女人嘴上说着信他,仿佛已经想的很通透,但这话里话外还是带着醋味儿。 下午,奚初弦开车出了公司,忽然看见手里拎着一个小礼品袋的凌娆在公司前面的广场走过。 “黎太太?”奚初弦在她身边停下车,对她很是客气的点头一笑。 凌娆回头看她,再又看了眼她的车:“奚秘书的车修的很快呀,昨晚才抛的锚,今天就能正常开出来了?” 奚初弦浅笑着答:“我昨天晚上打电话叫了车行的人过来,他们的效率确实很快,今天来上班时就看见车已经被修好送回来了。” “不错,昨晚到凌晨下了这么大的雨,而且是在工作时间之外,工作效率也这么神速,看来以后你去的这家车行我也可以经常去光顾。” 凌娆说着,将手里那个精致的礼品袋递了过来。 奚初弦一怔:“这是?” “昨天晚上,你的口红的确是落在景川的车里了,我也是今天一早才看见。”凌娆很是无所谓似的一笑:“可惜是在送去洗车的时候才发现,洗车的工人在清理车内座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口红弄湿了,我看着都觉得可惜。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来之前去买了一支同款的新口红,给,拿着吧。” “厉太太,真的不用,一支口红而己,不需要特地买一支新的给我,而且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落在厉总车里的。”奚初弦脸上的笑意很客套,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非常周到的与凌娆一同站着说话。 凌娆注意到这个细节,发现奚初弦的确很会做人,便淡淡勾了勾唇,平静的说:“昨晚都已经是深夜了,你还能特意在电话里提到口红的事,我还以为这支口红对你来说很重要呢,这买都已经买了,反正这种颜色也不适合我,奚秘书还是收下吧。” 奚初弦拒绝不了,只好又对着凌娆笑了笑:“那这样吧,我下午要去商业厅取些东西,也不知道沿途有没有什么好的咖啡厅,厉太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喝杯咖啡?我请你,也算是谢谢你帮我新买的口红了。” “这你是真的问对了人,我确实知道几家不错的咖啡厅。”凌娆笑盈盈的,来者不拒。 奚初弦点点头,直接笑着绕过车身,边打开车门边说:“那就上车吧,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 “盛情难却,那我不客气了哟。”凌娆笑着直接上了她的车。 两个女人在车里,一路上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却都仿佛刻意绕口开关于厉景川的话题,只围绕在美国Shin集团和国内许多见闻里随便聊了聊,有说有笑的,仿佛真是相谈甚欢。 凌娆随便要了一杯摩卡,奚初弦也点了杯同样的。 “奚秘书也喜欢喝摩卡?” “还好,从小在美国长大,各种苦的要命的咖啡都不怎么喝,不过摩卡确实是我喜欢的一种。” “虽然奚秘书的口红色号跟我的不一样,但品牌却是相同的,咖啡也喜欢喝同一款,所以我们这算是喜好差不多?”凌娆仿若无意似的笑道:“就是不知道在喜欢男人的这一方面,是不是也一样?” 听见这话,奚初弦静了一瞬,然后微笑:“厉太太今天特意来找我,其实是想跟我聊一聊吧?” 凌娆挑眉:“那你说说,我是想找你聊什么呢?” “当然是聊厉总。”奚初弦很是坦然的直视着凌娆的眼睛:“厉太太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很轻松,我也不需要去扮演多么无辜的角色,能从美国来这里,我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直接,就如同厉太太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一样的简单直接。” “所以奚秘书的口红,果然只是个晃子?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主动来找你?”凌娆顿时就笑了。 奚初弦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厉叔叔并不看好你和厉总之间的婚姻,厉爷爷也确实是老糊涂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也要站在长远的角度去考虑,凌家虽然曾经在华城鼎盛一时,但凌氏集团各方面的水平都在不停的下滑,这场联姻对厉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益,只能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却也只是勉强而己。” 说到这里,奚初弦又直接看着凌娆平静的眼睛:“恕我直言,你在婚前婚后的所做所为,都称不上是个好妻子,何况我还听说前几个月你和厉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和谐,你很想离婚。” 凌娆轻笑。 果然不出所料,奚初弦昨夜的电话,只是为了给这场“谈话”找个机会。 “奚秘书说的这么透彻,那我也就不隐瞒你了。”凌娆单手拖着下巴,眨着眼睛对着她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不太适应新婚的生活,想必你也知道景川是个怎样外冷内热的人,那时候我不太了解他,所以总想恢复单身,找回自由。” 奚初弦看着凌娆,眼里有着几分探究和打量。 “可他在婚后一直都在纵容着我曾经的那些小脾气,我以前就是孩子心性,却逐渐被他的热情收服了。”凌娆似是有些羞涩,眼中又尽是甜蜜:“他热情的时候,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 ------------ 46 不如说是我睡服了你 凌娆说完这两句话,对面的奚初弦刚接过咖啡的手,在杯口放置的搅拌匙上,已是情不自禁的紧了紧。 “我对你和厉总之间的事情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曾经也大都是道听途说。”奚初弦仍然挂着笑意,但却多少有些笑的僵硬了:“看来你和厉总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还行吧。”凌娆羞涩的单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笑看着她:“昨天你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才去洗澡,当时如果你再提前几分钟打来的话,那电话估计我们都接不着……” 凌娆意有所指的红着脸说:“还有那天,我在景川的办公间里,本来我和他正亲热,忽然爷爷来了,我就害羞的钻到他的办公桌下边去了,你也知道那天我其实是在他的办公间,但也不知道我究竟躲到了哪里,是吧?” 奚初弦没说话,手紧紧捏着杯子里的搅拌匙。 “要不是爷爷忽然来了,景川说不定直接要把我抱进办公室隔壁的休息间里去…他这人平时冷漠难以接近,可在跟我之间的夫妻之事上,却总是热情的让我应付不来……” 奚初弦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僵硬来形容了,只有嘴角还勉强的勾起着,代表着她其实还是有在笑的,却笑的不是那么自然。 “哎呀,抱歉,我刚刚这都是在跟你说什么呢?你还没结婚,这种夫妻间才有的暧昧亲昵的话题实在不适合你。不过啊,男人的体力太好…也真是让人苦恼…平时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 凌娆对着眨了眨眼睛,笑的眉眼间满是浓情蜜意。 凌娆虽然有些故意,偏偏说的每一句又都是实话,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气和表情都是做不了假的,这样的羞涩满足,更也不是演出来的。 奚初弦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抬起眼笑着看她,显然已经恢复了几分淡定:“我的确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幸福,毕竟厉总他曾经……” 凌娆一笑:“他曾经怎么?” “不好意思。”奚初弦仿佛下意识的将手放到了嘴边,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毕竟是厉总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嘴,看来你对他的过去也不是很了解,那我就更不能乱说话了。” 凌娆非常理解似的点点头:“大家都是女人,都有着各种不该有的好奇心,你这话的确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在奚初弦正要开口时,凌娆淡笑着直接打断她:“可我们的感情始于婚姻,也忠于婚姻,只要我的男人在婚后没有出过轨,也没有与哪个女人太亲近,更也只爱我一个人,管他曾经究竟是否有着什么青梅竹马的过去,或者是否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过往,那毕竟也都是曾经了,毕竟他现在是我的男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谁还没有过曾经呢?你说是不是?” 奚初弦看了凌娆一会儿,须臾,嘴角扯了扯,好半天才勉强撑出个笑脸:“你这样想?” “不然呢?奚秘书刚刚‘很不经意’的提到曾经这两个字,难道不是我所想到的这些?”凌娆笑的很是轻快:“我自己的老公,他究竟有多好,又究竟会被多少个女人爱慕,这我很了解,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可从结婚开始,他就是我凌娆的丈夫,哪怕以前他身边有过成千上百个女人,那也全部都是彻底出局的失败者。” 奚初弦静默了半晌,只盯着凌娆的表情,似是想要看出来她的内心是否真的如嘴上说的这样无所谓。 凌娆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从始至终也没有喝一口咖啡,语调很是轻慢:“一个优秀的人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无论是过去的谁,或者是未来仍然在前仆后继而非要插足的什么小三小四,在我眼里,都不过是个低级的loser!” 奚初弦眼神一顿,没说话,举起咖啡杯放到嘴边,顿了顿,却没有再喝,将杯子重新放下,眼神也没再看凌娆。 “所以,奚秘书无论家世还是智慧涵养都这么高端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么低级的事情,哪怕是某位很有说服力的长辈要帮你撑腰,可以你自己的三观和底线来说,你也不会允许自己头上印上小三这样的名号。我说的没错吧,奚秘书?” 说完这些,凌娆才喝了一口咖啡,举止淡定,明明浑身上下充满了攻击力,偏偏却笑意慵懒,让人看不出半点偏激和攻击的感觉,优雅的仿佛是在作壁上观,冷漠的看着在感情里挣扎的泥流浮鱼。 “要去商业厅的时间差不多了,改天再一起喝咖啡吧。”奚初弦忽然站起身,将两张粉红钞票放到桌上,拿起包,便对凌娆客气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好,改天约。”凌娆对她举起手,像只慵懒的小猫在挥爪子一样对她摇了摇。 在奚初弦还没走远时,凌娆接起厉景川恰在此时打来的电话,甜甜蜜蜜的说:“喂,老公?嗯,我刚刚在你公司门前遇见了奚秘书,她请我喝咖啡来着~” “你这语气像偷了腥的猫似的,都聊了什么?”厉景川轻易就能从凌娆的声音里听出她的心情。 凌娆眼角的余光瞥了见窗外的奚初弦,果然,奚初弦在上车之前还回头向这边看了看,见凌娆仍然在打电话,当下便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直到奚初弦的车开走,凌娆才淡淡勾唇:“女人之间还能聊什么?特别是一个对我老公有着很强烈的动机的女人。” “嗯?所以?” “所以,我刚才可能是有点太凶了,把你那位优秀可人的奚秘书吓跑了。”凌娆拿着电话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同时摸着手边已经凉了的咖啡杯。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低笑:“怎么?你咬人的本事还能用到别人身上?” 凌娆也只是笑笑,手却是在杯壁上慢慢的摩挲,仿佛不经意的问了句:“其实奚秘书各方面都很不错,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人选。而且你们很多年前就认识,既然前些年你父亲就打算把她留给你,你当初怎么没考虑过娶她?” “完美么?”厉景川声线低沉:“谁有我的厉太太更完美?” “你少说好听的话来哄我,人家奚秘书今天可说了,你以前有过的女人排起队来能绕地球好几圈呢。” 下一刻,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低哑的笑:“厉太太如今呛人的本事也比过去见长了好几圈,你这嘴皮子是一夜之间就练出来的?还是早就已经对我蓄谋已久?” “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想要谋得好生活,根本不用考虑去抱别人的大腿,毕竟我老公就是这华城最粗的腿,不抱白不抱。” “而且,”凌娆单手托着下巴,对着电话继续说:“你把腿上多余的障碍都扫清了,将所有空出的位置都留给我,我哪还有不去抱的道理?” “所以厉太太如今的转变,是因为你终于学会识趣了?”男人声音低沉了下来,凌娆听见他那边似是有钢笔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了动静。 “识趣是其次,重要的还是厉BOSS的英明神武英俊帅气深深的折服了我!”凌娆扬起眉梢。 “嗯,你不如说是我睡服了你。”男人语气淡淡。 “……”凌娆忽然间无法反驳。 凌娆干脆直接换开话题:“刚说你以前有过的女人呢,这么严肃的时候别跟我说什么睡不睡的!” “我的女人只有你,厉景川妻子的身份也只你一人独有,你还想说什么?”他嗓音里带着低浅含笑的语调。 凌娆又被噎的有一会儿说不出话,这男人说话总是这样直击关键,一点让她呛声还击的漏洞都没有。 前世的种种她不能提,也控制着让自己不再去想,毕竟那个她没有参与过的十年,无论厉景川是和谁在一起,还是娶了哪个女人,是否真的把凌漫雪留在身边,这对于前世的她来说,都是毫无资格去过问的。 奚初弦在他眼里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他可以无视可以忽略也可以拒绝。 可以厉景川的性子,而且厉家虽然权势过重,却根本没有办法掌控厉景川的人生,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凌家的联姻? 曾经的他是因为谁而拒绝了奚初弦以及众多的名媛千金,半年前的他,又是为什么,恰好在那个时间,接受了厉家的安排。 凌娆冷静的压抑着自己心里的种种想法,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对厉景川的曾经和未来没有参与过的十年,只觉得陌生,甚至遥不可及。 “已经下午了,我先去工作室看看。”凌娆说着站起身,将桌上的钞票递给咖啡厅里的侍者,拿着电话走出咖啡厅。 “奚秘书的任何话你都不必当真,婚姻的基础是信任,这两个字适于你更也适于我,安心些,别乱想,嗯?”厉景川听见她走出咖啡厅的动静,低浅的轻声安抚。 凌娆低低的“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别忘了我答应过你,一个星期。” 凌娆的步伐顿住。 距离他说的一个星期就让奚初弦离开厉氏,算一算,也就剩下三天了。 他还真的要让奚初弦就这么离开? 凌娆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些小题大作,但女人在感情这种事上,是真的容不得一点沙子。 “好。”她应了声。 “这两天公司忙,很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去洽谈,后天晚上有一场国际合作的晚宴,时间也会很晚,我让陶嫂过去陪你。” “没事,我自己可以,不用叫她过来。” 天色渐暗,凌娆回了奥莱国际。 门忽然被敲响,凌娆的目光从那道紧闭的房门上离开。 “陶嫂?”开了门,就见陶月拎着一条鲜活的鱼和青菜站在外面。 “太太,我这个时间过来,没有打扰到你吧?”陶月问。 “没有,但你怎么会……” “先生让我来给您做晚饭,免得你晚上偷懒只吃外卖。”陶月笑眯眯的进了门,进来之后就进厨房去洗手,忙里忙外的连要跟凌娆寒暄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厉景川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她了? “太太,你还有其他什么特别想吃的吗?趁着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我可以再去买点其他的菜回来。”陶月在厨房里边说边忙着。 “我吃什么都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哎呀,这里虽然在市中心,但我还是不习惯这周边的环境,刚才好不容易找到附近的一个菜市场,其他东西都没买到,大超市里的东西又太贵,我看太太你还是应该偶尔回御园去住,每天住在这里连吃东西都是问题……” 陶月唠唠叨叨的,满是关切。 凌娆却是笑了笑。 她在吃的这方面还真的没少过,毕竟有厉BOSS的亲自喂养,她感觉自己这几天脸都要变圆了。 凌娆要去厨房帮忙,却被陶月推了出来,她没办法,只好帮陶月倒了杯水,然后电脑回了书房。 夜里十一点多,厉景川回了奥莱国际。 “先生,这么晚,您没留在公司休息啊?”陶月走出来,恭敬的问。 厉景川对陶月点点头,没有多说,陶月忽然指了指仍然亮着灯的书房房间,小声说:“太太用过晚餐后就一直在书房,我没敢去打扰。” 厉景川走进去,开了门发现凌娆趴在电脑旁边睡着了,胳膊放在桌上,头枕着臂弯,好看的眉心微微蹙着,似乎睡的不太安稳。 厉景川瞥了眼她电脑上的关于工作室财务资金告急的列表与人事变动的名单,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把她抱回了卧室。 ------------ 47 你给我开门 凌娆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床上已经不见厉景川的身影。 总不可能是陶月有力气把她弄进来,再帮她换了衣服? “陶嫂。”凌娆抓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出去:“景川昨晚回来过?” “是呀,太太,先生昨天很晚才回来的。” 厉景川明明已经特地告诉过她,这几天公司事情多,还特意叫了陶月来陪她,结果忙到那么晚他还回了奥莱国际。 如果说厉景川的心与她之间的距离不知道究竟是近还是远,这一刻凌娆觉得,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被奚初弦的那么几句话影响,没必要去想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 “对了,先生还说,以后太太您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卧室去睡觉,不许在书房工作到那么晚,不许熬夜,还说让我必须看着你……” 陶月边说边笑,满眼的欣慰。 凌娆又抓了抓头发,点点头:“知道了。” 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明净的落地窗前,厉景川单手插在裤袋,听着身后的奚初弦和魏绽正在说着关于美国Shin那边的项目报告和各方面事无巨细的内容。 厉景川仍长身玉立于窗前,没有动作。 手机铃声响了,厉景川接起,听见电话那头的时闻野似笑非笑道:“我听说厉氏终于接受Shin集团那边的合作邀请,要发展一个巨大的跨国资金链,是个颇大的项目?” “你有意见?”厉景川声线低淡,听不出情绪。 “我对你们这吃人不见血的商场没兴趣,当然没意见。”时闻野凉凉的嗤笑:“可你自从当年创立厉氏开始,就没再打算接手美国Shin集团的一切,你父亲人过中年却头脑精明依然身强力壮,应该暂时不需要急于将厉家的根基交付到你手里,可这次厉氏与Shin之间如此的大动干戈…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个本来打算逍遥在外的厉家公子爷,开始打算一步一步的收网了?” “早晚注定会有这一步,选在时机恰当的时候,还能让你想出什么阴谋来?”厉景川声音没什么温度:“你很闲?” “不闲!忙死了!”时闻野哼笑了一声:“你知道现在的医疗环境有多艰辛?我整天呆在诊室和手术室里,面对着各个愁眉苦脸的患者,掌控着手术刀和生死,压力怕是比你这个总裁还大!” 厉景川声线低冷:“路都是自己选的,你要行医救世救苦救难,没人逼着你去做。谁又能猜到时家的公子爷当年选择医学院,实际是被个小姑娘给拐进去的,最后人家姑娘走的绝情又干脆,倒是把你扔在苦海深渊里这么多年仍然挣扎不出来。” 电话那边静默了十几秒,骤然响起时闻野将一册病历夹扔在桌上的动静:“我和傅望的存在就是为了被你挖苦,天天看你和凌娆秀恩爱,狗粮吃到饱不说,还得被你戳着伤疤恨不得疼个一万年都不带止血的是吧?” 厉景川漠然的呵了声:“自找的。” “……”时闻野发出一声嘲弄的笑:“我看你哪一天尝到被自己女人给踹了的滋味,上天入地苦求无门甚至连人都找不到的时候,我和傅望绝对把这三个字还给你!三个字,三刀,一刀一刀的往你心里戳!” “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像个内科医生了。” “那像什么?” “精神科适合你。” “好啊,等你被凌娆踹了的时候,我在精神科接收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你。”时闻野讥笑:“得了,我跟你说正经的,苏家那边最近不太平,两个继承人基本都废了,在外多年的私生子怕是要回去把苏家彻底变了个天,我到现在才知道,苏家的私生子居然跟我是同行,去年在省医学专家大会上还碰过面,他可真是藏的够深的……” 厉景川并无惊讶,语气淡漠:“一个能将人体206块骨头轻易剖开甚至不带血肉的操刀者,杀入商场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既然你知道,我也就不跟你共享这种新闻了。”秦时闻野笑声淡凉:“不过这种善于隐藏的角色,你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他跟凌娆有着不浅的渊源。” 时闻野的话音刚落下,电话直接被厉景川毫不留情的给挂断了。 时闻野:“……” 翌日,凌娆起床时仍然没见到厉景川,陶月说他依然是很晚才回来,又是很早就走了。 她直接开车去了MN工作室。 从工作室回来后,她又去了姜浅那里。 “你帮姜浅新安排的病房不错,环境还有安保水平都比之前的强了很多倍。”凌娆这样一句算是打了个招呼,语气却很疏离。 苏医生冷淡的看她一眼:“看不出来,你对自己的朋友比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关心。” “亲妹妹?”凌娆似有若无的笑了笑:“你或许不知道,对我来说,姜浅和我所谓的妹妹,这两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各自扮演着怎样天差地别的角色。” 苏医生冷淡的眉宇未动,只盯着她看了半晌,声线低冷道:“我在你的生命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凌娆冷着脸看他,没说话。 苏医生早猜得到她拒绝回答,摘下口罩,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神容冷峻:“你前些天提出的要求我已经做到,明晚我会代表苏家去参加一场晚宴。你想要跟我彻底撇清关系,不如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凌娆若有若无的皱了下眉:“什么条件?” “这场晚宴,你必须到场,做我的女伴。”男人藏着冷霜般的眼神直视进她的眼底。 “我凭什么答应你?真正心中有愧的人是你,并不是我!”凌娆冷眼以对。 眼前的男人幽幽淡淡的笑,嘴角同时弯出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真以为厉景川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是很想摆脱关于我的一切么?我开的条件,不需要向你解释理由。” 凌娆很想把手里的包砸到他脸上。 她忍着火气,冷冷问:“既然是代表苏家参加的晚宴,你为什么要让我去?” “必须是你。” “为什么是我?” “去了,你也就知道了。”他淡淡勾唇,笑色清冷,没再解释一句,更也不等凌娆的同意或者否决,直接重新戴上医用口罩,进了隔壁的病房。 凌娆垂眸看向撒满消毒水味道的地面,陷入思考。 就为了这么一个连来头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晚宴,凌娆整夜睡不着。 还以为今天晚上厉景川回来的时候终于能见到他一面,结果直到凌晨2点多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也没见到人回来。 第二天睡到中午,她可能是没睡好的原因,头有些疼,洗过澡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却刚到工作室的楼下,就看见一辆银白色的车停在那里。 凌娆皱眉,眼神不悦:“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车里的男人面部表情不变,始终淡淡冷冷的,只是扫了眼凌娆身上类似OL风格的职业装,眉目里搀了几丝让人看不懂的冷意情怅:“小丫头,果真是长大了。” “苏医生。”凌娆冷淡的站在车门边:“别告诉我,你对我的行踪一直都很清楚,这样的话,我怕是会报警的。” 男人看着她:“今晚你是我的女伴,苏医生这三个字会不会太生疏了?” 凌娆笑意冷凉,出口的称呼满是讥讽:“苏旭之。” 苏旭之听见这久违的称呼,淡色的唇线微弯出一丝弧度,却浅的只是一瞬便已消散。 “我昨天并没有同意要跟你一起去参加那个什么晚宴,经过一夜的考虑,我的答案仍然是,我不会去!”凌娆说完,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的车门打开,胳膊顷刻间就被扶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凌娆身上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触电似的用力将身后的人甩开。 “别碰我!” 苏旭之无视她的脾气,伸手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多管闲事。”凌娆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见她反抗,苏旭之放开她,又见凌娆靠在路灯下脸色不太好,不容抗拒的语气道:“去医院。” 凌娆刚想说不去,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试着站稳,忽然手腕上又是一紧,身旁的男人直接将她扯到车边,开了门将她按了进去。 “你干什么…你……” “你从小就有体寒症,自己不清楚?去医院看看。”苏旭之直接将车门反锁,不给她下车的机会。 直到他也坐进车里,凌娆冷冷的哼笑:“我为什么会有体寒症,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全都是拜你所赐!” 苏旭之刚握向方向盘的手顷刻便无声的紧了紧,他脸色没好看到哪去,冷冷的没说话,发动引擎开车。 凌娆干脆就这么靠在椅背上,最开始还精神高度集中的防备着他,可车里的温度适中,她又头疼的难受,不知不觉的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凌娆觉得脖子又酸又痛不太舒服,才缓缓睁开眼。 她转眼就看见苏旭之坐在驾驶位上,因为她醒了,他便直接转过眼来,看不出喜怒冷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凌娆皱眉:“不是说送我去医院么?这是哪里?” “医院去过了,你睡的太沉。”苏旭之低淡道:“你的体质和抵抗力都不及格,加上你怕冷的毛病,天气越凉就越要多穿,厉景川平时连这些都不管你?” 厉景川巴不得她每天穿的像熊一样才能出门,但凡她穿的少一点,他的眼神都能先把她冻穿了。 凌娆没吭声,只又向车窗外看了看,感觉这里好像是华城某高星酒店附近。 昨天苏旭之说让她陪他到海城的一家酒店参加晚宴,就是这里? “我说过,跟我没关系的晚宴我不会去,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凌娆淡漠的说了句,伸手就要直接打开车门。 见车门打不开,她转眼就冷眸以对:“苏旭之,你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卑鄙,把门给我打开!” 苏旭之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淡淡的瞟了一眼车外来往的车辆,语气平静:“给你准备的礼服在后面,去换上。” “我不换!”凌娆怒视着他:“你给我开门!” 凌娆又试图去开车门,她一边的打不开,再又出手去开他那一侧的,可车外的苏旭之就这么背靠在门外,车门也已经再度被锁上。 ------------ 48 我绝对下不去那口 凌娆干脆拿出手机要报警,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在酒店门前停下的一辆黑色加长商务车里,走出来的两道身影,按在手机上的手指瞬间顿住。 待看清了那两个身影时,凌娆的神色有异。 是厉景川和奚初弦! 前几天厉景川的确在电话里对她说过,他今天晚上会参加一场晚宴。 他怎么会和奚初弦一起出现在这里? 远远的就看见他们两人同时下车,奚初弦今天穿着漂亮,是一件白色的抹胸礼服裙,走进酒店正门时,紧跟在厉景川身旁的奚初弦忽然抬起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凌娆的脑海里瞬间有着本能的反映,那就是厉景川一定会推开她。 但厉景川没有推开。 凌娆心口瞬间被狠狠的一撞,手停留在车窗上,久久未动。 另一侧的车窗忽然被敲了两下,门被打开,苏旭之看着她,低问:“确定不进去?” 凌娆转过眼,眼里有些情绪一闪而过,却是很好的掩饰住了。 “关门!我换衣服!”她没好气的斥道。 苏旭之嘴边露出不易察觉的冷淡笑色,车门再度被关上,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这一次,他将电子车匙留在了车里,给她自己换完后自己开门出来的机会。 凌娆暗暗磨着牙,伸手将车后座上的那个袋子拿了过来,打开来看,里面是装着礼服的高档包装盒,她没什么耐心的直接拆开。 十分钟后,凌娆下了车。 “你以为我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么?居然是粉色的礼服,下摆还是各种羽毛的点缀,真怀疑你是不是刻意要带我来这种地方出丑的。”她脸色不太好的吐槽了一句。 苏旭之看她一眼,冷淡的眼里有惊艳一闪而过,虽说以前的凌娆经常和她父亲出席各大晚宴,可不得不承认,凌娆的美是很低调的那一种美,没有攻击力,却只要稍一打扮,属于她的这份浑然天成里,是比美艳的杀伤力更加吸引男人的一种魅力。 “你也才二十岁,怎么就穿不得粉色?”苏旭之从车边走开,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温度,却在凌娆脸色不太好的又向酒店那边看了一眼时,又仿佛不经意的对她说了句:“很美,谁在这种地方出丑,你也不会出丑,毕竟胜在颜值。” “……” 苏旭之这男人,就连说好听的话时,都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凌娆不看他,好在群摆的长度刚刚过脚下,能将她脚下的平底鞋遮住,车后座下面还有一个袋子里有一双新的高跟鞋,但她没有穿,也实在没那个心情穿。 “鞋子没换?”他注意到她的身高没变,问道。 “不是说我胜在颜值吗?”凌娆冷冷的反呛。 苏旭之没再说话,只是又看了眼她的裙摆。 他转身走向酒店,凌娆也跟着过去。 进了酒店的正门之前,苏旭之注意到她这简单又对这种晚宴的场合不失礼仪的打扮,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真没想到,凌家的大小姐,居然有一天能这么粗糙。” 凌娆要笑不笑的看着里面各个打扮光鲜的人。 换做是以前的凌娆,也许还真的会这么做。 她没解释,进去之后更也没打算跟苏旭之走的太近。 梧桐酒店是华城最大的七星级酒店,华贵的宴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衣香鬓影不在少数,有名望的政客商者三五成群而立,执酒敬杯,热闹的让凌娆深深怀疑,这么大的排场,究竟是一场什么类型的晚宴? 直到凌娆发现宴厅里有许多操着美式英语口音的宾客,隐约从那些人的英文对话中听出,他们是美国Shin集团的高管和企业重要参与者,而今晚,是Shin集团正式与厉氏集团签约跨国合作案的日子。 最近厉景川的确在忙这件事,凌娆听了一会儿就因为苏旭之眼神向她投了过来,而不得不跟他向里面走。 “Shin集团始于华城,十几年前将总部迁至美国后,没想到第一个与国内企业的跨国合作,居然是跟厉氏集团…这算来算去都是自己家的,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听说今晚厉董也会来现场?厉董有许多年都没回过华城了吧?美国的公司总部需要他坐镇,这些年也实在是够辛苦。” “可不是,听说厉总半年多前结婚时,厉董都没能抽出时间回国参加婚礼,连儿媳妇的面都没见着,这次忽然回来,倒也确实是突然啊……” 凌娆心里蹿上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厉董? 厉景川的父亲厉舟颐? 凌娆转头便直视着那个方向,那个人,那张脸。 是厉景川,英俊的另人发指的那张脸。 奚初弦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众人面前,气质得天独厚的女人在他的身旁看起来相得益彰,更转头贴近厉景川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厉景川眉目淡淡,看不出情绪,并没有给予回应。 奚初弦还是与他站的很近,紧紧相贴。 奚初弦显然与在场的许多人都很熟悉,含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还不时的温柔的向厉景川睇去一眼,让每一个看见这场景的人难免都会去多想几分。 凌娆凝望着那一方向。 忽然,苏旭之站在她的身侧,给她递来一杯香槟,同时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今晚的主题和苏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父亲一直对美国Shin集团新出的几个项目很有兴趣,让我来探探底。” 苏旭之的嗓音淡淡的让人难以察觉情绪:“Shin的根基在厉家,又在美国发展多年,权势财势不可小觑,特别是Shin现任的董事长厉舟颐,据说是个非常顽固不化坚持己见的人,而他看上的儿媳妇,显然是厉景川身边那位。” 凌娆强迫自己从那边收回目光,似是不以为意的轻慢道:“上流社会的聚集场所,又是以Shin为主题的晚宴,他携同奚秘书一同来参加,没什么不对,毕竟这位奚秘书是从Shin过来的。” “是么?”苏旭之喝了一口香槟,意有所指的在她耳边低笑:“厉舟颐多年不曾回国,如今难得回来一次,今晚厉家许多人会在这里群聚一堂,身为厉家名正言顺的孙媳妇却并没有被邀请,甚至就连厉景川本人都没打算带你出席,无论是碍于Shin的合作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今晚这样的场合,他的选择,根本就不是你。” 凌娆握在高脚杯上的手瞬间紧了紧,再又眼神很凉的扫了苏旭之一眼。 凌娆转眼,又看向那个方向,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更在人群都向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仍然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不过去?”苏旭之冷淡的提醒。 凌娆的脸色不太好,听见身边的声音才不轻不淡的笑笑,故做轻松:“过去干什么?人太多,喘不过气,这里挺好的。” 说着,她直接杯中的酒一口喝光,将杯子扔到苏旭之怀里,看都不去看一眼他的脸色,随手拿起角落里长桌上的另一杯酒。 她能感觉得到苏旭之虽然语调里是对她的冷嘲热讽,仿佛她在这场婚姻里过的越不开心,他就越高兴,但实际上,他更多的心神都分散在场中每个人的身上,苏旭之这男人有多会隐藏,心思又究竟有多缜密,她很清楚。 但现在她实在是没心情理他,本来这场晚宴她就没打算参加,如果不是因为看见了厉景川,她绝对不可能进来。 美国Shin集团的人她不太熟悉,但厉家的人对她可是熟的很,凌娆尽量让自己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暗处,免得被发现。 而这个距离远远的因为人群都在前面挡着,一时间再也看不到厉景川那边的情况。 “苏旭之。”凌娆因为喝了些酒,又因为酒量不太好,而眼睛里已经有一点点的红,虽然不太明显,但在身边的人眼里还是能看得出来。 苏旭之低眸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 凌娆看着他,冷笑且讥讽的说:“你虽然这么多年没在苏家,却早就已经为了回苏家而做准备了是吧?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真有你的。” “你的胃口不小,连Shin和厉氏的主意都想打,不怕自己一口吃的太大,被反噬么?”凌娆冷眼瞥着他,眼底的讥笑之意更甚。 苏旭之眼中逐渐泛出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冷笑:“还有什么能比得过被爱情反噬更要命?我连这种痛都能受得住,还有什么可怕的?” 凌娆的表情不变,眼底的冷意更深。 她冷勾着唇,再又拿起一杯酒,随意的靠在身后的桌架上,语气凉凉的说:“那是你自以为是的爱情,跟我可没有关系。” 苏旭之只是淡淡勾了勾唇,看着这样的她,伸出手,在她因为酒意而微热的脸颊上轻轻掠过,凌娆瞬间一阵恶寒的别开脸,再又冷眼看他:“干什么你?” “我第一次看见你,你还是凌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像个蔑视众生的公主一样在华光璀璨的宴会厅里穿行而过,然后背着你父亲,躲在角落里偷尝美酒,最后喝的烂醉如泥睡在角落里,脸红的像苹果,我去背你出来,却被你咬了一口。” 凌娆不以为意的将杯子从嘴边移开,冷冷清清道:“换做是现在,我绝对下不去那口,毕竟,你太脏了。” 这一话题,凌娆并不想继续下去。 她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淡淡的说了句:“我去一趟洗手间。” ------------ 49 宴会结束之前都别放出来 “厉总,厉叔叔和我父亲好像已经跟其他长辈们聊完了,他们已经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了。”奚初弦在厉景川身边小声的说了句。 厉景川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接过旁边侍者递过来的一杯酒,笑意淡淡的与人交谈,眉眼中看不出真正情绪,却又偏偏让奚初弦觉得他始终都对自己置若罔闻,更讳莫若深的让人无法揣摩心思。 奚初弦的父亲与厉舟颐此时已经走近,奚初弦将手在厉景川的臂弯上轻轻扯了扯,却实际只能扯到他的衣袖。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似乎很和谐,只有奚初弦知道厉景川跟她之间的距离。 “景川,初弦到了华城后,真是多亏了你的照顾,如果不是因为她跟着你,我这做父亲的早就因为她离开的太久而忍不住飞过来视察视察她的情况了。”奚父笑呵呵道:“初弦在你身边,我还是能放得下心的!” 厉景川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身侧走过来的人,手中端着酒,与奚父碰了碰杯,优雅淡笑:“奚叔,您客气了。” “初弦在美国也是被我们惯坏了,应该多少还是有些倔脾气,难得你给我这个面子。”奚父兴致勃勃:“我看这华城的厉氏集团虽然才发展没几年,却真是近年来海内外金融和科技行业里的黑马,若是长此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上十年,就能超越根基近百年的Shin集团了!” 奚父又笑着对身旁的厉舟颐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个个都不一般,尤其是景川,还没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成就非凡,能有这么个儿子,真是让人羡慕至极!” “您谬赞了。”厉景川真正的情绪难辩,面上是沉稳的笑容:“我就算是再修炼个几十年,怕是也不如奚叔的万分之一。” 奚父笑出声,又跟他碰了个杯,再看见自己的女儿始终站在厉景川的身边,笑颜端庄,果真是郎才女貌。 凌娆刚才喝了些酒,在洗手间里站了半天,还是选择打开一扇门进去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发现这洗手间里手机居然没信号。 凌娆警觉的站起身,洗手间里的灯也突然一闪一闪的,像是这里的电路出了毛病。 凌娆浑身一怵,周身的黑暗和微有些潮意的洗手间里,四周安静空寂。 凌娆伸手正要推开门,却诧异的发现这刚刚还正常的门竟然没能推开。 心下忽然蹿上一阵不安感,她抬手在门上用力拍了几下,喊道:“有人吗?” 苏旭之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带她来这里再将她关住,前后矛盾,并且毫无动机,所以不是他。 凌娆今天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舒服,不知道究竟要在这里被关多久,她刚才喊的那么大声也没有人靠近,估计是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她被苏旭之带到这里的太突然,手机没来得及充电,现在只有4%的电。 晚宴上,厉景川与厉舟颐简单聊了几句,奚初弦此时已经被奚父叫到旁边去,父女两人低声交谈。 没多久,奚父和奚初弦走了回来。 厉景川转过身,声线清沉的对奚父说道:“我记得,初弦小时候曾和威森家族的长子有过婚约,后来因为他们一家迁移至英国而没再提过这事。” 奚父和奚初弦脸上的笑容顷刻都有些僵在了脸上。 厉景川淡漠浅笑:“如今威森家族回归美国,又与奚家的公司有着密不可分的往来关系,初弦和威森先生的长子既然至今都没有婚嫁,身边也都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依我看,不如由我们厉家做媒,促成两家的婚事。” 奚初弦的脸色有些发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始终气定神闲的厉景川。 厉景川说话时,今天同样到场的威森先生就在旁边,闻言便回过头来,操着一口不算太流利的中文笑道:“哈哈,那婚约还是奚小姐五岁生日时定下的,过了这么多年,奚老先生估计是贵人多忘事,更也不舍得把女儿嫁的太早,我就没好意思再提过。” 奚初弦沉吟了不到一秒,开口:“威森叔叔,我……” “我看初弦现在正是适婚的年龄,威森先生一家也与奚家同住在纽约,就算是嫁过去也不会离家很远。”厉景川目光深邃,脸上是让人无法挑剔的完美笑色,打断她的话:“听说当初定下婚约时,纽约市的政务长也曾亲临现场,如今对方更已是纽约的高官,如果他来亲自主持初弦的婚礼,真是再好不过。” 奚父蹙了蹙眉,隐去眼底一闪而适的不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威森家族与安家二十年的交情,不仅是合作伙伴,长辈之间又是世交挚友,趁早将儿女的婚事办了,不是正恰当么?”厉景川笑着,转眼看向已经正式进入了话题圈的威森先生。 威森先生跟厉景川碰了杯,仍然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客气道:“奚小姐实在是太过优秀,如果真能嫁过来,我们当然很荣幸!但又怕会委屈了奚小姐,毕竟我们家族经过几年前在英国的一番折腾,也是不大不如从前了。” 奚初弦死死咬着唇,目光从一直含笑的威森先生脸上再又转到厉景川的脸上。 厉景川的每一言每一句,都将她堵的无话可说。 而且威森先生已经被他带动了情绪,现在她但凡说一句拒绝的话,都会得罪威森家族。 威森先生现在这欲说还休的态度,更明显是想要让她嫁过去,却又故意放低了姿态。 “威森先生实在过谦了,您这一句大不如从前,国内外多少金融大亨都要抬不起头来?”厉景川仿佛无意,却又确实在主导一切的话题走向,浅笑道:“初弦小时候曾来过华城,在厉家暂住,却因为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而被接回美国去治疗,我看她最近像是瘦了许多,估计她还是无法适应国内的生活。” “厉总……”奚初弦欲开口。 厉景川淡笑着看她:“我知道你的心思都在事业上,但你也的确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这次合作案签约过后,你们直接一道回美国,等到婚礼确定下来,记得通知我。” 奚初弦的脸色白了又白,眼睁睁的看着他,纤细的手指在裙摆上狠狠的捏紧。 奚父这会儿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却又碍于厉景川今天是真的给足了奚初弦和奚家的面子,话也说的无懈可击,真是让人连心头的火气也几乎无处可发,更也没道理去发这个火。 厉舟颐皱着眉,冷眼看着这一切,心知是被自己的亲儿子给反将了一军,已经非常的不悦。 怪不得厉景川难得的这么配合,他今晚的目的只有一个,是要顺理成章的将奚初弦退回美国,更要将奚初弦和其他人凑成一对。 厉景川这一来一往间,几乎不动声色的将奚初弦的退路堵死。 如此的反转,只是瞬息万变之间,没有任何人想到,更也无从防备,就这样无形中被厉景川推着走。 接着厉景川又与威森先生随便谈了几句,推荐了一位他在美国的专门做婚礼创意的朋友,俨然是已经把这事给彻底定了下来。 奚父正想说什么,厉景川却已经淡笑着与身后一位华城本地的公司负责人低声交谈,结束了之前的话题。 奚初弦暗暗捏着裙摆,碍于威森先生就在旁边,不能表现出太多不好的情绪,勉强镇定的说了句:“我不太舒服,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转身就快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结果刚走到通往洗手间的回廊附近,看见里面的光线都是暗的,再又看见那个常跟在厉叔身边的保镖站在那附近,保镖回头看到她,以眼神示意她离开。 奚初弦凝望着里面的一片黑暗,再又看了看女洗手间的方向。 奚初弦脚步有些踉跄的在人群后方向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厉景川抬眸注意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适的紧张,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却仍是让他察觉出几分异常。 厉景川看见来电显示的号码,没有接,直到手机的震动停止,没再继续打来。 电话归于安静,厉景川抬起眼眸,因为奚初弦之前那个一闪而适的紧张神情,他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下宴厅全场。 忽然,手机再度震动起来,这一次打来电话的是陶月。 厉景川眉宇一动,接了电话。 “先生,太太今晚是不是去您的公司了?”陶月的语气有些担心。 “她没回去?” “没有,都已经这么晚了,太太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以为她可能是去您的公司找您去了,她的电话还是关机的,一直联系不到人……” 厉景川的目光更是迅速在场中搜巡而过,眼色幽深,喜怒难辨。 宴厅里这时忽然有工作人员在现场提醒:“诸位贵宾,实在抱歉,一楼宴厅的洗手间出现电路故障,暂时不能使用,稍后请移步至二楼或者其他楼层,一楼的洗手间目前已经关闭。” 奚初弦这时已经走了回来,听见工作人员的提醒,眼神便直接望向厉景川那一方向。 “厉总,我们能不能谈一谈?回美国的事情我不想……”她向他走过去,到他跟前轻声说。 厉景川没有看她,而是漠然的转身,眼神直盯着靠近洗手间的那一方向。 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宴厅中的苏旭之。 奚初弦站在他面前,却发现男人的目光正探究审度一般的看着那边,沉沉的,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厉景川是那样的一种人,让你看见他时总是不由自主想到冬天万物凋敝时披满白霜的树,清凌凌的站在一色的寒天雪地里,干净,疏离,甚至冷漠的不近人情,却又因为太过好看,而更多了些薄情的味道。 奚初弦下意识的骤然抬手去抓住他的衣袖,想将人留下,留在自己身边,眼神直盯着他,低声说:“厉总,厉叔叔和我父亲在叫你。” 厉景川的眼色冷的可怕,奚初弦秀眉一蹙,手在他的衣袖上更加纂紧:“厉总!” “松手。”厉景川冷沉的嗓音响起,不等奚初弦有所反映,直接将手臂抽出,面无表情的向着苏旭之所去的方向走去。 奚初弦僵站在原地,接着又忙提起裙摆紧跟了过去。 “厉总,多年不见,不知……”旁边有人看见厉景川,凑过去正要寒暄几句。 “失陪。”厉景川头也不回直接走过,目光微沉。 “厉总……”奚初弦见他快要走近那个方向,怕自己刚刚担心和猜疑到的事情成了真的,忙用力去抓住他手腕:“今晚是厉氏和Shin集团的重要宴会,刚才工作人员已经说了,一楼的洗手间不能用,那边现在没有人……” 但是厉景川却冷冷的推开她,奚初弦踉跄了一下,伸手想借着他的手臂来站稳,抬起手的瞬间,男人已经走远。 苏旭之闻声回头,冷淡的视线对上厉景川的视线,四目相对,似是北极冰山相撞时的冰渣四溅,苏旭之即将走到洗手间门前的脚步忽然顿住,若有所思的情绪一闪而逝,嘴角泛起丝难以琢磨的笑弧。 厉景川走近,神情淡淡:“今夜的晚宴,看来是厉某招待不周,酒店宴厅的洗手间居然出现故障,苏先生不妨移步至二楼?” “苏某不才,这商界的临门一脚还没有正式跨进去,却被厉总记住了名字,一眼就认了出来。”苏旭之开腔时的语调轻慢的同样让人听不出情绪。 厉景川未再言语,冰冷的目光已经直接看向回廊暗处的洗手间的那扇门。 ------------ 50 酒量很差的这件事 “怎么回事?”厉景川利刃般的冷眸从黑暗的洗手间方向,转向身旁的奚初弦。 奚初弦没料到他竟然会问自己。 “我不清楚。”奚初弦知道隐瞒不住,只能低声说:“刚才我要来洗手间,但感觉这里…好像不太寻常……” “只是不太寻常?”厉景川呵的一声冷笑:“奚初弦,你是不想平平安安的回美国了?” 奚初弦的表情僵的几乎顷刻就要被他冻到冰裂,垂下眼:“我真的不太清楚。” 厉景川没再搭理她,冷凝的眸色已重新落在苏旭之的身上。 苏旭之此时已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眼中一丝担忧之色到底还是流露了出来,他缓声道:“凌娆二十五分钟前进了洗手间,到现在还没出来。” 对方话音刚落,奚初弦本能的忙伸出双手去挽身旁男人的手臂,手还没碰到他,厉景川的身影已经距离她数步之远。 看见洗手间的门竟是被人反锁了,厉景川下颚线紧绷,喉结滑动,黑眸沉的能滴出寒川之水。 洗手间厚重的合金门被踹开的刹那,潮热的洗手间里因为长时间没有空调的换气而传出一阵滞闷的湿气。 厉景川眉头倏地拧紧,洗手间里的各个门都因为里面无人而自动半敞开,只有最里面的一扇门紧紧闭着。 闻声而匆忙赶来的酒店工作人员提着临时的探照灯进来,只被厉景川冰冷的眸色刮了一眼,便连忙上前主动去帮忙打开里面的门。 门开的那一刻,一身粉色礼服的凌娆坐在马桶盖上,头无力的贴着墙,手垂在身侧,额前的碎发有些汗湿的沾在额际和脸颊两侧,双眼安静的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也几乎没了血色,已经陷入了昏迷。 奚初弦跟在后边,看见这一幕,秀眉蹙了下,只因为凌娆的脸色白到了吓人的地步。 “哎呀,这洗手间里怎么还有人啊?”没参与这件事的工作人员一脸震惊的站在旁边低叫:“这是昏过去多久了?赶快打电话叫医生啊,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工作人员的话音还未落下,厉景川已眼色冷沉的脱下西装,直接将一动不动的凌娆抱了出来,她身上冷冰冰一片,礼服上满是在这里被闷出来的潮气,将她半个身子裹进还存留着他体温的西装里,迅速将人打横抱起。 快步走出洗手间的刹那,厉舟颐已经脸色冷若冰霜的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 厉景川眼底蕴过萧肃的冷意意,毫不犹豫的抱着凌娆自他面前迅速走过,路过也正匆忙赶来的魏绽面前时,扔下冷冰冰一句话:“打电话,让时闻野马上给我滚过来。” 魏绽还一脸懵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脸色苍白的凌娆,才忙点点头:“我马上通知时医生!” 话音刚落,回头就看见了正若有所思静立于人群末端的苏旭之,魏绽心想眼前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医生么? 即使今夜最引人注目的是Shin集团和厉舟颐则这位真正的厉家掌权人,偏偏厉景川在华城又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 尽管他很少在这种晚宴上出现,低调的让人对他的私生活一点都捉摸不清,可厉景川在商界中的地位才是真正的不可小觑,凡是涉及商界中人,无论国内国外,知道厉景川这三个字的,必然还是都会刻意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华城人皆知,厉景川性情清冷,难以接近,除直系亲朋之外,根本没人能轻易跟他打得上交道,大多数人都只敢上前寒暄奉承,能得到他一个客气淡笑那都算是一种殊荣。 前几个月更有传言,说厉景川与凌家联姻后,与新婚妻子凌娆有名无实,更没有感情基础,绝大部分的知情人都认为他一定会离婚另娶。 厉景川一改平时天塌不惊的神色,眉眼间的冷气逼人,不仅难得的能在他的脸上看见如此清晰的冷肃,更看见他抱着一个穿粉色礼服的女人在宴厅中疾步穿行而过。 更甚至,这个女人居然是前几个月媒体间传言已被“打入冷宫”的厉太太,凌娆!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认得凌娆那张漂亮到天怒人怨的脸,只不过她向来眉目明澈的容颜此时苍白的过份。 刚刚还被人议论也许马上就会嫁进厉家的奚初弦亦是脸色不太好的紧跟在他身后,却似是完全被他忽略无视,连多余的一眼都吝啬于向她看去。 “厉总。”奚初弦紧跟在厉景川身后:“厉太太身上的礼服需要换掉,我带了备用的衣服过来,我来帮她换吧……” “不必!”厉景川的眸色似隆冬寒夜里能瞬间结水成冰。 奚初弦的脚步瞬间僵了下,脸色终于渐渐的挂不住了。 宴厅中的宾客亦是震惊于厉景川居然为了凌娆而震怒到如此地步,更完全不给留奚初弦半分情面。 * 凌娆昏过去的时间不算太久,她之前就不舒服,再加上洗手间里没有新鲜的空气,封闭性的空间让她更加觉得呼吸困难,后来究竟是怎么忽然间就昏过去的,她也不知道。 骤然,凌娆睁开眼,眼神有些失了焦距似的,睁开了好半天,才缓缓回过神,有些茫然的微微转过头,看向正在浴缸边的男人。 一看见厉景川近在咫尺的脸,她心头瞬间跳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正眉宇紧蹙,眸色冷严,手仍贴在她的额头上没有放开。 凌娆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浴室外的房门被紧闭,外面传来各种脚步声,还有奚初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厉总,我带来的衣服是新的,要不要让厉太太先换上?” 厉景川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声音,淡冷的目光落在凌娆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要来晚宴,不直接问我,却找了姓苏的是什么意思?” 凌娆终于渐渐回过神,脑海里的酒精却一直在泛滥作祟,让她不得安宁。 外面奚初弦仍然在轻轻敲着门。 凌娆静默了片刻,才似有若无的笑了下,有些醉眼迷蒙:“你能跟奚初弦相携而来,我怎么就不能找别人?” “别动。”厉景川声线低沉,眼神清洌,按着她:“刚才洗手间里又潮又湿,你身上温度过低,在热水里多泡一会儿。” “我没事了,之前可能只是有些呼吸不畅,现在好多了。” 凌娆慢不经心似的说着,在浴缸里坐起身,抬手要去挥开他的手,却反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将声音拔高了些。 凌娆努力的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却还是因为酒意而有些头晕目眩:“我今晚不是故意要来的,何况就算是我想来,你的身边怕是也没有我能站的位置。” “没带你来参加这场晚宴,目的就是不想让你误会。”厉景川多多少少还是放缓了语气,手却仍然握在她的手腕上没松开。 “哦,我也确实没怎么误会。”凌娆低下头不再看他。 厉景川见她坐在水里,这是真的不打算继续泡下去,随手扯过浴巾盖到她头上,帮她擦拭正在滴水的长发。 凌娆转开头避着他的手,抬手自己按住头顶的浴巾:“我自己来。” 凌娆全程无话,直到被放到床上,她才本能的蜷缩起腿,向床里面躲了躲,无形中的与他保持距离。 厉景川将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了过来,直到强行让凌娆躺在被子里,再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抚了抚,看着她,严肃的低道:“时闻野很快会过来,我已经叫人去给你重新买一套衣服,你先在这里躺着休息。” 凌娆在这间套房里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梧桐酒店楼上的客房,酒店一楼的宴厅还有几百个宾客在,今晚更是厉氏与Shin集团的重要晚宴,她现在既然没什么事,他总该是要抽时间去善后。 “娆娆。”男人站在床边,清沉的嗓音里是她的名字。 凌娆仿佛没听见,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动,手却在被子下边抓住身上仍然裹着的浴巾,渐渐抓紧。 “你刚才喝了多少酒?”厉景川盯着她。 刚才抱她进房间,闻到她身上有几种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虽然晚宴上准备的酒度数都不高,但凌娆酒量很差的这件事,整个华城上流社会皆知。 见她现在还在借着酒意闹情绪,厉景川将她的手包放到床头柜上,从里面将已经没电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两眼,见的确是没电了,这才将手机放下。 “乖乖在房间里休息,等我回来。” 房门外,奚初弦见他终于出来了,忙迎上去:“厉总,厉太太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厉景川却神色冷然没有理会,径自走下阶梯。 半小时后,宴厅里看似恢复如常。 厉景川在人群间走过,脸色依旧是沉着让人无可挑剔,而他的视线却再也没投向奚初弦的身上,哪怕奚初弦走过去想要寻求他的目光,得到的一个眼神便是给她一种如坐针毡的颤栗感。 时闻野已经到了,他忽然走近,到了厉景川的身侧,低声嘲弄:“老子开了180迈的速度赶过来,可你女人根本就没在房间里。” 厉景川眸色一凝,沉默的眼神下意识直接环顾整个宴厅。 很好,苏旭之也不见了。 ------------ 51 还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他 房间里,浴巾被扔在床上,凌娆的手机等物品仍然在床头柜上没有动过。 客房服务人员在旁边解释:“我刚刚只将买来的衣服给厉太太送了进去,之后就去了其他房间打扫,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时闻野双臂环胸的倚在门边,哼笑:“既然还有本事溜走,我看你女人也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就她的身体状况,除了小时候落下的怕寒的病根之外,也没其他什么毛病,健康的很。” 说着,时闻野抬了抬下巴,以眼神指了指窗口的方向:“这不?她还有力气从窗口跳出去。” 厉景川早就已经看见敞开的窗子和被风吹的胡乱飞舞的窗帘,脸色让人看不出分毫的震怒,视线淡的好似没有任何情绪。 时闻野一副巴不得看热闹似的表情,走到窗口向外随意的瞟了眼,低笑:“怪不得她今天不走寻常路,这窗口外面正好有棵很高的树,随便一个小孩子跳下去都不会受伤……” 与梧桐酒店隔了半座华城之远的一家酒吧。 凌娆坐在僻静的卡包里,桌上的酒杯摆成了一排。 凌娆本来就一直在努力平静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激了起来,握在酒杯上的手都止不住的一点一点的握紧。 她很想抓着厉景川的衣领质问他,她的前世,他们离婚之后,他去美国是不是每天都和奚初弦在一起! 那个她根本触摸不到的有关于他的十年,他是权势过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Shin集团全球区域执行总裁,他的一切都是她无法再知道的! 是奚初弦? 是凌漫雪? “Shin集团总裁厉景川今日回国,现已抵达华城……” “看什么看?知道新闻里说的那位是谁吗?就你这种女人,估计连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凌娆又抹了抹鼻子,闭上眼。 “小姐,你没事吧?”那两人起身过去,关切的问了句。 凌娆抱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着,抬起眼。 在看清她脸的刹那,那两个男人当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诧异道:“凌…凌小姐?” 凌娆虽然喝过酒,但勉强也能认得出这两人好像是跟凌家的公司有过合作。 两人不放心的凑过去问:“凌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用不用联系季家的人来接你?” 结果两人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凌娆忽然又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问:“要喝酒吗?” 那两人:“……” 半小时后。 凌娆眼睛也不红了,伤感的情绪也没了,说话开始各种笑嘻嘻。 与那两个人碰杯,她一边喝酒一边抬手指着不远处看台上唱歌的人:“我跟你们说,姑奶奶现在就是改过自新了,要是换做以前…在酒吧里看见这么帅又唱歌这么好听的小鲜肉…我绝对要去调戏调戏……” “还有啊……”她笑着眯起眼,伸出手指在眼前指了一圈:“你们知道这家清吧背后的老板是谁吗?嘘…我告诉你们……” 凌娆说着就将手指竖起来,贴在自己嘴边,醉眼迷蒙笑嘻嘻的说:“这里的老板是……” “抱歉,她不能喝了。” 再度递到凌娆嘴边的酒忽然被横空而来的手截下。 厉景川面沉如水,一把将瘫坐在沙发上傻笑的凌娆拽进怀里,不去看那两人尴尬又因为发现他究竟是谁而诧异的表情,半拖半抱的将人带了起来,更将沙发中间碍事的茶几踹开,直接把凌娆带走。 脑子完全被酒精洗到当机的凌娆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一个劲儿的冲路过的酒吧Waiter招手,妄图再拿一杯酒喝。 “我还要喝!” “才几杯就醉成这样,你以为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沾这个?”厉景川脸色阴沉的将她带出酒吧,手在凌娆的脸上用力擦了下,将她嘴边沾上的酒夜擦干净。 他一边擦,凌娆一边躲,一点都不肯配合。 “老实点!”他语气低沉。 厉景川看见那辆车的离开,眼色顷刻冷的入骨,再看了眼一直在他身边不老实的要从他手中挣脱开的凌娆。 凌娆抬起眼刚想说让他放开自己,却因为他的眼神而情不自禁的一个哆嗦,顷刻间,酒也醒了三分。 她记得自己是被苏旭之带出来的,也记得自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到这附近下车时,警告苏旭之不许跟着她。 但她没料到厉景川居然找来的这么快。 “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抱你上车?”厉景川冷然的嗓音里染着薄薄的厉色,手却始终没放开她,免得一不留神她再像个兔子似的跑了。 凌娆站在原地没动。 见她杵在这里像个雕像似的不动,厉景川的手直接强行绕过她的腰间。 凌娆的目光转向他,从他身上剪裁合体的又相当有质感的长款大衣上顿了顿。 他究竟有多高不可攀,就连她凌娆都配不上! 凌娆盯着他,用着因为酒意的声音问:“晚宴结束了吗?” “没结束。”她问了,他就答,只是语气微沉。 凌娆心头一涩,低下头:“那你回去吧,我只是想出来静一静,别耽误你什么事情。” “静一静?跳窗出来,跑这么远喝酒只是为了静一静?”厉景川搂在她腰间的手,几乎要将她按进他的身体里,有些重,更也隐隐的有些疼。 凌娆皱了下眉,手在他身上推了推:“这是街上,车来车往的,注意点影响,你回晚宴那边去吧,我打车回奥莱国际。” 凌娆转身,真的伸手就要拦一辆计程车回去。 “站住。”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凌娆一副听不见似的态度,无视他,手依然向前伸着。 直到一辆计程车靠近,正要在她面前停下,腰和手腕忽然一紧,一个天旋地转,厉景川直接将她推到路边的那辆他开过来的车上。 随着后背在车门上狠狠撞了一下的瞬间,虽然并不怎么疼,凌娆本能的露出防备的神情,还没开口,厉景川直接俯首在她唇上吻了下来。 他口中只有淡淡的香槟味道,清醇好闻,和他独有的清冽气息,让凌娆的脑海里似是有一根一直在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她还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厉景川! 凌娆之前一直没想清楚,这一刻才大概明白,厉景川之所以从来都不会受到凌漫雪那些旁敲侧击的话的影响,大概就是因为,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她的过去,他很久以前就知道。 所以,是因为苏旭之么? 她还没因为奚初弦而跟他怎么样,他凭什么有脾气? 这一吻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凉风吹过,凌娆被禁锢在他的胸膛与车身之间,因为他的遮挡,她感觉不到什么冷空气。 直到她渐渐有些腿软,厉景川一手掌在她腰间,将她险些无力滑倒的身子扶住。 凌娆的酒意还没消,被吻到眼花潦乱的一时间说不出话,只听见男人清清凌凌的声音在她耳边:“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是给我来一场跳窗出逃的好戏,凌娆,你长本事了。” 凌娆骤然抬起头,车门却忽然被他打开,她整个人被他推了进去。 “厉景川!谁还不能发个脾气吗?我心情不好出来喝个酒,我又没打没闹!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过份!”凌娆转过脸就对着他喊了两句,呼吸急促,胸腔伏动,双眼就这么横着他。 厉景川不冷不热:“你该庆幸刚才在里面陪你喝酒的不是苏家的那个私生子,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过份。” 他直接将车开走,结果车还没开多久,凌娆就因为今晚喝了太多的酒而觉得一阵恶心,抬手捂在嘴边做了个要吐的姿势。 厉景川停下车,终于开了中控锁,凌娆忙推开门踉跄着冲下车,蹲在路边就是一阵干呕。 感觉到男人的走近,凌娆在他正要将她拉起来之前,蹲在路边有气无力的说:“我今晚再坐车的话,肯定还是会吐,我胃里不舒服,你先回宴会那边吧,你别管我……” 凌娆双脚和身体离地的瞬间,两只手本能的抓住他的领口,半醉半醒的眼睛看进厉景川如海一般深邃的眼底。 “怎么可能不管你?”男人的声音低低淡淡,有着对她现在这副模样的莫可奈何。 被厉景川强行带进身后最近的一家酒店的时候,凌娆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无法抗拒。 就算是醉了,可还分得清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何况还是在厉景川这种镶了钻石金边的屋檐下,她更不可能作死。 凌娆醉蒙蒙的眼神有些发直,一声不吭着跟着他走,男人忽然一把将她拽进酒店的电梯里,她还没防备,踉跄了一下走了进去,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 52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老公 凌娆陡然就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我要和你保持距离”的严肃表情,浑身都处在刺猬似的状态,试图再向后退。 厉景川瞥着她:“你再退一步试试?” “……” 凌娆不吭声,转个身就贴在电梯墙上,喝酒就喝酒,醉了之后倒像个受气包一样。 出了电梯,进了房间,凌娆直接溜到了里面,仍然在坚持和厉景川保持距离。 厉景川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再又看着她那种表情,黑眸直盯着她,慢条斯理的解开昂贵的袖扣,低淡道:“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计较,过来。” 凌娆满眼戒备的站在窗边,靠在窗帘旁边仿佛才有点安全感。 “我没喝醉!”她扬声辩解。 “我让你过来。”厉景川沉声打断她。 凌娆靠在窗帘那里,手紧抓着窗帘的布料,眼神落在自己的脚尖,小声强调:“我说没醉就是没醉,你不能仗着平时我脾气好,就连我想安静找个地方呆一会儿都不允许,而且我……” “你脾气好?”厉景川似笑非笑。 凌娆:“……” “你没醉?”他又是冷笑。 凌娆:“……” “好,既然你没醉,那我们就好好聊一聊今晚的事情。”厉景川低低冷冷的声音靠近。 凌娆眼见着他走过来,整个人下意识的向身后的窗子贴去。 “你再向后退一步,那关的并不牢靠的窗子就会打开,这里是十八楼,你想掉下去?”他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句依然没什么温度的话。 凌娆心头一跳,刚才就觉得背后好像有些凉风,回头就看见在窗帘后边用来装饰好看的飘窗那里,果然并没有关的很牢靠,还有一道缝隙,丝丝的向她背后漏着风。 凌娆别开脸,不看他。 看着她这明显是打算继续无视他的姿态,厉景川完美的下颚线条收紧,下一秒,她的手腕直接被他扼制住,按在她身后的落地飘窗上。 凌娆意识到他压迫而来的力度,骤然受惊了一般抬眼看他,向后退了步,整个人完全靠在后面的玻璃上。 然而就在她下意识的想挣扎时,男人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悦耳的铃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晚宴那边还没有结束,无论这电话是奚初弦打来的,还是厉舟颐打来的,总归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电话在响。”凌娆提醒。 厉景川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仍然在盯着她。 凌娆被他看到浑身发毛,见他手机响过几声之后停下,之后没过几秒又继续在叫嚣,她干脆抬手在他的大衣上摸了摸,摸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串没被存进通讯录的号码。 但凌娆也认得那是奚初弦的号码,那天夜里只看见一次,她就凭着女人的本能把这串数字记住了。 她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将手机递到他眼前:“是你的奚秘书。” 厉景川却冷冷的将她举到他面前的手机推开,更在凌娆双眼横视着他时,直接将手机从她的手中夺走,毫不留情的向身后一扔。 “砰!”的一声,手机在微微反光的金色磁砖地面重重的摔落在地,那一直在不停响着的铃声也嘎然而止。 厉景川是那种根本不需要怎样做出盛怒的表情,只是淡淡冷冷的一眼,就能让人心生畏惧的男人。 凌娆虽然不至于畏惧,可还是因为手机落地的一瞬间,而脑子里空白了那么一下。 “我的奚秘书?”他呵的冷笑:“谁给她的资格?” 凌娆回过神,转眼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地上的那支已经碎了的手机。 “我再说一遍。”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的落进她耳里:“你现在不够清醒,我们更也没必要争吵,等你明天睡醒后再谈,听话,嗯?” 他明明目光是冷的,他明明是带着不满的,却终究还是因为凌娆的眼神而放缓了声音,免得吓到她。 凌娆之前在那家清吧里沾了不少的酒味,味道不算好闻,她又去洗了个澡。 因为暂时不想面对厉景川,这澡洗了很久才出来。 扫视了一下房间,没看见厉景川的身影。 凌娆慢吞吞的将身上的浴袍向上拢了一下,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厚厚的浴袍勉强能抵御得住窗外微冷的夜风。 凌娆抬手抚了抚额,忽然有些懊悔。 她刚要转身,忽然听见房门的声音,转过眼就看见厉景川颀长的身影进了门,男人身上的大衣似是沾染了些夜里的寒气,却不影响他的英俊,手里拎着两盒像是他刚亲自去打包回来的外卖。 男人站在门前,见她杵在那里不动,还用浴巾和浴袍裹的像个臃肿的雪人,他冷峻的眉宇顷刻就蹙了蹙. “过来。”他淡淡开口,声音辩不出喜怒。 凌娆仍然站在那里没动,刚还以为他是回晚宴去了,结果居然是去给她买了吃的? “晚上才在洗手间里出了事故,浑身冷冰冰的昏迷不醒,现在站在窗前吹风,你是想直接大病一场么?”厉景川声音淡沉:“关窗,过来。” 凌娆确实有些冷了,刚才也只是觉得吹吹风能更清醒些,见厉景川的眼神又凉了几度,索性抬起手就将窗子关了上。 再抬眼见厉景川低眸瞥着她身上的浴袍,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冷漠了。 “你没回宴会那边?”凌娆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太自然的说:“我还以为……” 厉景川伸手在她脸上抚了抚,凌娆一顿,抬眼看他。 触手是一片冰凉,他没说话,冷峻的眉宇一结,温暖的掌心在她脸上又揉了揉,直到凌娆的表情不再那么僵硬,脸也不再那么凉才将另一手中的外卖放到旁边的桌上。 “一个奚初弦已经把你气成这副模样,我要是现在回去,你怕是连十八楼都敢跳。”厉景川语气冷冷。 凌娆:“…我还不至于不要命。” 厉景川瞥她一眼,手托起她的下巴,清冷的眸色睨着她:“清醒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酒醒了不少。”凌娆试图别开脸,却还是被他捏住了下巴,没法转开视线。 她抬眼看他,四目相对,男人的眸光有些暗沉,凝视她许久:“苏旭之是怎么回事?” 凌娆掀了掀眼皮,语气有些不以为然:“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一直是姜浅的主治医生,我去医院看姜浅时难免有些交集。” 见了厉景川只是眸光冷暗的看着她,她才情不自禁的蹙了下眉,继续解释:“他就快回苏家了,邀请我一起来参加晚宴,本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宴会,没想来,可后来还是阴差阳错的被带过来…我怕有什么蹊跷就一直没进去,然后…我就看见你了和奚初弦……” 说到这,凌娆的眼神似有若无的瞟了瞟他,就算没说话,意思也显而易见。 意思是,她根本也没打扮做谁的女伴,也没想跟苏旭之有太多的关系。 读懂她这副表情下理直气壮的控诉,厉景川被气笑了。 “先吃东西。”他放下手,将桌上的外卖打开,里面精致的半透明盒子里有凌娆喜欢吃的中式的热菜和糕点,还有一杯热果汁。 凌娆本来心里有些气闷,但现在清醒了大半,也闹不起来,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尝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她边吃边随口说了句,眼神只盯着面前的吃的,不去看身旁的男人。 “你刚才在外面吐的时候,只能吐得出酒。这要是还看不出来,我还怎么当你老公?”厉景川见她还算识趣,见她还知道不拿她自己的身体和胃过不去,说话时语调也清淡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冷冰冰。 凌娆嘴里还堆着满满的食物,她顿了顿之后,忽然用筷子在米饭里戳了下,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老公……” 厉景川眉宇一动,手在她头上安抚似的揉了揉,低笑了声。 听见他居然在笑,凌娆勉强将嘴里的都咽下去,抬起头就瞪向他:“厉景川,我就算酒醒了,但不代表我的气消了!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所以你这是在委屈?”他仍然在笑,手指已经点上她含怒带嗔的眉眼。 厉景川本来就是厉家唯一正统的继承人,也是最被看好的继承人,只要他点头,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得了他去得到这一切。 一切不过就是厉景川父亲的一厢情愿,可偏偏却被那些人说的,好像厉景川不娶奚初弦就是他的损失似的。 为免这小女人吃饭也能吃出一肚子气,厉景川坐在她身边,将那杯热果汁放到她面前,嗓音清沉的解释:“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一个星期就让奚秘书回美国?” 凌娆噎了一下,忙伸手将果汁捧过来喝了一口才勉强顺下了气。 厉景川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了抚,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低淡道:“厉氏和Shin集团的合作,本该在两个星期左右完成,却被我强行限制在一星期内结束,最近几天在公司加班开会和项目应酬过于频繁也是这个原因。” 凌娆目光一怔:“你是因为我,所以才把本该两个星期结束的工作,全都压缩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厉景川笑了笑:“我父亲的确打算把奚初弦留在华城,可我对奚家和奚初弦的情况大概有所了解,今晚就是为他们而设的局,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目的是成功将奚初弦送回美国,并且与奚家之间也不会因此结怨。” 见凌娆的眼神忽然有些歉意,他淡笑:“毕竟厉家与奚家是多年的世交,不能让两家长辈的脸上太难看,所以才会有今晚你看见的那一幕。” 凌娆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晚这醋吃的是大错特错,尴尬的说:“今天晚上,我其实也没看见什么……” 她看见的只是奚初弦做为厉景川的女伴共同出场,无论其他人的言行如何,但厉景川和奚初弦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于亲昵的举动。 厉景川抬手在她满是自责的脸上捏了下:“还吃醋么?还一个人乱跑么?还气么?嗯?” ------------ 53 整条腿都露在外头 凌娆撇了撇嘴:“那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厉景川意味深长的睨着她,手又在她下巴挑过,眉眼间是低沉的笑:“在事情结束前,不想让你有心理压力。” 凌娆的内心顷刻间便有如初雪消融。 如果她早知道厉景川这些天的忙碌只是因为答应她在一个星期内就做到这些,她的确会有心理压力,更也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讲理了。 “对不起。”凌娆最大的错,是疏于对他的信任,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其实是对于奚秘书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介意,我知道你对她并没有……” “嗯,你很大度。”厉景川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饶有兴味地说道:“又是跳窗爬树又是喝闷酒,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你更大度的女人了。” 凌娆还没来得及惭愧,男人的手已经勾起她垂在肩侧的一缕微湿的头发,低问:“吃饱了?” “嗯。”凌娆今天实在是理亏,安静的点点头,任由他的手在她肩上轻慢的撩着。 “现在换我吃了。” “那你吃吧,我刚好没吃多少。”凌娆抬手就将面前桌上的餐盒整理了一下,将里边的另一套新餐具拿出来摆好,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凌娆的身上透着沐浴露的清香,身上被裹了浴巾和浴袍,严丝合缝的让他恨不得直接撕了开去,勾着人想要将她碾碎入腹。 凌娆被他亲的浑身发软,差点溺毙在他怀里。 直到厉景川的吻落在她唇瓣上,凌娆惊觉厉景川的吻真是一次比一次深刻,一次比一次撩人。 他又吻向她的嘴角,然后是滚烫的脸颊,再然后咬着她的耳垂,呼吸间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窝里:“这几天忙着加班,睡眠严重不足,你怎么补偿我?” 凌娆伏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更因为耳边的敏感处被一再的撩着刺激着而在他怀里更加的软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她在他肩上,微微侧过头,水润的眼睛凝视着他:“实在很累的话,睡觉前我帮你按按摩?” 说着,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干脆直接主动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要按摩?” 厉景川握住她举起来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你帮我洗澡?”他挑眉低笑。 凌娆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是全身都洗。”他强调。 “好。”凌娆再次点头,脸上的表情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见她难得这么配合,厉景川雅人的眉宇一动,笑了笑,起身走向浴室。 凌娆起身跟着走进去,将浴室的灯打开,想了一下才问:“现在这个时间,晚宴那边…你不用再去了吗?” 厉景川脱下外衣,慢条斯理的解着衬衫上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需要我亲自出面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关于合作案的后续有魏绽和公司的副总在,之后的场面我就算是留在那里,也不过是在我父亲面前起到个安抚定心的作用。”厉景川语气淡淡。 “可你不留在那边的话,厉董他会不会……”凌娆的语气顿了一下,她没打算再提今天晚上在洗手间的那件事,那事的始作俑者,她和厉景川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她很清楚,当时那种有厉景川在的场合里,除了厉舟颐之外,没有其他人敢下那种命令。 厉景川又解开一颗扣子,嗓音低冷了许多:“最初的确有打算给他留些薄面,现在,不需要。” 这两个本不该用来形容男人的字,用在厉景川的身上是真的不为过。 凌娆被因视觉冲击而眼神抖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答应过什么,就主动走过去帮他脱下衬衫…… 两分钟后。 厉景川淡色的唇线微弯,看着手停在他腰带上的小女人:“继续。” 凌娆:“……” 厉景川说洗澡,就是真的洗澡。 凌娆还以为会在浴缸里被他给吃干抹净,结果她从上到下的给厉大总裁擦洗过身体,他始终不动如山,仅是不时的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却什么都没做。 凌娆不再耽误他的休息时间,主动帮他擦干了身体,然后就要走出去。 可厉景川却忽然扣住她的腰,猛的把她往怀里拉。 接着,凌娆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许久的清哑:“还想走?” 凌娆的胳膊抵在他已经被擦干的胸口,眼神向后瞟了一下:“不走还能干什么?都已经这么晚了,而且我看你好像也很累……” 怪不得古人砍头一定要露出脖子,人类的后颈天生脆弱,凌娆只觉得被他咬的那一处像是直接咬在了神经中枢上,敏感的信号一下子在她的意识里炸开,沿着身体向下,半边身子都麻了。 厉景川收紧了手:“原本是看你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又在洗手间里遭了一回罪,考虑着放过你,可你倒是连跳窗的本事都拿了出来,这也就算了,照你这么说,你男人只是加班了几天,连做个爱的力气都能受到影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她强词夺理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厉景川直接把她压在浴室的墙上。 凌娆被挤在墙和他之间,双腿都被迫环在他的腰上…… 然而,她再怎么躲,再怎么求饶似的哼哼,厉景川今晚根本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想起凌娆今天穿着那身苏旭之为她准备的礼服,眼眸一眯便忽然把她翻了个面。 凌娆的背部对着他…… 更甚至,他在凌娆几乎夹带了哭腔的刹那,在后面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 凌娆直接叫出了声。 他在她无法控制的颤抖不停时,俯首在她耳边:“你和苏家的那个,以后别再见了,嗯?” “见…不是…他还是医…啊……” 凌娆被刺激到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什么?”厉景川听见她说的第一个字,动作越发狠了。 凌娆被他欺负的根本没法再去思考,连忙说:“不见…不见…再也不见了…本来也没打算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厉景川已经不准备放过她了,任凭她怎么解释怎么撒娇哭喊都没轻下来。 房间内的窗帘半敞了开,光从后面打进来,男人上身赤果着,属于男性的身材线条很流畅。 凌娆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一夜的抵死缠绵,她现在是又累又虚,一点都不想动,哪怕已经日上三杆,反正她手机没带在身边,厉景川的手机也已经不能再用,难得这么安静无人打扰的空间,她也不想破坏。 凌娆以眼神描绘着身边男人沉睡时的俊颜,睡着时的厉景川清俊中有着卸下所有疏离的那么一丝平易近人的感觉,特别是他平日里眉宇间的那股冷冽的气儿,随时能冻得人心惊胆颤的那种距人千里的姿态,现在完全没有。 凌娆在他怀里轻轻的翻了个身,正面的就这样瞧着他,见他始终安静的闭着双目,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描绘着男人雅人的轮廓。 厉景川俊美的脸逆着窗外的光线,在光线的暗处,温暖而晦暗,凌娆的手指小心又轻慢的在他的好看的眉锋上一点一点的抚过,再是闭着的双眼,然后是高挺的鼻梁…… 她不仅咬了他,凌娆的眼神向他的背上看了看,昨晚她在他的后背还狠狠的抓了几回。 “看够了?”忽然,男人低淡的声响在她指边响起。 凌娆吓了一跳,倏的一下将手指收了回去,厉景川只淡哑的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睁开眼,伸手就将同样还没穿衣服的凌娆往怀里一收,手臂在她腰间也搂的更紧了几分。 “现在几点?”他抱着她,带着几分惺忪沙哑,慵懒的过份。 凌娆瞥向窗外:“不知道,看天色应该已经过六点了。” 他掌心贴着她的背,轻轻拍了拍:“昨晚就吃了那么点,饿了?” 凌娆想说自己昨晚被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现在的确是被饿醒的,可就这么被他抱着,她宁愿饿着也不想起床。 “没,我还困着呢。”她将头在他怀里埋去,撒娇似的小声说。 头顶传来男人低浅的笑,很轻,手在她后脑勺上抚了抚:“那就继续睡。” 凌娆这一次睡的不太踏实,可能是因为厉景川没有再继续睡的原因,床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又醒了。 刚坐起来,就看见厉景川穿着深棕色的浴袍,立于落地飘窗前,修长静默。 眼神一偏,看见床边不远处沙发上的,厉景川的衣服。 厉景川察觉她的动静,转过眼就看见小女人正穿着她的衬衫,整条腿都露在外头,跟瓷器一般白滑的长腿,偶尔一迈步就能看见衬衫底下的风光。 凌娆没注意到他已经发现她醒了,放轻了脚步走进浴室,悄悄关了门,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到旁边的琉璃台上去,再伸手洗了一把脸。 昨晚的酒劲儿总算是彻底的都消散了,凌娆边想着昨晚宴会上的事儿,边拿起酒店专供的洗面奶在手里搓了搓。 浴室的门是磨砂半透明的材质,门前一道黑影走近,凌娆搓着洗面奶泡沫的动作一滞,抬起眼就看见门开了,厉景川正黑眸微垂的看着她,神容不急不躁,却偏偏将这浴室的门完全的堵住。 明明只是被堵住了门而己,凌娆却莫名觉得他的眉眼间带着对昨晚的情事意犹未尽的情绪…… 特别是厉景川那向来清冽的眼神,此刻似有火一样几乎要将她身上的衬衫烧掉。 凌娆顿了顿,下意识的并紧了双腿:“你要用浴室?我洗个脸就出去……” 说着她就举了举手上的泡沫:“马上就好!” 厉景川注视着她,缓慢的“嗯”了声,人却往里走了两步。 ------------ 54 我的小心脏被冲击到了 厉景川把她拖过来,压在琉璃台上,低头吻下去,轻啃慢吮着她的唇。 他忽然间来这么一下,凌娆被他亲的发软,脚上险些站不住。 厉景川将人搂的更紧,压在身前,吻的愈加深重。 他一手按着她的后脑,一手捞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整个人往前带,凌娆无法防备,只能重重的将身体都压靠在他怀里。 凌娆手上还沾着洗面奶的泡沫,不敢去推他,她身体也没有个着力点,水声就在耳边,扰的她心智大乱。 她忽然想伸手过去把水龙头给关掉,结果刚一有动作,厉景川便毫不留情的咬住她的舌尖。 凌娆本能的轻微挣扎了下,被吻的堪堪往边上躲,嘴里发出低呼。 他坏笑,在她耳边低道:“躲什么?穿成这样,你是想怎样?嗯?” 凌娆一边躲一边小声的喘:“我昨晚帮你洗澡的时候,衣服都湿了,不穿你的,难道我还能……” 厉景川笑着,一双眼睛漆黑深邃,撩人的很:“这里又没有外人,空调里的暖气也很足,你可以选择不穿。” 凌娆直接横他一眼:“我又不是暴露狂,再说了我就是想洗个脸,又没想怎样……” 他故意的将手探向她衬衫下面,凌娆因为他的指节进犯而浑身一怵,只听见男人调笑的嗓音在她耳边:“没想怎样?那这里是怎么回事?” 凌娆骤然浑身都崩直了…… 厉景川一阵一阵把她往上顶,她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又狠狠把她按下来。 在浴室里折腾了好一阵,他哑声低笑:“出去?” 凌娆:“…你先放我下来!” 厉景川嘴角微勾,没放开她,就这么直接抱着她走了出去,凌娆埋头在他的脖颈间,脚趾都被两人相连的地方刺激的蜷缩了起来。 凌娆低喘着又忍不住笑,抬手扯回自己的头发,埋怨道:“一大清早就这样,你是不是非得要去我半条命才行?” 他随手捏过她的发顺着她锁骨往下滑,在凌娆受不住这种撩拨而颤了一下时,他因为她的反映而低哼了声,贴在她耳边低笑道:“这几天忙到只能后半夜才回去,自己的女人睡在身边只能抱却不能吃,还不能让我找回点利息?” “你可以叫醒我……” 他笑:“不忍心。” “那你现在就忍心了?我早上就饿醒了,你还这么压榨我!” 厉景川嗯了一声:“很累?那我慢点。” 凌娆:“……” 凌娆被他忽然慢下来的动作折磨的难受,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忽然配合的抬了抬身子。 厉景川挑了挑眉,随着她的动作而骤然撤离。 来来回回这么几次,凌娆被他给惹恼了,伸手就去用力推他:“混蛋!你故意的!” 见她这连娇带媚的表情里搀了怒气,厉景川唇角一勾,猛然的,极深极重的将自己送了进去。 凌娆刚还想把人推开,转眼间就因为这一动作而哼哼了一声,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的瞪向他。 好半天她才勉强能顺过一口气来,有气无力又的哑声控诉:“真是被你的外表给骗了,简直就是禽——兽——” 厉景川低笑:“你穿成这副样子在我面前,我若是不为所动,那就是禽~兽不如。” 凌娆:“……” 两个小时后,凌娆终于可以从床上爬起来吃饭,厉景川还算体贴的将酒店侍者送进来的餐车推到她床边,免去了她现在下床的痛苦。 “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记得先在我这里问清楚,别再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开心,记住了?”厉景川将餐具递给她,眼神却严肃的仿佛早上那个流-氓根本就不是他。 凌娆咬着香甜的金针菇,抬起眼说:“昨天是我没弄清楚状况,是我不对,可你总要跟我事先提个醒,不然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 厉景川眉宇一扬:“还有力气跟我讨论对错?” 凌娆:“没力气!” 直到凌娆吃饱了,厉景川的嗓音才又慢条斯理的响起,淡淡的:“记得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 “嗯?我答应过什么?”凌娆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诧异的抬起眼。 厉景川视线一沉,眼神冷冷:“答应以后不再见苏旭之,你是选择性失忆?” 她静了一瞬,直接问:“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我的很多事?比如,我们结婚之前,甚至更早的几年……” 厉景川没答,瞥向她的眼神,亦是讳莫若深,让人根本琢磨不透。 片刻后,他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嗯?” “这个我能做到,可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我从前的很多事情?可在我的印象里,结婚之前我跟厉家还有你的交集都并不多,之前凌漫雪提到关于苏旭之的事,你就自动忽略过,后来偶然的几次你也没有提起,可昨晚到现在,你分明就是对我过去的事情都……” 厉景川的手在她唇上停住,温热的指在她唇上辗转抚过,慢悠悠道:“这些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你是厉太太。” 凌娆因为唇上的温度而心头一缩:“你这算什么答案?” “答案是……”厉景川俯下身,贴近她唇边,低沉深邃的眼看进她眼里:“你注定只能是厉太太。” 凌娆微微瞠目,下一秒,他已经吻了下来。 “你现在怎么说亲就亲啊……” “就亲亲?”厉景川含着淡笑的话语带着丝调笑。 “厉太太曾经说过,谁也不能打你男人的主意。”他低头欣赏着她眉眼间的水光,满意的看着她被吻到有些意乱情迷的样子:“反之,谁敢打厉太太的主意,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 厉景川居然会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却又不会显得很刻意。 本来她以前跟苏旭之之间就只是苏旭之单方面的问题,跟她本身没什么关系。 凌娆盯着他看,忽然主动抱住他的肩仰起头就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在男人瞬间暗沉汹涌的眼神下,诚意满满的说:“好!” 厉景川垂眸,直接将她按在床上,凌娆向后一倒,看着身上的男人。 * 魏绽把手机送来时,凌娆正在浴室里吹头发,呼呼的风声太响,她只知道魏绽将她的包和厉景川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等她吹干了头发走出去时,魏绽正在门外对厉景川恭敬的低声说:“好,厉总,我知道了。” 厉景川示意他可以走了,魏绽点点头,再又转眼对凌娆客气的笑笑,转身离开。 “我们两个都没带手机,魏绽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凌娆瞥了眼那边已经走向电梯的背影,在厉景川关上房门时,随口问。 厉景川淡淡瞟了她一眼,以下巴指了指房间里的座机。 凌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接过自己的包,在里面找出昨天她在车上换礼服之前的那套衣物,但是只有里面的衣服,大衣还是落在苏旭之的车上了。 关于苏旭之这三个字她犹豫了一下没敢提,换过衣服后才发现手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是没电的状态,从包里拿出充电器就将手机安放到了床头柜上。 [好好休息] 凌娆盯着那四个字,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下,疑惑了很久才猜到了这是谁,点开手机相册找出之前拍下来的姜浅的诊断记录,有一页备注了姜浅主治医生的手机号。 果然是苏旭之。 这些年她和苏旭之互相默契的不闻不问,哪怕在医院擦身而过也都是在视线对接的刹那仿佛陌生人,他做他的骨科医生,她做她的厉太太,早已经毫无瓜葛的人,忽然间像是别有用心一样的又闯回她的视线里。 厉景川和公司那边打过电话,在窗边转回视线就看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凌娆抬起头,目光在触到男人被阳光洒的过分温柔的脸上停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保持平静,手指却迅速要将那条不该出现的短信删除:“没什么。” 厉景川看着床边的女人,眼睛眯了起来。 凌娆想伸手抢回来,却因为男人寡淡的眉目之色而收回了手。 那条短信已经删了,厉景川现在看见的在最顶端的那一条未读短信,是来自于姜浅的,连续三条。 [我的娆!我的小心脏被冲击到了,已经失眠好几天了!那个苏医生简直帅的掉渣了!在医院里接触这么多天,我居然才知道他长的这么极品!] [你和苏医生是不是真的很熟悉?他这人是不是有单向孤独症?不然怎么平时那么冷,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说,看人一眼就能把人冻的半死,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我原谅他这座冰山!] [啊啊啊,我还是睡不着!还有啊,苏医生这男人的五官比例也超极好看,鼻梁很挺很直,不是说男人的鼻子跟下面是成正比的吗?这座冰山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根本掩藏不了他器.大.活.好的本质!呜呜,好心动,好想睡他!娆娆你既然跟他以前就认识,就没对苏医生动过心吗?] 眼见着厉景川那无波无澜的神色,周遭的空气却明显下降了好几度。 凌娆抚额。 ------------ 55 爱上他了 光是这么几条短信,她就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 这简直就是在往厉景川的眼睛里插刀子啊! 然后她就看见厉景川的眼神,真像是有刀子一样向她的身上射来,冷意涔涔寒雨秋霜山颠之雪等等诸多的形容此都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凛冽之色。 “咳。”凌娆有些心虚的抬手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向后拨了一下,镇定解释:“这个,我们女人私底下聊天的方式,就是这样荤素不忌……” 厉景川沉凝的看她一眼,手机仍然没有还给她,锋利的视线将她从上到下刮了一遍:“口无遮拦的方式是研究男人的鼻子?” 凌娆:“……” 虽然她想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可眼神却不自觉的忽然瞟向厉景川的鼻子。 依稀记得在刚结婚的时候,自己因为总是抗拒这段婚姻,姜浅就曾经苦口婆心的说过厉景川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的极品什么什么的,好像也说过厉景川的鼻子又高又挺,别看他看起来是个禁欲系的男神,目测尺寸绝对不会小…… 总之是对厉景川里里外外的各方面都评价了一番,还不忘花痴了好些天,说凌娆放着这样的男人不睡,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视线和厉景川的忽然相对,凌娆猛地回过神,当下忙伸手要抢回手机。 “女人之间的私房话本来就是不伦不类的,想到哪就说到哪,只许你们男的在夏天欣赏女人的黑丝美腿小高跟,还不许我们女人偶尔聊一聊这种话题啊?”凌娆一边辩解一边去夺手机。 厉景川冷瞥着她,手只微微高举就将手机从她的手边擦过,没让她得逞。 “你见我什么时候注意过女人肩部以下的位置?”他语气不善。 凌娆翻了个白眼:“你每天把我翻来覆去的折腾,别说是肩部以下,腰部以下都被你看遍了好吗?” 厉景川因为她的蛮不讲理而呵的冷笑:“除你之外。” “不管,反正你先把手机还我!”凌娆抢不过他,干脆光着脚跳上床,扑过去就要抢。 厉景川看见她扑过来,没躲开,也没再将手举高,在凌娆终于摸到手机的刹那,手臂直接按到她腰间,将她整个人都按向他怀里。 凌娆猝不及防的向前一跌,踉跄到半个身子都直接朝他栽了下去,整张脸都直接贴到了男人的下巴那里,她刚要紧捏着手机向后退开,腰后有力的手臂同时收紧,耳边响起男人低淡的嗓音:“为了你们女人间的这点私房话,厉太太连投怀送抱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分明是你忽然按我的腰……”凌娆抬起头就要辩解,扬起头的一瞬间,唇瓣在他的唇上擦过。 直到凌娆的舌根都被亲麻了,男人才放开她,眼神再又没什么温度的落在她的手机上。 “今晚天黑之前,给她安排另一家骨科医院。” 这是凌娆被亲到快要缺氧时,厉景川在她唇边落下的不容拒绝的一句话。 “转院吗?”她看向他:“前两天我确实有过这个打算,可是姜浅的腿不能动,在转院的途中万一因为颠簸而造成什么伤害……” “我派去的人,你不放心?”厉景川低头,寡淡的看她一眼。 他的目的是让她远离苏旭之,而她的目的是让姜浅远离渣男。 无论是什么原因,能让姜浅离开现在的医院也是好事,也算一劳永逸。 “那好吧,转去哪家医院?” “我来安排。” “…哦。” 凌娆边应着,边不时的掀起眼看向他的眼神。 要是被他看见苏旭之发来的那条,估计现在就不仅仅是给姜浅转院这么简单。 凌娆一边庆幸自己刚刚手快,把那条给删了,又一边在心里暗骂姜浅那个混蛋,真是害人不浅。 平时喜欢跟她聊荤段子也就算了,聊聊电视上哪个肌肉男明星,或者聊聊哪个荷尔蒙爆棚的男模都行,可居然跟他聊苏旭之。 姜浅那个二货! 凌娆低下头一边给姜浅回短信,一边通知她即将转院的消息,再庆祝她可以摆脱冰山,然后无视姜浅回短信时发来的哀嚎,再抬起眼看了看厉景川。 “对了。”她主动换了个话题:“医院那边,有个银行的小开在追姜浅,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让那男的别再有靠近姜浅的机会,最好是扔到非洲去,一辈子都别再回来。” 厉景川看着一脸想要将刚才那件事翻篇儿的女人,淡淡道:“什么银行?” “好像是华城里的一家私人银行,跟港台那边的银行有金融往来。” 厉景川音调沉沉:“左右不过一家中小型金融企业,想合理合法的将人送到非洲去,买下就得了。” 凌娆嘴角一抽:“买下来?” “厉氏旗下所涵盖的经营范围很广泛,华城内许多私有银行与金融企业大都跟厉氏有往来,不过就是一家小银行,你还想浪费时间去跟他斗智斗勇?” 凌娆忽然一笑,挽着他的胳膊主动去撒娇:“谢谢老公!老公真好!老公最棒!” 厉景川哼笑,手臂收了回去,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凌娆又伸手去扯他的衬衫衣袖。 一边扯一边对他无比诚恳的眨眼睛:“我真的没有对苏旭之动心过,你应该知道的,我在嫁进厉家之前,都没交过什么正式的男朋友,也没什么所谓的过去!我简直就是个身心干净的典范!” 听见典范这两个字,厉景川才淡淡瞥她一眼,显然对她这么诚恳的解释而难得多了点耐心。 凌娆顺势就抱住他的手臂:“在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男人!” 厉景川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伸手把她的头发捋顺,意味深长的问了句:“厉太太这是在向我表白么?你爱我?嗯?” 凌娆的内心有一刹那的波动。 她和厉景川之间,似乎无论怎样的甜蜜都有过,但是爱之一字,却是从来没有提及过。 凌娆的内心正在翻天覆地。 等凌娆回过神时,厉景川的手已经缠绕在她的发间,笑意浅浅的正在看她:“手机不继续充电了?” 凌娆这才想起来刚刚手机只充了不到两分钟的电就被她拔下来了,忙转身继续去充。 再回头时见厉景川拿起床边的遥控器,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两度。 凌娆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 厉景川转眸看她一眼:“笑什么?” “没笑什么,就是忽然发现,厉大总裁在我面前像个专职保姆,冷一点热一点都能照顾的无微不至,我其实是应该感动到哭的,根本不应该笑,我认错!” 厉景川将遥控器随手扔在床上,波澜不惊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照顾好自己,再笑也不迟。” 凌娆在下午又睡了一觉,毕竟昨晚和今天上午体力都被耗光了。 睡到天黑才起来,醒来就看见厉景川坐在沙发上,手里是魏绽下午又来了一趟时送到这的公司件和一些需要他亲自过目的卷宗。 这酒店房间里的沙发很软,厉景川的坐姿优雅,这男人的一切美好仿佛都是天生的,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看公司件,也一样绝对能吸引人全部的目光。 凌娆下了床,刚走过去,厉景川便已抬头看她一眼,清沉的神色与她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相对。 “不睡了?”他淡问。 “天都黑了,过了十点再睡,不然作息时间都乱了。”凌娆看见他手中的文件上边印有Shin集团的标识,知道是Shin集团那边的合作案应该还有些后续需要他处理,她就没想过去打扰他。 凌娆转身正想去倒杯水给他。 “过来。”厉景川叫她。 凌娆闻言便走到沙发边,厉景川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凌娆看了看饮水机的方向,放弃了去倒水的打算,依言就坐了下去。 “Shin的项目既然还没结束,你今天怎么不回公司?陪我在酒店里荒废了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快过意不去了。”凌娆趁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时问。 厉景川淡淡勾了勾唇,抬手按了按眉心,休息了几秒后,重新拿起文件继续看。 同时,他搂在她腰间的手向上,在她柔顺的发间穿插而过,视线看着文件,声音却是对着她:“只是一些后续事项需要我签字,之前加班了近一个星期,这两天多陪陪你。” 说着,他低头看她:“不仅是今天,我明天的时间也都归你。” 虽然这纯粹的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是真的难得,可凌娆怎么觉得厉景川的言下之意,是明天一整天,他们两个可能都要在床上度过…… 直到酒店的晚餐送了进来,凌娆一边啃着排骨一边想,要怎么才能既和厉景川享受这么温馨的休假时间,又可以完美的避免和床的接触。 “今晚的酒店餐怎么一个素菜都没有?”凌娆边吃边说:“在房间里呆了一天,晚上还吃了一肚子的肉,要不我们明天找个地方摘蔬菜和水果自己做着吃吧?华城里有没有什么专门的有机蔬果园之类的?” 厉景川看她一眼,仿佛顷刻就看穿她的心思,过了两秒,他道:“有,明天带你去。” 凌娆又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心里美滋滋。 第二天,凌娆刚推开厉景川的车门走下来,就看见前方是座落在华城市中的富人区一带的别墅群,虽说是别墅群,但却是华城有价无市的好地方,居住的人并不多,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住得进来的。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蔬菜果园?你是让我来摘草的吗?”凌娆怀疑自己是被他给诓了,回头就问。 厉景川将车停好,走过来:“去时闻野那里,随便你摘。” “啊?这是时医生住的地方?”凌娆诧异。 “他一个人住这,别墅后院地势空旷,时家的老爷子近年来喜欢自己种蔬菜水果,家里种不下,就把时闻野现在的后院给占了。” 凌娆的眼神向里面的别墅瞟了眼:“所以,时医生家这么漂亮高档的别墅后边,居然种了一片菜地果园?” 车窗落下,露出时闻野略带诧异的俊脸:“什么情况?怎么来我这儿了?” 凌娆有一种正准备去偷菜却被主人给发现了的感觉,抬手就对他尴尬的挥了挥手:“嗨,时医生……” 时闻野视线向下一看,看见凌娆手上的一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菜篮子。 时闻野:“……” ------------ 56 宠妻狂魔这四个字正适合你 这别墅区的门禁管理很严格,幸亏时闻野回来的及时,凌娆才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一路跟了进去。 眼见凌娆在经过允许后,一路拎着菜篮子就去了别墅后边,时闻野瞥了眼后面的落地窗,看着后院里的女人,嘴上含着不冷不热的薄笑,斜倚在一侧的酒柜边,拿出一瓶年份已久的红酒,倒进高脚杯里。 他递给厉景川一杯,然后一边晃动着杯中的酒液一边姿态随意道:“你哄女人的方式真是层出不穷,连我这里都得无私的贡献出来。” 厉景川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品了一口杯中的酒后,将酒杯放下。 “你品位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了?”他淡淡讽刺。 时闻野冷嗤了一声:“我在医院每天至少五六台手术,忙到连家都没时间回,酒柜里都是别人送的,好的次的都有,有几瓶能喝的已经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厉景川冷淡:“改天叫魏绽给你送两瓶过来。” 时闻野挑了挑眉,放下酒杯憋不住笑的说:“敢情还是这买卖划算,你的酒可都是八几年高等级别的珍酿,一篮蔬菜水果就能换两瓶好酒,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辞职在家专心培养这片菜地了?简直是比医生还赚!” 厉景川虽有些嫌弃,却还是又拿起那杯酒抿了一口,片刻后,淡漠道:“自从那女人把你踹了,远走国外之后,这几年你的生活品质和品位都在直线下降,我这是实在看不下去。” 时闻野又倒了杯酒,笑意却是不达眼底,转眼又瞥了眼正在后边摘菜摘的特别兴奋的凌娆,眯了眯眼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老子这几年裸着习惯了。” 厉景川冷峻的眉宇一动,讥讽的瞥他一眼:“是谁当年为了个女人,差点自断手足?说的像是已经看破红尘,真以为你是吃素的和尚?” 时闻野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先是没说话,片刻后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重重放下酒杯,时闻野凉薄嗤笑:“你有女人了不起?” “嗯,了不起。” 时闻野被噎了下,要笑不笑的盯着他看,再抬起手按了按眉心:“我去后边看看你女人去,你特么少在这里恶心我……” 凌娆正在后院的菜地里一颗一颗的摘着青菜,没想到时医生家的后院真的这么大,蔬菜水果应有尽有,虽然现在是秋季,但这后边有一大半都设了能聚集阳光热度的暖棚,可见时家的老爷子果然是爱好这些,这么专业的秋冬季种植设施都安排的这么妥当。 凌娆正摘下一颗红彤彤的番茄,再又随手将旁边地上的圆白菜也摘下来,水灵灵的,还没洗没煮熟就已经引人食欲大增。 陡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转眼就看见时闻野正一脸悠闲的走近,他眼神瞥了眼她菜蓝里的东西,眼底掠过一丝薄笑。 “厉太太这么有闲情逸致,我差点以为你是跑我这来度假的。”时闻野走过去,随手拿起篮子里的一颗圆白菜:“嗯,还真别说,看来我们时家以后还可以增设农贸蔬菜行业,就这种蔬菜,一百块钱一颗也不为过。” “幸亏你对时家的公司没兴趣,不然就你这种宰客的行为,时家在你手里没几年就废了。”凌娆半开玩笑的又摘下一颗番茄,在手里随便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时闻野看了她一眼:“不洗你就吃?” “这上面没有农药,吃了又不会怎么样。”凌娆因为嘴里酸甜的口感而心情特好,根本没理会时闻野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另一只手又摘下一颗番茄递给他。 见他没接,她眼尾一挑,扔到菜篮子里:“我知道你们当医生的都有洁癖,可也别这么娇情好吧?这么纯天然的你都不吃,难不成你每天都只喝消毒水?” 时闻野站姿随意,两手环胸,闲闲淡淡的瞥着她:“一向娇纵的凌家的大小姐居然说别人娇情…呵,你是在打你自己过去的脸么?忘了你以前是什么脾性?” “人是会变的。”凌娆不看他,低头检查着菜篮子里的蔬菜,语调温淡:“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依然还是我,性格和生活习惯改变一些,也很寻常啊。” 时闻野忽然讥笑,似有若无的冷冷淡淡低道了一句:“的确,女人都是善变的。” 凌娆正在菜篮里摆弄蔬菜的手忽然一顿,隐约的仿佛从他语气里听出点什么深意,本能的觉得时闻野有故事,抬起头就看了他一眼。 时闻野却没再看她,转身时凉凉的扔下一句:“你小心点,别踩到地上的萝卜土豆,踩坏了的话我们家老爷子怕是会直接找你家厉景川算帐。” 凌娆一顿,低头看了看脚边那些种在土里的东西,刚才都没注意这边,幸亏没踩到。 “水果都在后边,太高的你就拿个梯子自己上去摘,昨晚上连窗都能跳,爬个树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时闻野边说边又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在凌娆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时,以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梯子在那边,很安全,摔不到你。” “谢了。”凌娆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番茄,转身直接走向后边的果园。 简直就像是大丰收了一样,凌娆美滋滋的捧着装的满满的篮子从后面走了回来。 “时医生,你们家厨房能用吗?”凌娆兴冲冲的问。 时闻野眯起眼:“敢情你们不只是来我这里摘菜来了,还真把我这里当成度假别墅,还要在我这引火起灶烧菜?” 厉景川:“不仅是引火起灶,今晚还打算住在这里,你有意见?” 时闻野倚在门边:“我特么两个月了才终于难得有一天休假,就这么一天还要看你们两个在我面前秀恩爱辣眼睛!” “不想看?”厉景川随手将一个高档小区的门禁卡扔到时闻野眼前的茶几上:“奥莱国际今晚归你,只限客房,开门密码是凌娆生日。” 时闻野轻嗤了一声:“我哪知道你女人的生日是哪天。” 凌娆已经提着手里的篮子进了厨房,却仍然能听见时闻野在外面的声音:“再说了,我特么又不傻,放着送到嘴边的好饭好菜不吃,跑去你的地方吃外卖?” 说着,时闻野将外套随手一扔,就这么姿态潇洒的往沙发上一坐,大有准备就这么等着凌娆给他们做一顿丰盛好菜的意思。 凌娆走出来,就看见时闻野那副本大爷今儿就等着享受了的表情,忍不住笑,找到一件围裙套到了脖子上,转身又回了厨房。 “话说回来,凌娆会做饭么?”时闻野这才想起最严重的问题,眉端一挑。 厉景川没答,西装早已经被他放到一边,随手解开袖口的精致扣子,挽起衬衫衣袖,漫不经心道:“能尝到我女人做的饭,你该说自己是三生有幸。” 时闻野哼笑,摆明了不信:“来真的?我今天会不会食物中毒?” 厉景川:“你可以选择饿着,不吃。” 话落,厉景川已经进了厨房,见凌娆正在洗菜,走过去:“还要洗什么?我帮你。” 凌娆没抬头,继续认真的洗菜:“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时医生家里平时应该经常有佣人过来打扫或是做饭,这厨房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很好找,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说话间,她转过身去拿削皮的工具要削土豆皮,背后都敞在厉景川的那一方向。 “是带子松开了吗?我刚才手上有水,就随便系了两下,都没太注意。”凌娆回头向身后看了眼,再抬眼对厉景川一笑。 小女人笑的眉眼柔和,转回头继续洗菜,认真的模样让厉景川看的移不开眼。 厨房里似乎是一片和谐,时闻野到现在都深深的怀疑,凌娆这个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会下厨? 凌娆真的会做饭,这一认知,让时闻野开始怀疑人生。 “哎呀,昨晚吃的都是荤的,现在又全是素的。”凌娆忽然在厨房门前探出头来,望着正坐在沙发上怀疑人生的时闻野:“时医生,你对这附近应该都很熟悉吧,能不能去生鲜超市帮我买条鱼和一些适合炒菜的肉回来?” 时闻野挑起眉,诧异的回头瞥她一眼:“你让我去买?” “难不成还要我去?”凌娆抬起仍然沾着水的手:“我还在洗菜切菜,这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 “你男人呢?”时闻野一手随意的搭在沙发背上。 “景川在帮我啊,他对你家附近又不是很熟。”凌娆说着就又对他嘿嘿一笑:“时医生,想早点吃饭的话,就麻烦你帮忙跑个腿,不然我们大家都得饿着~” “麻烦!”时闻野一脸不耐烦的吐了个槽,却还是起了身,拿起外套放到臂弯,再拿起电子车匙,长腿迈开,出了门。 凌娆再回身要去橱柜边,却见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厉景川就已经帮她把洗过的菜都分门别类的切好放好了。 她要做的大部分事情都被他弄好了,所以厉景川根本就不是在帮她打下手,而分明是她在给他打下手。 啧,这样说来,刚才厉景川在外面对时闻野说过的话,应该变成:能尝到厉景川做的饭,绝对是时闻野三生有幸! 时闻野按凌娆的要求,买了生鱼和生肉等生鲜食材回来,将购物袋扔到厨房就没再理他们,回头去浴室里洗了两遍手。 凌娆看见了,在厨房里靠在厉景川身边嘀咕:“听说当医生的,都有每天洗几十遍手的习惯,看来这话不假。” 厉景川笑笑,没说什么,男人在衬衫袖口外露出的小臂精实,在天然气灶边将锅放上去,动作流畅。 凌娆一边切着新买来的肉一边小声问:“时医生真的是因为从小就喜欢学医,所以才放弃了时家的公司继承权,坚持做医生的么?” 厉景川语气淡淡:“不是。” “哈?不是?那难不成他是被逼的?”凌娆惊讶。 厉景川没再回答,低眸看见凌娆在切肉时,锋利的刀每次都几乎贴着她的手指擦过,虽然没被切到手指,他仍是眉宇几不可察的一蹙,淡道:“你去后边再摘些适合做沙拉的青菜,你简单弄个蔬果沙拉就好。” “好。”凌娆闻言就将手里的刀放下,洗手转身,拿起她的小菜篮向外走。 后院里,凌娆挑选着各个新鲜的蔬菜,厨房里,也是一派安静。 时闻野悠哉的斜倒在沙发上,大有睡一觉再起来吃饭的准备。 结果刚闭上眼睛,脚步声有远而近,小腿骤然被踹了一脚,时闻野睁开眼就看见厉景川手里拿着个银光闪闪的菜刀,眼神清冷。 “过来,给我打下手。” “不是有凌娆吗?我打什么下手?”时闻野躺着不动。 “想吃饭就给我进去切肉。”厉景川冷冷清清的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回去。 时闻野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双臂环胸,懒洋洋的声音:“我这拿手术刀的手,还得帮你切肉?怎么不让凌娆切完再出去?” 厉景川头也不回:“她不适合用刀。” 时闻野翻了个白眼。 “我发现,自从你有了女人后,真是突破了我对你的认知,宠妻狂魔这四个字正适合你。” 厉景川:“过奖。” 时闻野:“……” ------------ 57 你失个屁恋 终于在三人的配合下,一桌子的大餐都已经准备齐全。 何况还有时医生亲自操刀,切的薄厚均匀到分毫不差的各种鱼片和肉片,这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真是完美到凌娆想要拍一张照片发个朋友圈晒一晒。 可惜现在还没有微信微博之类的社交软件,凌娆却还是偷偷的拍了两张,打算保存在手机里。 厉景川看见了她的这个小动作,没戳穿她,随她去拍。 凌娆趁机又顺便将厉景川也加进了镜头里,咔咔两张,英俊的厉大主厨和在后边笑的不冷不热的时大主刀都和这一桌子的大餐来了个完美的合照。 “可以吃了?”时闻野拉开椅子坐下。 “时医生要不要先试试毒?”凌娆坐下时,打趣的笑问。 “也好,虽然你做的饭菜味道也许不怎么样,但起码不会对我下毒,但今天下厨的人是厉总…那,可就不一定了。”时闻野拿起筷子就夹了道最近的菜,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凌娆就跟王婆卖瓜似的显摆着她老公的手艺:“厉大总裁亲自下厨,这种难得的美味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时闻野嗤笑了一声,没回答究竟是好吃还是不好吃:“不是说你下厨么?后来怎么变成你男人掌勺了?” 凌娆指了指桌上的一道凉拌三丝和蔬果沙拉:“两道菜也算!” “你这算什么菜?”时闻野哼笑着就又夹了一片沾着沙拉酱的菜叶,尝了一口后,眉宇一动,仍然是有一会儿没说话。 凌娆勾着笑:“我的沙拉里面可是加了独家秘方的调味料,跟你吃过的其他沙拉味道不一样,是吧?” 时闻野挑了挑眉,最后放弃了抵抗:“确实还不错,婚姻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堂堂厉景川甘为女人下厨,更能让曾经娇纵一时风头无两的凌大小姐也忽然贤妻良母了起来。” “所以说,你别总是对女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态度,该恋爱就恋爱,该结婚就结婚呀!” “还是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时闻野嗤笑,意味深长的瞥着凌娆:“连你自己男人的底都没探明白,还妄图在这儿跟我扮演情感专家。” “越探不着底的男人越另人着迷,反正是我老公,他再怎么深不可测也是我老公。”凌娆白了他一眼。 时闻野冷哼:“你倒是够自信,昨晚跳窗的时候怎么没怎么自信?” “我昨晚那是喝了酒,不太清醒,你能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吗?” “强词夺理!” 眼见着这两人就快要掐起来,厉景川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行了,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说着,直接给凌娆面前的碗里夹了几样菜。 凌娆早就饿了,无视时闻野那副不冷不热又带着几分嘲弄的表情,拿起碗筷就开吃。 最后时闻野分明也是胃口大开,吃了很多。 凌娆心里得意,她就说厉景川以后就算是不当总裁了,随便开一家酒店都能因为太好吃而宾客满堂赚的盆体钵满。 就连时闻野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口味再怎么刁钻也一样能被满足。 凌娆和时闻野在餐桌上以眼神斗法的时候,厉景川淡笑不语,期间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随手拿起,看见厉舟颐发来的一条消息。 时闻野这时忽然说:“你做的沙拉酱口味的确很独特,介意再去帮我做一盘水果沙拉么?” 凌娆挑起眉,为他这忽然间的“认输”而勾了勾唇,很是大方的起身就去了厨房。 与厨房只隔了一道墙的餐厅里,时闻野的目光看向厉景川,低淡的问:“怎么?” 厉景川眼神薄凉,将手机扔在桌上。 时闻野在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之前,瞥了一眼,然后,在手机暗下去的那一刻不动声色的道:“他这是警告,还是宣战?” 厉景川没吭声,目色冷冷。 时闻野了然,颇为玩味的笑笑:“你打算怎么做?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厉景川掀了掀眼皮,过了好几秒才吐出几个没有波澜的字眼:“不会有第二次。” 时闻野挑了挑眉:“不如在凌娆身边安排个身手厉害的人,子言手下就有几个训练不错的保镖。” 当晚,凌娆果真和厉景川在这里住下。 回客房里休息之前,她先将自己特地带来的几粒药交给了时闻野。 药是她上次回凌家时,借着肚子不舒服偷偷去凌华崭的房间里拿的,为免被有心人察觉,只在每瓶药里倒出一两粒,但这些在时闻野这里只要经过详细的检验,已经足够了。 “我说,你们两个可别真把我这儿当成度假别墅,注意素质,老子还在楼下住着。”时闻野眉宇间透着单身狗在夜里的强烈不爽,语调满含警告的意味:“你俩晚上不许在我家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凌娆:“……” 厉景川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揽着凌娆直接上了楼。 一整天的心情都很轻松,凌娆睡的也是万分的踏实。 晨光深蓝,天还没有亮透,她起身正要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刚下床就顿了一下,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厉景川。 凌娆转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凌娆有些诧异,起身走过去,刚一走近,厉景川就转了过来,四目相对,男人深邃的黑眸看着她的脸,扫过她的眉眼,嗓音温和:“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凌娆没答,反问:“你昨晚没睡?” 他语调很淡,眼神仍然落在她的脸上:“陪时闻野喝了几杯,在楼下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回来时见你睡的太香,没忍心上床吵到你。” “不睡觉怎么行?”凌娆拽着他走到床边,强行按着他坐到床沿:“现在,睡觉!” 厉景川笑笑,拉过她的手顺势将人抱到他的腿上,在她嘴角亲了亲:“你这是睡醒了,精力旺盛,就不怕我现在再消耗一次你的体力?” 凌娆转头就在他凑过来的唇上反咬了一口,压低了声音说:“时医生说不许我们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他昨晚喝过酒,还在睡。”厉景川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这一大清早的,凌娆才刚醒,怕自己被他勾.引诱.惑到真的在时闻野的家里做出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来,忙将手按在他胸膛前,一脸的正经:“对了,我明天得去工作室一趟。” “嗯。”厉景川淡笑:“有什么难题记得告诉我,别一个人抗着,要时刻记得你是有老公的人。” “都是些从谢轩允手里遗留下来的小问题,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渣渣,我能搞定。”凌娆轻声道。 厉景川的又在她脸上亲了亲,是很温存的那种吻。 片刻后,男人温淡道:“最近华城不太平,御园的安保设施更完善些,搬回御园去住吧。” 凌娆的眼神他平静的俊颜上扫过,没有多问:“好,那就回去住。” 凌娆下楼时,看见今天本该早早的就去医院的时闻野正站在一楼巨大的窗前,手里拿着杯酒,正在看着对面百米开外的另一栋别墅。 在这个角度,只能见时闻野的背影透着莫名的阴沉,不似平时那个打趣或者喜欢逗弄她的人,仅是背影,就冷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凌娆转身又回到楼上,看见厉景川走了过来,抬起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表情。 “时医生是不是昨晚上喝多了?都这个时间了他还没去医院。”凌娆小声说。 厉景川闻言,步下阶梯,看见窗前的那一幕,视线再又淡淡的扫向前方那栋整整四年都再有人住过的别墅。 只瞥了这么淡淡一眼,厉景川便继续下了楼,语调凉薄又似带了淡淡的讽意:“她回来了,不去打个招呼?” 时闻野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转身,眼底没有半点酒意,嘴角勾着似冷非冷的弧度:“我今天下午有两台手术,早上没事做,要睡几个小时来养精蓄锐,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外边的门给我关上。” 凌娆在时闻野回了卧室后,才下了楼,见厉景川单手插在裤袋站在那,神色不咸不淡,并没有因为时闻野的这种态度而觉得有任何不满,也并没有因为被冷待而觉得不妥。 凌娆明显看得出来刚才时闻野那种表情很不寻常,厉景川此刻的神情也是讳莫若深的让人看不懂。 厉景川送凌娆回御园的途中,凌娆靠在座椅上,翻着手机里的短信。 最后停留在昨天姜浅给她发来的最后两条上。 [不是吧?怎么忽然又要转院?我好不容易才对苏医生有点兴趣!你最近是不是包藏了什么祸心!存心断我姻缘来的吧?啊啊啊!好气啊!] 凌娆勾了勾唇,昨天到现在她也没回复,估计姜浅是真的要气炸了。 打开短信发送的页面,她在屏幕上戳着字:[对,我就是抱着掐断你那些烂桃花的祸心来的,现在是不是已经转院了?] 不到半分钟,姜浅直接回复:[靠!现在才回我!我还以为你和厉景川的性-生活从昨天到现在都没结束!] 凌娆翻了个白眼,发了个鄙视的文字表情过去。 姜浅:[昨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几个穿西装又高冷不爱说话的神经病,他们刚到医院,二话不说就把我转院手续办好了,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我,现在我躺在新医院的病床上,万分想念我的苏医生!] 凌娆:[他不适合你,别想了,你今年犯的都是烂桃花,掐死一朵是一朵,别妄想这么快就陷入爱情的泥沼里去~] 姜浅:[不是你把苏医生推给我的吗?你还让他在病房里陪我聊天!害得我春心大起,结果你现在说他也是烂的?] 凌娆:“……” 她抚额:[我那是怕你再被之前那个渣男骚扰,考虑到他是你的主治医生所以才让他看着你!哪知道你现在这么容易犯花痴。] 姜浅:[我这叫身心脆弱!骨头都断了,你说我得多脆弱啊?我得多不堪一击啊!每天躺着无聊到发霉,还不能欣赏欣赏在我眼前路过的各种男色?不好意思,男色攻击,恕我无法抵抗!] 凌娆:[腿骨断了,脑袋不是还没残吗?正好我工作室有些市场分析的东西需要人手来打理,我把电脑给你送去,你养伤的这段期间帮我分担点工作量,正好这些东西你也在行。] 姜浅:[我失恋了你居然还要我带伤工作!] 凌娆:[就是失恋了才要用工作来挤出你脑袋里那些没用的东西,再说了,又没恋过,你失个屁恋?] 姜浅:[你毫无人性!] 凌娆:[今天开始我就是你老板,你给我乖乖分析华城房地产市场部的资料,额外薪酬就是给你的病房安排各种颜值过关的男医生24小时细致照料,你要是不听话,哪个医生最丑我就让厉景川安排那个医生每天去骚扰你。] 姜浅:[凌娆,我要跟你绝交!我要打死你!] 凌娆:[那你现在也得有本事能跳得起来。] 发完这一条,不用猜也能想得到姜浅现在气到摔手机的表情。 凌娆笑着给工作室那边打了个电话,让小八去医院给姜浅的病房里送个笔记本电脑,安排好这一切,车已经到了御园附近。 厉景川在开车,凌娆忽然凑了过去,狗腿似的说:“我忽然觉得你果断的给姜浅转院的这个决定,实在是英明无比!” 男人瞥了一眼她的表情,按着她的眉心将她推开:“坐回去,打扰我开车。” 马上就到家了,凌娆干脆也不去惹开车的男人分神,乖乖坐了回去。 ------------ 58 以为我是在过家家随便玩玩的? 进了御园别墅,姜浅干脆也不跟她发短信了,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凌娆边换着鞋边接了电话,一时没注意,手指按到了免提。 瞬间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姜浅的咆哮:“我不管!你既然断我姻缘,就必须在半年之内给我找个像苏医生一样颜值身高工作样样都顶尖的男人出来!不然我这受伤的小心脏根本就没法平复!” 凌娆:“……” “我要男人!我要帅的!凌娆!你得赔我一个!” 凌娆:“……” 陶月刚迎到门前,听见这动静,差点没忍住笑。 凌娆嘴角抽了抽,忙将免提键给按了回去,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压低了声音:“小点声!你这大嗓门想传到几里之外去?” 姜浅:“…靠,你刚才不会是免提吧?” “的确是。” “……” 凌娆转眼就见刚刚走进门的厉景川,眉眼隧然幽深的看着她。 凌娆指了指已经被挂断的手机,解释:“姜浅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无聊到近乎崩溃,现在她真是说花痴就花痴,呵呵呵……” 厉景川面无表情:“我再在她的嘴里听见有关姓苏的一个字,姜家立刻会从D市过来将她接走,今后都别想再踏进华城一步。” “我和她之间聊天说话总是这么荤素不忌,你听听就算了,别放在心上。”凌娆知道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来。 厉景川淡淡的勾了勾唇,目光盯着她,低哑道:“离那些想靠近你的男人远一点,嗯?” 翌日。 凌娆在御园书房,电脑的邮箱里忽然发来两个视频,她点开来看了两眼,便直接关掉,再又笑意淡薄的勾了勾唇,眼神却凉淡了几分。 傍晚,接到厉景川的电话,她手托着下巴在桌前瞥着电脑屏幕,同时懒懒哑哑的说:“怎么这个时间来电话?不会是公司又要加班吧?” 厉景川似是低淡的笑了声,清澈的嗓音响起:“这么怕自己独守空房?” “我是不忍心你忙到太晚,还要特意开车回来,御园毕竟还是比奥莱国际稍远一些。” “厉太太就算是住在华城郊外,这家我该回还是得回。” 凌娆的嘴角顷刻就挂上了笑,声音清悦,柔而不腻的问:“Shin集团的合作案结束了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奚初弦已经回美国了吗,厉舟颐已经回美国了吗,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换了另一种提问的方式。 厉景川没答,静默了片刻后,道:“晚上带你去见个人,乖乖在家里等我。” 凌娆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几点?” “六点之前。” “行,但我一会儿要去工作室一趟,那边有点小状况,我大概傍晚就能回来。” “你工作室的财务危机解决了吗?” 凌娆顿了一下:“没事,都是些小问题,我可以解决。” 厉景川静了几秒:“早去早回,这两天别四处乱走。” “知道了。” 凌娆倒是多少能猜得到他这话中的意思,让她回御园来住,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还不到中午,凌娆出了门,直接去工作室。 刚到工作室,小八看见她,顿时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的跑过来:“娆老大!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急死了!” “怎么回事?你之前在电话里慌慌张张的,是哪家的投资方来闹事?”凌娆不紧不慢的边问边走向办公室。 两人到了办公室门前,小八还没说话,只隔着一道门,就忽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一字一句里像是都藏着各种讽刺鄙夷。 凌娆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推开门,走进去。 “马上把你们现在的负责人叫过来,我们当初投进来的三千万转眼就归零了?刚投资不到半年,一点利润分红还没见到,你们这公司就换了老板,现在连钱都拿不出来!还说是合成了什么工作室,我看这就是个挂着工作室名号的空城!” 凌娆看见那个站在办公桌前,正指着财务部主管不停讥讽的女人,那女人大概三十多岁,高挑漂亮,穿着时尚保养得宜,一看就是某家公司的管理或者身价不低的阔太太。 “老大,她就是马总,以前谢总还在的时候,马总她们公司看在和谢氏集团的关系,就给这里投资了三千万,谈的是三年的合约。每半年至少要有20%的利息给她们,结果这已经半年多了,到现在不仅该有的利息没到她们公司的帐上,现在就连投进来的钱也都没了……”小八站在凌娆的身边,小声的解释眼前的情况。 “马总?她就是名叫台商投资的那家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凌娆平静的问。 小八点头:“对!” 正在办公桌边的马珊注意到身后,回头就看向门前的人。 小八是个实习助理,马珊蔑视的表情从她脸上移开,再落在凌娆的身上。 看见凌娆的时候,眼神眯了眯。 凌娆身穿白色的羊绒毛衣,柔软舒适,随性贴身,外面的浅褐色大衣也是非常低调气质的款式,她只是平平静静的往那里一站,目光向金总的方向看了过来,不像其他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眼里隐有几分似客气又似疏离的浅笑。 马珊冷哼了声,将手中昂贵的国际品牌包放到了一旁,转头开始正色的打量着凌娆:“你该不会就是这些人嘴里说的新老板?凌小姐,哦?” “你好,我是凌娆。”凌娆答的也仅就是这么一句,眼色很冷淡,但也没有太过疏离,无形中透着一种能镇得住场面的强势,却又偏偏收敛的极好。 “嗯,听说过,凌氏集团的大小姐。”马珊不以为然的笑了声:“听说你才二十岁,这么年轻就妄想接管两家房地产公司,又合并成了工作室,你的勇气我虽然佩服,但你这场面搞的不小,结果财务方面却是完全亏空的状态,这话若是传出去,凌小姐不怕给你们凌家丢脸么?” “是谁告诉你,我们工作室的财务是亏空的?”凌娆一边说,眼神一边直接看向正站在她办公室里的财务部主管。 财务部的凤离颜是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带着眼镜,长相很白净,很有白领精英的范儿,却在凌娆的眼神注视向她时,眼神一闪,怵然转开了头避开她的视线。 马珊指了指凤离颜:“人家凤主管已经把财务状况的所有表单和你们近两个月亏空的银行流水单都拿出来了,虽说你不差这三千万,但开公司可不是过家家,欠了的钱必须得还,你要是实在还不上,大可以伸手向你父亲要,我不管你的钱是哪来的,但是必须完完整整的给我拿回来!” 凌娆语气淡薄,嘴角有着不达眼底的笑:“贵公司既然与我们签的是三年的投资合约,这才刚过半年就要收回去,是打算单方面解约?” 马珊一脸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似的表情,瞥了眼她身后那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冷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想借着合约的事情跟我谈违约款是么?我就话把给你放这了,今天我不仅要顺利解除合约,钱也必须马上到帐!否则,别怪我的律师直接把你们起诉到法院,看你这什么工作室还开不开得下去!” 凌娆从始至终仿佛都没受马珊的影响,走过去,拿起桌上那两份财务表单和银行流水单,看了几眼后,骤然转眼看向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财务部主管。 “凤主管。”凌娆叫她。 凤离颜没料到会忽然被点到名,怔了下,看向凌娆:“凌小姐……” “这些,都是你今天总结出来的?”凌娆问。 凤离颜低下头仿佛拘谨的答:“对,这些都是当初从谢总在的时候就已经遗留下来的债务,该还的一部分我们已经从流动资金里扣出去还清了,但还有一大部分目前都是欠着的,马总之前就打过电话,说要过来看一看,我昨天加班到很晚将这些财务数据都调了出来……” “加班到很晚?”凌娆似笑非笑,再又转眸,语调轻缓,情绪难辩:“马总,能不能给我二十分钟时间,让我和我的财务部主管单独聊几句?” 马珊藐视的瞥着她,一脸的奚落嘲讽:“聊几句就能聊出三千万来?” 办公室里站着几个马珊带来的人,几个人顷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个个都是满眼的讽刺,像是在看一个区区二十岁的小姑娘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商场里演猴戏。 凌娆始终镇定,他们笑了,她也跟着笑笑,再又勾着唇,意味深长道:“也许真能聊出来呢?” 说这话时,她慢条斯理的看了眼财务部的凤离颜一眼。 凤离颜从凌娆的话里仿佛是听出了什么,手指颤了一下,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不变。 “果然是年轻,你怕是还没断奶呢吧,真够异想天开的。”马珊嗤笑,走到办公室那边的真皮沙发坐下,挑起精致的眉看了眼手腕上的钻表,不以为然的凉声讽刺道:“我就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要是拿不出我要的三千万,咱们就法院见。” 凌娆笑意沉静,拿着手里的那些单据,转身:“凤主管,你跟我出来。” 到了隔壁另一间办公室,凌娆将手中的单据往桌上一放,回头就眼神淡如薄霜的看着随后进门的凤离颜。 一触到凌娆的眼神,凤离颜的脚步直接就僵了眼,眼里有些戒备:“凌小姐,你要…跟我谈什么?” “谈什么?你说呢?”凌娆要笑不笑的盯着她:“你造假的技术未免也太低劣了些。” 凤离颜顿时眼神诧异的看着她:“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造了什么假?” 凌娆将桌上的单据拿起来,扔到她面前。 “你是不是以为,我接手公司这么多天,真的只是在过家家随便玩玩的?” 凤离颜看了她几眼,低声解释:“我当然不敢这么想,可现在债务亏空是事实!公司早在谢总手里的时候就已经亏损的不像话了!你不能因为现在投资方找上门来了,就找我算帐,我只是管财务的,又不是能生钱的,钱没了就是没了,我总也不能变出……” 凌娆眉梢微微上扬,语调清冷:“一个多月前公司资金库里还有个三千多万的备用流动资金,是用来增助南部新建楼盘的款项,这笔钱,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凭空消失了?这三千万是被你给吃了?” 凤离颜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说:“这我也不清楚,一个月前你还没接手公司,那些钱可能是被谢总……” “谢轩允现在是已经被关进去了,但他还活着,没到死无对证的地步。”凌娆嗓音冷冷,丝毫不让:“你想借着公司换负责人的多事之秋,趁机挪用公司资金,将这笔钱占为己有,也要看看你的新主子是谁,想瞒过我的眼睛,你怕是还要再修炼几年。” 凤离颜忽然就慌了,扬声辩解:“你这是口说无凭,难道因为现在马总要起诉工作室,你就要把我卖出去吗?想让我做你的替罪羊?” “意思是我冤枉你了?”凌娆脸上没有表情:“既然你这么自信,那还不简单?总归是要被起诉,不如我同时把你也起诉上去,留着给警方调查完再说?” “你要报警?”凤离颜没料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手心里满是汗。 凌娆慢悠悠道:“还用得着我去报么,马总就坐在隔壁,她已经带了律师过来,兴许也留了更厉害的后手,警方该是很快就会上来。” 凤离颜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骤然红着眼睛瞪着她,怒道:“凌娆!这公司是你的!要被告也是你!跟我没关系!你要是敢让我去当替罪羊,就别怪我把整个人公司的商业体系和机密都透露出去!” 凌娆倏的冷笑:“好,我倒要看看,当证据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有没有胆子跟我说这句话!” 凤离颜脸色一白。 凌娆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 59 投资 凤离颜以为,凌娆就是个从小被惯了的千金小姐,有点闲钱买两家公司而己,偶尔来公司开个会,开除几个人,耍个老板的威风罢了,除此之外,她就是个跟谢轩允一样差不多的废物。 然而凌娆接下来的话,瞬间让凤离颜再也崩不住脸上的镇定。 “你以为我不来公司,就不了解公司的情况?我有眼睛,我会去查,会去看。你是财务部主管,怕是也不能将这一年内的公司财务状况按月度分析默背下来,但我可以!” 凤离颜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敢置信。 凌娆冷淡的看着她:“每一分钱用在哪里,我都知道,而这三千万的流动资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转移走,这件事,你以为我一直没发现?” 凤离颜的眼睛红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还在努力的掩饰情绪。 “凤主管,相信么?自从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我一直在等,等你自己坐不住的时候。”凌娆淡淡的说着,同时从包里拿出手机和数据线,连到桌上的那台电脑上。 乍一看见电脑里的视频,凤离颜转眼就看向凌娆,一张脸瞬间白到失了血色:“你怎么会有……” “你趁公司负责人交接的时候,借着公司财务上的部分亏空漏洞,私吞整整三千多万的流动款项,这是盗窃罪。”凌娆双臂环胸,冷淡的倚在桌边,语调缓慢:“而你今天借着马总来闹事的机会,不仅仅是想要借此事脱身,更想让我和马总之间树敌,毕竟就算我的工作室保不住,我的背后还有凌家和厉家,你想借着我的手铲除马总,我说的对吗?” 凤离颜顷刻双目瞠大,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盯着凌娆。 凌娆看见凤离颜眼里那丝慌乱,冷千千万万,精致的五官轮廓在此刻变的冷艳:“马总的老公,跟你上过床,你们甚至谷欠火旺盛到随便找家安全系数不怎么高的小旅馆都能打一炮,不然的话,这种视频还真难找得到。” 凌娆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那已经暂停的画面,男人女人赤身果体的纠缠在一起,男人和女人的脸也在视频里非常的清晰。 再又看向已经石化了似的凤离颜,凌娆凉凉冷冷的道:“马总的老公有钱有势,长的也不错,你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打算私吞这些钱离开工作室,你更想跟马总的老公双宿双飞,就想着借着我的手来铲除她。万一我因为工作室被投诉而瑕疵必报到直接弄死了她,这样就更遂了你的意愿,你的一箭双雕,用的很妙啊。” 凤离颜再开口时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无法再维持淡定:“你、你…凌小姐,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承认这些么”凌娆眼神锐利的反问。 “你究竟怎么样才能把视频删了!”凤离颜不敢去看屏幕里定格的画面,红着眼睛,情绪有些失控。 “多余的废话我也不会再跟你说——”凌娆动作利索的将电脑关掉,免得被那视频继续辣眼睛,收起手机,不紧不慢的说:“你愿意做别人的小三,我管不着,你的感情问题我也不屑去多事,但是从这里挪走的三千万,必须马上给我还回来,立刻。” 凤离颜瞪着她,脸色泛白的忽然说:“钱都已经转移到国外的帐户上了,我现在没办法拿出来了!” 结果她话音刚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凌娆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你可以不还回来,马总说的也没错,我凌娆还真就不差这三千万。”凌娆不以为然,道:“你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已经录了下来,并且会从这支录音笔里自动转移到我电脑的数据备份中。只要警方出现在这里,我把这东西交给他们,一切就不用我再操心了,不仅这笔钱会被追讨回来,就连你这上不了台面插足别人婚姻的事也会被警方知道,到时候马总和她老公那边,怕是不会放过你……” 凤离颜浑身发颤,盯着她手里的录音笔,想了一会儿才双眼布满血丝的哑声说:“如果我把钱交出来,你能不能…把这录音和视频都删掉?” 凌娆将手机和录音笔重新放回包里,目光冷静,波澜不惊。 “低级,贪心,又愚蠢。”凌娆音色很凉:“以你这种智商,如果走在正路上,早晚都会平步青云,为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而自毁前程,更为了三千万而触犯法律!你好歹也是个管财务的,见惯了资金如流水,难道还不清楚,这些浮华名利,让多让人向往,又让多少人绝望?” 凤离颜狠咬着唇,先是哭了出来,再又哭到直接坐到了地上,满眼惶恐的看向凌娆。 “钱呢?”凌娆直接了当的问,也不想再跟她多耗时间。 凤离颜犹豫了一下,本来是不想给,但又介意的看向凌娆的包。 她慢吞吞的拿出一张有着菲律宾标识的金融卡:“在这里……” 凌娆走过去,接过,看了一眼。 “你还知道把钱转移到菲律宾的帐户上,这种国际转帐又来回兑换资金的方式确实很难被查清楚,心思这么缜密的人,啧啧,果然是自毁前程。” 凤离颜听见这话更是哭的捂上了脸,再又满眼企求的盯着凌娆的包,像是恨不得能将录音笔和视频都瞬间销毁删除。 “我不会插手你们这种肮脏的感情交易,但挪用公款的事,肯定会交给警方。”凌娆从她面前退开一些距离,说:“马总那边还需要我去解决,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自己等着警方来盘问吧。” 凌娆打开门走了出去,让工作室的一个保安在门口守着,免得凤离颜逃跑惹出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刚走回之前的办公室,进了门就看见那个马珊双.腿交叠,眼神似挑衅一样的看向凌娆,像是在等着凌娆的无功而回。 马珊看见凌娆回来,顿时就笑的满是讥讽:“凌小姐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难不成你还真的能在这二十分钟里,给我变出三千万?” 凌娆眼色淡然的将那张菲律宾的国际金融卡交给小八,低声道:“先查查这张卡里的钱,密码去问凤主管,她在隔壁。” 小八点头,拿着卡快步走了出去。 “那是什么?”马珊看出些端倪,站起身,走近,但小八已经头也不回的拿着卡走了。 “马总别着急,如果你今天就打算拿走当初投资的这笔钱,我当然不会强行扣下你的投资款。”凌娆对她投去了很平静的一眼。 马珊瞥着她:“凌小姐,你也别怪我做的太绝,我当初是看在谢氏集团的面子才给谢轩允的公司投了点钱,现在这里换了老板,我跟你们凌家又没有人情往来,钱当然要收回来。” “我知道。” 凌娆说着,转身走到办公桌边打开上面的笔记本电脑,再打开一份她亲自做好的PPT。 “马总打算解约的要求,我也不是不能满足,如果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解除跟我们的合作关系,我不会强行阻拦。”凌娆轻笑着说:“但在最终确定之前,马总不妨抽出时间看一眼这个。” 马珊走过去,不以为然的瞥了眼电脑里的东西。 “马总应该知道我们工作室名下在建的几处房产和所占的地皮资源,就说城南在建小区的这块地,距离城南繁华街区只有一街之隔,在两年前,这块地的价格就已经炒到了天价,而这处小区承建之初,预售的楼盘价格已经超过两万一平米,虽然今年国内房地产行业的趋势下滑了大半,这里的价格也被砍了五千块左右,但以目前的施工进度,这座小区竣工的时间起码要到明年夏天,这附近其他的楼盘价格都比它要低上一半,并且因为价格一直在降,所以楼盘的在售情况十分不错。” “所以呢?”马珊双臂环胸。 “马总以前应该并不是华城本地人吧?”凌娆转眼看她:“如果你是华城人,就该很清楚华城的贫富占比,更清楚外来务工人员的基数每年都以着超高的百分比增长,在华城身价过十亿的上流阶层就占了全国的37%,华城各处的富人区都人满为患,这区区两万多一平的楼价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只不过他们现在是处于观望的状态。” 凌娆又打开PPT的下一页:“做为投资方,对现在的房产行业不看好,这一点我能理解,而我工作室名下这处在建小区周边的环境,和附近人均收入情况分析,很明显看得出来,等到房产泡沫这种不合理的言论逐渐被遗忘后,别说这小区两万一平的价格,即使是涨到三万一平,也一样会有大把的人去抢,若是再加上饥饿销售的模式,注定我工作室名下的这几处地皮和房产都有着上升的空间,更也不会如你们所以为的那样砸在手里亏的血本无归。” 马珊不以为然的哼笑:“我记得谢轩允当初注册这两家公司的时候,投入的成本就有很多,加上之后的收购地皮承建房产等等,又投进来了不少,结果最后因为房产行业越来越不景气,最后只以三千万的价格将公司卖给了你。” 说着,马珊又眯起眼道:“我投资进来的钱都足够买下你现在的工作室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跟我侃侃而谈说什么以后房产楼市的价格会继续飙升?你以为自己是预言家,说会涨就一定会涨?” “谢轩允会以三千万的价格把公司卖给我,那是他不会做生意,开两家公司随便挥霍着玩一玩,卖了也不会有多可惜。”凌娆淡淡的笑:“现在,如果你出五倍的价格要买走我的工作室,我怕是都不会同意。” “哈!大话谁不会说?以后这都是亏本的买卖,你想亏下去是你的事,我不想再继续参与这笔投资,我要把钱拿回来,你拦的住么?” “我不会去拦你,我的话也是点到即止。”凌娆始终都是淡淡浅浅的表情。 办公室的门开了,小八拿着卡回来,将卡递给凌娆,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 凌娆将那张卡放在办公桌上:“钱在这里,合约我也可以亲自与你们解除,之前不过是我手下的财务部人员私自挪用了公款,这种内部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钱已经拿回来了,之前财务部给你看的数据和流水单据都有造假的成分,马总仍然要坚持解约,是吗?” “是!”马珊很是蔑视的看着凌娆:“注定赔本的工作室,不值得我花一分钱在这里陪你们玩小孩子的画饼游戏。” “好。”凌娆挑眉:“那就让你的律师把解约协议拿来,我看一眼,没问题的话,我们直接解除合作关系。” 马珊给身后的律师使了个眼色,律师忙拿着公文包快步走上前。 半个小时后,凌娆签下解约协议。 马珊拿着协议和已经查清了款项的那张金融卡,得意的笑着,又环视了这间办公室一眼,讽刺道:“就算你把这钱给我顺利拿了回来,现在你们的流动资金怕也是零吧?工作室名下的几个楼盘都还没竣工,你拿什么继续建?就你这破地方,也不会有什么投资商会看好,别说是其他,就连以后销售方面的广告费你都出不起!” 话落,马珊谑笑着转身就走。 小八站在凌娆身后,气的狠狠瞪着那个马珊的背影。 几乎就在马珊刚要走出门的同时,工作室外忽然走进来几个穿着西装的衣冠齐整又看起来就很不简单的人。 “请问,哪位是凌总?”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进门后就语调客气的这样问了一句。 凌娆朝他们看一眼,隐去眼底的一丝疑惑,答:“我就是。” “凌总你好,我们是厉氏集团旗下CE国际投资机构的代表人,代表厉氏来与你们工作室签约。” 凌娆眨了眨眼:“签约?” “是的,厉氏集团将为贵工作室投资两亿美元。” 小八和办公室内的人瞬间被惊掉了下巴。 还没有离开的马珊亦是瞬间诧住了,满眼震惊。 ------------ 60 债主还是她老公 “天啊天啊天啊!真不愧是娆老大的老公!真是一场及时雨!”小八站在凌娆身后,兴奋不已。 “两亿美元?确定不是开玩笑?”马珊一脸莫名,再又满眼轻蔑:“该不会是凌小姐怕太丢脸,所以雇了两个临时演员过来给你捧场面的吧?” 小八这回底气十足的瞪向马珊:“有些人不要狗眼看人低好吧?看来你果然不是华城本地的人,连我们凌总是厉氏集团总裁明媒正娶的太太都不知道!” 马珊顷刻间就是一脸诧异的看看凌娆,再又看看小八,然后盯向那两个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明显不像是造假演员的CE投资机构的代表人。 马珊家公司虽然在华城,但她经常在国外,每一次回来呆不了几天就又走了,公司都是她老公在打理,她只知道华城大名鼎鼎的四大家族,也知道这个凌娆是凌家的千金。 马珊顿了一下,又看向那两个CE机构的投资人:“真的假的?” 那两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仍然客气的面朝着凌娆的方向:“凌总,请恕我们不请自来的冒昧,投资合约在我们来之前就起草好了,请您过目。” 他们将合约递了过去,凌娆犹豫了下,接过。 凌娆最开始的打算是自己名下的两三套房产和闲置的车卖了,换个几千万出来好继续承建那些楼盘,她手里还有当年妈妈去世之前单独给她留下的一笔遗产,虽然不算多,但也足够让她暂时解决眼前的状况,毕竟这些钱以后都能赚回来,所以她一直都稳中有序,只暂时处理工作室的人事变动,对钱的事不是很着急。 却没想到,厉景川居然早已经对她这里的财务情况了若指掌,不仅派了最权威的投资机构来跟她签约,甚至这合同里的内容分门别类的都注明了她工作室名下的那几处地皮和房产楼盘的各项预算,不仅省去了很多麻烦,更直接帮她指了一条明路。 “这是你们厉总安排的?”凌娆大致看完后,抬起头。 那代表人之一的高个子男人,对她很是谦和的点头笑笑:“我们知道凌总的顾虑,其实你大可以这样想,我们投资机构看重的是市场前景和未来能收获回来的利润,即使凌总与厉氏没有关系,我们最近也会对就近的房地产企业进行筛选规划,找到最合适的公司来投入一笔款项。” 厉景川果真是了解她。 这两个人话说的也真是滴水不露,很理性,瞥开了厉景川的这一层真正的主导关系,同时挽住了她的面子。 “还请二位去贵宾休息室稍等。”凌娆沉吟了一下就对他们点了下头,然后转眼看向仍然站在门边的马珊:“马总,还有事?” 马珊刚才远远的就瞥见凌娆手中那份合约上角的标识,的确是CE投资机构的防伪标识没错。 马珊顷刻间就感觉手里那张刚刚索要回的卡烫手的要命,一改刚才冷嘲的表情,有些尴尬的笑着说:“凌小姐,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份PPT,我看的还不算太完整,其实继续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对国内的房地产行情不太自信,我们不如找个时间专门聊一聊这方面的事情……” 凌娆又看了她一眼:“我刚才就已经让你三思而后行了,一再的问你是否确定要解约。” 马珊只觉得这脸上无形中被打的啪啪响,但凌娆如果真的有厉氏这个靠山的话,那这个所谓的工作室就肯定不会倒闭,何况厉氏的背后还有个权势显赫的华城厉家。 “我刚才确实做的不对,情绪偏激了些,一时脑热才在你这里说了几句气话。其实我仔细想了一下,房产楼市的确依然是大家最需求的东西,我们虽然刚签了解约合同,但毕竟解的也是之前和谢总之间的投资约,我想,如今正好以这新的MN工作室的名义重新签……” 凌娆对她浅浅一笑,声音却是对着身后一脸被恶心到了的小八说:“小八,送客。” 小八一听,顿时就觉得心里爽的不得了,用力点头:“好!” 说着就走上前,对着脸色逐渐挂不住的马珊扬眉一笑,伸手向着办公室微敞的门,做出请的姿势:“马总,慢走啊!” 马珊也是要面子的,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得罪了凌娆,又简介得罪了厉家或者厉氏集团,心里就打怵。 她今天来这里虽然拿回了这三千万,无形中却给自家公司招了祸端,再又见凌娆分明是不打算再跟她谈,态度上又始终那么平静的,让人根本捉摸不透,她这心里顿时就急了。 “凌小姐,合作的事情我们真的可以再好好谈谈,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我可以让我老公来亲自跟你重新签……”马珊干脆放低了姿态,满脸堆笑的看向凌娆。 凌娆轻笑,语调缓缓:“你的丈夫现在怕是根本分不出心来管这种事。” 马珊的神色一诧,显然是没明白她这话里暗藏的意思,可那丝讥讽,却还是让马珊本能的皱了皱眉毛。 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凌娆又给小八使了个眼色。 小八直接去开了办公室的门,再转眼看向一脸纠结的马珊:“马总,请吧!” 逐客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她再怎么厚脸皮也看得出来,现在凌娆是一点继续谈合作的机会都不给 马珊丧气的转过身,无论是颜面上还是周身的气场,都狼狈,仓皇的快步离开。 “活该,叫她狗眼看人低,怪不得敢带着律师过来强行解约,原来是连我们工作室的底细都没查清楚,就敢跑过来仗势欺人。” 小八对着门外呸了一声,回头见凌娆正若有所思的站在那。 “娆老大,我们真的马上就要得到两亿美元的投资吗?”小八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像是要抱大腿似的小跑着回来,凑到凌娆身边。 凌娆默了片刻,说:“你去报个警,让警方过来把凤主管带走,她涉嫌挪用公款,还有其他的商业犯罪疑点都需要仔细核查,先把人交到警局。” 小八震惊了下,再又忽然以着只有凌娆能听见的声音问:“前几天你让我私下调查凤主管的个人情况,是不是早就已经怀疑到她头上了?” 凌娆不轻不淡的瞥她一眼:“就你这反应速度,等公司被卖了估计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跟我逞什么聪明?让你去报警就赶紧去。” “哦。”小八有些委屈的眼巴巴看着她,手速却很麻利的拿起手机,拨打了附近警局的电话。 两小时后。 因为和CE国际投资机构签定了一份价值两亿美元的合同,现在凌娆名下的这家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分分钟跃成了华城里融资最高的“小”工作室。 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凌娆办公桌上的电话几乎快被打爆了。 大部分都是之前的投资方忽然打过来关心一下工作室的情况,还说要约个时间亲自见一见凌娆,商谈资金加投的事情,更有人在电话里直接表明诚意,说以前就觉得谢轩允不靠谱,后来换成凌娆接手之后,他们就一直很期待能和凌娆的合作,诸如此类。 接了太多电话,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清闲,凌娆正要出去给自己倒杯水,忽然,她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 拿起来一看,是厉景川打来的。 凌娆刚才还怕他正在忙,没有找他,他现在倒是主动把电话打来了。 她转身又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接起电话就直接开腔:“你忽然派来两个CE投资的人过来跟我签约,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一言不合就拿钱砸人,吓死我了好吗?” “小心脏这么不禁吓,不过就是个投资合作。”男人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声线低沉。 凌娆实在忍不住,直接将刚才接到一堆电话的事,还有那些人让人恶心的现实嘴脸都对他吐了个槽。 然后她又说:“关键是这原本都有意向要撤资的人,现在争相的都要继续注资,我就是一个工作室,再这样下去的话,融资金额足够我成立一家股份制公司了。” 厉景川淡笑:“厉太太心有抱负,前程远大,我总要助你一臂之力。” “……”厉BOSS,您这何止是一臂之力啊。 反正约都已经签了,凌娆也没心情去娇情太多,直言道:“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压力。” “有压力是好事,这证明厉太太没被迷失了方向。”厉景川低淡道:“你很清楚,我让CE的人过去,而不是我本人亲自去,中间还有签定的合约在,就该知道这笔投资的资金并不是白白放在你那里。” “我当然知道。”凌娆托着下巴,靠在桌边,将手机贴在耳边,声音清澈,柔而不腻:“所以看起来我是得到了这么高的投资,但真正意义上来说,我其实是忽然之间负债了两亿美金,而且CE的人给我的合同上也签了保证条款,五年之内利润翻倍,否则随时撤资。” 厉景川淡道:“你知道就好。” 凌娆抚额…… 厉景川今天不动声色中所用的手段,每一步让她无法拒绝。 所以其实厉景川还是尊重她最初的意愿的,不插手,不介入,这笔投资款,他真不是白给的。 听见小女人正在那边像是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声音,厉景川低声笑了笑,道:“你之前不是对国内未来的房产行业很有信心?” “信心还是有的啊,但是忽然间压力巨大,这根本不是几千万那种小case……” “五年翻倍而己,怎么?不敢接?” “签我都签了,必须敢啊!” 厉景川轻笑:“行了,早点回家,我六点前回御园接你。” 下班时间刚过,凌娆如约的一路开车回了御园。 而此时此刻,这里,对于凌娆来说,忽然间过于的空旷。 现在这个时间,一向热情周到的陶月居然没有出来迎她? 凌娆有意无意的抬起眼,扫视向眼前的大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而就在顷刻之间,隐藏在一楼角落里的两个陌生男人忽然以着疾快的速度冲出来,仿佛草丛中伺机狩猎的猛兽,时机成熟的时候开始亮出自己的獠牙,在凌娆快速打开门要向外大声呼救的一瞬间,将她整个人向里面拖了回去。 “你们…要干什么!唔……” ------------ 61 把她给我放出来 “救命——” “唔——” 两个男人将凌娆强行按住,一个熟练的把她两条胳膊向后制住,另一个则迅速把一块湿布捂到了她的嘴上。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专业,使人闪避不及,凌娆尽管已经有了防备却还是不到一秒就被控制住,嘴被狠狠的捂上,连个完整的句子都喊不出来。 “唔唔!放…唔……” “凌小姐,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请你配合,否则我们不能保证会不会伤到你!”将她按住的那个男人,声音粗重狠戾。 凌娆僵顿了下,没再拼命抗拒,那两人迅速将她带出门,嘴被他们用力捂着无法呼喊,很快就被推进那辆黑色吉普车的后座,车门一关,凌娆才得以呼吸自由。 凌娆抬手在车门上徒劳无功的拧动了几下,怎么拍怎么踹都打不开,车窗上是一片加固的黑色窗膜,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黑茫茫一片。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放我下车!”凌娆转身用力的拍打与前面相隔的金属板。 陶月嫂她们会不会有事? 明知道是徒劳无功,凌娆还是在门上狠命的拍打了很久。 凌娆无力的靠在金属板上面,无边的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包围着她,手脚渐渐发凉,盯着黑暗中的一点,缓缓的眯起眼。 能不着痕迹的混进御园,而且家中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凌家或者厉家的人,毕竟只有这两家人陶月不会怀疑,也会将人放进去。 厉景川让她这两天不要乱走,早点回家,多多少少的已经算是在提醒她,最近她会有危险。 想起那天被关在洗手间里的一幕,凌娆大概能感觉得到,厉景川的父亲厉舟颐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哪怕会得罪厉景川,哪怕手段狠辣不被人所接受,也会做的毫不含糊。 那大概,就真的是厉舟颐了。 凌娆本来还在恐慌的心情渐渐稳住,无论厉舟颐究竟要做什么,但肯定不会危及到她的性命,厉家和凌家在华城都是声名显赫的世家,还有厉景川在其中,厉舟颐再怎样也不敢闹出人命来。 车一路行驶,周围一片黑暗,无法知道时间的流逝。 一分一秒都像是度过了整年,直到凌娆因为车后边越来越越稀缺的空气而渐渐头昏脑胀的闭上眼睛。 无论厉舟颐的目的是什么,她至少要先保存体力,才能清醒以对。 凌娆倏地睁开眼,因为车外强烈的灯光光线而眯了眯眼睛,仍然没能看清车外那两人的样貌,她就骤然被他们给拽了出去。 仍然是压着她弯下身同时被捂着嘴的动作,只是这一次凌娆抵抗的力气小了许多,她只“唔唔”了两声,直接被带了进去,那两人手脚麻利的将她推进一个房间。 凌娆踉跄着直接跌倒在里面的地板上,手臂在地面撞的生疼,强撑着一点体力坐起来,抬眼看向那面很快就被关上的门。 “凌小姐,请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会送你回去。”门外传来那两个人的声音,接着就是那两人脚步离开时的动静。 凌娆忙站起身扑到门边,门已经被反锁。 凌娆的手在门上停顿了一下,骤然回头看向黑暗的房间,虽然看不清里面,但感觉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是质地上好的地板,这里,并不像是一般绑架犯会用的地方,因为很高档。 她试探着抬起手,在门边的墙上摸索了两下,摸到房灯的开关时,“啪”的一声按了下去。 凌娆快步走过去,拉开窗帘只见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估计现在至少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时间。 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再度破灭,凌娆站在窗前向外望,看见这别墅后边的大片泳池,又看见周围那些生机盎然的花圃。 根本无法遁逃,凌娆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眼神不时的看着窗外的天色,现在这个时间,厉景川在哪? 凌娆抱着双腿坐在窗边,一直盯着窗外的天色。 凌娆抬手,试探着在门上拍了两下,想提醒来赶来的人,她被关在这里。 “还有力气拍门,你以为来的人是景川?” 骤然,门外响起一道对凌娆来说稍微有些陌生的嗓音,那嗓音有着中年男人的阅历,语气中夹杂的冰冷,甚至还有些嫌弃。 凌娆的手当即就僵在了门上。 “凌小姐,我是厉景川的父亲,今天把你请到这里暂住一晚,并没有伤害你的打算,明天过后,你就自由了。” 厉舟颐的这句里所谓的自由,凌娆真真切切的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她先是在门里静默了片刻,然后扬声说:“您既然是景川的父亲,我在名义上也该称呼您一声爸,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要把我关……” “你这声爸,我可担当不起。”厉舟颐冷冰冰的说:“景川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来处理你的问题,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 “厉景川现在在哪里?”凌娆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今以后,他的行踪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今天只能住在这,别跑出去坏了他的事。” 冷冷的说完这一句,厉舟颐直接从这门前离开,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再打算跟她说。 凌娆忍着心里那层层叠叠的不安感,靠在门边仔细听,没多久就听见像是有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老爷子带着怒意的吼声在楼梯口的方向响起:“你把凌丫头关在这里了是不是?马上把她给我放出来!” 是爷爷! 凌娆忙用力拍门:“爷爷!我在这里!爷爷——” 外面有着短暂的沉静,她在这一层,估计爷爷不一定能听得到。 老爷子在外边再度扬声斥骂:“舟颐!你如今在美国再怎么权大势大,也别忘了华城还有我和景川!想让你离开Shin,不过就是老头子我一句话的事!现在你是连亲爹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老爷子气吼吼的,赶来的太急,说话时都带粗气:“凌娆和景川的感情很好,你要是敢在今天晚上逼到这恩爱的小两口从此以后的余生都要在煎熬里度过,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厉家的大门!我不认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儿子!” “父亲,您消消气。”厉舟颐已经映了下去,语调不紧不慢:“都已经这个时间,该布的局也已经布好,该入局的人也已经入了,您现在就算是飞过去也没用。景川以后不可能一直留在国内,他多年前就在美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成就,以后继承Shin更会长期留在美国,这偌大的华城,区区一个凌家千金,根本就不适合他!” “适不适合是景川自己的选择!你以为当初景川和凌娆的婚事真的是完全由我来主张安排的?如果不是景川自己同意,我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娶!”老爷子厉声说。 “那又如何?当初景川离开美国时我就警告过他,如果不是他太难以拿捏,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他属于Shin,不可能永远局限于这么一座华城,他要离开,就必须摆脱凌娆这么一个根本不重要的束缚!”厉舟颐的回答冷漠,分明的不留余地。 “放你的狗-屁!你把凌娆绑走,给自己亲儿子下药,把自己的亲儿子跟奚初弦关在酒店房间里!这种下九流的招数你都是跟那些美国佬学的?” 听见这一句,始终静立在门里的凌娆整个人都像是坠进了冰湖里,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失了温度。 “我既然把初弦送到华城,就没打算再将人送回美国奚家,她必须嫁给景川。”厉舟颐语气冷傲:“您年纪大了,这种小辈的婚姻问题,实在没必要操这个心,只要顺利度过今晚,或许初弦的肚子里也就有了你日盼夜盼的曾孙也说不定。” “呸!你是想要逼死景川还是要逼死我?!” 厉舟颐冷淡:“父亲,您找来这里,就算是能把凌娆带走,又能阻止得了什么?我回来之前,景川和初弦已经在房间里相处了半个多小时,现在过了更久,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种药,别说是景川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算是您这种七老八十的,也一样受不住。” “你他-妈混账!”老爷子骤然抡起拐杖狠狠打在厉舟颐身上:“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你马上叫那边的人把景川和奚初弦放出来!我不能看着景川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来不及了,药效很快,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现在去打开门,无疑是等于打断景川的好事。” “你这个不孝子!我真是后悔五十多年前没把你直接掐死在襁褓里!” 厉舟颐不以为然的冷笑:“我若是死了,您后来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孙子去?” 老爷子气的用拐杖挥开他,杵着拐杖就匆匆忙忙向楼上走:“凌娆被你关在哪儿了?” 厉舟颐见老爷子已经上了三楼,显然是已经听见凌娆在那一层不停拍门的动静,他非常不悦的沉冷着双眼,但还是碍于老爷子已经找了过来,脸色冷冷的跟着走了上去。 凌娆在门里,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用力在门上拍个不停:“爷爷,我在这!” 拐杖的声音和匆忙脚步声同时走近,老爷上前就用拐杖狠狠的在门上砸了一下,勃然大怒,回头瞪着已经上来的厉舟颐:“你今儿要是不把凌娆给我放出来!要是敢让景川和凌娆其中一个出任何问题,老头子我直接死在你面前信不信!” “父亲。”厉舟颐凛着脸色。 “别废话!开门!把凌娆给我放出来——” ------------ 62 等他回来 “老子今天要是救不了孙子和孙媳妇,就跟你这个亲儿子同归于尽!”老爷子怒意震天的转身向楼梯口的方向冲。 厉舟颐见他这是来真的,当下凛着眉:“凌娆可以放,但就算您现在带着她去找景川,结果也是一样的无可挽回,又何必多此一举?” “放你-娘的狗屁!景川绝对不可能会碰奚家的丫头!”老爷子厉声道:“你到底放不放人?非要我大义灭亲,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搞得我们厉家鸡飞狗跳家破人亡你才罢休?” 厉舟颐默了一会儿,忽然以眼神递向楼梯口的保镖。 保镖点点头,拿着钥匙去打开关住凌娆那间门。 清脆的开锁声响起,下一刻凌娆就用力拧开门,疾步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里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厉舟颐,她整张脸都有些发白,转眼看向老爷子。 “丫头!哪儿受伤了没有?快告诉爷爷!”老爷子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对着她,是满眼的心疼。 凌娆唇上有被她自己咬出来的血丝,沉默的盯着老爷子看了许久,确定老爷子脸上那气愤又心疼的表情是真的,一切都不是在开玩笑,她才压抑着心里汹涌着的情绪,尽量平静的问:“爷爷,您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 知道她这是听见了,老爷子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让她太难受,轻声安慰了一句:“别担心,我相信景川,他一定能熬得过去。” 厉舟颐眼色暗冷:“父亲,已经见到人了,可以放心了?” 老爷子回过头刚要骂他,厉舟颐已经叫来了保镖:“送老爷子回厉宅。” “只让我一个人回去?不行,凌娆必须跟我一起走!” 老爷子一手杵着拐杖,另一手迅速伸出来,一把就抓住凌娆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苍老而微微佝偻的身体将凌娆护在身后。 凌娆看着眼前的老爷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眼里泛着寒意,一直看着那面无表情的厉舟颐。 厉舟颐无视凌娆的眼神,沉冷道:“我让您看见她,证明她的确在这里毫发无伤,但是在明早之前,她都不能离开这里,必须在我眼皮底下好好的呆着,不能给她跑去坏了景川和初弦这场好事的机会。” 凌娆的呼吸已近颤抖,骤然开口:“你用这样的方式去逼他,想清楚明天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厉舟颐斥冷的笑:“后果?后果当然是你签字离婚,你以为过了今晚,景川还会是你的吗?” 凌娆两生两世都没像现在这样被气到浑身发抖过,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厉景川的父亲,她现在一定会拿刀砍了他! 感受到她激动的情绪,老爷子按住她的手:“丫头,先跟爷爷回去。” “她不能走!”厉舟颐眼时已有些不悦。 “她必须跟我走!”老爷子捞捞的抓着凌娆的手腕,不肯将她留在这里:“她是景川的人,就算景川不在这里,看在凌娆叫我这一声爷爷的份上,我也要把她安安全全的带回厉家!” “初弦也一样可以叫你一声爷爷。”厉舟颐面色冷沉:“只要过了今晚,景川就会知道,最适合他的人还是奚初弦。” 老爷字冷着脸,仍然牢牢的抓着凌娆的手腕,将她挡在身后,那两个保镖每一次想靠近,都被老爷子举起拐杖给逼开。 老爷子怒然低喝:“谁敢碰我的孙媳妇!先从老头子我的身上迈过去!” “父亲!”厉舟颐阴沉着脸,声音已经带有警告:“您这种年纪,不该再掺和小辈之间的事!” 老爷子不肯让开,即使年岁已高,却仍然是目光炯然,不比这个五十几岁的儿子差在哪里。 厉舟颐看着这一幕,片刻之后,皱着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放他们走,送老爷子回厉宅。” 老爷子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直接将被气到脸上尽失血色的凌娆带下楼。 “带凌娆回厉宅也可以,明早我正好让景川和初弦回去见您,直接和她签了离婚的协议。”厉舟颐站在楼梯口的原地,沉沉的说。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没去理会。 直到凌娆被带进车里,老爷子坐在前面,神色凝重的叫司机开车。 再又回头安抚道:“孩子,你别担心,我相信景川,以他的意志力,一定可以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克服过去,他是爱你的,也坚守着你们的婚姻,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他都不会碰,相信爷爷。” 凌娆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在老爷子面前保持镇定,免得让他太担心,轻声问:“所以,他是真的和奚初弦,被关在一起?” 老爷子低叹:“景川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今天他能叫人将你强行关到这里,景川那边的事,也是真的八.九不离十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从舟颐身边的人那里听到了风声,现在也不可能赶得过来把你带走。” “您既然能找到我,是不是也知道景川在哪里?”凌娆皱眉。 老爷子摇头:“我在赶来之前就已经派了些人手出去查,可华城这么大,四五星级以上的酒店有几万个。爷爷现在能做的,是第一时间把你救出来,景川那里我现在找不到人,但你可是景川的心头肉,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停车。”凌娆忽然说:“爷爷,让我下车。” 车刚停下,凌娆骤然推开门下车。 厉舟颐听见门外去而复返的动静,回头看向居然去而复返的凌娆,沉冷的眸色淡看着她。 “已经被老爷子带走了,还回来干什么?”厉舟颐冷冷的开口。 “你该清楚,景川在奚初弦的事上,给你和奚家都留了些面子,而你现在用这种荒唐至极的手段去困住他,从此以后,你还能不能压得住景川,可就真的不一定!”凌娆无视那两个挡在她面前的保镖,冷眼看向厉舟颐。 厉舟颐冷笑:“敢威胁我?胆子不小。别以为景川能护你一辈子,他现在已经和初弦在一起了,我奉劝你,还是赶快做好离婚的准备。” “人性固然都有难以自控的一面,哪怕是被药性驱使了神智……”凌娆目光坚定:“可,我始终相信他!” 说完,不需要那两个保镖将她赶出去,凌娆直接转身向外走。 重新回到老爷子的车上,她淡静着嗓音道:“爷爷,能不能把手机借给我。” 老爷子没多说,直接将手机给她,凌娆拿起来就要给厉景川打电话,却看见通话记录里一整排,三十几个都是厉景川的号码。 都是老爷子之前给他打过的电话,这么多,却没有一个是被接通的。 凌娆镇定着按着厉景川的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短暂的嘟声后,是冰冷无情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厉家。 凌娆坐在床上,怀里的抱枕因为她抱着时的力度太大而早已变了形状。 上一次住在这里,还是爷爷生日的那天。 那天夜里,厉景川说,安心做你的厉太太,一切有我。 再一次回来,坐在这张床上,听见的却只是外面的狂风骤雨,无数次打厉景川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老爷子派出去的几批人始终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就连厉景川的手机信号最后失踪地点都查过,也一样是没有结果。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按照厉舟颐的说法,厉景川是从七点开始就已经和奚初弦关在一起。 整整四个小时过去了…… 房门被敲响,凌娆坐在床上没有动,直到有佣人推开门,看了一眼后,转身对门外的老爷子点点头,老爷子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前,再又走了进来。 “丫头,你既然说相信景川,就该安心的等着他回来。”老爷子看着她,温声安慰:“景川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定性如何,克制力又如何,我非常清楚。” 凌娆静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已经四个小时了。 那厉景川呢? 轰隆—— ------------ 63 他在星辰酒店 “这个时间,怎么会有车过来?”老爷子的眼里忽然升上了些希翼,回头就对外面催促:“快去看看!是不是景川回来了!” 凌娆已经在老爷子发话的一瞬间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先跑了出去…… “哎呀,丫头,你怎么不拿伞!快!快去给她撑伞!别淋着啊!”老爷子杵着拐杖追下来,却还是及不上凌娆的速度,眼见着凌娆不顾别墅门外的滂沱大雨,直接冲出了门。 佣人和管家连忙拿着伞追出去,凌娆几乎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多湿多冷,只盯着车灯的方向,跑过去。 却在靠近时,发现那辆车并不是厉景川的那辆,而是一辆计程车。 车门打开,乍一看见是奚初弦的身影出现在车边,凌娆瞬间的凛起了眉眼。 奚初弦下车后撑着伞过来,抬眼看见凌娆,脚步当即就顿了一下,再转眼看见有佣人和管家过来将伞举在凌娆的头顶,但这个时候,凌娆早已经全身都湿透了。 奚初弦向凌娆走了过去,隔着雨帘,轻声开口:“厉太太,我很抱歉。” 凌娆站在那里,看着只身一人前来的奚初弦,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厉景川的身影。 她面色平静,又似是无声的压抑着翻腾,目色冷冷,语调压低:“你做了什么?要对我道歉?” 奚初弦垂下眼,握着伞柄:“这么大的雨,我们还是先进去说吧。” “是啊太太,您身手都被淋湿了,快回去换件衣服吧!”佣人在后边一边帮凌娆撑着伞,一边伸出手拉着凌娆。 凌娆无声的看着奚初弦,看出她眼里像是有一闪而逝的某种情绪,顿时就似是明白了什么,便没再说话,任由佣人将她拽回别墅里。 老爷子刚由佣人撑着伞在后面走出来几步,见她们都要进门了,忙叫佣人把别墅的两扇门都打开,让凌娆和奚初弦都快点进去。 佣人手脚麻利的拿着两条厚厚的毛毯过来披在凌娆的身上,奚初弦一直举着伞并没有被淋湿,进门就将伞放下。 “初弦?怎么会是你?这…你们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子看见奚初弦一身整齐,不像是厉舟颐说的那样被关在房间里过。 “厉爷爷,对不起,本来我应该早些来的,但是因为身边有些眼线,之前一直没能避开,所以这么晚才赶过来。”奚初弦对老爷子歉意的说:“今晚的情况我可以向你们解释,但是我现在能不能先跟厉太太单独说几句话?” 老爷子蹙了蹙眉,转眼看向满头满脸都是雨水的凌娆。 凌娆淡看着奚初弦,嗓音里透着薄凉:“你要说什么?” 奚初弦直接向她走过去,以眼神示意凌娆到旁边去说,凌娆没吭声,转身走到了别墅一楼靠近青花瓷高瓶的位置。 奚初弦站在她的身边,开口时声音低到只有凌娆一个人能听到:“说实话,今晚对我来说,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喜欢了厉总很多年,从十几岁开始,我父亲和厉叔就允诺过我,将来一定会让我嫁给他。” 因为秋雨太凉,凌娆被冻到脸色和唇色都显的苍白,眼神却仍旧又冷又亮:“所以呢?奚小姐这个时间来这里,应该并不是为了跟我表明立场这么简单。” 奚初弦淡笑,却是笑的有些苦涩:“我喜欢厉总,就是因为真的太喜欢他了,也太仰望着这个男人,所以我没办做到用这种方式去强行留住他。” 凌娆无声的抬起眉眼。 仿佛直到这一刻,凌娆才真正的感觉到奚初弦对厉景川的认真。 奚初弦语气淡淡缓缓:“今天的计划我一直都知道,虽然厉叔的手段是过了些,但我最开始是默认和接受的。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我放弃了。为了避开厉叔叔派来的眼线,我将当时他们拿给我的那杯咖啡,给了跟我同行的另一个女秘书,咖啡里是类似蒙汗药那种会使人昏迷十几个小时的东西,在她昏迷之后,我和她对换了衣服,厉叔叔派来的人对我不算特别熟悉,直接将昏迷的女秘书带走,送进了指定的房间里。” 凌娆看了她一眼:“既然你最开始是同意这个计划,为什么还要对自己下药?” 奚初弦轻笑:“你该是很容易想得到原因。” 凌娆冷笑。 奚初弦这种心有城府的女人,她如果想借这样的机会和厉景川在一起,肯定会留一条后路给她自己,如果她同样被下了药的话,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为无辜的那一方。 “其实,换做公平竞争我也未必会输给你,就算是输了,也是输在厉总对你的感情上,而不是输给你。”奚初弦轻声强调。 凌娆却是淡淡勾唇:“奚小姐,在你最开始答应配合这样的计划时,你就已经输了。” 奚初弦表情滞了滞,眼里的一丝狼狈没能逃过凌娆的眼睛。 “但凡你有一点胜算,都不会同意这种龌龊又低级的计划!”凌娆眼里的凉意上涌:“最后让你清醒的,不是因为你有多爱厉景川,而是因为你太了解他,知道这样的结果不仅不会得到他,反而会招惹出你不敢想像的后果。” 奚初弦笑了一下:“厉太太,你可真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或许真是我低估了你。” “我不需要你的高估。”凌娆语调拖长:“现在,反而是你的清醒才真的救了你一命,你很明白,厉景川根本不是能轻易任人摆布受人威胁的人,你这一步,保的是你自己。” 奚初弦忽然两眼直盯着她,低声说:“你现在说话这么不客气,不怕我现在一走了之,继续将厉总的行踪隐瞒到底么?” “现在我才是你的保命符,你敢走吗?”凌娆眼里的嘲弄浅浅淡淡,却又无声尖锐的生生扎的奚初弦神经颤栗。 哪怕凌娆头上和身上的雨水都让她看起来狼狈至极,却仍然静淡的让奚初弦忍不住想要看透她的灵魂,想要看看这个平时看不出半点锋芒的凌娆,究竟是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但话已经被凌娆点破,奚初弦的确没有法去反驳她这一句。 “今晚如果你还没有找清自己的站队,继续站在厉董的那一方,后果会怎么样我并不清楚,但肯定是你无法承担的。”凌娆语气秀淡:“你只有帮助我,才能为自己,也为你们奚家避过一劫,你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现在想拿一走了之来威胁我?” 奚初弦的脸色已经不是那么好看,却是勉强在嘴角挂了丝笑:“这种时候,你还能这么清醒,我真怀疑你究竟爱不爱厉总。” “越是情势不明的时候越应该清醒,特别是在面对你的时候,如果还自乱阵脚,那我恐怕也就真的配不上厉太太这三个字。”凌娆神态静然,语气淡淡。 老爷子在那边听不见这边她们两个究竟在谈什么,这会儿已经急的干脆直接向这边走了过来,要问问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听见老爷子走近的动静,奚初弦不再浪费时间,轻声说:“那个女秘书不知道会昏迷多久,但的确已经被送了进了那个房间,毕竟已经四个多小时了,这种煎熬,我不知道厉总还能撑受多久。” 凌娆这才皱了一下眉,看向她。 “他在滨海路百合路星辰酒店,33楼,3320房间,但是整个33楼都有厉叔的人在把守,直接在那一层是根本进不去的,我话只能带到这里,你自己想办法吧。” 话落,奚初弦转身面向刚刚走近的老爷子:“厉爷爷,今晚的事情让您老人家受惊了,实在是抱歉,厉叔向来都是很强势的人,他想做的事情轻易没有人敢去阻拦,您一定很了解他的脾气。” 之后奚初弦就拉着老爷子去那边继续说话,凌娆没有走过去,只看向窗外的电闪雷鸣。 奚初弦刚才转身时说的那句话也是提醒了凌娆,老爷子虽然在华城坐镇一方势力,可毕竟如今Shin集团和厉家大部分的掌控权都在厉舟颐手里,哪怕在名义上头不家老爷子压着,可如果厉舟颐真的畏惧于老爷子的权势,今晚也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如果让爷爷现在派人去酒店,一方面不一定能及时将厉景川带得出来,一方面,爷爷很可能会和厉舟颐这个亲儿子从此断绝关系,更甚至被有心人趁机而入,引起厉家的内乱。 十五分钟的时间,凌娆回房间去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直接出门,无视厉家上下的阻拦,直接开车冲出了厉家的大门。 临走之前,她只给爷爷留下一句话:“爷爷,我去把景川找回来!等我!” 百合路,星辰酒店。 凌娆一路开车赶了过去,将车钥匙扔给门外的保安,拿着包走进酒店的正门,她整体给人的感觉看不出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端庄温婉,看起来就像是个因为大雨至室而不得不暂时来这家酒店住一晚的客人,她这时的出现,并不会引起工作人员的怀疑。 递上身份证件之后,凌娆站在前台那里说:“你们这是一家海景酒店对吧?能不能给我开一间楼层高一些的,这样露台上的视野更好,价格无所谓,最好是30层以上。”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今晚31层到35层之间都被人包下了,只有三十层以下可以入住。3016号房间可以吗?就在三十楼。”酒店前台的小姐客气的问。 凌娆淡笑着点点头:“可以。” “好的,这是3016号房间的房卡,请拿好。” 接过房卡,凌娆直接快步走进电梯,不再看任何人,以着尽快的速度上楼进房间。 进门,关门,凌娆甩开手里的包,冲到窗前,不顾外面仍然肆虐着的狂风暴雨,直接拉开阳台上的落地窗,走出去,抬起头向着33层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她在这一层仔细看过,3020号房间与她的3016号房间只相隔了两个门,那厉景川现在所在的3320也就是在,右侧的那一间! 凌娆盯着上面,手在阳台上紧紧握住,试了试阳台四周扶栏的结实程度,再转身回去从包里拿出一双运动鞋,将脚上的高跟鞋换了下去,穿上运动鞋后,将带子系紧。 凌娆不敢向下看,毕竟三十层的高度,她活了两世也没敢挑战过。 3320房间里,淋浴头被关闭,冲了数十次冷水澡的厉景川拿过衬衫穿上,走出浴室。 厉景川随手将床上的被子扔到那个女人身上,将女人从头到脚全部盖住,转身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奇怪的动静。 ------------ 64 你老公现在精神状态脆弱的很 直到一颗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脑袋从阳台那一侧露了出来。 厉景川眉心一跳,赫然快步走过去,“唰”的一声,打开了落地窗,窗外风雨交加,那一瞬间窗帘如梦似幻般的舞动。 凌娆的身影渐渐在阳台上变的清晰,直到女人再又咬牙从扶杆外面跳了进来,却因为被雨淋到腿脚早已经抽筋,跳下来的一瞬间整个人直接扑在地上,疼的她“嘶”了一声,一边揉着正在抽筋的小腿,一边不经意的抬起眼向里望。 乍一看到窗前的厉景川,还没看清男人的表情,凌娆下意识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结果腿上抽筋的痛感让她站起来向前走一步的瞬间就又向前一扑,这回干脆直直的扑进男人的怀里。 厉景川平生第一次震惊到久久没有动作,怀里的重量让他这才回过神,下意识的将带着冰冷的雨水和寒气扑进来的小女人抱住,凌娆的脸在他胸膛上狠狠的一撞,低低的闷哼了声:“唔——” 窗外雷声四起,厉景川感觉到凌娆身上的冷意,二话不说直接将窗子关上,再将怀里忍着不去呼痛的女人推开一臂的距离,低眸,定定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个怪物一样,从上到下的将她看了个清楚,更也看见她脸上的一块带有血迹的的擦伤。 “你怎么上来的?”他低声质问,手却已经在她冰凉的脸上抚过,冷峻的眉目间不仅没有任何感动,反而气的像是恨不得要直接把她从33层直接扔下去。 凌娆没解释,她身上是冷的,可厉景川身上却是热的过份,她忍着腿上不停抽筋的那种要命的疼,手紧抓着他身上的衬衫,摸到他身上的热度,眼神再又迅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见床上那个鼓起来的被子,毫不犹豫的就要过去掀开被子看看那女人穿没穿衣服。 然而刚要动,小腿就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要不是厉景川直接扶住了她,她现在肯定直接倒下去了。 “啊…疼疼疼……” 眼见她疼到表情都快扭曲,厉景川森寒的表情才缓了几分,向她的腿:“哪儿疼?” “抽筋了,左边的小腿。”凌娆白着脸,手向自己的小腿指了指:“啊…你轻点,疼!” 厉景川摸到她小腿上那部分正在抽筋的地方,眸色一深,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进了浴室,调好水温,抱着凌娆放在浴缸边坐好,将温暖的热水淋到她腿上,一手用热水帮着她暖着腿,另一手在她小腿上将抽筋的部位揉开,时轻时重的按揉,大概两分钟后,凌娆的表情才终于有所缓和,腿也不再僵硬,在他怀里轻轻的动了一下。 “好了?”他问,眼神依旧很冷,手下帮她按揉的动作却依旧温柔。 凌娆用力点点头,眼神再又向浴室外的方向看了眼,这个角度看不见床上被子里那个鼓起来的大包,她再又看见厉景川身上虽然有些凌乱但仍旧不失风度的衬衫和西裤,犹豫了两秒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厉景川因为她这一动作而僵了僵,眸色更加幽深沉暗,按下她的手:“别动。” 凌娆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好受,眼睛一红直接不管不顾的就向他怀里一扑,在他毫无防备的被她这样扑的向后退了两步时,紧抱住他的脖子不放开,小声在他耳边问:“刚才那床上是不是有女人?” 厉景川抬手,在她湿漉漉的长发上抚了抚,暗哑道:“嗯。” 现在根本来不及说前前后后的事情,更也来不及解释,凌娆抱的他更紧了:“你碰她了没有?” “没有。”毫不犹豫的回答,男人的声音虽然沉哑,却比凌娆想像中清醒许多。 凌娆心上的大石瞬间落地,她更像是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整个人脱力了似的就这么贴在他怀里,任由男人抱着他坐在浴缸边,任由他将温暖的热水淋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暖回来。 “我就知道……”情绪终于再也忍不住,凌娆哽咽着抱着他:“我就知道…就知道……” 听出这小女人在哭,像是整个人放松下来却反而在后怕,厉景川放下淋浴头,抱着她,身上强烈的热度传到她身上,一冷一热的温度在此刻的雨夜里是如此的契合。 “这房间的门打不开,外面还有人在守着,是不是?”凌娆哽咽着问。 “嗯。”厉景川嗓音仍旧沉哑。 凌娆吸了吸鼻子,忽然从他怀里坐起身,睁着通红的眼睛看他:“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忍了好几个小时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厉景川没多说,只在她头上安抚的揉了揉,淡淡三个字:“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现在比正常人发烧的时候温度还高!”凌娆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摸了摸,听见男人因为她的抚摸而低低闷哼了一声,和愈加深暗的双眼,她探过头去就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眼睛虽然有些红,但却是亮晶晶的,急切的说:“那你现在别忍了,我在这里,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厉景川低低笑了,在她唇上吻了吻,低哑道:“傻瓜,这里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不是被下药了吗?外面的女人你肯定是不许碰!现在我在这里你还忍什么?我第一次这么主动,你居然还不给我面子!”凌娆横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解开他衬衫。 厉景川按住她的手,刚才在意志上起码还能忍,现在凌娆忽然在这里,又全身湿透的主动往他身上贴,别说是被下了药,就算是平常,他也不一定能受得住她这种撩拨。 他将她按在怀里,低哑道:“这里不行,有监控。” 凌娆的表情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才连忙要从他怀里退开,厉景川却紧抱着她没让她退,哑声警告:“老实点,别动。” “那我现在在你怀里,你不是更难受?”凌娆小心的和他保持距离,可即使是这样,仍然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惊人的热度。 厉景川究竟是有着怎样可怕的克制力,已经这样了,居然还能忍得住。 “你现在这副模样,站在那里和坐在我怀里,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厉景川搂着她的腰,呼吸着她身上搀了雨水味道的淡淡的冷香:“还不如让我抱一会儿。” 凌娆坐在他怀里不动,可是他煎熬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感觉到她这敏感的反映,厉景川更加紧绷,他干脆闭上眼睛不看她,选择聊天来让自己分心,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奚初弦去了厉家。”凌娆如实以答:“她说她虽然想跟你在一起,但却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所以今晚被送到你房间里的人不是她,而是和她同行的另一个女秘书。” 凌娆不需要去撒谎,更不需要去抹黑奚初弦。 毕竟奚初弦的那种动机,连她都能察觉得到,厉景川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听见这句话后,厉景川睁开眼,眸色寒凉了几度,抱着凌娆的手却更加用力,低道:“所以,你刚才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凌娆吱唔了一声,在想着要用怎样的措辞才能让他不生气:“我是太着急了,怕你失-身啊,所以才……” “我问你是不是从下面爬上来的?”厉景川语气又冷沉了几分,低眸盯着她的眼睛。 “……” 凌娆想想刚才的惊心动魄,到了三十二楼的时候因为雨水太滑,真的是差点摔下去,她身上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能保住命爬上来,真的只能说是老天保佑了。 “我爬的也不算高,从三十楼爬上来,也就只有三层而己。”她没什么底气的小声说。 “三层?”厉景川眼神就那么寸寸深冷了下去,声调带着明显的怒意:“你知道这是几楼?消防员爬个楼都要借助云梯和绳索,你就这么爬上来?不要命了?” “可是31楼到35楼之间都被封锁了,我没别的办法,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凌娆伸手去扯他衬衫的衣袖,轻轻扯了扯,小声嘀咕:“我福大命大,没事的!” 厉景川此时的眼神却深的有些吓人,他盯着她脸上擦伤的那块地方,忽然将她的手甩开,凌娆一愣,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忙要站起身,结果男人却出去将浴室里昏暗的小灯变成了最亮的那一盏大灯,灯光照亮的一瞬间,凌娆眯了下眼睛,顷刻间,他已经重新走回浴室。 不等她起身,厉景川直接面无表情的将她已经不再抽筋的小腿握住,向上一抬,凌娆来不及惊呼就被他撩起了裤腿,看见她膝盖和腿上刚刚在外面被空调外机的尖角刮出的红痕,他的眼色就更冰冷了几分。 “我真的没事,这些都只是刮蹭了一下的皮外伤,只是皮肤表面而己……” 厉景川一言不发的又将她的衣袖向上撩起,看见她手腕上的擦伤和手肘间比腿上还要严重一些的红痕,再将她的手翻过来,看见她红肿的手指和满是伤口的手心。 凌娆眼神一虚,试着收回手,却被男人紧紧的握住。 “真的没事…我这只是……” 凌娆想说话,却见厉景川的眼色沉的吓人。 她抿了一下嘴,忽然又笑着说:“幸好这家酒店的安保设施还没那么完善,不然我刚爬出来估计就被发现了,这每个楼层之间的距离都不算太远,中间还有那些固定的空调外机来当做阶梯,其实真的很安全,我都没有在后怕,你就更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厉景川忽然扣住她的后脑,一把将她重重的按进怀里。 凌娆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解释,也不再吭声,安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将脸贴在他滚烫的颈间,闭上眼睛。 凌娆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手向上爬,到了他肌理分明的背部,反抱住他的背,却因为他身上的热度而睁开眼,在他怀里低声问:“你要不要在冷水里泡一泡?” 厉景川抱着她,没放开,在她头顶落下轻轻的吻:“你在这里,把我放进冰窖里都没用。” “那怎么办?要不然,把灯都关掉?监控应该就拍不到了。” 厉景川没说话。 “难道监控有可能是有夜视功能的镜头?”凌娆忽然抬起眼看他。 “……” 厉舟颐也太狠了。 虽说不至于会特意看他儿子和女人上.床的监控视频,但在房间里装上摄像估计就是为了以后如果厉景川拒绝的话,拿监控视频做为证据,所以用夜视功能的监控镜头是肯定的…… “那怎么办?”凌娆感觉他现在比刚才更烫了。 厉景川眉宇一动,低眸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偏偏他此时身上的衬衫有些凌乱,眼神深暗的不似平时,偏生的有一种颓废又吸引人的味道。 “没事,天快亮了,这种药一般12个小时后就能自动消退。” “现在才凌晨一点……”凌娆低下头,忽然举起了自己的手:“要不然,我用手…帮你……” 厉景川的眼神瞬间有几丝危险的味道,他眯起深邃的黑眸,看着她两只手心里明显的伤口,将她的手按了下去,俯首在她唇边发泄似的吻咬了下:“小妖精,你老公现在精神状态脆弱的很,你再勾.引我,这后果恐怕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 ------------ 65 你老子终究还是你老子 男人的声音又哑又撩人,凌娆听着都快受不了了。 凌娆全当厉景川这是不好意思,心想连她都豁出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伸手过去就要扯他藏在衬衫衣摆下的皮带。 厉景川骤然按住她的手,目光沉沉的又夹着数不清的暗沉,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小女人。 “监控也都有死角的,我们找个监控拍不到的角落。”凌娆不想看他这么隐忍,主动回头看向浴室和浴缸周围的几个地方:“这里,关上灯后,还有门挡着,肯定拍不到!” 在凌娆刚躲到门后的刹那,厉景川低叹,没让她去解自己的腰带,反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俯身在她唇上狠狠一吻,吻的又深又重,像是要就这样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最后他强行按住凌娆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来回乱动的手,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切齿的低道:“你是想我死?” 凌娆的手被他控制住,不能再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无比诚恳的说:“用手而己,我真的会!以前和姜浅有偷偷的看过那种…那种电影……” 眼见厉景川顷刻挑起的眉宇,凌娆当即就是一副打算尝试的激动表情:“我难得有这么主动的机会!你还不珍惜?!” “当然要珍惜。”厉景川低笑,却仍然握着她的手腕:“你这手心里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是在爬上来的时候被那些金属角刮伤,这种伤本来就需要打破伤风,再又淋了雨,现在已经开始红肿发炎。” 说着,他反而来安抚她,在她额上温柔的吻了吻:“我不能冒着让你这伤口感染的危险,忍一晚就过去了,没事。” 凌娆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其他都准备的充足了,却在向上爬的时候忘记准备一双防磨防刮的胶皮手套。 她凝眉坐在那里,厉景川还以为她是在考虑手心上的伤,结果下一刻,凌娆出口的话让男人维持了二十几年的淡定差点崩溃。 “要不然…我用嘴…试试?” “……” 见男人忽然间不说话了,凌娆其实也不太好意思,好歹也是在未来十年里见识过不少大片儿的,虽然没做过,但总归不至于太生疏。 “那什么,我去把浴室的灯关掉……”凌娆站起身,就要绕开身前的男人,到浴室外面将灯关了。 结果刚一起身,忽然手腕一紧,男人直接将她反身压在墙上,俯首将滚烫的脸埋在她颈间,难以忍受的将她抱紧,哑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她颈间响起:“很想试的话,离开这里之后,我随时给你这个机会。” 凌娆顿时满脸涨红:“谁说我想试,我是看你现在太难受……” 厉景川沙哑低笑,抱着她:“不用,就这样抱着,站在这里别动。” “你确定…真的抱一抱就可以了吗?” “嗯。”仍然是低哑的声音。 “可我感觉你好像很难受……” 他没再说话,紧抱着她,凌娆背靠着墙壁,任由男人紧绷的身体完全都贴附在她身上,两人的身体之间毫无缝隙,他身上的温度将她也渐渐暖了过来。 凌娆老老实实的抬起手反抱住他的背,将脸贴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听着男人并不似平时那么沉稳的心跳。 但即使是这样,即使厉景川黑色的短发有些乱,却依然俊美无铸,即使他衬衫衣裤被她弄的半湿,却仍然有着独属于他的冷静的魅力。 相比之下,刚刚几乎不要命的从30楼爬上来的凌娆,一身衣服都被淋透,还有些血丝挂在衣服上,脸上有着蹭出来的小块红痕,整个人狼狈的不像话。 抱了很久,久到凌娆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怀里滚烫的温度给焚烧了,她这一晚的情绪才刚有些放松,就这么靠在他怀里险些睡着。 忽然,男人低哑道:“你先出去,让我洗个澡。” 凌娆睁开眼,快睡着了的意识一时间没清醒过来,迷糊的问了句:“冷水的吗?” “嗯。” 凌娆点点头,配合的转身正要走出浴室,结果头上忽然被扔来一条干爽的浴巾。 “这里不方便脱衣服,你身上还湿着,把浴巾裹在身上。” 凌娆又点点头,抱着浴巾就出去了。 见床上的女人虽然不知道究竟还要昏睡多久,但身上的衣服始终完好,一点不该露的地方都没有,而且这被子估计也是被厉景川给扔过来盖上的,连脸都没怎么露。 好歹这也是厉氏集团的一位秘书,要不是因为和奚初弦一起喝咖啡,也不会莫名奇妙的被送到大BOSS面前,终究也是个无辜的人。 凌娆将被子再又轻轻的盖上,虽然将她的脸都盖住,但还是将被角上边留出些缝隙,免得把人给闷坏了。 凌娆站在窗前,看向不远处的海面,直到现在她也不敢从这个角度直接向楼底的方向看,33层的高度,连楼下的花坛都看不清楚,路过的车辆都是指甲盖大小的影子。 浴室的水声停下,厉景川走出来,看见凌娆站在窗前正在望着正前方的海面。 天亮之前的几个小时,对凌娆来说,也是同样的煎熬。 两人是在沙发上睡的,厉景川将凌娆搂在怀里,凌娆在他怀里睡的很踏实,但是隐约中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一直异常的滚烫。 直到凌晨四五点,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凌娆睡了一觉,睁开眼看着仍然黑暗的房间,同时感觉厉景川似乎是终于睡着了。 凌娆就这么靠在他怀里没有动,听着他的心跳,缓缓抬起手,抱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沉睡的男人不知是醒了还是本能的动作,将凌娆搂的更紧,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似是无意的一吻,却又让凌娆趴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下。 凌娆再又睡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她抬起头,见厉景川终于睡的沉了些,而且他身上的温度也已经彻底降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动作很轻很慢的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再拿过他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门外这时有脚步声走近的动静,凌娆警觉的转身,在清楚的听见是老爷子的声音时,直接走到门边。 “你倒是把景川藏的很隐蔽啊!怪不得我派出来的人始终没找对地方!”老爷子在门外边走边怒冲冲的骂道:“你小子现在也可以称得上是老谋深算了你!” 厉舟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在父亲您面前,我怕是担不起这四个字。” 老爷子冷声哼哼道:“你算不过的是人心!就这一次,你终究还是败了!” “您倒是对景川的自制力很自信,一大清早的非要跟着过来,我也就不跟你卖关子,这门打开后,您老还是认清现实,早点让初弦嫁过来,也省去我继续操这份心。”厉舟颐的语气里满是笃定。 “呵。”老爷子斥笑了声:“那你就把门打开试试。” 凌娆贴在门上,听见外面的对话,直到再听见有房卡在门外刷开的一道很短暂的音乐声,她眉心一动,伸手便先一步在里面将房门打了开。 厉舟颐的脸上本来还有几分冷淡的笑色,那种表情还真应了老爷子的那句话,有着老谋深算的味道。 结果在凌娆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房门里的一刹那,厉舟颐的面色瞬间一僵,很快鸷冷了下来,冷眸盯着她:“怎么是你?” 凌娆对他微微一笑,笑的没什么温度:“厉董,早上好。” 厉舟颐表情难看的瞪着她,骤然就要进门看看里面的情况,凌娆却是站在门前没有让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又是厉景川的父亲,在她面前总归不至于伸手推开她。 老爷子杵着拐杖走过来,对着凌娆悄悄的竖了一下大拇指,眼里满是欣慰,然后老神在在的笑看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厉舟颐:“怎么样?我说你败了,你就是败了,你老子终究还是你老子,在孙媳妇的这件事上,你动摇不了!” “你是怎么找来的?”厉舟颐毕竟是见过了风雨的人,面色沉了片刻后,直接冷冷的质问凌娆。 凌娆温温淡淡的一笑:“怎么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和景川在一起的人是我。” 厉舟颐冷眯起眼。 不待他说话,老爷子就又在一旁帮腔道:“丫头,都嫁进来这么久了,还叫什么厉董?爷爷在这给你做主呢,他是景川的父亲,你也该是时候改口了。” 厉舟颐的脸色仍然很黑,预想中想看见的一幕没有,反而被凌娆和老爷子在这一大清早的将了一军,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眼神阴沉中满是愠怒。 凌娆犹豫了下,但毕竟还是要给爷爷的面子,直接微微一笑:“爸。” 厉舟颐冷眼看着她:“凌小姐的这一声爸,我怕是承受不起,你愿意喊就喊,终究也是喊不了几天了。” 凌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因为他话里的冷漠而乱了分寸,仍然站在房门前不让他进去。 先不说里面那个还在床上昏睡的女人是无辜的,不能被牵扯进来,不能被他看见,就只说厉景川,熬了一整晚,终于天亮了才睡着,总也得让他多睡一会儿。 老爷子面色不愉的瞪着厉舟颐:“丫头喊你的这一声,已经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你就不能把你这固执的脾气收一收?景川的婚姻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就算是他父亲,也没资格去指手划脚!凌丫头早就已经是厉家的人,何况她到底也还是个二十岁的孩子,你就不能跟人家好好说话?非得这么横?” 老爷子又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也老大不小了,在美国呆久了,尊重这两个字都不会写了?这么咄咄逼人,像什么样子!” “景川的未来属于美国,属于Shin。”厉舟颐冷声说:“这种话我不想再重复,初弦是最合适的人选!” “奚初弦哪里合适?论家世,凌娆也没比初弦差多少,只不过凌家是在华城罢了!日后如果景川回美国接手Shin,凌娆在他身边做的未必就比奚初弦差!你连比较都没有比较过,就这么否定凌娆,真是个老顽固!” 被自己的八十岁的老父亲骂声老顽固,厉舟颐黑沉着脸,再又冷冷的看着凌娆。 厉舟颐忽然对后边的保镖吩咐道:“把她给我拉开!” 保镖顿时就快步上前,老爷子见状,狠狠的往地上杵了下拐杖,怒道:“谁敢动我的孙媳妇!” 厉舟颐冷眼看向老爷子,继续冷声吩咐:“都聋了吗?把这个女人拉开!” “够了。” 赫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凌娆的身后响起。 厉景川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声音清凌凌的夹着寒意凛冽,眸色冷沉,淡淡的将目光投了出来。 ------------ 66 只怕会一夜白头 那两个正要伸手去拉凌娆的保镖,额头和背部都在厉景川的眼神逼视下沁出了层层冷汗,没敢再伸手去碰到她。 这不是凌娆第一次看见如此寒意凛冽的厉景川,可他现在这几乎让人冻到骨子里的眼神,还是让她都跟着觉得脊背凉了一下。 厉景川目光在他们身上冷漠的掠过:“谁敢动她?” “厉总,我们是听从厉董的吩咐,他担心您在房间里的状况,所以才会让我们……”那两个保镖一脸寒颤的解释。 厉景川眉眼隧然锐冷,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唇畔是讽刺意味极深的笑:“听从吩咐?” 凌娆在门边,静默的站着。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厉舟颐根本就控制不住厉景川,否则的话也就不会用这种强制性的手段。 而厉舟颐昨夜的做法,更会将厉景川推的越来越远,从厉景川此刻的态度里就感觉得出来。 厉景川走到凌娆身侧,低眸看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畏惧的小脸,握住她的手。 看见厉景川走到门前时的这一动作,厉舟颐瞬时冷起了脸,满眼的不悦。 凌娆以为厉景川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她,她将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在他掌心刮了刮,想缓解一下眼前这太过肃然的气氛。 结果下一瞬,她忽然被一股力量扯了过去,整个人直接撞进厉景川的怀里,脚跟一时没站稳,厉景川有力的手臂反手将她就这样抱住,像是在宣布着对她的所有权,从容不迫的将她按在他的方寸之间。 厉景川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掠过:“凌娆是我的妻子,有我在,没有人能动摇她厉太太的身份。” 厉舟颐眸光冰冷:“初弦在哪?昨晚她没跟你在一起?”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电梯门前传来一道温静的声音:“厉叔叔,很抱歉……” 厉舟颐赫然转过眼,看向奚初弦。 厉舟颐眼色阴戾,锐利的眸子一眯:“看来是初弦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强人所难,我能理解她的犹豫,这么好的女人,处处为你着想,到了这种地步都会舍弃机会,可见她对你用情多深,这个凌娆又算是什么东西?景川,你最好看清楚!” “我看的很清楚。”厉景川语调里有着几分薄俏:“婚我不会离,初弦我也不会娶,我一生只娶一个凌娆足矣。” 奚初弦站在远处一直没有靠近过来,厉景川的嗓音虽然冷冷淡淡,音调并不高,但却足够让她在这个距离之外听得清楚。 从昨晚电闪雷鸣的时候,凌娆一个人开车冲出厉家时,她就该知道了…… 从凌娆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厉景川的那种眼神上,她就该知道了…… 厉舟颐沉着脸,冷厉愠怒,再又转眼看向奚初弦那副萎靡的模样,更是锐利的眯起了眼。 奚初弦又对他客气的轻轻点了下头,转身走了,不想再站在这里听下去看下去。 厉舟颐倏然转眼看着凌娆,眼里泛着冷光:“景川,你对这个凌娆再上心又能怎么样?女人不过是事业上的附属品,如果不是厉家的权势,就凌娆这个据说曾经眼高于顶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在二十岁这种年纪就结婚?在你们结婚之前,她怕是连你究竟是怎样的人都不清楚!至于现在,恐怕她也仍然是不清楚!” “放.你娘的屁!”老爷子在旁边忽然骂了句:“女人是事业上的附属品?有本事你回美国后对着景川的母亲也说出这句话来!” 厉舟颐眉宇一蹙,眼神冷冷看了老爷子一眼,显然因为哪里都有他而不满。 “你瞪什么瞪?几十年前要不是你老子我慧眼识人,让你抱得美人归,你能娶得到景川的母亲?当初人家也是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压根就没看上你这臭脾气的小子,最后你们两个不还是和和美美的过了一辈子?还给我生下景川这么好的孙子!” “……” 厉舟颐胸腔被怒火震荡,这会儿也懒得跟老爷子在这里辩驳,只冷眼再看向凌娆:“怎么不回答?你了解景川的过去么?知道他是什么样人么?” 厉景川脸上的表情淡的很,将凌娆拉到身后。 凌娆却是忽然轻笑了下,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抬眼面对着厉舟颐:“景川的母亲知道您小时候是几岁断奶的吗?知道您几岁开始不尿床的吗?知道您七岁的时候掉了几颗牙吗?道您第一次和某个小姑娘恋爱的时候是怎样牵手怎样接吻的吗?知道您在结婚之前是怎么样的人吗?” 厉舟颐的脸色阴沉发寒,顷刻就对她怒目而视。 “她一定不知道!”凌娆脸上仍是笑,嘴角却是泛着冷,眼神清亮,没有丝毫的闪避,就这样对上他冷戾的视线:“既然她连您的过去都这么不了解,我看您这岁数也是可以离婚的,现在老少配也很流行,您自己把优秀的不得了的奚初弦娶过来,不也是很合你的心意?” “你放肆!”厉舟颐骤地厉声呵斥:“年纪不大,嘴脾气倒是厉害,你们凌家就是这么教你对长辈不敬的?” “身为您的儿媳妇,连一声爸都不能叫,我这对您都已经是大大的不敬了,您还差这么几句不敬么?”凌娆反问。 “说的没错!”老爷子就差要站到凌娆那边去给她鼓个掌了。 厉舟颐气的闭了闭眼睛,指着凌娆,再又看向正笑呵呵的老爷子:“这就是你挑的孙媳妇儿?” 老爷子连连点头,一脸的笑:“对呀,我挑的孙媳妇儿!” 厉舟颐:“……” “很好。”厉舟颐恼怒:“我倒要看看,这个凌娆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让厉家的老小这么向着她!” “她不需要任何本事,只要她是凌娆就够了。”厉景川漠然回应。 老爷子跟着帮腔:“正好,老头子我也想看看奚初弦是有什么本事,能让你连逼迫自己亲儿子的这种手段都用了出来!” 老爷子斜眼瞪着这会儿脸色发黑的厉舟颐:“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喜欢奚初弦那根萝卜,非要强行按进景川的青菜坑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各有各的好,只要是景川喜欢,只要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平平静静的,你就不该让任何人去介入他们之间!亏你还是景川的父亲!” 厉舟颐冷笑:“就凌娆这种对长辈不尊不敬的人,这辈子也别指望我会接纳她。” “你若是能拿出对待儿媳妇的态度,凌娆也就能自然而然的表现出对长辈该有的尊敬。”厉景川的嗓音没什么温度:“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平衡与尊重。” 老爷子点点头:“没错,人是相互的,单方面的挑刺,这并不是长辈的姿态,而是蛮不讲理!” 厉舟颐铁黑着脸,骤然狠狠瞪了一眼杵在门前的那两个一直没敢再动的保镖,想骂一句废物,连昨晚凌娆什么时候闯进房间里都不知道,可却又气到已经不想再开口,脸色阴沉的赫然转身就走。 厉舟颐直接甩袖走人,没有人拦他,楼层里归于安静。 老爷子看向厉景川,语气慈祥:“景川,昨晚没事吧?” “没事,让您老担心了。”厉景川笑色淡淡。 老爷子点了点头:“你父亲的臭脾气,从小就是这样,昨晚这事既然没成,他现在那张老脸估计也是搁不下,坚持不了几天,只要你和凌丫头之间不要发生误会就好。” “爷爷您放心,我清醒着呢。”凌娆对老爷子眨了下眼睛。 “哟,现在你倒是得意起来了,昨天把自己关在景川的房间里,抱着个枕头憋着眼泪缩在床上的那小模样转眼就不见啦?”老爷子笑她。 凌娆脸皮一烫:“爷爷,您居然取笑我!” 老爷子哈哈大笑:“不笑,我不笑!哈哈哈……” 老爷子边笑边满面红光的看向厉景川:“景川,你这个媳妇儿,可得给我看紧了,不许把她弄丢了,你要是敢对不起她,小心老头子我把你腿给打断了!” 凌娆看见老爷子举起拐杖的那动作,非常本能的往厉景川的身前站了站。 厉景川笑了笑,将下意识挡在他面前的小女人拉到身后,清越的声音似水涧青石:“我知道。” 老爷子这才满意的哼了哼,眼神往凌娆身上一瞟:“你昨晚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 凌娆对着老爷子挤眉弄眼的一笑:“保密。” “小样儿,还跟你爷爷卖上关子了!行了,你们昨晚估计都没睡好,赶紧回去休息,景川父亲的那边,我得想个办法稳住他。”老爷子说着就杵着拐杖一步一步向外走,边走念叨着:“舟颐这么多年在美国,站在强权之上是习惯对手下的人呼来喝去了,事事都得听他的安排,掌控欲太强,我看他是这个位置坐腻了……” 凌娆回到30层的房间,将她昨晚留在这里的包拿了出来,再打了个电话叫人来将33层房间里那个无辜的女秘书给悄悄送回去。 放下手机,抬起眼就见厉景川站在她的这个房间窗前。 凌娆走过去,在他身后轻轻的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身,更将脸贴在他背上,呼吸着他身上清冽如晨间草露的味道,摸到他身上已经转为正常的体温,笑着用脸在他的背上用力的蹭了蹭。 “这家酒店我以后都不想再来了,你昨晚也没怎么睡好,我们换个地方吧,你需要休息。”她贴在他背后说。 伸到他胸膛前的一双手,被他握住,厉景川的目光仍然看着外面的阳台,三十层的高度之下,俯瞰着无边的海面,窗外有秋风吹过,吹的楼层之下的树木摇晃。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凌娆干脆撒娇似的从他身后绕到了他身前,贴在他怀里仰起脑袋:“我知道昨天晚上那么冒险是我的错,我保证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厉景川终于开口,却是低眸,眼神里的严肃落进她的眼底。 “好,没有下次!”凌娆抬起手做了个指天发誓的表情:“我再也不爬这么高的楼了!我保证!” 厉景川仍然眉目肃冷的看着她,凌娆干脆扯着他的衣领让他低下头来,在他下巴亲了两下,仍然撒娇似的笑说:“我都保证了!你就别气了!昨晚上如果让我一直在家里等,我怕是会熬到一夜白头,现在这样也很好啊……” 厉景川的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摸过她脸上在昨晚蹭出来的那块已经不太明显的红痕上,温暖的指腹在那里轻抚,眉目深沉,眼眸就这么注视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凌娆被他看的心神一荡,但还记得这家酒店不适合久留,正要从他怀里退开。 “唔,别…脏……”凌娆被亲了一下就忙别开脸:“我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洗澡,早上醒来也没洗脸没刷牙,肯定脏死了,你别亲……” 下一瞬,男人直接将她按在窗边的墙壁上,凌娆因为早上没刷牙现在连嘴都不敢张开,整个人僵硬的不肯配合,他的手却偏偏如越缠越紧的藤蔓一般将她整个人束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按进他的身体里,融为一体。 ------------ 67 少女心萌动到无法入睡 终于离开了那家酒店,坐上车的时候,凌娆觉得身心都跟着轻松了下来。 “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又淋过雨,回去好好睡一觉。”厉景川的手在凌娆的头上抚过:“直接回御园?” 听见御园这两个字,凌娆的表情有着明显的情绪带过。 不需要她多说,厉景川直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那一闪而逝的纠结。 “别担心,他为了能限制我的自由,用绑走你这样的方式来威胁,御园里的佣人是被他支走了,没有人受到伤害。” 男人的声音淡淡静静的,却让凌娆顷刻之间一直沉甸甸的心情终于落了地。 幸好,陶月她们没有出事。 “御园里的安保设施那么完善,如果不是陶嫂主动去开门的话,那些人根本就没机会混得进去,是不是?”凌娆问。 厉景川看她一眼,捏着她的小手:“算了,你还是跟我去公司吧,免得你回去之后担惊受怕睡不好。” “不会的,我只是在想那些人是怎么混进御园去的。”凌娆深思:“该不会当时,厉董亲自去过御园?” “如果不是他亲自去,陶嫂的确不会开门。”厉景川语调平静:“这件事怨不得她,我不会对她怎么样,你放宽心。” 凌娆咧嘴一笑:“本来就不怪她,你不迁罪到陶嫂身上就好……” “你这点小心思,想维护陶嫂就直接说。”厉景川睨着她,低沉的嗓音自喉间溢出:“今天先跟我去公司,我去开会时,办公室的休息间归你。” 可以公然的去睡他的休息间,凌娆还是蛮期待的,却故做一脸颇为无辜似的问:“我在那里会不会打扰你?” 说起来,厉景川的确是比她想像中更懂她。 厉景川清俊的眉宇微微上挑:“睡个觉还能打扰?你是会在梦游的时候脱了衣服跑进会议室钻到我怀里不成?” 凌娆嘴角一抽。 “你不介意会议室里其他那些人的眼睛的话,我当然也不介意去试试。”凌娆的嘴皮子功夫向来是当人不让,绝对不在嘴上吃亏。 男人握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嗓音近在她耳边:“经过昨晚,厉太太在这方面所具备的知识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去会议室钻进我怀里这种事情暂时不急,至于你昨晚提过的其他需求,我今晚就可以满足你。” 厉景川嗓音性.感的贴着她的耳际,手指似有若无的在她唇上点了点。 她昨晚提过的“需求”不言而喻。 凌娆刚才还硬撑着的厚脸皮瞬间达到了沸点,唰的一下就热了,抬起手将他的手一把拍了开。 “我才没需求!之前那是情急之下想帮你,现在过时不侯!”凌娆在他的指尖闯进她的唇瓣时,张开嘴就用力咬了下。 男人低笑了声:“现在才想起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凌娆气的又在他手指上咬了下,再又觉得这动作好像很色~情,当即就推开他的手,转开头去看车窗外,镇定心神。 但却发现,厉景川的笑声真的很好听。 厉氏集团。 厉景川一刻都没休息,到公司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直接去开会。 凌娆心疼他昨晚的折腾,但也知道他在工作上从来都是这么严谨的人,没再去打扰他,更清楚他有分寸,也就径自先回了他的办公室。 魏绽刚要去会议室收拾文件,见厉总已经出来了,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厉总,奚秘书刚刚发了电子辞呈过来,辞职审批程序是递交给人事部,还是我这边直接给她批准答复?”魏绽低声问。 厉景川没什么温度道:“你直接批了。” “好,那我知道了。” “凌娆吃过东西没有?”厉景川看了眼时间,沉声问。 魏绽点头:“刚才十一点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派人去附近的酒店给她带一份营养午餐,但是她说她吃公司的员工餐就好了,我就依着她的要求帮她去员工餐厅打了份午餐送过去,现在估计她已经快吃完了。” “员工餐?”厉景川眉宇一动,没再多说,直接进了电梯。 到了办公室门前,厉景川推开门。 只见办公室里,凌娆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捧着一次性餐盒,里面是简单的白米饭和荤素搭配的几道菜,虽然厉氏集团的员工餐也是营养标配的级别,但毕竟还是过于简单,比寻常的家常小菜还要更寻常。 看着她手里的餐盒,再又看见凌娆像是吃的很满足的表情,厉景川一向平静的眼底泛起一丝隽永的温柔:“员工餐吃着感觉怎么样?” 凌娆本来吃的正香,没注意门前的动静,乍一听见声音,下意识正要站起来,手里的餐盒差点掉到地上。 她连忙用筷子按住餐盒,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就回来了的男人,她索性夹起一块小炒肉给他看:“菜色不错!特别好吃!” 听见凌娆这八个字的评价,厉景川走过去,到了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旁边的另一个餐盒上。 凌娆用筷子指了指:“刚才我让魏绽又拿了一份上来,准备等你开完会回来之后再吃,没想到你今天会议时间这么短,正好趁热吃呀,但是要小心,还有些烫。” 厉景川看着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简单的员工餐却一脸满足的凌娆。 “真这么好吃?”他低笑着问。 凌娆很认真的点点头:“嗯嗯,怪不得很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厉氏来工作,连员工餐的水准都这么棒,可见其他方面的待遇也绝对是其他公司望尘莫及的!” 厉景川拿起餐盒,坐到她身边,转眼又看了眼她这副吃相,淡笑,没说什么,坐在这里陪她一起吃。 厉氏集团的总裁BOSS放着下午几亿美元的项目不去谈,反而慵懒的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陪着厉太太吃员工餐,还不时的将她喜欢的小炒肉夹到她那里,边夹给她,边说:“喜欢的话让魏绽再给你送上来一份。” “不用,这些就够了,再这么吃下去真的要胖了。” “胖也要你,怕什么。” “不行不行,现在已经饱了,肚子要撑爆了……” “土豆丝不要了?” “…呃,那我再吃几口。” “素煎豆腐要不要?” “……” 饭后,秘书室的人打内线电话进来,说有合作公司的负责人要来见厉总。 凌娆为了避免打扰到他正常工作,起身就推开休息间的门进去。 刚向里走进一步,就听见厉景川在外面说:“你昨晚淋过雨,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忙完后进去叫你。” 凌娆抬起手向后比划了个OK的手势,直接钻进了休息间。 隔了这么久,凌娆今天才分出心来看看他在这里的休息间,是和奥莱国际一样简约的风格,冷色调。 但却因为是厉景川以前经常住的地方,偏冷的色调给凌娆的感觉也莫名的有些贴心。 凌娆因为昨晚上淋过雨,在酒店的浴室里也只是冲了冲水,没有好好洗澡,现在身上和头上都有些痒,也不好就这么直接躺在床上去睡觉,干脆打开衣柜想拿件厉景川的衬衫当换洗的衣物,然后去洗澡。 结果柜门打开的一瞬间,惊见本来属于厉景川的个人衣柜,有一半的空间居然都是女人的衣服。 凌娆惊疑的拿出一件,发现是她能穿的尺码,再又翻了翻其他的,都是她能穿的尺码。 她找了件适合睡觉穿的偏薄的衣服,抱在怀里,知道厉景川正在办公室里忙,不好出去问他,干脆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 [你什么时候在衣柜里给我准备了这么多件衣服?刚打开柜子,吓我一跳。] 洗过澡吹干头发,穿着厉景川帮她准备过的衣服走出来,带着一身香喷喷沐浴露味道的凌娆直接扑倒在休息间里的大床上。 拿起手机就看见了厉景川几分钟前给她发来的回复。 [你那次穿过我的衬衫之后,第二天。] 凌娆惊讶的看着手机屏幕。 凌娆很想再回一句,但考虑到他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下午分明就是有正事要忙,忍了忍,还是将手机放下了。 凌娆再又翻了个身,以为自己很可能就这么睡不着了,可毕竟昨晚那么惊心动魄的,实在是精神状态有点难以承受,干脆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强迫自己入睡。 ……九十八个厉景川,九十九个厉景川,一百个厉景川,一百零一个厉景川…… 凌娆骤然抓起枕头就用力按在自己的脑袋上。 ------------ 68 也许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傍晚,已近下班的时间。 办公室里归于安静,厉景川的目光落在休息间的方向,直到秘书助理走进来汇报全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他看了眼时间,合上手边的文件。 起身走到休息间门前,里面很安静,可见凌娆的确是睡着了。 柔软的大床上,凌娆睡的很香很沉,柔顺的长发铺满了枕头,睡颜恬静,手机就放在枕边触手可及的位置。 仿佛能看得出来她在睡前还在纠结要不要再拿起手机回个短信,厉景川笑笑,将她手机拿起来,放置在床头柜上。 凌娆睡的太香甜,厉景川在床边坐下,看着始终沉的她,没有任何行动,仅是这样看着,一直看。 凝眸看了她许久,凌娆脸上被蹭伤的红痕已经淡到看不见。 厉景川牵起她一只手,翻转过来,看着她手心的伤口虽然很细微,不算严重,但因为一直没有做过消毒处理,细伤的边缘还有些泛红。 他起身走出休息间,叫魏绽去买了几支伤药回来。 不久后,接过药,厉景川又转身回了休息间。 里面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只能隐约听得见凌娆在睡着时轻浅的呼吸,有着温软的频率,让人听着都觉得这一室安宁似是人间难得的清隽之境。 厉景川特地让魏绽买来的药粉,不像消毒酒精那样会使伤口有太明显的刺痛感,但凌娆的手心里忽然被轻轻的撒上药粉时,多少还是因为药粉里的消炎成份而有些微痒微痛的感觉,即使不明显,她仍然在睡梦中不安的皱了一下眉。 “嗯……”她本能的想要缩回手,不太舒服的在嘴里发出轻哼。 厉景川握着她的手没让她缩回去,在凌娆挣扎的动作加大的瞬间,俯下身在她唇上轻轻亲吻,直到她因为唇上酥麻的感觉盖过了手心里的微痒微痛感,皱起的眉心渐渐舒缓开,被安抚的继续睡,樱色的嘴角也若有若无的泛起一丝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小女人睡着的时候有着别样香甜的诱.惑,要不是因为两只手都被占着,还得继续给她上药,厉景川不介意现在就把她按在身下狠狠的再亲一会儿。 凌娆身上穿的衣服很薄很宽松,厉景川轻易就能将她的衣袖拉开,将手臂上的伤也涂上药。 厉景川按下眼底烧腾起来的火色,将她腿上的伤也涂过药后,将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昨晚两人都没休息好,本应该让她多睡一会儿,但这一幕实在是太有冲击性,厉景川昨夜在药性之下都能超出常人般勉强维持得住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几乎要全盘瓦解。 厉景川勾唇,一吻落在她发丝上,再又侧首,将吻落在她白皙的眉间,一点点向下,小巧而挺直鼻粱,再缓缓覆上刚才就没亲够的柔软唇瓣。 凌娆睡的再怎么沉,到底也还是睁开了眼睛,只是没完全清醒过来,有些迷蒙的眼看见自己上方的男人,见是厉景川在亲自己,也就没抗拒,趁着两人唇间的空隙还含含糊糊笑着咕哝了一句:“你忙完了啊……” “嗯。”厉景川的动作丝毫未停,掌心已隔着薄薄的衣服抚上她胸~前的柔软,落在她唇上的吻辗转入深,另一手搂着她的腰。 直到男人的吻亲过她的腮帮,流连过她的唇瓣,再又一点点向下,落在她颈间,因为凌娆居然就这么在他身下又睡着了,男人忽然在她锁骨上咬了下,惹得她骤然浑身一个激灵,再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才迷迷糊糊的抬起手按了按她自己的脑袋。 “几点了?”她刚醒,哑着声音问。 “已经下班了。”男人依旧我行我素的在她锁骨颈间落下吻,只是比刚才吻的更炙热激烈了些,嗓音如她一般的哑。 凌娆正要起身,结果没能起来,这才反映过来,厉景川究竟在她身上做什么! 炙.热的掌心抚过她的背,再又向上,将她整个人牢牢按进他怀里,在她微诧的目光下,捞起她的后颈便俯首在她唇上狠狠的亲了两下:“醒了?” “嗯,醒了……”凌娆怔怔的,意识到这里还是他办公室旁边的休息间,也就是还在他公司里,讷讷的在他唇边说:“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他低笑,顷刻间就把她吻的差点要忘了今夕是何夕。 直到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份,凌娆被刺激到哼哼了声,小声问:“你昨晚都没怎么睡,今天直接来了公司,身体吃得消吗?” 结果这话在男人的耳里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低低笑了,低沉的笑声里夹着几丝危险:“我身体吃不吃得消,你很快就会知道。” “我的意思是说……” 凌娆话还没说完,厉景川的吻已经炙热的重新撬开她的唇瓣,侵入她的齿关。 “唔,这是公司…公司…是办公室……”凌娆想说话,却断断续续的,每一个字几乎都被他含进口中辗转厮磨。 凌娆很敏感,敏感的浑身都被他撩拨的颤栗。 “就算下班了…你公司里应该还有人……” “唔…别…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不好。”男人斩钉截铁的声音再度落在她唇上,更在凌娆一脸紧张的表情下,道:“昨晚不是还很厉害?今天就耸了?” 凌娆横他一眼:“厉景川你别不识好人心,我昨天那是…嗯……” 她忽然被他吻过耳廓后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当下就又哼哼了一声,接着就听见厉景川轻咬在她耳边,字字声声都充斥着隐忍多时的粗哑:“昨晚如果不是因为有监控,我绝对会做的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娆:“……” “现在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来,满足你。”他语调低低的,性.感中竟多了些痞坏的味道。 真的是第一次,这么突破原有的尺度。 片刻功夫手上就已是又酸又累,厉景川却因为她手间的动作而在她肩膀和脸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我不行了……”她现在被招惹的空虚,刚要把手缩回去,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扣在掌心,她不断的想要挣脱出来,都被他控的死死的,再度按了回去。 “厉景川!”凌娆一脸生气的表情,出口的声音却是又哑又软。 “嗯。”男人含.着她的耳垂,沙哑道:“继续。” 凌娆欲哭无泪,脸上的热度已经快堪比手心里所掌握的热度,一样的烫的要命…… 厉景川刚刚进门时随手扔在床边的手机,在这时忽然震动了起来。 “你先去接电话。”凌娆软着声音说,眼睛里也有些潮意,红红的,虽然不是想哭,但也被这尺度逼的快哭了。 厉景川看了她一眼,瞥向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来电的号码,是奚初弦。 他伸手直接挂断,低下头将吻重新落在凌娆的脸上,低哑笑问:“手酸了?” 凌娆却是转眼看向床头柜那边的手机:“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居然是奚初弦。 “她连续打了两通电话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厉景川没什么表情的淡道:“她的电子辞呈已经递交到了公司,魏绽会处理,不需要我经手。” 凌娆趁机将手向上移开了几分,避开男人火热的视线,主动拿起他手机递给他:“那我就更好奇了,她很快就要回美国,也已经主动辞职,还能找你聊什么?” “好奇?”厉景川眉宇冷淡的挑了挑。 厉景川见凌娆坚持,起身,同时将她也捞了起来,按着她坐在他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没让她逃开,另一手接了电话,顺手按了免提。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厉景川语调极淡:“什么事?” 奚初弦在电话那边静默了一瞬,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厉总,我的辞呈批准函件刚刚已经收到了,速度很快,是你批复的?” 男人淡漠:“是魏绽。” 电话那边又安静了半天,才传来奚初弦有些低软的声音:“连我的辞呈你都不打算经手,你对待与自己无关的人还真是够绝情冷漠。” 凌娆坐在他腿上,看着男人始终静漠的没什么温度的脸,此刻才觉得,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难以接近的厉景川,是真的。 厉景川仍然是极端的冷漠:“你来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走时更也没必要等我的批复。” 奚初弦在电话那边顿时握紧了手机。 这果真是厉景川的做风。 奚初弦定了定心神,说:“厉叔的意思是,在国内将跟厉氏的合作案各方面的细节做好之后,下周末回美国,我会跟他回去,但在这之前我跟我父亲会随他一同住在厉家几天。” 厉景川没说话,只淡淡的听着。 “另外…我父亲已经打算把我跟威森家族的婚约解除……” “这是你的事,不必告诉我。”厉景川态度极淡。 奚初弦微叹,明知道他不愿意听,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之前听凌家的二小姐说过一些事情,她提到凌娆近段时间的改变,从一些细节上来看,你不觉得凌娆也许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吗?” 凌娆在旁边听着,微微挑了挑眉,正视着厉景川向她淡淡投过来的一眼。 她对他一笑,忽然俯首凑在他耳边,用着奚初弦的语气重复似的低声说:“你不觉得凌娆也许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吗?” 厉景川无声的低笑,将怀里正在调皮的女人的腰重重的掐了下,对着电话彼端的人依旧冷淡:“这是我的私事,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插手和过问。” 厉景川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骤然将刚刚还在他耳边调皮搞事的凌娆重重抛到了床上,长腿在她腿侧一挡,俯身压了上去。 ------------ 69 我们以前会不会见过? 凌娆连句挣扎都没有,直接被男人压在床上狠狠亲到缺氧。 这里是厉景川的休息间,四处都充斥着他的味道,展开的双臂足以遮天蔽日,她根本无处遁逃。 “瞒了我什么?” 厉景川睨着她,沉声低语,同时用手扯了扯他自己的衬衫领口,动作自然,在凌娆的眼里却撩到不行。 “我其实瞒了你很多啊!比如每天装模做样的好像很爱你,这样才能得到你全部的信任,然后某一天等时机到了,给你下个毒,你手里的厉氏和以后的Shin就彻底归我了!”凌娆边说边朝他眨着眼睛,像模像样的好像说的是真的。 “你的能耐就这点程度吗?”厉景川捏住她的腰,向着他的下身贴近,凌娆被抵的有些疼了,抬头望向他,控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他压下头来,男人的声音清清沉沉的:“以我对你着迷的程度,你大可以控制我的思想与行动,完全不需要下毒,现在厉氏就可以转到你名下,归你所有。” “……” “我人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不都是一句话的事?” “…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他看着她。 凌娆被他下身的炙热隔着裤子抵的难受,试图扭动一下身子躲开他危险的抵触。 “继续。”他简单的下了命令,拉过她的手向下,注视着她再度满脸高热的表情,瞥着她羞赧的模样。 凌娆起了报复的坏心思,手向下探去的刹那骤然狠狠用力。 在厉景川发出一声闷哼后,她顿了下,顷刻就像是受到鼓舞一样,终于肯像个认真的初学者,学着以前在网上看过的那种视频,继续…… 厉景川的呼吸愈发急促,在凌娆好像摸清了他的敏.感点而更加卖力时,他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强行让她抬起头来,狠狠压迫着她,俯首在她唇上重重的吻。 凌娆甚至能听得到他有些失控的剧.烈喘.息。 “果然低估了你。”他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浓重的情谷欠,同他牢牢按在她脑后的手一样的难以再克制力度。 不给凌娆和反映喘息的时间,凌娆只听见他腰间皮带传来的清脆的声响。 厉景川的吻从她颈间离开,抬头,落在她唇上,吻的柔情。 凌娆怕自己发出声音,毕竟这里紧挨着他办公室,她别开头狠咬着唇。 “记住我的话,嗯?” “什、什么话……” “我是你的。” 男人沉如磐石的低洌嗓音在她的脑海里炸开,凌娆骤然睁开眼,看见他如深海般的眼底,只有她的倒影印刻其中。 凌娆这会儿本来就已经快要泛滥成灾,骤然因为他的眼神而低声哼哼着,抬手捂住脸。 厉景川轻笑,拉开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叩叩……” 休息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休息间里一切还未停歇,凌娆听见敲门声,顿时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慌忙的要停下来,却被厉景川牢牢按住,没让她躲开。 “有人!”她小声用着气音说。 站在门外的魏绽其实是硬着头皮来的…… 她也知道凌娆在这里,现在厉总和凌娆两人都在休息间,他来敲这个门都分明是送死的行为。 可是厉董忽然间来公司视察,无论是以着合作方Shin集团董事长的名义,还是以着厉总父亲的名义,这根本都拦不住。 “厉总,您睡了吗……”魏绽边说边觉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小命即将休矣。 凌娆听见是魏绽,估计他猜也猜得到这里面现在正处于什么状况,身子紧张的像是瞬间拉开的一张弓,紧绷的不敢乱动。 厉景川亦因为她忽然间的这因为紧张而身体本能做出的反映而浑身一颤,骤然低下头咬在她白皙的肩膀上,才勉强忍住差点到了嘴边的闷哼。 凌娆瞪他,受不住的低咛了一声。 凌娆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是一辆房车里,与前面的驾驶位相隔。 她骤然转过头,结果就对上了厉景川幽邃的视线。 厉景川:“你晕的还真是时候。” 凌娆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居然直接晕了,当时是真的没办法集中情绪,后来是怎么结束的,又是怎么洗的澡,怎么穿上的衣服都不记得。 她横了他一眼:“我以后再也不去你公司了!” 估计魏绽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厉景川哑声低笑,在她气鼓鼓的脸上揉了下:“我们是夫妻,他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 男人仍然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这种简约的西装衬衫的款式,穿在其他男人的身上不一定好看,可在厉景川的身上,却有着别样清爽的感觉,更意外的得体,恰到好处的中和了他清冷却有着气质涵养的品性。 “当时魏绽忽然来办公室找你,是有事吗?”凌娆一点都不想再讨论之前在休息间里的那件事,直接转了话锋。 “Shin集团的人来公司突击视察,只来过半个小时就走了。”厉景川的手缓慢的揉着凌娆的耳垂,眼底有着几分笑:“你当时已经被我抱进浴室里,迷迷糊糊的泡了个澡。” “厉总,到了。”房车的隔板外传来前座司机的声音。 凌娆转头向外看,见居然已经到了御园正门外。 厉景川这才松开她,帮她将大衣的领口整理了一下,开了车门,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凌娆被他折腾的手脚酸软,打开车门刚一下去差点没腿软的跌下去,幸好厉景川在她身后,伸手就扶住了她,不动声色的将她按向怀里,低眸看了她一眼,接到凌娆朝他恨恨瞪来的视线,他顷刻就了解了她的情况,淡色的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弧度。 凌娆白了他一眼,站稳之后向里面走。 “太太!”陶月迎了出来,一看见凌娆的刹那,当即就满脸歉意的站在门前,眼神担忧,满含抱歉。 凌娆一看见陶月脸上的表情,直接对她笑了下,亲昵的过去挽住陶月的胳膊说:“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能怪你,你别多想啊,你看我不是没事吗?” 陶月其实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回来的时候调出了御园里的监控,看见凌娆被人挟持走的一幕,才知道昨天自己究竟是犯了怎样的大错,居然就那么直接开了门,把对凌娆有威胁的人放了进来,之后还被支出去了,害得凌娆独自回家后就遇到了危险,真是太不应该。 后来是给厉家打了电话,在老爷子那里又是道歉又是询问情况,确定凌娆没出什么大事,这才放心的在家里一直等着。 “我看过家里的监控了,当时明明是厉董说要进御园看看你和先生现在住的地方,可在监控里忽然把你挟持走的人,究竟是谁啊?”陶月仍然满是歉意,又很是后怕的拉着凌娆的手,不停的追问。 “没事了,不管他们是谁,反正我现在平平安安的站在你面前。”凌娆在她手上拍了拍,又关切的问:“你给厉家打过电话了是不是?爷爷没有责怪你们吧?” 陶月摇了摇头,再又心疼的看着凌娆:“你就别关心我们了,赶快进去坐一会儿,这两天肯定没休息好,也吓坏了吧?我去给你煮些安神汤压压惊!” 凌娆抿嘴一笑,点了下头,转头见厉景川已经先一步进了门,忙跟了进去,结果却看见男人正站在电视机前,眸色淡沉的看着佣人调出来的监控录像。 屏幕里的凌娆,一个人回家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凌娆感觉到他暗色的视线里有着肃冷的情绪,对着电视里的影像,凝视许久。 她走过去,将手伸到他的掌心里,说:“当时那两个人没想伤害我,后来也只是被送到了厉董在华城的一栋私人别墅去,除了把我关起来之外,没对我怎么样,后来爷爷就很及时的赶来把我带走了。” “真的,我那天除了稍微有些担惊受怕又一直在担心你之外,一点伤害都没受到!”凌娆温软的声音近在他身边,手仍然贴在他的掌心里:“这个监控删掉吧,以后都别看了。” “但凡让你有一点的担惊受怕,都是我做的不够好。”厉景川握住她的手,嗓音低沉。 凌娆连拖带拽的拉着他回房,进了房里后就抱着他,脸蛋在他怀里蹭了蹭,低低软软的道:“你哪里是做的还不够好,这世上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男人,你一直没休息,别想这件事了,今天早点睡好不好?” 男人低头看着她,修长的手指从她的长发间穿插而过,另一只手搂上她的腰,将她人锁在自己怀里,想到刚才在监控里看见的那一幕,低淡道:“等会儿睡,先陪你一会儿。” “我不用陪……” 凌娆干脆也就将头埋在他怀里,之前还以为自己回御园的话可能会有几天睡不好,但是这片刻之间那些心里的阴影就全部消散。 厉景川不说话,她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受到刚才那些监控录像的影响,干脆也就没去打破这样的安静,伸手拉起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在他掌心里比划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见厉景川仍然没有要睡的意思,凌娆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开始找话题聊了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对我以前的很多事情都知道?”她问。 厉景川看她一眼:“你对这一点很好奇?” “没有啊,我也没什么太黑的底牌怕被人翻,也就在凌家里有些上不来台面的事,但也都是以前针对我爸还有云阿姨的一些事。”凌娆靠在他的怀里说:“那你知不知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在美国读过几年书?虽然当时学的不是特别认真,但也勉强都考到了全A,要不是因为成绩好,估计我还得继续在美国多学几年,或许这样就错过嫁给你的机会了。” 厉景川的眼神忽然间深邃的很,看着她:“你在美国读书的那几年,我也在美国,该到的缘分早晚都会到,不会错过。” “照你这么说的话,你说我们以前会不会见过啊?”凌娆抬起头看他。 厉景川眉宇微动,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忽然低头亲了亲她。 “忽然亲我干什么?”凌娆生怕他现在不睡觉的目的是还想继续压榨她,下意识的就要从他怀里跳开。 厉景川没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只低淡道:“之前说要带你见的人,明天会直接过来,你不用起的太早,想出门的话,等人来了再出去。” 凌娆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手机里的消息,他出来时,她刚要抱着电脑去书房,结果就被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捞上了床。 ------------ 70 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赶紧睡觉,我去书房。”凌娆伸手就要去拿掉在床边地毯上的电脑。 厉景川将她放到床上,直接欺身压了上去,在她下午就已经被蹂躏红肿的唇上吻了吻。 “很累?”他吻着她。 凌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低头吻上她的耳朵,改为从她的身上躺到她身侧,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里,低哑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近在她耳边:“陪我睡,嗯?” 凌娆听话的放下了电脑,没再坚持要去书房,转了个身就埋在他怀里,两只手抱着他,温静的在他怀中说:“好。” 翌日。 凌娆起床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下楼,看见忙碌的正在往餐桌上送早餐的陶月,感觉真是好久都没有这种温馨了。 凌娆吃完早餐就直接去工作室,刚走出别墅的门,一抬头,就愕然的看见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左右的高瘦短发女人站在御园里,站在她的车旁边。 凌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回头就直接问里面的陶月:“这是谁?御园现在什么陌生人都能进来了?” 陶月走出来,看了一眼,笑着答:“太太,是先生让她进来的,先生说以后让她跟着你。” “啊?跟着我?” 凌娆愣了一下,再回过神,转眼看向那个高瘦短发的年轻女人。 “太太,我叫顾嬅,曾在美国XI培训基地受训八年,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私人保镖。”对方在凌娆一脸的震惊疑惑下开了口,话落时,伸手就非常利落的打开车门,示意凌娆上车,并且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娆暗讨,该不会厉景川之前说让她见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真的是厉景川让你来的?”凌娆问。 顾嬅恭敬的回答:“是的,太太。” 凌娆:“……” 凌娆看了她好半天,但既然是厉景川安排过来的人,她也没什么可多疑的,打开驾驶位那边的车门刚要进去,顾嬅忽然开口:“太太,您应该坐这边,我来开车送您。” “你开车啊?” “是的,您以后出门,无论是开车还是坐其他的车,我都必须跟在您身边,车也由我来开,这样才能确保您的安全。” “好、好吧……” 这个保镖太严肃也太死板了,凌娆估计她是完全听命行事,也不为难她,绕过车身坐到已经开了车门的那边副驾驶的位置。 上了车后,她报了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后就拿起手机给厉景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厉景川直接点明她这通电话的来意:“怎么?问保镖的事?” “你之前说要让我见的人,就是给我安排来的保镖吗?就是这位…叫顾嬅的?”凌娆转眼又看向正在开车的顾嬅,对方完全没受到她打电话的影响,仍然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子言是美国XI培训基地的直系长官,顾嬅是他那里身手最好各方面的训练素养也最高的一位,最开始是打算由子言给你引见。”厉景川淡淡的跟她说清楚:“子言今早有急事飞回美国,不打算继续耽误时间,所以派了顾嬅直接去御园见你。” 凌娆对傅子言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但也知道厉景川身边的两个走的最近的兄弟,一个是时闻野,一个就是曾经在华城闻名一时,后来在美国声名大噪的傅子言,这个人的底细她倒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和厉景川走的比较近,好像是做的军火生意,是在枪口刀尖舔血的类型。 “今天开始顾嬅就是你的私人保镖,她身手不错,为人安静寡言,不会打扰到你,只在必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其他时候不会让你感觉不自在。” 凌娆又应了几声后,挂了电话,再转眼看看那位尽职尽责的保镖,想了想,给厉景川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千挑万选的,结果最后给我选了个女保镖,她性格好古板好严肃,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话。] 厉景川回复:[想让我派个男保镖陪你谈天说地?] 凌娆:[嗯哼,这个可以考虑考虑!] 厉景川:[你想都别想。] 凌娆:“……” 到了MN工作室所在的九龙大夏,顾嬅将车停好后,真的非常自觉的就在她面前消失。 凌娆进了工作室,工作室自从被厉氏投资之后,许多事情都要正式的提上日程,凌娆可没忘记自己还背着两亿美金的流动债务。 “老大!”小八今天一大早就给凌娆打过电话,见凌娆来了,忙过来将新的财务报表交给她看:“之前凤主管真的是故意在报表上边做了手脚,昨天我去财务部重新审核了一遍,重新根据公司的流水收支做出来的,和你预算的一样,分毫不差!” 凌娆接过,看了两眼,再又挑眉瞥向小八:“你昨天在工作室加班,自己去重新做出来的?” 小八点点头,有些羞涩又想得到表扬似的纠结神情:“嗯!现在工作室里留下来的人,很多专业也都不太过关,财务部现在也像一盘散沙似的,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昨晚就试了下。” 凌娆笑笑:“这两天开始对外招聘吧,让人事部剩下的几个负责人一会儿去我办公室。” “好滴!老大!”小八一脸兴奋的转身就要走。 凌娆忽然出手扯着她的领子问:“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小八回过头来,推着眼镜,咧嘴笑着说:“因为我们工作室现在有了两亿美元的投资啊!所有建筑工程的进展都可以正常继续下去,而且还有厉氏这么大的靠山,想一想都觉得我们以后会升级成为华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到那时候我就是公司元老极的员工了!能不兴奋吗!” 凌娆:“……” 凌娆坐在办公室,眼神看着桌上的电脑屏幕。 工作室现在还处于蓄势待发的阶段,在外人看来,这里的财务状况目前只有支出,没有收入,并没有人知道凌娆现在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更有人以为厉景川财大气粗到随便扔给她两亿美金让她去挥霍,即使凌娆得到这么大笔投资,她的工作室也依然不被大多数人看好。 国内的房地产行情不断下滑,许多公司急于抛售曾经高价所得的地皮,凌娆现在手中资金充足,不仅工作室名下的几处在建的工程能完好的继续下去,更将目标范围扩展到了华城周边几大城市及近郊。 凌娆只瞥了她一眼,目光继续回到电脑屏幕上,慢条斯理的看着华城及周边的地图,标注出以后一定会进入城市规划范围的地方。 “娆老大,上次那个马总的老公…来了!”小八刚才跑的太急,咽了一口唾沫才又忙说:“而且带了好几个人来!像是来上门找我们算帐的!” 凌娆放在鼠标上的手这才顿了下,转过眼:“马总的老公?算什么帐?”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就被重重推开,小八吓了一跳。 凌娆注意到忽然闯进来的几个人,走在前面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看着很像是那种持着砍刀四处要债的蛮横不讲理的打手保镖之类。 那男人进门后,眼神冷傲的在办公室里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办公桌后的凌娆身上:“你就是凌小姐?” 凌娆坐在办公桌后,眼神淡淡,不慌不忙:“我记得九龙的保安都还算尽职尽责,能这么硬生生带着人闯进来,你也是不简单。” “没想到凌小姐才刚刚初出茅庐,就有这么大魄力,厉氏给你们投资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清楚凌小姐你的背后有人,可你就算是靠山再硬,也不该插手别人家中的闲事!”男人脸上似是在笑,却阴冷冷的,语气不善。 凌娆好看的眉毛不着痕迹的扬了扬:“我当你忽然摆这架势来这是做什么的,原来是家里后院起火,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所以跑我这发泄来了?” 说着,凌娆又低笑:“马总前几天才来我这里闹过一次,你们真不愧是夫妻,一个带着律师来找我解约,一个带着打手过来堵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夫妻是开什么修罗场的,压根就不是哪家正规投资公司的负责人。” 那男人冷眯起眼睛:“你也知道我这是来堵门的?不想你们工作室刚刚建成就被砸到支离破碎,就劳烦凌小姐现在跟我走一趟,把你上次弄到的那个什么视频跟我老婆说清楚!” 凌娆没理他,随手在电脑里调出了之前这家投资公司的资料。 上次来解约的马珊是台商投资公司的财务部负责人,眼前的这位是台商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姓肖,也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兼创始人。 凌娆再转眼看他,语调轻缓:“方先生,你的家事我无心过问,你和我们工作室之前的财务部主管之间那些私下往来的事,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凤主管是犯了挪用公款的罪名,才会被我呈交给警方,由我亲自交给警方的全部都是关于她在工作中所有犯下的罪行。我不管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是因为马总知道了你们那些勾当而跟你闹了起来,还是你要为凤主管讨回公道,这一切都不该论罪在我们工作室头上。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对犯了法的员工依法交给警方,这是我应有的权利。你一个将近四十岁的成功男士,有家室有孩子,连这点小学生都懂得的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么?” 方总面色非常的不悦:“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这是在对我说教?” “当然不,我这人还不至于对什么无关的人都能浪费口舌。”凌娆冷淡勾唇:“在我这里,只是凤主管犯了法,至于她跟你之间那些龌.龊的勾当,既然我能查出来,警方只要随便顺藤摸瓜也一样能查得出来,这事经过了警方的手,最后会被你老婆知道,也并不奇怪,所以你来找我耍狠能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你们在那么不安全的小旅馆开.房,又不是我去安装的非法摄像头,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现在反过来迁怒到我们身上?” 凌娆脸上似是带笑,眼里却尽是散漫的嘲弄。 “你TM少在这里跟我东扯西扯,我要是因为这事离了婚,公司股权变动,至少直接损失几个亿,能是你现在说这么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仗着有靠山就敢这么嚣张,我看你这小丫头就是欠教训!”方总忽然寒着脸给那几个打手使了个眼色。 那几人骤然一脚踹翻办公室里的茶几和备用的椅子,上前就要将凌娆拽出来。 凌娆眉心一顿,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蛮不讲理到要在她这里耍横,站起身,正要示意被吓住了的小八赶快出去报警。 结果其中一个打手忽然一把揪住小八的衣领就把她拽了回来。 “啊!”小八低叫一声。 凌娆脸色一变,几步就冲了出去,正要将小八扶起来,那个打手忽然抬起手就要来抓凌娆的头发。 凌娆还没反映过来,就被骤然进门的顾嬅给拉到了身后。 ------------ 71 无数次 顾嬅又一脚直接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裆下,脚下狠狠的一碾,地上的哀嚎声更是加剧,惨叫声震的办公室的玻璃都跟着震了两下。 凌娆想拉住顾嬅都没能拉住。 眼前的短发女人身手利落到不可思议,转瞬间正震惊的站在一旁的方总都被一脚踢到了脸,狼狈的侧倒在地,半边脸直接就青了起来。 还有两个打手在后边,见状直接朝骂骂咧咧的朝这边扑来,凌娆的手指用力的纂着顾嬅的衣服,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人命。 这下她是真的看出来厉景川究竟派了个多厉害的人在她身边,她现在担心的是方总的这些打手,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凌娆强忍着想拍手叫好的冲动,她的工作室才刚刚起步,要是就这么见了血发生了命案,那可是做生意的大忌。 其中一个打手气冲冲的伸手过来就要先抓住凌娆的头发把她拖出去,手刚要接近凌娆,顾嬅上脚就直接踹人,仿佛无论对方是谁,敢来动凌娆的,绝对不客气。 眼见着顾嬅直接将这两个人的腿给踢伤了,隐约中仿佛听见膝盖骨断裂的动静,凌娆听的脊背一怵,再又看见那两男人的命根子即将毁于顾嬅的脚下。 “等等!脚下留人!”凌娆忙伸手,用力抱住顾嬅的胳膊:“在这大厦附近就有警局,打个电话叫警方过来把人带走!会有人狠狠收拾他们的!国内不像你在国外的培训基地,别弄出人命!” 顾嬅的动作这才顿住,脸色又冷又狠的又看了两眼倒在地上打滚的几个废物。 她本来是想着凌娆在工作室,这大厦里又有保安,只要不出去的话应该没什么事,抽空去附近买了瓶水,结果刚一回来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的惊叫和有东西被踹翻的动静,冲进来就看见凌娆差点被那些人伤到。 顾嬅没说话,脚从那个人下身的命根子上移开,退到凌娆的身后,保持着一个不会妨碍到她却又能确保她安全的距离。 凌娆将刚刚被拽倒在地上的小八扶起来:“没事吧?” 小八摇了摇头,再又一脸忐忑的看向凌娆身后的人,小声说:“老大,她好厉害啊!” 凌娆笑了下,之前自己还怀疑这个女保镖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 既然是厉景川叫人千挑万选出来专门安排到她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厉害? 警方很快赶到,把那几个打手带走时,方总也一脸狼狈的被拽了起来。 凌娆特地跟负责上次那件事的警官打听了一下,确定这个方总和凤离颜在外面开-房偷-情的视频是他们后来调查出来的,而不是她工作室里的人多事的将她电脑中的视频交了出去,这才放心。 方总被带走时听见凌娆和警官的对话,这才有些懊恼,脸色挫败,俨然是在家里就已经被闹的不得安宁。 一个本来长相不错身家也不错的男人,转眼就被一个女保镖给揍到鼻青脸肿,现在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只用眼神不甘的又扫了凌娆一眼,结果下一瞬就被警方按住脑袋直接带走。 傍晚,凌娆去工作室名下的建筑工地考察了一个小时后回来。 在车里,凌娆坐在后排,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另一手中的文件,再又听见手机响了的时候,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边的人事部的汇报。 凌娆妄图这一世能站在爱情事业双丰收的顶端,但她虽然以前在美国求学,也有着不错的学位,可毕竟不是企业管理和商务经营之类的科班出身,即使她的头脑和预知能力都足够,但在管理方面多少还是有些欠缺,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些焦头烂额。 姜浅这两天给她发过短信,说出院后就来她工作室帮忙。 凌娆用手支着脑袋,将手机放到一旁,转眼看向车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晚上,御园。 有了陶月做的晚餐,凌娆怕是短时间内也没机会看到厉景川亲自下厨了。 餐桌上,厉景川的筷子刚伸过来,凌娆的筷子无意间的就碰了过去,他睨了她一眼,筷子向另一盘菜夹去,凌娆的筷子也跟了过去。 就这样“筷子打架”了半天,厉景川把筷子放下,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凌娆,眼里似乎还藏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男人的手随意的放在桌面,姿势悠闲,与对面若有心事的凌娆对比分明。 “有心事?”他修长的手指拿起眼前的菜盘,都向凌娆面前摆了过去,免得她够不到。 凌娆这才回过神,抬起眼看向他饶有兴味的眼神,低下头就看见那些她爱吃的菜几乎都已经到了她面前。 她直接将筷子放了下,说:“我最近打算买些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在家里自学,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书推荐?” 厉景川拿起桌上的玻璃杯,低头施施然的喝了一口水,硬是把普通的清水喝出了高档红酒的优雅淡定。 随即,男人慢条斯理道:“不过就是两亿的投资,已经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还要买书自学企业管理?” 凌娆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在嘴里嚼了嚼,不满的说:“我怎么听着,感觉厉大总裁你有点瞧不起人啊?就你能三年内把五千万融资变成三十亿,我就不能比你更厉害?” 厉景川笑看着她:“看书不如看人,有什么难题直接问我,不是比书有用多了?” 凌娆撇嘴:“不行,我只适合当你老婆,被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的还可以,你要是给我当导师的话,估计没几天就会被你骂出玻璃心来。” 厉景川清俊的脸上笑意渐深,伸手给凌娆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我怎么可能会骂你?” “先吃饭,别坐着发呆。”厉景川提醒。 凌娆捧起碗开吃,迅速果断的吃完后就直接跑上了楼,进了厉景川的书房去找书。 实在是找不到,凌娆放弃了他的书房,转身正要出去,就看见男人正站在书房门边。 “找什么?”他进来,伸手就扣住凌娆的背,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发稍和纤瘦的脊背,温热的鼻息拂洒在凌娆的脸颊边,温馨而暧昧。 凌娆心道,果然是不能让厉景川来给她当这个导师。 “我还以为你书房里能有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结果一本都没有。” “我不看那些东西,当然没有。” 所以有些天才的确是天生的,管理着这么大的公司,仍然有条不紊丝毫不乱,等以后厉景川接手美国Shin集团的时候,恐怕也是一样的游刃有余,甚至更厉害。 厉景川的手机响了,凌娆也不耽误他接电话,转身回他书房拿了一本有着经典商业案例的英文原著出来看。 凌娆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抬起眼:“你看我干什么?你书房里那些其他国家语言的书我都看不懂,就这本全英文的还能看一看。” 厉景川又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书本,向后翻了几页,直到整本书的一半部分时停下,将书重新给了她。 “这页后面有几个国外房产营销的案例。”他淡淡道。 凌娆又认真的看了几眼,再抬起头看着他英俊完美的侧脸,惊讶道:“书架上那些书至少有着各个国家的七八种语言文字,你不会都看过吧?而且都记得住每一本的内容?” 他低笑,从容的抱着她:“过目不忘也是企业管理者必备的本能,无论何时何地,关乎于公司大小各处的每个细节都必须有印象,这样叠加在一起才能更好的审时度势,做出最完善的分析和决策。” 凌娆捧起书:“现在就给我上课啦?你要是能一直这样保持着正人君子的态度,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让你做我的导师。” 厉景川忍着笑,摸了摸她的脸:“你里里外外都被我睡了无数次,现在让我做正人君子,自欺欺人可不是企业管理者该有的态度。” “……” 凌娆干脆低下头继续看书。 直到夜里她躺在床上还在盯着书继续看,厉景川将她捞进被子里时,轻描淡写道:“爷爷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后天回厉家住一晚。” “忽然回去干什么?是有事?” 厉景川把凌娆带进怀里:“奚初弦和她父亲这几天在厉家做客,周末回美国的航班已经定了,爷爷虽然没打算跟奚家扯上太多的关系,但于情于礼身为厉家之主,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让我们回去一起吃个饭,算是送别。” “我怎么觉得这个不像是爷爷能提出来的要求。”凌娆频频抬头看向厉景川的表情。 厉景川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看破不说破,就你机灵!有我在,无论是厉家还是凌家,也没人敢吃了你。” 凌娆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我不把奚初弦吃了都不错了,谁能吃我啊……” 厉景川在她唇上反咬一口:“我能吃。” 凌娆抬头继续去咬他,两人就这样或轻或重的咬了半天,凌娆的呼吸频率都急促了许多,最后赶忙喊停,在他身下不再乱动。 厉景川的手在被子里握住她有些冰凉的脚,眉宇微微一蹙:“脚这么凉。” “马上就是中秋了,外面天气只有零上几度,我每年这个时候手脚都很凉。”凌娆任由自己的一双脚丫在他的掌心里,没有抽出来:“听老人说,手脚凉就是没有人疼的意思。” 厉景川亲亲她的嘴角:“我还不够疼你?” 凌娆刚也只是随便一说,结果转眼就被一句秒杀,没话可怼回去,干脆将脚在他掌心里动了动,顷刻就又再度被他握住。 “不折腾你了,早点休息,回厉家时去后山泡个温泉,对你体寒的毛病有帮助。”他语调轻淡。 凌娆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厉家后山的温泉?那不是轻易不让外人进的吗?” “你是厉太太,不是外人。”厉景川话落,以眼神警告她赶紧把手里的书放一边去,低道:“睡觉。” 可能是在床上被他统治的习惯了,凌娆立刻老老实实的将书放到床头柜上。 翌日。 顾嬅开车,凌娆坐在车里刷手机上网看新闻,忽然看见关于华城台商投资公司被撤牌的消息。 就算是有警方插手,他们的动作也不可能这么快,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方总和马珊两人都想保住公司的话,也就能互相隐忍将大事化小,警方也就难于继续插手。 凌娆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住,转眼看向开车的封凌:“昨天的事,你告诉厉景川了?” 顾嬅边认真开车边回答:“是的。” 厉景川实在是太腹黑了,昨晚一直不动声色,结果这家公司居然一夜间悄悄死于他手。 ------------ 72 温泉 第二天傍晚,凌娆和厉景川一起回厉家,看见前院里停放的几辆车。 只不过是厉董回了一次国而己,居然就有这么多车跟着。 身为Shin集团的掌权人果然不同凡响,回个国身后有无数保镖在侧,就连保镖的车都是个个不低于百万的豪车,真不是一般的排场。 刚走进前厅,就看见老爷子和厉舟颐正在与奚父喝茶慢聊,像是聊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脸上各自都挂着些笑容。 奚初弦就坐在奚父的身侧,抬起眼就看见凌娆和厉景川十指相扣的走了进来。 厉舟颐看见这一幕,本来带笑的脸上瞬间沉下,他看了一眼奚父,奚父亦是在看见凌娆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丝疏离的冷意,更有些审度的眼色,打量着凌娆。 “爷爷。”凌娆仿若无人一般的对着老爷子打招呼,神色自然,并没有被那些人的目光所左右,再又坦然的看向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厉舟颐:“爸。” 厉舟颐冷淡的收回了眼神,连应都没有应一声。 凌娆也不觉得尴尬,笑着又看向奚父:“奚老先生,您好,我是景川的妻子,我叫凌娆。” 毕竟凌娆的态度不卑不亢的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奚父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表现的像厉舟颐那么明显,何况还有老爷子正笑呵呵的坐在一旁。 “不必客气,凌小姐快坐吧。”奚父回了一句。 奚初弦也露出很有礼数的淡淡微笑,看着凌娆,再又看向厉景川。 厉景川已经提着凌娆刚刚在路上特意买来的礼盒,递给管家欧伯,道:“凌娆听说爸和奚叔即将回美国,知道国外很少能喝到国内正宗的好茶,又知道爸和奚叔多年来都有品茶的爱好,来之前特地选购了几盒碧螺春过来。” 厉舟颐的脸上还有着明显的不满,但毕竟现在也不是私下教唆的时候,再看见凌娆进门后便一直自然的态度,实在找不出什么把柄来,他也就若有若无的皱了一下眉,冷冷的应了一声:“嗯,放着吧。” 欧伯刚要将他们带来的那几盒茶拿到后边去,老爷子忽然回头看了眼,扬起眉道:“是洞庭碧螺春?这可的确是在国外很难买到的正宗好茶,我也很久没喝过碧螺春了,快,把凌丫头带来的茶拿去泡上,我先尝尝!” “好的,老爷子。”欧伯应声走了。 “凌丫头,你别在那傻站着,回了自己家还杵在门前干什么?来爷爷这里坐!”老爷子又对凌娆招了招手。 凌娆笑着走过去,和厉景川互相看了眼,两人在老爷子身边落坐。 “说起来,我也算是第二次见到凌小姐了。”奚父这时忽然开口,眼神带着探究,就这样看着凌娆:“那天在Shin合作的晚宴上,没机会与凌小姐说上话,只记得是景川带着你上了楼,凌小姐当时是身体不舒服?” 凌娆那天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在坐的人几乎都知道,始作俑者厉舟颐就坐在旁边,奚父却这样问,分明就是在故意发难。 凌娆坦然一笑:“那天是我不小心贪杯,酒喝的多了些,在洗手间里睡着了,要不是景川发现我,估计我能在里面睡一整晚,我那天实在是太丢人了,您可千万别取笑我。” 老爷子却配合的在旁边笑了声,其他人自然笑不出来。 她这回答的太过坦荡,倒像是个不小心喝多了酒的孩子在长辈面前吐舌头撒娇求饶一样,却又免于被教唆,这让奚父不由的眯了一下眼睛。 厉景川目光带笑,语调从容的开腔:“夫妻间这点小事实在不应该摆在台面上来说,她平时没什么机会喝酒,酒量也确实是差,那晚不过是喝了几杯香槟就找个地方睡着了,害得我好找。” “几杯香槟就醉了,凌小姐的酒量果然不怎么样。”奚父也跟着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您果然是取笑我了,我小时候经常吃药,那几年一直对酒精过敏,长大以后不再过敏了,我父亲却一直不让我喝。我脾气有点倔强,觉得别人能喝,我就也能喝,所以经常找机会偷偷喝几杯,但每一次都醉的一塌糊涂……”她边说边笑:“景川也总是管着我,那天晚上我偷偷躲在旁边喝了几杯,结果差点闹出一场笑话来……” 凌娆又垂下眉眼,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景川这几天没少说我,估计以后一滴酒都不会再让我碰了,他比我父亲管的还严厉呢。” 奚父的笑意淡了几分,眼色冷冷的看着一直笑意盈盈的凌娆,已是有些不悦,却并没有明着说出来。 一个男人会这么管着自己的妻子,就连喝酒这种小事都要时时刻刻的盯着,言下之意,就是厉景川对凌娆真的很在乎。 厉舟颐听得出来凌娆这头脑清明的小妮子是在故意将奚父的军,他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酒量不好就少出来走动,毕竟头上还挂着厉太太的名号,若是哪天在公共场合沾几滴酒就耍起了酒疯,丢的可不只你自己一个人的脸。” 厉舟颐这话一出,其他人还没开口,老爷子当即就先瞪了他一眼:“说什么丢人?凌丫头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她的做派哪点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厉舟颐锐利的眸子一冷:“大庭广众之下,被景川当众抱着回房间,这还不够丢人?” “大庭广众之下,究竟是谁的做派最上不了台面……”厉景川淡淡的发声,声音凉薄:“真要在这里说出个所以然来么?” 明明听上去,厉景川的声音跟平常的语调没什么区别,可在场所有人都敏锐的从中听出了压抑的暗流,只需要一个分神的时间,仿佛就能被他这不动声色间的凛冽冻到结水成冰。 厉舟颐脸色蕴上怒意:“景川,你这话什么意思?” 厉景川的眼中是深沉的墨色,薄唇弯起,却笑意冷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当众戳破这薄纸下的一切,厉舟颐的脸色已然有些挂不住,神色大怒,父子相视,顷刻间大厅里已是冷如冰窖。 坐在奚父身边的奚初弦一直没说话,抬起眼就看见厉景川坐在那里,他虽然面色清冷,却仍然保持着一手与凌娆十指相握的姿势,两条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散漫的交叠在一起,整个人看着似是淡静,眉宇间却有着凌驾于这片虚伪之上的戾气。 凌娆那天被关在洗手间里的事情,他果然没打算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算了。 这话题本来就不该提,若是真的要挑明了的话,最后吃亏的恐怕根本就不是一直在被他们咄咄相逼的凌娆。 奚初弦在厉舟颐正要怒意横生的再开口时,适时的温声开口提议:“厉爷爷,听闻厉家的后山有一处百年前被挖出的泉眼,与华城的龙脉山根相连,是国内难以见到的纯天然四色温泉,不知道回美国之前,初弦能否有幸去泡一泡这传说中的厉家温泉?” 听得出来奚初弦这是想要转移话题,也是想暂停这冰山相撞似的场面。 厉舟颐面色不悦的又看了凌娆一眼,凌娆却对他淡淡一笑,不像那天在酒店门前时的言语犀利,在外人面前,她到底还是有着属于她的分寸。 别看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好像是一直仗着有厉景川在场相护,其实她始终头脑清醒的知道该如何配合厉景川,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时老爷子已笑呵呵的对奚初弦道:“哎呀,就是自家里的私人温泉而己,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您实是在太谦虚了,厉家的温泉在国内可一直都是很闻名的!”奚初弦顺着老人家的好心情继续说:“听说经常泡厉家的四色温泉,可以祛百病。” “都是被外面的人传的太过于神化了,所谓的四色温泉,也是经过厉家人这几十年研制出来的中药逐渐泡染而成的!”老爷子说着,干脆站起身:“正好,温泉池那边有不少被隔开的小温泉,也方面你们姑娘家的一起过去,既然初弦想去看看,那今儿大家就都去泡一泡!” 说着,老爷子又道:“景川啊,带着凌丫头一起去,经常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凌丫头现在身负着要赶快让我抱上曾孙的使命,这种养生健体的事情,可不能少了她!” 老爷子这话说的,实在是分寸拿捏的太到位,完全把奚初弦最后表现的机会都给阻截的彻底。 又是实实在在的护着凌娆。 奚父脸上不好表态,奚初弦仍然是大方的笑,只是眼神不时的向厉景川所在的位置看了看。 厉家的温泉与外面的各种高中低档的温泉的确不一样,座落于厉家后山被精心打造过的古色古香的石洞下。 虽然在老爷子的盛情邀请之下,来一同泡温泉的人有很多,但幸好所谓的四色温泉是在正中央,而在石洞下还有几处被挡住的各个有泉水汩汩外涌的小泉眼和小温泉,正好方便了奚初弦和凌娆。 毕竟老爷子他们几个是男人,在四色温泉那里边聊天边泡没什么,奚初弦和凌娆是女的,就算都穿着衣服,可毕竟还是不太好。 凌娆被安排到了最里面的药泉,路过旁边的一道石门里的玫瑰泉时,看见奚初弦已经被厉家的佣人带去了那里面。 凌娆坐进泉水里时还觉得有些烫,一点点适应温度后,脸上出了些汗,觉得很舒服,慢慢就这么伸展着身子靠坐在泉水里,高高挽了的头发,露出的脖颈和脸都因为这水下的温度渐渐的溢出汗来。 就这样泡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凌娆舒服的快要睡着了。 忽然,身后像是有人走近,但没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她猛地醒过神来,回头就看见厉景川带着一身四色温泉的药香走进她这里。 凌娆愣了下:“你怎么不继续和爷爷他们一起?”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温泉泡的太久容易昏睡,我来看看。”厉景川说只是来看看,人却已经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进到她面前这一汪温泉里的同时,带起水面上小小的波动。 凌娆本来是坐在温泉里没动,男人的手臂在水里伸来,直接将她揽了过去,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热。” 厉景川笑笑,搂着她陪着她在这时坐了一会儿,低眸见她被水的温度熏到有些发红的小脸,正要在她脸上亲一下。 凌娆听见声音,怕被人看见,忙要推开他。 男人却将她的腰箍紧,同时回眸,淡看向忽然走进来的奚初弦。 奚初弦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厉景川,更没料到会看见他们两个正在温泉里抱在一起…… “抱歉。”十几秒后,她勉强回过神,看着他们:“厉总,我刚才一个人在玫瑰泉那里有些无聊,就想过来找厉太太说说话,没想到……” 厉景川语调淡淡:“没什么好抱歉,但你和凌娆若是在同一个温泉里,只会更无聊。” 奚初弦的神情一顿。 凌娆也是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奚初弦。 厉景川言下之意,是在讽刺奚初弦跑过来找凌娆聊天,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两个女人坐在一起没话找话互相尴尬。 所以,的确,她没必要来找凌娆聊天,就算是聊也不会聊出什么好话。 厉景川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奚初弦之间有任何不该有的逾越,哪怕是那次在Shin集团的晚宴上,也是一样的冷热有度,掌握着疏离的封存。 凌娆想像得到,像奚初弦这样一个从来都站在被人羡慕仰望的天之骄女,现在的心情得有多压抑。 ------------ 73 是不是还得娶个外国的公主才算是够格 “很抱歉,打扰了。”奚初弦虽然受了打击,脸上却仍挂着有礼的笑,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与凌娆在同一温泉里的男人,转身骤然向外走。 直到奚初弦的脚步声走远,凌娆将下巴搁在厉景川的肩上:“奚秘书其实挺能忍的,以她的智商情商来看,她或许可以忍受失败和委屈,但很显然你刚才伤到她自尊了。骄傲的女人,自尊才是真正的底线。” 因为那一刻,凌娆看见了在奚初弦眼里崩裂出的一丝难以忍受的压抑,或许是无论怎样的听说凌娆和厉景川的恩爱,都不如此刻无意中亲眼撞见他们两人在温泉池里如此亲密更受打击。 厉景川将她湿漉漉的贴在他颈间的头发撩开,温热的水从他的掌心落在她的锁骨上,凌娆转过眼看向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厉景川语气很平静:“你希望我更顾及她的自尊,还是更顾及你的心情?” 凌娆挑眉,在他肩头咬了一下:“你怎么把这送命题抛回到我身上了?” “一个是与我无关的女人,和那点与我无关的自尊,一个是我认定的妻子,会陪我走过一生一世的女人,这很明显的楚河汉界,是她自己认不清。”厉景川摸了摸她的耳朵,声音低沉:“你也知道这是送命题,正确答案就摆在这里,非要我给你说出个所以然来,满足你这点好奇心。” 凌娆扬起唇畔,不再咬他,直接在他下巴亲了一口:“看来我应该给史上第一好老公盖个章!” “盖章可以,只是亲一下这种太过简单的方式,无效。”男人在水下搂过她的腰,反在她唇角吻了下:“回房间再好好给我盖章,随你怎么盖。” “你别胡来啊,这是厉家,晚上抽空陪爷爷多说说话才是要紧事。”凌娆一本正经。 厉景川语调也是非常的一本正经:“陪你老公睡觉也是要紧事。” 泡的太久,打算离开温泉池,回房去休息,凌娆先留在里面换衣服。 厉景川先一步走出后边的小温泉池时,奚初弦仍然穿着那身温泉服,长发披在身后,听见动静,回头便看向厉景川。 “厉总。”奚初弦盯着他即使是刚刚从那么热的温泉里出来,也仍然清雅的俊颜:“这里毕竟是厉家,我们正在这里坐客,刚才幸好进去的人是我,要是换做厉叔或者我父亲看到了,指不定会怎么想凌娆。” 奚初弦的意思很明显,暗指凌娆在这里勾.引厉景川,如果他们两人在这里亲热,等同于根本没把奚父和厉父放在眼里。 “寻常夫妻之间偶尔亲热一下,没想到竟然碍了奚小姐的眼。”凌娆已经换好了衣服,从里面走出来,不等面色冷淡的厉景川开腔,便先淡笑着走过去,道:“奚小姐有着让人望而却步的家世和机警聪慧的涵养,必然是眼高于顶,但这种道貌岸然的评判似乎不应该放在我们身上。” 凌娆走到厉景川身边,又瞥了奚初弦一眼:“我们是合法夫妻,别说我们刚才仅仅是亲一亲抱一抱,就算是真做出点什么情难自禁的事情来,怕是也不会跟伤风败俗扯上关系。” 奚初弦本来是想借机会跟厉景川单独说上几句,可没料到凌娆走出来的太快太及时。 而这非常隐讳的一句所谓的情难自禁的事,当然也就是只有凌娆才能和厉景川做的事。 奚初弦静默了一瞬,才又微微含笑:“我和厉太太也算打过了几次交道,对你仍然不算特别了解,明天我就走了,厉太太确定要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 凌娆很想笑,这奚初弦看来是真的对厉景川中毒至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恐怕就算是回了美国,他也永远是她心里的长青树白月光,不允许别的女人玷污。 “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了解的够深了,早在第一次在公司里见到我时,你就早已经将我的底牌查的彻底,再说了,我给你留下什么样的印象,这很重要么?”凌娆挑眉轻笑:“奚小姐,自负可以,但别骄傲过头了,太把自己当回事。” 厉景川冷淡开口:“厉家对凌娆来说,就是她自己的家,她在家中是如何的做派,都是她的自由,不需要遮遮掩掩。” 奚初弦看着他,忽然就笑了下:“我以为你对凌娆只是出于婚姻的责任和一时的热情,毕竟像你这样一个无论任何时候都冷静理智的人,在面对婚姻和感情时也一定会先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因素,却没想到你对她这么认真。” 厉景川不语,视线仍旧淡漠。 奚初弦仰着脸,看他:“站的太高的人,并不适合付出全部的感情,你这么理智,竟然也会甘于这样的生活?” 厉景川没再打算和她继续多说,拉住身旁凌娆的手,向外走。 奚初弦在他正要擦身走过的一瞬间骤然问:“你以为,你会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吗?” “我会。”厉景川转眼,正色的看了她一眼,语调平缓,却偏偏重重的打在凌娆的心上。 “你就这么肯定,不会跟她离婚?” “肯定。” 奚初弦脸上的难堪已经再也无法遮掩,看着他时的眼神很深,最后,赫然转身快步从他们两人眼前离开,脚步有些仓皇。 仿佛刚才的对话没在厉景川这里造成任何影响,在奚初弦走远了后,他牵着凌娆的手,长步迈开,向外走。 还没走多远,凌娆心念一动,甚至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忽然借着他牵着自己的力道快步向他走近,从后面抱住他。 厉景川顿住脚步。 他回身抱她:“怎么了?” 凌娆在他怀里仰着脸:“在一起一辈子都不离婚啊,现在我还有点颜值可看,等我以后人老珠黄的时候,你确定还不会腻?” 厉景川挑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我只会比你更老。” “那可不一定,男人四十一支花,女人上了岁数就是豆腐渣了!”凌娆嘴上是这么说,手却是紧紧抱着他,得意洋洋的不肯放手。 “嗯,就算是豆腐渣,我这朵鲜花也只插在你身上。” “……” 见凌娆被噎到开始瞪人的地步,厉景川忽然屈指在她头上弹了下:“想什么呢你?思想别那么不干净。” “……” “时间差不多了,在这里太久空气很闷,先出去。”厉景川说着转身。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厉舟颐和老爷子的交谈声,伴随着正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景川人呢?在四色温泉那聊了几句后,人忽然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厉舟颐冷冰冰的声音。 老爷子老神在在的回道:“景川小时候就不是很喜欢来这里泡温泉,估计是已经出去了。” “可别是进里面去找凌娆了?奚家人还在,那个凌娆就敢缠着景深,是有多不把人放在眼里!”厉舟颐边说边向这边走,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悦。 凌娆在这边听见,下意识的忽然一把推着厉景川进了石洞旁边角落里的石缝后边,这里空间很小,只能容得下两个人,还得是紧紧相贴的姿势才可以站得稳。 她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在厉景川低眸睨了她一眼时,她抬手做了个“嘘”的表情。 厉景川根本就没打算躲,可看见这小女人的表情太生动,也就任由她这样将他按在石缝间,手搂在她的腰后免得她的腰被旁边石头的边缘硌到。 “现在还不能确定景川是不是已经出去了,凌娆估计也没在里面,你还往里走什么?”老爷子边走边唠叨:“再说了,人家小两口喜欢腻在一起也是因为感情好,你动摇不了他们的感情,还非得强行管上一把,你到底是哪里看凌娆不顺眼?这孙媳妇我一直看着可是都顺眼的很!” 厉舟颐哼斥:“就凭她背后的凌家跟奚家完全无法比拟,这最现实的一点她就不够格。” “照你这样说,景川是不是还得娶个外国的公主才算是够格?” “公主?有身份没脑子也一样是废物!” “哎哟,你还真就是把奚初弦过于神化了,依我看啊,陷在爱情矛盾里的小姑娘都是一个样,没几个理智的,我看她也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能做到那么完美,人心多少还是贪婪的,只是有的人掩饰的太好罢了。”老爷子哼道。 老爷子和厉舟颐已经走近,话就在近在耳边,隔了石缝后边一个石壁的距离。 就在厉舟颐即将从这里走过,随便一转头就肯定能看见这里时,凌娆本能的整个人都向里缩了一下,但明显是把厉景川给挤着了。 厉景川低眸看着她这刚刚明明想躲,现在明知躲不过去而一脸懊恼的表情,笑了笑,以眼神调侃的瞥着她。 “哎呀,这手怎么还忽然滑了一下?”老爷子说着就转身:“我看景川和凌娆该是早就已经出去了,别找了,咱们赶紧出去。” 厉舟颐脸色孤疑,捡起拐杖给老爷子递了过去,眼神同样忽然瞟向那个稍微隐蔽的石缝,眯了眯眼,正要向前走近看一眼。 ------------ 74 没有让她站出去 刚接过拐杖的老爷子忽然直接“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拐杖也又向后滚出去了好几米之远。 他一脸怨声的骂道:“你老子岁数这么大了,在温泉里泡这么久,脚都泡到麻了!手上没什么力气!你还没事找什么茬!越往里走越闷的慌,赶快扶我出去!” 厉舟颐脸色难看,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没办法再继续向里,黑沉着脸捡起拐杖再扶起故意疼的哎哟哎哟出声的老爷子向外走。 直到那二人走远了,凌娆才全身放松的靠在厉景川身上。 厉景川叹笑:“躲什么?以为躲在这里他就不知道?” “他肯定知道啊,这么明显,不知道就怪了。但也总比直接被抓了个现场要好吧?这不是免于遭受他的白眼么?”凌娆小心的将头向外探了一下,确定他们真的已经走了,感叹了一句:“没想到爷爷居然这么会演!”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会藏,藏在这种地方。”厉景川带着她从石缝里走出来,言语间明显的讽刺这石缝根本起不到任何隐蔽的作用。 凌娆反道:“刺激不?” “行了行了,赶紧出去,不然万一等会儿厉董再又杀了回来,都辜负爷爷那堪比奥斯卡的演技了!”凌娆说着就挽着他的手臂向外走。 凌娆的视线投到了奚初弦的身上,奚初弦只是对她不咸不淡的勾了勾唇,再又看向厉景川。 厉景川淡漠道:“明早几点的飞机?” 奚初弦的脸色已经没有刚刚在石洞里时表现的那么明显,回答:“很早,大概天刚刚亮就得出发去机场。” 厉景川了然的淡淡点头,手始终都搂在凌娆的腰间,直接带着她走了,没再多说。 无论前后两世,凌娆好像从来没有和厉景川在这样安静的小路上走过,此时此刻,来自于前世的很多戒心,还有属于厉父的排斥外界的压力,仿佛都不复存在了。 风声在耳边擦过,凌娆忽然反握着厉景川的手,很紧。 凌娆同时抬起眼对他一笑。 小女人笑的眉眼弯弯,厉景川看着她:“怎么了?” 凌娆一脸神秘兮兮的摇头。 凌娆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夜已深,毕竟晚上泡过那种有中药的温泉,虽然对身体好,但泡温泉之后的常态就是总觉得很渴。 凌娆半夜十一点多还没睡着,厉景川躺在她身边,半靠在床头前,正在看手机里的电子邮件。 凌娆没打扰他,掀起被子下了床,只说了一声“我去叫人烧点热水回来喝”就在睡衣外面穿上外套,脚步放轻的出了房间。 她对厉家还没到特别熟门熟路的地步,本来楼下附近应该有佣人偶尔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其他需要,但凌娆下楼的时候,佣人正好不在。 凌娆走出去,远远的就看见前厅里的灯还亮着,想着佣人估计是在那边,直接走了过去。 结果刚走进前厅,并没有看见佣人,只看见厉舟颐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蹙着。 “爸。”凌娆见他这脸色很差,像是不太舒服,尽管不想受他冷眼,但还是走了过去。 厉舟颐听见凌娆的声音,转眼就冷冷的看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找佣人烧些水来喝,没找到人,看见这边灯光亮着就过来了。”凌娆走近:“您是哪里不舒服?” 厉舟颐没什么耐心的皱了皱眉,抬起手按了按额头,语气不冷不热的说:“年纪大了,受不了太热的环境,在温泉里泡的太久,头疼了一晚上。” 凌娆回头看了看周围,仍然没见到有佣人,问:“就您自己在这?没让人拿药过来?疼的很严重吗?用不用看医生?” “老毛病,用不着吃药。”厉舟颐放下手,面色不善的又看她一眼:“你也用不着跟我假惺惺,要喝水去别的地方找,别站这里让人看着生厌!” 要不是看在他是厉景川的父亲,凌娆这暴脾气还真的不可能就这么忍,早就怼回去了好吗? “您如果实在是头疼到睡不着,不如让我试着帮您按一按?”凌娆语调缓缓,平静中带了些对长辈的耐心。 厉舟颐的眼皮朝着她掀了掀,冷嗤:“你会按?” “我试一下吧。”凌娆没多说,直接绕过沙发站在他背后,不等厉舟颐冷漠拒绝的话出口,手指已经轻轻的按上他的头部,找准头上的穴位,再一点点加重力道。 厉舟颐静默了一瞬,没多说,也没让她滚开,只冷冰冰的坐在那,片刻后才眯起眼道:“你还会这个?” “我爸也经常有头疼的毛病,所以我简单的学过,只是一直没机会帮他按。” “不是都说,华城凌家的大小姐很娇纵么?你还有这份孝心?” 凌娆笑意浅浅:“别人嘴里怎么传,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我承认自己以前在性格方面确实是被我爸给惯坏了,但也并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您一直身在高处,更应该明白,在上流社会的这个圈子里,别人看见的只是身上的风光,发现任何黑点都会无限放大张扬出去,巴不得撕开你的光鲜再踩进地里去,谁会管你的真正本性如何?” 厉舟颐闭上眼睛任由凌娆继续帮他按着头部,静默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大概按了十几分钟,凌娆的手虽然酸了,但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力度,虽然她不算是特别专业,但每一个头部的穴位都还算是好找,她按的穴位都很准。 “刚才在温泉那里,你和景川一直在都在里面。”忽然,厉舟颐说了这么一句,音调冷沉。 凌娆给他按着头部的动作没停,坦然的回答:“是。” “你答的倒是很痛快,当时不是还藏着?”他冷斥。 “我知道您会发现,也无意冒犯,只是下意识不想跟您再发生任何冲撞,所以才会躲起来。”凌娆趁着他现在态度不那么距人千里的时候又说:“您该看得出来,我和景川之间的婚姻很和谐,感情也很好,今天在后山的温泉,我们的确是一直在一起,但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谁给你的勇气敢跟我说理所应当这几个字?我没同意,你这是哪门子的理所应当!”厉舟颐仍然没拉下脸来,语气依旧不怎么好听。 凌娆笑了下,手也渐渐放下了轻度的一边轻按一边说:“我知道您有您的看法,我和奚初弦的确不是同一类人,她对她严谨的有规划的人生已经习惯了,而我却是个很随性的人,该是怎么样的事情就是怎么样的,该说什么样的话也就会说,虽然活的简单,却并不等于盲目愚蠢。” “你把话说的再漂亮也没用,景川也一样是严谨有规划的人生,他从小就是厉家最看好的继承人。”厉舟颐冷哼了声。 凌娆勾唇:“您始终没有真正拿我和奚初弦对比过,只坚信她和景川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你哪点比得上初弦?”虽然头部被她按的的确是舒服放松了许多,厉舟颐这会儿却似乎也是难得的跟她杠上了。 “拿奚初弦的优点对比您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那个所谓的凌娆,这公平吗?”凌娆态度平静,眼中有笑,语气始终淡淡静静的。 “的确,是很不公平。” 一道如清泉般朗澈的声音从前厅后门的入口传来,凌娆回头看见厉景川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出来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站在那里看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听见厉景川的动静,厉舟颐亦是骤然转过眼。 厉景川只穿着柔软的家居服,虽然没有平日里的严谨,可偏偏这副随性之至更又贴近了凌娆口中的那所谓的简单。 很明显,他这是发现凌娆没回去,连个外套都没穿,直接就这样下楼出来找凌娆的。 “说来说去,最后还不是要靠景川来给你撑腰才能站得住脚?”厉舟颐看见厉景川的刹那,如同至高无上的权威被挑衅的彻底,他脸上的神色再度转冷。 厉景川缓步走进门,淡漠的开腔:“从始至终都是我将她包围在一个保护圈里,不愿意看见她太周折太辛苦,我是她的丈夫,给她撑腰难道不是应该的?” “就为了这个女人,我几次三番叫你回美国接手Shin,你都没有同意,在华城守着你自己的厉氏,能有什么前途?厉家的基业都在Shin,你的未来也只属于Shin!”厉舟颐像是骤然被厉景川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激怒,怒然呵斥。 厉景川不应,眼色很淡。 “你这究竟是什么态度!是对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吗?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你当初忽然离开美国的原因!回国之后自立门户是你自己的能耐,你有这个本事,你可以,我不说什么!可你忽然娶凌娆,甚至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厉舟颐一对上厉景川淡漠的脸色,就气到边骂边拿起沙发对面茶几上的茶杯,骤然重重的向厉景川砸了过去。 凌娆几乎是本能的倏的就跑了过去,果断上前挡住厉景川,疾速而来的茶杯在她大腿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厉舟颐是真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扔的茶杯,这一下瞬间疼的凌娆整条腿都麻了,扔的这么狠,他还真是对自己的亲儿子下得去狠手。 厉景川本来是站着没躲,凌娆冲过来的太突然,茶杯也是眨眼间就砸了过来。 他骤然一把将凌娆拽了开,蹙眉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她的腿,凌娆只是被砸了一下没觉得怎么样,忍着腿上的痛麻感抬起眼看他,摇了一下头,小声说:“没事,没事……” “你倒是有勇气去挡!”厉舟颐眯起眼睛冷哼。 厉景川眼中的墨色似是被龙卷风洗礼的无边黑夜,看向厉舟颐,英俊的脸上是清冽的冷漠,直接将凌娆拉到身后,低沉的嗓音温温淡淡:“我为什么离开美国,你不清楚?” 厉舟颐眼神冷冷的对上他的视线,明显是怒不可歇却又在压着脾气。 “除了奚初弦之外,你在我身边下的功夫还少过?我当年在洛杉矶重伤初愈,你做了什么?” 厉景川语调低沉,他此时的眼神是凌娆从未见过的肃冷。 厉景川曾经在洛杉矶,重伤? “那件事跟你留在华城有什么关系?”厉舟颐怒道。 然而这话刚一说完,厉舟颐的身形忽然静止了一下,眼神猛地就看向了被厉景川挡在身后的凌娆,冷厉的眼神盯了她许久,忽然眯了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冷的问:“是她?” 凌娆的眼皮瞬间就跟着跳了跳。 她刚要站出来问,却被厉景川拉在身后,他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握的死紧,没有让她站出去。 ------------ 75 冷漠 厉景川神色仍然冷漠,缓缓开口:“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即使亲生父亲,也一样。” “你!”厉舟颐瞪着他,可眼神再又看向被他一直护在身后的凌娆,忽然凛着眉,眯着眼冷声道:“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做对!” 厉景川仿佛没听见,只回头看凌娆,手在她腿上刚刚被砸到的地方轻抚了一下:“还疼吗?” 凌娆面上没什么变化:“没事,都过了这么半天了,早就不疼了,就是腿上挨了那么一下而己,你别担心。” “是我的疏忽。”厉景川握着她的手,轻抚她的手指:“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再有。” 凌娆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腿现在究竟疼不疼,而是此时此刻才仿佛听出来他们父子之间的剑拔弩张。 厉景川这个男人真的太善于隐藏了,喜怒难辩,她居然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存在这么大的问题。 “爸。”凌娆忽然抬起头说:“凌家的确不如奚小姐的家族根基雄厚,但好歹也是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只是因为门第之见而让你心里有疙瘩,我可以努力的去弥补这些不足,钱和权势这种东西厉家并不缺,您想要看见的不就是我的能力么?” 厉舟颐扫了她一眼,冷道:“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你从别人手里盘来了两家公司,还合并成了什么工作室,先不说你这工作室是不是被景川投资了,就说你自己,现在有这么好的资源条件,也没见你赚回来一分钱,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听见这话,凌娆笑了笑。 但听厉舟颐这话,也算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她的态度可圈可点,才会让厉舟颐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油盐不进。 “听起来,您这是早就有所打算了。也好,如果能在Shin集团董事长的见证下一步步成长,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难得的荣幸。”凌娆说道。 厉舟颐冷眯起眸,瞥了眼她那来者不惧似的眼神:“你知道Shin集团每分钟流动资金有多少?” “是一千万美金。”厉舟颐径自冷声说:“几乎等同于七千万人民币,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赚得到么?” 凌娆用力的将厉景川正欲抬起来的手按住,大大方方的回道:“好,如果一个星期内我赚不到,不用您赶我,我主动签离婚协议,给您寄送到美国去。” “凌娆。”厉景川骤然冷声开腔。 凌娆转眼看向他,对他笑:“我可以!相信我!” 厉景川盯着她,视线静默,一言不发直接将她带出前厅。 厉舟颐站在前厅里,冷眯起眼。 一个星期七千万这种条件未免也太简单了,他仅仅是讽刺了一句却反被凌娆将了一军,莫名奇妙就在这七千万上打了个死结。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一瞬间居然是被凌娆给故意绕了进去,厉舟颐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差了。 凌娆被厉景川带了出去,刚出前厅,凌娆直接说:“不用担心我,七千万而己,没让他给我开出七个亿的价码,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的了!” 厉景川看着她,静默了几秒,道:“西门广场附近那块三十万平的空地,可以卖。” 凌娆:“……” 男人没去看她眼中那明显的诧异,淡道:“你工作室名下的几座在建房产和地皮都近邻市政规划的广场和预建范围,处处都是商机,你对自己的工作室始终热忱,且头脑清醒的懂得厚积薄发,我怎么会担心?” 见她眼神还有些懵,厉景川只抚了抚她的头发,语调温和:“那块地,是一年前谢轩允花了两个亿的价钱所购,现在就在你工作室名下,一年的时间并没有找到涨价的机会,很多人都以为这块地就砸在了手里,注定赔本。。” 凌娆从男人的面前抬起头:“连这种事情你都知道,还有什么关于我的事,是你不知道的……” 厉景川抬起她的下巴,黑眸定定的锁着她的双眼,似有若无的散漫着语调:“我也在想,你的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凌娆莫名的被他这眼神看的脊背一怵。 对于厉舟颐的条件,凌娆是很欣然接受的。 毕竟被厉景川和老爷子护着是一回事,在厉舟颐面前讨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机会,又是一回事。 没错,那块地一直不被人看好,当初还在谢轩允的手里,就因为那块地,本身就在银行负债一大笔资金,未结清的债务到现在还跟她的工作室挂靠着,凌娆一拖再拖,所以人都以为她是卖不出去。 “你是不是知道市政那边还没出台的城市规划?”凌娆问。 厉景川勾了勾唇,弧度淡然:“我知道,这并不奇怪,厉氏本就与华城商政两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这还没出台的城市规划,凌娆也知道,这却不太合常理。 厉景川没有问,他只是看着她。 凌娆别开眼,又认真的说:“广场重建,市政厅的主建筑也要搬到那里去,那附近所有的地皮和楼盘都会一夜间飞涨。” 所以,七千多万而己,凌娆心里算的清楚,一个星期之内,她的确能赚得回来,这些也在她原本的计划之内。 在不打乱计划的同时,又能借机去跟厉舟颐讨价还价,也算是一举两得。 看见她眼里隐约闪烁的微光,厉景川就这样看着她,道:“过来。” 凌娆本来正在心里筹划着,不经意的就往前多走了几步,听见他这两个字,回头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回去。 大抵是看得出来她心情的轻松,厉景川搂住她的腰将她捞进了怀里,字字句句低淡又有些警告的意味:“以后出任何事都别再跑到我面前去挡,给我牢牢记住,听见没有?” 凌娆笑了下,当时那种情况,别说是茶杯,就算扔出来的是刀子,凭着本能意识,她也一样会冲过去。 厉景川带她回了房间,让佣人找来了药酒,再让她坐在床边,俯身亲自帮她将腿上那块拳头大小的淤青用药酒慢慢的揉开。 凌娆看着他,问:“你以前在洛杉矶生活过很久吗?” 厉景川的手在她大腿上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眨眼间的那么一下而己,继续倒出颜色泛黄的药酒帮她揉按。 “我之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在洛杉矶,在那边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凌娆盯着他:“我们,见过吗?” 厉景川站起身,将药酒的瓶子盖上,随手放到一边。 他回眸看她:“你说呢?” 现在再去回想,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厉景川。 像他这样的男人,任何女人只要看上一眼,都会印象很深,纵使凌娆从小在上流社会对各种优质的男人都司空见惯了,但厉景川的这一款,如果她见过的话,肯定不会忘记。 “应该是没有。”凌娆径自沉吟了一下。 厉景川看着她,眸色幽沉。 * “娆老大,市政厅国土办的领导现在都已经到西门广场去考察了!”小八跑进凌娆的办公室来报告。 凌娆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拿起车钥匙:“走,去看看。” 小八手里拿着早已经备好的材料,跟着凌娆出了工作室。 就在凌娆的车从停车场驶离出百米之远的距离时,后面一辆计程车跟在后面,凌漫雪坐在车里,对着司机说:“跟上,一直跟着她们,保持距离别被发现。” 接着凌漫雪就发现凌娆好像很奇怪,平时凌娆也没有什么需要去的社交场所,她这车并不是回御园的方向,更也不是去厉氏集团,难道是要回她现在的新住处? 现在的凌娆防心太重,而且已经撕破了脸,凌漫雪不能太明目张胆的接近,只能这样悄悄的跟着,伺机而动。 前方的车里,顾嬅开车,同时仿佛不经意的向后视镜看了几眼。 车速忽然间被加快,小八坐在副驾驶位将手里材料递给坐在后面的凌娆:“老大,这是一会儿要给国土办领导看的审批材料,你看一下,我都很认真的梳理检查过了,应该都没问题。” 凌娆接过,低头认真的翻看,仿佛对车后的情况一概不知。 顾嬅的车技很好,在前方的路口以着很巧妙的方式将车拐进旁边的路口,再又迅速穿行而过,虽然开的很稳,但毕竟忽然飙到太高的速度,坐的前面的小八不明就理的问:“怎么忽然开的这么快啊!” 顾嬅没说话,冰冷的眼依旧只是冷淡的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情况。 凌娆也始终不动声色的看着手中的资料,一声没吭,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凌漫雪发现他们的车加快了速度,心想难不成已经被发现了? 是凌娆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别人看见? 该不会凌娆是要去见什么人? 会不会是连厉景川都不知道的人? 凌漫雪又给司机扔过去两百快钱,命令:“追上去!” 司机接了钱,不停的狠踩油门,但一辆计程车的速度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凌娆的奔驰,一直被甩在后面,又一直在疯狂的努力的追。 凌娆的车在路过西门广场时也没有停下,小八在车里叫道:“哎呀,到了到了!怎么还不停车呀?” 顾嬅无视小八的呱噪,面无表情的继续加速。 凌娆看完手里的材料后,才抬起头来,很淡的说了一句:“继续开,多转几圈。” 顾嬅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依言继续开,这回选择的是偏僻的小路。 车在路上大概绕了一个多小时,本来离开工作室时就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现在五点半的傍晚,华城周边被拆迁了许久的废城区里灰尘漫天,每一条小路的视线都暗的过份。 凌漫雪越来越觉得凌娆一定是有不可好告人的事,不然不可能把车开到像是要起飞似的,更是催促一路猛追。 直到废城区附近,忽然,凌娆的那辆车驶进前面的拐角,车再追上去的时候,居然一点影都看不到了! ------------ 76 走路不长眼 凌娆笑的没什么温度,冷然启唇:“你一路跟了我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凌漫雪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将凌娆当成原来那个她,谨慎的解释:“姐,你别误会,是爸说你自己弄了个工作室,担心你应付不来,让我过来帮忙,结果今天却被你的人给挡在了门外。” 说着,凌漫雪又小心翼翼看了眼那个女保镖。 顾嬅冷眼看着她,凌漫雪眼神一虚,忙回过身面对凌娆。 “我刚才在你工作室附近,看见你的车走了,就一时好奇跟了过来,毕竟爸之前说过,担心你把投资进去的钱都赔进去,还怕你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商场中遇到什么麻烦,怕你给凌家丢脸,所以我就跟过来看看……” 凌娆双手环胸,淡笑着看她,却并不言语。 明知道自己这理由找的有多拙劣,凌漫雪也只能强撑着,尽管天色已晚,风吹的也很冷,凌漫雪的身上却早已经是冷汗涔涔。 “一个巴不得我在厉家人面前丢脸的妹妹,现在却只因为爸爸的几句话而特意来关心我?”凌娆略略扬眉,笑道:“原来爸很担心我给他丢脸,看来今晚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聊一聊,总得让他吃个定心丸才是。” 一听见她说要给爸爸打电话,凌漫雪的表情直接就僵了一下。 “姐,上次在厉家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不对,爸回去之后已经骂过我了,也把我关在家里好多天。”凌漫雪说的仿佛很委屈:“要不是云阿姨给我求情,我可能到现在都没法出门,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而且那件事,你不是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吗,我们两个毕竟是亲姐妹,这点小打小闹的事情,何必一直揪着不放……” 凌娆淡看着她,语调慢慢的拖长:“原谅?就像小时候我最喜欢的裙子被你偷偷拿去穿,弄脏了之后求我原谅你,第二天你屡教不改的继续去偷拿我其他的裙子?” 见凌娆还能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凌漫雪借机说:“姐,我们可是亲姐妹,我们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我们一起长大,我们……” “够了。”凌娆早就对她没了耐心:“我没心情跟你扮演姐妹情深!” 凌漫雪的表情一震,知道凌娆这是真的不打算再给她面子了,干脆气冲冲的跟她喊了起来:“你这是嫁进厉家之后,就彻底的目中无人了是吧?先是莫名奇妙的不让我再去御园,再之后一次一次的防着我,回凌家的时候你也针对我!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所以那次在厉家才会想让你丢个脸而己,你就这么记恨了我!” “凌漫雪,你贼喊捉贼的本事也是大的很。”凌娆轻嘲:“我为什么不允许你再去御园,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凌漫雪的神情不变,眼神却是戒备的看着凌娆…… “你以为你发给厉景川的那些短信他会看?你以为从所谓的心理医生那里开来的药我吃过多少次?你以为自己那些小手段是有多神不知鬼不觉?”凌娆边说边垂眼冷笑。 凌漫雪愣住,嘴唇动了动,却一时间没能说出解释的话来。 凌娆就这样走到她面前,以着很近的距离看着这所谓的亲妹妹,然后,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冷淡笑色。 一看见她这样的笑,凌漫雪顿时本能的防备的要向后退,结果那个女保镖忽然走近,惊的凌漫雪直接在原地大叫出声:“你们要干什么?” 顾嬅非常利落的将凌漫雪推进旁边的废墟石墙后面,不等凌漫雪再度尖叫,凌娆直接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几分钟后,顾嬅回到车里,对着车中的凌娆说:“太太,已经可以走了。” 小八始终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是见凌娆若有所思又冷淡的表情,没敢多问,只在顾嬅回来时,看了一眼时间,小声说了句:“娆老大,西门广场那边的人现在应该还在,我们还去吗?” “去。”凌娆合上手中的资料:“走吧。” 回了西门广场后,凌娆很顺利的拿到了国土办发下来的审批文件。 “老大,趁着最近这周围的地皮和房价都在攀升,我们要不要把这附近的那几处房产也一并都卖掉啊?”小八问。 凌娆静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雨帘,淡道:“不卖。”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等到涨价的机会,再不卖的话,以后又该像之前那样都亏在手里了……” 凌娆轻笑,瞥了小八一眼:“你看我最近拿着厉氏投来的资金,又收购了几块贵到要命的地皮,已经担惊受怕到快睡不着觉了是吧?” 小八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嘴上却还是说:“但我相信老大你的直觉,既然你敢做,肯定有你的理由!” “算你会说话。”凌娆轻笑。 凌娆要做的,是在这个即将崛起的盛世时代里,怀着她的野心,一步一步的走稳,分走的每一杯羹都要稳稳的装进她自己的口袋里,不会被任何敌手蚕食分夺。 她要做到更好,不必再被厉景川挡在身后,她要做的,是有朝一日,也能替厉景川遮风挡雨。 忽然,小八指着正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又叫了一句:“老大你快看公司邮箱!YJ集团说要买我们在西门广场旁边的那块地啊!出价两个亿!发了这么正式的公司邮件!两个亿呐,这是不是跟当初谢总买回来的价格一样?居然真的没亏本!老大你怎么猜到的啊!太厉害了!刚才拿审批文件的时候我还一直担心你开的价格不可能会有人接受,可居然真的有人要!” 凌娆抬起眉眼,语调平静道:“你也以公司名义回个正式的邮件过去,礼数周全一点,别得罪人,告诉他们,两亿的价格我们不接受,如果有诚意的话就来工作室找我面谈。” “为什么不接受?那块地之前低于两亿都没有人买,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回本,而且老大你不是正打算卖掉吗?” “让你发就发。”凌娆淡淡扫了她一眼。 小八见凌娆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虽然不太明白,心里跟割肉似的痛,就怕这好不容易能回本的机会跑了,可毕竟凌娆是老大,她只好依言照做。 在凌娆的印象里,十年之后在华城西门广场最大的那块建筑群,就座落于她手中的这块地上,开发商是国内知名的房产企业BGY集团,如果历史的走向也不会错的话,以BGY的老总精准的眼光,必然不会错过这块黄金地段,肯定会出现。 拿到审批文件之后,凌娆自然而然的参加了市政厅和商界联合举办的一场晚宴。 凌娆今天穿的是一字肩的裸色晚礼裙,脸上是精致的淡妆,她本就颜值在线,此刻更是美得其所,唇红肤白,礼服裙摆之下是笔直细长的腿,穿着高跟鞋,褪去了平日里的简单,有着小女人的妩媚味道。 一来,是凌大小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参加过这样的正式场合,二来是她嫁到厉家之后,更是低调的很少露面,上一次在厉氏与Shin的晚宴上她更是被厉景川抱着离开,今夜在场的人虽然很多都没见过那晚的景象,但也算是听说过凌娆这个厉太太现在坐的好像是很稳。 很多人都没想到,这凌娆居然真的能在厉景川的身边站稳脚跟,甚至没有落魄的被厉家赶出来。 大部分华城的各大名媛千金,都巴不得凌娆过的不好,然而,事情却显然并没有如她们所愿。 凌娆美丽如初,更甚至比起曾经那个骄傲的她,更多了几分沉稳,精致的淡妆隐去了她美的很有攻击性的容颜,款式低调的晚礼裙也让她显的更加淡薄,美则美矣,却不再是高傲的美,而是稍显冷艳。 “太太,我那边等你,发生任何情况我马上会过来。”顾嬅知道今晚的场合,自己不便于一直跟在凌娆身边,将凌娆送到之后,很自觉的退开。 凌娆让封顾嬅那边的休息区吃些东西,一个人走向里面,无视周遭人的视线,始终只是端庄客套的微笑来示人。 只是没料到在这种地方居然又能碰见苏旭之,远远的看见那道穿着西装的高挺的身影,凌娆顿时就如哽在喉。 “躲什么?”结果她在人群里走开,刚要去国土办的几个领导那边,转眼就被不知何时向她这边走过来的苏旭之给截了胡。 凌娆没理他,也没应声,转眼和几个曾经与凌家有过交情的名流攀谈了起来,尽量无视苏旭之的身影和他明晃晃向她投过来的视线。 看见她这明显刻意的回避,苏旭之笑笑,也不急于过去,等到那几个名流跟她寒暄过后离开了,再又看着那个在人群里转了个身,一时寻不到其他熟人,而不得己回头瞟了他一眼的小女人。 凌娆记得上次Shin集团的晚宴她就因为喝了些酒而坐过他的车,当时真是气糊涂也醉糊涂了,现在当然是能避则避,不想跟他再有任何接触。 那美女低呼了一声,红酒被泼了一身,直接怒道:“你走路不长眼吗!” ------------ 77 怕是都不够他来挖的 凌娆向来不怎么关注这种宴会中的人,但转眼看见那美女的脸时,动作顿了一下,本来还有些歉意的脸色瞬间淡了下来。 这美女曾经跟她结过梁子,是个家具公司的掌上明珠,任清宵,这位任清宵更是曾经厉景川的追求者之一。 不能说是曾经,或许现在也包括,只是厉景川实在不是这些人能轻易见得到的,特别是结婚之后,这些当初暗恋过他甚至为了见他一面连跳楼威胁这种事情都做过的名媛千金们,更是连他的一个背影都见不到。 而这位当初为厉景川差点跳楼而上过华城新闻的任清宵,因为长相美艳而对凌娆第一名媛的头衔很不服气,几次在宴会上试着斗艳,结果却都遭到凌娆的冷漠,一来二去的渐渐的也就互相看着不顺眼,算是结下了梁子。 更让她愤怒的是,凌娆嫁给了厉景川,她何止是输的一败涂地,简直就是要气到吐血。 能在这种场合下再遇见凌娆,这任清宵当然不可能错过挑刺的机会。 虽然凌娆对这个任清宵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瞥见她礼服上的那些红酒渍,到底还是淡淡的暗讽了一句:“你这高脚杯还在手里握的很稳,杯中的酒却洒了你自己一身,究竟是怎么洒的还用得着我说?确定要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在这种商政两界的晚宴里嫁祸找事?” 任清宵一脸怒不可歇:“你什么意思?撞了人还有礼了是吧?我这身礼服可是刚从国外订购的,价格究竟有多贵不说,可这刚穿上身就被你给我毁了!” 凌娆面无表情,但也不想费心在这里跟这种人计较,只又淡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耐心的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任清宵一脸傲然的看着凌娆,再又看看凌娆身上的礼服裙,认出这裙子是出自法国巴黎某知名设计师之手,当即就说:“把你身上的礼服裙脱下来!给我穿!” 凌娆略略挑眉:“你确定?” 这边的动静本来并不大,但因为任清宵故意扬起了声音,周围顿时传来各种非友善的目光看向了凌娆。 和任清宵一路的人有很多,在这华城里,不服凌娆,更看不惯凌娆嫁进厉家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各路千金名媛看见这场景都走近来围观,甚至各种实现都是针对着凌娆的方向,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神不善。 “怎么回事?”另一位跟任清宵关系不错的袁纤画走过来问了一句,却问的很刻意。 任清宵一脸不爽的说:“某位华城第一名媛现在头上是冠了厉家的名号,走路都眼高于顶的不看人了,撞到了我,害得我红酒撒了一身,结果不仅连道歉都不肯说一句,还反过来跟我嚣张了起来,你们说说,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把我礼服弄脏了,我还要看在她在厉太太的面子上反过来跟她卑躬屈膝不成?” 旁边的袁纤画和其他各种千金阔太门更是将目光落在了凌娆的身上,面对共同的情敌,她们几人自然而然的就等同于站在同一阵线。 能看见凌娆当众出丑当然是大快人心的事。 袁纤画挂着一副要劝和似的态度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厉太太就还是跟任小姐道个歉吧,毕竟你把人家的礼服弄脏了,虽说你如今地位高贵,穿的用的都不知道比我们好上多少倍,可也不能这么看不起别人,别人的礼服就不是礼服了吗?弄脏了就是要道歉!” 凌娆脸上浮着笑:“我道歉?” 任清宵和袁纤画都站在凌娆面前,却莫名的感觉气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凌娆,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但到底也是有这么多人在旁边围观着,而且不爽凌娆的人有很多,任清宵对上凌娆的眼睛,说:“你刚才不是问我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吗?我已经说了,你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凌娆微微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任小姐真是不拘小节,这么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你没有洁癖,可我洁癖严重的很,宁可把这身礼服扔进碎纸机里,也不会随便让别人碰我的东西。” 说着,她的语调又顿了几秒:“另外,任小姐手里的红酒最多也就剩下两口,杯子在手里握的这么稳,我只是转个身碰到了你,连撞这个动词都算不上,你这么一点点的酒都能溅出来洒到你身上,又这么巧妙的脏到了最显眼的位置,我究竟是否碰到了你拿着酒的这只手还不能确定,你非要闹到人尽皆知?难道你是年纪轻轻就得了帕金森?手抖到别人只是碰了一下,这杯里的红酒就能全部洒到你身上?” “你……”任清宵顿时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凌娆,气到脸色发白。 “现在礼服被弄脏的人是我!”任清宵气的咬牙:“厉太太推卸责任的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 “我有推卸责任么?如果你能证明这酒的确是我撞洒的,我马上赔你一件同款礼服,但想让我把身上的脱下来给你,你怕是还不够格,何况……”凌娆眼神淡淡的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你比我矮上五公分,但明显体重还要比我多几斤,你确定就算我脱下来,你能穿得上?” 凌娆的语速并不快,但却根本让人插不进去,最插不进来的人当然还是任清宵,已经被气到手都在抖了。 凌娆又顿了几秒后,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也不用觉得自己丢面子,毕竟害你丢脸的人不是我,你若是想把自己的脸捡回来,建议你还是赶快去洗手间把裙摆擦一擦,勉强把今晚的宴会度过去,别在这里瞎胡闹,万事都被人看在眼里,在这里跟我玩栽赃嫁祸,你是以为这宴会厅里没有监控,还是以为我凌娆软弱到被你瞪上一眼就得脱下衣服来给你穿?” 凌娆这么多年,在名媛圈里不得这些女人待见的原因,就是这张让她们不服气的脸,还有这张嘴从来都不会吃亏。 袁纤画见任清宵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干脆挺身向前了一步:“厉太太的气势真是大的很啊,果然嫁给了厉景川就是不一样,听说你上一次在这种场合里出现,还是假扮柔弱的被厉总抱着的呢,我们还当你是怎么能驾驭得了这种婚姻,原来就是在厉总面前装成小白花啊?现在这是厉总不在,你又开始自带压人的气场了是吧?果然是个心机女!你敢说自己不是故意弄脏她衣服的?敢说你不是在针对她?” 凌娆冷瞥她一眼:“我为什么要针对她?” “难道不是因为你知道任小姐一直喜欢厉总?又因为她曾经和厉总有过那么一点点关系,所以你吃醋含恨在心,今天在这里看见了她就想弄脏她的衣服让她出丑?再说了,在场的谁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德行?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欺负别人的时候多了去了,现在装什么无辜清高?” 凌娆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除了从来懒得理会你们这些闲人之外,什么时候欺负过人?高傲这种事情,似乎不需要你来评判,就比如说眼前这位任小姐,她让我脱下礼服给她穿,我拒绝,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丢了脸,就变成了我在欺负她?” “你本来就是在针对我!不然的话也不会来撞我!”任清宵借机开口。 凌娆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一个曾经为了追求我丈夫,连跳楼耍疯的手段都弄出来,结果都没等到他来多看一眼的任小姐,你哪里值得被我放在眼里?哪里值得我针对?嗯?” 当年的旧事忽然被重提,任清宵的脸色瞬时一阵发青,更因为凌娆口中的那句‘我丈夫’而扎心了。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泼出来的脏水要是实在收不回去,就自己跪地上舔干净,别指望别人帮你擦。”凌娆冷淡的说完,转身便走。 “凌娆!你别摆出这么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能嫁进厉家还不是因为你长的像个狐狸精似的!这点狐媚的手段我看你还能用多少年!现在厉景川是要你,谁知道再过几年之后呢,他要是看腻了,把你踹出厉家,到时候你这个二手货也就只能周.旋在一群老男人身边求睡!空有一张脸而己,你还能有什么骄傲的资本!装什么装啊你!”忽然,任清宵像是被彻底气极了,破口大骂。 凌娆脚步顿了顿,转眸淡看她一眼:“空有一张脸?你连脸都没有,就敢站在这里跟我谈资本?” 任清宵的语气一顿,没料到居然自己被绕了进来,更是气到咬牙。 任清宵的父亲也在场,听见这边的风波直接就过来了,看见是凌娆,虽然碍于凌娆的现在有厉家做靠山,但见自己的女儿被气成这样,又看见自己女儿的裙摆脏了,不由的皱起眉来以着长辈的姿态来教唆:“厉太太,这做人还是踏实些才好,做错了事情就该承认,小女虽然不该在这里跟你大张旗鼓的吵起来去损伤你的面子,可你既然弄脏了她衣服,总该有个该有的态度才是。” “听不懂人话吗?”凌娆这会儿也没了耐心,更不愿意跟这些人打车轮战,觉得浪费时间:“她裙子是她自己弄脏的,跟我没关系,不信就自己调监控,看完再站出来说话。” 任清宵的父亲顿时脸色难看:“厉太太的家教未免也太差了些,这么跟长辈说话,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看来我应该找时间跟凌董还有厉老爷子谈谈。”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能太损了凌娆的脸面,任清宵的父亲现在真想直接给这凌娆一个耳光,让她知道好歹。 任清宵仗着大家都在给她撑腰,还有父亲在侧,当即就神情傲慢的看向凌娆:“事实就摆在眼前,毕竟你确实是碰到了我,碰到我时的力度也监控看不出来的,现在咱们大事化小也可以,我还是那个要求!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穿不上又怎么样?我又没说要穿!你当众把衣服脱下来,我就不跟你计较!” 就在这个时候,凌娆的身后传来一道慵懒含笑的嗓音:“任小姐,你确定要让厉太太当众脱衣服?这在场的人没有数百也有数十个,这么多人的眼睛,怕是都不够厉景川来挖的。” 这声音是苏旭之,明明是向着凌娆来说话,可这话还是让凌娆心里万分的不爽。 “苏先生,我听说你曾经跟凌家有过一些关系,这种时候站出来替厉太太说话,你就不怕引起误会么?”任清宵这会儿气焰已经压不住了,完全不给苏旭之面子,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苏家的继承人,身份不可小觑,却也完全不肯就这么算了。 “再说了,厉太太总不至于连个备用的衣服都没有,脱下礼服而己,她总不至于里面连个内.衣都没有,华城第一名媛呐,不露出来让大家看看身材,谁能断定她就一定配得上这几个字。”任清宵瞪着凌娆。 “任小姐,苏家名下的百货公司就在附近,你如果想要,随时可以去挑选几件,全部算在苏某名下。”苏旭之仍然轻笑:“没必要如此为难人。” 任清宵不依不饶:“苏先生这是要当护花使者么?我今天若是偏要凌娆把这身衣服脱了呢?” “苏某言尽于此,苏氏百货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任小姐敞开,但你显然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苏旭之似笑非笑。 任清宵已经气到失去理智,冷哼了一声。 “苏先生的面子没什么做用,那我的面子呢?” 一道清洌的声音骤然响起,低沉淡冷,却让众人的目光一诧,骤然惊愕的转眼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方的厉景川。 ------------ 78 谁还想看她脱衣服? 凌娆也是惊了一下,今晚厉景川在公司有其他事情,抽不开身,他更给她独当一面的机会,所以并没有要过来。 明明自己没受到什么委屈,不过只是些口舌之争,可眼下这种状况,而且还有苏旭之在场,她下意识的觉得头皮紧了紧。 任清宵听见厉景川的声音,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回头,在看见厉景川的刹那,只觉得腿都软了。 “厉、厉总……” 一对上厉景川的视线,凌娆就慢慢的抿起唇。 这些人,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非要让他这种低调的人在这种场合里不高兴,惹到了厉景川,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们自己,连她都不想看见之后这些人被虐的场面。 任清宵看着由远及近的男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厉景川的眼神从来没有落在其他人身上一秒,从始至终他看的人都是凌娆。 所有人都看着厉景川,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人敢说话。 别说是商界还是政界,在这华城里,多少人都要仰仗厉家,所以,就算这些人不卖苏家的面子,却也绝对不敢在厉景川这里得罪半分,否则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是,没想到凌娆明明都被这么众矢之的了,居然还能得到苏旭之的维护,听说苏旭之当年跟凌家之间的瓜葛可不浅,而且分明也是结下了梁子的。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厉景川会来。 厉景川居然会出现! 厉景川径直走到凌娆面前,停下,摸了摸她今天难得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低眸看着她身上的晚礼裙,嗓音低沉:“很美。” 凌娆:“……” 周围众人简直就是大跌眼镜,虽然听说过厉景川对凌娆好像是格外的在意,却万万没料到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之下,他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先是夸他老婆很美。 任清宵在旁边更加觉得难堪,自己当初为了能跟厉景川说得上话,连楼都要跳了,可这男人却冷漠到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于眼,甚至连派个秘书过来安抚都没有,哪怕她要跳楼的事情都登上社会新闻了,记者去采访他,他却依然没有回应,仿佛任何一个追求他喜欢着他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没有任何存在感,更不需要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来给她们。 可他对这个凌娆却居然…… 凌娆刚才虽然没吃到什么亏,但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情绪也还是有些紧绷着,现在因为厉景川就在身边,整个人都像是一下子轻松了下来,站在他身边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走到哪都有人想欺负,你究竟是太没有攻击性,还是人人都以为厉太太是谁都能骑到头上的?”厉景川眼色清冷,语调也是没什么温度,却偏偏透着一分独属于凌娆的维护。 周遭的人因为他这句话而没敢大声喘气,凌娆笑起来,刚要说自己没被欺负,结果男人的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拥入怀,搂住她的腰身,让她靠在他怀里,再又摸了摸她的肩膀,低眸看她一眼:“不冷?” 凌娆摇头:“宴会厅里有空调,不冷。” 旁边的任清宵袁纤画之类的,看的眼红。 这个凌娆刚刚还嚣张的像是谁都不怕似的,厉景川一来,她转眼竟然就像是软成了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完全被男人护在怀里,哪还有刚才那跋扈的样子。 “厉总,你别被她这样子骗了,她刚才可嚣张的很,她跟你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装的这么柔弱的可怜的?明明是她在这里撞到了我,不肯道歉还……”任清宵气红着眼睛开口。 厉景川拍了拍凌娆的脑袋,转眼看向那位任清宵,似笑非笑道:“刚才是你让她当众脱衣服?” 任清宵本来还想借机会好好抹黑凌娆一把,可一对上厉景川的视线,心里瞬间涌上畏惧。 她强忍着那种畏惧感,梗着脖子说:“我是礼服被她弄脏了,最开始只是要跟她交换一下礼服穿,是她不肯,还反过来咬我一口,更拿以前…以前…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来讽刺我……” 任清宵边说边放轻了声音,有些尴尬。 厉景川却是眼神冷漠的看她:“我和你?有过什么事?我们认识?” 任清宵的脸色瞬间一白,周围的各位千金更是用各种同情又鄙视的目光看向她。 不仅任清宵现在脸上难堪,在场的所有人现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将凌娆维护在怀里的厉景川。 明明厉景川的话里听起来平淡没什么起伏,却偏偏轻描淡写的像是有锋利的刀刃无声中钻了出来,刺的任清宵鲜血淋漓。 任清宵死死的咬着唇,没想到自己当初为了他连命都要豁出去了,跳楼的事情轰动全城,结果厉景川身为当事人,却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厉、厉总,我……”任清宵委屈着,还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厉景川却是丝毫不理会她脸上那像是藏着多大委屈似的神情,淡淡的重复了一句:“是你让她当众脱衣服?” 厉景川的语调平静,平静中却透着层层的冷意危险。 凌娆忽然在这个向来对他温柔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其实没多大的事,她们压不到我的头上。”凌娆在他怀里小声说。 厉景川却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乖,有些人该教训就必须教训,你脾气好,不代表我会容忍。” 任清宵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碎了,旁边的人更是内心唏嘘不己。 凌娆脾气好? 凌娆的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究竟是凌娆的演技太好,还是厉景川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凌娆也无语了一下,手轻轻捏着他的袖口,低声说:“今晚的宴会,我目的是要在市政厅国土办的领导那里得到些好印象,你帮我把面子挽回来就行,别被这种事情缠了身。” 厉景川安抚似的又在她发际间落下一吻:“好,我知道。” 他的态度算不上多温柔,但却让包括任清宵在内的各千金阔太都为此几乎要红了眼睛。 平时那么冷漠的男人,却将三千宠爱只给了凌娆一人,凭什么! “厉总…我看今天这事…还是得过且过吧……”任清宵的父亲硬着头皮出来说:“这事…小女也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心爱的礼服被弄脏了,所以一时间没能稳住情绪,得罪了厉太太,实在是……” 任清宵的父亲还想说话,却被厉景川一个眼神挡了回去:“我最不爱看自己的女人被人当众欺凌,在场围观的各位,你们谁还想看她脱衣服?” 任清宵和袁纤画都情不自禁的一个哆嗦。 苏旭之没因为刚才的场面而觉得有什么,此刻看着凌娆被厉景川抱在怀里,他目光在厉景川的身上掠过,接着露出了兴味的笑容。 眼见任清宵吓到站在那里哆嗦,厉景川漆黑的眼扫过她:“既然你是第一个找事的,不是要人当众检验身材?那就由你开始,你先脱。” 任清宵僵着表情,手指死死的纂着裙摆,一边面对着厉景川觉得心惊胆颤,又因为被厉景川强迫脱衣服而红了脸。 看见任清宵这种时候居然还会脸红,凌娆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她抬起眼看了厉景川一眼,男人低头看着怀里像是要吃醋的女人,再看了眼时间,知道她是没耐心在这里跟这些人继续周.旋。 他再转眼看了过去:“刚才起哄的几位,谁想看她们脱衣服,厉某不介意叫这家酒店独自开辟个大厅出来让你们去观赏。” 谁都听得出来厉景川所谓的开辟大厅,其实是要将这些找事的人送到某个地方去,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了。 “不脱是么?”厉景川又冷淡的看了任清宵一眼,忽然冷笑:“那不如就依苏先生刚才的建议,先挖一双眼睛来看看?” 任清宵瞬间青白着脸,满眼惊恐:“我……” 厉景川目色冷淡的向人群里一扫,当既就有保镖冲了进来,包括之前一直因为凌娆能搞定这一切而按兵不动的顾嬅也走了进来。 厉景川语调低缓,却透着彻骨的凉:“带下去,衣服脱干净,扔在酒店门前示众。” “不要!”任清宵尖叫:“我不要脱衣服!我不要!” 结果那几个保镖已经上前将她架住,任清宵疯狂的尖叫挣扎:“我不要…不要…厉总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的衣服是被凌娆弄脏的,我只是跟她开了几句玩笑而己,我没有真的要对她怎么样……” 厉景川薄唇弯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浅弧,看她一眼,仿佛她才是一个真正的玩笑一样:“所以你是自己脱,还是我的人帮你脱?” “我脱!我、我脱……”任清宵挣扎着抽出手,哭着抬起手就一把将礼服的肩膀向下扯了开,虽然只扯开了一点,却也还是觉得丢人到了及至,哭丧着脸看着厉景川,企求他能放过自己。 厉景川冷淡的目光根本没看她,转眼看向在一旁已经傻住的袁纤画:“你是要我的人帮你,还是自己来?” 袁纤画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没能幸免,尴尬的站在原地,又见那几个保镖已经走近,吓的忙低叫了一声,抱着肩膀就蹲在了地上开哭,死活不肯脱。 任清宵的父亲看不下去了,只好面向着凌娆小声说:“厉太太…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可这事…今天还有不少政界的人在场,闹的太大对谁都没好处……” 他的意思是想让凌娆求个情,他也清楚,现在如果凌娆不开口的话,厉景川能把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清算一遍。 凌娆想了想,她虽然没那么好心,但也实在不想厉景川为她大动干戈。 凌娆刚要从他怀里抬起头,却骤然听见厉景川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拿政界的人来警告她,你以为厉某在这里只是个摆设不成?” 任清宵的父亲顿时尴尬了。 在场的人没一个人敢在这种时候反驳厉景川,政界的人也一样要给他不少薄面。 这种情况下政界的人只会想办法赶快让厉景川消气,谁敢对他护在怀里的凌娆有什么成见…… 任清宵在旁边一边哭一边继续扯着身上的衣服,动作很慢。 厉景川的目光没有看那个方向,他的手在凌娆的头上抚了抚,低声问:“消气了没有?” 凌娆点点头,虽然的确很爽,但还是扯着他的衣袖小声说:“让她们几个道个歉就算了吧,我以后还要在商界里混,总不能给这么多人留下太大的阴影,不然以后这些人见我都得绕道走。” 宴厅里安静的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只能听得见任清宵脱衣服时悉悉索索的动静。 听见凌娆的话,任清宵忽然涨红着脸看向她,真的不想再继续脱,哭着道歉:“厉太太对不起…刚才的事情我承认是我故意把酒洒在自己身上,我不该没事找事,是我不对!” ------------ 79 那就代表这是真的 任清宵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来脱身,结果凌娆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虽然我没打算把事情做的太绝,但如果道歉就能解决问题,还要警察干什么?”凌娆面上泛着别样的娇美,精致的眉眼笼罩着一层轻薄的嘲弄,嗓音轻软里掺着半分冷漠。 这个凌娆刚不是还在厉景川面前扮演小白花呢吗? 仗着有厉景川撑腰,又开始装上了是吧? 任清宵死咬着牙关忍住没去吭声,又在她父亲的视线之下,不得己的继续保持道歉的态度,涨红着脸说:“只是一杯红酒的事情而己,用不着…用不着叫警察吧……” 刚还蹲在地上死活不肯脱衣服的袁纤画骤然站起身,满眼含愤道:“厉总,你怕是都不知道这个凌娆究竟有多目中无人,就算你不帮着她,她也一样能站到我们的头上来,她这就是看见你在场,所以才装的好像多善良无辜似的!她哪里有你现在看着这样娇气!真是让人恶心!” 凌娆眉梢挑了起来:“敢情你到现在还执着于我没给你们留面子呢?刚才任小姐道歉的话你没听见?我是被冤枉的那一个,力证清白之时难道也要软着来?” 袁纤画对她翻了个白眼,转眼直接看向厉景川,就不信他真的能被凌娆的演技给骗过去。 到底也是没有多少人喜欢看见凌娆这么春风得意,站在后面的几位千金见有袁纤画做这个出头鸟,干脆也跟着附合了几句:“确实啊,没想到厉太太这么会演…厉总你一来,她就钻到你怀里,一副娇气的样子,这情绪转换的还真是让人惊叹……” 很多人都想看见凌娆真正失魂落魄的一面,或者被抛弃被冷落时的狼狈。 就算她们在厉景川面前不够硬气,但不信这么多人的指责,凌娆还能完完全全的下得了台,哪怕今天不能扒她一层皮,也必须让她贻笑大方才行。 任清宵这时也趁势眼巴巴的看向厉景川,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她尖细的嗓音有些颤抖,甚至有些激动:“厉总…冤枉了厉太太的事情,我已经道过歉,可她刚才对我的种种嘲讽也确实是太过份了,我一直以来都对厉总你十分倾心,在你结婚之前我还曾试图找机会跟厉总你见个面,那阵子情绪不稳所以闹出了跳楼自杀的事情,这事对我来说本来就已经是很负面的过去了,可厉太太却当众这样来揭开我的伤疤嘲讽我…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何况还是厉总你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难道不应该也对我道个歉吗?” 厉景川淡淡的波澜不惊的看她一眼:“我是应该对你跳楼自杀的行为鼓掌叫好,还是应该对每一个倾心于我的女人都另眼相看?你的负面过去和过激的处事态度跟我有什么关系?” 任清宵的表情僵白:“我…我是说厉太太刚才揭我的伤疤,我已经向她道歉了,所以她也应该……” 厉景川语调冷淡:“我看起来像是会替你这种无关的人主持公道,还是闲到会为一个冤枉了我妻子的人去伸张正义?” 在厉景川的眼里,在场除凌娆之外,一切皆是与他无关。 任清宵咬着唇,手捂着刚刚脱了一半的衣服,面对着一个自己喜欢过很久的男人,低下头委屈极了,哽咽了一句:“可她……” 厉景川却已没再看她,朝刚刚那群试图继续挤兑凌娆的人群看去,眼神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做我的太太是娇气还是独当一面都无妨,女人本该柔软的时候就该柔软,该硬气的时候也一样不卑不亢。” 任清宵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不甘心,像是痛恨,眼神不时的在凌娆和厉景川的身上来回的看。 忽然,有人在人群里声的说了句:“任小姐,你的衣服还脱不脱了?” 安静被打破,任清宵脸上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和自尊也顷刻间碎裂。 那个人的一句话像是一瞬间开了某种机关一样,许多本来还在等着看凌娆笑话的人,现在都明白要如何站队才能自保,以免被波及。 人往往就是这样,落井下石是这些上流千金们茶余饭后最大的乐子,没有人会在意道德底线,总要有一个人能挡住这一切风波,保住得了大家,也安抚得了被厉景川始终搂在怀里的那个女人,也许就能免去许多麻烦。 任清宵的眼圈都红了,两手死死捂着衣服不肯继续脱,眼见完全被厉景川搂在怀里的凌娆,真的是要被气死了,咬牙冲着凌娆说:“从别的女人手中抢来的男人,如今当众这样护着你,厉太太,你一定是得意的很吧?” 凌娆淡看她一眼,没明白那句从别的女人手中抢来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厉景川那淡淡的眼神却是让任清宵顷刻间整个人都像是被塞进冰窟里了一样,全身发寒,可到底还是被气疯了,更被周遭那群人这会儿对她的奚落刺激到几乎失去了理智,强压着心里的惧意大声道:“凌娆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不知道厉景川曾经在美国订过婚!他有过未婚妻…啊!” 任清宵的话还未说完,骤然被站在保镖中间的封凌一脚踹中了膝盖后方,整个人骤然踉跄着跪到了地上。 “脱个衣服废话这么多,要不要我帮你脱?”顾嬅冷声说。 任清宵腿疼到站不起来,跪在地上捂着衣服,颤着身子不说话,小心的抬起眼,一对上厉景川冷冰冰的视线,更是浑身的汗毛直竖。 厉景川眸色沉凉,看着任清宵那惊惧的眼神,将半天没有说话的凌娆搂在怀中。 凌娆只静默了片刻,淡淡道:“任小姐,你不用说这种无关的废话来挑衅我,无论是前女友还是所谓的未婚妻,在我国有效的婚姻法面前,都一样等同于无物,知道什么叫合法婚姻吗?知道什么叫妻子吗?这个男人是谁的,还用得着我来告诉你?” 厉景川低眸看着她的脸,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吐出的这几句话,他眸色里掺了丝暖意,甚至有着旁人都看得见的浅淡笑意。 任清宵不死心的瞪向她:“别人订过的婚都可以解除婚约,你结婚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可以离婚!” 凌娆重生后,对离婚这两个字格外的排斥。 她转眼,眯了眯眼,一字一顿的冷声道:“你跪着道歉的诚意我已经看见了,想保全自己就别这么多废话,说多少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该脱的衣服一件都不能少。” 本来从一开始凌娆就没让想让脱,现在既然她这么想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那这苦果也是她自找的。 顾嬅接到凌娆这句话的提示,上前就将刚试着要站起来的任清宵又踹了一脚。 任清宵痛到瘫跪的坐在地上,嘴上刚想说什么,却骤然被男人冰冷的声音打断。 厉景川眼眸很冷,低沉的嗓音清隽:“我再给你一分钟。” 任清宵浑身发颤,求救似的眼神看向她父亲,任清宵的父亲想说话,却被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挡住了视线,没法上前。 任清宵就这样心惊胆颤的磨磨蹭蹭超过了一分钟的时间,也仍然只是解开了礼服上面的拉链而己,两只手还是死死的捂在身上。 厉景川没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眼神淡淡的落在顾嬅身上,顾嬅当即心领神会的点头。 “撕拉——”一声,任清宵身上的衣服瞬间被大力撕开。 伴随着任清宵的尖叫,凌娆皱了下眉头却没说话,厉景川已经带着她从人群中离开,连看都没有向那个方向看一眼。 被厉景川带出人群时,凌娆的心思已经不在身后的尖叫上。 厉景川牵着她离开,没再多说一句话,但是她的手被他握的很紧。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了句:“景川……” 厉景川动作一顿,在她手上的力度微松了些,却仍是牵着她的手,道:“回家。” 凌娆点点头:“哦。” 再想起要看看任清宵是不是真的被脱干净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回头,人已经被带出了宴会所在的酒店。 回到御园时已经很晚,陶月已经睡了。 厉景川打开了卧室的窗子,夜间的凉风吹了进来,男人黑色的短发被吹的难见的有些凌乱,但却仍然不失他的风度。 凌娆洗过澡出来,他虽然没有回头来看她,却仍是在她出了浴室的一瞬间就将窗子关了上,免得她着凉。 “我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你也没吃吧?”凌娆问。 男人温淡的目光转了过来,眼神平静的看了她几秒钟,那目光带着穿透般的审视,半晌才在她黑白分明的眸下,淡淡吐出几个字:“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凌娆还真的有话想问,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犹豫了一下。 奚初弦曾经口中所提及的那个所谓的曾经,也许就是关于厉景川订过婚的这件事吧,虽然她不太清楚他在美国时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但她确定厉景川今晚没有否定这件事,那就代表这是真的。 凌娆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问:“在我之前,你爱过别的女人吗?” 厉景川一手撑在窗边的栏杆上,背靠着窗外御园别墅里漾着蓝色水光的游泳池,眸光看着她,将手抬了起来,在她刚洗过澡仍然湿漉漉的的头发上揉了揉。 “没有。”他回答。 凌娆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再问,直接扯开笑意:“那我就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看见女人这副态度,厉景川低低笑了,抬手将衬衫的扣子松了上面的三颗:“饿了?想吃什么?” “你先去洗澡吧,陶嫂已经睡了,我去煮两碗面,虽然做的没你的好,但起码能吃。”凌娆说着就转身去将他的换衣的衣物拿了出来,催促他去洗澡。 厉景川看着她坦荡的眼神,凝视半晌,接过衣物:“好。” 凌娆在厨房里,看着锅中沸腾的水,直到水开了很久才想起来要将面条放进去。 陶月听见声音后,起床披了件衣服出来要帮她煮,被凌娆谢绝了,让陶月继续回房去休息。 虽然已经共同生活这么久了,凌娆每每看见这一幕还是想把他按回浴室里,让他穿好衣服再出来。 “那,尝尝味道,自从那次吃过你做的之后,我就很久都没再煮过面了。”凌娆边说边坐到桌边,拿起筷子自己先尝了一口。 还好,刚才她在厨房里的时候除了最开始烧水时有些分心,后来还算是一直注意着面条的软硬程度,没有煮到太烂,味道虽然及不上厉景川做的,但也不难吃。 厉景川看她一眼,正要走过去,结果小女人却吃的满嘴都是面条,鼓着腮帮子看着他,含糊着说:“你先穿衣服!” 厉景川看着她那副吃相,笑了笑,之前开过窗子,房间里有些凉,他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去穿了件浴袍出来。 ------------ 80 转眼就又成了小心肝儿? “我尝尝?”厉景川走过来。 凌娆将另一碗面向他那边推了推,意思是让他尝一尝,结果男人将她伸出一半的手按住,低头在她还沾着面汤的唇上吻了下去。 凌娆:“……” 将她口中面汤的味道席卷过后,他才放开她,言语淡淡的评价:“还可以,汤鲜味美,很入味。” 凌娆:“……” 夜里,凌娆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被子刚被掀起来就又重新被盖住。 凌娆慌忙道:“我累死了……” 她煮的面条里又没有放那种药,结果却被厉景川欺压了一整晚,抵死一般的缠绵让她到现在还满脸红潮,绯红着脸颊想起身去喝水。 结果厉景川却还是将她轻松揽了回去,凌娆现在浑身酸软,缩在他身下干脆不动了。 “真的累了?”他吻过她唇角。 “嗯…我明天工作室还有事情要做,你总得让我能起得了床……”凌娆含怨带怒似的说。 凌娆没问他这么晚了去书房干什么,实在是太累了,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就睡着了。 几近凌晨时分她忽然惊醒了一下,手向旁边一伸,感觉到床上的凉意,厉景川仍然没有回床上来睡,她转眼看向书房的方向,书房的门里仍有灯光亮起。 两日后,据说是傅子言的生日,正好傅子言这两天从美国回来。 厉景川提前打电话告诉过凌娆,当晚会接她去紫晶城会所。 由于工作室这两天需要接待不少大型房产公司前去洽谈的人,凌娆要忙到很晚,她知道紫晶城会所在哪个位置,没让厉景川来接,只让顾嬅陪着她,等忙完之后和顾嬅一起过去。 “凌娆怎么没跟来?”时闻野坐在包厢里的沙发上,一脸好笑的瞥了眼影单影只坐在那里的厉景川。 傅子言也转眼,俊美的脸上是几分嗤笑:“我刚正想问,你就差把凌娆挂在腰上每天都带在身边了,今天居然没让人跟过来?” 厉景川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她在忙。” 时闻野嘲弄道:“你女人比你还忙?” “有问题?”厉景川冷淡的他一眼。 时闻野脸上荡出轻薄的笑,长腿一伸,向后随意的靠在沙发上,冷笑:“敢情是你女人不甘于在家里当个贤内助,想要插上翅膀往外飞?你也不拦着点,不怕真的做出什么成绩来,以后在她身后的男人越来越多?” “贤内助?”傅子言一脸莫名:“她什么时候跟这三个字成一挂的了?” 说到这事,时闻野倒是有些得瑟的瞥了眼傅子言:“是你没口福,前不久凌娆去我家亲手做的蔬果沙拉和凉拌三丝味道还真就不错,如果不是有个处处护短的人在,估计还能尝到她更多的手艺。那位大小姐现在会下厨,这三个字放她身上也不算太违和。” 傅子言轻笑,懒洋洋道:“真的假的?” 厉景川看了眼时间,再开口时冷漠,又轻描淡写的很:“废什么话?约在这里就为了听你们两个在这里关心我女人?” 傅子言:“……” 时闻野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习惯就好。” 傅子言的烟瘾极大,包厢里没多久就已是烟雾弥漫。 厉景川刚也喝了不少,但却没什么醉意,他看了眼时间,起身出去,去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紫晶城会所里几个年轻的小姑娘被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男人吸引,醉醺醺的小姑娘几个人互相怂恿着就一路跟了过去,暗地里互相打赌看今天晚上谁能睡到这么一个难见的极品! 厉景川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看见是几个喝的烂醉的女孩儿,没去理会。 门声的响动太大,厉景川目光清洌的向后看了眼,连带着包厢里的傅子言和时闻野也都挑起了眉眼,直接看向门前那几个醉醺醺的小姑娘。 一看见这阵势,时闻野秒懂,低笑着吹了声口哨:“哟,又被缠上了,这要是被凌娆给看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翻醋瓶。” 厉景川只当没听见时闻野的话,眼色冷淡扫了眼门前那几个脸上明显写着“要睡他”的小姑娘。 “出去。”他声音没什么温度。 只有其中一个小姑娘被人给一把推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脸涨的太红还是喝了太多酒的关系,满脸羞红的望着他,嘴里也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觉得你好帅…我…我喜欢你…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 旁边已经有保安闻声过来要赶人了,那几个小姑娘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是直接被眼前忽然关上的门“砰”的一声给拍了出去。 “真不愧是厉总,艳福不简当年。”傅子言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笑。 “废话多。”厉景川没看他们,拿起电话给凌娆打了过去。 凌娆此刻刚好正在跟特地前来的BGY集团的老总签了合约,本来应该把西门广场那块地要价三亿两千万,但是为了以后能经常跟BGY这样的房产企业保持长期合作的关系,所以让了一个友情价,两亿八千万。 国内房产行业的势头会越来越有上升的空间,她和BGY的老总坐在会议室里针对国内房产相关的分析各自抒发着见解。 凌娆的每一句都说到点上,让BGY的老总更加期待以后跟MN工作室的下一次合作。 正聊到兴头上,会议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凌娆没看来电显示,随手就按了挂断,然后继续笑着侃侃而谈。 紫晶城会所里,厉景川听见电话被挂断的动静,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傅子言望着拿着手机还没来得及走出包厢的男人,一脸取笑的问:“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凌娆挂了你的电话?” 厉景川不说话。 刚才时闻野说他居然放任凌娆长出一双翅膀去飞去闯的这句话,他终于开始考虑起这件事。 二十岁的凌娆还有着太多需要学习和成长的空间,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若是真的彻底的成长起来,脱胎换骨,蜕变成他无法再去掌控的所谓的凌总…… 厉景川微微眯了眯眼。 时闻野始终气定神闲的坐在另一边的方型沙发上喝酒,轻轻摇晃着玻璃方杯中的白半地,笑道:“敢挂你电话的,凌娆还真就是第一个,等她来了我可得好好夸夸她,她真是好样的!” 语调落下片刻,时闻野又道:“已经不早了,可别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去她那里看看?” 傅子言看了眼时间:“有顾嬅在她身边陪着,不会出任何问题,这电话绝对是她自己挂的。我把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放在他女人身边,这要是还能出状况,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对封凌多年的栽培?” 厉景川走过去,回沙发坐下之前一脚踢开傅子言搁在水晶茶几上的腿,落坐后,淡漠道:“再不把顾嬅从你身边弄走,你怕是会直接死在她手里。” 傅子言骤然被一口烟给呛着了嗓子,咳到深邃的眼底现出了些血丝才有些艰涩道:“什么他.妈叫我会死在她手里?” 厉景川凉薄嗤笑:“我看你最近真是闲的厉害。” “怎么?我很闲,你要跟我打一架?”傅子言叼着烟眯着眼睛。 “你俩可别,要自相残杀就离我远点,大半夜的我不想拖两个重伤患者回医院,老子今天难得不值夜班。”时闻野冷嗤。 半个多小时后,凌娆终于出现在紫晶城会所。 厉景川,傅子言,和时闻野。 时闻野现在也已经算做是老熟人了,傅子言对凌娆来说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据说他平时在美国的时间久一些,做的是军火方面的生意,曾经在华城发迹,后来在美国声名大噪。 她刚一打开门,厉景川沉淡的双眼便朝她看了过来,开口:“娆娆,过来坐。” 凌娆点头刚要过去,却骤然看见傅子言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像是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说你们,在家里怎么亲亲我我都行,能注意点这是公众场合吗?”傅子言冷斥。 真是认识厉景川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对谁这么主动过,更别说是这么亲昵的方式,真是在突破他们的接受能力极限。 厉景川冷瞥他一眼:“把脚拿开。” 傅子言:“……” 很特么的想骂人,但还是忍了,转眼见凌娆已经走了过来,傅子言的脚搁在茶几上确实挡了路,他收回脚的同时眼神朝门外看了一眼。 顾嬅把凌娆送到后,就尽职尽责的站在门外,转身就打算和门前的几个保镖站在一起。 “站外面干什么?进来。”傅子言压着声音,冷冰冰的,又似命令。 凌娆刚才也正打算让顾嬅一起进来,但是顾嬅始终没进,她刚走到厉景川身边坐下,抬眼就对着门外的顾嬅说:“对啊,进来吧,又不是外人。” 顾嬅依然站在门外,没有说话,目光在傅子言的脸上掠过,只是很平平淡淡的一眼,没有对她以前的旧BOSS打一声招呼,移开视线重新回到凌娆身上:“这种场合不适合我,太太,我在门外守着,有事叫我。” 包厢里有一阵莫名诡异的静寂,凌娆倒是对顾嬅这种又冷又硬的脾气习惯了,见门已经被在外面关上,也就没再强求。 厉景川看着凌娆的脸,将茶几上的酒水单递给她:“想喝什么?” 凌娆低头看着酒水单,再又看看茶几上那么多的好酒,笑说:“不用那么麻烦了吧,这么多酒呢,我跟你们一起喝就行。” 结果厉景川却是将她手中的酒水单又拿了回去,按了桌铃叫了酒吧的Waiter进来,给她要了一杯热果汁和水果拼盘。 直到Waiter接了单子走了,厉景川才道:“我说过,以后你都别想再沾酒。” “我又喝不了多少……” “一口都不行。” “……” 从顾嬅关了门之后,傅子言的脸色就一直阴沉沉的,这会儿听见旁边这两位依旧在丧心病狂的撒着狗粮。 他忍无可忍的侧眸瞥了凌娆一眼,再又冷笑着斥道:“刚才这女人不是还胆大包天的敢挂你的电话?转眼就又成了小心肝儿?就连要杯果汁都还得是加热过的,是有多娇气?” 时闻野漫不经心的倒着酒:“我是早已经见识过了,你还得再适应适应才行。不过从医学上来讲,女人的确应该少喝凉的,尽量多喝热的,对身体有好处。” 傅子言冷斥了声,眯着眼睛嗤笑:“你果然是被荼毒的不轻,脑子不清醒到都快为这两口子摇旗呐喊了。” 时闻野依然笑的很是漫不经心:“你以为兄弟我容易?我看自己八成是被他们两个给虐久了,被虐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习惯了,两天不虐我我都不适应。” 傅子言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转锋一转,冷道:“你这么想被虐?行,我成全你。” 时闻野抬眼看他一眼:“成全什么?” 傅子言朝门前瞥了眼,语调意味深长:“很快你知道了。” ------------ 81 说走就走的人也是你 她挂了厉景川的电话? 凌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个他的未接来电。 她对坐在身边的男人小声说:“我刚才跟BGY集团的人说话,没注意是你给我打的电话,直接就挂断了,之后又着急赶过来,一直没看手机。” 厉景川看了她一眼,低淡道:“谈成了?” 凌娆一脸开心的对他点点头,抬起手,一只手比出一个二,另一手比出一个八,朝他眨了眨眼睛:“卖了这个数,抛去成本,赚回来的钱足够在你父亲面前暂时交个满意的答卷了吧?” 厉景川眸光深深,将她的手按了下去:“这答卷就算是交不上去,他也动不了你,不用这么拼。” 时闻野听见这话,在那边笑:“怎么?厉董不是都已经回美国了么?还没放过凌娆呢?” 厉景川没看时闻野,反而是低头看凌娆:“晚上吃过东西么?” “没吃,我正想说呢。”凌娆看着茶几上那些各式各样的酒:“今天不是傅子言的生日吗?我这都进来半天了,怎么没看见有蛋糕?” 时闻野挑眉,随口道:“我在医院刚结束一台手术就直接开车过来了,哪有时间买蛋糕?” 凌娆顿了顿,再又转眼看向厉景川。 厉景川淡淡睇她一眼:“你看我像是会特意去买蛋糕给个男人庆生的人?” 凌娆嘴角一抽:“那怎么办?就算你们都不爱吃蛋糕,可既然过生日,总要有个形式啊,早知道我刚刚来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好了,刚才正好路过一家不错的蛋糕店。” “哪家?让你那个女保镖去买。”时闻野说。 傅子言听见女保镖三个字,冷冷的扫他一眼:“不需要,等会儿还有人过来,她应该会买。” “谁啊?今天不是就我们几个?”时闻野眼神向他一瞟。 傅子言笑笑,向后随意的靠在沙发背上,不言不语的瞥着时闻野,那眼神仿佛像是在说,小子,你就等着被虐吧。 时闻野俊挺的眉宇一动,默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忽然冷下了脸:“你该不会是……” 凌娆的目光直接朝前望了过去。 来的是个女人,身材窈窕,皮肤白净,眼睛里透出的是冷静,年纪和凌娆应该差不多,长长的微卷的头发散在背后,气质出众却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蛋糕盒。 “抱歉,我来晚了。”年轻女人走进门,笑意自然妥贴,目光在沙发上的几人脸上扫过,在时闻野那瞬间沉冷下来的脸上停留的久一些,但也只是稍微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久而己,便又笑着看向了傅子言和厉景川。 同时,她对凌娆笑道:“你好,你是凌娆吧?我们见过,但你肯定是不记得了,我是萧青绫。” “萧小姐?”凌娆听到这里才终于有了印象。 萧青绫,华城时代国际集团的千金,比凌娆大两岁,萧家住在美国,国内的公司在华城,以前跟凌娆的确是见过,但也是几年前凌娆和凌华崭去参加一场晚宴时见过一面。 曾经甚至有一度传闻,萧青绫是唯一可以与凌娆的颜值媲美的那一个,如果不是萧家不在华城的话,她们两个绝对是华城齐名的两朵花。 两人接触的不多,萧青绫在华城的时候,凌娆在国外读书,凌娆回来的时候,萧青绫却已经回了美国,否则的话,也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凌娆直接起身,过去帮她接过蛋糕放在茶几上,由衷道:“真的是好多年没见了,萧小姐怎么回国了?以后是定居在华城还是回美国?” “萧家在国内的公司总部留在华城,我也许会留下,但也可能…会有其他变化。”萧青绫说着,眼神看向傅子言:“我这么晚才拿着蛋糕过来,没扫你们的兴吧?” “没有,来的正好,厉太太刚还念叨怎么没蛋糕。”傅子言说着,眼神又意味深长的瞥向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时闻野。 凌娆感觉这气氛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看了看傅子言,再又看了看时闻野,感觉时闻野周身像是聚拢着寒气,压抑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阴沉。 再转眼看厉景川,厉景川眼眸都没有抬一下,照样喝着杯中的酒,明显的事不关己。 “我是昨天去订的蛋糕,刚才要去取走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甜品师傅临时请假了,下午才回来,下午才开始做,所以刚刚等的久了些。”萧青绫说着,便笑着打开蛋糕的盒子,对凌娆说:“凌小姐什么时候结婚的?我都没能讨到一杯喜酒喝。” 说着,就看向厉景川:“厉总连个喜帖都没说给我们萧家发一个,会不会太不够意思?” “坐下说。”厉景川示意她们两个坐下。 凌娆和萧青绫一起打开蛋糕,又把蜡烛也拿了出来,然后拉着萧青绫正要去旁边坐。 忽然,时闻野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随口般冷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青绫的动作一顿,站在沙发边没动,凌娆却是转眼看向脸色冷沉的男人,也感觉到这气氛不太对,目光从时闻野的背影再落到萧青绫有些僵白的脸上。 凌娆转眼看向傅子言和厉景川:“怎么回事?时医生就这么走了?你们都不拦着?” “拦什么?”傅子言又从烟盒里拿了根烟:“早晚都要见这一面,他想走就走,这是他自己的事儿,没人会去拦着。” 凌娆凭着女人的知觉,感觉萧青绫大概是跟时闻野之间有点什么故事。 厉景川这时开了口,冷冷淡淡:“你怎么想的?把人给弄到这来了?” “我跟萧小姐在美国打过交道,毕竟老熟人,我过生日,人家要过来送个蛋糕,虽然我明白她根本就不是奔着给我过生日来的,总也不能拒绝。”傅子言吐了口烟圈,冷笑:“是她自己不死心,老时什么脾气她比我们更清楚,今天来这里会面对的是怎样的结果,她该是也明白。” 傅子言再又瞥了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萧青绫一眼:“当初去招惹他的人是你,说走就走的人也是你,现在回来,明知道他会是什么态度你也非要过来,现在看到了?人压根连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萧青绫没说话,在凌娆关切的来拉她的手时,也只是淡淡勾了一下唇,眼神藏在包厢暗色的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时闻野刚走出包厢没多远,没因那些聚集起来的人和哭闹声而停下脚步,却在那群人身旁走过时,骤然听见里面的女人被人煽了一耳光的动静,伴随着几个男人流里流气的叫骂声,才面无表情的转眼向人群中望了一眼。 外面的动静不小,包厢里的许多人也都出来看看情况,萧青绫打开包厢的门,远远的就发现时闻野在那里。 凌娆看见那边的人群,下意识和萧青绫一起走了出去。 厉景川起身过去,傅子言也只好将烟蒂掐熄,皱着眉出去看看情况。 萧青绫刚走进人群,看见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脸上本来平静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不远处神情冷然的时闻野。 凌娆停下脚步,等到厉景川过来时,回头凑在他跟前小声问:“今晚这事态的发展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没太看懂。” 厉景川已经看见人群里的状况,握过她的手没让她再去前面,淡道:“时闻野自己的事,你不用管。” 凌娆:“……” 凌娆只好转头去看。 傅子言站在一旁,双臂环胸,冷冷的低道:“今天可真是意外的巧,时闻野的两个旧爱都在这里。” 凌娆诧异的看看前面的萧青绫,再又看看那个倒在地上一身狼狈被人围观的年轻女人。 然后凌娆的八卦之眼直接看向了傅子言。 傅子言冷嗤道:“要说这老时唯一爱过的,也就只有萧青绫这么一个,但现在爱不爱不清楚,恨是一定有。” 傅子言以眼神冷冷的瞥了瞥人群里倒在地上的女人:“这是柳念疏,大概四五年前的时候和时闻野有过婚约。婚约是时家擅自安排的,但是被时闻野拒绝,很早以前就解除了。这柳念疏对时闻野很着迷,年纪小,很能闹腾,被拒绝之后可以用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形容,也没得到时闻野多看去的一眼,柳家也由此跟时家关系渐渐恶劣,没再有过往来。” 傅子言说这些话的时候,萧青绫就在旁边站着,多多少少能听得到,但是她没动,只是一直看着时闻野所在的方向。 傅子言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凌小姐你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应该知道,今年年初华城那家最大的电子企业柳氏电子集团宣布破产倒闭的消息,柳氏的几个董事级别的人决断错误,导致企业崩盘,不仅破产倒闭,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柳念疏是怎么被辗转卖到这的谁也不知道,但是看这架势,旁边那几个应该是她的买主,她这应该是刚逃出来。” 凌娆的手忽然渐渐有些发凉。 感觉到凌娆忽然的安静,厉景川将她的手捏在掌心里:“跟你无关的事,别胡思乱想。” 柳念疏被那几个男人一步步紧逼着向后躲,趴在地上小心的不停的往旁边挪动身体,满眼的惊恐和仿佛对生命的绝望,凌娆像是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 厉景川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看见她逐渐有些发白的脸,低问:“身体不舒服?” 凌娆定了定神:“可能这里现在围观的人太多,有点缺氧,没事。” “别看了,回去。”厉景川直接扣住她的手,要带她走。 就在那时,地上的柳念疏忽然痛苦的惊叫一声,一个男的将她往回拖拽回了几米,一脚直接踩到她的小腿上。 凌娆回头就看见那个满脸酒意又有些狰狞的男人站在那骂道:“臭婊.子,拿了老子的钱又装什么贞洁烈女?八万块买你个初-夜已经是给你们柳家一个旧情面,不然就你这种货色,一晚上八千都不一定有人愿意要!既然被卖了过来,衣服也换过了,还装什么装?” 柳念疏倒在地上哭,不停的摇头:“我不卖…收钱的人不是我…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啊!” “不管收钱的是谁,被卖的人是你就对了!”那个男的骤然一把将狼狈倒在地上的女人拽了起来,更甚至当众一把撕下她肩头的衣服,她尖叫着挣扎也没用,头发被抓着,狼狈至极。 ------------ 82 胆子越来越大了 “求求你们放了我……” “求?求如果有用的话,你们家也就不会破产了!”那男人冷笑着狠抓着她的头发:“爷几个在房间里等了这么久,结果你他.妈说跑就跑?扫了爷几个的兴致可不是还回八万块这么简单,想要自由是吧?那你就自己问问这四周围观的人,能来这紫晶城的人都不缺钱,你看看谁会买走你?我出的价格也不高,十倍!怎么样?八十万!” 柳念疏绝望的大哭,尖锐的哭声引来的也只是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没一个人会上前。 凌娆听见这哭声就浑身一震,前世那些被她努力去遗忘的影像不停的钻进脑海里,让她难以呼吸。 “我买。” 忽然有人开口,但这声音却并不是来自于凌娆! 而是时闻野。 一听见这两个字,柳念疏不敢置信的抬起狼狈的脸,更在人群中看见居然是时闻野的时候,瞬间就哭了出来,哭的悲泣又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线生机,那种复杂的悲伤情绪难以形容。 萧青绫更在时闻野开口的一刹那,眼神笔直的望向他的方向,眼中似是有什么在渐渐碎裂。 然而时闻野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只冷淡道:“我买了,还不放人?” 那个抓住柳念疏的男人认出了时闻野,本来到了嘴边正要骂人的话一下子就噎了回去,只是有些质疑的问:“时公子?你确定要买下她?” “我的话不说第二次。”时闻野眼神阴冷。 那个男的只好放了手,柳念疏刚一得自由就踉跄着向着时闻野的方向跑去,再又踉跄的扑到他面前,时闻野面无表情的避过她向他伸过去的手,没让她碰到他,保持距离,却将臂弯里的外套扔给几乎半个身子都露出来的柳念疏。 柳念疏浑身颤抖着,没敢再去碰他,匆忙将他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然后小心缩着脑袋躲在他身后,本能的寻求着他的庇护。 周遭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柳念疏以前好像还跟时家的这位公子爷定过婚,虽然这两人没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时公子居然还能这么仗义。 萧青绫一直在看着时闻野,一直在看,在柳念疏跑到他身后时,她的眼神仍然盯着他的方向。 偏偏时闻野从始至终没有向她看过来一眼。 人群渐渐散了,这场似闹剧终于停歇,凌娆转眼才发现萧青绫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走了。 “萧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刚才这场面已经足够将她那颗心给千刀万剐了,她还不走,难不成要站在这里等我们对她说几句虚伪的安慰话?”傅子言在一旁,手里拿着古铜色的打火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说着,他又瞥了凌娆一眼:“你这脸色确实不怎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被人按倒在地上欺负的人不是那位柳小姐,而是你。” 厉景川目光仍然停留在凌娆的眉眼上:“还是很不舒服?” 他的确看到了凌娆刚刚不同往常的脸色,她眼底泛滥而过的情绪却没躲过他的眼睛。 凌娆摇了下头,意思是自己没什么事,再转头瞪向说话几乎直打她七寸的傅子言:“我刚才只是看不下去,能在这家会所里的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随便吃一顿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海鲜大餐就能花个几十万,刚才这种能救命的事,却没人出手。” 傅子言摊手:“商界本就是吃人血馒头的地方,这都是名流场中混过来的权贵们,什么人不能碰,大家都懂。不过是个破产集团的小姐,柳家又是因为被报复而逐渐走向衰落,所以潜在的敌人并不少,谁会为了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姑娘而去得罪人?” 凌娆红唇一弯,笑的很淡:“你们还真是能为自己的冷血无情找个合适的理由。” 傅子言扬了扬眉,斥笑:“凌小姐什么时候也成了这么嫉恶如仇的人了?” 凌娆没再多说,但明显情绪不好。 傅子言嗤笑着往回走:“这事儿闹的,我他.妈生日还没过完,就跑出来看这种八点档狗血剧,老时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去,不是说女人只要吃完蛋糕就会心情好么?凌小姐走吧,回包厢吃蛋糕去。” 凌娆:“……” 厉景川没看傅子言,低眸看向凌娆:“想回家还是想吃蛋糕?” “吃蛋糕吧,萧小姐人虽然走了,可蛋糕毕竟也是人家特意买来的,不吃多浪费。” 凌娆为了吃几块蛋糕,拉着厉景川回包厢,本来想让今天过生日的傅子言来切蛋糕,傅子言却将刀叉扔到她面前:“想吃自己切,我对这种甜的东西没兴趣。” 见厉景川也没有要吃的打算,凌娆干脆自己动手切了几块,又将不小心弄到手指上的奶油放进嘴里尝了口。 傅子言和厉景川聊起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期间偶尔有Waiter进来送酒,再又给凌娆送果汁。 凌娆晚上没吃饭,所以这整整有10寸大的双层蛋糕被她一个人吃进去了一半,果汁也连喝了三四杯。 直到结束,萧青绫也没再回来,时闻野更是不知去向。 他们正要离开包厢,凌娆也跟着走,结果站起来后就贴在厉景川的身上,脚步虚浮,脸颊有着不太明显的红,眼神熏然,慵懒的靠在他肩上。 厉景川见她这明显就是浅醉的状态,直接将她搂住,免得她不小心倒下去,冷峻的眉宇一结,显然没想到她这样都能醉。 “她这是喝醉了?”傅子言刚要出去,回头看了眼。 凌娆摇头,又抬起手随便挥了两下:“没,我一直喝的都是果汁,又没喝酒。” 傅子言哼笑:“紫晶城这种地方,可从来都没有纯正的果汁,所谓的果汁里也都含有浓度很底的酒,大概只有六度十度,基本都尝不出来,但如果这样你都能醉,那凌小姐你的酒量究竟是烂到什么程度?” 凌娆有些迷蒙的睁眼看向厉景川:“是么?” 厉景川没说话,而是将她扶稳的同时,漠然的眼神直接看向茶几上那还剩下一半的蛋糕。 傅子言亦是想到了什么,先看了看凌娆这浅醉的模样,又看了看那蛋糕,抬步走了过去,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吃了两口,忍着那甜到要命的口感,咽下去。 他再回头看向门前的人,嗤笑:“这奶油里放了果酒,浓度不低,和她的果汁两种加在一起,她醉成这样也就不奇怪。” 凌娆努力睁开眼睛,挑着眉说:“啊,我想起来,华城里还真的有一家很特别的蛋糕店,每天去排队买蛋糕的都人满为患,据说那家店的奶油里通常都会放些精心酿配的高端果酒,怪不得味道不一样,是真的好吃……” 说着,她又笑嘻嘻的将脸贴在厉景川的肩上,小声说:“以后还要吃…等我过生日的时候…还要吃这家的蛋糕……” 厉景川将她扶稳,牢牢的按在身边,凉凉道:“你这种酒量,以后都给我离那家蛋糕店远一点。” “不要,我过生日的时候就要吃。”凌娆抬起迷蒙的眼睛,再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他嘻笑:“还想再吃一次,不要双层的,就一层的好不好?少吃一点也行啊……” 厉景川没说话,她又贴在他手臂上,两只手都抱着他:“好不好啊…就过生日的时候吃…只是过生日的时候吃……” 厉景川被她用力的抱着脖子扯到了不得不向着她微微弯下腰,看着这醉眼蒙蒙的小女人,低叹着在她鼻尖上吻了下:“好。” 傅子言按了按眉心,双臂环胸的倚在里面的包厢里的装饰柱上。 真是认识厉景川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温柔过。 顾嬅从门前走了进来:“先生,我送您和太太回去?” “不用,御园离这里很近。”厉景川漠然道:“子言也喝了不少酒,你送他回去。” 顾嬅的表情不变,却是沉默了大概几秒,才应道:“好的,先生。” 凌娆被厉景川带到车上,她醉的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整个人都慵懒的坐着,再又将头贴在车窗上。 意识到正在开车的人是厉景川,而不是顾嬅,凌娆再又眯着眼睛朝驾驶位上英俊的男人看了两眼,倾身就朝他靠了过去。 “坐好,我在开车。”厉景川正要将她推回去。 凌娆却是抱住他的手臂,凑到他身边,脸贴他颈间软着声音问:“我酒量有那么差么?” 厉景川瞥她一眼,不言而喻。 凌娆看见他这眼神,张开口就在他颈边的一侧咬了下,咬着的时候没舍得太用力,舌尖不经意的在他脖子上舔过,好几秒才正要退开,结果男人骤然抽出方向盘上的一只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向他按去。 低哑的声音咬在她耳边:“胆子越来越大了,在车上就敢直接勾.引我,嗯?” 看着男人深邃的眸色,凌娆眯着眼睛朝他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为什么不敢?” 厉景川眉宇一动,车速缓了下来,靠着路边缓缓行驶,在她唇上吻了吻,深暗的眸色盯着她,正要再度吻下去。 凌娆却忽然说:“可惜呀,大姨妈再度驾临~” 正要吻向她的男人骤然一顿,眸色深深的看了她许久,就在凌娆得意的朝他眉飞色舞的笑起来时,他骤然在她唇上狠狠的吻了下去,同时停了车,将这仗着有例假护体就敢在他面前得瑟的小女人吻到嘤声求饶,才算过她。 最后在她被吻到比平时红润许多的唇瓣上时深时重的又亲了两下,低道:“上次在星辰酒店,你提出的要求,我到现在还没满足你,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 凌娆借着点酒劲儿,脸不红气不喘的盯着这像是恨不得直接就把她按在车里给办了的男人,忽然抬起手就用力贴在他的脸上,用力的挤了挤,挤到他这张俊脸变了形,才嘿嘿的一笑,撅起嘴就在他的唇上吧唧亲了一下。 男人的眸色愈加暗沉,她却不自知的继续捧着他的脸说:“那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厉景川睨着她:“嗯?” 她明媚的带着点醉意的双眼盯着厉景川漆黑的眸:“之前,我爸为了让我以后能继承凌氏,早就在Y市给我报了企业管理相关的进修课,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去,拖了至少有两三年了。” 厉景川听出了她这话里的意思,眸色沉了沉:“你现在想去?” 凌娆点了点头:“学校就是Y大,Y大商务系的那个教授很有名,现在国内很多知名企业的管理者都是他的学生,所以我挺向往的……” 厉景川在她红通通的脸上捏了一下:“这事我考虑考虑,等你明天清醒后再说。” 凌娆嘿嘿一笑,忽然伸出手就抱着他的脖子:“好……” 厉景川看了眼车外的路灯,将她的胳膊拉开,让她坐好,重新去开车。 还没开回到御园,凌娆就直接睡着了。 厉景川看着这刚刚跟他提过条件,现在却先睡为敬的小女人,气笑了。 车在御园别墅的停车坪停下。 厉景川先下车,绕过车身,去打开车门将睡的几乎不省人世的小女人抱了下来。 凌娆迷糊的睁开眼睛看着他,朝他伸手,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间。 感觉到这小女人今晚似乎对他有着别样的依赖,厉景川眉宇微动,低眸看着她:“怎么?不睡了?” ------------ 83 睡不着你们两个就特么来这里围观我? “今天傅子言说的没错,有些时候不能怪别人太冷血,只能怪当时的自己不够强大。”凌娆窝在他的怀里,仿佛不经意的低着嗓音说。 凌娆今夜有些醉了,厉景川看了她许久,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她回了别墅。 进去后她也仍然圈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清俊的脸:“我需要更努力…更努力的追上你的脚步…更努力的支撑起我新的人生……” 看着醉眼迷蒙的小女人,他撑在她身上,看着她,淡淡道:“以后不许再沾酒。” “厉景川。” “嗯?” “我要变强。” “……” “我要变的很厉害。” “……” “我要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帮助,可以彻底支配自己的人生,我要强大到足以不去畏惧任何生离死别的风险,我还要……” 凌娆本来就是醉着,被吻了一会儿,实在说不出话,干脆也就不说了,闭着眼睛抱着他的脖子。 直到凌娆很快就睡着了,厉景川低头看她。 凌娆半夜醒来,发现厉景川没在身边,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再又斥着脚下床,推开书房的门和阳台上的窗子,都没见到厉景川的踪影。 站在阳台上吹了几分钟的冷风也没能清醒,还是头疼的很,她揉了揉额头,转身回了房间,将窗子关上,再又扑倒在床上,在床边随手抓起手机想要给厉景川打个电话,结果打过去却只能听见一道机械化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凌娆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实在头疼的很,抓起枕头用力按在自己脑袋上强迫自己继续睡。 黑色古斯特在路上飞驰,厉景川给傅子言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傅子言这会儿喝的有些高了,语气懒洋洋:“我还以为你把凌娆送回去后,跟你女人在家里干柴烈火的很,没时间再出来。” 厉景川:“……” 这个时间他本来也没打算将凌娆一个人扔在家里,小女人醉醺醺的,不时的说着乱七八糟的梦话,她又有大姨妈护体,帮她洗过澡换过睡衣后,他到现在仍然睡意全无,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傅子言一个电话,他就真的出来。 “晚上不是刚喝过,怎么又去时闻野那里喝酒?”厉景川冷淡的问。 时闻野的别墅里,傅子言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看着窗外别墅区中的璀璨灯火,再又瞥了眼站在落地窗前一身阴沉的时闻野,斥笑了句:“老子怕他想不开,过来瞧瞧,结果他像根木头似的杵在窗前半个小时了,我怀疑他这是已经入定成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厉景川不温不火道:“他的事,的确不该插手。” 傅子言因为又坐在这里喝了几杯,这会儿也有些醉意,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淡道:“我在美国欠了萧青绫一个人情,否则你以为我愿意管她和老时这点陈年破事?” 傅子言哪里是个喜欢管这种闲事的,如果不是萧青绫恰好选在他生日这天说要带个蛋糕过来,又恰好傅子言这几天很想找找时闻野的麻烦,他也没这闲心来插手。 他更也没兴趣去帮谁,不过是时闻野这些年过的太过孤寡,看他这日子过的像和尚入定了似的,看不顺眼,给他平静的生活找点别样的刺激。 厉景川边开车边淡道:“你还在他那里?” 傅子言:“他这里最近添了不少好酒,我又喝了点,到现在才算是喝透了,懒得走动,今儿就在这住了。反正两个大男人,我在这守着总不至于让那个看似可怜的柳念疏再回来,趁老时之危真的做出点什么来。怎么着,你还真来啊?” 时闻野那里最近新添的酒,当然全部都出自厉景川之手。 厉景川:“等着。” 十五分钟后。 傅子言叼着烟,回头看向在别墅里出现的男人。 厉景川一身黑衣,如同沁染在夜色里,走进门,瞥了眼仍然站在窗前的时闻野。 时闻野单手插在裤袋,俨然没打算理会他们两个,即便是厉景川居然在这么晚的时候忽然过来,他也只是冷淡的朝门前看了眼,眸色冷淡的收了回去,没说话。 “他站多久了?”厉景川走了进去。 傅子言转眼看着身形挺拔的男人走近,骨节分明的手指掸了掸烟灰,眉锋挑起:“估计是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那,我来时他就这样。” “话说回来。”傅子言又似笑非笑的嘲弄着看向厉景川:“这么晚你居然还能过来,该不会凌娆醉到认不出你是谁,把你直接从床上踹下来了?” 厉景川冷瞥他一眼:“你很有经验?经常被女人踹?” 傅子言眉眼一挑,笑着叼起烟,拿起茶几上的酒给他倒了杯。 厉景川没去接酒杯,淡冷的眸色看向时闻野的方向,时闻野从始至终都冷冷的看着窗外。 “被你带回来的落魄千金,这么快就赶走了?”厉景川看着他那阴沉的模样,清清凉凉的问。 傅子言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眯着眼睛笑,也瞥了眼时闻野那边:“分明对柳念疏一点兴趣都没有,偏要把人买下来,把这么一块牛皮糖放在身边做为代价,无非就是不想让萧青绫过的太舒心,啧啧,这又是何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哦不,应该是伤敌一千自损一万……” 厉景川没说话,傅子言刚要给他递个烟过来,结果收到厉景川冷淡的视线,想起这烟他是早八百年前就戒了,当即哼笑,将烟往茶几上一扔。 厉景川走到落地窗边,掀了掀眼皮,向外看了眼。 时闻野站在这里一直所看的方向,是对面不远处的那栋别墅。 厉景川单手插在裤袋,沉静的嗓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当初爱的奋不顾身,再又恨的要死要活,人回来了,你始终避而不见,今晚也摆明了要继续形同陌路,你还站在这里看什么?她一夜不回来,你还打算站这里等一夜?” 在这里入定了许久的时闻野这才有所动作,却也只是转眸看他一眼:“谁他.妈说我站在这里是为了看她?” 似是一晚上的压抑平静终于被打破,时闻野眉目间尽是冷意:“你看我像是能为了这种女人站在这里守到天亮的类型?” 厉景川凉凉道:“她这套别墅在这里空置几年,你就搬过来几年,望着一套空别墅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走了的人回来了,她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就住在她对面,你又究竟每天每夜的站在这里望过多久,自己心里没数?” 时闻野:“……” 他骤然转身走到沙发边,拿起傅子言刚扔在茶几上的烟点染,抽了几口冷静了下,才语调冷然的开腔:“搬到这里住也是几年前少年无知还沉浸在爱恨纠葛里时的决定,现在早没感觉了,无非只是住习惯了而己,懒得换地方。” 傅子言边吞吐着烟雾边冷笑:“是年少无知,还是你他.妈活了二十几年就对这么一个女人动过心思,到现在那群追在你屁.股后边想泡你的女人都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结果谁知道你这颗纯情的少男心早被一个女人挤爆了揉碎了到现在还没拼凑完整?” 时闻野面无表情:“你们两个大半夜来我这里,就是来奚落老子当初那段愚蠢的过去的?” 傅子言笑:“我确实有点这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这么晚怎么也会说来就来,说他是被凌娆给踹下床了,他还不承认。” 傅子言边说边看厉景川。 厉景川淡淡道:“睡不着,过来看看老时究竟有多不开心,他说出来我或许还能开心开心。” 时闻野:“……” “睡不着?”时闻野冷笑,烟只抽了几口就在指尖掐熄:“睡不着你们两个就特么来这里围观我?” 厉景川只不咸不淡的冷冷挑眉。 他明显能感受得到,凌娆在几个月前的性情有所变化之后,在冷静的表面下,藏着一种莫名的脆弱。 厉景川回去的时候,已近凌晨,天色仍有些暗,但却也透了些白。 原本以为凌娆还在睡,结果小女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显然是根本就没睡好,直到他躺到她身边,她才在睡梦中皱着眉毛钻到他怀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厉景川摸了摸她的头发:“头疼?” 凌娆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点点头,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没说话。 厉景川落在她发间的手转为在她的额头上抚揉轻按,她没动,任由他帮自己舒缓头部的疼痛。 MN工作室。 电脑屏幕里正在不停的跳跃出姜浅在MSN上给她发过来的各种消息。 姜浅现在已经可以杵着拐杖进行正常的行走,只是需要经过三个月的复健期,如果要来她工作室帮忙的话,不方便住的太远。 但毕竟姜浅曾经和她一起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读的是财经大学,在金融分析方面也专业,现在工作室财务主管的位置空缺,正好姜浅过来帮她的忙,凌娆也能省去不少心力。 两个人正聊的热火朝天的,忽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凌娆随手接了起来:“喂?” “凌总,你好,这里有一份你的快递。” 电话是九龙大厦一楼的收发室打来的,凌娆又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说:“好的,我等会儿就下去。” 挂断电话后,凌娆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是你怕出院之后东西太多,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寄到工作室来了吗?] 姜浅回复:[没有啊,我没多少东西,去的时候随便拎个箱子放到住处就好了。] 凌娆眉梢微挑。 现在这个年头,国内电商也才刚刚起步,凌娆也没有在网上买东西的习惯,平时也很少会有跟别人邮寄东西的往来关系,而且她这工作室里收到的一些信件或者电话传真之类的,都是由小八或者秘书来负责。 凌娆直接下楼,去了一楼的收发室,里面的人将一个不是很大的方型盒子递给了她。 凌娆见这盒子包的很严实,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且只有收件地址和她的名字,并没有写寄件的地址和寄件人。 “是谁送来的?”凌娆留了个心眼,问了一句。 “不清楚,刚才在整理门口这堆箱子的时候发现的。” 凌娆听罢,将手里的方型盒子掂量了两下,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 84 头都不敢抬? 凌娆拿着快递转身就进了电梯。 刚回到办公室门前,顾嬅看了她手中的盒子一眼:“是什么?” “刚收的快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凌娆说着正要走进去。 顾嬅却是脸色一肃,当即就起了戒心,忽然转身和她一起走进办公室,边走边说:“我帮你打开,你站远点。” 凌娆顿了顿,刚想说没事,只是个快递而己。 但见顾嬅已经抱着盒子动作利落快速的去了办公桌边,知道顾嬅平时有多尽职尽责,她笑了下,打趣的说:“行吧,那你拆吧,小心点,可别真的是什么炸弹之类的东西。” 说话间,顾嬅已经拆开了盒子外的防水袋,再将盒子打开,低眸看见里面的东西后,顿了一下,又回头看向凌娆。 “是什么?”凌娆走过去,低头看见盒子里居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娃娃,娃娃身穿着白色的婚纱,很是漂亮。 “哎?怎么会是娃娃?谁会给我寄这种东西?…嘶!” 凌娆伸手直接将娃娃拿起来,结果手刚碰到娃娃,顿时一阵剧烈的刺痛从手心里蔓延开来,她极低的发出一声痛吟,血就已经顺着她手心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到娃娃的婚纱上。 “小心!”顾嬅眼疾手快的忙一把将凌娆的手拉开,再又将那个快递盒子一脚踹到了地上。 凌娆转眼,震惊的看着地上那个瞬间就支离破碎的娃娃,顾不上手心里的痛,只盯着那个像是在盒子里时就只是被简单的拼在一起,但其实在被放进去时就已经被肢解过的娃娃,还有随之掉出来的满地刀片…… 娃娃身上的婚纱被凌娆的血染红,被分解的头和四肢,还有染血的婚纱,看起来触目惊心! “没事吧?”顾嬅冷着眼看着地上那个从可爱变成可怕的娃娃,顷刻就拽起凌娆的手,看见她手指和手心里被刀片划出了不同程度的伤。 “没事。”凌娆摇了一下头,手心里的痛不算太过严重,只是刀片割的有些深,血流的稍微多了些。 顾嬅拉着凌娆又向后退了一步,免得这娃娃身上还有其他问题,确定凌娆站的是比较安全的距离后,这才走过去,俯下身,将娃娃身上染血的婚纱解开,这才看见在娃娃身上被插着的刀片,婚纱的裙摆里也藏了不少刀片,很小,很锋利。 凌娆盯着那些刀片,再又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的手。 顾嬅检查过后,起身说:“你手被割伤的几个地方都很深,先去医院止血包扎。” 凌娆点头,再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快递的盒子,顾嬅很懂她似的过去将那上面的快递单给撕了下来。 两人走出办公室,小八刚好路过,看见凌娆的手顿时就叫了出来:“我的妈啊,娆老大你手怎么了!这么多血?” 凌娆示意顾嬅将快递单交给小八:“你去这家快递公司查一下,要求他们必须查出这份快递是从哪里寄的,如果他们不给查,直接打举报电话投诉。” 小八有些懵的接过,再又点点头:“好,可是娆老大你的手……” “没事,出了点血而己,别声张。”凌娆没多说,直接向外走。 “去时医生的医院,离这里不远。”顾嬅在前面推开门时说。 凌娆仍然在想那个娃娃为什么要穿着婚纱的这件事,没有多说。 上车时,凌娆见顾嬅的神情严肃,想了想,还是说道:“怪我自己不小心,而且这都是一些皮外伤,你别告诉景川,免得他担心。” 顾嬅正要开车,回头看她:“是我的疏忽,不该打开盒子看见是个娃娃后就疏于防备,这种事情先生早晚都会知道,瞒也瞒不住。” “先去医院吧,等小八那边查出结果后再说。”凌娆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顾嬅没再吭声,转身去开车。 医院。 时闻野一边帮凌娆的手心里上着药,一边嘲冷道:“你们是真把我当成万能医生了?我这是内科,一个外伤都要跑我这里来处理,在工作室里好好的怎么会把手弄成这样,究竟怎么弄伤的?” 顾嬅站在凌娆旁边不说话,凌娆亦是在刚才进来看见时闻野的时候,终于分出了些心神,特别注意了一会儿他的神情。 “哎呀,你轻点!”凌娆手心里一阵钻心的痛,骤然低叫:“你是要直接把酒精棉按进我伤口里?没看见我这手心里的两个口子都很深吗?轻点行不行……” 时闻野嗤道:“忍着。” 凌娆:“……” 她骤然抬起眼看向顾嬅,刚才她说直接去找外伤科的医生帮她消毒包扎一下就好,顾嬅坚持要带她来找时医生,仿佛除了时医生之外的任何人都不靠谱似的。 “你不用看顾嬅,她以前在美国出任务时受过重伤,小命差点没了,是我把她从鬼门关带了回来,她很认死理,这世上怕是除了我之外,别人在她眼里都称不上医生这两个字。”时闻野不冷不热的说着,再又用酒精棉去擦凌娆的手指,在凌娆又一次痛到咬住牙根时,冷淡问:“有这么疼?” “我手受伤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疼,你这酒精里别是放盐了吧,疼死我了……”凌娆边说边要收回手:“好了没有?差不多就行了,用不着包扎。” “手心里伤的比较严重,必须上纱布,手指上的还好,消就毒涂些药就可以。”时闻野嗓音淡淡:“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以免感染。” 凌娆点点头。 时闻野将其他的医用酒精棉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再转眸睇了她一眼:“手伤成这样,告诉你男人了么?” “我晚上回去再跟他说。” “也好。”时闻野说完,转身在电脑上点了两下,再又看向顾嬅:“我给她开了药,你去医院三楼的药房区帮她拿药回来,每天早晚在伤口上涂一次。” 直到顾嬅走了,凌娆转眼看向时闻野,“不都不是自己人么?怎么忽然把她支开了?” “你们凌家的事情,希望被更多的人听去?”时闻野不冷不热看她一眼,随手拿出一份比上一次更厚的药物分析报告递给她。 凌娆刚要伸手去接,结果时闻野却又忽然顿了顿,将分析报告放到她身边:“算了,你的手还是别动了。” 凌娆低头看着那份报告,再又抬眼看他:“结果如何?” “跟你最开始猜测的差不多,这所谓的从国外拿回来的保健药品,每一样单独检测根本查不出任何毒性成分,可见对方行事谨慎周全。但若将这几种药混合在一起吃,将是一种可以使人肾脏器官逐渐衰竭的慢性毒药。”时闻野语调淡凉。 凌娆静默了片刻。 “这种药,我爸应该还没有服用多久,我看过他抽屉里的那些药,他也只是偶尔想起来才会吃一吃,他的身体现在会不会已经造成了影响?” “那就要看你父亲平时服药时的用量如何,这种是很难被察觉的非常缓慢的那一种慢性衰竭的药物配方,如果他服用的时间不久,最多只会造成身体抵抗力减弱,心火旺盛容易生病等症状,只要中断服药,多调养一阵子,排排毒也就没什么事。但如果服用的时间过久,药物就会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不知不觉的渗入血液渗入骨髓,导致最后无力回天。” 凌娆凝眸看着他,神情肃冷,许久之后,缓缓低声道:“谢谢,麻烦你了,时医生。” 时闻野笑笑,再又瞥了眼放在她手边的分析报告:“这种事情既然现在已经被你发现,也是好事,不难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心思极为精密小心的人,你若是想揭穿这件事,还是要费些心思,否则很容易反中了对方的圈套,把自己坑进去。” 凌娆点点头,没说话。 时闻野也就没再管她,任由她在旁边坐着等顾嬅取药回来。 大概又过了两分钟后,时闻野坐在诊室的办公桌边,喝了口水,忽然问了句:“你那个后妈,前夫是苏家那个早死的病秧子?” 凌娆对云舞裙的事情也调查过一些,但却没料到时闻野居然也知道。 “时医生想问什么?” 时闻野回眸瞥了她一眼:“苏旭之是她的儿子,就算多年前他们母子二人因为凌家的关系而断绝了母子关系,但你后妈毕竟曾经背靠着苏家,她和她的这个儿子,究竟有没有真的彻底断绝往来,还是个未知数。” 凌娆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给我爸弄来的这些药,也许和苏旭之有关?” 时闻野薄淡的笑笑:“不是不可能,但苏旭之为人狡猾,又善于隐藏,这个人看起来太波澜不惊了,难以琢磨。你后妈毕竟是个五十岁的女人,她这种甚少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人很适合在凌家过安稳的日子,如果你父亲出事,凌家的大权握在她的手里也没有什么大用处,除非,她的背后有人。” 不言而喻,云舞裙虽然聪明,但还没聪明到做事情能谨小慎微到这种程度。 时闻野没再多说,话也显然只是点到即止。 顾嬅回来时,时闻野刚好有个专家会诊需要过去,又交代了几句关于凌娆手伤的事后,直接走了。 诊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凌娆正准备先离开医院,忽然手机响了。 “喂,娆老大,我查到了,快递是从美国洛杉矶寄来的,只能查到寄件的地点,但是没有写联系人,其他的所有信息都没有。” “一点关于寄件人的信息都没有么?” “嗯嗯,一点都没有,根本查不到,快递公司的人说有很多人在寄东西时都不写地址的,只会留下名字和电话,但是这份快递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姓名电话都没有,他们也觉得奇怪。”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凌娆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得过什么失忆症之类的事情,她从小到大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 但既然是从美国寄来的,那就跟凌漫雪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奚初弦这几天虽然已经回了美国,可以奚初弦的性子,那么心高气傲的奚家小姐,就算很精明很聪慧也有些小手段,但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奚初弦是这种手段阴鸷的人,在国内时就会有所表现,更不会这么轻易回美国。 这种手段,更也不像是厉景川的父亲会做的,这种方式又明显是个女人。 晚上,顾嬅送凌娆回了御园,结果没料到厉景川今天居然几乎是和她同一时间回来,她刚下车,他的车也在御园门外停下。 凌娆下车时,下意识的将手背到身后去,转眼看了看那辆黑色古斯特,不等厉景川下车就直接先往别墅里走。 厉景川正在车里打电话,瞥见凌娆那边仿佛鬼鬼祟祟的样子,挂了电话下车,关了车门走过去。 结果凌娆走的太着急,到了别墅门前,手缠了纱布没办法抬起来去开门,再又感觉厉景川已经走近了,顿时就一阵头皮发麻。 “做了什么亏心事?头都不敢抬?”厉景川的声音从凌娆头顶上响起。 凌娆赶紧后退一步,从男人面前退到旁边:“没什么,就是今天有些累了,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今晚没有商宴应酬么?” 凌娆边说边不动声色的往门边靠,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陶月已经听见了动静,在里面打开门。 眼看着她再迈一步就能溜进门,可惜事与愿违,男人好像具有某种能剥开脑骨洞悉人心的奇特能力,也不管凌娆表现的究竟有多自然多正常,只是慢条斯理的说了两个字:“站住。” ------------ 85 不需要用小别来衬托 凌娆直接定在了原地。 上好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地面上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听在凌娆的耳朵里却带了些不祥信号。 “手,伸出来。”厉景川平静道。 “……”凌娆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没动。 男人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渐渐冷了下来,盯着她看了许久,他忽然冷冷的轻笑:“你以为自己能藏多久?” 凌娆心里大叹一声。 她脚步下意识的又向门里退了一步,想借着陶月在门前的机会先进去。 “过来。”厉景川嗓音已经沉了几分。 凌娆无奈,只好垂着脑袋走过去,厉景川低眸看着她。 她先是顿了顿,再又看见顾嬅还在御园门外,估计这事也确实没办法再继续瞒下去,只好将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伸了出来。 厉景川只低眸看了眼她被纱布缠住的手心和微微红肿的手指,直接一把扣住她手腕,大步流星的往别墅里走,陶月见他脸色沉冷就没敢凑过来说话,凌娆就这么一路被他带上了楼,带进房间。 “我这就是点皮外伤,是因为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让顾嬅告诉你,而且我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这几天不沾水就没问题,你别生……”凌娆知道厉景川现在这分明就是暴风雨前的沉静,只好不放弃任何能让他缓和情绪的机会,不停的解释。 厉景川没应,推开卧室的门直接将她带了进去:“进去,我现在心情很差,别让我说第二遍。” 凌娆千言万语都被这句话堵在了舌尖上,只好进了卧室。 门刚一被关上,她回头就见厉景川的脸色的确很不善。 “解释。”他冷冰冰的吐出这两个字。 “先说好,你别责怪顾嬅,她很尽职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疏忽,也是我让她先别告诉你的。”凌娆有些无奈的说。 厉景川脱下身上的外套扔到一旁,动作不算温柔的扯开领口的扣子,对着凌娆沉声说道:“你先别急着替别人挡罪,既然让她隐瞒我在先,你就自己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怎么就去工作室不到十个小时,手伤成了这样?” 凌娆只好如实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跟他说了一遍,看见男人听见那个穿着婚纱被肢解的娃娃时,他眼里那愈加清凌凌的目光,她语速很快的又将之后被顾嬅带去医院,去时闻野那里处理伤口的事说了一下。 目的就是让他知道顾嬅对她是真的很尽责,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迁怒到顾嬅身上。 “快递的来源,查过了?”厉景川的语气缓和下来,可与其说缓和,不如说是暗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顾嬅现在这么听你的话,这种事情都敢瞒着我,看来是该给你身边重新换个人。” “别!这事真的不怪她,她知道我晚上怎样都会回来的,你早晚都会知道这件事,我就让她隐瞒了几个小时而己,毕竟你白天在公司,不想让你分心。”凌娆解释。 见凌娆忙着维护顾嬅,又忙着考虑他在公司是否会分心,却惟独对她自己的安危并没有太过在意,厉景川似乎笑了一下,可凌娆也无法确定他这究竟是笑还是冷笑。 只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星半点的笑意,却笑的她不停的担心顾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罚。 “先管好你自己。”厉景川看着她,音调很冷。 凌娆顿了一下,只好说:“那是一份国际快递,能查到的也只是从美国寄来的,寄件人的所有信息都被隐藏了。” “单号在哪里?” “我手机相册里有,我拍下来了。” 厉景川直接拿过她的手机,打开来看了一眼,将那张拍下了单号的照片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先去坐下。”厉景川又看她一眼。 凌娆见他这表情,莫名的觉得还是别得罪他才好,依言转身去到床边坐下。 见她听话,厉景川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些,关了门出去。 半个小时后,魏绽给厉景川回了电话:“厉总,查过了,这份国际快递的单号的确被人刻意隐藏,应该是寄件人给了洛杉矶那边的快递公司不少钱,一般从美国寄到国内的东西,通过美国海关的检查都不算特别严谨,加上有人为的因素,所以才能顺利寄到国内。” “既然是被人为隐藏,说明还是有底可以查到。”厉景川冷声说。 “是,我联络了洛杉矶那边的人,经过特殊的追查,最终只显示出一个寄件人的姓氏。” “姓什么?” “唐。” 听见这个姓氏,厉景川静淡的眸光,在灯影下骤然变的清冷。 手受伤这回事,倒是有一点好处。 比如时闻野交代她两天之内手尽量不要弯曲乱动,五天之内不可以碰水。 所以凌娆吃晚饭的时候,都是陶月将做好的晚餐给送了上来,她坐在桌边,厉景川亲自喂她。 “张嘴。” “啊。” “张嘴。” “啊……” 眼见她手伤成这样,吃饭时却一直挤眉弄眼的笑,好像被他亲手喂饭很得意似的,厉景川将筷子扔到桌上,又拿起汤匙给她喂了一口汤。 凌娆撅起嘴巴吸溜溜的喝了进去,再又见厉景川这认真喂饭的模样,甚至还像是怕烫着她似的,她喝汤的时候他都在盯着她的嘴,本来都已经被他吹过了,一点都不烫,但他却仍然仔细的过份。 凌娆笑起来,就差笑出声来,坐在桌边将两只手放在腿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似的接受厉BOSS的喂养。 “还笑?没在快递里放个炸弹把你的手炸残废是不是?”厉景川又塞了一口汤给她。 “我是觉得被你喂着吃东西觉得很开心啊,有老公疼,谁还不行高兴一下啊?”凌娆心情不错的很。 厉景川冷嗤,没说话,继续喂。 凌娆嘴里被他塞来一口鸡蛋,她嚼了嚼,含糊着说:“这种体验多难得,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感觉自己像是多了个女儿。”厉景川又给她夹了一小块青菜,不等她说话直接喂进她嘴里。 “以后我们要是有个女儿,你怕是会把她宠上天。” 厉景川清俊的眉宇微微上挑:“不如现在就生一个?” 凌娆喝了一口他喂来的汤,咽下去,才说:“等我从Y市回来再考虑。” 说到Y市,厉景川淡道:“你父亲介绍的那位Y大教授,的确国内资历很老并且带出过许多企业管理者的老教授,但是慕名而去的学生很多,他在Y大开的班里学生就有四五十个,你确定这种学习环境可以适应?” 凌娆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调查过那位教授,她抬起眼眸:“一个教授你都要调查,是有多不放心我?” “Y市距离华城并不近,我若是连那边的具体情况都没有了解透彻,怎么可能安心的放你去?”厉景川见她已经吃饱了,随手将餐具放下,拿过纸巾在她嘴角擦了下。 “那你现在这算是同意了吗?我是不是等几天后那位教授在Y大新开课的时候,就可以去了?”凌娆一脸期待。 厉景川睨她一眼:“我可以将国内外的优秀讲师都请到华城来,给你进行一个月的补习,一个月不够就两个月,在家里学也是一样。” 凌娆就知道厉景川不会轻易同意让她去Y市。 “国内外再怎样好的优秀讲师,只面对我一个人,这种感觉也不是特别好。按我这种年纪来讲,如果不是早年在美国读过书,我现在其实应该刚去读大学,Y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商务大学,这种学府中的学习氛围比较好。” “你那位教授每一期授课,都要至少三个月,你确定要三个月不回华城?”厉景川语气很淡。 “才三个月而己,你就当做是把我派到Y市去深造学习嘛,你们公司不是经常也有人需要出国深造进行各方面的知识技能补充吗?三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何况近几年不是正流行异地恋?咱们两个结婚之前还没感受过异地恋的酸甜苦辣呢,正好这次可以体验体验。”凌娆一脸兴味的笑。 厉景川却是冷嗤:“谁跟你异地恋?酸甜苦辣?你想的还挺多!” 凌娆:“…真是一点都不浪漫!小别胜新婚嘛。” 厉景川没什么表情:“在我眼里,我们目前还算新婚,不需要用小别来衬托。” 凌娆被噎了一下,正想辩驳回去,厉景川却已没再打算继续这一话题,以眼神示意她站起来:“先起来,刚吃过饭,不好消化,在房间里多走一走,我去放水给你洗澡。” 凌娆:“……” 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厉景川对于照顾她的这方面真的是越来越手到擒来。 晚上的争论过后,不,也不算争论,但至少厉景川的态度还是模棱两可,不确定究竟会不会让她去,而且他对这件事情总是很冷淡。 凌娆的手上有纱布,坐进浴缸里的时候衣服已经被脱光了,被厉景川半扶半抱着的坐进水里,白天在工作室太忙,下午又因为那个快递的事情而多少受了些惊吓,这一整天的精神状态都太过高度集中,导致刚一坐进这么温热的水里,就控制不住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坐在浴缸里睡着了,趴在浴缸边缘睡,但身上不时撩过来的水还是让她睡的不太安稳,不时的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男人的身影,在厉景川身边特有的安全感让她干脆就这样闭上眼睛不再睁开。 厉景川看着她被热水熏红的脸蛋,白里透红,干净娇媚,心头已是说不出的软,眼底也添了丝柔色,嘴角弯出浅弧。 “别睡,在水里睡着很容易感冒。”厉景川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打算让她就这样坐在浴缸里睡着。 凌娆皱着眉毛将他的手推开,干脆将头向浴缸外靠了靠,直接靠到他肩上。 厉景川没再强迫她,帮她洗过身子,拿过浴巾将她包住,直接从浴缸里抱出来,长腿迈开,走出浴室。 看着怀里女人困倦的小脸,他眉心微拢:“累成这样,明天别去工作室,正好手伤也需要在家里静养几天,给我乖乖在家里呆着。” 凌娆在他怀里蹭了蹭,含糊着说:“不行…工作室现在缺人手…我不去大家就更忙了……” “知道工作室缺人手,还要抽身去Y市?” “那不一样…如果我真走的话,姜浅会来帮我。”凌娆将头在他怀里又蹭了两下,懒洋洋的低声说:“我真的很想去。” “没说不让你去,先把手伤养好。”厉景川抱着她去了床边。 凌娆一直都没有睁眼,就这样腻在他的怀里,声音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我要努力,比以前更努力。” 厉景川的眸色深了深,凝眸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将她放到了床上。 一沾到床,凌娆就很自觉的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又抬起小臂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狗腿似的说:“谢谢老公帮我洗澡,洗得我全身都香喷喷的……” 厉景川哼笑,将被子扔到她身上:“手别乱动,放好,赶紧睡觉。” 凌娆是真的困,用胳膊抱住被子就舒服的很快又睡了过去。 凌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起来的晚了,本来在工作室满满的行程安排都没了。 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是厉景川从他公司调了个人过去帮她整顿工作室的各项事务,确定所有本来安排好的工作都没有被耽误,凌娆这才浑身轻松的躺回到床上。 厉景川这个男人,平时什么都不多说,却又什么都做好的,关于她的一切,总是被处理的格外妥贴。 ------------ 86 以为全世界都以你为中心? 让她休息,那就休息,凌娆干脆去医院接准备出院的姜浅。 结果因为她现在手不能拿东西,姜浅给她翻了个大白眼。 “要你何用!” 凌娆早就在工作室附近给姜浅重新找了住处,毕竟姜浅纯粹是来帮忙的,什么待遇都不要,这位姜家的小姐虽然离家出走,手里却不缺钱,凌娆能做的也就是帮她打点好一切,免得她的腿在康复期间太过奔波折腾。 坐车去姜浅的新住处时,姜浅不停的数落:“你说说你,收个快递还能把手给弄成这得性,你们家厉景川不心疼啊?” “心疼又能有什么办法,也确实怪我自己太疏忽。”凌娆记得昨天时闻野说过,纱布只缠一天就可以了,之后每天按时在手上涂药就行,于是她一边慢慢的有些吃力的解开纱布,一边说跟姜浅简单说了下昨天收到的那份快递。 姜浅听了一会儿,先是因为坐在计程车上有外人,一直没吭声,直到下了车,姜浅叫帮她拿行李的人先进去,在外面看着凌娆问:“快递这事儿明显是有情敌在故意恐吓你啊!谁啊,胆子这么大,把这种东西寄到你工作室去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说着,姜浅又转过身来正色的看着凌娆:“你的情敌除了那个奚初弦之外,你还知道谁?” 这事情上升到情敌这两个字,凌娆不得不深思了一下。 “既然是美国来的快递,这事情该是跟凌漫雪没关系,而美国那边……”凌娆犹豫了一下:“除了奚初弦之外,我也确实不知道还能有谁……” 姜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有谁在盯着你老公这块肉,你居然都不知道?” “……” “厉景川在国内和国外究竟有没有过其他女人,这些你知道么?” “不太清楚,只有一些风言风语,但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姜浅朝天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你都不知道,娆娆你对他究竟是有多放心?厉景川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极品男人,多少女人都在盯着啊,多少女人想睡到他?你这都不防着点?” “可我相信他啊。” “相信顶个屁用!现在这情敌都直接把刀子扔到你面前来了,这一次是被肢解的穿着婚纱的娃娃还有刀片,这就是在恐吓你诅咒你!下一次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了!这件事你必须查清楚,厉景川曾经在美国那么久,那个奚初弦对他来说只是他父亲想强行塞给他的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而己,他或许可以不把奚初弦当回事,但他难道就没有过其他女人吗?或者其他对厉景川虎视眈眈的女人!寄来这么个穿着婚纱的娃娃,明显是对你们的婚姻抱有非常深的怨念!这不是情敌的挑衅还能是什么?” “行了行了,快进去吧,说的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姜浅不肯进去,继续在门外说:“厉景川对你再好,他也是个成年的男人,你们结婚之前他总不可能连初恋都没有过吧?” “…不知道。” 姜浅要被她给气到了:“娆娆,我跟你说,你要是心再这么大下去,以后哪个女人直接杀到他床上了你都不知道!厉景川本来就是华城甚至国内很多未婚少女的男神,他现在是厉氏的总裁,是厉家的独孙,以后要是再去美国继承Shin了,那女人更是如过江之鲫一样的往他身上扑,你要是不赶快防范着,以后就算你举着苍蝇拍挡在他面前,也赶不走那些女人!” 凌娆:“……” “你以前对这段婚姻一直心存芥蒂,那毕竟也是以前了,现在既然你想和厉景川好好的,就要充分的了解他的过去,否则再像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你该怎么办?情敌都寄来这种东西跟你叫嚣了,结果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敌在暗你在明,这多吃亏啊!”姜浅苦口婆心的拉着她。 凌娆一边拉着姜浅向住处里面走一边说:“我很早就清楚,喜欢他的女人不会少,别说是美国,就是这华城里就有多少千金名媛早就看不惯我了,巴不得我趁早消失的根本就不在少数。” “可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恐吓你的,绝对跟他的关系不简单!厉景川对你一直很纵容这我知道,话说,你们两个的性.生活和谐吗?”姜浅忽然问。 凌娆嘴角一抽。 “哎呀算了,看你这虽然手上受了伤,但满面红光的明显就是被各种滋润过,以我看,厉景川对你是真的很用心,这换做是任何一个对厉景川心存肖想的女人,估计都要吃醋吃上天,都要被气炸了吧,也是活该,对一个有妇之夫还抱有各种想法,人贱自有天收!娆娆,你可一定要记住啊,现在厉景川是你的,但是想叼走他这块肉的人太多了,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他,别把他给弄没了。” 凌娆白了她一眼:“我这还好好的,你没事唱什么衰?” “我这是提醒你!小心自己的肉什么时候被狼叼跑了都不知道!” “……” 三天后,凌娆的手伤已经愈合,除了手心里的两个稍微深的伤口不能碰到水之外,手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正常的动作,只是手心里的皮肤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期。 Y大那边的教授下个星期就要开课,凌娆必须先回去把云舞裙的事情解决。 凌娆先是给凌华崭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会回去,结果傍晚时分刚回凌家,就看见站在客厅门口气势汹汹的凌漫雪。 和凌漫雪的视线相撞,凌娆的脸色很平静,唯有凌漫雪满脸的愤怒,甚至激动的骤然走了出来挡住凌娆的去路:“凌娆!你居然还有胆子回凌家!你什么意思,上次把我扔在那种鬼地方,害得我差点没了半条命!你这么阴损狠毒,现在又跑到爸的面前装好人了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怎么这么恶心!”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凌娆迎着凌漫雪那写满了痛恨的眸子,真的就直接笑了出来:“你确定说的不是你自己?阴损狠毒,你说谁?和你相比,我哪里配得上这几个字?买通心理医生给自己的亲姐姐开那种会导致精神衰弱的药,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谁能比你更阴损?趁着我情绪不定每天在我身边怂恿我离婚,甚至唆使我以自杀的方式来逼走厉景川,谁比你更狠毒?” 凌娆毫不留情的反驳了回去,更因为凌华崭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凌漫雪的身后,更是咬字清楚的冷斥,分毫不让。 果然,听见这些,凌漫雪的脸上已经一片惨白,但却又马上理直气壮了起来:“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把这各事情都推说到我身上?我哪知道医生给你开的是什么药,毕竟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是你,有病的也是你,又不是我!谁知道你是不是脑子也出了毛病所以有幻想症!” 凌漫雪怒气冲冲的又道:“而且你又没有自杀,我什么时候怂恿你自杀了?有证据吗?有证人吗?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事情,你少来栽赃我!” 想起前世自己倒在浴缸里因为失血过多而无力起身时的那一幕,凌娆就恨不得直接一耳光再煽到凌漫雪的脸上。 凌娆眼神温凉:“不想我煽你的话,滚开,好狗不挡门。” “你骂谁呢?” “上一次在厉家,在看在爸的面子上我没当众直接跟你翻脸,现在我没心情跟你斗嘴,让开!” 凌漫雪站在门前不让:“你还想出手打我?这里是凌家,又没有厉景川给你撑腰,我看你敢不敢打……” “啪!”的一声,凌娆毫不犹豫,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凌漫雪僵了一下,瞬间一脸不乐意的伸手就要来抓凌娆的头发,凌娆闪身避开,要不是手上有伤,她刚才那一巴掌还能打的更重。 眼见凌漫雪这是要疯了一般的要去和凌娆打起来,已经在这里听了许久的凌华崭骤然冷声道:“够了!在家门前闹什么闹?” 凌漫雪骤然一僵,回头看见凌华崭的眼神,眼神一慌:“爸…是凌娆她……” 凌华崭看都不看她,只看向凌娆:“你先进来。” 进了门后,凌华崭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漫雪之间最近一直不对脾气,上次她做的事情的确过份,但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爸,是凌娆冤枉我,你别听她胡说……”凌漫雪慌忙的要解释:“而且那天我回来时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我在外面被雨淋了一夜,又冷又狼狈,差点死在外面!明明是她现在开始对我这个亲妹妹下狠手……” “你闭嘴。”凌华崭冷怒的看了她一眼,受不了她这份呱噪。 凌漫雪不服的咬住牙关,站在原地瞪向凌娆。 凌娆冷淡的瞥她一眼:“你也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我的确会一桩桩一件件都会如实的告诉爸,你防也防不住。” “我什么都没做过!你别血口喷人!” 凌娆没再跟她争论,只淡道:“爸,我今天回来是有事跟你说,漫雪的事情过后再谈,我们先说正事。” 凌华崭皱了皱眉,见凌娆这么认真的神情,问:“怎么?出了什么事?” “我们去你书房说。”凌娆说着就要上楼。 “凌娆,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你别想背着我去爸的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做的事情我都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也不许诬陷我!”凌漫雪伸手就骤然去推了凌娆一把。 凌娆现在压根没打算把凌漫雪的事情当回事,被推的这一下并没有后退,反而抬起手一把拉开凌漫雪的手腕,直接将她向一旁狠狠的甩开,脸,转眼看她:“以为全世界都以你为中心?我和爸单独谈话就一定是聊你?你以为是谁?脸上贴了几块膏药就真以为自己是狗皮了?” 云舞裙听见动静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竟然忽然这么凌厉的凌娆,直接就要笑不笑的走过来说:“娆娆啊,你怎么刚回来就发这么大脾气?前几天漫雪的手机被砸的事情是你做的吧?你这个做姐姐的也真是太不懂事了,你现在这是做了厉太太,真是有能耐了,跟自己的亲妹妹耍横,脾气说来就来,如果这凌家容不下你,也没有人求着你回来,做什么一回来就吵吵闹闹的到了这地步?凌家平时挺安静的,你进了门就搞的鸡犬不宁!” 凌娆眼神冷漠,没去理会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云舞裙,只淡看着凌漫雪:“你这副柔弱可怜的样子也就能在家里蒙混过去,别在我面前恶心人,手机怎么被砸的自己不清楚?绕了大半个华城就为了跟踪我,我的保镖尽职尽责,她认为你对我有所图,只将你的手机砸了却并没把拳头打到你身上,已经是看在你名字里有个凌字,你还好意思在家里跟我闹?” 凌娆这段话是直接当着凌华崭和云舞裙的面说的,凌漫雪瞬间如临大敌,眼里是掩不去的慌乱:“我那天只是顺路而己,你凭什么断定是我跟踪你,明明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故意让你的保镖恐吓我!如果你那个保镖敢打我一下,我要是不告到她全家都坐牢我不姓凌!” 凌娆冷笑:“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嘴脸,做贼心虚,嘴上喊的很大声,眼神却早已经出卖了你自己。” 凌华崭一直没说话,却是眉宇狠皱的看着自己的二女儿。 察觉到爸爸的眼神,凌漫雪这才收敛了几分,那天晚上真的是被凌娆刺激到恨不得去杀了她,现在看见凌娆时那种恨意更是滔天的增长,一点都没有减弱。 偏偏凌娆始终淡然,甚至连之前一直摆在表面上的客气都全部收了起来,这是要表明立场跟她彻底开撕开。 “爸,你别信她的。”凌漫雪压低了声音。 “上一次厉家的事情过后,我是不是早就警告过你,要么滚到国外去上学,要么就在家里闭门思过几个月,不许出门,更不许再去凌娆面前找麻烦!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凌华崭手里拿着的是云舞裙刚刚端过来的一杯茶,骤然将茶杯狠狠砸到凌漫雪的脚下。 ------------ 87 你也很累吧? 茶杯碎裂的声音吓的凌漫雪忙向后退了一步,滚烫的茶水渐到她只穿着拖鞋的脚上,碎裂的杯子在地面凌乱的散成一片。 凌漫雪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看他:“你只听凌娆的话,都不肯听我一句解释?” “还需要解释?”凌华崭冷着脸:“你是我亲闺女,你是什么样性子,我会不知道?你当初就因为凌娆嫁给厉景川的事情跟我耍过脾气,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对你姐夫有想法!我看在你是我亲生女儿的面子上,给你留了脸面一直没去戳穿,现在是你自己胡闹!怨不得任何人!” 凌漫雪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你既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却还是把所有我喜欢的东西都给了凌娆!有你这么偏心的吗?” 凌华崭面色瞬间震怒:“从小到大,你喜欢的,或者凌娆喜欢的,只要你开口一句话她都会毫无条件的都让给你!你们这两个女儿都被我惯坏了,她在外面的确是性子高傲被外人诟病,但她却惟独对你这个妹妹格外纵容!你要什么她就给你什么!你还想怎么样?是从凌娆的手里抢东西抢习惯了,现在她不肯把自己合法的丈夫让给你,你就要跟她势不两立了吗?!” 说着,凌华崭震怒的指着脸色发白的凌漫雪:“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把这件事吵起来闹起来,你个不孝女,给我跪下!” “我?跪下?”凌漫雪红着眼睛瞪他。 “跪下!” 凌华崭的脸上是不容否决的坚定,今天看见凌漫雪和凌娆之间这样恶劣的关系状况,真是气的心肝肺都在疼。 “老凌,你消消气,漫雪还是孩子呢,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啊?谁都有喜欢人的权利,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女孩子喜欢一个男人想要争取很正常,何况她不是也没怎么样吗?”云舞裙见凌华崭这是真的发怒了,站在旁边忙抬起手在他胸前拍抚了两下。 凌华崭却是脸色难看的没理会云舞裙,仍然盯着站在那里咬着牙死活不肯跪下的凌漫雪:“我让你跪下!你聋了?听不见?” “我不跪!我凭什么要跪?”凌漫雪气到大叫,转身蹬蹬蹬的就跑上楼。 眼见凌华崭铁寒着脸正要上去把人揪下来,云舞裙忙拉着他:“你别生这么大气,凌娆还在这里,家里本来平平静静的,她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多事,你也别把责任都推在漫雪的身上……” “你给我闭嘴!”凌华崭骤然看她一眼:“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凌娆是我女儿,她怎么就回不得这个家了?” 忽然间被迁怒,云舞裙也有些不高兴,手直接从他的手臂间离开,脸色也不太好看的说:“我是见你一直在责怪漫雪,心疼孩子所以才帮她说了几句话,现在可倒是好,在你眼里除了凌娆这个闺女之外,别人都不能多说话了是吧?” 凌华崭凛眉,显然没打算给她什么好脸色。 云舞裙憋着气不说话了,抬眼看向凌娆,却见凌娆那副冷眼旁观隔岸观火似的神情,更是气的牙都在痒。 楼上又传来蹬蹬蹬的声音,凌漫雪手里提着个行李箱就快步走下楼。 凌娆看见这一幕,只是冷冷的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凌华崭冷眯起眼怒道:“要走是吗?行,你今天敢拿着行李箱走出家门,以后就都别再回来!滚出去!我们凌家没你这种女儿!” 凌漫雪的脚步赫然僵了一下,却是不看任何人,拽着行李箱走到楼下,眼神最后朝凌娆的身上横了一眼,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哎呀,这孩子,走什么走啊。”云舞裙嘀咕了一句,再又看向凌娆,小声埋怨:“哪有人这么当姐姐的?漫雪做的再不对起码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这么容不下自己的妹妹,非要把人逼走才行?是不是看见漫雪和家里断绝关系才满意?家破人亡才开心?” “你少说几句能死?”凌华崭转眼怒视着她。 云舞裙刚又要说话,却忽然听见凌娆嗓音薄淡的开口道:“我回凌家,凌家怎么可能会家破人亡,相反的…你若是继续留在凌家,那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云舞裙眉头一皱,猛的看向凌娆:“娆娆,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娆对她露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容来,听见外面有路过的车声,转身先向外走,没有对她多做解释。 凌漫雪从凌家的车库里开了辆车出来,结果开出来就看见凌娆站在前院里,如果不是有爸爸在,凌漫雪现在真的是恨不得直接踩一脚油门去撞死她。 她想得到的一切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拱手相让,但也绝对不能就这样被凌娆反过来牵着鼻子走。 凌漫雪用力的按了按喇叭,落下车窗喊:“不想死就滚开!” 凌娆仿佛能参透她的内心一样,站在原地没动,只冷冷淡淡的瞥着她。 凌漫雪气的骤然下了车,摔上车门就朝她走了过去:“真以为有爸给你做主,你就可以这么嚣张了是吧?凌娆我告诉你……” “要去哪儿啊?”凌娆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只似是而非的淡笑着,瞥着凌漫雪那怒火冲天的表情。 看见凌娆这样的神情,凌漫雪几乎要抓狂,狠咬着牙关瞪她:“凌家容不下我,当然有能容得下我的地方!” 凌娆笑了笑,她本来就比凌漫雪高出一些,微微向前俯低了身子,凌漫雪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压力,向后倒退了一步。 凌娆俯在她耳边,小声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去找你在华城暗号酒吧里的那群狐朋狗友?要让他们想办法把我弄进那种地方,让那些人给我灌酒,给我吸毒,要让那些人帮你一起毁了我,嗯?” 凌漫雪心口猛的一沉,赫然又向后倒退了一步,腿发软的几乎站不住脚,只能靠在身后的车上才能勉强站稳,脸色发白,心虚又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假笑的凌娆。 凌娆难不成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吗? 估计是凌娆早就已经调查过她了,知道她交过的那些朋友,顺藤摸瓜的猜测到这些而己。 可即使是这样想,凌漫雪还是面色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凌娆,想不通她现在怎么会变的这么难以琢磨…… 凌漫雪整个人都紧绷的厉害,凌娆也只是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多余的表情。 凌娆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漫雪啊,这做人呢,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要有太多想法比较好,想毁掉一个人,千万小心别先把自己给毁了……” 凌漫雪靠在车边,表情僵如化石,整个人几乎要在车门边滑下去,更又抬手将凌娆的手用力的推开,避开她的碰触。 本来凌漫雪根本就不怕她这些话,可是凌娆刚刚的眼神里,像是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种不知道像是藏了多少年的恨与千言万语都在那里面,凌漫雪看不懂,唯一知道的就是怕。 一种莫名的,被凌娆的眼神传递来的冰冷,让凌漫雪怕到了骨子里,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无法形容……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凌娆现在不打算再跟凌漫雪卖太多的关子。 “好自为之。”凌娆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掠过,再又勾起一抹让凌漫雪很想亲手撕碎的笑容,潇洒的转身回了里面。 凌娆进门后,别墅里早已经因为云舞裙的装模作样而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漫雪真的走了?”见凌娆是一个人回来的,云舞裙皱着眉问了句。 凌娆淡瞥了她一眼:“云阿姨,你这种人我可真是看不懂,当年为了能安稳的留在凌家,你和自己的亲儿子说断绝关系就能断绝关系,狠心无情到这种程度,现在却能对一个继女这么关心。” “娆娆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刚才语气虽然的确冲了些,但不也还是希望你们姐妹两个能好好的吗?”云舞裙笑着将脸颊边的头发向耳后拢了一下,一副贤妻良母的态度:“当年的旧事就别提了,这么多年都是你和漫雪在我面前,谁亲谁远,这我也是清楚的。” 凌娆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神直接看向到现在还脸色难看的凌华崭:“爸,谈谈?” 从凌娆刚一进门时,凌华崭就知道这孩子今天回来,绝对是有事情要说,他道:“去书房等我。” “这孩子,还神神秘秘的,我都嫁进凌家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是不能在我面前说的?”云舞裙再怎么忍着,语气多少还是有些阴阳怪气。 凌娆正要走上楼,却在路过云舞裙身边时脚步仿佛无意的停了下,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压低了声音道:“云阿姨,苏旭之当年的那笔帐我还没你算,别以为你当初以着跟他断绝母子关系的方式就能护住他,在凌家潜伏多年,你也很累吧?” 云舞裙的神情一滞,猛的转眼看向她。 凌娆对她微微一笑:“劝你以后在凌家,还是别再继续带着面具去活了,多累啊。” 说罢,不等云舞裙再有所表情,凌娆直接上楼。 去书房里等了没多久,凌华崭直接进了门:“忽然回来的这么匆忙,是要说什么?” “爸,云阿姨嫁给您很多年了,这我知道,以前我虽然不懂事,在家里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特别针对过她,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凌娆语调缓缓的开了口。 凌华崭点点头:“嗯。” “我前段时间,将她在国外给你买回来的那些所谓保健品的药物,都分别拿走了几粒,去做了专业的药物分析。”凌娆说着,直接将包里的一叠纸拿出来,放到他书房里的桌上:“这是检测出的结果,您看一下。” 凌华崭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眼镜带上,再拿起那些药物分析报告仔细看。 看完之后,凌华崭没有凌娆所想的愤怒,站在桌边眯眼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件事你先别声张,你是我的女儿,我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但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易论断,我需要先确定过后再说。” 凌娆刚要说话,忽然,顿了顿,转眼看向身后的门。 门外有一道身影小心的站在那里,又像是怕被发现,很安静的躲在门边,只露出很少一边的影子,如果不是凌娆站的离门比较门,又比较敏感,几乎察觉不出来。 她看着门的方向,再又转过眼看向凌华崭,对他缓缓的勾了一下唇。 凌华崭也因为凌娆的目光而注意到门外躲藏着的人,瞬时脸色一沉。 ------------ 88 黄雀在后 凌娆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只笑着说了句:“爸,您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篇作业,将做贼心虚和隔墙有耳放在一起组成句子,当时一直不知道怎么组成,现在看来,这道题,终于有了答案。” 门外的人显然听懂了凌娆这话里有话,躲在门外想走,可又知道已经被发现了,站在门外僵了僵后,忽然推开书房的门就走了进去。 “娆娆,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这隔墙有耳是真,做贼心虚可就跟我没关系了,我刚才正准备回房拿东西,听见你和你爸在书房里说话,一时好奇才过来听了几句,结果就听见你在诬陷我!”云舞裙一副很委屈似的表情又看向冷着脸又不动声色的凌华崭:“老凌,娆娆是你的女儿没错,但她现在说话做事的种种目的也太明显了,先是把漫雪给赶走,现在又直接来对付我!” 云舞裙会装委屈,凌娆也会装,凌娆转眼也看向凌华崭,嘴角笑的有几分苦涩:“爸,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这些药物的分析报告。做为您的女儿总归不可能像外人一样在您的药里下手,您女儿希望的是您长命百岁,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云舞裙的眼皮突突直跳,凌娆现在可真是软的硬的都会啊,这样像是委屈的在退一步的做法分明就是在逼着凌华崭重视这件事。 “爸,如果您是念着和云阿姨的旧情,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想要关上家门来和她单独解决的话,这件事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该怎么解决,我不参与。”凌娆又一次退步。 云舞裙看见现在这么有主意的凌娆,真是恨的咬牙切齿,表面上却不得不又撑起一丝笑来:“娆娆,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分明就是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被你说的好像是你爸在存心包庇我一样,他是你爸没错,但他也是我的丈夫,谁会用这种手段去害自己丈夫的命?” 忍吧,必须忍,如果不忍着,这凌娆还不一定会使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手段来。 凌华崭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他分明就是的确如凌娆所说,无论这种事情是真是假,也不打算闹的太大。 凌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每天操心劳废的根本没心思管家里的事,家中的一切都交给了云舞裙,如果事情真是如凌娆所说,他现在为了自己这张脸,也不能就这么闹起来。 “娆娆,你先回你房间里去休息。”凌华崭忽然说。 他只字不提药的事,凌娆抿着唇先是没说话,再又笑笑:“好。”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凌娆进了门后,表情仍然很淡然,沉吟了片刻,大概也算是将爸爸此时内心的想法也参了个透,拿起手机随意的翻看了几下。 * 凌娆站在门前,拿着手机放在手指间把玩,分明就是听见云舞裙刚才的那番话,眼神里带着笑又掺几分看透了她似的嘲弄。 在这走廊里,云舞裙没再去看凌华崭的神情,只看着凌娆脸上那让人不寒而栗似的笑。 凌娆这种表情真的是让云舞裙的牙都在痒痒,再也忍耐不住的挑衅似的道:“娆娆啊,你刚刚不是坚持说我的药有问题吗?那不如我们拿去重新做一次检测,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凌娆神色淡然的瞥她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向面色不悦的凌华崭:“爸,您在商场也混了这么多年了,她现在这副态度摆明了就是有问题,这算不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舞裙朝着凌娆皱起眉,不高兴的有些尖着声音怒道:“我能有什么问题?你坚持说药里有毒,还拿了什么分析报告出来,现在我说要重新拿出去检查,就又说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怎么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去?你这是存心不让我好过啊,句句都在堵我的路!我看你才是有问题!” 云舞裙再又眯起眼睛冲她说:“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会撒谎,我的事情就被你说成了这样,漫雪的事可别也是你在存心诬陷吧。” 凌娆淡淡一笑,没吭声。 见她不说话,云舞裙又扫了她一眼,观察着凌娆的表情,确定凌娆这是没话可说,才多少有些得意的挑起眉来。 “娆娆,你是不是觉得把漫雪在凌家的地位拉下来的太顺利,所以就早早计划的也对我下手了?漫雪今天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转眼你就来针对我,你这是要把凌家吞住囊中啊?你爸可还活着呢,你这胃口会不会也太大了!” “云阿姨,你不用在这里煽风点火,我带着证据回来,你怎样辩驳都没用,证据面前证据说话,我们不如来点实际的,你说我诬陷你,证据呢?”凌娆反问,看起来仿佛天真的在往云舞裙的圈套里走。 云舞裙笑起来:“证据,我有,就是怕你到时候哭出来,毕竟我年纪这么大了,凡事也想的比较通透,只要误会解除了就行,有你爸了解我懂我就够了,可你若是这种包藏祸心的性子被揭发出来,以后厉景川和厉家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你……” 说完,也不等凌华崭发话,更不再去看凌娆的眼神,她直接转身就快步去了主卧室的方向。 见云舞裙进去了,凌华崭若有所思的也进去看看,凌娆却是不疾不徐的走在后边,进了主卧就看见云舞裙手脚利落的去打开大床边的抽屉,将里面的一大堆药全都拿了出来。 那些被凌娆指认为有问题的药,被她一盒一盒的单独摆放出来,一盒都不差,然后回头看向凌华崭:“老凌,我帮你买回来的就是这些药没错吧?” 凌华崭却是皱着眉,看着她这巴不得赶快脱罪,更又将那些药都摆在哪里像是始终都很清楚似的神态表情。 然而此时此刻,根本不需要凌娆来多说,他就看得出来这其中藏着太多的问题。 见凌华崭冷着脸不说话,云舞裙又将脸朝向凌娆:“娆娆,你确定你拿去做过检查的就是这些药?” 凌娆觉得可笑:“云阿姨,你着什么急呢?我爸的抽屉里放了不少的药,药瓶也都几乎看起来差不多,各种降压降糖的都摆在上面,你这说拿就都给拿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每天都在盯着这些药的摆放位置,每天都在观察着这些药究竟有没有被吃呢。” 云舞裙当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那么快就乱了方寸。 之前凌娆回来两次就感觉她像是在怀疑什么,还有那次在厉家的反转,更看得出来凌娆现在确实是不一样了。 云舞裙一直都心有余悸,她怕万一真的被凌娆发现了什么而自己却没有防备,所以早就做过了准备。 “药是我买的,在国外度假时路过国外的一家药店,精挑细选回来的,每一瓶都是我经手,我当然很清楚。”云舞裙一脸的坦然无惧。 凌娆要笑不笑的凝视着她手腕上那支翠绿翠绿的翡翠镯子:“云阿姨的日子过的可真是舒坦,说出去度假就能度假,你手上的这只镯子,也很特别,平时很难看得见品相这么好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很多年前我爸送给你的吧,价值上千万,这成色真是越戴越好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借给别人戴过?” “当然没有,这镯子我一直宝贝着,从来都没摘下来过。你爸送我的所有东西我都当成宝贝一样的放在身边,怎么可能会借给别人?”云舞裙一时没明白凌娆这话锋一转是什么意思,满眼防备的看着她,嘴上却是在坚决维护她自己和凌华崭之间这老夫老妻的感情。 “这样啊……”凌娆听见她这话,便直接将手机举了起来,在屏幕上一点。 一看见凌娆手机里放出来的东西,云舞裙的表情瞬间一僵,猛的回过神来,才明白凌娆刚才居然只是为了套她的话。 云舞裙慌张的忙将手背到身手去,白着脸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解释,抬起眼就看见凌华崭瞬间滔天怒海般的神情。 ------------ 89 铁石心肠的人就算是被万箭穿心 云舞裙明知道已经没了回头路,却还是想要辩驳一句:“随便拿了不知道从哪里录来的东西就说是我换了药?凌娆你现在这高科技的东西玩的很厉害啊,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要捏造什么你就能……” “这算是高科技?”凌娆可笑似的看着她:“这都什么时代了,放个监控而己,有什么难的?” “你居然敢在你爸的卧室里放监控,还好意思说……” “这里毕竟是我爸的卧室,不该拍的地方我不会乱拍。”凌娆嗓音薄凉的打断她的话,走向桌边,从桌上放置的那一盏台灯的灯罩下拿下一个极小的监控摄像头:“虽然只拍到这桌上的景象,但是也足够了,不是么?云阿姨?” 证据确凿,更又一环扣一环,每一道能将云舞裙逼上死路的机会都没有被她放过。 云舞裙眼神僵硬的看着凌娆手里的微型摄像头,骤然望向凌华崭:“老凌…你听我解释……” 凌华崭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愤怒心寒来形容:“解释什么?有必要解释?真没想到,当初看你们母子可怜把你们接进凌家,结果最后却要被你亲手送进鬼门关!你真是好啊,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枕边人!” 云舞裙急了:“老凌,药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这毕竟都没拍到脸,怎么就能确定是我?上法庭都还要讲个证据确凿,她凭这么一个镯子就可以认定是我?” “镯子是我送的,凌娆认不出,难道我还认不出?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的手是什么样子,在视频里刚一出现我就认得出来,还用得着凌娆去认定?”凌华崭满眼的寒气,已是怒不可歇。 云舞裙不死心:“我……” 凌华崭本来就没怀疑过凌娆的话,也确实不想闹的太大,现在真相摆在眼前,不仅是自己的脸面搁不住,心里的火也是烧到快炸了,啪的一声又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心头的火全都撒到了她身上,打的又狠又重。 凌娆将那个微型的针孔摄像头扔进衣袋里,没再多说一句话,只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云舞裙那一脸狼狈的神情。 如果不是悠关到爸的性命,她不介意再陪云舞裙继续玩一玩。 她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他的这个女人究竟要怎么处理,凌娆也不会去干涉分毫。 云舞裙捂着被打肿了的脸,转眼就见凌娆那副站在一旁隔岸观火似的神情。 因为太怒太恨,云舞裙死咬着牙关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再看向怒火中烧的凌华崭,更是低下头,委屈的小声说:“好…我承认…老凌,这件事情我都跟你说清楚…其实是,我以前嫁过的那个早死鬼的父亲,就是苏家现在的当家的,想借着我的手在凌家里吞一笔,那些药我最开始并不知道里面是有毒的,他们恐吓我逼着我把这些药拿给你,后来我才知道…我换药的事情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洗清罪名,而是怕你真的吃了这些东西而伤身体,所以我才偷偷换的,一来不想被你发现,二来也不想被苏家的人知道,老凌,我真的是一心为了你,但是我在苏家生活过,那些人机关算尽,我根本斗不过他们,被逼到这种地步,我也不想的……” 她口口声声的解释,只想挽回一些,可眼神注意到凌娆那边,发现凌娆仿佛看透了她似的神情,只是在淡笑。 云舞裙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再看她,生怕再被凌娆看出什么来。 凌华崭强忍住要直接把她手上的镯子拽下来砸碎的冲动,冷声说:“今天开始,你哪都不许去,只能在这个房间呆着,一个电话都不许接,不许跟苏家人或者任何外人有往来!凌家别墅里的事情全交给管家负责!公司那些交由到你手头上的事情也会全权交给别人,你别想从凌家里套走一分钱!” 云舞裙骤然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眼神颤颤的看着他:“老凌,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再多说一句,立刻滚出凌家!别怪我没给你留最后的脸面!”凌华崭没耐心的怒道。 云舞裙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话。 被关在家里也好过被赶出去,只是静待发落,起码也许还能有点转机,要是就这么被赶出去,别说是里子面子全都丢了,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能在凌华崭这里翻身的机会。 两天后,凌娆抽空又去了一趟医院。 毕竟找他帮忙做药物分析的事也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这其中不论是时闻野给了厉景川多少面子,在她这一层面上,该谢还是要正式的说一声谢谢。 凌娆站在医院正门,眼角的余光忽然又瞥见随后在救护车里跟着跑下来的一道身影。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萧青绫。 再又见萧青绫的手上和衣服上也有不少血,脸色苍白的跟着医护人员向里走,凌娆在她路过眼前时关切的问了句:“萧小姐?出了什么事?” 萧青绫的脚步顿了顿,转眼看见了凌娆,仓皇中也只是对凌娆客气的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再又继续跟着向里面跑。 后面跟上来的医护人员喊着:“都让一下,让一下,前方路段出现重大车祸,还有伤者在后面,把门口都让开!” 凌娆顷刻就向里退开一步,看见又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推了进来。 再想到刚才萧青绫身上的血,她转身走向他们刚刚去的急救室方向,见那两个浑身是血的重伤者被推进了急救室,萧青绫站在外面正在跟医护人员交涉,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看起来伤的似乎不算是很重。 直到那些医护人员分别走了进去,凌娆走到她身后:“你没事吧?身上这么多血,如果也受伤了的话就赶快去处理,里面是你的朋友还是什么人?我留下来帮你跟医生交涉,你快去检查一下身上的伤。” “我没事。”萧青绫转过眼,抬起手让凌娆看她手上和身上的血:“我没受伤,血都是他们的,受伤的是我的司机和助手,他们伤的很严重,我没什么事……” 这时从医院外面已经跑进来不少记者,一边拍摄着医院里的情况一边过来问:“请问,二位是伤者的家属朋友吗?远扬大路重大型车祸的事有没有人能详细说一下当时的现场情况……” 萧青绫没有说话,凌娆正要将她和那些记者隔绝开,忽然,在人群后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滚开。” 那道声音实在是冷的不像话,凌娆骤然转头,看见穿着一身白大褂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时闻野。 时闻野一出现,整个医院一楼的医护人员都陷入了安静,没有人再敢大声说话。 结果那些记者的话还没说出口,医院里的保安就已经在时闻野身后冲了出来,将那些记者赶了出去,边赶边严肃的说:“急诊室门外不是记者随便乱拍的地方,赶紧出去,别堵在这里耽误医生给伤者治疗,快走!” 时闻野眼神很冷很淡的瞥了凌娆一眼,再又仿佛不经意将视线落在被凌娆挡在身后的萧青绫身上,见萧青绫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说话,走了过来。 男人的嗓音低沉:“伤哪了?” 这话明显是问萧青绫的。 萧青绫显然没料到情急之下被救护车载来的医院,居然就是时闻野所在的医院。 她静默片刻,有些发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只淡淡道:“我没受伤。” 回答时,萧青绫的眼神并没有看时闻野,冷冷清清的,如时闻野同一般的冷。 时闻野单手插在白大褂的衣袋里,冷漠的眸子在她身上扫了眼,嘴上是沁冷的薄笑:“也是,萧小姐向来命硬。” 萧青绫这时才倏然转过眼看他,对上时闻野凉薄的眼色,眼神平静,语调温凉:“现在是我的司机和助手受了重伤,生死未卜,时医生针对我可以,但请不要在这种时候雪上加霜。” 时闻野冷嗤了声,接着冷笑:“真看不出来,萧小姐对身边的人还挺有良心的,你那颗被狗吃掉的良心,这些年在美国,是一点一点的重新长回来了?” 凌娆没想插手别人的感情事,但还是听不下去了。 她凑到时闻野身侧,低声说了句:“时医生,萧小姐刚刚跑进来的时候脚有些跛,可能是伤到腿脚的筋骨或者被碰伤了脚踝,她脸色这么差,虽说身上的血都不是她的,但应该也是受到了惊吓,你好歹是个男人,别在这种时候去扎人家的心行吗?”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萧青绫的伤口上撒盐? “惊吓?惊吓算什么?”时闻野冰冷的道:“铁石心肠的人就算是被万箭穿心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我几句话如果能扎了她的心,她也就不是萧青绫。” 凌娆虽然想在这陪一陪此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萧小姐,但两人毕竟不算熟,何况她今天来的目的是找时医生道谢,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一并走出了人群。 时闻野率先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之前,凌娆连忙迈步进去。 时闻野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眼神凉凉淡淡的,显然没什么心情开口。 这电梯上升的速度缓慢,凌娆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高挺的男人,轻笑着调侃:“明明很在乎,却又非要装的好像很薄情寡义,你们男人的心也算是海底针了吧。” 时闻野沉着脸,没说话。 “你的诊室现在不是在医院的十六楼么?这医院电梯速度这么慢,中间还经常有其他楼层的叫停,你用那么快的时间从十六楼下来,分明就是从步行梯一口气冲下来的。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赶到一楼,见到萧小姐,确定车祸重伤的不是她,你又开始装模做样的好像恨不得把对方冻成冰渣似的,这是何必呐……” 时闻野冷瞥她一眼:“你们女人话都这么多?” 凌娆眉梢一挑,没再多说,毕竟她不了解具体情况,也没法再多说。 “你手伤不是已经好了?忽然来医院干什么?”时闻野直接转开了话题,没好气的看向她。 “来跟你道谢啊,上次帮我包扎的事,还有你给我开的伤药和去疤药都很有效果,另外,我爸的药物分析也是你帮我做的。最近真的是各方面的事情都很麻烦你,所以想好好感谢感谢你。” 时闻野不冷不热的哼笑:“感谢我就不必了,要感谢就回去感谢你男人去。” 见凌娆眼神疑惑,他冷斥道:“我整天忙的要死,如果不是你男人一直把你的事情压到我头上督促我尽快解决,估计那些药能在我的抽屉里放到天荒地老也没时间拿去检查。” 凌娆:“……”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也是麻烦你了,本来想说请你吃个饭,但既然你这么忙的话,那就等你哪天有时间再说。”凌娆眼神一转,忽然又笑道:“哪天我和景川一起请你们,叫上子言一起,再叫上萧小姐一起……” 听见萧小姐三个字,时闻野直接冷嗤:“不去!” 凌娆:“……” 时闻野今天这态度就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似的,完全不给面子,连基本的客套都懒得表现出来,凌娆也没再继续在他那里火上浇油。 入夜,回了御园别墅,陶月说先生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 凌娆上楼回房间,推开卧室门的门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她刚走进去,忽然,厉景川的手机在卧室内的沙发上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 90 居然会纡尊降贵的来这种地方 听见这手机声,凌娆本来没的算接,估计厉景川的澡也快洗完了,等他出来后让他自己接。 凌娆瞥了眼来电显示的号码。 浴室里的水声仍然在继续,凌娆看着那一串号码许久,直到手机在她手里继续执着的震动,她定了定神,接起电话:“你好,景川现在不方便不接电话,如果有什么要事的话,过一会儿再打来吧。” “你好,听得见么?”凌娆淡声问。 女人或许天生都有着格外敏锐的第六感,凌娆目光深静的望着浴室的方向,门里一片雾气和水声交叠。 “不说话我就挂了,景川正在洗澡,等他出来后我让他回个电话给你?”凌娆语气温淡,出口的话仿若无意,但却偏偏在平静的夜色下掀起某种无声的波澜。 从始至终,打来电话的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却偏偏能让凌娆感觉得出来,对方的心情,似乎非常的不高兴。 凌娆坐在沙发上,拿着他的手机出神。 “你洗好澡啦?”凌娆的脑袋自然而然的靠在他肩上,有些困倦的说:“刚才有你的电话,我接了,但是对方没有说话。” “嗯。”厉景川的手落在她的腰间,下一秒就将她放到了床上。 凌娆还没洗澡,没想这么早就睡,但实在是困的很,她蹙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又问:“你不回个电话给对方吗?” 厉景川按下她正要起来的身子,掀被而入,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低道:“不用。” 直到夜深人静,凌娆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人仍然在厉景川的怀里。 实在是太困了,凌娆最近时常觉得困倦,昨晚在凌家吃晚餐时也觉得没什么胃口,浑身乏力。 翌日,凌娆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正在赶去工作室的路上。 “凌小姐你好,这里是城中区警察局,请问您是否认识姜浅女士?” 凌娆愣了下:“认识,她是我朋友,也是我们工作室的人,怎么了,是不是她出事了?” “她本人倒是没出什么事,是她把人给打伤了,又说自己是孤儿没有亲戚朋友,拒绝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在她的手机联系人上找到你的电话,麻烦你来警察局一趟吧……” 凌娆听的有些懵。 姜浅不想跟D市的姜家再有任何联系,谎称自己是孤儿倒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可姜浅把人给打伤? 来不急多问,凌娆连忙开车赶去警局。 到了警局,快步走进门,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姜浅正坐在侧门的审讯室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跟着正在给她做笔录的警官大眼瞪小眼,像是已经这样对峙了很久。 “不好意思,姜浅是我的朋友,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娆在外面拉着一位警察小声问。 那个警察看了看凌娆,再又转眼看了看还在审讯室里的姜浅,仿佛难得见到什么奇葩似的表情说:“她把一个记者打伤,还把人家的摄像机给砸了,被带到警局后虽然不反抗,但也完全不配合,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还说自己没父没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嘴巴硬的很!要不是刚才把她的手机抢过来找到你的电话,估计她能在坐在这里跟我们局的警官对眼瞪到明天天亮。” 凌娆:“……” 她对那位警察尴尬的笑了笑,嘴上连声说着不好意思,再走进审讯室,跟里面那位警官又致歉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凑到姜浅的身边去,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是今天刚去我工作室报道吗,怎么忽然闹出打人的事情来了?” 姜浅一看见凌娆,顿时就气冲冲的对着门外那个小警察瞪了眼,再一脸不情愿的说:“这群嘴碎的警察,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好了,把你叫来干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凌娆瞪她一眼。 姜浅朝审讯室里的灯管翻了个白眼,低声说:“我早上去你工作室报道,结果刚到就发现一个人在你工作室门口鬼鬼祟祟的转悠了半天,之后他又下楼躲在九龙大厦外面,我看见他手里有个摄像机,当时就起了疑心,过去把他摄像机抢过来翻看了几眼,发现里面拍的都是你的照片!而且不止是在你工作室附近,这个人好像已经偷偷跟踪你很久了,有很多你的照片!” 凌娆的眉心一跳,一脸的莫名奇妙:“怎么会拍我?” “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拍你啊。”姜浅低声说:“我当时就怀疑他是有什么目的,威胁着说要把他的摄像机送到警局去调查,结果他忽然一脸凶相的就要来抢,争夺之下摄像机就掉到地上砸坏了,他见东西坏了,像是才想起来要逃跑,我一看他就是有问题,直接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朝他的腿上狠狠打了几下,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一直反抗,我的拐杖就打到他脑袋上了!虽然他人好像没什么事,但头皮上出了点血,有路人报了警,然后…就这样了……” 凌娆压下心底对那个偷.拍者的疑惑:“既然打人是事出有因,那你就直接说啊,干什么一直嘴硬的不肯配合录口供?”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姜浅顿时又朝审讯室里面那位警官翻了个白眼:“谁说警察都是除暴安良的?我都说我腿上有伤了,他们还把我强行压上警车带走,更过份的是还把我的拐杖没收了,说那是作案凶器!说我这是在找着腿伤的借口来博取同情心,什么警察啊,一个个就像榆木疙瘩似的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明明是那个偷.拍的人有问题,把我关在这里审什么审!” 那位警官明显这会儿已经听见了姜浅的控诉,却仍是没什么表情的严肃道:“姜女士,录口供不等于定罪,无论真相如何,你打人是真,如果不明确将口供说清楚,警方只能以更强制的方式来执行。” 姜浅翻了个白眼,转头在凌娆耳边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刚才就是他把我给强行压上警车的!现在又想让我配合录口供赶快交差,我才不能这么轻易便宜了他!” 凌娆:“……” 在警局外的顾嬅看着里面的情况,转身拿着手机去了不远处打了个电话:“先生……” 姜浅毕竟是真的打伤了人,现在不仅是不配合审讯,她们同时还在等医院那边的伤情鉴定。 警局不放人,凌娆干脆在警局一直陪着姜浅。 但是万万没想到厉景川会忽然来这里。 看见厉景川的车时,凌娆诧异的站起身向外看。 姜浅完全没把这警局里压抑的气氛当回事,得知厉景川居然会纡尊降贵的来这种地方,当时就又一脸八卦的笑眯眯斜了凌娆一眼。 凌娆刚走出去,听见警方正在态度谨慎的跟厉景川说明详细情况。 她忙走上前,正在与警方交涉的厉景川看见她,目光直接向她的方向看了眼。 凌娆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姜浅是为了我,所以才会出这种事,是顾嬅把我在警局的事告诉你的?” 厉景川没回答,他看着凌娆的神情,见她的确不像是在警局这地方受了什么委屈,才将注意力瞥向审讯室里姜浅的方向,目色了然,牵起凌娆的手,淡道:“去车上等我。” “可姜浅她还没……” “她很快会被放出来,我既然在这里,就放心交给我,嗯?”厉景川眉目清沉。 在警局这种地方,凌娆确实没有厉景川更有力度,她没再多说,依言回了车上去等。 凌娆坐在车里,看着顾嬅:“我被人跟踪偷.拍的事,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顾嬅只迟疑了半秒便如实回答:“是。” 凌娆眼神很平淡的瞥着她:“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那个人已经跟踪你很久了,只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离的很远,他能拍到的东西也只是一些关你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时的照片,没有什么太私密的。”顾嬅冷静的说道:“为了让他露出马脚,所以我才特意将工作室门前的监控还有安保设施假装制造出故障,让对方卸下防心。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本来今天确实要把直接拿下的,结果没想到被姜浅小姐率先发现,也没想到姜浅小姐的性子这么火暴……” “对方什么来头?”凌娆语气听起来不重,然而轻淡的言语间却又格外有着份量。 顾嬅这回忽然多沉默了几秒,没有直接回答。 “不能说?”凌娆开口时,敏锐的察觉到顾嬅此刻的眼神像是对警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的方向是厉景川所在的位置。 顾嬅收回视线,仍然没有回答。 凌娆盯着她:“顾嬅,虽然景川才是你真正的雇主,但毕竟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最久,现在也算是很了解我的性子,我这人虽然不太执着于刨根问底,也不会太去为难你,但我很希望你能对我更坦诚些。” 顾嬅静了一瞬,看着凌娆平淡的脸,片刻后低声说:“对方的来头很简单,只是华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记者,但是他的帐户里在不久前忽然多出一笔六十万的汇款,汇款方的所在地是美国洛杉矶。” 说到这里,顾嬅看向凌娆瞬间眯起来的双眼:“太太,如果我猜测没错,在背后指使他的人,跟上次寄快递的,是同一个。” 凌娆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直接问:“你曾经是在美国的基地受训,又似乎跟傅子言他们都有着不浅的交情,所以这个人究竟是谁,你是不是知道?” 顾嬅这次答的很快:“我不知道。” 凌娆心里寒气逐渐的往上翻。 她看得懂顾嬅的眼神。 顾嬅虽然不说,话也是点到即止。 凌娆却能明确的感觉得到,顾嬅想要提醒她什么,但又不能多说。 警局的事情解决,回了工作室,凌娆直接把小八叫去,让小八把之前调查来的洛杉矶那边的那家快递公司的资料拿给她。 结果等凌娆开完会,忙完后,回到办公室,就听见小八说:“娆老大,那家快递公司居然倒闭了!” 凌娆正要坐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她:“什么?” 小八将手里的资料举起来给她看:“就是你让我查的这家啊!这么大的国际快递公司,几天前忽然倒闭了!而且在美国国际快递服务中心也被除名了,简直就是一夜间销声匿迹!” 凌娆从抽屉里拿出之前那张快递单,对照着看了眼,再在电脑上查了查。 果然和小八说的一样,这家国际快递公司真的在几天前,以负资产的方式在美国洛杉矶宣布破产,整家公司被零零散散的拆卖,公司名也被注销。 ------------ 91 居然看到了活的厉总! 正想着,忽然顾嬅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大捧红色的玫瑰花,另一手里还有个精致的小袋子,进门后就将这两样东西放到了凌娆的办公桌上。 凌娆还没回过神来,抬起眼看见那一大捧花,抬眼:“这什么?” “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东西,我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顾嬅看着她。 “送我的?”凌娆指了指桌上的玫瑰,眼神诧异。 顾嬅又点点头,没有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哇!这得好几百朵吧?”小八满脸羡慕的趴在凌娆的办公桌上:“谁送的啊?这么浪漫!是不是厉总送的呀?” 凌娆哪知道究竟是谁送的。 又不是过生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或者纪念日,何况今天上午才发现了警局的那件事,距离厉景川送她回工作室也还没过几个小时,怎么可能会忽然间送花和礼物给她? 厉景川又不是精神分裂! 凌娆疑惑的将那一大捧花拿了起来,娇艳的玫瑰散发着玫瑰专有的香气,每一朵都像是精心挑选过的,一看就是顶尖的玫瑰品种,价格昂贵不说,就连这外部的包装都看起来少女心,是粉色的花纸。 这个颜色,凌娆没来由的想起苏旭之那次特地为她准备的粉色的礼服。 很多年前,十几岁的她每每跟随凌华崭出席各大场合时,常常身着粉色系,无论是礼服还是鞋子或者是包,那时候的她的确是满身粉粉的少女心,只是后来渐渐的不再偏爱那么少女的颜色。 直到看见里面是VanCleef&a;a;Arpel家最新款的粉色女士手表,凌娆再看见那表盘里的图案时,脸色直接就不怎么好看了。 [VanCleef&a;a;Arpel恋人之桥,世界上最浪漫的手表,男孩儿显示分钟,女孩儿显示小时,一分一秒的在靠近,男孩儿心急的数着分钟,女孩儿冷静的数着小时,终于在接近夜里零点时,可以有那么一分钟的相拥。 ——祝好,我的女孩儿。] 但这是苏旭之的笔迹,凌娆认得,几年前在季家的时候曾看见过他写字,后来姜浅住院,她也见过苏旭之亲笔所写的诊断书。 “好漂亮的表啊!”小八在旁边连连惊讶,再又看见标识后更是满眼冒星星似的说:“我的妈啊!居然是这个牌子!超贵的哎!” 小八的话还没说完,就惊见凌娆随手将那一大捧玫瑰花扔进了碎纸篓,再又将那盒手表向外一推。 “你喜欢?送你了。” 小八:“……” 凌娆看着桌上那个表盒,沉吟以对。 她前几天才回去拆穿了云舞裙,苏旭之今天就忽然送花和礼物给她,他什么意思? 整个办公室里都充斥着玫瑰花的香气,凌娆本来没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过了一会儿后还是骤然起身走了出去,打开门就把小八给叫了回来。 “把里面的花拿出去扔掉,办公室里洒些空气清新剂,味道消了之后再叫我。” 小八一脸懵逼,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送的花和礼物,也不知道为什么凌娆收到这些东西后居然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像是吃了苍蝇似的。 她没敢怠慢,回办公室里依照凌娆的要求把花都收拾了出去,再又放了空气清新剂,打开窗子。 回头看见办公桌上的表盒,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太贵了,要是娆老大一个不开心让她来处理这东西,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于是干脆直接将那个表盒放进了凌娆的包里,这才一脸轻松的拍着手从办公室里撤离。 小八为图省心省事的结果,就是凌娆晚上回家时把表也一起带了回去,却并不自知。 厉景川从隔壁的卧室过来,看见被凌娆扔在床边的包,里面露出一个白色的表盒,他深若寒潭的眸色深了深。 他冷着一张俊容走过去,走近时看见包里的表盒,拿出来,看见上面印着VanCleef&a;a;Arpel恋人之桥的标志,是法国珠宝名表世家的奢华品牌。 他将表拿出来看了眼,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凌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看见他和他手中的表时,她脚步一顿,一双眼睛盯着他,再又看看那块表,眼里是明显的诧异。 她白天的时候不是让小八一并都处理了吗? 凌娆放下脑袋上的毛巾,忽然间就觉得尴尬了。 “谁送的?”厉景川低淡的问。 毕竟顾嬅现在根本就不敢再隐瞒关于凌娆的任何事情,凌娆今天收过礼物的事,肯定已经告诉过他。 虽然这表不是她故意带回来的,但在他这种目光下,凌娆还是觉得当时没打开窗子把这块表直接扔到九龙大厦的楼下去,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见厉景川仍然在注视她,凌娆抓了抓头发,说:“这种收礼物的事,通常都是单方面的意愿,而且这东西我本来也没想拿回来,当时是想让人扔出去,结果……” 厉景川淡漠打断她:“回答。” 凌娆:“…是苏旭之。” “东西我根本就没想收,这也怨不得我啊,估计是我助理见这块表太贵了,不敢扔掉,所以就塞进我包里了,我回来之前都没注意。”凌娆无奈解释。 厉景川又看了她片刻,没说话,直接将那块粉色手表扔进了垃圾桶。 凌娆看都没看那块手表,心想扔就扔吧,正合她意,反正她的确没想收苏旭之的东西。 厉景川这时接了公司的电话,转身进了书房。 十分钟后。 “干什么?”凌娆一脸疑惑的问。 凌娆走出去就看见这时陶月端了一杯开水上来,厉景川出门看见,随手一抬,直接将表扔进开水杯里。 陶月端着那个杯子,一脸惊讶,都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凌娆因为有体寒症,所以每天这个时间她都会烧一杯开水送上来,等晾到不再那么烫的时候让凌娆喝下去,每天保证让她喝一杯温开水。 凌娆站在门前,嘴角抽了抽。 一劳永逸,这做法果然很厉景川。 “先生……”陶月呆呆的看着这杯子:“这表……” “扔出去。”厉景川语气没什么温度。 陶月点了点头,反正这杯水也不能喝了,直接端着快步下了楼,打算再换个杯子重新倒一杯送上来。 厉景川回房之前又看了凌娆一眼:“还在看什么?不舍得?” 凌娆嘿嘿一笑,毕竟她想去Y市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再惹到他。 “当然舍得!白天我就想扔出去了!”她边说边跟着回房。 关了门,厉景川见她那像是有话要说的表情,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笑的这么狗腿,是怕我不放你去Y市?” “……”有没有必要总是这样一眼就看穿她。 凌娆嘴角一抽:“确实马上就要开课了……” “既然打算去了,就安心去学,其他的事情会有人帮你安排。”厉景川语气仍然不善,明明已经为了她那所谓的弘大的目标和愿望让了步,但明显苏旭之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让他语气缓和不下来。 “真的啊?那我得赶快把工作室里的各个项目都交付下去,我工作室里的几个手下还有助理,今晚都去了姜浅那里,晚上我正好跟她们开个视频会,好好交代一下。”凌娆面对着厉景川仍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脸主动求和似的表情,上前去抱着他的手臂。 厉景川冷瞥她一眼,见她压根就没因为苏旭之的事情而有任何不该有的情绪,淡淡道:“电脑正开着,去吧。” 凌娆看了眼时间,距离跟姜浅她们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又见厉景川这是打算放过她,没跟她再计较,她忽然笑着上前抱住他的脖颈向下拉,强迫他低下头手就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凌娆坐在电脑前,开着视频跟夏甜她们开会。 由于厉景川经常要跟海外的合作公司开视频会议,所以他书房电脑上的视频摄像头是很高清的那种,从姜浅那边的屏幕上看,凌娆几乎就像是坐在她们对面一样。 会议进行中,姜浅拿着小八递给她的企划案说:“你就放心吧,这三个月,我一定帮你坐稳华城房产企业的销售首位,我看过你收购的那些地皮和房产还有一系列即将进行的策划,眼光的确挺独到的,你已经铺好了这些基石,我根本都不需要太发力,只要安安稳稳的守住工作室里现有的这些,就足够能稳住,你要对我们有信心。” 凌娆单手拖着下巴,看着她们:“信心是肯定有的,华城的地理位置也是得天独厚,销售方面我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室的人事分部,后期人事部招进来的人,你都帮我仔细盯着点,不需要人太多,但必须每一个都能为我们所用。” 之后又简单讨论了下工作室的提升空间,正在姜浅家里的几个同事,指出了工作室在运营和各方面中存在的容易被忽略的小问题,凌娆也在和她们认真的讨论,要怎样才能将工作室名下的那些不动产和现在的资源下有更高的转换流动资金的几率,又能保证没有任何损失,怎样才能灵活度更大一些。 一番交谈之后,屏幕里的姜浅忽然眼神诧异,小八也是忽然一脸被惊到的表情看着凌娆。 凌娆一脸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们几眼,下意识的回头,结果居然没发现厉景川是什么时候进了书房。 男人手里拿着之前陶月送进来的开水,现在水温适中,他站在那里,手中的玻璃杯上折射的是书房里温煦的灯光,他仿佛本来并没想打断她正在进行中的会议。 小八在那边忽然惊叹了一句:“有生之年,居然看到了活的厉总!” 凌娆:“……” ------------ 92 你是不是应该先喂饱我? 那个只需安静的站在那里便已是风光霁月备受瞩目的男人,真的是活生生的厉景川啊! 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凌娆平日又低调,从来都不会特意让厉景川在工作室里现身。 厉景川脸色淡然平静,走过来,将玻璃杯放到凌娆手边,再又看了眼她电脑屏幕上同时显示着的策划案。 “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几个地方……”凌娆忙指了指屏幕:“这几块都是我们正在考虑的开发范围,但是因为工作室的前身那两家公司一直业绩不佳,现在很多友方公司都是看在厉氏的面子才跟工作室展开合作,除了前几天的BGY集团之外,其余的这些都还是在观望中,所以这几个开发项目的集中度和热度都不是很乐观。” 说到这,凌娆转眼看向厉景川:“其实我也能理解,现在房产行情确实很不乐观,加上工作室以前的那种业绩,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插手,估计我们现在就是一群没人管的孩子,所以现在遭遇的隐形阻碍也是必经的。” 姜浅在电脑那边憋不住了,忽然说了句:“厉总!要一步一个脚印从挫折上走过的人是你们家凌娆,可不是我啊,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让你帮忙,你看看,现在不过就是让你帮忙画几个重点,帮我们选几个项目,这点请求她都说不出口!” 姜浅在那边,用手指敲着电脑桌,无视凌娆向她瞪来的目光,继续说,“要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这工作室可是归我管的,我这腿还残着呢,您老人家就大发慈悲帮我们参谋参谋,让我们少走几个弯路,我们也都能省省心!凌娆也能放心!你也不希望她出去学习的这段时间还要每天操心这边的事,是吧?” 厉景川没看电脑视频里的那几个,只淡淡扫了一眼坐在电脑前正捧起杯子喝着水又一脸尴尬的小女人。 他开口,淡淡的腔调里敛了几分温柔:“把你们刚才讨论的事项,简单的重新说一遍。” 凌娆正要放下刚刚喝了一口的水杯,结果对面的小八已经特别殷勤的拿着手里的资料开始简单的叙述,因为已经是讲过的内容,所以小八说的条理分明,并且可能是对方是厉景川的原因,小八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每一句都叙述的非常简练干脆。 说完之后,小八抬起眼,一脸仰慕的说:“厉总,需要我把这边的规划图的细节部分再给你看一遍不?” “辛苦了,不用。”厉景川淡道,目光已经落在凌娆电脑屏幕的策划案的页面,俯下身,将手放在凌娆的手上,她正在握着鼠标,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在鼠标上点了几下,将策划案向下翻了数页,看见里面的规划图。 片刻后,厉景川低眸,看着凌娆被电脑屏幕照亮的脸,看着她此时也格外认真的眉眼,低低的笑笑,有些淡,又有些说不出的宠溺:“把第三页第五项圈出来,接下来一个月,专攻这一个项目。” 凌娆当即就将策划案翻回到他说的那一页,再又定睛一看:“果然,这块地是我上个月底收购的,现在华城旅游局打算将这附近开拓成旅游开发区,我本来还打算将这里再压一段时间,可旅游局那边出动了不少的人来干涉这附近的地皮价格,所以这里应该会被调控,不能继续压,应该见好就收。” 厉景川一边帮她在这个项目上画上重点,一边将所有涵盖预测价格的地方都打上了上升的标识,意喻明显,也是给了她一个提示。 “是不是你在市旅游局那里有人,知道他们一个月后才会出调控政策,所以让我最多再压一个月?”凌娆问。 墨景深说:“是。”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凌娆即使拥有未来十年的预知能力,但也不是能事事周全。 而厉景川却身份地位不同,在这偌大的华城,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在他这里都有着一定的人脉关系,他能得到最直接最准确的事先规划,比她这所谓的预知能力更要有效无数倍。 厉景川在帮她画重点时,言简意赅的帮她做出分析,凌娆一直认真的听。 书房里只有两人的声音,视频一直开着,对面的姜浅小八还有其他几位,可以用绝对的安静如鸡来形容…… 传说中的厉景川不是高高在上又冷漠不近人情? 可她们现在看见的堂堂厉总,从进书房后就没有注意过电脑这边的任何一个人,他一双眼睛只看着凌娆,眸底是隐约可见的暖意,甚至在凌娆每一次的想法都跟他不谋而合时,他的眼底都有了丝笑意。 但是很明显,这是只属于凌娆一个人的待遇,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直到厉景川将几个重点画完又分析过后,凌娆干脆就坐在电脑前认真的去重新整理那些被重点画出来的资料,厉景川在她头顶揉了两下,没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好羡慕……” “好幸福……” “怎么办,我想恋爱了……” 就连姜浅都忍不住啧啧有声道:“可以啊,凌小娆!果然是今日不同于当初,世纪狗粮都塞到我这儿来了!” 凌娆一边认真的打着字一边说:“刚才他提到的那几个重点,你们都听见了吧?我把这边的文件删减一下,发给你们,我们继续说这事。” 然而另人崩溃的是,这皇家级别的狗粮居然没有到此为止…… 又过了一会儿,凌娆的会还没有开完,加上又已经是深夜,重点也都画完了,几个女人一边聊工作室的事情,一边又叽叽喳喳不停的讨论各种不相关的话题。 坐在姜浅身边的一个同事忽然调侃着说:“老大,咱们工作室毕竟也是由厉氏集团投资过的,什么时候也请厉总去我们工作室里去视察啊!” “就是就是!” “对!我们不要隔着屏幕看厉总!” 姜浅也跟着闹了她几句。 就在凌娆努力肃着表情不肯配合她们的起哄,一脸淡定的打算继续开会时,书房的门又开了。 厉景川的声音从门前传来:“要喝牛奶么?” “……” 随着厉景川的声音落下,电脑屏幕里那几只脑袋已经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再又一脸期待的仿佛厉BOSS刚刚问的人是她们一样。 凌娆看了眼刚刚就没喝过几口的水,她晚上要是不多喝些热的东西,估计厉景川也不会罢休。 她点了一下头,没一会儿厉景川直接将一杯热牛奶给她送了进来,低声交代她趁热喝,喝完早些休息,然后直接出去,没再进来。 之后继续开会,凌娆每每拿起杯子喝牛奶,电脑那边的几双眼睛都刷刷的直朝她盯过来。 “我也想喝牛奶!”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下楼去买!” “我也要我也要!” 凌娆听着那边几个的唠叨,干脆直接咕咚咕咚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然后重重放下杯子,表情淡定的说:“继续开会!” 凌娆在华城生活了很多年,从小到大,除了几年前在美国读过几年书之外,几乎没有离开过华城。 准备出发去Y市时,凌华崭因为凌氏集团最近琐事缠身,暂时没法抽开身来送凌娆,只派了家里的人过来给凌娆带了些东西,又打电话嘱咐了几句,得知是厉景川亲自送凌娆过去,这才放心。 凌娆想说自己打个车去Y大就可以了,毕竟厉景川这两天特别忙,他把后边几天的工作都压缩到前两天完成,今天也是,本来下午三点有个重要的会,定了好些天了,结果正好撞上了要送凌娆来Y市的时间,昨晚厉景川通知了下面的人,硬是把会提前到了上午十点之前。 厉氏集团在Y市有不少分部,凌娆出了机场大厅才知道已经有车提前在外面等着了。 “你什么时候回华城?”上车后,凌娆看了一眼时间,不知道厉景川能在这里陪她多久。 “明早七点。”厉景川应了声,低淡道:“我在Y大附近提前给你安排好了住处,先把行李送去,再陪你买些必备的生活用品,还有什么需要,记得给陶嫂打电话,让她给你寄过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距离分别也只剩下不到十一个小时,明早他的飞机在七点,那就是至少要提前两个小时动身,这样加加减减的算起来,距离分别其实也就只剩下几个小时而己。 “顾嬅明天中午之前到Y市,她会直接去住处找你。”见凌娆一直在看时间,明显是心里不舍得,嘴上却不肯说出来,他捏了捏她的脸:“确定要留在这里?” “来都来了,我也就没必要再想太多。我还以为这几个月要给顾嬅暂时放个假,其实我在这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Y大,不用让她过来。” 厉景川面上是淡淡的笑,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留你一个人在Y市,我看你是想现在直接跟我回华城。” 凌娆:“……” 算了,有顾嬅在身边也确实是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什么时候提前帮我安排好住处的?听说Y大的寝室环境还不错,我本来打算住在寝室呢。” “你住在寝室,我怕是不能随随便便去给你暖床。” 凌娆:“……” 凌娆在Y大附近的住处比她想像中要好很多,是一套各方面环境设施都很齐全的公寓,足有二百多平。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又是来学习的,平时能回来住的时间少之又少,这也太浪费了。”凌娆在公寓里绕了一圈,出来时见厉景川也进了门。 “哪怕你一个星期只能回来住一个小时,也不能委屈了我的厉太太。”厉景川将手中的属于她的行李箱一推,银色的拉杆行李箱顿时迅速跑到墙边,洽到好处的在墙边立稳。 这男人面临即将到来的短暂分别,凌娆忽然怀疑他是在故意引.诱她。 “你明天就要回华城,我估计得好几个月都不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大餐……”凌娆忽然双手合十的看着他,一脸期待的说:“要不要今晚再给我做一顿好吃的?来满足满足我的胃?” 厉景川眼皮都没掀一下,波澜不惊的吐出两个字:“不做。” 凌娆:“…为什么?我现在饿了!” 男人眼色如墨的瞥她一眼,凌娆走过去正要拉着他去厨房,想要连哄带劝的让他再大展身手一次。 结果刚过去就骤然被男人搂住了腰,直接将她按在门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里,她听到头顶响起男人性.感的嗓音:“在满足你的胃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喂饱我?” ------------ 93 你知道厉氏集团吗? 里面的屋子没有开灯,就透着一点儿淡白的月光。 凌娆直接就被他带了进去,几乎是被推进了卧室里。 她迎接着男人的吻,身体瞬间起了火,双眼迷离的抱住身上的男人,嗓音发颤的说了句:“我还没吃饭……” 男人的动作没有停止,他沉声说了句:“今天我先吃。” 话落,厉景川翻身覆盖上她的身子,凌娆低低的“啊”了一声,因为他的动作下意识并拢了腿,然而压根也还是阻止不了他,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极为敏感的地方描绘着,微痒,又麻到蚀骨。 凌娆很快感觉到某个滚烫又有硬度的东西抵上了她,刚想说让他轻点,男人忽然在她唇上吻了下:“再过半个月是你生日,回华城去过生日,嗯?” “不知道到时候的课程进展会到什么程度,如果没时间的话生日就不用过了…啊……” “必须回去。”他压低了嗓音在她唇边,竟有些蛮横,如同他下身的动作一样的让她避无可避:“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回华城过,记住了?” “万一到时候有考试或者其他活动,教授不放我回去怎么办?本来这边的课程就只有三个月,我看要不然还是……” “不回去?”他动作愈发的狠了许多,接连的几下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重。 凌娆本来坐了一下午的飞机现在精力都跟不上,被他这么又狠又重的欺负,当下喘声连连,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嘴边只剩下低哑的呜咽:“你别…啊…我、我尽量还不行么……” “乖。”他这才满意的在她唇上亲了两下,下身的力度仍然未减。 “……” 有什么比被厉大BOSS按在床上压榨了近两个小时后,又累又饿已经恨不得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的时候,还要起床下楼到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更让人崩溃的? 家里虽然有食材,但还不够齐全,好在到了超市之后,厉景川大发慈悲的让她在门前的一家中餐馆吃了些东西。 要不是因为厉景川明天一早的飞机,陪她买东西的时间的确只能挤在今晚,她真的很想咬死他。 她住的地方就在Y大附近,这大学附近的超市里人很多,凌娆推着购物车,检查还缺少什么东西,抬起眼就看见厉景川正站在前面不远处,他手里拿着个暖宝宝,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比很多男人都干净的肤色与红色的暖宝宝差异巨大,他正在看着货架上的几个不同品牌,问着导购员这几种的区别。 凌娆每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都会肚子疼,本来小时候就有体寒的毛病,所以每个月的那几天确实肚子疼的比很多人都严重,只是她时常忍着不说,也就多喝些热水来缓解缓解,没想到厉景川居然会在超市里帮她挑暖宝宝这种东西。 厉景川今天没有穿西装,看起来不似平时在公司里那么高冷难接触,他今天是很入时的休闲打扮,虽然低调,偏偏他这种人无论怎样都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那一个。 凌娆走近时看见他跟导购员斯文有礼的询问的这些暖宝宝的用法,声音低沉好听。 褪去在华城的矜贵,在这么一个普通的超市里,他像是穿了另外一种气质,温润如玉,气质出尘,哪怕凌娆和他之间早已经亲密无间,甚至就在刚刚还在家中的床上耳鬓厮磨。 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样快过,从超市回来时就已经是深夜。 收拾过那些买来的东西,厉景川又成全了她的愿望,虽然晚饭是在外面随便吃了些,但还是给她做了些宵夜。 吃饱喝足后,凌娆看见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去机场只剩下四个小时。 她凑过去说:“我们一起看电视吧。” 厉景川看她一眼,小女人明显已经困了,但还是坚持着不肯去睡,他雅人的眉宇一动,淡道:“过来。” 凌娆坐到他身边去,拿起遥控器给他:“你想看什么?财经新闻还是国外的电视台?” “我很少看电视,你喜欢什么,自己调。”厉景川将小女人搂在身边,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困了就去睡,不用在这里陪我。” 凌娆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不舍得去睡,坐在他旁边,打开电视调了几个台,边调边说:“要不要看综艺节目?” “都可以。” 究竟看什么,厉景川最开始的确是没有任何异议。 结果所谓的综艺节目就是几个国内的当红男星在台上搔首弄姿,比女人更会卖弄,不时的放电眨眼露腹肌,凌娆还看的津津有味。 他随手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看其他的。” “哦。”凌娆不明所以的说:“那看电影怎么样?” 凌娆又换了个有电影的频道,电影里的男主角正和女主角诉说绵绵情话。 凌娆眼前一亮,忽然指着屏幕里那张很帅的脸:“哎呀,这个男的好像是我在美国读书时比我大两届的学长,当时就听说他以后想做艺人,没想到居然真的演电影了!还是主演!演技挺不错啊!颜值也比当年又帅了很多!” 厉景川面无表情:“演技很一般,换台。” 凌娆:“……” 她侧眸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挺好的啊……” “不好,换台。” “……” 虽然凌娆还想继续看,但见厉景川显然是对这部电影非常不满意,以前也没见他对她的品味这么挑剔过。 电视里在演着什么她也不知道,只随便换了个台后就将头靠在厉景川肩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名的电影已经播完,厉景川把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回到凌娆脸上,看着刚刚就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的小女人。 凌娆之前在吃夜宵时说过,她最近格外的能吃能睡,在Y市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的话,估计再回华城的时候就能变成一个圆润的胖子。 厉景川将她的头轻轻抬起,起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抱回卧室,放到床上。 Y市。 凌娆趁着开课之前先去见过了那位教授,教授姓林,不仅在企业管理的授课方面的确很厉害,也跟她父亲也算是旧识。 跟林教授打过招呼后,她也了解到能被林教授收下的这些学生,个个都是不同凡响。 因为大家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只能把时间挤在这几个月里,课程和各项考试的安排空间都很紧凑,为了节省时间,教授建议凌娆尽量住在学校,Y大有特设的VIP寝室。 厉景川回华城后,凌娆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公寓里,虽然什么都不缺,但一个人睡觉时总会想起厉景川在这里的那一晚。 凌娆推门进去时,看见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正坐在床上打电话,各式各样大牌的用品及手机电脑都扔在床上,只顾着打电话,什么都没有收拾,看得出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凌娆的大部分东西都还是放在公寓里,带来的是最小的一个行李箱,里面只有简单的几样东西,反正随时用随时可以回公寓去拿。 她刚在自己的床边坐下,这时又走进来一位,这一位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打扮的时尚得体又稍显成熟,行事做风很干脆利落,进门后跟凌娆还有里面那位打了个招呼,自报家门,说她是恒云集团宏远集团的副总,名叫费襄,是来这里进修深造的,简单做过自我介绍后就了拿着行李去她自己的床那边开始收拾,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哎,你们怎么收拾的这么快啊?”那女孩儿一边整理着她的化妆品一边有些羡慕似的看着她们干净的床铺和桌子。 凌娆以眼神瞥向自己的小行李箱:“我东西少。” 那女孩儿看了凌娆一眼,挑了挑眉,再又转眼看向另一床的费襄,见费襄拿出来的护肤品也都价格不便宜,直接问:“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哎呀,用的是C家上个月最新款的香水吧!还是限量的那款!我之前去法国叫人排了很久的队都没能买到,你居然有!” 费襄看了她一眼,随便应了一声后继续收拾东西,显然没心情跟这种呱噪的富家千金小姐做太多的沟通。 见她不理自己,那女孩儿只好又转眼看向凌娆:“你东西怎么带的这么少?对了,刚才她说她叫费襄?她是哪家公司的副总来着?” 费襄随口回了句:“宏远集团。” “哦对,宏远集团,这家公司我听过,是Y市最大的科技公司,好像很久以前就上市了是吧?”那女孩儿又说:“我爸是岑氏银行的董事长,国内所有岑氏银行的股份有百分之五十都是我们家的,我叫岑非烟。” 说着,岑非烟转眼看向凌娆:“你呢?” 凌娆默了下,回答:“华城一家房地产工作室的负责人,凌娆。” 岑非烟一听,看着凌娆的眼神瞬间没什么兴趣了,随口道:“工作室?那注资应该没多少钱吧?” 她就差直接把凌娆这种上不了台面小人物怎么可能会被林教授收为学生的这句话给说出来。 “不过你既然是从华城来的,那你知道厉氏集团吗?”岑非烟对身份上不了台面的凌娆没什么兴趣,但又显然对厉氏集团有着莫名的向往,说到这几个字时,眼睛里都放着光。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华城人哪有不知道厉氏集团的呀!”岑非烟径自坐在那里说:“估计你肯定也只是听说而己,真是好可惜,难得遇到一个华城人,结果居然只是个小工作室的……” 凌娆:“……” 岑非烟意识到自己的嘴太快了,忽然又尴尬的对凌娆笑了下:“哎呀,我的意思是,厉氏集团那种公司,一般不会跟这种小型经营模式的工作室有合作,我只是这样一说,你别介意哦。” 凌娆眉稍微动,笑了:“我不介意。” 岑非烟挑着眉,见她安安静静很好欺负似的样子,哼笑了下,将护肤品收了一半的时候又看了凌娆一眼:“你平时都不用护肤品的吗?怎么就那么一小箱的行李?” ------------ 94 只要一个眼神就够我受的 “我平时只用一瓶水就够了。”凌娆指了指自己刚刚放在枕头边的几样小东西,其中就有一个浅绿色的透明玻璃瓶。 岑非烟看了一眼,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哪个牌子:“这什么牌子的?多少钱?” “忘了,好像是六百多块。” 岑非烟惊讶:“才六百多块?” 岑非烟看了看自己手里价值上万块的保湿水,忽然间彻底不想再跟凌娆说话了。 刚才一直没插言的费襄却在这时说了句:“凌娆的这款水我也经常用,一般皮肤底子特别好的人确实只用这个就很好。” 岑非烟撇了撇嘴,没吭声,但显然已经因为林教授把她跟一个没身份又没什么钱的人安排在同一个寝室,已经非常的不高兴了,只是在忍着没说。 看得出来这位大小姐神态中流露出的瞧不起,凌娆没说话,只对费襄笑了下。 林教授说过,这次来的学生们大部分都是家世好又眼高于顶的少爷小姐,而且学习进程只有短短三个月,还没互相了解也就结束了。 岑非烟的行李实在是太多,她那里放不下了,干脆将另一个行李箱放到了旁边的空床上。 “咱们这寝室里应该只有三个人吧?”岑非烟边放边说。 女孩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进门后就向里面看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离门边最近的凌娆身上:“你们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寝室里应该还有我的位置吧?” 费襄和凌娆同时看向被岑非烟的行李箱占用的床位。 岑非烟面上是明显的不太开心,但被她们三个的目光同时注视着,只好把行李箱拿了下来,扭过身回她自己的床那边去。 刚进来的女孩儿走到床边打量了一下,然后转眼看向隔壁床上正在看手机的凌娆:“你好,我叫唐晓雨,未来三个月我们就要这样床挨着床的睡在一起,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吧!” 凌娆的目光从手机上抬了起来,看了隔壁床的唐晓雨一眼,见她笑的很是明快,凌娆点了点头。 这个唐晓雨看起来和凌娆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又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心。 明天才正式开课,寝室里的四个人都到齐了,免不了又开始一次自我介绍。 轮到唐晓雨做自我介绍时,她笑着说:“我是从美国洛杉矶过来的,家里什么生意都做,比较有名的是在洛杉矶的一家华人企业SUA集团,我父亲持有SUA集团60%的股份。” 听见SUA集团这几个字,本来还一脸高傲的岑非烟忽然又看了唐晓雨好几眼,一改之前骄傲的表情,仿佛终于找到一个身份足以配和她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室友:“居然是从美国来的,国外不是有很多优秀的讲师吗?怎么跑到国内来学企业管理?” 唐晓雨微笑:“毕竟家里是华人企业,还是要了解国内文化的,我们家在Y市也有些亲戚,他们建议我来这里,所以就来了。” 之后几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凌娆也偶尔应一两句,但因为凌娆的“身份”太一般,所以岑非烟那个话唠全程都在巴结着唐晓雨和费襄,对凌娆爱答不理的,偶尔问一句,但也对她不是很感兴趣。 凌娆也是乐得清静。 没多久后,顾嬅给凌娆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在Y大里吃晚饭还是出去吃。 寝室里始终是岑非烟在那侃侃而谈的动静,太吵了,她当然选择出去吃。 凌娆刚起身走出寝室没多久,唐晓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 “凌娆!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呀?” 凌娆看她一眼:“吃个晚饭就回来,你有事?” 唐晓雨一听,直接凑到她身边,挽上她的胳膊亲昵的说:“那我们一起去吃吧!我们都是第一来Y市,人生地不熟的,一起做个伴也好!” 凌娆嘴角一勾,笑色很淡,不是她冷淡,而是唐晓雨的这份自来熟让她本能的觉得不太寻常。 “改天再一起吃,我今晚和朋友约了。” “那好吧,那我们明天一起?”唐晓雨锲而不舍的跟着她。 “明天再说。”凌娆在走出寝室楼的大门之前,见她还在看自己,干脆转眼又看了她一眼,问:“你刚才说,你是从美国洛杉矶来的?” 唐晓雨微笑着点头:“没错。” 凌娆眼眸深深的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不错,真是个令人向往的城市。” 唐晓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楞:“向往?你没有去过洛杉矶吗?” 凌娆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眉梢微挑:“怎么?我应该去过吗?” “没,我只是很意外,刚才听非烟她们聊天时说都去过洛杉矶度假的,我以为你也去过。”唐晓雨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瞬间又变成甜美的笑容。 凌娆笑了,随即又看了眼时间:“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等着我。” 唐晓雨只好点点头,在凌娆正要走时,忽然又问:“都这个时间了还去吃晚餐,走的这么急,正在等你的人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凌娆没有回答,眉梢一挑,笑意浅浅的看着她:“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打包回来?” 唐晓雨表情一顿,接着笑答:“一份意大利面,谢谢。” 出了Y大之后,顾嬅已经在门外等候凌娆多时,两人在Y大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随便吃了些东西。 凌娆切着牛排,同时看向坐在对面安静吃牛排的顾嬅:“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 “洛杉矶的SUA集团听说过么?” “听过。” 凌娆握在刀叉上的手直接顿住:“那SUA集团和美国Shin集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又或者说,跟厉景川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顾嬅回答时,看着凌娆的眼睛,四目相对,一如既往的坦然。 凌娆顿了顿。 如果这是顾嬅不方便回答的问题,顾嬅会说不知道,或者沉默的不吭声。 以凌娆现在对顾嬅的了解,确定她说的是实话。 “那你听说过唐晓雨这个名字吗?”凌娆又问。 顾嬅在听见那个唐字时,眼神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听见后边的名字时,又直接摇头。 “没有。” “好,没事了,继续吃吧。”凌娆没再多说。 凌娆在想,要么那个唐晓雨的确是个逢人就自来熟的傻白甜,看谁顺眼就想缠上去当朋友。 要么,唐晓雨的本名并不是这三个字,并且她同时谎报了家门。 看样子这几天得找时间跟唐晓雨拍个合照才行,把照片拿来给顾嬅看看,或许还能找到什么答案。 开课第一天,一切忙中有序。 林教授的确是个资历老成的教授,教学方式也很适合年轻人。 傍晚,下了课,凌娆拿着书本回寝室去复习,她是把工作室里的一堆事情全部都扔给了姜浅,才抽出空来Y大,这三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很宝贵。 “这么用功啊?今天才第一天,大家都去Y大对面的娱乐会所happy去了,你不出去喝两杯?”费襄回来时,见凌娆居然正在复习。 费襄和那些娇惯的豪门千金们不太一样,是企业高管出身,说话做事很成熟,也不怎么喜欢和岑非烟走的太近,但她对凌娆的印象还挺好的,偶会和凌娆聊一聊。 “想去喝但是也不能喝,我家里有人不让我喝酒。”凌娆对费襄笑了下,又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奋笔疾书的做着笔记。 “酒都不让喝?管的这么严厉?”费襄随口说着,转眼也拿着书坐在对面的床上开始看。 凌娆没回答,只抬眸看她一眼:“你怎么也不去?” “没兴趣去参与这种活动,都是一群娇里娇气的富二代而己,相处起来没什么意思。”费襄答了句就没再说话,低头看书。 凌娆再又写了一会儿笔记,放下笔休息时,瞥了眼桌边的手机。 华城,厉氏集团。 手机传来有消息进入的声音,厉景川平日里对这些短信声大多都是无视,此刻却在听见之后直接拿出手机看了眼。 见是凌娆发来的消息,黑色古斯特行驶到一处车流较少的位置,在路边停下。 凌娆:[开课第一天,第一份学习笔记,厉先生请查收。] 厉景川眼底生出了一股暖意融融,直接把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凌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所以没敢打电话。 “下课了?”男人沉稳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 明明听上去,他跟平时的语调没什么区别,可凌娆的心却已如风平浪静下的湖水涌动的暗流,被他简短的三个字就肆意的卷弄了心情的起伏,只需要一个分神的瞬间,就恨不得自己现在马上飞回华城去。 “嗯。”她低低的应了声。 “怎么?情绪这么低迷?不高兴?” “没有,你那天去机场时怎么没叫醒我?我早上忽然惊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八点多了,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 “叫醒你干什么?叫你起来抱着我哭?” 凌娆:“…谁说我会哭啊。” 男人声线薄凉,似笑非笑:“你不用哭,只要一个眼神就够我受的,我怕是会当场后悔,直接把你绑回华城。” “……” 厉景川能说得出这句话,就证明他一定能做得出这种事。 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让凌娆看着他走,她估计的确不会有什么太过欢快的眼神。 走廊里时常有其他寝室的学生路过,凌娆放低了声音,跟厉景川简单说了说这边的课程,正说着,忽然听见电话彼端有时来时往的车声,她问:“你在开车?” “没有,车停在路边。”厉景川淡道:“给厉太太打电话,我怕是会分心,早早的就停了车。” “我还以为你在公司或者是在家里……”凌娆这才意识到这会儿的时间他正好刚刚下班,听见那边的车声也猜得出来该是正在堵车的路况,他若是继续停在那里也实在是不方便,她说:“你先开车回去,我继续去做笔记,晚一点再打电话。” “嗯。”显然是将车一直停在那里的确不好,他没拒绝,嗓音清澈:“看书时间不要太久,注意保护好眼睛,另外,不许熬夜。” “知道知道,放心吧,就算你没在身边督促着我,我生活方式也规律着呢,绝对好好学习健康生活!”凌娆很皮的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转身正要回寝室,转眼就看见唐晓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走廊前方的楼梯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一方向。 ------------ 95 看见那条来自她的消息 一对上唐晓雨的视线,凌娆收了脸上带笑的表情,将手机放进衣袋里,淡看了她一眼:“没跟他们去会所一起玩?” “本来是去了,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唐晓雨这才提起手里的一个精致的盒子:“我刚才在Y大校门外买了好多甜品,一起吃啊!” 凌娆点了下头就进了寝室。 寝室里这会儿少了岑非烟,安静了许多。 唐晓雨将甜品盒打开,将里面的几样甜品分给她们,然后自然而然的坐到凌娆的床沿,边吃着手里的慕斯小蛋糕边找着各种话题和凌娆闲聊。 话题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凌娆的。 一会儿问凌娆为什么要开个与房地产相关的工作室。 一会儿又问凌娆除了自己开了工作室外,家里是做什么的。 一会儿再又问凌娆为什么要学企业管理…… 最后才又不经意似的问:“凌娆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呀?看你笑的春风满面的,电话那边的人肯定不是父母,一定是男朋友之类的吧?” 凌娆手里依旧拿着还没写完的笔记,边看边平淡道:“问了这么多,你究竟是对我这个人比较好奇,还是对我那位所谓的男朋友比较好奇?” 说着,凌娆眼神这才在唐晓雨的脸上看了一眼,凌娆的脸上是带着笑的,却又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距离感。 唐晓雨眨了眨眼:“反正也没事做,随便聊聊,我有个从小到大关系都很好的表姐,她跟你同岁,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就本能的跟你比较亲。” 凌娆眉梢一挑:“表姐?” 唐晓雨点点头,却没在她那个所谓的表姐的事情上继续多说,只又道:“而且你看呀,我们几个都自报过家门,岑非烟什么话都藏不住,费襄所在的公司也是在网上随便查查就能查得到,就你只说自己在华城开了家工作室,其他的一概不说,我对你确实很好奇。” 听见这话,坐在对面的费襄这才也看了凌娆一眼。 “我确实只有一家工作室,身家简单清白,没什么可好奇的。”凌娆的语调不咸不淡,再又看了唐晓雨一眼:“说起来,你这位特地从美国来这里的SUA集团的千金小姐,不是更值得我好奇么?” 唐晓雨顿时就腼腆的笑了下:“我跟你们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住的离这里更远了一些而己。” “而己?”凌娆挑眉:“那看来我们大家都很简单,又有什么可深挖的?” “凌娆,我也只是想跟你互相了解一下,我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所以问的才多了些,你不要总是这么距人于千里之外……” 凌娆没说话,费襄忽然道:“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凌娆明显不想多说,你还一直问,怎么这点眼利见儿都没有?” 唐晓雨的表情这才滞了滞,想了想,忽然又拿了几个甜点给凌娆:“行,那我不问了,我也看书去。” 凌娆瞥了一眼被唐晓雨放到自己床边的那些甜品,随手拿起递给了对面的费襄:“你吃吧,我最近对甜品莫名奇妙的失了兴趣,吃几口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恶心。” 费襄看她一眼,打趣的说:“恶心什么?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们之间本来就不算是特别知根知底,随口的一句也只是玩笑话,凌娆听了也只是笑了下。 唐晓雨的眼神却是骤然直接又看向凌娆。 感觉到旁边的那道视线,凌娆不得不分神转眼看向她:“不是要看书?” 唐晓雨顿了顿,眼神又瞟了瞟她的肚子,边拿起书本边若有所思的问:“吃甜品会觉得恶心吗……” “我开玩笑的。”凌娆勾了勾唇,没再理她。 半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凌娆几乎要忘记自己快过生日的事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又恰逢T大一年一度的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就在她生日前一天,也是凌娆本来打算订机票回华城的那天,据说不是所有学生都有资格参加,需要由教授和校官方领导筛选过后的学生才能一起去参加庆祝。 凌娆正准备订那天回华城的机票,就忽然接到了林教授的电话。 林教授说他手下的这批新生班里,只留出了十个去篝火晚会的名额,其中一个就有她,还说这个名额很难弄到,确定下来之后就不能变了。 凌娆只好应下了。 本来答应过厉景川的事情却遭遇了变挂,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她给气到。 凌娆握着手机出神了一会儿,直接给厉景川打去电话。 厉景川接通后,听见电话这边支支吾吾的女人:“什么事这么心虚?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凌娆只好如实的说:“刚才接到林教授的电话,他在Y大一年一度的篝火晚会上给我安排了名额,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不能不去,所以我星期六不能回华城了……” “这星期不回华城?”厉景川在办公室,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对着手机平静说道:“林教授把你当成他这一届的得意门生,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我抢人,二十一岁的生日你打算就这么跟我天南海北的分居度过了?” “不是……”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和厉景川分开这么长时间,早已经习惯了白天工作晚上回家就能拥抱到对方的婚姻生活,现在这样的强行分离,时间真的是变的太过缓慢。 厉景川放下手中的文件,松了松衣领,静默了片刻道:“什么篝火晚会?不能缺席?” “名额有限,林教授特意给我留了名额,这个真的不好推拒,定了之后就不能再变了,我想着实在不行今天的生日就过农历的吧,阳历的生日不过了,我下个月再回去。” 林教授给了她这么大的面子,她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你们的篝火晚会,需要盛装打扮?” “不用,又不是什么宴会,虽然林教授下面的这批学生都来自上流阶层,但T大的很多人都还是普通学生,这又不是校庆,应该没那么隆重。” “一整个Y大的学生都会去?” “差不多,但应该都是有限量的名额,加起来估计也就是几百个人。” “几百个?”男人忽然凉凉道:“林教授这批新生班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只有十几个,让他们跟你在同一个教室,已经是我足够忍耐,你还要和几百人去参加篝火晚会?” “……” 星期六,篝火晚会从傍晚六点开始在Y大学校不远处的江边举行,这条江贯穿着T市,夜里岸边的风很凉,吹着江岸两边茂密的树林哗哗做响。 巧的是她们寝室的四个人都在名额之列,凌娆穿的还是平时的衣服,其他三人倒是都简单的打扮了下。 “哇,没想到这条江这么漂亮,两边的灯也好看,我们一起合张照吧!”岑非烟提议。 凌娆正好一直没找到机会拍唐晓雨的照片,一直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听见这个提议当时就答应了。 几人拍过照片后,凌娆让岑非烟也发给她一份,她将合照保存下来,确定唐晓雨的脸在照片里很清楚,这才将照片发给了顾嬅。 当晚,九点。 厉景川站Y大校外的那套公寓门外,看着紧锁的公寓门和密码锁上落下的一层薄灰,足以确定这半个月凌娆几乎没有回来住过。 他拿起手机给凌娆拨了过去,结果听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 厉景川眉心一跳,眸色看向远方,贯穿着Y市的那条江面两边的灯火,再打一次,依旧是关机。 他骤然转身向外走,刚出门就看见忽然出现在电梯口的顾嬅。 “先生?”顾嬅显然很意外他居然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华城?什么时候来的?” 厉景川见顾嬅居然没跟着凌娆,淡漠的问:“凌娆呢?” “太太今晚有篝火晚会,我本来是要跟着她一起去,但她是和学校的人一起坐大巴去了江边,之前打电话跟我说她手机快没电了,让我回来帮她拿一下移动电源。” 厉景川冷道:“她已经关机了。” “是吗?”顾嬅心有疑惑,拿出手机看了看:“就在几分钟前,太太刚给我发过一条消息,这么快就没电了?” “她给你发了什么消息?”厉景川瞥她一眼。 顾嬅拿着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刚想说她刚才急着进电梯,还没看,手机便已骤然被眼前的男人拿了过去。 厉景川看见那条来自凌娆的消息,滑开屏幕,手机上直接显示出一张高清的四人合照。 下面还附有一行字:[顾嬅,这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你见过吗?] 厉景川的眼神在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脸上定住,顾嬅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男人便已经周身冰冷的赫然走向电梯,平日里淡定的男人此时仍是无尽的冷漠,凌厉的眸色似是顷刻间布上了肃杀之意。 敏锐如顾嬅,顷刻间便从厉景川的神情间感觉到了什么,瞬间拔腿就忙跟了上去。 凌娆正坐在江边,离热闹的人群稍远的地方,费襄拿了一把刚刚烤好的羊肉串来给她。 “谢谢。”凌娆接过,拿起一串吃了一口。 费襄又给她拿了两罐啤酒过来,凌娆还在犹豫要不要喝,费襄正好这时临时接了个电话去了另一边,凌娆拿起啤酒放在手里掂量着。 算了,还是别喝了,毕竟答应过厉景川。 正纠结着,唐晓雨这时从后边凑了过来:“我肚子不舒服,这江边的人太多了,都看不清远的地方,哪里有公用的洗手间啊?你陪我去找找好不好?” 凌娆神情平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在那边的树林里,你自己往那边走就能找到。” “树林里太黑了,你陪我去吧,我害怕。”唐晓雨捂着肚子,脸色发白,看起来好像肚子真的不太舒服。 凌娆又看了看在那边接电话的费襄,转眼又见岑非烟正在人群里嗨着,在这里最熟悉的也就是她们几个,唐晓雨也的确是不好意思找别人陪她一起去。 虽然凌娆并不太喜欢和唐晓雨有太多的接触,总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哪哪都奇怪。 “走吧。”凌娆将烤串和啤酒放下,起身拍了拍裤子。 两人走进旁边有些黑暗的小树林,江边的灯光照不到这里,前路实在是太黑,凌娆说:“我手机没电了,你把手机打开照着亮,不然看不清路。” “我手机也没电了。”唐晓雨的声音比平时要低很多,像是在故意压着声音说话。 凌娆以为她是肚子太难受,不疑有它,将手伸到后面去扶她,两人继续向里面走。 直到人群声离的越来越远,周围的光线暗到不可思议,凌娆明明记得这里面靠近公用洗手间的地方是有灯的,怎么灯这会儿都灭了? “凌娆。”忽然,唐晓雨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凌娆还在想这些灯都怎么回事,听见唐晓雨又一道声音低低的响起:“你怕黑吗?” 凌娆刚想回答,却又觉得不对劲。 凌娆脚步一顿,警觉的正要转身去看向唐晓雨,却又猛地听见旁边像是有人在靠近,听见声音她本能的正要疾呼出声,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骤然被人狠狠的按住,嘴上和鼻间也顷刻间被人用微湿的布给用力捂住。 “唔…你们…干什么…唔唔……” 四周一片漆黑,她看不见唐晓雨的表情,看不见周围的人。 刺鼻的味道灌入鼻间,凌娆挣扎了几下便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知觉渐渐变的麻木,眼前漆黑,昏厥了过去。 ------------ 96 对唐家发出过警告 黑暗,找不到一丝光明的缝隙。 凌娆醒来后,双眼徒劳的睁着,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从刚刚醒来时的剧烈挣扎,一直到渐渐没了力气,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外边响起,越来越近,凌娆下意识直接闭紧双眼。 “吱呀”一声,厚重的铁门被打开。 有两个人脚步声走近,空气里多了些陌生男人的汗味儿,让人一度觉得难闻恶心,凌娆闭着眼睛不动。 “是不是在那块布上用的药太多了?这小妞怎么还没醒?” “不管她,唐小姐只说让我们把她绑来,等时间到了送出去,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 “长的这么漂亮,就这么送过去是不是太可惜了?要不要…咱们先玩玩?” 凌娆这时倏然睁开眼,那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正拿着手电筒在她身上照来照去,骤然看见她睁开了眼睛,那两人像是被吓了一跳,凌娆被手机筒上刺目的光晃的微微眯起眼,嘴上却不停的发出“唔唔”的声音。 “大哥,她这是想说话?” “唔唔唔……”凌娆又连续发出几声。 “醒的这么快,麻烦!赶紧把人弄走!” “唔唔唔!”凌娆双眼睁大,一直看着他们,手无法动,嘴上的胶条也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满眼希翼的望着他们,不停的重复那三个音调。 “大哥,她好像真的是在说什么……” 另一个男人这才又看了凌娆一眼,在凌娆不停的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发出那几个音阶时,骤然一把将她嘴上的胶条撕开。 唇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凌娆顾不上许多,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大喊,否则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深喘了一口气后,说:“让你们把我绑走的人答应给你们多少钱?放我走!我可以给出双倍!那些人还差你们一百万的尾款是吗?现在放了我,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们!” “唔唔——”凌娆用力的盯着他们,嘴里仍然重复着之间的音调。 “大哥,她这……” 那个男的脸上带着刀疤,冷冷的瞥着凌娆:“想活命是吗?” 凌娆忙用力点头,眼神诚恳,她笃定如果这两个人单纯只是为了钱的话,也许一切还能有转机。 “你有钱给我们?”那男人仍然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 凌娆又点头,嘴里发出“唔”的一声,是确定语气。 “唐小姐给我们的钱,是她的那一份,你想在我们手里买命,可不只是双倍这么简单。”那男人忽然一脸阴冷的笑,将手电筒在凌娆的身上来回照了一圈,最后又将刺目的强光打落在凌娆的眼睛上,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扭头躲开,粗犷着嗓音说:“唐小姐让我们把你送去Y市最大的地下交易酒吧,以你这种资色,在那里随随便便就能卖出一晚上二百万的价格,然后再被买主转卖到菲律宾的走.私船上,还能继续赚一笔,我们光是拿到的分成就不少了,你想在我们手里买命,还能出多少?” 凌娆的表情顿了顿,这两个人贪婪的表情太明显了,她尽量保持镇定,盯着他们的脸看,在想,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大哥,她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旁边的人一说话,那个男人就冷眯着眼睛盯着凌娆:“别想着浪费时间就能等到人来救你,你的命现在是我们手里!我开价五百万,你给不给?” 凌娆的表情只顿了一下,便点点头,眼神诚恳:“嗯!” “怎么给?支票?”这个男的比旁边那位显得有主意许多,更也冷静许多,他不给凌娆一直说话或者开口大声呼救的机会,只在观察着凌娆的所有表情,看着她的点头或者摇头。 凌娆点头:“唔唔!” 旁边的那个男个顿时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像是看见了什么财神爷似的,就在这两人互相交换了视线,忽然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时,凌娆的两手刚得自由,刚刚一直在与她对话的男人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 那人将凌娆强行按在地上,又用力拽起她一只手,塞过来一只笔给她:“想要命就马上签了支票!五百万!帐户姓名和金额!现在就给我写!” 凌娆被按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空白支票,忽然很想骂人。 在她面前的男人见她这是已经发现了问题,居然一笔都没动,当即便一脚踩到她的手背上,阴森的警告:“不想死就马上给我签!” 凌娆的手骨都快要被踩断,她强忍着剧痛,盯着支票不肯动。 站在后面那个男人忽然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压低了声音来威胁:“你只有两个选择,签了支票,这把刀我们留给你,你自己可以找机会割断绳子想办法逃跑,五百万买个逃生的机会!或者我们现在就用这把刀,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再或者,直接在你的脸上一刀一刀的割下去,签还是不签?自己选!” 凌娆无声的皱眉。 她忽然抬起眼,用力的瞪向那个正踩在她手背上的男人,那男人看见她的眼神,这才将脚移开,把笔重新往她手边一扔,命令:“签!五百万,一毛钱都不能少!” 凌娆又看向另一个男人手里的刀,那个人将刀也往她眼前一扔,意思很明显,她敢签,他们就敢把这刀给她,后边能不能抓住逃生的机会,全靠她自己。 凌娆犹豫了一下,缓缓动了动刚刚就被踩到发疼又麻木的手,拿起笔在支票上签字。 她之前对唐晓雨的怀疑是正确的,对方确实来者不善,做出一副傻白甜的来接近她的样子,不是打探她的各种事情就是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在她身边潜伏了半个多月,果然是居心叵测。 眼见她在支票上把该写的都写了,那两个男的才将她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凌娆踉跄着站不稳,手再度被他们两个绑到了身后,尽管身体已经离开了之前那个长椅,现在却也是完全没有自由的状态。 “刀已经给你了,别说我们不讲江湖道义。”那男的将她捆的结实,一副被五百万满足了似的态度,压低声音说:“唐小姐的人在外面守着,我们现在必须送你去酒吧,把你送到之后就离开,你手上的绳子,靠近中指和食指之间的这一根如果被割断,你就能自己解开,怎么样,这五百万花的是不是很值?” “……” 如果不是凌娆的嘴上被封着胶条,她现在真想骂的他们狗血淋头。 * Y市地下酒吧。 闷热的房间门被再次打开时,只是几分钟,凌娆已经被这里闷热的空气憋的喘不过气来,身上布了一层汗,在门被打开时,下意识的抬起头,虽然眼睛上被蒙了黑布条,却仍是谨慎的听着对面的声音。 “就是她?”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凌娆皱了皱眉,Y市的地下酒吧她不是很了解,但一般情况下这种酒吧里都做的是非法的勾当,绝对不可能是好人就是了,这些人,大都是游走在不法的边缘,跟黑-道有些关系。 那个唐晓雨连这种人都能联系得到,凌娆不得不怀疑这她们在美国洛杉矶究竟是做什么的。 “姿色不错,很久没遇到这么漂亮的了,这皮肤也白的出水,确实卖得上一个好价钱,把人带过去。” 之后有人过来将凌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凌娆眯了眯眼睛,一时间不适应眼前的光线,还没能看清人,本来扎成马尾的头发就骤然被解了开,一头长发瞬间凌乱的披散在肩前肩后。 “很好,这样看起来更美更娇弱可怜,把她脸擦干净,十分钟后开卖。” 凌娆勉强睁开眼向前望,只能看见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穿着黑色风衣的膀大腰圆的男人在嘴里叼着雪茄,对着她的身材和姿色做出点评,再又吩咐了几句后,便直接转身出去了。 这房间里只剩下几个类似保镖打手的人忽然拿了个冰冷的毛巾过来在她脸上狠狠擦了下,擦到凌娆的脸上发疼,她瞪着他们,嘴上的胶条却到现在还没能取下来。 “瞪什么瞪?老实点!”给她擦脸的人冷斥了一句,接下来又捏着她的下巴,流里流气的说:“小妞长的确实不错,等今天晚上卖个好价钱过后,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赏给我们玩两天再卖到菲律宾去,看看这小脸,果然是白的出水……” 说着这人又在凌娆的脸上摸了一把,做势就要在她脸上亲一口,凌娆一脸嫌恶的别开脸,眼神愤怒又满是恶心的瞪着他。 “妈的,你再瞪一个?老子挖了你眼睛!”这人骤然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对她这犟脾气很不满,如果不是老大说了一会儿要把她卖个好价钱,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她衣服给扒了。 凌娆仍然瞪着他,这人就又用毛巾在她脸上和脖子上狠狠擦了擦,非常用力,擦到她苍白的皮肤都有些发红了,这才收手,叫其他人把她带出去。 接着凌娆就如同前世的遭遇一样,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被那些人绑着扔到酒吧里的看台上,肩上的衣服被撕开一些,露出白皙的肩膀,又被散下来的头发挡住,半遮半掩,加上她的这张脸,被封着胶条时一双眼睛努力掩去所有的恐惧和无助,一直冷冰冰的看着酒吧里的人,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兴趣。 被捆住的手心里始终是一片冷汗涔涔,确定外面的声音离远了,凌娆才小心的将手心里纂了很久的折叠刀转动了个方向。 大概磨了两分多钟,绳子断了,她仍然不敢放松,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借着绳子上系的很巧妙的绳结扣,将绳子完全解开,双手一得自由,又迅速将嘴上的胶条撕了下去。 凌娆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门被锁了,怪不得外面没有人守着。 凌娆试探着将发夹放到门把手边朝向里面的锁眼里,用力将发夹下边较细的金属针那一边戳了进去,因为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在锁眼里来回试了几下。 时间是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凌娆心下的焦虑感越来越重,她甚至每每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都会惊的握住发夹转身要躲到门后做出防备的姿态,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发夹在锁眼里找到了位置,门锁打开的声音很低,她轻吐出一口气,将发夹重新别回头上,打开了门把手。 凌娆将头探出去,观察周围,再悄悄的将门关上,贴着墙根,低着头,尽量努力的不被角落里的监控拍到,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忽然看见那边有人的身影走近,她一惊,猛地回身看见旁边另一个房间的门似乎并没有锁,忙直接进了那道门里,背靠着门,心跳一下重过一下,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那些声音,凌娆周身的汗毛直竖。 果不其然,随着那阵诡异的安静过来,接着就传来带着怒意又压低了的声音:“人应该还没有逃的太远,马上去找找,她身上居然带了能割断绳子的东西?是哪个孙子绑进来的?妈.的!快去找!” 凌娆皱了皱眉,小心的躲到旁边的一个黑色的摆设架下边,蹲下去,屏住呼吸。 “每个房间都看看!”那些脚步声靠近,骤然有人将这间门也踹了开,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如同一路走来检查其他房间那样,在整个房间匆匆看了一眼,便又关了灯,关上门,去检查其他的房间。 他们或许没想到凌娆会躲到这么近的地方,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的检查的又匆忙,没注意躲到桌下的凌娆。 凌娆轻吐了一口气,从桌下钻出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再又跑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 上了楼梯,看见酒吧里的灯火霓虹,凌娆弯着腰,小心的推开酒吧音响后方的门,向外看了眼,外面是形形色色的人群。 再又转眼看向那边的侍者,手里拿着拖盘和酒,正在和旁边的侍者说话,显然这里灯光一闪一闪的让人看不真切四周的东西,侍者并没有注意到凌娆这边。 凌娆转身,保持蹲着的姿势,向前边的另一个沙发背后跑去,酒吧里的灯光一直在不停的闪烁交织,趁着这边的灯光暗下来时,她顺利的蹿了过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这里是地下酒吧,这里没什么正经人,更也不会有人帮她,凌娆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又痛又麻的脚,赫然趁着这边灯光再度暗下来时,脚步加快,眼见着离门口近了,她直接向外冲了出去。 ------------ 97 在你面前 偏偏酒吧门前有人正在把守! 凌娆想要一股做气冲出去完全只是想一想而己,她的身影刚一出现,哪怕跑的速度再快,被门前的人发现的瞬间,直接动作利落的过来一左一右按住她,在她正欲呼救时捂上她的嘴,直接将她拽了回去! 凌娆挣扎不开,转眼间人已经被带回地下室,被扔到了地上! 凌娆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身体却因为头发被拽了起来而不得不半倾着,那个酒吧老大脸色难看的就这么拽着她,将她狠狠的抛到了床上。 “有本事从地下室里逃出去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酒吧老大阴冷的看她一眼,再又命令身后的人:“看好她!等买主喝完酒过来,别让她再跑了!再跑一次,你们都别想活!” 之后房门就再度被锁,门前又已经有人来把守,凌娆瞪着房门,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薄被。 还没过多久,那个所谓的买主,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肥的流油的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进来了,看见凌娆的一刹那,直接就挂上一副猥-琐的笑,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凌娆一惊,趁着现在门前把守的人走了,又见中年眼镜男是喝多了,抓起床头桌上的台灯就朝他砸了过去。 “脾气不小啊!”中年眼镜男边说边忽然就脱下了衣服,露出肥壮的上半身。 凌娆看的恶心,向墙边靠了靠,却只感觉这一幕熟悉的很。 凌娆不想受前世那些恐惧的回忆影响,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可还是被眼前白花花的肉刺激到几欲反胃,就在她骤然靠在墙边干呕了一声时,那个中年眼镜男就这么光着上半身忽然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将她向他拽近,凌娆整个身子刚一贴到他那堆白花花的肉上,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放开我!” “小婊.子,听说你刚才想逃跑?老子花了二百多万买你睡几夜,你敢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对方无视凌娆的挣扎,骤然将她狠狠的往床上扔了回去。 他扔的太用力,凌娆被扔到了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头在墙上狠狠的撞了下,顿时头晕目眩,她眼前一黑,抬起手抚上额头,再又放下手,一片血迹赫然在手心里。 眼看着手心里的血,凌娆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贴在墙边坐稳,转眼就见他朝自己扑了过来。 “别碰我!滚开——” 凌娆这会儿没了力气去挣扎,就连坐稳都吃力,空气里怵然传来一声衣料被用力扯开的动静,她惊叫着抗拒,却募地只觉得床边一阵下沉,那个中年眼镜男带着他那一身快要流油似的肥肉向她压了过来。 凌娆只感觉周身一阵恶寒,心脏狠狠一缩,尖叫:“不要——” 前世被那对父亲按倒在床上挣扎的那一幕与眼前的一幕重叠,凌娆想要冷静,想要自保,却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双重刺激,整个人几乎崩溃的嘶声尖叫。 “臭婊.子!力气还挺大!”中年眼镜男死死的压着她,低下头正要去撕她里面的衣服。 凌娆忽然转头狠狠的咬住他耳朵,以着几乎要将他耳朵咬下来的力度狠狠的去咬。 “啊!”他痛的骤然推了她一把,扬手朝她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 凌娆被打到半边脸都痛到失去知觉,脑中的晕眩感更重,他猛地拽起她的头发,看着她额头和嘴角的血,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再又狠狠的在她同一边的脸上又煽了一巴掌。 凌娆呼吸凝重,看着眼前恶心的脸和白花花的肉,忽然又是一阵干呕。 恍然间,似乎有警车的声音在酒吧附近,凌娆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无力的身子被中年眼镜男狠压在床上,他一边扯着她的头发,另一边去扯她的牛仔裤,因为她裤子的拉链有些紧,他直接骂咧咧的用两手去扯。 凌娆想要起身去推开他,却真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忽然,紧闭的地下室房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一脚踹开,视线模糊间,凌娆连转过头去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角的余光似是看见了厉景川的脸。 中年眼镜男的手还贴在凌娆的身上,拽着她裤子的拉链没有放手。 这样肮脏不堪的一幕让她浑身的血液冰凉,更在转过眼对上厉景川的视线时,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厉景川清澈的眼已在瞬间酝出如山崩海啸般的风暴。 凌娆恍惚了下,他不是还在华城吗? 她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身上的那个中年眼镜男忽然痛叫了一声,仿佛是被人拧断了胳膊一样的骨裂的声音响起,她努力凝聚起精神去看,只看见厉景川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冷漠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反手拧了一圈,将那个猥-琐的中年眼镜男摔到了床下。 凌娆疲惫的闭上眼,将眼泪强行收了回去,耳边是那个中年眼镜男一声接着一声的痛呼,她不知道厉景川在做什么,也不想去看,现在这种时候,哪怕这里有些人会命丧当场,她也不会再去考虑什么法律什么人性。 顾嬅迅速进了门,看见里面的一幕当即明白了什么,刚要进去,忽然听见厉景川冷洌的声音:“关门!” 顾嬅看了眼床上的凌娆,下意识将身后的门迅速关上,隔绝了门外那些跟着来的警察的目光。 凌娆正恍惚着,忽然被扶了起来,她睁开眼看见厉景川的脸,想要问他怎么会来Y市,可话到了嘴边,嘴角微微干涸的血迹连着胀痛的脸都疼的她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只听见厉景川在她耳边低道:“痛就别说话,有我在。” 凌娆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脱险,但本能的浑身还是在颤抖,之前所有的挣扎还蔓延在她的身心上,她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前后两世的一幕幕一直在霸占着她的理智神经,她的身体是颤抖的,她的手是颤抖的,眼睛时睁时闭,眼底已布满血丝,睫毛轻颤,强忍着一次次呼之欲出的眼泪。 厉景川将她轻颤的身子抱紧,轻哄似的在她耳边,一边抚着她混合着血和汗的头发一边低道:“别怕,我在这里,在你面前,都过去了,乖乖闭上眼睛,不要听,不要看。” 凌娆没有动作,厉景川抬起手,温柔的覆上她的双眼:“别怕,嗯?” 顾嬅看见凌娆一身的狼狈还有头上的血,骤然一脚狠狠踢在那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眼镜男的裤裆下,随之而来的惨叫声让本来靠在厉景川怀里的凌娆浑身一抖,仿佛每一次听见这个恶心的男人的叫声都能让她受到别样的刺激。 “把人废了,嘴堵上,太吵。”厉景川看出凌娆现在受不得刺激,厉声命令。 顾嬅动作很快的抓起地上的一件衣服团成一团直接塞进那人的嘴里,再又踩着他的腿在他痛到不停闷哼出声时,一个回旋踢在他脑袋上重重一击。 地下室里现在只能听见一声声痛苦的闷声,中年眼镜男满头都是血和汗,最后靠着墙角倒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短发女人,哆哆嗦嗦的想要向后躲,却还是被顾嬅再狠狠踢了一脚,这一脚直中腹部,中年眼镜男痛到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接着就是另一边的手臂骨被折断的动静。 凌娆闭着眼靠在厉景川怀里,眼睛被他捂着看不见这里的一切,苍白的脸颊上那一片红肿却仍然触目惊心。 一声接着一声的凄惨哼声,凌娆的手在身边忽然摸到之前被她扔在床边的那把折叠小刀。 她动作一顿,忽然紧握住那把刀,嘶哑的声音说:“景川,放我下去。” 厉景川看了她一眼,松开她,凌娆虽然一身狼狈,头上也都是血,可身上披着厉景川的衣服,还是有着别样的安全感。 她转过眼,看向那个倒在墙边角落里已经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中年眼镜男,忽然就下了床,顾嬅回头看见她,见凌娆踉跄着几乎站不稳,忙要过去扶她,却被厉景川的眼神挡住。 见厉景川都没有出手去阻拦,顾嬅顿了顿,向后退开一步。 果不其然,凌娆打开手中的那把折叠刀,通红的双眼看着角落里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的恶心的男人,看见他身上那白花花的肥肉,眼前是前世那个小山村里的一幕幕,她不知是从哪里攒出的力气,骤然扑上前就将手里的刀狠狠的刺进他的手心里。 凌娆用力拔出刀来,再又将刀刺进他的大腿.根部,看见有血汩汩的向外冒,满是压抑的心才终于觉得痛快了些! “太……”顾嬅眼见着这一幕,想要上前,却又见凌娆这每一下虽然刺的都太狠,但大多数只是刺到对方的腿和手还有胳膊,伤不到要害。 顾嬅的动作停了停,到底还是任由凌娆这般疯了一样的去发泄。 ------------ 98 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她需要发泄,那就让她发泄,反正这里一切有先生,没有人能再动她一根头发。 直到他这一身白花花的肉都沾满了血迹,凌娆双眼通红的仍然不停的用刀在他身上刺。 外面已经有跟过来的警方开始撞门的动静,厉景川赫然起身过去在凌娆身后一把将她抱入怀里,紧紧的将她按在怀中,强行按住凌娆疯了一样的仍然要冲上前去的动作,俯首在她耳边低道:“好了,可以了!” 凌娆仍然腥红着双眼瞪着地上那个痛到浑身抽搐已经没力气再起来的人,狠咬着牙关瞪着他,手腕上一重,厉景川趁着警方撞开门之前将她手中的刀夺了下去,扔到地上。 凌娆像是已经失去理智了一样拼命的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还是要向那个人身上冲。 厉景川按住她:“娆娆,冷静点!” 凌娆不听,仍在挣扎,厉景川骤然将她整个身子转了过去,让她面朝向他,深邃的黑眸看着她:“凌娆!” 看清楚厉景川的脸,凌娆才动作僵了僵,没再胡乱的挣扎,只是怔怔的看着他,通红的双眼盯着他的黑眸。 他沉声在她耳边,带着几分轻哄,抚平她受到刺激的心绪:“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该喘气的一个都不会留,你现在需要冷静,需要休息,身上有伤要去看医生,别让我担心,听话。” 凌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渐渐软软的靠向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头无力的向他怀里垂了下去。 “太太!”见她这是晕了过去,顾嬅皱起眉,眼神担忧。 厉景川不语,用外套将凌娆严严实实的裹住,再将她拦腰抱起,冷眸又看了眼地上那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人。 “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把这家地下酒吧的所有暗中团伙一网打尽,天亮之前,我要他们一个不留。” 顾嬅点头,没再说话,眼见厉景川在警方破门而入的同时抱着凌娆正要离开,她忽然道:“先生,唐小姐的表妹那边……” 听见这句话,厉景川双眸略显阴沉,用着极冷的声音道:“美国唐家的事,你不必插手,屡教不改的人要怎么处理,我自有打算。” 顾嬅听出他这话中的隐意,点头。 既然唐家没将厉景川的警告记在心里,那么唐家无论背景多大,以后也是不得安宁了。 警方冲进来时看见里面这一幕,又看见地上那满是血污的中年眼镜男,皆是没有料到的神情,再又看见厉景川抱着脸色苍白头上也都是血的凌娆向外走,一个都没敢拦,只有警方的一个负责人走了过来,一脸胆颤心惊的开口:“厉先生,这……” “地下酒吧在一条街上喧嚣至此,Y市警方对这里连个装模做样的管制都没有,是以为Y市天高皇帝远,没人查得到?”厉景川沉声扔下话:“Y市的警力,值得怀疑。” 警方的负责人瞬间眼神一僵:“厉先生,您放心,这家酒吧和今天发生的所以事情都会统统备案,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厉景川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凌娆,在警方自动退让开辟的一条路中走了出去。 从地下室走上去,酒吧里,脸上带着刀疤的酒吧负责人和手下的一票兄弟都已被警方制住,厉景川冷眼看向那位所谓的酒吧老大。 “敢动我的女人,是嫌自己命太长?”厉景川的声音仿佛渡上了一层霜。 凌娆被带出酒吧,已是深夜,酒吧外停放了数十辆警车,她纵使昏迷着,却也不够安稳,听见外面那些警车的声音,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无声的皱起眉头。 半小时后,医院。 “凌小姐。”医生看着她的挂号本,又看了一眼她的名字,尽量的过来试图安抚她:“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这里是医院,我们要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头上的血都要结痂了,再不处理的话会有细菌在伤口滋生,希望你能配……” 凌娆仿佛听不见一样,在医生靠近时骤然蜷起了双腿,用两只手臂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医生刚要趁着她这样安静时将她扶过来,结果凌娆却忽然扬起头,通红着双眼满脸戒备的看着他们,像是一旦谁敢碰她,她就能咬断对方的手腕一样。 “这……” 虽说她身上的衣服只是被撕开了一些,里面的衣服还在,裤子和身上所有重点的部位都没有被碰到,并没有遭受到太不可挽回的侵犯,但凌娆整个人的状态像是不仅仅受到这么一点点简单的刺激。 厉景川与警方交涉过后,回了诊室,推开门就看见凌娆正被几个医生护士围着,一脸苍白惊恐的坐在诊床上,蜷缩成一团。 里面的医护人员见他走了进来,皆是转头看向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厉景川仍是来时的那身衣服,衬衫上还沾了些凌娆头上的血迹,却并不狼狈。 “先、先生…凌小姐她不让我们碰……”有一位医生开了口:“她的情绪不稳,我们怕强行去碰她的话,会给她的心里增加太大的负担和刺激…您看这……” 厉景川望着那个被围在几人之间的凌娆,薄唇冷抿,长腿迈开,径直走了过去。 走近时,凌娆仍然无助的蜷缩在那里,头都不抬一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凌娆的这副模样。 他所看见的凌娆是开朗的,明媚的,虽然几个月前的性格有些变化,却始终还是当初那个她,只是多了理智,多了人生的目标,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厉景川俯身,将她从诊床边的墙角抱了过来,抚着她的背,温声低道:“你身上有伤,需要看医生,乖一点,处理过伤口我们就回去。” 听见厉景川的声音,凌娆才缓缓抬起头来,一脸受惊了似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但却因为看清了身旁的男人是厉景川,她虽然没有抗拒他的接触,但仍然是一双眼睛充满了防备。 结果手还没碰到,就听见女人低低的冷漠的声音:“别碰我!” 医生:“……” 见凌娆这是真的害怕别人的碰触,他将手在她头上抚了抚,轻道:“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凌娆摇头。 “头疼么?”他低问。 厉景川没再多说,以眼神示意医生将所有能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都放到他手边的置物架上,然后亲手帮凌娆将额头和流至脸颊边的血擦干净,再将她伤口周围擦了擦,看清她伤口并没有很深,只是表面上一层被鹅卵石墙面撞出的伤,不需要缝合,他才拿过酒精棉继续帮她擦拭。 虽然伤的不深,但是创面不小,凌娆被酒精棉贴到伤口时传来的刺痛给刺激到浑身一抖,却在厉景川关切的低眸看她时,她又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吭声,忍着痛,一动不动。 “别咬自己。”厉景川拿过一块干净的纱布,叠成一个厚方块,放到她嘴边,在凌娆咬上纱布时,继续帮她的伤口消毒。 期间凌娆真的是一声痛哼都没有,只是愈加苍白的脸色暴露了她究竟有多痛。 最终厉景川将她的伤口贴好了医用纱布,再又抚了抚她粘着血汗的头发,将她的头发用一根跟女医生借来的皮筋绑到了脑后,再又要来了冰袋,帮她肿起的那半边脸做了冷敷。 做完这一切后,凌娆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也仍然不允许其他人碰她,任何检查都不能做,一再的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确定她没其他问题之后,厉景川直接带她离开医院。 回到公寓后,凌娆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一直噩梦连连,不到五分钟就惊醒一次,哪怕是厉景川一直抱着她睡,她也仍然是时常的惊醒,每一次醒过来都要盯着房间里的灯看许久,像是在确定她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直到渐渐安心了确定她是安全的,才又闭上眼睛,没多久后继续惊醒。 如此反复,直到凌晨,她才睡的稍久了些,却仍然是在睡梦中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厉景川的衬衫袖口,像是怕他离开,只扔下她自己一个人。 凌晨时分,万籁寂静。 厉景川的手机在床边震动,他看了眼在怀里难得安睡超过半个小时的凌娆,伸手拿过电话,看了一眼,接起。 “景川。”电话彼端响起一道清悦的女音:“晓雨的事情我很抱歉,她是……” “那起快递事件后,我警告过你,别动凌娆,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男人的声音有着渗透人心的寒意,冰冷的温度似是将室内的空气都已拉低了。 电话那边的女人正要开口,却又听见他冷漠道:“无论是你还是唐家任何人,既然已经放弃了我对你们最后的容忍,今天过后,你会知道惹到我的后果。” 厉景川将手机扔至桌上,转眼见凌娆在睡梦中又开始皱起了眉头,不安的手紧纂着他的袖口,像是在梦中被什么可怕的人追逐,像是逃无可逃,整个人紧绷的睡在他身边。 男人的手避开她头上的伤,在她头顶抚了抚,安抚了几分钟后,凌娆的身体才渐渐放松,脸贴在他的怀里,眉头慢慢的舒展开。 ------------ 99 来啊 凌娆是从梦中惊醒的。 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头,想起昨夜的一切,不确定究竟是梦还是什么,可手一碰到额头上的伤,她顿时疼的“嘶”了一声,在酒吧地下室里的一幕钻直脑海,她眼神一慌,卧室门这时被打开,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厉景川挺拔的身影踏入卧室温暖的光线里,凌娆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她将本来紧纂在被子上的手放了开:“我还以为你在华城……” “你生日不能回去,我总要过来。”厉景川目光清润,仿佛昨夜在酒吧地下室里看见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没再继续去刺激她的情绪。 男人见在她床边坐下,凌娆本能的骤然抬起手就去抱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呼吸着他身上清冽的沁香,闭着眼睛,小声说:“谢谢。” 这两个字,对厉景川来说或者是毫无意义甚至不应该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两个字。 可对凌娆来说,这两个字却是重中之重。 厉景川在她头上抚了抚:“说什么傻话?头疼么?” 凌娆抬起手正要摸一摸自己的头,手还没碰到伤口上的纱布就被他握住了手腕:“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创面不小,别乱摸。” 凌娆抬起眼,见厉景川的手臂始终环着她,看得出来他昨夜几乎没睡,整夜都在照顾她。 “我昨晚从医院回来后是不是没洗澡?”她只记得自己回来就睡了,一直噩梦连连,对昨晚回来之后的事情印象都不太深了,但肯定是一塌糊涂,否则厉景川也不会因为照顾她而整夜没睡。 “你睡着后,我简单的帮你擦过身上的血污。”说话间,厉景川帮她将头发向上束了起来。 男人对给女人梳头发的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熟练,哪怕再怎样厉害如厉景川,也有搞不定的时候。 他废了一番功夫才将她满头的长发都挽在脑后,将她的碎发也都挽上时,才耐心道:“都过去了,别想太多,去洗个澡放松一下,这里别碰水。” 凌娆点点头,见她这会儿情绪调节的不错,厉景川直接去浴室帮她调好了水。 等到凌娆走进浴室时,里面已经是温暖的热气蒸腾,她换下身上柔软单薄的衣服,坐进浴缸里,将身体沉浸在一汪温热之中,仿佛才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感觉,所有的思绪随着头上的伤口传来的一丝丝的疼,慢慢的牵引着她的神经。 事情的起因是唐晓雨。 这个唐晓雨究竟和厉景川有没有关系? 唐晓雨的年纪大概是十九岁,还没满二十周岁,算一算厉景川当初在美国的那几年,她应该才十四五岁,应该不会有什么感情牵扯,但凌娆又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唐晓雨是从洛杉矶来的,又明显对凌娆厉太太的这一身份十分的仇视和不爽。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段却这么狠,就算是洛杉矶SUA集团的千金,也不可能这么心狠手辣,这个唐晓雨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对这些地下酒吧的交易和某些勾当这么熟悉,甚至出手也如此的快狠准,肯定跟她背后的势力还有生活环境有关系。 美国,洛杉矶,藏在唐晓雨背后的人…… 或许这些才是跟厉景川有关的一切。 凌娆洗了很久的澡,忽然听见外面的动静,她起身换好衣服走出浴室,看见顾嬅正站在公寓门里,像是刚来没多久。 “都解决了,昨晚在那家酒吧里所有对太太动手过的人,和相关的共犯,已经全部落网,一个都没能跑掉。”顾嬅正在对厉景川汇报外面的情况,转眼看见从浴室里出来的凌娆,忽然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太太,这是您签过的支票?” 凌娆很意外居然还能看见这张支票,她凝视了片刻,点头:“是之前先将我迷晕绑走的两个人,我为了暂时保命,不得不签了五百万的支票。” “那就没错了。”顾嬅将支票放到茶几上,说:“那两个人想要兑换支票后连夜逃出Y市,却被我们的人发现,直接在银行将人逮到,这支票也就落入我手里。” 凌娆上前将支票拿了过来,看着上面的字,索性直接把支票给撕了,将由此做废的碎纸扔到一旁的纸篓里。 “没什么损失就好。”凌娆道:“人都被警方带走了吗?Y市也是国内的一线城市,没想到地下的势力居然这么乱,警力也明显根本没有用在这些地方。” “有先生亲自出面,Y市警方不敢怠慢,该落网的一个都没落下,该了结的,也没能看见今天的太阳。” 听见这话,凌娆下意识的看了顾嬅一眼,虽然顾嬅没有多说,但意思也很明显,昨晚那个差点玷污了她的人,现在估计是已经死透了。 “我杀的吗?”凌娆问这句时,语气比她自己想像中的冷静,毕竟她记得自己昨晚在那个人身上刺了多少刀。 “不是,你昨天刺在他身上那些都不是要害,最多让他失血过多,真正的死因是他在被逮捕时过激反抗,导致警察对其误伤至死。”顾嬅对凌娆淡淡勾了下唇,意思是让凌娆不要多想。 当时就已经半死不活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在警察面前过激反抗,但就算心里有答案,凌娆也没多说什么。 有些人本就该死,都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没什么悲天悯人的心情,顾嬅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别再多想,凌娆也就接受这样的结局,总比让她知道那个恶心的人还活在世上,让她每天一想起来就吃不下饭的好。 见凌娆没再多说,厉景川坐在沙发上,示意凌娆过去。 “头还疼么?”在她走近时,男人的手在她脑袋上抚了下,虽然避开了她的伤口,但却刻意摸了摸她头上的其他地方,像是要确定她没有其他的伤。 “不疼,昨晚只是在挣扎的时候被那个人给摔到了墙边,头在墙上撞了一下。”凌娆将他抚在自己头上的手拉了下去,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出现脑震荡的症状,昨晚确实有些晕,现在好多了,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凌娆的手被厉景川反握在手里时,她忽然问:“那个唐晓雨,究竟是什么背景?她的目的是要毁了我?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明知道厉景川就在她旁边,凌娆却将目光看向了顾嬅,直盯着顾嬅的眼睛:“出事之前我已经把她的照片发给你了,你查了吗?有结果吗?” 顾嬅的表情滞了滞,目光在凌娆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正要说话,凌娆忽然感觉厉景川握在她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 “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厉景川淡道,话是对顾嬅说的。 眼见顾嬅转身就走,凌娆下意识正要将手从厉景川的手里抽出来,结果却反被他握紧。 “想问什么?”他看着她,眼神清澈。 凌娆目视着他,心里忽然间就有一股劲儿让她本能的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厉景川却始终没放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你先放手。”她皱眉,抽了几次都没能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不放。” “……” 凌娆气结,她想生气但也不是时候,只能咬了咬牙,可到底还是憋不住了:“唐晓雨是不是你当初在美国的那个未婚妻?” 厉景川盯着与他同样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明显带着压抑的情绪,额头上的伤还贴着一块纱布,在窗外落进来的光线下显得单薄纤弱,却又有着几分在刻意保持着理智的倔强。 “不是。”他答。 “不是?”凌娆的表情一诧:“那她为什么要针对我?前前后后的每一桩每一件,难道都只是巧合吗?唐晓雨是从洛杉矶来的,这一点应该没有错,她不是你那个未婚妻,那还能是什么?总不能半路出现个女人就是看我不顺眼想对我下手的神经病?她做这一切总要有些目的!” 重生以后的凌娆太擅长忍耐,忍了这么久,她是真的忍不了了。 “我没有所谓的未婚妻,至少现在,我只有你一个,名副其实的厉太太。”厉景川没让她将手抽离,就这样借着两人的手交握的姿势,直视进她眼底:“美国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你要相信,我从始至终只有你凌娆一个女人,我的过去虽然不算是一张白纸,但也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在上面留下不该有的痕迹,我是你的丈夫,现在是,以后是,将来也永远都是。” 凌娆的脸色仍然没有多少缓和:“我不是什么霸道不讲理的女人,甚至根本没有去顾虑过你的从前你的曾经。我很现实,所以我只看现在和眼前。可我一直去忽略甚至并没有去深入考虑过的人,现在一次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又一次一次在我这里找存在感,我不可能容忍。” “我知道。”厉景川纂着她的手:“我会处理。” 凌娆深呼吸了一下,压下情绪,却低声凉凉的道:“我头疼,我回房去睡觉。” 厉景川看得出来她这是真的动了脾气,只是在忍着没有彻底发作,但明显是想要一个人呆着,不想再搭理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的架势。 凌娆直接就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了房门,想起上次那个沾血的婚纱娃娃,还有昨晚那些惊险,她就恨不得挖地三尺把那个藏在暗处的女人给找出来。 明知道她现在更应该理智,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把厉景川推远,否则就会像姜浅曾经警告过她的一样,这块肉什么时候被人给叼走了都不知道。 ------------ 100 当初捡回你一条命的小姑娘是她? 没多久,敲门声忽然响起。 凌娆没答理,径自坐在床上憋气的想着,算了算了,这块肉全身都是裹了金箔的,太贵重太难守,谁想叼走就叼吧,她不要了还不行? 房门又被敲了几声,接着静了几秒,随即响起男人平淡的声音:“娆娆。” 凌娆索性趴在床上,把被子往脸上一蒙,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 厉景川知道她是把房门在里面反锁了,手徒劳的在门把手上拧了下,他低淡开口:“娆娆,开门。” 凌娆不吭声,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用无声无息的方式去回应。 这女人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厉景川不可能放任她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语调直接变的强硬了许多:“凌娆,把门打开!” 听出他加重的语气,凌娆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忍住要把枕头扔到门板上的冲动:“不开!我头疼,想一个人静静!” “头疼就去医院,把自己关起来干什么?开门!”男人声音低沉,音调分明就是冷了几度。 “不开,哪都不去,我想睡觉!” “凌娆!” “厉景川,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你自己开门,还是我来开?” 凌娆记得昨晚在那家酒吧的地下室,那道结实的门就是被他一脚踹开的,他能开门的方式有很多种,她的确挡不住他。 结果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凌娆忽然想到,这公寓既然是他买的,估计这公寓里每一个房间的门的钥匙他也都有。 见这钥匙没在他手里,凌娆才放下心,将钥匙放回抽屉,回到床上,继续蒙起被子。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晚霞挂在远处的天空,房间里有些暗,凌娆起身,向仍然紧闭的房门看了眼。 厉景川居然真的没进来。 凌娆在床上闷坐了一会儿,又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是真的没声音,她骤然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边贴在门上又听了听。 凌娆将反锁的卧室门打开,先是缓缓开启一条门缝,看见门前的地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她愣了愣,没看清楚,只能将门再又打开了些。 凌娆僵站在门前,只顾着发脾气,连自己今天过生日都忘了。 整个房间里只能看见玫瑰花路和那些围成了巨大心型的蛋糕,她抬起眼向周围看了看,没有看见厉景川的身影。 凌娆怔然的望着窗外,脚下不受控制的又向前走了一步,路过第二个蛋糕时,窗外又是一片烟火。 凌娆看呆了,下意识忙走过去,拉开落地窗。 “在找我么?”厉景川静淡的笑着看她一眼,手中的火光去引然那支未燃放的烟花。 直到璀璨的烟火在她面前最近的地方爆开,凌娆却仍然看着那个站在烟火中的男人,她站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川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都不知道,只知道男人牵起她的手,在她手上落下很轻的一吻,轻道:“一岁的凌小娆,生日快乐。” 凌娆还没反映过来,男人已将她抱住,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两岁的凌小娆,生日快乐。” 凌娆:“……” “三岁的凌小娆,生日快乐。” “四岁的凌小娆,生日快乐。” “……” “二十岁的凌小娆,生日快乐。” 直到要说到二十一岁时,眼前的男人终于将吻落到她的唇上,没有离开,直接贴着她的唇轻声道:“二十一岁的厉太太,生日快乐。” 话落,他骤然将还在失神的凌娆推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这一吻并不似之前那些吻一样的蜻蜓点水,而是仿佛充满着占有,将她牢牢禁锢在窗与他的胸膛之间,愈吻愈深,直到凌娆回过神来抬起手忙要挡在他胸膛上,却反被他抵住,原本就已侵略而入的舌往更深的地方钻去。 凌娆推不开他,她睁着眼睛,干脆在他唇上忽然咬了下,虽然咬的不是很重,男人还是顿了下,低眸看她。 凌娆想说自己还没消气,但实在是说不出来。 眼前的男人却是盯着她,深邃黑眸凝起丝丝缕缕的笑,笑的别样的性.感,像个祸乱人间的男色妖.孽,他喉结滚了滚,俯首又在她唇上覆了上去。 终于放开她的唇,他握住她的腰没让她偏头躲开,低哑着嗓子道:“生气归生气,生日总是要过的,如果零点之前没把这生日给你交代清楚,我不是又要多一条莫须有的罪名?” 凌娆看着他这无辜的模样,气到去推他:“我才没那么不讲道理!” “对,你是很讲道理,昨天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今天就敢把我关到门外,嗯?” “那也是因为你对我不坦诚!”凌娆用力拍开他抚到自己脸上的手,明明已经被感动到,却还是要憋着气,她现在的脸色已经说不出来究竟什么样的表情了,估计有些扭曲,她也懒去掩饰。 但是实在敌不过他的力气,凌娆已经被他带进了落地窗里,窗子还没关上,她用力的要去推开他的手,结果男人却将一把刀放到了她手里。 凌娆:“……” “切蛋糕,或者干脆切了我,选一样。”厉景川语调淡淡,眼神却是淡淡瞧着她,分明已经把她的小心思全盘收入眼底。 “……” “不是还在生气?想切哪里?”他凑了过来,俯身在她脸前,看着她的表情:“这门关也关了,气也憋了够久,与其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冷战,不如在我身上切几下?我看你昨晚下刀时也很利落,今天要不要继续发泄?” 凌娆紧握着刀柄,瞪他。 “谁说我要跟你冷战,我没那么无聊。”凌娆骤然转身捧起地上一个蛋糕就切了下去,再端起蛋糕放到旁边的桌上,切了好几刀,一口都没吃,再拿起来另一个,继续切,从始至终没再抬头看她一眼。 厉景川站在一旁瞧着她,怎么看怎么感觉她是在用切他的力气去切蛋糕,“砰砰”的几声代表她确实心情不好。 切了好半天,凌娆累了,转眼见地上还有几个完整的,厉景川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又拿起一个过来递给她。 有那么一瞬间,凌娆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 凌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他较上劲了。 房门外这时响起了门铃声,凌娆慢吞吞的洗着手,见厉景川去开了门。 傅子言走进来,看见满地的狼藉和厉景川的白色衬衣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了些奶油,冷声斥笑:“你们这是刚经历了一场奶油大战?还是干脆直接在这么多蛋糕上实地解锁了些什么新姿势?” 凌娆还来不及去想傅子言怎么忽然间也来了Y市,就被他的话弄的耳根一烫。 厉景川淡看了傅子言一眼,随即看向仍然站在浴室里还在洗手的凌娆,开了口,嗓音温淡:“身上都是奶油,洗好了回卧室去换身衣服。” 傅子言看着凌娆头上贴着的纱布和她脸上还微微有一点点红肿的那半边脸时,眼神可就没那么寻常了。 “下手这么重,你没当场把那龟孙的命根子踩爆?”傅子言嘴上是嗤笑,神情却明显冷峻了许多。 凌娆的动作顿了顿,再又朝他淡淡看了一眼,傅子言难道是因为那些地下酒吧的事而来? “还没来得及出手,人就已经被顾嬅先废了。”厉景川极其冷淡的嗓音打断了凌娆的思考,又看向她:“回房间去换衣服。” 那个人何止是被顾嬅给废了,凌娆后来差点直接亲手杀了他,当时岂不是更血腥? 凌娆知道傅子言是做军火生意,也知道他跟黑白两道之间应该是有些不简单的关系,傅子言会来这里,估计也是因为昨晚被处置的那些都是Y市地下酒吧的一群人,也许其中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凌娆确实不想再听关于昨晚那些人那些事的任何相关话题,她看了他们一眼,擦了擦手,直接回了卧室。 见凌娆踩着满地的蛋糕和狼藉走进卧室,傅子言总感觉这凌娆今儿像是带着些火气,虽然她没说,但关上卧室门时的动静还是格外大的。 傅子言挑了挑眉,淡漠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向厉景川:“怎么着?你还把她给救出脾气来了?” 厉景川没理会他,随手解开衬衫上的两颗扣子,平淡的道:“洛杉矶那边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不显而易见吗?唐老是碍于你的压力把她的宝贝孙女给关在家里禁足了,唐晓雨不过就是被那位给当枪使了而己,敢跑到国内来作祟,的确是够有胆量,可唐家背靠着的是什么势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傅子言摊了摊手:“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真舍得?那位当初在你重伤未愈时可是守了你整整一年……” 空气中仿佛有暗流涌动,厉景川一贯温和的脸上露出凛冽的锋芒,语调冷沉:“哪果不是当年我父亲从中插手,趁我昏迷不醒时把这么一个人安插到我身边,我也不至于连救命恩人都能认错,否则你以为她怎么会有守我一整年的机会?” 傅子言的眉心骤然狠狠一跳,眼神从凌娆刚刚关上的房门方向看了看,再又看向厉景川冷淡的脸,嘴角一抽:“该不会当初那个偶然捡回你一条命的小姑娘是凌娆?那唐家和你父亲…卧槽,我他.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 101 今天这是第一次 傅子言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凌娆从房间里再出来时,见傅子言还没有走。 于时她也就随口那么客气了一下,问傅子言要不要留下吃个晚饭。 彼时,凌娆望着满地还没收拾的蛋糕,和一片狼藉,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用跟厉景川的两个兄弟太客气。 当晚,傅子言看着桌上那几份外卖,嘴角抽了抽。 “敢情上一次你们去老时那里,是亲手做了丰盛的大餐,到我这里就只能吃外卖?” 厉景川将一次性筷子扔给他,不冷不热:“你看我现在像是有闲心给你做一顿丰盛大餐?” 傅子言挑眉,视线直接转向时闻野口中的那位如今已经变成贤妻的凌娆。 凌娆将额前的长发向旁边撩开,将本来就挺明显的额头上的纱布给他看,用着如厉景川一般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看我现在像是有能耐给你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傅子言:“……” 傅子言哼笑,啪的一声将一次性筷子掰开,也不再废话,直接尝了一口菜,挑了挑眉:“得,怪我来的不够天时地利人合,好在这家酒店大厨的手艺不错,勉强还能吃。” 这可是Y市最知名的酒店,据说菜色味道在国内都很有名,到了傅子言这里居然只是勉强还能吃? 凌娆也拿起筷子夹了些,吃了一口后,觉得男人才是真正口是心非的奇葩,明明这么好吃…… 她刚坐下,见厉景川也过来坐,她顿了顿,下意识的开始不停给傅子言夹菜:“来,多吃点!” 她来来回回的不停的往傅子言眼前的碗里堆菜,傅子言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逐渐堆成的小山,怀疑凌娆的脑子是摔出了问题。 傅子言一边拿起高高堆起的碗,一边意味深长的睨了厉景川一眼,果然看见他神色淡漠的坐在那里,一副巴不得他赶快吃完赶快滚的神情。 “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切了你的蛋糕,还吃了那么多,今天我生日,礼尚往来,喜欢哪个,随你来切!”凌娆将之前的那把刀放到傅子言面前,再将刚刚那二十一个蛋糕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四个蛋糕都堆放到了餐桌上。 傅子言看了凌娆一眼,似笑非笑的拿起刀,在那四个蛋糕上随便点了点,最后看着那最后一个大红色的蛋糕,再又看着那蛋糕上用黑白红三色巧克力制成的穿着婚纱西服的一对小人偶,拿起刀就要从中间切下去。 “你切一下试试。”厉景川语调不变,开口时神色淡漠的很,眼神冷冷的看着傅子言。 傅子言挑眉,讥笑:“凌娆让我随便切。” 厉景川眼神随便往其他三个蛋糕上一偏,意思是他要切就切另外三个,这带人偶的蛋糕他要是敢切下去,保证他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傅子言嗤笑,直接将刀放下了。 “得,我可不是寿星,何况我对蛋糕这种东西真没兴趣。” “哦。”凌娆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真巧,我最近对蛋糕也没什么兴趣。” 傅子言嘲弄的笑笑:“你要是实在不想吃,等我一会儿走的时候帮你拿出去扔掉……” 话还没说完,厉景川直接将外卖盒里一条鱼的嘴给夹了下来,扔到他碗里,冷冰冰道:“吃!” 傅子言看着碗里那指甲大小的鱼嘴,这是要他闭嘴? 他强忍着笑:“这蛋糕你女人根本就不打算吃,很明显咱们两个对甜食也不感冒,这蛋糕不扔掉,难道你还打算留在家里封存起来当化石?” 厉景川掀起眸,凛声淡道:“我留下当化石,你有意见?” “不管他,你多吃点。”凌娆忽然又夹了各种好吃的到傅子言的碗里,扬着声音插嘴道:“还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夹!” 傅子言要笑不笑的看着凌娆这副表情,到底也是没再多说,即使他平时也不怎么爱吃荤的,可碗里现在有什么,他倒是也算是给面子的吃了些。 他又给了凌娆一个眼神,不言而喻,她凌娆敢跟厉景川闹脾气,他可没这本事直接在这里和厉景川开掐,配合着帮她一起给厉景川找点不痛快,倒还是可行的。 事实的结果是,傅子言这碗堆积如山的饭还没吃完,就直接被赶了出去,压根儿就没吃饱,转眼就差点被厉景川眼里的冷刀子给当场切腹,如此惨况还不够,更附带着把没吃完的外卖盒一并收拾了出去。 最后,厉景川还附赠了一个冷冰冰的“滚”字。 啧,总算明白时闻野所谓的被他们快要虐出斯哥摩尔德综合症是怎么个虐法了。 明天就是星期一,按理说凌娆明天就该回Y大去继续上课,但厉景川至今没有要回华城的意思,估计她明天还要在公寓里休息。 凌娆坐在卧室的床上,手里捧着企业管理的课本,打算将明天林教授会讲的内容自己先大概看一遍。 床上正在看书的女人抬起头,脸色平静,没了之前的那份不高兴,嗓音却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我明天要回Y大去上课。” 男人皱了下眉,回答的清冷:“不行。” “我就是头在墙上磕了一下,昨晚到现在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这边的课程只有这么几个月,耽误一天的课都能错过很多。”凌娆抱着书坐在床上,看向他:“来Y市本来就是学习的,又不是游玩度假,一点小病小伤如果都必须在家里休息的话,我得娇气成什么样子?要坚持一件事情就不能半途而废,我已经在这里半个月了,你是想让我现在直接跟你回华城吗?” 凌娆说话的声音虽然是平静的,但明显藏着几分强硬。 说完,她又神色淡淡的低下头继续翻着书,翻了一页后语调寻常的说:“那就订回华城的机票吧,我和你一起回去,我不学了,伤好之后我就每天在你身后当个游手好闲的阔太太,反正你不缺钱,别说我是每天拿着卡四处乱刷的败家,就算是我随便拿几个亿几十个亿出去盲目的乱投资,每天都赔进去几个亿,这么败家,你也一样养得起我。” “你要是真想败就去败,我确实养得起。”厉景川倒是对她话里的刺一点都不介意,反而一次次让她这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她莫名奇妙的暴躁。 “哦。”凌娆在嘴里硬生生的挤出一个足够冷淡的字。 厉景川低眸看着她仍然有些红肿的那半边脸,虽然已经消褪了不少,但至少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彻底没了痕迹。 他将她手中的书拿走,在凌娆又抬起眼看向他时,道:“乖,别气了,明天早上如果脸上消了肿,就让你回Y大。” 凌娆别开脸不让他继续碰,掀起被子盖在腿上做势要躺下:“那我睡觉了,多休息对消肿有帮助。” 结果人还没躺下,就骤然被男人的手臂直接捞了出来,凌娆刚挣了下,反被坐在床边的男人直接揽到了怀里。 “你想听什么?”他抱着她没让她退开,在凌娆抬起眼瞪向他时,黑眸看着她:“关于我在美国发生过的所有?还是关于洛杉矶那位你听说过的所谓的未婚妻?你是认为我对你不够坦诚?还是我的哪句话触到了你的底线,把你气成了这样?” 凌娆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要求厉景川对她完全坦诚,何况那些的确都是结婚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对她如何,她很清楚。 以前她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无论曾经厉景川有过多少女人,在她眼里都是失败者。 凌娆很清楚厉景川的态度,所以她去计较这些根本是毫无意义。 厉景川这个男人看起来时常温润,可凌娆很清楚他对待与他无关之人的铁石心肠,根本没有人能轻易影响他的任何决定和选择,无论是商场中的敌人还是试图接近他的女人,任何人在他这里都是以卵击石。 凌娆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他的羽翼之下被呵护到已经辨不清方向了,她确实是在他的羽翼之下,但是这个位置距离他的心究竟有多远的位置? 见她久久不说话,只是眼神忽然仿佛不经意的看了眼他的胸膛,他心脏的所在位置,厉景川捏起她的下巴,力道重了重,提醒她回神:“凌娆,说话。” 凌娆回过神,抬起眼,看向男人耐心的正在凝视着她的眼眸。 “怎样才不生气,嗯?”他低声轻哄。 凌娆也在想,她究竟在气什么。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如果几个月之前我没有要求你回御园,没有说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甚至继续每天为了离婚而不停的作天作地,更甚至真的听了凌漫雪的建议在家里做出割腕自杀的这种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会答应跟我离婚的,对吧?” 厉景川听见她这所谓的假设,眸色瞬间暗沉,眼神也冷利了许多。 “离婚之后你一旦再回到美国,你的身边肯定少不了奚初弦凌漫雪之类的这些女人,更包括在洛杉矶的那位你曾经的未婚妻,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了我,你会选择谁陪你共度余生?” 明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在厉景川听来肯定是有很大的问题,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 凌娆没反映过来,厉景川已将她放到床上,面无表情的起身,淡漠道:“我去拿冰袋,今晚在脸上多做冷敷,明早叫顾嬅陪你去Y大。” 凌娆懵了一下。 凌娆心里莫名的忽然有点慌。 她在厉景川身边这么久,他工作之外时虽然依旧清冷,但总的来说,对她是格外的纵容,可以用绝对的好相处来形容,偶尔对她严肃一次,也都是蜻蜓点水的警告,始终是让着她的,跟对待其他人不同,厉景川对她是真的连重话都不会说一句。 厉景川从来都没有对她真正生过气,今天这是第一次。 她凌娆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从刚刚被耐心的又是抱又是哄的那一个,变成无所适从的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哄一哄他的那一个。 ------------ 102 该是已经落地华城了 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冷战,凌娆强忍着想出去看一看的冲动,硬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死活都没出去。 客厅里很安静,凌娆换好衣服走出去,打开卧室门的瞬间对上了一双眼睛。 厉景川平静的跟她对视。 他就坐在客厅里,看起来应该又是一夜没睡,凌娆站在门前看他,他也完全没有要出声的意思,要不是凌娆这时走出来看见了他,他都不知道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面对着厉景川,气氛第一次这样的凝滞到让她本能的屏住呼吸。 顾嬅这时从外面开门进来,显然是已经接到了厉景川的通知,让她今天送凌娆回Y大。 结果顾嬅一进门就敏锐的感觉出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站在门前愣了一下,下意识正要转身出去,厉景川却叫住了她:“送她去Y大。” 顾嬅顿了顿,只好转身又走了回去,见凌娆已经换好了衣服,虽然额头上有伤,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只是这客厅里现在静的可怕。 最后还是顾嬅开了口:“太太,先生在Y大商务系给我安排了个临时插班的名额,从今天开始我在学校内也可以跟着你,放心,我会尽力做到低调,不让其他人看出来我是你的保镖,不影响你的正常学习生活。” “临时插班吗?那你以后也跟我一起住在Y大?”凌娆看向顾嬅。 听见凌娆仍然打算住在学校,没想回公寓里来住,顾嬅下意识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厉景川,沙发上的男人却漠然的没有开口,仿佛她们此时的对话和他没有关系。 “你住哪里,我就跟在哪里。”顾嬅回答。 凌娆没再说话,眼神又仿佛不经意的瞟向沙发的方向。 以前凌娆不理解,别人总说厉景川是个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就能将人冻死的一种尊贵生物,她总觉得是言过其实,说他高冷她承认,但说他顷刻就能冻死人,实在是太夸张,他哪有那么可怕。 但现在,厉景川仅仅是坐在那里,甚至一个字都没说,凌娆就深切的感受到她昨晚是真的惹着他了。 她看着他,想张口,却听见厉景川这时手机响了,他接电话,没再看她一眼。 无数的话堵在喉咙里,凌娆很想说自己昨晚不是那个意思,什么离婚什么质问都是她的假设,是她一直脑子抽了才在他精心给他策划的生日这天没事找事,她想道个歉,可是努力了半天,看着他起身去接电话时冷漠的背影,竟然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可厉景川是真的,真的生气了。 “公司还有事,我今天必须回华城。”厉景川放下电话时,回身见凌娆还没走,他低头看了眼表,语气无波无澜:“八点之前让顾嬅送你去Y大,想住在寝室也可以,你的行李我叫人替你打包好,都送去Y大寝室,这套公寓你如果实在不想住,毕竟已经是在你名下,随你租售或出卖。” “你现在就走吗?”凌娆忍了忍,还是脱口而出。 厉景川看着她,凌娆以为他起码还能说些什么,但最终男人什么都没说,直接拿起外套长腿迈开转身走了。 “太太,林教授上课的时间快到了。”顾嬅见凌娆那副明明想要追出去道歉却还硬憋着的表情,安慰似的在她身旁说:“先生应该只是公司那边有事所以今天直接回去了,等他这几天再抽出时间,肯定还会来看你的。” 见凌娆站在那儿没反映,顾嬅又耐心的说道:“要不要先去吃个早餐?” 凌娆凝了凝神,转身走向厨房,将厨房里的蛋糕拿了出来,一边切一边说:“不用,还有这么多蛋糕,我随便吃一些之后就去Y大。” 顾嬅看着蛋糕,诧异的说:“怎么就剩下四个了?” 凌娆切蛋糕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她:“你知道昨天这里有多少蛋糕?” “知道啊,星期六那天晚上我看见先生来了,本来还很诧异,后来才知道他那天早上就到了,连夜从华城飞来的,他专门包了附近一家烘培坊,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亲手做了二十一个不同由小到大并且颜色不同的蛋糕给你,昨天我和烘培坊的人一起把蛋糕和玫瑰送来的……”顾嬅见凌娆站在那里的身形忽然石化了似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当即便直接收了音。 也就是说厉景川整整三天没合眼了。 凌娆没说话,将颜色最红的那个蛋糕切开,又将上面那一对用巧克力做成的一对小人偶轻轻的拿了起来,放到一个盘子里,小心的摆在那里没吃。 见凌娆忽然间一声不吭的低头吃蛋糕,顾嬅走过去:“太太,你和先生吵架了?” 结果刚走近,才看见凌娆低着头一边吃蛋糕一边居然红了眼睛。 顾嬅本来平时是个很严肃的人,看见几乎没掉过眼泪的凌娆居然眼睛红了,像是快哭出来却硬生生的在忍着,顾嬅顿时就慌了。 怕她真的哭出来,顾嬅手忙脚乱的将纸巾一张张的拿给她,凌娆摇了摇头,避开了顾嬅递来的手:“我没事。” “那我现在送你去Y大?” 凌娆摇头:“让我先静一静。” “好。”顾嬅又看了她一眼,退了出去。 凌娆想到昨天自己一刀一刀切烂的那些蛋糕,想到当时厉景川将蛋糕递给她时的样子,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 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赶去机场,马上去找厉景川。 顾嬅送凌娆去Y大之后,凌娆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回华城,下午时厉景川该是已经落地华城了,她的心情就更是急切,难得的在上课时走神了很久。 凌娆不得不暂时放弃回华城的打算,心想让自己这颗浮躁的心平静平静,也等厉景川消消气再回去也好。 当晚,凌娆刚回寝室,就看见唐晓雨的床已经空了,岑非烟又将她的行李箱放到了那张空床上,大有要将那张床当成是她的备用床铺的打算。 “凌娆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啊?”岑非烟坐在床边一边做护肤擦着脸,一边透过镜子瞥了眼门前的凌娆。 凌娆没回答。 “哎呀,你剪留海了呀?”岑非烟又问了句,再转过眼认真的看向凌娆。 费襄也朝凌娆那边看了眼:“还挺好看的,凌娆你本来就是仙女级别的颜值了,皮肤又好,剪完留海像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似的,不怕出门就被人拐走啊?” 听见这话,一直自叙颜值不比凌娆差的岑非烟直接不乐意了:“凌娆也就长的还行吧,用仙女来夸她,会不会太夸张了?” 费襄无视岑非烟的话,见凌娆进门后就很沉默,像是有什么心事,也就干脆禁了声,没再去打扰她。 “哎,对了,凌娆你这两天没在,不知道唐晓雨出事了吧?”岑非烟的嘴闲不住似的,忽然又起了话题。 凌娆这才看向她,明知故问了句:“她怎么了?” “那,没看见床上的东西都没了吗?”岑非烟用眼神瞟了瞟之前唐晓雨睡的那张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昨天Y大里忽然进来不少警察,当时也没有人看见是怎么个状况,但是当天晚上唐晓雨就忽然走了,好像是因故休学,连个人影都没再见到,人就不见了,林教授也没告诉我们原因,后来寝室的东西也被撤走了,就像咱们T大里从来没进来这么个人似的。” 凌娆这才看了眼旁边那个空着的床铺。 “唐晓雨不是跟你关系很好吗?你知道她是为什么走的吗?”岑非烟一全八卦似的看向凌娆,巴不得盘问出点什么小道消息来。 “你明知道凌娆这两天不在,还问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和唐晓雨也还没认识多久。”费襄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岑非烟“嘁”了一声,很反感费襄总是出话怼她,这寝室里三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也不知道唐晓雨走了之后,她的床以后会不会就没有人住了,但愿别再来什么人,不然她的东西都没地儿可放。 晚上八点。 岑非烟刚要把她其他的东西都放到那张床上去,顾嬅便出现在寝室门前。 三个女人看着那个忽然出现在寝室里的短发女人,凌娆其实也挺诧异的,没想到顾嬅现在是干脆直接住到她寝室来了。 是那天晚上的事把顾嬅都吓出阴影了吗? 费襄听说今天有新的临时插班生会来,所以并不是很诧异,但还是被顾嬅的气场震慑到了。 岑非烟本来不以为然的向门口瞟了眼,见顾嬅穿着一身黑色的素款女士T恤,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短皮靴,只背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家世显赫受过正经家教的千金,也就格外的不以为然,就连对面的床也没打算给让出来。 “怎么又来了一个?”岑非烟冷嘲热讽的说了句:“林教授怎么什么人都收啊?小工作室的负责人也就算了?现在这是连黑.社会的女混混也能跟着林教授学企业管理了?” “你少说两句,林教授喜欢收什么学生用得着你来评价?”费襄皱眉,说了她一嘴。 岑非烟朝门前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们寝室已经满了,这个床位也空不出来,你换一间寝室去住吧。” “人家来这里肯定是林教授安排过来的,你又起什么哄?”费襄实在听不惯她。 “你说话怎么总是呛我?没看我行李太多没地方可放了吗?”岑非烟不高兴了。 费襄冷笑:“我看不惯。” “谁管你看不看得惯,反正这张床归我了,这寝室三个人就够多了,我得跟教授说说,不能再让人住进来!”岑非烟一副死活就是不肯把床位让出去的态度。 顾嬅冷瞥了那边一眼,凌娆还在想她会不会不适应这种寝室里的环境生活,想着要不要干脆和顾嬅回公寓去住算了。 结果顾嬅这时走了进去,将手里黑色的旅行包往之前唐晓雨的床位上一放,在岑非烟骤然站起身正要让她把包给拿走的时候,直接一脚将那床上的粉色行李箱给踢了下来。 “你干什么!”岑非烟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着从行李箱里散落出来的各种衣物,直接尖细着嗓子骂了句:“你敢踢我的东西?把我的箱子和衣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占用我的床位,浪费我的时间,你赔得起吗?”顾嬅冷冷的反问了句,接着就在岑非烟勃然大怒的目光下就这么直接坐到了床边,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声说:“顾嬅,二十三岁,200X年起连续三年全美武术冠军,跆拳道黑带,洛杉矶女子单人搏斗冠军,美国XI基地短程枪击教练,请多指教。” 费襄和岑非烟看着顾嬅,眼睛都要看直了,岑非烟更是像吞了苍蝇似的一句话都再也骂不出来。 凌娆安静的扬了扬唇。 ------------ 103 去回个电话吗?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岑非烟气的骤然下床去将地上的行李箱给扶了起来,眼神再又恶狠狠的朝顾嬅的脸上一瞪,后者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岑非烟当下就缩了缩肩膀,死咬着唇,不甘心的把行李箱给拿回到了她自己的床边。 凌娆笑色很淡,没再去管她们几个,拿着书坐在床上看,但却像白天一样,怎么都没法专心。 窗外的暴雨仍然在下,顾嬅为了不影响凌娆在Y大里的正常学习生活,所以始终都没有来主动跟凌娆打招呼或者太熟络,现在岑非烟和费襄的注意力也都放在她身上,凌娆正好可以清静的在床上坐一会儿。 “跆拳道黑带就已经很厉害了,居然还有搏斗武术和枪击?”费襄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身黑衣的顾嬅,试图跟她聊天。 顾嬅淡淡瞥她一眼,记得凌娆说过这寝室里两位室友的情况和性格,她对费襄淡淡点了一下头,没有冷眼却也没有多热络,算是简单打过了招呼。 岑非烟坐在床边径自小声嘀咕:“我们这是女生寝室,林教授居然让一个男人婆进来住,我都怀疑她的性取向,估计以后我洗澡换衣服都不能回寝室……” 顾嬅仿佛没听见似的,一脚就将床边一个多出来的垃圾桶踢到了旁边去:“谁的?拿走。” 岑非烟转眼一看,脸色更是铁青了下来,刚要骂一句,抬眼一对上顾嬅的视线,当下就狠狠咬着唇,气的将差点被踢翻的垃圾桶也拽回到自己的床下边,又不甘心的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翌日,因为昨天下的大暴雨,导致今天的天气有些凉,凌娆下了课之后回校外的公寓去取外套。 凌娆直到开门前都还抱着一丝厉景川昨天可能没有走,他后来可能换成了下午的飞机也被暴雨拦在Y市的希望,毕竟厉景川从没跟她生气过,或许只是暂时的不想跟她计较所以没理她,只要再见面时她诚恳一些的去跟他解释的话,门被推开,客厅中整整齐齐摆放着两个被收拾好的行李箱。 凌娆站在门口,心瞬间跟着沉了下去。 她不死心的把各个房间又转了一遍,接着发现厉景川来给她过生日的痕迹也被一一的抹去,阳台上烟花留下的痕迹,房间里飘散的浓浓的奶油香味,厨房里那几个还没吃光的蛋糕,包括她小心放在盘字里的巧克力人偶,统统都被人收走了,一样不留。 凌娆一声不吭的坐到沙发上,看着这个对她来说半熟悉半陌生的房间,厉景川在这里陪她看电视时的一幕,在这里将她按在窗边吻了二十一下的那一幕,忽然间仿佛只是梦一场,温馨的公寓里只有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气味,一切都让她变的疏远。 顾嬅还在楼下等着,凌娆收拾心情一个人将行李箱拿了出去,行李箱很重,拿的有些费劲儿,到了楼下时顾嬅看见她手里的行李,忙走了过来。 “太太?” “我的行李,也不知道寝室里的柜子还能不能装得下。”凌娆平淡的说。 顾嬅皱眉:“虽然先生在跟你置气,但你也没必要真的这么为难自己,这公寓在你名下,你把行李留在这里也没关系,不需要都拿到寝室里去。” 凌娆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倔的。 她也是到了现在才彻底的醒悟过来,厉景川是跟她来真的。 凌娆有些吃力的将行李箱搬到了车上,顾嬅见凌娆这是也被激出了些执拗的性子,无奈的看了眼,转身过去帮她抬。 “不用,我自己来。”凌娆将她的手避开,自己将东西抬进了车里。 之后凌娆靠在车边喘了一会儿,脑子里只剩下各种翻腾的情绪,最后她忽然拿出手机看了眼,在最近的通话记录里看着厉景川的私人手机号码,看了很久,忽然将电话打了过去。 然而在电话打通后,手机里只响起嘟的一声,凌娆心里就像是被震了一下,再又转眼看着车里的行李箱,骤然又将电话给挂断了。 顾嬅在旁边看着:“……” 怎么感觉凌娆平时冷静的时候样样都好,可真的遇到问题了,竟像个刚学会恋爱的小女人,第一次生气第一次吵架就忽然间乱了章法,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和好了。 连她都看得出来凌娆现在如果真的把电话打过去,好好说几句话,先生肯定也就消气了。 可显然这只是旁观者清,凌娆一个人身在感情迷途中,自己乱了方向。 虽然电话刚才只响了一声,但凌娆确定刚刚肯定是打通了。 顾嬅已经上了车,见凌娆靠在车后边出神:“太太,还走吗?” “走吧……”凌娆垂下眼,将手机放进衣袋里,回到车上。 “确定要把行李拿回寝室?这公寓……” “先拿去吧,公寓就算是在我名下,但又不是我买的,先这么空着,回头再说。” “其实太太你大可以和……” “顾嬅,我头疼,睡会儿,到T大时你再叫我。”明知道Y大距离这里很近,开车也只是几分钟而己,凌娆还是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车窗上不再说话。 “又头疼了?会不会那天真的被撞出了脑震荡?去医院看看?” “不用,最近就总是头疼犯困,可能是在Y市水土不服的原因,再上学业繁忙所以才会这样。”凌娆闭着眼睛淡淡的说:“开车吧。” 华城,厉氏集团。 会议正在有序的进行,厉景川面色冷然的坐在上席听着高管们的汇报,直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色才稍有变化,但却也只是看了手机一眼,铃声非常短促,几乎只是响了一声就停了。 魏绽站在厉景川身旁也没敢说话,他刚刚看见厉景川的手机亮起来的那一下,显示的是凌娆号码。 “厉总,要暂停会议,去回个电话吗?”魏绽低声问了句。 “不需要,继续。”厉景川音调极淡。 当晚八点,凌娆收拾自己从公寓带回来的东西。 她没理会寝室里的任何一句疑问,唯有顾嬅一直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凌娆在那里收拾。 看得出来凌娆明显是借着这样收拾东西的疲惫来缓解心情,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做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直到凌娆收拾完了,转身去洗了个澡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时下的年轻人习惯熬夜,岑非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说了句:“林教授真是太严格了,平时晚上不允许我们出去,还安排了保安在我们寝室外面,真是一到了晚上,这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我怀疑自己根本不是来这里学习的,而是进了个小型监狱……” “林教授这是谨小慎微,企业管理班的这些哪个不是有身份的,背后都有着各个庞大的家族,谁要是在这里出了问题,林教授不仅名声会被毁了,更也付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他不允许我们晚上离校,也是情有可原。”费襄应了一句。 岑非烟“嘁”了一声:“这样也太无聊了,第一次来Y市,都没什么机会在这附近吃些特色的餐饮,我看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寝室四个人轮流请客吃饭怎么样?这星期六我请大家吃东西,星期日换费襄请客,下个星期六凌娆请,下个星期日顾嬅再请,也就只能在周末找时间出去吃喝玩乐了!” 岑非烟说完这话,寝室里没有人回答,她也就自己给自己捧场似的说:“哎呀,那我就当你们是默认了!就这么定了!” 费襄这才懒洋洋的从床上抬起头来,问了句:“我看你是真的来Y大混日子的,果然一点心思都没放在学习上。” 岑非烟抽了抽嘴角:“我上课也很认真听课的好不好。” 说着岑非烟又看向顾嬅那边:“你看顾嬅才是一点心思都没放在学习上,今天上课时我见她根本就没怎么听林教授的课,直到现在也没见她拿出书复习过,要说学渣的话,她不是比我更渣?” 顾嬅眼神不冷不热的瞥她一眼,岑非烟一接到她的视线就下意识别开了头没敢对视。 “人家是武术冠军,你是什么?”费襄斥笑。 岑非烟不说话了,眼神忽然瞟了瞟凌娆的方向。 顾嬅的武力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还是少惹为妙,费襄是个在大公司里经历过风雨的高管人士,真要是比嘴上的功夫也确实比不过她。 倒是这个凌娆,总是一副安安静静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说凌娆啊,你每天复习的时间最多,又有什么必要啊?不就是个房地产的小工作室而己?能有什么大发展?你学的再多管理的估计也就是手下的几十个人,我都觉得你来林教授这里学管理实在是在浪费时间。” 凌娆本来是打算睡了,听见这话也没翻过身去看她,只随口说了句:“小工作室也是个工作团体,良好的企业管理方式用在上万人的公司和几十人的工作室,都是一样的效应。” “我看你最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抱住哪条大腿,让人家给你的工作室做个几千万的投资,好好提升提升自己工作室的水准才是重要的,不然就这么一个小工作室,怎么拿得出手……” 顾嬅这时忽然冷扫了岑非烟一眼:“你很喜欢多管闲事?” 岑非烟莫名奇妙:“我管凌娆的闲事,跟你有关系?” “啰嗦!”顾嬅面无表情的白了她一眼:“现在是休息时间,保持安静,懂?” “你!”岑非烟骤然坐起身,朝她瞪了过去,顾嬅却是脸色冰冷的拿起耳机戴上,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寝室里很安静,没一个人理她,岑非烟想发脾气又不敢对着顾嬅直接发,再又转眼看向一直都没翻过身来的凌娆。 感觉这个冷冰冰的难以接触的顾嬅好像总是若有若无的在维护着凌娆,不过就是一个小工作室的负责人而己,没钱没权也没身份背景,居然人缘还挺不错的。 凌娆闭了会儿眼睛,虽然安静了,但实在是睡不着,眼睛又睁开。 寝室的灯也在九点半的时候关闭了,凌娆在黑暗中拿起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眼。 黑暗中的手机屏幕亮的有些刺眼,凌娆打开最近通话记录,看着自己白天给厉景川打去的那通电话。 凌娆将手机屏幕按灭,没多久后又点亮,如此反复许久。 ------------ 104 黑色古斯特在路边飞驰而过 本来还有不少电的手机,被凌娆这样不时的打开看一眼,来来回回的,直到被她自己给耗没电了。 顾嬅虽然带着耳机,但眼神一直注意着这边,很想说一句,让凌娆直接给厉景川打个电话过去,不要再这样僵持下去,可看见凌娆这样子,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周末,岑非烟坚持要请大家吃饭,无论她们几个怎样推脱也还是要请大家一起去吃些东西,说是要互相笼络一下感情,就算只有三个月,以后也算是住在一起过的室友。 “你想吃什么?”岑非烟见费襄和顾嬅都不怎么理自己,干脆伸手就去挽着凌娆的手臂去问。 凌娆本来想避开她,但这岑非烟缠人的紧,而且以后的确还要在一起住两个多月,再怎么样也别把表面上闹的太僵,于是她没什么动作,只随口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Y大附近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据说老板是米其林三星世界名厨,我今天请你们去吃这家怎么样?” “可以啊,反正你请客,吃什么你定,我无所谓。”费襄比较随意。 顾嬅见凌娆的态度一直很能容忍,估计也是一直只把岑非烟当成娇纵的大小姐,懒得计较,也就没管这些事,凌娆都没拒绝,顾嬅自然也就只能随口应了一声:“随便。” 见大家都同意了,岑非烟又说:“那说好了啊,这次我请客,你们也就不用跟我抢着买单了,就按我之前说的那样,轮着来,下次你们再请我吃顿更好的。” 岑非烟请客时,去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大概人均一千多一位,四个人吃下来就花了五千多块钱,这还是大家都让岑非烟自己随便点餐的结果,几乎没吃多少就已经很贵。 第二天星期日,费襄就把客请了回来,请她们去了Y市另一家非常有名的寿司店,近几年的寿司在国内很流行,价格和品质也是参差不齐,但这家确实很不错,高档豪华的餐厅,几个人吃下来也花了六七千。 每一次吃饭时岑非烟都很活跃,总想找话题,但是大家都不理她,她就总是把刺挑到凌娆的身上,毕竟凌娆在她眼里就是个小角色,开心时候挽着手臂做室友,不开心的时候可以随便拿话去戳她。 但每一次都有费襄和顾嬅出声维护,如果只是顾嬅一个人维护凌娆,可能还能让她们怀疑些什么,但是连费襄也总是站在凌娆那边,岑非烟也就挑不出理来,只能有事没事的抽空嘲弄几句,再又笑着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 凌娆现在要不是根本没把这岑非烟当回事,心情也根本没放在她们身上,换做她本来的脾气,绝对能怼的岑非烟哭着回家找爸妈去。 隔了一周后,星期六,到凌娆请客。 岑非烟坐在寝室里忽然问:“这周咱们要吃什么啊?” 岑非烟转眼就看向凌娆:“凌娆,今天应该你请了!” 请客不请客倒是无所谓,凌娆又不在乎这些,只不过整整一周多都没和厉景川之间有任何交流,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没什么变化,但心情其实挺沉重的,也提不起什么其他兴趣。 “你想吃什么?”她随口问了句。 “意大利餐厅米其林的大厨手艺已经尝过了,Y市最有名的寿司店也吃过了,我们这周吃海鲜吧怎么样?前段时间看网上说最近从海外运回国内的很多生蚝都是超好的品质,又大又好吃,我们去吃海鲜盛宴吧!”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费襄在旁边讽刺了一句:“难不成是前几天从别人嘴里听说的那家海鲜酒楼,你就动心了?一直打算要让凌娆去那里请客呢?” 岑非烟不理她,径自说着:“就是上次听说的那家,我们去那里吃,怎么样?” 凌娆淡看她一眼:“随你。” 那家海鲜酒楼的价格确实不低,四个人吃上一顿,又是岑非烟特地点名的海鲜盛宴套餐,起码也要一万块打底。 虽说这寝室里的诸位都不缺钱,可岑非烟还真过的不是平民生活,几十几百的东西从来不吃,出个门要么就是吃宫廷套餐要么就是各种价格不菲华而不实的奢侈餐饮。 凌娆自问她曾经那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时候,也只是逢人处事时的娇纵而己,但还没把自己给惯成这副得性。 见凌娆没异议,费襄也就摊了摊手:“你们定,我都可以。” 顾嬅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最后,几人去了岑非烟坚持要去吃的那家海鲜酒楼。 一坐下,本来大家说好了只是点个海鲜盛宴的套餐,结果点完之后,岑非烟又说感觉没有主食,海鲜这东西又吃不饱,又拉着服务员在那里点了好多东西。 “你行了,这些都够我们吃了,几个女人能吃多少啊,你还要继续点?”费襄说。 “我说了我想吃生蚝的啊,这家的生蚝虽然贵,但都是从当天从海外空运回来的,特别鲜,难得来一次,总要吃个够啊!”岑非烟才不管她,继续点她想吃的。 顾嬅全程看手机不理人,凌娆将手机放在桌上,也只是不时的和费襄聊几句,眼神偶尔看看这一周多的时间始终安静的手机,偶尔又收了回来,看向坐在对面仍然在和服务员说话的岑非烟。 直到点完餐,所以东西都被送上来时,看着那除了一个套餐之外的那么多东西,费襄忍不住吐槽:“点这么多,有本事你都吃光。” “我们不是四个人呢吗?而且感觉还是练武的,吃的肯定多,是吧?”岑非烟转眼看顾嬅。 顾嬅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道:“我海鲜过敏,你们吃,我随便点一碗面就可以。” 岑非烟:“……” 费襄当即就讥讽出声,以眼神看向有些下不来台的岑非烟:“记得吃干净啊,剩太多的话可就过份了。” 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坑凌娆,明明吃不下去也还要点这么多。 费襄全程以嘲讽的目光看着岑非烟,岑非烟咳了声,没说话。 “都吃饱了?”凌娆做为今天请客的那一个,吃的并不多,她喝了口果汁后,语调平淡的问了一句。 “饱是饱了,这么多东西被剩下,多浪费。”费襄说。 “没事,海鲜这种东西也不适合打包,剩下也没办法。”凌娆淡淡的说着,起身便出去买单。 果然岑非烟就没安好心,后来点的那些东西比套餐里的任何一样都贵。 厉景川这种身价无数的人也没夸张到这种地步,带凌娆去吃东西时从来都只挑她爱吃的,不看价格,几十块几百块或者上千块都有过,只要干净卫生味道佳就是好的。 今天凌娆也是长见识了,可这家海鲜酒楼再贵,也不可能有这种价格,到底还是因为岑非烟故意点了各种最贵的才会超过两万块。 凌娆先去了洗手间,出来时正准备去结帐,却看见岑非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见凌娆居然没有马上去结帐,岑非烟直接好笑似的说:“今天好像真的点了挺多的,应该不少钱吧?你钱带够了吗?卡里的余额够吗?” 凌娆瞥她一眼:“你点餐之前也没想过我的钱够不够,现在这是打算替我付帐?” 岑非烟顿时就一脸讽刺的笑了起来:“说好了今天你请客,我都已经请过了,哪有我再请的道理?你要是实在请不起,就自己跟酒楼的老板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赊账呗?” 说完,岑非烟便笑着拎着她的包转身去了门口等着,显然是不打算跟凌娆站在一路,免得她真的赊账的时候,自己也跟着一起丢人现眼。 在后边也走出来的费襄听见了这边的对话,走过来问:“凌娆,你钱真的够吗?” 凌娆笑笑:“放心,你们去外面等我吧。” 费襄想说帮凌娆垫付一下,但见凌娆的神情好像是并不需要她们的帮助,也就没再多事,只是关切的多看了她好几眼。 柜台里的服务员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这会儿也用怀疑的眼神看凌娆:“小姐,你不会真的要赊账吧?我们这里也是概不赊账的,要是你没钱的话还是找你的朋友来付……” 服务员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凌娆随手放在柜台上的卡给堵住了嘴。 其实两万多块钱真的不算多,但是刚刚岑非烟的冷嘲热讽让服务员在心里有了个主观的意识,就是以为凌娆应该真的没什么钱,结果看见她拿出的这张金卡,认得这种卡如果没有个五百万存款是根本办不下来的,当既就不敢再多说话,动作利落的刷卡结帐。 凌娆最开始打算拿出来的是厉景川当初给她的那张黑卡,如果是平时,她也习惯用这张了。 结完帐时,顾嬅走过来看她一眼:“岑非烟这种人,就该找时间给她脑袋上罩个麻布袋,扔进角落里好好揍一顿,否则永远拿愚蠢当单纯,不知天高地厚。” 凌娆勾唇笑笑:“你想揍的时候我不拦着,但最好等我的课程结束后再说,林教授当初一再提醒我,不要跟这些纨绔子弟太计较,要不是因为有林教授提前给我打过预防针,早在第一天我就让岑非烟后悔跟我住在同一个寝室。” 凌娆是不可能会受这种委屈的,她的手段也并不简单,这一点顾嬅也知道,所以最近见凌娆这么能屈能伸,真是怀疑凌娆是因为和厉景川之间的关系而影响了情绪,居然任由这种小角色在她眼前跳来跳去。 走出海鲜酒楼时,岑非烟也没因为凌娆就这么结完帐出来了而有什么惊讶,心想估计是费襄和顾嬅帮她垫付了不少钱,也就仍然趾高气扬的向外走,那气场,仿佛跟在她后边的三个都是她的小跟班。 回Y大之前,路过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公司楼下有家高订礼服形象店,岑非烟忽然说:“对了,我们结业之前,好像正好能赶上Y大的百年校庆,你们的礼服都准备了吗?” 费襄淡道:“还有两个月才到校庆,急什么?” “反正这里正好有家店,进去看看。”岑非烟自作主张的往里走。 顾嬅已经对这位千金小姐没了耐心,在门外皱了皱眉,但毕竟是一起出来的,这里离Y大还有些距离,大家还是走了进去。 女人天生对礼服这东西没有抵抗力,最开始费襄并不想看,但进去后发现这家的礼服确实不错,也就和岑非烟一起向里走走看看。 里面有工作人员倒了几杯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顾嬅坐在沙发上没走,费襄和岑非烟去了里面的另一间高档礼服观赏区。 凌娆坐在沙发上向窗外看了眼,看见一辆黑色古斯特在路边飞驰而过时,眼神顿了顿。 凌娆喝了口水,放下水杯,站起身:“我四处走走。” 顾嬅看她一眼,下意识正要起身跟着,却见凌娆只是随便在这家店里走走,这才放弃跟上去的打算,继续坐在沙发上没动。 凌娆在几个固定的模特跟前走了走,看见其中一个由银丝线精心制出的礼服,抬手轻轻摸了摸这银丝线的质地。 岑非烟正好这时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凌娆的动作直接扬声说了句:“那件看起来就不便宜,凌娆你别乱碰,弄脏了弄坏了你都赔不起!” ------------ 105 平时可真是请都请不动 因为凌家在华城的地位,无论财力权力曾经都属于上等,凌娆在上流圈中虽然锋芒毕露,但却也始终信奉一个道理,在外面时,或者在不了解自己的人面前,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财不外露。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手才贴在那个银丝线礼服的一角,旁边的一个店员听见岑非烟走出来的话时下意识的就伸手将凌娆的手给用力的推了开。 凌娆看着这件在她眼里其实并不算多高端的礼服,然后面无表情的转眸看向店员:“礼服穿在模特身上摆在这里难道不是给顾客看的?如果不能碰又何必摆在这里?上面也没有写上禁止触摸的标识,谁给你的资格敢出手推顾客?胆子不小!” 这家礼服店里的店员都是经过一系列的专业培训,这店员刚才是真的冲动了,一对上凌娆眼中的冷然就更是瞬间后悔。 可被这样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数落,那店员还是颇有些不乐意的说:“小姐,这件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价格至少百万起跳,你刚才碰的这件也是这个礼服系列里最贵的一款,当然不能随便乱摸,摸坏了或者摸脏了的话,你确实赔不起!这是法国巴黎年度走秀款,刚从法国送来的,今天早上才摆在这里,还没来得及挂上禁止触摸的牌子而己。” 店员说这话的底气,当然来自刚才岑非烟刚才走出来时说的那句话,笃定眼前这个穿着很简单素气的凌娆肯定买不起。 岑非烟听见这话,当时就走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那件银丝线礼服,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这件确实很好看,能让我试试吗?” 旁边那位刚刚还说没来得及挂上禁止触摸牌子的店员看见岑非烟的动作,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更笑的一脸欢快的说:“好的,小姐您请移步里面的VIP更衣室,由我们的店员帮您试穿上。” 说着,那店员就不再理会从头到脚都看不出半点名牌标识的凌娆,殷切的拉着其他的店员一起赶快伺候好眼前的这位一看就是壕气冲天的岑小姐。 费襄冷淡的瞥了眼岑非烟的方向,走到凌娆身边安慰:“这位大小姐估计天生眼睛长在头顶上,叫我们陪她吃饭陪她逛街,无非就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财力,让我们看清她的显赫家世,你别理她。” 凌娆的目光这时瞥向旁边正向她看来的顾嬅,顾嬅坐在沙发上看她,眼神明显是有些调侃,像是在说:这你都能忍? “刚才那件礼服,你觉得怎么样?”凌娆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转眼看向身旁的费襄。 费襄挑了挑眉:“还可以,确实很好看,但价位确实偏贵了些,但如果是巴黎走秀的新款直接空运过来的话,也的确值这个价钱。” “百年校庆你打算参加吗?”凌娆又问。 “到时候如果时间允许,就参加吧,难得有机会在步入职场之后还能有几个月的时间回到学生时代,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没赶上这种百年校庆的活动,这一次,就当是替自己简单到可怜的学生时代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费襄说着,目光笑笑,看着凌娆:“你呢?” 凌娆没答,只又淡淡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几款礼服,淡道:“说起来,刚才那套礼服还挺适合你的,那件礼服比较偏成熟优雅,岑非烟的身材太过于娇小,气场也撑不起来那件礼服,如果你穿上的话,倒是一定会很惊艳。” 费襄听见这话顿时笑起来:“还是算了吧,不过就是一场校庆而己,穿着得体大方也就够了,我就算是在外资企业做作高管,年薪也才几百万,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花大价钱去比美,岑非烟一看就是被家里给惯坏了,我们跟她可绝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随便闲聊着,从礼服聊到校庆,从校庆聊到林教授的教学方式如何如何的巧妙。 没多久,岑非烟穿着那身礼服出来了。 果然如凌娆所说,岑非烟属于个子偏小的那一派,根本撑不起这件礼服的气质,虽然她刻意在这里找了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穿上,看起来身材比例长了一些,可仍然还是撑不起来。 “怎么样?好看吗?”岑非烟站在她们面前,得意的转了个身:“我打算就买这件了!” 费襄笑而不语,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 凌娆也只是挑了一下眉,没说话,眼神却是不言而喻。 其实她和费襄是一样的态度,就是明显并不觉得哪里好,只是懒得说而己。 但偏偏之前那个推过凌娆的店员故意观察着凌娆的表情,岑非烟也刻意想看向凌娆,那个店员忽然就开口了:“你还是别问她们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只能羡慕别人的命,你这样问也没有意义,有些人现在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吃不着葡萄偏觉得葡萄酸,肯定不会说好看的。” “就是就是!”旁边另一个店员为了也能赶快把这件最贵的礼服卖出去好拿到丰厚的薪水提成,跟着帮腔:“自己买不起还不想让别人买啦?都是些什么眼神,好像岑小姐穿这么漂亮的礼服就扎到了你们的眼睛似的!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 “室友而己,算不上什么朋友。”岑非烟一脸欢喜得意的站在那里任由那两个店员不停的夸她,又在原地转了两圈,径自说了句:“这件确实还不错,还有其他款式吗?” “你要是真喜欢,就买下来。”凌娆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们去百货中心里面的其他楼层逛逛,你好了打电话叫我们。” 说着,凌娆和费襄互相对视了下,转身正要走。 结果身后那个店员忽然一脸尖酸的说了句:“买不起就不要到处逛,这家商场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价格都不低,你有钱买吗?” 实在是看不惯凌娆那一副明明没钱却仿佛很无所谓的样子,店员对她直接冷嘲热讽。 凌娆的脚步顿住,眼神骤然向后以余光扫了眼那个气焰嚣张的店员。 顾嬅这时已经站起身,刚才是准备和她一起出去,这会儿却是眼神颇有些玩味的看看凌娆,再看看那个不知死活的店员,感觉像是马上要有好戏开场了。 终于,凌娆忽然转身冷眼看向身后的店员:“你们店主管在哪儿?” “找主管干什么?”那店员一点都不怕她举报似的,仍然讥笑着说:“我们主管可不是伺候你这种闲人的,就算把主管叫来又能怎么样?” 但是由于凌娆要求见主管,这家店的主管本来正在旁边看热闹一直没有过来,这会儿却还是不得不从收款台那边走了过来。 “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需要?”主管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她,眼里没有半分对顾客的尊敬,反而是因为事观了全态,知道她没什么本事,闹也闹不出来什么。 “投诉,你们店的导购员对顾客出言不逊,先是用手推桑顾客,现在更是以言语挑衅。”凌娆面无表情,神容精致,又加了一句:“更意图将同时进门的两位顾客进行筛选对比,抬高一个贬低另一个,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行为,罪加一等。” 主管顿时就笑了起来:“小姐,不是我说你,刚才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的店员也没做什么,这件礼服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如果你像岑小姐一样能买得起,我们当然不会说什么,但你明明买不起还非要去摸,店员怕你弄脏了弄坏了所以才下意识推了你,下手又不重,你何必斤斤计较呢?何况我们店员看人的眼光也没错,小姐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任何起眼的东西,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学生,想抱住岑小姐这样的大腿陪她出来逛街,但你一定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她能试穿的东西,你连摸一下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人生啊,你没有人家的钱财权势,就注定要被分成三六九等,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那主管边说边将凌娆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对她的衣着和鞋包等东西都估了个价格,看不见标识,只大概看得出来有点像一些国际的大牌款式,但又不确定究竟是正品还是高仿,但就算是正品估计也就几千块钱,不是什么太奢侈的牌子。 “你们这家店里难不成从上到下都是势利眼?”费襄看不下去,边冷斥了一句,边在凌娆旁边皱了皱眉。 然而凌娆却是冷冷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就将正要为她出头的费襄挡了回去,同时拿起手机,转身去打电话。 那些店员和主管,包括刚准备换下那件礼服再去试试其他礼服的岑非烟,都用一脸看热闹似的表情看向凌娆那边。 几个店员冷笑着,争相着转身要和岑非烟一起进里面去换衣服。 等岑非烟换了其他礼服出来后,店员们将之前那件店里最贵的银丝线礼服小心的整理好,重新穿在模特身上。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几个店员又开始包围着岑非烟,你一言我的语的劝她今天一定要在这里买一件礼服。 店里的主管却在这时忽然看见这家商场里的几位负责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看着那几位穿着西装神情严肃的大佬们,见他们竟然忽然推开门进来了,主管诧异了一下,忙迎了上去:“陈总?张总?你们怎么有时间忽然出来亲自巡查店面?是商场里又要开始消防筛查了吗?还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商场巡视?这有什么情况您二位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就好,怎么敢劳您二位亲自过来……” 见主管已经迎了上去,又看见居然真的是商场的陈总和张总,那些店员下意识的也忙跟着主管一起过去相迎,满脸堆笑客气的迎接,一时间本来被一群人围绕着的岑非烟,身边忽然就没人了。 岑非烟刚穿上的第二件礼服,是后边有拉链的款式,拉链只在后边拉了一半,她气的正要叫她们回来给自己拉上,结果喊了两声居然没人理她。 陈总和张总是这家商场的直系负责人,更是华城凌氏集团分过来的管理人员,分任这家商场的总经理和总监,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 “陈总,张总,你们这是……”主管见他们一路板着脸进来,在门前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想到刚刚凌娆去打的那通电话,主管下意识的朝凌娆的方向看了眼。 然而,在店中一群人震惊的目光中,那几位顶头上司忽然直接走到凌娆的面前,他们刚到凌娆跟前,几位上司本来严肃板起来的脸,瞬间变了变,马上转为了恭敬:“凌小姐,居然真的是您?您请放心,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和其他一系列相关问题,我们一定马上解决!” ------------ 106 是他来了?! 店里的几个人听见这话,瞬间腿就软了。 之前推过凌娆的那个店员也是一脸懵的向始终没什么表情的凌娆方向看去。 包括还在跟礼服拉链做着斗争的岑非烟也是眼色怔然的猛地抬起眼。 凌娆不就是个小工作室的负责人? 陈总和张总很是殷切的将自己的名片给凌娆递了过去:“凌小姐,我们是这家商场的负责人,您在Y市有任何需要我们出面的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们,手机绝对二十四小时为您开机!” 凌娆面对这两位,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客气的微笑,反而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们递来的名片,神情冷艳没什么温度的说:“先处理好你们商场的问题。” 她这完全不给面子的举动不仅没引起陈总和张总不满,反而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这两位本尊连连点头,满口称是:“是是是,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处理!” “凌小姐您请坐,您先请坐,这里交给我们!”陈总恭敬的请凌娆去旁边的沙发落坐,又示意店员去倒些喝的东西过来。 顾嬅站在一旁,嘴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费襄虽然惊讶,但想想也觉得林教授能收的学生肯定身份不简单,也许凌娆只是平时太低调了而己。 然而岑非烟那边却是忽然“喀嚓”一声,礼服后边的拉链因为她咬着牙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拉,忽然就被拉坏了。 凌娆拿着咖啡杯,低头慢慢的吹着飘出来的热气。 隔着氤氲的白雾,她看到岑非烟和那些店员主管等人脸上各色不同的表情,又看见岑非烟因为弄坏了拉链而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脸色难看朝她这个方向瞪来,但是因为不确定凌娆究竟是什么身份,所以眼神复杂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然后,凌娆又跟那位已经察觉到大事不妙脸色发白的主管对视了一眼。 一接到凌娆的视线,那主管更是脊背僵直,想要跟陈总张总打听一句,她究竟是哪位,可话刚到嘴边,忽然接到陈总和张总瞪来的视线,吓的腿都麻了。 “又是你!”张总忽然对主管厉斥了一声:“上次就接到举报,说你们店里的礼服定价不符合品牌标准价格!还说你们店的主管气焰太嚣张,气到有顾客直接举报到上头去了,之前就是你去了我们办公室写了检讨书和保证信,保证以后整顿店员店员的风范,也配合修改品牌的价格!才不过两个月,居然又是你们店里出了事!” 主管面色如土的想要解释,却被陈总接下来的呵斥声骂了回去。 他们知道问题出在凌娆的身上,想要找凌娆说说情,然而凌娆却只是静坐在沙发那里,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品牌负责人可是负责法国这家高订礼服的整个省市内的形象和营销管理,眼见着Y市最大的这家百货中心要将品牌除名,气到对主管她们厉声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影响了我们的品牌形象,还导致如此恶劣的结果,以为只是扣钱扣工资就能解决的?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挽回,品牌的法务人员三天之内就会找上你们!因为你们愚蠢的行为而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品牌法务不告到你们倾家荡产都没办法回去交差!一群蠢货!还不快跟季小姐道歉!想办法求情!挽回品牌的损失!” 一听说不仅是要被罚钱,还要被品牌的法务提起诉讼,那些本来就神情紧绷的主管和店员更是吓的连忙走到凌娆这边,连声道歉。 主管和店员此时态度卑微的恨不能直接跪下,其中主管更是首当其冲的忽然上前就要去拉凌娆的手,想要跟她“将心比心”的谈一谈,求求情。 顾嬅在主管的手正要碰到凌娆的手臂之前,出脚就直接将茶几上的一壶开水踢翻,开水溅到主管的手臂上,顿时疼的她叫了一声,向后大退了一步,一脸惊恐的看向仍然静坐在沙发上,态度波澜不惊的凌娆。 瞧见了这一幕,费襄就站在旁边,终于看出来这顾嬅跟凌娆之间的关系不浅。 怪不得之前一直都觉得顾嬅这种人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保护凌娆,现在看来,凌娆的身份果然不同寻常。 即使现在不清楚凌娆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身份,但她现在忽然间有预感,感觉岑非烟以后的下场不会有多好…… 随着主管被烫到了之后向后连退了数步的凌乱,加上几个店员纠缠了上去又想继续求情,封凌冷着脸正要阻止她们向凌娆靠近,忽然陈总和张总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斥了声:“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凌小姐不可能会在这里听你们的废话,你们品牌的事情自己找品牌的负责人和法务解决!” 商场里的保安被派了过来,将那些或跪或坐在地上哭天呛地求饶的店员给拉开,以免她们继续打扰到凌娆。 一直杵在那边的岑非烟手抓着身后被扯坏的拉链,趁乱到里面将自己的衣服换了回来,也顾不得去管礼服的事情,只站在门里看着凌娆那边,深深的开始怀疑凌娆的身份。 “对了,那件礼服。”凌娆指了指重新穿回模特身上的那件银丝线的礼服:“在你们品牌从这家商场撤离之前,把这件礼服卖给我,价格多少?” 主管和店员个个震惊的看着她,再又看见凌娆将一张金卡拿出来递给了张总:“那件礼服我要了,帮我包起来,谢谢,小心别把裙摆弄皱了。” 她居然让张总去跑腿帮她刷卡…… 然而张总却是一脸像是得到了什么可以邀功的奖赏似的,马上命人将那件凌娆要的礼服从模特身上小心的脱了下来,再又命人将礼服包好给她送了过来。 “凌小姐,这件礼服的帐挂到我们商场就可以了,您不用出钱。”张总回来就将卡放回到凌娆手里。 凌娆淡看了张总一眼,给他了这个面子,收了卡,也收了礼服。 但是转眼,她便将精心包装好的礼服递给了身后的费襄。 “费襄姐,这件礼服很衬你的肤色和气质,送给你。”凌娆的态度客气中又有着几分理所当然。 一时间,不仅费襄被惊到了,在场的其他人更是眼神各异。 岑非烟站在门里,顷刻间牙都快咬碎。 凌娆居然买了! 还直接当着她的面送给了费襄! 凌娆就是故意的吧! 等到商场和这家店的事情被解决了之后,陈总和张总过来问凌娆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地方,凌娆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走了,不想再在这里跟这些周.旋。 见凌娆她们走了,岑非烟怕刚刚扯坏了拉链的事情被这些人追究,反正这家店现在出了问题暂时也没人能想到她这件事,岑非烟趁乱也赶紧跑了出去,追上她们。 “凌娆!你站住!”岑非烟跟在后边,喊了一声,再快步走过去,到了凌娆面前就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眼,不甘心的瞪着她问:“你到底是谁啊?一家小工作室的负责人能请得动这种大商场的总经理和总监来出面?” 凌娆直视着她,漠然的视线看着岑非烟脸上那小心隐去的不甘心,淡道:“不过就是在Y大学习三个月而己,身份家世很重要?你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再给你的室友们分出个三六九等?” 岑非烟一时间无话可说,只暗恨的瞪着她:“可你说谎就不对了……” 凌娆懒得跟她废话,皱眉道:“还要看礼服吗?不看就回去,我走累了。” “今天的风很大,也确实不是个逛街的好天气,你如果想继续逛的话就自己逛,我们先回Y大。”费襄也说了句。 岑非烟骤然转眼看向费襄,又看向她手里拿着的装着那件上百万礼服的盒子,到现在都不敢想像,一件上百万的礼服,凌娆居然就这么慷慨的送给了费襄! “凌娆!”岑非烟忽然气冲冲的说:“你姓凌,刚才那家百货中心是华城凌氏集团旗下的,你该不会是跟凌家有什么关系?” 凌娆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正要去路边拦一辆计程车回Y大。 岑非烟又说:“你是凌家的亲戚?能在华城开得起工作室,该不会就是因为抱着凌家的大腿?否则华城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你容身的位置?” “……” 顾嬅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揉了揉眉心。 当晚,费襄和凌娆一同去寝室内设的浴室去洗澡,出来换衣服时在更衣间遇到。 费襄边换衣服边说:“凌娆,你是华城凌家的千金对不对?” 凌娆换衣服的动作不变,再又拿起吹风机,转眼看向她,微微一笑,用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看破不说破。” 明显凌娆只是低调而己,岑非烟就是不肯相信凌娆的家世背景有多好,宁愿相信她自己相信的,一味的被凌娆和小工作室这两个关键词放在一起。 可若真的细想起来,凌娆是凌氏集团的大小姐才对。 又听见这么一句“看破不说破”,多年来在职场中历练出来的费襄也就瞬间懂了,点点头。 周末。 这已经是凌娆过完生日后的第三周,Y大的企业管理课程也已经快要过半。 之前凌娆所有的行李都拿到了寝室,她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的一个电源适配器却留在了公寓的书房里,忘记拿来。 凌娆昨晚用过电脑后找了半天,想起东西落在了公寓,趁着周末和顾嬅一起回去取。 “太太。”顾嬅走在凌娆的身后,轻声道:“我之前和魏绽联系过,他说先生上个星期在日本出差,这两天该是已经回国了,你和先生已经快一个月没联络了,还是不打算…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吗?” 凌娆的脚步顿了顿。 这么久以来凌娆在厉景川身边已经太过习以为常,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可怕到她以为厉景川就是永远站在她身边的那一个。 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如果某一天厉景川不要她了,或者厉景川选择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她其实是真的找不到他的,那个男人所站的位置太高,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离她很近很近,而如果他不愿意,他就可以很远很远。 凌娆没说话,直接进了公寓,到了所在楼层后,走出电梯,便赫然发现她的那间公寓门居然是开着的,半掩着的门里有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泻了出来。 顾嬅脸上一喜,正想说是不是先生来了,结果刚才还一直粉饰淡定的凌娆已经打开门就快步走了进去。 ------------ 107 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 凌娆推门而入,看着公寓客厅里亮堂堂的灯光。 顾嬅在门外犹豫,既然先生来了,那她今晚是不是就不用一直陪着凌娆,在门外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先不进去了。 厉景川真的会来吗? 凌娆莫名的有一种近乡情却的感觉。 凌娆在厨房外面站了一会儿,想进去又怕太突然,打好了腹稿才迈步而入,结果刚一走进厨房,就看见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阿姨正在冰箱边上,一手拿着有着超市标识的购物袋,另一手正打开着冰箱的门。 凌娆脚步当时就杵在了原地,眼中升起的那丝希翼一下子就消散了,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的握了下,再又松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想握无从可去握住。 正在冰箱前的阿姨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了凌娆,先是诧异了下,然后一脸殷切的问:“你好,你就是凌小姐吧?” 凌娆敛着情绪,道:“是,请问你是?” 阿姨顿时又笑了起来:“凌小姐你好,我是一个多月前被厉先生请来的私人保姆,负责每隔两天来你这里收拾房间,顺便把厨房里所有的食材都换成每天最新鲜的,我看冰箱里的东西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最近一个月买来的各种食材你也没有用过,但毕竟厉先生很早就把钱都付过了,所以我还是按时每隔两天来一次。” 顾嬅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对话,好像没有先生的声音,很是觉得奇怪,难道里面的人不是先生? 她快步走进去,见凌娆杵在厨房门前,看起来好像很寻常,但脊背明显是紧绷着的。 顾嬅犹疑着走上前去,再抬眼看见里面的那位阿姨,结合刚才隐约听见的对话,也就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这里总是干干净净的,原来是经常有人来收拾。”顾嬅低淡的说了句,再转眼见凌娆脸上也挂了丝淡淡的似客套的笑容,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对了,凌小姐,我每隔两天买来的这些东西,你是吃不惯,还是最近没有回来住,我看你浴室里的很多用品也都像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阿姨将冰箱门关上,回头问:“如果吃不惯的话你可以给我列个清单,以后我只买你喜欢吃的东西……” “不用,我确实很久没回来住过。”凌娆语气平淡,垂下眼眸看着被打扫的干净又一尘不染的地面。 “哦哦,那怪不得。”阿姨点点头:“总是这样买来东西又一直放着,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凌小姐你最近不来公寓住的话,用不用我以后把买来的各种吃的送到Y大去?你现在是住在寝室里吗?” “在寝室住也不方便做饭,吃东西也很随意,不用那么麻烦。”凌娆淡淡道:“阿姨,您以后按时来这里打扫就行了,东西也不用再买。” “可是厉先生给了很多钱……” “没关系,只打扫就可以。” “凌小姐,那这钱……” 见凌娆现在情绪不高,顾嬅直接出声:“凌小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她说不用买就不用买。” 阿姨愣了一下,收了那么多的钱,结果却只过来打扫打扫,实在是于心不安,但见她们坚持,也就只好点点头:“那好,我把我的电话写给凌小姐,这三个月里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的电话。” 凌娆点了下头后就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顾嬅接了阿姨写来的纸条,看了眼电话号码后便让阿姨继续收拾,然后转眼看向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凌娆,静默了片刻,正想过去跟她说说话,但是正在厨房里的阿姨难得见到这里有人了,一直在找话题聊天,顾嬅站在原地随便的回了几句。 直到半个小时后,阿姨走了,凌娆仍然在窗前站着。 “太太,你是回来拿电脑配件的吧?”顾嬅开口打破了沉默:“还记得放在哪里吗?我去帮你拿,免得一会儿走的时候又忘记。” “在书房。” “好,我去拿。” 顾嬅又看她一眼,才转身向书房走去。 在书房里找到凌娆要回来拿的东西后,再走出去,只见刚刚还站在窗前的凌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了下去。 凌娆蹲在窗前,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太……” 顾嬅刚要开口,却又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犹豫了两秒,忽然拿出手机,悄悄的在这个角度拍了一张凌娆的照片,将凌娆落寞的蹲在窗前的样子拍下来。 这个角度看不见凌娆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在脸颊两边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背影消瘦。 拍完之后,顾嬅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在手机里找到厉景川的私人号码,直接将照片给他发了过去。 发完之后只过了两份钟,就看见照片后边显示了已读的字样,这才将手机放了回去,走到窗边,陪着凌娆一起蹲下。 “太太,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凌娆听见顾嬅的话,转眼看向身旁的短发女人,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脑袋里有些空,或许听些故事或者做些什么,让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还能好受些,或者,喝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古人说一醉解千愁,可以试试。” 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凌娆第一次主动承认自己心里的难受。 顾嬅挑眉:“喝酒还是算了,先生明确说过禁止你喝酒,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也必须看着你。” 华城,厉氏集团。 办公室门打开,厉景川刚走出去就听见手机传来的动静。 “厉总,香港那边的合作方最近在暗中有不少小动作,果然不出您所料,他们想借着与厉氏集团的合作来冠名,再借此来与其他投资者悄悄进行……” 魏绽从助理室走出来,脚步很快,走到他跟前便低声汇报。 厉景川只看了他一眼,同时拿起了手机,瞥见手机上显示的是顾嬅发来的消息。 接着,魏绽看见厉景川忽然就在办公室门前站住了,不知道他是在手机上看见了什么,魏绽正要走上前去好奇的看一眼,结果还没看清,厉景川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你刚才说了什么?”厉景川开口,嗓音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情绪。 最近的厉总不仅忙的不可开交,天南海北的四处出差,本就冷漠的性子比以前更加琢磨不透,就连平时走的很近的魏绽都在说话时不得不更小心翼翼。 “我刚才说,香港那边的合作方仗着与厉氏集团谈成的合作,现在正在那边借着这个大肆笼络各方的投资,都是以我们公司的名义去笼络的,您一直对这个合作方不太满意,而且早就已经料到他们私底下会非常不老师,我们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去香港截下那些投资,以免给墨氏集团造成不良的口碑影响。” 厉景川面色淡沉如水,眼神冷寂深暗:“派副总去香港,你跟着一起过去。” “这件事您一直在注意着,现在您不亲自去吗?”魏绽诧异,他还以为厉总最近没怎么停留在华城,这次香港的事情也会直接过去。 厉景川又将手机按开,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转瞬间又重新将屏幕按灭。 “给我订最早的航班,飞Y市。” Y市公寓里,顾嬅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饮料递给凌娆:“酒你就别想喝了,来,喝些饮料。” 凌娆由蹲着的姿势改为抱着膝盖靠坐在窗边,见顾嬅拿过来的饮料,她淡笑了下,接过,打开便喝了一口。 凌娆轻轻捏着手中的饮料罐,声音低淡的说:“最开始觉得你是个很难接触的人,现在发现,像你这种硬木头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暖心的一面,感觉你其实挺会照顾人的,可为什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顾嬅手里也拿了一罐饮料,在凌娆身边坐下,喝了一口后,斜勾起唇角笑笑:“太太刚才说想听故事,莫非是想听我的故事?” “你要是想说的话,我当然愿意听,能帮我转移转移注意力也是好事,不然我怕今晚应该是没法睡着了。”凌娆将背靠在窗上,脸上虽然带着笑,眼底却明显有些消沉。 顾嬅有那么片刻的一言不发,而在片刻之后,她语气淡薄的说:“我是个孤儿。” 凌娆没接话。 “很小的时候没有人管我,那些年美国对于我这种不知国籍也不知身份的流浪小孩子也不会加以管理,后来遇到一对好心的夫妇,他们虽然没有能力收养我,但却将我送到洛杉矶一家很好的福利院。”顾嬅声音很低,像是第一次与人聊起自己的事情,在剖析自己的过去时还有些犹豫,语速低缓:“福利院还不错,可我的性格不是很合群,我更也不喜欢和那些整天哭哭啼啼或者为了多吃一块肉而卖乖求宠爱的小孩子。所以十三岁的时候我就偷偷溜出来了,以女扮男装的方式混进了XI的培训基地,当时也是巧合的救了他们基地的一个管理人员,所以才能混得进去。再后来,青春期,身体一直在发育,每天在胸前裹着布,穿着宽大的训练服才将与男人不同的身体轮廓勉强盖住,再加上我本来就是很寡淡的性子,除了几个要好的兄弟外不怎么和其他人接触,我行事做风也不像个女人,始终也没有人发现,所以我一直都跟那些男人一样,做着同样的任务,同样的高强度训练,后来因为各方面的的训练考核成绩比较出色,在训练基地里也就渐渐站稳了脚跟。” 凌娆听到这里忽然笑了:“那你后来是怎么被发现的?你现在也并没有扮成男人啊。” 顾嬅的眼神平显顿了顿,沉默了几秒后忽然有些放冷了语气,冷冷淡淡的:“三年前,在一次野外任务中被发现。” “你藏了那么多年都一直没被发现,是谁啊,这么有本事?”凌娆笑着单手托着下巴,转眼看着身旁的顾嬅。 还真别说,顾嬅如果将头发再剪短一些,穿着宽松的衣服的话,确实比很多同龄的女孩子要多一些英气。 “…傅子言。”顾嬅明显不是特别想提起这个名字。 这个答案,凌娆倒是并不意外,只是在听见这个答案时,凌娆的眼神忽然深深的看了顾嬅一眼:“上次傅子言过生日,我们让你进包厢里去坐,但你一直不肯进,是不是因为他?” 话到了这里,顾嬅没想再说下去,只瞥了凌娆一眼:“你现在算是被我转移注意力了吗?” “先别管我的注意力有没有被转移,但你这故事讲了一半就卡住,我今晚怕是更会睡不着。” “没有接下来的故事,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顾嬅的表情忽然淡了很多,再又站起身,看了眼时间:“今晚是打算住在这里,还是回寝室去住?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话就要封寝了。” 凌娆也看了眼时间,转眼看向窗外,万家灯火,偏偏这间公寓里此刻却静的出奇。 “回寝室吧。”凌娆起身,用手敲了敲有些酸麻的腿,没再说话,直接向外走。 见凌娆走的这么干脆,根本没打算在这公寓里再多做停留。 顾嬅边跟着她向外走,边拿起手机又看了眼那张照片后边的“已读”字样。 ------------ 108 厉氏集团的总裁亲自驾临 赶回寝室,凌娆现在闲不住,闲下来心情就会堵着,所以刚一回去就匆匆的去洗了个澡。 洗过澡后出来换衣服,忽然见费襄将她之前送的那件礼服给她拿了过来,放到了柜子旁边。 “怎么?”凌娆转过眼看她。 “之前几次放回到你床上,都被你拿回来了。”费襄说:“这件礼服太昂贵,我还是不能收,你那次挫一挫岑非烟的锐气也就够了,反正她最近被你压的也没什么脾气,这礼服还是应该还给你。” “不是要挫谁的是锐气,而是这件礼服确实很衬你的气质。”凌娆转身,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又将礼服的盒子递给她:“不用还给我,以后或许我跟你们公司还能有其他方面的合作呢,我们这也算是在Y大里培养出的革命感情,没必要这么见外。” 听见这话,费襄不由的又看了凌娆一眼:“我对华城不是很了解,只大概知道凌家是华城四大家族之一,对吧?” 凌娆淡笑了下:“算是吧,近几年家里生意也没那么好,应该排不进四大家族之内了。” “你可真是谦虚……” “这是事实,何况林教授这次收的学生,几乎没有哪个是身份太寻常的,大家都是承载着各个企业公司未来的希望,没什么可比较的,安心度过这三个月就是了。” “这倒是实话,以后大家在商场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低调一些,日后才能好相见。” 两人边聊边走回寝室,进门时岑非烟正贴着一张面膜在寝室里压腿做瑜伽的拉伸动作。 整个寝室里四个人,论护肤保养和各方面,岑非烟绝对是排第一,费襄第二,费襄已经过了二十五岁,每日注意护肤是必须的,但没有岑非烟这么夸张。 而凌娆和顾嬅都是平时洗过脸之后有时候连拍个爽肤水都忘了直接躺下睡觉的类型,偏偏凌娆的皮肤底子太好,平时这么随意还是比岑非烟这种每天涂几万块护肤品人的皮肤还要好,就连顾嬅过的这么粗糙的人,皮肤也比岑非烟白一些。 看见凌娆和费襄一起进来了,岑非烟一边压着腿一边转眼斜了她们两眼:“送了件价值百万的礼服就是不一样,洗个澡都要一起去……” 费襄看了她一眼:“你这是被人夺了所爱所以不痛快?当时在那家店里,面对着那几个商场的老总,你的这种硬气哪去了?当时怎么没抢着刷卡买下来?现在是想着想着就觉得不痛快,又来找茬?你就不能有一天消停的时候?” 岑非烟骤然转眼瞪向她,还没说话,凌娆便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你那天试另外一件礼服时,是不是把人家的拉链给扯坏了?” 岑非烟的表情一顿,瞬间尴尬的收回视线,不看她们,气哼哼的坐到了床边将面膜取了下来。 “那件礼服也不便宜吧。”费襄冷笑着又看了岑非烟一眼。 岑非烟骤然瞪向费襄:“你管它便宜不便宜?反正那家品牌店也已经被商场除名了,她们也没资格继续在那里卖任何商品,就算是坏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也不敢找我要钱,他们品牌的法务也追究不到我身上,再说了当时那么乱,谁能肯定究竟是我自己拉坏的,还是那些倒霉的店员在帮我穿衣服的时候拉坏的?就算你们要去做证,也没用,空口无凭,而且还过了这么多天了,他们也没找上门来。” “谁告诉你是空口无凭?”本来躺在床上已经快睡着了的顾嬅忽然开口。 岑非烟表情一顿,转眼就见顾嬅将手机屏幕朝她这个方向晃了晃,足足有两分钟时间的录音功能刚被按停,也就是说,刚才岑非烟说的话都被录了下来。 “你干什么!快删掉!”岑非烟急了,起身就冲了过去要抢她手机。 本来这几天在凌娆这里就已经够丢面子的了,现在要是真被人叫回商场去赔偿,她这脸还要不要了! 顾嬅将手机随意的往床里一扔,眼神很淡很淡的朝扑过来的岑非烟看了一眼,坐起身,两只手随意的放在一起掰了掰,传出清脆的骨骼交错的声响。 岑非烟顿时就僵站在她床边不敢再动了,手僵了半空,怒视着眼神很淡又很冷的顾嬅:“你把那段录音删掉!不然我明天就去找林教授,说你在寝室里擅自录音!侵犯我的话语自由权!” “去说吧,我不介意明天把录音拿去给教授听。”顾嬅不再看她,在床上随便的一伸腿,岑非烟就吓的向后倒退了一小步。 眼见顾嬅躺下就要睡觉,岑非烟盯着已经被她扔到枕头下边的手机,恨的牙都在痒痒。 凌娆回到床边,边拿起手机边说:“顾嬅,记得把录音发给我一份,以备万一。” 岑非烟一听,骤然转眼瞪向凌娆,还没来得及骂出来,费襄也来了一句:“顺便也发给我一份。” 岑非烟骤然就气炸了,随手抓起床边桌上的一面镜子就狠狠砸到地上。 结果不到一分钟,寝室的管理阿姨就冲到了门外敲门,呵斥了一句:“都几点了?谁弄出的这么大动静!” 岑非烟:“……” 翌日,岑非烟还是气不过,趁着凌娆早上要去打些热水时,直接将自己的水瓶也递了过去。 “反正你也要去,另一只手不是空着吗?顺便也帮我打一瓶回来。”岑非烟一副颐气指使的态度,反正就是不肯被凌娆的气场给压下去。 凌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已经向外走了,岑非烟骤然站起身正要将自己的水瓶强行塞到她手里,结果刚起身,旁边路过的顾嬅直接一脚将她手中的空水瓶踢翻在地。 翌日下午,Y大校外来了很多车,每一辆看起来都不简单。 “哎,你们听说了吗?要为Y大重修图书馆的人,好像是从华城来的……” “华城啊?华城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城市了,那边有钱人确实蛮多的,很多国内知名的集团总部也都在华城,对方能有这么雄厚的财力,也就见怪不怪了……” “确实,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总裁,修建T大的百年图书馆这种几乎可以载入史册的事迹,而且还是无偿修建,真好奇是谁出手这么大方……” 凌娆中午着急看林教授发下来的测试题,没有吃东西,下午趁着课后休息时间去食堂简单买了些吃的,一路上听见这群人的讨论,更在听见投资方是从华城来的时,下意识的透过食堂的窗子向Y大校外的方向看了眼。 傍晚,一天的课程结束,费襄说晚上有以前合作过的朋友要见,请凌娆和顾嬅一起出去坐坐,顺便散散心。 三人先将书都拿回到寝室去,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忽然岑非烟跑了进来,进门后就开始四处翻找衣服,又急急忙忙的找着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像是急于去哪里约会,或者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一样的着急。 “都看着我干什么?”岑非烟一边迅速往脸上扑着粉,一边斜了她们几个一眼,“你们也都回来换衣服了?这是也想跟厉总来一场邂逅啊?平时一个个看起来不怎么样,到了来真的时候,居然比我的动作还要快!” 凌娆和顾嬅听见厉总这两个字时,皆是表情微变。 费襄却是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岑非烟:“什么厉总什么邂逅?今晚降温,我们出门之前回来换个外套而己。” 岑非烟摆明了不信费襄的说辞:“骗谁呢?以你们的本事,估计也应该是打听到了图书馆的投资方是华城厉氏集团,人家厉氏集团的总裁可是亲自驾临咱们Y大,很多自诩漂亮的女生今天下课后可都是回来又换衣服又化妆的,就想趁着厉总晚上走的时候能在校门外看一眼,那可是厉氏集团啊!要是能跟厉总来个浪漫的邂逅,再要是能坐上厉总的车,或者一起吃个晚餐…想想都激动死了……” 费襄愣了下。 费襄还在出神,忽然听见寝室的门传来“砰”的一声。 转过眼就见凌娆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快步走了出去。 凌娆出了寝室楼,直奔着教学楼快步而去。 平日里Y大的教育管理层开会和有重要的事情时,都会在教学会顶层的校长会议,凌娆脚程很快,就连顾嬅都好半天才追得上她。 教学楼共有十几层,走廊尽头的电梯不允许学生擅自使用,凌娆直接在步行梯上一步一步向上走,好不容易走到顶层,转眼就看见校长会议室里的灯光果然亮着。 “你们是Y大的学生?谁让你们到学校办公区来的?这一楼层禁止学生上来,你们不知道?”旁边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是Y大的教导主任,看见凌娆和顾嬅时,当下便皱了眉头,一脸不满的斥道。 凌娆的目光却是直接看向校长会议室的方向。 “在这里看什么?还不赶快下去?”教导主任冷着脸催促。 “请问里面的会议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虽然教导主任的态度不怎么样,凌娆还是尽量礼貌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校长和校内的各个领导都在,很多事情需要权衡讨论,具体会议结束时间我也不清楚。”教导主任莫名奇妙的看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 109 你们该不会是 恰好这时林教授从会议室里出来,刚走出来看见凌娆,当时就诧异了一下:“凌娆?你怎么在这?” 凌娆回过头,就见林教授急匆匆的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正好,我正打算回办公室去拿企业管理和商务系管理的备课资料,校领导还有投资方要针对我们系进行考察,你去帮我拿来,资料都放在我办公桌上,你仔细翻一下,拿来之后直接给我送进会议室去。” 林教授对凌娆很放心,交代了一句后便直接又匆忙回了会议室。 凌娆只迟疑了一秒,转身便下了楼。 顾嬅是临时来这里的插班生,而且心思并没有放在企业管理方面的这些学业上,对林教授需要的备课资料不是很了解,凌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找了大概十分钟,将林教授需要的东西都整理好后,放进文件夹里,带到了教学楼顶层。 教导主任见她真的拿来了,而且是刚才林教授亲口吩咐让凌娆拿着备课资料进去,也就没阻拦,上前去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在凌娆进去之前又警告了一句:“进去后别乱说话,里面都是平时难得聚在一起的校领导,还有图书馆的投资方,记住了啊,千万别乱说话。” 凌娆:“知道了,谢谢。” 进去后,会议室里果然正有校领导侃侃而谈的声音,凌娆刚进去就看见了坐在会议桌首位的男人。 凌娆看着她一直熟悉,此刻却忽然间有几分陌生的男人,心里瞬间又被蜜蜂蛰了下。 她太习惯厉景川对她的疼爱了,这样一个让她感觉到距离的厉景川,是真的有那么一丝的陌生。 “厉总,这是我们Y大近年来与国内各大教育机构合作的范围,其中所涵盖的教育行业的……” 正在进行中的会议没有因为凌娆的出现而停下,正在前面的校领导只是看了凌娆一眼,见林教授站起身示意凌娆过去,也就明白了她的来意,会议继续,没有暂停。 “凌娆,来这里。”林教授在Y大的身份是特约教授,坐在会议桌左侧中间的位置,离主位那里有七八米的距离,他对凌娆招了招手。 凌娆拿着手中的那些备课资料去了林教授那里,将文件夹递给他时,林教授翻开看了几眼,然后一脸赞叹的点了点头,再赞许的回头看她一眼:“不错,果然你平时学的最认真,我的这些备课资料你是一页不落的都拿来了,要是换成别人,还不知道要给我搞丢多少页。” 凌娆认为自己的任务结束了,以眼神询问教授,自己现在要不要出去。 林教授还没回答,正好这时校领导正在跟他说话,他也就转头进入开会状态,没说让凌娆走还是不走。 凌娆站在教授身后,抬起眼,看向会议桌首位的方向。 从她进来之后,厉景川只看了她一眼,是很寻常的一眼,再之后他就没有将目光向她这里投来过。 她现在再向他那边看去时,只见厉景川正在看着校领导殷切的拿给他的一本Y大的卷宗,神色平淡的翻看。 那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态度,很快就让凌娆意识到,他的注意力没放在她这里。 这男人是真的很冷淡,不像凌娆,表面上的平静,心里却像个被猫爪给挠了似的,又疼又痒又觉得刺得慌,偏偏她面对的是个段数比自己高出太多的男人。 似乎是对她的目光有所觉,厉景川只看了几眼便将卷宗放下,淡沉的目光才仿佛不经意的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一刹,凌娆本来正准备离开会议室的脚步直接顿住。 她对厉氏集团今年的规划并不是很清楚,也许厉景川今天出现在Y大甚至涉足国内教育投资业本就是在他们公司原本的计划之内。 “林教授的学生是进来送资料的?送完了就出去吧。”见凌娆还在那里站着,而有厉总似乎是被她给吸引去了部分注意力,校长这时忽然开了口,催促离开赶快离开。 林教授这时也回头对凌娆点头致谢,以眼神示意她可以先出去了。 凌娆静默的点点头,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直接向外走。 身后传来某位坐在厉景川身边的校领导的声音:“对了,厉总,您之前说之所以投资Y大的百年图书馆,是因为这里有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这无论是对您还是对那位,可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不知道究竟是谁,竟能被厉总您如此看重?” 在凌娆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前的刹那,表情募地顿住。 与此同时,凌娆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目光,她站在原地,清楚这里是校长会议室,还有很多校领导在,便摒心静气,快步走了出去。 顾嬅一直在外面等着她,见凌娆出来了就直接迎了上去,以眼神问她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先生,凌娆只点了一下头就直接下楼了。 凌娆说想要一个人呆一会儿,顾嬅在远处找了个不会打扰到她的位置站住,眼见着凌娆在校园后方的操场上来回的走,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后,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教学楼里的顶光也只有顶层是亮着的。 凌娆忽然瞥见顶层会议室那边的灯熄灭了,她骤然直接快步又从后门走了进去,眼见几个校领导刚好下了楼,又看见林教授在后面,她上前问:“教授,会议结束了?” “这都八点多了,你还没回寝室?”林教授惊讶的看她:“今晚风很大,早点回去休息,可别感冒了。” “所有人都下楼了吗?”凌娆没看见厉景川的身影。 “投资方先走了,我和几个校领导又单独将会议延长了几分钟,现在会议室已经没人了,怎么?你是要找谁?”林教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我和你父亲是旧识,但这些年毕竟实在是太忙了,对你们凌家的事情了解的倒不是很多,厉总也是华城人,你们该不会是……” “他已经先走了?”凌娆皱了皱眉,没有否认林教授的猜测,这句话也算是无声的默认。 林教授当即就又看了她一眼,想到刚才厉景川特意点名要看看Y大的企业管理进修专业的相关事项,看来并不是偶然,原来是为了这个凌娆这个丫头。 林教授笑了笑:“刚走没多久,你现在要是想追的话估计人刚出校门,这会儿校门外是堵车高峰,他的车应该还没开走。” 说完后,林教授也就算是点到即止,直接走了。 年轻人的事情他无权过问,但因为凌娆的存在而为Y大拉来这么大一个投资方,也实在是凌娆对Y大和百年图书馆的一大功。 凌娆的反映是在迟疑了两三秒之后,才忽然拔腿转身就向外走。 她一路跑到校门外,看见外面停放的那些车,却不知道究竟哪一辆才是厉景川的。 凌娆望着校外的停车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拿起手机直接打了厉景川的电话。 这好半天凌娆也没听见附近哪辆车里传出手机铃声来。 也就是说,厉景川已经走了。 凌娆不死心的又打,仍然是无人接听。 很好,厉景川你脾气真是够大的! 凌娆转身就往回走,顾嬅见凌娆似乎是没找到先生,从远处走过来,却看见凌娆不怎么愉快的表情。 “凌……”顾嬅见周围没有其他学生,当下又小声道:“太太,今天来的人确定是先生吗?他人呢?” “不知道!” 听见凌娆这愤懑的语气,顾嬅:“……” 费襄今晚独自出去了一趟,和几个在职场中打过交道的朋友一起聚了聚,回来时心情好,顺便拎了几罐啤酒回来。 知道凌娆不喝酒,所以她本来是打算找顾嬅一起喝几罐。 结果凌娆今晚破天荒的从她床上拿了两罐啤酒,坐下去就直接喝,大有跟啤酒较劲的架势。 “这…她怎么了?”费襄诧异,转眼疑惑的看向顾嬅。 顾嬅平静道:“估计是被气着了。” “谁这么有本事能把她气成这样?而且她不是说不能喝酒吗?要不要劝一劝?” “算了,让她喝吧,喝完直接在寝室睡个好觉,现在拦也没用。”顾嬅又看了凌娆一眼,她现在实在想喝的话,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只要今晚不出寝室这个门,随她怎么喝。 费襄见凌娆已经两罐啤酒都喝下去了,这会儿正转过眼,眼巴巴的看着她袋子里的另两罐。 “你们不喝吗?”凌娆酒量确实一直不怎么好,这才喝了两罐度数不太高的啤酒,眼底就已经有一点点不太明显的红。 “我刚才顺路买的酒,只买了四罐,要是真想喝个过瘾的话,不如去Y大对面的那家清吧一起喝点?”费襄见岑非烟今晚没在,正好她们三个可以一起喝酒聊天,也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直接提议:“那家清吧里管理的还不错,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只有两个驻场歌手唱各种伤感的小情歌,我去过两次,唱的不错,环境也很好,酒的品种也很多。” “好,我们去。”凌娆拿起第三罐酒,边打开边说。 见凌娆这情绪明显是因为酒意而高涨了,顾嬅直接道:“不行,已经九点多了,还是在寝室里喝这几罐算了,喝完直接睡觉。” 凌娆却是仿佛没听见顾嬅的话一样,已经拿起外套穿上,再又坐在床边换鞋,一边系着鞋带一边说:“走走走,我请客。” 说着,她又看向明显是不打算放她出去的顾嬅:“一起去啊,你跟着我,怕什么?” 顾嬅哪里是怕。 凌娆真要出去的话,她跟着凌娆,也确实不会出什么事,而且这一个月来,也不知道先生是针对美国唐家做了什么,那边现在消停了很多,应该不会再把手伸到凌娆这里。 顾嬅担心的不是凌娆的安危,而是凌娆现在就已经喝了酒,如果先生就在附近,根本没走,如果先生知道凌娆喝了酒,她怕是要面临人生第一次失业。 ------------ 110 真仗着我打不得你骂不得你 “心情不好就出去散散心,不喝酒也一样,散心而己。”费襄见她们两人僵持着,干脆打了圆场:“女人嘛,万事总要对得起自己,什么事别太想不开,出去走走也好,总比憋在心里要舒坦许多。” 凌娆闷着头系着鞋带没再说话,但就是让人看得出来,她现在的确在憋着。 顾嬅大概也是跟凌娆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很多事情也逐渐会感同身受,即使她记着厉总的吩咐和交代,可也确实觉得凌娆现在的心情需要抒解。 “那就去吧,我陪着,你千万别再喝酒了,都已经喝了三罐了。”顾嬅微叹。 然而结果是,顾嬅太低估了清吧这种地方各个卖酒的Waiter和侍者。 哪怕费襄和凌娆本来坚定的只要了一个果盘,只要了一瓶度数很低的果酒,最后还是架不住这些人的推荐,最后买了好几瓶各式据说是水果口味的洋酒,一口红的一口蓝的,看起来是水果口味的酒,但度数也不算特别低。 就以凌娆那种酒量,不到一个小时就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不动了。 顾嬅去扶她,费襄坐在一旁感叹:“怪不得凌娆说家里有人不让她喝酒,果然酒量太差……” “酒量算是她一个弱点,你明天等她醒后别嘲笑她,否则以她最近的心情,很容易心碎成渣渣。”顾嬅见凌娆这烂醉如泥的样子,半调侃半无奈的将她给扶了起来。 费襄也是一脸调侃的笑:“她这是感情问题吗?我也是见多了见惯了,平时在职场里多威风八面的女人,一旦遇到感情问题,都这么抽风,我能理解,绝对不嘲笑她。” 顾嬅也没再跟她啰嗦,扶着凌娆转身向外走。 凌娆是真的醉了,而且第一次醉到这种地步,像一滩泥似的被顾嬅扶着才能站稳。 这家清吧是一家在地下负一层的酒吧,需要坐电梯才能上去,刚将凌娆扶到电梯门前,凌娆就捂着心口,头靠在顾嬅的肩上,一脸凄然的说:“我就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男人……” 顾嬅:“……” “他要是不想管我了,就别来Y市啊!” 顾嬅:“……” “来了Y市还是不理我,我都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可是他不接!他不接啊!当时他肯定就坐在哪一辆车里!” 顾嬅:“……” “有本事直接吵一架啊!这么冷着我,真以为我一直觉得自己理亏,就会脾气软绵绵的巴着他不放是不是!以为他自己是如来佛祖吗,以为我凌娆是他掌心里的猴子,这辈子都跳不出去,全在他掌控中吗?我告诉你,我上辈子就跳出去过了!” 顾嬅:“……” 顾嬅现在没办法顾得上凌娆这语无伦次的醉话。 凌娆发现电梯门开了,顾嬅却还没拉着她进去,她眯了眯眼睛,恍惚的看见在里面像是伫立了一个男人。 她眯着眼睛凑近看了下,顾嬅下意识忙扶着她进去,凌娆还是踉跄了一下,整个身子差点摔在电梯里,顾嬅忙拽住她:“太太……” 凌娆却在被扶住的同时,抬起眼,看着电梯里的男人。 凌娆看着眼前身长如玉树的男人,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英俊的如鬼斧神工般完美的轮廓,他下半身仍是黑色的西裤,笔直修长,身上是纯白的衬衫,衬衫的扣子没有完全扣上,隐隐露出的锁骨,性.感又透着禁欲的气息,另人着迷。 在凌娆就这么一直醉醺醺的盯着她看时,男人只是冷淡的掀了掀眼皮,淡淡的在凌娆穿着的外衣上扫过,最后停留到她的脸上。 凌娆的外衣是顾嬅刚才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的时候帮她套上的,现在看起来有些凌乱,她头发也是散着的,发丝纠缠的缠绕在她颈间,显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脸颊上的酒意也更显的红了许多。 “先生。”顾嬅有些尴尬的扶着凌娆,没想到第一次陪凌娆放纵一次,结果就被厉景川直接抓了现场。 看来,凌娆的一举一动从来都在厉景川的眼里,这一个月无论凌娆在哪里,在做什么,就算顾嬅没有汇报,他也一样会知道。 “太太的心情已经压抑一个月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您,但您的态度把她压抑在心里的那些难受都挖了了来,她今天喝酒的事情我……” 顾嬅正在解释,凌娆却是又忽然转眼看向顾嬅,歪着脑袋一边看着她一边不高兴的说:“顾嬅…你要不要再扮回男人算了…我从厉景川的五指山里跳出来之后,嫁给你怎么样?反正你这么帅,身手又好…要不然我们两个凑合凑合算了……” 顾嬅:“……” 凌娆顷刻间就直接被顾嬅给“扔”到了电梯中的那个男人怀里! 她脚下不稳,鼻子在男人的胸前撞了下,顿时疼的她皱起眉,抬起手扒拉着男人的衣服,两只手抓着他的衣角,勉强站稳,再抬手揉了揉鼻子,转眼看向顾嬅:“你推我干什么……” 顾嬅看着现在是真的醉的全无意识的凌娆,再又因为厉景川不悦的眸色而脊背紧绷,她压低了声音说:“太太,你要是醉了就赶快闭上眼睛睡觉,别说话了。” “我醉了吗?”凌娆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她,脑袋向前一歪,直接靠到了男人的怀里,再又低声喃喃了句:“也许是真醉了吧…怪不得感觉这人那么像厉景川…我现在怕是见到谁都感觉是厉景川…呵…醉了醉了,真醉了……” 凌娆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手向后伸了伸,嘴里嘀咕着:“我现在站不稳,你快来扶我啊,总靠在别人身上也不是那么回事……” 凌娆现在真是醉的拦也拦不住。 她现在靠着的可是她老公厉景川…… 但她现在也真是醉的厉害,本来酒量就差,今晚还喝了那么多,估计凌娆这辈子都没喝这么多过。 “顾嬅?”见顾嬅不说话,凌娆只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转身就要去拉她。 顷刻间灌入凌娆鼻间的气息,是让她熟悉的清洌的味道。 她勉强抓着他的衣服,低头看见他白色的考究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裤,她嘴里喃喃了一句:“对不起…我喝多了…没站稳……” “先生…很抱歉……”凌娆以为自己是撞疼了他,所以对方才不放开她,连忙又致歉。 说完,她又转头找顾嬅说话:“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没喝酒啊?我们直接回寝室吧,费襄怎么没跟着一起走?她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嬅心想,您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费襄没醉,她一会儿就回去。”未免凌娆一直锲而不舍的问,顾嬅回了一句。 凌娆点了点头,没注意电梯门什么时候关了,只在电梯门又开了的时候,见顾嬅忽然转身就向外走,居然没有要陪她一起回去的意思。 “哎你干什么去……” 还没等凌娆跟着一起出去,就因为站不稳而再次被身后的男人捞了回去,在他怀里撞了下的瞬间,凌娆一脸懵的回头,再又下意识对他笑了一下:“谢谢哈……” 说着就要推开他,她得赶快跟上顾嬅,最近顾嬅都跟她是形影不离的,这大晚上的忽然间急匆匆的一个人走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她觉得自己必须跟上去看看。 可是挣扎了好半天也没能从他怀里退开,凌娆刚要说话,却骤然听见男人不温不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站稳了!” 凌娆怔了怔,转眼看向他。 凌娆有些愣神,想挣扎却又没再挣,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个人跟厉景川未免也太像了。 清吧外面的夜风有些凉,凌娆被男人带进车里,她脑袋有些无力的靠在车窗上,车门已经锁了,她徒劳的扒着车窗,嘴里也是一样徒劳的小声嘀咕:“我告诉你,绑架是犯法的…你赶快放我下车…否则我家顾嬅不会放过你……” 凌娆半闭着眼睛,头疼,想睡,可又怕自己再被什么人给绑架,努力撑着一丝意识注意车外面的环境,但是眼前一直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要回寝室,我不要回这里。”凌娆皱着眉毛,手在车窗上用力拍了下:“我不回这里…我不……” 可车门已经开了,车上的男人将她的安全带解开,低眸看着她,嗓音低沉:“不回这里,你还想回哪里?” “反正我不回这里!”凌娆一想到她那天回来看见的行李箱,就整个人从心里往外冒着火气。 “你是要让我直接带你回寝室?” “我自己回寝室!” “由不得你,下车。” 凌娆刚想说不下,男人已经下车绕过车身过来,打开门直接将她抱了出去,凌娆抬起手要将他推开,这男人却像是完全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一样,无论她是忽然抬胳膊还是抬腿都能精准的避开再同时将她按住,最后牢牢将她锁在他怀里。 凌娆抬起眼瞪向他,车外的风一吹,有些凉,她脑袋里有那么一秒钟的清明。 但现在凌娆哪顾得上那些,只在看清眼前男人的刹那,抬起手就去推他:“你走开……” 男人低头,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免得她站不稳一直向后仰,另一只手穿插过她的头发,似温柔低淡的轻哄又似不悦的警告:“你给我老实点。” 凌娆只当自己没听见,又去推他。 “宁可自己委屈的像个猫似的蹲在窗前,也不肯打个电话说想我,厉太太,你可真是倔强的很。”男人深邃的黑眸看着她,要笑不笑的冷声道:“下午还站在学校会议室里偷瞄我,我去子公司探视的这一会儿时间你就能把自己灌成这副得性,是真仗着我打不得你骂不得你,连生个气到最后都不忍心继续晾着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凌娆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是下意识的怕摔下去,听见这话她顿时就用眼神横着他,也顾不得他是个幻觉还是真的,直接愤愤道:“谁说我委屈?我在Y大里吃的好睡的好,一点都不委屈。” 夜凉风大,厉景川没再跟怀里瞪着一双醉眼倔着脾气的小女人多说,直接将人抱进公寓。 凌娆直接被扔在沙发上,她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站起身,转过眼看向居高临下站在旁边的男人,心底莫名的有些发怵。 ------------ 111 也是他在她睡 到底是真的厉景川还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是有惯性的直接站了起来,却是摇摇晃晃的站在沙发边,仰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还要多的男人:“那个…是、是梦吗?” 厉景川没躲开,却在她的手不规矩的刚要碰上他脸时,直接被他一手握住,拉了下去,捏在手中借着手上的力道扶住她,没让她向后再倒下去。 “嗯,是梦。”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凌娆杵在他面前,睁着一双醉到了一定地步的眼睛,努力的睁大的去看他。 算了算了,管他是梦还是幻觉,反正不是真的厉景川,她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一个幻影而己,肯定不会介意的。 “厉景川!”凌娆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打算对着自己眼前的幻觉好好的耍耍威风,把这一个月的恶气出一出,她忽然指着他的鼻子,仰起满是酒意的小脸和迷蒙的眼睛,瞪着他:“你个乌龟王八蛋!” 眼前的男人清俊的眉宇微挑:“会骂人了?” “什么叫会骂人?老娘以前跟别人吵架泼妇骂街的时候那是你没看到!为什么华城里那些名媛千金都对我那么仇视?还不是因为当初一个个跑来挑衅我,结果一个个都被我骂到红了眼睛!我曾经是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凌娆忽然努力的踮起脚,再抬起手就去扯住他的衬衫衣领,撅起唇瓣开始了她漫长的怨声载道发泄之旅:“为了你,我几乎快把自己全身的刺都拔光了!为了我们的婚姻,我努力去做好一切,我也从来没有不信任你!我前一晚才在地下酒吧里担惊受怕,恐慌到绝望,都是源自于那个我一直不知道的人!后一天晚上就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你曾经的未婚妻!我难道要笑着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觉得我没有良心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凌娆如果没有良心,我这辈子才不会这样粘着你!离婚又怎么样,我可以远走高飞!可我孤注一掷的将全部赌注都放到了你厉景川的身上,我给予的是全部,我的全部!你的确是对我无条件的好,可除此之外,你是我根本就摸不到底的深渊!我连自己距离你的心还差多少步我都不知道!” 凌娆额头上的伤早已经愈合,被遮在留海下的额头光滑,几乎看不出一个月之前她曾在地下酒吧里经历过怎样的遭遇。 嘴里溢出些血腥味儿,凌娆才收了口。 她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像是在一个人在喃喃自语:“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换另一种生活,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否则为什么一定要在你画出的围城里甘愿臣服,被你这个像罂粟一样一沾就上瘾的男人拦住了所有去路,我错在越来越没办法冷静的收住自己的心,错在太在乎你了是不是…我…唔……” 凌娆的后脑被扣住,男人的唇压了下来,堵住她的唇。 在凌娆懵了一下正要向后退开时,扣在她后脑的手牢牢的将她束缚住,禁锢她的动作与力度并不轻柔,虽然说不上粗暴,但力道也比往日里更重了许多。 再之后她是怎么迷迷糊糊的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凌娆睡的并不安稳,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噩梦,她皱着眉头,忽然就惊的睁开眼睛,房间里刺目的灯光让她又闭上眼睛,然而仅仅是刚才的一瞥,也足以让她看清楚男人清晰的脸。 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躺在沙发上,梦里的厉景川居然还在。 “醒了?头疼么?”男人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听到这个声音,真实的可怕,凌娆的睫毛颤了下,又一次睁开迷蒙的眼睛,恍惚间又看向男人的脸,伸出手想摸一摸这个幻觉会不会忽然消失。 在她伸手过去时,男人的手掌忽然托住了她的腰,凌娆整个人被带到了他的腿上去坐,她的脑袋贴在他肩上,想要坐直身体,脑袋却还是一点一点的在他肩上垂了下去。 “厉景川……”她低低的开口。 “嗯。” “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凌娆将脸埋在他颈间,嗓音有些低也有些软。 男人的手停留在她的头顶,停顿了片刻后,淡淡看着她:“是清醒了还是仍然在醉着?认得出我是幻觉还是你老公?” 凌娆将脸在他脖颈间埋的更深:“不知道。” 厉景川眯起眼,神色不善的看她,抬手将借着酒劲把怨气都发泄够了的小女人圈在怀里,不咸不淡道:“那就等你清醒了再说,我不和醉鬼说话。” 凌娆:“……” 她骤然就要从他的腿上离开,男人却按住她没让她动:“醉成这样还有力气折腾,看来给你一个月的冷静时间还不够,刚才说不吵架了,现在又臭着脸要跟我保持距离?” “你放开我,我要下去。” “理由?” “你……”凌娆抬起八分醉两分醒的眼睛,有些凌乱的头发粘在她的脸颊上,刚才还愤懑的表情现在多了几丝尴尬,她唇瓣动了两下,才从嘴里吐出几个生硬的字眼:“你硌着我了!” 厉景川低头看着怀里女人的脸,眸色深如寂夜的海,绵密的吻直接落在她柔顺的发上:“一个多月不见,你要是再乱动,也就不只是硌着你这么简单。” 话说到这份上,她现在在他腿上要是再动那纯粹就是个二傻子。 见她乖了,厉景川才心情不错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气也撒出来了,以后再也不吵架的话你也说了,现在你那颗被拔掉刺的刺猬心觉得舒坦了没有?” 凌娆闷着没说话,全身的感官都在下边硌着自己的部位上。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我是气你没良心,结果现在倒是耍着酒劲跟我喊了那么多话,你以为这是在比嗓门?声音大就有理了?嗯?”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最后落下来,搭在她的肩上,手掌握着她的后颈,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正视他的脸。 可到底是要讲什么道理凌娆现在也分不清了,她脑袋里一阵发晕,除了眼前的男人脸格外清晰之外,是真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凌娆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凌娆的印象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一些浅显的印象,她抬手揉了揉脑袋,又抓了抓头发,努力的去回想,也想不通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 看窗外的天色该已经是至少七点多的时间。 顾嬅知道她最近不愿意回来住,所以根本不可能自做主张的把她送来这里。 凌娆有些饿了,去厨房打开冰箱,看见里面仍然是前两天阿姨送来的吃的。 她再转眼,看向沙发上的一件衬衫,是男人临走前换下来的白衬衫,看着很干净,但拿起来仔细闻一闻,上面还留有被她沾上的酒味儿,和只有厉景川身上才会有的清冽如晨间草木般的清香味道。 是厉景川的衬衫。 也是厉景川在她睡前喂她喝过半杯的醒酒茶。 回头时看见了门前多出来的一双室内脱鞋,灰色的,之前都被阿姨收拾整理起来,却被厉景川熟门熟路的自己拿出来穿上。 凌娆忽然转身在整个公寓里走了一圈,虽然这公寓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住她一个人的话也的确是太大了,可她看见浴室里多出来一套男人的剃须刀和薄荷味道的须泡水。 绕了一圈后回来,凌娆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身体向后靠去,脑袋枕在沙发背上出神。 她昨晚都对厉景川说过什么话来着? 凌娆按着额头,眼睛盯着茶几上的那小半杯醒酒茶,想了想,忽然拿起手机看了眼。 凌娆从公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林教授每天的课都是八点开始,本来就已经晚了,也来不及去买早餐,就直奔Y大而去。 赶到教室后,林教授正在上课,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就示意她赶快坐下。 平日里林教授对这些纨绔子弟们的管理非常严格,谁都不能迟到,迟到超过三次别想再在他这里呆下去,但今天破天荒的什么都没说,竟让凌娆直接去坐下了。 “你昨晚醉到那种地步,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睡一整天。”费襄在凌娆刚坐下时,在旁边低声说了句。 不说这事凌娆都快忘了,昨晚她是和费襄一起出来喝的酒。 后来自己醉的都快不省人事了,好像是顾嬅来扶她来着。 总不可能是她还在那家清吧里的时候就被厉景川给抓到了现行? “昨晚喝过醒酒茶,酒解了一些,我生物钟很准时,到点就醒了。”凌娆没多解释,平淡的说了一句。 “顾嬅昨晚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你们两个昨天都没回寝室,你现在来了,顾嬅怎么不见了?” 凌娆向平时顾嬅应该坐的位置看了眼,果然位置是空着的。 难道是因为顾嬅以为她这两天会一直和厉景川在一起,所以没再继续一直跟着她? “不知道,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凌娆将目光从那个位置收了回来,心下却是有些犹疑。 但她印象里,顾嬅作事向来有始有终,也很靠谱,就算以为她会在厉景川那里,所以暂时没来上课,但至少也会给凌娆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说一声。 可凌娆从早上醒来到现在,都没有收到过顾嬅的任何消息。 ------------ 112 跑 公寓里。 厉景川看到凌娆临走前帮他叠好的衬衫,刷好的玻璃杯,和浴室里被放进上面日常洗漱柜中的剃须刀,淡色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分。 凌娆昨晚还仗着酒劲一副憋了一个月非要找他算帐的架势,今天就乖乖的将他留下痕迹整理好。 厉景川扯开衬衫领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低笑了一声。 傅子言:[在Y市?] 厉景川回了一个字:[嗯] 傅子言:[在那间公寓还是哪里?] 厉景川随手回复:[公寓] 不出半个小时,傅子言开车过来,直接敲门进来。 厉景川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架势,明显是连夜开车跨省而来,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鸷冷,进了门就自己去里面找水喝。 “怎么来的这么急?有事?”厉景川淡看她一眼。 喝了一杯水之后,傅子言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开口:“顾嬅当初在美国完成XI基地的任务时,曾经拦截了纽约黑.手党的几辆走.私军.火的车,那些黑手.党的人这两年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我手下的人查到他们最近在国内有些动静,并且这两天正在向T市移动,恐怕顾嬅的行踪已经被盯上了。” 厉景川冷淡的掀了掀眼皮,看着他。 “都是些当初跟XI基地之间结下的陈年旧恨,和纽约以及洛杉矶地下的那些军火交易有关,他们的目标是顾嬅,波及不到你女人。”傅子言连夜开车赶过来,一夜没睡,脸色阴沉的咳了一声后道:“不过这几天最好让顾嬅别跟着凌娆,如果他们发现凌娆和她走的近,也不是什么好事。” 厉景川冷峻的眉宇微动:“纽约黑手.党的报复行为向来只精确的针对某一个人,以他们的本事还没法在国内惹事,量他们也不敢在国内的地盘牵扯到更多人。” 傅子言点头:“顾嬅的事情只跟她当初完成的基地任务有关,和你几年前在美国涉及到的那些层面没有关系,你看好凌娆,这边的事情不需要你帮我,我自有分寸。” “注意安全。”厉景川波澜不惊道:“等合适的时间,就让当初那些在美国频繁设障碍的那伙人归西吧,这些年他们也做了不少恶贯满盈的勾当,时机一到,总该亲手送他们一程。” 傅子言静默了片刻后,道:“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回了美国?” 厉景川没什么表情,只听,不应。 “我得来的前线消息,是唐家的老爷子被你气的不轻,怎么着?一个月前凌娆出的那事,真把你底线给碰着了?” 傅子言凉而性.感的眼神里夹了丝讥笑:“要说当年这唐老爷子跟你父亲没有任何约定我都不信,结果他以为自己这盘棋下的很大,却根本不知道背后的操控手早就换成了你,你当初不仅和他的宝贝孙女解除婚约,更一直对唐家的各方面都有所禁锢,他这两年也是傻眼的很,就算唐家的势力在美国牵连甚广,但明显还是不打算跟你明着硬碰硬。我倒是好奇,你上个月回美国究竟是做了什么,唐老爷子一气之下当晚直接被送进了医院急诊,幸好他命硬的很,在医院住了四天就回去了,但我看唐家最近大有要闭关锁国严防死守的架势,你不会是为了给凌娆报仇,真要对他宝贝孙女赶尽杀绝?” 厉景川笑色静淡,仿佛傅子言说的这个如同刽子手一般的幕后操控者并不是他,语调沉静:“什么都没做,只让他看清整件事的权衡利弊,如果他打算拿整个唐家的命运来开玩笑,我自然不介意好好陪他开这一场玩笑。” 傅子言挑眉,转眼看见这稍显空荡荡的公寓,明显是不经常有人回来住,他斥笑:“都这么久了,总不会凌娆还没消气呢?” 厉景川的眸光冷淡:“你可以滚了。” 傅子言看了眼时间,现在也的确不是兄弟调侃的好时候,他连夜开车过来,时间太紧迫。 厉景川是个兵不血刃的高手,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当年因为厉舟颐的插手而在身边多了一个仅仅存在一年的未婚妻之外,他的每一步都没有错过。 对他来说,或许只有从一开始进入他的生命,再又逐渐在他的生命里横冲直撞的凌娆,才是唯一一个意外。 第二天,凌娆照常留在Y大,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收到顾嬅的消息,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接。 如果不是最近马上会有一场林教授对这批学生的抽查测试,凌娆昨晚就会回公寓附近去看看。 在之前顾嬅没和她住在一起时,顾嬅在Y大外的公寓附近有一个很妥善的住处,是在那附近人群不太密集的一处民居小区。 又上完一天的课,凌娆给顾嬅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她干脆直接离开T大,去顾嬅之前住过几天的民居小区去看看。 最近这一个多月,每天形影不离的人忽然失去联系,凌娆一方面是忽然有些不适应,一方面又担心顾嬅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那处民居小区距离她的公寓的确不远,只大概隔了一个站地的距离,凌娆是走着去的,没有打车。 但是从这边的路口到民居小区,要绕过一整排的大厦才可以,中间有一条大厦之间的小胡同可以穿行过去,顾嬅曾有一次带凌娆走过那里。 凌娆走到那平时来往行人很少的胡同口,刚一走近,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动静。 里面还传来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的非常粗暴不堪的叫骂声。 凌娆虽然没能完整的听清,但也大概听见了一两句,以她的英文水平当然听得懂,当即便直接转身靠在胡同口,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向里看。 一眼就看见顾嬅站在里面,靠着墙的附近站着,在她面前有两个外国男人,又高又壮,那两个男人像是将她围堵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跟平时水果摊上砍西瓜差不多大小的刀,另一个手里拿了黑色的长长的电击棍,两人将顾嬅完全堵截在了里面。 凌娆看见这一幕,骤然将头收了回去,背靠着胡同口外,屏住呼吸,免得惊动到里面那两个人。 刚才她看见顾嬅被那两人堵截时,虽然看起来还在墙边站的很稳,但是衣衫不整短发微乱,脸上有些血迹,身上也不知道是哪里被砍伤了或者怎么回事,总之一定是受伤了。 顾嬅的手里好像也没什么武器,身手再好也不占上风,不管她是怎么被两个外国男人堵截在这里,估计顾嬅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跟她联系,一定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里面那两个男人的叫骂声还在继续,没几句后忽然又传来打斗的声音,凌娆听了一会儿,无论是肉搏还是用武器,听见里面的声音,凌娆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顾嬅和美国XI基地的背景相当复杂,凌娆如果现在报警的话,也许会给顾嬅造成其他什么麻烦。 顾嬅正在与那两个人对峙,战况未停,从昨天到现在她就一直在避开这两个来自美国黑手.党手下的跟踪,结果最后还是被堵在了这里。 “谢了。”将那两人按住时,顾嬅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血迹,只侧过头,看向手里举着一根棒球棍的凌娆。 凌娆紧握着那根棒球棍,快步上前,关切的去看顾嬅脸上和身上的血,见顾嬅只是脸颊被打了下,对方打的太狠,脸颊肿起,破裂的嘴角染着血迹,她伸手就去拉住顾嬅的手臂:“怎么样?伤的严重不严重?” “没事,小伤。”顾嬅没挥开凌娆的手,只用另一只手狠狠的在那两个男的颈后又敲了下。 顾嬅这才借着凌娆来扶着的力道站起身。 见顾嬅像是真的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凌娆紧绷的心脏才终于放松一些:“这两人怎么回事?你在美国时难道有仇家?” “仇家?”顾嬅瞥了地上那两人一眼:“算是吧,当初还在XI基地时的确出过不少任务,结下过的梁子也不在少数。” “你伤的不轻,先离开这里!”凌娆又用力去扯她的手,要先将受伤的顾嬅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手上刚一用力,顾嬅虽然没出声,但明显还是痛到隐约蹙了下眉,凌娆骤然放开手,看见自己手心里的一片血迹,再又看向顾嬅黑色的上衣,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的颜色。 “手臂上的伤很严重?”凌娆将手里的棒球棍向外面一抛,直接用双手去扶她:“走,先去医院止血。” 顾嬅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没事,人就已经被凌娆强行带出了胡同口。 “小心!”在那人的电击棍挥下来的刹那,凌娆和顾嬅几乎是同时发出声音。 凌娆正要将已经受伤的顾嬅向后拽开,顾嬅却是本能意识的先一步将凌娆给拉到了身后去,但手臂上的疼痛无法忽视,刚才就被电击到还没缓过来的那种痛麻感还在,想要去将人击退,却还是动作比平时迟缓了那么两三秒,也就是这两三秒的时间,对方成功抓准时机,眼见着就要伸出另一只手来制住她。 凌娆眼疾手快的拽着正要回去搏斗的顾嬅转身就跑:“受伤了还打什么,快,跑——” ------------ 113 看见白衬衫就知道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胡同里面是肯定不能再进去了,凌娆拉着她向另一侧跑,结果对方一点时间都没打算浪费,没有直接追过来,而是骤然回了车上就要开车来追。 “太太你先走!”顾嬅忽然顿住脚步,不打算连累凌娆。 “我走什么走啊!我不是你们训练基地里出来的兄弟,不知道什么是牺牲什么是道义,可在我眼里你已经是关系不一般的好友,我怎么可能走!”凌娆一边跑一边用力拉着顾嬅,不让她挥开手:“先跑,前面还有个胡同,他这辆车没办法开进去,我们进去后再想办法!” 见凌娆坚持,顾嬅跑了几步后感觉刚刚被电击到痛麻的身体的确需要至少一两天的恢复,现在跑起来都没有平时那么快。 就在两人即将跑向凌娆所说的另一个胡同时,忽然,前方一辆黑色吉普车以着疾快的速度从路上疾驰而来,开过来的一瞬间在她们面前“哧——”地一声急速刹车。 顾嬅和凌娆抬起眼看见眼前吉普车后边的车门被自里向外的打开,驾驶位上的傅子言一句都没有解释,只看了顾嬅脸上的血迹一眼,便冷声道:“都上车!” 顾嬅的表情滞了下,凌娆已经动作很快的扶着她先上了车,顾嬅在车里坐稳时,见凌娆还没上来,忙去拉她:“太太,来!” 凌娆也上车后,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来不及去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娆坐在顾嬅身边去拉开她的衣袖:“你血流了不少,去医院止血还是去哪里?” “她不能去医院。”不等顾嬅开口,正在开车的傅子言已经冷声说:“先带去我那里,我那有止血药和纱布,凌娆,你帮她包扎。” “你在Y市有住的地方?”凌娆这才转眼看向傅子言:“远不远?我的公寓离这里近,直接让她去我那里包……” “你那里还是算了,现在不能一起去,免得给你惹祸上身。”傅子言冷淡的吐出这几个字,通过后视镜看了凌娆一眼:“你刚才怎么会在那里?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记得先跑,知道吗?否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男人怕是会把我追杀到太平洋去,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凌娆没跟他解释,只仍然关切的看顾嬅,见顾嬅脸上没什么异色,也似乎对刚才有人追杀的事情并不是很惊讶,只是这会儿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凌娆将手在她身上又轻轻抚了几下:“还有哪里受伤没有?你别一直不说话啊,哪里疼直接说,要是太严重了只是回家包扎可不行,还是得去医院逢针!” 顾嬅对凌娆摇了下头,意思是她没什么大事,不需要这么担心。 凌娆忽然注意到旁边有几辆车正与她们的方向相反的逆行而去,几辆车顷刻间就将那个外国男人所开的车给包围。 现在也没法去注意车外的情况,凌娆从包里拿出湿巾来替顾嬅将脸上的血迹擦了擦,见顾嬅的脸色很白,当即便皱了皱眉:“居然有人在国内敢光天化日的持刀行凶,这种事情,其中有没有什利害关系?能报警吗?” “这事国内的警方管不了。”顾嬅简单的说了一句,同时抬起眼看向前面正在开车的男人。 傅子言的车技不比厉景川逊色,甚至他显然是习惯开这种吉普越野车的车型,硕大的车身在他的掌控下灵活的以着疾快的速度开出之前那片区域范围,成功在警方的车赶来之前带着她们两个离开。 傅子言在Y市还真就有个住的地方,是一间酒店顶层被他单独包下来的房间,一整层都不允许任何人踏入。 进了房间后凌娆扶着顾嬅去沙发上坐下,催促着傅子言去拿医药箱,再按着顾嬅的肩,说:“顾嬅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不然等一会儿血凝固了的时候粘在身上再脱下来会很疼。” 顾嬅见凌娆好像真的很紧张自己,本来冷静的表情微微恍惚了一下。 从小到大顾嬅从来没有经历过和同性之间纯粹的友情,以前在基地里一直像个男人一样的活着,无论受什么伤也都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自己包扎处理伤口。 “手现在抬不起来是吗?我帮你脱,你别动啊。”凌娆说着就去帮她脱衣服。 顾嬅没拒绝,在上衣被脱下来时,好在里面还有一件比较保守的运动款式的黑色内.衣,凌娆的注意力被顾嬅肩上和手臂上的刀伤给全部吸引了过去,一脸心疼的转身跑去浴室洗了条毛巾过来,帮她擦拭伤口周围的血。 傅子言拿了医药箱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目光在顾嬅只穿着运动内.衣的身上顿了顿,还没说话,凌娆就已经快步过来一把将他手中的医药箱夺走,再回身去给顾嬅消毒止血。 房间里非常安静,有凌娆帮顾嬅包扎,傅子言也不方便一直站在旁边看,咳了一声,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顾嬅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凌娆刚拿起纱布帮她缠好,再去里面的房间,打开柜子,拿出一件应该是傅子言穿过的黑色宽松T恤,帮顾嬅穿上。 再没过多久,傅子言进了门,见凌娆已经蹲下身在给顾嬅处理腿上的伤,他眉宇一挑,低笑了声:“你这伤口处理的还挺周到,果然凌大小姐比以前有用多了。” 凌娆无声的朝着自己手里的消毒药水翻了个白眼,只当傅子言是想亲自给顾嬅包扎但是没能插上手所以对她有所怨气,懒得理他。 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门铃声,凌娆顿时怵了下,猛的抬起头向门前的方向看去,诧异道:“是谁?你这里还有其他人知道?该不会是刚才那些追杀顾嬅的……” 傅子言瞥了她一眼:“别想太多,我刚才出去跟厉景川通了个电话,他刚好就在附近,你说现在来的人会是谁?” 凌娆听见这话,骤然转眼直盯着傅子言身后的房门。 “你男人来了,这门你开还是我来开?”傅子言一脸要笑不笑的睨着她。 既然厉景川在门外,这门谁开还不都是一样? 可这声音在凌娆的耳里却如同平静海面上忽然席卷而来的海啸一样,让她无法平静忽视。 傅子言明显是有调侃她的意思,没有去开门,只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凌娆。 凌娆的手还拿着药水,放在顾嬅小腿的伤口上,她也一时间没有马上起身。 顾嬅看了他们两眼,忽然放下腿,说:“要不然还是我去开吧。” 傅子言顿时就冷扫了顾嬅一眼:“别多事。” 顾嬅神色一滞,很久没听见傅子言再用上司似的冷厉的语气说话,她眼色顿了顿便选择坐在沙发上没有行动,却是同时转眼看向凌娆:“先生肯定是来找你的,去开门吧,我腿上的伤不严重,我自己来就好。” 门铃声没再响了,但感觉厉景川应该没那么快离开,凌娆放下手中的消毒药水,擦了擦手,起身走到门前。 开门的刹那,凌娆的手在门的把手上握的很紧,门外伫立的男人身形颀长,仍然是那身低调干净的白衬衫,将他本就清沉的气质衬托的更加温淡。 凌娆抬起眼,看向门外的男人,厉景川亦是在门开的瞬间便将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整整一个月没见,之前她又是在不太清醒的状况下,算起来,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凌娆开门之后只跟他对视了一眼,还没看清男人眼中的情绪,便直接放开了门把手,转身向里走,扔下一句:“我先把顾嬅腿上的伤处理好。”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厉景川听的,还是说给傅子言或者顾嬅听的,总之凌娆没再看门外的男人,径自去了顾嬅那边。 忽然间成为了凌娆现在最大借口的顾嬅,此时内心的想法是:“……” 想想凌娆通常平淡又对万事都有分寸的样子,再对比现在这种状态,居然莫名的觉得有些萌点。 傅子言当即便用一脸同情的目光,笑着看向被扔在门外的厉景川。 厉景川倒是气定神闲的进了门,无视傅子言那嘲弄的神情,只在看见沙发边沾了血的毛巾和顾嬅腿上的伤,也就猜得到刚才她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惊险。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被人截到了?”厉景川直接看顾嬅:“凌娆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凌娆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他当然单单指的是今天。 凌娆之前究竟为什么会去那地方,顾嬅也的确还没来得及问,低眸看向正蹲在沙发边帮她伤口消毒的凌娆。 “你昨天到今天一直没有消息,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所以我怀疑你可能出了什么事,就打算去你之前住过两天的小区去看看,结果就撞见了那么一幕。”凌娆认真的帮她腿上处理伤口,说话时头也不抬。 没想到凌娆居然还会担心她,明明自己才是凌娆的保镖。 顾嬅一时间有些惭愧:“抱歉,太太,以后这种事情我会避免,如果误伤到你就是我的失职,今天的事我实在很……” “被仇家跟踪围堵,这又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事情,跟我道什么歉?”凌娆仍然低着头,仿佛借着这种和顾嬅说话的机会,就能成功忽略正在身后不远处注视向她的男人的目光。 顾嬅忽然抬头:“说起来,如果不是太太今天帮了我,我也不能逃走的那么顺利。” 傅子言挑眉,斜了她们一眼:“是么?那你这个保镖不是就快失业了?要不要跟我回美国,回基地?” 顾嬅:“不回。” 傅子言:“……” 凌娆这时抬起眼看向顾嬅,见她拒绝的很干脆,顿时就笑了起来:“对,不回,顾嬅在我身边好好的,回什么美国的基地啊?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吃苦受累有什么好?而且我身边就算不完全需要保镖,但也需要一个好姐妹,你说是吧?顾嬅?” 这几天几次三番的被凌娆的话触动,顾嬅看向凌娆,微扬了下唇角。 傅子言忽然就眯起了眼睛,感觉这顾嬅跟凌娆呆久了,居然身上难得的多了那么一丝女人味儿和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柔和。 “疼吗?”凌娆看见顾嬅脚踝处有一块红肿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撞到的,用手去碰了一下。 “不疼。”顾嬅笑答。 直到帮顾嬅将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凌娆站起身,边收拾着医药箱边说:“傅子言你这里有水吗?” 之前拉着顾嬅跑,凌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由于心里的原因还是真的渴了,反正是真有点口干舌燥的。 “能喝的水?” “嗯。” “冰箱里,有酒店每日准备的矿泉水,你自己去找找。” 凌娆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一瓶水出来,正要拧开,却发现瓶盖紧的过份,这是一瓶还没开封过的矿泉水,估计是在出厂时瓶盖这里被处理的不太好,比其他的矿泉水还要紧许多。 不需要回头,只看见刚才那条是白衬衫的手臂,就知道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是厉景川。 凌娆在冰箱门前静默了一瞬,转过眼看向轻而易举就帮她将瓶盖打开的男人。 已经打开的矿泉水被递到她面前,厉景川的嗓音一如既往:“喝吧。” 凌娆的手滞顿了一下才抬起来,接过水的时候估计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谢谢。” 本来男人的面色沉静,似乎从来都没有跟她有过任何争吵,又似乎之前那一个月的消失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却因为凌娆这么一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疏离的两个字,而深深看着她的眉眼。 ------------ 114 冷的时候不见人 “谢谢?”厉景川低沉,睨着她:“你是在跟谁说话?” “跟你啊。”凌娆先是捏着水瓶没说话,然后喝了一口水,平静的如实回答。 他没再多说,却在凌娆正要拿着矿泉水从他身前绕开走出厨房时,骤然直接将她揽住,将因为拿着水而小心翼翼避免弄洒出来的女人向前一推,直接将她逼到了冰箱对面的墙壁上。 见男人这是被她的话给气着了,凌娆才确信原来他并不是真的如表面上这样,可以一直无动于衷的来掌控她的情绪她的喜怒,原来这男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淡定的。 她神色无异的抬起眼看他:“你干什么?傅子言和顾嬅都在外面。”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来。”厉景川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冷:“把你刚才的话重说一遍,你在跟谁说谢谢?凌娆,我是你什么人?” 凌娆仍然脸色如常,声音也平平的:“以前是我老公,后来忽然一整个月没联系,谁知道你是我什么人?” 厉景川挑眉:“你喝酒前和喝酒后的态度除了撒泼之外,基本一致,所以你对自己瞒着我喝酒的事情,不打算做出任何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凌娆很是平淡的看着他:“我该严防死守的应该不是喝酒不喝酒的这个问题,而是我的这颗心吧?” 厉景川眼眸里渐渐蓄起浅淡的笑意,看着她板起来的脸色,像个不听话的小猫,明明很软的等待他来抚摸,却又非要做出硬邦邦禁止触碰的样子,低头便向她唇上凑了过去:“怎么?清醒了也还是这么不讲道理?” 凌娆忙要向后避开,男人却已经亲了下来,但也只是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便移开,在她双眼横着他时,将本来按在她肩上的两手移开,撑在她身后的墙上,低眸凝视着她。 “还在气什么?一个月了,还没想通?”男人站在厨房的灯光下,长身的阴影笼罩在她面前,遮去了大部分的灯光,居高临下。 “我哪敢气什么?发个脾气就能被冷落一个月,我要是因为你没接电话而生气,这么不可理喻的理由,你怕是就要直接跟我划清界线了吧?”凌娆冷眼瞥着他:“你别站在这里挡着我,让我出去。” 她干脆直接别开眼不去看他,皱着眉说:“顾嬅还受着伤,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任何关于……” “不接电话?和你执拗的要面子故意给我打电话时只响一声就挂断的这种事,哪个更过份?”厉景川盯着她的脸,低道:“我那天刚到华城,和子公司提前有过联系,临时有紧急会议,出了Y大后直接有公司的专车来接,手机静音放在一旁,等我看过公司件再拿起手机时,才看见你两个未接来电。” 凌娆没说话,眼神依然不善。 “说起来也是有趣。”男人手撑在她的颈侧:“这一整个月,你第一次打来电话,只响一声就挂了,第二次打来电话就已经是一个月以后,我没接,你直接去借酒消愁,仔细算来,你的确是过的很潇洒,开心与不开心都可以这么肆意坦荡,连跑去喝酒的理由都这么完美的无懈可击。” 凌娆一时间无话可说,傅子言和顾嬅还在外面,她实在不想在这里边闹出什么动静来,而且两人在厨房里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有必要先出去。 她正要再次抬手去推他,男人没放手:“还有什么怨气直接说出来,别在心里憋着,直接说。” 凌娆看着这样近在咫尺的厉景川,恍惚的想起这一个月触不到他也摸不到他的感觉,她切齿的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我哪敢有怨气?论起脾气来,我的脾气都没你的大,论起狠心来,我也没有你够狠。” 厉景川看着她,又看着她这下意识抗拒与他亲近的动作,眸色淡然,没给她继续拉远距离的机会,直接愈加俯低了身子,以着绝对压迫的姿势剥夺了她的自由,更近在她的唇边,沉声道:“你要冷静,我就让你冷静,一个月的时间很长?之前你不还说要跟我分居三个月,来一场所谓的异地恋?” 凌娆:“……” 凌娆憋不住了,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压抑也没必要,她骤然说:“就算我那天说的话也许是触到你的底线,你不高兴我对你的不信任,可你就这样走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就这么晾着我,晾的很是心安理得?” “我没晾着你。” “那你干什么一个月都没消息?” “抽空去解决了一段不该存在的过往。” 虽然他说的并不算特别直接,但凌娆也算大概是听懂了。 凌娆盯着他,一直捏在水瓶上的手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厉景川眼疾手快的将她差点没拿住的水瓶接过,放到旁边一臂之远处的橱柜上。 所以原来前面的这个月,他是去解决那些事了吗? 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凌娆还以为他就是单纯的跟她生气,就这么冷了她一个月。 她又看了眼厉景川:“我过生日那天,是你亲手做的蛋糕,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你还知道那些蛋糕是我做的?当时下手一个一个切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过。”男人半调侃似的说,手在她手上抚了抚:“不气了,嗯?” 还气什么气啊,凌娆又没那么不可理喻,放着好好的男人不要,难道真的要把这块肉让出去让别人叼走? 凌娆忽然拉下他撑在她身后墙壁上的一只手,纂着比自己的手大出很多的手掌,实在难以想像那天他究竟哪里精力给她做出那么多的蛋糕,而且无论是奶油还是基层蛋糕的味道都特别甜特别软,这个男人事事都可以做到这么出神入化,真是无可挑剔。 她将他的手抓在手心里,再又握着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声说:“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厉景川看着她,眼底凝聚的是层层的笑意,反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手上亲了亲,再又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下,贴着她的唇,低低哑哑的说:“你认为,我需要什么补偿?” 凌娆一下子就被他亲的发软,抿了一下唇后说:“要不然我今晚给你做二十一道菜?做完之后你当着我的面一盘一盘的倒掉?” “我有这么幼稚?” “…你的意思是我幼稚?” 凌娆已经很久没下厨过了,来Y市后更是从来没有,她现在想方设法的想补偿自己的错误,让给他报复的机会,让他爽回来,但他不领情,这可就不怪她了。 忽然,厨房外面的墙上传来“咚咚”的几声,傅子言在外面随手在墙上敲了几下:“你们两个,别太过份!进去这么久了,用不用我把顾嬅带走,把这整个房间都让给你们?” 凌娆下意识拉下厉景川的手,忙要出去。 厉景川却没动,将她又拉了回去,顺势将刚才还紧贴在墙上跟他保持距离的小女人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道:“把房间让给我们,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凌娆:“……” 她手抵在他胸膛上:“顾嬅刚受了伤,而且明显是被什么不明势力的人追杀,她好歹也是你雇来的人,总要对她的安危关切几句,哪有你这么冷血的老板?” “有傅子言在,她不需要我的关切。”他说的简单而直白,接着似警告又似命令:“以后但凡与那些不明追杀者或者异国他乡人的不法动静,你都不许靠近,顾嬅虽然身手不错,但她的背景并不简单,风声正紧的时候你要做的是先照顾好你自己,记住了?” 凌娆今天在胡同里举着棒球棍冲进去时,可能还是因为里面的人有顾嬅,认为顾嬅能顶得住,所以才会有底气冲进去帮忙。 她当然有自保的意识,但也不至于太弱,遇事就躲起来也不是她凌娆的做为。 “知道了,冷的时候不见人,好的时候又像管家公一样的来管我。”凌娆嘀咕了一句。 厉景川:“……” 凌娆走出厨房时,见顾嬅已经把她那件黑色的运动外套又穿上了,如果不是因为里面只穿了内-衣,不方便脱的话,估计她会把傅子言的那件黑色T恤也换下来,见顾嬅穿着外套坐在沙发上,好像刚刚受伤的人并不是她一样,除了脸色比平时白了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差距。 “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两口子要在我的厨房里呆到天荒地老。”傅子言一脸冷笑的倚在厨房门外的墙边,眼神瞟见凌娆已经柔和了许多的脸色,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女人估计是已经被哄好了。 厉景川将手搭在凌娆的腰上,将正要先一步去沙发那边的小女人圈在自己怀里没让她再跑,薄淡的眼色又看向顾嬅和她脚边的药箱,须臾将目光落在傅子言那边:“他们绕这么大圈子,目的是她还是你?” 傅子言脸上是不以为然又懒洋洋的笑:“都是XI基地共事的人,最大的目标非我即她,有什么区别?” 厉景川看着他,淡淡的道:“自己的女人被伤成这副德行,明明现在恨不得亲自去把那几个废物的老巢连根拔了,现在却能一脸没事人似的靠在这里笑,凌娆都没你心大。” 傅子言:“……” 凌娆:“???” “先生,我不是他女人,您虽然是我现在的老板,但也请别给我乱扣帽子。”顾嬅出声,不怎么愉快的抗议。 厉景川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只冷淡的瞥着傅子言。 傅子言静默了几秒,暂收了懒懒散散的态度:“这年头女人不好养,轻了重了都是错,留在身边是错,放出来也是错。” 他这话凌娆听的不明所以,坐在沙发上的顾嬅表情正冷了。 傅子言扔掉刚要拿出来点燃的烟,再抬眸时,刚才那调侃带笑的神色已然凛冽了好几分:“你知道的,那伙人打算借着地下的那层关系成功洗白,当初顾嬅去截到的几辆走私车跟他们要洗白的事有很大关系,等同于顾嬅将能直击他们死穴的证据掌握在手里,他们无论是做什么都会碍于顾嬅的存在,而几次三番的试图对他下手,但顾嬅的身手和警惕心向来不错,但他们现在既然有胆子把手伸到国内,也等于把他们自己堵死在退路上。” ------------ 115 一声声 凌娆虽然被厉景川圈在怀里,还是默默的向他身边又挪了挪。 早就知道傅子言的背景不简单,做军火生意的人更也不可能简单,只是没想到严重性似乎比她想像的更要深一些。 这方面涉及的不仅仅是军火,国-家,黑-道,这简单的几个层面的问题,还有许多,都是凌娆没有去接触过的。 此时此刻她只是在想,傅子言既然这么复杂,他和厉景川还有时闻野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依稀记得时闻野说过,他在美国时曾救过顾嬅的命。 那厉景川呢,他在他们之间,是怎样的角色? 相比傅子言眼神的冷冽和凌娆无声的疑惑,厉景川尤其显得波澜不惊:“死路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在临死之前拉着你们一起死,也不算付出多大的代价。” 听得出来,厉景川这是在提醒。 傅子言自然也是很早就清楚。 傅子言撩了撩薄唇,带出冷冽的弧度:“我把顾嬅带到国内,总不可能单纯的只为了让她给你女人当个保镖,让她留在国内就自然已经藏好了埋伏,想来就来,我保证他们来一个死一个。” 厉景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着凌娆的腰,神色淡淡:“让自己的女人做诱饵,这种冷血无情的事倒是真的只有你傅子言做得出来。” 傅子言:“……” “先生,在基地时我已经知道所有任务和过程,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顾嬅插了句嘴,这大概是顾嬅在他们面前第一次为傅子言说话,但显然语气没什么温度。 “让女人去维护你,这是你一个男人该干的事?”厉景川无视她,仿佛在刻意激傅子言一样,又将一句狠刀子给他扔了过去。 傅子言:“…你们这一唱一和的让我差点怀疑顾嬅是被你女人给洗脑了,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配合你?” 凌娆忽然幽幽的开了腔:“傅子言,人家顾嬅明显刚才是向着你才帮你说了一句话,你这话说的,良心不痛吗?” 虽然不太了解情况,但见厉景川这个了解情况的人这么怼傅子言,而且好像怼的挺爽的,凌娆一时间忍不住也跟着怼了一句。 傅子言没再说话,只忽然冷眯起眼,意味深长的朝顾嬅的方向看了眼。 从傅子言的酒店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就算Y大这个时间没有封寝,凌娆也知道她今晚该是回不了寝室。 被厉景川带回Y大校外的公寓,在车里时她就问:“你之前说的解决…你上个月是回过美国吗?” “答应你的事,总要做到,不亲自去一趟,又怎么能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男人嗓音平静。 凌娆的心一下子就被烫的跳乱了一拍:“我也没有太斤斤计较,只是那次发生的事情太让我受刺激了,那种境况之下我如果还能保持理智,一点都不能质疑和发泄的话,那恐怕我也就不是人的正常反映了,或者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我没有要逼你去做什么的意思,也没有要为难你……” “不为难,你更不需要再为这件事多心,我说我会处理,我会解决,必然不会再留有后患。” 凌娆看了他一眼。 虽说厉景川亲自出手,或许的确可以快刀斩乱麻。 下车,回公寓,厉景川在下车后就直接牵住了她。 男人的掌心正好将她的手完全的握住,她转眼打量他,发现厉景川似乎无时无刻的都保持着原有的状态,从来都不会有着突然的转变,无论是从性格处事上,还是外貌穿着上,他都很稳。 “我那天晚上之所以会放心的去喝酒,其实也是因为知道有顾嬅在我身边,所以才会那么放心。”凌娆又瞟着他,说:“那天你不会真的是在我喝酒的地方就直接把我带走了吧?” “你是不想让我看见你被顾嬅扶出来时烂醉如泥的样子,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你醉到连我的脸都认不出来?”厉景川听见她提喝酒的那件事,最开始几乎没理她,在扯着她进电梯时,才向她投来不冷不淡的一眼。 凌娆:“……” 不对,她当时只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以为是个幻觉而己,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厉景川的脸。 进了电梯,厉景川去刷了电梯卡,没再看她。 凌娆知道自己答应过他不再喝酒的这件事,结果还故意去借酒消愁,厉景川是不想在刚把她哄好的时候跟她计较这些,但显然对她喝酒的事仍然是不满的。 凌娆干脆就这么站在他身边,看着电梯门镜里两个人的身影,在与他向她投来的视线碰撞时,直接靠在他手臂上:“以后就算是喝酒,也只喝开心的酒,庆祝的酒,再也不借酒消愁和跟你生闷气了。” 男人这才掀眸,在门镜里看了她一眼:“这是根本就没打算滴酒不沾,开心的酒?你倒是把喝酒还能规划出几条割断线来。” 凌娆撇撇嘴,电梯在公寓楼层停下,跟着他一起出了电梯。 回来之前,在傅子言那里和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些东西,凌娆现在不饿,进门后开了灯刚换下鞋子,再转眼看见厉景川拿过那双灰色的室内拖鞋换上。 凌娆最近在学校里的作息时间太健康,到时间就习惯性犯困,毕竟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脱下外套直接钻进了浴室,打算洗过澡就赶紧睡觉。 凌娆困的有些发懵:“我还没洗完,你干什么?” “等会儿一起洗。” “……?!” 凌娆直接从浴室里被他给抱出来,身上根本连点遮蔽物都没有,别说是衣服,就连浴巾都没有。 “现在都几点了?”凌娆虽然困,但整个身子每一经他的碰触都过份的有感觉,再加上没穿衣服,微凉的室内空气就这样接触着她的皮肤,更让她格外的敏感。 他本来是要直接把她抱回卧室,凌娆因为没穿衣服,不自在的在他怀里拱了两下,本来还在淡定的一切终于有些克制不住,虽然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碰她,不至于每天为了这点下半身的事而怎么样,可这女人一旦就这样贴在他怀里,厉景川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就瞬间不存在。 男人骤然落下的吻和动作比凌娆预想中的稍显急切,还没走到卧室,刚到了半路就直接将她压在了沙发后边摆了几本书的长桌上,虽然这个看似斯文的男人在床上的作风从来都不如他表面的温淡,但凌娆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厉景川…你轻点……” 她又小声抗议:“回卧室去……” 他缠吻在她唇边,哑声笑:“不行,等不及了。” 凌娆:“…离卧室就这么几步的距离,至于吗?” “算上你生日之前那半个月,我几乎吃了一个半月的素,你说至不至于?”男人灼热的气在她耳边,吻.咬过她的耳廓,带出咬着的音熨烫着她耳上的敏感.点:“以为你老公是圣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洗完澡后就关门睡觉?” “可这里很凉很硬啊。”凌娆被男人浓墨般的眼神盯的感觉自己整个人忽然间都快要燃烧了,强行表现着自己还很冷静似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一瞬间就蹿起了小火苗,火越烧越旺。 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亲密过了,凌娆自以为在这种方面其实很淡定,虽然每一次都被厉景川撩到最后不能自持,可至少两个人也算是经历过了难舍难分的纠缠阶段,这短暂的几个月的分开应该不会怎么样…… 厉景川显然是顾及到她有一段没再做过,该是一时间难以适应。 凌娆被刺.激到眼角泛起了红,咬着碎碎溢出的声音,渐渐被勾到浑浊的意识迫使得她往后缩。 客厅的灯光落在她不着一物白皙的肌.肤上,她轻哑着声音:“别…痒……” 凌娆细碎的哼出声,带着哭腔:“厉景川……” “叫我什么?”厉景川的手一顿,暗沉沉的瞥她一眼。 凌娆:“老公……” 结果她这娇.软的声音使得男人眸色愈加深暗,凌娆看见他极黑极浓的眼神,他看着她的时候,显然不会再给她退却的余地和机会,今晚必然不可能轻易放了她。 厉景川垂着眼,看着被他一直圈在怀里,因为被他撩到无力的坐在他腿上,一身细腻的美好都暴露在灯光下的女人,额角的青筋都快爆起来了。 “很喜欢连名带姓的喊我?”他声音沙哑的可怕,头重新近在她的耳际,低缓开口:“一会儿让你喊个痛快,记得别哭。” 男人这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凌娆情不自禁的在他怀里一缩,感觉今晚怕是真的没法睡了。 还不等她说话,他依然作祟的手指直接向里进犯:“哭也不放过你。” 凌娆呜咽了一声,无意识的缩着身子,全身的白皙几乎染上一抹淡淡的瑰色,颤着手去抓他的手臂,力度微不可查的往外推:“等一下…我们要不要先商定个结束的时间,一夜不睡真的会吃不消……” “等不了。”厉景川根本没给她再说多余话的机会,指间的动作已经带起她全身再也无法自抑的感官。 凌娆头埋进他颈间,指甲掐在他背上,下唇被她自己咬出白色的印子,整个人被撩被刺激到眼底蒙上一层谷欠望的水雾,顺着眼角溢出一点来:“我明天还有课……” “你明天停课。”男人咬过她颈间,音调极哑。 “停课?停什么课?你怎么知道?我都没听说要停课……” “身为Y大图书馆的投资方,直接冠上名誉校长的头衔,我说明天停课,谁敢不停?” 凌娆:“……” 明天周末,明天也确实是只有个别几个班还有林教授的班偶尔会开设的补课,就算是停一天的课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在公司里冷静的男人居然会为了这“一己之私”,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凌娆这会儿有些分了心,厉景川的手忽然抚在她的后脑,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浅浅的一吻,吻过她的鬓角发间,另一手指缓慢的,一寸一寸继续向内,引来凌娆颤巍的呜咽。 凌娆像小猫一样细小压抑的声音,一声声撞进他的耳膜,磨的他为了让她尽快适应而强行逼出的那些克制都快炸光了。 客厅内的光线都随着这样的一切而变的暧昧,凌娆也快压抑不住,他看着她,低沉的笑声让她耳根红透。 ------------ 116 久违的爱心早餐 客厅内的光线都随着这样的一切而变的暧昧,凌娆也快压抑不住,他看着她,低沉的笑声让她耳根红透。 厉景川像是可以完全操控她的神经一般,凌娆软着腰,想要合拢被分开的腿,却因为这样的坐姿而只能在他颈间呜咽了几声,似是本能的渴求更多,又似是在隐隐抗拒这份太汹涌的情.潮。 眼见她这副模样厉景川忍无可忍的正要将她重新按回到桌上,刚想动,耳边突兀一个声音传来。 凌娆手机响了。 她当即挣扎了下:“手机,手机。” 厉景川皱着眉:“不管它。” 凌娆咬着音哆嗦着去推他的手:“这个时间也不早了,来电话的不是华城那边工作室里有什么急事,要么就是学校可能有事,万一林教授有什么重要事情要通知我,错过就不好了……” 厉景川看她一眼,明显的不打算放人,但凌娆在他怀里真的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现在要是不让她接电话,估计刚抚平的那点脾气一下子又能蹿上来。 他终于放开了一些力道,凌娆想要从他身上起来,却是腿软的没能动,脸上一阵尴尬的看向沙发上的手机。 “你帮我去拿。”坐在他身上,她仗着自己是被他给撩成这样的而颐气指使。 厉景川没多说什么,直接抱着她起身,一手托住她的腰就这样将她带了起来,另一手去沙发拿起手机。 凌娆浑身还软绵绵的,趴在他身上,直到男人就这样抱着她坐在沙发,她倾身正要躲到旁边去,可他根本就没放手,将手机递给她的同时,仍然让她坐在他腿上,以眼神示意她就这么接。 凌娆无奈,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将电话放在耳边:“喂?” 厉景川喉结滚动,干脆闭上了眼睛,手搭在眉骨处,仰靠在沙发背上,耐心的等着她打完电话。 凌娆一动都不敢动,电话里却骤然传来岑非烟质问的声音:“凌娆,你和顾嬅今天怎么又没回寝室来住?” 虽然平时凌娆和岑非烟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但自己的行踪似乎也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过。 这大半夜的岑非烟忽然打电话来质问,凌娆本能的觉得有些奇怪。 “我在外面,怎么了?有事?”凌娆耐着性子。 “没什么事,就是我来Y市之前买的一块钻石手表不见了,前几天还在寝室里放着,昨天忽然不见了,本来想问问你们看见没有,结果这两天你和顾嬅都很巧合的没回来住,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岑非烟语气不善。 凌娆对岑非烟这种人是真的非常的不耐烦。 她静了片刻后,冷淡的说:“你看我像是会对你那种最多十几万的钻石手表有兴趣,还是顾嬅会对镶满钻石的东西有兴趣?丢了东西不会先报警?打我电话,是指望从我的柜子或者包里翻出来吗?你这动机会不会也太刻意了?” 电话对面像是被她精准的指向给说到噎着了一下,安静了几秒后骤然斥道:“反正寝室里就这么几个人,平时也没人进来,你买得起一百万的礼服又怎么样?万一那是你全部的存款呢?借钱装.B的人我都见过,何况是你这种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拿自己全部的钱出来装的。我的手表丢了就是丢了,现在你和顾嬅在哪里?我就算是要报警也需要把你们这些嫌疑人都叫回来,否则你们畏罪潜逃了我去哪里找人去?” “我什么时候回去跟你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我和顾嬅的柜子上都有单独的密码锁,并且被开启过的次数是有限制的,什么时候密码锁被打开过,相连接的手机软件也会有记录,一旦我和顾嬅的柜子在这几天被谁打开过,又被谁往里面放过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可能被警方查得到的,你确定要玩这种小儿科的手段?” 电话那边的人直接就不说话了,就在凌娆打算直接挂电话的时候,那边先气冲冲的挂了。 凌娆现在没心情再去考虑别人是不是脑残,也顾不得别的,一边将手机扔回沙发上,一边将两手撑在男人的胸膛前,腿还有些软,刚想趁着冷静了片刻时从他怀里跳下去,刚起来一个动作,骤然直接被男人按了回去。 “这是接的什么电话?”厉景川明显的看见凌娆刚才眼里掠过的不耐,难得看见她对谁有这么明显讨厌的情绪。 “寝室里的一个神经病,不知道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还是喜欢无脑的刷存在感,不管她,懒得提这种人。”凌娆刚回答一句,便感觉被男人抵着的地方贴的越来越近。 凌娆刚才微微偏离开的丝的情绪和感觉瞬间全数被他这样一个动作给拽了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手扣着她的腰,另一手解开他自己的衣物,衬衫的扣子被他单手一颗一颗解开,这视觉效果,真是说不出的男色惑人。 “真的不回卧室吗……”刚才他明明连她接电话的时间都等了。 “等会儿就回去。”男人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凌娆就骤然被他扣住了腿,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就被男人反压在了沙发上。 她抬起眼看向男人黑深的厉害的双眸,一时间竟然直接磕巴上了:“你…你控制点啊……” 他扣着她的下颚,吻过她的脸,凌娆发丝凌乱,脸蛋赧红,娇到媚到无法形容,细碎的低.吟断断续续的自口中溢出,像是享受,又像是被折磨的无意识的紧纂住身下的沙发。 男人俯身亲吻她汗津津的脸,嗓音紧绷,沙哑,贴在她柔.软的唇上模糊逼问:“想我么?” “嗯…嗯。”凌娆现在实际已经不知道他指她想的究竟哪一方面。 “以后还跟我闹别扭么?嗯?” “我哪能保证自己情绪一直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总不至于连个脾气都不让人发……” “发脾气可以,闹别扭不行,特别是和种种误会有关的别扭,能说清就说清楚,不许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可以胡思乱想。”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冷静的惊人,虽然他嗓音沙哑,也同时撞的更狠,导致凌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完整的听清他在说什么。 厉景川耐着性子,再度沙哑的问道:“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么?” 这回凌娆大致是听清了。 凌娆看着这样的眼神,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毙了,心脏一阵失了章法的乱跳。 “嗯,对不起……”凌娆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不够理智,之前多少还是倔着脾气死要面子,现在忽然间连那点不该有的脾气也没了。 凌娆抬起手臂,有些吃力的环抱住男人的脖颈,将滚.烫的脸贴向他的下巴,声音娇.软中透着几分自然而然:“爱你。” 厉景川的动作未停,甚至比刚才更凶狠激烈,他听见这两个字,看着她,墨色的眼神更加的浓重,忽然再度吻住她,几乎顷刻掠夺走她的呼吸。 饿了这么久,一次肯定是不可能喂饱他的。 凌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他还是怎么,她的那两个字也是凭着感觉而忽然就从口中溢了出来,过后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贴着他说过什么,可她这一夜却被男人从里到外的折腾了一遍。 在最后凌娆被刺激到哭喊到哑到几乎失声时,男人骤然咬住她的唇,将她沙哑的声音吞并,将她整个人牢牢按入怀里。 第二天清早,厉景川的生物钟比凌娆的更早更准时,凌娆虽然在他怀里睡的踏实,但男人起身时,她还是有些感觉,但这一整夜累的慌,她懒得睁眼。 刚起身的男人只是轻轻的掀开被子,以着不吵醒她的方式起来,再又像是看了她很久,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哪怕凌娆不睁眼,也能感觉得到男人的目光是落在她脸上的,并且很专注,很久没有移开。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凌娆的倦怠心又占领了高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等他洗过澡换好衣服,又去厨房亲自帮她准备了早餐后,已经是八点多。 凌娆是真的没睡饱,昨晚这男人真的是太惨无人道了。 厉景川随手扣着衬衫的袖子,长腿抬起走到床边:“睡醒了?起来洗洗,吃早餐。” 凌娆抬起还是很惺忪的眼睛:“我可不可以吃完早餐后再回来睡一会儿啊……” “先起来吃,吃过之后在房间里走一走,消化下去再睡,免得积食。”男人估计是知道他昨晚有多恶劣,这会儿也没强行要求她必须起床,沉声道:“早餐还热着,你是想等凉了再吃?” 凌娆这才忙掀开被子,腿间的酸痛太明显,她站起身走路都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找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向外走。 “今天真的停课啊?”她走到餐桌边时,看见久违的厉景川牌爱心早餐,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依依不舍的先去洗漱,洗漱完才能吃。 “嗯,停课,所以你可以继续在家里睡一会儿,不需要去考虑会不会错过林教授的课。”男人将餐具放到桌上。 凌娆站在浴室里刷牙,明明卧室里有浴室,可能是厉景川这样居家的一面虽然见过,但也实在是少见,她很想看,也就干脆站在这里一边刷牙一边看着男人在清晨日光下的背影。 洗漱过后去坐下吃东西,厉景川对她的胃口很了解,做的不多不少正好是两人的份量。 凌娆却在和他同时吃完之后,坐在餐椅上没动,看向正要将碗都拿去洗碗机里的男人,仰着脸说:“我还没吃饱,还想再吃一碗面,一小碗也行……” ------------ 117 日月无光 凌娆明显是在撒娇,语气都软绵绵的。 厉景川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确定?” 凌娆点头:“确定!” 如果厉景川记的没错,刚才那些早餐的饭量是刚刚好的,但她这一副根本还没吃饱的神情…… “想吃什么面?” “随便,只要是你煮的都行。” “确定你还能吃得下?” “嗯!” 他再没多问:“等着,我去煮。” 凌娆还真的不是在故意撒娇,昨晚被男人折腾了一整夜,现在要点利息也是应该的,而且她最近的饭量确实增加了不少,虽然体重没见涨,还是那么瘦,但厉景川的爱心早餐能多吃一碗是一碗,毕竟是那么的可遇而不可求。 三天后。 “凌娆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寝室来住了,今天林教授的早课你千万别迟到啊,听林教授说,给Y大图书馆投资的那位现在已经正式成为我校的名誉校长,今天上午会有校领导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开会,名誉校长应该也会讲几句话,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现在我身边的这些同学心态都很沸腾,你记得千万别迟到啊……” 费襄在电话里不停的催促。 凌娆:“知道了,我很快就到。” “快点,今天不能缺席。” “好好好,马上,我马上就到。”凌娆一边挂了电话,一边看向身旁坐在车后排正在闭目养神的这位所谓的Y大新晋名誉校长。 费襄打电话当然是提醒她别缺席,毕竟厉氏集团在国内的地位就不简单,对于商务系和企管系来说,能有机会接触到传闻中的厉总,确实是不可以错过一场盛会。 “你今天会去Y大?”她看着男人,有些纠结的问。 厉景川看她一眼,长臂一伸将她揽了过去,亲了亲她的脸,温声道:“被你们校领导强烈要求去讲几句话,我对这种场合没兴趣,但既然已经为了你而给了Y大这么大的面子,好事也总要做到底。” “嗯。”没错,毕竟厉景川既然答应了投资,这就不是开玩笑,无论如何,这件事已经是责任揽在了身上,何况已经是身为校董级的投资方,又已经冠上名誉校长的头衔,他若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继续给Y大,那基本也就等同于视校领导如玩物了。 凌娆看得出来,厉景川对于这些教书育人的教育业的管理者还算周到,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太去拂他们的面子。 此时正在开车的是司机,凌娆和厉景川在后排,厉景川抱过她之后就没再放开手,也没让她坐回她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实,是来自傅子言的号码。 他点了接听,车过了路口后就已经到了Y大,凌娆见时间快迟到了,又见厉景川在接电话,也就没耽误时间,对他抛了个眼神又对司机客气的点了下头,直接下了车。 厉景川听着电话,片刻后,他静默了一瞬,然后淡淡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再听见电话彼端的回答,厉景川眸色沉静,波澜不惊:“我知道了。” 凌娆还以为是要开什么会,结果是全校师生同时进入Y大的最大的体育馆,七八千名学生全部都落坐。 果然厉景川再低调,可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有些人想要请他讲几句话,就不敢做出太小的排场,生怕有所怠慢。 由于沾了林教授的光,所以林教授班里的这些学生们也都坐在前三排,可以将面前台上的人看的很清楚。 “不知道传说中的厉总是什么样的,据说很帅啊……” “你没看见过厉总的照片吗?本来就很帅!” “啊,他的照片你们有吗?我一直没有找到哎!在网上查到的也大都是他的侧面或者商业记者抓拍的一个不太清晰的角度,根本没看见过正面,但是只看侧面就已经很迷人了!估计颜值超nice!” 几个人仍然在小声交谈,凌娆却是眼神向台上的几位校领导的方向瞟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向上扬了扬。 就算是在华城也基本没机会能见到厉景川,可至少那里的人对厉氏集团的背景很了解,厉景川的迷妹虽多,但华城的未婚少女们也是大部分都早早看清了现实,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望而不可及,虽然还是有那么几个仍然会坚持做梦的奇葩总是想找凌娆的麻烦,但也基本都是可以忽视的存在。 费襄看了一会儿后,也转眼看向岑非烟,闲聊似的淡问:“你说丢了好几天的那个钻表,找到了吗?” “还没有。”岑非烟回答时,眼神忽然仿佛不经意的朝凌娆瞟了一眼。 凌娆倒是坦然的冷淡的看着她,迎着她的视线。 岑非烟这才迅速别开头不再跟她对视。 感觉好像每一次都能被凌娆冷淡的气场给压到,真TM是见鬼了! 体育馆里这时忽然整个灯光都拢为暗色,台上的校领导用着极为隆重的语气说着让大家欢迎荣誉校长的等等开场白。 明明是自己的老公,凌娆此时此刻居然也在这种气氛下有些紧张了起来。 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里去看厉景川,也不知道他今天站在这里会扮演着怎样一个严肃的角色。 直到厉景川的身影终于在台上出现,台下的少女们几乎个个都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他站的地方,前有演讲台,后有T大标识的蓝天色背景的大屏幕,有翱翔的白云在屏幕上,厉景川穿的是一件白衬衫,却并没有被那大屏幕里的白色吞噬,反而格外的显眼。 他更没有如凌娆本来所想的那样,她以为他今天也许会是很严谨的一身黑色西装,就像是在某些重要的会议上,他会以着最杀伐决断的手段让人措手不及的那样的姿态,以为他冠着名誉校长的头衔,会像其他校领导那样西装领带甚至手持话筒神情严肃。 厉景川虽然身在高位,却也毕竟是国内上流社会最年轻的佼佼者,他只凭自己的能力便在几年内打下厉氏集团这片江山,更是只凭自己的决策与手段而挤身于国内商界最高处,是身价无数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商界男神,更何况他背后如山峦一般泰然不动的厉家和美国的Shin集团,皆是重中之重。 与厉景川有关的一切,都是浩瀚一般的数字和那些在国内让人无法估计的国内商业体系,可他此时的出现,却随意又淡然极了。 “我的妈啊…好帅……” 周遭又是很低很小的感叹声,甚至还有人在议论厉景川的年纪。 有的说厉景川看起来和Y大里的许多男生的年纪差不多,有的却说像厉景川这样身在巅峰的男人至少也应该过了三十岁,只是长的年轻而己。 这个确切的答案目前在这里,也就只有凌娆一个人知道。 很多大学生毕业时几乎都是二十三岁左右,厉景川也仅仅是比那些大学毕业生大三岁而己,在座的学生里有许多留过级的或者重新考进来的,年纪几乎和他相仿,但毕竟都还受着学校的管理,形象阅历等等都很简单普通,哪怕T大女生们曾经在学校里评比出来的校草,此时也一样逊色。 “各位,初次见面。”厉景川站在只有学校里常有的这种演讲台后,拿着上面的台式话筒,一手随意的撑在演讲台上,一手轻轻举着话筒,淡色的唇角有着三分笑意,七分冷静疏淡。 他说:“我是厉景川。” 只是这么一句,台下就已经瞬间再次掌声如雷,凌娆也忙跟着一起鼓掌,但是看着台上那个被万众瞩目的男人,看着他一副超脱世俗般的冷静淡然,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莫名奇妙就想起了昨天夜里被他按在床上欺压时的一幕。 “很感谢各位Y大的同学来到这里,与我进行一次愉快又简单的会面。众所周知,Y大是国内最高端的高等学府,为国内经济行业和各大企业的高层领域培养出济济人才,厉氏集团从现在开始,不仅投资重建Y大内那座百年图书馆,更与Y大达成了共识,未来在国内院校的招聘会第一时间选择Y大。” 说到这里,厉景川始终带着三分笑意的目光看见了坐在前面第三排的凌娆,凌娆坐的位置不算特别明显,但偏偏男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 在所有人都在好奇时,反倒厉景川却是淡定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的将唇弯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分散注意力,也算是瞬间就让凌娆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回原位。 ------------ 118 麻烦带个路 他这动作也是直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本来还在想厉总刚才那个不明的眼神究竟是在看谁,现在就已经都抬头目不转睛的又盯向了他。 凌娆是真的忽然间很紧张,之前明明说好了她在Y大的这几个月什么都不想暴露,厉景川刚才投来的那一眼,可真是险的很。 坐在凌娆旁边的岑非烟在心里已经翻出水花来了,想着刚才厉总看的方向好像是她这里哎…… 心动的感觉说来就来,岑非烟一边想着刚才厉总看的会不会就是她,一边羞的抬起手按着自己的脸颊,激动的手都抖了。 “在座的各位同学,想必在十余年的学生时代里,听腻了所谓的官方话,更不耐烦听各种早已经背好的客套腹稿。”厉景川的嗓音里透着清澈与漫然:“非常好,你们不愿意听,我也不愿意讲。我是商人,游走于商界,近两年的确也曾被国内几所商业大学诚邀前去做企管系或者商务系的客座教授,但都被我回绝,实在是没时间也没这个精力。教书育人是个伟大的行业,我这种在血雨腥风商场中混迹的刽子手并不适合。” “这里是Y大,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奔着商务系而来,以后也会有很大一部分人会涉足商界,之所以用血雨兴风这几个字,当然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在这里学的是各方面的知识,各位能考进来,都是奔着什么去的,不用我多说,毕竟Y大的全名后边,就有商业这两个大字,这里不是游乐场,而是战场之外的备战兵营。既然已经被冠予名誉校长的身份,与大家初次相见,本该以鼓励为主,但刚才说过,官方的话你们听的够多了。” 厉景川话锋一转,那浅淡的三分笑意也忽敛:“这里是国内商业人才的储备基地,人人都有梦想,但如果梦想或者你们想要站到的至高点那么好达到的话,各位进校时也不会过五关斩六将,九九八十一难才拿到一纸录取通知书。你们以为进入Y大,就已经有国内各大知名企业向你们招手了?以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家中的某个公司某个生意?” 厉景川笑:“你们错了,进到这里,才是更要付出几十倍的努力,并且,这才刚刚开始。你们以为毕业后就可以展翅高飞?” 他又笑:“在商场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大熔炉里,能站得住的,一百个人里,能有一个吧。在这里,你们要做什么?除了要学习基本的能力之外,更要锻炼的是内心,短暂的学习时间里,就已经有些人注定被淘汰。不想做被淘汰的那一个,今天开始努力,总比直接被赶下场更好看,更能抓得住机会的尾巴。” 台下一片静默中,唯独凌娆笑了下。 对一群学生还能耐心说得出这番话,她可真是又见识到了厉景川的另一面。 厉景川的目光却是忽然落到她脸上,男人唇边浅淡的笑意不减,眸色却是深了许多。 停顿片刻,他微微笑着,对准话筒,字句清晰的问:“第三排靠右与林教授相隔五个位置的那位女同学,能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凌娆:“……” 寂静的体育馆内,几千名学生因为厉景川说的清清楚的坐标位置,顷刻就将目光投向了第三排的那一方向,在搜寻距离林教授五个位置的人,后排的看不清,前排的回头也因为这里灯光太暗而看不太清楚。 只有离凌娆最近的几个人准确的将目光直接盯向凌娆的脸。 万籁俱寂中,凌娆望着台上带着笑意的男人。 一番的确并不是很官方的讲话,从最开始的打击到最后的振奋人心,是真的很精彩。 厉景川放开话筒转身下台时,还有很多学生希望他能继续多说一些,校领导上台又开始讲起了各种官方的套话,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后才终于结束。 学生们纷纷涌出体育馆,凌娆本来也正要和大家一起向外走,岑非烟却在这时回头,眼尖的看见正在幕布后与校领导交谈的厉景川,看见厉景川居然还没有走,当即就骤然一个人悄悄的转身回去了。 费襄看见岑非烟那忽然间像做贼似的悄悄转身的举动,转眼看向她,也就是与此同时也注意到那边正在被撤下的幕布后的景况。 “哎,凌娆。”费襄小声叫着凌娆,又用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胳膊。 凌娆:“怎么?” “看后边。”费襄压低着声音。 凌娆挑了挑眉,回过头,看了一眼后便懂了。 “她这几天又是丢了钻表又是搞其他事情的,明显是想在你和顾嬅身上挑刺,今天顾嬅没来,就怕她趁着校领导都在这里的时候跑过去说些关于你的什么话,她这人做事太不靠谱,脏水说泼就能往外泼,走,跟过去看看。”费襄拉着凌娆的手就转身往回走。 凌娆倒是不介意这个,岑非烟这点没脑子的段术还不值得她去操心些什么,但见岑非烟这明显是奔着厉景川的方向去的,也就没拒绝,和费襄一起转身回去了。 到了幕布前,岑非烟看见快步走来的费襄和凌娆,顿时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斜了她们一眼,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们跟过来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脚长在大家身上,还不许我们过来?”费襄淡淡的呛了句。 岑非烟:“……” 一脸不乐意的转眼又看向里面的厉景川。 幕布和屏幕已经完全被撤下来了,学生们要么都已经走了,要么还在门口的走道那里排队向外走,只有凌娆费襄和岑非烟三个人站在台下,看起来鬼鬼祟祟的,瞬间引起了校领导的注意。 “你们几个,还不离开体育馆,在这里看什么?”校领导顿时不满的回头看向她们:“赶快走!别在这里偷看!” 岑非烟忙开口:“主任,我们对刚才厉总说过的话还有些疑问,想和厉总探讨一下……” 本来应该说的是我,结果岑非烟说成了我们,将可能会被骂的机会同时分给了凌娆和费襄。 费襄默默翻了个白眼。 凌娆淡淡挑眉。 厉景川眼神只向那边淡看了眼,瞥见凌娆的身影也在那其中时,浅淡的眸色里敛着的仍然是不动声色的平静,转过身道:“要探讨什么?” 岑非烟没想到厉总居然听见她的话后,真的会有所理会,当即就兴奋的不顾校领导的瞪视快步走了过去:“厉总你好,我是林教授带的企管系的学生,我叫岑非烟,我们家是岑氏银行的……” 厉景川只在听见她说了名字后,便已经看向没有走过来的另两个人。 见厉总在看她们,岑非烟心里是然几万个不乐意,还是扯着笑脸说:“那两个是和我一个班的,也住在同一个寝室,和我一样都是林教授的学生。” 校领导见这几个女学生明显是想来纠缠或者来说废话的,正要上前去阻止,却被厉景川一个眼神给退了回去。 “哦?都是林教授的学生?”厉景川微笑。 看来厉总刚才说和林教授相隔五个座位的那个人时,根本都没注意过凌娆长什么模样,这才没多久居然都没认出来她们就是离林教授很近的那几个。 岑非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忽然甜甜的说:“厉总,我确实对您刚才讲过的话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如果您不忙的话,介不介意一起吃个饭?” 校领导:“……” 费襄:“……” 凌娆:“……” 凌娆遇见过得情敌也不少,但无论是哪一个至少也都是带着点心机很隐晦的去表达或者去争抢,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直接在她面前要找厉景川一起吃饭的。 相比其他人一脸的无语,厉景川却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岑非烟一眼,听不出情绪的淡问:“有什么话直接问,为什么要吃饭?”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厉总也会饿的吧,反正也是该吃午饭的时间,所以一边吃一边聊!”岑非烟笑的一脸甜美,好像以为自己的颜值可以打动眼前的男人一样。 凌娆和费襄虽然走过来了,但是凌娆没说话,反而是在脸上带了些笑,瞥着这一幕,大有要看厉景川热闹的意思。 “说的也对,现在确实是快到中午了。”校领导在旁边忽然插话:“厉总,我们已经安排了好了用餐地点,其他校领导还有市教育局的领导都会来,您跟我们一起去吃点吧。” 听见校领导在旁边的干涉,岑非烟想拉长脸也不能去拉这个脸,想了想,忽然伸手一把将身后的凌娆给拉了过来,说:“厉总,我室友也是你们华城人,她在华城虽然只是个小工作室的负责人,但毕竟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您,但是却在距离华城千里之外的Y市见到了,这是不是也是个难得的缘分?厉总您给个面子,一起去吃个饭吧……” 凌娆被她给拽过来的瞬间本来要挥开,听见她下一句直接就嘴角抖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将岑非烟的手推开后,视线落到厉景川的身上。 只见男人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再又用着浅笑的语气道:“华城人?” 凌娆:“……” “厉总问你话呢,你吓傻了?快答啊!”岑非烟又要去拉凌娆,但是凌娆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又在她伸手过去时直接回费襄那边了。 岑非烟为免尴尬,又笑着转眼看向厉景川:“厉总您别介意,我室友都害羞,其实她们都很想能有机会和您说说话呢。” 厉景川要笑不笑的又看了凌娆那边一眼,收回视线时没再看岑非烟,同时校领导过来说:“厉总,教育局的领导和校长他们已经准备出发去用餐的地点了,您要不要现在动身也一起去?” “我最近会在Y市停留一段时间,和校领导一起吃饭的日子长着,不急于一时。”厉景川淡道:“我多年前读书时是在国外,对国内的大学食堂早有耳闻,既然已经是午饭时间,几位同学又这么盛情邀请,我不如跟你们去Y大的食堂走一走,在这里吃个中饭,如何?” “啊?Y大的食堂?”岑非烟梦想着能和厉总一起坐在某西餐厅里的场景瞬间破灭了。 一直没插话的费襄开了口:“厉总您如果真有这个打算的话,Y大的食堂当然是不二的选择,Y大的食堂厨师水平真的很高,可以说比国内任何一所大学的食堂都要好,您要和我们一起去尝尝吗?” 厉景川是什么咖位的一尊神,结果放着学校领导给安排的七星级酒店不住,现在连学校安排的最好的酒楼也不去,竟然要和一群学生们挤在食堂? 厉景川已经亲自发话了,校领导本来想委婉的再提一句,结果厉景川却在费襄客套的邀请下,淡淡勾唇:“好,几位同学,麻烦带个路。” 见厉景川这是真的要去食堂,岑非烟自从来Y大之后就从来没去食堂吃过饭,就算是据说味道不错,但她也觉得这种食堂的饭菜不能太干净,档次也一般,所以从来没去过。 “厉总,我带您去吧,Y大的食堂就在女生寝室楼对面!离的不远!”岑非烟一脸欣喜的主动去带路。 ------------ 119 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校领导生怕怠慢了他,本来打算和厉景川一起去。 结果刚一抬步,就听见厉景川在临走前撂下的话:“有这几个学生带路就够了,你们该忙的就去忙,不用一起来。” 厉景川这是根本没打算让他们一直跟着,校领导也不是傻的,看出他的意愿也就没有去跟着他。 细想也觉得那三个女同学在厉景川面前该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就算是那三个女同学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鬼主意,在厉景川这种人面前也是无所遁形,他们也的确是不需要操心太多。 食堂里,人的确很多,更因为厉景川的忽然出现,在食堂里的学生都一面哗然,但尽管校领导没敢跟过来,却还是派了学校门前的保安进食堂里管理秩序。 那些本来向他们这边涌过来的学生都被保安呵斥着继续去食堂里面排队,一个都不许在厉景川附近乱走。 厉景川进门后,淡看了眼四周,便站在人群后。 见堂堂厉总来了食堂居然在排队,前面就有人特别主动的来让出位置,厉景川道了声谢,没有过去,仍然站在原处。 现在的位置是,凌娆和费襄站在岑非烟的后边,岑非烟站在厉景川的身后,而且还故意站的很近的距离。 凌娆和厉景川之间隔了两个人。 前面想要让出位置的人不在少数,渐渐有的些人也不好意思站在厉景川的前面,见厉景川没有去前面,也就都自觉的向后站,队伍的长龙从他们这里渐渐缩短,直到他们成为了队伍靠前的中心。 前面已经有些快排到的人也没太注意后边这里,毕竟这里有好几排的队,有些人没有让出位置,岑非烟看着认为这些人不自觉,忽然就走到前面去特别不客气的要赶他们去后面。 直到前面队伍里的人这时意识到厉总是在他们这一排在排队,一个个都要连忙绕到队伍后面时,厉景川淡漠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用着没有波澜甚至毫无情绪的嗓音对一脸大小姐脾气似的岑非烟道:“如果你在哪里都没有正确排队的觉悟,至少应该学会在我的意思已经摆明后,少在这里替我决定是站在前面还是后面,你更也没资格在这里驱赶按规矩排队的任何人。” 刚才还一副得意的向所有人显摆自己跟厉总站的最近的岑非烟,忽然间就这么当众被厉景川面无表情的冷声指责,她顿时重重的咬住了唇,眉眼里有丝不高兴:“厉总,我也是为了您能赶快尝到食堂的饭,而且您的时间宝贵,排队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我才想让大家都自觉的让开位置。” 厉景川冷漠道:“那你最好学会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着想。” 岑非烟刚还以为厉总是对她有一点点好感,所以才会答应一起吃饭,更会这么纡尊降贵的来Y大的食堂。 岑非烟觉得非常难堪,可毕竟四周那么多人在看着,而且厉景川又是名誉校长,学生被校长教育几句仔细想想也不算太难看,她很快隐忍着平复了心情,低下头主动道歉:“抱歉,我以后会注意,不自作主张了……” 费襄和凌娆离的近,凌娆听见费襄用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活该。” 虽然岑非烟的确是很活该,但凌娆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放在岑非烟身上。 从刚刚离开体育馆开始,她就一直不时的想找机会和厉景川对上视线,想问他是不是来真的,真的要去Y大的食堂? 好不容易排队去买了食堂的套餐,又有学生主动将干净的空桌子让给他们。 在厉景川落坐后,岑非烟急忙要坐到厉景川身边去,费襄却先一步坐到了厉景川身边的位置,当然是适当的保持距离的,并没有越矩。 岑非烟气结,又端着手里的餐盘去厉景川的对面坐,结果刚过去,却见凌娆已经先一步在他对面坐下了。 虽然想骂人甚至想直接赶她们起来,可现在厉景川就坐在这里,她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忍着,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坐在了厉景川的斜对角的位置。 “今天的套餐里没有汤,你们要喝水吗?”费襄问。 “好啊,那你去买几瓶矿泉吧,厉总之前讲了那么多话到现在应该也还没有喝过水吧?”岑非烟开口,说了半天也只是让费襄去买,自己仍然坐在那里没动。 费襄斜了她一眼:“食堂的内设超市就在你身后十米开外,我从这里绕过这么长的桌子要比你多走很远,你回个头走几步就能买了,你确定要让我去?” 反正岑非烟不是想在厉总面前装人吗,那就继续装,没事别想找机会指使别人,费襄才不惯着她。 岑非烟回头看了眼超市的方向,说:“凌娆那你去吧。” “我不渴,你想喝就自己去买。”凌娆用筷子在餐盘里将一块鱼肉的刺挑出来,边耐心的挑边眼皮都不抬的淡声说。 岑非烟顿时白了她一眼,放下筷子起身去了超市。 “厉总,我们刚才在体育馆,没有太唐突到您吧?”见岑非烟那个咋咋呼呼的人走了,费襄才客气的问了句。 厉景川瞥了一眼凌娆正在挑的鱼刺,看见旁边有个很小很细的不容易被发现的刺也被她挑了出来,确定她不会被刺卡到嗓子,才移开视线,淡道:“没有。” 安静还没维持超过三分钟,岑非烟就拿着水回来了,她只买了两瓶。 很显然,她一瓶,厉景川一瓶。 坐下时也的确将一瓶水直接放到了厉景川面前,甜笑着说:“厉总请喝水!” 凌娆这时刚吃的那口鱼有些咸,顿时就咳了一声,厉景川没什么表情的将眼前还没被放下超过五秒的矿泉水直接推到凌娆面前,薄淡的唇只吐出不动声色的两个字:“你喝。” 凌娆也确实是嗓子里被咸到了,本能的拿起水直接拧开就喝了口。 岑非烟的表情一下子就拉长了许多:“厉总,这水是我给你买的,我这室友刚才说过她不渴,根本没必要让她喝你的水啊。”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没看见凌娆被咸着了?说起来今天这鱼确实有些咸了。”费襄边说边斜了岑非烟一眼:“还有,别总是你室友你室友的这样称呼,我和凌娆没名字还是怎么着?” “我是怕厉总一时间记不住这么多名字,所以才没说而己。”岑非烟边不以为然的解释边又不满的看了凌娆一眼,见她这水喝的心安理得,更是不高兴了。 “谢谢厉总的水。”凌娆喝完后,放下水瓶,抬起眼对着厉景川说了一句,再又旁若无人的笑了一下。 她这笑起来的表情在别人看来可能只是个单纯的致谢的笑意,但在厉景川看来,小女人先是在故意看他的热闹,现在又明显是在勾着他。 “不谢。”他亦是微微一笑,眼深看起来静淡的很。 见凌娆和厉景川因为一瓶水都能说得上话,岑非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忽然很后悔刚才真的拉着费襄和凌娆一起去找厉景川,否则她们两个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厉景川这种人坐在一起吃饭。 要不是因为她,凌娆和费襄能有这样的机会? 可心里不乐意是不乐意,厉景川就坐在斜对面,岑非烟控制着没去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说:“厉总,要不然,我再去给您买一瓶吧。” “不需要。”厉景川也挑起了盘中的鱼刺,淡声以答,眸色很浅。 Y大的食堂里每天午休这个时间,绝对是人声鼎沸。 但今天却因为厉景川的存在,许多同学在吃饭时都没有大声说话或者打闹,一个个吃完后就安静的鱼贯而出,难得的如此寂静。 岑非烟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实在还是觉得这食堂里的味道不怎么样。 但是看见厉景川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嫌弃,而且吃相平静,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人间烟火气的一面,真的是越看越觉得魅力大增。 岑非烟将就着吃了几口后,忍不住嘀咕出声:“厉总,别怪我话多哈,可是您真的好帅啊!” 说完后她又意犹未尽的小声继续问:“厉总,您结婚了没有啊?” “咳。”凌娆忽然就咳了一声。 厉景川看了她一眼,凌娆更是直接避开他的眼神忍着咳嗽,喝了好几口水。 岑非烟对于凌娆这种故意引开厉景川注意力的卑鄙行为非常不满:“凌娆你好好的咳嗽什么?没看见人家正在说话?” “鱼太咸了。”凌娆放下水。 “咸你还吃?” “咸鱼嘛,不咸怎么能叫咸鱼?”费襄说道。 岑非烟干脆不理她们了,眼神又执着的看向厉景川:“厉总,我刚才的问题方便说吗?” 厉景川目光冷静,温淡从容:“我结婚了。” 岑非烟脸上那又忐忑的表情瞬间就塌了下去,先是没想到他居然结婚了,再是没想到他居然答的这么直接。 “好可惜,厉总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结婚有什么可惜?”厉景川冷淡一眼,语气清晰:“我很庆幸能娶到我现在的妻子,有了她以后,曾经一成不变的生活因为她而变的不同,她在我眼里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人在世上走一遭,总要有那么一双不离不弃的手,才不会真正的独来独往。” 凌娆正在吃饭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抬起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见他的眼底凝聚起一抹她平时常见的温和暖色。 她竟不知道,厉景川在外人面前提起她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 “那看来厉总是真的很爱您的妻子,好羡慕……”岑非烟有些牵强的扯了下嘴角,忽然很想知道能被厉景川这样的人这么用心对待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听见很爱这两个字,凌娆握在筷子上的手都紧了一下。 结果好死不死的,这时林教授班里的一位男同学,走进食堂里转了一圈,买了瓶水真准备走人时,忽然看见了凌娆这边,对着凌娆就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凌娆,我说怎么四处找不到你人,怎么忽然跑到食堂吃饭了?” 凌娆毕竟颜值在这里,平时作风又安静,林教授班里的那些纨绔子弟有许多都对凌娆有好感,在Y大里擦肩而过时那些高冷的家伙都会跟凌娆和颜悦色打个招呼。 但在厉景川看来,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凌娆笑着回头也打了声招呼,再转回头时,直接对上了男人淡淡瞥来的一眼。 几分钟后,凌娆起身去洗手间。 这会儿很多学生都已经离开食堂了,凌娆走进女洗手间,掰开水龙头放出水流,慢悠悠的搓着手。 她回过头去,看见了厉景川。 “这里是女……”凌娆刚要说话,却见他顺手将洗手间的门关了。 凌娆的手上还有水,她怔了下后就忙将手放在风干机下吹了吹,呼呼吹风声传来的同时,男人长睫垂下,看着她,人往前走了两步。 “刚才的男生怎么回事?” ------------ 120 都被扔在地上 这男人,这里可是女洗手间,趁着外面现在没什么人,居然说进就进来,现在又说亲就亲。 但不可否认的是,厉景川这个在外人面前无论怎样的高冷让别人望而却步,但是他动情的时候,只有她看得到。 凌娆心里就有些美滋滋的。 被亲了又咬了,凌娆却在笑,男人捏着她的下巴:“你还挺高兴?” 凌娆装傻:“什么?” 男人情绪莫辨的睨着她那副坦然的表情:“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来Y大,这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别误会,就是个同学,平时在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见到了总要打个招呼。” “是么?他怎么不跟你另外两个同学打招呼?” “…可能,我比较好看吧。”凌娆说的可是实在话,反正在厉景川面前也说不了什么谎话,什么谎话在他这里都没用。 难得听见小女人这么自恋,厉景川冷斥:“很得意?” “我哪里是得意啊,刚才都要被你感动了,我可是一直强忍着才没说话,现在你感受不到我激动的心情和如沐春风的表情吗?”凌娆靠在他怀里,反正洗手间的门关都关了,该撒娇的时候得赶快撒娇,免得厉BOSS化身醋王什么的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小女人的温香玉软整个贴在人怀里,男人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是吗?那你感受到我的杀意了么?” 忽然洗手间的门被敲响,凌娆的表情一肃,转眼就望向门口,见里面已经被厉景川给反锁了。 “哎?这门怎么打不开?”外面有女同学在说话。 “可能是又坏了吧?上个星期食堂洗手间的门锁好像就坏过,学校说已经找人修理了,也许是又坏了?” “那算了,去教学校的洗手间吧……” 凌娆刚松了一口气,忽然腰后的手将她向上一提,她还没反映过来便骤然被男人又吻了下来。 凌娆的脑子一下子就像是被浆糊给糊住了一样,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她那么的想要紧紧的抱在她的世界里,不被任何人夺走,不被任何人分享,她本能的因为动情而伸出舌做了个试探的回应,男人的动作一顿,眸光一寸一寸拉暗,毫不留情的咬过她伸过来的舌尖。 甜蜜感更胜过痛麻感,凌娆抬起手去环抱住男人的脖颈,顷刻就被他抱了起来,放在洗手台上亲。 厉景川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将她整个圈在他与镜面之间,弓着身子看她,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感。 “你还有一个多月结业,看来我短期内不能离开Y市。”他沙哑着缓慢着说:“让那些找死人离你远点,嗯?” 凌娆刚刚被他抱上来时,身上的衣服有点乱,本来小女人在Y大里穿的就不像曾经在华城的工作室时那样成熟的职业装,凌娆才二十一岁,眼大肤白,这样一身很素净的学生装扮让她像个还未.成.年的高中生一样。 看着这样的她,厉景川身下的热度开始往上蹿,喉结滚动了下,压下几乎要直接将她按在这里好好做一次的谷欠望,他平稳着呼吸,缓缓开口:“一定要在Y大里保持这样的距离和关系?” “也不是一定要这样,但你也看见了,这里的学生对你都很崇拜,像刚才岑非烟那样的女生不在少数,我至少还要在这学习一个多月,不想被她们烦扰到,以前在海城整天被那些名媛千金处处针对,现在这样低调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反正也没剩下多少日子了,你就配合配合我……”凌娆抬起手用力抱着男人的脖颈:“要知道,厉景川的太太这几个字,究竟有多大的份量,我可是顷刻之间会变成众矢之的的。” “有我在,你会怕?” “怕当然不会,可从小到大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我见多了,现在就当是厉太太来Y大微服私访,厉先生总要给我些面子,让我尽情的玩个开心嘛。”凌娆凑到他唇边亲了下,在男人暗着眼神来低眸看她时,又有些得意的说:“你来Y市总不可能一直都把时间放在我身上,这里还有厉氏的子公司,有需要公司管理层需要你去见一见,而且你不觉得我们要是直接把关系公开的话,这样虐狗也太过份了吗?” 厉景川哼笑了声:“你的林教授并没有被隐瞒住。” “林教授没关系,他老人家双商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至于其他的校领导和同学还是算了吧。” “你那个室友是怎么回事?”厉景川将凌娆从有些硌又有些凉的洗手台上抱了下来。 男人对女人之间这些小打小闹的情绪并不是很注意,但岑非烟刚才处处都在和凌娆她们对掐,互相之间明显不像是正常室友该有的状态。 “她就是那天晚上打电话过来找茬的那个,年纪也才二十,但一直都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估计是被家里惯出来的,我一般不怎么跟她计较,你也无视就好了。” “她很针对你?” “算不上吧,只是她觉得我是个小工作室的负责人,跟她这位貌美如花的某连锁银行企业的千金住在同一个寝室,心里不平衡,所以总是想欺负我。” 男人挑眉:“能有本能欺负到你头上的人,倒是少见。” 凌娆:“……” 女人的圈子里,奇葩确实不少,凌娆真正被欺压到的机会,好像还真的没有过,很多时候她往往比别人更凶悍。 男人又看了她一会儿,俯首在她唇上辗转厮磨,用着又哑又撩人的嗓音说:“只有我能欺负得了你。” 凌娆:“……” 凌娆的手机响了,费襄打来电话催促:“怎么去洗手间这么久还没回来,下午林教授的课在一点,这都十二点四十五了。” “我马上来。”凌娆说完挂了电话。 本来是想直接离开,但是被男人抱在怀里,凌娆直接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老公,你今天在演讲台上的时候特别帅。”凌娆笑盈盈的:“和平时的帅不同,今天的你在一群年少气盛的学生面前,浑身都像是在发着光。” 厉景川还没听过凌娆用这种直白的方式来形容过他,他视线微顿,看着她。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你更适合穿衬衫的男人了。”凌娆又在他下巴肯了一口:“你站在那里讲话的时候,真的有一种让人很想把你的衬衫撕开再狠狠扑倒的感觉。” 男人清俊的眉宇微挑,眸色深深的缓声道:“我今晚就给你这个机会。” 凌娆的确有点要主动撩他的意思,谁让他刚才当着别人的面夸他的太太时,那么迷人! 刚打开门,忽然就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岑非烟,正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盯着凌娆,又想越过凌娆的身后向洗手间里边看。 “厉总是不是在这?”岑非烟有些嗅觉敏锐的瞪着她问。 凌娆走出来,慢悠悠的将洗手间的门在身后关了上:“不在。” “不在?”岑非烟走上前:“刚刚我还看见他离开的时候是往这边来了,这里又不是食堂的出口,怎么可能不在。” 凌娆平淡道:“刚才好像是在这走过,但是上完洗手间了肯定是要走的,难道还留在这吃饭?” 洗手间里的厉景川:“……” 还以为顾嬅养了两天伤之后就能回来了,结果凌娆打电话过去问时,顾嬅却哑声说可能还要休息几天。 凌娆不放心,干脆直接去了顾嬅的住处,敲了半天的门,门才被打开。 开门的一瞬间,凌娆眼皮一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憔悴的顾嬅,再又看见她已经长及耳下的短发有些微的凌乱,凌娆迟疑了下才走进去:“怎么了?伤好些了没有?这是又生病了还是……”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顾嬅转身,仿佛有些刻意的避开凌娆的视线。 然而在顾嬅转身的时候,凌娆还是看见顾嬅领口外的脖子上,像是有两块特别明显的红痕。 凌娆顿时就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就将顾嬅给拽了回来,这才更加看清了她脖子上的痕迹。 不仅是脖子上,衣襟领口因为被凌娆无意的扯开了些,顾嬅的锁骨周围都是点点的错落的痕迹。 这种痕迹凌娆当然认得,每一次厉景川在床上特别失控,力道也特别重的时候,她早上醒来就会发现身上有这样的痕迹,但厉景川通常会在意她的感受,所以这种状况比较少见,就算有些吻痕也不会太多。 可顾嬅这个…… “怎么回事?”凌娆拉住她的手没让她转身避开,见顾嬅的脸色也很差,当下就直接推着她去沙发上坐下,冷着脸严肃看着她:“你这两天不是在家里养伤?是谁?” 答案明明已经浮现在了脑子里,可凌娆又觉得傅子言这人虽然背景复杂,但他和厉景川一样都是个骨子里极端的冷静的人,他应该不可能。 凌娆眼里已经是明显的答案了,顾嬅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吭声也没有解释。 “真的是傅子言?”凌娆不敢置信的抬起手就要去扯开顾嬅的衣服,却被顾嬅轻轻拉开。 “别看。”她哑声说。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昨天晚上?还是今天白天?他究竟要干什么?明知道你受了伤,怎么还这么对你?禽.兽啊?”凌娆气到差点飙脏话,强行控制住,免得再刺激到现在看起来状况不太好的顾嬅。 顾嬅没答,只沉默了片刻后说:“是我自找的,是我的话激到了他,否则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是我太高估他和我之间的相处方式了,怪我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他之间不管是怎样的关系,可他也不能这样对你,这算什么?”凌娆指着顾嬅脖子上那像是被咬出来的痕迹,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吻痕:“他这叫施虐!施虐懂吗?这也太过份了!” 见顾嬅的脸色是真的差,而且像是刚刚才被欺负过没多久,房间里仿佛还飘散着那个男人离开之前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儿。 凌娆起身就去打开窗子,转眼忽然瞥见卧室的门,她骤然走了过去,看见门里地面上的一片狼藉,顾嬅的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里里外外的衣服几乎已经没有完整的,都被扔在地上。 凌娆抿着唇,转眼见顾嬅在沙发边起身,像是要给凌娆倒杯水来喝。 “你不用倒水,我不喝。”凌娆平淡的说:“顾嬅,我和厉先生现在才是你真正的雇主,无论你和傅子言之间曾经是怎样的关系,又或者有怎样的纠葛我都不管,可你是我的人,我的人被欺负成这样,我怕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顾嬅还是把水倒了来,将玻璃杯放下,然后站在沙发边,抬起眼看向凌娆,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嘴唇动了动,还是选择性的闭了嘴。 “你想说什么?”凌娆见顾嬅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直觉她似乎是想要自己帮什么忙。 顾嬅的嘴唇又动了动,好半天才勉强说出几个沙哑的字:“太太,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买盒避孕药。” ------------ 121 你不会是特意学过吧? 避孕药这种东西,凌娆还真的是第一次买。 “小姐,还需要其他什么吗?” “有没有试孕纸?” “有的,您稍等,我给您拿。” 直到凌娆离开药店,一手拿着帮顾嬅买来的避孕药,一手拿着给自己买的试孕纸,直接往回走。 凌娆一直都没把可能会怀孕的这件事当回事,今天既然来了药店,就买个试纸回去测一测。 回了顾嬅的住处,顾嬅已经洗过澡也换过衣服,除了脖子上明显的无法被遮盖住的痕迹之外,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你这几天要不要搬到我那里去住?”凌娆把药给她递了过去,本来是想进卧室帮她将地上那些衣服收起来,结果进去就看见地面和床也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顾嬅虽然以前和那些男人在一起生活惯了,但也是真的特别爱干净,今天这样的场面也确实是头一回。 “不了,你和厉总有一个多月没好好在一起了,还是享受你们这难得的二人世界吧,我这里没事,再休息两几天就回学校陪你。” “我不需要陪,但你不能再一个人住在这里,万一傅子言……” “他刚才已经飞美国了,暂时不会来。”顾嬅脸色平静。 凌娆缓缓的皱起眉:“飞美国?刚把你欺负成这样,转眼就直接飞回美国?” 顾嬅没解释,只淡淡扯了扯唇:“太太,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先生知道,否则可能会因为我的事影响您的心情而将我辞掉,而我又不打算回美国,所以……” “你安心休息,我不会说。”凌娆半点都没犹豫。 顾嬅这才不说话了,对她扯了扯唇,但显然现在是根本没心情微笑。 看得出来顾嬅和傅子言之间一定是有什么故事,只是顾嬅这人并不喜欢与人分享太多关于她自己的事。 之前在公寓里,顾嬅能说出她以前的一些简单的经历,也算是对凌娆这位越来越熟悉的雇主或者是朋友放开了一些心防,但是关于感情和傅子言之间的问题,显然是不打算提太多。 凌娆留在顾嬅的住处,坐到晚上七点多才走,最后帮顾嬅将脖子上的几块痕迹做了冰敷,又提醒她每隔一个小时冰敷一次,最后确定顾嬅的心情很稳定,这才离开。 晚上,厉景川进门时,凌娆也才刚回家没多久。 他回去的时候,凌娆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个抱枕,人缩成一团,眼睛用手指捂住,只留了点缝隙看电视屏幕。 沙发上的小女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嘴里“啊”了一声,再猛然抬起头看见他,眼里的惊恐才渐渐消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看什么?”厉景川的手在她头顶安抚的揉了揉,侧眸看了眼电视屏幕。 “刚才到家发现你还没回来,我最近住寝室习惯了,一个人无聊就随便找电影看,结果正好在放恐怖片,我就看了一会儿。” “就你这点胆量,什么时候对恐怖片也感兴趣起来了?” “以前总听别人说好看,我也没机会看过,刚才换台的时候看见了,也就多看了几眼。”凌娆仍然抱着抱枕,脸贴在枕头上,歪着头看他:“你来Y市后果然比在华城还要忙。” “恩,我至少要在Y市停留半个月,尽量白天在公司结束当天的工作进程,晚上早点回来陪你,嗯?”见小女人刚才像是真的被吓的不轻,厉景川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再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将她放在腿上。 “你不回来的话我去寝室住也可以,反正也住一个多月了,早习惯了。” “你的室友有很严重的脑部问题和心理障碍,你还是少去那里住。” 凌娆差点笑出声来。 他这是在委婉的说岑非烟是个脑残吧? 她眉眼弯弯:“人啊,总归是什么奇葩都会遇见,这种智商不够高的人对我连一点威胁性都没有,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没有威胁性,但容易拉低智商。” 厉景川说完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在她的脸上捏了捏:“我在Y市多陪你几天,之后回华城,会有些国外的参与合作项目要忙,可能要频繁的出差。” 凌娆仰着脸,眨了下眼睛:“你身边最近没有又多出来什么女秘书吧?” 男人扯了扯唇:“怎么,怕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又出现未知的情敌?” 室内很暖,凌娆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头发绑成了丸子,袖子弯起了两三层,露出白皙的手腕,没有佩戴任何多余的首饰。 她抿着唇,抱着男人的脖颈向下拉,强迫他低下头来与自己贴的更近时,凑到他耳边说:“只许你对我们学校找我打招呼的男同学不满,还不许我打探打探你身边的敌情?” 以前凌娆并不太介意厉景川公司里或者他身边的员工是男是女,但自从奚初弦的事情之后,她对他秘书的那个位置,一直都很介意。 男人的手在她的腰间掌住,借着这个姿势俯首在她唇上亲了两下,低笑:“我秘书的职位还空着,厉太太实在不放心,不如等你企管系进修结业后,把工作室全权交给你那个闺蜜,你来厉氏上班?” “那姜浅怕是会以重色忘义的理由跟我绝交好几天。” 两人正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凌娆正要从他怀里下去,忽然头顶响起男人低低淡淡的声音:“那是什么?” 凌娆抬起眼看向厉景川的目光所及之处,再转眼看向沙发旁边的纸篓里,有个试孕纸的粉色的包装袋,很小的东西,她刚才扔掉的时候还特意向下藏了藏,结果还是被他给看见了。 “我前段时间胃口不好,总是恶心头晕,后来忽然又胃口大开,能吃能睡,今天路过药店的时候就买了个试孕纸,看看是不是怀孕了,结果刚才检测过后发现并不是,应该是刚来Y市的时候水土不服的原因。”凌娆靠在男人怀里:“看来爷爷想要抱曾孙的这个梦想,有得等了。” 厉景川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随手将纸篓里的测孕纸包装袋拿了出来,低头看着上面的使用介绍和相关事项,看完后,直接将凌娆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干什么?”凌娆忽然被他放到地上,双腿落地,站稳。 “去医院查查。”他道:“这东西在家中测试只有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九十的准确率,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 “不用啦,我这两天也没那么嗜睡了,也没怎么恶心,应该是没怀,而且现在都这个时间了,医院也只有急诊而己,妇科和产科的医生也都不在,去了也不会有太细致的检查,现在这么晚连抽血化验的医生都没在。” 厉景川对凌娆怀孕的这件事根本没打算马虎半分,她看得出来。 她笑着在他跟前踮着脚,捧起男人俊美的脸,吧唧的重重亲了一口:“我一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一旦真的有怀孕的迹象,马上乖乖去医院。” 厉景川又看了眼试孕纸,凌娆干脆拿出刚刚用手机拍下来的只有一道红线的测试结果给他看。 最后厉景川看了眼时间,没再多说,却是转身进了厨房,去帮她熬红糖水。 凌娆来Y市以后,没有陶月在身旁督促着,确实很久没有在晚上喝热水或者红糖水了。 见厉景川在厨房,凌娆将纸篓收拾一下,再重新打开电视想找些好看的节目,恐怖片还是算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是厉氏集团的秘书经理,也就是她爸凌华崭平时身边最得力的那位秘书,凌娆来Y市之后和家里没怎么联系,爸也很久没来过电话,怎么他身边的秘书会忽然来电话? 她接起:“你好。” 静了几秒后,电话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客套和惯有的很官方的语气:“凌小姐,你好,我是薛秘书。” 接着对方又继续道:“凌董最近和几位旧年老友约了去Y市采风,因为凌小姐您在Y市,所以让我安排一下与您见面的时间,凌董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不知凌小姐下个星期哪天有空?” “我爸要来Y市,怎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凌娆不急不缓道:“以前也没听说他与Y市的哪个老友走的近,现在这季节来Y市采风?满地的寒风落叶有什么好看的?” “凌董刚刚去开会了,开会之前跟几位合作方和友人做下的这个决定,然后让我尽快把Y市这边都安排妥当,我第一时间先给凌小姐打了电话,毕竟凌董会答应去Y市,也是因为凌小姐你在那里,这父亲想念女儿又很要面子不愿意明说,我也就只能尽量做到安排周到了。”薛璇乐温声笑道:“凌董是在Y市也新谈了几项合作,顺便邀同了几位附近的老友。” 薛璇乐跟在凌华崭身边工作很多年了,今年也大概有三十四五岁,做事情一直很干练,算是爸身边得力的助手之一。 只是薛璇乐和凌娆接触的不算多,偶尔见过几次也都是点头打个照面而己,但确实知道薛璇乐已经在凌氏工作过很多年。 “好,我知道了,谢谢薛秘书,具体时间等我定下来再说。” 挂了电话,凌娆坐在沙发上,望着地面出神。 上次云舞裙的那件事也不知道爸最终有没有下狠心处理,她是理解他的,所以没有催促,但是云舞裙这种人的存在对凌家来说绝对是一个相当大的威胁,现在爸忽然要来Y市,或许可以借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几分钟后,凌娆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她下意识的转眼去看。 来自薛璇乐的号码,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下个星期三,凌总在Y市尊悦会所,晚上六点之后凌小姐的时间如果充裕的话,可以那个时间过去。] 凌娆只看了一眼便回:[好的。] 她刚想给凌华崭打个电话问问他具体什么时间来Y市,她提前去机场接他也可以。 但刚才薛璇乐说过,凌董刚去开会,爸平时在公司也是大忙人,凌娆正想着,厉景川已经将给她熬好的红糖水端了出来。 “试试温度,不烫的时候再喝。”厉景川把水杯放到她眼前。 凌娆端起来抿了一口,厉景川估计是已经放在窗前帮她晾过了一会儿,已经不是特别烫了。 她喝了一些后正要放下,男人瞥着她:“都喝了。” 凌娆只好继续举杯一饮而尽。 这红糖水里被放了些姜末,凌娆喝过之后去洗了澡,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还感觉肚子里胃里暖暖的烫烫的。 她睡前正准备去关窗子,男人却是长臂一伸将她揽了回来,将人给抱回到床上:“以后睡前别吹风,我去关。” 每一次有厉景川在身边的时候都被照顾的太好了,在他躺下来时,凌娆靠在他怀里,一边把玩着男人的手一边说:“你熬红糖水的水平几乎比陶嫂还要好了,如果说你只是在美国独自生活过的时间里自给自足的话,也总不能连这种东西都会,你不会是特意学过吧?” 厉景川低睨了她一眼:“没有,我母亲是个在家里闲下来就喜欢研究养生之道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只能算是听的多了。” ------------ 122 身子一软直接跌到了沙发上 床头的灯光落下来,光线在他这一层很暗,但凌娆还是能看得清男人的脸。 她把玩着他的手掌,手指在他掌心里戳来戳去:“还是第一次听你谈起你母亲,她是个怎么样的人,能和厉董生活一辈子,又能得爷爷的喜欢,一定是个情商很高的女人吧?” 厉景川挑了挑眉,要笑不笑道:“爷爷最喜欢的难道不是你?” “那次听爷爷谈起过你母亲,听语气是很欣赏也很喜欢,我一直没有接触过,刚才听你说她是个喜欢研究养生之道的,才好奇问问。”凌娆将自己的手指放直他的指间,掌心相贴,五指交叉相握,抬起眼看着他。 男人的神色很平淡,没什么犹豫就说了:“她的确是个很好的母亲,不过我离开美国的时间太久,在她身边的时间也很短,长大以后接触的太少。” “那…她会喜欢我吗?” “会。”厉景川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母亲的性子很开明,如果不是足够开明,也不会忍受我父亲几十年。” 厉景川边说边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我有多在乎你,她就会有多喜欢你,不用想太多,睡吧。” 凌娆下巴抬起,很是骄傲似的问:“你很在乎我啊?” “嗯,在乎。” 凌娆嘴角的笑意更深,她向他怀里又靠过去了一点,在床灯下的眼睛黑白分明:“那你最喜欢我什么?” 凌娆的手在她手上停顿了下,看着她白净的脸,手抚过,带起一缕轻扬细细的发丝。 “变着法的想让我夸你,大半夜的你就不害臊?”厉景川失笑,在她唇上亲了亲:“你这是那天看我在你室友面前随便夸了几句,尝到甜头了,还没满足?” 凌娆顿时就向他怀里用力的拱了拱:“以前也没听你夸过我,现在想听还不行?” 他看着她边说话边撒娇似的向他怀里蹭来的动作,俯首就顺势亲了下来:“可能是这辈子就注定要栽在你手上,看见你撒娇心就软了。” 哦,那看来以后真的该应该多撒娇才好,要不是因为小别胜新婚,要不是因为才刚合好没多久,凌娆才不会像这么撒娇。 末了,他摸了摸她的脸蛋,淡淡低笑:“大概是看见你就想亲,无论何时何地。” 凌娆瞪他:“你亲的还少吗?” “嗯,不少,可就是亲不够。” 凌娆回吻了回去,直到最后亲到气喘吁吁才连忙叫停:“我明天真的有成绩测试,而且这种测试环节也不能轻易停课,我需要养精蓄锐,让我早点睡!” “好。” 凌娆睡着后一直靠在他怀里,恬静而温暖。 厉景川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手指抚过她鬓间,最后落在耳廓上,轻慢的抚过。 时闻野当年说过,看到萧青绫的第一眼就知道,这辈子怕是就要跟这个女人纠缠到底至死方休了。 厉景川对凌娆,怕是不仅仅是至死方休这么简单。 那时候在重伤昏迷间,听见了她一边做着人工呼吸一边细小着声音嘟囔:“你可别死啊,我这辈子第一次做好事,也是第一次做人工呼吸,你看我这连初吻都奉献了,千万别死,快活过来……” 三天后,Y大。 成绩测试的结果出来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凌娆的成绩是林教授班中的第一名。 凌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一科都拿着全A的成绩走过来的,哪怕在美国读书的那些年还不是很认真,但对吸收知识的这一方面也算是得天独厚,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能比别人记的更扎实,也领悟的更透彻,所以考试这种事情通常难不倒她。 正要去教学楼,岑非烟忽然在后面叫住她:“凌娆,你这几天都没回寝室住,该不会是在学校外面有男人了吧?” 凌娆头都没回,平淡道:“大家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别管我有没有男人,就算是有,是哪里碍着你了吗?” 岑非烟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上次厉总在的时候,你一直想办法找机会跟厉总说话,后来在洗手间里你肯定是又找机会单独去见了厉总,以为你是华城人就真的能跟他说得上话啊?你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就你,配得上他吗?” “这世道,智障们生存的也是不容易,连自己是什么得性都还没看清楚,就先把镜子递给了别人,是怕自己的嘴脸太丑陋而吓到自己,还是只能看得见别人,自己早已经达到疯狂忘我的状态了?你这是病啊,得治!”凌娆斥笑了声,不管岑非烟那瞬间被噎到了的表情,不以为然的直接进了教学楼。 星期三。 凌娆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眼前看上去高档的尊悦会所门前。 临来之前她给凌华崭打了个电话,但是他没有接,再给薛璇乐打电话,薛璇乐说凌董的手机放在外衣的口袋里了,正在和几个老友打牌喝酒。 凌娆到的时候看着这家位置相当不错的会所,平时爸虽然不算是特别低调的人,但一般选的应酬场所也都是些相对安静的主题会所,或者古色古香看起来非常气派的酒楼。 凌娆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会所里还没有完全嗨起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向里走。 看见站在里面的侍者,她正要去问十八号包厢在哪,结果还没问,忽然旁边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她猛地转过眼,看见对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职业的西装:“是凌小姐吗?” 凌娆警惕的打量着对方:“你是?” 对方客气的微笑:“我是凌董派来接您的,凌董正在包厢等您,跟我来就是了。” 从一开始联系凌娆的人就不是她爸爸本人,薛璇乐就算是可信,但也没有她爸本人更可信。 凌娆眉一挑:“你是凌董派来的人,他来Y市是带了新的助手还是怎么?薛秘书人呢?” 她爸一下都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凌娆心下的警惕越来越重。 对方彬彬有礼的微笑,语气平静从容没有任何破绽:“凌董喝多了,薛秘书在包厢里得看着,我是凌董身边新来的助手,凌小姐您不信我,但也总要相信薛秘书,她在凌氏集团已经这么多年了,您总不能对她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何况我与凌小姐您也是初次见面,对您没有任何动机,您这是…不放心?” 凌娆没说话,看了眼旁边不远处的洗手间:“可以,我刚才来的时候太匆忙,能让我去洗手间涂个口红吗?” “见父亲也要补妆?” “当然,在场的不是还有我父亲的老友么?简单的修饰一下自己的妆容是最基本的礼仪。” 那人只好对她点了点头:“好的。” 凌娆握着手机快步走进洗手间,进去后第一时间给厉景川打了个电话。 凌娆很少在这种明知道他在开会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厉景川看见直接接了。 “有事?”男人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凌娆不想外边的人听到,压低了声音:“我在尊悦会所,我爸的秘书约我来这里,但现在还没看见我爸。现在暂时不确定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事,但如果隔二十分钟后你打我的电话我却没接的话,那就是真的有事。” 不等厉景川再开口,外面的人已经走到洗手间门外了。 凌娆在那人发现她打电话之间倏的将电话放下,挂断,再拿着一支口红随意的涂了一下,转头对着门外等候的人说:“走吧,请带路。” 搭乘电梯到达十八号包厢所在的楼层,那个人带着她去了最里面的一个包厢,到门口时他打开门,转头示意凌娆进去。 这门里虽然是包厢的样子,但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凌娆站在门口没进去:“不是说我爸和几个友人正在喝酒?薛秘书也在里面看着?怎么没声音?” “凌董是在隔壁的包厢,他想凌小姐您了,但知道您不喜欢这种喝酒应酬的场合,如果您去了的话肯定免不了要被劝几杯酒,所以让您先在这里等他,凌小姐别急,我去问问薛秘书,看看凌董什么时候能过来。” 凌娆觉得这事很有意思。 薛璇乐虽然在凌氏多年,但是看来也并不是很可靠。 她向后退了一步,离那道门远了一些,听见隔壁确实有人在唱歌还有酒杯交碰的动静:“没事,我爸从小就不让我喝酒,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我就算是进去了也没关系。”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吧。” 他转身去了隔壁,打开门后说:“凌小姐,请。” 凌娆这才走进去,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墙上的几十寸大彩屏大电视里放映着某酒会上觥筹交错还有KTV唱歌时的影像。 凌娆没有伸手去碰,眼神在四周又看了眼,转身走到窗前向外看,这里楼层虽然不算特别高,但是外面没有任何辅助物,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薛璇乐跟在她父亲身边那么多年了,轻易不会动摇本心,究竟谁有这么大本事能买通薛璇乐? 凌娆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脑袋越来越沉。 凌娆转身正要去打开窗子,还没走到一半,身子一软就直接跌到了沙发上。 头很重,视线也有些模糊,凌娆紧纂着自己的手,用指甲深嵌入掌心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 123 别吓到我太太 实在头晕的厉害,凌娆几次想站起来还是倒进了沙发里。 迷迷糊糊间想着,她刚才打的那通电话,厉景川应该是听见她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吧? 凌娆咬着唇,保持清醒。 就在凌娆的意识越来越混沌时,骤然,包厢的门传来一声重响,惊醒了她。 凌娆抬起眼就看见厉景川的身影走了进来,男人脸色凛然,在看见倒在沙发上的凌娆时,凛冽的眼神更是在这间包厢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茶几上的茶杯上。 凌娆一看见厉景川的脸就松了口气,感觉到男人的靠近,是她熟悉的让人放心的清洌味道,让她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了许多,男人的手抚上她的脸,确定她没出什么事,再又看见她有些迷糊的样子,顷刻又站起身。 只是几分钟,这间包厢外面的几个凌娆见都没见过的人都倒在了门前。 凌娆转眼看见厉景川已经去将包厢的窗子打开,让外面的风透进来。 但是短消息提示的是一分钟前厉景川给她打过电话,两分钟前打过电话,三分钟前…… 只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厉景川打来的电话没有停过。 凌娆清醒了许多,看见门外跟过来的人,又听见厉景川冷如寒霜的嗓音有条不紊:“我对你们会所的幕后负责人是谁不感兴趣,不过我想你们老板也不希望我知道他是谁。” 随即,跟着厉景川来的几人直接去这层的洗手间找了几条抹布回来,将地上那几个人的嘴堵了上。 这时凌娆的手机又响起,接通后,凌华崭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严肃:“娆娆,你之前打过我电话?” “爸,您在华城还是在Y市?”凌娆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Y市?公司最近有来自Y市的合作方,我过来看看,但是实在太匆忙没时间去看你,是谁告诉你的?” “那您现在是在哪里?” “我在合作方安排的酒店,现在抽不出时间,合作方的车已经在酒店楼下等了,回华城之前如果能挤出一些时间,我会去Y大看看你。” “那爸您先去忙,我没事。” “真的没事?你这丫头平时很少打我的电话,我手机刚才一直放在衣袋里,没注意什么时候按了静音,才看见未接的电话。” “嗯,没事。” 说完,不等凌华崭再问,凌娆迅速挂了电话,免得他担心。 她之所以相信了薛璇乐的话,是因为她周末晚上和姜浅发短信聊天时,又顺便给凌华崭身边的助理发过短信,问过助理凌华崭最近的行程,助理说的确有Y市的行程,她才确信。 结果没料到背后的人居然比她还了解凌家的一切,更知道凌娆平时经常接触过的和信任的人都有谁,凌氏集团的这张关系网一直很简单,薛璇乐一直以来行事都很让人放心。 头顶忽然一凉,凌娆被这凉意刺激的瞬间更是清醒了不少。 “好些了?”厉景川将手从她的头上移开,看着凌娆自顾着的用冰袋毛巾在头上做着冷敷的动作。 凌娆点了点头:“幸好提前给你打了电话,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门外这时又传来动静,像是会所的负责人被厉景川带来的人叫了出来,厉景川看了她一会儿,又在她头顶摸了摸:“没事了,清醒了就离开,回去再说。” 凌娆“嗯”了一声,现在她身上虽没什么力气,但是包厢里现在新进来的空气和头上的凉意都让她的头脑恢复正常的清醒。 凌娆又简单的将自己之前接过薛璇乐的电话,包括今天来这里之后的事情说了个过程,厉景川看着她,不温不火淡淡道:“有人能买通你父亲身边的薛秘书,借你父亲的名义骗你过来,凌漫雪,薛秘书,云舞裙,或者其他人,我会查清楚。” “你觉得会是谁?” 外面的声音已经远了,凌娆听不到厉景川的人究竟打算怎么处理这家会所的事情,但想必也不会那么简单的就不了了之。 厉景川又摸了摸她现在已经很冰的额头,免得她因为太凉而伤身,将她手中的毛巾和冰袋拿了回来,扔到茶几上:“凌家就那么大,不是老的就是小的,还能有谁?你在这里呆着,感觉身体舒服些了就安心等我,我先去解这家会所的问题。” 几个黑衣西装的男人是厉景川的手下,他们已经从会所负责人手里调出今天在这里所有包厢预约的名单,看见厉景川的身影出来,直接将名单交给了他。 大概是从来都不想在厉景川面前做的太过的原因,凌漫雪万万没有料到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厉景川居然会来。 男人薄冷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分明对刚被人抓出来的凌漫雪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一对上厉景川的目光,凌漫雪整个人都愣住了,被那些黑衣西装的男人按在走廊里,缓了十几秒才回过神。 “景川哥哥?”凌漫雪的表情有些发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她得到的消息是厉景川今晚这个时间有个重要的会议,根本不能轻易走开,可他居然在这! 厉景川站在那里,西装给了凌娆,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衬衫,从容的站姿,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后便已经转身与他带来的手下去说话,未曾再向凌漫雪的身上多瞧过一眼。 “叫你背后的主谋出来。” 厉景川终于再又看向她时,语气很冷很淡,分明不打算跟她多说一句废话。 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凌漫雪现在被他的手下按在这里不能动,更是瞬间被惹恼了一样,瞪着他:“什么背后的主谋?我和凌娆做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能有什么主谋,主谋不就是我自己吗?你们平时不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凌漫雪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瞬间觉得自己在他这里永远都是跳梁小丑,凌漫雪更是恼羞成怒的厉害:“我就是看不惯凌娆,我就是不喜欢看见你们两个这么心安理得的在一起粉饰幸福!既然被你给抓到了,那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她无非就是仗着自己还是凌娆的亲妹妹这一身份,仗着还有凌华崭和凌家在,厉景川不会对她动手,更不可能要了她的命。 厉景川神色淡然的扫她一眼:“能把你放出来当枪使,那个人究竟是在凌娆这里无从下手多久了,才会让你这种智商的女人站出来惹事?” “厉景川!”凌漫雪瞬间像是被受到侮辱了一样,怒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喜欢你有错吗?可你从来都吝啬于向我多看一眼!既然是联姻,凌家和厉家联姻的时候凭什么就选了凌娆!我差在哪里!我不甘心所以我才想借着凌娆不愿意跟你在一起的这个理由而想找机会靠近你而己!当初一直否定你们婚姻的人是凌娆!当初一直不懂得珍惜的人也是凌娆!可你始终处处都护着她!凭什么?凭什么你把她娶进门开始就对她千般好万般好!凭什么我只能远远的看着!我差在哪里?” 厉景川笑意清冷:“你差远了。” “你……”凌漫雪气的咬着下唇,又扫了周边那几个男人一眼,开了口,对着眼前距离她几米开外的男人:“差远了?她确实比我差远了!如果当初只是凌厉两家联姻的话,凌娆根本就不配,她根本就不是我爸的亲……” 忽然,厉景川身后的包厢门开了,凌娆直接走了出来,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 “啪!” 厉景川波澜不惊的眸子落在凌漫雪瞬间被打红了的半边脸上,冷冷淡淡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度。 被打的凌漫雪几乎是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又被凌娆给打了,双目圆睁的瞪着溜圆。 凌漫雪半个月前才做过的精美的指甲狠狠的陷入手心,死瞪着凌娆:“凌娆,你打过我的耳光,我绝对十倍百倍的会还给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她凌漫雪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踩在头上过,当初在凌家,在爸面前的时候凌娆敢打她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当着厉景川的面来打她! 以前在厉景川面前,顶多是被奚落一顿而己! 凌漫雪几乎顷刻间就炸了毛,泼妇似的用力要从那些男人手里挣扎出来,要向凌娆扑过去,那架势分明就比在华城在凌家时还要凶。 就在凌漫雪挣扎的太狠,又被那几个人按住脖子而痛到尖叫出声时,忽然走廊电梯那边出现一道身影。 看见那身影走近,凌娆的眉心瞬间一蹙。 凌漫雪同时被那个走来的人向后一扯,整个人跌进后面男人的胸膛,只是那男人并没有多温柔的直接将她牢牢的按住,没再让她挣扎,同时,男人的目光利落的在走廊间扫过,在凌娆的脸上掠过时也没有多做停留,最后,因为厉景川向他投去的淡冷的眼神而被截在了半空中。 果然是苏旭之。 从一开始看见茶几上那杯茶的时候凌娆就已经猜到。 苏旭之做医生多年,平时不喝咖啡也不喝添加任何香精的饮料,他偏爱喝茶,特别是那种茶味并不浓郁的很清淡的茶。 对上厉景川的视线,苏旭之唇角擒着笑,手上更是使了力气,将还在拼命要向凌娆这边扑来的凌漫雪束缚住。 凌漫雪感觉到痛,这个男人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勒断,也没让她再去碰凌娆分毫,刺痛的疼让她根本承受不住,当时眼睛就红了,尖叫着:“苏哥哥!你放开我!凌娆打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凭什么!她不过就是个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杂种!你放开…啊……” 凌漫雪忽然被掐住了手腕,顿时疼的眼泪几乎掉出来。 苏旭之的动作虽然是将凌漫雪抱在怀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凌漫雪是真的被他给纂的生疼。 他对怀里凌漫雪的哭叫和叫嚣无动于衷,倒是循着走廊里的灯光,掀着眼皮看着厉景川。 一个是看起来儒雅却实际几乎要将怀里女人的肋骨都要折断的男人,看似高贵又一丝不苟,英俊的五官也看不出任何暴戾的情绪,但就是能让凌娆看着就觉得骨头缝里都蹿出一股寒意。 对于苏旭之特意的驻足凝视,厉景川眸色相当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自己选的利刃不够锋利,也只能怪你没眼光,就算是要把她这个人给当场折断了也是一样的结果,在我面前溅血也就算了,但是在凌娆面前,劝你还是收着点,别吓到我太太。” 凌漫雪顿时一脸茫然无助的看着厉景川的方向,当初那晚她被凌娆和顾嬅扔在那块闹鬼的废弃城区时,后来是苏旭之的车停在她面前。 可现在厉景川这话,是什么意思? ------------ 124 自己不知道? 苏旭之缓缓徐徐的笑:“厉总。” 他的眉宇染上一层嘲弄:“我还以为凌娆的身边仍然是那个女保镖。” 说话间,他已经松开了几乎要勒断凌漫雪骨头的手,毫不怜惜的放开怀里的人,手垂落了下去。 厉景川淡色的眸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因为刚才被勒疼了而脸色发白,更因为现在的处境而若有所思的凌漫雪。 凌漫雪瑟缩着肩膀,有些不满的说道:“苏哥哥,我知道是我莽撞了,没有按你本来的计划去做…可我和凌娆之间的事情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我本来想借爸的名义先把她骗过来,我知道你刚才没料到她竟然会来这里…我的计划里也本来不想拖你下水…可是……” 苏旭之淡看着她:“现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替我脱罪能有什么用?” 从最开始苏旭之虽然有心帮了她,但却也绝对没有要对凌娆下迷.药,或者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将凌娆引过来这么简单。 凌漫雪的确是急功近利了,苏旭之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可凌漫雪实在是等不了了。 凌娆轻慢的拉长了语调:“所以这大晚上的我被叫到这个地方,除了这个一直看我不顺眼的妹妹要对我下手之外,还有你的另有图谋?” 面对凌娆冷声的质问,苏旭之掀起眼皮,眸色淡的透明。 他没答凌娆的话,仅是没什么表情的对面看着站在灯光下优雅的男人。 曾经凌娆在Shin晚宴上的那夜,苏旭之就已经与厉景川打过最直接的照面,那时的寒眸以对早已注定今日不会以太和平的方式收场。 “另有图谋算不上,我和你之间,还需要图谋么?”苏旭之淡笑似的反问。 凌漫雪不甘于被无视,忽然侧过身子,眼神倨傲的看向凌娆的方向:“我刚才的话你应该是听到了,凌娆,你根本就不是凌家的女儿!当初妈是怀了你之后才嫁给爸的!即使他们之间的婚姻是真的,即使你被扣上的凌家大小姐的帽子也戴了很多年,但你身上流的压根就不是我们凌家的血!你以前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可笑!凌娆,看在这些年我们还以姐妹相称过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在凌家究竟抢走了多少属于我的东西,但是凌家和厉家的联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现在站在这里自诩为墨太太?现在应该自惭形秽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凌漫雪的眼睛虽然有些红,但说出这些话时,却是用着极为不屑的那种笑容,带着深入骨髓真正的属于凌家正牌小姐的那种傲慢,冷眼睨着凌娆。 厉景川没看凌漫雪,而是将神色不明的凌娆带到自己身后,再转向苏旭之扯开唇角语气很淡道:“凌华崭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被你当年在凌家时轻易发现,如今这算不得秘密的秘密也就只能被凌漫雪借用来当做杀手锏。你筹谋已久准备做为诱饵的理由,没能成为凌娆的诱饵,反而引诱到了凌漫雪?” 苏旭之嗤笑,笑意不达眼底:“既然是称不上秘密的秘密,又怎么算得上是诱饵。” 厉景川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偏头看向凌娆。 凌娆听到凌漫雪的那些话之后就没有吭声。 厉景川说的没错,凌漫雪以为这样就是针对她的杀手锏,那就真的是真蠢了。 如果凌娆还是前世的那个依赖着凌家的凌娆,或许还会一时难以接受。 无论真正的真相是怎样,凌娆对凌家根本就不存在依赖,有的,也仅仅是对凌华崭的感恩和割舍不下的父女情。 再度对上凌漫雪那倨傲的眼神,凌娆眼底弥漫起浅浅淡淡的平静的笑意:“可能是你向来看重的东西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被刻意去握紧过,所以你的这些自以为是除了能让你自己内心里得到点安慰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凌漫雪眼神一凝,趁势直接扬声问:“这么说起来,你对和你厉景川的婚姻也从来都没有刻意去握紧过?” 凌娆瞥了她一眼,目光清然:“正是因为我唯一握紧过的就是这段婚姻,我唯一争取过的就是你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男人,所以你才恨我恨到这种地步,不顾二十年的姐妹情,何止是明里暗里的来算计我,甚至几度险要致我于死地?” “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又是谁给你的自信站在这里说……” 凌漫雪正要反呛回来一句,厉景川却已经握过凌娆的手,没再看向这走廊间的任何人,长腿直接向着身后的包厢走过去。 包厢门开了又关,凌娆被迫带进了门。 她抬起眼就看见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开腔低声唤着她:“娆娆。” 凌娆心里某个从刚才就开始摇摆不定无法安宁的情绪一下子就安稳了下来。 她开口,嗓音温凉:“我的抗打击能力比你想的要好一些,我没关系,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消化的时间。” 厉景川盯着她:“身世问题不要听任何人胡言乱语,找机会和你父亲好好谈谈,真相总归不会像别人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凌娆点头。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又淡然:“你刚才中了迷.药,现在不适合跟他们说太多,这事回去再说。” 凌娆又一次点头。 算不上茫然,但她在这种时候还是听厉景川的安排,他总归是照顾到她的情绪,恰好她也不愿意再去跟凌漫雪剑拔弩张。 等到厉景川再走出包厢时,等在外面的人见他出来,除去苏旭之深眸敛着暗光不动声色这外,其他人都是神色小心的打量着厉景川。 再之后外面究竟是怎样的境况,凌娆一律不知道。 等过了十几分钟后,厉景川回来,将她带走。 走廊里的人已经撤走了大半,厉景川的西装穿在凌娆的身上,她只听见男人在她耳边低声淡道:“什么都不用说,直接走。” 然而凌漫雪这会儿虽然不知怎么,站在那里死咬着唇没再说话,但眼神分明还是对凌娆痛恨到了极点。 终究,在厉景川面前,还是不敢妄动。 凌娆就这样在她面前擦身而过,两个女人看上去的风平浪静的场面却如压抑的海啸。 刚从凌漫雪眼前走过,凌娆忽然停下脚步,转眼平淡的看着她:“所以,漫雪,我们连亲姐妹的这一层关系都已经不存在了,是么?” 哪怕真的如她所说,妈妈当年是怀了凌娆之后才嫁进来,所以亲生父亲根本就不是凌华崭,哪怕是同母异父,曾经以为是血缘至亲,现在就连这一点都被削减了一半。 凌娆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漆黑的眸和眼神让人不敢对视,尤其是本来就心虚的人。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做亲妹妹吗?”凌漫雪本来很心虚,但还是挺直了脊背。 见凌娆不说话,凌漫雪更是正要开口,却忽然被苏旭之不冷不热的睇来了一眼,当即又死咬住唇。 凌娆勾了勾唇,笑的面无表情:“确实,你也从没把我视做亲姐姐,这世上,最亲的人都可以说散就散,血缘也说变就变,那么从此以后,梦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没明白凌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担心苏旭之真的生气了这次回华城后不帮她,一时不敢当着他的面去做的太过份,凌漫雪注视着凌娆的背影,明明是很轻很淡静的一句话,却让她心下却莫名的心底发寒。 厉景川的目光透走走廊里的灯光,看着凌娆向外走时,仿佛是有什么曾经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抓住的东西似是被她顷刻就放了手,他黑眸眯起,极冷极淡的对身后的人开腔:“把凌二小姐送到凌董那去,这种家庭琐事,苏家身为外人,还是少插手。” 厉景川的目光只在苏旭之始终带笑的脸上淡淡扫了过去。 “不,我不去爸那里,我要跟苏哥哥走……” “闭嘴。”厉景川低沉的两个字,冷眼掠过,无声无息又震慑。 凌漫雪的肩膀都缩了缩。 厉景川身上手机震动,他面无表情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即很快接了:“什么事?”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仍旧平淡:“我知道了。” 凌娆已经在会所外的车上等着,厉景川打开车门,看见的就是小女人裹着他的西装坐在副驾驶上,眼神一直看着手机,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的滑动,一直都没有认真在看什么东西。 “需要我陪你去见凌董?”厉景川盯着她的脸,淡淡开口:“你心里的疑问只有他能给你一个最准确的答案。” “算了,我爸来这边也是临时有合作方的邀约,如果他能抽得出时间的话也就真的会来见我了。这些陈年旧事他不愿提,我也不会去逼问,但无论如何,他这些年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血缘又怎么样,他终究是把我当亲女儿看待,我现在去问的话,只会伤他的心。”凌娆将手机放下,到底也没有给凌华崭真的打去电话。 厉景川的手落在她的头上:“想的开是好事,这些都影响不到你未来的人生,别想太多,真相总会浮出水面,一切有我,嗯?” 凌娆忽然瞥看了他一眼:“那你要娶的究竟是凌家的小姐还是……” “是你。”厉景川直接打断她的话:“跟你姓什么没关系。” 凌娆顷刻间咧嘴一笑,满足的像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凌娆看着车外路过的灯火霓虹,说:“我之前还在想,凌漫雪怎么可能会有买通薛秘书的本事,就算她能跟薛秘书联络到一起,但以她的本事也不可能买通Y市这家势力颇大的会所,她的手更不可能伸得到这么长。现在看来我的那些防心就是对的,苏旭之当初离开凌家时,早就已经盯上凌家了,他回到苏家之后,第一个要吞下的就是凌家,现在凌漫雪估计已经被他洗脑严重,最后被他给卖了还会喜滋滋的帮他数钱。” “被卖的不是你,现在的凌家走势如何,与你无关。” 听见男人的话,凌娆下意识的转眼看向他。 厉景川注视着前方,认真开车,因为她传递过来的目光而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放下来,将她的手握住:“不想看到凌家就这么被苏氏生吞?” “别人我不管,可我爸没我亏欠过我,从小到大,他虽然是严父,但始终都是一个好父亲。”凌娆没有深说,但心里其实还是坚持最开始的那个想法,无论凌家如何,她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凌华崭再出事。 哪怕,不是亲生的也一样,父女情这种东西并不一定非要血缘,凌华崭是一个好父亲,这就够了。 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厉景川看了她一眼,平静的吐出一个字:“好。” 尽管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字,但凌娆也瞬间像是吃了一剂定心丸一样。 无论苏家现在怎样逐渐声势浩大,但若是厉景川不允许苏氏出事,那就算是十个苏家也不一定能吃得下凌氏。 “下车。” 凌娆在车上快睡着了,听见男人的声音才抬起眼向外看。 “你带我来医院干什么?” 男人边解安全带边随口回答她的问题:“你上次的试孕纸已经过期了,自己不知道?” 凌娆一下子就清醒了,坐正了身子再又诧异的向路边的医院看了眼。 ------------ 125 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做饭 “凌小姐,你这所谓的体寒症在医学上称之为子宫虚寒,也就是宫寒,这种情况的确会影响受孕的概率,不过你的这一种并不是遗传的,而且你的经期时间也很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好好条例,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医生又谨慎的问了句:“凌小姐,因为你的这个症状并不是遗传所得,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你后来体内受过严重的寒气?也许找到原因我们就可以彻底对症根治,更加节省时间。” 凌娆其实不太愿意在厉景川面前提起当年的那些事,但现在都已经被他直接带来检查了,虽然厉景川从来都没有特意纠问过这些事,但面临未来和他之间生宝宝的这个问题,凌娆也承认确实是马虎不得。 她转眼看向自己身旁男人的下颚,静默了一瞬后回答:“我十五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快到春节的那个月更是严寒,那天夜里大概有零下二十度,我当时来了例假,结果因为一起突发事件而穿着睡衣光着脚跑了出去,一个人在雪地里蹲了一夜,后来被冻到神智不清,为了保持清醒就在地上抓了些雪吃进了肚子里……” 诊室里的几个医生这时看她的眼神太惊讶太诧异,凌娆没去看,还不等医生问,男人的目光已经向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凌娆看见男人眼底掠过无声的情绪,知道这件隐瞒多年的事情早晚有一天都会被他知道。 医生又针对凌娆所说的遭遇过的情况让她躺下重新检查了一次,等到走出诊室时,凌娆还在看诊断书。 厉景川带她去药房取中药,在等待中药房煎熬的途中,带她去了比较安静的无人打扰的专用VIP侯诊室。 凌娆坐下时,他帮她拉过椅子,又将她之前脱下来的外套放到一旁,低低的嗓音里是无限的包容:“冷吗?把外套穿上?我去买杯热饮过来。” 凌娆看着男人好看的俊颜,摇了一下头:“我不冷也不渴。” 然后她的语气停顿了下便直接说:“我刚才都跟医生从实交代了,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男人清隽的嗓音淡然:“你不想说,我何必要问?那些陈年破事就如同凌家和你的关系一样,不需要再去执着于抓住,那些都跟你未来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深埋在回忆里的东西就让它自己腐烂掉,该清理的不必要的藤枝末节,不需要再去重新捡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 他淡淡的笑:“你以为凌漫雪那张嘴会严到什么程度?” 凌娆:“……” 凌娆单手拖着下巴,看着对面药房里正在准备煎药的那些医生,小声说:“她的话里有太多成分都是在添油加醋,但是经她添油加醋过的话你都听过,那我也确实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所以,都是真的?”厉景川看着托着下巴坐在那里的小女人。 “我十五岁那年的冬天真的特别冷,我这辈子都不愿意想起那种冷。”凌娆低低的说:“那年我爸刚把云舞裙带进家门,苏旭之跟着他母亲一起进了凌家,虽然那时候我心高气傲的不怎么合群,在家里也对他们没有好脸色,但因为爸爸坚持要让云舞裙和苏旭之母子留在家,我一个小孩子也没办法说什么做什么,最多是摔了几天的东西也就不了了之。苏旭之比我大四岁,我十五岁的时候对感情也是懵懂无知又很好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用他后来说过的话,大概是情窦初开结果开到我这个继妹的身上了。” 凌娆说到这里,看向厉景川那隐隐挑起的眉宇,知道她第一次这样剖析自己那算不得初恋的一场荒唐的过往,在他听来的确是挺刺耳,但起码他在耐心的听。 “我对他越不理不睬,他对我越好,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他给我买过的这种礼物不计其数,大多是哄我这个妹妹开心的,后来我对他的戒心小了些,也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又送给我一个从国外寄来的很读者的纪念品,我很喜欢,也就以小孩子的方式跟他讲合了。所以后来凌漫雪说在家里的一些东西是苏哥哥给我的,就是以前那些,佣人都收起来了,但却都被凌漫雪拿来当做话柄试图挑拨离间。那年春节,爸和云舞裙带着凌漫雪去走亲访友,我因为例假肚子疼所以没去,一个人在家,佣人也因为家里临时有人生病而提前回了老家。” 凌娆说到这里时,手忽然在她自己的衣袖上纂紧:“我没想到苏旭之那天晚上也会回来,我当时刚洗完澡换了睡衣,正打算去找找看有没有零食可吃,结果就撞见忽然进门的苏旭之,他进门时身上有酒味,很重的酒味。” 厉景川看见凌娆手上的动作,伸手过来握住她:“可以了,别说了。” 凌娆感受着他掌心里的温度,道:“没事,你都说了,这些都是该深埋在回忆里烂掉的东西,我现在说出来也算是把这烂掉的根都剪掉。” 她又抬起眼看向厉景川:“谁能想到表面光鲜让人羡慕的凌家大小姐在十五岁那年,差点被后妈的儿子按在家里强-bao?虽然我当时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把他给砸倒了,但还是吓得不轻,怕他醒过来,就直接跑到了外面去,当时天特别黑,我穿的太少也不敢跑出凌家的院子,所以就光着脚躲在后边的老槐树下,在那里躲了一整夜。” 凌娆淡淡的勾了下唇:“零下二十度,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天气,幸好我爸回来的早,发现我躺在院子里后亲自开车连闯了几个红灯把我送去医院,不然我根本活不到现在,直接被冻死了。哪怕当时我的挣扎有效果,所以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都没有发生,哪怕后来他清醒过后守在我病房门外整整三天,从我病危的四十八小时到后来昏迷不醒的数日,他几乎都不吃不喝的守着,可对我来说,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磨灭的,就算他当时是醉了又怎么样?这都不是理由。” 凌娆平淡的说:“这件事我爸很震怒,最开始他很欣赏这个继子,也不介意他是苏家的私生子,但那件事之后,凌家也就彻底没有了苏旭之的容身之处,云舞裙也表示要断绝母子关系。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才回家,我爸为了替我做主,当着我的面让苏旭之滚出凌家。当初凌漫雪还哭着说苏哥哥只是喝多了,他不是故意的,还要帮他求情,但我爸是真的怒到了极点,甚至警告云舞裙,以后如果她再敢跟这个儿子有任何联系,就连她一起也赶出凌家。” “我爸为了不让这个阴影一直困扰我,从那天开始,苏旭之的名字就是凌家的大忌,谁也不敢提。后来我去美国读书,眼界开阔了许多,那些事情自己也就不再去想了,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体内受的寒气过重,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怕冷,本来我一直都特别健康!” 特别健康这几个字,凌娆在对着厉景川说的时候,还有些小委屈似的。 厉景川看着她这一副表情,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我又没说你怎么样,十几岁的事情没给你的人生造成太大的阴影,这就已经是足够庆幸。” “凌漫雪除了说我十五岁时跟苏旭之有过那么一个短暂的暧昧期之外,还跟你说过什么?” “还能说什么,如你所想,将各种真相添油加醋。” “…你怎么都不问我?” “在她那些添油加醋的话里自动过滤出的真相,是你十几岁时遭遇过的这种难以启齿的事,你不说,我怎么会问?亲自剥开你的伤口问你疼不疼吗?你觉得我有这么闲?” “……” 凌娆忽然就不高兴似的鼓起了腮帮子,靠在厉景川的肩膀说:“怪不得凌漫雪每一次都这么言之凿凿的,又怪不得她总是因为你对我太好而不服气,原来是早就嘴巴不老实了。” 厉景川挑眉:“我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她,你这点小心思,绝对不能再胡思乱想。” “她哪用单独见啊?她那种无孔不入的性子,根本不需要见面就能黑得我体无完肤。” 说到这,凌娆想起上次苏旭之送她手表的事,她抬起眼看他:“所以上次那块表你根本就是知道我没有主动收下,是吧?” 男人注视着她:“明知道你不会接受,他还是送了,表的寓意是恋人之桥?你以为他是在恶心谁?” “也对……” “娆娆。”他忽然唤她的名字:“以后他再跟你碰面,或者有任何让你值得怀疑的哪些动向,直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去担着。” “今天你们在外面都谈了什么?他还会找我?” “只是让你记住,谨防万一。” 凌娆看着他俊美的脸,抿唇看了好半天,忽然在他下巴亲了下:“怎么我小时候差点被强.bao的事情在你听来这么平静,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愤怒到极点现在恨不得想杀人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就算我现在已经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几百回,已经发生过的一切也是不可阻挡的。”厉景川在她头顶拍了拍,声音听似淡静,却又仿佛暗藏着几丝淡淡寒意:“别着急,我会一样一样的替你讨回来。” 凌娆忽然笑起来,在他怀里,两只手去抱住他:“亲爱的老公。” “嗯?” “爱你。”凌娆特别认真的贴在他的怀里说。 男人笑,伸出长臂过来抱着她,摸过她的脑袋,低低的笑:“让你跑来Y市,别的没看到什么成果,倒是学会表白了。” 药房那边的医生这时过来要点一下中药的清单,厉景川让凌娆在这里坐着,起身去和医生交涉。 四个小时后,已经是半夜,才终于拿到煎好的药,开车回公寓。 这种在医院里亲自等着煎熬的事情,厉景川也真是完全不假他手,凌娆根本一点心都不用操,坐在侯诊室睡一觉就可以坐车回家了。 回去以后又被男人哄着喝药,凌晨一点多,她困的迷迷糊糊捧着碗喝着,苦到几乎要飙泪,却在抬起眼时见厉景川在看着她,明显是她敢吐出一口都就能再拿出一袋药汤来让她重新喝。 最后厉景川见她捏着鼻子还是认命的将整碗都喝了干净,眼底的颜色才更暖了几分:“这才乖,去洗澡睡觉。” 凌娆终于得到特设,最终爬到床上掀起被子就睡。 “干什么?”她睡意不太清醒,含糊的问了句。 “我抱抱你,嗯?” “嗯……” “以后手脚凉的时候直接告诉我,家里会备着专门给你暖手脚暖脚的东西。”男人眼眸深深的看着她这半睡半醒的样子,小女人每次这样睡到一半醒来迷糊的样子都格外的引人犯罪。 他喉结上下滚动,在她点着头“嗯”的应了一声时,俯首在她眉心间吻了吻,从喉间溢出两个字:“睡吧。” 厉景川会在Y市停留半个月,这半个月凌娆完全没机会回寝室住,当然也可以说,是根本没打算回寝室住。 厉BOSS下班后回公寓,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做饭,这可是在华城时都没有的如此频繁的待遇。 厉景川不可能有时间去亲自买菜,食材都是他之前请来的那位阿姨每天如约送来,拿到厨房摘洗干净然后留在厨房。 ------------ 126 三个字并不足以表达所有 这边凌娆就是来回跑来跑去的帮厉景川打下手,以前她还以为可以凭自己做饭的手艺留住这个男人的胃。 “要盘子吗?” “还有要洗的菜吗?” “姜要不要帮你切……” “蒜呢,要吗?” 她现在干的完全都是这些活,这都还是她强行要求来的,不然厉景川基本都是让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什么都不让她碰。 吃饭时厉景川瞥着凌娆鼓着腮帮子享受美食的表情,说道:“周末,几个Y市教具局的领导和你们Y大的校领导约见,这个饭局我推了几天也没推掉,你要不要一起去?” “校领导?我去了不就漏馅儿了?” “校方领导不等于你那些同学,知道你是厉太太后更会守口如瓶,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 “我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你们校长已经准备带着她刚硕士毕业的女儿一起去这场饭局,他可向我引见他女儿好几次了,你确定不去?” “……” “瞪我干什么?” “厉景川,你的烂桃花会不会太多了点?” “我是多看过哪个烂桃花一眼?” “……” 凌娆在嘴里用力嚼着饭,意识到如果不是她坚持来Y大,厉景川也不会跟Y大的校方走的这么近,不走近校长也就不会妄想到想把自己的亲闺女介绍给他。 “如果我去了,是不是还要做自我介绍?” “你以为是新生入学?” “那万一校长看见我就把我当成学生给赶走怎么办?他们问我是谁我怎么说?” “我妻子。” “…要这么直接吗?” 厉景川瞥她一眼:“你以为我让你去是干什么的?” “让我去和校长的女儿大战三百回合?”凌娆挑眉:“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厉景川笑了:“你们校长只是有这个心思,但没有明说,见一面而己,他看清局势后也就不会强求,就是个普通的应酬,厉太太这是不好意思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所以你去不去?” 凌娆放下碗,吐了口气:“去吧,自己的找的老公,怎么着也得一直揣在自己的口袋里,不能给一点出轨的机会。” “嗯?” “咳,我是说,不能给别人肖想的机会!” 周末的饭局时间正好在凌娆下课之后,林教授白天还特意强调说他今晚有事,同学们有任何课后疑问都等明天再打他的电话。 可见林教授今晚也会去。 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Y大校长好不容易把自己女儿给劝了过来,几位校领导和教育局的人都无比期待厉景川的到来。 厉景川是踩着时间到的,七点半准时到了酒店,他推门进来,酒店包厢里的十余人先是全都看着他,然后便都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的凌娆身上瞄,万万没想到厉总今天不仅来了,竟然还多带了一位。 正坐在包厢里的众领导一看见厉景川身后的姑娘,全都下意识的又往正坐在桌边的校长的女儿那边瞟了一眼,最后再又将目光落到了凌娆的身上。 凌娆迎着众人的目光,很是淡定的笑了下,眼神转了一圈,最后与林教授的眼神对了上,对林教授恭敬的点了下头:“林教授好!” 林教授眼皮一跳。 之前就感觉凌娆这小丫头应该是跟厉总之间的关系不简单,结果没料到厉总今天直接把人给带来了。 几个校领导也对凌娆稍微有一些印象,顿时眼色就各异了,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 教育局领导中还有几个年轻的只有三十多岁的男的,坐在校长那边,看见凌娆的刹那眼神都亮了一下,凌娆也是大大方方的迎着众人的视线,直接和厉景川同时走过去落坐。 那几个三十多岁的男的,见凌娆好像是林教授的学生,下意识的多看了她几眼,谨慎的问:“厉总,这位是?” “我妻子,凌娆。”厉景川薄唇轻扯,介绍的一点都不犹豫。 一瞬间整桌的人更是神色诧异,几位对凌娆有印象的校领导更是表情直接僵化。 “妻子?”校长不敢置信的看着凌娆:“厉总什么时候结婚了?这位凌小姐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她不是我们Y大林教授班里的那位学生吗?” “我太太闲来无事,自己在华城创了个工作室,又自认为管理水平不够,所以抽空来Y市学企业管理。”厉景川清隽的语调像是在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堂堂厉太太跑到大学习,结果居然一直低调的一直都没有表明过身份,甚至还是林教授班里的尖子生,这真是不可思议。 凌娆这时看见校长身边坐着的那个年轻女孩儿,只是对方这会儿的表情有些微妙,看来这就是校长的女儿无疑了。 “校长好,各位校领导好,我是真的来Y大进修企管系的,毕竟来意就是为了好好学这些,所以也没有特意介绍关于自己的太多事,林教授和我父亲是旧识,但也不太了解我的婚姻状况,我也一直没有明确说过。”凌娆落落大方的说完,又看向林教授:“教授不会怪我吧?” 林教授忽然被点了名,直接笑说:“怪什么,厉太太能成为我的学生,也是我的荣幸之至,不过你这孩子还真是隐藏的够深,班里这么多学生,你真的是最低调的那一个,我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厉总…结婚了。” 厉景川已经结婚了的这一认知,无疑是一枚炸弹,炸的在场每个人都一时间没能反映过来。 坐在校长身边的那位年轻女孩儿,刚才落在厉景川身上那惊艳了的表情,这会儿虽然收敛了些,但明显眼神在凌娆和厉景川这边来回的看,像是想确定他究竟是真的结婚了,还是只是随便找了个女人过来做挡箭牌。 凌娆这时觉得,她今天还真的是来对了。 人来齐,众人都已经落坐,几位校领导的应变能力还不错,只对凌娆好奇了一会儿之后就转移了话题,一桌子都是跟教育行业有关的人,也大部分都是身在高位的领导,聊的也基本都是那些事。 比如,某校领导给另一位校领导倒酒,讨好似的说:“陈主任,这次XX系的尖子比往年都要少些,咱们今年考试时的成绩抓的别太严,还请多多照顾照顾我们这冷门的学科啊。” 凌娆听着他们聊,一边安静如鸡的吃一边欣赏着这Y市教育界大佬们的侃侃而谈,对面的那两个三十多岁的教育局领导又讨好似的拿起新筷子给凌娆的碗里夹菜,得知她不喝酒之后又殷切的叫服务员进来给她送椰汁或者泡一杯柠檬水。 凌娆对着他们盈盈笑着,连连称谢,直到桌下,她手指被人捉住,狠狠捏了一下。 凌娆有些吃痛,反射性的忙要收回手,结果没能收得回来。 厉景川单手捏她指尖,抬臂拿起一旁的玻璃水壶,倒了杯白开水给她,身子靠近过来的瞬间低淡的问她:“对人笑的这么花枝招展的,很开心?” 凌娆:“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我总不能拉长着脸来给人看。” 下一秒,男人直接捏着她的手腕,轻微使力:“让你来是乖乖坐这吃东西,不是让你坐在这里笑。” 那两个教育局的领导毕竟还是年轻,凌娆对着他们笑了一会儿,魂都快勾走了,要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厉总的妻子,估计刚才本就殷切的表现只会更殷切。 “那我总不能在看着别人的时候面无表情吧……” 厉景川夹了牛肉片放进她的碗里:“看我就够了。” “不愿意让我抛头露面那你就别带我来呀,带我来还不让我看别人……” “我让你来,我让你对别人笑了没有?” “……” 见凌娆低头吃东西不说话了,厉景川把她碗里挑出来的花椒粒帮她夹了出来。 这边两人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所有人的眼睛,不过大家心照不宣,只当没看见,也不敢出声调侃,但各自都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凌娆果然是厉景川的女人,这样的言行举止和相处方式,根本不是能演得出来的。 虽然如此,但校长的女儿坐在那里看着,忽然微笑着将视线落在凌娆的脸上,说:“厉太太今年多大年纪?结婚了之后还会跑出来学习企管专业的,也真的是不多了。” 凌娆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用力咽了下。 厉景川也没理,又夹了鳕鱼片,放到凌娆的碗里。 气氛虽然静了下,校长正要开口打个圆场,校长女儿忽然又笑了下,直接对凌娆道:“厉太太好,怪我刚才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Lind。” “你好你好。”凌娆这才将嘴里的肉都咽了下去,但因为咽的太急而在开口回应后就咳了一下,有些噎着了。 厉景川眉头不自觉一皱,将刚给她倒的那杯水推到她面前,另一手拍了拍她的背。 凌娆拿起水杯喝了口,感觉气顺过来了不少,顿时抬起眼又笑看向校长的女儿:“以前听说过校长的女儿是在海外名校毕业的,Lind小姐,我对你也算是早有耳闻哦。” 然而无论凌娆的场面话说的多利落,刚才她和厉景川一系列的动作都太自然,实在是让人插不进去。 校长女儿笑道:“是吗?可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厉总已经结婚了,果然Y市和华城还是离的远,我们居然连这种盛世婚礼的消息都没注意。” 凌娆来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此时心里也没什么反映,再加上这校长女儿明显是有些孤高自傲,也许是从小在校园的环境里,别人都只是普通学生,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校长家的亲闺女,所以从小到大养成的一种天生骄傲的那种感觉。 凌娆没说话,只笑了下,算是默认了她的孤陋寡闻。 她旁边,厉景川视线隔了半张桌过去,看了校长女儿一眼,淡道:“只说她的身份是厉太太或许也太过于简单了。” 他们就说厉景川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结婚,或许这厉太太三个字里还掺了些水份,应该是还有些其他复杂的关系存在? 凌娆也莫名了下,扭过头来看他。 气氛忽然间又陷入了一种沉默,整桌的人都在好奇却又不敢多问,校长女儿的视线更是盯着凌娆,像是在想刚才厉景川的话是有什么含义。 “是这样吗?那看来还是称呼为凌小姐比较好……”校长女儿又扫了凌娆一眼。 凌娆感觉自己这饭有点吃不下去了,刚放下筷子,落在桌下的手忽然被男人的手反握,包住。 “是我很爱的人,感情深到厉太太三个字并不足以表达所有。” 厉景川这句话音落,满桌寂静。 ------------ 127 最近特别喜欢在沙发上做 几乎所有人都带有不同程度惊讶的表情。 最开始还有些人以为厉景川的婚姻或许都是跟商业联姻有关,称呼为厉太太估计也就是名义上的妻子,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时间久了的夫妻默契而己,毕竟是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不必太拘于小节。 但是让堂堂厉景川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他对自己太太的感情,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并且爱之一字,在这个世道上早已经不会再打动任何人。 “厉总这算是当众表白吗?该不会每天都在家里对自己的太太表白吧?”某校领导笑哈哈的问。 “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看见表白的场面,厉太太和厉先生的感情究竟要有多好才会被厉总这么毫不含糊的宠着爱着……” “活了这么大年纪还要看见这么虐狗的场面,对,是叫虐狗吧?这还是我不久前在学生那里听到的新词……” 凌娆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为免顶着一张大红脸太丢人,赶紧淡定的捧起杯子喝水。 校长女儿的表情顷刻间就有些挂不住了,以要去洗手间为由暂时起身离开,校长看着这场面也实在觉得尴尬,怪自己没先查清楚厉景川的婚姻情况就想乱点鸳鸯谱,把自己女儿的面子给丢了不说,现在又搞的这么尴尬。 接着又是几句校领导们的奉承寒暄,凌娆客气的笑了下后,保持安静,淡定吃肉。 途中,凌华崭打来电话,凌娆起身到包厢门外去接,凌华崭语气颇为冷沉:“漫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别太往心里去,这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现在居然直接跑到Y市去针对你,娆娆你别信她的那些胡话,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凌娆知道凌华崭今天已经回了华城,中间真的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见一面。 “没事,爸您也别太操劳,漫雪的事情我自己心里也有数。”凌娆站在包厢外,拿着手机,轻声说:“您刚回华城还是早点休息,家里的事情好解决,您的身体最重要,别因为这些事而太生气太操心。” “你都被漫雪指着鼻子骂到头上了,我要是再不好好处置处置她,她怕是真要无法无天了!”凌华崭怒道:“我这两天就安排她出国,还不到二十周岁就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她还不像你当初那样早早的就去国外读书,这些年也真是把她给惯坏了,我看她要是实在屡教不改,还是赶紧送到国外去,我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她的手也就伸不到这么长,没办法回来缠着你和景川不放。” 凌娆看了眼时间:“我现在在外面吃饭,不知道几点能回家,等我回去后如果您还没休息,我再给您打电话?” 凌华崭那边静默了一下后道:“你忙你的,不用打电话,不过漫雪跟你乱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 凌娆直接说:“爸,虽然她做事总是一惊一乍的,但有些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我希望自己永远都是您的女儿,但我更希望知道真相。现在我也长大了,有必要说清楚的事情,我还是希望我们父女可以找机会好好谈一谈。” “那好,你在Y市那边的学习进程应该也没剩多久了,等你回华城后再说。”凌华崭听得出凌娆这话的意思,他没法去以让她冷静不要多想的方式来宽慰她,因为她现在就已经很冷静。 凌华崭的这个态度也算是坐实了凌漫雪说过的那些话。 凌娆答应了,又说了两句话,便挂了电话。 凌娆冲她点点头,让过身子准备让她先进去,校长女儿没动,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声音甜美的说:“厉太太,很抱歉刚才唐突了你。” 身为书香世家的女儿,这位Lind小姐的情商智商应该不会太差,虽然站在女人的角度总会同性相斥,凌娆也能理解她这种本来打算过来“相个亲”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感觉。 当然这种相个亲的说法也只是站在校长和校长女儿的角度,对厉景川来说却无非是一场推脱了多日也没推掉的饭局。 “你和厉总,结婚多久了?”校长女儿还是忍不住的问。 凌娆看她一眼:“再过一个多月就满一年了。” “那看来我是真的孤陋寡闻了,刚才的话…是我一时冲动了,还请厉太太别介意。”校长女儿也算清醒,明知得不到更也没机会得到的东西,面对眼前的现实,也算是收心的比较快,更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得罪厉总或者厉太太,显然是想弥补刚才乱说话的过失。 但是说实话,刚才厉景川表现的那么明白,现在要是还有任何痴心妄想的站在这里想挑衅凌娆的人,那基本是个傻子,厉景川都那么明显的将凌娆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了,谁还敢去动凌娆头上的土。 凌娆只对她笑了下,轻轻摇头意思是没关系,两个女人这才笑着推开门重新走进包厢。 吃完饭后,几位校领导不敢太唐突到厉景川,因为不了解他的喜好所以也不敢临时提议是去KTV还是什么娱乐会所,而且又见厉景川是带着老婆来的,更不敢乱提议了。 最终大家坐在桌前也只是聊了些场面话,凌娆不时的进入话题之内,也都是抬起眼投去一个客气的视线。 “厉太太的学习成绩真的挺好的。” “……” 凌娆嘴角悄悄的抽了抽。 好不容易等到厉景川的一次表白,而且还是当众的,这点小雀跃一直深藏在凌娆心里。 凌娆穿的是很平常的套头睡裙,不算保守也不算性.感,要自下而上的脱掉才行。 “嗡……” 凌娆正被男人压在沙发里,听到这声音才突然想起这里是沙发,还没回卧室居然就直接被剥了个干净,她顷刻间就睁开了眼睛。 厉景川只停顿了一秒,低沉的嗓音已经被情谷欠熏染到沙哑:“别管,继续。” 凌娆:“……” “我手机响了。” “听到了。” “你让我看一眼啊。” “只是短信。” “所以我就看一眼,我手机里平时垃圾短信很少的,能发来的基本都是认识的人。” “嗯,不急,先不用管。” “厉景川……” 手机短信的声音不止响了一声,“嗡嗡嗡”的发来了好几条。 这种节奏基本除了姜浅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神经。 “不行,不行,你快起来……” 手机声音就在耳边,凌娆没办法集中精神。 厉景川才不管,刚才在饭局上看见她对人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就想把她按在这里好好收拾一顿了,好不容易回来,她今天又怎么配合,还管什么半夜无聊发短信的人。 凌娆拿他没办法,推又推不动,咬唇无奈的道:“你先让我看一眼,万一有什么事呢?看完再继续行不行?又不差这一分钟。” 她这么说,他倒是停顿了下来,眯着眼睛哑声道:“我给你一分钟,你赔我一小时?” “……” “好好好,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反正就算你不给我这一分钟,晚上究竟要做多久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平衡了一下利益,感觉这种要求她答应不答应好像都没什么意义,就是口头上服个软而己。 厉景川果然停了下来。 凌娆连忙坐起身,用手抓了一把凌乱散在肩后的长发,拿起手机就看了眼。 见女人坐在沙发上,身上已经被剥的差不多了,屋子里的空气还有些凉,见她坐在那里看手机也不拿衣服把她自己裹上,厉景川眉宇一结,耐着性子等她看短信,又面无表情的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抱回卧室,踹开门进去,将她放到床上,掀起被子盖住她被空气侵染的身体。 果然凌娆猜的没错,大半夜的敢这么发轰炸短信的,也就只有姜浅了。 姜浅:[报告老板,工作室上个月的业绩报表和财务清单都发到你邮箱啦,请凌老板查收!] 姜浅:[话说你眼光还真是够准的,这两个月我根本都不需要去做什么,只是应负那些前来洽谈转让地皮和房产楼市的各大小投资商就够我忙的,而且在工作室名下压着的那些市值太大的我都没碰,只是一些你以前零散零散收来的商铺和地理方位特别好的几块小地方,就被那些眼光独到的投资商当成宝贝似的抢着竞拍。] 姜浅:[仅仅他们开出的最低价,都够我们工作室吃好几年的了,净赚四千多万啊!我看这价格还能继续拔高,就压着没卖,反正你也不急着卖掉。] 姜浅:[对了我正想问你呢,东边那块旺城的地皮,财富公司要出价三亿五千万从我们手里把这块地买走,你觉得这价格合适吗?卖不卖?] 姜浅:[你这小工作室名义上是个工作室,实际根本没有人能猜得到你手里居然压着这么多宝贝,现有的这些如果都卖出去,你这工作室的流动资金比许多上市公司都要多了!你还天天说是什么小工作室,行啊你,越来越低调了,真人不露相呗?] 姜浅:[这才几点,短信都不回了?是睡着了还是在跟你家亲亲老公在床上翻滚呢?啧啧,重色忘义的家伙!] 姜浅:[不过话说回来,亲爱的凌老板,你现在工作室名下这么有钱,每天还哭什么穷啊,我以后要是真跟姜家彻底断绝关系后,可能真的就要靠你养活了,你哪条腿上现在缺挂件?快给我腾出个位置来,我要赶紧抱上!] 姜浅:[你这才接手谢轩允的公司几个月,这工作室当初你才花了三千万吧?我昨天清查了一下财务和项目,才发现短短几个月,赢利已经超十倍了,果然你从一开始就坚持走房地产的这条路是对的!] 接着下边又是一堆巴拉巴拉的唠叨,凌娆看完后直接给了回复:[总有一天你会看见翻了百倍的利润增长,未来的几年,绝对是国内房产直线上升的好时机,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低调点还是好事,毕竟国内这么多房产大佬,要是我们刚刚起步就被这些大佬盯着打压,那以后的路也不会好走。] 不到一分钟,姜浅给她回了个[击掌]的表情。 两人的默契,很多时候只要凌娆两句话的点到即止,不需要再多说也就互相明白对方的打算。 再放下手机时,凌娆才发现厉景川没在卧室,她抓起睡裙穿上,掀被下床进了浴室,绑回了她的居家丸子头,又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把刚才脸上染上的绯红冷却了下去。 ------------ 128 将脸在他颈间埋的更深 虽然吻痕的事情不太严重,凌娆晚上还是坚持不许厉景川再去啃她的脖子。 后半夜,凌娆睡的迷糊的发现身旁的男人不在,醒来时见他正在客厅,像是刚接过电话,看见凌娆醒了,他将手机放下,扔在沙发上。 “怎么醒了?” “你是不是在华城还有不少工作?其实也不用一直留在Y市陪我,我还有一个月就可以直接回华城了,你在这里陪我会不会太耽误你工作了?” “我最近在Y市也不是闲着,子公司的工作模式与华城那边没什么区别,只是工作环境不同罢了。”厉景川看她一眼:“也没有多少天,难得有充足的时间多陪陪你,这还不好? “我觉得现在还是工作重要,等我回华城之后也没什么其他要去的地方,到时候有都是时间可以互相陪。”凌娆感觉自己要是再这么继续每天被他睡下去,可真的没什么精力放在学习上,这前一个半月的成绩测试虽然是第一名,她真怕再这样下去的话,后一个半月的测试成绩会直线下降。 “我们是夫妻,就少不了单独相处,你要是担心因为我而受到影响,以后你在书房复习的时间我不进去。”厉景川似笑非笑,明显是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心思:“答应让你来学习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抽时间过来陪你,你还要跟我分居不成?” 凌娆睁着一双睡意惺忪的眼神瞪着他,无言以对。 “如果你一定要和我保持距离才能安心学习……”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将她牵回卧室,抱回到床上,手掌落在她心脏的位置,语气意味深长:“那就说明是你自己控制不住内心,见到我你就没办法淡定,这难道还能怨得着我?” 凌娆:“……” 厉景川看着她有些想要辩解但又好像觉得他很有道理的样子,目光暗沉的捧着她的脸俯首给了她一个缱绻的吻:“不想继续睡了?听你求饶才早早的放过你,要是不想睡,我不介意继续把前半夜还没尽到的兴继续,直到尽兴为止。” 这个吻结束,凌娆眼里立刻多了层湿漉的雾气,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喘.息,腿情不自禁的合并在一起,免得被他的手趁虚而入。 这个动作落在厉景川的眼里,像是在他原本就暗沉的眼底又撒把了一把火。 “故意的?”他低哑的在她唇上咬了下。 “…我刚刚是发现你不在,忽然就惊醒了,现在还困着呢。”凌娆将脸一扭,直接靠在他怀里,今晚他确实只要了一次就放过她了,但当时的力道也够深够重的,到现在她就算是洗过了澡也睡过了一觉,也还是觉得身子在他怀里敏感的不行。 厉景川黑眸落在她的脸上,染着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压抑的笑,又拍了拍她的背,见凌娆是真的缩在他怀里不动了,他也没强行要求真的继续,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赶快安心的睡。 两天后,凌娆接到窦毓的电话,窦毓是凌家的佣人,从小看着凌娆和凌漫雪长大的。 “大小姐,凌董要把二小姐送到国外去,连学校和机票都已经订好了,这两天还把二小姐关在家里不许出门,更派了保镖在家里死死的盯着她,二小姐已经两三天都没有吃饭了,凌董还是坚持要把她送到国外去,不让她继续留在华城了,任何人求情都不允许,你和二小姐的感情最好,凌董平时也会听你的建议,你快给求求情吧……”窦毓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有些心疼。 凌家的如今,怕是也就只有窦毓不知道凌娆和凌漫雪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亲自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样的姐妹情深,这中间的纠葛也不是三言两句能说得清的,或许让窦毓一直把这个美好的感情留在心里,也没什么不好。 凌娆没有明说,只说:“我会打电话给我爸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对了,窦姨,我正好想问你些事情。” “什么事啊大小姐?” “二十多年前,我妈嫁进凌家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凌家做事了对不对?” “是啊。” “那我妈在嫁进凌家之前,有跟什么人有过频繁的往来吗?比如,什么男人,或者来往密切的其他人?”如果对方不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窦毓,凌娆也不会问的这么直接。 “这……”窦毓那边安静半天,凌娆敏感的能察觉到她像是被这个问题给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答:“大小姐,这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夫人刚嫁到凌家的时候我也刚来凌家,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知道了,谢谢窦姨。”凌娆听出她的语气停顿,没再多问,挂了电话。 对面,听见凌娆刚才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的厉景川淡淡开口:“你父亲打算送凌漫雪去国外?” “嗯,他不希望看见姐妹相争,把她送到国外也算是一举两得的方式,一方面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一方面也避免我对凌漫雪做什么。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能理解,毕竟如果真的算起来的话,漫雪才是他的血脉至亲,能做到这样,其实他已经很顾及我的感受了。” “谁说她在国外你就动不了?你想动她,随时可以。”厉景川淡漠道。 然而不需要凌娆去出手报复,三天后,华城航空事务局发出一则消息。 从华城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在经过太平洋上空时由于不明故障而发生空难,飞机上57个中国人,108个英国人,包括几十个其他国家的乘客全部不幸遇难,中英两国已经部署了海上救援队前去搜救,但据当天的天气情况和出事的海上周边环境可估计,几乎不可能有人生还。 得知这一新闻的时候凌娆下意识直接给凌华崭打了个电话,然而电话久久无人接听,她站在Y市公寓的落地窗前,看向太平洋所在的方向。 她前天又给窦毓打过一次电话,知道凌漫雪就是今天上午自华城起飞,飞往英国伦敦,凌漫雪就在出事的飞机上,就是这个航班。 前后两世都困扰着她的这么一个所谓的姐妹,忽然间遇难的消息在凌娆这里算不得多惊讶多难以接受,但她顷刻间的第一反映就是,凌华崭一定会受不了! 凌华崭的电话久久无人接听,凌娆干脆给窦毓又打了过去,接电话时窦毓一直在哭,只说凌董的状况不太好,得知空难的消息后就一直把他自己关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已经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出来了,公司里也没有人敢闯进去。 凌娆这里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会原谅的一切,但是在凌华崭眼里,凌漫雪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厉景川进门就看见凌娆穿戴好了衣服,正准备出门。 “已经晚上六点了,要去哪?” “我今晚回华城一趟,明早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回来,明天让封凌去林教授那里帮我请个假。”凌娆急急的说完就要出门。 厉景川看她一眼,手一伸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了回来,同时将她手里的包放下:“现在这个时间,你就算赶去机场,回华城的航班最早也是后半夜,这时候去机场也没用,先冷静下来,告诉我,你回去干什么?” “漫雪今天去伦敦,她乘坐的航班出了事,我怕我爸他会一时受不了,我得回去看看他!”凌娆不信这么大的新闻厉景川不知道,这种空难的新闻在国内通常都是马上会报出来。 “华城飞伦敦的航班的确发生空难,我下午得知消息后特地派人去航空公司查过,凌漫雪本人并没有上飞机,她仅仅是被暂时列入失踪名单。”厉景川盯着凌娆因为担心而有些发白的脸,薄唇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凌娆看着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平静了许多,先是没说话,像是要确定他这话中的真实程度,然后又拿起手机给凌华崭打电话,对方仍然没有接听。 “可我爸现在不接电话,他公司的人现在也不敢进办公室里去找他,我担心……” “凌董在商场久经风雨,心理承受能力不会那么脆弱,我派魏绽现在开车赶到凌氏去看看,让他把凌漫雪没登机的消息告诉凌董。”厉景川按住她的胳膊:“别慌,交给我。” 对,魏绽没有跟着厉景川一起来Y市,魏绽还在华城。 身为厉景川身边向来最得力的助手,他一定有办法能进凌氏去见她爸爸。 凌娆点头,眼神直接看向厉景川。 厉景川知道她这是有些着急,没多说,只在她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拿起电话致电魏绽。 亲耳听见厉景川交代过一切后,凌娆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手机上又跳出一条搜救船打捞出遇难者尸体的新闻。 可能是真的早已经没了感情,前世久经多年的沧桑和如今了然的恨意,掩盖了过往十几年朝夕相伴一起成长的所谓感情,从开始听到凌漫雪的航班失事的消息到现在,凌娆真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没能亲手让凌漫雪经历一遍她前世走过的那些路,有些不甘,也觉得有些落失罢了。 包括现在得知凌漫雪也许并没在飞机上,她也毫无感觉。 凌娆是被厉景川抱着回沙发上的,她一直在盯着手机,在想凌华崭什么时候会回电话。 厉景川将她之前为了出门而穿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一旁,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俯身看她:“你难过的是,凌董没有接你的电话?” 凌娆坐着没动,厉景川也没再多问她,直接坐到她身边,将她的头按到他肩上。 凌娆闭上眼睛,安静了好半天才说:“无论漫雪是不是真的出事,我感觉这起事件之后,我爸会本能的开始回避我。” 厉景川的手停在她的头上,抚着她的头顶,低头亲吻着她的额角:“娆娆。” 他嗓音低低的,带着几丝怜惜:“在你们这两个女儿的感情上,他的处理方式的确不是很妥善,也因为太忙碌而对凌漫雪疏于管教,但你不能因为现在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或许不存在真正的血缘关系而认为他会渐渐疏远你。” “嗯,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 厉景川温声在她耳边:“你很小开始就是他眼里的骄傲,也是重点栽培的女儿,证明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血缘的问题,他认定你是他的女儿就够了,今天出了这种事,他暂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平复,并不是在回避你,这世上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随时发生,惟独长久和真心付出的爱不会说没就没,我对你是这样,凌董对你也是这样。” 凌娆直接将脸埋在他怀里:“我希望一直都是他的女儿,哪怕有一天凌家不再像鼎盛,我也愿意做他的女儿。” 男人沉默几秒,才低低淡淡的道:“如果凌董知道你这样的想法,会很欣慰,他曾经二十年来对你的栽培都没有被辜负,这就是你对他最好的回报,比打电话过去的关切问候更要实际许多。” 这样的信任足以让厉景川宽慰。 他抚了抚她的肩,低道:“魏绽见到凌董后,会让凌董给你回个电话,安心等一等,别着急。” ------------ 129 可不就是他? 凌娆两手紧抱着厉景川的脖子,低声说:“人生真的是太无常了,无常到很多东西今天不抓住,明天就会彻底的错过和失去。”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至少你不会失去我。” 凌娆没说话。 厉景川不是看不出来凌娆自从得知一些关于身世的说法后,虽然看起来依然平静没有受到影响,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的东西。 “相信我,无论人生有多无常,我一直都在。” 凌娆点点头,将脸在他颈间埋的更深。 厉景川直接低头,回以深吻。 Y大。 课间,凌娆去了洗手间。 厉景川在Y市的这半个多月,许多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再过一两天就该回华城,凌娆虽然不舍得,但距离她回华城也没剩下多久的时间了,总也不能真的耽误他的工作,毕竟厉景川为了她已经将Y市这边的工作量扩充到最大,时限也尽可能延长了这么久。 正是因为即将再次分离,这连续两夜凌娆都快被厉景川榨干了,说是抵死缠绵也不为过。 岑非烟跟着就进了洗手间,看见凌娆正在那里,走过去,象征似的洗了下手,又挤了些洗手液,转过眼,看向凌娆身上的浅蓝色的高领薄衫,脸上露出一副无害似的笑:“凌娆,你和顾嬅不会是真的认识吧?之前在寝室的时候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神神秘秘的,最近不见顾嬅,你也半个多月都没回寝室,我和费襄怪想你们的。” 凌娆看她一眼,抬起手放在烘干机下不紧不慢的吹着手,边吹边淡淡道:“你怀疑我和顾嬅之间的关系倒是并不意外,但是说想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们不在,你的那一堆行李不是正好有地方可放?” “我哪敢放啊,别说是行李,就是随便一件衣服扔到你们的床上,费襄都要忍不住说我几句,非说你们只是最近没回寝室,床还是你们的,这寝室里虽然没有你和顾嬅的存在,但还有费襄这么一双眼睛盯着呢。”岑非烟边说边搓着手,再又故意向凌娆的衣服瞟了眼:“Y市也不像你们华城那么冷,怎么在这里还穿上高领的衣服了,不热吗你?” 凌娆眼皮一掀,唇瓣露出淡淡的嘲讽:“你是又想来我这里打听什么了?” 她对于岑非烟这种小角色是连一点拐弯抹角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各奔东西了,这岑非烟怎么就这么看不上她,住在一起时候找茬,不住起来了还想找茬,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刺把她给刺着了,不碰就痒,碰了还觉得疼,莫名奇妙。 岑非烟看着凌娆这一如既往的模样,一张精致的脸上只有无动于衷。 等洗完了手,岑非烟抽了张纸出来,边擦着手边说:“刚才我在教室里看见你脖子那里有一块红色的东西,没看的太清楚就被你的衣领盖住了,别是在学校外面住的时候出过什么事受过什么伤了吧?我看看,伤的严重吗?” 说着岑非烟忽然抬起手就要去扯开凌娆的衣领。 凌娆没什么表情扬手便将她的手给挡了住,同时挽起嘴角,弧度慵懒,似笑非笑道:“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连我脖子上这点小小的痕迹都能被你注意到,还特意跟到洗手间来要扯开看一看?” 岑非烟听她说完,嘴角也翘起一丝不友善的弧度:“凌娆,你果然做贼心虚。” 凌娆甩开她的手,随手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转身直接向外走。 岑非烟气不过,直接跟了过去,凌娆听见她跟过来的脚步,没理会,边走边慢慢的将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拍了拍。 “就算你躲的够深,也还是被人给发现了,不就是找机会抱上厉总的大腿了吗?怎么着,背着厉总的太太在外面和厉总厮混,觉得很爽是吧?”岑非烟一副吃不着葡萄硬说葡萄酸似的语气凑在凌娆耳边道:“你这些天是不是都跟厉总在一起?他真的看上你了?” 听到中间那一句的时候,凌娆的脚步就顿住了。 她转过眼,看着一脸好像抓到谁小辫子了似的岑非烟。 凌娆只看了她两眼,接着不屑的冷笑,几秒后继续向教授的方向走。 等快到教室门口时,凌娆才缓缓淡淡的开口:“像你这种只相信自己愚蠢的内心,而死活不肯相信自己眼睛的人,真是不多了。” 岑非烟腾地一下蹿到凌娆面前,盯着凌娆,微微拔高了些声音更有些激动的道:“你也是真的够虚伪的!那天在体育馆要不是因为我,你能跟厉总有机会走的那么近吗?我现在就是站在事情参与者的角度来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引.诱厉总了!你还好意思理直气壮?” 眼见着岑非烟这情绪激动的神情,凌娆抬眼,冷淡的看着她:“你参与什么了?” “在体育馆那天你连话都没好意思主动跟人家厉总说一句,要不是我说你是华城人,估计你这辈子也没机会能跟他说得上话!”岑非烟瞪着她:“好歹我也算是在中间牵过线的,你就这么对我?” 凌娆很努力的将自己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给收了回去,淡淡静静的看着她:“所以如果我这些天真的和他睡在一起,你想怎么样?” 岑非烟瞪着一双眼睛,表情很是不可思议。 听说是一回事,但没想到凌娆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凌娆不再看她,直接进了教室,坐下后将桌上的书收了起来。 岑非烟跟进来,站在她旁边就压着声音警告:“凌娆,人家厉总可是已经结婚了的!你这是第三者插足!你还要不要脸!” 凌娆将桌上的笔记和多余出来的书一一的收起来,再对她瞟了一眼:“所以你是在这里跟我讨论你的三观有多正,还是在气愤你自己比我晚一步?怎么?觉得抓到我的小辫子,这是要来威胁我了是吗?” 真正的心事被戳穿的瞬间,是有些难堪。 岑非烟见凌娆这完全不惧任何后果似的神情,总结出来的就是几点。 现在能在凌娆背后撑腰的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厉景川? 不去看岑非烟那副神情,凌娆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打开盖子,透过杯上氤氲的热气,静静的看着因为上课铃响而在这时走进来的林教授。 岑非烟这才回她自己那里坐下,眼神却是不时的又看向凌娆的那件高领的衣服。 就算凌娆这衣领很高,可她之前刻意的注视下,还是发现偶尔在凌娆转头时会隐约露来的暧昧吻痕。 晚上,凌娆没有答应和费襄一起逛街,课后出了Y大就看见顾嬅将车停在外面。 好些天没看见顾嬅,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头发又剪短了一些,依然是劲瘦的身黑衣,干练利落的站在车边。 凌娆说要去商场买些东西,顾嬅陪她同一起去,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仿佛又变回刚到凌娆身边时的那个状态。 既然顾嬅是在回避,凌娆也不会去刻意揭开她的伤口去问,干脆也没有多说,只偶尔问一句自己买的东西好不好看,等顾嬅评价几句,其余的一概不提。 六点,顾嬅送凌娆去厉景川现在的子公司楼下的餐厅。 等她到的时候,厉景川已经坐在那里,看模样,可能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四目相对,凌娆看到男人墨色的眸底似乎漾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接着他就起身了。 她走过去,他刚好替她拉开椅子,又将她脱下的外衣和包放在一旁,低低的嗓音里覆盖着接近宠溺的笑:“不是让你五点半过来,怎么这么晚?顾嬅休息了一阵子,看来她复工之后的工作效率有待提升。” 凌娆抬头看着男人好看的下颚:“我刚才和顾嬅去商场买东西,看见几件好看的衣服就多试了一会儿。” “新买的衣服在车上?” “没买,试了几件之后觉得和自己平时穿过的样式没差多少,所以没买。”凌娆安稳的落坐,再接过服务生拿来的菜单,边看边说:“你来Y市这么多天,几乎每天都在家里亲自下厨,外面餐厅的东西偶尔吃吃还行,但我还是喜欢你做的。” 凌娆点完菜就握着一杯热饮喝了一口,见男人在坐下时,清隽的嗓音低沉的响起:“有人在跟着你。” “你怎么知道?”凌娆没有马上转头向外看,从Y大出来之后她就感觉到了,猜也猜得到是谁在跟踪,干脆也没去理会,和顾嬅一直闲逛到现在才开车过来,结果对方居然还在跟。 “这么低端的跟踪方式,车就停在顾嬅的车后面,是谁?”厉景川淡淡的问。 凌娆放下杯子,微微瞥唇:“应该是岑非烟,她怀疑我勾搭你这个有妇之夫,估计是想拍些证据来威胁我,哦对,顺便兴许还能找你这位有妇之夫敲诈些什么平时你不会答应的条件出来。” 厉景川好笑的看着她那颇为不耐烦的表情:“学校和职场完全是两种智商水平,你倒是能忍。” “不能忍还能怎么办,你上次说的没错,跟这种小孩子太认真完全就是在拉低智商。”凌娆看着男人带笑的眸,抿唇道:“再坚持两个星期,熬过Y大的校庆,再熬过最后一场测试,也就可以回归华城的怀抱了。” 厉景川挑眉:“打算参加校庆?” “以前的学生时代没参加过,这回既然遇上了就参与一下,刚才就是准备买校庆时候穿的衣服,不想太高调也不想太随意,选了半天没有合适的。” 男人注视着她,淡笑:“我明晚回华城,今晚陪你去看衣服?” “不用,不着急,到时候在我衣柜里随便选一套。”凌娆眼角的余光看见岑非烟的那辆车还停在外边,车窗落下了一点缝隙,估计是在偷偷.拍照片,没有回头去看,只握着热饮的杯子,说:“我爸那边怎么样了?” 前天凌华崭见过魏绽之后,的确给凌娆打过电话,但也只是简单的关心几句后就没再多说,现在凌漫雪究竟是失踪还是遇难还不能确定,如果没有遇难的话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可厉景川查到的是凌漫雪的确没有登机。 现在这种情况下凌娆也不好太频繁的打电话回去问,毕竟让凌漫雪登上出国的这趟航班的人,凌娆即使不是始作俑者,但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还在等消息,情绪比你想像的稳定,不需要担心。” “我爸是个很善于克制和隐藏情绪的人,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大了才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自己的身世有疑。” 服务员这时将一碗罗宋汤放到餐桌上,厉景川将汤盛出一些放在凌娆面前,幽深的眼底浮着一层淡淡的温和:“凡事不要太追根问底,稳住自己的心态最重要。” 凌娆看着他俊美的脸,眼角的余光象征似的向外瞥了下:“如果外面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姑娘拿着今天偷.拍来的照片去威胁你这个有妇之夫,或者来威胁我,这种无聊情况一旦发生,你说我该怎么做?” 凌娆这是也不打算继续因为凌华崭的事而影响这一餐的心情,主动而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男人笑,长臂伸过去摸着她的脑袋,低低的笑:“你会让她后悔这三个月的狗眼看人低,还是打算拿正牌厉太太的头衔打她的脸?” 凌娆喝了一口汤,淡淡道:“那就要看她作死的程度了。” ------------ 130 今晚还不能先把你啃个干净? 厉景川微微挑眉,低低沉沉的道:“回华城后不会再像Y市这样轻松,既然还在这里,先好好珍惜最后一个月的校园生活,跟朋友多散散心,别太委屈了自己。” 这话说的,凌娆忽然间觉得自己娇情的鼻子都快酸了。 上次厉景川说过,他离开的时候不能叫醒她,否则难道要看着她起来抱着他哭? 最长也不会再分开超过一个月,凌娆现在却又开始舍不得了。 回去的时候顾嬅没再跟着,凌娆系安全带的时候,向车窗外看了眼,见顾嬅打车离开时,身形依旧劲瘦。 或许也是自己多心了,顾嬅这种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或许那颗心也比许多女人更坚韧,更不可催挎,又或者,顾嬅只是比许多更女人更懂得掩藏心事,将自己不该有的情绪彻底封死在心底的某一角落而己。 一阵阴影压过来,等她反映过来时厉景川已经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黑色越野停在Y市一家礼服高订店门前,这店比曾经和岑非烟她们闲逛时遇见的那家要高端几十倍。 厉景川将车子倒进停车位时瞥了一眼女人似是不解的脸蛋,开腔解释:“国内著名的高校有百年历史的不超过十个,既然决定参加Y大的百年校庆就别太敷衍,这是我一位法国设计师朋友在国内开的分店,许多礼服设计感都很适合你,进去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这里的礼服都是经过测量和试穿后,再针对你的尺寸做好直接空运过来,如果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可以直接送回去巴黎重新修改。” 凌娆本来没想穿礼服,厉景川话都放在这里了,她想了想,也就点点头。 厉景川下车,帮她拉开车门,牵着她进门,里面的店员立即迎接了出来,看见厉景川时就如同看见了一张活的刷脸机,完全不需要打电话给他们的老板或者确认身份,就已经认出他,堆着满脸的笑容打招呼:“厉先生。” 凌娆的手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握着,他没去看任何人的目光,无视那些人艳羡的眼神,直接带她去看里面各式各样的礼服。 凌娆的视线最后落在最里面的一款点缀着鎏金色的抹胸礼服上,这款好像是巴黎秋季走秀的新款,今年更是流行这样有点亮晶晶的但不会太显得奢华的鎏金色,整体无论是上身和裙摆的设计感还是颜色都很入凌娆的眼。 见她喜欢这件,一旁的店员忙笑道:“这件是吗?我们马上替您拿出来试穿。” 凌娆没点头也没摇头,确实是喜欢,但感觉在校庆晚会上穿成这样,如果厉景川那几天不在Y市的话,她一个人穿的这么漂亮,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会不会显得太华丽了。 “不喜欢?”看出她眸底闪过的一丝犹豫,厉景川在她身侧,气息笼罩在她的鼻间。 “我都不知道Y市居然还有这么好的礼服店,以前都没有来看过。”凌娆抬起眼。 厉景川看着她:“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啊,但是会不会太华丽了……” “你那些同学要么年少无知,要么盛气凌人,校庆时只会穿的更华丽,这种已经算是很低调。”厉景川说这话的模样很正经,但凌娆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他似乎对这件也很满意。 店员已经把礼服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微笑着请凌娆进去试穿。 凌娆点头直接进了里间。 凌娆撩起长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特意精心的去怎样打扮过,参加宴会时也都不会特别刻意装点自己,现在的心情果然已经不再是二十一岁的心态,很多事情总是得过且过,所以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的颜值和十几岁时频繁在各大宴会上的惊艳现身。 凌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当初结婚的时候自己就这么美,只是那时候她都没有特别仔细的去看过去欣赏过。 走出试衣间,厉景川原来是坐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等她出来,手里翻着一本杂志,气质优雅的坐在那里。 凌娆有多美好,厉景川再了解不过,所以惊艳已经不再适合他,只是每看见她更美的时候,都恨不得将这个小女人藏起来,免得被人肖想太多。 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凌娆都像个端庄的公主,她现在真是难得会特意打扮一下,没了那么多浮华的心思,更多的温凉却将她衬托的更加美好。 “好看吗?”面对厉景川,凌娆还是稍微忐忑了一下。 “好看,非常。”男人依旧没有吝啬于对她的夸赞。 凌娆顿时就笑了起来:“那就这件,我也不去试穿换其他的款式了,校庆时随便搭配一个同色系的鞋子就好。” 旁边的店员仍然在不停的夸赞,凌娆对店员说定下就要这件了,然后对厉景川说:“我现在回试衣间去换下来。” “嗯。” 凌娆怔了一下,下意识向后退,结果这一动作被男人的眼神捕捉到,直接一手握住她的腰,在旁边几个店员羡慕又起哄似的表情下,直接把她带进了试衣间。 门被男人关上,然后一股熟悉的气息直逼而来,凌娆条件反射的向后退,等反映过来的时候,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直接将她压在了身后试衣间的门板上。 这里的空间虽然很大,但是现在只有她和他,凌娆莫名奇妙的脸上就热了一下,眼神在四周搜寻了一圈,不知道这试衣间有没有监控。 “你进来干什么?我要把礼服先换掉……” 凌娆:“???” “太美了,想先亲一亲。”男人在她唇边低哑道。 凌娆:“……” 开车,回家,进门。 客厅里的灯都没来得及开,厉景川直接单手扣着她的脸蛋,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继续之前在试衣间里一直克制而未完成的事情。 吻了一会儿,凌娆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借着一点唇间的缝隙来得以呼吸,然而下一秒她的脸又被男人再度强制性的板了过去,他在她唇角吻过,泼墨般的眼里是无尽的暗色,几乎要将她吞噬:“还躲?” 凌娆眨了下眼睛:“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明晚就要回华城,所以今天特别的急切,像是要直奔战场似的。” 以前无论哪一次,厉景川都对她格外的耐心,每一次都是水到渠成。 厉景川低眸看着她,淡淡的道:“你还真就说对了,我的确是打算直奔战场,明晚回华城,今晚还不能先把你啃个干净?” 凌娆:“…那这未免也太凶残了,晚上请我吃饭,带我去买礼服,回到家就这么直接,我都快怀疑自己不是你老婆,而是难得聚在一起偷.欢的小情.人了。” 凌娆连忙去按住他的手,被这真的完全不需要任何前.戏就要直接来一发的节奏吓的脸上薄红一片:“厉景川!” 他低头亲着她的脸颊,哑声低笑:“刚才在试衣间里你明显自己都快忍不住,现在回到家还需要我重新撩拨一次?” “……” “难道不是早已经准备好了?” 凌娆的脑袋里像是有东西要炸开了,红着脸低叫:“厉景川你闭嘴,我刚才那是急着换衣服,我才没……” 凌娆:“……” 男人的手又来剥她的上衣,凌娆忙抬手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厉景川眼睛一眯,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的诱.哄:“松手,嗯?” 凌娆抬起眼,看着他清俊的脸,看着他性.感的眼神,从他眼里蔓延出的专注,又带着某种在他身上很难见到的急切,突然让凌娆的心里生出了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凌娆忽然本能的踮起脚主动去吻他。 顷刻间,本来还要先将她的衣服剥下来的男人,放弃这短暂的拉扯,转而毫不犹豫的将她打横抱起,在凌娆低呼了一声时俯首封住她的唇,直奔卧室,将她压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细碎的吻辗转到她的耳后,低哑到了及至的嗓音一声声敲击着她的耳膜:“你怕是不知道,刚刚在试衣间,我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直接将你那身礼服撕开,直接在那里狠狠的弄你一次。” 凌娆不知道自己穿上那身礼服的时候究竟美到让男人怎样无法自控的地步,但她现在莫名有的一种很准的直觉,今天晚上大概可能会死在他身下,不死也会被要去半条命。 对厉景川而言,即将再度到来的短暂分离,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每一样都奠定了今晚注定凌娆会被他折腾到深夜。 夜深,凌娆精疲力尽,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男人抱着她去浴室清洗过身体,再帮她穿上舒适的睡裙。 凌娆卧在他怀里,累到眼睛都睁不开,指尖却忍不住还是去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再又微微睁开眼,注视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厉景川的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知道她很累但又不舍得睡,毕竟虽然他明晚才回华城,但她明天还有课,等于明天一早就要分开。 凌娆被他摸了摸头发就撑不住了,闭上眼睛。 ------------ 131 果真是老谋深算的很! 厉景川今天还有太多的公务要去处理,临走之前繁琐的事并不少,自然很早就醒来。 凌娆先是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昨晚在他怀里睡到现在,好不容易睡的香沉了,结果忽然被男人吵醒,一脸发懵的睁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眼里的惺忪朦胧褪去,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黑眸,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慢悠悠道:“我去上班了,今晚直接走,不去Y大看你了,嗯?” 意识到他是故意把她给弄醒了,凌娆浑身疲惫酸软的皱起眉,一副不想听见他说要走,又一副来了起床气似的表情,气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昨晚上就没让我睡个好觉,好不容易睡的香一点就被你直接亲醒,烦死了,你赶快回海城,让我一个人好好睡觉,我以后都不要跟你睡了……” 厉景川本来看着她这炸毛似的样子很想欺负欺负,听到最后一句时,深邃的黑眸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凌娆气恼的去推他:“我不要跟你一起睡了,以后也不跟你一起睡了!” 男人低眸盯着她,薄唇上染上几分清浅更危险的笑,清晨的嗓音压的格外的低:“以后不跟我一起睡?” “不跟…唔!” 凌娆被亲到几乎无法呼吸才慌忙睁开眼睛,嘴里“唔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被男人咬着唇角,刚一得空隙就忙说:“厉景…唔……” 男人直接又封住她的唇,肆虐了一番过后,舔.舐过她一大早就被亲到红润的唇.瓣,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睡意惺忪又在他身下格外无助的女人,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确定不跟我睡?回华城后也不跟我?” 凌娆刚才就是有点起床气的气话,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骨子里怎么还会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凌娆其实很不怕死的想说一句她就不跟,回华城也不跟,有种他今天直接在这里做到晚上的飞机延误,别回华城了。 可作死的话都没到嘴边,男人仿佛根本就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种机会似的,在她的手刚一得自由的刹那,咬住她指尖,滚烫的掌心落在她酸软无力的腰上,在她唇边含糊的低道:“回去以后,敢不让我睡,绑也要把你绑在我床上。” 凌娆有气无力:“你今天非要把我最后一点力气都榨干是不是……” 清晨,晨光自窗帘的缝隙间悄悄的探入,安静的公寓里只能听见凌娆不停低声的央求,和带着哭腔的低叫。 最后,凌娆终于彻底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实在是精疲力尽了。 末了,她挣扎着要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最后还是咬着唇道:“你以后要是再这么毫无节制,我真的不跟你睡了!” 男人唇上的弧度微扬,怜惜似的捏了捏她的脸,没再继续缠吻着她,只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唇瓣:“乖,继续睡。” “回华城后,你每天不忙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忙,什么时候在开会,电话都没法打。” 厉景川看着她娇俏的模样,薄唇勾起,染上宠溺的味道:“知道了。” 被彻底耗光了体力的后果就是,等到凌娆终于起床时,已经是中午。 厨房里有厉景川离开之前帮她一直温着的早餐,起床就可以直接吃。 凌娆洗漱过后去拿出早餐,坐在餐桌边,一边吃一边还觉得腿与腿之间有些吃不消的颤抖。 厉景川就是在故意引.诱她,结果最后还真的是让他有机可乘。 凌娆吃过东西后,直身将碗筷餐具都送回到厨房,刚刚打开洗碗机,忽然听见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忙又洗了洗手,擦干净水后走出去,拿起手机见是顾嬅打来的电话,直接按了接听。 半小时后,凌娆下了楼。 顾嬅已经在等她了。 “太太。”顾嬅站到她跟前:“先生今天回去?” “嗯。” “好,那我今天开始继续陪你去Y大。” “你手臂上的伤全好了吗?” “早就好了,没事,如果我还有任何问题,厉总也不会安心让我继续跟着你。” 之后两人回Y大的途中,凌娆仿佛不经意的说了句:“之前就发现你又把头发剪短了,前段时间稍微留长了一些还挺好看的,忽然又剪这么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身边跟的不是女保镖,而是一个皮肤白净的小帅哥。” “这样不是正合厉总的意?让别人以为你身边有个小帅哥跟着,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你。”顾嬅轻笑了下。 “…你不说还好,你这样说了,我才意识到他把你安排到我身边,或许本来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凌娆嘴角抽了抽。 “不然你以为先生怎么可能会让我一直跟你到Y市?”顾嬅挑着眉。 “……”厉景川这个男人,果真是老谋深算的很! 入夜,凌娆从Y大回公寓,这才是厉景川回了华城的第一晚,经历了这半个多月的陪伴,她忽然间有些不适应。 第一晚就开始想念厉景川,这可怎么得了。 然而还不到两天,凌娆就被苏旭之的车给堵到了Y大门口。 顾嬅在苏旭之的车出现时,直接将凌娆向后拉开了些距离,眼色冷如刀刃的看着那辆车窗里男人的脸。 “这么见外?”苏旭之在车里,视线掠过她们两人的身上,最后落在凌娆神色平淡的脸上:“厉总在你身边安排的这个保镖倒是忠心耿耿的很。” 凌娆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你们苏家现在这么闲?有事没事的就跑来Y市碍人的眼?你前段时间不是把凌漫雪带走了吗?现在她失踪在外,你连这点同情和关怀都不能去假装一下,又来我这里干什么?” 听见她这明显的奚落,苏旭之直接又冷又淡的开口:“凌娆。” 凌娆听着他的声音便蹙起了眉:“麻烦称呼我为凌小姐或者厉太太,我跟你不熟。” 男人冷冰冰道:“多年前的事情你既然放不下,我也不会逼着你去释怀,我只问你,苏氏集团港股忽然间被厉氏压制,是你的要求,还是厉景川单方面的制衡?” 凌娆听罢,看着她,语气寻常:“这答案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你看厉景川像是有时间特意把注意力放在苏氏这种档次的公司身上?当然是我看你不爽。” 苏旭之冷嘲的笑:“厉景川对苏氏的压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他要等到你的授意才会对我出手?无非是最近包括股市方面也被他横空插了一脚,我想也是,没有你在中间,他的确不会如此费心的一步一步打算来拿捏住我苏氏的命脉。” 凌娆将顾嬅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轻轻推开了些,静了静才道:“既然你明知道,还来问什么?他做的和我的意愿,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凌娆。”这两个字再被他念出来,已经是夹带着锋芒:“你是打算永远都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不然呢,苏先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我需要对你客气?一个曾经在我的生命中扮演过那种角色的人,还指望我像个圣母一样说一句原谅你?我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表明过态度,我的立场一直都很清楚。” 苏旭之在车里忽然就笑了,笑意浅淡,隐有森然藏在嘴角,最后被他隐了下去。 凌娆的面上也是浮着笑,虽然眼底并无一丝笑意:“一定要让我把话说的更明白吗?我当年的确年纪不大,但我知道你根本就没醉的那么彻底。” 无视车里男人忽然向她看来的视线,凌娆转身便走。 Y大这边整整三个月的学习进程已近尾声。 当晚凌娆才知道,有人匿名将那天偷.拍到的凌娆和厉景川的照片发了出去,虽然只发出不到五分钟就被封号屏蔽,但为了不促使这些八卦消息的传播,远在华城的厉景川居然直接命人将Y大整个通讯网络都封了一天。 那些照片倒是没什么,只是一些凌娆在厉景川的车上下来的照片,还有两人在厉氏子公司楼下餐厅里的照片,没有任何不可见人的。 但发布者在照片下边写的内容却不堪入目,完全凭着捕风捉影的猜测和故意的黑她而用各种婊.子,引.诱,不要脸,第三者插足,风.骚,见钱眼开等等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凌娆。 凌娆刚推开门走进去,就听见惨叫声不绝于耳,抬眼看见了这一幕。 顾嬅一脸冷酷的踩着地上那些属于岑非烟的东西,大到手机小到护肤品,直到在岑非烟的枕头下发现了一个相机的内存卡,顺手就将内存卡拿了起来,再将叫到失声的岑非烟狠狠推到墙角。 ------------ 132 空了的高脚杯 “顾嬅!我不告到你祖宗十八代都陪着你一起哭出来,我岑非烟三个字就倒着写!” 岑非烟气到涨红着脸,满地被踩随的东西来不及心疼,只看见顾嬅拿相机的内存卡拿走了,更是直接嘶声喊:“你们就算是拿走了内存卡也一样!凌娆自己不要脸,被拍到这些照片就怕了?以为我没有在别的地方备份吗?校园网总不可能一直被封下去,就算是网上发不出去,你们要是不弄死我,我还有这张嘴可以说出去!” 她刚说完这话,顾嬅骤然一脚踹在她腿上,岑非烟瞬间疼的向下蹲了下去,白着脸不敢置信的看她。 “想弄死你还不简单?” “你…你就不怕坐牢吗?”没料到顾嬅居然连这种威胁都不怕,岑非烟刚才眼里那份嚣张瞬间就没了。 “需要考虑会不会坐牢的人恐怕不是顾嬅。”凌娆看了一会儿,便走了过去,语气很冷很淡又很平静:“网络诽谤罪,虽然今年还没有设下明确的罪例标准,但也已经入法,就以你今天发的那些偷.拍来的照片和文字内容,只要我不想放过你,你随时可以进牢里去坐一坐。” “那勾.引已婚男人,第三者插足,是不是也有罪?”岑非烟抬起眼就瞪向凌娆:“睡到厉总那样的男人,你很骄傲是吧?明知道人家已经结婚了你还这么死不要脸的往上贴,自己不要脸还怕别人说吗?凌娆,你别以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他睡在一起!” 凌娆看着她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明明自己没得到而嫉妒到发狂,却又偏偏非要站在道德至高点去捕捉别人污点的模样,噗嗤笑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和厉景川何止是最近才睡在一起,我们很早就睡在一起了,而且是每天一起睡一起醒一起吃早餐,我还真就是心安理得的很。” 岑非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几秒后脱口而出:“不可能!” 凌娆说的好像是她很早就已经和厉总认识了,不仅仅是在华城才开始这样的关系。 明明凌娆说过她和厉氏集团都没有接触过,她怎么可能会和厉总…… 凌娆一定是心虚了,怕她真的把这种事情说出去,所以才来唬她的而己。 岑非烟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心里头更加看不起她了。 凌娆虽然漂亮,但岑非烟才不相信厉总那样的人会真的喜欢她,更会跟她保持了长久的这种关系,而且岑非烟还听说,厉总的感情生活一直很干净,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绯闻。 凌娆看着她,撩起唇懒洋洋的笑:“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难道你以为华城大到容不下我?还是厉景川的床容不下我?你眼前看见的那个正人君子就不能有正常的床笫生活?他难道只能谈精神上的恋爱,都不用女人陪着睡?” 岑非烟被她说的一张脸都涨了起来,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气:“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你都说得出口,凌娆你究竟是下.贱到什么程度才能把厉总纠缠到手,你……” 凌娆虽然对她早已经十分的不耐烦也不屑理会,但那些照片和那些诽谤的文字还是彻底惹着了她。 凌娆唇瓣的弧度勾的愈发的深了,轻描淡写道:“论下.贱,我怎么比得过你,主动跑到体育馆后台去找人,最后又挪不开面子而把我拽了过去,以我是华城人的这个理由来试图接近他,你这点隐晦的小心思不过就是一直没找到更好的实践机会,不过就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结果最后知道我和他睡了,你气到发疯发狂,恨不得撕了我毁了我。可你再气又怎么样?还不是连他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得到,我警告你,平时在我面前像个跳蚤一样跳来跳去就算了,但是少在他面前晃悠,先不说你有没有机会去他面前晃,就是你心里那点龌龊的思想都不要有,否则我只会觉得恶心,看见你就烦。” 岑非烟越听脸色越差,听到最后气到手都在颤抖。 “凌娆,你不就是爬上他的床了吗?睡又能睡过几次?厉总怕是早就已经离开Y市了,他走之后你还算什么?要不是有顾嬅在,你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三有什么资格站在我头上欺负我?” 凌娆闻言,倏的直接冷笑了出来:“我可真是佩服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岑非烟不服的正要站起来,顾嬅再度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岑非烟顿时直接疼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蠢货,知道我是谁吗?”顾嬅凛着声音斥道。 “我管你是谁?”岑非烟痛到红着眼睛瞪她。 顾嬅冷冷的挑眉:“我是厉太太的私人保镖。”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也就是个保镖的命,上不了什么台面,还什么私人保镖?什么厉太……”岑非烟正要继续骂,却又忽然脸色刷的一白,为顾嬅的身份,更为了她口中所谓的厉太太。 顾嬅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护着凌娆,无论凌娆有任何大事小情都绝对有顾嬅在场。 岑非烟僵坐在地上,抬起眼看向凌娆,凌娆的眼神始终不急不缓,落在她的身上。 一瞬间,各种难堪都上来了,岑非烟深呼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道:“你们在撒谎!” 凌娆怎么可能是厉太太! 可仔细想想,从厉景川出现开始,在体育馆里直接点了凌娆的坐标,之后又因为凌娆而去了Y大的食堂,后来凌娆吃了太咸的鱼而直接将水给了凌娆,那么自然的动作,还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岑非烟以眼神看向顾嬅,寻求着真正的答案,顾嬅只冷眼以对。 她再转眼看向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坐在床上没有插过半句嘴的费襄,平时费襄最清醒了,她一定也会认为凌娆在撒谎。 费襄接到岑非烟的视线,才终于说了句:“我不太清楚凌娆和厉总之间的关系,但凌娆是华城凌氏集团的千金,这件事那次在凌家的百货中心你就该知道了,但你一直死钻着牛角尖不肯相信。” 岑非烟直接就坐在地上不动了,眼神僵在凌娆的身上很久,注视着这两个多月一直都以小工作室负责人自居的凌娆。 凌娆微微歪着脑袋,语调轻淡:“话说凌小姐,你既然一直这么看不起人,我也就配合你那点心高气傲的心气儿,在这里两个多月也没有试着去压你一头,这眼看着就要满三个月,即将各奔东西,你还非要往我的枪口上撞,就你那些胡编乱造的言论和这些照片,我随时可以告你。” 岑非烟被气的脑充血:“你…我不管你是真小三还是假千金,在寝室里唆使保镖对室友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你要告我,好啊,那我们互相告!你也别想占到我的便宜!” “你有什么便宜可让我去占吗?我就算是让保镖对你动粗也是先跟你讲过道理,你呢?照片是我让你拍的还是我求着你让你跟踪我的?就这些下个车吃个饭的照片都能被你编出形形色色的故事来,想像力很丰富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针对过你,你狗眼看人低是你自己的素质问题,我也不需要去费心矫正你的思想。这两个多月,你除了不动脑子的瞎嚷嚷,就是拿几张照片跑到网上去瞎嚷嚷,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现在也是你自找的,懂?” 凌娆顿了几秒,唇上弧度更深:“再说,口口声声说我插足厉景川的婚姻,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不觉得可笑吗?” 岑非烟的唇动了动,却在看向凌娆冷淡的眼神时,再想到厉景川这种跟教育行业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来Y大,仿佛终于间就懂了。 想说不相信凌娆真的是厉总的妻子,可这句不信怎么都说不出来。 顾嬅给她抛了个活该的眼神,将相机内存卡扔给了凌娆。 “你说这些照片还有备份是吧?”凌娆问:“那我和顾嬅可就对你的电脑和其他在寝室的电子产品都不客气了。” “没有备份,唯一的备份就是这个内存卡……”岑非烟哽咽着说了句,眼神有些怯然的又看了凌娆一眼。 凌娆直接将内存卡折断,给顾嬅递了个眼神,顾嬅将岑非烟的笔记本电脑也拿了起来,岑非烟刚要站起身去抢,结果膝盖疼的刚起来就跌坐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封凌将她电脑打开,搜查过,确定存在电脑里的照片已经被她自己提前心虚的都删除了,这才直接将她的电脑一键格式化,再扔回到她床上,这件事才算是了结。 这件事在岑非烟这里算是一个了结,但那些照片和贴子在校园网里存在的那五分钟,还是被几个人看见了,这两天Y大的一些女生都在私下谈论这些事。 两天后,Y大的百年校庆,除了Y大的校领导和全部师生到场外,还有国内许多有名望的教育界名人到场,可以用非常隆重来形容这一晚的场面。 岑非烟不敢再招惹凌娆,就连寝室都没敢继续住,直接搬了出去,当晚穿着礼服和林教授班里的其他女生站在一起,站的很远。 当她看见凌娆和费襄还有顾嬅一起进来时,眼神只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凌娆那身鎏金色的礼服上,一眼就看得出来款式的低调,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凌娆的确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个小小工作室的负责人,岑非烟只能在心里憋着气,却不敢再靠近。 不过刚才已经有不少女同学在悄悄议论凌娆是不是真的被厉总给包.养了的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反正凌娆的脸上也不会太好看就是了。 凌娆刚一出现,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压低了些,但也不影响那些女生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着话,将那些不实的言论传成了真实的似的,一个个落在凌娆这边的眼神都充满着不屑,质疑,和看不起。 但今晚的主题是Y大的一百周年,校庆的仪式开始后,学生们都安静的站在豪华的会场里,直到校领导们致辞完毕,酒会开始,费襄凌娆顾嬅三人在二楼的楼梯下较为安静的地方边喝着香槟边聊天。 忽然,一直跟岑非烟比较好的女同学贺樰在旁边路过时,故意将手中的杯子向凌娆漂亮的礼服裙上洒了下来。 幸亏顾嬅眼疾手快将凌娆向旁边一扯,没让凌娆的礼服被弄脏,转眼便冷眼看向贺樰:“你找死?” “哟,我不过就是手滑了下,酒又没真的洒到她身上,人家凌小三儿还没急眼呢,你急什么?”贺樰一脸冷笑。 显然,岑非烟碍于面子,对于误会凌娆的这件事一直都没敢跟其他人说清楚。 她的声音不小,顿时就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注目,现在校领导们都在台下喝酒,也没有人主持大局,一时间周围的人将目光都落在了凌娆的方向,那些自从校园网被封了一天之后,越传越广的流言蜚语,仿佛都藏在这些人各式各样的目光里,如同锋利的刀刃,刮向凌娆的风向。 “我说凌娆,你这身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是人家厉总给你买的吧?果真是抱上厉总的大腿了?你前些日子没少去卖弄风.骚吧?插足别人婚姻的感觉如何?我可真是看不起你这种…啊!” 头上忽然一阵冰凉,中断了贺樰嘴上的得意。 ------------ 133 倏地吻住 男人站在那里,黑色的西装,灯光在他身上一闪而过,露出一截白色的内搭衬衫,腕上别致昂贵的袖扣在灯光下掠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贺樰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给泼了酒,气的抓了一把湿漉漉又狼狈的头发,仰起头就开骂:“是谁!居然敢拿酒泼老娘?” 岑非烟也赶忙上前,跑到贺樰身边,正要说话,贺樰却是怒道:“人还在上面!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这种地方泼人!你们这些保安都干什么吃的?马上去把人给我带下来!我倒要看看是谁……” 她话音还没落下,楼梯上的男人已经往下走,一看见男人笔挺的西裤和笔直的双腿,贺樰的表情就愣了愣,再向上仔细看,只看见男人边向下走边解开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系的手工衬衫干净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一眼就能看出的价值不菲。 居然是厉景川! 贺樰到了嘴边的骂声也瞬间噎了回去,岑非烟更是在看见厉景川的一刹那,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别说是场上的其他人被惊到了,就连凌娆都没想到。 昨晚她还和他打过电话,在挂电话之前她还恋恋不舍的说想他,当时他根本没有说今天会来Y市陪她参加校庆,凌娆还以为自己这身礼服也就是穿着给自己看看的,没料到他居然还是来了。 顾嬅看着由远及近的男人,很清楚的看得出来,厉景川浑身上下透出的寒意。 那些照片被岑非烟乱发到网上的时候,顾嬅就知道厉景川不可能再放任凌娆被这些小姑娘压在头上,校园网被禁一整天只是最轻的责罚,该算的帐,都在后头。 所有人都看着厉景川,包括闻声而来的校领导和在场的各界名人,之前几度邀请都没得到他会参加这场校庆的正面回音,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到场了。 厉景川走到凌娆跟前,停下时看着她捏在高脚杯上的手,清洌着嗓音缓缓开口:“泼回去。” 凌娆的表情一滞,转眼就看向浑身一震的贺樰和白着脸向后躲的岑非烟。 贺樰刚才其实并没有将酒泼到她身上,但如果不是顾嬅刚才手快的话,估计也就真的泼过来了。 贺樰张了张口,喃喃出声:“厉总,你未免也太向着她了,你们这种上流阶层的人,难道连出个轨都可以这么高调了吗?” 厉景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高脚杯,溢出冷漠的低笑,将杯子放下:“出轨?我婚姻与感情的轨迹始终都沿着凌娆的方向在走,从未偏离过,又何来出轨之说?” 贺樰一时没听懂,眼神有些莫名的看着始终气定神闲的凌娆,又转眼看向白着脸躲在人群后的岑非烟。 岑非烟现在是真的不敢说话,从厉景川这句话里已经很明显的知道真相了。 凌娆果然是他的妻子,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 一位校领导在旁边看不下去了,皱着眉说:“你们这些女生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人家凌小姐从始至终都是厉总的太太,只是不喜欢在家里做游手好闲的阔太太,所以自己做些生意,又抽空出来学学企业管理而己,到底是哪里碍着你们了?在这里闹什么闹?” 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不仅仅贺樰的脸色大变,在场的所有悄悄质疑过和议论过凌娆这段八卦的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娆的方向。 这种人多的场合也不是没经历过,但毕竟这里大部分都是以前对她不怎么熟悉的学生,一时间凌娆还真的稍微有些不适应。 厉景川的手顷刻间便将她握住,那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见他瞬间握住凌娆手的姿势的刹那,更是万分的诧异。 怪不得厉景川会跟忽然跟Y大有所接触和合作,原来是因为凌娆在这里…… 照这样说,如果不是凌娆的话,Y大的百年图书馆也不会被这么慷慨的重建,毕竟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国内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会舍得出这笔钱,但这种功德无量造福这种历史图书馆建筑的功劳,可以说是全因凌娆而起。 只有岑非烟贺樰这种类型的人,此刻如芒刺在背,恨不得马上在这里消失。 “你真的是…厉总的太太?”贺樰还是有些懵的,明明一直在背后唆使她一起针对凌娆的岑非烟这会儿躲的老远,根本没法去求证,可从岑非烟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躲的这么远! “无论我是谁,就算真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工作室的负责人,也轮不到你们在我的头上指指点点。”凌娆红唇微动,语调缓慢而平淡:“我不是厉景川的妻子就可以任由你们诽谤胡扯损毁名誉?” “我这都是…听岑非烟说的…还有那些照片,上次学校论坛里的那些照片也都是……” “她做过什么,我比我更清楚,可你和她难道不是一类人?人以群分,你们能走的这么近,又一起在背后论人是非,本来就属于是非之人,就别在这里看清现实后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没有人会认同你这种低端的演技和人品。”凌娆冷道。 贺樰一下子就被说的噎住了,自知理亏,现在更不敢去再多说什么做什么,只能死咬着嘴唇不再发言,眼神却是有些发虚的向着凌娆手中的高脚杯上瞟了瞟。 她在担心凌娆会不会真的再把这杯酒向她泼过来。 凌娆瞥着地面上那之前被贺樰没有泼到她身上而洒到地上的酒,再又瞥了她一眼:“本来没想闹这么大,不过呢,我这人该低调的时候低调,该报仇的时候也必须是以牙还牙。” 贺樰顿时就僵住了,不知道凌娆究竟是要做什么。 众人只见凌娆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缓步走到贺樰面前,将杯子微微抬起,直接从她的腰间开始倒酒,直到半杯的香槟顺着她的裙摆一点点流淌下去,贺樰只是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嘴唇却是咬到发白了,两只眼睛也不敢瞪凌娆。 凌娆瞥着这向下流淌的酒,眼神忽然瞟向躲在校领导身后的岑非烟:“这酒就这样淌下去也蛮可惜啊,岑小姐不要过来喝几滴?” 这喝几滴的意思,明摆着是要让岑非烟过来趴在地上来喝从贺樰裙摆这里流淌下来的酒。 当众人正疑惑凌娆怎么会这么针对岑非烟时,凌娆红唇微动,声音缓缓:“不是很喜欢偷.拍我们的照片,然后发到网上去,再在背后行诽谤之事吗?这么有胆子的人,现在躲在校领导身后算什么?” 原来始作俑者是岑非烟! 岑非烟一直缩着脖子不说话,刚才厉景川没在场她就碍于凌娆和顾嬅而不敢再怎么样,现在看见厉景川在场,更是一声都不敢吭出来。 校领导皱起眉,回过头质问:“你真的做了这种事?” 岑非烟用力摇头,嘴上却又不敢撒谎,最后眼神求助的看向凌娆身后的费襄,希望她看在同室友的面子上多少帮她说两句话。 然而费襄眼神不屑的在她脸上停留,最后也只是对她冷淡的勾了勾唇,眼神像是在斥她活该。 一瞬间就这么莫名奇妙成了众矢之的,明明最开始岑非烟的目的是想要让凌娆在学校里臭名昭著,想让凌娆连校庆晚会都不好意思来参加,结果最后却变成了这种结果! 毕竟是Y大的百年校庆,这种小插曲也只是学生们之间的摩擦,校庆的活动仍然继续,更因为厉景川的亲自驾临而使得众校领导满面红光,一个个互相在厉景川面前引荐介绍。 林教授班里的学生们先玩了室内拔河,凌娆这一方赢了一局,接着就是室内长垫短跑。 凌娆脱下鞋子,在按摩长垫的一边踩了一脚,顿时疼的把脚收了回来。 裁判的口哨声骤然响起,凌娆当即忍着疼倏的一下就冲了上去,提着裙摆无视脚下的疼痛向前奔跑。 不到六十米的距离就是终点,但是真的疼的要命,好不容易跑到终点,五人一组,凌娆是第二名。 到了终点,凌娆脚下一个不稳,骤然向前一扑,却赫然扑进了一片怀抱里。 抬头一看,是厉景川。 凌娆这会儿脱了鞋,光着脚穿着礼服,有点不伦不类,玩了半天的游戏,额头上也布上了一层细汗,她对他笑了一下,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了身子,同时忽然感觉到周围一堆女生用着充满羡慕嫉妒的目光凝望着这一方向。 “很疼?”厉景川看见凌娆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疼到咬着牙的模样,低眸关切的看了眼她裙摆下的脚。 “没事没事,这东西是用来按摩脚部穴位的,跑起来有点疼,现在不踩在上面就不疼了。”凌娆忙穿上鞋子。 “那,渴了吧?”费襄很有眼力的拿来一杯香槟和一瓶矿泉水,递给凌娆:“要喝哪个?” 凌娆还没说话,厉景川直接从费襄手里接过矿泉水,并对她点头致谢,拧开瓶盖,将水塞到凌娆手里:“今晚的香槟你已经喝了三四杯,接下来只能喝水。” 凌娆也知道自己的酒量也就是这么三四杯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估计又要出糗,她举起水喝了一口,然后长吐了一口气,抬起手煽了煽脸:“这会场里虽然有空调,但是人太多了,就跑了这么几步居然就这么热。” 厉景川看着凌娆这会儿因为热而有些红扑扑的脸,眸色深深。 下一秒,大家只听见一阵尖叫,转过眼就只见传闻中高冷的厉氏总裁倏地将他身边的凌娆半圈在了怀里,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凌娆都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会场中的灯光忽然就打落到了这一方向,她下意识抬起眼,就看见厉景川挡住了眼前刺眼的灯光,眼前的白光骤然消失,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 134 你说什么? 四周的人群里爆发出一片尖叫,周遭无论是学生还是校领导都沸腾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主办方的哪个人在起哄,本来只是用来做监控的会场中的大屏幕上忽然切出两个人的镜头,更是让所有人都瞬间看清楚了屏幕中的凌娆被厉景川骤然揽入怀中吻下来的这一幕。 原本就因为热又觉得有些呼吸不畅的凌娆,一刹那更是脸上一阵爆烫,下意识忙要将他推开,结果却推不开! 厉景川平时比她还要低调! 平时虐虐时闻野姜浅之类的也就算了,现在这可是Y大的校庆! 凌娆实在推不开他,周围的人实在太多,最后在男人终于放过她的时候,凌娆干脆直接将脸埋在他肩膀上,实在不敢再露脸了。 在一旁难得露出笑容的顾嬅这时向人群方向扫了一圈,看见一脸兴致缺缺的岑非烟这会儿一副彻底死心了的一片灰白的表情,顾嬅这才冷笑着移开了视线。 厉景川对周遭的人也没说什么,将害羞的凌娆抱在怀里,搂着她的腰:“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新婚缠绵期已经过了?你害羞什么?” 凌娆在他怀里滚烫着脸:“人太多了……” 厉景川:“腿软了?” 凌娆:“有点……” 厉景川:“我抱你回去?” 凌娆:“……” 校庆上还不是最脸红最尴尬的,凌娆怕的就是校庆结束后会被一群厉氏集团的粉丝或者小迷妹们半路拦截。 果不其然,等她去会场上边的房间换下礼服,正准备和厉景川离开的时候,会场正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好像本来试图进来参与校庆的记者们听说了里面发生的事情,更是兴致高昂的在外边守着等着能拍到传说中的厉总。 最后凌娆只好选择拉着难得冷酷高调出场的厉BOSS从会场的侧面溜了出去,与其说是溜,不如说是她硬拽着他从侧面离开,男人好笑的看着她这像做贼似的样子,凌娆却是一直猫着腰,像是在躲避什么狗仔队一样的悄悄向外走。 凌娆刚从侧门出来时就听见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当即拽着厉景川就拔腿往人群里跑,一边跑一边用力的紧抓着厉景川的手腕。 凌娆轻吐了口气,转眼就见厉景川一手被她死死的抓着,另一手随意的插在裤袋,正低眸看着她这只跑了几分钟就喘的不行的样子,要笑不笑的睨着她。 “运动细胞这么不发达,还这么拼命的拽着我跑?” 凌娆呼吸了好半天才顺过气儿,站直了身子再向后张望了下,才斜了他一眼:“那还不是因为之前在会场里做过游戏,而且当时人太多,也太热了。就你厉害,陪我一起跑的这么快结果连喘都不喘一下!” 看见凌娆这气到了似的表情,再加上因为跑的太急而脸上又隐有几分潮红的模样,厉景川以着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音调沉声说:“就你这种体力,再不好好锻炼锻炼,以后在我面前只会越来越吃不消。” “……” 瞬间就明白他这话里的隐意,凌娆抬起手一边煽着脸上的红晕一边瞪他:“你今天究竟是专门过来帮我救场,还是故意的?” 厉景川似笑非笑,本来与她之间站的就是一步之遥,忽然长腿迈开向前一步,在凌娆正要下意识退一步的那一刹那间,俯首便压低了下来,凌娆顷刻间就被这压迫性的角度逼的不得以向后仰着脑袋弯下了些腰,腰肢同时被男人一手搂住,往他怀里一按,便整个人直接贴在他怀里。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谁说礼服太华丽漂亮,只是一个人去参加校庆会觉得有点孤单?” “…啊?我说了吗?” “你用你的眼神说了。” “……” “我专门抽了一晚的时间飞过来,晚上飞到Y市,明早还要飞回去,你连个感谢的表示都没有就算了,现在连个吻都要跟我追究?” “那是一个吻吗?会场里那么多人,我……”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唇再度压近:“你是想试试在这里再亲一次?” 凌娆眼神顿时就向旁边一偏,看见四周那些路过的人各种暧昧羡慕的眼神,忙向后退开一步,抬起手捂着还是有些潮红的脸,害羞得不行。 “不过,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夜市。”凌娆回头看向两边小摊上卖着的各种吃的和穿的,忽然用力的闻了闻,皱着眉毛说:“这什么味道,这么臭?” 凌娆眼前一亮,直接向不远处的炸臭豆腐摊那儿走了过去,盯着油锅里正在被炸着的各种金黄色的小块,问:“这是臭豆腐?” 油锅边的老板一边给别人递去炸好的臭豆腐一边笑着回答:“是啊,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串臭豆腐,两块钱一串,五块钱三串!” 凌娆前世还在凌家时,很少来这种地方,这些街边小吃也没吃过,后来的那些年就算有机会在各种夜市里路过,但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吃路边小摊。 凌娆眼见着这来买的人真的很多,更加的想试试。 她回头看向正因这味道而站的稍远些的厉景川,走回去笑眯眯的说:“你要不要吃,我去买几串一起尝尝? 厉景川睨着她:“你没吃过?” “我们的生活和交际圈与这里没有接触,平时哪有机会来夜市,就像你也没时间会到这种地方闲逛一样,所以哪有机会吃这东西,但是我经常听别人说,闻着臭吃着香,我要尝尝,你吃不吃?” 凌娆边说着就要转身去买。 结果手腕一重,厉景川非常果断的将她拽了回来。 “没吃过最好,不干净。” “谁说不干净?那不是好多人都在买?你吃过啊?” “没有。” “那为什么说不干净?我就尝尝,我少买几串……” 厉景川没让她去,单手直接将她揽了过来,手臂圈着她的背将她带走,再瞥了一眼凌娆一脸没吃到想吃的东西而怨念似的表情,不容反驳的沉声道:“不许吃。” “……”凌娆没办法,这东西估计在厉景川这种有洁癖的人面前确实难以容忍,她转头再看向其他路边摊的各种小吃,边走边委屈巴巴的小声说:“这些我都没吃过,你也不让我尝一下,刚才在会场里我只喝了三杯香槟,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正饿着呢……” “饿了就回去吃饭,我做晚餐,嗯?” “哎,你看这个羊肉串,一看就特别香!” “还有那个麻辣串串香……” “哎呀,还有糯米糕呢!” “厉景川,厉大BOSS,厉大总裁,厉先生…老公…你就让我买来尝尝,我只吃一点……” 最后厉景川在凌娆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让她跑到那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小袋手工巧克力饼干,还买了几块糯米饼,至于其他那些油炸烧烤类的是完全被禁止,一口都不许吃。 这里人很多,光线又暗,凌娆站在人群里,迅速将一块糯米饼塞进嘴里,一脸满足的笑的弯起了眉眼:“果然夜市里的小吃名不虚传,好甜。” 厉景川像在看一个贪吃的小孩子一样似的瞥着她,任由她跟在后面边走边吃,他在前面牵着她的手带路,打算走出夜市后再拐到会场正门那边的广场。 凌娆又将一块塞进嘴里,把嘴巴塞的满满的,脸都鼓成一团,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修长挺拔的身影。 让厉景川在这种地方路过,总有一种把高高站在云端上的人给拽到尘世间的感觉。 当然免不了的是旁边那些距离比较近的路过的小姑娘依然会不停的向这边抛来各种花痴的目光,凌娆见厉景川这么低调的在人群里走,结果还是那么引人注目,只好擦了擦嘴巴迅速跟上他,乖乖的跟在他身边。 “哎,等一下!”凌娆看见旁边的小摊上挂着好多衣服,关键其中有一件的款式是她前世穿过的,莫名的就心头一顿,叫住厉景川,下意识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路边摊的老板看见她过来,热情的问:“要哪件啊?我家的这些衣服可都是从大商场里面拿来的断码甩货的大品牌,每一件的质量都不错,小姐你喜欢的话随便挑!” 凌娆拿起一件印着很简单的字母图案的白色T恤:“这件多少钱?” “这件啊。”路边摊老板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似乎质量都不错,价格也不会太低,直接开口:“两百八。” 厉景川站在后边挑了挑眉,发现凌娆今晚对这些路边摊的东西有格外的向往。 “两百八?”凌娆笑了。 “对!两百八,不二价!” “六十,卖不卖?” 那老板还没见过砍价这么狠的人,眼神顿时又向凌娆身上瞟了一眼,咳了声:“太少了,一口价,一百五!” 凌娆嗤笑了声,将T恤往他手里一放:“六十块,不卖算了。” 那老板本来还以为能宰个有钱的大头客,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的不吃这一套,连忙说:“好了好好,多加十块钱行不行?我这做生意也不容易啊!” 凌娆头也不回:“就六十。” “…好,六十!”老板无奈的叫住她,将衣服递了过去。 凌娆这才笑着回过身,忽然感觉到厉景川那位人形刷卡机走到自己身后,忙说:“这里不能刷卡,我付现金,反正才六十块而己。” 厉景川低眸瞥了一眼她那因为砍价成功而笑的亮晶晶的眼睛,莫名的被感染,眼底的流光柔和的落在她头上。 “怎么样?好看吧?”凌娆将衣服在身前比划了下。 厉景川注视着她满是开心的表情,唇角的弧度上扬,低笑:“你以前对夜市这种地方既然从未接触过,今晚却除了那些小吃之外,竟然对这种衣服也格外的有兴趣?” 凌娆的脑袋靠在他胳膊上:“不是对衣服有兴趣,而是对跟这种路边摊老板砍价特别有兴趣,我跟你说,我刚才都已经很让着他了,不然的话这衣服四十块我就能买下来。” 厉景川对她这忽然萌生出的砍价谷欠望而叹笑:“质量上乘动辄成千上万块的T恤你也不是没穿过,你确定要穿这件?” “又不是没穿过。”凌娆小声嘀咕了句。 厉景川脚步一顿,低眸看她:“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说话啊,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听错了。”凌娆将那件T恤放进袋子里,然后从另一个小袋子里拿出巧克力饼干咬了一口,再将剩下的一半递到他嘴边:“那,尝尝!” ------------ 135 等我回来 看见厉景川那明显不想吃的眼神,凌娆又往他嘴边递的更近了些:“就吃一口。” “怎么样?味道好吃吧?” “还好。” 厉景川当然知道她这会儿是在得意,也就由她自己得意去,两人走出夜市时已经是很晚,这条夜市很长,凌娆之前虽然拿了可以替换礼服的日常衣服,但是脚上的鞋子穿的还是搭配礼服的那一双高跟鞋。 “你是刚下飞机就直接来了会场,没有开车过来?”凌娆看着这夜市尽头处来往的人群和拥挤的车辆,好像很难能在这里打得到计程车,因为打车的人太多了。 “没开车。” “那我们怎么回去?”凌娆望着这人海里的计程车,几乎没有空车。 “会场正门的广场那里,人不多,打车比这里方便。” “正门的广场?”凌娆回头望向会场那边的方向,这里已经很远了,再绕到正门那边的话,她看着远处长长的街道和路灯,感觉脚下更疼了。 厉景川低头看了一眼:“脚疼?” “还好,这种搭配礼服的高跟鞋比寻常的鞋子还要高一些,走路不太方便。”凌娆答的倒是随意。 男人淡笑,看着她明显疼到没勇气继续再走那么远却还死要面子的表情,薄唇覆着轻而薄的笑:“说痛又不会笑话你,还逞什么强?” “不逞强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露宿大街吧,而且公寓就在Y市,也不算特别远,没必要住这附近的酒店,何况我也没带身份证,酒店都进不去。”凌娆拎着手里的几个小袋子,抬了抬自己的腿,试图缓解一下脚底的疼痛:“而且都这个时间了,就算是要叫你这边的司机过来,人家估计也都休息了,还是打车算了……” “上来。” 凌娆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又看向距离会场正门广场还有很远的距离,之后又看向蹲在她身前的男人,嘴角顿时蔓延起一丝甜笑,二话不说直接俯身趴到他的背上。 厉景川背起她,长腿迈开,步伐不紧不慢,稳而有序。 凌娆两只手环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颈后:“你以前背过别人没有?” 男人的嗓音里隐有笑意:“当然没有。” “你美国的那个未婚妻,也没背过她啊?” “没有。” 凌娆很想多问一句,但记得他之前就回美国解决过这件事情,而且现在也确实没必要再提这个人,虽然她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美国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的脸在他耳边蹭了蹭,小声问:“我沉不沉啊?” 他淡笑:“你以为自己有多重?” “我平时吃的也不少啊,前段时间吃那么多,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体重多少也会涨了几斤。” 她低低的问:“你对我这么好,几乎连一点寻常的痛苦和磨难都不让我经历,我都快被你宠成玻璃公主了,一碰到地面就会碎那种。” 静了静,男人才淡淡的笑:“你在我身边,最不需要体会的就是世间的痛苦和磨难。” 凌娆喃喃的道:“这是专属于厉太太的殊荣吗?” “这是属于你的,专属凌娆的。” 凌娆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嘴角上扬。 女人把脸蛋贴上男人的脸庞,贴着他的温度小声说:“所以,为什么是我?” “厉景川。” “嗯?” “你一定是在哪个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悄的看上我了对不对?不然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娶我,又怎么可能会一直对我都这么好!” “背这么久了,累不累啊?” “嗯,累。” “…那让我下来自己走,这里距离广场也没多远了。” 男人不仅没将她放下来,反而托在她身下的手更稳更紧了些:“好好趴着,别乱动。” “你都说累了……” “你这一路嘴就没闲下来过,聊也陪你聊累了。” “……” 两人回到家,凌娆忙换下鞋子,这才觉得脚下松快了许多。 厉景川洗过澡后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娆娆。” “嗯?” “我明早的飞机回华城,后天要飞去国外。”顿了几秒,他又淡淡的补充了几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下个星期结束课程,我回来直接到Y市接你。” 凌娆点点头,半晌才迟疑的哦了一声。 感觉厉景川最近忙的事情大多都不在国内,而且最近好像很久没听说过傅子言的消息了,顾嬅那边也一直嘴巴很严,不知道厉景川究竟是在忙什么。 “你一个人回华城我不放心,这几天乖乖住在公寓,下个星期等我回来,让顾嬅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我来接你,嗯?” 凌娆没多问:“好。” “乖一点,让顾嬅跟着你,这几天我不在国内,别让我担心。”男人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低低沉沉的道:“我不在的时间里,别再跟寝室的那些人接触,不用理会那些无关的人,安心等我回来。” 凌娆依言点头。 莫名奇妙的觉得厉景川今天交代的话比以前每一次的都要多。 “你这次要飞去哪?美国?还是日本?”她下意识的问。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低道:“等我回来,给你带了当地的礼物,你也就知道了。” 几天后,凌娆接到了凌华崭的电话。 自从凌漫雪失踪到现在,十天的时间,凌华崭的声音都比往常低沉了许多,听起来精神上似乎没怎么太消沉,但凌娆也知道他最近一直都没有吃好睡好。 只是今天,是凌娆母亲的忌日,已经过去太多年了,那些悲伤也早已经被时间所覆盖,凌娆仅是习惯性的在这天对着天空看了很久,结果就接到了凌华崭的电话。 “娆娆,爸知道你最近因为漫雪的事情而不愿意问我太多,有很多真相爸本是打算瞒着你一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那些事到死也没准备告诉你。” “您如果不想说,我不会强求。”凌娆应道:“我也没有要去找什么生父或者认亲的打算,而且现在漫雪的事情已经压在你心头上,你现在不需要对我……” “没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刻意的隐瞒只会造成伤害。你母亲也走了很多年了,当年她交代的事情我没能瞒住,也是没想到漫雪居然会知道,又居然跑到你面前去中伤你。”凌华崭沉声叹了叹:“你母亲嫁给我之前,曾经有过一段过去,是一段被强迫的过去,她并不爱你生父,我当初也是个为爱情而肝脑涂地的年轻人,哪怕你母亲已经怀了孕,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娶她,要她,更承诺会把你当成我亲生的女儿来看待。娆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份父女之情在我这里和漫雪之间的感情没有区别,你懂吗?” “我懂,爸。”凌娆没料到凌华崭在沉默多日后,终于打算将真相告诉她,她现在心里那块压着的东西的确一下子就轻快了许多,至少不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至于你的生父是谁,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就算是遇见了,他恐怕也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不打算把这些陈年旧事复述太多,毕竟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也都是你母亲生前的恩怨,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娆娆,爸跟你之间只有在血缘关系上的不同,其他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现在漫雪生死未卜,爸希望你回华城后,还是一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凌家永远都在你身后。” 凌娆的眼眶热了热:“爸,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您这个爸爸的存在,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不会变,您也不会变,对不对?” “对。”凌华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好孩子,爸知道漫雪做的不对,她的确很多方面都大错特错,我也从来都没有刻意的去偏向过哪一个,但她现在一直没有消息,爸的心情还是受了些影响,但并没有要忽略你冷落你的意思,你始终都是我最疼爱的好女儿。” “我知道。”凌娆鼻子发酸,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努力让自己没有哽咽出声。 她知道凌华崭是特意选在这天来跟她说清楚,好在他们父女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太深的隔阂,人和人之间,最怕什么都不说。 凌华崭又说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凌娆拿着手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看了很久很久。 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安静的女人,凌娆那时候太小,并不太了解关于妈妈的过去,但也实在想不通,她结婚之前怎么可能会有过一段被人强迫的日子。 凌华崭显然不打算说这些事,打这个电话过来也只是在安抚她的心,告诉她,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想留住她这个女儿,凌娆又何尝不想留住她从小就赖以生存的家。 林教授的班一共只教三个月,这个班结业的时候还没有到Y大的毕业季,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似别人的很多年,但凌娆也算是交了费襄这么一个朋友。 临别前夕,林教授班里的这些学生们难得的在一起聚餐,顾嬅虽然是插班生,但也一同去了。 凌娆没喝酒,只坐在沙发里和费襄聊了很多,关于这三个月的经历,关于以后在国内或许会和费襄的公司有所联系有所合作,顾嬅以前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场合,全程只是偶尔看手机,再偶尔看着凌娆不让她喝酒。 岑非烟一直躲着凌娆,坐的位置也离她很远,顾嬅还会时不时的挑眉看岑非烟一眼,故意用眼神唬着她,吓的岑非烟没多久就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早早的就溜了,不敢久留。 凌娆拿着最后一场测试的成绩单离开Y大,第二天在公寓里和顾嬅一起收拾行李。 厉景川说过今天会来接她回华城,也不知道他是直接从国外飞到Y市来,还是先回了华城,然后再过来。 凌娆的行李不多,但也收拾了很久,从天亮等到下午,却一直没见厉景川来。 这一整天也没有接到厉景川的电话。 “几点了?”凌娆将两个行李箱锁好,起身时边拍着手边问客厅里的顾嬅。 “五点多了。”顾嬅回答。 凌娆这才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转眼看了见外面已经傍晚的天色,转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上只有姜浅和小八她们发来的短信,问她是今天回华城还是明天回华城,说是要给她安排个接风宴。 却惟独没有厉景川的消息。 六点。 厉景川没出现,也没打电话。 七点,厉景川依然没有踪影。 晚上十点,手机很安静,门外也始终没有人开门的动静。 凌娆在这期间给厉景川打过电话,却只听见冷漠的机械女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 ------------ 136 不知者无畏 如果厉景川这两天太忙没时间再飞过来的话,凌娆和顾嬅自己飞回华城也没关系。 一直等到零点也没消息,凌娆想可能厉景川是在从国外飞回来的飞机上,航程久了些而己。 第二天一早,六点,忽然,顾嬅的手机响了。 凌娆听见手机铃声,虽然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也还是骤然坐起了身。 顾嬅就睡在隔壁的客房,凌娆推门进去时她已经在接电话,只是接电话时的表情有些严肃。 平时顾嬅很少会有喜怒放在表面上。 顷刻间凌娆就本能的觉得,出事了! 接过电话后,顾嬅放下手机,抬起眼看向正站在客房门前的凌娆。 “太太,怎么起这么早?”顾嬅眼神定在她的身上,静了两秒后,冷静的问。 “睡不着了,听见你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凌娆走进去就顺手帮她拉开了窗帘,又仿佛不经意思的问:“这么早是谁打来的电话啊?” “以前在XI基地的一位兄弟。”顾嬅的眼色隐在窗帘开启后的晨光里,又看了眼时间:“厉总应该是有事暂时不能来了,我们现在直接去机场,今天回华城。” 凌娆的手停留在窗帘上,静默了片刻,转过眼看向顾嬅。 “顾嬅,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嬅没回答,掀被下床:“先吃早餐吧,先生交代过,你必须每天按时吃饭,我们是点个外卖还是叫阿姨过来做饭?反正我是不会做饭,煮出来的东西估计太太你也吃不下去。” “实话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应该是被隐瞒的那一个。”凌娆盯着顾嬅的背影,声音拔高了一些,一点避开的机会都没给她。 顾嬅的脚步顿住,再转过眼时,看向凌娆:“太太,我相信先生一定会回来,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平平安安的回到华城。” “他出什么事了?” 听见这句“我相信先生一定会回来”,凌娆的心本能的沉了一下。 顾嬅轻易不会说这种话。 知道凌娆这刨根问底的性子一上来,也确实是瞒不住,顾嬅看了她片刻,道:“先生前些日子飞去了柬埔寨,那边最近不太平,还有一些当初就在美国结下梁子的涉黑团伙在那附近潜伏,先生目前与我们的人中断了联系,查不到他所在的方位和信号,只知道在出事前有一批边境的军火商也去了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了……” 凌娆的眼神平静盯着顾嬅,看了许久才将她这些话消化了进去,并且反复在心里理解了一遍。 “曾在美国结下梁子的涉黑团伙?厉景川是厉家的人,根基那么稳,他的创业史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更也根本不需要与黑.道有所联系来借以做垫脚石,他以前在美国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好端端的会去柬埔寨?那里处处都是险情,步步惊心,随处可见地雷,这全世界都知道!他去那里干什么?” “太太很抱歉,这要等先生回来后,他亲自回答你,我不方便说太多。”顾嬅轻声答:“但请你相信,先生的确如你所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他没有任何黑历史,但是多年前在美国的一些事情,情况有些复杂,他虽然没有亲自涉黑,但在那些团伙和XI基地的竞争对手眼里,先生的命价值百亿,他们轻易不会要他的命,但如果真的设下埋伏的话,也轻易不会放了他……” “所以你说他现在不能回来的意思是……” 顾嬅停顿了下,看着她:“先生失踪了,基地的人现在已经前去紧急搜救,但目前先生究竟遭遇了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他在出事前就已经中断联系的信号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可能的,他说他只是去国外出个差而己。”凌娆忽然转身回卧室拿起手机就给厉景川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凌娆微微皱了下眉,继续打厉景川的其他号码。 见凌娆仍然在打电话,顾嬅走上前去:“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先生一定可以平安的回来,太太,我们先回华城,我陪你回去。” 凌娆努力的稳着情绪,抬起眼看她:“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他说回国之后就来接我,厉景川承诺过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食言。我留在这里等他,他也许正在回国的飞机上,也许现在已经落地Y市机场了,我再等等他。” 顾嬅想劝她一句,但见凌娆这明显是在克制着所有的情绪,终究也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逼的她太紧,只好说:“好,那我们等等,我陪你一起等。” 凌娆不再说话,只握着手机坐到沙发上,眼神却是一直盯着房门。 半个小时后,门外忽然有动静,接着就传来门铃的声音,凌娆赫然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的一刹那脸上就挂上喜色,结果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人是一个很陌生的中年男人。 “小姐,这是你们刚刚电话叫的早餐外卖。”那年中年男人对她客气的笑了一下,将手里两个装着餐盒的袋子递给她。 凌娆的表情瞬间就滞住了。 顾嬅快步走出来,接过外卖,又付了钱后,拉着凌娆回了门里,将门关上。 “这是我刚才要的外卖,太太,你想在这里等也可以,但是你得吃东西。” “我不饿,你吃吧。”凌娆走回到沙发那边,坐下。 “这是先生交代的,你必须吃早餐。” “我真的不饿……” “太太,如果先生回来的时候发现你没好好吃饭,再一怒之下把我给辞退了,那我就失业了,你知道的,我没打算回美国,失业了的话在国内一个女保镖一时半刻的可能很难找到新的工作。” 凌娆又看了她一眼,只好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 顾嬅打开袋子,将餐盒里的豆浆和小笼包拿出来:“知道你很可能没胃口,所以我买了两种馅儿的,一个是牛肉圆葱,一个是素角瓜鸡蛋,你多少也得吃一点。” 凌娆没说话,喝了一口豆浆后又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刚咬一口,很香很浓的牛肉味就溢满了嘴里,凌娆没来由的忽然一阵反胃,骤然站起身就冲进浴室里对着马桶就是一阵干呕。 “太太?”顾嬅一惊,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跟了过去,见凌娆吐了半天也没吐出多少东西,但明显是胃里不舒服,一直在干呕,忙去倒了杯水过来,等凌娆吐完站起身的时候将水递给她。 “怎么会忽然恶心?是哪里难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顾嬅关切的盯着她。 “没事,我刚来Y市的那段时间就经常胃不舒服,可能是刚才情绪一时太紧张了。”凌娆漱口之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再回到餐桌边,看着小笼包,实在是没胃口,牛肉馅的更是闻着就恶心,明明是很香也很干净,但就是恶心。 另一个素馅儿的也不想吃,最后只拿着那杯豆浆喝了半杯,最后又捂着不停翻来覆去的胃,说:“实在喝不下去了,再喝估计还要吐。” 见凌娆这是真的吃不下去也喝不下去,顾嬅见她喝了半杯豆浆,也不再勉强她:“那你回卧室去躺一下,我去给你买点胃药?”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回华城的时候再说吧。”凌娆又回到沙发边坐下,那里是正对着门的位置,固执的坐在那里望着安静的门。 从上午到下午,厉景川始终没有出现。 凌娆靠在沙发上,拿着抱枕,再一次拿起手机打电话。 “太太,你的胃现在好些了吗?”顾嬅避开关于厉景川的话题,坐到她身边轻声问。 凌娆没回答,只沉默了半晌后,平静道:“顾嬅,我们回华城吧。” 顾嬅的神情顿了顿,看着凌娆看似平静的脸,点头:“好,我去订机票。” 凌娆没再说话,只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这间住了三个月公寓。 从公寓到机场,从登机到降落华城,凌娆全程一言不发。 走出华城机场时,一辆银灰色保时捷已经停在外面,明显是来接她的,凌娆回来的时候没有特意叫车,也没有告诉凌家和厉家自己究竟坐哪个航班回来,怎么会有车来接? 她转眼看向顾嬅,顾嬅说道:“先生的事情现在不方便通知厉家,我在登机之前给时医生打过电话,说过你今天早上胃不太舒服的事,又担心你今天的状况不太好可能会晕机,所以让时医生抽空过来,他今天不忙,于是就直接开车来机场了。” 时闻野? 凌娆只顿了一下,便没再多说,刚走到车边,驾驶位的车门就已经打开,时闻野没有穿在医院的白大褂,只穿着浅色的衬衫长裤,下车后看了她一眼,仍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意,对她挑了挑眉:“哟呵,厉太太学成归来,这气质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大有未来企管骨干的架势,以后时家公司的那些老头儿要是在商场中跟你的工作室抢生意,怕是都要敌不过厉太太你了。” “时医生,你在医院那么忙还让你过来接机,真是麻烦你了。”凌娆客气的对他点了下头。 “麻烦什么,行李放那,上车吧。”时闻野没多说,示意凌娆上车,直接绕过车身来和顾嬅一起将她们的行李拿到了后备箱。 凌娆本来是想自己抬行李,但这两人的动作利落,她手空了一下,也就没强求,直接坐进了车后排。 见凌娆这明显提不起兴致的模样,时闻野在后面关上后备箱,转眼瞥了顾嬅一眼:“她都知道了?” 顾嬅答:“没办法隐瞒太多,但太太看起来还算平静,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心情究竟怎么样。” “冷静?”时闻野哼笑了声:“冷静才怪,不过表面上不让人担心也的确是好事,这种时候如果她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有谁能帮她?这世上也就厉景川一个人能完全顾及她的所有情绪所有感受,现在厉景川不在,她也只能靠自己。” 说着,时闻野走到车边,敲了敲后边的车窗。 凌娆落下车窗转眼看他:“时医生?” “顾嬅说你今天早上吃了一口包子就吐了,怎么回事?” “没事,现在已经好了。” “反正送你回御园也顺路,中途路过我们医院,我先带你回医院检查看看。”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回御园就好……” 时闻野没再理她,直接打开前面的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顾嬅也坐进车里,转眼看着她说:“去医院查查也好,不然我也实在是不放心。” 以前吐的时候凌娆还以为自己是怀孕了,现在连这个可能都没考虑,所以又能怎么样? 凌娆到底也是没再多说,毕竟是时闻野来接机,他要先带她去医院那就先去医院,总不能逼着他赶快把她送回御园去,她现在也不能半路下车,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车里,时闻野看了眼时间,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看了凌娆一眼:“他会回来的,不用太担心,子言已经派人过去了,那种地方随处可见危险,现在不能确定是遭到了人为的埋伏还是其他情况,别自乱阵脚。” 凌娆先是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道:“我连他曾经在美国究竟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我想自乱阵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乱,还能怎么样?” 时闻野哼笑:“不知者无畏,这是好事。” “不知者无畏?意思是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危险还要紧急?”凌娆直接抬起眼看他。 时闻野挑眉,随手转动方向盘,驶下高速,却没有回答。 ------------ 137 怀孕了 到达医院,时闻野示意顾嬅先陪凌娆去验个血。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医院里的医生都已经下班,只有几位值班医生,看见时闻野穿着便装进门时,都还有些惊讶,平时时医生很少会在休息的时候来医院。 但更也因为是时闻野的面子,所以还在值班的几个科室的医生很麻利的帮凌娆做了几项检查。 最后凌娆拿着几个化验单走去时闻野的办公室时,忽然听见他办公室里传来时闻野正在打电话的声音。 “还是没有消息?人已经失踪了一天了,以他素来的性子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一定是有什么我们暂时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最好二十四小时内赶快找到人,否则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凌娆在门外听见这句话,手在门上停顿了下,没有马上推门进去。 接着,时闻野的语调便放缓了许多:“国内有我照应着,凌娆已经抵达华城,她还算冷静,顾嬅会陪着她。” 之后便是一些吩咐,直到凌娆敲门时,时闻野直接挂了电话。 “我让你检查的几项,都出结果了?”时闻野转眸看向走进门的凌娆。 凌娆“嗯”了一声,走过去将几张化验单给他,同时问:“这上面的HCG值是什么意思?” 时闻野还没看到她说的那页,听见凌娆的话的刹那,俊眉一挑,骤然将那一页抽了出来,眼神在上边瞟了一眼,再又抬眸看了凌娆一眼。 “你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 在这里不能把时闻野当成单纯的厉景川的兄弟挚友,他是个医生,问这种问题太寻常不过。 “大概是一个月前。”刚回答完这句话,凌娆的表情忽然就滞顿了下。 “HCG值阳性的意思是,你怀孕了,厉太太。”时闻野看着她,眼里带着笑。 凌娆瞬间诧异的看他:“啊?” “啊什么啊?你的HCG值很标准,不偏高也不偏低,应该可以排除宫外孕之类,一会儿再去妇产科看看,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你的呕吐就只是妊娠初期的反映。”时闻野又看了眼她其他的几个化验单,转身去电脑那里帮她挂了妇产科诊室的急诊单,然后转眸看了她一眼,却见凌娆杵在那里像是没反映过来。 “愣着干什么?”他挑眉。 “我真的……”凌娆不可思议的看向他:“怀孕了?” 时闻野要笑不笑的瞥她一眼:“你以为医院的化验室是摆设?你现在是刚怀孕没多久,以最后一次例假结束的时间来看也才三四周左右,只能用验血的方式查得出来,但的确是怀了。” “我明明三个多星期前才去医院检查过,当时还因为宫寒而开了不少的中药。” “三个星期前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怀孕要从最后一次例假算起,并且那些暖宫的中药对你起到了效果,另外,在你喝中药的这段时间,你和厉景川该是不止一次的同房过。” 凌娆:“……” 凌娆去了妇产科的诊室后,又做了几项相关的检查,最后确定她的确已经怀孕,并且是早孕初期,只是因为宫寒的原因所以身体比较敏感,妊娠反映比很多人来的早,孕吐也会比较严重。 凌娆走出诊室的时候,顾嬅在外面一脸关切的看她:“太太,真的怀了?” 厉景川在哪里? 离开医院,回到久别的御园,陶月还是一如既往的迎了出来,看见是凌娆回来了,顿时一脸喜色的叫上其他家里的佣人过来帮她拿行李,再前呼后拥的陪她上楼,问她这几个月在T市过的怎么样。 三个月的时间而己,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御园还是那个温暖的御园,陶月还是那个热情陶月。 “太太,怎么选在这个时间回来,这都半夜了,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些宵夜?”陶月笑眯眯的。 “不饿,已经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明天再说。”凌娆温声回答,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向窗外的落雪。 陶月以为凌娆是赶了一天的飞机太累太困了,也就没敢再打扰,交代了一声后就出去了。 顾嬅在门外,等陶月走了之后才进卧室:“我留在御园陪你,这里有不少客房可以住,你有事随时叫我。” “你也累一天了,去休息吧。”凌娆声音很淡,站在窗前没有动。 房间里归于安静,凌娆看着窗外好半天,直到被冬风吹的冷了,才关上窗子,转身回到床边,坐下的瞬间直接向后躺下,被子上仿佛仍然留有厉景川的味道,足以证明他出国前只要在公司忙完后,都会回御园来住。 凌娆直接翻了个身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很淡很淡的干净清冽的味道,仿佛厉景川就躺在她身边。 明明困倦,却不想睡,凌娆拿起手机给厉景川发短信。 凌娆:[明明说好了让我等你回来,明明说好了你接我回华城。] 凌娆:[厉景川你不能这样说话不算数。] 凌娆:[你在哪儿?] 短信发出去便犹如石沉大海,她和厉景川的手机都有已读和未读的设定,整整半个小时这几条短信都没有接过已读的回执。 凌娆鼻子一酸,刚将手机放下,忽然,手机在她的手心里震动了起来。 凌娆骤然低下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看见居然真的是厉景川的号码的刹那,骤然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迅速接起电话:“喂?” 电话通了,凌娆听得出电话接通时的声音,但电话那边却很安静,隐约的仿佛听见了低浅的呼吸声,好像离电话有些远。 “喂?景川!”凌娆紧握着手机:“你在哪里?你现在是……” “嘟——” 凌娆的动作直接僵住,再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挂断,总通话时间,4秒钟。 不知为什么,凌娆的心跳忽然加快,盯着那个短短时间的通话记录,骤然快步冲出了卧室,跑到顾嬅所在的客房门外便开始用力拍门。 顾嬅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开门的瞬间眼神锋利的向门外扫了一眼,结果一看见凌娆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似的表情,下意识的走出来向她身后看了一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电话,顾嬅,景川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凌娆指着手机:“就在刚在,一分钟之前!” 顾嬅诧异的看她一眼,骤然拿过她的手机,果然看见了那条通话记录,只是一瞬间的沉吟,便果断转身回房间里去拿起自己的手机向外拨电话。 凌娆跟着她进去,见顾嬅是将厉景川刚刚给凌娆打过电话的事情通知了出去,接着顾嬅的手机上忽然被传来一个凌娆从来没有见过的软件,顾嬅将手机连上电脑,安装软件,再迅速拿过手里的那只手机,同样连上电脑。 凌娆站在一旁,盯着电脑的黑色屏幕白线地图上,在下方的一个小地图的位置,有个醒目的红点,在一点一点的闪烁,直至红点的信号逐渐微弱,直至消失。 顾嬅却是在看见那个红点的刹那便直接又打了个电话出去:“已经查到先生前几分钟所在方位,在柬埔寨洞里萨湖向东五千米左右的区域,坐标准确,信号目前已再度消失。” 打完电话,顾嬅再抬起眼看向凌娆:“幸亏你反映快,在先生手机信号重新被覆盖之前让我们查到了他最后信号所出现的位置,现在我们的人马上就会赶过去,先生一定会平安回来。” 凌娆看向她电脑屏幕上那个已经不再存在红点的小地图,那的确是柬埔寨的地图。 “他刚才打来电话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有几秒就挂断了,你确定…他是平安的吗?”凌娆盯着顾嬅的脸:“如果他是平安的,为什么会忽然打这个电话,却没有说话?为什么信号这么快就消失了?” “先生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雷区,是柬埔寨国家都管不了的地方,那里常年被各国的贩毒团伙占领包围,上面覆盖着屏蔽网,任何信号在那里都无法显示,先生会忽然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或者……” 顾嬅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娆又看了一眼手机,之前她发给厉景川的那两条短信,文字后面已经显示了已读。 “我给他发了短信,他看见了。”凌娆抬起眼看她。 顾嬅再度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两眼后说:“也许是先生恰好在你刚才发短信的时候,暂时离开了可屏蔽信号的覆盖网范围,但现在他究竟会去哪里或者被带去哪里还不能确定,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现在柬埔寨那边就有我们的人,很快,相信我,你今晚好好睡一觉,安心等我们的消息。” 凌娆表面上镇定的没有去给顾嬅带去太多的压力,只拿着手机转身回房。 “太太,先把你的手机放在我这里,如果先生还能与你保持联系,我可以第一时间检查信号方位。” “好。” 凌娆将手机给了她,然后走出了客房。 再回到卧室时,凌娆看着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刚刚在接通电话的那4秒钟里,那仿佛离的有些远的若有若无的低浅的呼吸声。 凌娆靠在门上,闭上眼,努力压抑住几乎快要飙出来的眼泪,她不能往太可怕的方面去想。 凌娆回到床边,耳边却总是响起电话彼端安静的呼吸声。 入夜,窗外被冷风吹的沙沙作响,凌娆翻了个身,仍是没有睡着。 天还没亮,一直没能睡着的凌娆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是有动静,她直接掀被起身,走到卧室门前正要打开门出去,却听见外面压低了的对话声。 “顾小姐,外面来了一辆车,是来找你的,他们特意交代让我们不要吵醒太太。”是陶月的声音。 “知道了。”顾嬅的声音也不高:“我这几天可能不在,你好好看着太太,多叫两个人陪着她,不要让她乱走,最好让她一直在御园里等我们的消息。” “你要出去?这么紧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不过太太现在怀孕了,你记得别让她四处乱走就好,昨天刚刚在医院查出是怀孕,最近她需要补充各种营养,都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先出去一趟,你赶紧去给她做早餐吧。”顾嬅嗓音低低的。 “太太怀孕了?天啊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昨晚太太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件事,好,我马上去给她准备孕期需要的补品。” “嗯,今早外面来过的那辆车,你别声张,太太醒了发现我不见了,你只说我临时有事出去了,很快就回来,别让她担心。” “好,我知道了。” 接着外面便传来两人同时走下楼梯的声音,中间偶尔夹杂着陶月询问季暖怀孕的事,顾嬅基本都回答了一次,直到两人的身影已经下了楼,再也听不见对话声。 顾嬅要去哪里? ------------ 138 也正是因为他们要针对的人是厉先生 凌娆果断穿上衣服,跟了出去。 下楼时顾嬅已经去了御园外面,陶月恰好在这时进了厨房,没看见这个时间就下楼来的凌娆。 “太太?”其他两个佣人不知道顾嬅之前交代的话,看见凌娆下来时殷切的来打了声招呼。 凌娆示意她们别出声,趁着陶月暂时没发现她,便直接悄悄的走了出去。 佣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凌娆毕竟是御园的女主人,不管她现在出门的动作究竟有多小心多鬼鬼祟祟,但也还是不敢多问。 凌娆躲在御园的院子里,看见顾嬅上了门外的那辆黑色的车,直到那辆车开走,凌娆特意看了眼这车离开的方向,转身又瞥了一眼车库里的其他车。 顾嬅向来有很敏锐的意识,如果自己就这么贸然开车跟踪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 半个小时后。 凌娆借着凌家曾与华城交警大队的领导有过一些交情的这个理由,让他们帮忙追踪顾嬅所乘坐的那辆车所经过的路和去往的方向。 凌娆这才果断开车赶去机场,赶到时已经比前面那辆车晚了半个小时,进了机场后她从包里拿出非常大的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带上,再将衣领高高的抬起,遮住下巴和小半边脸,眼神迅速在人群里张望,直接走向国际航班需要经过的通道。 果然顾嬅是要出国,凌娆远远的看见顾嬅正在与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同时在办理登机牌,凌娆看了眼那个办理柜台上边显示的航班号,用手机查了下,是两个小时后从华城直飞到柬埔寨的航班。 凌娆站在人群很远的地方,等到顾嬅和那几个人进了安检通道后,才快步走去办理的柜台,询问了这个航班还有没有多余的空位,直接买了同航班的机票,然后便悄悄的在过了安检后,进了头等舱的休息区。 顾嬅和那几个人买的是商务经济舱,正在外面的候机大厅休息区,那里正好与凌娆所在的休息区隔开了一段的距离,并且从凌娆这里向外看,可以看清楚外面来回走动的人群,但是从在外面的休息区是无法看得见这里面的情况的。 “你好,需要喝些东西吗?”休息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殷切的问。 凌娆又向外看了眼,见顾嬅他们随便买了几个面包和矿泉水,足以看得出来是真的在赶时间。 凌娆摆了摆手,以示不需要,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毕竟顾嬅太敏锐,她担心发出一点声音都被会发现。 凌娆在等候的时间里,顾及到自己现在已经怀孕,于是简单的吃了些水果和饼干,直到通知登机之前,趁着顾嬅起身去了洗手间,凌娆便快步走出去,因为是头等舱加上怀孕的原因,她可以最先登机,不用排队,成功避开顾嬅的视线。 五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凌娆一直老实的呆在头等舱中没有向后面走,直到飞机平稳降落到柬埔寨首都的金边国际机场,因为降落时的不适,她忍了几个小时的孕吐感还是一时没能忍住,在大家排队向外走时,凌娆忽然干呕了一下,抬起手捂住嘴,这时在旁边走过的乘务员注意到她的情况,特意交代让她先下飞机。 顾嬅和那几个人这会儿走在前面,刚好停在头等舱的通道里,听见对话声时顾嬅眼角的余光这才向旁边扫了一眼,这一眼倒是没什么,却是忽然表情一滞,猛地转过眼看向正迅速戴上墨镜的凌娆。 “顾嬅,顾嬅…你慢点……”凌娆一路被顾嬅拉着从机场的出口走向候机大厅,手腕被她纂的死紧,挣脱不开。 顾嬅边走边肃着脸说:“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跟着我,马上回华城,今天傍晚还有直飞回华城的航班,你直接回去!” “厉景川在这里,我不可能回去,除非今天我在这里看见他平平安安的站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回去!” “太太!” “顾嬅,我不会添乱,也不会拖你们后腿,但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安心呆在华城吗?” 顾嬅的表情僵了僵,眼色缓和了些,放轻了些声音:“我不是怕你添乱,柬埔寨的首都虽然看起来安全,但近来这个国家整体的形势都不太乐观,在洞里萨湖那附近更是地雷枪支毒.品共存的地方,别说你现在怀着孕,你就算是没怀孕也不能轻易来这里!” 凌娆没说话,只看着她。 看见凌娆这种眼神,顾嬅皱了皱眉:“我知道你没办法安心在华城里等,但是太太,这种地方和你在国内习惯的生活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和平共存与血腥杀戮的本质区别,你懂吗?” “可是厉景川在这里。”凌娆声音不高,却字字坚持。 顾嬅就这样看着她,看了很久,皱起的眉缓缓舒展开,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就这么赶凌娆走,但又实在不能让她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先生不会希望你踏入这种地方,而且,你要保护好你们的孩子,这里随时都可能有战火硝烟……”顾嬅轻声说:“虽然我应该听命于你,但这次请你听我的话,回去,好吗?” 凌娆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再多说,只转眼看向机场外的天空。 她现在和厉景川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可她,想早点见到厉景川,至少在确定他平安的时候,她能直接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回事?” 忽然,一道冷漠的声音自顾嬅身后不远处响起,凌娆听见那道声音便骤然抬起眼,看向在机场入口走进来的傅子言。 听见傅子言的声音,顾嬅的表情有一瞬的僵滞,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明显是先以大局为重似的敛去所有情绪,转过眼面向已经走过来的傅子言:“抱歉,我没注意到太太居然跟我们同时上了飞机,我会尽快送她回华城。” 傅子言的目光直接从顾嬅的脸上移开,转眸扫了凌娆一眼。 凌娆向来知道傅子言是个背景不简单的人,一个在美国混迹的军火商,背后又有这么一个强大的XI基地,他手中所拥有的势力怕是根本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实在是深不可测。 傅子言这么久以来通常都只是善于耍耍嘴子皮上的功夫,凌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没穿着衬衫西裤,反而穿着一身与顾嬅同样的黑色劲装,这套黑色的衣服很统一,看来应该是XI基地的装备,他依旧冷漠,更因为这样的一身黑而添了许多冷酷。 “你来做什么?”傅子言俊眉冷冷挑起。 “厉景川在这里。”凌娆直视他,语气平静。 傅子言看了她一会儿,再又瞥了顾嬅一眼:“能在你的眼皮底下顺利登上飞机跟过来,也是不容易。” 顾嬅:“……” 明显是有些打趣的挖苦,顾嬅却是冷着表情笑不出来。 “这样看来,论骁勇,凌娆肯定是不如你,但论智谋,我看凌娆或许比你略胜一筹。” 凌娆:“……” 顾嬅:“……” 跟着傅子言过来的几位兄弟:“……” 这世上怕是也就只有傅子言老大才敢这么贬损顾嬅,要知道人家顾嬅在基地这么多年明明是多次屡立战功,多少次的突袭和任务都靠着顾嬅机敏的头脑和决断力而迅速完成。 要真的说起智谋来,顾嬅在基地呆了那么多年却一直没被发现是个女人,一直与她接触最多的傅子言老大才是最蠢的那个不是么? 顾嬅冷着脸转开头不看傅子言,声音没有波澜:“我让阿K送太太回去。” “人来都来了,还怎么送回去,她今天落地华城,明早还会想办法飞过来,到时候失踪的恐怕就不只是厉景川一个。”傅子言冷淡道:“她想方设法的避开我们的视线留在柬埔寨,和安安稳稳的站在我们面前,哪一个更省心?” 顾嬅眉宇一蹙:“可是这里太危险。” “她在飞来之前比你更清楚要面临许多未知的危险,又不是小孩子,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就有接受和承担的能力,你担什么心?”傅子言说着,眼神又淡淡看了眼凌娆:“我们时间不多,回华城还是留下,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 “我留下。”凌娆毫不犹豫。 顾嬅皱起眉:“可是太太你怀孕了!” 凌娆抬起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语调平缓:“我会保护好自己。” “可……” 傅子言抬手示意顾嬅闭嘴,然后看了眼时间,叫其他兄弟和顾嬅先走,最后看着凌娆,严肃道:“凌娆,怕死吗?” 凌娆看着他的眼睛:“不怕。”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在回答这两个字时眼神或许还会有些闪烁,凌娆的眼神坚定的让傅子言不由的眯了眯眼,最后哼笑了声,拿起一根烟放进嘴里,半眯着眼睛叼着烟转头道:“跟着。” 在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抽出心思来照顾凌娆的身体情况,这里没有千金小姐没有豪门太太,她有本事能跟得上大家的脚步她就跟,跟不上就自己滚回华城,即使傅子言没有说这话,凌娆也明白他的意思。 傅子言他们已经在柬埔寨洞里萨湖附近驻扎了一天一夜,顾嬅做为基地里最成熟的一员,必然会参与这次的行动,所以才会忽然离开华城,直飞柬埔寨。 凌娆从他们的车上下来时,看见他们基地的人在这里临时租用的大型仓库和外面搭建的防弹棚,凌娆才终于明白顾嬅所说的跟她不是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一个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听的最多的也就是与顾嬅有关的XI基地而己,知道一些贩卖.军火的事情,但却从来都没有涉及过这些。 然而当此时此刻,凌娆看见这些人几乎人人腰间都别着一支枪,每一个人都神情严肃穿着统一的黑色做战服时,凌娆的心忽然就狠狠的提了起来。 “仓库里面已经被分出一些隔间,让顾嬅先带你进去休息。”傅子言对凌娆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便没再管她。 两人向里面走时,旁边不时的有人用打量的目光看向凌娆,在这些人里似乎真的除了顾嬅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当他们看见有女人出现时,眼神明显有着诧异。 “这位是厉先生的妻子,凌娆。”顾嬅在路过里面那几个拿着枪的人面前时,简单介绍了一句。 一瞬间那几人看着凌娆的目光便从诧异变成尊敬,对她善意的点了点头,又主动指向里面:“里面第三间的房间最干净。” 凌娆发现,这些人似乎对厉景川有着别样的崇敬。 “厉景川和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凌娆走进被暂时安置的房间时,还是问了出来。 已经到了这里,顾嬅也知道凌娆早晚都会知道,沉吟了片刻便低声说:“傅子言的身份不用多说,他是美国地下军火生意的幕后老板,当初先生虽然没有参与地下军火生意,但他曾在傅子言最危难的紧要关头极力相救,不仅让傅子言和他的军火机密渠道被保住,更也保住了我们XI基地所有人的命,简单的来说,先生算是当初美国地下军.火交易界的幕后操控者,他手里握着这些军火商背后的机密,并且他一次一次以杀得对方措手不及的决策和判断力碾压敌方,是我们所有人最信赖最尊敬的人,也是当初那些敌方最痛恨的人。所以那天我说过,先生的项上人头,在那些人的眼里,价值百亿。” 凌娆孤疑:“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些?” “因为先生的确没有亲自涉黑,他仅仅是在曾经那几年帮助过我们,他一直都是很纯粹的厉家人,他更也的确不需要用涉.黑的方式来打开经商的这条路,只是先生的脑子太让那些人痛恨,毕竟先生随便一个决策都能让那些人一夜间损失几十亿,甚至面临被警方围剿的危险,因为美国有很大一部分警力人员都与先生有联系。所以这次的柬埔寨之行,应该是有人专门为先生而设下了重重埋伏,就连信号都屏蔽的这么及时,明显是特意的针对。也正是因为他们要针对的人是先生,所以才会这么谨慎。” ------------ 139 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柬埔寨,旧称高棉,位于中南半岛,西部及西北部与泰国接壤,东北部与老挝交界,东部及东南部与越南毗邻,南部侧面向暹罗湾。 这已经是凌娆到柬埔寨的第二天。 傅子言所带过来的这些XI基地的成员大部分都住在密林外的大型仓库隔间里,还有一部分人每日每夜的在外面的防弹棚里值守。 一天的搜查结束,已经确定了在密林深处的黑.道贩毒团伙的位置,大家更是时刻整装待发,随时等傅子言的一声令下,好冲进去围剿那些人。 但目前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厉景川是否还在这片区域内。 顾嬅明确禁止凌娆离开大家的视线之内,凌娆虽然如愿的留在了柬埔寨,但是唯一能活动的区域就是仓库里和防弹棚之间,再远一些就是密林边上有他们的人把守的一块区域。 “太太,你昨天吃了一整天肉干果干,今天我们的人在外面捉了些鱼虾回来,打算在附近烤河鲜吃,你也去吃些鱼吧,现在你每天都需要补充营养。”顾嬅推门进来时,发现凌娆将仓库里每一个隔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凌娆坚持要做些事情,不想在这里做什么都不干只会拖后腿被保护的那一个,顾嬅也就答应让她随便收拾一下,结果没料到这才一上午的时间,凌娆居然把这二三十个隔间全都收拾干净了。 就连那些兄弟们脱下来的袜子也都不见了,顾嬅转眼就看见在仓库后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拉起了一根长线,那一双双袜子被洗干净挂在那里。 “你…怎么连袜子都洗了?”顾嬅的嘴角动了动,看向凌娆的手:“你都是用手洗的?” “不然呢?你们都来的这么匆忙,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难道还能指望这里有洗衣机?”凌娆一边扫着地一边说,地上都是一些被杀虫剂熏死的各种热带虫子,幸好他们带了不少杀虫剂,不然这些从密林里爬过来的虫子很可能会爬到大家的床上。 凌娆可是华城凌家的千金,无论是嫁给厉景川之前还是之后应该都没干过这些活,收拾屋子扫扫地就算了,居然还手洗了这么多双袜子。 “太太,你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先生是我们最尊敬最重要的人,你在这里更应该享受优待,你并不需要去做这些……” “我不做些事情来让自己忙起来,心里只会更乱。” “你是在担心先生……” 凌娆握在扫把上的手紧了紧,抬起眼看她:“虽然担心,但我相信你们,也相信他不会有事。” 顾嬅对她勾了勾唇:“他们不会舍得要先生的命,如果先生始终不交出地下军火交易的那些机密内容的话,他们也暂时也不敢动他,目前已经确定了方位,只是要等待时机。” 凌娆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有事就去忙,不用过来陪我,我自己找点事情做就好。” “去吃鱼吧,他们已经在烤了。” 凌娆想了想,将门前扫干净后,去洗了洗手,和顾嬅一起走了出去。 凌娆直接端了一盆刚刚捞起来的活鱼拿回到仓库里去,一个小时后,基地的兄弟们闻见一阵清蒸鱼的味道,一个个直接探着脑袋向仓库的方向闻。 直到凌娆将炖好的鱼拿出来,再拿起平时大家吃饭用的一次性餐碗分给大家吃,几个兄弟看着凌娆的眼神都直了。 “太太…这是你做的?” “对啊,尝尝吧。”凌娆淡笑了下,继续拿出碗给大家分。 顾嬅和傅子言闻讯赶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眼见着凌娆给每一个兄弟都分了一碗,还细心的用鱼汤泡了那些本来煮的有些硬的米饭给大家。 傅子言接过旁边兄弟递过来的一碗汤,喝了一口后,冷峻的眉宇一挑,再瞥了一眼凌娆的方向。 “看来当初时闻野说凌娆已经变成贤妻良母的这句话,是实话,这凌大小姐居然真的会做饭。”傅子言放下碗,在凌娆看见他,向这方向走来时,他嗤笑道:“就是没想到,第一次尝到凌大小姐的手艺,却是在这种环境里。” 凌娆走过来:“我看大家平时在美国应该都吃的不错,这两天实在是太敷衍了,既然河里可以捞鱼,村庄里可以买来主食的食材还可以买来一些调料,再加上你们带来的各种肉干,其实只要好好的煮一煮,都能变成不错的饭菜。” “所以你留在柬埔寨,现在是打算留下来给大家做饭?”傅子言似笑非笑的看她。 “有什么不可以吗?”凌娆反问。 傅子言俊眉上挑:“你确定能受得了这委屈?” 旁边基地里的某小兄弟一边吸溜溜的喝着鱼汤一边说:“太太今天上午把我们所有人的袜子都洗了,应该没有什么比洗几十双袜子更委屈了吧……” 傅子言的目光直接定在了凌娆的身上。 “我看还是让厉景川自生自灭吧,别救了。”他忽然低淡道。 凌娆骤然瞥他:“什么意思?” “把他救出来,让他知道他老婆在这里帮我们做饭帮我们洗袜子,这后果怕是不太妙……” 凌娆:“……” 她没再理他,转身走回仓库继续去盛鱼汤,边走边说:“之前你们去买这些主食和干粮的时候,带回来的盐太少了,所以鱼汤可能还是有些淡,今天再去买的时候记得顺便买些油盐调料。” 凌娆刚又盛了鱼汤出来,就听见密林那边一阵奇怪的声音,过来帮她一起端碗的几个兄弟压低了声音说:“太太你别去那边,老大和顾嬅打起来了,别伤着你。” 凌娆:“……” 凌娆开始专心的为基地的这些糙汉子们的伙食着想,除了买来的主食和能在河里捞出的鱼虾之外,她还去密林边上寻找可以用来吃的青菜,这里有随处可见的蘑菇,但是大家一直不确定哪种是有毒的哪种是无毒的,所以一直没有人过来采过。 凌娆特意用手机查了下这种热带密林中蘑菇和能食用的植物分类,然后背着一个从村庄的一户人家那里买来的竹篮进了密林。 为了安全,傅子言特意让顾嬅和阿K陪她一起在密林里走。 “太太,这种蘑菇可以吗?”阿K的个子很高,据说是他们基地里最擅长近身搏斗的一员,性格很耿直也很听话,对凌娆也是很热心。 凌娆刚摘了个小野菜放进竹篮里,回头看见阿K手里蘑菇,嘴角一抽:“这种有毒。” 阿K表情一窘,直接将蘑菇扔了,继续跟在她身后。 顾嬅在前面用竹竿在草丛里来回敲打,将所有能近身的虫蛇之类赶走,以便让凌娆安全的在这里采摘食物。 晚上八点左右,夜色浓如墨,繁星成片的挂在天下。 凌娆和那群基地里的兄弟们一起聊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出去,顾嬅和她一起沿着河边散步,一路说着话,但顾嬅明显一直避开关于傅子言的话题,等两人回过神时,已经离基地驻扎的地点数百米。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忽然,顾嬅的目光一顿,转过眼便向远处狭窄的河道方向看去。 凌娆也转过头,看见那边的黑暗缝隙里有一丝光投了过来,透过茂密的水草丛,忽明忽闪。 “是那边村庄里的渔民?”凌娆低声问。 顾嬅眼神是冷的,却拉着凌娆的后向后退了一步,平静的仿若无事的说:“应该是,我们先回去。” 然而就在两人刚要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时,忽然在不远处有依稀的声音传来,像是在交谈,说的是柬埔寨当地的语言,凌娆听不懂。 顾嬅却是在听见那些人的对话时,骤然动作麻利的将凌娆推到河道边的草丛背后,低声警告她:“蹲在这里,别出来!” 这时,从对面的河道跳下来两个黑影,顾嬅已经迅速冲了过去,凌娆疑惑的同时,条件反射的如顾嬅所说的那样蹲下来,藏在齐腰的草丛背后,正要拿起手机给傅子言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结果手机捏在手里,她又顿了顿,她藏的这个地方虽然有草丛,不会被发现,但一旦她手机屏幕亮起,在这么黑暗的地方一定会瞬间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如果她被发现,顾嬅为了保护她只会碍手碍脚而受到影响。 可现在这里就她们两个人,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是顾嬅一个人去应对的话恐怕一定会出事。 凌娆悄悄的在草丛后蹲着一点点的向基地所在的方向移动,这里隔顾嬅所去的方向有些远,离基地也有些距离,凌娆看清周围的一切,在黑暗中小心行走,忽然,背后有很快的沙沙声和脚步声传来,她心口一紧,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人从背后掐住了脖子。 ------------ 140 Contro先生 自己被人掳走了,这是凌娆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短短几秒,凌娆的大脑还反映不过来,门外骤然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但是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凌娆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强迫自己冷静,转了转眼睛,打量四周。 凌娆怀疑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人给绑架过来时,门上忽然“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向里推开。 看见两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凌娆本能的往后挪,背抵着木墙,一双清亮的眼睛警惕的看着那两人,更在看见他们手里拎着一条被剥的皮的死蛇时,强忍住胃里汹涌的几乎要吐出来的感觉,死咬着牙关才没有惊恐的发出声音。 他们讲的是柬埔寨语言,凌娆听不懂,但是看见他们那嘿嘿嘿的笑容,凌娆紧紧的抵着墙,说不慌不怕都是假的。 凌娆想也不想的便别开头躲开。 矮胖子忽然低骂了一声,依然是凌娆听不懂的话,抬起手就要给她一耳光,就在耳光落下的前一秒,门外处忽然走进来一个佝偻着背的大概六七十岁的老妇人,老妇人咳了一声,那两个男的顿时就站起身,回头对老妇人看了一眼,虽然那一眼不怎么恭敬,但也还算是客气的向后退开了一步,没再继续对凌娆对什么,也没有继续放肆。 那老妇人走进来,手里正好拿着一个水瓢,盯着凌娆看了一会儿,走过去,从水瓢里弄了些水出来,直接洒到凌娆的脸上,在凌娆一脸莫名的表情下用手在她脸上用力抹了抹,直到将凌娆脸上那些灰尘和脏东西都洗掉,又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对凌娆说了一句话。 凌娆担心这些人有可能是跟最近这件事有关的人,自己是中国人的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也许即将面临的是更多的危险,她闭着嘴,假装畏惧的缩着脖子摇头,意思是自己听不懂。 老妇人想了想,又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问了一句:“你是…中…国人?” 凌娆仍然一脸茫然的摇头,她的嘴里没有被塞东西,是可以说话的,但她还是“唔唔”出声,意思是自己是个哑巴。 老妇人觉得她是个很标准的亚洲美女的模样,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国家过来的,毕竟亚洲人的面貌和习惯大都相仿,又看了她一会儿后,见凌娆一直唔唔的说不出话来,就指了指凌娆的嘴巴,用眼神问她是不是不能说话。 凌娆又唔唔出声,用力点头。 老妇人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用柬埔寨语对那两个男人说了两句话后,那两个男的顿时不情不愿的过来把凌娆给拽了起来,凌娆不明所以,但见他们两个是扶她起来跟着这个老妇人向外走,她定了定神,就这么任由他们扶着自己出去。 凌娆被带出木屋时,眼睛上骤然就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布,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就这样被架着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走。 到了之后,那两个男人才将她放下,最后是老妇人过来帮她解开了眼睛上的黑布,再低头打量了她一会儿,用手指了指密林的方向,又做了个双手大开的会爆炸的表情,意思是在告诉凌娆,如果她随便向外跑的话,随时会踩到雷区,会被炸死。 凌娆心下顷刻便已经了然,这里应该就是傅子言他们准备围剿的密林中心点,也就是那伙人目前所驻扎的区域。 厉景川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凌娆控制着自己所有的面部表情,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更没有四处乱看,只是眼神一直看着眼前的老妇人,老妇人将凌娆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拉着她向正中间的那个最大的木屋走,到了里面后,木屋里有几个中年人和年轻人,他们看见老妇人带着凌娆进来,皆是一脸警觉的瞪着凌娆的方向,再又非常愤怒的用柬埔寨语指责老妇人,似乎是在埋怨老妇人随便带陌生人进来。 老妇人跟他们交谈了几句后,又指了指凌娆的身上,意思是她身上很干净,什么危险物品都没有,然后拉起凌娆的手仔细的闻了闻,又说了一句话后,那几个人才用着孤疑的眼神盯向凌娆。 其中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头发花白,方脸狮鼻,眉心到左脸位置横着一道疤,他冷眼看着凌娆,忽然用英文问了她一句:“你会做饭?” 凌娆依然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只一脸恐惧的看着那个男人。 那中年男人继续冷眼盯着她,又用英文问了句:“你是哪国人?怎么会被我们的人从外面带进来?手上没有枪支弹药的味道,只有食物的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娆一脸无助的看向身旁的老妇人,很惶然似的躲到了老妇人身后。 中年刀疤男又冷冷的看了凌娆一眼,转头用柬埔寨语吩咐了两句话,木屋里的几个人忽然就冲了出去,去外面探查情况。 凌娆大概听出来,这些人称呼那个中年刀疤男为阿吉布,并且是很尊敬的语气,看来这个阿吉布就是这个团伙的老大,就算不是老大也一定是个元老级的人物。 “是附近的渔民进林子里捕猎,踩到雷区,已经被炸飞了,所以刚才响了警报。还在密林外的那些XI基地的人暂时还没有动静。” 阿吉布沉着脸,没再理会刚才进来报告的人,转眼看向跟着进来的那一高一矮的两人:“这个女人是被你们抓来的?” 一高一矮两人忙恭敬的应道:“是的。” 阿吉布不悦,皱眉:“怎么回事?” 矮胖子忙说:“这个女人没有和XI基地的人在一起,但是在洞里萨湖附近鬼鬼祟祟,我们怀疑她有问题所以把她打晕抓了回来。” “XI基地从来都不允许女人进入,查清楚她的来意了?是哪里派来的人?” 矮胖子窘了窘,支吾了半天才说:“看起来应该是洞里萨湖附近村庄里的游客,这两年柬埔寨的各地游客不少,这女人长的白白净净的,身上又没什么东西,跟XI基地又不可能会有关系,可能是被我们误抓了……” 阿吉布冷哼了声,弯腰坐在椅子上,又看了凌娆一眼,皱眉,用柬埔寨语问了老妇人几句话。 老妇人一边拉着凌娆一边对他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他才对凌娆是个哑巴的这件事将信将疑,仍然眼色不善,忽然冷声吩咐了一句,忽然就有人过来一把将凌娆给拽走,带了出去。 那些手粗脚粗的黝黑男人将她拽进一个帐篷,出手就要来撕扯她的衣服,凌娆惊的开始死命挣扎,老妇人这时走了进来,瞪了他们几个一眼,说了句话后,那些人才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老妇人过来亲自给凌娆搜身,直到从里到外都被查了个遍后,老妇人才满意的又看了她一眼,帮她把衣服穿好,再将手上的绳子解了开。 凌娆的手脚彻底得到自由,但在这种地方也不能贸然闯出去,直觉这个老妇人似乎是觉得她有些用处,所以才会护着她。 果然如凌娆所料,老妇人似乎是阿吉布从哪里带来的阿姨,照顾了阿吉布这个团伙的人很多年,平时给这些人做饭送水缝补衣服,虽然做的类似于保姆下人的工作,但因为年纪大了,又足够细心,也就深受这些人的信任,所以大家对这个老妇人也还算尊敬。 老妇人现在身体不好,干活没什么力气,见凌娆会做饭,就让凌娆跟着她一起做饭洗衣服。 凌娆在这里住了不够安稳的一晚之后,第二天老妇人又带着她去了阿吉布那里,当时凌娆已经被老妇人强迫着换上了一身柬埔寨农庄里的女人常穿的那种蓬纱的白裙,这身裙子从上到下一个口袋都没有。 老妇人用柬埔寨语不知道是在跟阿吉布说什么,但是从阿吉布和旁边他几个手下忽然向凌娆投来的那种眼神来看,大概是老妇人建议他们先留凌娆在这里干活,并且随时随时派人跟着她盯着她以保证她不会做任何威胁到他们的事,老妇人应该还提到了凌娆是个漂亮的女人,还会做饭,留着她无论怎么样至少吃亏的不会是他们,那些人看着凌娆的目光就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 凌娆仍然低着脑袋不说话,仿佛看不懂他们的表情也听不懂任何似的,只是手里捧着刚刚和老妇人一起煮好的饭菜,将饭菜放到桌子上,然后低下头好像很害怕很紧张似的捏着身上的白裙,安安静静的,仿佛不存在一样,也不会打扰到他们。 阿吉布不像那些这会儿正用着炙热的眼神盯着她的那些手下,仍然冷冷的看她一眼,忽然用英文对手下说了句:“暂时留下她的命,让她在这里做事,达利,你从现在开始就跟着她,如果她有任何可疑的动向,直接杀掉。” 叫达利的那个年轻力壮的黝黑男人直接点头。 这个阿吉布明明可以用柬埔寨语吩咐这句话,却偏偏说的是英文,明显,是说给凌娆听的。 这个人的疑心并没有打消,看来凌娆想在这里顺利脱身,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凌娆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仍然一直低着头。 直到阿吉布尝过凌娆做的饭菜后,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转头用英文对手下的人说道:“Contro先生是不是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让她去给Contro先生送饭,这个味道不错,他也许会吃。” Contro先生是谁? 凌娆下意识的觉得这个阿吉布能用Contro这个代号来形容的人,绝对不可能太简单。 老妇人显然没想到以阿吉布对凌娆这种不信任的程度,却居然会让凌娆去给那个人送饭,当即疑惑的问了句,阿吉布却是一个眼神就瞪了回来,转头吩咐:“达利,带她去给Contro先生送饭。” 达利应了一声,直接以眼神示意凌娆跟着他出去。 凌娆不明所以,但眼下只能暂时乖乖听命才能保住性命,她回去拿了之前做好的饭菜,小心的放进托盘。 ------------ 141 看着就带劲儿 她顷刻间表情怔了怔,下意识抬起眼,看向木屋的里面。 厉景川 凌娆的嘴下意识的动了动,却因为那个叫达利的人就跟在她身后,距离她只有一米左右,她现在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态度和举动都会马上被他察觉,那样不仅她自己会丧命,很可能连暂时安然无恙的厉景川也会被牵连。 达利就站在她身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见她将饭菜都放下,达利忽然操着一口英文说:“Contro先生!我们抓来了一个女人,她做的饭味道比较符合你们中国人的口味,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喝过一滴水吃过一口饭,还请Contro先生别再跟我们这么生死缠斗下去,你要是死了,那些军火交易的机密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原来厉景川就是他们口中所称为的Control。 达利见厉景川不回应,也不急,冷声笑着用英文说:“Contro先生,我们刚抓来的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来自中国还是日本,或者是亚洲其他的国家,长的很漂亮,我们阿吉布的打算是先让她在这里干活,等到行动结束后,再把她送给我们这些兄弟好好享受享受,Contro先生如果喜欢的话,阿吉布也许可以让你第一个碰她,这女人目前还是干净的……” 凌娆一直低垂着头,听见这句话才死死的握紧了手中已经空了的托盘,眼神又盯着放在桌上的饭菜。 “但是可惜啊,这女人是个哑巴……”达利又补充了一句。 在厉景川转身的那一瞬间,凌娆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那眼神极其的平淡,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又像是从未见过一般的陌生,俊美的脸上亦是波澜不惊,但瞳眸有一瞬间的幽深,仿佛还有薄纱般凉凉的冷意,只是这一丝情绪一闪而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捕捉到,就连凌娆都被他这冷眼看的心头一紧,如果不是确定他的的确确就是厉景川,她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哪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根本不认识她的人。 厉景川看着她时,却是目光审度,肆无忌惮甚至冰冷。 “滚出去。”清冽的嗓音,从他的口中吐出的这句话,是一句浅显易懂的英文。 凌娆浑身一震,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被冻的竖起来,达利亦是在一旁冷眯起眼,打量着一直不动声色的凌娆,又看了看似乎和这个刚抓进来的女人陌生又一如既往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厉景川,这才打消了对凌娆的这一份怀疑。 “Contro先生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这寻常的人饿上三天早就已经躺在床上没力气了,你却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跟我们僵持到底,但再怎么样你也是个凡人,你还能熬多久?一天?两天?还是十天?”达利讥笑着说。 厉景川漠然以对。 达利又阴冷的笑了起来,以眼神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你确定不吃?这个女人做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 厉景川面无表情,瞥了角落处桌上的饭菜一眼,依旧冷淡:“她做的?” 听出他这话里仿佛有什么隐意,达利顿时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和一直安安静静杵在那里的凌娆。 结果厉景川移步走过来,在桌边停下,掀眼皮,又看了凌娆一眼:“哪国人?” 凌娆抿唇不语。 达利嘿嘿笑几声:“我都说了她是个哑巴,皮肤这么白,估计不是中国就是日本,或者也可能是韩国来的。” 厉景川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哑巴?” “怎么?Contro先生不信?”达利忽然伸手就在凌娆的手臂上狠狠一掐,凌娆瞬间疼的死咬着唇,却始终一声不吭,僵白着脸别开眼不去看厉景川的表情,她怕自己的视线一对上他的,就一定会暴露。 达利一边掐她,一边注意厉景川的脸色。 厉景川却连看都没看凌娆一眼,他道:“阿吉布倒是越来越了解我,知道我嫌你们这群废物话多,最后送了个哑巴过来。” 达利顿时就扫了他一眼。 厉景川语气冷淡:“可惜,我没兴趣。” 达利愣了下,手从凌娆的胳膊上移开,还没说话,就只见厉景川的手微微一抬,毫不留情的将桌上的饭菜打翻,饭菜汤汁洒了一地,他看都没看一眼,冷淡的转身,明显是对他们极为厌烦。 眼见这和前几天没什么区别,达利没办法,骤然拽住凌娆的领口就将她扯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木屋的门。 木屋的门刚一被关上,凌娆的心一边沉入了谷低,一边却冉起了希望。 厉景川还活着,前一刻他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虽然厉景川的态度冷的不像话,但凌娆或多或少的还是了解他处事时的敏锐。 刚才如果他但凡有一点点表现出与她之间有关系的痕迹,她现在怕是就会瞬间成了达利枪下的亡魂。 凌娆心里有些压抑难受,但更多的难受是因为听说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 达利一边向外走一边冷着脸,显然是被厉景川的态度给气到了,回过头催促凌娆快点走,语气很不善。 凌娆安静的跟他走,距离厉景川所在的小木屋越来越远,期间不曾回过头,厉景川刚才的态度非常明显,在这里无论是他还是她,一旦有任何疏忽都可能会牵连甚广,或者直接命丧当场。 凌娆当然并不知道,从她离开木屋之后,周遭的密林里就有十几把枪口对着她,一旦她有任何回头或者观察这木屋所在方位的动静,马上就会被乱枪打死。 老妇人还在阿吉布的木屋里等着,听见外面的动静,看见凌娆居然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了,顿时一脸高兴的对一直面无表情的阿吉布扬声说了几句柬埔寨语。 阿吉布显然没想到凌娆居然真的不是被派来潜伏营救厉景川的人,再看向凌娆的眼神虽然依然阴冷,但注意力却不再继续放在她身上,挥了挥手,示意老妇人先把她带出去。 凌娆跟着老妇人出去,眼神瞥见这四周有些白色的小花,这些花在国内不常见,距离很远仍然能闻得到浓郁的香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柬埔寨的国花,隆都花。 见凌娆一直在看那些花,好像是对这些花有兴趣,老妇人笑呵呵的拉她过去,佝偻着腰去摘了几朵,递给她。 凌娆一脸诧异的看着老妇人,指了指花,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她可以拿这些花? 老妇人点点头,刚想说话,又记着她听不懂,也就只是笑了下,将花都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拉着凌娆回煮饭的帐篷里去。 这个老妇人虽然受这里的人的尊敬,但毕竟实际的身份还是个佣人保姆负责洗衣做饭的,她就住在煮饭的帐篷旁边,一个简陋的木屋里,她让凌娆跟她一起住在这里。 凌娆因为今天已经看见了厉景川,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些,于是表现的更加稳妥,一直听老妇人的安排,进去后老妇人给她又找了件白裙,用来换洗着穿,然后又拿了个很薄的被子给了她。 看得出来,这老妇人应该是身边常年也没有个伴,在这种全是野蛮男人的地方能遇见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是不容易,她是真的希望凌娆不会被这些人杀死,也希望凌娆能留下来帮她一起煮饭。 傍晚,凌娆和老妇人一起又忙来忙去的准备了晚饭后,将饭送到阿吉布的屋子里。 阿吉布每一次看见凌娆都要盯着她打量一会儿,凌娆一直低着头,太淡定只会引人怀疑,所以她捧着碗的手都在隐隐的发抖,整个人看起来无助可怜又像是对这里的每个人都畏惧。 之前将凌娆抓来的那个矮胖子也在这屋里,看见她进来了,忽然笑了下,转头对阿吉布用柬埔寨语嘀咕了几句话,阿吉布没理会,旁边的一个人却忽然用英文说:“这女人的皮肤可真白,在亚洲里都是少见的白,像是以前在雪山上看过的雪,脸蛋儿也很小,眼睛又大又亮,跟星星似的,身材好,细腰丰臀,看着就带劲儿……” 接着屋子里的人忽然不约而同的开始用英语讲话,有的人英文很熟练,有的人说的有些蹩脚,但至少凌娆都能听得懂。 凌娆一直缩着脖子站在老妇人身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仍然是一脸害怕又畏首畏尾的模样。 接着忽然有人在阿吉布的旁边说:“这洞里萨湖附近的农庄不少,女人也多,但是这么又白又嫩的上等货可真是不好找,咱们为了Contro先生的事可是已经好久都没在哪里悠闲享受过了,也好久没开过荤,这女人再好吃好喝的伺候我们几天,等行动结束了,干脆直接扔床上给大家解馋。” 屋子里瞬间哄堂大笑,那些男人落在凌娆身上的目光,更加的不怀好意,已经不能简单的用猥.琐来形容。 凌娆心里恶寒,也觉得恶心,面上仍然只是一副唯唯诺诺缩在老妇人身后的模样。 用过晚饭后,阿吉布一边擦着嘴一边忽然用英文说:“达利,让这个女人继续给Contro送饭去,你直接告诉Contro,如果他不肯吃,也就说明这女人做的饭不合他口味,是个废物,留着她的命也没用,他不吃,我们就杀了她。” 凌娆脊背瞬间一寒。 这是阿吉布对她的试探还没有结束吗? 无论厉景川是吃她送的饭,还是不吃她送的饭,她要面临的都是个死局。 现在哪怕她是用自杀的方式来反抗,也是一样是个死局,甚至会拖累厉景川。 达利很快就应了,笑的咧开一口黄牙,道:“好,我马上让她过去。” 说着就走过来,在凌娆面前站住,一脸阴冷的瞥着她,没有说话,只以眼神示意她跟他出去。 凌娆不能表现出太多情绪,只一脸茫然的仿佛不明所以似的跟着他向外走,走着走着,她忽然“呜咽”了一声,引起达利注意的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自己还没有吃东西,现在很饿,走不动了。 ------------ 142 察觉到腿上的轻盈柔软 达利见她这副样子,嘴里低咒了一声凌娆听不懂的话。 估计他说的应该是“麻烦”之类的不耐烦的吐槽。 凌娆去了做饭的帐篷,达利在外面一脚踢翻了帐篷外支起的水壶,以眼神告诉她快点,他现在很不耐烦。 凌娆对着他点了一下头,这里的人多数穷凶极恶,她每一步都必须走的小心,不能轻易触怒。 达利很冷漠的在帐篷外看她,凌娆缩在里面,捧着一个小碗,手“颤巍巍”的给她自己盛了汤,然后小心的喝了一口。 见她这是真的饿了,达利才不再看她,任由她在那里喝,但还是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了一下。 凌娆假装听不见,一边喝着汤一边不时的用眼神向外瞟。 趁着达利去旁边的木屋外从另一个人手里抢了一根烟拿来抽时,凌娆的手迅速的在锅里搅拌着,看着锅里一直沸腾着的咕嘟嘟向外冒着泡泡的汤汁,骤然一个狠心,用手将锅打翻,瞬间滚烫的汤汁泼洒了出来,淋到了她的两只手背和手腕上,她痛苦的“啊”的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向后一倒,扑通坐到了地上。 达利听见声音,瞬间冲了回来,掀开帐篷的帘子向里看,就看见火堆上的那只锅被打翻,洒了满地都是,凌娆一脸痛苦的瘫坐在地上,手背上瞬间被烫起了一片水泡,红红的一大片,惨不忍睹。 达利顿时就在外面骂了几句,走进来一把提起凌娆的领口毫不手软的将她拽了起来,凌娆几乎是被他拖着出了帐篷。 出来后他正要一脚踹到她身上,老妇人恰好这时回来,喊了一声就忙过来,一把将凌娆从他的手里解救了下来,一边心疼的看着凌娆的手一边也叽哩哇啦的问了她一大嘴的话,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在指责。 凌娆这回是真的听不懂,她只能尽量做到让自己看起来特别可怜无辜,红着一双眼睛,满是眼泪的又害怕又委屈似的看着老妇人,抬起自己被烫的满是水泡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和嘴巴,又指了指帐篷里落在地上的那个碗。 老妇人知道她从昨天抓来到现在就一直没怎么吃过东西,见凌娆的手被烫成了这样,别说是去送饭,现在怕是连动一下都难,老妇人对达利说了几句话后,达利不悦的冷眼看着凌娆,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阿吉布让她去给Contro送饭,转眼她的手就烫成了这副德行,无论是巧合还是她故意的,现在这个女人都留不得。 老妇人又一直在维护凌娆,达利直接冷着脸转身,回了阿吉布所在的木屋,将情况上报。 老妇人扶着凌娆起来,不停的说着柬埔寨语,听语气像是在心疼凌娆的手,又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直垂着脑袋跟着她进了旁边破旧的木屋。 凌娆现在手背上被碰一下就疼的厉害,被烫伤的地方更似火烧一样,老妇人拿着针过来,强行按着她的手,一个一个的直接给她挑破,疼的凌娆浑身发颤,却死咬着嘴,这回眼睛不是假装害怕委屈的红,而是真的疼红了,眼泪都蓄在眼眶里。 之后老妇人也不知道是拿来的什么药,好像是这种东南亚国家专有的植物药末,灰白色的,直接洒到了她的手背上,然后将凌娆白裙的下边剪下来一条,缠到她的手背和手腕上,帮她包好后,又拍了拍她的手,意思是让她今天晚上先休息,不用再去干活。 凌娆感激的对老妇人点点头,出于一个“被抓来的无辜人”的本能,凌娆指了指密林外的方向,又一脸渴求的看着老妇人,意思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老妇人没多久后就出了屋子,凌娆在里面坐着,等到老妇人走远了,才起身,有些吃力的动了动手腕,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自己现在面临的是怎样的处境。 她站在窗前向外看,这里是许多木屋草屋帐篷组成的营寨,在密林最深处,四面绿植环绕,占地面积也不小,夜色下的视野模糊,看不清那些屋舍的具体状貌,只有一个轮廓,中间空地位置生着一堆火,旁边围了一圈人,拿着酒和肉在那里吃吃喝喝,又放声大笑,还不时的用犀利的眼神向她所在的这个方向瞟来一眼,仿佛之前在阿吉布的木屋里,大家提到要将她扔到床上好好尝尝味道的这件事,已经被他们正式提上日程了。 凌娆看见那些人腰间的枪,心里就越来越凉。 凌娆睡的不是很安稳,更在睡梦中忽然本能的惊了下,翻了身的同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脊背发寒,猛的睁开眼,最先看见的就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头.她惊了下,同时马上换为一脸更明显的惊恐慌张,连忙坐起了身。 阿吉布的手指扣动着板机,阴鸷的看着她,用英文质问:“说,究竟是谁派你潜伏进这里?你以为故意把汤汁打翻就可以躲得过去?可笑的自做聪明!” 说着,冰冷的枪口更是直接贴上了她的额头,只要他的拇指轻轻一扣,凌娆的脑袋瞬间就会被子弹打穿。 凌娆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他,抬起被裹着白色纱布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一脸委屈的摇着头,意思是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阿吉布正要扣动手指,凌娆见这木屋里没有其他人,就连之前一直在护着她的老妇人也不在。 心想这次可能真的是死定了,但是幸好没有拖累到厉景川。 阿吉布又犹疑的瞥了她一眼,但这种人还是不能留,正要先把人杀了,忽然,达利从外面跑了进来。 达利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听语速像是有些急。 阿吉布举着枪的动作这才顿了顿,目光从达利那边收了回来,再又冷眼看着凌娆,用英文说:“Contro是我们‘请’来的贵客,他已经四天不吃不喝,再强大的心智和身体都撑不住,现在人已经倒了,随时会死。” 凌娆的神情仍然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 见她始终都是这副被吓傻了的模样,阿吉布骤然一脸不耐的收了枪,回头用柬埔寨语对达利说了几句之后,直接走了。 凌娆的心一直在打鼓,更没想到自己会死里逃生,而她死里逃生的原因是厉景川四天没吃没喝,是他用倒下去的方式,将阿吉布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移开了一部分。 阿吉布说厉景川现在人已经倒了。 凌娆不敢将担心摆在脸上,只是一脸害怕的看着站在屋子里的达利,达利以眼神示意她下床跟他走。 凌娆咬了下唇,指了指自己还缠着纱布的手,意思是她现在这样已经没办法再送饭或者是做什么。 达利却是不耐烦的一脚踹在她身下的木板床上,知道她是个哑巴,也什么都听不见,更是叽里咕噜的骂了几句,非常不耐烦的催促她赶快跟他走。 凌娆只好一脸怯弱表情的下了床,缩着脖子一副怕死的样子跟在他身后。 达利又带着她去了厉景川所在的那个被层层包围的木屋附近,凌娆有些担心昨晚阿吉布下的那个命令他们还打算继续实施,正在想着要怎么继续避开这种死局,忽然,阿吉布以眼神示意她去那边的石桌上将那一碗水送进去。 凌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阿吉布指了指水,再指了指厉景川所住的木屋,意思很明显,是要让她进去送水。 木屋的门这会儿正开着,她记得之前看见厉景川的身上没有任何捆绑的痕迹,但是他并没有走出来,该不会真的昏倒了? 凌娆慢慢的移动到木屋门前,向里看了一眼。 看见厉景川向来颀长的身影靠坐在木屋窗边的木墙下,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发白,显然是缺水严重,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没有躺下,而是坚持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休息。 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让她进去给厉景川喂水。 凌娆看了一眼后,眼神再又转向外面那个粗糙石桌上的一碗水,走过去,在达利冷眼的盯视下,捧起水碗。 她不知道厉景川一直拒绝吃他们的食物和水是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会下毒,或者只是在反抗,但她现在更不能确定的是这碗水里究竟有没有毒。 凌娆一边捧着碗往木屋走,一边忽然仿佛没拿稳而使得碗里的水洒出来一些,都溅到了她昨夜才被烫伤的手背上,顿时疼的她没拿住碗,一整碗的水瞬间洒了出来。 达利看见她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正要过去踹她一脚,更甚至想直接掏出枪一枪崩了她。 但记得阿吉布交代过,Contro是对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拒绝的彻底,但这个被抓来的女人不是他们的人。 而且女人比他们这些男人更要细心,现在让她来照顾Contro,让她想办法给他喂水,想办法让他吃东西,保住他的命,才是正事。 否则如果Contro真的就这么死了,别说是那些机密还没有弄到手,他要是死了,他们手中这枚足以威胁XI基地和美国警方的王牌也就不存在了。 达利忍着脾气,骂了一声后,让凌娆再去打一碗水回来。 凌娆颤颤巍巍的起身,对他连连点头,然后小跑着去了煮饭的帐篷附近那口人工挖成的水井里弄了一碗干净的水出来,再小心的捧了过来。 达利瞪着她警告她别磨蹭,让她赶快进去喂水。 但在她进去后,达利和几个人守着门口和窗口,同时盯着里面的情况,更也一直看着凌娆和厉景川的表情,不会错过任何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 凌娆走进去,快步到了厉景川跟前,努力让自己抬起来的手上的颤抖的动静小一点,但她的颤抖也不会被他们视为激动,估计只会以为她是在恐惧。 她小心的将水送到厉景川有些干裂的嘴边,男人即使四天不吃不喝不洗不睡,他的呼吸比平时薄了许多,但呼吸拂在她的手边,仍然是暖暖的,清冽的,独属于厉景川的气息。 凌娆举着碗,试探着将水喂给他,但是男人的唇闭着,虽然没有闭的死紧,但是就这样轻轻的闭着也没办法喂进去。 厉景川苍白的眉宇蹙了蹙,没有睁眼,只是感觉到了嘴边的水碗,直接别开了头。 凌娆这回是真急了,用力的将碗在他嘴边贴着,手在他肩上拍来拍去没用,又只好抬起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换做是平时,厉景川一定会闻见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一定会察觉到她是谁。 凌娆见他始终不睁眼也不张嘴,干脆用力将他伸出来的腿压住,再用力的一屁股坐在他的膝盖上。 终于,厉景川察觉到腿上的轻盈,眉宇一结,缓缓睁开黑眸。 ------------ 143 浓黑里带着警告 四目相对的瞬间,凌娆盯着他,再又用手指着碗里的水。 厉景川的所有知觉仿佛在这一刻才慢慢的恢复,他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香气,来自凌娆的身上,类似清晨时洗澡沐浴后的冷香,清新偏甜,有着华城日升黎明的让人安定的味道,又带着一些这地方特有的隆都花的芬芳。 屋外的几个人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两人的表情,凌娆没有说话,只是以眼神示意他赶快喝水。 厉景川没有动,也没有接过这碗水,只冷淡一眼,就使人不寒而栗。 哪怕凌娆知道他在这种时候不可能会对她表现出任何亲昵的态度或者友好的态度,凌娆还是又被他这眼神给冻了一下。 凌娆又急了,坐在他腿上不起来,另一手在他肩上又用力拍了几下。 凌娆现在手上被烫伤,想狠狠掐他一下都不行,只能这样徒劳的一直拍他的肩,直到男人因为她这不停骚扰他的动作而皱起眉宇,再又睁开眼时,凌娆抬起被烫伤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厉景川你这个傻子,我都跟你一起被困在这里了,我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也还在坚强的想办法活着,你的命这么重要,你更不能死。 凌娆不能说话,只能就这样看着他,瞪着他。 厉景川看见她手上缠着的白布,也看见在白布之外有一部分没有被包扎好的地方露出的被烫伤的痕迹,被挑破的水泡因为被抹了那些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植物草药灰而有些感染,一夜的时间就已经红肿溃烂掉薄薄的一层表皮,足以看得出来被烫的很严重。 厉景川的目光缓缓的从她的手上移开,凌娆红着眼睛看他,眼神逐渐变成企求,求他赶快喝些水。 达利见她进去这么半天了居然连一口水都还没喂进去,站在门前眼神锋利的看着她,已经握向了腰间的枪。 凌娆眼角的余光看见达利去碰枪的动作,心口狂跳的同时再看着厉景川苍白的唇色,骤然举起碗喝了一大口水,俯下身扑在他身上,在男人还没反映过来的刹那直接贴上他紧闭的唇,将水全部渡到他的口中。 男人因她这突出其来的动作而皱起眉,猛地睁开眼,深邃的黑眸与她近在咫尺的依旧清亮的双瞳对上,凌娆伸出舌进去翘开他的齿关,以着达利和窗前那些人看不见的方式在他口中似***又似故意惩罚他一般在他口腔里舔了下。 凌娆又迅速向后退开,一脸仿佛她只是为了活下去而迫不得己才用这种方式喂他的表情,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水,照旧扑在他身上,将水渡到他嘴里。 这回男人没再强行闭上嘴,更在她的舌头再仿佛无意识的探进去时,男人感受着她唇间的柔软,不动声色的含了一下,凌娆浑身一震,目光盯着他,许多话不言而喻,互相心知肚明。 即使凌娆明白他一直冷硬的态度是为了什么,这一刻心里还是瞬间有酸楚的感觉满胀了起来。 要是再这样用嘴喂下去估计也太刻意了,正想着要怎么办,忽然,男人深邃的眼神一冷,在达利走进门来正准备近距离看一眼的时候,出手就在凌娆的身上毫不留情的一推,将她整个人从他的怀里推了出去,并且力度很大,凌娆没有防备,整个人骤然向后跌坐在地上。 凌娆反映很快,顷刻一脸惊恐的转眼看向冷眯着眼睛走近来的达利,又忙捡起地上又洒了水的碗,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无声的指了指厉景川嘴角的水渍,意思是自己完成任务了,求达利不要杀她。 达利冷冷的看她一眼,侧了侧头,意思是让她出去。 凌娆连忙点头,转身向外跑,达利没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直到她出去了,才将目光又移回到厉景川的身上。 “Contro先生,你果真是个毅力非凡的人,但是只要我们不想让你死,你也死不了,等到你真的昏过去的时候,我们就算是灌也会给你的嘴里灌些东西,就像刚才那个哑巴女人那样,我看你也很享受这样的方式,不如下一顿饭也让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喂你?” 厉景川冷冷的勾唇,唇上刚刚那一点水渍已经干了,唇色仍然有些干裂,却不失凛冽的风度,漠然的看着达利那得意的双眼。 “还没饿死,就要被你们恶心死。”男人吐出一句冷漠甚至有着厌弃态度的英文。 达利挑起眉:“恶心?刚才那女人虽然是个哑巴,但是长的还不错,哪里恶心?我们的人可都准备过些日子拿她开开荤,Contro是不喜欢亚洲的美女?那看来最近我们应该抓些西方的美人来取悦你,这两天的话,你还是委屈委屈,就让这个亚洲女人给你送送饭。” 厉景川的眼色更冷了些许:“你可以滚了。” 达利冷哼:“已经四天了,你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厉景川眼皮都不掀一下,漠然道:“别再让那些恶心的女人进来。” “哦?你这么讨厌女人?”达利一脸阴冷的笑:“可惜从现在开始,给你送饭送水的任务都会交给刚才那位,如果你仍然不吃不喝,她这种没用的废物也就可以被我一枪崩了。” 说着,达利将枪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冷笑着去看厉景川的表情。 晚上,照旧是躲不开的送饭。 这一次凌娆没法再用烫伤手的方式来避免这一劫,阿吉布叫达利从早到晚的跟着她,凌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观察达利这个人的习惯。 达利每天中午和晚上吃饭时都会喝些酒,不会喝的太多,不会睡午觉也不会醉倒给别人任何逃跑的机会,这么谨慎的人,怪不得阿吉布这么信任他。 老妇人已经帮凌娆将手上的纱布重新处理了一下,但还是并不专业的包扎方式,凌娆手背上的烫伤混合着草药灰的颜色,看起来更加的惨不忍睹,幸好的白纱布包着,不然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凌娆的身影刚一在厉景川的木屋里出现,就见白天时还坐在墙边的男人,这时正站在窗前,只是背靠着木质的窗台,目色冷冷的瞥了一眼刚刚走进门的她。 达利和那群人照旧在外面站着,监视着。 凌娆一声不吭的端着木质的托盘进去,再将里面的两个碗拿出来,然后看向厉景川,用眼神告诉他来吃东西。 厉景川站在那里不动,只是看着她。 他的瞳色里有一种清浅的黑,眸光冷而亮,而在达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凌娆时,厉景川的目光又很深,浓黑里带着危险的警告。 凌娆大概是懂了,他让她老实一点,别再试图想办法在这里救出他,更不以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动静。 凌娆平静的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拿起其中的筷子和碗,端着向他走过去。 厉景川看着她,没有动。 凌娆心里在想,如果之前没有被抓到这里的话,她或许还可以在时闻野和傅子言那里,等着最好的救援时机。 在凌娆端着碗走近的刹那,厉景川目光越来越冷。 凌娆知道两人之间面临的这场死局,这饭他吃与不吃都是错,但如果是被强行喂进去的,那起码还能另算,毕竟现在厉景川的力气应该是敌不过她,她真要强喂,他也拦不住,达利看着也不会觉得哪里奇怪。 凌娆又努力的对着他比划了几个手势,其实比划出来的也是给达利看的,她在对厉景川表达如果他不吃的话,她就会被杀,她再又双手合十的对着他一副央求的态度,求他吃东西。 厉景川冷眼看着她,忽然冷笑,拿过木屋里的一只椅子坐下,落坐后,他也依然是全程一言不发。 凌娆自己吃了一口饭,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张嘴像个真的哑巴一样的“啊”了一下,像是在告诉他,这饭很干净,是她亲手做的,没有毒。 厉景川在那木椅上坐定,抬起手,正要将旁边桌上的另一只碗打翻,却忽然被一股极微弱的力道牵绊。 他侧头,凌娆被烫伤的手已经紧紧拽住他的衣角,有些用力。 凌娆动了动唇,小心的护着碗,免得被他打翻,见这种情况实在是一直僵持不下,她听见达利和那群人在外边像是在用柬埔寨语说笑,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一些讥讽的笑声。 凌娆和厉景川却要在这里置身生死一线,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凌娆忽然将手中的碗放下,在厉景川极淡的表情下,缓缓跪下。 凌娆又是哭又是求又是跪的,达利在外面看着正爽,见厉景川这样都没有任何肯吃东西的动向,看来这个被抓来的女人果然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可能真的连中国人都不是,毕竟如果是同胞的话,或许他还能有些恻隐之心。 这样看来,厉景川不仅仅是毅力过人,这心也是狠的可以,这么漂亮的女人都不能让他动摇。 见他始终不为所动,达利干脆走了进去,将枪直接贴在凌娆的头上,凌娆跪在地上没敢动。 达利用枪指着凌娆的额头,讥笑着以英文说:“Contro先生真的不肯吃?那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没什么用了,你这么讨厌她,我直接在你面前了结了她,怎么样?” 厉景川极淡的笑了下,冷眼以对,语气是毫不关心:“是么?” 达利直接扣下的板机,眼锋扫着厉景川那始终薄淡的表情,问他:“杀,还是不杀?” 厉景川眸微垂,看都没再看凌娆一眼,神色冷淡,面无表情:“那就杀了吧。” 闻言,达利眯了下眼睛。 凌娆僵硬的跪坐在地上,黑洞洞的枪口一直对着她的额头。 她不动,达利也没有动,坐在木椅上的男人亦是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突的,达利嘴角一弯,低声笑了起来,忽然收了枪,把枪放回到腰间:“Contro先生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白又这么漂亮的女人都没办法打动你。” 达利这时忽然又俯下身,并不怎么干净的手指狠狠捏住凌娆的下巴:“没用的东西,要不是婆婆最近手脚没力气需要你来帮忙煮饭,你怕是根本活不到今天。” ------------ 144 逃出生天 厉景川看着这一幕,眼神无波无澜。 达利又笑着,放开凌娆的下巴。 直到被屋外的人带出去时,凌娆才反映过来,她好像是又躲过了一劫。 怪不得顾嬅说厉景川曾经只需要一个决策就足够让这些人损失几十亿,就以厉景川这样完全可以摸准敌方所有想法,甚至可以将对方所有的心理活动与变化都拿捏的精准的方式来看,刚才达利在他面前,明显就已经等同于输了。 厉景川早就看透了他们的打算,凌娆无非只是在尽力配合,可真正掌控大局的,还是厉景川。 由此,凌娆心里更加平静了许多,相信只要她多活一个小时,或者多活一天,他和他一起活着走出去的希望就更大了几分。 就这样,凌娆又暂时平静的度过了一夜。 今晚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因为知道一切都应该是在厉景川的掌控之中。 时间漫长又煎熬的往前推进,木屋里的煤油灯已经燃尽,凌娆坐在屋子里发呆,之后躺在床上小心的翻来覆去,老妇人因为年纪大了,睡眠比较浅,她稍有些动静就会吵醒老妇人,所以凌娆格外的放轻了动作。 凌娆忽然想上厕所,这两天上厕所的这种生理问题都是老妇人陪她去密林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而且不远处还会有人守着,非常尴尬。 现在老妇人正睡着,凌娆小心的从木板床上起身,蹑手蹑脚的出了木屋,见木屋外两个值守的人靠在树干下边睡的更香,凌娆屏住呼吸,一路绕出去,花了十几分钟,险些迷路,才找到适合上厕所的地方。 凌娆准备回去时,只往回走了十几米就站住。 她转身,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即使她现在也许有可能逃得出去,但厉景川还在这里,她不可能一个人说走就走。 凌娆没有停,忍痛继续走,直到距离营寨更远的地方时,忽然发现前方的草丛像是被人翻起来过,地面也没有这里看起来那么密实,她的脚步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凌娆冷不丁的仿佛听见了远处哪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动静,有点像是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渐渐的由远而近。 是顾嬅和傅子言他们? 凌娆眸光亮了下,猛的抬起头,但是密林上面的树叶太茂密,什么都看不到。 可她都能听见这直升机的动静,营寨里的那些巡逻的人一定也会听见,这会儿止不定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那些人现在暂时应该没办法顾及到她的踪迹,可厉景川还在那里! 凌娆想也不想的骤然转身,脚步直接向回走。 凌娆回去的时候,老妇人正好匆匆忙忙的出来找她,见她回来了才叽里咕噜的问了她一大堆话。 凌娆一脸无辜的指了指之前去的方向,那里是老妇人带她去过的上厕所的位置,老妇人记得她晚上睡前喝了不少的水,也就明白了,拉着她赶快回了木屋,免得受到外面那些人的波及。 阿吉布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他手下的这些人堪称爆匪,一个个五大三粗,无一例外都是狠角色。 阿吉布他们明知道外面的人应该是在故意一次一次的打断他们的休息,不给他们养精蓄锐的时间,更每一次起飞靠近时都会侦察这密林里的情况,但这种情况也只能强撑,这些人的身体素质都非常好,一夜不睡也不会影响太多。 但是一次一次的被这样“耍”,难免还是会有些人带着不满的情绪,被直升机“耍”了几次后,之后再听见声音,有一小部分人干脆连动作都没有,继续坐在原地闭目养神。 不过这次行动涉及到的是跟XI基地的新仇旧怨,再加上厉景川,众人即使已经有了情绪,但也不敢太掉以轻心。 凌娆早上起来跟着老妇人继续给大家送饭,再又趁着他们吃东西时,和老妇人向后边走,达利这会儿没跟着她,昨天在厉景川那里发生的一切也足以让达利暂时对她放下心。 凌娆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借着和平时一样给厉景川送饭的这个机会,一个人向那间营寨深处的木屋走去。 外面那几个值守的人见她又来了,知道她是负责送饭的,直接将门打开,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意思是让她快点送,别磨蹭,凌娆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她进门的一瞬间,木椅上的那道穿着黑色衬衫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只在她匆忙快步走近的同时,睁开眼。 凌娆趁着外面那些人因为没有达利的督促而没有马上过来监视,匆匆的上前跑到厉景川跟前,将托盘里的水递给他,小声说:“顾嬅和傅子言他们估计很快就到了,这里即将战火硝烟,那些人被直升机声音骚扰的自顾不暇,现在没有人看见,你需要体力,快喝一点。” 两天多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凌娆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足以让他听清。 厉景川眸微垂,看了眼凌娆手上依然缠着白布的位置。 而就在同时,厉景川目色一冷,低淡道:“有人来了。” 凌娆正准备喂他水的动作倏的顿了下,直接向后退开一步,两只手捧着碗,继续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想要求他吃饭的模样。 达利听说凌娆按他的要求一大早就来送饭了,抽空过来看了眼,在门外见凌娆那副一直畏惧的样子,再瞥了厉景川一眼。 厉景川坐在那里,看不出一丝表情。 今天没时间一直监视这个女人,达利对木屋外的几个人交代了两句后,便冷着脸转身回了阿吉布那里。 但是这时外面的人已经将眼神落在这里边了,凌娆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看向厉景川。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昨晚的那几次都没有这么近过,营寨里这会儿乱哄哄的,屋外那几个见凌娆一直站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动,厉景川也是一直冷着脸没什么动作,看了一会儿后就拿着枪要去前面看看情况,只留了两个人在外面,但那两个人也是向里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就没再特别注意里面的动静。 凌娆以眼神盯着厉景川,直到看见男人无声的点了一下头时,她骤然推开门出去,慌慌张张的嘴里“啊啊”叫着向外跑,一边跑一边还指着天上那些直升机靠近时的轰鸣声,像是吓到了一样的跑。 就在他们两人刚将注意力都放在瞄准凌娆那边的同时,没注意到身后木屋里走出来的男人,更没注意到男人手中拿着两只坚硬的石碗,顷刻便直接砸在他们颈后最脆弱的位置,等到这两人回过神来忍着痛正要举枪向后时,却还是晚了一步,因为颈后的钝痛和脑袋的一时麻木而导致动作缓慢了许多,转眼就被对方劈手夺去了两把枪,再曲起手臂以手肘部位狠狠打击眼眶及腹部,两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便直接被按倒在地。 凌娆没跑出去多远,她如果跑的太远被前面的人发现只会打草惊蛇。 注意到厉景川那边的情况,她赫然转身又跑了回去,幸好她今天特意在煮饭帐篷里拿了两个打磨成型的石碗过来,这里用的碗都是些粗糙的木头碗和石碗,之前有达利监视着她的时候,她一直拿的都是很安全的木碗,今天趁着达利没跟着,老妇人也没注意,她才偷偷拿了石碗过来,结果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刚冲回去,就见厉景川将枪分别扣在那两人的脑袋上,男人一身黑色衬衫有些皱痕,头发略微凌乱,多天没再管理过形象,胡茬若隐若现,可目光似刃,漆黑凛冽。 凌娆还没见过厉景川拿着枪的样子,但在这种满地亡命徒的环境下,谁有枪谁才能自保。 她顿了顿,骤然用力拿起地上两块手掌大小的石头,跑过去就狠狠砸在那两个人的头上,眼见他们被砸晕了,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再抬起眼时,却见厉景川抬起眼,没说话,就这样注视着她。 “应该…只是晕了吧……”凌娆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厉景川收回目光,见这两人确实已经不动了,才站起身。 但刚才走出木屋时那积攒许久的体力也只能撑得了一时,毕竟整整四五天没有吃过东西,他起身的瞬间还是踉跄了一下,凌娆眼疾手快的忙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去扶他。 男人缓缓站起身,检查着手中那两把枪中剩余子弹的同时,将其中一把塞进了凌娆的袖口里,凌娆身上的白裙没有口袋,只有宽大的袖口能勉强装些东西。 “你怎么样?”凌娆顾不得其他,只双眼盯着他有些苍白的脸,但即使几天没有进食,她握在他手臂上的手仍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积蓄着力量。 厉景川没答,只深深的看她一眼,听着天边越来越近的轰鸣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在心里潜藏了多日的恐惧随着他这迟来的一句质问而一下子几乎全部都要宣泄出来,凌娆忍着眼泪,含怨似的瞪着他:“你说让我等你回去,你说会接我回华城,可你根本就没有去,既然你不去,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凌娆。”男人有些严肃的看她,现在没时间跟她计较为什么会跑来柬埔寨,也没时间问她怎么会被抓来这里,沉声道:“从现在开始牢牢跟着我,等子言他们人到了,立刻跟着他们的人离开,必须听话,不能任性,懂吗?” 凌娆很想说自己跟他们走的话,那他要怎么办? 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点点头,盯着他的脸,忽然吐出一句话:“好,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会保护好自己!” ------------ 145 也依然让她听出 这里随时可能会面临直升机的投弹轰炸。 厉景川本是正欲带凌娆走向后方的密林,听见她这么一句后,赫然转头看她。 看见男人这刹那忽然一言不发的盯着她,漫长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凌娆怕他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抬手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字字清晰的说:“你没听错,厉景川,我怀孕了。” 凌娆本来想用怀孕的事来让他心情稍微的轻松愉悦那么一下,但从他顷刻凛冽的眼神里感觉他现在不仅没有多少愉悦,反而可能是想骂她。 怀孕了居然还往这种地方跑,确实,是有点欠教训,凌娆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心里暗讨着。 在他开口之前,她骤然踮起脚去抱住他的脖颈,将他的身子向下拉低:“你不要生气!别说是刚怀孕,就算是快生了我也不可能在海城那么心安理得的等着你回去,厉景川,如果换做是我在哪里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你一定也会想要尽快跟我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别赶我走,你看这两天我在这里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忍辱负重,但至少平安活下来了,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我不会送死的,你也不会!” 厉景川的眸色浓的像墨,抬起手将怀里信誓旦旦坚持要跟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女人抱住,手臂越收越紧。 “你来都来了,我还怎么赶你走?”男人声音沉哑的在她耳畔,薄淡的呼吸掠过她的发间,最后吻在她鬓角:“但是你必须听话,随时听我安排,不可以逞强,听到没有?” 凌娆在他怀里点头。 听见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厉景川果断拉起凌娆的手就将她拽向木屋后的密林。 “站在这里不要动,如果发生投弹轰炸的情况也不要出去四处乱跑,他们不会大面积轰炸,只会以先扰乱这些人的方式而小范围向下投东西,部分烟雾弹气体内含有烟尘,十分钟就会消散。”厉景川将凌娆带到林子里一处小水洼旁边,正要将他身上的衬衫脱下来。 凌娆顷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按住他的手,再将自己手上缠绕着的那一圈白布给取了下来,反正这白布一直缠在手上没什么用。 拿下来之后她转身去小水洼那里沾了些水,然后叠好,做出要捂在自己口鼻间的动作,然后问他:“是这个意思吗?” 厉景川以眼神给了她一抹赞许,却在看清她手背上那被烫伤的很严重的皮肤时,略微静默了两秒,道:“站着别动,等我回来。” 凌娆下意识伸出手去就忙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去?我跟你一起!” “刚才我说过什么不记得了?”厉景川转眼看她:“随时听我安排,不可以逞强。” “厉景川,现在这种龙潭虎穴我都跟着你站在一起了,我再躲还能躲到哪里去,与其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面临着不知道究竟还要等你多久的恐惧,不如让我跟着你!” 男人淡淡的向外看了眼,这里虽然不会被直升机投下来的东西波及到,凌娆一个人在这里也随时可能会面临未知的危险,先不说这里距离后边的雷区根本就没有多远,就是那些营寨里的亡命徒一旦逃到这个方向来,很快就会发现她。 凌娆表情一松,一手拿着刚刚在水洼里浸湿了的布,一手与他相牵。 营寨里现在已经整装待发,阿吉布和达利正在冷静的布置安排每一个任务,从最开始他们在这里一层一层的埋伏到忽然间被这么多直升机包围的措手不及,也不过只是一眨眼间的事。 这里虽然早已经布上了预防有直升机进来围攻的措施,但是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直升机,没想到美国警方居然也会前来支援,他们真是低估了厉景川当年在美国那些人面前的影响力,如果只是XI基地的那些人,他们还能放手搏一搏,但现在这么多直升机有备而来,并且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他手下的人都没有得到休息,胜算直接从百分之百降到百分之五十甚至以下。 凌娆和厉景川在他们巡逻的区域之外,她一直被他挡在身后,只能悄悄探出头去向那边看,她更担心的是厉景川的体力,他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厉景川之前所住的那间木屋附近已经正在被他们全力搜索,不能再回去,回去就是送死。 就在两人向另一间木屋后方移动时,忽然,厉景川隔着前方木屋的窗子向另一面看去,在看见其中一个巡逻的人因为已经发现了他们,而正在悄悄的给手枪上膛的动作,他一把拉下凌娆,将凌娆推到木屋侧边草堆后缝隙里。 “趴下去,不许出声!” 厉景川飞快将凌娆身上的草堆按到密实,同时握住腰间的那支枪,以最快的速度与凌娆所藏的草堆保持一个不会引人注意的距离。 可顷刻间,对面的人已经从侧边绕了过来,倏地举起枪,对上厉景川。 厉景川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对方的长枪威力明显比他手中这一支要大许多。 对方看着他,笑了笑,对厉景川形单影只的站在这里而感到惊喜,以英文问了句:“Contro先生以为我们真的不敢杀你吗?现在我们已经反被你们的人围剿,你已经不再是我们手中具有威胁力的王牌,我随时可以要你的命!” 就在同时,那人忽然又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明明刚才在木屋对面发现厉景川身后还有一抹白影,怎么这会儿只有他一个人? 厉景川太清楚他们的想法,他没有动。 何况就在不远处的草堆里还有凌娆。 无论怎样周密的计划也比不过她的安危和她那句,“厉景川,我怀孕了”。 忽然,后来的那个人发现了草堆下方的一角白裙,凌娆身上的白裙是老妇人给她的,不是很合身,而且裙角很长,她躲的再隐蔽,白裙的颜色在这草堆里也还是无法隐藏的太深,总会有一抹发白的亮色引到他们的注意力。 厉景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些人穷凶极恶,枪口对上他也就罢了,他至少还可以凭着利益的角度去争取一线生机,但是对上凌娆,随时都有会开枪的危险。 眼见着他正要开枪,厉景川赫然脚在地上一动,刚被扔到地上的枪瞬间勾了起来,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见他这是要开枪,先来的那一个暂时没想到究竟是杀他还是拿他换取利益,骤然也直接将枪口对向草堆的方向,成功看见厉景川因此而静立,没再妄动。 “把枪放下!”明显看得出来草堆里的人对他很重要,那人直接扬声威胁道。 后来的那人忽然低声说:“要不,干脆先把他杀了,以防万一。” “OK,冲我来。”厉景川再度扔下枪,这次是直接将枪扔向他们的脚边。 那两人顿时得逞似的笑,其中一人上前一脚踹在厉景川膝盖上,厉景川重重单膝跪地。 厉景川声音压的很低,即使这样低哑,也依然让凌娆听出了危险的意味:“这里已经被包围,随时有被轰炸的可能,与其在这里效忠于阿吉布跟他一起做亡命徒,不如放了我,我会跟XI基地与警方的人给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冷冷的枪口就抵在厉景川的头上。 同一时间,草堆内的凌娆知道自己早已经藏不住了,她在草堆里摸到了一把结实的木棍,估计是被砍伐来的还没有劈开的柴火。 厉景川几乎是第一时间捡起了枪,然而抬起头时,最先倒地的人已经迅速跳了起来,将手中的枪抵在了凌娆的脑门上。 那人一把抓住凌娆的胳膊,死死的将枪贴在她的太阳穴处。 他冷眯着眼睛盯着厉景川:“试试吧,看看我们俩谁的速度更快。” 抵在凌娆太阳穴上的枪,冷冰冰的,是凌娆在国内在华城甚至在电视上也从未见过的又长又冰冷的黑杆长枪,泛着黑色的冰冷的光芒。 他威胁厉景川把枪扔了,厉景川紧握着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没有松手。 那人忽然冷笑着在凌娆耳边说:“看来Contro先生也不是那么的怜香惜玉,你装成哑巴在我们这里潜伏了两三天,结果他连你的命都这么不看重。” 凌娆浑身都崩紧了。 厉景川眼神一动,心跳几乎要停止,终于在此刻松了手。 另一个人这时也已经站了起来,趁机上前再度将枪拿了起来,先是一脚把厉景川的手踩在地上,随即转身一巴掌就狠狠的朝凌娆的脸上煽了过去,嘴里骂了句臭.婊.子。 凌娆的头猛地偏向一侧,浑身都颤了颤,脸颊迅速肿起来,疼到麻木,她能感觉到口腔被牙齿磕破,咸咸的液体在舌尖蔓延开来,因为动作太剧烈,挽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肿起来的脸。 这样厉景川就看不到。 厉景川在这一瞬间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刚有所动作,先来那人的枪已经再次抵在他的脑门上,他以着英文说:“你敢再动,她就死定了!” ------------ 146 她从没见过他的这副模样 与此同时,一直死死抓着凌娆的那人,忽然撩开她的头发,盯着她看了片刻,笑了。 前两天阿吉布就说要大家伙拿她开开荤,当时一直也没机会靠的太近,只知道这姑娘长的很不错,现在看起来更是觉得细皮嫩肉的,漂亮的紧,特别是她那一双泛红的眼睛里那倔强不服的劲儿,更是让人格外的有征服欲。 “你这么冒死潜伏进我们这里,Contro先生是你什么人?”那人忽然故意的隔着她的白裙在凌娆腰间用力掐了一把:“他是你男人?” 凌娆冷着眼不说话。 “现在,你们的命在我们手上,我就算是把你按在这里操到你哭,你的Contro先生恐怕也只能看着。”那人边说边凑过来就要在她脸上亲一口。 厉景川挣扎起身,却被人一脚踹中膝盖,狠狠磕在地上。 他欲再起身,却被那人用枪托砸在后背,那人将他狠狠撞向木屋的一角,凌娆眼睁睁看见他的背在屋角上狠狠的撞了下,同时那人的枪又在他腰间狠狠砸了过去。 这些人的手段穷凶极恶,厉景川几日没有进食,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手中也没有枪,根本无法反击。 厉景川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放了她,我跟你们走,以我的命随时可以换取数以亿计的利益,她的存在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看来你对这个女人还挺上心的,怎么,真是你女人?” 厉景川被他死死按在木屋外的墙上。 凌娆被另一个人推倒地上,枪口仍然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那个人不紧不慢的捏着凌娆的下巴,忽然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凌娆身上的白裙并不是很厚也不是很繁琐,顷刻间一侧的肩膀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白如雪山般细腻的肌.肤顷刻晃到了那男人的眼睛,目露贪婪的看着她:“看着不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恶心的男人就这么压在她身上,凌娆却不似以往那么剧烈挣扎,她很是平静的仰着头,以英文道:“让他走,我和你们两个单独玩。” 身上的那男人看着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他走了还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当着你男人的面干这事儿!” 凌娆一动不动躺在那,心下已经是死寂一片。 从被抓进来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也许走不出去了,能在这种地方再见到厉景川,已经是庆幸。 前世她所有错过的遗憾,在此刻都已经不再是遗憾,至少她终于看见了完整的厉景川,一个她曾经并不了解的厉景川,但却是那么那么好的厉景川。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并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在此时此刻,凌娆比她自己想像的还要坦然。 她只想让厉景川脱险,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他。 横竖都是避免不了的一死,凌娆只能保持冷静,挣扎不挣扎都已经没了必要。 她平静道:“有人在旁边看着,我会紧张,我会放不开,不让他走,你们玩起来也不爽,不是吗?” 被按在木屋旁的厉景川拳头纂的太紧,指尖陷入掌心,骨节泛起青白。 他费尽全力的才克制住自己要一跃而起的冲动,眼睛涨的通红,却慢慢的趁眼前这人的注意力也嘿嘿笑着看向凌娆的那一方向时,伸手去够起之前凌娆扔在地上的那根木棍。 因为凌娆太过于平静,那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动作间都露出了些许破绽。 就在那个趴在凌娆身上的人正准备将她身上的衣服继续向下撕扯时,厉景川强忍着怒火,几乎是用尽全力,重重砸向压制自己的人,将他一次性彻底敲昏,那人连叫都没叫出声,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闷声倒在地上。 没有丝毫停留,厉景川跃步上前朝着凌娆身上正在拉扯她衣服的男人又是一棍,那男人的枪刚举起来一半,脑袋就被打中。 厉景川是抱着杀了这两人的心冲上来的。 凌娆狼狈的忙坐起身,她抬眼,有些懵然的看见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犹如挣扎而出的困兽一般凶狠,扔下棍子,狠狠的一拳砸在刚才扑在她身上的那男人脸上,一拳接着一拳,对方早已经昏死了过去,满脸伤痕。 凌娆见他这是要杀了他,忙冲上去,用力按住他的手:“顾嬅说你双手干净,没有亲自涉黑!你不能为了我而杀人!” 就算这些人该死,可双手沾了血腥的人不应该是厉景川!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凌娆挣扎着站起身,那种长杆的枪她不会用,何况在这里如果真的开枪就会瞬间引起前面那些人的注意。 满地的鲜血,看不出清究竟是谁的,厉景川身上的黑色衬衫看不见血的颜色,但她知道他刚才就已经受了伤。 凌娆的衣服好在肩膀处是有松紧带的领口,被扯下去的时候没有撕坏,厉景川将她肩上的衣服重重的向上拽了拽,一言不发的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狠狠的抱住。 几乎随着这两个人倒地不久,前方就爆发出一阵喧嚣声,直升机终于将这里紧紧包围,如厉景川所说的那样,已经有不少东西投落了下来。 厉景川放开凌娆,却是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向不会被烟雾弹砸到的地方走。 厉景川死死的握着她,只字未说,也没再看她一眼,只重重的拉着她走回密林,几乎将凌娆原本就已经烫伤到表皮几乎要溃烂的双手,纂的疼到痛彻心扉。 可凌娆忍着不吭声,她知道这种痛也痛不过他刚才亲眼看着他被人压在身下差点侮辱时的痛。 凌娆也没有开口说让他轻一点。 她在他身后,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因为他这模样似乎浑身都燃着火光,她有些退缩不知道要怎么去哄他一句,甚至连一句“我真的没什么事”也说不出口。 她是真的从没见过厉景川的这副模样。 她只知道他是厉景川,是她的丈夫他的男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她前后两世都在指引她康庄大道方向的一盏明灯。 烟雾弹开始投落,被彻底包围的那些人四处逃窜,凌娆将仍然有些湿意的那块布放在鼻间,再转眼看厉景川。 “我们在这里,他们不会放毒烟,这种微型烟雾弹只要尽量不去用力呼吸就不会有问题,只会造成这些人的恐慌。但你现在怀了孕,这些气体能避免闻到就避免。”他没有看她,却开口将她心里的疑问抚平。 仿佛是因为看见凌娆起码还知道在这种时候捂住口鼻,厉景川那冲天一般的火气才渐渐平静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己。 “你站在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没再将她很反感的等我回来这四个字说出口,语调沉冷:“我不会走的太远。” 他的声音冰冷,如果凌娆现在还贸然跟着他出去,他显然可能会真的失控。 凌娆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厉景川死守着最后一片几乎要被燃烧殆尽的理智,她的沉默让他心里那丝遍布的杀意只多不减,赫然走了出去。 凌娆如他所言的站在那,没有动,一步都没有跟过去。 她看见厉景川捡起地上的枪,他直起腰来时,凌娆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他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滞顿,明显是痛的。 站在密林里,看着那些乌压压飞过来的直升机,她眯起眼睛没有动,看不见营寨里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安,可厉景川的确没有走远,他像是比她更早一步摸清了这营寨里所有的地方,他在向前营寨前方走。 很快,直升机落在距离凌娆最近的一片空地上,仿佛厉景川早就知道这里一定是最好的降落地点,一位穿着美国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迅速下了飞机,看见在密林那个方向,看见并没有刻意躲藏起来的凌娆的时候,直接拿着枪向她走了过去,以为她是这些人的同伙,因为她穿着这地方女人的白裙。 “你是什么人?”警方谨慎的看着她。 凌娆张了张嘴,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是她纯粹亚洲人的形象应该不至于让这些人看不出来,她抬起手擦了一下脸,冷静的用英文说:“我是中国人,是厉景川的妻子。” 听见厉景川妻子的这几个字时,那美国警察疑惑了一下,但显然并不相信。 就在这时,后边同时降落的一架黑色直升飞机的舱门打开,顾嬅冲了下来,直接向这边疾步而来:“太太!” 顾嬅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凌娆的手:“太太,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们来迟了,我们一直在等这一批直升机的救援,毕竟这里的埋伏很深,如果我们不做万全的准备很可能会失败,但拖延了这两天,你一定受苦了,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忽然低下头看向凌娆的手背,当下狠皱起眉,来不及多问,直接拉着凌娆就要回直升机上:“手怎么伤成这样?飞机上有药箱,我帮你处理一下!” “我没事。”凌娆一边被顾嬅拉着走,一边转眼看向营寨里厉景川离开的方向:“厉景川在哪里?” “先生现在该是去和傅子言他们会合了,你放心,傅子言的飞机比我们早到,现在前面已经被控制住了,这密林里的雷区很可能会被那些四处逃窜的人引爆,你怀着孕不能闻这些硝烟的味道,容易伤到孩子,快点先上飞机!” 凌娆本来是要去找厉景川,可听见硝烟会伤及到孩子的健康,她才顿了顿,没再抗拒,听了封凌的话,上了那架黑色的带有XI基地标识的直升机。 ------------ 147 他却吻的更深 直升机不像平日里的客机那样飞行缓慢平稳,原地起飞时凌娆一直隐忍的孕吐终于压抑不住了,就算有心要去盘问厉景川究竟什么时候会跟她们一起脱险,也没法问得出口。 因为直升机飞起来之后凌娆就跑到后边抱着洗手间里的马桶吐了半天,最后吐到身子发软的跪在马桶边,彻底没了力气。 “太太!”顾嬅已经将直升机上备用的医药箱找了出来,转身过来见凌娆趴在马桶边上不动,伸手来扶她。 凌娆整个人无力的被她扶出去,坐在机舱里,顾嬅又拿过一个软垫放在她背后让凌娆靠着:“还坚持得住吗?这架直升机是专门来接你的,现在马上就送你出去,落地之后就能好很多了,你再忍一忍。” “孕吐而己,又不是得了什么病。”凌娆有些虚脱的向后靠着,微睁着眼睛看她:“这架飞机也不用特意把我送出去,我和你们一起等他们,你该和基地的人一起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个人也可以。” 顾嬅看着她,没说话,只拉起凌娆的手就迅速帮她手背上药,边上药边问:“这是烫伤?怎么会烫成这样?” “我自己故意的,他们让我给他送饭,并且设了个死局,他吃与不吃都是最坏的结果,我为了避免让他去面临这个抉择,所以就把整锅正在沸腾的汤汁都弄洒到自己手上了。”凌娆低声说。 顾嬅正在给她上药手顿了顿,然后皱眉道:“或许你应该直接让先生去抉择,他一定有办法做到不波及到你,同时也能保全他自己。” 凌娆静默了一瞬后才说:“的确,把这个难题抛给他的话,他可能会处理的很周到,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所以就用了最蠢的方法……” “这不是蠢方法,这可能就是到了一定深度的感情吧,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意让对方遭受到哪怕一点为难,太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顾嬅边说着,边拿出纱布帮凌娆将手伤缠上:“先这样简单处理下,你这有点太严重,怀着孕也不能随便给你用药,等安全回去后,再好好处理。” 凌娆抬起眼感激的看了顾嬅一眼:“谢谢。” 直升飞机在密林营寨中心点的上空盘旋,没有离开也没有再降,凌娆因为这样的平稳而觉得不再特别想吐,她闭眼平静了片刻后,转身和顾嬅一起靠在一直敞开的舱门上向下望。 这里飞的不是很高,还能看见营寨里那些被警方控制住的凌乱的人群,只是没看见傅子言和厉景川,也没看见阿吉布和达利,但她的眼神却忽然瞥见倒在帐篷边的那个老妇人,老妇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晕了,还是被乱枪扫射时中了弹。 凌娆心头一跳,这个老妇人跟在阿吉布身边很多年,虽然不清楚她究竟是佣人保姆还是阿吉布的亲人,但至少这几天里这个老妇人给她衣服穿,帮她包扎过手上的伤,也很护着她,可凌娆也清楚老妇人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活都干不动了,饭也没法做了,所以才想将凌娆强行留在这里接替她的“工作”。 初衷或许不是好的,但毕竟这两天如果不是因为老妇人的偶尔帮助,凌娆可能早就已经被凌.辱,或者面临更困难的境地。 “顾嬅,你看见那个帐篷边的老人了吗?”凌娆开口。 顾嬅向下望了眼:“看到了。” “她怎么了?” “死了,他们自己的人乱开枪,死在他们自己人的枪下。” 凌娆转回身,靠在机舱里,不再向下看,沉默了片刻后哑声说:“如果这些人还能留个全尸,麻烦你交代一下,让他们把这位老人好好葬了吧。” 顾嬅没有多问,只转眼看向凌娆身上那身已经脏了的甚至沾了不少血迹的白裙,猜到大概就是那个老妇人的。 “好。” 过了一会儿,下边一阵骚动,现在无论是哪方的死伤都肯定不会少,凌娆实在没办法再去看,她抬起手捂着一直在翻滚着的胃,安静的坐在那。 “太太,我们回去?” “我在这里等他。”凌娆坚持。 飞到这个高度,已经是离地面很安全的距离,这里不会影响到下面的任何一方,所以封凌才会尊重凌娆的选择,如果她坚持要在这里陪先生,顾嬅也不会太强迫她,只要凌娆的身体能吃得消就行,毕竟这种直升飞机,又开着舱门,对凌娆这种孕妇来说,实在是过于折磨了些。 凌娆一直靠坐在机舱里,耳边是呼呼不停的螺旋桨的声音,但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知道自己已经从那个几乎随时会丧命的营寨手里挣脱了出来,知道厉景川已经和傅子言他们会合,心情也跟着逐渐放松了许多。 凌娆猛的睁开眼,转过头的瞬间就听见顾嬅说:“太太,我们现在降落了。” “嗯。”凌娆应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顾嬅骤然打开机舱门,又听见她说:“先生回来了。” 凌娆本来正靠在里面的姿势忽然一滞,猛地转过眼看向机舱门,起身便扑了过去,结果刚扑过去的瞬间,顾嬅还没来得及去扶住她,从外面刚刚上来的那道黑色挺拔的身影骤然将她抱了个满怀。 入鼻便是男人身上清冽草木的味道,还夹带了星星点点的血腥气,但是在他的身上,却一点都不难闻。 凌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死死的抱住男人的腰,死都不肯放开。 顾嬅很自觉的在旁边没有发出声音,又对刚刚进来的厉景川客气的点了下头,转身下了直升机。 厉景川将怀里激动的小女人抱紧,一声不吭的抱着她向里走,平日里抱她就像是随便抱起件衣服一样,现在却在直起腰的瞬间身体一颤,险些没站稳。 但却并不影响,在凌娆察觉到了他的伤痛而正打算从他怀里退出去的刹那,他将她抱紧,没让她退开。 “你有伤……”凌娆出口的话已经不再似之前面对危险时那么的冷静,反而是后怕覆盖了之前的所有勇气,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背后染血的衬衫,现在血已经在他背后干涸了些,衬衫粘连在他背部的皮肤上。 厉景川低眸看着现在才知道害怕的小女人,这女人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除了手上被重新包扎过之外,仍然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白裙上的泥土和血迹混合在一起,很狼狈,一双眼睛却依旧澄净。 “怎么没让顾嬅送你回去?”厉景川开了口,声音就在她的头顶。 可在凌娆的耳里听着,却犹如世间天赖。 “我不想离你那么远,顾嬅说这里很安全,你不会有事,既然安全我当然也不需要走。”凌娆紧抱着他,手却小心的不再去碰他已经伤的很严重的背:“这里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脱身,你的伤需要去看医生!” 男人将她死死搂在他腰后的手轻轻扯开,低下眸见她还有力气哭,他眉间的那丝温情也就顷刻转为肃冷,蘸了墨一般的眸子看着她:“以后任何时候,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不许再冒这个险,我让你等我回去就给我乖乖等着,柬埔寨这种地方是你说来就能来的?” 凌娆抿着唇不说话,她只红着眼睛抬起眼看他,仿佛又变回了这两天频频给他送饭时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哑巴,反正无论他怎么瞪她怎么冷她怎么说她,她都不出声。 对上她这种目光,厉景川胸口一震。 “怎么不说话?”他强行控制着脸色,才没有太过于心软。 “等你教训完啊,我这几天确实挺惊心动魄的,等你骂完之后我才能有点终于从龙潭虎穴里逃出来的仪式感,这样还能觉得舒坦些……” 厉景川眼神寂静:“你非要我的心脏从身体里跳出来才甘心?” 凌娆盯着他,双手揪着他染血的黑衬衫:“我只要你活着,厉景川,我只是要你活着,就算你没有如约去Y市接我也可以,那我就来找你啊,只要你活着,我去哪里找你都行,天上地下,前世今生,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可以披荆斩棘,我只是要你活——” 男人赫然吻了下来,他的口中有咸腥的味道,是血腥味儿,之前他受伤时为了不让凌娆担心而硬生生的咽下去的血沫都藏在喉间深处。 凌娆顾及到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吐过,就算是漱了口但自己也好几天没有刷过牙了,厉景川没吃东西没喝水,他除了血腥味之外再没有其他,他一如既往的清冽,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是臭的。 厉景川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几乎被她亲手掐断。 渐渐的,凌娆不再挣扎,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是妥协,是臣服,也是不想再抗拒,她反手紧抱住他的脖颈,主动回吻。 凌娆下意识的忙放下手,低头就看见自己手指上沾了些血迹。 距离厉景川早上被枪托砸伤后背与头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他背上的血已经干了,粘着衬衫,可他头上的血居然还未干,可见当时被砸的有多严重。 厉景川按下她沾了血的手,语调沉静:“没事,都是外伤,回去包扎处理就好。” 凌娆努力克制着眼泪没让自己心疼的再哭出来,不想成为他心里的负担,她吸了吸鼻子,抬起眼看他,镇定的说:“顾嬅把医药箱留在这里了,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 148 他却把你当他女人 凌娆真的不是个爱哭鼻子的女人。 但当她硬是拉着厉景川坐下再用力扯开他衬衫的时候,才看见他何止是背上和头上有伤,他的身上各处也都是隐约可见的伤痕,同时看见他颈后和脑后还有些血珠慢慢滚落时,眼泪瞬间就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原来那些人不仅仅是将他关在那里,第一天刚被关进去之前,他们一定是严刑相逼,只是厉景川这个人他们太难以掌控,所以最后才会气馁,干脆就这么关着他,想办法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 厉景川正要将她的手推开,凌娆却固执的在他身后帮他脱下衣服,背后的血连着衬衫的布料,已经粘在背上无法顺利脱下来,凌娆小心的撕了一下,感觉到男人虽然没有动,但她向前看了眼,见厉景川在这一瞬间闭上了眼睛。 “疼你就喊出来。”凌娆抬起手抹了下眼泪,在想究竟是一下子直接全撕下来,还是一点点慢慢来,但越慢越疼越折磨。 “喊出来就不疼了?”男人声音里像是夹带着丝浅笑,低低沉沉的,随时随地可以镇定她的心绪。 凌娆忽然起身,去机舱里面的洗手间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叠成方块后拿出来递给他:“那你先咬着。” 厉景川瞥了一眼她湿汪汪的眼睛和哭到红通通的鼻子,淡淡勾唇,伸手将毛巾接过去,却是放到了旁边,同时将凌娆拉了过来,让她坐在他腿上,抱着她,抬手抚着披散着的长发,看着她在营寨里无论是遭到打骂也始终没有掉过眼泪的眼睛,看着之前还不畏生死的小女人这会儿却因为他身上的伤而哭成这样。 “娆娆。”男人温淡的嗓音在她耳边。 凌娆知道是自己失态了,她抬起手抹了下鼻子,再抬起清亮的仍然微湿的眼睛看他。 “疼是在所难免的,我也是人,我也会疼,但是这种皮肤表面的疼痛也比不上今天看见你所经历的一切。”他抚着她的背,温声说:“在这种地方,有过这样的经历,人会本能的体会到生命的脆弱,更会珍惜眼前的和平,能保住命便都是庆幸,这些外伤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就会康复,可人心里一旦受了伤,只会越来越深。” 凌娆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颈间不说话。 “今天,以身犯险,甚至想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而保我安全离开的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永远都不希望。”他的手搂在她腰上,即使多日没有吃饭也依然稳妥。 她知道那会儿厉景川的心情有多翻天覆地。 凌娆乖乖的坐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反驳。 “好了,外伤而己,擦擦眼泪。”男人又在她头上拍了拍:“去弄些温水过来,顺着背后的伤口一点点向下擦,这样衣服可以脱得下来。” 凌娆擦了擦眼睛,站起身照做,去洗手间里弄了温水来,在他背后继续准备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伤成这样,再碰水还得了?” “已经这样,碰不碰水没什么区别,先把衣服脱下来,过后再消毒。”厉景川始终冷静,比起她的乱了方寸,果真男人和女人在临危之时的冷静不是一般的有差距。 凌娆刚要去碰水,厉景川忽然看了眼她手上的纱布:“算了,回去后再弄,你的手不行。” “我没事,顾嬅帮我处理过了,我右手指尖这里没有伤到,只用这里抓着毛巾就行,不然难道你要让顾嬅进来帮你脱衣服?” “……” 厉景川又看了眼她的手,确定她自己有分寸,没再说话。 凌娆沾着热水,在他背上轻轻淋了一些,见感觉到男人只是背部的肌理有微微紧绷的变化,除此之外,他一声不吭。 凌娆帮他一点点将伤口润湿,然后将打湿的衬衫一点点的撕扯下来,这样的方式的确可以避免过多的皮肉和伤口血珈被扯下。 “厉景川,疼你就咬着毛巾,千万别忍啊,我又不会笑话你。” 刚才顾嬅帮她把这消毒药水弄到手上的时候,疼的她冷汗都出来了,只是她当时忍着没吭声,她那才多大点伤,烫到了皮肤表面而己。 厉景川这是伤到了皮肉里。 凌娆本来一直沉甸甸的心情莫名的因为他这一声低笑而由低迷转为渐渐的平复,最后直接不再畏首畏尾,选择速战速决的帮他消毒,然后涂些简单的药,再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在他身上缠了一圈,最后将他胸前背后缠的像是古代电视剧里那种受了重伤的病人似的,几乎等同于穿了件白色背心。 “忽然后悔自己当初没学医了。”见厉景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凌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了一声。 厉景川微眯起眼,笑了声,淡道:“学医也好,学金融也罢,这种外伤包扎的情况还是用的比较少,但是趁早了解初吻和人工呼吸的区别,还是比较重要的。” “啊?”凌娆正在帮他处理头上伤口的手直接顿了一下,诧异的看他:“什么人工呼吸?” 男人又笑了声:“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的手确定没问题?” “没问题,至少先帮你把伤口消毒了再说,不然在这种热带地区很容易感染。”凌娆继续专心上药。 刚帮厉景川将头上的伤也处理了一下,舱门这时再度打开,顾嬅正要走进来,却先看见了厉景川那件黑色的衬衫被扔在一旁。 她脚步一顿,果断向后退一步,没有进去,在外面说:“先生,美国警方这次负责指挥的恩特警官正在找你。” 凌娆忙要按住他,不希望他在伤成这样的情况下还出去。 厉景川却是按住她放在他肩上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同时对外面道:“知道了。” 说完,他转眸看了凌娆一眼:“恩特警官曾经和我有些交情,这次能从美国特意飞来柬埔寨,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救援这么简单,他有他要的利益,我们去谈谈,你在这里休息,顾嬅陪着你。” 凌娆的手从他的身上离开:“在哪里谈?” “不远,这营寨腹地里的人已经被控制住,周围也已经被基地人员和警方包围,很安全,只是去谈些纸面上的事情,不会动刀动枪,很快就回来,嗯?”他捏了捏她的脸。 凌娆心里不愿意,可面上还是不能去拖着他,点了点头:“好。” 厉景川拿起那件染了血的黑色衬衫,凌娆正要说这衬衫上都是血,可眼下这里也没有其他能穿的衣服,话到了嘴边又噎住了。 厉景川随意的扣了几颗扣子,他看起来除了下巴边有浅浅的胡茬和稍微苍白了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身是伤,却又并不狼狈。 相比之下凌娆这身白色纱笼裙就看起来惨不忍睹了。 眼见着男人走出了舱门,凌娆跟了过去,脚都没踏出去就被外面的顾嬅给堵住了。 “太太,在里面休息,别出来。”顾嬅说。 凌娆的眼神瞟见不远处,营寨中间她这两天曾经来回走过的路,满地血迹,还有那些团伙中人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嬅很是尽职尽责的在外边守着,过了一会儿后和直升机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再又进了机舱。 “不睡了?”见凌娆一直睁着眼睛,顾嬅问。 “几个小时前这下面还一阵乱枪声的时候我就睡着了,睡了几个小时,现在没有困意。”凌娆靠在机舱的墙上,感慨的说了句:“顾嬅,我感觉这几天…就像是在看电影似的……” 顾嬅轻笑:“看电影还能看到满手是伤?” “至少活下来了,不是吗?至少厉景川也平安了。”凌娆转眼看向她。 “那倒是,这些年我在基地出过的任务,见过的生死确实太多了,人活着的确比什么都重要,期间无论是意想不到的经历还是平静的生活,都是过眼云烟,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有些东西只要过去了,也就是人生的一部电影。”顾嬅笑了笑。 凌娆这时又瞥了她一眼:“过去了?上次在Y市吃避孕药的事情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这事就当没发生过。”顾嬅一下子又板起了脸。 连续几天了,凌娆都没敢笑过,这一下子直接笑了出来,歪着脑袋看她:“真好奇你和傅子言之间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以前是兄弟,后来这算什么?” 顾嬅面无表情:“现在也是兄弟。” “是吗?”凌娆勾了勾唇:“我怎么觉得,你把他当兄弟,他却把你当他女人?” “太太,你的手刚才是沾过水了吧?”顾嬅忽然看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嗯?”凌娆看见顾嬅忽然拿过医药箱的动作。 “不如我再帮你消一次毒?” “…算了,疼。”凌娆将手直接背到身后去。 感觉顾嬅每一次遇到与傅子言相关的话题都不那么淡定,甚至很暴躁。 算了,还是不去扎她的心了,自己的老公这会儿都没老老实实的在这里陪她一起休息,自己的男人她都没管住,哪有精力去管顾嬅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说厉景川像一棵深深根入泥土里的参天古树,无时无刻的可以为她挡风遮雨,那傅子言或许就是像风,这种男人不仅是同样的深不可测,更又遥远的触手难及,以顾嬅的性子,要是真的认真了,也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所以,顾嬅还是继续跟着她比较好。 ------------ 149 刚回来就又恢复他为人老公的权利了 因为XI基地这边有当时从直升机上面下跳落伞被乱枪扫射到的伤员,所以这密林中的一些配合警方拍摄取证的事情结束后,便火速从密林飞了出去。 飞机落地时,凌娆才知道他们为了照顾伤员的情况,要在之前的仓库和防弹棚那里暂时休息一晚,等他们伤势稳住后,再直接送回美国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这里凌娆也住过两天,不算陌生。 但是厉景川又是刚到这里后,没有停留下来,直接和傅子言出去了。 直到深夜,凌娆拿着顾嬅一直帮她保存着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零点了。 又过了没多久,厉景川进了凌娆所住的隔间时,就看见小女人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 “没怎么,刚才只顾着看手机,忘记时间了,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凌娆不看她。 见这小女人居然直接给他摆脸色,厉景川看了眼她的衣服,是顾嬅特意去洞里萨湖对面的农庄买来的当地特色的白裙,但是比凌娆身上的那件看起来合身也,样式也不那么太素气,比较适合年轻人。 他似笑非笑:“换衣服?” 凌娆还没反映过来他这玩味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就直接站起身来要把他推出去。 “你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不止换衣服,我还要洗澡。”凌娆指了指房间里的一桶热水:“好几天没洗澡了,臭都要臭死了。” 本来她还一直想等着厉景川回来让他先洗,结果等了这么久他才回来,等出了她一肚子的气。 “先不说你洗澡时我根本没必要出去,再说你这手能自己洗?”厉景川薄唇噙着几分笑,有些故意的瞥了眼她那回来后被基地医生包的像个粽子似的手。 凌娆:“……” 下午顾嬅帮她包扎的没有这么厚,也没有这么紧,当时手指还能灵活的动一动。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脸上一阵尴尬:“那我不洗了,就这么熏着你算了。”。 凌娆转眼看他,这样平静的夜,虽然他身上的血腥味儿淡化了许多,但两人的身上都添了些伤,这样四目的相对,看着他墨色的眼睛,她忽然心里一紧:“要不然还是你先洗吧……” 凌娆:“……” 脱的那叫一个自然,好像是在剥个橘子皮一样的快,转眼凌娆身上已经快要看不出白色的白裙直接被剥了下去。 “又不是没帮你洗过,现在才想起害羞?”男人剥了她的衣服后,语气轻描淡写,再以眼神瞟了瞟那边的木桶:“这洗澡方式够原始的,这么小的木桶,就算是我帮你洗,也没多余的空间去对你做什么?” 凌娆:“就算有空间你现在也不能对我做什么,怀孕前三个月你什么都不许做。” 厉景川挑眉,眼眸深深的看着她:“这是时闻野告诉你的?” “不是,我刚才看手机的时候,看了些关于孕期的常识。” “你看的倒是很及时。” “…不然难道你伤成这样还想怎么样?几天都没吃过东西,你体力是无穷无尽的?” “体力这种东西,也要分是什么事情。” 凌娆:“……” 坐进这种小木桶里的时候,凌娆有些恍惚,这种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洗澡方式,一度让她怀疑柬埔寨当地的人民究竟是过的怎样的生活,明明之前离开机场的时候看见周围也有不少现代建筑群,也有很多衣着时尚的人来回路过,生活的也很平静。 眼见厉景川挽起衬衫的袖口直接过来,凌娆隔着渺渺的水雾看着男人的脸,忽然说:“要不然,还是让顾嬅来帮我洗吧……”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她犹豫了下,虽然和顾嬅都是女人,但也没有光着身子过,真的要是顾嬅来的话或许也会尴尬。 她也确实不喜欢别人碰她,只习惯了厉景川。 可厉景川伤的比她严重多了。 男人的手已经探入水中,试了试水温,然后撩起水在她露出水面的肩上,语调依然轻描淡写:“我不允许别人碰你,男人不行,顾嬅这种忽男忽女的也不行。” “……” 人家顾嬅只是以前在基地里一直扮成个男人而己,明明人家从里到外都是个女人。 但已经这样了,凌娆也不再多说,她靠在木桶里,一边任由男人的手帮她洗澡,一边说:“对了,Y大旁边的那套公寓,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回去住了,要不要卖掉,或者是……” 清冽的气息跟着淹没了她的感觉,她一下子呼吸里就满是他的味道,怔了下:“你…干什么……” 男人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看着她消瘦了许多的脸颊,暗哑的低语:“等等再洗,先亲一会儿。” 说是再亲一会儿,但是一亲上就几乎无法结束。 凌娆象征性的推了推他,平时就推不开,何况现在手上被包成了这样,更是完全没办法使力。 凌娆还记得他背上的伤,现在手臂绝对不能这样向前使力,下意识忙向后退开,被顷刻便吻到殷红发亮的唇动了动:“别,你有伤。” 即使在不发不可收拾之前终止了这个漫长的吻,但凌娆在说话的时候,脸色还是红扑扑的,在水气的蒸腾中愈发的娇媚。 厉景川将吻落在她的嘴角,然后吻着她的脸颊,再落在她的耳际,清沉的嗓音很轻很轻:“知道那天你忽然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想什么?” “想马上飞回华城,宁可让你在床上背对着我跪着求饶,也绝不想看见你用那种方式跪在我面前。”厉景川话落时,便忽然在她透白的耳廓上咬了下,凌娆疼的一阵瑟缩,又听见男人哑声道:“明知道我在极力隐忍,还敢跪下去,你故意的,嗯?” 凌娆在水里缩着脖子,感觉男人压迫而来,都快要挤身在这个小小的木桶里了。 “我那是知道你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怕你身体受不住,我太着急了,再加上那些人一直盯着我,我要是不装的太无助一点,随时可能会一枪崩了脑袋,我还得活着跟你一起双宿双飞呢,我才不要死。”凌娆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变成了细声的嘀咕。 凌娆被他盯的心里一阵满满涨涨的:“厉景川……” “嗯?” 她抿了下唇,语调里这才有了点后怕的意味:“他们说你没有涉过黑,所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能直接回华城吗?还是,要和傅子言他们一起先回美国一趟?” 男人看着她长发下的脸,唇畔勾出几分笑意,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想回华城了?” “还是家里自在,这几天的事情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去遗忘,情绪一直这么紧张的话我怕肚子里的宝宝也受不了。”她说着,便将一直浸在水里的手轻轻抚在平坦的小腹上。 厉景川的眼里是一派柔光,看着她在水下的动作,唇线微扬:“好,这边的事情解决后我们就回华城。” “嗯,我再洗一会儿,你不用帮我了,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就好,等下你洗澡的时候我再帮你。” 厉景川嗯了一声,转身将她放在床上的那件干净的白裙拿了过来,放在一旁。 于是当厉景川正要帮她套上裙子时,凌娆一副扭捏的样子看着他:“你就不能闭上眼睛?” 厉景川瞥了一眼她不知道是被热水泡红还是因为一时的害羞而红起来的脸颊:“不闭。” 凌娆:“……” 僵持了大概几秒,凌娆就妥协的的抬起了手臂。 男人帮她穿衣服时,为了解除这种光着身子大大咧咧的站在他面前的尴尬,凌娆清了下嗓子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胖了一点?” 厉景川正在帮她系裙子前的白色细带,修长的手指在细带间穿梭,嗓音淡淡:“这些天的折腾,明显是瘦了一圈,怎么可能会胖?” “可是我怀孕了啊,怀孕都会胖的。” 男人帮她系好带子,抬手将她肩上的长发拨到她背后去,这里没有吹风机,只能自然风干,同时因为她的话而认真的将她从上到下看了眼,最后评价:“至少瘦了五斤。” “……”她说胖,他非说瘦! “另外,谁告诉你怀了孕就一定会胖?你这才多久?肚子起码也要再过两个月才会看得出来,身形上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怎么知道?你是看过怀孕知识什么相关的书吗?” “……”厉景川瞥着忽然凑到他怀里来,带着一身沐浴过后的香气,脸颊仍然有些红扑扑的小女人。 “两个月前陶嫂闲来无事时就会在我旁边嘀咕这些事,让我随时注意你有没有怀孕,她担心你在Y市没有人照顾,所以时常在我下班回御园后多唠叨几句。”男人嗓音淡哑。 “爷爷和陶嫂加起来,简直就是催生大部队,一个大队长一个副队长……” ------------ 150 这么大火气? 即使下了飞机,厉景川也一路牵着凌娆的手没放开,凌娆没再找到机会去问他,两人就被这么一帮人推推桑桑的带去了医院。 厉景川的背部伤口在柬埔寨医院处理的不是特别尽人意,医生给他安排了专属通道,刚到医院便直接去手术。 手术从美国时间晚上六点半一直到夜里十点才结束,因为全身麻醉的关系,厉景川一整个晚上都没有醒来。 警方与基地的人在手术成功结束后离开,南衡也在确定厉景川的伤彻底没问题了之后,被凌娆劝着才回了基地。 凌娆本来是要留在病房里去照顾他,但因为刚刚动过手术,今晚厉景川需要在无菌病房里休息一晚,明早才能允许人进入,她现在不能进去,站在病房外,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着男人在沉睡时虽然有些苍白但却仍旧清隽的脸。 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厉景川在飞机降落之前,看着她的眼神。 当初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在洛杉矶河边被她无意中救起来的男人,是厉景川吗? 顾嬅出去买了些凌娆暂时需要的日用品回来,回来时看见凌娆靠在玻璃窗上一直没走,上前去劝了她几句,说先生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麻药的关系还需要睡一天,明天醒了就不会有事了,再拉着她去妇产科检查。 检查过后是凌娆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没什么问题,只是近几天情绪上波动太大,用中国的话来形容就是胎气受了些影响,不是很稳,需要卧床休息几天,加上她的手上那些烫伤也需要妥善处理,于是给凌娆在另一个楼层也安排了一间舒服的病房,好让她既能得到休息,又能在这里陪着厉景川。 凌娆却忽然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了许久,拿起手机才看见姜浅一天前给她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 [人呢?打电话不接是怎么回事?] [还不打算回来,柬埔寨那地方连个土特产都没有,哪里值得你玩的这么尽兴?赶快回来,这边几个亿的单子等着季老板你呢!] 凌娆刚回华城就去了柬埔寨,中间只抽空跟姜浅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柬埔寨度个假,姜浅以为她是前几个月在Y市学习压力太大,也就准了她的假,放她开心的出来玩了。 凌娆笑了下,给姜浅回了个电话。 洛杉矶的夜晚,国内已经是上午,姜浅正在工作室开会,凌娆跟她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后对方就急吼吼的说正在开会呢然后直接挂了。 就这么看了许久,凌娆逐渐安定的心才渐渐静了下来,也终于有了些睡意。 梦里的厉景川一身是血,在那间小木屋里被达利用枪指着额头,凌娆疯了一样的冲进去,在枪声响起的刹那嘶声尖叫,她却偏偏一声都喊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鲜血四溅…… 她连厉景川在中枪后是怎么倒下去的一幕都没看清,只看见了满地的鲜血淋漓,那滚烫的血仿佛已经流淌到她的脚下,就赫然惊的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噌的一下坐起了身。 鼻间是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洛杉矶医院内的病房,四周一片素白,安静,没有达利,没有枪,也没有血。 凌娆闭上眼睛,抬起手揉了揉汗湿了的鬓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凌娆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浅蓝色的崭新的住院服很柔软,病房内的陪护沙发上放了两个精致的袋子,里面是顾嬅临走前帮她买好的衣服,至于那些从柬埔寨穿回来的,当然是统统都扔了,一点痕迹不留。 梦里都是厉景川受伤的场景,凌娆实在是睡不着了,即使睡前就洗过澡,但还是习惯性的用洗澡的方式来缓解压力,直接进了这间豪华单人病房里内设的小型浴室。 洗过澡出来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时间已经指向清晨六点。 昨晚医生说过,六点之后才能进厉景川的病房,她看了眼时间后,直接迅速将头发擦了擦,用手指简单的向后梳了两下就直接走了出去。 * 后来这一整天,XI基地的许多小兄弟都背着傅子言和顾嬅,跑来医院里探望,但厉景川的病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即使是XI基地的人也不行。 凌娆接到电话就下去把那几个小兄弟接了上来。 直到傅子言忽然回来了,眼神往他们身上一瞪,几个小兄弟表达过慰问之情后就灰溜溜的正准备走人。 离开之前,其中一位忽然感慨的说:“先生,祝你一辈子身体健康还有婚姻生活幸福美满!因为太太人真的很好啊!” 安静的坐卧在床上的厉景川始终都没有因为此时这里的热闹而影响半分,清隽的脸色平静,却因为这句话而挑挑眉。 小兄弟指了指遥远的柬埔寨所在的方向:“就之前在柬埔寨的时候,太太不仅亲自给我们做饭打扫屋子,还帮我们大家洗了袜子,我们这一个个的都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第一次有女人给我们洗袜子,我都不舍得穿……” 厉景川闻言的那一瞬间,傅子言直接踹着他屁.股把几个人赶了出去:“滚!” 几个人走了,病房里又安静了一瞬,厉景川的转眸看向凌娆:“洗袜子?是谁指使你洗的?” 话落,不等凌娆回答,目光直接转向了傅子言。 “别看我,我连凌大小姐会做饭都不信,怎么可能让她干这些?”傅子言觉得等回基地后有必要让那几个臭小子绕着基地跑个五十圈:“是她自己太担心你的安危,怕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自己找事情做。” 凌娆咳了一声:“确实是我自己要做的,这种事情也没必要提吧…刚才他们几个也是开玩笑的…其实也没洗几双…我就是意思意思,不然吃他们的住他们的还要被他们保护着,我心里过意不去。” 傅子言嗤了声:“那些被你洗过袜子的兄弟今天开始可能要面临被一群新人当做训练时射击靶子的命运,你可能会更过意不去。” 凌娆:“…不至于吧。” 傅子言冷冷的挑眉,以下巴指了指病床上的厉景川:“想让他们免遭于难,只能你来求情。” 凌娆直接将目光转向病床上。 厉景川不咸不淡的看向傅子言一眼:“你再对她道德绑架,你那群兄弟怕是要做两年的靶子。” * 凌娆回去的时候医生正准备给厉景川换药。 厉景川坐在床上,衣服脱了下去,凌娆走进门后犹豫了下,在考虑是现在进去还是等医生离开之后再进。 医生正站在床边说:“厉先生,麻烦您转过身。” 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厉先生,您伤口需要每日做一下外部处理,请您转过身去。” 医生顿了顿,忽然转眼看向门前的凌娆,知道她是厉先生的太太,刚想向她求助,凌娆便已经走了过来。 凌娆到了床边,伸手将厉景川的衣服反穿在他身上,只将肩膀和前身遮住,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然后轻轻推着他转身,再慢慢的将他肩上的衣角抚平,免得碰到他背上的伤。 厉景川任由她左右,只侧眸看着女人一直平静的脸。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便满意的准备过来上药,可厉景川却又很快的侧回了身去。 凌娆看见他这动作,眉头立即拧了起来:“你干什么?” 男人侧首看向她,然后伸手去拉她,完全不顾背后的伤,手臂抬起来的刹那凌娆眼睁睁看见他背部最大的那个缝合处渗出了一点血珠。 “厉景川!”凌娆的眉毛皱的更紧,正要说创他,结果男人直接揽过她的腰,将她拉到了他的腿上,她被迫坐了下去。 他刚刚已经因为抬起手臂而牵动了伤口,现在他手臂圈抱着她的腰,凌娆完全不敢太大力的挣扎,偏偏男人的另一只手也将她死死的扣在怀里,更是不能胡乱动弹。 他的唇贴在她的鬓角,嗓音低沉而淡淡:“药等会儿再上,你先出去。” “你先上药,有什么话不能等等再说?”凌娆到底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不能让他的伤口再有任何问题,但又实在不敢挣扎的太过,动了两下就直接又被他牢牢的按在了怀里。 她转过眼瞪他:“厉景川,你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当回事是吧?万一你伤口一次一次的撕裂发炎感染,听起来好像只是一个外伤只是一个小事,但是一个处理不当就有可能导致全身感染,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是想在医院里住一辈子,还是想让我在医院里陪着你一辈子?” 凌娆趁势正要起身,结果他像是反悔了一样,忽然又抬手将她圈抱了回去。 接着男人便在她脸上吻了吻,耳边尽是他低低淡淡的笑:“这么大火气?” 凌娆很想翻个白眼。 看见唐莲白拿出来的那枚订婚戒指都没有现在看见他伤口又渗出些血珠更气人。 “你先上药,我就坐在旁边,我不走,也不打扰医生。”凌娆看见他仍然苍白的脸色,明明知道他就是故意要让她留在这里,却还是狠不下心回自己的病房去,到底还是妥协了。 一共僵持了还不到一分钟。 男人这才放开手,她收回视线,起身,板着脸坐到旁边,对医生说:“换药吧。” 医生点点头,悄悄的对凌娆竖了个大拇指,这厉先生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们这些医生都不敢大声说话,如果厉先生不配合的话他们更也不敢强制上药,结果厉太太只是几句话就能让他乖乖的转过身去配合。 上药的同时,凌娆这才有机会看清楚他背上那些伤,虽然缝合的很好,但是因为伤口太深,中间脊柱那里的创面也是又深又大,虽然现在的手术缝合都是类似美容针的东西,而且如果肯舍得花钱的话,估计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但痕迹估计至少也要几年才能下去。 眼前仿佛又映过厉景川被那两个人用尖锐的枪托狠狠砸在手背与后脑与的一幕,之前他一直穿着衬衫,后来医生帮他处理的时候她也没勇气去看他背上的伤,现在这样看见,心下就像是瞬间被挖出血淋淋的一大块似的。 厉景川是面对凌娆坐着的,看得出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和已经控制不住微微泛红的眼睛。 女人眼中格外的柔软让男人心头一动,他直接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薄唇在她脸颊上,不深不浅的在颊边亲吻,呼吸覆盖着她更多的肌.肤,凌娆因为这里还有医生在,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开头躲了下,结果男人的吻直接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是她的敏感点,她险些一个激灵,当时就在他怀里悄悄抬起手去推他。 医生一边上药一边看着他们:“……” 他也不敢多看,视线努力的一直停留在厉景川的背上,匆忙的做过换药的工作后,拿起纱布包扎,然后直接一声不吭的出了病房,临走前也没敢出声打扰。 凌娆被男人亲到最后直接放弃了挣扎,病房的门开了又关,她知道医生走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人走都走了,她现在再不好意思也来不及了。 她放任男人的亲吻,只在他嘴边蹙着眉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好好上药?” “因为看见你回来了,想让你留下。”他低哑的嗓音贴着她的唇瓣。 凌娆顿了顿,忽然抬起手推开了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起身见他背上已经换好药了,就迅速将他衣服脱下来再重新穿好,一颗一颗的帮他系着浅蓝色住院服的扣子,一边扣一边抿着唇道:“我昨天不是还在你这里住的?不过就是刚才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些东西而己,又没说今晚不过来住了,忽然留我干什么?” ------------ 151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 他低眸看她,淡淡勾唇:“不是因为生气才忽然出去逛街?” 凌娆心头一酸,主要是真的不想因为某个人来她这里刷的存在感而影响心情,她道:“你好端端的在医院里,我能生什么气?” 男人深深的注视着她:“我还以为你因为那些抓拍角度过于刻意的照片而泡进了醋坛子里。” 她诧异:“你怎么连我手机里收到过什么照片都知道?” “顾嬅的手机里安装了与你手机信息相连的软件,正常的信息她不会收到,但是来自陌生号码或者不明来源的隐藏号码信息,她能看得见。”厉景川没隐瞒。 “怪不得……” “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男人看着她的眼睛,俊美的脸上波澜不惊。 “你刚都说了,只是几张抓拍角度过于刻意的照片,那我还有什么可问的?”凌娆转身去拿起不知道又是哪个人送来的果篮,拿出水果刀去削水果,没再多说。 凌娆不明所以,又将水果切成小块手放进盘子里,然后用塑料水果叉给叉好,拿过去递给他:“那,吃点水果。” 男人没有接,更也没有动,漆黑的眸子沉静的看着她:“确定什么都不问?” 凌娆自顾自的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你一个男人,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少年,难免会有些过去,我除了能让自己想开一点,不去追究不去胡思乱想之外,还能问什么?难道我要问你第一次订婚的感觉怎么样?还是跟唐小姐谈恋爱的时候有没有亲过或者抱过或者…睡过?” 其实凌娆后半段话不该说,她是随心而至,本来只是想单纯的表现自己的“洒脱”,说完就后悔了,但话说出去也就收不回来了,话落后她直接避开了男人的目光,捧着果盘转身去了桌边。 “你倒是大度。”厉景川淡淡的波澜不惊的音调听着就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凉。 凌娆不知道厉景川现在忽然摆脸色给她看是什么意思,她现在连自己的心情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哪有精力去安抚他厉大BOSS。 凌娆觉得自己还是先回自己病房里一个人静一静,将那个唐莲白的事情想通了之后再说,她放下果盘和水果刀转身正要走。 “我先回病房,晚点再来。”凌娆不看厉景川,直接就要向外走。 “你走吧。”厉景川语气很淡,刚才拥抱着她亲吻时的温柔似洗尽铅华一般的褪去,他又重新成为了那个别人口中冷漠的厉总,只不过是凌娆很少去接触的那个,更疏远更冷淡的厉总。 手刚碰到门的把手上,忽然听见一点动静,她转眼就见厉景川在床边站起身,起身的动作很慢,有些吃力,苍白的脸色上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副表情,眼见着他这是起身要去把水果刀捡起来,她皱了下眉,忙快步走了回去先一步捡起来放到桌上。 “我刚才只是心情不太好,不想影响你,你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要下床乱走。”凌娆说了一句,直接转身。 “心情不好就把想问的问出来,有话藏在心里为什么不问?”男人目光幽深,落在她脸上,强迫她停下脚步:“只是心情不好?” “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不想自己太钻牛角尖,想自己先想清楚。” 厉景川向后退回到床边,慢慢坐下,显然坐下的动作也会牵扯到背部的伤,有些吃力,眉宇只是微蹙了一下便又直接看向她:“在钻什么牛角尖?说出来,我听听。”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没必要顾及太多的事。”凌娆不太自在的哂笑了下:“这种乱吃飞醋的情绪我不想发泄到你身上,你先让我去平静平静还不行? 听见乱吃飞醋几个字,厉景川的嘴角才不可遏制的勾了起来:“过来。” 凌娆先是不想过去,但见他做势又要站起来,忙抬步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他便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将她重新揽入怀里,凌娆想起身,他却慨然不动,手臂收紧,同时将吻落在她的眉心。 “娆娆。”厉景川又在她唇角浅吻了下,声音里的笑意似有些藏不住:“你在吃醋这种事情我既然看见了,总也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刚才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是故意的?在乎就在乎,装什么无所谓?” “…我总不能说我真的会去吃一个前女友的醋,而且那些照片也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确实不该吃。”厉景川坦言道:“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恋爱,没有亲吻,就连订婚的一切事宜也是由Shin集团安排,我只是走了个过场,但是没多久后婚约就取消了,我和她之间,从来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娆还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忽然又听见男人低低沉沉道:“你刚才说,不介意我有过所谓的过去,不介意我跟别人亲过抱过甚至睡过,嗯?” 凌娆:“……” “凌娆,你可真是大度的很。”厉景川忽然笑了,语调里又藏着股说不出的危险:“所以我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找点惊喜给你,万一我真的有过这么一个女人,真该让你们两个好好会一会,看看谁更厉害。” 凌娆:“……” “不行。”她在他怀里僵了下,坚定的摇头:“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厉景川似笑非笑:“你刚才不是还很大度?” “我刚才那是随便一说……” “随便一说?就可以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厉景川看着他,语气淡薄:“你希望有一个女人像你一样靠在我身上,拥有支配我的心情和我身体的权利,我也会尽所能满足她的一切,你希望有这么一个人?” 他又凉凉道:“或者,我也可以给她安排一个像御园一样的地方,我们晨昏暮醒,共进三餐,生活在一起,更像跟你一样,在沙发上,在床上,在地毯上,在浴室里,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亲密无间,你依然会说你不介意?想吃个醋都要犹豫?” 凌娆从昨晚受到照片,到刚才看见戒指,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不生气,不介意,没关系。 “凌娆,你可以很大度的接受这些吗?” 凌娆:“……” 凌娆忽然像泄了气似的,直接将头依靠在男人的肩窝里,小声的说:“我不愿意,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她抬起手就用力去抱紧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呼吸着他身上清冽中搀了些消毒水的味道,更是在他怀里依偎的很紧,嗓音闷闷的在他颈间说:“你要是敢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好,我会想不开的!厉景川我告诉你,我跟你之间,只有百年之后的死别,绝对不会有生离!” 厉景川忽然擒着她的下颚俯首便狠狠吻上她的唇,在她唇瓣上反复吮过的同时,又在她舌尖一咬,她颤了下,听见男人在她唇上低哑道:“记住你刚才的话。” “哪、哪句?” “最后一句。” * 凌娆昨晚上照顾厉景川一整夜,确实没怎么睡好,脸上是一片她自己没太察觉到的憔悴。 顾嬅现在每天负责凌娆的饮食起居,对她的一些生活习惯也算是了若指掌,见凌娆回病房后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又看见脸色不是很好,所以在出去买吃的东西时又顺便买了些其他的东西回来。 “太太,你要不要做个面膜?”顾嬅推门进来时,凌娆正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但实在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昨天唐莲白看着厉景川的眼神,这得是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丢尽了所有的自尊也要想办法挽留住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 那种格外执着的眼神,说实话,凌娆并不太喜欢。 结果顾嬅进门时的这句话成功让凌娆睁开眼,在床上翻坐起身,就看见顾嬅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将袋子里的好几个牌子的各种面膜都放到了她的床上。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凌娆诧异,无法想像顾嬅站在护肤品专柜前的样子。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听说女人皮肤状况不好的时候要经常做面膜,我没用过这种东西,不知道哪个牌子的比较好,刚才买东西的时候路过商场就随便买了几个。” 凌娆听着她的话,随手拿起来其中两个,看了两眼,嘴角抽了下。 顾嬅果然一看就是真的从来没用过这种护肤品类的东西,更也从来没有用过面膜。 “你没用过啊?”凌娆忽然笑了下,抬起眼看她。 顾嬅一对上她晶亮晶亮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向后退了一步:“太太,这些都是给你一个人买的。” “那我也用不了这么多。”凌娆随手拿起两个最简单的补水效果的,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别躲那么远,反正傅子言现在在厉景川病房里,咱们两个也进不去,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等,还不如一起做面膜,反正你都买了。” 凌娆平时也真的不用这些东西,但她至少比顾嬅懂一点,眼见着顾嬅一脸坚决拒绝的表情,她眯眼笑:“你真的不打算试试?在基地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虽说你皮肤底子不错,但也还是稍微糙了一点,你买来这么多,就跟我一起试试呗。” “我还是算了吧,我不会用这东西,而且…我要那么好的皮肤干什么……”顾嬅继续向后退了一步。 凌娆挑挑眉:“你还真不把自己当个女人了?” 顾嬅犹豫了下,看了看凌娆手边那些东西,好半天才又问了句:“我真的不像女人么?” 凌娆单手托着下巴,坐在病床上,看着顾嬅那最近心事重重又在这会儿显得有一点点自我怀疑的表情:“你之前头发长一些的时候还挺好的,后来谁知道你是抽的哪门子风,又剪的这么短,我看阿K的头发都比你的长。” 顾嬅对头发的长短是否好看显然没什么概念:“头发长了不习惯,短一点才舒服。” “那你自己照镜子看着自己那一头短发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女人吗?”凌娆挑眉。 “我很少照镜子。” “……” ------------ 152 不简单 天色越来越深,基地里四周有明亮的灯围绕,特别是枪靶场这里的灯似乎比其他训练场所还要亮一些。 明明寒风彻骨,凌娆却是玩出了兴致,对着五十米开外的靶子开枪,事实证明百米以上的她是真的射不中,但是五十米和五十米以内的她基本都能射中五环以上。 顾嬅最开始是站在她身边教她所有动作,现在开始已经是凌娆自己站在这里训练瞄准度,顾嬅在后边不时的开口指导她哪一个姿势的不规范。 就这样又训练了半个多小时,寒风中凌娆却出了一身的汗,她向旁边挪了十几步,打算再次挑战那个一百米距离的靶子。 “砰”的一声。 凌娆撇了撇嘴,一边给子弹上膛一边说:“你的枪击技术那么好,是练了多少年?这个百米的距离需要练很久吗?我感觉风速好像也会影响最终命中的方向……” 身后没有人回答她,凌娆举着枪继续对着百米开外的靶子打算再来一发。 忽然,手背上一暖,她正准备开枪的动作顿一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厉景川来了。 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将她围绕住,他没说话,只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端正着她的姿势,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温淡的嗓音贴在她耳边:“现在试试。” 凌娆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并没有跟之前有什么太大的距离差别,但又似乎是哪一个她一直没掌控好的角度被纠正了过来,她摒心静气的对着百米开外的靶子,直接用力勾动手指。 望着被一枪射穿的靶心,凌娆:“……” 当时在柬埔寨她还几次三番的怕厉景川出事,结果居然其实是他根本没打算开枪。 凌娆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冷风吹过,厉景川将身上那件她之前去买来的黑色羊绒大衣打开,将她整个人抱在她怀里,再将她裹进衣服里,同时将她手中的枪拿了下来,扔给顾嬅。 顾嬅抬手便利落的接住枪,然后看着凌娆的方向笑了下,自觉的走开了。 “站在这里练了这么久,不冷?”男人低澈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 “不冷啊,挺刺激的。”凌娆诚实的笑起来,因为刚才自己那拿不上台面的枪法而笑的稍微还有点羞涩,嘴角边都被她笑出了羞涩的小梨窝,本来她也没觉得冷,但现在被男人用衣服裹在怀里,她还是在他怀里转身,就这么就势抬起手抱着他的背:“你不是在里面和傅子言他们谈事情?谈完了?” “没什么重要事,见了个老朋友。”厉景川在她额上亲了下:“枪击这种东西你在这里玩一玩就好了,不需要特意学,以后不会再有任何需要你开枪的机会。” “我就是忽然觉得顾嬅特别帅,感觉女人帅起来的那一面也是格外有魅力,一时兴起就想跟她学学。” 男人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渐渐缓缓低低的笑了:“你现在就很有魅力,还想再揽点什么魅力在身上?我这都已经很克制了,你是打算让我陪你在床上夜夜度日至死方休么?” 凌娆:“……” * 一阵尖锐的痛从脖颈间传来,凌娆皱了下眉,在昏沉中缓缓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是眼神癫狂的唐晓雨正握着一把水果刀,将锋利的那一侧贴在她的脖子上。 颈间的痛感让凌娆逐渐清醒,她下意识正要向后一缩,唐晓雨同时将刀随着她的动作一起向后。 “你干什么?”凌娆的头很疼,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被迷晕的,但是眼前的唐晓雨的眼神看起来很疯狂,她浑身的汗毛都因为对方这样的眼神而根根竖了起来。 “凌娆,你总算是落到我的手里了!”唐晓雨瞪圆了眼睛,盯着凌娆白皙的脖子上那条隐隐渗出的血痕,更像是被激出了什么更嗜血的情绪一样,满脸阴沉沉的笑,更用力的将水果刀贴着她颈动脉按了下去:“你们毁了我,我要杀了你!凌娆!我要杀了你!” 凌娆感觉自己身上还有些迷.药的药性,没有多大力气,但见唐晓雨握着刀的手一直都是颤抖的,她试探的缓缓抬起手,趁着唐晓雨一心要将水果刀按进她的脖子里时,赫然抬起手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再又使了些力气将她的手腕狠狠掰开,趁机将水果刀夺了下来。 唐晓雨眼睁睁的看着这可以杀了她的机会居然就这样没了,当即怔然了片刻,看着空荡荡的手,再又阴冷的瞪了凌娆一眼,抬起双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凌娆我要你死——” “唐晓雨,你清醒点!”凌娆避开她的手,抬起手臂用力将她挥开,转眼看见车窗外迅速倒退的一切,眼皮狠狠的跳了下。 忽然被凌娆这样吼了一嗓子,唐晓雨才浑身颤抖的盯着她:“你以为你还能害我吗?凌娆,就算你们想要我的命,我也要跟你一起死!也要你先死!” 听见这话,凌娆猛地转过眼看向唐晓雨那双癫狂的眼睛:“不是你把我迷晕的?” 唐晓雨像是听见了什么玩笑一样:“你还装?你就是凭着这样装无辜的本事才让厉景川对你死心踏地的是吧?明明是你们把我迷晕了!幸好我醒来的早!也幸好我去宴会之前就在包里装了刀!我随时随地可以要了你的命!” 不是唐晓雨…… 唐晓雨说着说着就又要扑过来,凌娆凛起眉,挥开她:“你先给我冷静!” 她的手按住唐晓雨手腕的同时,抬起眼打量着这辆车。 是一辆正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的新款宝马,她和唐晓雨在车后面的位置,与车前的驾驶位之间隔了一个类似玻璃或者厚塑料材质的档板,看不见正在开车的人是谁。 凌娆抬起手按了按额头,记得自己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巧看见唐晓雨也在里面。 当时唐晓雨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涂口红,一边涂一边透过镜子看向身后路过的凌娆,眼神里像是有个深渊要将凌娆给吞噬了一样,那眼神很诡异,透着和现在一样的癫狂。 凌娆只往里走了两步,就下意识的要退出去,不打算跟这样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共处在同一个地方。 结果她还没出去,身后忽然跑进来两个急于上厕所的女人,她没看清楚那两人,但正好当时她也确实是想上厕所,而且那一层只有这个洗手间,见这里不只有她和唐晓雨两个人,凌娆才避开唐晓雨那边,向另一侧稍远一些的门走了过去。 等她从洗手间里的小隔间出来时,唐晓雨已经不见了。 然后凌娆去洗手,刚将手放到水下,忽然听见最近的隔音里传出一道惊叫声,那声音像极了唐晓雨,她听的浑身一寒,本能的转身就要向外走,就在那时,身后的隔门“咣”的一声被打开,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凌娆的脚步还没能从洗手间的门口出去,人就直接被向后拖了回去,同时洗手间的门被那两个力气很大的女人反锁上,凌娆的口鼻间被捂上一块湿布,刺鼻的味道让她越来越恍惚,直到最后失去了知觉。 “听着!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凌娆看着车窗外的高速公路和路两边荒芜的山丘,肃声说:“我们两个可能同时被绑架了,你去宴会之前是谁找的你?是唐莲白邀请你跟她一起去参加宴会,还是你单方面主动要跟着她一起去的?” 唐晓雨双眼死死的瞪着凌娆:“你还想挑拨我和我表姐之间的关系?” “现在这种时候,我们两个的命已经被栓在了一起!我有什么可挑拨的?”凌娆忍住要骂她的冲动:“我们现在连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又究竟处于什么境地都不知道!回答我,是不是唐莲白让你去的宴会?” 唐晓雨看见凌娆那种冷漠的眼神,多多少少的还是被震住了,有些发白的嘴唇嗫咄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表姐看我被家里人关的久了,心疼我,说要带我出来散散心。” 说着,她忽然瞪着凌娆:“你别妄想挑拨离间!我和我表姐的感情好着呢!就算真的有绑架,也绝对不会跟她有任何关系!” 蠢就是蠢,被利用了一次还不知道,被利用第二次还乐颠颠的给人数钱,完全不知道她自己的表姐究竟是什么段位,如果她们姐妹的关系真的好,从一开始唐莲白就该拦住唐晓雨,不会让她去国内去Y市找死。 如果不是唐莲白的扮可怜,这性格冲动的唐晓雨又怎么可能会胆大包天到往厉景川的枪口上撞。 而今时今日,唐莲白如果没有任何目的,也就不会把已经疯癫成这样子的唐晓雨带去宴会。 现在跟这种疯子没有道理可讲,凌娆在这样可怕速度的车上,孕吐的感觉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迷.药里的成份刺激到了她,从醒过来开始她的肚子里某个地方就在一抽一抽的疼。 凌娆压下那种让人心慌的心脏失重感,挥开唐晓雨想要向她肩膀上掐过来的手,抬手在眼前与驾驶位相隔的隔板上拍了拍。 凌娆又拍了拍,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平底鞋,再转眼看见唐晓雨脚下的高跟鞋,果断的俯下身将她的鞋给脱了下来。 “你干什么?”唐晓雨因为凌娆这莫名奇妙的举动而瞬间满眼防备。 凌娆没理她,举起坚固的鞋跟就狠狠的砸在眼前的隔板上,现在这车以这样可怕的速度在开,车两边还不时的有各种大小车辆,而且她发现这车一直呈直线行驶,必须得想办法让车停下来。 重重的砸打声惊的唐晓雨缩在一旁,一时间也不知道伸手去掐凌娆的脖子还是要做什么。 凌娆知道对于唐晓雨这种受了刺激且有些疯癫的人来说,这样的噪音更会影响她的情绪,于是只一声不吭的用力砸着隔板,没再拿任何话去逼问她。 隔板被凌娆用力砸了几下,中间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凌娆的手已经有些麻了,换一只手继续砸,直到隔板中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那一瞬间凌娆没有任何该有的欣喜和松一口气的感觉,只是顷刻间心便狠狠的一沉。 从她们被扔上车,再到醒来,再一直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几十分钟,这辆车一直保持150迈的速度向前行驶,没有弯路的高速公路在美国很常见,但是这样将车定了速,让她们两人在车上,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简单。 “到现在,你还相信你表姐吗?”凌娆盯着空荡荡的驾驶位,声音幽沉的说。 唐晓雨一脸震惊的表情,还没反映过来,无人驾驶的车跟她和唐莲白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联系? “有人想借着你的手铲除我,但却也根本没打算让你活下去,唐晓雨,你真是可怜,从小到大,替你表姐出头的事情没少做过的吧,但最后承担责任的一定都是你,而被你处处袒护的好姐姐一直都像个高冷的蓝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是么?”凌娆讥讽的看了她一眼。 唐晓雨僵坐在后边,像是还没能从凌娆这话里回过味来。 凌娆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用鞋跟迅速把眼前的窟窿砸的更大,直到大半个隔板都砸了下来,再又向前钻到了驾驶位上,抬起手正要去掌控方向盘,才发现这车不仅被定了速,就连方向盘也被锁上了,她根本没办法去控制方向,更没法刹车。 脚下无论是刹车还是离合都很松,完全没有用,凌娆低下头向下打量,才发现这辆车里被人改装过,车座下的几个地方明显是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唐晓雨见凌娆的脸色不是很好,当即浑身颤抖的扒在她身后的座椅上露出头来:“能停车吗?” 凌娆无声的看了她一眼。 说唐莲白有狂躁症,不如说唐莲白是个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亲表妹都能被她利用到这一地步,现在这是为了铲除自己,真的连唐晓雨的命也不惜搭上了。 如果她们真的死在这辆车上,没有人会去考虑始作俑者会不会是唐莲白。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唐晓雨和凌娆之间有纠葛,也知道唐晓雨恨凌娆,更知道唐晓雨已经疯了,疯子是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所以这样疯狂又可怕的同归于尽的行为,只有可能是已经疯了的唐晓雨做得出! 到时唐晓雨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成功铲除情敌的同时,又可以成功洗脱嫌疑。 顾嬅说过,别把唐莲白想的太简单。 凌娆看了眼脚下那些被藏在车板下的线,她和唐晓雨的包都不见了,手边也没有任何剪刀之类的工具,高跟鞋也不可能砸得动这么粗的电线,手更也不可能扯得断,电线没那么长,无法扯起来在哪里磨断。 凌娆又抬手在方向盘上动了几下,没有任何地方能动的,她再看了眼这车一直定在150迈的速度,再抬眼看向车窗外以着可怕的速度一直向后倒退的公路边的景色,周围不时的有车辆飞驰而过,或者被这辆车超过。 也许一分钟,也许半个小时,随时会发生未知的危险。 ------------ 153 快出来呀 凌娆将手捂在一直在阵阵发疼的肚子上,眼底渐渐显出了一些红意,这样跳下去不死也伤,何况她还怀着孕…… “凌娆,你一直坐在这里干什么?你停车啊!为什么还不停车?”旁边又路过几辆车,速度奇怪,让人看着心慌,唐晓雨在后边尖叫:“你是想害死我吗?快停车!” “想活命就下车,这车停不了。”凌娆懒得跟她解释太多,抬手在车门上试了几下,果然不出所料,都是锁上的。 凌娆将唐晓雨的高跟鞋在车窗上敲了几下,之前就已经有些麻了的手臂现在已经快要使不出什么力气,来回换着手去敲,最后干脆将比自己的脚还大一号的高跟鞋穿在脚下,在座椅上侧过身,用脚狠狠的去踹车窗。 “你在干什么?”唐晓雨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这些怪异的举动。 “废话别那么多。”凌娆边踹边转眼看她:“想活命就过来帮我把这车窗打开。” 唐晓雨缩了一下脖子,她完全不相信凌娆,车里一直响起咣咣的声音让她心里更慌,忽然转眼看见被遗弃在地上的水果刀,骤然捡了起来,将水果刀再度指向凌娆:“你要是不赶快停车,我现在就杀了你!” 凌娆眼神很冷的看她一眼,抽出些力气来抬手将水果刀抢了过来,再不顾唐晓雨那越来越惊慌越来越癫狂的眼神,起身将水果刀放在车窗和车门的缝隙里用力的别了几下,然后再配合着高跟鞋一起砸打。 怪不得对方是专门买了新车来设下这样天大的阴谋,新款的车所有车窗基本都有防打砸的功能,凌娆咬了咬牙,依照曾经她和厉景川在水下逃生过的方式,用力拔出副驾驶椅上的金属杆,去敲车窗。 车窗这样接连的遭到伤害,终于见了些缝隙,凌娆再用力的去别,再用水果刀去划开下边的密封层,再用鞋去砸,直到车窗整个被别碎,哗啦啦的全都掉了下来,凌娆趴了上去观察着这高速两边的荒地,前方路过的是凹下去的山丘,没有水,四周荒芜一片,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150迈的速度,车窗开了的瞬间就有狂风呼啸的钻了进来,凌娆眯着眼睛看周围,忽然转眼道:“唐晓雨,过来!” 唐晓雨被钻进来的狂风吹的一脸惊恐,用力摇头。 凌娆没了耐心,伸手就去拽她:“你表姐想害你!你还真打算就这么顺了她的意?虽然可能会受伤,但我们跳下去才能活命!快跳!” “我不要!这种速度跳下去肯定会死!你果然要害我!”唐晓雨尖叫着推她。 凌娆用力去拽她,说不清道理就只能用强的。 就在两人撕扯间,凌娆忽然仿佛听见哪里传来滴滴的警报声,她猛地转过眼看向座椅下的那几根线,这警报声听起来让人心惊胆颤,手下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用力扯着唐晓雨到了已经开了的窗口上:“快跳!” “我不要跳!” 两人不停的撕扯争执,凌娆分不出心去注意到这辆车后边一直跟着的那辆巨型装货车。 唐晓雨一次次险些被凌娆推出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蛮力,忽然反手用力去掐住凌娆的脖子强行让凌娆松开手,再一个翻身将凌娆狠狠的压在车门上,红着眼睛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大吼:“要死你自己死!别拽上我!去死吧你——” 凌娆震惊的看着唐晓雨眼中的恨意,想要让她清醒点却被她掐的脸上涨红根本说不出话,就在她整个人几乎要被唐晓雨从车窗推出去的一瞬间,凌娆的半个身子已经露在了车窗外,她眼角的余光终于看见那辆一直紧随其后的巨型货车,同时看见在那辆车后疾驰而来的黑色宾利! 就在她分神的一瞬间,唐晓雨用力的将她推出去,凌娆的背在车窗残留的一些玻璃碎片上擦过,痛的她没了反抗的力气,整个人被推出去的一刹那,随着车速疾驰的惯性和抛下来的速度,她感觉自己有那么两秒钟像是飞了起来,接着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摔下去的一瞬间凌娆的手下意识去捂肚子,可身体却在地上连续滚了几圈,四肢百骸都有剧痛传来,痛的她几乎要失去知觉。 凌娆听见声音,猛地抬起眼看向那辆即将冲向自己的巨型货车。 就在千钧一发间,在巨型货车后方几米开外的那辆黑色宾利忽然传出恐怖的加速声,在凌娆即将被货车碾压而过的一瞬,黑色宾利以着惊人的速度冲入她的视线,果断横挡在凌娆与货车之间! 轰—— 凌娆在那辆黑色宾利冲来时恍惚间仿佛看清了车牌号,大脑里的某一根弦瞬间就跟着这巨大的撞击声而断裂。 “不要——” 凌娆的身体因为眼前两辆车的撞击而被震的整个人被动的向路边滚去,连滚了几下无法控制住身子,整个人向着高速路边的安全栏狠狠撞了下,腹腔内部似撕扯一般的巨痛一波一波的向她侵袭而来。 凌娆有些吃力的抬起眼,看向几乎被那辆巨型货车撞到全身钢板扭曲的那辆黑色宾利。 凌娆浑身疼到发抖,心更是像是空了一大块,望着那辆车,两手徒劳的在地上用力的爬,却怎么也爬不动,腹部尖锐的抽痛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 “景川……” 远处,一声轰然的爆炸巨响,不用猜也知道是唐晓雨所乘的那辆车自燃爆炸,冲天的火光和浓重黑烟将天蒙上了一层雾色。 高速公路上一瞬间就安静的窒息,死寂的味道慢慢渗透凌娆的皮肤。 凌娆从来都没有觉得天是这样的灰暗过。 黑色宾利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蔓延到车身下方的汽油蹿起了一小片火光,凌娆盯着那火光,忙咬牙拼命的要爬过去把火扑灭,却是努力了半天也只向前移动了几厘米。 “太太!”顾嬅的声音紧随其后,在巨型货车后方已经聚集了不少停下车的司机,她迅速推开人群跑进去,红着眼睛看见趴在地上的凌娆,忙快步冲了过去。 顾嬅蹲下身要去扶凌娆,凌娆却是双眼死死的一直盯着那辆黑色宾利,哑声说:“车里的人…是谁……” “我先扶你起来。”顾嬅几乎从未哭过,现在看见凌娆这样茫然的眼神,又看见她下身渗出的那些血迹,几乎也红了眼睛,上前用力将她扶起身,然而凌娆却是连站都站不稳,只是双眼一直看着那辆车。 “告诉我…车里的人是谁……” 顾嬅咬着牙根,没说话。 凌娆缓缓转过眼,看向封凌:“是厉景川吗?” 顾嬅抓着她的手臂免得她摔下去,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却是微微有些颤抖的,努力的要去安抚她,却根本没能压抑得住情绪,只能垂下眼低声说:“我们和先生已经追踪到了你们所在的位置,全程开车追过来,本来已经落下了半个小时的距离,以着尽可能最快的速度终于追到了,但是刚才看见你忽然被人从车窗推出半个身子,先生的车就突然加速到了极限……” 凌娆的脑子里瞬间恍惚了下。 车里的人是厉景川…… 意识停留在这里的一瞬间,凌娆骤然用力推开封凌,转身踉跄着就往那辆车的方向扑去。 顾嬅没料到她还能有力气推开自己,向后退了个措手不及,再忙伸过手要去扶时,凌娆已经扑到了黑色宾利边,她忙上前将险些跪倒在地上的凌娆拉住,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太太,你别这样……” 凌娆的双眼只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宾利,耳边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几乎与顾嬅同时冲进人群的傅子言一句废话都没多说,直接叫阿K等人把巨型货车的司机逮下来,同时一群人正脸色肃然的准备救援。 “前面那辆车是不是爆炸了?怎么会忽然爆炸?太可怕了?” “这辆车被撞的这么严重,宾利的这款车的车身很坚固,都能被撞成这样,可见撞击力究竟有多大…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高速路谋杀吧……” “这车已经漏油了,快看,油上已经着火了!” 一群人的窃窃私语都灌不进凌娆的耳朵里,她强忍着眼泪,双眼腥红的盯着已经碎裂的车窗,用力的要挥开顾嬅,顾嬅却仍是用力的抓着她的胳膊,最后干脆两手去抱住凌娆:“太太,你别冲动!” “放开我!” “太太!” “顾嬅,你放开我!”凌娆撕声喊着:“放开——” “现在这辆车随时可能会发生大面积自燃的状况!先生不顾性命将车冲过来横挡在这里,就是为了保住你的命!无论先生怎么样,如果你现在还不退开,先生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牺牲什么?怎么可能会牺牲?他不会的——”凌娆疯了一样的在她怀里挣扎,最后实在挣扎不动,听见傅子言他们正在试图翘开车门板的声音,眼泪再也止不住,整个人无力的向地面上跪了下去。 “凌娆……”顾嬅忍不住叫她的名字,低下头看见凌娆不停颤抖抽动的肩膀,手握在她的肩膀上,努力平静着声音说:“你下身都是血,你先上车,凌娆,你别这样……” 眼见着车下汽油上的火苗越来越大,凌娆想要上前去扑灭,傅子言骤然抬起眼看向凌娆的方向,沉声道:“顾嬅,立刻把凌娆带走!” 带走凌娆是必然的,有了傅子言的命令,顾嬅更是强行将凌娆从地上扶了起来,搂着她的肩,拉着她的手:“走!” 凌娆没说话,也不动,只一直盯着黑色宾利,看着顺着车门蔓延出越来越多的一大片的血泊,只觉得天昏地暗。 “厉景川,你给我出来,快出来啊。”凌娆脑袋发空的,无意识一般的要向车门走去,却被顾嬅按住。 她怔怔的看着已经变了形的车门:“宾利车的安全气囊比很多车的都要好,他不会有事,对不对……” 凌娆像是在与顾嬅说话,又像是在与车里的人说话,更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嬅没吭声。 凌娆几乎要被巨型货车活活碾压至死的一瞬间,先生是拿他自己的命来换凌娆的命。 即使顾嬅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早已经见惯了生死,可刚才那一幕,她仍然永生难忘。 顾嬅握着凌娆的手,用力扳过她的身子就要带她走。 凌娆其实的确没有多少力气,下身的腥红更是让她明白在这一刻她究竟都失去了什么。 在被强行带着转身的瞬间,凌娆的眼神空洞发直的望着地面,耳边仍然能听清宾利车上滴着汽油的声音,一滴,两滴。 ------------ 154 把真正的幕后凶手找出来 顾嬅强行带着凌娆回到后方不远处的黑色越野车边,刚打开门,忽然那边传来一道响声,听起来像是变形的车门终于被翘开了的动静。 听见那动静,凌娆浑身一滞,猛地转过眼朝那个方向望去,转身就要往回走。 “凌娆你别过去!” “厉景川在那里,我听见他们把车门打开了……” 顾嬅拉着她,没让她动。 现在这种情况下,先生估计满身都是血,凌娆这种状态要是过去,估计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顾嬅,你让我过去。” “凌娆!” “求求你……”凌娆终于再也忍不住,哽咽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狼狈的沾着血迹的脸向下滚落,执着的望着那个方向:“让我去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顾嬅一个狠心,用力将凌娆往回一拽,凌娆整个身子撞到她怀里,顾嬅正要将她扶进车里,凌娆却是忽然浑身一软,整个人向下栽倒。 “凌娆!”顾嬅一惊,忙将她扶稳,怕她真的出什么事,直接将人扶进了车里,再低头看见凌娆下身的血时,忙脱下身下的黑色外套,裹到她下身,再迅速联络离这里最近的救援队和急救中心。 顾嬅是眼睁睁看着凌娆从那辆车上被推下来的,一个正常人在这样的车速中被推下车都会摔伤,何况凌娆的肚子里还有…… 顾嬅不敢再想,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紧紧的握住凌娆的手,却只握到了一片彻骨的冰凉。 凌娆浑身的血都像是被冻住了一下,从手到脸到脖子,哪里都是冷的,她在昏迷间也仍然皱着眉,嘴里隐约有着模糊不清的呓语,仔细听,像是在叫厉景川的名字。 * 唐晓雨的父母执掌洛杉矶SUA集团,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家族,但唐晓雨的父母显然只是老老实实的商人,对唐老还有唐家背后的许多事情都未参与过。 凌娆乘车抵达唐家时,唐晓雨的父母一看见是她,都恨不得冲上来掐死她,口口声声的说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女儿。 顾嬅面无表情的将唐父,唐母倪洛拦下,凌娆在顾嬅的配合下毫无阻挡的进了苏家的大门。 “贱.人!我们晓雨已经因为你而送命了,你还来我们家里干什么?” “快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凌娆进了门,听见唐父倪洛的咆哮,脚步一停,回眸冷淡的看他们一眼:“如果你们但凡对身边最亲近的人有一点戒心,唐晓雨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是这样子,因为我而送命?她真是因为我而送命的吗?” 倪洛已经哭了一个月,肿着眼睛脸色苍白的瞪着她,唐父勉强还有些理智,指着凌娆就骂:“我们晓雨先是因为你而被折磨至疯,勉强保住这么一条命,最后就连送命的时候都是跟你牵连在一起!你还敢说她不是被你害死的!” 凌娆转过身,不再看她们,眼中那淡淡的一丝嘲意也没再落进他们的眼底,只浅浅淡淡的说了一句:“前后两次都是我险些死在你们女儿的手里,或许我的确比她命大,至少我的身边没有那种看起来亲密无间但却实际处处想利用自己害自己的好姐妹。” 凌娆的语气忽然顿了一下。 她的前一世不就是毁在了她的好妹妹凌漫雪的手里? “你什么意思?晓雨的死跟莲白能有什么关系?莲白和晓雨从小到大的关系我们都看在这里,你别以为晓雨死了就死无对证,现在还想把矛头指向莲白!这种时候你还来挑拨离间,真是最毒妇人心!” 唐父根本推不开顾嬅,骂了半天也只能被顾嬅挡在原地。 凌娆面无表情:“警方根据唐晓雨存心要报复我而发起的这种自杀性行为,认定整件事情都是由她自己主导,就这样草草的结了案,你们这做父母的真的甘心让你们女儿背负着杀人未遂反自.焚而死这样的罪名?” 凌娆没有看他们,而是边说话边观察着唐家室内的一切,声音冷冷淡淡的。 唐父和倪洛的表情微微一变,盯着她:“你……” “唐晓雨曾经住过的房间在哪?”凌娆直接了当的问。 唐父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的看着凌娆的背影,正要说话,倪洛却是一脸崩溃的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说:“不能让她进我们女儿的房间,晓雨的房间不可以让这种害死她的女人进去……” 凌娆骤然转过眼,看见倪洛那双通红的眼睛,一时间想到这些天厉景川的母亲明明心里压抑却始终不曾在她面前落过一滴眼泪的模样,凌娆顿了顿,才道:“你们确定唐晓雨是我害死的么?我难道不是受害者之一?” 倪洛不理她,只红着眼睛别开头。 唐父却是指了指二楼的方向:“二楼,白色房门的那个房间。” 凌娆收回视线,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唐家也不小,走上阶梯,在二楼绕了一圈,才找到唐晓雨的房间,唐家的佣人看见她还有些惊讶,但是没有人敢拦着,只站在一旁一脸奇怪的看着这忽然闯进来的人。 凌娆走进唐晓雨曾经住过的卧室,满是少女心的房间没有因为主人的离世而被改变,仿佛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还是会有人来坚持打扫,就连床上放着的KT猫的抱枕都像是才刚刚洗过没多久,端端正正的摆在那里。 房间里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凌娆环视了一圈,走到房间内的桌架前,看见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唐晓雨和唐莲白的合照,将相框拿起来,翻过去,打开,照片掉落出来的同时,看见照片背面写着,200X年,摄于日本。 也就是唐晓雨一年前和唐莲白还去过日本,唐莲白也并不是外人传言的那样,因为狂躁症而一直被唐老关在家里。 凌娆一边打开桌架下方的抽屉一边问着门口的佣人:“唐晓雨生前除了跟她表姐走的最近之外,还跟其他什么人有过多的联系么?” 佣人并不知道凌娆是谁,下意识的直接回答:“我们小姐没有变疯之前,人际关系都很不错,无论是和熟悉的朋友还是同学都很好,但是她忽然辍学,又忽然说要去中国读书的那段时间里,她只跟唐莲白小姐经常联系。” 凌娆的手这时在抽屉里停顿了下,看着里面的几瓶药,拿了起来,打开药看了眼,又放在鼻间闻了闻,顿时眸光冰冷的将药重新盖上,然后握在手心。 她继续翻看着里面的其他东西,同时问:“这些药也是唐莲白送来的?” “是的,自从我们小姐开始有了疯病之后,莲白小姐经常会来看她,因为莲白小姐患过类似的心理疾病,所以她对一些心理的药物比较了解,为了能让我们小姐情绪镇定,她把自己的药拿来了一些。” “是么?”凌娆将那瓶药纂在掌心里。 正是曾经凌漫雪为了刺激她的情绪导致她精神紊乱的那种药物。 这种药只会让处于发疯状态的唐晓雨更加的癫狂,更加的情绪不稳,更加受不了任何刺激。 人人都知道唐莲白有这种病,却不知道是她亲手把自己的表妹给逼疯。 凌娆又去检查了唐晓雨的衣柜和其他几个房间里的抽屉与桌子,她尽量做到只是检查和翻看,在关上之前都给整齐的放回原来的样子,死者为大,即使她对唐晓雨没有任何好感,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最终检查出的结果证明,唐莲白给唐晓雨的确用过这种可以导致精神紊乱的药物,疯病的最原始根源就是神经衰弱,这种药会让唐晓雨加大病症,而且医生如果不给唐晓雨验血的话,基本也猜不到原因,也查不出来。 凌娆给阿K打了个电话,让阿K帮忙去警局把唐晓雨的尸检报告找来,即使唐晓雨被炸到死无全尸,但经过法医的手该有的检查肯定都有过。 下午,凌娆已经在唐家呆了几个小时,唐父倪洛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在这样尽量做到心平气和的状态下,从唐父倪洛口中得到的一些事情过后,凌娆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我问了你们这么多,句句都没有离开过唐莲白,你们可以继续认为我是在唐晓雨离世之后,还想拖着唐莲白一起下水,但是如果你们现在冷静理智下来之后再仔细想想,当时我和唐晓雨同时被绑架,在那辆车上醒过来时,那辆无人驾驶的车就已经在高速上了,最坏的结果是我和唐晓雨一起死,死无对证,我们都死了,对谁最有益?” 唐父拧着眉没说话,他们是商人,自然知道很多事情的因果关系,这些天他们只将矛盾点放在凌娆和唐晓雨的身上,却忽略了一直对他们嘘寒问暖的唐莲白。 而唐晓雨的这个案子,如果只是单纯看动机的话,的确是唐晓雨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极大,警方去各方调查取证的结果也确实是唐晓雨自己发起的行为,警方去唐老和唐莲白那里调查时,更是得到了最有用的口供,从而确定了这个案子的结局走向。 但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情往唐莲白的那个角度引过去的话,似乎一切又显得不是那么简单…… 倪洛这时忽然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时倪洛看了看凌娆,又看了看身旁的丈夫,低声说:“是莲白打来的电话,她说下午过来看我们,问我们需要带些什么?” 唐父脸色阴沉的没吭声,凌娆却是似笑非笑的问了句:“唐晓雨死后,唐莲白经常会来看你们吗?” “没有,只是在追悼会上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其他时候通常是隔两三天打个电话过来慰问我们,说以后她来给我们当女儿,有什么需要就让我们告诉她。”倪洛还是有些抽噎,红着眼睛说:“今天是第一次说要来我们家。” “看来唐大小姐是知道我在这里了。”凌娆淡笑着瞥了他们一眼:“我就不见她了,她来了之后,让她自己去警局找我,我在那里等她。” 唐父忽然皱眉道:“虽然你刚才问的那些事情,我们联想到一起,仔细对照一下确实有些道理,但是你可不能冤枉了好人,莲白对我们一家都很好,你要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或者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害莲白,我们可不答应!” 凌娆没什么表情道:“现在已经结案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是受害者,警方也没有为难过我,我还需要撇清什么关系?利益?我的利益是什么?我腹中才两个月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我为了让唐莲白成为一个嫌疑人,就要付出我丈夫的生命和我腹中孩子的生命?” 提到厉景川现在的情况和凌娆流产的这件事,唐父和倪洛直接就没话说了,双双沉默。 凌娆是要把真正的幕后凶手找出来,替她的孩子和厉景川报仇的,今天来这里也是整理过了情绪,现在忽然提到这些事,她自己心里也很压抑。 ------------ 155 再度落下的吻比刚才更加汹涌深入 房门骤然被打开,从门前到敞开的落地窗之间瞬间通过的风将窗帘吹的四下飘舞,凌乱的在半空中扬起,风也带动了阳台上女人的裙子和头发。 厉景川瞥了眼地面上那些浅浅的少量血迹和那些已经彻底空了的碎瓶子,直接走进去,到了阳台上看见凌娆坐的位置:“凌娆,下来!” 凌娆回过头看向他,一脸迷醉的咧嘴对他笑了下:“你怎么回来了呀?不是走了吗?” 厉景川看见她扭头的姿势,眉宇一结:“我让你下来,没让你乱动。” “我…我这里没事的,很安全。”凌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所坐的位置,然后又叨咕了一句:“你的那些酒,可真是难喝,我居然都不知道你酒柜里的酒居然一瓶比一瓶难喝,但是肯定都很贵,我又不舍得,我就把能喝的都喝了…嘿…你猜怎么着?喝完之后我居然看见…星星了……” 她边说边垂着脑袋,然后又得意洋洋的在阳台上翘起了二郎腿,看见她居然还有胆子在那里翘起腿的动作,厉景川眼里的寒气直往上蹿:“别动!” 凌娆不明所以的又看他一眼:“怎么?你也要来看星星?” 说着她忽然屁.股又往旁边挪了挪:“那,给你让出位置了,你来一起看……” 厉景川不再发一言,骤然扔下手中的药,大步走过去直接将在阳台上因为乱动而几乎摇摇欲坠的女人手臂一把拽住,凌娆因为他这一动作而吓了一跳,本能的正要将手抽回来,却忽然肩膀上一重,整个人直接被他搂着肩膀从阳台的边缘抱了下来。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她险些没站稳,在他怀里趔趄了一下,本能的抬起手抓着他的衬衫衣料向上爬,然后靠在他怀里,一脸迷糊的说:“厉景川,你怎么回来了啊…不对…应该说…是不是你回来了……” 男人不说话,直接将她从阳台拉进了窗里,砰的一声将窗子关上,正要将她推开,女人的一双手忽然缠着向他的脖子抱了过来,比他还浓的酒气扑到了他的脸上,娇娇软软的在他耳边说:“是不是你回来了…厉景川…你现在才真的睡醒是不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厉景川将她直接推到了沙发上,在她正要起身又向他扑过来时,漠然道:“坐好!” 凌娆一顿,被他眼神冻的下意识的在沙发上乖乖的坐下。 男人浅浅冷冷的横了她一眼,将她之前扔在地上的扫帚拿起来,将那些碎片扫起来扔掉,再又转眼看见地上的那些浅浅的血迹,走过去看见凌娆脚底还有一些很细碎的玻璃渣沾在脚底的皮肉上,地上的灰尘与血迹都粘她脚上。 凌娆看见男人过来,还没说话,结果忽然间就像个小鸡似的被男人拎了起来,直接带进了浴室。 “厉景川你要干什么……”她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进了浴室后厉景川正要让她坐在马桶盖上,好帮她把脚冲洗一下,结果女人不老实,手脚乱动,眼见着她一脸醉意完全不清醒,男人骤然直接扯过上方的花洒,将水量开到最大,直接朝她的头上和身上冲了下去。 “啊——” 凌娆缩在马桶上,浑身一怵,整个身子都被冰冷的水给冲刷到,又惊又冷的让她的脑袋里有片刻的清醒,抬起眼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挣扎着正要起来,却还是被男人牢牢的按在马桶上,将她从头到脚用冷水冲刷了一遍。 “你干什么……”凌娆说不出话,一说话嘴里就会进来水,怕被呛到,只能努力的转开头去避着。 接着砸下来的是男人比刚才的冷水还要冰冷的声音:“醒了?” 凌娆在马桶上僵坐了半天,的确是醒了。 她转过眼看向男人,男人身上的黑色衬衫与长裤也被刚刚那些水溅了一身,但却显然没有她这么狼狈,他冷眼看着她:“为了让我留下,你还真是不遗余力。” 凌娆愣了好半天才响起自己刚才爬到阳台看星星的那一幕。 刚才是真的没有星星,只是她把这几种酒混合在一起喝了一遍,之后她的眼里就全是星星了,她脚底下有些疼,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子本来是想看看厉景川有没有走,结果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就爬了上去,然后就坐在那里望天。 她被冷水冲的有些发白的唇瓣动了动,抬起眼看着男人漠然的眼神,好半天才哑声说:“你怎么回来了……” “你要是在这十八楼直接跳下去,血溅当场,这周围几里之内的公司都会受到影响,用你自己的命影响了这块华城的风水宝地不说,就是我从离异变成丧偶这么一点,也足够晦气。” 凌娆被酒精侵蚀的理智顷刻间就被他的声音扎到神经都在颤栗。 男人一双深沉的眸淡淡静静的盯着她,语气不重,甚至像是轻描淡写的陈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喝醉而从十八楼掉下去摔死,更是愚蠢。” “少做这种会连累别人的事,好好活着,别给任何人增加负担。”厉景川拽下一旁的浴巾扔到她头上,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出去。 凌娆拽下覆在头上的浴巾,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影:“厉景川,我是你的负担吗?” 凌娆的眼皮耸拉下去,半阖着眼眸,然后慢慢的有些吃力的站起身,长发如海藻一般缠绕在肩前肩后,身上的白裙也因为湿透而半透明的粘在身上,像性.感的水妖。 凌娆一手撑在门上,另一手抬起,抓住男人的衣袖,转头,抬起眼看向男人淡薄的眼神:“说啊,厉景川。” “你说啊。”凌娆在门前慢慢的站稳身子,两只手在身后死死的按住门板:“把你更狠更绝的话说出来,让我彻底死心,说啊!” “不死心你还能做什么?”厉景川看着她眼里酝酿出的那些红,眼神就这么寸寸的深了下去,唇上仿佛是一丝冰冷绝情的弧度:“你是想借着你身上的那点酒意和我的这点酒意,来促成一个怎样的夜晚?还是你以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让我在你的身上重蹈覆辙?” 凌娆怔了下的刹那,他毫无预兆般的倾身,将她整个人直接压在了门上,俯首似危险似暧昧一般的凑近她的唇边,暗哑的低笑:“不如换你来直说,你想要什么?嗯?” 凌娆本能的抬起手要去推他,却是刚一抬起就骤然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清冽的男性气息笼罩在她的周身,唇瓣上也拂她他的气息:“想要了就直接说,不过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这点事,你直说出来,毕竟睡过这么多次,我还不至于绝情到连送上门的都不要,如果你说自己是寂寞了,我倒是还能理解你。” 凌娆气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感觉到男人俯首而来的靠近,凌娆下意识的忙别开头,却被他握着下巴直接将脸转了回去,在她正要开口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的时候,男人已经牢牢的禁锢着她,俯首便直接准确的落在她的唇上,唇上被熟悉的温软覆盖,等凌娆反映过来时,男人已经顷刻撬开她的唇.舌,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的掠夺更深的地方。 “不……”凌娆奋力挣扎,却被他牢牢按住双臂在门板上,丝毫挣扎不动,她本能的抬起腿,却同时被男人压住,一点都不能动弹。 “厉景…川…你…唔……”凌娆拼命的扭开头,男人却像是刻意的一般狠狠的吻着她,一次一次深入的在她口中纠缠,却是以着要让她极为难受又感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方式。 凌娆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久没碰过自己没亲过自己了,她只觉得在这样几近蛮横狠厉的又深又重的亲吻纠缠之下,她连着全身感官的所有神经都在剧烈的颤栗,一刻未停,连带着她的心都在不停的剧烈狠跳。 有那么一刹那,仿佛熟悉的那个厉景川在吻她一样,吻去她口中咸涩的味道,吻去她嘴角的湿意,正欲去吻掉她脸上的泪,他却有片刻的停滞,手抚在她的后脑,深邃的让人望不见底的黑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他静了片刻,目光深重的让人看不真切,淡淡缓缓的勾唇:“想要的是这些?” 凌娆大脑一震,刚才那一刹那熟悉的温柔几乎让她的思维错乱,可男人再开口的话还是让她本能的忙手忙脚乱的要去推他。 然而男人却是更快的将她捞进怀里,将她按在门板上的同时又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再度落下的吻比刚才更加汹涌深入,凌娆两只手徒劳的去推着他,但这样的推桑除了让男人将她禁锢的更狠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她呼吸仿佛被残忍的掠夺,因为呼吸困难而瘫.软在他怀里,厉景川终于松了手,放开了她更从她的唇.舌中退出,凌娆本来苍白的脸上已经是一变潮红,口中全是男人的清冽味道。 甚至她连抬起头再去看他脸上表情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见冷冷的话语从头顶砸了下来:“还想要更多?我不介意今晚在这里成全你。” 厉景川的声音满是居高临下的轻嘲:“既然始终不肯离婚,站在法律意义上的角度,我似乎的确可以在离婚之前再多尽几次这种夫妻义务,我看你该是想念的很。” 凌娆顾不得其他,整个人靠在门上,低着脑袋喘息着。 她手指紧纂着门的把手,一动不动,听见男人低冷的笑问“还要继续么”的那一刹那,手猛地在门把上松开,然后抬起手扬手就要一个巴掌朝他的脸上甩过去。 凌娆的手就这样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 “厉景川,就算我曾经给你留下过不好的印象,可你也不至于将我们这么久以来所有的感情都忘了,对我这么残忍绝情,你就真的好受吗?” 他嘴角勾着一弯冷淡又刺人的弧度,看着她的目光若深又浅,根本不知他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只是声音淡淡的:“说真的,你现在站在这里,就算是真的从阳台跳下去,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又何谈好受与不好受?” 凌娆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靠在门板上,她低眸看着自己一直光着的站在地面上的脚,闭了闭眼,然后又扯开一丝笑脸,也不知道是在笑给谁看。 “去哪里?”厉景川问。 ------------ 156 至少能把他给请出来 凌娆对于身后男人的声音完全无视,没有回答,径直向外走,走到电梯前按了向下的按键,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等电梯。 厉景川出来,面无表情的将浴巾披到她身上:“身上都是水,进去洗个澡,别四处乱走。” 凌娆将背上的浴巾挥开,淡淡的说:“不必了,这是你的地方,我不该来。” 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凌娆直接向里走,她都忘记自己刚刚急急忙忙的扶着他冲进家门的时候,是把鞋子给脱到哪里了,反正现在穿不穿鞋也没什么区别,就这样赤着脚走进去,也不再去看男人的脸色,按下数1后,电梯门缓缓的在她眼前关上。 凌娆靠在电梯里的墙壁上站着,情绪无波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这样怎么走?跟我回去。”男人脸上依旧没什么温度,手却已经过来将她的手臂捉了过去,直接将凌娆带出了电梯。 凌娆没什么力气,也挣脱不开,唇上到现在还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在他将房门重新打开,将她带回门里的时候,她看着眼前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空间,平静的说:“这里毕竟是你的地方,我只要在这里,你就一定会离开,我总不能一直霸占着你的地方,我这种对你来说已经无关紧要的女人,该自觉的时候也总要有些自觉,把这地方还给你。” 男人没理会她的话,将浴巾重新披到她身上,冷然的嗓音里含着薄薄的厉色:“去洗澡。” “我回御园去洗。” “别让我说第二次。” 凌娆站在原地不动,浑身的冰凉也凉不过心。 “还是你希望我帮你洗?” 然而还没走出门,手臂就骤然被大力扯了回去,还没站稳,厉景川直接将她拖进了浴室,在凌娆正要推开他的一刹那抬手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让她避无可避,似危险又似威胁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洗,或者我现在就把你这身衣服撕了。” “厉景川!”她声音憋屈。 “不要!”凌娆忙抬起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衣服,用曲起来的手肘去隔开他。 “洗不洗?”他似是最后一次警告。 凌娆的确很冷,本来这些天就有些感冒,刚才还冲了冷水,整个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她牙关打着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怕厉景川。 “我自己洗!”她捂着衣服。 他退了开,绕过满地的水渍,重新走出了浴室,只扔下冷淡的一句话:“十五分钟,不出来我就进来。” 凌娆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旁边的浴缸。 逼着她回来洗热水澡,又只给她十五分钟的洗澡时间? 她转身去关了浴室的门,然后才将身上湿粘粘的衣服脱了下去,只有十五分钟的洗澡时间,泡在浴缸里根本来不及,干脆拿起之前被厉景川扔在一边的莲蓬头,拧开热水,好好的冲洗自己。 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大概应该是快十五分钟了,她关了水,穿上浴泡,才走出去。 毕竟以前就在奥莱国际住过,所以卧室的衣柜里有不少她的衣服,她正准备进卧室去换衣服,却忽然听见厉景川将两盒药扔在茶几上:“睡前把退烧药吃了,脚下的伤就算是不严重,也涂些药,别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凌娆转过眼看见被他放在茶几上的那些药。 她没说话,进了卧室里去换衣服,换好之后再出来时,厉景川已经不见了。 凌娆还以为他刚才有那么一刹那的良心发现,或者恢复了一贯的耐心,叮嘱她洗澡吃饭吃药。 刚才厉景川出去是因为她脚上被碎片划伤了,所以去帮她买了药? 凌娆将药放下,算着厉景川大概才下去几分钟,电梯在十八楼下去起码也需要两分钟的时间,她犹豫了下,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将窗子打开,再度踏上阳台,向下望了眼。 凌娆盯着下面的那辆车,站在阳台上看了十几分钟,车是真的没有走. 凌娆的手在阳台扶栏的边缘轻轻的抚过,为自己这可耻又可笑的想法而真的笑了起来。 凌娆从阳台上离开,关了窗子,回到沙发上,一边拿起药给自己涂着脚底下那点伤口,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涂过之后,她拿起手机给厉景川发了条短信。 [睡了,晚安。] 凌娆抬起眸望着远处长街上的车水马龙。 厉景川,从今天开始我会活的足够的滋润足够的精彩,精彩到发光,让你连避都避不开! * 凌娆走出医院,正准备打个车,这时却有两辆黑色奔驰在她面前停下。 其中一辆车窗落下,孟嘉栩冷漠的坐在车里,眼神冷冷的看着她,似是从哪里忽然蹿出来的让人看一眼就浑身沁凉的毒蛇,冰冷的定定的看着她。 “你认识萧青绫?”孟嘉栩说。 凌娆表情淡淡看着这人。 看来是刚刚从会所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跟着计程车走了一路了,亲眼看见她将萧青绫送到了时闻野这里,她现在如果说不认识,恐怕也只是在自欺欺人,没有人会相信。 “不算认识,但的确是见过几次。”凌娆语调漠然:“刚刚萧小姐说她身体不大舒服,让我送她来中心医院,我也就打车送她过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孟嘉栩唇角一掀,声音凉薄:“把我要的女人送到时闻野这里,你说你有什么不对?” 凌娆没什么表情:“抱歉,我只是和萧小姐见过几次而己,对她的其他事情不太了解,哪怕是仗义相助也不过只是送她来了医院而己。” “你送她来这家医院,就等于将这只小白兔从我的牢笼里解救了出来……”孟嘉栩冷眯起眼:“我的兔子不见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那你想怎么样?”凌娆反问,眼里没有任何畏怯。 对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儿,慢悠悠道:“我在国外精心豢养了几年的兔子不见了,这笼子空着,看起来总归是寂寞,不如再捉一只兔子回来,哪怕不是原来的那只,可起码看起来也没差到哪去,华城齐名的两位名媛千金,除了萧青绫之外,也就是凌小姐你了,不是么?” 凌娆脸上的镇定有一刹那的裂痕:“你认识我?” “凌小姐,识相的话,上车吧。”孟嘉栩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似冷非冷。 凌娆没动,温凉的嗓音缓缓从口中溢出:“你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背后有谁,敢动我,你确定?” 孟嘉栩看着她丝毫不恐惧又不慌乱的神情,冷然的笑笑,语气不以为然道:“华城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高官也不是市.长,而是厉景川,你的背后是厉家,我自然是知道?偏偏这忌惮厉家的人里,不包括我孟嘉栩。” 凌娆面前的车门却是始终敞开着,保镖冷声说:“请上车。” 凌娆仍是没有动:“我如果不上,你们还打算用强的不成?” 保镖没什么表情的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孟总对女人向来客气,别敬酒不吃不罚酒。” “给萧小姐下药这种事情,算是对女人客气?”凌娆一脸讥笑的反问。 保镖仍然冷着声音说:“萧小姐只是个特例,药是她父亲下的,不是我们孟总,他想要女人犯不着用那种方式。” 这种事情跟凌娆没有多大关系,她也只是随便听听,但眼下这情况她似乎不上这车的话,只会引来更不必要的结果,就算她现在拼命抵抗也没什么用。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巡逻的警车,而且已经晚上十点多的时间了,医院门前的人也比刚才少了很多。 孟嘉栩坐在副驾驶位上,通过后视镜,静默的看着凌娆上车时的样子。 凌娆上车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只是按着手里的包,平静的问:“这算是绑架还是什么意思?可以不没收我的包和手机吗?” 孟嘉栩回头看她一眼:“你见过我这么有道德的绑架方式?” 凌娆也冷眼看看车门外的保镖和这车里穿着黑衣服的司机:“这不是绑架还能算是什么?” “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笼子里的兔子跑了,总要再捉一只回去。” “我结婚了,一个有夫之妇你捉着有什么必要?” “那可不一定,你这只兔子更有意思,且用处得大的很,至少能把厉景川这尊难请的神给请出来。” 这是要拿她来做诱饵,去引出厉景川? 凌娆这才本能的僵僵的坐直了身体,本能的才要开始抵抗,但又意识到自己形单影只的一个女人面对这两车的男人和保镖,怕是实在太自不量力了些。 她看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你这种绑架的方式再高级,也终究还是绑架。” 既然对方暂时没有要伤害她的打算,凌娆也没有在他车上太闹腾。 凌娆被带到了一栋别墅。 凌娆被留在这里住了一晚。 佣人是个哑巴,到了晚上凌娆才发现这个哑巴不是天生的哑巴,而是舌头被硬生生的割断了,张嘴时看着就觉得恐怖,正因如此,凌娆说话时,哑巴佣人都能听得见,毕竟她不是天生的聋哑人。 她在这里好吃好喝的被招待,孟嘉栩亲自将她送到这里后,只说让她乖乖的在这里住着。 直到在这里被与世隔绝了三天之后,凌娆一直保持淡定的心情终于不能再淡定了,换是谁在这种地方没有信号没有网络没有自由,除了吃好喝好睡好之外,就这样茫然的每天只能看着从天黑到天亮,都会崩溃,何况她还是与一个舌头被割断了的陌生佣人在这里。 佣人每一次张开嘴凌娆都会害怕,她怕的不是佣人本身,而是怀疑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能硬生生的将人的舌头割断,这种残忍的手段,分明就是变.态的行为。 第四天开始,凌娆坐不住了,几次想要出去,佣人都会拉着她,嘴里啊啊啊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手不停的指着别墅外面的荒林,意思是外面很危险,不坐车离开的话肯定会有危险,不能出去。 凌娆只能徒劳的坐在别墅的前院里,拿着充满了电却没有信号的手机,一次一次徒劳的打着110,打着厉景川的号码,打着所有她可能认识的人的号码,但都是一样的打不出去。 第五天一早,孟嘉栩来了,手里还拎了只像是刚刚在山下逮来的兔子。 兔子浑身是血,被一个保镖拎着耳朵就这么走进了别墅,凌娆这几天没睡好,顶着黑眼圈坐在别墅门前,看见孟嘉栩走进来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你到底要把我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 孟嘉栩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接过保镖手里的兔子扔到了她面前。 凌娆下意识向后躲开,低头看见地上那只浑身是血的兔子,顿时浑身恶寒的抬起眼看他:“你是变.态吗?” “你见过变态给自己的囚犯送烤兔子吃的?” 凌娆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兔子,向后退了一步:“我没兴趣吃。” 孟嘉栩直接面无表情的在她面前走了过去,进了别墅时,看了眼里面餐桌上摆着的早餐,一看还没有被动过,再又回眸看了凌娆一眼:“凌小姐是吃不惯,还是想用绝食的方式来抵抗?” 凌娆打量着他,淡道:“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就算绝食饿死在你这里也没什么用,干什么用这么蠢的方式来抵抗?在这里像个傻子似的被关了几天,是个人都不会再有什么胃口,我吃不下。” 孟嘉栩又看了她一眼,冷笑:“你倒是识相。” 凌娆瞥着他:“看在我识相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你把我关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这么好吃好喝的招待,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可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更大,我跟你有什么仇,至于这么折磨人?” 孟嘉栩冷冷凉凉的收回了视线,没有回答她的话,坐在餐桌边,叫佣人拿来了新餐具,将本来佣人特意给她做的早餐给吃了,一边吃一边无比淡定的说:“凌小姐,坐过来,聊聊。” 凌娆走了过去,没坐下,只站在餐桌边,与他保持一定的适当的安全距离。 孟嘉栩也没强迫她坐下,瞥见她满身的防备,漠然道:“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在厉景川心里的地位,他果然比我认识的他更绝情更淡定,明明五天前就已经得知你被我带走的消息,却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作。” “是么?”凌娆面上平静。 “你就不伤心不难过?你老公在你被我带走的这些天里,对你不闻不问,甚至一点动作都没有。” “没什么难过的,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早就出问题了,他对我置之不理很正常。” 孟嘉栩看了她一会儿,笑意凉凉的:“我怎么觉得你想哭。” 凌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眉眼间已经有了不浅的嘲弄:“你看我是有要哭的意思吗?” 她对孟嘉栩这种来路不明的变.态有着很明显的鄙夷,语气也并不客气:“一个已经不再爱自己的男人,他现在对我有多绝情,我都不惊讶,该哭的早就哭过了,我还用得着在你这种人面前哭?” 孟嘉栩无谓的扯了扯唇:“看来厉总对你也确实不是那么上心,我还以为他在暗中能做些什么,可他在暗中也没有任何动作,分明就是连你的死活都没打算管一下。” 凌娆看了一眼故意拿话往她心上戳的男人:“哦。” 孟嘉栩忽然笑了:“既然厉景川不要你,要不直接跟了我?” 凌娆:“孟总是不是对有夫之妇有什么误解?我跟你?先不说我凭什么跟你,我的头上还带着厉太太的头衔,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让我跟你,说起来我们也只才见过一面,今天也才见过第二面。” 孟嘉栩向后靠在椅背上,嗓音依旧是凉凉的:“我说过,你把我豢养了多年的兔子送给了时闻野,你现在就是那只替补的兔子,既然是替补来的,也不需要什么感情,在笼子里给我乖乖的呆着,让你吃什么就吃什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理由。” “果然是变.态。”凌娆不耐烦的皱了下眉:“既然厉景川根本就没打算要救我,你还关着我?” 孟嘉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盯着她的眉眼,不知是在打量什么。 ------------ 157 我不麻烦你 第八天。 夏季的高温持续,半山别墅这里的风却让人很舒坦,凌娆放平静了心情,只当自己是抽个时间有个闲暇的时候在这种地方度过了与世隔绝的假期,孟嘉栩这几天没有再来过,倒是派人买了些她能穿的衣服送来。 凌娆睡了个午觉起来就把自己泡进了泳池里,反正这里只有她和哑巴佣人,每天都是自己在这里自言自语,前些天她怕孟嘉栩会来,所以一直没敢进泳池,这几天发现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趁着今天有些热,直接穿着泳衣进泳池里去消磨时间。 好在泳衣是还算保守的款式,她在泳池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再从水里爬出来喝着佣人帮她弄的柠檬汁,然后继续回水里,实在无聊,干脆自己在水里锻炼憋气的时间,自己拿着秒表算时间,她虽然会游泳,但每一次憋气都憋不了太久,还记得曾经有一次她和厉景川因为车刹失灵而掉进海里的时候,当时她就在海里呛过水,咳的肺都要炸了。 如此反复练习了两个小时,将憋气时间成功稳定的增加了十多秒,凌娆心满意足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直到快到傍晚,凌娆又游了一圈,在水下又憋了一会儿气,猛地从水里钻出来,赫然看见一道身影正站在泳池边,像是已经看了很久了。 凌娆脸色一冰,顷刻将头部以下都沉进水里,一脸防备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孟嘉栩。 “看来当时派去帮你买衣服的人眼光不行,买的这什么泳衣,该露的地方基本都没怎么露。” 凌娆抬起手将脸上的水抹了下,又将湿淋淋的头发向后撩了撩,就算泳衣保守也还是沉在水里不动:“孟总,麻烦自觉点,我只是被你绑架在这里而己,没道理在你面前露出任何不该露的地方,你先进别墅里自行回避。” 孟嘉栩随手拿起旁边白色躺椅上的浴巾:“我就站这,你想出来就出来,不想出来就在里面泡着。” 凌娆:“……” 她在水里慢慢的游过去,在孟嘉栩以为她就要这样上来时,凌娆骤然抬起手拽住浴巾下边的一角,狠狠的将浴巾拽了下来,孟嘉栩动作一顿,低头就看见她将已经掉进泳池里的浴巾裹在了身上,也不顾这浴巾上也都是水,直接就这样严防死守的裹着浴巾从泳池边爬了上来。 孟嘉栩盯着她在浴巾下的一双又长又白的腿,直接走了过去。 凌娆正在泳池边穿拖鞋,刚穿上转眼就看孟嘉栩过来了,本能的忙要退开几步,结果男人动作更快的直接拽住她浴巾的边缘,骤然将她整个人直接扯了过去。 凌娆再怎么防备,也还是被对方一下子就扣住了腰,更似暧昧似贴近的凑了过来,冷冷的眼神盯着她时,似有几分莫测的意味。 凌娆皱眉:“放开!” “这泳池边有水,很滑,我是怕凌小姐不小心摔倒了,再将这好看的腿给摔出些什么痕迹来,那就太可惜了。”孟嘉栩搂着她的腰不放,更有要继续将脸凑近的意思,但那眼里看起来虽然是让人极为讨厌的侵略感,却又仍然隐藏着几分让人更为不舒服的打量。 凌娆脸上充斥着满满的抵抗:“要调戏女人也要分清对像,我恐怕不是你能调戏得起的人。” 孟嘉栩对她话语里的警告和威胁满不在乎,只刻意似的凑在她浴巾上露出的脖颈闻了下,闻见她身上那仿佛自生自来的淡淡冷香,眯眸道:“虽然是个替补来的兔子,但是味道不错,与萧青绫相比也没差到哪去,反而各有千秋,各有迷人之处。” 凌娆的腰被他的手握着,禁锢着,虽然隔着泳衣和浴巾,却还是让她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毒蛇缠身了一样,只觉得浑身恶寒。 这男人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是淡淡的烟草味儿,其余的她也没心情闻,只脸色难看的抬起手挡在两人的身体之间:“放开!” 孟嘉栩扣着她的腰不放:“既然厉景川现在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还不如跟了我,凌小姐这样的华城第一名媛,若是跟了其他男人只怕也的确没有人能配得上。” “难道你就配得上么?”凌娆凉声反问,两只手仍然坚决的抵挡在孟嘉栩的胸前,一寸都不肯相让。 “配不配得上,试试不就知道?”孟嘉栩眉梢稍稍挑起,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凑近凌娆的耳边道:“凌小姐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孟家?比起权利与材势,孟家和厉家向来不分伯仲,没有归入华城四大家族的原因,是因为孟家紧靠华城却并不属于华城,他厉景川能给你的,我一样给得起,他既然这么不怜香惜玉,你倒是不如从了我,或许还能从这牢笼里飞出去。” 凌娆嗤笑:“在这个牢笼里飞向另一个牢笼吗?孟总这么变.态的人怕是只有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神经病才会喜欢。” 孟嘉栩完全无视她的抵抗,直接将她的腰扣紧,骤然直接将凌娆按到他怀里,手抚在她的腰后,俯首便正要再在她颈间闻一闻那让人心旷神怡的淡淡冷香。 凌娆忙奋力抵抗,两只手死死的推着他。 “怎么这么香?”孟嘉栩搂着凌娆,已经凑到了她颈间,手牢牢的按着她的腰没让她躲开。 凌娆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抬起脚就要向他的下身狠狠的踹一脚好把人给踹开。 骤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别墅正门入口的方向响起:“孟总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是做好了两只手都被剁掉的准备?” 听见那声音的刹那,凌娆浑身一僵。 转过眼就看见出现在门前的厉景川,他眸光清冷,落在孟嘉栩的手上,黑眸有一刹那危险的眯起,似有蓬勃的杀意蕴藏在其中。 凌娆心里虽然有一刹那的波澜,却也只是转眼冷淡看着那一方向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推拒在孟嘉栩身前的手也松了一些。 孟嘉栩趁机将凌娆直接紧扣在怀里,似笑非笑的转眸瞥了厉景川一眼:“怎么着,厉总这是一个人找到这里,你是无视了我手下的那些保镖,还是自信你老婆能这样就被你带走?” 厉景川神情冷淡,眉眼深邃,声音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胆挺大,撬人撬到我身上。” 凌娆的眸光一顿。 猛地转眼看向孟嘉栩,孟嘉栩却是冷笑着依然搂着她没放手。 厉景川站在门前,逆光而立,半边脸隐在傍晚的霞光中,语调淡淡:“放人。” “我看厉总把人放在我这里,倒是很安心的样子,不如以后一直都放在我这,反正你也没打算怜香惜玉,恰好我身边缺个像样的女人,我看凌小姐就很不错。”说着,孟嘉栩又凑到凌娆颈边闻了下。 厉景川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的袖口,并不去看凌娆此刻复杂的眼神,只淡淡凉凉的道:“想死直说,我成全你。” 有那么一刹那凌娆怀疑他根本不是来救她的,因为他出现的太随意,仿佛这个地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却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过。 就像孟嘉栩所说,他是把她放在这里。 孟嘉栩感觉到女人此刻忽然莫名的安静,他低眸瞥了他一眼:“男人无情的时候的确很伤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如跟了我?” 凌娆敛眸没说话。 孟嘉栩眯着眼睛,冷笑着转眸道:“几天前我问她这话时,她还一脸厌弃的拒绝,今天再问,她居然沉默了,看来是动摇了啊,厉总,你也有被女人不再信任的一天,稀奇。” 他话音刚落,厉景川的声音便横空插了过来,带着点点的冰渣:“凌娆,过来。” 凌娆在这里这些天,因为清静,所以脑子格外的清醒。 她大概看得出来这孟嘉栩和厉景川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甚至厉景川对他的态度也与她所想像的不大一样。 她若的所思了片刻,从孟嘉栩的怀里退了出去,在孟嘉栩冷冷的挑起眉转眸看着她时,她也没去厉景川那里,只是裹着身上的浴巾,面无表情的转身走进了别墅。 过了大概十分钟,凌娆换了干净的衣服走出来。 直到走到厉景川身边,站在男人的身旁,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 厉景川没有看她,声音却是对着她:“去车上等我。” 凌娆刚才有看见他的车停在别墅外,只有一辆车,他的确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和孟嘉栩到底什么关系? 凌娆敛去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没多问,直接上了车。 孟嘉栩的人没有拦着,外面的那些保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直接将别墅外的道路让了出来。 凌娆更加的觉得奇怪了。 厉景川的面子再大,这个姓孟的不还是有胆子敢绑走他的女人? 结果转眼厉景川刚一出现,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好像所有人都只是在等着厉景川而己,这些天对她除了屏蔽对外的所有消息之外,似乎的确是对她照顾有加。 凌娆坐在久违的这辆黑色古斯特里,紧紧的抿起唇角。 厉景川在里面很久,不知道是在谈什么说什么,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直到天色整个人都黑沉了下来,厉景川才终于出来。 在男人进了车里的一瞬间,凌娆直接转过眼看向他。 “你和孟总很熟悉?”她问。 厉景川看她一眼:“好奇我和孟总的关系,还是好奇孟总这个人本身?” 凌娆嘴角淡淡的勾起一丝很浅又淡冷的弧度:“我就算是真的好奇孟总这个人,你怕是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把我放在这里一个星期都可以不管不闻不问,我的死活我的安危我的日子究竟过的如何,对你来都已经不重要。” 男人收回视线:“自己少往身上招揽祸事,少给我添麻烦,才是正经事。你恨也好,怨也罢,这一个星期在这里住的好休息的也不错,人看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这种度假胜地我还怕自己来早了你舍不得回去。” 车子已经向山下开,凌娆忽然说:“停车,开门,让我下车。” 厉景川没停车:“你想发脾气想胡闹,回去后随你怎么折腾,这座山距离城市边缘很远,平时无人管辖,任何生猛的动物都有可能潜伏在树林之中,别在这里跟我闹。” 凌娆看着车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再说话,却是抬起手就要去打开车门。 厉景川在她正要打开门的一瞬间直接关了车内的中控锁。 听见车门被锁上的动静,凌娆的手顿在了门上:“我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放我下车,厉景川,我不麻烦你。” ------------ 158 击的人毫无还手之力 安静了几秒,男人骤然直接将车停在路边,修长有力的手指陡然落在她的下颚上,强制性的将她的脸掰了过去面对他,眸色幽深冷漠且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再说一次,别在这里跟我闹脾气。” 凌娆抬起手就用力将他的手挥开,嘴角勾起一丝没温度的笑:“你看我像是在闹的样子吗?厉景川,我把自己全身的刺都拔光了,这么赤.裸裸的每天面对着你,我闹过吗?” 他亦是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没必要把自己的本性压抑成这种地步,你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能作能闹也都是你的本事,面具在自己的脸上戴久了,最后摘不下来,难不成还要怪在我的头上?” 凌娆看进他的眼里,渐渐缓缓的眯了眯眼:“你希望,我变回曾经那个凌娆?” 厉景川扯着嘴角,嗤笑出声:“你曾经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 凌娆张了张口,然后顿了一下,忽然说了一个字:“好。” 他指上的力道不着痕迹的重了两分:“这里不能下车,我不是在开玩笑,别在这里作死,嗯?” “我的死活还跟你有关吗?” “没有,但起码道德上还不允许我就这样看着你下车去送死。” “你还真是回答的够冷漠无情够直接的。” 他收回手,不再禁锢着她的下巴,转回身重新开车,嗓音低沉听不出真正的情绪:“我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你早该看清事实,自欺欺人没什么意义。” “厉景川,你还记得原来的我是什么样么?”凌娆忽然间这样问了一句,只是她在问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的过份 * 凌娆昏了两天,又在医院里睡了两天,但并不是完全在睡,时睡时醒,只是醒的时间比较少,睁开眼睛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她睁开眼就看见陶月和姜浅还有小八这些人都在病房,和她之前时睡时醒时看见的一样,当时她好像还看见了窦毓也来了,窦毓是凌家的佣人。 “醒了?”姜浅刚才还在和小八说话,忽然注意到凌娆的眼睛睁开了一半,当即就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回打算醒多久?还要继续睡?你这两天都没发烧,不会还要睡这么久吧你?” 凌娆的眼睛没有闭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了很久。 姜浅的手又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我的祖宗,你可别这两天睡傻了,时医生说你就是发了个高烧,不至于吧?” 凌娆又闭上眼,然后复又睁开,哑声说:“别晃了,再晃真的又要睡了。” 一听见凌娆说话,小八和陶月一下子就从旁边扑了过来:“醒了?真的醒了?” 凌娆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姜浅,她对自己是怎么又住进医院里的这件事全无印象,但是刚才听见姜浅提到时医生,大概也就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没有开口去问。 “老大,你可算是醒了,你都睡两天了。”小八在床边说:“时医生当时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说你在医院里,还在昏睡,都要吓死我了。” 陶月笑着说:“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直到下午,凌娆已经醒来了几个小时,见她真的没有再要睡过去的意思,姜浅才总算是允许她坐起来,允许小八帮她将床头摇起来。 趁着姜浅因为工作室那边的打来的电话而临时赶回工作室时,凌娆给小八发了条短信,让她跟姜浅一起从工作室回医院的时候,帮她把她办公桌最下边抽屉里的一份纸质快递文件拿来。 小八看见短信后打来电话问:“什么快递文件?你办公室里有挺多这种东西的,有什么特殊的标识吗?” “是两个月前从厉氏集团寄过来的文件,那个快递文件我没有打开过,当时是你帮我签收的,你还问过那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有些印象。” “哦哦,我想起来了,那我去找找!” 挂了电话,凌娆淡淡的看着手机已经暗下去的屏幕。 片刻后,凌娆又给一个人打去了电话:“之前所谈过的将工作室合资拓展到英国伦敦的这个计划,我同意了,我会亲自去伦敦签约。” 交代完各种事后,凌娆又睡了很久。 这一觉睡的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吓的陶月连忙去把时医生给喊了过来,结果时闻野给凌娆检查了一遍,直接翻了个白眼说:“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就是睡个觉而己,紧张什么?” “可是太太昨天就醒了,醒来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没事了,现在怎么又睡了这么久……” “深度睡眠而己,她想醒的时候自己会醒。”时闻野收回听诊器,又看了床上的凌娆一眼,转身直接走了。 见时医生都这样说了,陶月只好一直守在床边等着。 直到姜浅和小八回工作室忙了一天后回来,当天晚上,凌娆终于醒了。 她也的确如时闻野所说,只是睡了一觉,稍微睡的久了一点而己,但醒来时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的确是好了许多。 凌娆睁眼就看见窗外天边的晚霞。 “老大你醒啦!”小八进门就看见凌娆从床上坐了起来,忙过去指了指放在她床边的那份快递文件:“你昨天说的是不是这个?” 凌娆转过眼看了看:“对。” “这里面是什么文件啊,这份快递都已经寄到你那里很长时间了吧,我昨天翻出来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没有开封过。”小八边说边和陶月一起去将保温杯打了开,打算让凌娆吃些东西。 “带笔了吗?”凌娆问。 小八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了一支中性笔:“带了,可是老大你要笔干什么?” “放下吧,你们先出去。” 陶月和小八对视了一眼,这会儿姜浅没在病房里,两个人也没有太多的主意,只是见凌娆看起来精神状态似乎没什么问题,才将保温杯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凌娆掀开被子下床,拿起床边桌上的那份快递文件,将封口撕开,将里面的几张A4纸拿了出来,第一页上面“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清晰而刺目。 离婚协议一式两份,当凌娆将下面的第二份拿起来继续签字时,姜浅这时推开门走进来。 远远的就看见离婚那两个字,姜浅眼皮一跳,骤然快步走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凌娆将签好的协议放回纸袋里,重新封好。 “你疯了吗?”姜浅不敢置信的问。 “明天帮我寄回去。”凌娆平静的说。 姜浅忙按住她手边的纸袋,转眼看向凌娆看似平静的脸色:“是谁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厉景川离婚?这份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你在上面签什么字?你什么时候去打印的离婚协议?为什么要离婚?” 凌娆看向她:“离婚协议是前一段时间,厉景川寄到我这里的。” 姜浅的表情一滞,仿佛在凌娆的眼神和语气里懂了些什么,手缓缓的从被压住的纸袋上离开,好半天才说:“你一直不声不响的,就是在这种事情上憋着呢?” 凌娆没回答,只说:“我答应了森特先生的建议,准备动身去英国,你和小八要跟我一起过去么?” 姜浅的呼吸堵在了喉咙里:“你离婚的事情我先不提,但是工作室现在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才刚刚迁了新址,就算是你想要更多更好的机会,其实跟BGY还有WK的合作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跑去英国那么远?森特先生在英国金融界是出了名的魔鬼手,他的确可以成就你,但你要跟他合作的话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回国,你确定,要割舍下这些……” 凌娆淡淡勾唇:“因为去伦敦,在森特先生那里能获得的回报比国内更多,BGY和WK毕竟暂时还没有外资引进,我如今先行一步,等到WK和BGY在国内的业绩腾飞的时候,我们的工作室已经扶摇直上比他们发展的更迅速,谁说我的目标只是一个小工作室,谁说我只能依附着国内的各大房产公司的资源来借以生存,我们明明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不是么?” 姜浅的语气一噎,她太了解凌娆,所以此时此刻能说出的话也只有一句:“一定要走?” “我还有什么一定要留在华城的原因吗?”凌娆反问。 “废话,又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你还有我啊!还有凌家,还有那么多人都在……”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一个中外合资的企业需要一个成长的时间而己。正好华城这边的工作室还需要你留下帮我坐镇,小八如果愿意跟我走的话就让她跟我去,正好也可以让她锻炼一下。” “那厉景川呢?离婚也不过只是一个法律上的形式罢了,你真的能放下他,真的能…忘了他?” “能吧,已经死了的人,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 159 幸会 三年后。 魏绽眼神非常尖的一眼就看见了凌娆,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走近时直接对她打招呼:“凌总!” 这一声是凌总,不是凌小姐,也算是魏绽清楚凌娆会出现在这种展会上的原因,没有将过去那些事摆在台面上。 凌娆对魏绽点了点头,不光不得以的同时看见了厉景川。 周遭全是人,很多人都看着这一方向,凌娆勾唇,随口打了个招呼:“厉总,幸会。”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甚至没有许久不见这样的客套话,而是厉总,幸会。 厉景川点头,对她也只是很寻常的一眼,仿佛的确只是商场中的第一次遇见,没有任何特别。 男人转了视线,迈开长腿,去了另一侧Shin集团的标识所在方向。 刚才那一刹那凌娆在男人的眼里看见的是一如记忆中一样的深邃冷静。 凌娆嘴角的笑容不变,却始终是客气。 魏绽见厉总走了,转身对凌娆又笑了笑:“今晚这种场合该是没什么机会跟凌小姐多寒暄几句,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凌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对魏绽弯了弯唇,略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他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不用对她这么客套。 同时凌娆收回目光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厉景川身上的那套黑色西装,一如既往的沉沉黑色,似是足以悉数泯然所有在他周遭发生过的狂风暴雨,流年辗转,他看似毫无变化,三年的光阴在他身上流淌,敛去了往日的内敛,留下了几分无情,人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又似乎已经远在天边,更加的触手难及。 厉景川再不是曾经那个与她阔别整整十年的那个决绝又冷酷到了极点的男人,也不是当初给过她无尽宠爱甚至甘愿为她送命的男人,他仿佛已经成了最完整的那个他,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魏绽见凌娆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只好对她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厉景川早已去了过道的另一边,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多留。 * 这段时间凌娆很忙。 上一次绯闻的事情虽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她带着MN集团回国的这种属于商业圈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被大肆传扬。 当初在伦敦时森特先生帮她操持着这一切,为了有助于MN集团的发展还有口碑,所以他擅做主张将MN集团的各方面实力报出去,所以凌娆才会被评选进全球企业家的福布斯排名里。 这种排名其实就是个噱头,她并不看中,甚至觉得有些压身,但毕竟作为二十五岁以下华人女企业家的榜首,华城的电视台和记者轮番到MN集团楼下守着,就为了能采访得到她。 后来为了避免再这样被纠缠,小八干脆让电视台给她安排了个专访,凌娆亲自去电视台录了专访,访谈结束后引起很大的反响,搞得凌娆在国内名声大震,更是每天被媒体纠缠的不胜其烦。 忙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马上又临近周末,忽然有一份特殊的邀请函被送到了凌娆的办公桌上。 下午凌娆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的信封,打开来看了一眼,是个金色的邀请函。 “这什么?”她一边打开一边问。 小八说:“是领绣集团的人送来的,据说是他们老董事长孟虞呈先生五十岁寿辰,会邀请国内各大公知与名人前去参加寿宴,孟家一直与华城的各大公司企业有生意往来,打算把寿宴放在华城举办,还特别邀请了你……” “特别邀请?” 凌娆不记得自己跟领绣集团的人有什么联系,跟孟家也没什么往来,要是真是说有过什么关系的话,大概就是三年前她被孟嘉栩给关在半山别墅上那次,但后来她就去了英国,一直没跟国内联系过,更是不可能跟他们有任何往来。 凌娆打开邀请函看了眼,上面的确写了特别邀请这几个字。 “对了,刚刚送邀请函来的人,说是他们孟总打算邀请你做为他的女伴一同前去参加寿宴,如果你有任何疑惑的话可以给孟总打个电话。”小八又指了指旁边被一叠文件压住的一个黑色的角:“那个是孟总的名片,我差点给忘记了。” 凌娆从文件下边将那张黑色的名片抽了出来,看见上面孟嘉栩的名字。 领绣集团和孟家老宅虽然不在华城,但是所在的凉城离华城非常近,多年来在商圈中也是个重量级的存在,听说领绣集团的董事长孟虞呈先生年轻时曾与华城四大家族都有所联系,凌娆忘记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过的,孟虞呈先生年轻时跟她爸凌华崭也是非常不错的关系,但是从她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个姓孟的出现在凌家过,后来隐约的听说过凌华崭年轻时的一些事,当时她也还小,没太往心里去,所以对这个姓孟的家族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凌娆捏着那张名片,想起三年前被困在半山别墅上的那些日子,虽然事后不了了之,但她一直就没弄明白,孟嘉栩当时将她放在半山别墅上那么多天,却什么都没做,没有伤害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后来孟嘉栩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除了他前两年为了跟时闻野抢萧青绫而在华城大动干戈引起轩然大.波之外,就再也没听说过他的什么事情,孟嘉栩其实也一直是个很低调神秘的人,孟家在国内如此鼎盛,领绣集团也是国内华人界中不可动摇的企业,但是他却很少亲自出面。 两天后,星期天。 凌娆早早的起床在家里洗了个澡,为晚上的寿宴做准备。 她今晚的身份不仅仅是MN集团的总裁,还是领绣集团那位孟总的女伴,所以她挑了一件去了英国后就经常喜欢穿的红裙,又在外面套上一件比较适合的衣服,这才出了门。 到达约定的地方后,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加长款的车停在那里,显然是孟嘉栩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一直在外面等她。 凌娆过去,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后,里面的男人侧眸看了她一眼,看见一身红裙笑意盎然的凌娆,当即挑起了眉:“凌小姐,三年不见,愈发的美了啊。” 孟嘉栩下了车,一身笔挺的西装,不改当年的高冷气场,只是看见凌娆身上的外套时,笑道:“请你参加我父亲的寿宴而己,室内虽然冷气十足,但毕竟还是夏天,也不会有多冷,你穿什么外套?” “临时选的一件衣服,肩膀太露了,不适合这种场合,穿个外套看起来保守些也端庄一些,免得给你丢人。” 旁人看着他们一男一女像是在互相笑着说话,唯只有孟嘉栩和凌娆两人能感受得到,在对方的眼里没有多少暖意,甚至都有点打量和势均力敌的意思。 孟嘉栩没再多说,随手开了后面的门:“请吧,凌小姐。” 凌娆没有直接上车,只看车里一眼,然后又转眼看向一身西装的孟嘉栩:“虽然我人来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你父亲孟先生在华城也是闻名遐迩的一位长辈,我去祝寿也是应该的,但在去参加寿宴之前,我还是得问一句,为什么要让我做女伴?” 孟嘉栩又瞥了她一眼,冷淡的眼锋落在她的眼眸里:“这几年你就没想过,当初我为什么要把你带走,最后又连半根毫毛都没碰你一下又直接让厉景川把你接回去?” 凌娆:“没有。” 孟嘉栩:“……” 他单手随意的搭在车门上,手指似有若无的在车门上随意的点了点,睨着她的脸:“你这心还真是够大的。” 凌娆不以为然的勾唇轻笑:“虽然的确怀疑过,但我为什么要特意去想这种事情?这世上神经病多得是,变.态也不少,我要是每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的举动都要去想出个所以然来,估计早就累死了。” 孟嘉栩凉凉的一笑:“那就不要多问,有胆子就上车,没胆子就自己开车过去。” “我自己开车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孟总这几年怕是被萧小姐给虐的不轻吧,整个人看起来冷气重重的,都没有三年前那么绅士了。”凌娆笑的眉眼微弯:“怎么样,你的兔子到头来也还是没乖乖走进你的笼子里,很是气恼?” 孟嘉栩如她所愿的冷气森森的对她一笑,却笑的让人如坠冰窟似的:“小丫头,你要不是跟我有那么一点关系,现在就该血溅当场了,敢拿话戳我,谁借你的胆子?难道是厉景川?据我所知你们两个不是已经离婚挺久了?” 凌娆也没接这个话题,仿佛他所提到的厉景川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只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停在不远处的车:“我自己开车去,就不劳烦孟总了,寿宴我会参加,但是做你女伴的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给一个满身冒冷气的人做女伴,估计还没到现场我就先被冻死了,跟你非亲非故的,我没必要自找罪受。” 见她转身从他的车边离开就要走,孟嘉栩冷峻的眉心一动,转眸看她一眼:“回来。” 凌娆脚步停下,转眼看他:“孟总能换个态度说话?这是你对自己女伴该有的态度?” 孟嘉栩再度打开车门:“上车。” 凌娆没动,只歪着头打量似的看着他。 “凌小姐,请上车。”他又冷瞥了她一眼,多加了一个请字。 就连孟嘉栩这种人居然都能难得妥协一次? 凌娆转身走了回去,上车之前又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谢谢孟总,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我要说的是,叫我凌总或者凌娆都可以,我不是什么小丫头,非亲非故的别这么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认了个干哥哥。” 孟嘉栩听见哥哥这两个字,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是么?那未来的某一天你或许会大吃一惊。” 凌娆已经坐进车里,刚才没太听清楚,当即又将头伸了出来看他:“什么大吃一惊?” 孟嘉栩没答,冷笑,直接将门“砰”的一声关了上。 幸亏凌娆向后退的快,不然头上肯定要被这车门砸出个包来。 ------------ 160 你这里就没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姜浅生了个儿子,凌娆一晚上没睡,跟着忙前忙后,直到天亮才坐在产妇的病房里,一边逗弄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小家伙一边听着姜浅跟他的特警小哥哥在那里打情骂俏。 “我都怀孕了这么久你才回来,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们娘俩不要了,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干脆为你的祖国抛头颅洒热血一辈子留在边境都不回来,还回来干什么啊你……” “我跟上面提交了申请,这几个月都不走了。” “谁管你走不走!”姜浅翻了个白眼,再又转过眼看向在不远处小床上的小宝宝,一脸嫌弃的说:“这孩子到底像谁啊?怎么皱皱巴巴的这么难看?” 刚走进来的护士扑哧的笑了下:“刚生出来的宝宝都是这样的,再过几天你们再看就知道像谁啦,这孩子的爸爸又高又帅,妈妈也漂亮,绝对是个高颜值宝宝!” 姜浅听了这话才美滋滋的继续抽回心思去瞪他的特警小哥哥,凌娆见小宝宝只睁了一会儿眼睛就又睡着了,干脆也没再继续在这里当电灯泡,起身正准备出去。 “哎,你干吗去呀?”姜浅问。 凌娆斜了她一眼:“人家是小别胜新婚,你们这是刚领证就别分了好几个月,我不走难道要坐在这里吃你们两位的狗粮?” 姜浅顿时朝她挤眉弄眼的一笑:“你以前和厉景川喂我的狗粮少吗?这叫一报还一报,不想吃你也得受着!” 凌娆:“……” 再等她下午买了些补品回来时,姜浅才想起做个介绍:“内什么,凌娆是我闺蜜,你那次在派出所审我的时候就是她跑来给我做主的,我都跟你提过她很多次了,已经不用介绍了。” 说着她又指了指身旁英俊的特警小哥哥:“这是我孩子他爹,宋少澄。” 凌娆和特警小哥哥客气的互相点了下头。 要不是因为实在想看看姜浅生的小宝宝,凌娆才不会继续坐在这里吃狗粮,本来以为这两人一上午的时间怎么也聊完了,结果下午时还能听见姜浅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抱怨:“我跟你讲,你那点跑到边境缉毒的功劳全靠我一个人忍着,我要是天天哭着闹着把你逼回来,你也就没这种军功了,到时候你就等着被踹出来,回家继承家业天天数钞票数累到死吧。” 特警小哥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没有你这么大度的媳妇,我就得老实回家继承家业,想想就觉得惨,行,这功勋算你的。” 姜浅又哼了一声。 凌娆被这狗粮喂的头皮发麻。 “哎,对了,娆娆我听小八说你搬家了,怎么回事?之前住的地方真的有人跟踪你啊?”姜浅忽然看向凌娆。 “没,只是晚上回去遇到了个醉汉,考虑到之前住的地方那个环境确实不太安全,所以就搬走了。”凌娆一边用手轻轻摸着小宝宝的手,一边回答。 “哎呀那可不行,你一个人住在哪里都不安全,顾嬅现在没时间过来陪你是吧,那这样,让我孩子他爹去给你调来个特警部队的实习生什么的,找个身手厉害的给你当保镖吧。”说着,姜浅又抬起头看向床边穿着一身凌厉的警服却目光温和的男人:“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找个聪明的机灵的,身手好的,啊对了,最好是单身的!帅点的!” 凌娆:“……” * 凌娆在前厅里坐了一会儿,不时的和欧伯聊些家常,中间看见厉缇雨从后门走过时,与她对视了一眼,厉缇雨显然没料到隔了几年后居然又会在厉家看见凌娆,眼神在她身上一瞥,直接脸色莫名奇妙转为深沉的转身走了。 “表姑妈怎么会在这里?” 凌娆记得当初老爷子说过,已经一怒之下把这些整天想跟厉家沾亲带故的亲戚都赶走了,按理说被赶走的人里,厉缇雨绝对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可现在居然会在厉家看见她? 欧伯摇头叹了叹:“你是不知道,她带着她女儿厉玉蔓已经投靠厉家有一段时间了,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到底还是不如前些年那么硬朗,他膝下也没个女儿,身边总归是需要有个心细的人来照顾着。哎,这也就是两年前,厉玉蔓嫁了个银行的小开,本以为能大富大贵,结果那个男的整天花天酒地,女人一大堆,最后还是落了个离婚的下场。这个玉蔓啊,走了她母亲一样路,跟人结婚没多久就离了,好在她没怀孕,不至于像她母亲那样带着个孩子这样独自过了二十多年。现在这母女两个无依无靠,厉缇雨年纪大了也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好的靠山,玉蔓才二十七岁,但毕竟再找谁也都是二婚,不好找。她们母女还都是心高气傲的那种人,想找个合心合意的也没那么容易,老爷子见她们整天来厉家里蹭住,也是知道她们无处可去,看她们可怜,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看在这些旧情份上,也就没赶走她们,让她们留下了。” 凌娆了然的点点头:“厉爷爷膝下也没有个女儿,现在身边能有个表侄女照顾着也是好事。” 欧伯笑了笑:“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软的这个毛病还是没改掉,我们瞧着厉缇雨和厉玉蔓这母女近两年在这里也还算本分,也就这样让她们住着了。” 凌娆想起刚刚忽然看见厉缇雨的时候,这位表姑妈本来还算和平的眼神里瞬间像是起了刺一样,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好像凌娆忽然出现在这里会占领她的什么领地似的。 凌娆和厉景川离婚的事情这厉家的人该是都知道,她不过就是回来看一看厉爷爷,厉缇雨刚才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压根就没有多少本分的意思。 * 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很痛,那种短手枪的枪托不至于那么锋利,只是头上被砸了那么一下,就像是磕伤了一样,多多少少还是出了点血。 加上凌娆从海里被带出来时,因为当时身上没什么力气,甚至连正常的在水中闭气都没能做到,导致呛了些海水,嗓子里肺里也不太舒服。 凌娆安静的趴在床上,任由医生的在她的头上处理伤口,直到翻过身来,有人将冰袋覆到她之前被打到红肿了的那半边脸上时,她又疼的不由在昏睡中忍不住皱了皱眉。 直到一切都结束,凌娆的梦里还是那片咸涩又冰冷的海水,她看见厉景川一次一次的冷着脸将她从深海里推了出去,看见自己被终于推出海面的一瞬间,厉景川却微笑着沉入海底。 “不…不要……” 凌娆在梦里挣扎,挣扎的冲回海里,在一望无际的海里疯狂的游动却怎么都够不到他,拼命的向着他的方向游,却看见在海底深处仿佛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厉景川如陌生人一般的在那个洞口望着她,然后转瞬间就被那个黑洞吸了进去。 她看见自己刚刚死在监狱里,倒地不醒的一瞬间,有一道身影忽然冲进门,她终于看清了他,那个人是厉景川,居然是十年不见的忽然从美国归来的厉景川。 凌娆怔然的看着这一幕,想要跟出去看看,却结果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挡住,她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病房里的她毫无声息的躺在白色的床上,厉景川站在床边静默的看着她已经冷却的毫无温度的身体。 凌娆无法走过去,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个站在病床边的男人,他的眼神温柔的像极了曾经那十个月的厉景川,他看着属于她的十年后,眸光了然又冷沉。 病房的门这时打开,十年后的凌漫雪走进来,红着眼睛说:“景川哥哥,你前几个月刚在洛杉矶发生那么严重的车祸,睡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就这么着急的赶回国,结果一回来就亲眼看见姐姐死在监狱里…我知道你这十年都没有再结婚全都是因为姐姐,可你不是打算再也不回华城了吗?为什么醒来后忽然就要赶回华城,又直奔监狱而去,你怎么会知道姐姐出事了……” 凌娆瞬间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床边面色沉默的男人,直到看见男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床上那个她的眉眼,温柔的,仿佛真的是那十个月的厉景川站在床边一样。 凌漫雪继续说了些什么话已经听不清了,凌娆只是看着厉景川的脸,也逐渐变的模糊。 一切都看不清了,可是凌漫雪说的十年后厉景川在洛杉矶遭遇的车祸,沉睡不醒的几个月,却居然在这一世提前了这么久。 因为答应过她会彻底离开她世界的厉景川忽然间从美国回到华城,回来就赶到监狱仿佛要阻止她的死亡,仿佛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却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阻拦她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后来同样的经历,使得厉景川醒来时也同样全部都记了起来? 眼前都是白光,她看不见厉景川,看不见床上那个已经毫无温度的自己,只能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耳边只仿佛有厉景川的声音在说话,他躺在了毫无温度的她身边,与她冰凉的手十指交握,轻轻的,不知道是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之后又是无数奇怪的梦,光怪陆离的有些连接不上,时而前世时而现在,她倒在监狱里死去的那一幕忽然被唐莲白倒在监狱里的一幕重叠,她流离失所站在街头一脸茫然的一幕又被凌漫雪的身影重叠,直到被彻底覆盖,仿佛她所有曾经被人为所致的残破不堪的人生轨迹都被这些始作俑者所替代。 ------------ 161 不开心 凌娆坐在计程车里,一边啃着素馅儿的包子一边看着手机,直到了银海湾,付了车钱后迅速下车走了进去。 凌娆起身,推开窗子走到露台上,向楼下的方向看了看,月湖的美景尽在眼前,这里是十五楼,不高也不低,楼下的人群形形色色。 下午到公司时,凌娆倒是没料到会遇见一位不速之客。 小八见凌娆来了,走到她身后便小声说了句:“老大,她已经坐在那里等了挺久了,我们好说歹说就是不听,怎么都不肯走。” 凌娆瞥了眼坐在一楼休息区的凌漫雪。 凌娆对小八挥了挥手,示意她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片刻后,转身又看了眼一楼休息区的人,走了过去。 外面的阳光灿烂,休息区这里正好被阳光照耀了进来,周遭是因为空调而适中的温度,又有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就连空气都是万分的舒适,这是凌漫雪坐在这里的感受。 身在凌娆的地盘,凌漫雪这回没有太嚣张,只在凌娆走过来时,抬起眼看向她,然后忽然对她展颜一笑:“姐。” 凌娆看了眼时间,又眼神很淡的睨着她:“有事?” 凌漫雪对着她一笑,说:“我现在不是也正在做房地产行业么,我们工作室现在的发展不错,这两个月更是越做越红火,你若是看到我们工作室这两个月的业绩,一定会很吃惊,尤其是在占地面积和资源还有购入率上……” 凌漫雪款款而谈似的:“尤其这个月,据我所知,在华城内所有房产相关的公司里,惟独我们工作室的交易额度是在月初就已经超额完成,且一直遥遥领先。” 凌娆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倒是想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MN集团虽然当初是做房产工作室起家,但毕竟现在公司的产业链涵盖的不仅仅是房产,还有近几年最为赚钱的几个行业,加上这三年里国内的房价趋势一直上涨的速度太过可怕,今年于是又到了一个缓冲期,所以MN集团今年的首要目标没有放在房产这一块,而是转向了其他的盈利方式,却没料到凌漫雪居然会有一天跑到这里来示威或是拉仇恨。 凌娆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凌漫雪的工作室无论购入了多少土地的资源,在这一年内几乎都不可能高于原价卖得出去,能维持原价都很难,国.家上面一直都有相对的调控.政.策,几乎是这三年来第一次非常大力度的实施,凌漫雪正好卡在这个倒霉的枪口上却并不自知。 凌漫雪脸上带笑:“都是苏哥哥还有华城各个房产企业的大大们对我的帮助,我们工作室现在才能稳定的发展,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会继续努力,就是不知道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们公司名下的那块肥肉让给我,毕竟我看你们今年也没打算继续做那个项目了不是么?” 她指的是MN集团前几个月收购的一块公用地,占地面积很大,但因为凌娆知道那块地在今年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会赚到相应的回报,再过个一年半载那块地的优势也就没了,价格也不会抛高多少,虽然不至于亏本,但也不会赚钱,所以凌娆就将那个项目停下了,暂时放在那里等以后再说。 到是没料到凌漫雪居然看中了那块地,还说是肥肉,这是想要从她手里抢走? 看来凌漫雪盯她们公司盯的挺紧啊。 谁让凌娆和MN集团如今的成就都是她的眼中钉,一切都做的太完美,以至于让凌漫雪焦虑到想要过来主动求购那块地呢。 凌娆不动声色:“你打算出价多少?” 凌漫雪抬起手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这个价格高于凌娆最开始预计的价格,一直以为会砸在手里的一块地现在倒是成了凌漫雪眼里的肥肉,看来凌娆唯一仅存的那点“预知能力”也就只能在这里好好坑一坑她这位所谓的妹妹了。 凌娆冷淡勾唇,却没有马上松口,只道:“你也知道MN集团名下收购过的所有地价格基本都会翻上几翻,不过我们公司近来对房产这块倒是的确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经营,无论你我现在的关系如何,看在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份上,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再加五千万,地就是你的,否则免谈。” 凌漫雪顿时不悦了起来:“你一开口就给我涨了百分之二十五的价格,还说是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确定不是在坑我?” “你要是觉得我坑你,就直接起身走人,没人会拦你。你要搞清楚,是你专门跑过来跟我要这块地,是你上门来跟我谈,我没把你轰出去已经算是看在爸的面子上给你给凌家一个颜面,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赔钱卖给你?你是忘了我对你有多厌恶?肯卖给你就已经算是念着旧情了,你还想怎么样?”凌娆似笑非笑。 凌漫雪脸色难看:“我们工作室这两个月收购的范围很大,所有流动资金都已经付出去了,现在大概只能拿得出两亿,你知道的,爸那边这几年也基本不怎么管我,我缺钱他也不会管,这五千万能不能看在凌家对你有养育之恩的份上就这么算了?” 凌娆不冷不淡的笑了下:“你不是一直都有你的苏哥哥么?” 苏旭之虽然肯给她钱,但他近来神出鬼没的总是见不到人,凌漫雪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半个月没和苏旭之碰过面了。 凌漫雪想了想,又道:“对了,你端午节的时候在外面出差,没能赶回来,也没回凌家去陪爸过节,最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不打算回去陪陪他?还说是什么念旧情,我看你自从知道自己跟凌家没有血缘关系后,就一直有着外心,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是凌家人的自觉。” 凌漫雪知道凌娆对她已经不耐烦:“那五千万的事情我考虑考虑,最多两天我给你消息。”说完后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要不是因为感觉那块地会是最大的肥肉,她也不会这么冒险的亲自上门来要,不过凌娆的态度倒是比她预想中好一些,但是谁知道凌娆的葫芦里究竟会卖什么药,毕竟这些年凌漫雪也算是知道了,凌娆看起来没有太多的攻击力,但实际厉害的很,她在这里坐的越久可能越吃亏,话点到即止,反正那块地她是要定了。 刚要走,凌漫雪忽然又顿了下,转眼看向凌娆:“对了,那次领绣集团的晚宴上,姐你真是很出彩啊,没想到你居然会做为孟嘉栩的女伴前去,其实我很好奇,一个厉家不够,你居然还能又搭上孟家,这世上漂亮的女人千千万万,你到底是哪根筋里带着狐狸味儿,这么能勾人?” 凌娆想到那次在孟老先生的晚宴上,孟氏父子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当时她怀疑过的某一件事,当然,她一直没去求证,也没时间再去跟孟家有所接触。 她只淡看了凌漫雪一眼,笑意微凉:“我何止是在其他的地方出彩,在凌家,你不是也是失宠的那一个么?” 凌漫雪刹时脸色难看了下来:“再怎么样凌华崭也是我的亲生父亲,血缘关系摆在这里,你以为自己是谁?到现在连自己的亲爹在哪都不知道,还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流的是谁的血!” “是吗?可在你亲生父亲的眼里,他最想要的是哪一个女儿,这一点我就不用强调了是吧?”凌娆仍然淡定微笑,眼神凉凉的,实话实说,根本都不需要刻意的去挑衅。 毕竟对于凌漫雪这种人,任何费心思的事情,都不值得。 凌漫雪的表情一僵,今天是来谈那块地的事,不能因为一时的口角冲突而将凌娆本来答应卖给她的这块肥肉给丢了,凌漫雪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笑的非常的不走心:“那就麻烦姐你看在我从小被你抢走的这份父爱上,把那五千万给我免了吧。” 凌娆冷声评价:“亲情都可以做为交易的筹码,你还真是唯利是图的很。” 凌漫雪嗤笑:“亲情?爸明显是打算把凌家产业的继承权交给你这个根本不应该姓凌的外人,我不趁着年轻给自己的未来铺好路,为自己立下根基,难道以后还要求着你拿着季家的财产来赏我一口饭吃?就算我求,你会给吗?” 凌娆挑眉,笑起来:“那还真的不会。” 凌漫雪脸色拉长,转身直接走了,走出MN集团正门之前,眼前又向这周围的环境看了眼,完全高端的独立办公大厦和企业形象无一不冲击着她的自尊心,一想到凌娆现在样样都比自己做的好,更是气的仿佛身后有人在追她似的,迅速在MN集团的办公大厦门前消失。 直到凌娆回了办公室,小八知道凌娆跟那个凌漫雪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所以干脆也没再提那个让人讨厌的人,只在将这几天因为凌娆没来公司而积压的几个需要她亲自审核的文件拿进去后,凑在办公桌边,一边看着凌娆翻着那些文件,一边打量着凌娆的脸色。 “一直看我干什么?”凌娆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小八嘿嘿一笑:“我在看被爱情重新滋润了好几天的老大你啊,怎么样,你和厉总之间是不是真的又……” 凌娆面无表情的将那些文件都在面前铺开,一副打算迅速解决这些文件要埋头工作大干一场的架势,完全不打算闲聊这种八卦问题:“你要是觉得在华城工作太轻松,闲到整天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话,我不介意把你外派出去,以后给我天南海北的四处出差,别总站在我面前燃烧你的八卦之魂。” 小八:“……” ------------ 162 王八蛋 每天家里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又持续了一个星期,凌娆早上去晨跑,除了遇见邻居阿姨之外,还偶尔遇见两次阿姨家的儿子,也就趁着晨跑的时间又聊过两次。 星期五,凌娆刚刚跑完,回家去洗了个澡,还没歇口气,忽然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现在才七点多。 “凌总?”是公司的策划部负责人周经理。 “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事?” 周经理的声音透着焦虑:“凌总,你还有多久能到公司?是在家还是在路上?” “正准备换衣服出门,马上去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上周我们策划部对于体育馆改建案的事情有了新的想法,但也只是出了个简单的圆柱形模拟图,但是被我们部门的实习员工弄混了,把新的还没有确定下来的模拟图发到了体育馆建设方那里,今天我们看见建设部门那里居然已经按照我们新的模拟图去建了,但实际那个位置和本来体育馆的原图是无法衔接上的,也就是说这张图造成了工程上的一个巨大错误……” 凌娆正打开衣柜准备去拿衣服的手瞬间顿了顿,脸色也慎重了起来:“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怎么一周后才发现?” “我们也没想到实习的员工会把图弄混了,一起发给了建设部门那边,当时Shin集团不是把所有策划案的机会都交给了我们MN集团么,所以现在建设部门那里都按着我们的图来施工,这个图只是一个小区域,但是现在必须把那里拆除重建,但是这个损失不小,除了仅仅会造成至少几千万的损失之外,还有会对本来建好的根基造成影响,这…这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这语气,周经理这是真的愁坏了,估计是一晚上没睡,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估计是这一晚上都在公司没有回去。 凌娆默了片刻,虽然体育馆的项目有Shin集团的参与,但是他们基本也就是财力和人力上的支持,其他所有技术方面还有策划的事情都交给了MN集团,这就相当于Shin集团将政F委以重任的这个机会交给了MN集团。 “我马上过去,你在公司等我。” 凌娆挂了电话,直接换衣服出门。 * 定下的是餐厅里最豪华的包厢,服务生推开门,凌娆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一身上位者气场的孟老先生。 中年的男人穿着的是很讲究的西装三件套,虽然年过五十多岁但却仍有着不凡的气场,他向凌娆看了过来,凌娆也向他看了过去,互相什么都没说,却偏偏像是不约而同的在静静互相打量着对方。 凌娆面对着孟虞呈的方向,见这包厢里居然没有其他人,就连孟嘉栩也没有在,这包厢四周都有监控摄像头,她进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在服务员准备关门的时候,还是让服务员将门上留一道缝隙,不要全部都关掉。 看出凌娆的防心,老先生带着几分和蔼的笑,并没介意,只说道:“站在门口干什么,快坐下。” 凌娆走了进去,坐下。 “凌小姐能同意跟我见这一面,倒也是难得,之前见你和犬子走的很近,但似乎你们最近又没有什么往来,是犬子做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么?”老先生先开了口。 凌娆看着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领绣集团的董事长,淡淡勾了勾唇:“没有,我与孟总其实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上次老先生您的寿辰上,我也只是临时做为他的女伴前去而己,我们私下的交往并不多。” 孟虞呈笑了笑,与旁人口中所形容的那位难以接近的孟董对比之下显得格外的亲切:“你该是饿了,先点些菜吧。” “我不饿,但是老先生邀请,我也就趁着今天下午没时间事,过来赴个约,就是不知您究竟是有什么事,特意叫我过来见这一面?” 服务员这时端了水杯进来放到凌娆手边,然后又将菜单交给了凌娆。 凌娆随手接过,随意的翻了两下,还没有点菜,便听见他说:“也没什么事,我曾经与你父亲凌华崭是挚交,后来却发生了些误会而导致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联系过,难得能见到他的女儿在商界中有这么大的成就,一时间感慨岁月的变迁,没想到老凌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也已经这么有本事了。” 凌娆翻菜单的手指顿住,抬起眼朝他看了过去,又撩起唇,似笑非笑道:“老先生只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而想请我吃个饭么?” 孟虞呈始终注意着凌娆的神色变化,偏偏凌娆全程都是相当客气又让人看不真切的薄笑,但是她的这句话却明显像是猜到了些什么,但因为只是一个猜测,而并没有急于求问或者去点破。 “当然,还有你母亲。”孟虞呈提到她母亲时,语气顿了顿,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像是透过她的脸在看另一个似的,偏偏凌娆那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又有着别样的冷漠,他又笑道:“我与你父母年纪差不多,几十年前也曾一起在美国读书,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系,我们也就该算是忘年之交了。” “哦,是吗?”凌娆脸上仍然是笑,却又明显的漫不经心。 * 车在圣庭酒店门前停下,小胡将车停下后这才抽空通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厉总……” 小胡顿时就咽了咽口水,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多少还是有点点震惊的看着后面的画面。 小胡硬生生的别开视线,没敢再看,之前有注意到凌娆好像是靠在车门那边睡着了,但是睡着之后究竟是怎么转而靠到了厉总身上的,他还真的没太注意。 小胡下了车,却没有将车钥匙带走,只将车里的空间留给他们。 厉景川看着怀里安静的睡颜,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上刮过,是她自己睡着睡着,在车子拐弯时忽然身体向他这边栽了过来,还好巧不巧的差点将这直接枕到他的大腿上,他无非就是顺手一接,掌心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之后这女人就像是睡的很舒服似的直接朝着他的怀里拱了拱。 车内安静极了,时间也已经指向了夜里十一点半。 厉景川没急着叫醒凌娆,甚至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呆在一起,她这样不会反抗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点亲昵而瞪他的安静的模样让人格外的眷恋,手指在她的手上轻轻抚了抚,虽然车里睡觉并不舒服,但如果她打算就这样在他怀里睡一夜,那就让她睡。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厉景川在静谧的车里,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手指再次在她的发间穿梭而过,忽然就听到了她嘴里在念叨什么。 “厉景川……” 男人敛眉:“嗯?” 凌娆最开始以为自己在车里不可能会睡的着,结果没想到不仅睡着了,后来似乎还睡的很舒服,还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看见厉景川坐在Shin集团的办公室里,就如她曾经每一次看见的那样,他在工作时的严肃,满身皆是身为上位者的气场,对于公司的任何事件的处理都足够的雷厉风行,在向门前的方向投来一眼时,更是帅到世无其二,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有着沉默,也有着独属于他的风光霁月。 殷兮! 他眼色平平淡淡的看着门前的凌娆,然后就转过身去接过殷兮帮他刚刚煮好的咖啡,手还在殷兮的手上摸了一把,殷兮红着脸站在他身边巧笑倩兮,殷兮的手里还有一些文件,俯下身去直接趴在他的办公桌上跟他聊文件的事情,俯身时的动作太大,就连衣服领口里的风光都露了出来,厉景川看的仿佛有所动容,伸手就一把将殷兮圈进了怀里放在他的腿上坐下,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在办公室里搂搂抱抱,最后似乎还亲上了。 凌娆看愣了,冲进去要将殷兮从他的怀里拉开,结果两人不仅抱的很紧,甚至于她伸手想去碰他们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他们的身上扑了个空,什么都摸不到。 两个人仍然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的亲吻,殷兮一边承受着厉景川的吻还一边将鞋脱了,穿着在办公室里经常穿的那种丝袜,似清纯又似性.感的在厉景川怀里扭来扭去,两个人吻的火热且旁若无人到仿佛要将办公室当成可以随意上.床的酒店房间一样,眼见着厉景川的手去捧住殷兮的脸,两人的唇如胶似漆的仿佛分不开。 凌娆感觉自己要气炸了,怎么伸手去推都推不开两个人。 也对,殷兮跟在厉景川身边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在华城,她还在伦敦,她又怎么可能会阻止得了这一切…… 可是厉景川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刚刚还在为了她而撑腰,帮她买了画,转眼居然就和殷兮搂搂抱抱在一起,简直就是个人渣! “姓厉的…王八蛋……” 厉景川:“……” 凌娆睡着睡着,忽然皱紧了眉,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的怒气一样,手还在他的身上怼了两下,好像不解气似的,脚也在车门上乱蹬了一气。 厉景川按住她在睡梦中纂成拳的小手,凑近在她嘴边将她梦中的呓语听清楚,结果听见的却是她又在叫他的名字,然后又开始骂他。 凌娆在梦里就忽然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不太好,仿佛有某种压力在,更因为自己的手还想挥起来却仿佛是被握住了,下意识的睁开眼,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深邃又如浓墨一样,仿佛一个有着吸引力的旋涡,在寂静的深海当中将人吸附进去,无处可逃。 男人冷冷淡淡的盯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嗯?” ------------ 163 想看她穿着泳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男人忽然的靠近,凌娆的脸上一阵紧绷,梦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像和眼前的男人重叠在一起,她下意识的猛地一把将男人推开。 结果因为她这推的力度过重,且似乎好像对于他的亲近非常嫌弃的意思,那种感觉很明显,以至于男人瞬间阴恻恻的看着她:“你是梦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凌娆:“……” 她莫名奇妙的梦见厉景川和那个殷兮在办公室里玩亲亲干什么? “你刚才干什么靠我那么近?”凌娆还没从梦里那些让人震撼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语气不由的也满是距离甚至含着几分讽刺。 厉景川嗤笑:“你看清楚,是我靠近,还是你睡着睡着忽然靠到我怀里,手又抓在我衬衫上不放?” 凌娆低头看了眼他衬衫上刚刚被她压出来还有用手纂出来的痕迹,抿了一下唇,再又转眼看向车窗外面,这才注意到居然已经停在圣庭酒店的停车场了。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叫醒我?”她问。 厉景川只微眯着眼睛,因为她这一觉醒来后忽然冷了不止一个度的态度,男人墨色的眸里透出淡淡的凉气:“你刚才究竟梦见了什么?” 凌娆瞥了他一眼:“你管我梦什么?” “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在梦里骂我?” 凌娆:“……” 这都被他听见了? 为什么这个殷兮会让她觉得这么讨厌?尽管她在华城的那段时间里和厉景川接触的真的并不多,但是她还不如奚初弦说话做事那么痛快,起码奚初弦在厉景川身边做秘书时,是个绝对的聪明人,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尽管也曾经是凌娆的情敌之一,可起码人家奚初弦没有这样让人恶心。 知道梦里的那种事情厉景川不可能会做,但是凌娆还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她只是又斜了他一眼,没回答,只问:“都这么晚了,还不下车?” 男人的脸色未好转,不过所幸也没有在逼问她这场梦的意思,凌娆觉得自己刚才大概是真的骂了些什么,冒似严重挑衅了厉景川的心情。 凌娆的手放在车门上,准备下车,又回头见男人的神色未变,不由的问了句:“刚才我到底骂了你什么?” 厉景川嗤笑:“你问我?你现在对我就是这种态度?睡个觉做个梦都忍不住把我拎出来骂一骂?” 凌娆一脸无辜:“做梦而己么…梦见些让人不痛快的事情也就骂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骂的是你?” 男人面无表情:“你叫了我的名字,还骂了王八蛋,恶心鬼,臭流氓。” 凌娆:“……” “哦,那你可能是听错了。”凌娆面无表情的说:“我在梦里是在骂别人,忽然看见你了,才叫了你的名字而己,你不能跟我说的梦话去计较,人在做梦的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梦到。” 厉景川冷笑更重:“我不跟你的梦话计较,你却跟你自己的梦去计较。” 凌娆:“……” 她一直板着的脸色这才敛了一下,直接转移话题:“不回酒店?你是打算今晚住这里?” 他要是真想流.氓一点,凌娆现在大概还在奥莱国际里乖乖住着,想出都出不去。 * 第二天,凌娆顶着一双黑眼圈去楼下的餐厅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是七点多,小胡和厉景川也都在,看见凌娆端着个早餐的盘子在自助西式早餐的圆桌处来回的走,但却无精打彩的模样,小胡很不识相的在起身过去也去继续找吃的时候,问了句:“凌总,你昨晚没睡好吗?” 凌娆冷瞥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睡好的样子吗?” 小胡一愣:“你这脸色看起来的确是睡的不太好。” 只不过后半句小胡没敢说,只夹了两个面包就灰溜溜的转身回到桌边坐下吃早餐,再转眼看向正在喝咖啡的厉总,忍不住问:“厉总,昨晚凌总好像是没睡好,今天去礼堂那边要开的会,用不用我再替她去签个到?那她在酒店里休息?” “不用。”厉景川还没说话,凌娆已经端着盘子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然后坐下,看都没去看厉景川一眼。 小胡:“……” 小胡张了张嘴,茫然的看着凌娆在吃早餐时用力咬着吐司的动作,然后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小声说:“厉总,女人每个月的这几天确实心情不太好,情绪也让人摸不着门道哈?” 男人面不改色:“可能是昨晚那几杯香槟喝多了,脑子还没清醒。” 凌娆顿时火大的看了他一眼,却只见厉景川神色淡淡的拿起咖啡杯还在喝,完全没有昨晚在她房间里做过坏事的自觉。 “也不知道是谁不清醒。”凌娆不再看他,直接朝着桌上的水杯翻了个白眼。 “没睡好就在房间里多睡一会儿,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是来J市出差的,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陪某位大BOSS出来游山玩水休闲度假的,没睡好就懒床的这种毛病我可没有。”凌娆继续呛声。 厉景川挑眉:“出个差就拿到个六亿的画作,还能得到各种免费亲切问候服务,你这还不算是来游山玩水?” 凌娆:“……” 她忍不住将手中的刀叉往桌上一拍,却是为了强忍住脾气而直接用手去抓起吐司面包,像是恨不得把吐司面包当成厉景川一样的捏扁了,可是手里一捏着东西,就想到昨天晚上…… 凌娆的脸色的就更是难看了,她怎么会答应他做那种事情? “厉景川,你有私心也不用说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如果J市这边真的没什么正经工作,我随时可以回华城去,姜浅还没回公司,其他公司的负责人暂时还做不了什么顶梁柱,我也不在公司的话,我们公司现在就等于是放养的状态,要是没什么正事我就先回去。” 男人放下咖啡杯的手一顿,侧目瞥她:“过两天还有几场J市这边商圈的峰会和展会,包括一些这边的金融会会长安排的地方都要去,你才来J市三四天就坐不住了?” 凌娆幽幽的瞥他:“我申请排除我的名额,J市这边的所有活动我都放弃。” “不行。”男人说的毫不犹豫,连半点余地都没给她。 凌娆白了他一眼,低头吃东西。 小胡在坐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内心里瑟瑟发抖。 小胡忽然主动笑着开口:“凌总,你不必着急回华城,J市这边最忙的也就是前边这一个星期要开些会,再过两天,金融会会长安排的一些活动都是一些偏娱乐方式的交流,比如包个郊区的别墅给大家开个联合排队,或者包个度假区来让大家一起娱乐,打打牌打打球或者游游泳之类的,都很轻松的……” 凌娆的保龄球和高尔夫球等等的这些都是在伦敦的商圈里练出来的。 在听见小胡说还有游泳之类的话时,她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坚决的吐出五个字:“我死也不去!” 小胡本来以为她听见这话还能放松一下心呢,结果没料到得到的是冷着脸的拒绝。 厉景川冷睨了他一眼,小胡一惊,立刻讪讪的低头继续吃早餐,本想帮大BOSS讨女人欢心,结果好像帮了个倒忙…… 厉景川收回视线,看向凌娆:“不去也可以,那种都是各界暴发户聚集的地方我也没什么兴趣,不如我们自己找个温泉酒店,换个方式度假几天?” 凌娆冷笑了两声,啪的放下手中的餐具:“不去!” 厉景川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淡淡的吩咐在旁边假装是透明人的小胡:“去问问这附近的温泉酒店,哪家的水质最干净,房客也较少,可以包下整个温泉区的酒店最好。” ------------ 164 高贵冷艳惜字如金 小胡终于找到自己可发挥的空间,利马眼神放光的说:“Deepblu七星酒店怎么样?就在京市二环内,离这里不远,开车不堵车的话十几分钟就能到。” 厉景川单指若有若无的敲着桌面,转眼见凌娆还在餐区那边找吃的,一会儿去夹点培根,一会儿又去叫人帮她煮了碗素汤米线,完全没有要马上回餐桌这边坐着的打算。 他眸色不变,淡道:“J市的工作行程还有几天?” “还有几个要亲自去见的合作方,包括与华城那边有联系的金融会的负责人,还有两个要去国商院厅开的大会,和临时约的会晤,加上凌总也有一些合作方应该会见一见,毕竟难得来J市,这样算起来的话,最快还要大概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结束了。”小胡边说边又算了算时间:“暂时还是住在圣庭酒店这里最方便,毕竟这里是Shin自己的地方,平时在J市的那些人也经常会在这里开会或者谈生意,做什么都方便,Deepblu七星酒店那边,等忙完之后,可以在那边住个三四天。” 凌娆这会儿已经端着她刚刚叫餐区里的厨师帮她煮好的素汤米线走了回来,将碗放在桌上时,抬眼就见小胡正在一脸认真的像是在算着什么时间,还不时的拿出工作计划表来看,再转眼见厉景川也仍然是在淡定的喝着咖啡。 今天第一个要去的与合作方约好的展会场地是唯一一个与圣庭酒店相距较远的地方,听小胡说开车过去也要两个小时,因为距离太远,加上中间的路段会有几个堵车很严重的地方,超出两个小时也是可能的。 凌娆只应了一声,也没说其他的,反正昨晚没睡好,在车上睡两个小时也不错,结果厉景川显然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她转眼就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更怒。 到了车上,凌娆坐进车里后就紧靠着车门,厉景川瞥见她这又开始明目张胆的跟自己保持距离似的样子,不由的眯了眯眼:“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你能躲到哪去?用不用我再给你派一辆车?” 凌娆最开始本来以为来J市的话,肯定是有各个合作方和负责人来安排车接车送,却没想到厉景川选择简进简出,只让小胡开车送他们,根本没叫其他人过来搞什么排场,以至于她每天都只能跟他坐在同一辆车上。 “你要是真能给我再派一辆车当然再好不过了。” 凌娆也没拒绝。 男人俊挺的身影优雅,他冷睇了她一眼:“你想得美。” 凌娆:“……”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享受着我的照顾,吃着我亲手为你煮的粥,坐着我的车,还想跟我保持距离,又想再派个车跟在后面,你究竟是来出差的还是气我的?” 凌娆呵的笑了声,冷艳不悦道:“你是打着照顾我的名义大半夜的跑进我房间里,你在‘照顾’我的时候都做过什么怎么不说?” 正在开车的小胡:“……” 男人看着她,似笑非笑:“我看你每晚对于我的出现也不是很排斥,我哪一次不是把你照顾的妥妥帖帖?” 凌娆靠在车门边,尽量保持跟他最远的距离。 男人扫了她一眼:“过来,别坐车门那里,靠着不觉得硬?” “我坐这挺好的。”凌娆很硬气的将头向窗外一扭。 然而今天要去的地方真的很远,凌娆保持靠在车门那边坐了近半个小时之久,最后真的觉得这门又硬又不舒服,还因为一直保持这样的坐姿而导致腰酸背疼,她还说在车里睡两个小时,睡个鬼啊她睡,现在这样根本没法睡。 就在她不动声色的抬起手揉了揉被车门上的扶手硌到有些疼的腰的时候,男人长臂伸了过来,不容她半点拒绝或是挣动的将她拉了回去,同时手就这样揽着她的肩没让她动,凌娆被动的整个人都靠到他怀中。 凌娆:“……” 厉景川将她按在怀里没有放开:“难受成这样也还是要梗着脾气坐在那里,宁可腰酸背疼也要跟我保持距离?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还是继续靠在门上对着车窗外瞪眼睛消耗本来就残余不多的精力,自己选。” 凌娆被强行按在他怀里,挣了一下没能起身,转眼见小胡一直不回头也不去看后视镜的一副万事都不会入他耳的状态,再又抬起眼对着厉景川翻了个白眼:“厉景川,你脸呢?我想睡的话什么姿势不能睡?怎么就非得靠在你怀里睡?” “呵。” “……” 凌娆简直怀疑他下一句就会吹捧他自己的怀抱有多温暖多舒服。 幸好他没有,只在搂着她的时候,顺手在她气的快要竖起汗毛的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今天整天都会很奔波,你确定不睡一会儿?” “我自己靠在后面睡。” 凌娆板着脸,抬起手要将男人环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 然而推了半天也没能推动,她不悦的转过眼看着男人的手,低头就要去咬一口,结果牙齿还没碰到他的手,男人已经直接将手向下转为搂着她的腰,这一口咬空了,凌娆无语的瞪着自己的肩膀。 凌娆又用手去推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甚至干脆直接用指甲去抠他。 厉景川不仅没放,反而将她搂的更紧,接着男人的嗓音就淡淡的在头顶传来:“凌娆,我已经够让着你了,你还来劲儿了?” 凌娆顿时抬起眼横着他,怕小胡听见,干脆用着只有厉景川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就不能让我一个人消停的坐一会儿?还抱什么抱?放开!” 男人脸色似沉非沉的,嗓音浅浅而透着几分低笑:“谁告诉你我只是昨晚就满足了?” 凌娆原本已经落地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甚至有着怀疑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厉景川的趋势,顿时牙根都开始痒了起来,磨牙道:“那你还想怎么样?昨晚你那么欺负我还不够?难不成你还想……” 他蓦地嗤笑出声,意味不明又仿佛若有所指的道:“男人欺负女人,从来都不需要用昨晚那种勉强慰籍的方式,你只是在特殊时期我不能动你,乖乖靠在我怀里睡,别再挑事儿,嗯?” “……” 凌娆还想说什么,男人清俊的脸忽然在她视线里逐渐放大,意识到他是要在车里亲他,她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骤然将头向后一靠,再又悄悄的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小胡,见小胡仍然始终坐在那没有回过头,连眼神都不偏不倚的没有朝后视镜再看过一眼。 厉景川了解凌娆的底线,平时私下里怎么调侃她都行,但这毕竟是在车上,又有外人在,如果他太过了,她这脾气估计又要臭上好几天。 他这一吻终究也是没有落下,只是安抚的在她腰间又拍了拍:“确定不睡一会儿?” 凌娆最终选择在他怀里又推了一把,在男人也不再强迫她,将环在她腰间的手放开时,她向后退开,直接靠在后排皮椅的椅背上,闭上眼睛,打算就这样睡。 她这次总算是入睡的很快,以至于睡着之后根本不需要厉景川再来搂她,她的脑袋就直接向旁边一歪,枕到了男人的肩上。 * 凌娆下午没有回酒店,下午有之前早已经定好的行程,来J市也有几天了,MN集团在国内的许多合作方虽然在J市的并不多,但这几天J市里大佬云集,难免也有些合作方来了这里,所以这几天临时又定下了几个去当面洽谈的工作和应酬。 吃过午饭后小胡就送凌娆去了工作场所,凌娆让小胡先回去,等晚上忙完后再打电话叫他过来接自己。 但实际真的忙完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凌娆也没有要联系小胡的打算,所幸这几天留了个心眼,把自己的各种证件和东西都带在了身上,想要换一家酒店住很方便,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行李还在圣庭酒店的房间里,不过倒也无所谓,随便打个电话叫附近的商场给她送几套过来也就行了。 于是,中午还在餐厅的洗手间里将凌娆逼到洗手台边,口口声声将“晚上”这两个字咬的很有深意的男人,直到天黑也没等到女人回来。 晚上七点过,天已经黑了,J市华灯初上。 厉景川接过小胡边走边递给她的资料,转身正欲回房间,却是忽然脚步一顿,转眼看向对面紧闭的并无人住的房间的门,墨色如深的黑眸缓缓的眯起。 不到半个小时后,厉景川的预感也就成了真。 小胡刚刚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凌娆在距离圣庭酒店五里开外的一家六星级酒店开了房,并且是安全设施等等各方面非常完善的套房,门在里面还可以加上两道反锁,即使外面有人能拿着房卡,也一样进不去。 听见小胡战战兢兢报告来的这一切后,厉景川面色上看不出半点端倪,只淡淡的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的桌上,语调缓缓:“很好。” ------------ 165 身上已经被他换过了干净的衣服 这个包厢很大,算是包厢里还分好几个隔间的那种,豪华又设施完善。 凌娆打过牌后就去了另一边,厉景川与旁边走过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人少的地方呆一会儿,免得殷槐身边的那些人又想办法去她身边使什么绊子。 凌娆转过身,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再发个短信问问小八有没有帮她把从J市回华城的票在网上订好,J市这边她没必须再继续久呆下去,随时可以走人。 厉景川长腿迈开,朝她走了过来。 凌娆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挪开视线,但这包厢里其他人的眼神却是各有不同的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刚才厉景川进门时,一群人还没反映过来,没想到厉总居然会应邀前来,等到众人终于反映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厉景川已经走向了凌娆。 在大概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时,一个身影忽然急忙忙的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激动道:“厉总,您居然真的来了?快,去里面坐……” 是刚才那个在牌桌上就在想办法为难凌娆的那个女人。 厉景川站定了脚步,低头,俊美的脸上是一片淡漠:“手拿开。” 那女人被他这样冷漠的一说,再看见男人脸上生人勿近的神态,顿时惊的忙缩回了手,不敢再擅自去碰他,哪怕是一片衣角都没敢再伸手,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厉总,我们本来没想到您会来,既然今天是容总安排的局,所以您看要不要去和殷总单独……” “不必,我来这里跟殷总的邀约的没有任何关系。”厉景川的视线不在女人身上停留,转眼看见凌娆手里正揣着的那些筹码时,冷淡的俊脸顿时微微皱起了眉:“刚才跟他们玩牌了?” 凌娆没出声,算是默认,孟嘉栩端着副笑脸过来:“厉总可真是稀客,怎么?我陪凌小姐搓了几把麻将,你还不放心?” 本来厉景川的眸色是有些沉的,听见是孟嘉栩刚刚一直陪在凌娆身边,就连玩牌也是陪着她,这才瞥了孟嘉栩一眼,眼底的沉意渐渐消散。 孟嘉栩走过去,在厉景川的身边侧首,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当然这话旁人听不见,就连凌娆也没听见,只能看得见孟嘉栩在说话时那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笑色,和厉景川始终沉静无澜的神情。 包厢里的人却是盯着厉景川的方向,刚才还想不通这尊向来很难请动的大神怎么会来这里,J市殷家和华城厉家似乎一直以来往来的关系也并不算多,就算厉景川不去参加这个殷家的寿宴,也是理所当然。 厉景川会来这里,的确是让人颇为惊讶。 更让人惊讶的是,厉景川直接说他来这里跟殷总的邀约没有关系,可毕竟殷总也的确是给他发出过邀请,这不是当众直接打了殷总的脸么? 偏偏厉景川从进来开始就没有看任何人,眼神一直放在凌娆的身上,与孟总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所有人都还在等着厉景川下一步的打算,厉景川连声招呼都没跟殷总打一声,直接牵住凌娆的手就走了。 厉景川是直接当众牵着凌娆的手走的! * 这门敲了大概有五分多钟,但是里面一直都没有动静,魏绽有些担心的站在门外,转眼看向穿着黑色大衣的厉景川。 能让厉景川确定凌娆就住在这一间的原因,是因为昨夜下了大雨,外面一路泥泞之中的脚印,直接通向这里。 还有一双凌娆穿过的鞋子,但是鞋子已经被水浸湿了,鞋跟周围全都是泥,就被这样扔在门外,估计是怕穿进去把屋子里的地弄脏。 并且其他房间都没有亮灯,只有这一间的灯是亮着的,看起来该是一夜都没有熄灭,可是已经敲了这么久,以凌娆平日里的警觉程度,不可能一直没有听见。 还有,凌娆的手机在里面,每打一次电话,她的手机都能响起来,虽然铃声很小并不会吵醒隔壁住的人,但熟悉的铃声还是能让厉景川确定,凌娆的确在这里。 “已经敲了这么久了,厉总,凌小姐会不会只是把手机放在里面,人没在这间……”魏绽见厉景川的脸色冷峻,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不会,在这种地方,她不会将手机扔的太远。”男人的声音透着凌晨时分雨夜过后的清冷镇定。 “可这门……” “开锁。”厉景川淡看了眼被里面反锁住的木门。 魏绽犹豫了一下,当即就转身在这小院子里找东西试图把这门翘开。 这种门的确不像外面的那些防盗门那样难开,可魏绽也实在没有开锁的经验,找来了两个铁丝还有薄木板,在门前打量了半天才下手去试着用铁丝探进去找反锁的位置。 魏绽正在门前来回的勾弄着铁丝,又拿着薄木板辅助着放在门缝里来扩大缝隙。 厉景川站在一侧,薄冷的眼神看着门外那双沾满了水和泥的鞋子,眼底那丝刚刚在初下车时的疲惫已经被一丝担忧隐去。 凌娆对她自己的身世问题并不执着,这次会忽然来江市,该是凌华崭跟她说了些什么,否则她不会这么突然的跑来这种地方。 在里面的门锁传来很细微的一声被打开的轻响起,魏绽长呼出一口气,看来他以后要是想转行的话,开锁这种行业或许还能有他的用武之地。 “厉总。”魏绽将铁丝抽了出来,回头看向厉景川。 魏绽没敢进去,毕竟如果凌娆真的在里面睡觉的话,自己进去肯定是不方便,于是非常自觉的在门外等着,同时向四周看了看,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基本这里的人都还在沉睡。 厉景川进门的第一瞬间看见的是被凌娆扔在地上的湿衣服,还有塑料袋里的一桶并没有吃过的泡面,再就是一把倒在地上的雨伞,周围全是水渍。 再一侧首,看见的就是一张很普通的单人床,凌娆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有一条白皙的手臂赤条条的伸了出来,落在手机旁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却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眉眼间似乎是因为难受而皱着,脸颊发红,像极了之前在J市整夜高烧时的那副模样。 厉景川走到床边,手探在凌娆的头上,果然很烫。 她这每年从夏季到秋季过度的时间都要格外注意,体寒怕冷的身子稍微着凉就会感冒发烧的老毛病还是没有好,在国内前几个月天气炎热也就算了,这才没过几天居然又烧了几次,厉景川不得不怀疑她在伦敦那种经常保持潮冷温度的地方究竟是怎么生活三年的。 “凌娆。”男人的手从她的额头上移开,改为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微俯下身叫她的名字。 凌娆皱了皱眉,没能睁开眼,却是微微的翻了个身,翻身时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角向旁边敞开了一些,厉景川一眼就看见她在被子里根本就没穿衣服。 凌娆的头发居然还是湿的,刚一靠到他怀里,厉景川就闻见明显的雨水潮湿的味道。 厉景川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将浑身滚烫又没穿衣服的女人裹住,同时吩咐等在门外的魏绽:“魏绽,去车上拿条薄毯过来。” 魏绽应了一声,转身直接去车里拿了一条薄毯。 走进去时,凌娆正被厉景川抱在怀里,闭着眼睛人世不省的样子,身上裹着黑色的大衣,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地方,但魏绽还是在进去将薄毯递过去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厉景川又用薄毯将凌娆的身体从上到下的包好,重新将外衣裹在她外面,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抬步向外走。 外面这时已经不继续下雨了,但是道路上依旧满是泥泞,魏绽在厉景川抱着怀里的人大步走到车边时,及时的伸手去打开车门。 厉景川将人抱进后座,同时就这样抱在怀里没打算放下,淡声吩咐:“去医院。” ------------ 166 一时间连脸色都不敢摆了 凌娆回到外婆家时,安晴鸢和安悦桐刚刚在外面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空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姨还不知道那些卡不能刷的事,正坐在院子里兴奋的给各种亲戚打话,说要换房子了,还说以后安晴鸢和安悦桐结婚生孩子养孩子各种大笔的费用都有着落了,还要在大学附近买几套房子,还要开店做生意,更要邀请亲戚们一起来吃饭,连宴请亲戚的酒店都想好了,就吉市那家最贵的五星级。 凌娆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大姨在里面打电话的声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仿佛那些钱都已经到手了似的。 结果忽然看见安晴鸢和安悦桐回来了,正要问她们怎么空着手回来的,话还没问出口,就陡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外面。 一看见那辆车,她们虽然认不出是什么品牌的车,但也看得出来绝对不会便宜,母女三人皆是愣了一下,结果转眼就见凌娆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见凌娆居然回来了,两姐妹吓的忙将她的钱包藏在背后。 下车时,凌娆面带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直接走进了院子里,眼神看向正努力将手藏在背后的安晴鸢。 “怎么样,一个密码都没猜对吗?”凌娆笑着问。 大姨却是怔了一下,之前的兴奋劲儿也因为凌娆的这句话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下来,怪不得思思和可可是空着手回来的,所以她们两个是到现在都没能用凌娆的卡花得出一分钱? “拿来吧。”凌娆仍然保持着淡淡讽刺的微笑,将手伸了过去:“物归原主。” 一看见凌娆这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利落的动作,像是有点身手似的,刚刚用着蛮力去甩钱包的安晴鸢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姐妹的脸色都很差,大姨舒荷的表情更是好不到哪去,见凌娆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但也没猜得出她昨晚是因为高烧而在医院打了一上午的针,只当她是昨天夜里就出去鬼混了,当即直接用着斥责的语气说:“既然这么有钱,拿点钱出来给你两个妹妹出去花又怎么了?你回来也有两三天了吧,给家里买过什么?就那点小礼物小玩意儿,加起来估计都不到一万块钱,你那随便一张卡的存款都至少过千万,给家里就这么一点点小礼物,真是抠门又吝啬!” 凌娆冷笑:“大姨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为什么会来江市你还不知道么?我妈妈直到去世,你们也没有再去华城看过她一面,现在外婆病了,我来这里也不过就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来见见她,以我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回来都算是给你们面子,买的礼物和营养品也都是心意,可我似乎并不欠你们任何,包括外婆前天在医院,我也存着点孝心一直在病床前照顾她,就算是大姨你想鸡蛋里挑骨头,我的所做所为怕是也没有一样能被你挑得出来,你现在是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说我吝啬?无论我是有钱还是怎么样,现在连个街边的乞丐都知道想要钱都要卑躬屈膝的感谢或者卖弄点唱歌拉二胡的才艺去要钱,你们这直接伸手,好意思吗?” “你……” 凌娆直接又将手中的钱包举起来,眼中是似有若无的嘲冷:“何况,你们不仅仅是伸手,而是连偷钱包的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也就是看在你们是跟我妈之间还有点血缘关系的份上,懒得去报警,否则现在随时都可以根据盗窃罪而让你们母女几人被拘留。” “我们不是偷的!”安悦桐被凌娆这忽然强硬的气势给吓着了,明明昨天之前凌娆还念着她妈妈的关系而给大家留些面子,看起来还挺隐忍的,但现在却居然连报警这两个字都能说得出来,安悦桐小心的说:“是你出去之前门没有锁,我和姐姐进去帮你收拾屋子而己,然后看见你的钱包掉在地上,我们就拿出来看看,反正你不是也答应说要给家里留二十万吗?我们现在就着急要去买东西,所以就直接拿着钱包走了,而且就算我们拿了,这钱不是也没花吗?” “是没花,而且还全都被冻结了。”凌娆忽然笑盈盈的看向安悦桐:“别说我根本没答应那所谓的二十万,就算我脑子进水的答应了,现在恐怕也拿不出来。”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有钱!”安晴鸢也急了,本来她还以为至少还能有二十万可以买东西。 凌娆又将钱包举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容满满:“为什么?因为卡都被冻结了呀。” 安晴鸢和安悦桐的脸瞬间都白了:“怎么可能,你身上总会有现金!” “谁会没事在身上带那么多现金,我的钱包和行李箱你们应该是已经翻看过了,有看见现金吗?”凌娆仍然在笑,却是满眼的讥讽。 两姐妹的表情一顿。 她们的确是翻过,凌娆的钱包里现金也不多,因为一直惦记着卡里的钱,所以那一两千块的千金她们根本就没看上,所以就一直没有动过。 结果现在凌娆的意思是,那二十万也没有吗? 安晴鸢和安悦桐顿时急了,转眼看向她们的妈妈。 舒荷越听脸色越难看,骤然怒道:“既然一分钱都没打算给我们,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的东西还在这里,不回来拿走,难道要留给你们?” 舒荷一听凌娆这是真的打算要走了,甚至走之前也没打算给她们留面子,一想到自己刚刚跟那些亲戚承诺过的话还有买房子买各种东西的希望都要落空了,又自持着是凌娆的长辈,扬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 凌娆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握住她手的同时再甩开,舒荷被甩的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一步,刚要开骂,却忽然看见外面那辆黑色的车门这时再度打开。 安晴鸢和安悦桐看见厉景川的一瞬,眼睛都直了。 魏绽跟在厉景川的身后,凌娆见她们的表情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头就见厉景川已经走了过来,这男人在这种小地方出现,整个人的气场和这四周的环境都很违和,但却又偏偏让凌娆心里生出些平稳的感觉,比起前几天自己一个人处在这兵荒马乱的外婆家中,感觉踏实多了。 但的确有厉景川的地方就格外的踏实。 “凌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魏绽刚刚在车上,看见这个中年妇女似乎是出手想打人,幸好凌娆抬手挡住了,没有平白的站在这里挨打,不然估计厉总一怒之下都能把这个家直接烧了,所以魏绽在开口时,直接走到凌娆身后,对着凌娆是关切,但眼神却是冷漠的看着着那三个母女,脸上已经写明了他们并不好惹,警告让她们趁早收敛。 “帮我把那个房间里的行李箱拿出来就好,麻烦你了,魏绽。”凌娆转过眼,一改刚刚对那母女三人的强势,对魏绽笑了一下。 魏绽点头,直接进了凌晨时就曾经被他亲手撬开门的那个房间。 “还有什么要拿的?”厉景川已经走到凌娆身旁,眼神连看都没看那母女三人一眼,嗓音清漠,如果说魏绽刚才是因为这几人的恶劣而不满,厉景川对她们就是及至的淡漠,整个人透出的都是生人勿进的气场,使得她们连好奇的开口跟他说一句话都不太敢。 “应该是没有了。”凌娆将钱包轻轻的在自己手心里拍了拍,最开始她还以为她们会翻她的包和行李箱,但既然她们第一时间拿走了她的钱包,估计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些卡上了,肯定不会再去碰其他的东西,所以也就没什么再好去检查的。 凌娆下车时穿的还是在医院病床上躺着时穿的那身,昨夜刚下过雨,天气有些凉意,厉景川只看了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服,随手脱下大衣披到了她身上。 凌娆则是站在原地没动,厉景川平时私下里对她怎样,她自己心里有数,反正这男人绝对不可能做得出来故意在别人面前秀恩爱的这种事情,这完全是他本能关心她的举动。 忽然来了一辆看起来那么高级的车,就连开车的人都看起来穿的很贵,另一个男人更是引人瞩目,再因为他帮凌娆披外衣的举动,安晴鸢和安悦桐还以为自己是在看偶像剧,一边羡慕一边在心里暗暗的嫉妒,不知道凌娆和这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超帅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谁啊?”舒荷直接先问了出来,眼神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男人。 可眼前的男人,明明一身黑色的看起来非常正式的西装,却穿出了日常休闲的感觉,没有半点的刻意,仿佛他本来就是站在这样一个位置的人,一切都在他的脚下,没有人能轻易企及,明明浑身都透着让人忍不住去仰望的高贵,冷漠,却偏偏对凌娆温柔的不像话。 厉景川却仿佛没听见舒荷的话,只对凌娆道:“冷的话先上车,东西让魏绽拿出来,还缺什么少什么,让他去其他房间找。” “没事,这里比起前些天的J市来说,算是暖和了。”凌娆只是因为刚退烧,所以有些怕冷,但没有厉景川想像的那么脆弱,不过这件大衣的确让她觉得暖和了许多。 “问你话呢,你谁啊?随便进我们家的院子?站在这里是听不见我说的话吗?”大姨见自己被无视的彻底,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声音都忍不住抬高了许多,可除了嗓门高些之外,仍然是半点没能压过男人天生淡漠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 厉景川这才将眼神落在眼前的中年妇女身上:“身为凌娆的丈夫,站在这里,有问题?” 舒荷的表情瞬间一滞,丈、丈夫?! 凌娆的表情也微微懵逼了一下。 她前两天还说凌娆可能会嫁给什么糟老头子的话在脑海里嗡嗡作响,无形间仿佛感觉脸被打的啪啪响,而且这男人看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小人物,无论是身价还是背景恐怕是比凌家还要显赫。 ------------ 167 你别乱来 虽然心里嫉妒又不敢相信,但舒荷的嘴颤了半天,还是勉强挤出一点笑来,免得真的得罪什么不好惹的人,而且心里还是惦记想买房子和那些钱的事,直接堆着笑开口:“啊,凌娆什么时候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既然都是一家人的话,你看凌娆的卡都冻结了,想给家里拿点钱都不方便,那你能不能帮她出点啊?” 以凌娆所了解的人性,还真的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小城市的乡下人,淳朴的还是占多数,像舒荷这么绝对可以用厚脸皮来形容的人,还是少见。 偏偏厉景川只是目光非常冷淡的扫了舒荷一样,唇角微勾,却是勾出一抹及至冷漠的弧度:“夫妻之间,妻子管钱不是很正常?我的卡都在娆娆手里,如无意外,该是也在今天被冻结了。” 舒荷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了,猛地转过眼看向安晴鸢和安悦桐,这两姐妹先是被厉景川给迷了个七荤八素,结果又被厉景川的一句话给如碰水一般的泼醒。 见妈妈朝她们瞪了过来,安晴鸢皱着眉有些尴尬的问:“你们这种有钱人,怎么可能会一张卡都不给自己留,表姐钱包里的卡确实不少,我们也看不出来每一张的开户名都是谁,可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张……” 厉景川视线终于难得的落在安晴鸢的脸上,凉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卡多用,还用得着多少?” 安晴鸢语气一噎。 确实,随便一张黑卡最低也都是千万起跳,如果是全球无限额的那种黑卡的话,那就更不用其他的卡放在钱包里了,好像这些有钱的人也不需要办各种信用卡来贷款,也不需要什么其他没用的卡放在手里,一张卡就足够用了,何况凌娆钱包里的那些,加起来也已经不算少数。 “可……”安晴鸢还是不甘心,更不甘心凌娆居然结婚了,甚至老公都是这么一个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人,许多男模和颜值超好的男明星都比不过他这张脸,而且身材也这么高大这么完美,这些已经足够让她们姐妹两个内心里酸的难受,现在如果一点钱都要不到,那估计她们会气到几天几夜都睡不好。 偏偏厉景川直接截断了她的话:“你们自称是她的亲人,却连她昨夜高烧昏迷都不知道。娆娆难得自己出门,我不放心,连夜开车赶过来陪她,结果刚一赶到,看见的就是我的心肝宝贝躺在床上昏睡不醒,高烧不止,地上扔着一桶她连夜冒着雨去买回来的泡面,显然是你们连晚饭都没有给她留下一点,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看在你们是亲人的关系才隐忍几日,但我看你们似乎过于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她脾气软到任你们随意拿捏?” 凌娆倒是不至于要掉冰渣子,但是她鸡皮疙瘩都要掉了! “不是…不是这样,昨天晚上明明是她自己说不饿……” 舒荷的这种回答是真的能让人看得出来,她对凌娆的死活完全都无所谓,明明已经听说凌娆昨夜高烧昏迷,可她开口却完全不是问她发烧的事,而是急于解释自己没有给她留饭的这么一件事。 凌娆嘴角冷淡的勾了勾,心里仍在庆幸,庆幸妈妈当初离开了这里。 “你的女儿晚上没胃口不吃东西,你会不会给她准备些晚饭放在冰箱里,等她半夜饿了再拿出来热一热?”厉景川看着舒荷,湛黑的眸子里是点点的寒色,凌晨时凌娆可怜兮兮一丝不挂的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幕仍在眼前,思及那一幕,男人的眸光更是沾了秋雨的凉,毫无温度。 舒荷的嘴动了动,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平日里,娆娆在我身边,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难得回一次外婆家,倒是什么都经历了,她还能耐着性子站在这里,已经算是好脾气,换做是我,谁再敢在她面前胡来,怕是必须让对方付出一定的代价,娆娆现在无非是回来取走自己的东西,如果我刚才看得没错,你抬起手的动作是想打她?” 男人清冷的声音就在身边,凌娆侧眸看向厉景川那副漠然的侧脸,这男人平时话并不多,这会儿是难得的多说了几句,却是句句都是向着她的。 舒荷本来想扯着嗓子给自己找回些面子,可仰起头瞪着一双眼睛一对上男人清冷的视线,那种浓重的危险之意都让她忍不住从体内向外打着寒颤,仿佛如果她再敢多说一个会让凌娆不高兴的字,他刚刚所谓的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话,马上就会成为现实。 “刚才…是、是个误会……”舒荷收回目光,不敢再对视厉景川的眼神,感觉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善茬,她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人要是真的得罪了他,估计都像只蚂蚁一样随便就能被捏死。 舒荷干脆悄悄的伸手在安晴鸢和安悦桐的腰手边狠狠掐了一下,两姐妹的眼睛瞬间也跟着红了,配合的在旁边哽咽着小声说:“对对对,是误会,都是误会,表姐千万别跟我们计较,这都是误会……” 看着这母女三人这副模样,凌娆眼里的情绪凉了一瞬。 “是不是误会,各自心里有数吧。”凌娆笑意浮上嘴角,却是笑的寡淡。 眼神再又落在安晴鸢和安悦桐身上穿着的衣服上,那都是之前在她那里抢去的衣服,这两姐妹还真是对她的衣服情有独钟啊,照她们这样的穿法,再加上舒荷不停的用水洗,估计没几天,这些衣服也就都废了。 凌娆没再多说,眼里的讥讽却是明显的在她们身上看过几眼之后再又移开,转眼就见魏绽已经将她的行李箱收拾好,拎了出来。 魏绽一边拎着行李箱出来,一边走到凌娆身旁,然后恭敬的问:“凌小姐,你房间里我能看见的东西和行李都已经放在里面了,还有其他什么要带走的么?” 凌娆现在是连一点东西都不想留给她们,不过算起来,也就是些她从机场买来的小礼物,还有那么几套衣服。 凌娆转身走向妈妈房间的方向,说:“应该没什么了,我进去看一眼。” “好。”魏绽直接将行李箱拿了起来,转身向外走,打开车后备箱把行李箱妥善的放了进去。 见凌娆转身又回她自己妈妈的房间,安悦桐和安晴鸢的眼神再度落在厉景川的身上,两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姑娘,哪怕明知道他是凌娆的老公,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安晴鸢更是抬起手将自己耳边的一缕头发向耳后拢了一下,红着脸说:“那个…表姐夫…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你也劝劝表姐,让她别跟我们生气,大家都是亲戚,以后如果我们姐妹毕业后想去什么大城市工作的话,还要拜托表姐帮我们呢,大家以后就常来常往的,没必要太……” 安晴鸢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男人直接转身,长腿迈开,走向了凌娆所去的那个方向的方向。 凌娆进去之后,检查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东西,包括一些充电线等等,然后又去抽屉和柜子里看看妈妈的遗物有没有收走,确定都没有了,这才转身正要出去。 刚要向外走,看见厉景川进来了。 想到男人刚刚在外面说的话,凌娆的眼神在他身上瞟了一眼就直接正要走,结果刚在他身边擦身的瞬间,男人握住她的手腕。 “都检查过了?没有余下的东西?” “嗯,没了,可以走了。” 见凌娆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似乎有些闷闷的,厉景川侧过黑眸又瞥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我在想……”凌娆转过眼横向他:“厉大总裁是怎么说得出心肝宝贝之类的这种话的?” 男人眼尾微微一挑,冷峻的面容上带了抹笑:“什么心肝宝贝?” 凌娆不理他,直接就要走,男人却是就着握在她手上的力道,忽然直接将她向怀里一拽,同时轻而易举的转身揽着她向前迈了两步,将人按在敞开的门板旁边的墙上。 “你干什么?外面的人靠近的话能看见……”凌娆在这个角度,眼角的余光都能看见外面安晴鸢和安悦桐两姐妹正向这边张望着,只是她们没敢走过来,所以在这个角度也只能看见那边的张望着的举动,但是她们看不清门里的方向。 “我哪一点做的不像是把你当成心肝宝贝一样捧在手里,这四个字很违和么?”厉景川说着,朝凌娆更是欺近了几分。 凌娆下意识的后退,后脑勺磕到墙,厉景川单手撑着墙面,侧头要去吻凌娆的唇瓣,他毫无征兆的动作弄的凌娆心慌意乱,身体比大脑还快一步,两唇即将碰到的时候,忙侧头避过了,男人的吻落在她的腮帮,却也没有停下,只是勾唇笑了笑,干脆就这样又亲了亲她的脸颊,顺着她侧头的动作,再在她耳朵上亲了亲。 “厉景川!这是什么地方啊,你别乱来!” 男人握住抵在他胸前的手,在凌娆转过脸来斥责他的时候,及时又准确的直接俘获了她的唇瓣,在凌娆靠在墙上浑身一个激灵的刹那,直接吻了下去。 安晴鸢和安悦桐担心凌娆会不会把家里的其他东西也带走,只带走她自己行李箱里那些东西就好了,但是又怕凌娆会不会顺便拿走些其他家里的好东西,两个人等了半天不见他们出来,于是心有灵犀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几步。 凌娆因为这个地方这个环境而紧张的要命,手一直抵在男人的胸前,明明是真的在推他的动作,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却像是欲拒还迎,高大的男人更是将凌娆直接按在墙上,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面,另一手温柔的搂着她的腰,吻的缱绻。 安晴鸢和安悦桐看见这一幕的刹那,脚步同时都僵住了,再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羡慕的眼睛都要冒出光来,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要继续走过去,还是应该走远点。 就在两姐妹站在原地还在尴尬的同时,凌娆终于把男人推开,但也只是推开了一臂的距离,同时敏感的察觉到外面的眼神,转过眼一看见那两个姐妹,她顿时更是气的用手在厉景川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男人却是笑笑:“不是给你报仇了?我主动被你利用,你还打我?” ------------ 168 你急什么 凌娆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笑的脸:“你居然也学会故意在别人面前秀恩爱了?你到底是不是厉景川?这种无聊的方式你居然也会用!” 男人淡淡勾唇,露出只有在她面前才能被看见的耐心且温柔浅浅的笑色:“不喜欢看见你被人欺负,我这个主动送上门的道具除了秀秀恩爱之外,也就是一夜之间能掀了这家人的底,可毕竟是你母亲生前的亲戚,你希望我用最温柔中和的方式还是用最冷酷的方式来替你报仇,嗯?”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妈这一层关系的话,估计厉景川的确不会坐以待毙,更不可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凌娆知道他这话有道理,也的确是为了她好,想了想,只是板着脸色在他手臂上又发泄似的拍了一下,却换来男人万分纵容的微笑,仿佛他现在很喜欢看见她这副别别扭扭又几乎要炸毛的模样似的。 直到凌娆又推了他一下,厉景川放了手,却是直接握住她的手,就这么牵着她走了出去。 那两姐妹眼见这帅的要命的男人这么牵着凌娆,而且跟她好像也很恩爱的样子,站在院子里没说话,心里却是打翻了各色的五味瓶,嫉妒不甘还有某种自卑感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再也不是前两天故意想要去搜刮凌娆钱财时的那种暗爽的心情,也没有那种可以欺负豪门大小姐的特别爽的感觉,只觉得一切仿佛都回弹了回来,酸的她们眼睛都红了。 见他们这是真的要走,舒荷忙凑了过来,语带讨好:“凌娆啊,不是说昨晚发烧了吗?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别急着走了,这路上奔波也太折腾了,要不然还是在家里再住两天……” 凌娆的确是刚退烧没多久,但她也的确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要住么?”厉景川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凌娆的手握在掌心。 凌娆发现厉景川这男人一旦真的打算演起来,还真是演技相当好,他甚至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气都像是在家里被妻管严似的好老公,不仅各种钱和卡都被她管在手里,就连说话的方式和关心的态度都特别温柔,就连他平时的惯用词都变了,完美塑造出这么一个唯老婆是命的好老公形象。 她道:“不住了,但是外婆身体不太好,我在医院陪她的那一天发现她平时吃的药都是些廉价的假药,营养品也不够,临走之前去多买些药和吃的回来,都送到外婆的手里之后,我们就直接走。” 听见凌娆说到这话,舒荷的表情瞬间不对了,也没敢再吭声,直接退到了一边去没再搭腔。 没想到会被凌娆发现。 凌娆也没指望舒荷会怎样愧疚,对于她这种只会因为眼前一点小利益而声嘶力竭的五十多岁的女人,有些劣根性是一辈子的,但是早晚都会有她自己的恶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己。 * 入夜。 孟嘉栩推门而入,将手中那些报刊和报纸直接扔到厉景川的办公桌上,眼色深沉的看着桌后神容清漠的男人:“事发整整两天,凌家那边我们孟家无法伸手过去,凌华崭也将我们拒之门外,无法帮凌娆掀开这个黑锅,我还以为厉总你这两天也该是马不停蹄的在想办法帮她,结果没想到你这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看见孟嘉栩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厉景川脸色平静:“你先管好自己吧,在牵涉到凌家的问题上,孟家的确没什么资格出面。” 孟嘉栩的脸色一沉:“如果你仍旧不打算出面,孟家不可能这么坐以待毙,我父亲这两天急着要找凌娆,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偏偏她关机,也隐蔽了所有联系方式,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那些关于凌娆正面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抓拍的角度有问题,而那些侧面的照片,分明全部都是凌漫雪亲自上阵,她和凌娆同母不同父,但毕竟身材和一些侧面角度的轮廓看起来有些像,只要她再故意化个妆,看起来更像凌娆,找那些各种声色场所叫人拍照片,现在拿出来爆料,可真的是蓄谋已久啊她。” “就算是知道她蓄谋已久,只凭你我三两句解释,除了能给凌娆撑个腰之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泼到她身上的脏水能洗干净?”厉景川头也不抬的翻文件,平静说道:“她自己都没急,你急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不急?”孟嘉栩冷瞥他一眼:“据我所知,她这两天一直都没消息,更没联系过任何人,不是么?” 厉景川不置可否。 若不是他在她楼上安排了住家保姆,可以随时向下看见她阳台上的情况,以凌娆这种人间蒸发的方式,怕是连厉景川也不能确定她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状况。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凌娆没脸见人,甚至有人怀疑凌娆会不会因为羞愧而悄悄找了个地方自杀时,凌娆却是坐在阳台上喝着牛奶看风景。 即使到这一步,她也仍然硬气的很,一声不吭,厉景川甚至根本都不需要她来求她,哪怕只是发个微信过来,让他知道她需要他,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可是她仍然保持安静。 孟嘉栩此人行事向来沉稳,但两天下来没能等到厉景川的任何一言一行,于是直接杀过来,想看看他是不是不打算把凌娆追回去了。 不过这会儿见厉景川那副平静的样子,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大概也看得出来,他究竟是在等什么。 “凌漫雪这次后劲儿挺足的,看来这是下了血本了,在商场的正面交锋,又在背面以舆-论来打压,她这是看凌娆的公司有多不顺眼,想尽办法都要给她来个致命一击。”孟嘉栩看了眼手机上那些不时跳出来的新闻,这两天的各大八卦新闻可真是被凌娆的名字霸占了,随手将手机扔到办公室茶几上,顺手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叼在嘴里,冷眯着眼道:“你再不动,我这妹妹,可就真的不好追了。” 两人一个抽烟一个批文件,虽然都在同一个办公室,但却默契的保持了静默,偶尔两人的手机上都会同时跳出关于列数凌娆八卦史的各种新闻,在媒体上关于凌娆的骂声在不停的高歌猛进,就连这两年逐渐进入大众视线里的微博,关于MN集团和凌娆的热搜都连续两天碾压无数娱乐圈里的各大明星。 * 翌日清早,魏绽在大家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了公司,时间才刚刚指向清晨七点。 到顶层时没看见凌娆,正准备去自己的助理办公室,结果路过总裁办公室时,却见门开着,有起的更早来公司的后勤部清洁人员在里面打扫办公室,厉景川刚刚从休息间出来,看样子是昨夜真的在公司里忙了一整夜,也没怎么休息,洗了个澡后便直接出了休息间。 但却似乎始终并没有凌娆的踪影。 魏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凌娆来了的话,厉总应该不会是这种状态…… 他想了想,还是敲门走了进去:“厉总。” 厉景川看他一眼,人已经走到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文件正要叫他等其他员工来上班后交到策划部,结果再朝他睇去一眼时,看见魏绽那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模样,淡道:“有事?” “凌小姐是昨晚就直接走了吗?”厉景川的动作一顿,再又向他看去一眼:“什么?” “凌小姐昨天来公司找你,我特意送她到了顶层,之后才离开,难道…她没进办公室?” 厉景川将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放,看着门前一脸疑惑的魏绽:“什么时候?” “就昨晚,半夜十一点多,我正准备下班回家时,看见她在公司对面的广场上,站在车上若有所思犹犹豫豫的,我直接把人送进来了。” 厉景川又瞥了一眼办公室外面的方向,没再说话,直接向外走。 魏绽迅速在门前退开,转眼见厉景川出了办公室后在走道的两边各处看了两眼,然后直接走向距离办公室最近的右侧扶梯安全通道的方向。 推开扶梯通道门的刹那,厉景川眼神直接定在那个黑色的小身影上。 凌娆昨晚的确是来了顶层,但是考虑到那么晚的时间厉景川还在公司里没走,而且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估计是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忙,所以没有直接进去,犹豫了也不知道多久,最终也还是没能去敲他办公室的门,毕竟这次的事情实在是让她觉得棘手,她一直以为对于凌漫雪这种人,只要正面相冲一点便宜都别让她占就好了,却没想到跟自己同母不同父的亲姐妹,最终会利用背影和侧面相像的这一点来给她这样一击。 甚至于凌漫雪将凌娆这三年的穿着打扮仿佛都研究过,那些照片里,凌漫雪穿的衣服都是和凌娆一模一样的,或者风格也是一样的,包括发型也是! 这种情况下,是凌漫雪的全力打击和凌娆的毫无准备,或许她早该想到,早在凌漫雪因为凌氏集团的继承权而说过那么几句介意的话时,就该早有准备,也就不会被这样钻了空子。 凌娆不知道要怎么跟厉景川开口,考虑很久,最终只是到了离他办公室最近的那一侧的楼道里,在楼梯上坐了几个小时,直到现在,天已经亮了,也仍然坐在那里没动。 凌娆还没听见什么声音,便忽然看见灯亮了,本来正抱着膝盖坐在阶梯上的她微微顿了顿,下意识的转过眼,骤然看见穿着月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就站在楼梯的上方,单手插在裤袋,眼色清漠若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男人站在那里,目色清沉的看着她在阶梯上抱膝而坐的样子,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和波澜:“在这里坐了一整夜?楼道里的空气如何?” 凌娆:“……” 厉景川在她身形摇晃了下的刹那正要走过去,又见她及时靠在了墙上,也就缓下了动作,低眸看着她身上这套黑色的卫衣和后面大大的帽子,也猜得到她昨晚究竟是怎样一副打扮才跑到这里来的。 男人的眼底有着被隐去的几丝笑意,不是很明显,至少在凌娆的这个角度来看,厉景川脸上的表情都快淡得出鸟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凌娆等到腿和脚上的痛麻感缓过去了之后,才抬眼看向男人。 厉景川睨着她:“我没有透视眼,当然不可能知道你在我办公室外坐了一整夜,魏绽刚才来上班,发现你不在,问了一句,我才知道。” 凌娆抿着唇:“我没打扰到你吧?” 见她这副明明想过来让他帮忙,却又三两句都不肯进入主题,一味的怕自己打扰到他似的又客气又仍然保持毫无关系的态度,厉景川静默的看了她片刻,淡道:“你没进办公室,怎么会打扰到我?” 厉景川是什么人? 凌娆靠在墙上站了一会儿,想着既然见都见到了,似乎也就没什么好继续躲的,撑在背后墙上的手慢慢的握成拳,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 “其实这几天我也在考虑要不要请你出面,但是又不想连累你,网上那些谩骂的话连着你也一并带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凌娆站在那里,轻声道:“厉景川,我这一关是不是很难过了?” “网上的各方言论不过就是动动手指,你心这么大的人,还会去管别人说什么?” “可现在我手里什么能自证清白的证据都没有,就算要辩解也没人相信,但是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我怕是连华城都不能继续呆了。” “谁说要你辩解?”厉景川低淡的笑:“任何事件的发生都自有其根源,没必要自乱阵脚,准确找到根源的所在,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凌娆怔了下:“什么意思?” 男人朝她的方向伸了手,嗓音温淡:“过来。” ------------ 169 您亲自出面是打算替凌小姐说些什么 看见男人向她伸过来的手,凌娆静了一瞬,走上阶梯,犹豫了一下才抬起手去拽住男人的袖口。 她说:“厉景川,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不是来找你谈情说爱的。” 男人淡淡勾唇,反手直接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将人往怀里一带,凌娆一个踉跄再加上腿因为这样屈坐了一整夜而还是站不太稳,整个人直接撞进他怀里,脸在他胸前撞过去的刹那,听见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笑,就近在她耳边:“有区别吗?” 凌娆没说话,毕竟她现在是来求帮助的,也什么道理去傲娇,可这男人刚刚还是一副淡淡的仿佛对她的事情并不关心且不感兴趣的样子,现在怎么莫名奇妙的感觉他好像等了很久了似的。 男人将她从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带出来,牵着她的手没放开,看了眼时间:“在楼道里坐了那么久,不饿?先回办公室吃个早餐。” 凌娆仍然是没说话,直接被男人牵进了办公室。 刚刚正在打扫的清洁人员已经走了,魏绽也在厉景川进了楼道里这么久没出来后确定他该是已经找到了人,所以非常自觉的先回了助理办公室,这里没有其他人,明亮又十分现代化的办公室里飘散着淡淡的清新的香味儿,该是清洁的人员在擦地时放了什么有淡淡芳香味道的除菌剂。 凌娆进去后,他让她先坐下,她直接去了沙发那边坐。 男人看她一眼,打电话叫人准备早餐送过来,然后又叫魏绽过来,安排上午十点的新闻发布会。 凌娆听见新闻发布会几个字时,以为是他们公司有什么新项目要召开的发布会,反正如果他有事要忙的话就先去忙,她在银海湾里呆着还是在这里呆着都没什么区别。 结果吃过早餐后,男人先是去开了个会,让她先去他休息间里睡一会儿,凌娆也的确是困了,毕竟在楼道里坐了那么久,这一晚都没睡,这休息间她又不是没进过,在男人走了之后,直接起身去了休息间。 不知道他开会和新闻发布会要忙多久,凌娆坐在床边,将自己的包和手机扔在一旁,这三天网上那些对自己有攻击性的新闻和言论都快把她睡前看手机的习惯给改掉了,实在是懒得看,于是直接就这么躺下眯了一小会儿。 结果这一闭上眼睛就不小心真的睡着,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时间已经指向九点半,距离厉景川说的新闻发布会还有半个小时,厉景川回了办公室。 与他一同进办公室的还有华城某百货公司的负责人,手里拿着给凌娆特意挑选的一套衣服,已经恭敬的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凌娆被厉景川叫起床时,意识还有些迷蒙,毕竟只睡了一个多小时…… 却在迷迷糊糊间听到男人说:“去洗漱,换衣服,跟我去发布会。” 她这才清醒了几分,看着男人俯下身在床边叫自己起床时温柔且耐心的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发布会?要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小女人这睡了一半被叫醒后各种反映都还有些迟钝的状态,厉景川叹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一亲之下,凌娆彻底醒了过来,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她身,迅速去洗漱。 最后出去时看见商场的人送来的衣服,是一套非常合身的法国品牌套装,总之比凌娆身上的这套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更适合面对媒体。 凌娆没多问,但大概也猜得出来厉景川该是根据她的事而有所安排了,没再多想,配合着将衣服换好。 十点的时间刚到,凌娆随着一起去了所谓的发布会现场,也就是位于Shin集团五楼的一处平日里召开其他项目和产品发布会的一间非常大的多媒体厅。 在后台走进去时,才看见外面的宾客席上居然这么快就坐满了人,并且看那些人手中的摄像头和相机,包括麦克风上面的标识,确定国内各大媒体该是都已经到了,就连更高级更权威的从来不传八卦绯闻的几大媒体也在场,来的人数众多,但毕竟这里是Shin集团,没有人敢大声,都在耐心等着开场。 这么快的时间能吸引众多媒体前来,可见凌娆这次的事件究竟是多少家媒体吸引流量的爆点新闻,可其余几家国内的权威媒体也会这么快的时间赶到,那就显然是因为有厉景川坐镇。 凌娆站在后台看着那些媒体,发现自己在银海湾躲这些人躲了两天,现在站在这里看见这么多人,心里居然一点都不慌。 她转过眼看向身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虽然我承认如果你出面的话,的确能帮我找回些脸面,但是这样召开新闻发布会来给我撑腰,你不怕跟我一起沾上骂名吗?” 男人淡淡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害怕?” “当然不。” 男人低笑:“既然来找我,就该把全部的信任交到我的手里。” 凌娆当然不是不相信他,但这种事情,又牵扯到两人曾经的婚姻,她只是不想闹的太大,结果没想到向来低调的厉景川选择的方式居然是召开这么隆重的新闻发布会。 就在准备上场前,凌娆忽然看见在媒体后方的人群中还有一些借着关系而混进来的人,比如凌漫雪也在人群中,她是跟着一位媒体朋友混进来的,当然,Shin集团不是轻易能混进来的地方,除非有人专门放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进来。 看见凌漫雪居然也混了进来,凌娆眯了眯眼,这才想到,或许厉景川要做的并不只是为她解释那么简单,否则怎么会让凌漫雪混进现场。 凌漫雪也在远远的看着后台的方向,在凌娆和厉景川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凌漫雪挑起眉,发现凌娆的状态竟然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半点她想像中的颓废,甚至因为她是站在厉景川的身侧,而让凌漫雪越看越忍不住磨牙。 凌娆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职场风套装,外面穿着一件过膝的米白色大衣,比之前又长了许多的头发拢在一根同色系的发绳里,下面踩着一双高跟短靴。 厉景川并没有让她说话,凌娆也就只是走出去后,便在台上的座位坐下,脸上是淡淡平静的笑意。 “厉总,您很少亲自参加发布会,包括贵公司的许多重要的新项目的发布会通常也都由副总或者公司的其他负责人来到场,可以说您很少在媒体前这样公开露面,不知这一次忽然亲自召开发布会,是因为您的前妻凌小姐在声誉上出现问题,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厉总,您亲自出面是打算替凌小姐说些什么吗?您二人同时出现,是否可以证明MN集团的凌总曾经的确与您有过一段婚姻?多年前华城凌厉两家联姻的新闻已经被翻了出来,但是一直没能看见您的正面照片,不知道厉总是否有什么要说的……” “不知厉总对于凌小姐近年来频繁在各大应酬场合与合作方暧昧苟且,并且做风不正,甚至牵扯到情.se交易的这种事怀,您是怎样的看法?” 这些媒体记者在这里已算收敛,至少问题虽然刁钻,但却没有像在其他地方时问的那样刁钻,起码也还是畏惧于Shin集团和厉景川本人,可这样的新闻大爆点,该问的一些关键问题也还是必须问。 直到一些相关类似的疑问结束后,厉景川才接过媒体递过去的麦克风:“今天发布会只有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看图说话,各位不如静坐等候,看过接下来的照片与视频影像后,我们再进行采访环节。” 直到全场安静下来,凌娆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仿佛有一些光亮,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黑色幕板居然有放映功能,并且是非常高清的三百寸巨幕,回头就看见黑色的屏幕这时亮了起来,第一张出现的照片就是在媒体上被大肆传扬的那张“凌娆”坐在某合作方腿上嘴对着嘴喂酒的暧昧并且不堪入目的照片。 一看见这张照片被放出来,场中暗暗的传出一些唏嘘声,偏偏当事人凌娆却是坐在屏幕下方看着那张照片,虽然不明白厉景川究竟是有了什么准备,但至少也可以将自己当成旁观者来看,并不会有多紧张,毕竟,这照片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这张照片与第一张是同一个场景,同一样的人物,但是角度不同,明显是在连续拍摄的情况下因为人物的动作而产生的其他照片,这张里的“凌娆”不再是背影,而是侧脸,看起来依然与凌娆很像,接下来的第三张,又换了一个角度,因为里面的“凌娆”无意中转过脸来,像是在笑,但这时能看见至少三分之一的脸。 只见上百张的照片,各个角度,背影,侧面,正面,高清的或者是因为拍摄着急而有些模糊的,所有没有处理过的原件照片被一张一张的放映出来,其中有不少能看得见正面的照片都让场中的媒体人大跌眼镜,因为正面看起来,跟凌娆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侧面和背影却又十分的像。 就连凌娆也没想到厉景川居然会查到这些照片的拍摄者,直接从根源找到照片的原件。 她最开始以为这些都是凌漫雪的摆拍,这一刻才反映过来,凌漫雪应该是请了一些熟悉的媒体,花钱让人在远处以偷.拍的方式才能拍得出那种无意中让人发现的效果。 所以原来厉景川所说的根源就是在这里。 凌娆没说话,眼神继续看着大屏幕上那一张一张逐渐清晰的凌漫雪的脸,同时转过眼,看向在人群后方,隐藏在墨镜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的凌漫雪。 只是这些照片在一些媒体的电视直播,就足以证明凌娆是真的被冤枉了,这个与凌娆的背影和侧面很相似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本人,而如此拆分开,不带着有色和暧昧的眼光去看的话,那些有凌娆正面的照片,都只是一些在英国的应酬场上正常的交际行为,没有一点出格的行为。 而众人没想到在照片之后,竟然还会有几段视频,视频里的女人故意在各个场所和各个“合作方男士”的身上和腿上贴的很近,不时的用穿着超短紧身群的臀部去摩擦对方的下身,同时镜头里的女人还扭过头来问正在摄像的人:“拍好了没有?一定要有我要的效果,不然就白废功夫了!” 虽然凌漫雪的名字并没多少人知道,但好歹也是凌家的二小姐,总会有一些知道的媒体还有采访过她们工作室的媒体认识她。 场中忽然有人说:“这个人…是凌家的二小姐凌漫雪吧?就是凌娆的妹妹!就算网上曝光凌娆的生父并不是凌董,可她们姐妹毕竟是同一个母亲,这样说起来,背影和侧影有点相像也就很符合了!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凌漫雪!” ------------ 170 您没事吧 “怪不得昨天下午和晚上的话题热度,凌漫雪工作室签约新项目还有关于继承凌氏集团的这种话题会跑上去,原来是她故意诬陷凌娆!” “竟然是亲姐妹出来陷害,真是人心叵测……” 巨幕里的视频仍然在继续放映,一张凌漫雪笑着转过头来的脸忽然被定格,视频定住的同时,场上的媒体人不停的对着屏幕和台上淡漠静坐的男女拍照,本来就已经快要炸掉的各个新闻媒体的流量一时间涌入更多的人,热度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忽然蹿了上来,居高不下。 “这些都是照片,就连拍摄的日期时间和照片文件大小都有在照片旁边显示,一看就知道是原件!前几天曝光的那些照片明显都是经过处理了,不然就算是凌漫雪故意仿照凌娆的穿着打扮,也化了妆,但也不可能那么像,那些照片都是假的,这些才是真的!” 然而就在全场都已经知道真相,同时满场都是对凌漫雪的骂声时,厉景川始终目色沉静,无波无澜的坐在那里,凌娆也是在看过那些照片后,嘴角不动声色的向上扬了扬。 这是不是足以证明,在她还没来找他的时候,厉景川早就已经在寻找拍摄照片的人了? 凌漫雪藏了那么久那么深,想要找到人的确不容易,但是两天的时间就能找到这些照片,并且迅速帮她召开发布会,以着厉景川的影响力和凌娆现在的热度,现在这些照片就是真相,根本不需要他们多说一个字,不傻的人也就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是怎么回事。 还有,昨天关于凌漫雪的各个话题炒到了第一和第二的位置,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现在结合这些照片和凌漫雪的话题,很多事情更是不言而喻。 厉景川和凌娆在媒体面前淡然以对,可在人群之后的凌漫雪听见那群人的骂声,脸色已经从僵化变为一种恐惧,缓缓的不停向后退,试图先从这里离开。 然而凌漫雪刚转身要跑出去,在门外早已等候许久的两个保安直接挡在了门前,面色冰冷的看着她,完全没给她离开的机会。 “你们……”凌漫雪怒然的瞪着他们:“让开!” 整个发布会的场面已经进行到厉景川预期的地步,男人这才冷淡开口:“不知这看图说话的第一环节,大家可满意?” 媒体们各自不胜唏嘘:“没想到竟然会闹出这么个大乌龙,真是冤枉凌总了,但是不知道在这真相揭穿之后,厉总所谓的第二环节又是什么?” 厉景川冷淡的勾唇,视线直接越过人群,看向被保按挡在多媒体厅门前的凌漫雪:“这第二个环节,自然是该由当事人凌二小姐来为大家解释,这场自导自演的戏,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创意,目的为何?” 厉景川画音落下的刹那,场中的媒体人皆是回头看向门前,一看见那个穿的很低调隐蔽的女人,大家瞬间都明白了是什么回事,起身就直接抗着摄像机冲了过去。 凌漫雪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本来只是想来这里看凌娆出丑的,毕竟整件事情凌娆都百口莫辩,就算是厉景川出面也一样,却没想到照片原件会被找到,也没想到厉景川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局等她主动跳进来。 “你们干什么?”凌漫雪死死的按着眼镜上的超大墨镜,又低下头去捂着自己的脸,拒绝被摄像头拍到,可是刚刚屏幕上那些照片全部都是她的正脸,她现在挡与不挡都没什么区别。 “凌漫雪,你居然还能跑到现场来,还真是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亲姐姐的名声彻底毁了?幸亏我们今天看见了这么多原件各个角度的照片,不然恐怕所有媒体人和现在网络上的人群也都要被你骗过去了,姐妹之间居然会用这样残忍又无耻的手段去陷害对方,既然你在这里,不如说说自己的想法?” 就在媒体将凌漫雪围堵住的同时,厉景川淡淡的看了眼那些媒体,视线随即落在了被包围的凌漫雪的身上:“凌二小姐。” 他嗓音低沉,像是缠绕着某种不可名状的讽刺笑意:“今天这场发布会的影响力可不小,众多权威媒体在场,比起你找人在网上随便发出二十几张照片的爆料更直接,既然来都来了,这发布会的第二环节,不如由你来上场录完?” 凌漫雪死死的捂着脸上的墨镜,指尖颤抖,竭力忍住情绪,转头看向台上的方向,磨了磨牙,骤然摘下墨镜,面对着媒体和台上的两人,怒道:“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凌娆根本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她有什么资格继承凌氏的财产?我这个凌家的亲生女儿都要因为她的存在而被排斥在外?我爸却明言告诉我,凌家的一分钱我都不会得到,凭什么?她一个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女,她凭什么?” 然而面对凌漫雪这样愤怒的控诉,媒体的镜头却一直对着她,厉景川在这百米开外的距离看着那个脸色惶恐的女人,轻描淡写的开口:“凌二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直接对媒体承认自己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是如何让你的亲生父亲对你失望不满,宁愿将家业全数交给早已经身价百亿的养女,也不愿交到你这个亲生女儿的手中被败坏——” 凌漫雪的脸色越来越白,瞳孔亦是不停的紧缩,男人却冷淡的笑着:“至少,就算你真的用这样失格的方式将凌娆的名声毁了,最了解你们姐妹二人的还是凌董,凌氏的继承权也仍然不会交到你的手上,毕竟你父亲对你最为了解,你究竟是差到了何等地步,才会被自己亲生父亲如此放弃。” 凌娆没说话,从凌漫雪被揭穿开始,媒体将人给包围了之后,这场上好像就没她什么事了。 凌漫雪眼见那些摄像机不停的对着她,气的抬起手去推,站在离她最近的几个媒体冷着脸说:“凌二小姐,我们这些机子都不便宜,推坏了砸坏了你是准备全部都全新的赔给我们吗?” 媒体人一边说话一边故意将手中的麦克风送到凌漫雪嘴边:“不用这么瞪着我们,既然你是通过媒体而诬陷自己的姐姐,现在被媒体围堵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媒体人纠缠人的能力本来就非常厉害,此刻因为真相大白而更是存了些报复心的将凌漫雪堵在那里。 凌娆始终没再说话,只看着那个方向,脸上覆盖着一层冷淡的讥讽。 下一秒,凌漫雪却是选择用力的将送到自己眼前的那些麦克风给推开,脸色难看的又抢过一个麦克风就要去直接砸那些摄像机:“坏就坏,我还不至于连这么几台摄像机都赔不起。” 就在凌漫雪要去砸的时候,凌娆站在前方,平静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再配合录一遍。” 听见凌娆这话,凌漫雪挥起手的动作才僵住。 那些照片原件都在厉景川他们手里,就算今天场中这些摄像机都被砸了,随时也一样可以重新录。 凌漫雪气红了眼睛,转眼见凌娆仍然坐在台上的沙发里,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这一方向,却神色寡淡的很。 “既然凌二小姐对于今天的发布会有很大的不满,你不如接着录一段,我给你最后一次正式澄清解释的机会,那些经过处理的足以混淆视听的照片,还有你真正的目的,不如自己说一说?”厉景川的语气任谁都能感觉到这冷淡背后侵入骨髓的寒冷。 多媒体厅门前目前的场面已经有些失控,因为厉景川的话,那些人更是向凌漫雪逼近,一味的要求她说出自己这样做目的。 很多东西在厉景川的推动之下,已经变成了昭然若揭的理由,此时此刻所有看过这个发布会直播的人都已经在网上朝着凌漫雪开骂。 凌漫雪的脸色,是凌娆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最苍白的表情。 她用力的纂着自己的手,脸上的冷静几乎都绷不住:“一个根本不该姓凌的人即将夺走我们凌氏的家产,我不甘心而试图做些什么来为自己争取利益而己,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凌漫雪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低着头就要冲出人群,结果好不容易推开几个人,正要向外跑出多媒体厅的门外,却骤然看见凌华崭正站在门外,就在人群后方,在凌漫雪冲出去的刹那,脚步赫然僵住,看着居然会在这里的凌华崭。 对上凌华崭非常恼火的视线,凌漫雪的嗓音都尖了起来:“他们居然连你都请过来了?!” “漫雪,在媒体前公开埋怨自己分不到凌氏的一分钱,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凌华崭沉着脸,冷声怒道:“我不打算将凌氏交给你,你还不知道原因?凌娆名下有她自己的MN集团,就算日后我将凌家的一切交给她,这一切也都仍然姓凌,她会守护好本属于凌家的一切,而你?一旦将凌氏交给你,就你这种蠢脑子,怕是一夜之间就会被苏氏集团吞并!” 凌漫雪红着眼睛,当着媒体的面前将真相揭穿后自己本来就已经没了脸面,却没想到厉景川居然可以这么快狠准的连凌华崭都请过来了! 这是要帮凌娆翻身的同时,将她彻底踹进地狱吗? “这是凌董?” “果然,真的是凌董……” “凌董,您既然也到了现场,不如说一说,您这两个女儿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有一部分媒体人已经去了凌华崭跟前,但是凌华崭现在根本就不会向着她说话,他从来都只是向着凌娆的,向着那个根本不是他亲生女儿的人! 凌漫雪的脸色僵硬的,瞳孔亦是放大的看着凌华崭的方向,然后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裂开,哪怕她脸上五官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也能清晰的看得见她情绪上的崩溃。 因为凌华崭来了,凌娆直接起身朝门前的方向走了过去,毕竟凌漫雪被媒体围堵也就算了,但是凌华崭好歹一个凌氏集团的董事长,他这种年纪的人平时也很少应对媒体,还是早点让他脱身才好。 凌娆走进人群,到了凌华崭的身侧,同时抬起手:“各位,不好意思,今天的发布会大都是围绕着那些接近诽谤的照片来进行剖析和解释,至于其他无关的话题大都是家事,还请各位注意分寸。” 眼见着凌娆抬起手挡在凌华崭身前,凌漫雪红着眼睛冷冷的瞪着凌娆,直到凌华崭也为了不让凌娆被这人群给挤到,本能的抬起手也要将凌娆护到自己身侧时,看着这“父女”情深的一幕,凌漫雪忽然冷笑,骤然趁人不注意的抓过身后一个人肩上更抗着的摄像机,直接狠狠的朝着凌娆的方向砸了下去。 “啊!小心——” 没有人料到凌漫雪会忽然有这么偏激的举动,这摄像机不小,而且很重,旁边顿时爆发出几声惊叫。 就在凌娆猛地回过身看见向自己砸过来的摄像机时,还没来得及避开,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的厉景川直接将她拉住,迅速往怀里一扯,同时背过身去直接替凌娆险险的挡住那砸下来的摄像机,幸好厉景川将她拽开了一定的距离,即使替她挨了这么一下,但砸下来的力度也已经偏了许多,只在男人的肩膀上擦过,然后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天啊,太险了,没事吧……” “厉总,您没事吧?” ------------ 171 难不成要我在这里献身么? 凌娆因为刚刚那摄像机砸在厉景川肩膀上的声音而怔了一下神,猛地抬起眼看向忽然过来将自己护在怀里的男人,虽然刚才摄像机砸下来的角度已经歪了,不会太重,但还是本能的抬起手就放到男人的肩上,同时以着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小声斥问:“厉景川你疯了?她要是没有砸歪的话,你肩膀都能被那个摄像机砸到骨裂!” 男人却是将她搂在怀里,低眸看着她眼中那副后怕的样子,勾了勾唇,无视在场的媒体和旁人,只低笑道:“真要是伤了,倒是还能有个理由让你这小白眼狼留下来照顾照顾我。” 凌娆:“……” 她没再继续说话,凌漫雪转眼就已经被保安给按住了,免得她再有其他什么过激的举动。 “凌二小姐这是恼羞成怒?”厉景川搂着凌娆的腰,没有放开,直接转眼看向被保安禁锢住的正红着眼睛满眼崩溃的凌漫雪。 即使厉景川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在笑,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漠,因为她刚刚出手险些伤了凌娆。 凌漫雪的情绪几乎早就滑到了崩溃的边缘:“厉景川!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居然还这么帮着她!你居然还……” 厉景川冷淡勾唇,将怀中的凌娆搂的更紧,在凌娆不明白他是要干什么时,男人语气平静,且非常的缓慢:“既然诸多媒体都在场,厉某不如直接替凌娆澄清另一件事。” 听见厉景川这话,几个离的最近的媒体人直接将麦克风朝他的方向贴近。 男人淡淡的道:“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凌娆始终是我的妻子,关于离婚的消息都是传闻,我们从未离婚。” 凌娆瞬间在他的臂弯里僵住,周围的媒体更是惊讶道:“可那些不胫而走的离婚消息,看起来都不像假的……” “诸位对厉某的家事这么好奇?”厉景川淡淡寻常的嗓音在凌娆的头顶响起:“我口头的证明还不足以让厉太太的身份被人信服?难道需要我将结婚证拿出来公之于众?” “那倒不至于…没想到凌小姐竟然真的是厉太太……” 凌娆:“……” 凌漫雪不敢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分明就是已经离婚了,凌娆三年前去伦敦的时候你们就离婚了!” 而厉景川给她的回应只有毫无情绪的一句:“离与不离,身为当事人不是更清楚?” 话落,厉景川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牵着凌娆的手从人群走过,直接出了多媒体厅。 电梯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凌娆转眼看着电梯中镜面墙上的自己,和旁边始终沉静的男人,再又看着电梯里不断变换的数字,似乎在出神。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这几乎僵硬的沉默:“怎么?还没去民政局查清楚自己的婚姻状况,忽然得知自己仍然是厉太太,心情很复杂?” 凌娆回过神,低声道:“你只是在媒体前那么说,还是真的没离婚?” 他淡淡陈述:“我以为你自己心里早有定论。” 她有些好笑的道:“厉景川,当初分明是你逼着我离婚,我字都签了,结果你告诉我没离婚?” 厉景川是个但凡能直接解决问题就绝对不会拐弯抹角去拖延的人,可当初离婚的那件事,他却是千方百计的逼着她走,她自以为这三年来自己跟他早没关系了,之前她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离婚的这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既然决定要离,那就肯定会离。 她捡了个最简单的问题:“当初我签字过后,把离婚协议寄给你,你没有签字?” 男人低低淡淡的道:“如你所说,离婚是我提起的,虽然并不愿意用那种方式来逼你离开,但毕竟要遵寻曾经的人生轨迹,有些东西总该站在原点的位置上才可以继续接下来延续的各种事件。” “所以你到底签没签?” 他有条不紊的回:“我回美国接手Shin前,抽时间亲自将协议带去民政局,在最终签字前被告知,夫妻双方当事人没有全部在场,这个婚就不能离,虽然我的确有办法请国内最有权利的律师到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把这婚离了,可以我对你的了解,当初我们离婚时,你该是没这个本事让那份离婚协议生效。” 凌娆:“…你是说曾经的那份离婚书?” “嗯。” 凌娆一时间没反映过来,懵了一下:“我当初在你离开华城直接去了美国的时候,将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交给了民政局的一个朋友,让他帮我把离婚的事情办了,但之后这个朋友家中遭逢变故,一直没能再联系得上,我也没时间去民政局,没有仔细的问过。”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手整理着衬衫袖口上精致的纽扣,偏过头淡淡的瞥她:“所以,无论是曾经还是如今,我们的离婚程序都止步于协议签字离婚,并没有走到最后的盖章程序。” 凌娆从他一如既往淡然的腔调里莫名的读出了几分好心情,仿佛这个他在三年前走到最后一步时才忽然发现的一个认知,成了他现在在她面前格外不要脸的最大理由。 前世因为她的脾气,有遗憾有误会有错过,但是离过婚的这个观念一直根深蒂固,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厉景川的结局或者也就是这样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因为她当初没有再去民政局问过,而导致她到死都还是他的人! 被男人带回办公室,现在毕竟是Shin集团的工作时间,早已经有秘书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见他们回来,秘书看了凌娆一眼,确定她不是外人,也就直接上前去跟厉景川报告一些工作上的事,厉景川进门后也没再多说,听过秘书的报告后,接过文件,看了几页,又淡声交代了几句。 凌娆始终坐在他办公室里,不过在他刚刚工作在忙的时候,她也只是自己起身去饮水机那里倒了杯热水。 不过在厉景川那个角度去看她,女人正在捧着杯子喝水,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 “压在你头上两三天的黑锅已经揭开了,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你是打算就用这么一张冷脸来回报我?” 凌娆直接面无表情的向他瞟去一眼:“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回报?难不成要我在这里献身么?” 男人淡淡勾唇:“倒也的确是个好主意。” 凌娆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我累了,困了,想回家睡觉。” 凌娆的脸上的确有着明显的疲倦,厉景川的声音低柔了些:“那就回去休息,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凌娆没再说话,起身就要走。 “我送你。” “不用了,我昨晚开姜浅的车来的,她还在我家里,我要把车开回去。” 她目前的状态需要休息,心情也需要缓冲的时间,厉景川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嗓音温和道:“你近几天没休息好,开车时保持清醒。” 凌娆没搭理她。 男人却是在她临出门前笑道:“开车注意安全,厉太太。” 凌娆的脚步一顿,骤然转过眼狠狠的横了他一眼:“你再这么叫我,信不信我明天再写一份离婚协议过来给你?” 男人淡淡勾唇:“我信,厉太太。” 凌娆:“……” 她气的转身就要走,男人大概是又看见了她这副炸毛的样子,淡笑着,且脾气颇好:“明天见。” * 一个小时后,凌娆站在公司附近的法式餐厅门外,看着坐在餐厅窗边的孟虞呈,又瞥见在外面停车场的车边单手插在裤袋站着的孟嘉栩。 她先走向停车场的方向,孟嘉栩见她到了,对她扬了扬眉:“真不是我纠缠你不放,是我爸这些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想找你,又怕你不肯见他,只能让我想办法把你约出来,他想跟你聊聊。”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你妹妹的?”凌娆没针对他的话而说什么,但毕竟孟嘉栩对她也算是不错的,她对他敌视不起来,也就直接单刀直入的问。 孟嘉栩冷峻的眉宇一动,单手插着裤袋,低笑:“你觉得的呢?” “那时候你忽然把我掳到半山别墅上去,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吗?” 孟嘉栩看了她片刻,才道:“当时还只是猜测,我爸也是曾经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后来家里请来的一个老佣人的亲戚,曾是凌家的佣人,无意中说到了这些事,我爸才对当初你母亲嫁到凌家的事情起了疑心,经过一系列调查之后,又查出了你的生日,怀疑你并不是凌华崭的亲生女儿。不过就算你真的不是凌家所出,跟我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同父异母,我对你这么一个凭空多出来的妹妹没什么感觉,可你却偏偏撞到我的枪口上,在我准备把萧青绫带走时,你把我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给救走了,你说,在明知道你有可能是我妹妹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孟嘉栩边说边随手拿出了一根烟放进嘴里,却因为凌娆站的太近而没有点燃,只是目色有些痞的看着她:“虽然的确被你给气的不轻,但也不能伤了你。当时也就只能顺水推舟将你带走,顺便叫半山别墅的佣人将你睡觉时遗留在床上的几根头发交给我们,我拿去做了亲子鉴定对比,才确定你果然应该姓孟,如果不是厉景川在我调查过你身世之后,适时的出现将你带走,恐怕我当时就会直接将你带回孟家,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把你交给我爸,我也能耳根清静不少。” “所以当时在J市,你帮我,完全就因为我是你妹妹?” “不然呢?”孟嘉栩叼着烟,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若不是我妹妹,我没事找什么麻烦?我向来对女人不感冒,你要是不是我妹妹,我管你是什么凌娆,就算你被殷槐给吞了,我也懒得吱一声。” 凌娆:“…这么说的话,我如果不对你感恩戴德一点,是不是也太过份了。” 孟嘉栩哼笑:“感恩戴德就不必,以后都是一家人,我是你哥,你做好妹妹的本分就行。” “…妹妹的本分是什么?” “比如,在抢女人的这件事上,你少向着时闻野,我是在给你抢嫂子,你心里就不能有点数?” 凌娆:“……”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什么哥哥妹妹的,这都是后话,你们孟家我根本就没打算认,但看在你曾经替我撑过腰的份上,我跟你之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你父亲……”凌娆顿了顿,转眼看向餐厅里的孟老先生。 孟嘉栩也没因为凌娆这种冷情的而有所不满,只无所谓的笑笑:“我懂,他对我母亲薄情寡义,却对你母亲深情不悔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儿子不亲女儿不认的下场,也都是自找的,我若不是孟家的儿子,怕是也不会留在国内,可毕竟孟家的家族责任在,如今我也只能做到兄长的本份,至于其他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凌娆之所以今天会答应过来,是因为那次在凌家时,匆匆的几句话就概括了她母亲的一生,她也有所不甘心。 凌娆转身进了餐厅。 孟虞呈还记得上一次单独邀请凌娆出来吃饭时,凌娆的态度就并不是很和气,这一次在她身世大白之后的相见,凌娆的脸色却是平静的让孟虞呈有些琢磨不透。 “老先生。”凌娆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坐到他面前,将包放在一旁,淡淡道:“我肯来见你,是因为毕竟有生育之恩,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仅止于此,希望你能明白,我是凌家的女儿,我姓凌,另外,还请你以后少去打扰我爸,请记住你当初与凌家互不相犯的誓言。” 见凌娆坐下的同时就直接端正了她自己的角色,孟虞呈有一会儿没说话,凌娆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不需要再说更多。 “我知道你怪我,我也知道你母亲临死之前是因为重度抑郁症,但就像凌华崭所说的,如果她对我没有这份感情,最后也不会纠结了那么多年,最后把自己的身体都熬坏。”孟虞呈轻叹:“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像你一样漂亮优秀,她自己靠着助学贷款和奖学金去了美国读书,恰巧就是我和凌华崭同在的那所美国的商学院,我和你母亲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是一个很浪漫的过程,中间也经历了许多轰轰烈烈的磨难,更使我和你母亲的感情更加的忠贞不渝,可几十年前的孟家,由我父亲和爷爷掌权,使用了各种手段将我逼回国内,为了保证你母亲的安全,保证你母亲在美国可以安然无恙的完成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学业,我不得不娶了家中安排的另一个女人。在这个期间,我的心都在美国,都在你母亲身上,思念成毒,才会在好不容易再见到她时,因为看见她的情绪崩溃看见她太过伤心而怕她出事,才会出此下策的将她强行带回家里……” 孟虞呈耐心的轻声说:“娆娆,我不是凌华崭口中的强-bao犯,我和你母亲是真的爱过。” ------------ 172 提起裤子转身走了就不理人了 凌娆冷冷清清的勾唇:“这种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倒是不如留着百年归去之后去跟我妈妈说。” 孟虞呈点点头:“有些话当然会留着说给她听,就是不知她在下面是否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肯听我说话。” 他叹了叹:“阿栩知道我心里有事,一直不肯彻底接手领绣集团,如果我哪天能彻底撒得开手,不必再为家族再为企业而负责的时候,我一定会早早的去见你母亲。” 凌娆仍然没什么表情,只面色冷淡的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目光淡看着面前的孟虞呈:“老先生,我对你打算什么时候想死,又打算什么时候将家族企业交给孟嘉栩的这些事并不感兴趣,这一切跟我无关。” 孟虞呈叹笑:“在这次见你之前,我已经拟好了公司的产权变更合同,领绣集团包括孟家的一半财产都会转到你的名下,阿栩对这些并没有异议,只要你签了,孟家的一半就都是你的。” 凌娆顿时就笑了,手指轻轻把玩着面前的水杯:“你认为我缺的是钱么?” “当然不,先不说凌家与厉家都是你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你自己名下的MN集团如今也是华人企业中不可小觑的一个存在,可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欠了你们母女这么多年,甚至二十几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这样的做法也只是弥补一下对你的亏欠,虽然我知道你不会领情,但是产权变更的合同已经定下了,这是我的心意。” 凌娆仍然只是冷冷一笑,他的这份心意,她怕是收不起。 “我知道你对凌家的感情深厚,我不会强行要求你跟凌华崭之间断父女关系,但是娆娆,我希望你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当年你母亲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嫁给凌华崭,她向来很理智,又怎么会只是因为一时的情绪失控而怀着身孕嫁给另一个男人?”孟虞呈看着她的脸,说道:“她从小遭遇的事情太多,想必你回江市时也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我也曾去过江市,知道了那些她到死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后来特意调查过你母亲的身世,但是那家人几十年前就已经离开国内了,茫茫人海,纵使有再多的钱和权利也无法找到她真正的亲人,何况她也已经去世,更是没办法去找人验证血缘关系,我和凌华崭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其实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帮她做到。当年在她情绪崩溃伤心的时候,凌华崭带她离开,可以换任何一种方式帮她,可最后他却选择用娶了她的方式,如果你是你母亲,在那种状况下,你会嫁么?” 凌娆的手始终放在杯壁上,没有再动,只抬起眼看向孟虞呈。 “当年甚至连我都被凌华崭骗了,以为你母亲只是用这样的方式跟我恩断义绝,可最近我才查到,当年你母亲患的是非常严重的抑郁症,甚至发展成了间歇性的癔症,不发病的时候很正常,发起病来就神智不清醒,我想,她当初嫁给凌华崭的时候,就是她发病的期间…她把凌华崭当成了我,她的确恨我,但也不可否认她始终爱我,所以如果她是清醒的,绝对不会嫁进凌家。” 孟虞呈说的这一点,凌娆倒是的确有些印象。 也曾经有几次在房间里砸东西,凌华崭不让她和凌漫雪进去看,只说她妈妈生病了身体不舒服,然后将她妈妈带去了国外疗养,隔了两个月后才回来,这种事情在凌娆的记忆中至少发生过两次。 “凌华崭不愿意让你认我,他虽然对你母亲和你都有恩,但他也是一样道貌岸然的不想承认他当初的自私,如果当初他不是用将你母亲带走,甚至与我彻底断绝往来的方式,如果他肯给你母亲一点点跟我说清楚的机会,一切都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孟虞呈的表情很严肃:“当年,我们都有错,害得你母亲抑郁而终的这件事我难辞其咎,但是凌华崭用着他所谓的宽容所谓的大爱将你母亲后来的那几年栓在身边,对她也是一样的不公平,当初我们在美国求学时,凌华崭就是苦追你母亲却求而不得,最终不得不放弃,可到了最后,我的婚事,还有和你母亲之前后来发展的爱恨纠葛,又成功让他钻了这个空子。” “娆娆,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你对凌华崭怎么样,也不是要让你必须回孟家,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我总该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清楚,不能让你的心里有偏颇,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身为你真正的父亲,我不想成为被你唾弃的强-bao犯和适暴者,并且当初灵兰能生下你,给我留一个念想,我也很欣慰,想要将孟家的一半转到你的名下,是因为我不想亏待你这个女儿,而并不是因为身为父亲的责任。” “我不会要孟家的一分一毫,你还是收回去吧。”凌娆听完之后,仍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平静。 孟虞呈看着她:“还是无法理解我们,是么?你这种年纪或许还并不明白宿命是怎么回事,可我现在却是深深的有体会,我,你母亲,还有凌华崭之间,就是一场宿命,缘分没有错,错的只是人的私心和始终不肯迈出的那一步,当年听说你母亲嫁进凌家后,我如果不是因为面子和脾气而不再见她的话,后来也不会变成这样…缘分这种东西,该珍惜的时候还是要珍惜,若是迟迟不肯迈出该迈的那一步,等到真正后悔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所以你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对待感情,脾气不要太硬也不要太倔强,别等到后悔的时候才醒悟。” 离开餐厅后,凌娆一个人开车离开,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在路过百合路的海边时,将车停在了空旷无人的路边,下了车。 厉景川竟然没有回复。 但是心里总是有股难言的感觉释放不出去,也不知道如何排解,开车到了这里后就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却发现前阵子就一直在后面经常悄悄跟着她的那辆车,也不远不近的就停在百合路附近的那条路上,虽然行为安静,车停的地方也很隐蔽,但凌娆也还是早就发现了。 观察了几天后凌娆确定那辆车里的人并没有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意思,大概猜到这可能就是当初厉景川说过的,在她身边安排的保镖,不会影响她的工作生活,但在她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到。 就像厉景川这个人一样,他现在也是这样,不去干涉她的一切,不去折断她好不容易长出的翅膀,不影响她的工作生活,但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总会赶到。 凌娆现在坐在沙滩上盯着手机出神,也不知道是因为老先生今天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始终没有回复的那个人。 凌娆忍着要再将他拉回黑名单里的冲动,告诉自己,就算是拉回黑名单也没法消气,并且这种幼稚的行为有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必要。 将脚下的细沙处理干净,再重新穿上鞋子后,凌娆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车上,而是转眼看向那辆不远也不近的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踩着高跟鞋便直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凌小姐,有什么吩咐?”车里的人对她客气又恭敬的问了一句。 凌娆抿唇:“谁派你们跟着我的?” “厉总。” “他派你们在国内保护我?” “是的,自从凌小姐你从伦敦回到海城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了,厉总交代不能现身,不能影响你正常的生活,所以我们平时都很小心的跟着。” 凌娆双臂环胸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那两人又道:“不过有些地方,如果不是经过凌小姐你允许的话,我们也不方便进去,比如上次那个市里举办的慈善晚宴,因为都是市里领导做主举办的,场中的保安和警卫太多,我们没有邀请函,也没有跟着你一起,所以没被允许进入。” 凌娆沉吟了片刻:“他还交代什么了吗?” “厉总只说让我们远远的跟着你,保证你的安全,其他的没有多说。” “他回美国之前,也没有对你们交代过其他的事情?” 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凌娆敏感的察觉到他们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时间比之前稍微多犹豫了两秒,然后回答:“没有。” 凌娆又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没再多问,转身直接走了,回到自己的车上后,将包和手机往副驾驶上一扔,然后望着路边在晚上七点时亮起的路灯,开车回家。 ------------ 173 都不能要她的命 时闻野赶回医院,与温德尔医生一同进了急救室,时间如果再耽误的久一些,凌娆怕是在那家酒店里就要直接断了气。 几个小时后,凌娆重新被送进重症监护室,这一次医院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允许XI基地的人进入隔离区,穿上一层消毒外衣后在病房外面把守。 厉景川隔着病房外的那层探视玻璃,看着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凌娆,所有被那些人损坏的医疗仪器已经被换成了其他新的设备,她躺在那里,通身一片白色,几乎淹没在床边那一堆各种颜色的医疗官线之中,厉景川站在这里看了多久,她就一动不动的有多久。 时闻野参与急救之后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过来,见厉景川终于可以直接站在病房外看着凌娆,走过去说道:“她伤的太重,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又被那些人折腾了出去,刚才经过消毒重新处理伤口,我见她的生命征兆还算是稳定,只是的确仍然很虚弱,不管怎么样,人昨晚是被我给看丢的,她的命包在我手里。” 厉景川脸上没有什么的情绪变化,惟独看着里面床上的凌娆时,眸色微暗,更接近墨色了,声音低而缓慢:“昨夜的情况就算是我在外面看着,也不一定会发现里面的情况,毕竟隔离区实在太远,医护人员又都带着除菌口罩,跟你没有关系,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时闻野也看向里面的凌娆:“那些人只想从你的口中得到他们要的东西,所以始终不敢对你下手,但却对你身边的人手段毒辣,可偏偏凌娆的这条命,他们要不起。” 厉景川盯着里面一动不动的女人,淡淡的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要她的命。” 这话风轻云淡,跟清晨时厉景川独身一身闯进酒店鸣枪警告的阵仗比起来显得波澜不惊了许多,但是这话却偏偏有着更重的分量。 “阿途态还在子言的手里?”厉景川淡问。 “我问了阿K,说是被关在基地里,不少人在把守着,等着你抽空回去解决,毕竟伤到的人是凌娆,他们知道这个人必须让你自己亲手解决才能解恨。” “凌娆一天不醒,就算是把他凌迟了也未必而解恨。”厉景川目色凉薄:“子言人呢?” 时闻野没答,只叹笑道:“你知道,顾嬅难得因为凌娆的事而回了洛杉矶。” 虽是答非所问,但却也足以让厉景川清楚傅子言现在的处境。 厉景川未再说话,只看着探视玻璃里的凌娆,看着她不过几天下来就已经消瘦了一圈的苍白的脸,看着她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的睫毛,耳边尽是她在出事前说过的话。 * 即使陶月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可御园里现在也是厉景川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鸡飞狗跳。 “太太,你就出来吧,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不要害怕啊,我是陶嫂,是陶嫂啊,你还记得吗?” “太太,柜子里太闷了,快出来呀……” “太太,这里是你的家,你不要怕!出来吧!” 陶月和几个佣人全都围站在主卧室的衣柜外面,对着紧闭的柜门,一个个脸色紧张的不停的对着柜子不停的喊话。 “这样下去太太真的会闷坏了,陶嫂,我们把门拽开吧。”佣人小声说。 陶月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正要打开柜门,谁知门一被打开,里面正躲在柜子里蜷缩成一团的凌娆更是把头埋在膝盖里,紧紧的环抱着她自己,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一看见她这样,陶月心疼的俯下身去哄着说:“太太…我们……” “出去出去,出去——”凌娆不肯抬头,缩着脖子闷着声喊。 陶月没办法,怕真的把她吓坏了,忙向后退开两步。 之前时医生说过,如果凌娆哪天醒了,可能精神状态会不太好,让她们有些心理准备。 眼见着凌娆肩膀一直在颤抖,陈嫂不得不将柜门重新关上,但还小心的在中间夹了一块毛巾,好让柜门之间的缝隙大一些,免得凌娆真的在里面闷坏了。 刚打过电话不出二十分钟,远在几十里开外Shin集团办公大厦的厉景川便已经驱车赶了回来。 进了卧室看见的就是满地的狼藉,被子枕头被扔到了地上,床头柜和旁边桌架上的一切东西也有大半都在地上,水撒了满地毯都是,几个佣人和陶月都围在柜门前,厉景川的目光直接锁定了衣柜的方向。 “先生,您可回来了,太太她醒了之后就谁都不认,还特别害怕的样子,我们喂她喝水吃饭她都不要,药和水也都打翻了,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后来就一个人躲进了柜子里,我们怎么叫她都不出来……”佣人看见厉景川回来了,连忙转身求救似的看向他。 厉景川快步走到柜门边,打开柜门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昏迷不醒了很久的凌娆终于可以自己坐起来,但此时此刻,她却像个无助懵懂的小孩子一样,对周遭的一切都惊恐万分,蜷缩在柜子里的一角,整个人都在颤抖。 “娆娆。”厉景川俯下身正要去将她抱出来,谁知凌娆在听见有人又打开柜门来跟她说话时,更是吓的往柜子的角落里缩。 “凌娆,是我。”厉景川也在时闻野一再的提醒下而早有心理准备,可她现在这副样子,俨然根本不只是精神问题受到影响。 眼见她一直在躲,陶月在电话里也说她已经躲在柜子里快一个小时了怎么都不肯出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厉景川转头吩咐:“打电话叫时医生过来。” 话落的同时,男人直接长臂伸进去,将几乎蜷缩成一团的凌娆抱了出来,更在凌娆吓的忙在他怀里挣扎低叫的时候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同时转身便将她放到了床上。 凌娆慌忙的要从他怀里退出去,厉景川一边扯过陶月忙从地毯上捡起来的被子裹到她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上,一边将她按在怀里,安抚的用手在她的背上轻拍:“别怕,这里是御园,什么危险都没有,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不要怕,嗯?” 不知道是不是厉景川身上清冽的味道让凌娆有片刻的熟悉感,又或者是他的声音或者是哪的他一句话起到了安抚的作用,凌娆从一开始的距离反抗挣扎再到渐渐在他怀里软了下来,厉景川低头看着她仍然苍白的小脸,抬起手在她脸上抚了抚,心疼的说:“不管你现在究竟是在怕什么,但这里绝对不会有人伤害你,相信我,乖。” 凌娆在他怀里有些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手死死的纂成拳,好半天才缩在他怀里,仿佛有些委屈似的哑着声音说:“御园是哪?” 厉景川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眼皮狠狠一跳,其他佣人都出去了,只有陶月站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 厉景川单手拖起凌娆的下巴,看着她满是无措的眼神:“你不记得?” 凌娆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拽住他衬衫的衣领,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才说:“我好像见过你,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不太相同,懵懂又自己好像很费解的表情让厉景川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时医生接到电话后便匆匆赶来,赶到后看见的就是缩在厉景川怀里,除了允许厉景川靠近,其他人想要靠近就会吓的往他身后躲的凌娆。 看见她这副样子,时闻野不需上前便直接给出了定论:“这种病症在国内外的临床医学上有过数十例,头部蛛网膜下腔出的血在手术过后还会有一些残留,伤好之后会出现智力退化和狂躁不认识人的情况,但勉强还记得一些人和事,只是印象不清不楚,记忆混乱。这种问题不大,但是要等残留的血慢慢被脑部慢慢吸收之后才能逐渐恢复正常。至于她的吸收情况,如果配合药物治疗,少则一周,多则也不会超过半年,不用过于担心,这种绝对可以治好。” ------------ 174 她照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便 听见时医生说绝对可以治好,陶月在旁边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能治就行,太太遭了这么大的罪,好不容易醒了,可千万不要再有其他问题。只要能治好,让我们怎样配合治疗都可以。”陶月边说边又看向凌娆,见凌娆这会儿似乎因为觉得厉景川眼熟,而整个人都缩在厉景川的怀里,而其他人,却是连看都不再看一眼,但显然无论她的目光移到任何人的身上都只有恐惧,但却除了厉景川之外。 时闻野见凌娆这会儿显然已经没再注意床边的其他人,又或者说是她的注意力现在很容易被一些小东西吸引过去,她正在玩着厉景川衬衫领口上的银灰色纽扣。 厉景川低头正看着她,没有阻止她这样把玩的动作,只是将搂在她腰后的手收紧了些,同时抬眸,现在凌娆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太让所有人出乎意料,时闻野在得知凌娆所伤的位置后,就曾在温德尔医生面前问过,会不会影响智力和精神状态等等,时闻野是内科医学界的翘楚,在脑部神经领域也有很深的涉及,他能说出的话就必然有一定的根据性。 “确定她没有其他问题?不需要去医院做个具体检查?” “要去检查也可以,但以她现在这副样子,见到任何不熟悉的人或者陌生人都会受到刺激和惊吓,以我看,她现在的智商估计只有七八岁到十岁左右,并且思维和记忆混乱,会时而记得些什么,又时而不记得,现在最重要的是需要有人正确引导,不要让她跟有恶意的人走,也不要轻易让她离开你们眼前,我会联系熟悉的科研所,让他们根据现在的一些药物尽快研制出更高效的药来为她治疗。” 说着,时闻野又看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还有那边敞开着柜门的柜子,不需要问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现在偶尔会因为头疼而发生不受控制的情绪暴躁,一定不能刺激她,最好让她在她自己觉得安全舒服的环境里,不要接触她曾经讨厌或者憎恶过的人,也不要出现会让她情绪极端的人,因为她会不时想起过去的记忆片段,只是她自己不理解那些记忆的来源,会很崩溃。”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啊?”凌娆的头枕在厉景川怀里,似乎是这样被他抱了一会儿,有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对他再也没了任何抵抗的想法,只是一双刚刚哭到有些发红的眼睛正望着他,有些好奇也有些小心翼翼,手仍然抓在他衬衫前的纽扣上,无意识的来回拨弄。 厉景川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是无比温柔的动作,将她的手稳稳的包在掌心里,低眸看着她,看进她眼里的迷惘和那些纯净的仿佛真的如同孩子一样的目光,他心中一动,俯首凑在她耳边低哑道:“我是你的丈夫,别怕,嗯?” 凌娆在自己所了解的词汇里仔细想了好半天,才脱口而出的问:“就是要跟我一起睡觉的人吗?” 厉景川:“……” 陶月:“……” 时闻野:“……” * 晚上吃的太饱的结果就是怎么都睡不着,凌娆喝过的那两罐啤酒虽然不至于醉,但却反而让她更加精神了许多。 好不容易可以躺下了,凌娆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大概是一直在想回美国之后的路程,有些兴奋,也有些不舍得这座海岛上这些天的慢生活。 厉景川一直在她身边,只是她一直在躺着,他靠坐在床头,手中是刚刚打印出来的几份公司件,为了能陪她睡觉,所以他特意将电子版打印了出来,方便一边陪她,一边又不耽误工作。 “还不睡?”听见小女人又翻了个身,厉景川侧眸看了她一眼。 凌娆将头直接枕到了他怀里:“睡不着。” “有什么话想说?还是有心事?”厉景川将她的手握住,放在他身上,半坐着身子这样任由她枕着,他睡袍的腰带系的不是很紧,沿着锁骨往下,隐隐从缝隙里可以看到男人的胸腹处有些起伏的完美的线条。 “我在想,一直在外面太久的话会不会不好?” “说重点。”他双手在她身边撑出个微妙的弧度,巧妙的把她圈在了一个拥抱的范围里,深色的双眸落在她眼里,却好像是点到为止的禁欲,没有要做什么,却又偏偏霸道的将她裹进他的气息。 “我想着要不然还是缩短行程算了,我就这么把公司扔给姜浅,还一直装病不回去,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 “你跟谁都讲良心,惟独在我这里喜欢扮演白眼狼。”厉景川的手若有若无的在她脸颊上摩挲而过,语调仿佛带着笑,却似乎又有些切齿。 “我是在说认真的,我就这么把你从Shin集团抢出来,霸占你都已经霸占了好几个月了,接下来还继续霸占着,是不是太过份了?” “嗯。”厉景川慢条斯理的捉住她的睡袍上也开始逐渐松散的腰带:“说完了?现在可以睡觉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 男人不答反道:“我看你这身体情况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酒都敢喝,还有什么不能做?” “我现在的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话没说完,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凌娆瞬间全伸进入戒备状态,警铃大作。 “你…不是说睡觉吗?”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压在了伸下。 “我看你没有什么困意,这是酒劲需要发泄,不如我陪你发泄。”他到这个时候也没忘记卖弄他的腹黑本质,明明是他想做,偏还要怪到她喝酒的这件事上:“对付你这种小没良心的,果然就是不能太过心慈手软。” “要不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饭?让厉BOSS你好好的睡一个早觉?我绝对不再折腾你早起给我做饭了……”箭在弦上,猎物却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等不了。”他的舌尖从她的脖颈盘旋而下,留下一片靡靡的红痕。 “老规矩,肉偿吧。”男人的嗓音沉哑的近乎能轻易摄住她的灵魂。 在厉景川通常会顾及到她而想放过她时,哪怕连她也已经忍受不住的时候,他也会有着惊人的强大克制力,哪怕是去洗上一个小时的冷水澡也绝对不会为难她。 男人轻松的就撬开了她的齿关,看似在凶狠的攻成掠地,每每逼的她切切败退,她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可手上的动作却又耐心的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凌娆只能抓紧他的袖口,挣扎着不让自己沦陷进去。 凌娆的ipad被扔在床头,这时屏幕忽然亮起,跳出一则Shin集团达成新合作项目的新闻,虽然厉景川没有亲自回去参与,但身为总裁必然还会在新闻上边放上他的照片。 凌娆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亮起的新闻缩略图的照片,顿时起了恶劣的心思,看着正在自己身上胡做非为的男人,照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便啃了一口! 然而这一啃的结果是,厉景川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垂头便更是狠狠的吻了下来。 “厉景川你干什么……” “不是不喜欢被我欺负?给你做女王的一次机会。” 凌娆:“……” * 凌娆的伦敦、希腊、埃及还有全球各地的度假行程重新开始,然而才刚刚从埃及回来,就不得不中断旅程。 因为她最近实在是走到哪里吐到哪里,实在坚持不住了,被厉景川强行牵到医院,结果是已经怀孕一个多月,甚至在做彩超检查时发现,有两个小小的东西在她的肚子里已经悄悄的存在了一个多月。 在看见彩超单上的那两个小小的看不清楚的影像时,凌娆完全没想到。 而厉景川却是脸上的笑意从始至终都没有下去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凌娆靠在厉景川的怀里,她这一整天经常都会将彩超单翻出来看看,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怀了两个宝宝。 终于入睡前,厉景川的手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所有失去的,总有一天会换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 凌娆睡着了,梦里是他们曾经不小心失去的宝宝,他并不是离开了,而是怕一个人先生下来后会孤孤单单,于是特别聪明的去拉来了一个和他长的特别像的小女孩儿,一起向她飞奔了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小小的萝卜头向她扑来的时候,哥哥在前边跑,妹妹在后边撒着小脚丫子不停的追。 ------------ 175 大结局(完结撒花) 一年后。 “叮当叮当——” 早上,凌娆还在被窝里抱着枕头做梦,手机闹铃就开始响了起来。 然而这条闹钟提醒通常对凌娆来说只能起到叫醒的作用…… 从厉纯一和厉砚礼这两个小朋友出生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只要不是必须由她来抱着宝宝喂奶的时候,家里基本都没有让她去操劳过什么。 阮泠女士从洛杉矶特地飞到了华城亲自照顾宝宝两个多月,最近有事而不得不飞回美国,家中还有爷爷安排来的育儿阿姨,但只要有陶月在,也基本没别人什么可插手的余地。 本来老爷子得知凌娆怀孕的时候就开心的不得了,说无论生男孩儿还是生女孩儿都喜欢,结果没想到最后这凌丫头不仅怀了两个,还直接生了一对龙凤胎,老爷子开心的像是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岁。 厉砚礼是哥哥,比厉纯一早出生半分钟,两个小宝宝刚出生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小小的,却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能吃能睡,白白胖胖的格外招人喜爱,除了饿了的时候会哭几声之外,其他时间都乖乖的从不哭闹,明明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可是只要有大人抱着逗一逗,两个孩子就特别配合的咯咯笑,搞得整个厉家上下把这两个孩子当成宝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不仅是厉家,凌家和孟家也一次一次的忍不住跑到御园来看孩子,凌娆并没有拒绝,毕竟她虽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父亲,但她并没有权利替孩子选择外公,何况就算是有两个外公也没什么,都对孩子一样的好,谁也不用挑,多一个人疼也是多一种幸福。 凌娆怀孕的时候因为是一次怀了两个的关系,妊娠期的各种反映都特别大,九个多月时间没少遭罪,孩子出生之后,真的除了亲自喂奶之外,其他任何事情厉景川都没有让她插手过,只让她乖乖休息。 于是平日里在御园的状态就是,厉景川不是因为工作原因而在书房,要么就是和陶月一起带孩子,甚至于厉景川给两个孩子喂奶的时间比凌娆都多,母乳虽然很有必要,可这两个小东西实在是太能吃,必须配合着奶粉一起,而且两个小东西还特别喜欢在爸爸怀里喝奶粉,每一次都一边喝一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爸爸看,一边看还一边笑,可他们在凌娆的怀里喝奶的时候,就是一边吃一边睡,简直超级不给她面子! 如今堂堂Shin集团全球执行总裁厉景川已经将给孩子冲泡奶粉的这件事情做的顺手拈来,连凌娆都掌握不好水的温度,甚至经常弄错奶粉和水倒入奶瓶的顺序,可厉景川却显然比她专业多了。 凌娆也就每天只能披着厉景川的睡袍,窝在御园的沙发上,抱着果盘吃各种有营养的坚果零食或者水果。 公司给她放了一年的产假,MN集团现在有人管。 有时候她看厉景川。 大部分时间厉景川的心思都放在她和孩子身上,公司的很多待处理的事情都有魏绽送到御园来给他批阅,在他刚刚喂完孩子再转身去接公司电话的时候,任由凌娆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锁骨再移到胸口,连手指的骨节也不放过,来来回回的把他视.奸个八百次。 偶尔,他会从公司件和报表里抬起头,最后在凌娆一脸可怜巴巴的攻势下败下阵来,允许她去抱一会儿孩子。 其实厉景川现在让她尽量少抱孩子的原因,是因为陶月说过,很多女人生过孩子之后都容易得月子病,大都是抱孩子抱出的一些腰疼的毛病,就算凌娆的月子期早就过去了,可毕竟是一次生了两个,厉景川为了不让她留下任何不舒服的病症,一点过于劳累的事情都不允许她做,哪怕是平时她喂个孩子,都必须限制时间,绝对不许抱的太久。 通常在凌娆的眼神攻势下,厉景川都会允许她抱一会儿。 凌娆得到了抱宝宝的机会,而厉奶爸再次得到了去给孩子冲两瓶奶粉的机会。 厉砚礼睡着了,凌娆把正在小床上醒着的厉纯一抱了起来,抱着孩子在厨房门前走动,转眼看见里面正在测着水温的男人。 举手投足之间,哪里还像是那个在Shin集团高冷矜贵生人勿近的总裁大人,现在他的样子若是被人登上了公司的网站,怕是要在业界掀起轩然大波。 陶月出去买菜了,家里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 “晚上想吃什么?”男人将奶粉泡好后,没有回头,声音却耐心的问她。 凌娆抱着厉纯一走了过去,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拿起其中一瓶奶,放在手里一边轻轻摇晃一边说:“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说着,凌娆费力地抱着才三个月就已经白白胖胖的厉纯一小朋友,转身一边走一边说:“爸爸要做饭啦~你乖乖的去小床上喝奶,不然妈妈吃不上晚饭,就只能喝你的奶粉啦。” 厉景川对于凌娆这种“威胁”孩子的行为非常不耻,不过此时他可能更震惊于他要跟小婴儿抢奶喝的这种无耻行径。 “…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着?”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又变出了一块小甜点,同时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架势跟她抱着孩子喂奶时摸孩子头发的动作如出一辙。 凌娆心满意足的抱着孩子再捧着小甜点转身就回了客厅,她同时叼着甜点上的小勺子回过头,正好捕捉到了厉景川眼里来不及收回去的一片温情脉脉。 想到自己这一下午不是喝陶月煮的东西,就是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果。 凌娆自我反省了一下,叼着勺子问:“我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多啦?” 她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胖多少,这三个月就基本已经瘦回原来的样子了,不过听陶月的意思是让她再多吃些再胖一点点才更好看,凌娆仗着自己还在哺乳期,不需要考虑身材,所以每天就吃的越来越多,可还是没胖。 男人淡淡扬唇:“你吃的再多,我也养得起。” 凌娆最喜欢的时间,是每天早晨她偷偷睁开眼睛的时候。 厉景川准时准点出现在二楼备用的开放式厨房里,慢条斯理的给已经回国的宝宝们做早点,有时候,为了不吵醒她,他会在出去时将卧室的门关紧。 于是凌娆就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到他把厉砚礼和厉纯一的早餐先准备好,再又顺手将新鲜的鱼切成一个个小块,装在盘子里,随手放到了厉景川面前,然后起身继续洗手忙碌。 (本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