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还来得及! 惊蛰,皇宫,冰冷的汗水打湿了方元全身,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在十七年后。 前世身为明史专家,他对大明有着极其深刻的了解。 有人说大明的灭亡是因为杀了袁承焕,也有人说是因为重用了袁承焕。 刚穿越成崇祯的方元知道,不是因为重用或是杀了袁承焕。 而是因为杀了魏忠贤! 魏忠贤该死,这是天下人的共识。 但他死得太急,太干脆,也太干净了。 正是因为阉党被连根拔除,朝堂失去了最后的平衡。 东林党一家独大,权势滔天,大明从那一刻起,彻底脱轨。 人们总骂天启帝昏庸,说他纵容魏忠贤,宠信佞臣; 可他们却看不到,天启最被世人诟病的地方,也是他最聪明的地方——他能驾驭魏忠贤。 天启六年,魏忠贤几乎把东林党干成绝户。 若非天启早逝,再过两年,朝堂或许就能重归一统,再无党争。 毕竟魏忠贤的五虎、五彪、十孩儿、四十猴孙、五百义孙,大多出身浙党、齐党、楚党,旧势力早已被他收编整合。 可惜,天不假年。 天启帝壮年游湖,落水染疾,病榻两载,终不治而亡。 想到这里,方元微微眯眼。 堂堂帝王,落水小疾,竟能拖成重病,最后治死。 太医院上下,恐怕早已烂透。 天启之死,绝非阉党所为。阉党因天启而生,岂会自毁根基? 真正的黑手,不言而喻。 东林党。 这些满口仁义的士子,日后却纷纷投降建奴。 他们口诵忠义,却亲手将华夏推入炼狱。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两广填四川,血流成河,冤魂蔽日。 江阴八十一日,全城殉国,宁死不剃发。 可歌,可泣。 此后满清闭关锁国,惧汉反叛,将屠刀转为枷锁。 拒绝变革,拒绝工业之火。 直到八国联军铁蹄踏来,倭寇再起,华夏百年沉沦。 这是中华之辱,更是中华之殇。 最后一个汉人王朝,终究化作无数人的意难平。 方元深吸一口气,眼底有烈火闪烁。 他低声喃喃:“还来得及。” 是的,还来得及。 此时是他崇祯登基的第一天。 距离煤山自缢,还有十七年。 更重要的是,魏忠贤还没有死! “大伴,宣魏忠贤来见朕!” “陛下,”王承恩小心地开口,声音有些颤,“魏忠贤权势未除,若不是朝臣联合刘太妃施压命其为先帝守灵,此刻……” 崇祯看了一眼这位煤山吊友,抬手打断,“去吧,传魏忠贤即来见朕。” 崇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今的朝堂,已不是皇帝的天下。 但他并不担心,虽然他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可他知道未来。 他知道谁忠谁奸谁可用,如何用。 就算是腐朽不堪的现在,大明的猛人依然还有很多。 孙承宗,满桂,祖大寿,曹文诏,曹变蛟,洪承畴,卢象昇,周遇吉,孙传庭,左良玉…… 他要改变历史,他要让忠勇之士得以善终。 要实现这一切,关键就是魏忠贤。 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魏忠贤忠于天启,善于聚财,更懂得用钱换人心。 他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笼络人:“有钱大家分,有事大家扛,不问出身,不讲门第。” 东林党假清高,魏忠贤真务实。 一个讲气节,一个讲好处。 他以南北回避制为刀,把阉党根系扎进东林的腹地; 他不加农赋,却重税商贾,让百姓得喘息; 他贪,贪得彻底,却能让大明九边官军军饷不再拖欠。 他残酷,却也有信仰。 那支他亲手建立起来被骂为“妖军”的净军,最后战死在北京破城之日。 无一人投降。 他们的旗帜上,绣着两个字:岳飞。 奸恶?有。 忠勇?亦有。 他是毒药,也是解药。 崇祯睁开眼。 这场棋,他必须用这颗最危险的棋子去布。 收复魏忠贤并非易事,可他有信心做到。 灯火摇曳,外殿传来脚步声。 那是魏忠贤的脚步,碎而急。 他很强大,无比的强大,强到他的官职名字加起来就有两百多字。 但他也很惶恐,无比的惶恐,因为他的靠山倒了。他是威胁,也是新帝收拢人心最好用的工具。 “奴婢魏忠贤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没有应声,只是静静看着他。 殿中空旷,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仿佛两个时代正在此对峙。 良久,崇祯才开口,声音低而冷。 “他们说你祸国。” 魏忠贤的额头抵地,不敢答。 下一刻,一道折子被丢在他面前。 那是百官的联名弹章,要求将魏忠贤押往西市斩首。 崇祯缓缓开口,“你可知道为何他们要逼你为先帝守灵?” “……奴婢不知。” 崇祯的目光忽然变得锋利,像是要穿透魏忠贤的灵魂。 “你可知朕为何在登基第一夜,独召于你?” 魏忠贤颤抖着抬头。 崇祯一字一顿,声音如雷,“因为世上从无阉党,所谓阉党,不过是帝党。 你是我朱氏家奴,亦是皇兄留给朕的一柄刀。” 魏忠贤伏地,额角汗湿,心中大喜,声音颤抖,“奴婢魏忠贤叩谢皇恩,奴婢定为皇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魏忠贤心下一松,崇祯又淡淡的开口,平静的话语像一把尖刀直插他的胸口。 “朕不喜四书五经,太过古板。人活一世,不必全念那些死文。朕更爱杂记、轶闻,尤其那《西游记》。你知道朕最喜欢哪一段?” 崇祯微微俯身,眼神透着锋芒。 “妖精下凡,总爱带主人的法宝。那时朕不懂,为何必带。后来明白了,带了主人的法宝,妖精就不会死。” 他伸手指向高高的殿顶。 “靠山够大,哪怕罪孽滔天,也能通天。” 魏忠贤汗如雨下。 他听明白了,那所谓的妖精,不正是遍布朝野、以他为靠山的贪官污吏么? 靠山能通天,那是他自己的写照。 而“通天”,在朝臣弹劾中另有一个可怖的字眼:并帝。 崇祯的语气依旧平静,像在闲谈。 “朕也爱读名人轶事。苏洵教子,你可知其中深意? 他长子名轼,车前横木,看似无用,无其则车不行; 次子名辙,马行之迹,循辙而前,可通可覆。 福祸之间,全在一念。” 魏忠贤只觉得胸口发紧,眼前的新帝让他感觉比先帝恐怖数倍。 他虽识字不多,但听得明白。 “车”是大明,“辙”是他。 车行顺畅,是帝之功;车覆人亡,便是臣之罪。 这一刻,他终于懂了。 新帝不是怒,不是疑,而是在审。 而这场审判,从他跨进殿门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烛油的嘶鸣。 魏忠贤几乎想开口求饶,却见崇祯缓缓伸手,从袖中取出两枚早已凉透的包子。 “你为皇兄守灵,应当饿了。”崇祯将其中一个放到案上,淡声道,“赏你一个。” 魏忠贤的心忽然一沉。 在他看来,这不是施恩,而是赐死。 一个被下了毒的包子,是天大的体面,至少……死得干净。 可下一刻,崇祯将另一个包子送入口中,若无其事地咀嚼着。 他怔住了。 三朝老阉,通晓帝心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帝王。 语气平淡,神情温和,却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这一刻,他不知道包子里有没有毒,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活。 他只是木然地、极慢地,把包子送入口中。 猪肉的腥香刚入口,他浑身一震,泪水夺眶而出。 猪肉,“诛肉”,是讽刺,也是命数。 帝王是刀俎,他是鱼肉。 “奴婢万死……” 耳边传来崇祯平静而冰冷的声音:“抬起头来。” 魏忠贤抬头,只见崇祯微微前倾,眼神紧紧锁住他,仿佛要将他的一切心思都看穿。 “你该死。” 崇祯的语气不高不低,却如有千斤沉重,“皇兄信任你,把东厂、司礼监乃至整个宫廷的事务全都交给你。 可他一落水便染疾,两年医治不效;朕入宫后,连宫中食物都不敢动。 皇宫早已被渗透成筛子,你这样的废物,我要你何用! 若非皇兄临终叮嘱‘忠贤可用’,朕恨不得此刻就剐了你。” 魏忠贤悲从中来,连声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辜负了先帝所托……” 崇祯瞥他一眼,缓缓坐直,声音依旧淡然:“你是该死,但不是现在。” “叫方正化到朕身边听用,不然哪天朕被害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忠贤只能不停的叩首。 见确实拿捏住了魏忠贤,崇祯继续说道:“立刻派人查清八大晋商与建奴勾结的证据。 再命人去辽东调曹文诏即刻进京。” ------------ 第一卷 第2章 收服魏忠贤! 人一旦在必死的边缘嗅到生机,什么理智、权谋都会让位于求生的本能。 如果皇爷只是敲打一番就让自己离开,那一定是皇爷只想稳住自己。 但皇爷交代差事给自己,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信号。 能使唤,就代表还有价值,还不会让自己死。 魏忠贤悟透这一点,连连叩首称是。 “锦衣卫如今谁在领?” “回皇爷,是田尔耕。” 崇祯略一蹙眉,“田尔耕?如此名号,不祥,罢了,改由方正化接掌。” 魏忠贤一怔。仅因名讳?朝中未有此先例。 然而他不敢辩,只得磕头应旨。 魏忠贤麾下五虎五彪,文武俱全,威震朝堂。 五虎指的是文臣,太常寺卿倪文焕、原兵部尚书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崔呈秀、副都御史李燮龙。 五彪指的是武官,左都督兼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都督同知崔应元、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佥事杨寰、右都督孙云鹤。 如果是刚来之时,他绝不会轻易答应,但现在,相比皇爷的信任,一个田尔耕无关紧要。 “皇爷英明。” 崇祯微微颔首,指了指自己的腿。 魏忠贤匍匐上前,替他轻轻捶着。 能近身,是信任;而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崇祯随手抚过案上的折子,“这些奏章若不处理,言官又要群起而攻。若是皇兄在,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 魏忠贤扫了一眼,知道五人墓碑记已经爆发,虐杀杨涟、左光斗等人的真相已经捂不住了。 “奴婢不敢妄度圣心。” “那就让皇兄裁决吧。 杨涟、左光斗案,既是许显纯审理的,那就由他亲自去问问皇兄的意思吧。” 五彪在三言两语间已去其二。 魏忠贤非但不惊,反而暗松一口气。 许显纯审杨、左案,本就血腥滔天,如今推出他顶罪,既能平言官,又能护天启的名声。 更重要的是,这是皇爷在救他。 如若让此案继续发酵,则必会牵出他魏忠贤。 “皇爷圣明。”他再次叩头。 “辽东战事如何?” “自宁锦大捷后,建奴退守,偶有游骑扰边。” “领军何人?” “兵部侍郎高第。” 崇祯眉目一沉。 高第乃庸才,自从接掌辽东后便弃地自保。 致使孙承宗打造的关宁防线、袁崇焕力战宁远辛苦夺回的辽东之地,拱手又送还给皇太极。 大明的覆灭,这个狗东西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崇祯冷声道:“高第无将略,急召回京另有他用。命孙承宗复任兵部侍郎即刻回京。” 殿中气氛陡变。 魏忠贤面色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孙承宗的罢官,正是他一手促成,若那老儿重回朝堂必会对自己不利。 他迟疑片刻,试探着低声劝道:“皇爷……孙承宗乃东林之人,若令其复掌兵权,恐……” 崇祯抬眼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还没死呢么?” 魏忠贤心头一震。 世间能说进人心坎里的话语绝不是什么高谈阔论,往往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已足以。 皇爷到现在,从未给过他承诺,也无一句招揽和赏赐。 可这寥寥几个字,却让他彻底再无顾忌。 他是被信任的。 不需冠冕堂皇,一句“没死”,就足够让他明白自己仍是皇权之下的第一人。 魏忠贤再抬起头时,神情已与方才不同。 他看见了崇祯的权谋,也看见了那份比先帝更深的可怖。 可这并不重要。 只要他能全心全意侍立龙侧,他就会被信任。 被信任,他依旧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 寝殿的烛火摇曳,崇祯依旧坐在那张雕花椅上。 静静看着魏忠贤退下,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成了。 大明的病根,从来不是某一人,而是这两百年来积压的腐烂。 党争、朋比、结派、相互倾轧,人人都说为国,个个都在掘坑。 朝中议事,不顾大明死活,只看出于何党何派。 你主张我就反对,无论对错。 你推荐我就罗织罪名,管他是孙承宗还是李承宗,只要对党争有利就绝不松口。 你主张支援前线,我就能从祖制里抠出祖宗不许的理由反对。 大明就在这种内耗中逐渐走向了灭亡。 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灭何党,而是借阉党之手重掌军权。 最适合指挥锦衣卫的是李若琏,可惜现在他还没出仕。 方正化这人够狠、够稳,更重要的是他够忠。 他要的就是这种人。 从魏忠贤进殿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节奏就被他牢牢掌控。 不打压,不拉拢,不赏赐,让对方猜,让对方怕。 恐惧比恩宠更能制造忠诚。 这就是人性。 活着的希望,比任何嘉奖都来得香甜。 凭着这份心理,他顺势拔掉了阉党之爪,田尔耕与许显纯。 同时一纸诏令,调曹文诏入京。 曹文诏,一个真正的战场野兽。 孙承宗、熊廷弼、袁崇焕都用过他。 努尔哈赤、皇太极、阿敏都被他打到怀疑人生。 他征西、平贼、诛叛军,留下的战场只剩尸山。 叛军闻其名色变,流传最广的一句话便是,“军中有一曹,西贼心胆摇。” 崇祯要他,不是为了辽东,而是为了京师。 他需要有人来整顿天子亲军,二十六卫。 那些所谓的御林铁卫早已废弛,吃空饷,军纪全无。 这支军队若不整治,他连城门都守不住。 曹文诏,就是他的刀。 掌控二十六卫后,便该是三大营。 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名义上是京营,实际上各自为政,早已经被渗透成筛子。 若能合为一体,皇权之握便不再虚悬。 至于白杆兵、秦良玉,那是后手,不能动。 川蜀太远,调动即泄密,更会重启南方的动荡。 他知道,明朝真正的败因之一是奢崇明与安邦彦的叛乱。 那一场乱,烧了整整二十年,波及四省,尸横百万。 若再动秦良玉,西南便会再一次化为修罗场。 所以,他只能走另一条路。 崇祯转向门外,“传旨,去山西代县,召孙传庭入京。” 孙承宗、曹文诏、孙传庭。这些名字,能真正撑起一个王朝的血性。 ------------ 第一卷 第3章 方正化 夜色如墨,魏府静得连烛焰都不敢跳动。 魏良卿小心翼翼地开口,“叔父,陛下拿掉田尔耕处死许显纯,启用孙承宗,这是要动您?” 魏忠贤笑,笑的意味深长,“若真要动杂家,又何必夜里单独召见?这是对杂家的恩宠。” 魏良卿愣住:“收权还叫恩宠?” “先帝给的太多,新帝赏无可赏,这时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赐死,要么以贬为恩。 先剥去,再加封,恩典才显得厚重。” “那查八大晋商呢?”魏良卿又问。 魏忠贤嘴角扬起,笑中带着冷意,“查他们,是为背后那些朝中靠山,皇爷想要的更多。” 他忽然看向魏良卿,目光凌厉:“记住,别再与兵部尚书崔呈秀往来。” 魏良卿打了个寒战,把嘴边的为什么生生咽了回去。 魏忠贤慢慢起身,背手望向窗外的夜色:“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皇恩所赐。皇帝要杂家活,杂家便可活。要杂家死,那也是圣恩。” 想到新帝的手腕,他低声补了一句,几乎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过,杂家想来……皇爷还舍不得。” 魏良卿这才恍然,叔父仍握司礼监大权,那是陛下耳目。 只要这双眼还在,谁也动不了魏忠贤。 …… 乾清宫。 司礼监掌印王体乾跪在殿中,额头触地。 他是阉党核心之一,然而他却并非魏忠贤心腹。 他是天启的人,是天启留给自己的后手。 “陛下,奴婢已查清。先帝之死乃是东林党联合客氏所为。” 崇祯皱眉,客氏?怎么可能? 客氏名印月,是天启的奶娘,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后世说她放荡,与天启关系不清,甚至有人说天启无子与她有关。 客氏对天启应该是绝对忠诚,她的一切都是天启给的。 王体乾见崇祯表情,立马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因为她发现了这个。” 崇祯打开册子,背脊瞬间发凉。 这是天启所写,类似日记。 从内容看,天启并不是史书上所写的那样,痴迷木工、不理政事。 他聪明、有城府,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 他故意扶持魏忠贤,借其手清除东林党等朝中派系。 客氏被宠信,也不是因为私情,而是为了整顿已成筛子的后宫。 天启早已给两人提前安排好了结局。 天启要借魏忠贤这把刀,清理掉盘踞几十年的东林旧党。 杀尽之后,刀自断,血自净。 天下只记得:皇帝圣明,除奸去污。 魏忠贤以为自己在夺权,其实只是天启的手套。 皇帝最忌虐杀忠良,但有的忠良必须死。 那就得有人来背这口黑锅。 魏忠贤背了一半,客氏背了另一半。 奉圣夫人,这是天启给客氏的头衔。 她在宫里杀妃、毒子、逼死宗室…… 而当她清理完毕,天启只要一句“宫闱失德”,她就会死得合情合理。 杀魏忠贤收民心,杀客氏洗名声。 两步齐落,天启的棋局就算封口。 他才二十三岁,却懂得怎么用人命换大明续命。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东林党那帮老狐狸,看穿了天启的布局。 他们买通客氏,演了一出游湖落水、久病而亡的戏码。 天启死在自己的布局里,输得彻底。 崇祯坐在寝殿,翻完册子,久久不语。 所谓木匠皇帝,只是伪装。 真正的天启,比朱元璋还狠,只是少了运气,时也命也。 “魏忠贤可知此事?” “不知。那些人答应客氏,事成之后让其子继承魏忠贤之位。” 崇祯闭眼片刻,声如寒铁:“看住她,不许再有人接近。 派人去江西奉新,找一个叫宋应星的举人。 再去福建长乐,寻陈振龙,找不到人,就把他儿子带来。” 王体乾愣在原地,这两个名字,他从没听过。 可崇祯已挥手,示意退下。 殿门合拢,烛火在风里摇晃。 想要重整天下,必须先断根。 天启想靠阉党去断,结果被文官反噬。 崇祯明白,他没别的路可走。 朝廷没钱,有兵没粮,火器造不出一门。 这样的大明,就算有千谋万计,也是一具枯骨。 崇祯叹息。 想救,得有钱。 最快的办法,只有一个。 抄家。 八大晋商、东林余党、朝臣士绅,还有……宗室勋贵。 若要为天下续命,就得先当一回刽子手。 …… 次日朝堂休沐。 崇祯披衣出寝,心神尚未从昨夜的思虑中走出,就被通报声惊醒,有人求见。 这是他穿越至此,见到的第一个猛人。 “司礼监太监方正化,叩见陛下!” 方正化是明末著名宦官,出身山东,武艺极高。 崇祯十五年,他以监军身份守保定,大获全胜。 崇祯十七年再次奉命出征,顿首辞,帝不允。 出发前曾上奏,“此行断不能为,不过一死报主恩尔”。 他知道自己守不住,可他还是去了。 结果如他所料,保定失守,他在城破之际力战不退,身中数箭不倒。 敌问,尔乃何人? 答曰,吾乃帝前总管方正化是也。 忠义之举令人动容。 “顿首辞”并非畏怯,而是清楚自己守不住,怕辜负了陛下所托。 崇祯那时无人可用,只能派他去,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以死报国。 方正化为人刚正,不似魏忠贤那般阴鸷。 他身材高大,面容方正,是典型的冷峻硬汉。 明末宦官与后世不同,他们能带兵能打仗。 曹化淳、方正化都是这种,与清代宦官完全不同。 方正化不言,崇祯也没开口,殿中安静得能听见香灰坠地之声。 崇祯打破沉默,“你怎么看锦衣卫?” 方正化答得干脆,“酒囊饭袋,一无是处。” 这话让崇祯一愣,也让王承恩脸色大变。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如此评价几乎等同冒犯圣上。 崇祯并无不悦,“若将锦衣卫交由你整顿,你打算如何做?” 方正化回答得依然干脆,“砍一半。” 果然是个猛人。历史中能留下名号的,果真没一个白给。 他说的是砍一半,而不是留一半。 “怎么砍?” “冒领饷银,告者得其银。 想知谁忠谁奸? 让其攻其主,观其心即可。” 说完,重新俯身跪地。 崇祯笑了。 笑意不在唇角,而在眼底深处。 他的意思翻译成白话就是,治理吃空饷等问题,只需要举报成功后,把被举报者的饷银奖励给举报者。 找出安插在锦衣卫里的奸细等问题,只需要查出大概哪些人会往锦衣卫里安插奸细,然后带人去干他,看谁通风报信、出工不出力。 简单、粗暴,却极致高效。 用利诱清污,用对抗辨忠。 不花一文钱,就能逼出锦衣卫的真伪虚实。 “按你说的办,多久可以完成?” “二日足矣。” 回答的依然是言简意赅。 崇祯满意的点头,“派人去找一个叫李若琏的,他现在应该在京中准备武举。” 方正化躬身、叩首,转身离去。没有一句废话,没提一句困难,更没要一两银子。 待殿门重新合拢,崇祯嘴角挂笑。 牛人,朕喜欢。 ------------ 第一卷 第4章 曹文诏 京城的晨雾尚未散去,一道震动朝野的消息已悄然传开。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辞官归乡。 整个京师都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在一处雅舍内,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天机已至!” 发笑之人,正是被天启帝临终诏令召回的旧臣,礼部侍郎、东林党领袖钱谦益。 明亡之际,他与名妓柳如是共誓跳河殉国。 三声倒数后女子纵身入水,而他却临阵退缩,只留下一句,“水凉,改日再跳”。 被后世戏称为,水凉居士。 满清铁骑南下,他第一个剃发,以头皮奇痒为由,笑着交出忠义。 可清廷容不得如此献媚之人,仕途渐窄,他又暗地里与李定国相交,鼓吹反清复明,左右逢源,玩得一手好平衡。 在这个乱世里,钱谦益从未真正为谁效忠。 他的笔既能写颂清的诗,也能暗藏反意的词。 东林党因他而延续,也因他被世人诟病。 钱谦益的笑声让瞿式耜皱起眉头,“钱大人何出此言?” “如今内阁尽为阉党所据,黄立极之流,比当年的张位等人更不堪。 新帝初登大位,最需做的事是什么?” 瞿式耜沉吟:“除旧立新?” “正是。 阉党失势之兆已显。陛下初登大位,无根无基,无心腹可用,此时他最需要的就是我们。” 瞿式耜恍然:“你是说……田尔耕先行辞官,是嗅到了风声?” 钱谦益轻拍桌案,“不错,魏阉的天要塌了。但动手不可太早。热汤尚滚,先让旁人试味。” 话锋一转,钱谦益意味深长地笑了:“听说瞿兄与监察御史毛羽健交好?” 瞿式耜顿时会意,拱手称服。 …… 钱府 钱谦益与族弟钱谦贞正在议事。 “大兄真信陛下会动魏阉?” 钱谦益笑道:“当天子对臣子赏无可赏之时,唯有赏一杯毒酒了。” “若陛下多疑,不肯用东林呢?” 钱谦益反问:“你可知驭下与奉圣之别?” “太祖之法为驭下;张叔大(张居正)之法为奉圣。” 钱谦益点头。 “驭下者,以帝权制臣;奉圣者,以术夺帝心。 太祖能驭下,后世帝王皆不及。崇祯无根无基就更做不到了。 张居正之能,在于奉圣。他用无数琐事分散切割陛下精力,让陛下按照他的意图原地踏步。 今我东林欲复兴,不能做驭下之臣,只能行奉圣之法。” “大兄之意是做第二个张居正?” 钱谦益笑道:“张叔大尚可,钱某又有何不可? 此时正是陛下急于立威之时,只要我们因势利导,则大事可成矣。” 窗外秋风乍起,卷起一地金黄。 钱谦益计划好了一切,就等崇祯的第一次朝会一击毙命。 …… 第三天依然无朝会。 崇祯给出的理由是先帝大行未远,悲痛欲绝。 这日崇祯等来了曹文诏。 他从辽东一路疾驰而来。 盔甲未解,尘土未拭,便在御书房跪下叩首:“臣辽东卫游击曹文诏,拜见陛下!” 崇祯只觉胸口发紧。 他是辽东的刀,明末的狂将。 他不懂诗书,不善言辞,却把忠烈二字刻进了骨头里。 明末最难打的仗几乎都交给了他。 三千铁骑就敢与二十万叛军对冲,哪怕穷困潦倒、粮草不继,也未退半步。 然而,朝廷不但不给奖赏还反被文臣弹劾逼战。 被逼无奈,只能孤军出战。 战到麾下死绝,自刎于阵前。 临终前面京而跪,口称有负陛下所托。 崇祯心知,大明亏欠他太多。 “曹卿平身。大伴,赏茶,赐座。” 王承恩暗惊,能在御书房受赐座的,向来只有内阁首辅。 他曹文诏区区游击,却得此殊荣。 崇祯却并不在意。 若论功,这等军魂受他一礼也不为过。 曹文诏受宠若惊,却仍神情冷峻。 待坐定,崇祯开口:“辽东战事如何?” 曹文诏如实道来。 高第撤军,辽东几乎尽失,如今边关尚有十余万兵,满桂、祖大寿、赵率教等人固守不出。 以建奴之力,短期难进。 寥寥数语,血泪万千。 崇祯点头,“卿以为,建奴真若野战无敌乎?” 曹文诏抿茶,答得干脆:“不无敌。” 短短三字,重如千钧。 “建奴之强,在骑不在力。彼聚多胜少,援至即退;追之不逮,反陷其阵。” 曹文诏寥寥数语,已揭开辽东败局根源。 建奴善骑兵突击,他们遇见小股部队就打,见援军来了就跑。 步兵追不上,只能动用骑兵。 反应慢半拍的骑兵要是去追,又很容易中埋伏。 一次败仗便损失许多辎重、人口,建奴反以俘虏补己,越战越强。 明军则越战越空,连底子都快被掏光了。 “那依卿所见,如何破之?” 曹文诏答得干脆,几乎不假思索:“彼奴地薄人寡,仓廪空虚,不谙农耕,唯以劫掠为食。 攻城十倍于守,骑兵无用。宜高筑城垣,坚壁不出,使其血战而不得入。 彼粮尽兵疲,自退矣。退无可退之时,聚兵歼灭,一役可定。” 这法子简单到极致,不打野战,只守城,让建奴自己耗死。 辽东荒凉,建奴又不擅耕种,根本无法自给。 只要拖住,不给他们掠粮机会,胜负早晚会反转。 见崇祯微微点头,曹文诏继续说道:“彼奴四王轮政。可于皇太极当政之期,使其攻城必败、粮秣不继; 待他余王当政,稍纵其胜,以得小利。 久之,彼内部争权,必生嫌隙。内乱一启,我军再击,可尽歼之。” 努尔哈赤建立后金,皇帝是皇太极。 其余三个贝勒阿敏,代善,莽古尔泰三人协同共理朝政,按月份轮流当老大。 只需要在皇太极当老大的时候,让他颗粒无收。 其他人当老大的时候,偶尔让他们小胜一下。 长此以往阿敏,代善,莽古尔泰三人便会声望大涨。 声望一高,必然会生出其他心思。 这是人性。 趁他们内乱便可一举歼灭。 崇祯明白曹文诏的战略无疑是最合理、最有效的。 但也是最难推行的。 守城战要的不是血性,而是钱。 高城、厚墙、炮台、辎重等等,每一样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这种打法时间线极长,一旦执行下去,就是国力的持久战。 钱,还是钱。 崇祯揉了揉眉心,自己搞钱的速度必须要加快。 崇祯看向曹文诏,“若朕给你足够的钱粮,你能否再造一支关宁铁骑?” 曹文诏微微一愣,随即起身抱拳,只回了两个字: “不难。” 猛人就是猛人。 不说什么臣必全尽力,也不讲什么誓死报国。 只回了两个让人心安的不难。 崇祯点头,“朕召你进京,正是为此。朕要你重整二十六卫。 朕要的不是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而是一支战即能胜的铁军。 曹卿,可行?” 曹文诏沉默半刻,开口便是三个字: “留多少?” 崇祯眉头一挑。 方正化整顿锦衣卫,说的是砍一半。 曹文诏整军则是留多少。 二十六卫亲军,如今真正还在他手上的,只有锦衣卫与腾襄四卫。 其余二十一卫早被兵部分割殆尽, 名义上有兵十万,实则能战者不足两千。 吃空饷、卖军职、子弟挂名,早已成朝廷默认的潜规则。 这样的烂摊子,要收拾比锦衣卫难十倍。 而曹文诏没有犹豫,没有推诿,只关心留多少? 崇祯看着他,心头第一次生出一点久违的快意。 不问功名,不求保全,只问执行。 “能战者留,贪墨者尽数抄家问罪!” 曹文诏一拱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身为武将本不该揣测圣意,可他真心希望崇祯是一位开明奋进、杀伐果断之主。 无关他自身仕途,而是大明的黎明百姓需要。 虽然在进京的路上已经听说了田尔耕辞官归乡,可心中依然有隐忧。 直到此刻,他确信黎明百姓的冬天已经过去。 崇祯转向王承恩:“大伴,替曹卿安排住处,明日随朕上朝。” 这事无需经过内阁批准,天子亲军,天子说了算。 只是,他需要一个由头,一个让朝臣闭嘴的由头。 天灾将至,民心浮动,兵变在即。 现在的崇祯,没空和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扯皮。 若非刚穿越时手里没有底牌,他早就像太祖那样,血洗朝堂了。 而眼下,局势正在一点点归拢到他手中。 方正化说两日清理锦衣卫,结果真只用了两天。 如今的锦衣卫,已经换了血。 田尔耕被拿下,许显纯被放弃,魏忠贤彻底归心。 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本钱,是时候会会那些老浑蛋了。 ------------ 第一卷 第5章 死谏?那你死吧! 清晨的皇极殿,雾气还未散尽。 宫门吱呀一声打开,数百朝臣脚步齐齐前行,乌压压一片黑帽红袍绿袍。 洪武、永乐时每日一朝,那些老臣几乎被折磨成了鬼。 后来嘉靖、万历、天启这祖孙三代一个比一个懒,早朝也从每日一次变成了不定期折腾。 如今,换了个新皇帝,谁都不知道这风会往哪边吹。 钱谦益立在文官列中,袖中手指轻轻摩挲着笏板,眼底带笑。 他侧头看了眼瞿式耜,二人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 钱谦益心中冷哼,“这些阉党走狗的好日子到头了,只可惜魏忠贤那条阉狗不在。” 就在他暗自盘算之时,一声尖厉的嗓音划破空气,“皇上驾到!” 所有人齐齐躬身,笏板齐举,声音如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缓步走上龙椅,黄袍坠地,神情冷峻。 “臣,监察御史毛羽健,有本上奏!” 崇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毛羽健。 朕还没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个人在后世被称作蝴蝶效应的始作俑者。 他的一道奏章,裁撤了驿站,解散了驿卒,使得一个叫李鸿基的快递员失业。 这老兄一失业老婆就给他带了绿帽。 他一怒之下杀了两人,不得不落草为寇,最终化名李自成,掀翻了整个大明帝国。 这毛羽健之所以奏请裁撤驿站,则是因为他在京城偷腥被原配抓了个正着。 他恼羞成怒,一纸奏章报复驿站系统,只为断绝他妻子回京的交通线。 一个惧内的庸吏,一场家丑,引爆了大明的命运。 崇祯指尖轻敲龙案,看了一眼毛羽健,“准奏!” 毛羽健一揖再起,声音在殿中落得分明:“启禀陛下,纵东事以来,驰驿者已百倍于前,然十中之七、八为私人所用,驿已成国之负担。 臣请裁撤驿站,年约可余白银百万两。 臣死谏!” 话音未落,刑部给事中刘懋立刻出列附和,“臣附议,正值辽东酣战,此笔银两若能振辽,复辽可期。 臣亦死谏。” 崇祯看着两人,嘴角微微上扬, 钱谦益在侧,看在眼里,微微点头,眼中已有笑意。 驿站归兵部辖制,兵部尚书崔呈秀第一时间跳出来反驳,话里带着硬气与老资格的从容: “驿站系军务枢纽,传运粮饷、军械、官员调动,辽东加急,人员陡增皆为公事。若无驿站,何来转运之力?” 崔呈秀解释的很硬气,之所以增加费用全是因为辽东战事,我可一分没贪,全都是公事。 崇祯淡淡开口询问:“既然事务陡增,可有在户部造册?扩修库舍可在工部留档乎?” 这两句话像一根针,直接扎在崔呈秀话里的漏洞上。 事务多了就得有账。新建库房,就得有工程备案。 此话一出崔呈秀脸色微变,这新帝对政务竟然如此熟悉? 可他也并未惊慌,内阁皆为阉党,自然会护着他,“回禀陛下,臣已给内阁递过奏表。” 内阁是他的后盾,只要内阁确认他递过奏表,这顿参奏便成空文。 能站在大殿上的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岂能看不出陛下发问剑指阉党。 毛羽健信心爆表,突然跪倒在地,“禀陛下,此崔呈秀与内阁沆瀣一气,腌臜相护,不可采信! 臣请陛下下旨搜查内阁公文,以索真相!” 张瑞图出列,代表内阁抗议:“内阁为军机重地,岂可随意搜查?若因此致军机泄露,谁能承担其责?” 刘懋不惧,双膝跪地:“陛下,请下旨搜查,孰忠孰奸,一查便知!” 于是,朝堂变成市井,唇枪舌剑,互相咬噬,谁也不让。 他们辩,不是为了国事;他们争,只为立场。 从嘉靖到天启,四朝皆是如此,吵得天昏地暗,结果只能是押后再议。 皇帝若不折中,便是不知政务;若强行决断,便成专断独行。 崇祯看着眼前这一幕,指尖轻敲龙案,越敲越快。 就在殿内人人各怀心思、等待陛下圣裁之时,崇祯开口,声音不高,但像冰锥直插人心: “尔等既以死请命,朕允之,若血溅殿阶,朕誓剖之疑,查其始末,不留一丝荫翳。” 此话一出,如同一颗炸弹,把在场之人炸得瞬间呆立。 毛羽健与刘懋更是面无血色。 崇祯手指轻轻叩着龙案,语气平淡得近乎温柔,“毛卿,刘卿,不是要死谏吗?那就开始吧。”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话的意思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这事太小,朕不能直接搜查内阁,你俩不是要死谏么? 那开始吧,你俩死了,这事就闹大了,朕就能搜查内阁了。 毛羽健、刘懋同时懵了。 你……你让我们真死? 他们两人脑子里几乎在同一刻闪出同样的念头: 你会不会当皇帝啊? 这时候的剧本不该是先夸我们忠心耿耿,再顺势斥责崔呈秀,让他妥协裁撤驿站吗? 既敲打了阉党,又笼络了东林,皆大欢喜才是正解啊! 可这位陛下竟然玩真的? 要我们以死明志? 朝议嘛,演戏嘛,不是实打实的死啊! 你干嘛? 崔呈秀也傻了。 他突然怀疑是不是皇帝早有布局,让毛羽健、刘懋上来演一出死谏大戏,好借机搜查内阁,连自己一锅端? 要真搜查,那不是直接坐实自己贪赃枉法,欺瞒圣上的罪名? 这一下,不止崔呈秀慌了。 钱谦益那边嘴角的笑意也僵住了。 他心里只有三个字:失算了。 他太高估这位年轻皇帝了。 忘了信王虽通四书五经,却未受过帝王之术的教导。 不会那套举重若轻的权术,只会认死理。 现在好了,别人死谏,他真让人死。 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崇祯一个人清醒得可怕。 他早就打算在今日早朝拿崔呈秀开刀。 结果瞌睡有人给递枕头。 死谏? 好啊,那就真死一次。 他要的就是闹大。 朝堂不流血,大明就不会变。 崇祯嘴角微扬:“两位爱卿,为何还不以死明鉴?” 毛羽健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陛下,臣所言死谏,乃古圣先贤之意,虽为死,却非真死,而是……” “啪!” 崇祯一拍龙椅冷声道:“也就是说,你言之凿凿,不过说说而已? 朝堂之上,当面欺君,该当何罪!” 声音不大,却气势如虹。 “来人!” “在!” “将这欺君之徒拿下!” 空气瞬间凝固。 群臣傻眼。 问题没解决,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 这是自万历以来头一回。 也是头一回,没有人站出来求情。 谁敢? 死谏你自己说的,皇帝答应了。 结果让你真死,你又反悔了。 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一刀鞘拍在毛羽健和刘懋脸上。 锦衣卫掀袍一兜,拎人而去。 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暴力的优雅。 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锦衣卫。 “王承恩,去。带人搜查内阁。朕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欺朕!” 众臣心头一颤。 原来,这戏才唱到一半。 崔呈秀彻底慌了。 他知道,自己再死撑着,就真要死在这了。 “陛下,臣有罪!” “崔卿何罪?” “建奴猖獗,臣为兵部尚书,不能为陛下分忧,臣罪该万死!” 他跪地长叩,声泪俱下。 “恳请陛下允臣辞官归乡……” 崇祯淡淡应道:“允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念尔操劳多年,赐车马一辆,可携亲归乡。” 走可以,钱留下。 朝堂一阵死寂。 崔呈秀谢恩叩首,面色如土。 他明白,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能活着离开,已是天恩。 所有人都以为朝会该结束了。 结果,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 第一卷 第6章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臣,王体乾参奏!”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缓缓跪下。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联合五城兵马司,残害忠良,贪赃枉法,请陛下严惩此贼!” 一石激起千层浪。 钱谦益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阉党参阉党? 这一幕,让殿中无数人发懵,搞不清楚状况。 钱谦益心里暗道:阉党分裂了? 他这是嗅到风向不对,提前倒戈以求自保? 阉党一乱,皇帝必借机清洗,清洗之后,朝纲重建,陛下必倚重东林。 到那时,大明的天下就是读书人说了算。 想到这儿,他准备出列参奏魏忠贤。 趁新帝反阉之心正盛,一鼓作气把魏阉拿下,往后天下可安。 但,还未等他迈出,王体乾再次叩首开口。 “陛下!朝堂肱骨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皆枉死于此獠之手! 江南百姓为此立碑,碑上刻《五人墓碑记》,传颂忠义之名! 不除此獠,不足平民愤,不足正纲纪!” 随着他话音落下,太监将厚厚一叠罪证呈上。 崇祯接过,翻了几页,神情冷峻,猛地拍案而起。 “好一个许显纯! 上欺忠良,下残百姓! 朕恨不得将其九族诛灭!” 手中奏章被他重重摔在地上。 “这五城兵马司,本是护卫京畿百姓,如今却成了祸首!” 崇祯怒喝一声。 “崔呈秀!给朕滚出来!” 五城兵马司归兵部节制,找崔呈秀没毛病。 王承恩小声提醒:“陛下,崔尚书……已辞官。” 崇祯冷笑一声:“辞官?那兵部侍郎给朕滚出来!” 一声令下,左侍郎王之臣、右侍郎霍维华急忙出列,跪地叩首。 崇祯眯起眼,冷冷看着他们。 这俩人靠魏忠贤上位,屁本事没有。 这样的兵部,还能打仗? “回答朕,五城兵马司糜烂至此,你等可有染指?” 王之臣伏地叩首:“回陛下,臣主管军务粮饷,兵马司事务非臣所涉。” 霍维华赶忙跟上:“臣职掌公文流转,权轻位微,唯奉尚书之命。” 两人推得干净,一个说自己只管后勤,其他不归自己管。 一个说自己职务低微,只听上司吩咐。 崇祯眼底一抹寒光闪过。 王体乾再度出声,“陛下,若与五城兵马司勾连,必有书信往来。只需派人搜查此二人府邸,自可知真伪。” 说完,退列。 他的任务完成。 陛下之前吩咐他把事情挑起来,剩下就看陛下表演了 这一句搜查府邸,让满朝再度震惊。 刚要搜内阁,现在又要搜兵部? 这……坏了规矩! 可没人敢出声反对。 毕竟,许显纯害死左光斗等人,民愤滔天。 正当众臣噤声时,霍维华忽然长叩。 “陛下,臣虽不知兵马司与许显纯之事,但身为兵部右侍郎,失察有责,恳请陛下允臣辞官归乡!”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问罪,这是清洗。 新帝第一朝,魏厂公竟然不在,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既然这样,不如早走,保命要紧。 反正,魏厂公没倒,自己还有复出的机会。 然而他这一辞官,立刻把王之臣架起来了。 右侍郎自认有责,左侍郎还敢装不知? 王之臣一咬牙,随即叩首。 “臣亦有失察之责,请陛下允臣辞官!” 崇祯大手一挥。 “允!” 三言两语,兵部尚书、左右侍郎,全被拿下。 殿中兵部只剩下一个兵科给事中许誉卿。 崇祯缓缓转眸,看向他。 “太祖设六科,意在纠察百官。如今兵部烂如泥沼,你身为兵科给事中,难道也一概不知?” 许誉卿心头一震,连忙出列:“禀陛下,臣……臣不知,但……” 话没说完,崇祯一拍龙案,“渎职废物,朕要你何用,来人,拿下!” 之前动的全都是阉党之人,东林自然乐见其成。 可这次动的是东林之人,钱谦益不得不出面制止。 “启奏陛下,许誉卿已有察觉,不日前已于臣和瞿式耜等人商讨过此事,臣等正要……” 没等他把话说完,崇祯一脸的怒气,大手一挥,“许誉卿知情不报,罪同贼首,诛三族!” 还没被拖远的许誉卿闻言惊呼一声,话没出口就被锦衣卫赏了一刀鞘。 到嘴的话语成了呜咽。 可众人看口型分明是,钱谦益窝曹泥马。 安静,落针可闻。 尴尬,钱谦益满脸通红。 崇祯像是赌气似的瞪了一眼钱谦益。 钱谦益恍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陛下这是动阉党不想太明显,只能搭一个东林中人。 自己要是求情就免了许誉卿,那就太过明显了。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错不了! 崇祯可不管他怎么想,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 “朕前几日翻看兵部奏章,还称崔呈秀有孙承宗之能,没想到,他竟将兵部管成了这副样子。” 他目光一扫,落在黄立极身上。 “黄卿,你为内阁首辅,兵部乃国之根本,岂可一日无主? 你可有人可荐?” 黄立极咬牙出列,额头渗出冷汗。 他心里苦笑,陛下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听不懂么。 黄立极上前一步,“禀陛下,臣举荐前兵部尚书孙承宗担任兵部尚书一职。” 皇帝已经点题了,黄立极只能牙打碎了往肚里咽,顺着陛下的意思推荐孙承宗。 不然怎么办,不顺着陛下难道要让陛下搜查内阁? 再就是很显然陛下没有牵连魏厂公的意思。 这是拿兵部换不牵连。 全场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全都纷纷附议。 难得达成一次共识。 孙承宗本就是东林一党,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至于阉党,各个都是人精,早已看出端倪,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正当众人齐声附议时,房壮丽上前, “禀陛下,臣举荐原辽东巡抚袁崇焕为兵部左侍郎。 此人擅兵懂伐,宁锦大捷,震撼内外,若辅佐孙承宗大人,兵部必可再兴。” 提议一出,不少人暗暗点头。 还未等崇祯表态,内阁中一人突然出列。 “臣不敢苟同。” 冯铨继续说道:“袁崇焕恃功自傲,骄横无礼。若轻易起复,恐将滋养不臣之心。望陛下三思。” 这话若换成孙承宗说,崇祯会认同。 但从冯铨嘴里说出却不同。 不是话有问题,袁崇焕确实居功自傲。 而是说这话的人有问题。 冯铨这人没啥本事,靠攀附魏忠贤得以进入内阁。 后来清军入关,他第一个投降。 被多尔衮看重,官至礼部尚书。 满清能以汉制驭汉民,焚书、改礼、易俗,这冯铨居功至伟。 “冯铨,朕记得兵部的奏文都是由你票改的吧?那崔呈秀扩修驿站一事,是否呈奏过内阁你应该最清楚吧?” “臣……臣……” 冯铨满头冷汗,不是啥意思? 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翻篇了!已经翻篇了! 怎么又翻回来了? “朕在问你,是否呈奏。” 冯铨支支吾吾:“臣……不记得了。” “好。” 崇祯冷笑,“既然忘了,那就去兵部把记忆捡回来。这兵部右侍郎就由你担任。”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堂堂内阁大学士,被贬为兵部侍郎? 但没人吭声。 东林是欣喜。 阉党是害怕,害怕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上再说要去搜查内阁。 崇祯看了他一眼,又道:“内阁缺员,孙承宗补上。 翰林院编修黄道周学识广博,知兵晓政,这兵部左侍郎,就由他担任吧。” “陛下圣明!” 钱谦益、瞿式耜、温体仁、周延儒等人齐声出列。 这一声声圣明,响彻朝堂。 而冯铨,只觉天旋地转。 上有孙承宗如山压顶,侧有黄道周目光如刃。 此去兵部凶多吉少。 崇祯却并未停下。 “兵部换血,京师不稳。五城兵马司另择人掌……” 他目光一扫殿中, “李若琏,即刻接任五城兵马司指挥。若再有鱼肉百姓之事,朕亲手斩了你!” 站在方正化身后,正在吃瓜吃到饱的李若琏,被方正化推了一把。 立马走上前叩首,“臣,遵旨!” 群臣还在纳闷这李若琏是谁,就见一身飞鱼服的李若琏已经跪地领旨谢恩了。 动作太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崇祯站起身,衣袍翻卷,声若雷霆: “自今日起,二十一卫不再归兵部辖制!曹文诏领兵科给事中,掌管二十一卫! 散朝!” 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 ------------ 第一卷 第7章 血流成河! 钱谦益心情复杂。 陛下初登大位,手起刀落之间,崔呈秀被拿、冯铨被贬,阉党元气大伤。 若从结果看,皆在他所谋之中。 然事虽合意,终觉不畅。 他原以“五人墓碑记”为引,借势攻击魏忠贤,以民声压朝论,以朝论逼圣心。 此计策筹划已久。 然而崇祯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许显纯凌迟、逼迫崔呈秀辞官,又把冯铨削了职。 动作太快,无辩驳,无廷议,无法把火引到魏阉身上,令他所有筹划直接落空。 有如围棋,一盘未终,执子者却自行收局。 想到此,钱谦益提笔写了几封请柬,命管家一一送去。 …… 夜幕低垂,长安街灯火依次而起。 邀月楼内,钱谦益衣冠整洁,拱手迎客。 一时宾客陆续到来:礼部给事中瞿式耜、吏部侍郎李建泰、顺天府尹刘宗周、左谕德兼少詹事文震孟、户部侍郎刘应遇。 皆是东林名士,昔年被贬,如今多得起复。 最后入席的二人,衣着朴素,却令众人不敢小视。 一名自称薛福,为工部尚书薛凤翔的管家。 另一名刘彤,代表成国公朱纯臣。 两人虽未入席,但立于案旁神色自若。 钱谦益举杯,“诸位大人,本官起复返京,尚未来得及与诸公叙旧。 今日朝会陛下英断,阉党授首,诚我大明幸事。 来,同举此杯,为陛下贺,为社稷贺!” 众人闻言起身,朝皇城方向作揖而饮。 钱谦益放下酒杯,语调转缓。 “诸公,陛下锐意整顿,锦衣卫重归亲掌,五城兵马司亦有新令,此皆得当。惟独……那二十一卫……”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瞿式耜最先开口:“京师卫军,历为国本。今命曹文诏掌之,以为不妥。 此人虽有战功,然性情鲁莽嗜杀,恐乱中枢。” 李建泰微微冷笑:“瞿大人多虑。那曹文诏虽是莽夫,却也不过一介武将。 二十一卫上下内外勾连错综复杂,非他一人可动。 再者,朝中几家谁未安插亲信?便是嗜血之徒,也不敢乱挥屠刀。” 钱谦益闻言,“李大人所言极是。” 刘宗周神情凝重,低声道:“陛下此举,或有深意。圣心难测,恐非单为整军。” 户部侍郎刘应遇放下酒盏,“军欲行,先看钱。无银则兵不动,兵不动则功不得立。户部在此,曹文诏纵有虎狼之勇,也要掂量掂量。” 此言一出,众人会心而笑。 钱谦益微微点头,指尖轻敲案几。 这些年来,多少武将想整顿京营,最后皆被文臣合力“以律压兵、以银断粮”废去。 表面废的是武将,实则废的是圣旨。 李建泰抿了口酒,笑道:“三月后,京察将至。曹文诏纵是天子钦点,仍在其列。若届时言官联名弹劾,怕也免不了调职。” 众人相视一笑,气氛渐宽。 钱谦益趁势收拢话题,神色微沉:“诸位,魏阉不除,天下终难安。陛下虽动手迅疾,却未触其根。 今日我等相聚,并非饮酒而已。钱某另有一策,可令魏阉无所遁形。” 他略顿,缓缓吐出三个字……“陆万龄。” 席间一静。 瞿式耜皱眉:“莫非是那上疏国子监,欲让魏阉与孔孟并祀之人?” 钱谦益点头:“正是此人。魏阉虽避锋,却暗令修建凤阳生祠,并毁朱文公祠以为地。 此事若公之于众,天下士林必哗然。 我等可乘机上疏,联名弹劾,直指魏阉亵圣欺祖。 届时人心激愤,陛下不杀他恐难自安。” 刘宗周摇头:“单凭陆万龄一案,未可致命。 陛下若先行诛之,则民怨止于陆万龄不及魏阉。此事需引而不发,待其蔓延。”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薛福忽然低笑。 “诸位大人,莫非忘了毛羽健与刘懋之死? 表面是欺君,实则因直言进谏。 若国子监众生为二人请命,不正合诸位心意?” 刘应遇眼神一亮,笑声低沉:“妙极。若群情汹涌,为平众怒,陛下也只得采我等之言……斩魏阉!” 满座哄然大笑,随即开始布置安排具体事宜。 准备在下次朝会上来个狠的,一举拿下阉党。 笑声下,酒光摇曳,几盏油灯在风中微微颤动。 …… 朝会刚散,内阁首辅黄立极等人就匆匆前往魏府。 魏府大门紧闭,闭门谢客。 众人找不到魏忠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让众人苦寻不到的魏忠贤,此刻正跪在乾清宫内心急如焚。 崇祯一进乾清宫就看见魏忠贤在那跪得笔直。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一甩衣袖,从他身边走过,坐到了龙椅上。 “启禀陛下,奴婢从陈德润处抄出白银一百三十万两,已送入内库。” 崇祯笑了,他知道陈德润没贪这么多,最多也就三十万两。 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忠贤听懂了他的意思。 朕说他贪了一百多万两,那他就是贪了一百多万两。 不够?那好办,你是他干爹,你补上。 一点毛病没有。 讹魏忠贤银子并不是崇祯本意。 崇祯只想今天朝会能保险一点,所以连夜把魏忠贤叫进宫里问罪。 罪名很简单,他的义子陈德润胆大妄为,竟然起了和先帝妃子对食的念头。 至于他昨夜是不是真动了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崇祯知道,历史上这小子确实这么干过。 这就足够了。 魏忠贤见皇爷还没消气,赶紧拿出准备好的文书。 “禀皇爷,奴婢奉命彻查八大晋商之事,疏于管教,这才让陈德润那该死的奴婢惊扰了皇妃。 奴婢该死!还请皇爷息怒!” 崇祯挥手让王承恩接过那摞文书,却并没有看。 “魏厂公,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的那些义子义孙?” 魏忠贤身子一抖,连忙叩头:“但凭皇爷处置!” “朕昨夜睡得不安。 这宫里看似金碧辉煌,可老鼠臭虫太多,让人难眠。” 魏忠贤额头的冷汗瞬间滑落。 “魏厂公,可有法替朕解忧?” 魏忠贤哆嗦着回道:“皇爷不得安睡,奴婢万死!奴婢……奴婢立刻带人捉鼠灭虫!” 崇祯点头,“所言极是。方正化,明天之前,朕要一个干干净净的皇宫。” “臣遵旨。” 方正化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几句对话不过数息间,却注定了深宫将血流成河。 ------------ 第一卷 第8章 八大晋商! “陪朕走走。” 魏忠贤忙弓身小碎步上前虚扶。 此刻他心乱如麻。 第一次感觉太多的义子义孙是个麻烦。 皇爷会不会不信杂家了? 谁知崇祯下一句话让他几乎泪流满面。 “朕已经安排了曹文诏整顿二十一卫。 他是武人,对京师官场不熟,这事还得靠你。” 魏忠贤狂喜。 皇爷要是不信任杂家,会告诉杂家这些? 不会! 皇爷这是信杂家的! 连王承恩都被留在外头,皇爷身边只有他魏忠贤! 自己手下不争气,惹得皇爷动怒,也怪不得皇爷。 他压下心头的激动,小心开口:“皇爷,二十一卫中多有朝臣子嗣、国公家奴,牵一发而动全身,动静怕是不小啊。” “你安插的人手也不在少数吧?” 魏忠贤讪讪低头,干笑着道:“奴婢……曾奉先帝之命暗中监察……” 崇祯挥手打断,“和朕说说那八大晋商。” 魏忠贤心头一喜。 皇爷没有看文书,而是要听杂家口述。 这是倚重,代表皇爷想听杂家的建议。 如此恩宠胜过白银百万。 他连忙躬身,“八大晋商与建奴的来往,要从李成梁那时说起……” 崇祯侧目,示意他继续。 “李成梁镇辽多年,手握边军,强得连朝廷都忌惮。蒙古、女贞,皆为其所破。那时候的建州女贞,弱如蝼蚁。 可李成梁老辣,他知道权势太盛,必为人忌。于是……他养敌。” “养敌?”崇祯微皱眉。 “正是。他给了女贞最弱的首领三十匹马、三十份敕书。” “敕书互市令?” “正是。能通关贸易的凭证。而那首领便是努尔哈赤。” 崇祯呼吸一滞,这些隐秘的历史,都被大清刻意的抹去了。 要不是魏忠贤提起,他还真不知道努尔哈赤为何会壮大起来。 “努尔哈赤便是从那三十份敕书起家。 八大晋商也是在那时候接触的建奴。 女真部落的貂皮、东珠、辽参、海东青,全被晋商运进京城。 太医院的御医、工部的匠监、乃至内宫的太监,都成了他们的生意伙伴。 燕窝,就是他们炒作出来的天价物。 昔日大明以银耳为贵,燕窝连乞丐都不稀地要。 可太医一句此物能延年,皇帝一尝,天下疯抢。 从无人问津到御赐珍品,只用了一句圣上喜欢。” 崇祯听得眉头紧皱。 一介商贾,竟能让帝王为他们打广告! “建奴之地,多金银原矿与铁矿。然而他们不善冶炼,便以低价卖于八大晋商。 他们得矿后找人锻器,在高价售卖给建奴和朝廷,两头赚。 还有那些被建奴掠去的珠宝、书画、古玩,也都低价卖回给八大晋商。” 崇祯眉头紧皱,八大晋商贿赂朝廷、扶持势力,养敌二十余载,方才让建奴兵强马壮,不断回血。 “皇爷息怒,奴婢还查到,八大晋商背后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 崇祯抬眼,寒光直射。 “谁?” 魏忠贤的声音极低,“曲阜孔家。” 崇祯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沉。 这个家族,庞大而显赫,财富惊人,世人皆知。 圣裔头衔傍身,他们得享的特权远超常人,朝中大臣对他们更是推崇备至,关系亲密无间。 可当清军入关时,衍圣公孔胤植率先上表归顺满清,还欣然接受册封,名曰“务实”。 显然天启也曾打算对这些商贾动手。 只可惜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历史书上的崇祯对此全然不知,他一直认为,大明的混乱根源在于阉党。 干掉阉党,就能拨乱反正,一切便能恢复秩序。 殊不知,暗中掌握力量的东林党,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阉党虽然受人唾骂,却是制衡东林党的唯一砝码。 “朝堂之上与八大晋商勾结的是何人?” “回皇爷,密切往来的有:吏部侍郎李建泰、工部尚书薛凤翔、礼部侍郎钱谦益、南京户部大学士钱龙锡……还有京营掌印提督成国公朱纯臣,以及……国丈周奎。” 崇祯闻言,怒极而笑。 李建泰,山西人,崇祯十六年派他镇压李自成,临行前崇祯亲自送行。 可这贼子刚到河北一听清军来袭便撒腿而逃,退守保定。 后投大顺,再投满清,起兵反清又被干掉。 薛凤翔,历史记载不多,但能在那个风高浪急的时代不依附任何派系登上工部尚书,人品如何不言而喻。 钱谦益,无需多言。 钱龙锡,东林党头目之一,却在崇祯元年后进入内阁,参与北方战事甚多。 朱纯臣,明初朱能后人,世袭顶级勋贵,京营掌印,名义上比提督京营的英国公更高。 然而李自成入北京,他开城迎闯王,后被杀抄家,家资数百万。 至于周奎,皇后周氏之父,原本南直隶苏州小商贩。 借女儿摇身一变,成为崇祯老丈人。 极度贪财吝啬,却有着圣裔的特权。 崇祯提出捐银助战,他一文不出,只让百姓捐。 李自成入城后,他又把太子献上邀功求保,结果被劈,家财抄出八十万两。 崇祯冷笑,“好啊,我大明果然富庶无边,能人辈出。” 说完看向魏忠贤,“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 魏忠贤躬身,声音坚定,“皇爷,奴婢虽为阉人,毛病众多,但家国大义奴婢是知晓的。” 魏忠贤这点倒是没说谎,他对文人极端仇视,对军人异常崇拜,而对商人则有种病态的仇恨。 魏忠贤继续陪同崇祯漫步,“皇爷,先帝已打算整顿京营。 太祖、成祖时期京营二十五万,战力极强。 而今在册十五万,据奴婢探查,最多不过六万,多为老弱。 动京营必然冲撞京中勋贵……先帝欲举措,奈何无人可托。” 崇祯叹息。 他明白,天启想做的事情太多,也太狠,既要清朝臣,也要震慑勋贵,若无人可用,一切只是空谈。 可他不缺人,他已选定在陕西掌后勤的洪承畴和青出于蓝的周遇吉。 这就是他的底气,他知道谁能用,如何用。 更知道谁……必须死! ------------ 第一卷 第9章 好用! 此刻的魏忠贤,心里是满足的。 能陪着皇爷散步、议朝政,足以说明他是心腹,心腹中的心腹。 崇祯心里清楚,对付魏忠贤这样的老妖怪,仅有恩宠远远不够。 要让他明白自己器重的同时,也要让他时时感到悬顶之刃。 能赐你权,也能要你命。 就像陈德润一案。 若朕愿意,只需一个眼神,这位九千岁就能死在这深宫里。 一旦死讯传出,东林党必群起而攻阉党余孽。 到那时,朕便可借势重整朝纲。 可朕没有动。 这才是最好的笼络。 魏忠贤其实懂。 天启死后,他的小动作不少,秘不发丧也是真。 可那不是野心,而是求生。 他怕,怕新帝借他立威。 而如今,崇祯让他相伴问政论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自然要体现出他的价值。 “皇爷,先帝未动八大晋商,一是朝中官员多有牵连,二则是建奴若得讯,必趁机犯辽。 届时言官借国战需稳之名,必从中掣肘。 所以,此事……还得从朝堂入手。” 崇祯眼神一沉。 后世史家有言: 大明亡,亡于权宦与言官。 权宦,以魏忠贤为首。 言官,则是那群自称为国为民的喷子。 喷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借“死”成名。 杀我,那我就名留千古; 杀我者,必是昏君。 连太祖、成祖都忌惮他们,唯恐后世骂名。 但崇祯不在乎。 比起华夏百年之殇,什么后世骂名都不值一提。 “若朕要让关宁铁骑进驻张家口,可行否?” 魏忠贤连忙俯首:“奴婢不敢妄议,一切听皇爷旨意。 只是……据厂卫探得,建奴近来暗调兵马,意图偷袭张家口。 若此时关宁铁骑前往协防,倒是名正言顺。” 崇祯微微颔首。 这就是魏忠贤的好用之处。 他不像那些只会提出问题却解决不了问题的文官。 他态度卑微,但转头就能替你解决问题。 这就是差别。 明制繁琐,调兵一道,皇帝要先过内阁、司礼监、兵部、五军都督府…… 层层盖章、层层过目, 就连圣旨都得跑完整个流程才能落地。 掌握了魏忠贤,相当于 OA一键直签。 首辅黄立极唯魏忠贤之命是从; 司礼监王体乾表面上是魏忠贤的心腹; 兵部尚书已经换成了孙承宗。 可以说现在的崇祯才算是做到了金口玉言。 “命曹变蛟,率五千关宁铁骑进驻张家口协防。” “奴婢遵旨!” 关宁铁骑,天下第一精锐。 连建奴都得避其锋芒。 曹变蛟之勇,更是不下于曹文诏。 崇祯要的不是防辽,而是借此截断八大晋商在张家口的根。 八大晋商在张家口经营了数十年,军队和他们早已沆瀣一气。 若不动兵,根本撼不动。 当两人脚步停下时,已至咸安宫。 李若琏和几名锦衣卫正势立在旁。 “这里你很熟吧?” 崇祯淡淡一句发问,却让魏忠贤背心一阵发凉。 这里他当然熟。 这正是客印月之所。 他也是搭上了客氏才得以一步步爬到了九千岁。 “奴婢……” 崇祯抬手打断,“她这些年贪了朕不少银子吧?” 停顿了半刻,又问道:“你……也攒了不少吧?” 啊? 啥意思? 还来? 随即魏忠贤又是一喜。 陛下若是想动杂家,有必要讹杂家银子么?直接抄了便是。 讹杂家代表杂家稳着呢! “你留在这,朕去会会这位奉圣夫人。” …… 客氏所住之处虽非寝宫,却奢华无比。 崇祯一进门,眉头便皱了起来。 奢华过头了。 众人见帝王入殿,齐齐叩首。 崇祯不理,径直向内。 推门而入,香气扑面。 帐内,一抹雪白侧卧。 薄纱半掩,若隐若现。 那具身体虽非少女,却有一种“熟极而香”的诱惑。 “奴……客印月,参见陛下。” 她从榻上起身行礼,纱衣半垂,眼角带笑,声音媚得发软。 崇祯坐下,只淡淡问了一句:“听闻夫人头痛,现今可好?” 她用兰花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柔声道:“自先帝大行后,奴悲痛成疾,夜不能寐。这头啊……便疼得厉害。” 语气哀婉,姿态柔媚。 她确信自己能让他像先帝那样迷上自己。 崇祯只是抬头,目光并不在她身上。 他在看墙上的画,案上的摆设。 客印月眼底掠过一丝得意: “害羞了吗?果然还是个未谙风情的少年郎。” 突然,崇祯目光凌厉地看向旁边跪着的太医们,忽然开口,语气冷得像铁。 “身负皇恩,享厚禄,连个头疾都治不好。 这等废物,留你们何用?” 殿中死寂。 客印月笑意僵在脸上。 她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崇祯沉声道:“李若琏,把这些废物全部下入诏狱,大刑伺候。看看他们是怎么混进太医院的。” “陛下恕罪……臣等已诊察多次,夫人头疾乃宿症,不治亦可痊愈。” 啪一声,茶盏碎裂。 茶水洒落在地。 崇祯起身,抬手指向一旁面色发白的客氏,“奉圣夫人方才言,因先帝大行悲痛生疾。而你却说是旧病复发?” 崇祯声音渐冷,“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夷其三族,抄没家产。” 那医官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李若琏也懵了,又来? 虽懵了一下,但反应迅速,一个眼神,身边的锦衣卫便拖着太医扬长而去。 客氏怔怔地看着太医被拖走,直到锦衣卫的靴声在殿外消失,才缓缓回神。 她抬眼看着那位慵懒倚坐、轻啜热茶的年轻皇帝。 她忽然发现这和她印象中的信王完全不同。 她记忆里的信王,是木讷、胆怯的。 这时崇祯淡淡的开口,“猜猜,那些太医在诏狱里会说出些什么?” 客氏猛地一抖,噗通一声跪下。 崇祯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可知朕为何来此?” 摇头冷笑:“朕想看看胆敢联合太医毒杀先帝的恶奴,有何能耐。可惜你让朕失望了。” 客氏抬头,心已凉透。 “你心思恶毒,却愚蠢至极,还想色诱于朕。 凭你怎会察觉皇兄之谋? 说吧,谁在背后指使?” 崇祯一见这客氏,就知道她绝非天启对手,背后定然有人出谋划策。 见客氏不为所动。 “魏忠贤就在外头候着。只要朕一声令下,你那儿子侯国兴立刻便会从侯爷变成通敌的死囚。 朕的耐心不多。” 客氏咬唇,鲜血从嘴角溢出:“你藏得好深……就像先帝……你们都一样歹毒!” “啪!” 刀柄狠狠砸在她嘴上,血花四溅。 出手的是李若琏。 下一刻,一柄寒刀抵在她颈前。 那一瞬,客氏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 她浑身颤抖,终于挤出三个字:“……哕鸾宫。” 崇祯的目光一凝。 哕鸾宫! 那是李选侍的居所。 她的名字在史书上并不起眼,可在明末三大宫案中,她却是最后一案“移宫案”的主角。 天启三大案,梃击、红丸、移宫。 没想到,李选侍这个被史书略过的女人,才是藏在深宫中的毒蛇。 客氏被拖走,魏忠贤这才进来。 崇祯看了他一眼,“永世浣衣。” 魏忠贤先是一愣。 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给客氏的判决。 魏忠贤感激的就要跪下。 崇祯一把拉住,坏笑着凑近,“侯国兴通敌叛国,立刻抄家入狱。 听闻侯府现银百万,抄出后全部送进内库。” 魏忠贤嘴角抽了抽。 侯国兴哪有那么多钱? 但皇爷说有,那就得有。 没有?那九千岁补上。 他明白,为何皇爷特意对他说那句: “她贪了朕不少银子。” “你也攒了不少吧?” 攒与贪,一字之差。 却是要他明白,这银子他补得心安理得。 魏忠贤立马叩首,“老奴遵旨!” “传信给曹变蛟,到了张家口后,不急于动手,等朕的命令。 退下吧。” 魏忠贤叩头,倒退数步。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出门之际,背后传来一句, “朕身边只有一个魏忠贤,是不够的。” 魏忠贤脚步一滞。 “老奴……明白。” ------------ 第一卷 第10章 聪明人! 魏府。 魏忠贤看着对面的魏良卿,声音极轻。 “你明白吗?” 魏良卿一脸茫然。 魏忠贤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负手而立。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仗,总要有人去打。 一个魏忠贤做不了所有的事,皇爷需要更多人去辅佐。 但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皇爷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当群臣求而不得,当功臣怨而不平,皇爷需要有人替皇爷驳回、替皇爷背锅。” 魏忠贤指了指自己,笑容淡淡。 “没人比杂家更合适。 此为制衡。” 魏良卿皱眉,忍不住开口:“可叔父,陛下今日一口气拿下兵部与内阁大臣,如此下去,恐怕叔父您……” 魏忠贤笑了,笑得平静。 “愚人皆言皇爷不懂帝王术,可你细想,他今日动的人是谁?” 魏良卿怔了怔,思索片刻,猛地抬头。 “动的都是叔父您的人!皇爷一是为掌控兵权,二是向群臣示意要整肃阉党!” 魏忠贤轻轻点头,“没错。 但无论先帝还是皇爷,最恨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哪来的阉党?不过是皇权养出来的影子罢了。” 魏良卿的脸色变了,“可若皇爷真要整朝堂,那势必要先动内阁,一旦朝堂稳固,叔父您就……” “痴儿。”魏忠贤叹息,俯身靠近,目光温柔。 “我们是依附皇权而生的人。 那内阁,从来都是皇爷的内阁。” 他伸手,拍了拍魏良卿的头。 “你知道身为奴婢最大的恩宠是什么吗?” 魏良卿摇头。 “是信任。 是皇爷觉得你还有用。 杂家死不要紧,只要你能活下去。” 魏良卿泪水一滴滴落下。 “皇爷已经很仁慈了。 杀许显纯、贬田尔耕、再到崔呈秀、冯铨。每一步,都收着力呢。 皇爷是在一点点摘去你阉党的名号,好让你干干净净地活下来。” 魏忠贤抬眼望天,眼神清明。 “皇爷没说,但杂家懂。 杂家必须死。 无论是之前做的,还是以后平民心、稳朝局,杂家都得死。 可你能活。那是皇爷给杂家的承诺。” 魏良卿泣不成声。 魏忠贤伸手,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知道为什么皇爷没杀客氏吗? 世人以为那是顾念先帝或是替杂家留的死法。 都错了。 那是皇爷在告诉杂家,就算死,杂家也不会背负大奸大恶的罪名去死。 若杂家真成了大奸大恶,你还能活吗?” 此时的魏忠贤,不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九千岁。 只是一个看着子侄、满眼宠溺的老人。 “世人皆言恩宠,但懂得恩宠为何的人不多。 去吧。 别读书,也别领兵,就这般过你的小日子。 皇爷会保你平安的。 记住,你的一切都是皇爷给的。 无论何时,都要忠于皇爷。” 魏良卿正欲开口,魏忠贤抬手制止。 “皇爷给得够多了。 记住杂家的话,我们是依附皇权而生的人。” …… 御书房内。 “他是聪明人,从来都是。” 崇祯放下方正化递进来的密奏,自言自语。 魏忠贤出宫后径直回了府邸。 直接选择了闭门谢客。 黄立极等人见不到魏忠贤只会更加惶恐。 为求自保,定然会为皇帝马首是瞻。 一个不再自私的魏忠贤,一个肯听话的王体乾,再加上内阁重归秩序。 大明,有了喘息的时间。 他心底清楚,这条路依旧荆棘遍布。 陕西的灾情已起,两年后大旱成灾,皇太极绕道西北逼京。 这一切他都知道。 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还是要先整顿京营,肃清朝堂。 只有牢牢掌控京师,命令才能流通天下。 崇祯提笔写下一个又一个计划: 整军、修渠、迁民。 每一笔都冷硬而决绝。 水利,是大明的命脉。 若能在西北筑坝蓄水,南方泄洪,虽不能逆天改命,也能挽半个江山的气数。 他停笔,笔锋在纸上轻轻一顿,写下八个字。 “陕北之民,尽数内迁。” 他不是无情,而是明白,在大灾将至的年月里,有时候救天下,便要舍一地。 就在这时,脚步声急促而至。 王承恩低声道: “禀皇爷——孙承宗,孙阁老,已到宫门之外!” 崇祯终于等到了孙承宗。 门外一阵靴底敲地声,稳、沉、带着风霜的硬气。 当那道魁伟的身影迈入殿中时,崇祯的目光微微一动。 六十四岁的老人,须发已白,却依旧腰杆笔挺,眼神如鹰,步履如虎。 “臣,孙承宗,拜见陛下!” 崇祯亲自走下御案,伸手拉住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 “阁老,无需多礼。 大伴,赐座,奉茶。” 孙承宗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皇帝。 一个曾被阉党拥立、在乱局中仓促即位的信王,他本不抱希望。 阉党不除,大明无宁日。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就在圣旨抵达的那天,传来了田尔耕辞官归乡。 那是魏忠贤的左膀右臂,锦衣卫的锋刃。 孙承宗皱眉,不信这与新帝有关。 即位首日便动阉党的心腹?这非人力可为,除非太祖、成祖再世。 他断定自己被召回京,只是为辽东重整军务。 毕竟,兵部那是阉党根系盘踞的禁地,新帝想撼动,太难。 但当他踏入京师,旧部来报。 今日早朝,兵部震动。 崔呈秀辞官,左右侍郎自请去职,兵科给事中当场被拿下。 而他的名字出现在任命上。 兵部尚书。 孙承宗怔住。 可这尚书之位还未焐热,冯铨便被贬,他又被推为内阁大臣,领兵部尚书位。 他第一次感到一种久违的惊愕。 “这是……太祖转世?” 孙承宗猛地抬头,问旧部:“那魏忠贤何在?” 答曰:“正在抄侯国兴之家。” 孙承宗心中一震,面色陡变。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权力的核心,已经易主。 他没有再犹豫。 疾步入宫。 他明白,新帝绝非世人以为的懦弱书生。 崇祯也在看着孙承宗。 眼前的老人,是大明夕阳下最后的脊梁。 他一手筑起关宁防线,扶起袁崇焕、曹文诏、吴三桂这些能战之将。 他是军魂,是定海神针。 可他太直,太倔。 前期被魏忠贤打压,后期又被文臣孤立,最终被自己误解。 崇祯十一年,清军破高阳。 孙承宗率全家四十七口登城死守。 五子、六孙、八侄孙,全数阵亡。 百姓战后收尸,见到一幕让人心碎: 一个还未及冠的孩童倒在血水中,手里紧握一根细竹竿。 小小的身躯被刀锋斩断。 可在死前,他竟还咬下了敌人盔甲下的一缕布丝。 牙齿尚在,血未凉。 那是孙家的血脉。 是大明最后的血性。 ------------ 第一卷 第11章 狠人孙承宗! 总有人口口声声称颂满门忠烈。 可有几人,真懂这四个字的份量? 那不是荣耀,是白骨堆叠出的忠,是血脉断绝出的烈。 孙家!配得起这四个字! 崇祯没有拐弯抹角,和这样的忠勇之士无需算计。 坦诚才是最大的尊重。 “朕召曹文诏回京整顿二十一卫。但光靠二十一卫还不够,朕要动……京营。” 孙承宗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敬意。 他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京营盘根错节,勋贵、国公、世袭侯爵掺杂其中,一旦动它,震动的不只是朝堂,是根基。 “陛下可知,此举若传出,恐……” “朝堂震动?那朕便镇压朝堂。 若勋贵反抗……那朕……便亲赴太庙请罪!” 孙承宗神色一僵。 镇压朝堂,还只是君权强硬。 可去太庙请罪,那就是……屠灭勋贵。 崇祯抬头,目光坚定,“和两万万五千万百姓相比,朕的名声不值一提!” 孙承宗看见了陛下目光中的坚定,起身行礼,声音沉如山岳。 “臣……但凭陛下吩咐!” 崇祯将一份秘文递给王承恩。 “大伴,呈给阁老。” 孙承宗接过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八大晋商与朝臣勾连、暗通外贼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原以为只是小贪弄权……如今看来,这已是卖国! 当杀!” “朕已命曹变蛟率关宁铁骑五千驻张家口,只待京营整顿之日一齐动手。” 崇祯顿了顿,目光锐利,“京营之难在于勋贵,勋贵之难在于祖制。” 孙承宗深以为然。 朱元璋赐下的免死铁券,如今反成了大明的毒瘤。 动他们便是打祖宗的脸。 可不动……大明必亡。 崇祯再度取出一份纸卷,递过。 “外有建奴,内有勋贵,若不破不立,便是坐等亡国。 有阁老辅朕,成事几率又大了一分。” 孙承宗展开纸卷,看到内容时呼吸一滞。 “陛下,此策太险!” “兵行险招,方能致胜。 更何况,朕还有一人可用。” 孙承宗抬头。 崇祯吐出三个字: “魏忠贤。” 魏忠贤三字一出,孙承宗瞬间懂了,陛下为何能在短时间内布局如此深远。 “阁老,大明虽大,不过人力有时限,各司其职即可。 无淤泥,焉有荷花?” 话音未落,崇祯起身,向孙承宗施礼。 这一礼,既是请托,也是承诺。 “朕在此向阁老保证,大明再无权宦祸乱。 为国者当以兴国为先,朕愿为此负尽天下非议,望阁老鼎力助朕。” 孙承宗回礼如山,“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帝王的坦诚让这位老将热血沸腾。 他看见了大明的希望。 同时他也明白,魏忠贤并非是他要耗费精力的对手。 他要守好自己的一隅,守住军国之策。 君臣两人在三言两语间,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信任。 “这是曹文诏给朕的斩建奴之法,阁老过目。” 孙承宗看过却缓缓摇头,低声吐出两字……器小! 器小,并非贬人之语。 而是格局不同。 孙承宗认可曹文诏的勇猛与计策。 只是认为此计止于表象,未触及根基。 孙承宗展开那本密册,指着一页页买卖账目,“盐、茶、铁……等物资,看似寻常,实则把建奴与鞑靼连成一条供应链。 八大晋商把物资与器械输入建奴,建奴才能靠这些与鞑靼换马。 有马,有器,有药,他们的骑兵才成了气候。 臣认为应当切断与建奴的一切互市,令其不得一粒米、一丝茶、半件铁器。 再对鞑靼开放边贸,以物资诱其与大明贸易。 建奴被掐断,鞑靼物丰,必先攻鞑靼。 鞑靼得所需,生计丰足,反而会向建奴开战,内外相争,自乱其营。” 崇祯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便是……卡脖子! 第二个词则是……经济战! 猛人果然是猛人。 直指问题核心。 盐茶等物资,对于鞑靼而言是生活必需品。 他们靠马匹等物资与建奴交换。 只要大明断了建奴的物资供给,鞑靼只能转头和大明交换。 建奴得不到物资供给,只能抢。 大明这边墙高兵猛,抢不到,只能去欺负已经和大明互市,吃得脑满肠肥的鞑靼。 鞑靼得到大明的补给,自然认为自己强的可怕。 这么强了,不能打给自己提供物资的爸爸。 只能去欺负缺少物资的建奴。 此计毒就毒在这是阳谋。 就算他们明知如此也不得不就范。 崇祯看着孙承宗,心底既震惊又悲哀。 若大明不腐败,若国库充足,这等外寇又怎会肆虐多年? 曹文诏是将,是战场上的刀。 而孙承宗,是帅,是能执棋之人。 曹文诏的计策是把建奴一寸一寸磨死。 孙承宗则是不但要磨死敌人,还得给敌人设计一个死法。 先灭建奴,再平鞑靼,最后西逐瓦剌。 届时,辽东不再是边疆,而是大明腹地。 “朕这就下旨召毕自严进京。此事他最合适。” 孙承宗点头。 毕自严刚直不阿,又是个在互市里能把蛮夷坑到怀疑人生的大坑货。 他在,朝廷的边贸就能变成杀人的陷阱。 “建奴之患在外,可从长计议。但西南之乱已迫在眉睫。” 孙承宗神情凝重。 奢安之乱从天启元年延续至今,越打越惨烈。 崇祯心里清楚,这场叛乱要到崇祯十年才得以平定。 “陛下,奢安之乱,不在平而在引。 西南蛮族错综复杂,罗罗、仲家、混苗等等皆由土司统治。 太祖时以抚为主,立土司监治。 然久而久之,中原官吏贱视诸蛮,巧征重税,欺压成风。 怨气聚而不散,方成今日之祸。 以臣愚见,此乱应以平与抚并举。 平叛乱之土司,抚受害之百姓。” 崇祯点头。 他很清楚大明灭亡的根源不在外患,而在内乱。 若不医内疾,再强的铁骑也守不住天下。 “朕准备调孙传庭去西南平乱。” 孙承宗听崇祯说完一愣。 “孙传庭?” 一个顺天府的小小推官? 这样的文官去带兵? 崇祯的目光笃定, “他心正,手狠,敢断。” 孙承宗沉默了,他看得出陛下已成竹在胸。 可在临别前他还是提了一个名字供陛下参考。 “袁崇焕。” 那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骁将。 他认为袁崇焕很合适。 崇祯的神情平淡,“朕会见他。” 在崇祯心中,这个辽东名将有点名不副实。 要不是看在孙承宗的面子上,他连见都不想见。 或许,他能被起复,却不会再被托付重任。 待孙承宗告退,崇祯叫来方正化。 还没等崇祯开口,方正化急匆匆的递上密奏…… ------------ 第一卷 第12章 忠奸? 方正化递上的密奏写明了礼部侍郎钱谦益何时约见何人,在何地。 也就是说钱谦益,家中的下人刚出门送请柬,便被锦衣卫盯上。 崇祯看了一眼方正化,没想到他在短短几日就把锦衣卫治理得如此出色。 按史书上讲,方正化掌管的是御马监,掌管锦衣卫的是李若琏。 但崇祯心里清楚,李若琏忠诚有余、手段不足。 要干脏活,方正化更合适。 现在李若琏去了五城兵马司。 那才是他能光明立身的地方。 这些绝对忠臣,让崇祯既感激又心疼。 每每看到他们,胸口总有一丝愧意。 收回心思,崇祯放下情报,“朕等的就是他们动。就算不动,朕也会让他们动。” 他与孙承宗商议过要改祖制,但改祖制的压力太大,必须选准突破点。 国子监便是那道口子。 “不必出手,也不要阻止。暗中看着便是。” 方正化双手抱拳,“遵旨!” 紧接着跪下叩首,“启禀陛下,臣第一时间去了哕鸾宫,可还是到晚了,臣到时,整个哕鸾宫已全体服毒自杀。” 崇祯冷笑,“看来朕的宫里没有清扫干净,还有老鼠啊。” 方正化赶忙又是一个叩首,“臣知罪,臣……” 崇祯挥手打断,他并没有怪方正化的意思,毕竟他才接手锦衣卫几天。 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出色了。 “派人去召辽东大营主事孙元化入京。 再召郧阳抚治毕懋康、广平府推官王徵一并进京。” 方正化一愣。 愣的不是陛下没怪罪他,而是陛下说的这三个人他都没有听过。 看来陛下除了自己还掌握了一个消息渠道。 “臣遵旨!” 方正化领命欲退,却又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低声道: “禀陛下,臣在清理皇宫时发现了一个……有些不同寻常的人。” 崇祯眉头轻皱。 能让方正化觉得不同寻常的人,实在不多。 “何人?” “御马监高起潜。” 听到这名字,崇祯险些一掌拍到自己额头上。 他怎么把这祸害给忘了。 御马监,内十二监之一,名义上是管马的,实际上能染指军务。 搜查高起潜的寝房时,室内乱作一团。 兵书、地图堆满地。 高起潜披发跣足、喃喃推演战局,疯魔一般。 手指辽东战图,口中狂喊:“此法必胜也!” 方正化觉得他有本事,特上奏陛下,认为也许能用得上。 疯子多半是天才。 但高起潜不是。 崇祯冷笑。 历史上,这个知兵的太监,坑死了卢象昇。 巨鹿一战,卢象昇发现满清阵形弱点,欲趁夜出击,高起潜却提前抽调兵力。 当卢象昇被包围,他袖手旁观,拒不救援。 那一夜,卢象昇忠烈殉国。 而高起潜之所以害死卢象昇,后世多数人认为,这是朝中议和派在清除异己。 至于历史上的崇祯当年为何会信高起潜知兵,史书并未提及。 如今看来,不过是这厮演技太好,连方正化都被他骗了。 “他房中的兵书从何而来?” 方正化一怔。 “皇宫兵书尽藏于文渊阁。他一个太监,何以能入? 能取兵书亦可窥军机。 下入诏狱,严刑拷问。问不出,朕亲自去问。” 方正化骇然叩首,疾步退下。 崇祯目光微眯,刚清理皇宫,高起潜就发癫,还能被方正化恰巧看见,这时间掐得也太准了。 这高起潜背后必有势力。 “看来这皇宫里漏网之鱼还真不少。” 若非自己知晓未来,这样的表演型天才,说不定还真能骗过自己。 正思绪间,王承恩送上一封内阁奏章。 展开一看,崇祯失笑。 冯铨的请辞书。 “呵,刚贬为兵部右侍郎就要请辞?不允!” 像这种祸害汉人的杂碎,岂能轻饶了他。 他这个兵部右侍郎,上有孙承宗,旁有黄道周,下有兵科给事中曹文诏。 在这三位硬骨头中间,有他好受的。 这杂碎就在烙铁上给朕烤着吧。 待他的骨髓油被榨干,朕再送他抄家灭族套餐。 崇祯重新坐回御案,视线落在西南的奏报上。 天启二年,叛军围贵阳两百余日,四十万人仅余二百。 这惨状不能重演。 西南若要安,先废土司制。 但废制之后,百姓怎么办? 必须有抚民之策、抚民之人。 问题是,现在的汉人看不起任何其他民族。 指望他们去安抚? 做梦。 他需要一个懂政治、会忽悠的人。 想到忽悠,崇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沈惟敬。 只可惜他早已挂了。 若他后人有他一半本事,也值一用。 沈惟敬,史称明朝第一大忽悠。 史书上记载,沈惟敬,貌寝,也就是长得磕碜。 但当年倭寇攻朝鲜,李如松奉旨带兵支援朝鲜,可惜兵带少了,只能暂时议和。 派谁去谈? 沈惟敬。 有人说是随便选的,纯属笑话。 一个江浙商人之子,能被兵部尚书点将入幕? 绝非偶然。 当年朝鲜被丰臣秀吉打得奄奄一息,国王李昖都打算逃进大明避难。 就在这时候,沈惟敬来了, 他信誓旦旦的道: “吾代圣皇而来,用兵如神,不必担心,援军七十万,马上就到!” 李昖一听,当场破涕为笑。 七十万!天朝爸爸真厚道啊! 于是,原本准备逃命的朝鲜王立刻下令反攻。 当然,他连一兵一卒都没带。 之所以要暂时议和,就是为了给调动大军拖延时间。 忽悠住朝鲜王还没完。 沈惟敬又压低声音神秘一笑,“我和丰臣秀吉是铁哥们,放心吧。” 说完,真就只身一人潜入倭军大营。 没人知道他对丰臣秀吉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出来时,小西行长亲自送行,礼数周到得像见到亲爹。 从此,这忽悠大戏正式开演。 丰臣秀吉待他如上宾,酒肉美女轮番招呼。 而这位沈大师来者不拒。 酒喝着、肉吃着、娘们睡着。 丰臣秀吉提啥要求,他全答应。 历史上著名的梦幻七条,就出自这时候。 当时和他一起的大明礼部官员不懂倭语,全靠他翻译。 于是,这位老兄导演了中日史上最离谱的双向误会。 对丰臣秀吉说:“万历愿意让公主下嫁,永结同好。” 转头对礼部官员说:“倭奴要称臣纳贡。” 两边一听都高兴坏了,推杯换盏皆大欢喜。 丰臣秀吉乐呵呵地送他出营,回去坐等迎娶公主。 礼部官员回京复命,“倭奴要纳贡称臣。” 万历也懒得计较,反正能拖一阵子就拖。 这一拖,战线稳住,大军调度时间充裕。 沈惟敬用忽悠硬是帮大明稳住了朝鲜战局。 当然,他的忽悠并不只是国事谈判。 他一边叫丰臣秀吉老哥,一边给他传授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大补丸的秘方。 听名字就离谱的一匹。 可再圆的谎,总有露馅的时候。 当真相被揭穿时,不知道他是怎么忽悠的。 反正丰臣秀吉气得要死,却仍没杀他,还以礼相送。 结果他回国,就被万历以欺君之罪一刀咔嚓了。 虽然他被咔嚓了,可故事还没全剧终。 他挂了不久,他的老哥哥丰臣秀吉就下去陪他了。 朝鲜史料说是被大补丸补死的,日本史料说是被气死的。 不管哪种,死因都跟沈惟敬脱不了干系。 至此才是彻底的全剧终。 这人到底是忠?是奸? 忠吧,他敢忽悠皇帝。 奸吧,他一没割地二没赔款,反倒替大明争取到了调兵的时间。 想到此崇祯轻叹一声。 沈惟敬懂倭寇,却不懂大明。 还好没有株连。 沈家后人没出大忽悠,却个个商场老狐狸。 据说到近代,还出了个骗光倭国亲王家产的商贾巨骗。 崇祯放下手中奏折,转头吩咐王承恩: “让方正化派人去嘉兴平湖,找沈惟敬的后人带来见朕。” 继承了忽悠天赋最好,没继承也无妨。 商道昌,国才能富。 八大晋商要灭,但大明的商业也不能断。 要想天下财路再开,必得有商人、船队、海外贸易。 想到这里崇祯抚摸下巴,这个时间点郑芝龙应该已经成气候了吧? 郑芝龙之名知道的可能不多。 但他的儿子却是大大有名。 郑森,字明俨,号大木。 1645年南明隆武帝朱聿键,赐他明朝国姓“朱”,改名“成功”。 后世多称其郑成功或“国姓爷”。 ------------ 第一卷 第13章 袁妃 “皇爷,该就寝了。” 崇祯正在胸中翻江倒海筹划天下大势之时,王承恩手里捧着典册,一脸劝君早休的模样。 崇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叹了口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皇嗣问题历朝历代都是大事。 有时甚至能决定一个朝代的兴衰。 崇祯还是信王之时,天启一口气赐给他三人。 周氏为正,田氏为侧,袁氏为妃。 后世记载,大明妃嫔乃帝制后宫颜值的天花板。 大明选后,不论门第,只论姿容与才情。 这点,满清那帮歪瓜裂枣根本比不了。 崇祯翻开典册,第一页便是皇后周氏。 史书载: 周氏,颜如玉,不事涂饰。 天生丽质,不喜脂粉。 崇祯穿越来后,忙得脚不沾地,还未有时间见见这位盛世美颜皇后。 可一想到她爹,崇祯有些烦躁,推了一下典册,结果看见了袁妃的名字。 她不会权谋,不会争宠,最喜欢的事是剪窗花。 崇祯十七年殉国前,宫中那一扇扇红窗花,全出自她手。 史书记载那日: 袁妃自缢未遂,绫断。 帝乱刀劈下,血溅龙床。 而后仍未死。 胖,救了她一命。 但她活着,却比死还痛苦。 后来满清进京,欲以忠贞未亡封赏,她跪地拒绝,只求守先帝灵至死。 这些记忆在脑海中闪过,崇祯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崇祯选了袁妃。 皇帝无子嗣,临幸哪位妃嫔自是宫中头等大事。 然而当崇祯径直去了翊坤宫,整个宫苑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按例,圣驾临幸必先传旨,好让人家有个“洗白白、擦香香”的准备。 可如今的崇祯,说去抬腿就走。 “臣妾参见陛下。” 袁妃的声音带着一丝含糊。 这是崇祯第一次见她。 这姑娘,此刻不过十六七岁,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爱妃平身” 崇祯说完,抬脚先行往后殿。 步子略快。 不是急,而是逃。 他不敢再看袁妃。 那双眼太天真,照出他心底的愧疚。 在他身后,袁妃抿了抿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里嘀咕: 是不是又胖了?陛下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唉…… 下次不吃蹄髈、不吃鹿腿,也不吃烤全羊了…… 但那真的太好吃了啊。 她低下头,小声叹气。 这十六七岁的姑娘,心思单纯得像一张未裁的红纸。 崇祯走到门口时,忽然觉得饿了,回头想问问还有没有点心。 这一回头,就看见袁妃正小嘴鼓鼓,拼命咀嚼着。 还吃呢! 崇祯瞬间明白了她方才声音含混的原因。 袁妃被逮个正着,小脸“唰”地红到脖子根,急忙跪下,手足无措。 崇祯看着这张带婴儿肥的小脸,心头忽然一紧。 那一幕未来的血泊画面浮上脑海,让他怜意顿生。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嘴角的碎屑,语气极轻:“还有吃的吗?朕也饿了。” 袁妃怔了怔:“啊?” 见她愣着,崇祯笑了笑:“不用麻烦,随便吃一点就好。” 于是她从后己处搬出一桌现成的食物。 一个蹄髈,一块鹿腿,一条烤羊排,还有半盘点心。 崇祯看得嘴角一阵抽搐。 这饭量真不是盖的。 “这些都是臣妾自己做的,陛下快尝尝。” 袁妃小心地递上一根羊排。 崇祯咬了一口,忍不住点头:“味道不错。哪儿学的?” 袁妃有些害羞地垂下头:“臣妾家中世代开酒楼,跟祖父学得些手艺。 尚仪局的女官常说,帝王妃嫔乃天下仪范,饮食应有节,所以臣妾每次只吃一小口,实在是太饿了,就在寝殿自己做了点……” 崇祯心中一叹。 这,就是她。 祖籍温州永嘉,爱剪窗花,爱吃肉,性情憨厚。 多年后,会为自己缝补旧衣,又在乱世中身受重伤仍不改温柔。 “好吃,和朕一起吧。” 袁妃有些拘谨,却还是坐下。 两人边吃边聊,她说起家乡的山水与美食。 说到兴起,眉飞色舞。 崇祯听着,时而插一句话。 那一刻,皇宫冷风都似变得温柔。 这夜,像极了寻常人家的温情。 第二日清晨。 崇祯神清气爽,起身更衣。 袁妃睁眼,硬是要起身伺候。 挣扎了几下,结果又沉沉地睡去。 看着她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崇祯笑了。 吃过早膳,李若琏求见。 他刚接掌五城兵马司,神色肃然,呈上一份奏章。 “陛下,臣已联合锦衣卫、东厂,坐实了多项罪证,会同大理寺一同审理。 但……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也牵涉其中。” 崇祯闻言,缓缓闭上眼,带着几分厌倦。 “周奎?” 天启六年,天启替他选定周皇后时,顺带也封了周奎为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 虽然是个虚职。 但只要挂着圣裔二字,天下再虚的官也能捞得真金白银。 崇祯原以为那老家伙是当上国丈后才开始伸爪子。 没想到自己还只是信王的时候,这老狐狸就已经在外头刮民脂民膏了。 “贪了多少?” 李若琏沉默半晌,低声开口: “白银共计五万三千两。” “继续。” 崇祯的声音平静,却冷得能结冰。 “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还有两处店铺。” 李若琏的喉结动了动,“不在繁华之地,却因此死了人。 天启六年,国丈周奎外出,路过南城,看上一家小酒馆,夫妻经营,拒不出让。 他恼怒成恨,借职权之便,构陷酒馆老板,称其涉京城命案。 刑部、顺天府、甚至刑部衙门官差都被他买通。 那汉子被打得皮开肉绽,依旧不认罪,最后被抓着手在供词上画押,定秋后问斩。 画押当日死于牢中。” 李若琏不敢抬头,声音压得极低。 崇祯知道,还有后续,“继续!” “其妻携两子奔走告状,刑部不理,大理寺不收。 几次在街头拦轿鸣冤,被官差驱赶。 走投无路之下,她在酒馆前,亲手杀了两个孩子…… 再自断一腕,用断骨在地上写下四字……” 李若琏咽了口唾沫,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大明当亡。随后自缢。” “嘎嘣。” 那是崇祯紧握拳头的声音。 一个人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儿? 她写下的不是怨恨,不是诅咒,而是宣判。 宣判这个王朝该死。 而她恨的,并不只是周奎。 她恨的是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 那个不闻不问、被谎言包裹的天子。 崇祯闭了闭眼,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证据可查?” “臣亲自验过,全部属实。” 片刻沉默后,崇祯终于开口。 声音冰冷刺骨。 “将周奎入大狱,凡涉案者一并拿下。 转告魏忠贤,若东厂只会传话,那就没必要存在了。 刑部、大理寺等所有对那妇人告状不理者,还有阻拦当街拦轿者。 三日内,朕要看到抄家灭族的文书!” 李若琏惊得低头不敢出声,只应了一句“遵旨!”,便匆匆退下。 御书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并不想开这个杀戒。 但周奎触到了他的逆鳞。 那妇人控诉的四个大字,大明当亡,比刀子更锋利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人心一旦散了,就再也聚不回来了。 崇祯缓缓抬头,喃喃自语:“希望……她能理解。” 这正是他迟迟不去周皇后宫中的原因。 他怕看见这位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的皇后另一面。 他怕人性! 他已经在尽力修补一个破碎的王朝。 可那裂缝到处都是血。 门外,脚步声再起。 ------------ 第一卷 第14章 李邦华 “提督二十一卫曹文诏,拜见陛下。” “爱卿平身!” 崇祯甩了甩头,让自己从悲愤的心情中走出来。 此刻曹文诏有些拘谨,他知道朝廷没钱,可他整顿二十一卫是真的需要钱。 崇祯一语道破他的心思,“要钱?” 曹文诏躬身,“是,臣需要二十万两。” 崇祯眉头一挑,他为曹文诏准备了五十万两。 “够吗?” “不够。” 曹文诏抬头,“所以臣请准奏,抄查二十一卫内部所得银两,归臣统用。” 崇祯笑了。 二十一卫牵扯无数勋贵与权臣。 真要抄一遍,五十万两起步。 这老曹打的翻盘噼啪响。 崇祯压价,“朕最多再给十万两。” “那抄家所得,臣要七成。” “不可能!最多再给你加五万。” “五成。” “不行。” “那陛下再给加五万?” “滚!” 最终,四十万两成交。 曹文诏退下时,嘴角微扬,心中暗喜。 可他没看到的是,在他身后,崇祯也同样笑了。 一个笑得憨厚,一个笑得疲惫。 …… 今日崇祯很忙。 送走曹文诏,天津巡抚李邦华站在御书房门外。 他想不通新帝何以召自己回京。 李邦华,五十三岁,曾随朝廷风雨多年,正直、慎独,有一股不容玷污的骨气。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这位正直、忠贞的老臣自缢殉国。 早年他与东林中人走得很近,属于东林一党。 后来东林逐渐变味,他虽有报国之志,却难为国尽忠。 “臣,天津巡抚李邦华拜见陛下。” 崇祯点头,“免礼,赐座。” 李邦华刚坐,崇祯便开口了,没有试探,没有做作。 “朕听闻,李卿生平有三愿?” 李邦华躬身,“回陛下,臣确有三愿。” 崇祯替他说了出来,“一愿位极人臣,二愿腰缠万贯,三愿青史留名。可对否?” 李邦华肃然,没想到陛下连这个都知道。 话音未落,崇祯已然提笔,“那朕现在就圆了你的前两愿。 崔呈秀辞官,他兼得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空出,朕命你继任。并赏白银一万两。” 这一刻,李邦华只觉天旋地转。 都察院左都御史,朝堂监察之首,属于位极人臣。 一千枚铜钱为一贯,万贯则为一千万枚铜钱,刚好一万两白银,足以称腰缠万贯。 崇祯没理李邦华的困惑与震惊,让王承恩把密奏递给他。 王承恩翻看王承恩递上的册文,面色由震惊转为铁青。 这是八大晋商与朝臣勾结的证据。 李邦华跪地,声音颤抖而坚定,“陛下以赐臣二愿。 为国肃清奸佞,臣纵死亦可青史留名,臣三愿已了。 臣谢陛下隆恩,臣愿为大明、为陛下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崇祯看着他,语气淡然却铿锵:“朕今所托,乃国之大事。 朕赏汝职银,是托汝以刀。若负国者,朕定斩不怜。” 崇祯知道如何与这样有风骨有气节的忠臣相处。 他很直接,这种直接不是对臣子的无礼,而是对真正有志之人的尊重。 朕只会告诉你,朕要干什么,朕要你做什么,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邦华觉得新帝的直接几乎残酷,但又让人血液翻腾。 他已许久没这种感觉了。 那股被岁月与政治磨钝的热血,竟在这一刻重新滚烫。 “大明的未来,两万万五千万百姓的福祉都在朕与卿等肩上。 你们若能站得直,朕的脊梁便不会弯! 大明的天就塌不下来!” 明末忠臣最大的悲哀是虽不惜己身,可依然只能看着国家沉沦却无能为力。 而如今,他李邦华看到一线天光从血色云层里破出。 他跪谢圣恩,起身退下。 腰杆挺得笔直。 陛下那句,“你们若能站得直,朕的脊梁便不会弯!大明的天就塌不下来!”依然环绕在耳。 可刚走出御书房不远,就看到一队锦衣卫从前方走来,抬着一条死狗。 王承恩笑呵呵的开口,“这狗啊,乃是先帝所养,因其凶猛护主而得宠。 只是啊,这畜生连当今陛下都敢咬。” 说完,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李邦华。 “李大人,您说,这等连主人都咬的狗,留着还有什么用?” 李邦华闻言,目光一凝。 你个没根的东西,竟然暗示自己。 陛下让你咬人,你就是忠犬。若哪日连主子都敢咬,便该像这畜生一样横死宫前。 李邦华心底冷笑,这绝不是陛下授意,而是这老狗自作聪明。 他负手冷哼一声,扫了一眼那条死狗。 “这狗是公的吧?” 王承恩一怔。 李邦华继续冷笑:“可知公狗与母狗之别? 站着撒尿的是公,蹲着的则为母。 为何蹲? 因为它少了一样东西。” 说完嘴角一挑,“王公公,你猜少的是啥?” 王承恩脸色唰地变了,袖子一甩,“李大人慢走!” 说完转身离去。 李邦华看着他背影,淡淡一笑。 你以为是在提点我,怕我不知好歹辜负圣恩…… 却不知,陛下为何选的是我?还没有任何隐瞒的和盘托出所有谋划? 他抬头望天,云卷云舒,露出一抹欣慰。 被理解的滋味,让一个垂暮老臣忽然有了战意。 那些只会狂喷乱咬的言官,只能搅乱朝堂,却不能救国。 而如今,言官之首换成他李邦华,这风气,注定要变。 他登上马车,刚要起程,却见宫门外停着另一辆雕龙马车。 帘开,一张沉稳的脸露了出来。 英国公张维贤。 李邦华扫了他一眼。 但愿你懂得何为国公。 …… 大明的爵位,多如林中枯枝。 自太祖起,功臣封赏遍地。 可朱标一死,老朱也知富贵养出的是隐刺。 史书记载,他曾以带刺藤条握于掌中,血流成线,只为告诫朱允炆,咱把刺除干净,你才能握稳天下。 那刺,便是功臣。 所以今日能留在北京的国公,多是永乐重封之人。 他们有个特点,便是血统纯正,却多骄惰之徒。 其中以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为首。 张维贤并未察觉李邦华的目光。 他一直在思考,陛下召他入宫,何意? “国公爷,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奴婢这便带路。” 王承恩的声音,令他心头一跳。 御书房? 他去过东暖阁,也去过西暖阁,却从未被召至此处。 那是皇帝处理国事的地方。 正走着,前方忽传哭嚎之声。 锦衣卫押着几个太监经过,吓得路人皆避。 张维贤沉声发问,“何事喧哗至此?” 身旁的小太监忙低头答道:“回国公爷,那是司苑局的火者,管浇灌菜地的。 因偷懒不想劳作,故不涂漆防虫,想借车坏偷闲。 陛下知之震怒,说他们既因车而生,如今坏了车,他们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小太监恭声请行:“国公爷,陛下怕是等急了。” 张维贤听完,额上冷汗滚落。 偷懒太监、破损之车、废其性命。 那些太监因车而存亡,他张维贤又何尝不是靠国而立? 国亡,公爵何存? 这一刻,他明白。 圣意不言,却锋利无声。 他心头惊慌,几欲转身离开。 可宫门在后,已无退路。 御书房前,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 然而,当那扇门被缓缓推开,他看到的一幕,让英国公张维贤当场呆立。 ------------ 第一卷 第15章 英国公张维贤! 御书房中,没有想象中的威压,更没有横眉冷对。 只有一张小饭桌,袁妃正从食盒里端菜,还有正在向他挥手的皇帝。 “国公快坐,陪朕用膳。” “臣,张维贤拜见陛下,拜见袁妃娘娘。” “平身,免礼,快坐。” 这一刻的气氛更像是寻常人家饭点赶上客人上门。 袁妃微微颔首,替崇祯摆好了菜后悄然退下。 御书房里,只剩皇帝与英国公。 张维贤并不轻松。 他知道,这位年少的君王不是请他吃饭。 而是,要他表态。 对这位英国公,后人褒贬不一。 有人说他中立,也有人说他圆滑。 唯一确定的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忠诚的。 但崇祯心里清楚,他不是忠于君王,也不是忠于天下。 他忠于的是自己的利益。 这位国公很强。 连魏忠贤当年最猖狂之时也不敢招惹他。 东林党、言官,从来不敢弹劾这位英国公。 就是这样的强人,在历史上却没有给崇祯多少助力。 反倒是他的孙子张世泽在北京城破那夜,拒降,被乱刀砍死。 忠烈是有的,只是太晚。 崇祯当然明白这位国公的心思。 他怕。 怕朱家的皇帝。 就在英国公入御书房前,崇祯才刚看完一批由方正化亲自从皇史宬搬出的秘档。 那是皇家绝密。 看完那些记载,崇祯明白他在怕什么,朱家人,确实有卸磨杀驴的传统。 崇祯轻抿一口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桩小事: “朕昨日见了孙承宗,问起东江毛文龙之事。 国公乃大明肱骨,又领京营重权,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语速缓慢,声线柔和。 也正因如此,让张维贤猜不透他的用意。 张维贤连忙起身陪饮,斟酌着答道: “启禀陛下,东江对辽东战局至关重要。欲复辽东,必先稳东江。” 崇祯轻轻点头。 “不错。毛文龙,是钉在皇太极心口的一根刺。若无他,建奴早该长驱直入。” 话锋一转。 “但朕听闻,毛文龙谎报兵数、劫掠商船、抗诏不奉有不臣之心。国公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出,让英国公心头一沉。 陛下说的,不是毛文龙是否有不臣之心,而是确定他有有不臣之心,要如何处置。 张维贤知道,这并非谈论毛文龙,而是在借题试己。 毛文龙拥兵自重,玩的是中立。 自己稳坐中枢,玩的又何尝不是中立? 陛下真正问的是,朕若要收权,像这种中立之人该如何处置。 张维贤缓缓起身,低头躬身道: “陛下,臣以为毛文龙并无不臣之心,其所行,不过自保而已。” 崇祯淡淡一笑,语气如冰: “自保? 怕朕杀他? 那他更该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崇祯顿了顿,似笑非笑: “国公,朕说得可对?” 御书房中,烛影微摇。 崇祯再次端起酒杯,像张维贤一举,淡淡一笑。 张维贤连忙俯身,一饮而尽。 他明白,今日这杯酒,不是敬,而是逼。 陛下要他表态。 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 要么硬扛,被皇帝视作绊脚石, 要么俯首,倒向皇权。 他原想着以退为进,辞去京营提督之职, 可崇祯却先一步开口。 “世人常言,心有灵犀不言自通。” 崇祯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森寒。 “可朕却不这么认为。” 他顿了顿,似是在追忆,又似在冷笑。 “当年叔高祖朱文正,抵挡陈友谅六十万大军,坚守八十五日。 战后太祖问他想要何赏,他却说先赏他人,功成富贵自不缺。 太祖大喜,以为其忠义,遂未加封赏。 可后来呢? 这位叔高祖反了。” 烛火轻跳,崇祯的声音愈发低沉: “所谓以退为进,若用得不好,便是叛心。” 这一瞬,张维贤的背心彻底被冷汗浸透。 陛下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 辞官? 那也是反心。 他已无退路。 皇帝要的,不是言辞,而是投名状。 他正思索如何表态,却见崇祯抬手,朝门口一招: “进来。” 魏忠贤弯腰入内,声音沙哑恭顺。 “回皇爷,京营在册兵卒二十万。奴婢暗查,实有战力者不足三万,空饷者七成,其余皆老弱病残。” 话音落,崇祯眉头一沉。 “英国公就在朕身边,你这话可是在参奏英国公贪墨?” 魏忠贤忙跪地,连连叩首。 “奴婢不敢!” “滚下去,自领二十军棍长长记性。 以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奴婢领旨!” 魏忠贤退下。 张维贤明白,这该说什么话,不是说魏忠贤,而是说他。 为什么在他将要开口时召魏忠贤? 这是在打样。 哪怕是权倾朝野的魏厂公,也得俯首如犬。 他的中立本就是为了牵制权臣。 可如今的权臣已经俯首。 那他的存在就只剩下了牵制……皇权! 这是警告,也是信号。 张维贤起身,深吸一口气。 “京营糜烂,臣罪该万死!” 他抬头,语气已变得铿锵。 “臣也曾想整顿京营,但阻力太大,无银可用。 户部拨银未至军中便所剩无几。 欲维持军心,只能虚报人数求得银两。 而那虚报所得,真正能落到兵卒身上的,不足一成。” 崇祯眼神微眯。 他不想逼这位英国公。 但若不先打碎其倚仗,京营永无整顿之日。 英国公并非奸佞,只是无能为力。 京营成了勋贵与朝臣的银库,年年拨银,却战力不足三成。 这已非军队,而是特权的附庸。 “该当如何?” 张维贤沉默良久,终是吐出两个字: “勋贵。” 说完这两个字,张维贤像是卸下千斤重担,便再无顾忌。 “京营之败,在于勋贵特权。 按律,京营应受兵部调度、五军都督府节制,但时过境迁,权分利益,祖训护身。 朝臣与勋贵交好,可得银两与支持。 久而久之,京营已不归陛下,而归于他们。 欲整京营,必先废勋贵特权!” 崇祯沉默。 片刻后,他缓步走到御书房窗前,目光穿过宫墙,望向午门的方向。 他抬手一指,“朕打算在那里修一座学堂,起名明堂。 世泽也该入那明堂。” 世泽,张维贤七岁的孙子。 也是后世史书中最后一位英国公。 北京城破,战死殉国。 崇祯的语气温和,像是在闲话家常。 但张维贤却毫不迟疑,当即跪地叩首谢恩。 因为他听懂了。 陛下不只是给了张家机会,还给了传承的名份。 圣上能叫出他孙子的姓名,又钦点入学明堂,那已非荣宠,而是承诺。 张维贤在御书房中停留了整整半个时辰。 当他走出门外时,却见魏忠贤已候在廊下。 ------------ 第一卷 第16章 全都该死! “奴婢见过国公。” 魏忠贤笑容谦卑,语气里却藏着一缕阴柔的寒意。 “前些日子,西域进贡了一批观音刺,蛮夷又称仙人掌,此物不开花,不结果,却能长生。奴婢特意给国公爷留了一份。” 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抱着一盆奇异的植株上前。 魏忠贤伸出手,轻轻弹了弹那满身的尖刺。 “别看它浑身是刺,其实全是虚张声势。西域的骆驼最爱吃这玩意,国公若觉得碍眼,拔了就是。” 话音一落,伸手从那仙人掌上拔下一根刺,随手在掌心转了转。 “您看,拔起来容易得紧。” 张维贤神情冷峻,目光落在那根尖刺上。 “这观音刺魏厂公自己留着吧。张某穿的是盔甲,握的是刀。” 说罢转身离去。 走出两步,又回头,神色淡然,声音却带着几分森然。 “常言道人到七十古来稀。魏厂公你多大了?是不是快了?” 他嘴角一抹冷笑,转身而去。 他听懂了魏忠贤话中的意思,别把京营当护身符,它护不住你。 就像那满身的刺,看似锋利,其实是骆驼嘴里的菜。 但魏忠贤哪里知道,陛下给张家的承诺是什么。 哪怕他张维贤死了,只要崇祯在,张家的血脉就会被护着。 而魏忠贤? 一个无根之人,也敢与本国公争? 张维贤心中冷哼,衣袍翻飞,背影笔直如枪。 魏忠贤目送那背影离开,嘴角同样扬起一抹冷笑。 咱家死不到你前头。你根本不晓得皇爷许给咱家的是什么。 只要皇爷在,咱家一脉便能永世不绝。 两人背道而行,各怀心思。 那一株仙人掌静静伫立,影子如同一柄插入地面的刀。 …… 御书房内,崇祯独自立在挂满疆域的地图前。 这幅大明山河,与后世相比已是残破的可悲。 辽东一失,北京便成边陲。 所谓天子守国门,听似豪壮实则凄凉。 他深吸一口气。 朝堂千疮百孔,不先理顺文武,谈何强国? 想到即将到来的灾年,他眉头又紧了一分。 是时候,让那些猛人提前出世了。 他回到御案,铺纸,提笔。 第一个写下的名字是……徐霞客。 那位一生踏遍山川,探溶洞、寻火山、察温泉的奇人。 他以一己之力,改正了千年的谬误,提出金沙江为长江源头。 虽不尽准,却令世人第一次直视何为地理。 若能授以官职、给以资助,让他把发掘出来的地下河加以利用,旱灾来时必会少死一些人。 第二个名字是潘季驯。 万历年间已故的治河巨匠。 其束水攻沙之法,后世奉为经典。 崇祯并不奢望死人复生,只盼其后人仍在,用以镇黄河、固国脉。 写第三个名字时,他笔锋微顿。 吴有性。 一个本该改变明末命运的人。 若能提前出世,提前被重用, 那场肆虐华夏的瘟疫,或许不会吞噬千万生灵。 他写的《温疫论》,《达原饮》,推翻外感六淫之说,给治疗防范瘟疫指明了方向。 笔尖在纸上停顿良久,他还想写下一个名字。 就在此时,王承恩轻声叩门而入。 “启禀皇爷,皇后差人请您前往坤宁宫用膳。” 崇祯搁笔,目光落在案上的几个人名。 王承恩低声道:“李若琏已将国丈爷下狱,午后国丈府下人送来信件,说是给皇后娘娘的。” 崇祯揉了揉眉心,起身。 “移驾坤宁宫。” 坤宁宫内,灯影静谧。 宫人太监们早已跪迎,低头不敢出声。 “臣妾参见陛下。” 崇祯亲手扶起,“皇后不必多礼。朕也饿了,先用膳吧。” 周皇后清替崇祯斟酒时,神色安然,仿佛根本不知父亲已锒铛入狱。 崇祯看在眼里,心中微叹。 果然是史书所言的“识大体之人”。 周氏举杯微笑:“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也不敢多言。 只是陛下初登大宝,便能除奸阉、肃朝纲,天下称颂,臣妾为陛下贺。” 她举杯轻轻一晃,酒香袅袅。 “臣妾敬陛下一杯。” 崇祯微笑,与之相对举杯。 正当酒到唇边,周氏又道: “只是,陛下若只拿下臣妾之父,尚不足以令百官臣服。 臣妾请奏,请陛下废臣妾后位,将臣妾与父同囚,以昭圣明!” 崇祯的手僵在半空。 周氏一饮而尽,神情安宁。 再开口时,字字如刀。 “请陛下允奏。” 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没有求情,故意等朕登门。 她要的不是赦命,而是逼宫。 新帝登基若立刻废后,势必满朝哗然。 她正是要借这件事逼朕就范,放她那贪腐的父亲一条生路。 崇祯放下酒杯,声音冷得几乎结霜: “你是觉得周奎被冤? 还是觉得朕无能到需拿他的人头立威?” “臣妾不敢。” “不敢?” 崇祯笑了,笑得冰冷至极,他看到的是不屑。 他想起曾看过的一本野史。 野史记载,当年信王择妃,张嫣曾言:“周氏性冷而傲,恐日后不能侍王。” 他曾以为那只是宫闱八卦。 如今看来,一字不虚。 “可知你父何罪?” “臣妾敢问陛下,魏忠贤罪孽滔天,尚可留而不诛。 为何我父,却要下狱问罪?” “嘭!” 崇祯一掌拍在案上。 “因为那周奎……连魏忠贤都不如! 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周氏脸色一白。 她没想到,陛下连半分颜面都不肯留。 若传出去,她在后宫还有何尊严? 她正要开口,却见崇祯俯下身来,声音低得几乎在咬字: “若你真想救他,也可以。 那就如那妇人一般,自断一腕,以断骨写下血字,朕或许会考虑。 你……能吗?” 周氏那冷傲的气度,瞬间碎裂。 崇祯起身,目光厌倦。 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 “其实,在朕眼里,那妇人一家死得不值,连朕也该给她偿命。 你就在坤宁宫待着吧。若真想废后下狱,朕成全你。” 言罢,袍袖一甩,大步而去。 周氏怔立良久,忽觉脊背发寒。 她终究没明白,陛下的怒,不在她的求情,而在她对那妇人之死的不以为然。 崇祯走出坤宁宫,风吹过朱墙。 他低声喃喃: “那妇人杀两子,自断一腕,以断骨写下大明当亡…… 朕却留着那群人享富贵。 相比受苦的百姓,我们都该死。” ------------ 第一卷 第17章 交锋一! 崇祯直接回了乾清宫。 御案上烛火摇曳,崇祯接连发出几道密旨。 羽林军、东厂、五城兵马司、司礼监,皆在今夜收到诏令。 原本,崇祯打算再等等。 等到手中筹码足够、时机彻底成熟,再行发难。 但周氏的举动让他明白,他不能再等了。 大明等不起,百姓更等不起。 这个国家已经从根上腐烂,他要的不是修补,而是彻底清除。 会疼,会流血,但必须做。 …… 英国公府 夜风微凉,殿外竹影摇曳。 张之极满脸担忧,“父亲,您真的要照陛下的意思去做? 那可是把满朝勋贵都得罪了。” 张维贤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你以为,陛下召我进宫只是为了整顿京营?” 张之极皱眉,“难道不是?” “不会再有勋贵了……陛下要推翻的是祖制。” 张之极脸色陡变,几乎从椅上弹起。 张维贤摆手,示意他坐下。 “陛下志向高远,是不会允许再有掣肘皇权的蛀虫存在的。” “陛下才刚登基,哪来的底气?” 张维贤的目光投向窗外夜色,声音低沉: “在进宫之前,为父也有此惑。 但我们都忘了一个人……孙承宗。” 张之极心头一紧。 “孙承宗虽只是兵部尚书,但他在辽东的威望足以令三军折服。 若京营拒调,辽东军一夜南下,谁能挡?” 张之极怔住。 “京营虽号称十万,然战力松散,早非昔日劲旅。 陛下若真调辽东兵马,再配合城中锦衣卫、净军、五城兵马司…… 京营不过弹指可灭。” “这……”张之极喉咙干涩。 张维贤苦笑,抚须而叹。 “而且那曹文诏已进驻二十一卫。 这便是陛下的底气。” “陛下……真的要动手……” 张维贤点头,又轻轻摇头。 “陛下确实动了杀心,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血洗朝堂。 如果那样又何必召为父前往?” “那我们?” 此刻张维贤彻底下定了决心。 “陛下说得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们张家没得选,也不必选。 陛下既明言承诺,张家自当紧随天命。 你即刻出城,入京营准备。 若有不轨者,当场镇压!” 张之极跪地领命,“是!” 烛影摇曳,父子对视无言。 …… 京城诸司 这一夜,注定无眠。 孙承宗在书案前连写密奏,笔迹如锋。 李邦华翻查律例,一页又一页地核对。 兵部左侍郎黄道周闭目沉思。 方正化坐镇指挥署,手中情报雪片般送来。 魏忠贤面色阴沉,听着东厂密探的汇报,手指轻敲桌案。 李若琏率五城兵马司巡查街巷,东城五道营、西城煤渣胡同,皆重兵布防。 京城像一张被拉紧的弦,随时可断。 …… 钱府 钱谦益案上灯火微明。 弟弟钱谦贞放下茶盏,低声问道:“大兄,这么晚还不歇息?” 钱谦益端起茶,笑意淡淡。 “你看这信。” 钱谦贞扫了一眼,顿时欣喜。 “国子监与礼部皆已安排妥当。 只待朝堂发难,必能诛阉! 到那时,大兄必居首功!” 钱谦益笑意更深,却是摇头。 “做人不能只看眼前。” “此话何意?” 钱谦益指了指案上的墨痕,轻声道: “官场如战场,仕途似登梯,上面只容一人尔。” 他顿了顿,轻轻抿了一口茶。 钱谦贞不解。 “人多而路窄,众竞者亡,则唯我独前。” 钱谦贞愕然。 位置少人多,怎么办? 让他们死绝就好了。 “官场无友,唯利是交。 利同者可暂为友,然利同亦是敌。 此理你可懂?” 钱谦贞怔怔点头。 “陛下初登大宝,最忌被臣逼。 他可以借力除阉,但绝不会容许被胁迫。 阉党在,陛下能借刀。 阉党无,陛下自会清算胁迫之人。” 他微微一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光。 “所以明日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他在朝中纵横多年,已看透了这世道,也看清了人心。 什么朋友、盟友?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道理都在书中写着呢。 皆不可信。 不过是一枚枚可供踏上高处的垫脚石罢了。 只要爬得足够高,看见的都是笑脸,永远不会缺朋友,更不会缺可以利用的盟友。 他起身,推窗望向夜色。 “这大明啊,早就不是当初的大明了。” …… 钟声回荡,午门掖门开启,百官鱼贯而入前往皇极殿。 看似寻常的早朝,却暗潮汹涌。 以黄立极为首的内阁众臣神色凝重。 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孙承宗、兵部左侍郎黄道周、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三人皆痛恨阉党。 东林党人暗自得意。 与钱谦益密谋者更是相视一笑,胜券在握。 只要他们开头引战,把事情搞大,孙、李、黄三位大佬必然附和。 届时阉党再强,也要覆灭。 魏忠贤立在朝列,看向东林众人,嘴角一抹阴笑。 众人各怀心事之时,一声,“圣驾到!” 百官顿首,叩迎圣驾。 崇祯步入殿中,神情淡然,在龙椅上坐下。 “众卿免礼,平身。” 目光扫过群臣,停在孙承宗、李邦华、黄道周三人身上。 不错,这三人真养眼。 再看其他人,瞬间失了兴趣。 一群废物。 太监的一句,“有事起奏。”像极了裁判的 ready go! 礼部给事中瞿式耜出列。 “禀陛下,国子监监生陆万龄上疏,欲为东厂提督魏忠贤修筑生祠,并请配享孔孟!”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 瞿式耜抬头,声音铿锵。 “孔孟为圣,受世人敬仰。今一阉竖欲与圣贤并祀,天下人将耻笑陛下!臣请严惩此獠!” 钱谦益嘴角微扬。 计划的第一步完成。 瞿式耜开头,后续众人便可顺势发难。 从陆万龄扯到魏忠贤,从祠堂到凤阳皇陵,再到阉党罪状,一气呵成。 到这一步,陛下已然被架起来。 这时国子监鸣不平的声音也会传入朝堂。 陛下就不得不按照自己设计的剧情走。 而且他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昨日,他已递书信给钦天监监正叶震春。 先帝未葬,陵寝未成。 正好可拿此事借题发挥,直指礼部尚书孟绍虞。 到时借机除孟,自己便可以取而代之。 他对自己的谋划有信心,只要开头就停不下来。 在这世界上没人能破他这完美布局。 然而。 瞿式耜话音方落,刘宗周正欲出列,崇祯却忽然笑了。 “取名万龄,好大的胆。” 那笑声不大,却让殿中所有人心头一震。 “他这是要当万岁啊。” 崇祯面色转冷。 “来人,将这明显要造反之徒斩了,夷其三族!” 殿上寂然。 瞿式耜愣住。 刘宗周愣住。 刘应遇、李建泰全傻了眼。 钱谦益呆立当场。 不是,这才刚开头! 怎么就给砍了呢? 怎么不按剧本来? 虽然如此,可没人敢言。 这货确实叫万龄,可不就是万岁嘛。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谁敢称万岁? 妥妥的明目张胆造反。 谁敢替造反之名开脱? 崇祯再道:“国子监祭酒吴宗达给朕滚出来。” ------------ 第一卷 第18章 交锋二 懵,全懵。 尤其是吴宗达。 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是那狗日的瞿式耜上奏的陆万龄。 和自己有半点关系吗? 没有,没有好么? 倒霉蛋吴宗达只能迈出一步,叩首,“臣吴宗达……” 崇祯压根没让他把话说完,重重地一拍龙椅。 “如此反贼之名尚能入监,汝必为同党。 下诏狱,严刑拷打。 朕要看看,国子监里还有多少反贼!” 吴宗达彻底蒙圈了。 怎么自己就成了意图造反的同党了。 他刚要喊冤,锦衣卫一刀鞘拍在嘴上,拖着就走。 殿外靴声回荡,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瞿式耜还杵在原地,脸上写满懵逼,悄悄回头看向钱谦益。 但他没等来指示,因为钱谦益自己也傻了。 因名获罪,夷三族。 这事放在大明的朝堂上,简直惊世骇俗。 有问题吗? 有,肯定有。 自洪武立国,大明虽严法重典,却也广开言路。 从未有过一个人,因名字不合圣意而被灭族的先例。 可能替那狗日的陆万龄求情吗? 不能,肯定不能。 先不说他是阉党。 陛下可是把吴宗达下诏狱查同党。 那可是锦衣卫的大狱。 在那地方,他说谁是同党,谁就是同党。 不是,也可以是。 钱谦益只觉头皮发麻。 事情已经脱轨,这场早朝的棋局彻底崩盘。 本该引出魏忠贤,如今被陛下一棍子打断,还搭进去了一个国子监祭酒。 而外头那些蠢蠢欲动、听信风声正要聚集鸣冤的国子监监生们,如今成了待宰的羔羊。 陛下最后一句说的可是,看看国子监里还有多少反贼! 若早朝的事如计划进行,那监生的聚集是士子伸冤。 可现在朝堂全崩,那些聚集的学生便成了造反余党。 钱谦益猛然抬头,看向龙椅上那年轻的皇帝。 这……这……这一定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陛下就太可怕了。 一定是巧合。 陛下不可能设计这么大的一个局。 那得杀多少人? 崇祯俯视下方,心底冷哼。 这些垃圾没有一个在意大明社稷的存亡。 他们嘴上高论,心底全是钩心斗角。 喜欢害人是吧? 那朕,就让你们害个够。 国子监。 大明最高学府。 培养的本该是国之栋梁。 如今却是人云亦云趋炎附势之辈。 光这样也还好,就当养了一群废物白痴。 可他们却自诩专家。 一个鞋底不沾泥的白痴,非要指挥在地里刨食几十年的人如何干农活。 这群人不除,大明永无宁日。 崇祯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刀刃。 “瞿式耜,你身为礼部给事中,国子监出了反贼你竟然一点未察?” 瞿式耜抬头,喉咙发干。 “臣……有罪。” 他能说什么? 本想借国子监弹劾魏忠贤,如今却被反咬一口。 钱谦益那只老狐狸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只能扛下所有,日后在求筹谋。 “臣,请辞归乡。” “百姓犯错,打罚不怠。你们为官误国,却想一走了之? 我大明的官,当得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来人,将这瞿式耜下狱!” 殿上一阵哗然。 毛羽健、刘懋谏裁驿站,结果人没了,驿站还在。 现在瞿式耜又进了大狱。 不解决问题,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众臣噤若寒蝉。 遇见一个脑回路如此惊奇的皇帝,谁也保不准回旋镖会扎在哪! 众臣只求别有那个不开眼的再站出来搞事了。 赶紧结束吧。 可就在人心惶惶之时,还真有一个不开眼的站了出来。 钦天监监正,叶震春。 钱谦益痛苦地闭上眼。 你瞎啊? 老夫打手势都快抽筋了! 你还往上凑?! “启禀陛下,臣,钦天监监正叶震春有本上奏。” “允奏!” 叶震春面色虔诚,言辞慌张却不失震慑力:“启禀陛下,先帝陵寝进度罔及半载。 昨夜臣梦见先帝怒形于色,直来质问陵寝未就之由,臣惶恐无法应对。 临朝前,又见列祖群起而至,面带怒色,责问臣何以让帝魂不安,无法护佑大明国祚。 臣敢请陛下即速下令加快陵寝之修筑,俾先帝入土,以息列祖之怒,庇护国祚。” 这番话有理有据,修陵本属钦天监职责。 寻常人入土为安,何况一代天子? 钱谦益听罢,心中稍安此事着实难以被抓到把柄。 正当他以为可以松口气时,叶震春又继续道: “臣夜观星象,陕西将有大旱,此乃天怒之象。 今若轻黜此等重臣,恐加剧天怒。 臣叩请陛下收回成命。” 钱谦益大喜,围魏救赵之术,十分高明。 将此事上升为天象不祥,以天意牵制陛下,就算已下旨把瞿式耜下狱,也可收回承命。 然而,话音刚落,崇祯淡然开口,打破了他的后续所有算计。 “你是说,因为瞿式耜才导致的陕西大旱?” 钱谦益恨的直跺脚,这话是你说的。 叶震春一脸懵,刚想辩解,就听皇帝冷笑一声。 “如此奸佞,竟致我陕西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传旨锦衣卫即刻抄家,三族并诛,以慰我枉死之民!” 这一刻,大殿的空气彻底凝固。 钱谦益喉头一哽,叶震春嘴巴张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啊,您这误会有点离谱了。 朝臣们低头,谁也不敢喘气,心里齐刷刷地咒骂叶震春。 你他娘的闭嘴吧! 本来就是个罢官,现在好了,整成灭门了。 崇祯显然没打算放过叶震春,“你方才说,可与列祖列宗沟通?” 叶震春一愣,赶紧躬身,“回陛下,臣乃钦天监监正,自能领受天意与皇祖旨意。” 崇祯笑了。“很好。” 随即转头问道:“既然列祖震怒,为何先帝陵寝修建迟缓?” 工部尚书薛凤翔赶紧出列:“陛下,非工部怠慢。实在无银可用。 户部银两迟迟不拨,臣纵焦灼,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崇祯眉头紧皱,转头盯向户部尚书郭允厚。 郭允厚跪下,声音发颤:“陛下,国库存银不足三十万两。 九边欠饷,辽东四月未发,宁夏二十月未发……修陵需二百万两,臣实无能为力。” 崇祯的手微微一抖。 二百万两? 只为了一个面子工程? 崇祯冷笑一声:“我堂堂大明,户部只剩下区区三十万两? 莫非是老鼠太多,把朕的银子全搬走了?” 郭允厚低头,“辽东战事、西南叛乱、江南避税,百姓疲敝,税源枯竭。实在是……” 殿中沉默。 钱谦益偷偷松了口气,总算转移了话题。 然而皇帝下一句话,险些让他当场晕过去。 “既然户部无银,国家多难……” 崇祯目光一转,重新落在叶震春身上。 “你不是能通列祖么?那就替朕上奏,让列祖列宗息怒。告诉他们……” 他一步步走下龙阶。 “给朕一年时间。朕一定修出一座,让他们看了都满意的皇陵。” ------------ 第一卷 第19章 交锋三 回旋镖这次结结实实扎在了叶震春的头上。 你不是说自己能和列祖列宗沟通么? 好,那你去吧。 把大明如今的困境禀明祖宗,请他们体谅,给朕拖上一年。 户部、工部的官员眼里全都闪过一丝光,这下有救了。 郭允厚第一个出列,几乎是抢着开口,“陛下圣明,臣附议!” 薛凤翔紧随其后:“臣附议!” 户部、工部一众官员纷纷呼应。 就连钱谦益那老狐狸,最后也笑着附议。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除了叶震春。 你不去请旨,就是欺君。 去了,就得背骂名。 明明想借机去坑别人,结果反倒坑了自己。 就在众人松口气的时候,兵部侍郎黄道周开口了。 “陛下,若陕西确有大旱,为何朝廷未见奏报?” 话音一出,朝堂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问题一提出来,麻烦就来了。 叶震春赶忙跪下,撇清关系。 “臣所言千真万确。 臣曾亲至广宁门外察看,见陕西难民被顺天府衙差拦在城外。” 所有人同时看向顺天府尹刘宗周。 刘宗周脸色发白,心中狂骂,你个狗日的,居然拉老子下水! 崇祯冷声道,“刘宗周,叶震春所言是否属实?” 刘宗周战战兢兢出列:“臣……确曾拦下一批无路引之人……但……” 崇祯冷哼一声,“知道他们是陕西难民吗?” 刘宗周张口欲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知道是渎职,不知道还是渎职。 “臣,有罪。” 崇祯大手一挥。 “拖下去。” 黄道周似乎还没尽兴,笏板一竖。 “陛下,臣请问首辅黄立极,陕西巡抚乔应甲可有奏灾之章?” 黄立极本在看戏,此刻脸色一白。 “回陛下,八月初确有一奏,言陕西大旱,田亩绝产,请求赈灾。” 黄道周追问,“仅此一奏?” “仅一奏。” 黄道周轻抚笏板,“从西安到京城,北经咸阳、泾阳、三原、铜川,渡黄河入山西,再过太原、大同至张家口,三千里。” 众臣面面相觑,不明白老头说这个是何意。 “若以逃民脚程而论,需三月方至。无人愿弃故土而逃,若逃,必是生路绝矣。 灾民抵京,说明陕西之旱早在年初。今才一奏,岂非掩灾不报!” 殿上鸦雀无声,众人这才明白老头的意思。 他甚至都不愿意和你掰扯有没有上奏。 一个地理小常识就足以说明年初就有了灾情。 乔应甲这是见流民已经逃荒到了京城,实在瞒不住了,才象征性地上了一奏。 妥妥的为了帽子掩盖灾情。 什么叫狠人?这才是狠人。 逻辑严谨的证明了乔应甲掩而不奏。 而且是铁证。 必死的那种。 黄道周并未停手,转头炮口对准内阁。 “内阁首辅黄立极,八月接章至今无所作为。百姓流离,饿殍遍野,阁臣安坐,饮茶写字,这是辅政?!” 满殿文臣面色煞白。 黄立极急忙出列,“陛下,臣接章后即筹备赈灾,未有懈怠!” 黄道周冷笑:“既然筹备多时,那方案可否让臣等观阅?” 黄立极张口结舌,半晌只挤出一句:“尚未拟定完毕……” 崇祯眸光一沉,“黄卿办事沉稳,但赈灾刻不容缓。此事朕另派他人,黄卿去督造皇陵吧。”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督造皇陵听似平调实则流放,从此无缘内阁。 黄立极脸色骤变,斜眼看向魏忠贤。 魏忠贤像是睡着了,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黄立极只能跪地,“臣遵旨。” 他无法反驳,反驳就是渎职,领命最少还能保命。 黄道周一脸的惋惜。 惋惜的不是黄立极被贬,而是没能挂了黄立极。 众人暗松一口气,总算过去了。 黄道周又再次开口,众臣又是心肝一颤。 “陛下,乔应甲掩灾不报罪当万死。” 众臣一听又是冲着乔应甲去的,心下一松。 可下一句,又让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然臣查得,乔应甲历年考核皆为甲等,吏部侍郎李建泰亲笔嘉奖。 二人同出山西,交情莫逆。 臣以为,此等朋比为奸,理当一并究治!” 李建泰当场懵了。 他原本和钱谦益等人商定好要在朝会发难。 可见瞿式耜等人被干掉,他立马夹紧尾巴。 从始至终他可是一没出列,二没说话,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怎么又扯到自己头上了? “臣……冤枉啊!” 崇祯拍案而起,“灾情至京而不奏,此等废物何来甲等? 来人,拿李建泰下狱! 传锦衣卫拘乔应甲进京问罪!” 全殿噤若寒蝉。 这判决并不完全合理,但谁敢反驳? 都是老狐狸,他们非常确定,此刻谁说话,回旋镖便会精准命中谁的脑门。 钱谦益的背心早已湿透。 他本以为黄道周与他们一派,如今才知对方根本是疯狗,见谁咬谁。 崇祯轻咳一声。 王承恩心领神会,悄悄冲李邦华递了个眼色。 李邦华出列叩首。 “启禀陛下,臣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有本上奏。” 众人又是一震。 “臣经察确认,成国公朱纯臣贪赃舞弊、弄权京营。 致京营战力全无,纵下人横行京师、无恶不作! 臣请陛下,削爵革职,严查其罪!” 朱纯臣猛地睁开眼,眸中一抹寒光一闪而逝。 发生的一切他看得清楚。 小皇帝连斩数人,看似无迹可寻,实则每一步都环环相扣。 上次朝会阉党折损。 这次东林倒霉。 看似混乱无序,实则极为精通平衡之术。 两方势力相继被打压,皇权便能趁机扩张。 然而让他感觉有点意思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魏忠贤始终没有开口。 他确信小皇帝和那条老阉狗已经暗中达成了默契。 想到这,朱纯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有点意思。 不过也就那样罢了。 小孩子过家家,以为砍几个小人物就能重掌大权? 这朝堂的水可比小皇帝想象的深多了。 在他看来,这种权术小把戏不过雕虫小技。 真要触到根本利益,小皇帝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无力。 他心里甚至在想,这小皇帝可比天启好糊弄多了。 然而,当李邦华这老东西公然参奏他时,他心里杀意顿生。 朱纯臣眼神冷漠,神情不怒自威,“李邦华,你可知诬陷国公,是何罪?” 朱纯臣根本不怕弹劾。 准确讲,他什么都不怕。 他是成国公,大明勋贵之首! 执掌京营与无数大臣交好。 更是和京中所有勋贵利益一体。 动他,就等于动整个勋贵集团。 更重要的是,他有两面免死金牌。 ------------ 第一卷 第20章 交锋四 朱纯臣嘴角微勾,露出讥讽笑意。 “李邦华,你言我贪赃枉法、弄权京营,可有实证? 又言我误国失职,致军纪废弛,可有凭据?” 他一连两问,声如洪钟。 最后重重一哼:“若无凭证便敢乱言削爵,按律问罪你该当何罪?” 满殿回音轰然。 朱纯臣随即转身,向御案微微一躬, 神态恭谨,语气却锋利无比。 “成国公府能立朝至今,乃仰赖皇恩。 然亦仰赖先祖浴血疆场,换来这寸土功名。 臣不敢邀功,但也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这一刻他的眼中没有畏惧,只有嚣张。 他知道,在这朝堂之上,自己从不是棋子,而是执棋之人。 话音刚落,定国公徐允祯声音洪亮如钟的说道:“吾等世代效忠大明,还望陛下治罪奸妄小人,还吾等清白!” 保定侯梁世勋紧随其后,“求陛下惩处奸妄,不要让忠臣肱骨寒心!” 辅国侯朱国弼亦跨出一步,“求陛下明察,不要让为大明血战的将士寒了报国之意!” 短短几息间,大明勋贵纷纷出列,站成一排。 他们说的是求,但每一个字里都藏着逼迫。 我们是勋贵之后,是开国功臣之后。 有我们在,军心不乱。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若你敢动我们,天下谁还为朱家拼命? 崇祯的目光冰冷的扫过众人。 第十二代成国公朱纯臣,享尽荣华富贵,却在李自成攻破北京时,亲自打开齐化门,跪地献上劝进表,求闯王登基。 徐达后人定国公徐允祯,在那夜打开德胜门迎闯军入城,跪地称臣。 徐达后人另一支魏国公,在南京弘光年间降清。 徐达之后,早已无其祖之风骨。 保定侯梁世勋,万历时被削爵,隆庆时复封,然李自成攻城他第一个投降。 这些先后站出来的所谓忠臣,在大明最危急的时刻无一人拔刀。 崇祯望着这一排满脸正气的勋贵,隐在龙袍下的双拳,已然紧握。 今日,朕不止要剥你们的爵,更要让你们血流成河。 李邦华抬眼,冷笑。 “在下弹劾的是朱纯臣,何时提到你们诸位? 不过也无妨,在下,今日,本就是要弹劾你们所有人。” 殿中一片死寂。 李邦华不屑的扫了一眼朱纯臣,“怕是成国公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下已向陛下言明,经查确认,四字。” 朱纯臣讥讽,“那就拿证据出来吧!” 李邦华不疾不徐的从怀中取出数份文书,行至殿前,俯身行礼。 “陛下,臣除这些证据之外……尚有人证。” “人证?” 朱纯臣等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讥讽。 他们最不怕的,就是所谓人证。 这天下谁敢出面指正他们? 谁有这个胆子?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个平稳冷淡的声音,从朝列的尽头缓缓响起。 “禀陛下,臣,便为人证。” 殿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声音的方向。 说话之人,正是那位一直未曾开口的……英国公张维贤! 朱纯臣愣住了。 眼中的嘲讽迅速变为难以置信。 他本不怕李邦华所谓的人证。 但……除了这个人证是张维贤! 与自己同掌京营、同为勋贵之首的张维贤。 “禀陛下,臣可证明朱纯臣等人贪赃舞弊弄权的全部罪行,臣已备齐证据,请陛下过目。” 所有朝臣瞠目结舌。 钱谦益猛然抬头望向龙椅上的崇祯。 这一切……都是陛下主导。 张维贤手中的证据详尽无比。 每一笔银子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崇祯翻看片刻,猛然砸向朱纯臣。 “给朕跪下,你枉为人子……枉为人子……” 这是朝臣第一次看到陛下如此暴怒。 “你等世代享受大明尊荣,却将朕的京营搞成这等模样,朕岂能容你! 来人,将朱纯臣的脑袋给朕砍下来!” 朱纯臣神色大变。 就在此时,张维贤突又开口。 “陛下息怒,成国公虽有大错,然乃大明勋贵,且有免死铁券,如此轻易斩杀,于礼不合。” 崇祯听到免死铁卷,由暴怒瞬间平静。 殿中一片哗然,众臣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一巴掌拍倒?再给扶起来? 朱纯臣松了口气。 免死铁券在手,他死不了。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低头行礼之际,眼底闪过冰冷杀机。 这小皇帝不能留。 看来要再联系一次那些人,换一个听话的傀儡。 就在这时,五城兵马司指挥李若琏开口。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崇祯疲惫的摆手,“准奏!” “臣,弹劾成国公仗势欺人,强抢百姓房产店铺,害人性命……” 李若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刻钟…… 每件都牵扯朱纯臣,令人触目惊心。 崇祯挥手打断,“可有确凿证据?” 李若琏呆头呆脑的一愣,“臣……尚无证据!” 众臣面面相觑,彻底蒙圈了。 这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钱谦益更是迷糊。 他本以为这一环套一环,陛下这是要拿下成国公。 尤其是李若琏跳出来之时。 他几乎笃定自己的判断。 可李若琏竟然说自己没有证据! 钱谦益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莫非陛下终究是不敢正面抗衡勋贵?只为敲打? 朱纯臣大怒,“没有证据便是诬告……” 还没等他发泄完,一道尖锐的声音响彻朝堂。 “启禀陛下,确凿证据奴婢这里有。” 魏忠贤。 这个一直闭目养神,全程未发一语的老太监终于开口了。 人的名,树的影。 老魏一张嘴,吓得几个胆子小的朝臣一哆嗦。 钱谦益瞬间明白了。 哪有什么不敢动,只是敲打。 李若琏拿不出证据,是因为五城兵马司的证据不够权威; 而东厂出手则不同,这叫名正言顺,属于铁证如山。 “禀陛下,李指挥所言之事皆属实。 刚好昨日成国公管家醉酒闹事,被东厂拿下。 刚好管家良心难安,招认这些年罪行。 请陛下定夺。” 殿中哗然! 刚好? 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朱纯臣面色惨白,瞪向魏忠贤。 崇祯再次暴怒。 “来人,把这不当人子的东西拉下去给朕砍了!” 然而……张维贤再次开口求情。 “陛下,成国公乃肱骨,且有免死铁券护身,轻易斩杀不得。” 钱谦益彻底明白了。 这是有理有据的打掉成国公的两块免死铁券。 同时堵住所有人的嘴。 没了免死铁券,成国公不过朱纯臣而已。 杀起来简单得紧。 ------------ 第一卷 第21章 交锋五 朱纯臣懵了,也懂了。 都是千年狐狸,就没必要玩聊斋。 他最大的底牌就是他有两面免死铁券。 在他看来,那等于多了两条命,无论遇见任何事,足够翻盘。 可现实是残酷的,不到一刻钟,铁券全被用完。 免死铁卷是有用的。 原本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崇祯又坐回了龙椅,怒色尽散。 一时间朝堂风平浪静得可怕。 只是所有人都看向张维贤。 看似弹劾的是李邦华、李若琏,魏忠贤。 可真正执刀的,却是这位一向低调的英国公。 没有张维贤,就不会有这场弹劾,朱纯臣更不会轻易认罪。 因为他与朱纯臣同为勋贵之首,同掌京营。 他一出面,就代表一半的勋贵都会倒向张维贤。 两道护身符尽失,朱纯臣脸色铁青。 他看懂了这位小皇帝的心思。 在心底发誓,下朝之后,立刻动手除掉这个失控的小皇帝。 所有人都认为这场早朝该结束了。 陛下收获足够多了。 京营必整顿,勋贵权必削减。 大家都明白,这是陛下的警告。 而这场血腥的警告,并未超出可承受范围。 然而,就在这时,兵部尚书孙承宗迈步出列。 “陛下。” 朝堂再次一静。 “太祖有令,公侯府护卫不得超过百人。 护卫须操练、耕田,不得世袭。 当任公侯薨毙,护卫回归军中,由朝廷另派百人进驻公侯府。 此举,一为公侯名声,二为防倚势为虐。 但据臣所知,成国公府护卫已三代未更换,护卫逾千人。” 话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在朱纯臣的胸口扎出一个血洞。 朱元璋的祖制,本是防造反。 而朱纯臣的护卫,却已成家奴,千人规模,三代不换。 军中职官几乎尽被霸占。 参将,正三品。 游击将军,从四品。 备兵坐营官、坐司官、千总……几乎都是朱纯臣的家奴。 就连看大门的都是京营把总! 朝堂之上一时间落针可闻。 孙承宗继续,声音冷得像铁。 “臣在辽东战场,见过成国公府的护卫统领,且为建奴座上宾。” 朝堂之上一时间如烈火烹油,瞬间炸开。 所有人都明白,孙承宗铺垫了半天,只为最后一句一击毙命。 前罪皆可用免死铁卷抵免。 唯独叛国一条不行。 三代家奴,竟在敌营饮宴? 这是勾结,是卖国。 他叫孙承宗。 他的话,就是证据。 朱纯臣抬头,看向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的崇祯。 他彻底明白了。 李邦华,是序章。 李若琏,是烟幕。 魏忠贤,是助攻。 张维贤,是刀。 而真正的终结者,是孙承宗。 崇祯这次没有暴怒,“来人,将朱纯臣软禁于成国公府。 其府邸之人,尽数下入诏狱。 即刻捉拿国公府所有侍卫,交由锦衣卫与东厂联合审讯!” 朱纯臣怒目而视,眼里能瞪出血。 没人能扛住诏狱的折磨,更何况还有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 软禁随时可以变成杀头。 他嘶吼着,“朱由检……你设计坑杀开国功臣,必死无全尸……” 话未尽,一柄刀鞘让他彻底闭麦。 殿中重归寂静。 只有崇祯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 今日早朝时间并不长,尚不足一炷香。 但在场所有朝臣,个个如坠冰窟,仿佛煎熬了一个世纪。 从最初站出来的瞿式耜,到刘宗周、叶震春、黄立极,再到此刻被拖出殿门的朱纯臣。 每个人都在惶恐。 那份恐惧,不仅源自皇帝的狠辣,更源自他的城府。 所有人都已明白,这一切都出自这位新帝的谋划。 崇祯的声音在寂静的皇极殿中响起,平静得可怕。 “你们当如何?” 一句话,轻若鸿毛,却重如万钧。 那些刚才和朱纯臣一起站出来的勋贵此刻跪成一片。 定国公徐允祯面无人色,慌乱间想求助英国公,却发现张维贤目不斜视,压根没有看他。 “臣家有先祖传下免死铁券一面……” 崇祯面无表情,“免去定国公一切职务,居家思过。 无朕之诏不得出府半步。” 他有铁券得以苟活,但其他勋贵就没他这么好命了。 保定侯咬牙,心知此刻若不挣扎,唯有死路一条。 他指着英国公厉声道:“京营之乱,他张维贤同样罪责难逃!” 又转身指向魏忠贤:“其子侄魏良卿欺男霸女,祸乱京中……” 话音未落,魏忠贤早已双膝跪地,叩首如捣蒜。 “奴婢管教不严,请陛下治罪!” 崇祯瞥他一眼。 “传旨,夺魏良卿一切爵位,贬为钦天监五官灵台郎,罚俸一年。” “奴婢谢主隆恩!” 他起身后扫了眼保定侯,眼底尽是讥笑。 咱家侄子丢的是爵位,你丢的可是命。 张维贤出列叩首:“京营糜烂,臣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崇祯颔首。 “英国公爵位不再世袭,张维贤暂领京营,以观后效。” 死寂。 大明,再无真正意义上的国公。 “其他人等,尽数押入大牢。 由都察院主领,刑部,大理寺辅审。锦衣卫、东厂协同旁听。” 崇祯缓缓起身。 “朕要看看,我大明勋贵,究竟糜烂到了何等地步。” 这一刻,整个朝堂无人敢抬头。 更无人敢求情。 前有以造反之名被拿下的吴宗达,后有成国公府的护卫。 他们招认谁是同党,谁就必死无疑。 这才是最可怕的。 新帝登基以来第二次朝会,大明勋贵,团灭。 崇祯扫视了一圈群臣,“黄立极代朕督造皇陵,然内阁事关国体,不可一日无首辅。 孙承宗,暂领首辅之职。” 孙承宗出列叩首:“臣,领旨。” “内阁尚缺一人,众卿可有举荐?” 片刻沉寂。 李邦华上前一步:“臣请起复老臣袁可立。” 孙承宗附议,“袁可立乃三朝元老,通晓军政财务,若能入阁,必为陛下分忧。” 英国公张维贤拱手,“臣,附议。” 魏忠贤皱眉,轻咳一声,其他内阁大臣纷纷附议。 崇祯点头。 “传旨,召老臣袁可立即刻进京,入阁理政。” 至此,大明内阁彻底大换血。 孙承宗为首辅,袁可立即将入阁。 “礼科给事中不可久缺,工部主事陆澄源接任。 顺天府尹关乎京安,刑部右侍郎乔允升暂兼其职。 众卿可有异议?” 历史上陆澄源敢言敢为,管你是谁,只要有错他就敢喷。 乔允升更是清廉正直,一心为国。 群臣无人敢有意见。 有也得憋着,新上任的首辅都已经表示陛下圣明了。 谁还敢自讨没趣。 早朝至此,众臣心头终于稍缓。 可就在此刻,一声惊呼打破了寂静。 “启禀陛下,国子监数百监生聚于宫门之前,为刘懋、毛羽健鸣不平!” ------------ 第一卷 第22章 交锋六 皇极殿外,秋风猎猎。 钱谦益只觉一阵眩晕。 完犊子了…… 崇祯闻言,冷哼一声。 “前有陆万龄,名中藏逆骨;后有吴宗达,沆瀣一气。 现在又有一介监生以死相逼,为欺君罔上之徒鸣冤叫屈。” 他从龙椅上起身,声音森寒。 “呵呵……朕观此国子监,真乃藏龙卧虎人才辈出也。 众卿,随朕往宫门一观,且看我大明文人,风骨为何!”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 孙承宗、李邦华、张维贤相视一眼,沉声跟上。 魏忠贤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这才是皇爷今日真正的目的。 显然孙承宗、李邦华、张维贤,都不知道国子监之事。 可皇爷提前就告诉了杂家,显然还是最信任杂家的。 还有这几个老货自从上任到现在,一直没找杂家麻烦,显然皇爷在护着杂家。 有皇爷如此恩宠,纵死亦何妨。 比起皇爷的恩宠,一个黄立极、一个宁国公的爵位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国公世袭之路注定要断。 而他也算间接干掉了张维贤那世袭资格。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跟着皇爷做事,爽得很。 他没有去宫门。 当崇祯从龙椅上下来,靠近他时,轻声说了一个字,“滚。” 滚哪儿去? 魏忠贤心里明白,自然去做该做的事。 把那桩桩罪名都安排妥当。 更要把他们贪皇爷的银子给皇爷拿回来。 …… 宫门外,上百国子监生,整整齐齐静坐。 手执竹简,衣冠整肃。 身后挂着两条大字横幅: 直言无罪,忠臣万古。 此景一出,京中百姓纷纷围观。 那是皇城正门,平日寸步难进,如今却被这些自称为国请命的监生坐满。 他们目光灼灼,似乎要以死殉道。 “隆……” 午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传声太监已就位。 广场上、街角处、甚至百姓人群中,全是拿着铜喇叭的太监。 同时黑压压的锦衣卫鱼贯而出,列成人墙。 其后,禁军成阵,长戟森然。 再后,是披甲大汉将军率领的重甲军士。 阵列方成,一袭明黄龙袍已现。 崇祯,亲临。 百姓与监生齐齐跪地,山呼万岁。 没人想到,皇帝竟会亲自前来。 王承恩上前,“何事聚众于宫门之前?” 带头监生立刻俯首,口中铿锵。 “启奏陛下,吾等皆国子监生,熟读圣贤书,明律懂法。忠君报国,为臣为民,乃吾辈之责。 刘懋、毛羽健谏言裁驿利国,却遭夷族抄家。 此举非明君所为,若陛下不为二人平反,天下忠臣必寒心,陛下终将为谄佞所误,为史书所讥!” 此言一出,群情激昂。 他心中更是暗喜。 按照安排,魏忠贤已被清算,今日若新帝顺势认错,他们这些监生就能一举成名,名留青史。 他甚至幻想,新帝若沉默,就是心虚。 只要他再说上两句,就能逼新帝让步。 然而,崇祯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允冒。” 监生一怔。 允……冒? 这是什么词? 是允许他们冒死? 还是允许他们去死? 这……这要怎么接? 他还未想明白,王承恩已经冷声逼近。 “陛下已下旨,还不遵命? 是要抗旨不遵么?” 这一刻,空气凝固。 监生们的脸色彻底变了。 围观的所有百姓脸色也变了。 这是昏君啊?竟然不纳忠言? 崇祯负手而立,眼神冷如霜刀。 “既然要以死明志,朕成全你们。” 带头的监生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颤抖。 “陛下,直言进谏乃太祖所创,广开言路方能国祚长久,若陛下以此定人死生,我大明社稷必将动摇!” 崇祯没有立刻回答。 他等传声太监把此人的话传遍四方,才缓缓抬头。 “依你所言,直言进谏就该带上死谏、冒死之词,方能表忠心? 那你告诉朕,这死谏就是糊弄朕,糊弄天下之人的手段是么?” 他突然抬手,指向辽东的方向。 “若有人告诉朕,愿为大明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朕是不是也要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没读过四书五经,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 但他们,真的死在了那里!” 崇祯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的尸体残缺不全,他们的骨头埋在荒原路旁。 他们至死没见过朕一面,至死还饿着肚子。 是他们,以血铸就大明江山! 而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只会嘴上说说冒死的言官!” 一时间,午门前鸦雀无声。 孙承宗、李邦华、方正化等人,尽皆心神震动。 他们看到了一个帝王的悲怆,也看到了无数大明士卒的亡魂。 传声太监飞速记录,将这番话传入人群。 刹那间,跪倒一片,山呼震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浪震空,仿佛连天穹都被撕裂。 他们懂了。 允冒不是冷酷,而是嘲讽那群只会空口谈死的伪君子。 真正的死谏,在战场,不在书斋。 他们不识字,也从没说过冒死。 可他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何为冒死。 百姓们身体剧烈颤抖。 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被理解的激动。 来自皇帝尊重的激动。 人群中已有压抑不住的啜泣之声。 辽东战事多年。 京中参军战死者无数。 那是他们的丈夫,儿子,父亲…… 崇祯抬手,声音重新变得平静。 “毛羽健、刘懋上奏裁撤驿站,美其名曰劳民伤财。 可他们可曾想过,那些世代以驿为生的数十万人,以后以何为生? 为官者不为民造福,却开口就砸了百姓的饭碗,此等人,岂配言忠?” 他一甩衣袖,厉声喝道, “君无戏言! 欺君之罪,岂能只为庶民设? 既要死谏,朕便成全!” 目光一转,指向那群监生。 “欺君罔上,不顾子民死活,还敢以死胁君? 来人,砍了!” 禁军应声而动,刀光出鞘。 “陛下,万万不可!” 礼部尚书孟绍虞急出列,拱手大呼。 “国子监生皆为贡士,照律不得动刑!” 左侍郎亦急声附和,“需先削功名,方可问罪!” 户部侍郎刘应遇,“陛下,天下学子三十万,此事若传,恐寒天下之心!” 钱谦益也出列,满头冷汗。 “陛下……此举恐违祖制!” 崇祯缓缓收拢衣袖,眼神冰冷。 “祖制?” 他语气轻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既如此,那朕今天,就改了这祖制!” 风起,黄袍猎猎。 百姓匍匐,群臣噤声。 午门之下,帝王孤立如山, 如天上雷霆,照见苍生,也劈碎伪忠。 ------------ 第一卷 第23章 永不增赋! “这帮腐儒处处高人一等,一个秀才至少需要十几人供养,可尔等却无一人心系天下。 张口圣贤,闭口祖制,却绝口不提供养尔等的天下百姓。 这大明的江山,是尔等口中卑贱的百姓以血肉白骨替朕扛起的!” 崇祯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群蛀虫。 “太祖立制赐尔等六项特权,本为辅国安民泽被苍生之意。 然尔等总总作为,既无读书人的风骨,又无读书人的担当! 再留尔等一分特权便是辱太祖之名!” 崇祯袖袍一甩。 “来人,全部押入诏狱。 拟旨,废除一切功名者特权! 方正化,传令锦衣卫,凡敢煽乱、造谣惑众者,就地正法,无需奏报!” 话音一落,群臣尽皆色变。 那群国子监生更是面如死灰。 崇祯心里冷笑,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群张口仁义闭口道德的腐儒,满清一入关,跪得比谁都快。 日后黑大明最狠的就是这群恬不知耻的酸腐文人。 真正有家国情怀的却是他们口中的贱民。 想到这里,崇祯越过两重防线,走到距离百姓不足五米处停下。 百姓惊恐之余参杂着喜悦。 还从未有皇帝离他们如此之近。 崇祯看着这些粗布破衣、老茧满手的百姓。 他微微整了整衣袖,俯身深深一拜。 “朕,朱由检,代朱氏列祖列宗,谢天下黎庶以血肉撑大明江山。 今朕立誓,与天下共复大明之盛!” 群臣和百姓皆哗然。 谁也不敢相信,帝王竟向百姓行此大礼。 孙承宗、李邦华、张维贤等人似有热血直冲脑门。 他们似乎看见了陛下嘴中的盛世大明。 几人不约而同地像崇祯一样,向百姓深深行礼。 群臣只能有样学样。 一时间百姓纷纷泪流满面,跪下还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震天,泣音交织。 这一刻,民心与帝心,久违地连在了一起。 崇祯抬头,目光坚定如铁。 “拟旨! 自今日起,大明永不增赋! 陕西灾区免税三年! 无诏,不得起徭役。 违令者,夷三族!” 圣音震动九天,风卷黄叶。 这一刻,京城萧条中竟多了几分暖意, 人心如火种,终于被点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知道,这一道圣旨将搅乱整个天下士林。 得罪的不止三十万秀才,更是满朝文臣。 但崇祯心如明镜。 民心在手,士心何惧。 天下根基在民,不在读书人。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留下的伏笔。 他说的是永不增赋,而非永不征税。 未来的财政路,他早已在心中有了蓝图。 崇祯说完转身率百官入太庙。 留下身后万岁之声直冲云霄。 太庙内,崇祯叩首三次。 “列祖在上,不肖孙今行非常之举有悖祖训,惟望先灵鉴察庇佑。 自兹以后,若复此类权宜之举,便不逐一禀闻矣。” 众臣心中发寒。 这不是请罪,这是宣告。 今日有违祖制之事怕是往后将常有。 崇祯起身,目光落在礼部尚书孟绍虞身上。 “国子监腐至此境,礼部之责,汝功不可没。 孟绍虞……朕当如何赏你?” 群臣无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明白,从今日起,崇祯的规矩才是规矩。 大明将开启新的篇章! 从皇极殿,到宫门,再到太庙。 瞿式耜倒了,黄立极被拿下,朱纯臣即将身死,国子监生尽入诏狱。 崇祯这一刀,砍掉的是朝堂所有的旧势力。 礼部尚书孟绍虞浑身冷汗,几乎要将自己衣襟都浸透。 他靠着舔魏忠贤才混到这个位置。 如今阉党党羽几乎被扫光,他若不识相,等待他的绝对没有好果子。 “臣,孟绍虞有罪,请陛下允许臣辞官归家再学孔孟,以期洗心革面再为大明效力。” 崇祯淡淡一哼,“允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能活着都算皇恩浩荡。 崇祯说完,扫了一眼礼部左侍郎。 礼部左侍郎脸色一白,立刻跪地,“臣……身为礼部左侍郎,亦有不察之罪,愿请辞归乡。” 崇祯懒得看他,只挥了挥手,“允。” 短短两句话,礼部上下全空。 钱谦益面色死灰。 国子监的事是他挑的头,如今被抓的全是人证。 一旦有人在狱中咬他,他就完了。 刚刚起复,还没发光发热就要再度丢官,甚至丢命。 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不甘! 可偏偏,皇帝没理他。 崇祯只是淡淡转身,对着太祖牌位再度跪下。 “既为请罪,那尔等便陪朕一同请罪吧。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好好想想这些年,尔等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话一出,群臣连忙叩首请罪。 钱谦益低头,心头暗喜。 皇帝没点名,那岂不是自己没事了? 更妙的是,礼部空了两个位置,自己是右侍郎,岂不是能顺势而上? 可他哪里知道,崇祯早已将他钉死。 这位水凉居士钱谦益的奸滑,比冯铨那种纯粹的败类还可恨。 若是一刀砍了他,那是便宜了他。 冯铨有孙承宗、黄道周、曹文诏这套豪华阵容。 钱谦益嘛……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崇祯心里的礼部尚书人选是袁可立。 这位可是刚直如铁,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陆澄源做礼科给事中最合适,他专治嘴贱之徒,一喷一个准。 崇祯原本打算任命卢象昇为礼部左侍郎。 但转念一想,他的天雄军尚未成型,此时更需他留守大名府,整编训练。 于是,这个位置,最终落在了杨嗣昌身上。 杨嗣昌并非泛泛之辈。 那套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剿贼方略正是出自他手。 他将天下划为十大战区,叛军闯入哪一区域,便由该战区主力负责围剿,其余九区配合作战。 此法极契合当时明朝的局势,若非国库空虚、军饷不继,李自成与张献忠早被他的计划干掉了。 可惜,国无钱,兵难行。 为筹军饷,只能加派赋税,结果逼得原本就食不果腹的百姓彻底倒向反贼。 于是才有那句顺口溜,“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杨嗣昌是天生的军事家,也是真正忠于大明的臣子,只是生不逢时。 他主张与皇太极暂时议和,先稳北境,再全力剿平内乱。 他深知只要内地安稳,凭建奴那点实力,想灭大明根本不可能。 从战略上讲,他的判断极为准确。 但却遭到卢象昇的坚决反对。 卢象昇的信条是,大明绝不议和、绝不和亲、绝不割地、绝不投降。 铁骨铮铮,令人敬佩。 后世传言,高起潜之所以在卢象昇被困时按兵不动,或许正是听从了杨嗣昌的授意。 此事真假难辨,从情感上讲,世人多偏向卢象昇。 他英烈无畏,更符人心所向。 但从全局而论,杨嗣昌的策略更符合现实。 若能先平内乱,再图外患,大明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可惜,天命已衰,国势已乱。 卢象昇战死,左良玉随之动摇。 后者放走张献忠,导致洛阳失陷,杨嗣昌急返途中病逝。 有人骂左良玉不忠,但细究当时情势,左良玉也只是为了自保。 他征战多年,屡破贼军,朝廷却日日弹劾他。 罪名堆成三尺高。 继续追剿张献忠,朝廷尚需倚重。 若真将贼寇灭尽,他反而可能被召回京问罪。 于是,左良玉干脆装聋作哑,放贼一条生路,也留自己一条活路。 这就是那个人人自危、体制腐朽的大明。 崇祯若让卢象昇去对付钱谦益,确实有些屈才。 卢象昇是战场的雄狮,而杨嗣昌则是筹谋天下的鹰隼。 让杨嗣昌出任礼部左侍郎,才是最合适的安排。 崇祯冷笑。 有这样一班人陪着水凉居士,你该不会太寂寞了吧。 今日早朝尤为漫长,群臣皆赴太庙跪地请罪,致使京师一时权柄悬空。 而于朝鼓初鸣之际,曹文诏已入二十一卫军营之中。 ------------ 第一卷 第24章 暴君!? 天子亲军二十六卫,号称皇城之盾。 可惜,除去锦衣卫与腾襄四卫,剩下的二十一卫,早已烂透。 他们吃空饷、卖官职、夜夜酗酒,别说操练,连巡逻都成了应付。 天启年间,为整顿军制,曾下令将二十一卫合并为亲军大营,表面上是削弱冗军、强化统御。 实际上是把这群废物堆在一起,好日后统一处理。 可惜天启再没有机会做这事了。 直到曹文诏出现。 从辽东杀出来的铁血将领,只带了十名亲随和十大箱白银,便直入二十一卫大营。 此时的大营,巡逻兵酣睡,门卒倚墙打盹。 “如此涣散,何以称军?” 鞭声一响,门卒惊醒。 “吾乃二十一卫提督曹文诏,速召诸卫指挥使至中军大帐!” 半个时辰后,二十一卫指挥使陆续抵达。 满堂皆惺忪惰气,见银箱却又目光一亮。 曹文诏神情淡漠,懒得和他们寒暄,直接开口。 “陛下赐我四十万两白银。” 众人精神一振。 “在来之前,我思索良久,这笔银子该如何用?” 他环顾一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都是带兵之将,就该凭真本事说话。 谁强,谁多拿。” 帐内一片沉默,随即窃窃私语。 这话他们爱听,不讲客套,不谈忠义,直接分钱。 有人试探着开口,“比什么?” 曹文诏笑了笑:“诸位皆为领军之将。 既为将,自当以排兵布阵,攻守演练定高下。” 此言一出,众人眼底全是兴奋。 有银子,有公事公办的名头。 这演武可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分赃。 曹文诏继续,“四十万两,我留十万修整军备。 余三十万为赏银。 第一名八万,第二名六万,第三名五万,四至十名各一万五千两,十名之后,一文不得。 可有异议?” 众将呼吸急促,目光灼灼。 人家弄来的银子,自当拿大头。 如果按人头分,实际到手就没多少了。 如果自己要是赢了,那可是八万两啊! 八万两,足抵后世数千万之资,哪个不动心? 财帛动人心。 八万两让所有的兄弟情谊瞬间蒸发,人人磨刀霍霍。 大营内二十一卫各自抽签,锣鼓齐鸣。 起初打得还颇有点章法,可见己方要落败,指挥使大喊一声打赢有重赏。 在钱财的刺激下,场面逐渐失控。 甚至有人暗施偷袭,渐渐打出了真火。 曹文诏立于瞭望塔上,冷眼俯视。 “无一可用,尽是废物。” 他说的是兵,更是将。 这些所谓的指挥使,在他眼里连辽东一名百夫长都不如。 曹文诏缓缓抬手,对随从冷声道: “二十一卫叛乱,妄图冲击京师。 传令净军平叛。” 炮声轰鸣。 火光骤起。 当第一枚炮弹落入战团,二十一卫士卒纷纷抬头,却再也看不到瞭望塔上的曹文诏。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二十一卫大营瞬间陷入混乱。 指挥使们这才看清,向他们开炮的人藏在暗处,正是魏忠贤手下那支人人嗤之以鼻的净军。 “冲!往外冲……”有人嘶吼,众人本能地朝营门奔去,想冲出炮火射程,去通报朝中权贵。 理智告诉他们,只要能传出消息,一切尚有转机。 可他们不知,他们的希望已被陛下掐灭。 他们的依仗靠山,此刻全都跪伏于太庙。 有幸运者已跑到了大营门口,刚松一口气,便被更沉重的一声炮响震回现实。 门外同样布置了火炮,逃路被彻底封死。 第一轮炮火便让二十一卫损失近二成兵卒。 而混乱中的踩踏冲撞,带来的死伤竟比炮火更甚。 他们只能往营内回撤,却未曾料到,房顶与暗处忽然掀下黑云般的箭雨。 弩箭呼啸贯体,穿肉的嘭嘭声与箭羽掠地的嗡鸣像来自地狱的咆哮。 那些伏于屋顶与阴影处的弓手,同样是净军安插的伏兵。 在这片近乎无人把守的大营里,他们早已渗入。 四散奔逃如无头苍蝇,然无论朝哪个方向跑,终都会撞上埋伏。 踩踏致死的人数,竟已超过被炮击和弓弩射杀的总和。 余下的逃兵早已扔掉兵刃,举手投降。 曹文诏眼中只有厌恶,太烂了。 若把这帮东西拉上战场,恐怕还没见到建奴便先溃散。 他曾试探性地问陛下要留多少人,想着二十一卫即便烂,也该剩点可用之兵。 但眼前的场景让他决定一个也不留。 半刻钟后,怒号渐歇,嚎哭归于死寂。 “将军,二十一卫叛乱已被镇压,大部伏诛,余四千人跪地投降。” 曹文诏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叛乱罪无可赦,全部斩。” 他素来不留战俘,军人就该战死,投降者不配活。 曹文诏看了眼净军,满意的点了点头。 净军,原本是一群走投无路的失败者,实在是没办法苟活。 只能一咬牙一跺脚,自己割了那块肉,想要进宫吃皇粮。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走运,能顺利地吃上皇粮。 就在他们彻底走投无路之时,九千岁如同神明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把这些人整合成军队,逐渐有了规模,号称无垢军。 人数最多时足有约二万五千人。 虽无正规军制,却被日复一日训练成了冷酷的工具。 今日,他们展现出令人脊背发寒的战力,虽没鸟,但炮术精准,射术超群,武艺精湛。 他们刚一接令,跪地求饶的四千人便被净军斩首。 鲜血迸射到净军脸上,他们的眼里竟闪过异样的光芒。 曹文诏摇头,低声道,变态。 …… 城外的炮声震彻天际,传入太庙。 殿中众臣战栗不安,却无人敢言。 因为陛下不动,谁也不敢动。 …… 炮声也传进了京营。 当效忠朱纯臣的将领派人进城,却被拦下时,他们便意识到京中有变。 一名将领怒声质问:“小公爷,二十一卫炮声不绝,若是敌军来犯,延误战机,小公爷担当得起吗?” 张之极冷笑,拔剑在手。 “若让你们离营本公爷才是真的担当不起。” 昨夜,他便入营筹备,等的就是这一刻。 继二十一卫后,京营之内也爆发了大战。 但这并非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有心算无心,结局早已注定。 …… 轰鸣声早已惊动城中百姓。 然而这一日的京师,却与往常不同。 没有逃散,没有哄抢。 反而是街头巷尾涌出无数百姓自发请战。 因为就在不久前,陛下亲率百官向他们鞠躬。 谢天下黎庶以血肉筑长城,以肩膀撑山河。 大明永不增赋早已传遍街头巷尾。 他们要对得起天子的信任。 他们要替天子守城 他们的脊梁挺得笔直。 他们的肩上挑的不再是劈柴。 而是陛下的期望,大明的未来。 人心是热的,永远都是。 大明的子民从不惧死,只怕心寒。 怕死了无人记得,怕血白流,怕牺牲毫无意义。 而今日不同。 天子让他们找回了自信和脊梁。 那是汉人千年来从未泯灭的骄傲与尊严。 青壮们自觉排队聚于兵部门外。 老者杵着拐,妇人握菜刀,孩童攥着石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城外。 他们身后,是皇宫,是要拼命守护的皇帝。 京城,从未如此肃杀。 巳时过半。 封闭的城门猛然开启。 一骑飞驰而入。 “二十一卫、京营叛乱已被平定!贼首尽诛,余众皆斩。” 一瞬间,死寂的京师轰然沸腾。 百姓纷纷让路,高声欢呼。 “杀得好!竟敢叛陛下!” “该死的狗贼,早该诛了!” “要不是已被剿尽,老子要提刀去剁了他们!” 街头欢腾,太庙肃然。 跪地忏悔的群臣出了太庙,却一个个面色土灰。 他们终于明白。 陛下用一场早朝,覆灭了二十一卫与京营。 震惊、恐惧……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结局已注定。 他们还能说什么? 又有谁敢说什么? 钱谦益只觉两腿发沉,几乎迈不开步。 几日前,他还笃定二十一卫里朝臣安插者众,陛下纵有雷霆之威,也不敢尽诛。 而如今陛下做到了。 不止诛杀二十一卫,连京营也血洗七八成。 不止杀他们,还要定罪谋反,株连九族。 钱谦益浑身冰冷。 这会牵扯多少人? 三万?五万? 还是更多? 貌似就算是太祖也不曾如此杀戮。 暴君。 这才是真正的暴君! 他踉跄着上车,眼前浮现出早朝上的年轻帝王。 他神情淡漠,言语平静。 他骗了所有人。 他以早朝为局,斩勋贵,废特权,笼民心。 以恩义为饵,当着所有百姓说出那句永远也过不了朝会的“永不增赋!”。 又以叛乱为名,屠尽京营与二十一卫和他们背后的朝臣世家。 钱谦益心胆俱裂。 此刻他才明白,大明再次出现了一位能与太祖、成祖并肩的皇帝。 只是这位更冷,更狠,更绝。 他低声喃喃: “这等心智与手段……真是,太可怕了。” ------------ 第一卷 第25章 夜话! 黄昏。 京城的街头巷尾,接连贴出十多张告榜。 榜文一张接一张,如同烈火点燃了干柴。 排名第一的就是“永不增赋!” 紧接着就是,成国公一系勋贵,操弄京营,图谋不轨,削爵抄家,夷灭三族。 然后就是二十一卫和京营叛乱,由新任的提督曹文诏率军平定,全军伏诛。 国子监生忘祖训、失风骨,忠奸不辨、贪墨成风,自此剥夺特权,与民同列。 锦衣卫、东厂、礼部即刻进驻国子监,清扫蛀虫,还朗朗乾坤于天下学子! …… 从未有过的阵势。 把何人所犯何罪,如何处置,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与其说这是告榜,不如说这是皇帝对百姓的尊重。 皇帝要让百姓知道,他们并非蝼蚁韭菜,而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和基石。 他们有知情权。 将来也会有话语权。 人们围观、低语,却又莫名生出热血。 这一刻,京中百姓甚至盼着敌军能打到城下,好让自己有机会为这位皇帝拼命。 夜色未深,告榜之事便从京师传出,沿着驿道向四方蔓延。 不久大明疆土之上,家家户户都会知晓。 皇帝在清君侧,在为天下清污。 这等告榜是不合祖制,不合规矩的。 但此刻又有谁敢直谏? 若真有人执意死谏,皇上必然成全他那一腔忠烈。 于是,锦衣卫、东厂、五城兵马司、刑部、大理寺等同时动了。 刑部、大理寺提人问罪; 锦衣卫、东厂奉旨抄家; 五城兵马司监视全程。 抄没之物,金银堆积如山,车马络绎不绝尽数运入皇宫内库。 众人皆知,此番动静必将血流成河,多少权贵的头颅要在午门坠地。 但此刻的京城百姓,却是前所未有的沸腾。 每抄一户,便有无数人拍手叫好。 先是唾骂奸佞蛀虫,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世间论掌控人心,无人能与崇祯比肩。 和百姓欢呼雀跃不同,朝臣大多惶恐至极。 但他们不敢言。 可并不包括黄道周。 明亡之际,那个明知不可为还毅然决然组织抵抗的扁担军统领黄道周。 此刻他正站在御书房内与崇祯对峙。 “陛下真要如此大动干戈? 若如此行事,京中官员必去半数,外省波及更广。朝政何以为继?” 崇祯批阅奏折的手未停。 “朝臣之腐,如身中毒癣。挖之则痛,不挖则亡。 朕不惧痛。 黄卿,可明朕之决心?” 黄道周沉默片刻,俯首叩地。 “臣明白,但官员若尽诛,朝中之缺又当何补?” 崇祯合上折子,语气平静如常。 “朕欲提前开科举。” 黄道周抬头,瞬间变色。 “大明科举乡试三年,会试殿试皆有定期。若提前,实难成事。” 崇祯摆手打断。 “朕所言提前,非是提前日期……而是改制。” “改制?” “凡院试及格者,皆可赴京。朕亲自监考。” 黄道周怔住。 这意味着越过乡试与会试,直接以皇帝之手取士。 这不是提前,这是颠覆。 “太祖、成祖之时,赴京赶考者,皆布衣负笈。 然时至今日,马车相随、锦袍加身。 难道黄卿以为这是天下富庶的结果么?” 黄道周叹息。 他自然知道这是何故。 穷人家的孩子,早已失去入仕之路。 他们连进京的路费都很难凑出。 “朕要拨银三十万两,供天下学子赴京赶考之盘缠、食宿。” 黄道周颤声而跪。 “臣,代天下寒门子弟谢陛下隆恩!” 黄道周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一个一生不惧权术、只信理想的老儒,第一次对皇帝生出真正的敬意。 大明,真的有救了。 “黄卿。 朕打算让你替朕走一趟东江。” 黄道周一怔,本以为陛下会让他筹备科举。 没想到竟是要他去见毛文龙。 “陛下,毛文龙为平辽总兵,掌征虏前将军印,手握尚方宝剑可节制辽东沿海…… 若再封赏,恐怕已无可封之职。” 崇祯微微一笑。 “谁说朕要封赏他?此行……是问罪。 朕要你去替朕问问他毛文龙,可还是我大明之官,大明之子民。” 黄道周先是一惊,随即释然。 “臣明白,臣明日便启程。” “他毛文龙拒不奉诏,该死。 但他麾下之人,皆是我大明子民。 朕已命人备粮五千石、白银十万两,你一起带去犒军。” 黄道周应声。 崇祯接着道: “午门之外,将修建学堂,名曰‘明堂’。 由孙承宗、袁可立、李邦华、张维贤暂代夫子之职。 朕若得闲,也会去走走。” 崇祯顿了顿,把这话带给毛文龙。 “朕在明堂,为他的两个儿子留了名额。 另外朕要调他麾下的孔有德用用,让孔有德即刻进京。” 黄道周领旨后,便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崇祯轻轻叹了口气。 之所以派黄道周去东江,是因为崇祯知道毛文龙绝无造反之心。 若他真有造反的念头,袁崇焕又怎会仅凭一道圣旨,就能在东江大营斩杀了毛文龙? 历史上的毛文龙是值得敬重的。 他虽拒不奉诏,可依然孤身留守东江,不断偷袭皇太极的大后方。 之所以拒不奉诏也可以理解,彼时的大明以非他心目中的大明。 让一群酒囊饭袋瞎指挥断送大明基业还不如自己背上拒不奉诏的污名。 对待毛文龙这样值得尊重的武将,就该派一位同样值得敬重的人去代表朝廷。 黄道周眼里不揉沙子,又是个实干派,正是这样的人。 要给孤悬海外的毛文龙以希望,最有力的方式,便是让他看到朝中也有像他一样不惧生死、为家国赴汤蹈火的人。 至于让毛文龙的两个儿子入京,只要毛文龙不蠢,从那些夫子的人选便能看出门道。 至于调孔有德进京,则是崇祯明白这个败类绝不可留。 这个狗东西在毛文龙死后煽动毛承禄造反。 又把孙元化所有火器图纸交给建奴,导致建奴得以大量配备火器与火炮。 满清入关后篡改历史,说他被封为桂王,与李定国鏖战败北,最后气得淋了火油自焚。 荒谬至极,崇祯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是被李定国擒获,砍去双臂、点了天灯。 这样的人崇祯绝不会让他留在东江危害毛文龙。 除了孔有德,还有耿仲明、尚可喜这两垃圾。 待局势稳定,崇祯自会将这垃圾提前清扫一空。 ------------ 第一卷 第26章 安军心! 当夜,午门之外,修建明堂被写入圣旨从皇宫中传出。 崇祯把历史上的忠贞之后,不论男女,悉数纳入明堂就学。 工部奉旨,当夜开工。 沿宫墙而建,明堂规模不大,依旨意可谓简陋。 但这简陋的明堂却立于皇城正门之侧,而夫子皆为朝堂重臣。 如此位置、如此师资,谁还看不出其中深意? 尤其那句,陛下偶尔也会前往听学,更是把明堂的重要性推至登峰。 有些大臣听闻此旨,脑海中皆浮出三个字,质子堂。 所有重臣之子汇于宫门侧,是生是死,全凭圣意。 可孙承宗、李邦华等人听罢,却齐齐起身,向皇宫深深一礼。 他们懂。 站的角度不同,看事情的深度也不同。 最兴奋的是魏忠贤。 他的孙子魏麒麟才四岁,也在名单之中。 他伏地叩首,“老奴魏忠贤,谢皇爷隆恩!” 明堂,并非临时起意。 这是崇祯早就藏在心底的棋。 他心中入明堂的孩子,远不止朝臣之子。 他要给那些为国尽忠之人留后。 秦良玉、满桂、赵率教、周遇吉…… 史书上只有冰冷的几行文字,记录了他们何时何地战死。 却极少提及他们的后人。 他们死得悲壮,却也死得寂静。 静到没人记得。 天下人可以忘,唯独崇祯不能。 他要让这些忠贞之后活下去。 让他们的血脉在明堂好好地活下去。 他要看着他们在日益兴盛的大明娶妻、生子、寿终正寝。 这才是建立明堂的真正意义。 夜色深沉,御书房灯火未灭。 方正化、李若琏联袂而来。 “启禀陛下,已拿获二十一卫叛乱相关朝臣四百二十三人,涉事人员两万三千四百七十一人。 国子监中德行有亏者五百七十六人。 与勋贵及京营相关八千八百三十三人。 牵连商贾八十八家,被连坐者一千四百四十六人。 预计审问后数字仍会攀升,十日内臣必呈准数。” 王承恩闻言,面色煞白。 三万多人,再加牵连者,恐超四万。 自太祖之后,大明再无此例。 连成祖靖难之时,也未杀至此数。 崇祯静静听完,只吐出三个字。 “斩立决。” 声音极淡,却让御书房瞬间结冰。 李若琏复奏,“禀陛下,抄家恐需一月方能彻底。 仅成国公一府,查得现银九十四万七千两。 田地一万三千顷,宅院十六座,店铺一百四十三间,折算白银共计两百余万两。” 崇祯闻言,怒极反笑。 他的大明皇庄五处加起来不过万顷。 一个成国公,竟比他这个皇帝的土地还多。 这还只是一个成国公。 要是所有的国公国侯加起来怕是得有几千万两。 大明当真是无比富庶。 “加快速度,不准错漏一人。” 待二人欲要退下,崇祯又淡淡补了一句。 “无论牵扯到何人都一律入狱。” 狠么? 若与十七年后国破家亡,华夏百年之殇相比,这点狠又算什么? 那些日后投敌者、献银助贼者,正是这群人。 他们若不死,大明就得亡。 此刻崇祯终于彻底掌权,也终于有了银子。 他知道现在的,辽东军俸一月仅一两半。 就算是关宁铁骑这样的精锐也只有一两八。 换算成后世也就是一千多点。 就算是这样他们到手最多一成。 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脑袋别再裤腰带上,一个月到头也就一百多块钱。 更不用提喜峰口军卒仅有区区四钱。 折算下来,一个月到手二十几块钱。 难怪皇太极从喜峰口入关没有遇见任何像样的抵抗。 靠这俸禄守国门? 笑话。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皇帝,换我,我也不会拼命。 想到此,崇祯命人传孙承宗、李邦华、户部尚书郭允厚、张维贤来御书房。 “大明不能让戍边将士寒了心。朕召你等前来,是为军饷之事。” 孙承宗、李邦华、郭允厚、张维贤,四人同时开口。 “陛下圣明!” 他们都清楚边军困境。 知道他们寒冬衣不蔽体,夏日粮不饱腹。 如今陛下亲开此言,几乎等于抚恤天下兵心。 “所需银两,户部与兵部核算便是。朕召你们前来,不为此事。” 四人对视,不明所以。 “都言我大明兵卒皆是穷途无路之人。 投军不过为一口饭吃。 错! 军人,乃国之骨! 军强则国存,军弱则国亡! 所以军人应享真正之特权,参军之家才该是大明最受敬重之人。 前线儿子丈夫流血,朕不许他们的家人再流泪!” 王承恩给四人递上陛下草拟的军律与优抚令。 孙承宗展开一看,神情陡变。 他看完后整理了一下衣袖,双膝重重跪地。 “臣,代一百七十万明军,叩谢陛下隆恩!” 随即李邦华、郭允厚、张维贤齐齐叩首。 优抚令一旦昭告天下,足以改写大明数百年军人地位。 优抚令首先便是把军人的月俸翻倍。 然后就是各种特权。 参军之家,父母免徭,田税减半; 阵亡之家,孤寡入学免例钱; 凡辱英魂、侵孤夺田、欺军人家者,皆斩立决! …… 孙承宗的手在微微发抖。 那一连串斩立决,每一条都像是砍在了他心里最柔软之处。 崇祯语气平静。“他们值得,这个国家是他们用命在填。 那些居庙堂者反视以轻贱。此风必除之!” 崇祯冷笑一声:“去他妈的好男不当兵。 从今日起,朕要让天下人知,参军是荣耀!” 孙承宗、李邦华、张维贤三人本就是带兵之人,此刻最为激动。 郭允厚虽然也激动,可毕竟没经历过战场历练,对军人铁血差点意思。 崇祯看向郭允厚。 “朕听闻军饷出了户部,先少一半。 出了京,再少一半。 到兵卒手中,不足一成? 郭尚书,此言虚乎?” 郭允厚心头一震,忙叩首,“陛下,臣不敢欺。 饷银出太仓后,户部失其主导。 接手之人不顾法度,若户部欲查,外赋便堵于京外,粮绢腐坏,臣等唯有睁眼闭眼。” 崇祯眯眼,“如此明知有弊,何不上奏?” 郭允厚苦笑,“臣上奏多次……然勋贵阻力太大……” “你是说,东厂在上下其手?” 郭允厚怔住,他是说勋贵贪腐。 紧接着他就懂了,陛下这是要动东厂! 他跪地高呼,“是!臣弹劾东厂上下其手,贪墨军饷,胁迫户部官员! 请陛下彻查!” “传旨!命方正化彻查东厂败类。 命魏忠贤押饷北上。 若再有贪墨军饷者,夷其三族!” 东厂必须动,但不能一网打尽。 这支游离于朝堂体制之外、以暴力维系的机构,崇祯仍有用得着的地方。 可其中的污秽,必须清理。 这不仅是整顿,也是一个姿态。 给朝臣、给勋贵、也给天下人看的姿态。 既动朝臣、动勋戚,若独独放过东厂,迟早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众人纷纷告退,只余孙承宗一人留在御书房。 “陛下将魏忠贤遣往边关,恐怕不仅是为押运军饷吧?” 崇祯略一点头,“军中积弊太深,辽东大营尤甚。除了魏忠贤,还有谁能去做这些脏活?” 孙承宗闻言,只能苦笑颔首。 军中裙带盘根错节,他心知肚明。 若由自己出手,轻则寒众心,重则前线哗变。 但魏忠贤不同。 此人恶名在外,手中握着无数人的把柄。 若有人敢起异心,他必拿其父母家人问罪。 无人敢轻起叛逆之心。 也正因这份威慑,朝野上下无人与之比肩。 崇祯此举,可谓一箭双雕,一面清理军中污秽,一面昭示皇恩。 当魏忠贤把提高军人地位、军饷翻倍的圣旨带到军中,必能稳定军心。 同时也方便清除军中腌臜。 而魏忠贤自己,也明白此番押运之责非比寻常,饷银一分不得动。 更深一层,陛下借此向朝中老臣们示意,魏忠贤已是工具,不必再将精力耗在他身上。 在朝为官,要听懂陛下所说的同时,也要听懂陛下没说的。 因此,今日御书房中无人再提魏忠贤,押运军饷之议,也无人反对。 ------------ 第一卷 第27章 狠人孙传庭! 朝堂连日休沐。 京城,却血流成河。 寒风呼啸,卷着血腥气在街巷间盘旋,浓得几乎凝成雾。 可诡异的是,百姓并未惶恐。 相反,他们纷纷换上新衣,成群结队走上街头,神情轻松,谈笑如常。 原因极其简单,那些被斩首之人,全都有其取死之道。 在每一次行刑之前,崇祯命人将罪状白纸黑字张贴城门,细述前因后果。 百姓读罢,无不拍手称快。 随之而来的是米价回落,布价下跌。 “看到了没?早说了,米贵、布贵,全是这些狗官、勋贵在作祟!” “杀得好!全都该杀!” 街头巷尾,笑声和议论此起彼伏。 自大明开国以来,百姓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自己被皇帝重视。 这一刻,他们腰杆挺得笔直,目光里透出久违的光亮。 …… 而在千里之外,老臣袁可立坐在自家农舍里,听着风声叹息。 他早已对大明朝堂心灰意冷。 对那位年少天子也不报任何期望。 哪怕圣旨三次下到家门口,他也懒得理会。 “我就抗旨不遵,看那狗太监能奈我何。” 可当告榜传来,当他听说皇帝亲自向百姓鞠躬致谢; 当他听说勋贵尽灭、秀才特权废除,京营叛乱被平。 这一刻,这位老臣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沉寂多年的眼眸,忽然重新亮了。 “进京……进京!” 他颤抖着吩咐,“现在就走!” …… 御书房内灯火摇曳,一名面带儒雅之气的青年正立于殿前。 他,就是孙传庭。 此刻的他略有局促,却更困惑。 他不懂,陛下为何召他。 更不懂,为何自入殿后,皇帝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 崇祯望着眼前的孙传庭,心中百感交集,几乎掀起惊涛骇浪。 后世史家称他为明末定海神针,其地位之重,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孙承宗。 若传庭不死,大明未必亡,这种说法在后世广为流传。 更令人唏嘘的是,这位横扫乱世的名将,竟出身文官,被后人尊称儒将。 他到底有多强? 论统筹与调度,不在孙承宗之下; 论身先士卒、骁勇善战,反胜曹文诏半筹。 凭借就地募兵所组之军,竟能与坐拥千余关宁铁骑的曹文诏旗鼓相当。 初代闯王高迎祥,便是败于他手,被活捉后押送进京斩首。 自此才有了二代闯王李自成的崛起。 然而,孙传庭的死,和曹文诏一样,让人扼腕叹息。 到了崇祯晚年,朝廷的腐朽已深入骨髓。 孙传庭在前线孤军奋战,京师却只下了一道冷冰冰的命令,“括民财以充军资”。 换句话说就是,朝廷没钱了。 你抢陕西百姓的财务当军资吧。 可那时的陕西,早已民不聊生,饥荒四起。 即便如此,仍有百姓一心向朝廷,不肯随叛军作乱。 可这一道括民财的圣旨,彻底摧毁了他们最后的忠心。 饥民与官军成敌,叛军之势再不可遏。 上天似乎也放弃了这片苦难之地。 春夏之交,久旱无雨。 入冬之际,寒雨如刀。 粮尽兵疲,战士们在冰雨中啃着涩得难以下咽的生柿子,非战减员蔓延全军。 更要命的是,京师催战不止。 “速剿流寇,不得退守!” 无奈之下,孙传庭出战潼关。 浴血奋战,终以身殉国。 西安城随之失守。 富甲天下的秦王为求苟活,倾家财献敌,换得一条命。 数月后,北京陷落。 崇祯登煤山自缢。 这便是大明的宿命。 一个文臣出身的儒将,背着腐朽朝廷的重担死战疆场。 而那些身居庙堂者,却用一纸命令将天下忠良与黎民一并推入深渊。 崇祯声音有些干涩。 “朕观你乃文武双修。为何终选文职?” 孙传庭俯身叩首。 “家父曰,行文与祖有荣,行武则被人所轻。” 崇祯轻叹,都是这重文轻武之祸。 “不考虑这些,你自己如何想?” “臣,自幼向往军旅。” 崇祯伸手示意王承恩,将曹文诏与孙承宗提出的平定辽东之法整理成册,交给孙传庭。 孙传庭接过一看,双目一亮。 许久,他微微摇头,拱手一拜。 “敢问陛下,此策出自何人?” 崇祯指了指一旁的王承恩。 孙传庭先是微微颔首,随即神色肃然,缓缓吐出三个字,“瞎指挥。” 御书房的空气,骤然一紧。 王承恩额头冒出冷汗,几乎以为这位大人要没命。 要知道这份作战方案,可是由孙承宗与曹文诏二人联手所定。 老曹的法子是“磨”。 以粮为饵,引敌攻城。 让皇太极自陷泥潭。 四王轮政,谁主攻、谁主守、如何打,全由我定。 让他一时败、一时胜、再败、再乱,以此逼出建奴的内斗之势。 孙承宗则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断其商路、封其补给,与鞑靼互市,逼得建奴无粮可食,无物可用。 那便只能转头劫掠鞑靼。 而鞑靼一旦富足,也必回咬建奴。 此消彼长,等二者俱疲,大明再起雷霆一击,连根拔起! 这套法子,崇祯当初拍案叫绝。 文武兼施、远近兼顾,简直是后世兵书都会称颂的上策。 可眼前这位籍籍无名的孙传庭,竟敢给出瞎指挥的评价。 王承恩脸都快抽抽了。 他亲耳听过孙承宗与曹文诏的陈述,那是连他这个阉人都听得热血沸腾的神策。 而这小子,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说瞎指挥? 崇祯发问,“为何说是瞎指挥?” 孙传庭略一沉吟,“以粮诱之,费力甚,且变数多。” 话音未落,他顿了顿,语气转冷。 “或擒其妃,或发其茔,尽夺其衣,置于城头,或悬其棺于楼上。其怒必炽,不得不出兵,且必来攻之!” 崇祯差点没从龙椅上跳起来。 他的意思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完全可以抓皇太极的妻子妃嫔,扒了衣服立于城头羞辱。 或者刨了皇太极的祖坟把尸首挂于城头。 逼迫皇太极不得不来攻打。 王承恩更是愣得嘴都没合上。 这还是那位儒雅的孙传庭? “以粟诱之,须待数月;以辱激之,不过一夕。 若彼不至,威名失;若彼至而破,国乃亡。此计直中要害,毒而必效。” 崇祯心头暗赞一声狠。 难怪他能灭高迎祥于西北。 ------------ 第一卷 第28章 陕西榆林! 崇祯稳了稳心绪,“建奴非弱,妃与祖庙守备甚严,汝此策安得施行?” 孙传庭抱拳一礼:“陛下,建奴崇佛为重。臣闻其皇妃每朔望出城入寺礼佛,扈从寡少,以示诚心。” 崇祯微微颔首。 此事他也听闻过,倒也有几分可信。 只是下一句差点让王承恩噎死。 “棺椁一式,朽骨无别,发冢可也,无须携还。” 好家伙,这意思是,只需要派人去把皇太极的祖坟刨了,不需要带回来。 然后随便找个枯骨、棺板一挂,反正建奴也分不清是谁的。 崇祯半晌才低笑一声,“好一招以辱攻心,狠得很。 那与鞑靼开互市如何?” 孙传庭微微拱手,神色依旧沉稳:“鞑靼性鄙,若令其图建奴者,自为良策。 然其性钝,毋若豢养以待。 昔太祖收蒙古遗裔,久而豢养,终得其心。 今若开互市,使其贵胄入京为质,久处富贵,渐失本性。 岁月既久,遂为吾民。 慕中夏者欲留,欲留者必效我俗。 陛下若许,灭建奴者封王、赐地入明,其民与我民同享利权,其锐甚于他等争地者。” 这一句出口,王承恩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他这才彻底明白,陛下为何召见这名籍籍无名的布政司官员。 更明白一件事,这家伙,比孙承宗还要阴损百倍。 鞑靼、瓦剌的贵族若知灭建奴能得封王封地、子嗣可入中原为官,那还得了? 必然玩命的干建奴。 贵族是平民的风向标。 贵族若向往大明,平民也会跟风。 此时只需一道诏令:“灭建奴者,封王;其民,与我民同权。” 那便等于点燃了整个草原的欲望。 只要愿效忠、愿学习、愿从科举登堂入仕,便是大明子民。 这不是空想,也不是诳语。 因为朱元璋,早就这么干过。 当年朵颜三卫,那可是元朝最凶悍的铁骑,残暴程度十倍于汉军。 但降明之后,朱元璋给他们地、给他们官、给他们荣誉。 于是铁骑化家为民,铁血成文臣。 到了如今,他们虽因林丹汗而叛出,但仍有无数部落在明、林丹、后金之间摇摆不定。 孙传庭的意思很简单。 再造一百个朵颜三卫。 他最后那句话,其锐甚于他等争地者,才是真正的杀招。 意思就是,与其喂饱鞑靼让他们心安理得地去打建奴,不如让他们为立功封王而拼命。 吃饱的人打仗是为了填闲,想封王的人打仗则是拼命。 “事若成,可得类朵颜者众,而无反复。” 孙传庭话音落地,殿中一静。 崇祯的眼里有火光在闪。 这才是真正的帅才。 不止能打仗,还能织天下之势。 他看得出孙传庭的战法不是单纯的军事,而是从民族结构到文化归化的系统性布局。 这是在用文明灭国。 杀人者千千万,能杀掉一个民族的根的,唯此一人。 如果他能去辽东,若能与曹文诏联手,建奴怕不只是被灭族,而是从血脉到信仰都要被拔干净。 崇祯目光一沉。 这是他见过的最可怕,也最完美的谋士。 崇祯按住茶盏,缓缓问道:“西南叛乱,卿以为何?” 孙传庭微微一顿,语出惊人。 “杀官。” 崇祯眉头一挑。 “西南之乱,实乃土司压迫民众。欲脱朝廷之控,其源在官。民之怨非天生,皆由汉官苛虐而起。 欲平叛,必先除土司,使其群龙无首。 然此治标也。 治本者,泄民怨,杀官以赎。” 字字珠玑。 民怨如火,堵之反爆,不如顺势而泄。 杀土司以绝其权,杀贪官以安民心。 让那些被欺压的百姓看见,朝廷在为他们申冤。 崇祯缓缓点头,唇角微扬。 孙承宗是帅,曹文诏是将。 而孙传庭,是能以一人之智,断天下之局的人。 “朕打算让你前往西南协助秦老夫人平叛。” 崇祯清楚,奢安之乱若不绝,西南永无宁日。 沙普之乱、奢崇明叛皆由此起,若今日不剪除干净,后世必成烂根。 这是他穿越来的那一刻就定下的基调。 建奴固然可恨,却非致命。 真正能毁掉大明的,是内乱与天灾。 孙传庭心中一震,却无惧。 “臣遵旨。” 起身一拜,语气中有一丝藏不住的激动。 “敢问陛下,赐臣几许兵马?” 一个自幼习武、胸怀战志的布政司文官,能有机会带兵平叛,这是他多少年来的梦。 然而崇祯开口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愣住。 “无兵卒。” 顿了顿又道,“但朕给你二十万两白银,自行募兵。” 孙传庭心头一颤。 “兵可再募,人心难聚。朕要的,是能为大明死战的军,不是靠俸禄吊命的兵。” 这一刻,孙传庭明白了。 崇祯不是不给他兵,而是给他一个造兵的机会。 后世称大明三强军:关宁铁骑、秦军、天雄军。 再往后,有洪承畴的洪兵,还有曹化淳整编的勇卫营。 而这其中,只有秦军是从无到有造出来的。 秦军的根,在榆林。 榆林,明朝九边之一,直面蒙古。 那里的人,上马杀敌,下马种地,连孩童都拿人头骨当玩具。 一到家里收成不好、孩子饿了,十几个榆林汉子就敢出关。 拎着刀,去砍蒙古正规军的人头。 明军的军功以人头计,他们腰间一圈血淋淋的头颅,便是全家的口粮。 榆林人,他们从来不怕死。 史载:李自成攻榆林,青壮尽亡,只余老弱妇孺守城。 硬是与李自成大军巷战十三日。 最后死伤相当。 死一个榆林人,必带走一个贼军。 那可是只剩下老弱妇孺的孤城。 崇祯心底一叹。 大明亏陕西,尤亏榆林。 若当年物资充沛,哪须辽东养万军? 只要榆林卫调往关外,再配狼兵、川军,建奴根本活不过十年。 崇祯抬头,语气肃然。 “朕给你的二十万两白银,你可自定去处。 但,不得强招,不得克扣! 那是士卒用命换的钱!” 孙传庭跪地,铿锵应声。 “臣以性命担保,不强征、不克扣!” 抬头,又道:“臣已有募兵之所,还望陛下允之。” 崇祯微微一笑,“说。” “陕西榆林卫。” 果然,果然还是榆林。 那里是忠勇之根,烈性之源。 若能以榆林汉子为骨、延绥绥德人为筋,秦兵必成大明最锋锐之矛! “允!” 孙传庭谢恩,眼底闪烁着光。 但又犹豫开口:“不知陛下,派哪位公公监军?” 崇祯闻言,眉头一挑,随即冷笑。 “区区西南平叛,也要朕派个太监教你如何打仗? 无监军!滚出去!” 孙传庭被喝退,却满心满眼的兴奋。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明主。 御书房内,崇祯独坐良久,低声道: “监军,是对忠臣的侮辱。” 历史上,崇祯派监军,是因为不信。 但在他看来,真正的忠勇之士,是不需要任何监视的。 此生大明,不再辱英雄。 翌日,孙传庭被任命为平西南前锋将军,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领兵部右侍郎。 一个籍籍无名的文官,一跃为掌兵重臣。 朝野震动。 但崇祯心中笃定,他配。 ------------ 第一卷 第29章 民乱! 御书房内,御案上的密奏字迹犹带墨香。 崇祯手指轻敲,指节泛白。 “阁老,东厂与锦衣卫的奏报已至,陕西之灾比料想更为惨重。” 孙承宗一脸忧色,“陛下是担心陕西会民变?” “白水县已起民变,贼首王二自立为王,带人杀县令、屠县衙,抢官仓。” 孙承宗皱眉,自古应对民变只有一个法子…… 陛下所展现出的杀伐果决已注定这些人的结局。 可孙承宗万万没想到,陛下应对的法子会是这样。 崇祯声音沉而缓,话语里带着苦涩,“陕西太苦了,自开国以来,从陕西入伍的百姓远胜他地。 但……却从未给过他们应有的体面。 大明亏欠了陕西。” 孙承宗沉默不言。 作为将军,他自然知道这是实情,可他无能为力。 “朕决定让曹文诏去陕西募兵,用以填补二十一卫和京营之缺。” 孙承宗眼睛一亮,随即黯然。 他自然明白陛下此举之深意,陛下这是要从根上断绝民变。 把陕西所有的青壮抽干,结合陛下颁布的优抚令,陕西军属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样便会形成牢不可破的基本盘,从根源上断了民变之路。 可…… “陛下,若真将大规模兵源抽自陕西,农耕恐怕难以为继,只怕陕西的百姓会更苦。” 他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已经是陛下最大的仁慈了。 可还是把担忧说了出来。 崇祯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起身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手指在陕西一带停住。 “这地太苦。 他们一生只在出生、成亲、入土时洗三次澡。 迎娶新娘彩礼竟是一窖雨水。 如今大旱将至,他们更是没有了活路。 朕决定要把陕西之民全部内迁。” 孙承宗一震:“太祖曾有意迁民,可故土难离,数万人跪地苦求,太祖只能作罢。 今日若再提,恐亦难行。” “阁老言故土难离,但陕西战死之民为大明之最。” 孙承宗心头一痛。 最苦之地却承受最多战火牺牲。 只要国家有难,他们二话不说,放下锄头就上战场。 崇祯喉头发堵,他让王承恩翻查陕西奏章,即便追溯数十年,也找不到一纸诉苦的折子。 换言之,他们没有任何抱怨。 一点没有。 “朕打算下旨,召陕西百姓全部内迁,平叛乱,护卫京师!” 孙承宗明白,陛下这是用圣旨骗他们离开故土。 然而这骗却令人心头激荡。 陕西之民,为了故土之情,数万之民能坚定不移的跪地抗旨。 但若是为国平叛、护卫京城,他们一定会赴命。 说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或许不能让他们舍弃祖地,撇下祖坟。 但说需要他们保卫皇帝、护卫大明,他们绝不会拒绝。 孙承宗猛然双膝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搀扶起孙承宗,“他们是朕的子民,是甘心为大明献身而不求回报的子民。 若朕都不为他们着想,连朕都将他们遗忘,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他们的苦与忠。” 孙承宗动容,望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帝王,他坚信大明定然会再创荣光。 大的方向陛下已然有数,他只能尽全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 “陕西灾情严重,又起叛乱,赈灾已刻不容缓。陛下,可有合适赈灾人选?” “阁老可有推荐之人?” “袁可立为人刚直,臣以为他是最佳人选。” “阁老以为陕西之祸仅是天灾乎? 人祸不除,只赈天灾于事无补。” 孙承宗心头一动,他自然知道陛下所说的人祸是谁。 秦王,洪武三年被封,迄今两百余年,其根基深厚,势力庞大。 崇祯眼神冰冷,“令曹文诏、孙传庭即刻赴陕西募兵。 令袁可立领钦差,赐尚方宝剑,赴陕西巡查,直隶孙传庭、曹文诏及当地各部。 凡有奸佞欺压、贪腐为患者,可先斩后奏。” 孙承宗心中一震,陛下不仅要救民、募兵、迁徙,更要借此一举问责庙堂与地方的奸佞,把他们连根拔除。 就算袁可立去赈灾,也只能缓解一时之困,无法触及根源。 陛下让孙传庭、曹文诏赴陕募兵,其另一层用意便是镇压。 剑指宗室。 先斩后奏四字已昭示陛下的决心。 孙承宗呆呆的望着崇祯。 陛下的心智非常人也。 提升军人地位的优抚令可以帮助孙传庭、曹文诏两人顺利募兵。 这些兵士和家属将会变为朝廷的受益者与保皇派,便构成牢不可破的基本盘。 所形成的社会支撑将难以撼动。 袁可立手持尚方宝剑、铁面无私,配合孙传庭与曹文诏的军力。 不仅可以剿灭像王二这样的贼首,更可以撼动盘踞陕西两百多年的……秦王。 如此一来,民心可稳,民变便可绝迹。 但这一切,需要大量钱粮来支撑。 “陛下,八大晋商……” “命大同总兵渠家帧、宣府总兵董继舒向张家口方向压境,配合曹变蛟剿灭盘踞的八大晋商。 张家口总兵侯世禄若有异状就地处斩。 曹变蛟剿平后进山西,会同锦衣卫、东厂将八大晋商抄家灭族。” 崇祯想了想问道:“黑云龙现在何处?” “被朱纯臣等陷害,如今只是张家口一名把总。” “命黑云龙接任张家口总兵,赐以军粮与赏银。 但若他练不出能打的军队,朕要他的头! 令辽东加强防务,赵率教亲领兵守喜峰口、龙井关、大安口三处。 士卒扩编至一万,军饷优先发放,火炮弓矢优先供给。 若因守备失察,皇太极趁虚入关,朕手刃赵率教。” 崇祯心知,由于八大晋商的通风报信,皇太极就是从喜峰口入关的。 他本想利用喜峰口设伏,但地形并不适合大规模决战。 于是改为先理内务、后图外事。 内部一旦梳理清楚,外患自可有千百手段对付。 孙承宗提醒道:“陛下,毕自严要进京了。” 要说理财掌管户部,毕自严更合适。 可现在的户部尚书是郭允厚。 崇祯皱眉,正在想如何能不伤老臣之心,又能妥善解决此事。 孙承宗替崇祯分忧了,“陛下,臣举荐户部尚书郭允厚赴陕西坐镇,一来能及时调度财务赈灾。 二来……” 还没等他说完,心照不宣的崇祯满意的看了一眼孙承宗。 “准奏!但从户部尚书到地方巡抚,身份落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臣亲自去给郭尚书搬旨。” 崇祯微笑。 有这些忠贞之臣鼎力相助,他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 第一卷 第30章 预判了朕的预判! 袁可立还没进京,就接到了调他去陕西的圣旨。 老头连夜改道直奔陕西。 沿途便开始调拨粮食、药材等物资。 崇祯派出的护卫队整整追了三天,才在潼关外追上他那辆风尘仆仆的马车。 …… 曹文诏原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 结果出发没多久便听说,孙传庭比他先一步去了陕西。 他有种感觉,他可能遇到了能和自己掰腕子的狠角色。 英国公张维贤此次也随行前往陕西。 他仍是京营的主将,募兵自当亲自出马。 然而这次京营中多了一人,辽东把总周遇吉。 他被紧急征调入京,成为张维贤的副手之一。 另一边,陛下虽未明确说明要孙传庭募多少兵,但却赏下二十万两白银。 这意味着陕西新军的规模远超二十五万。 孙传庭募兵后,亦要听命于袁可立。 一个一生未曾统兵的老头,突然拥有调度几十万大军的权力。 这份信任足以让老头干劲十足。 此时,在京中的孙承宗正找上户部尚书郭允厚,商议让其前往陕西坐镇之事。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整日愁眉苦脸的老尚书竟露出笑容,立刻应道: “我去!我明日便去陕西!” 孙承宗本想宽慰两句,却见郭允厚笑着拱手:“阁老,你这是救了我一命啊。” 他说得没错。 广西的狼兵、四川与贵州的西南军、京营整编、二十一卫重建、孙传庭新军。 这些部队的盔甲、军服、军械、粮草,全得经过户部。 所有人都得找他要钱要粮。 抄家所得银两虽多,但皆入内库。 户部太仓里只剩不到三十万两。 这烂摊子,换谁都头疼。 “我去陕西,这账就交给毕自严吧。 阁老,有空来陕西找我喝酒。” 说罢,这位年逾花甲的老臣居然背着手,一步三晃地离开。 孙承宗望着那背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莫非是陛下故意的? 抄家银两全入内库,不给户部一文。 是不是陛下有意逼他知难而退? 转念一想,这未必是坏事。 郭允厚虽一心为国,但却年老力弱,却终究跟不上陛下的节奏。 与其终被逼退,不如远赴地方发挥余热。 …… 御花园中,凉风拂过,崇祯坐在亭中,淡声问道: “知道怎么做了吗?” 魏忠贤恭谨俯身:“奴婢愚钝,请皇爷示下。” 崇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一把老骨头了,能不能别老撅着腰?” 说完招手命人取了个软垫。 “既不肯坐朕对面,那便坐地上罢。” 魏忠接过软垫,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安稳地坐在皇帝脚边。 “朕已抬高军人地位,但军中之风也要配得上朕的重视。” 崇祯的声音淡淡,却透着锋芒。 “你此次押运军饷,一要除贪,二要除腌臜。 还有……把祖大寿给朕带回来。” 祖大寿能打,却桀骜不驯,手握重兵,自成一派。 他在辽东的威望极高,族亲满营,外甥更是那吴三桂。 魏忠贤略带试探地问:“请陛下明示,是全须全尾儿地带回来,还是……” 这就是魏忠贤的不同之处。 他不管这人是不是该死,也不会问为什么。 只要皇爷想这人死,他老魏就有一万种办法搞死他。 崇祯没有立刻回答,只淡淡道:“朕让他回京,另有他用。” 说罢,抬手将一块糕点抛给魏忠贤。 “人啊,吃饱以后就算有再多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吃不下的,再好也只能看看。” 魏忠贤愣了愣,旋即跪地叩首:“老奴谢皇恩浩荡!” 他明白。 这块糕点,不仅是恩赏,更是警示。 钱再多,若花不出去,只能看,更能惹祸。 所以这次押运的饷银,谁也不能动。 …… 秋风渐凉,处理政务从御书房换到了东暖阁。 崇祯原以为今日会先见到毕自严,没想到,先来的竟是沈星。 沈星,正是明朝第一大忽悠沈惟敬的后人。 崇祯没想到他竟来得如此之快。 沈星能来得这么快,是因为他本就带着商队北上。 崇祯见到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为何此时带领商队前来京城?” 沈星年约三十,气度不凡,比起那位貌寝的先祖沈惟敬,可以说是俊朗多了。 “回陛下,草民为科举而来。” 崇祯眉梢微挑:“科举在明年。即便行商早入京,也该在年后,怎么?你们沈家做生意,都不讲成本的吗?” “陛下圣明。 草民之所以提前前来,是因推测陛下或会提前开科举,且今次科举之盛,当超往年。 这对草民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此言一出,崇祯的眉头狠狠一拧。 提前科举之事,他只与黄道周提过,日前才告知孙承宗。 按沈星的脚程算来,他岂不是早在自己刚有这个想法之时就已启程北上。 换言之,这家伙是提前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为何会如此认为?” “陛下初临朝即诛毛羽健,驳其裁驿站。 然观大明驿站之弊属实,草民思之,驿站之用,不在传信,在运人。 又观陛下罢兵部尚书,此见圣心不满朝臣。 然朝中官制腐朽,去一崔呈秀,仍有崔呈秀继之。 故草民以为,陛下若欲整纲纪、振朝局,上策唯有早开科举取新血。” 崇祯盯着跪在东暖阁地上的沈星,心头暗惊。 一个远在江浙的商贾,凭寥寥蛛丝马迹,就能洞穿自己的意图。 他嘴上说是瞎猜,可他那提前出发的商队说明他早就笃定自己算准了。 “若猜错了呢?” 沈星抬头,目光坦然。 “猜对,则厚利;猜错,亦无妨。 虽有微亏,却可窥上意、测朝局,于日后营生自是指引。” 崇祯心中一震。 这沈星,竟已悟得后世经商真谛,跟随政策。 他赌的不只是银子,更是在下注未来。 若皇帝改革,他便顺势而上; 若皇帝保守,他便笼络旧势力。 一次看似简单的生意,其实是一次政治投资。 这人,太聪明了。 崇祯沉默片刻,“那你是否也猜到朕会派人去寻你?” 沈星摇头:“此事草民不敢妄言。确未曾想到。” 崇祯语气淡淡,却带着威压,“你猜猜朕为何找你?” 沈星犹豫,“草民不敢猜。” 崇祯冷哼:“不猜,就是抗旨。抗旨者,满门诛!” 沈星脸色微变,心念急转。 他实在想不出缘由,只得硬着头皮从自己熟悉的方向去推。 “佛之所以能在明昌盛,盖因其善蛊惑人心。 诱以虚诞,惑以迷言,惧以地狱之苦,喜以极乐之乐……” 他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用市井白话阐释: 佛对皇帝言,“我能让百姓忍耐顺从。” 对百姓言,“众生平等,贫富无差,今生苦不过前世恶,修善来世得安。” 换句话说就是,佛教靠精神控制维系皇权,是皇权最稳固的盟友之一。 沈星越说越起劲,崇祯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直到沈星又补上一句:“草民以为,若欲去佛,当以其道还施彼……” “啪!” 茶盏盖应声砸在他头上,沈星登时闷哼一声。 崇祯额角青筋直跳。 他本以为能听到一番妙策,结果这狗东西居然给自己讲起灭佛理论! 若不是及时一盖子拍过去,鬼知道他接下来还要说出什么逆天言论。 崇祯抬手一挥。 “拉出去,打十棍!打完接着猜!” ------------ 第一卷 第31章 伴君如伴虎! 沈星没想到,王承恩也没想到。 但陛下既然已下旨,这十棍是躲不过的。 不过,东厂的差役可不傻。 若圣上说的是拉下去打十棍,那就是真打,皮开肉绽、棍棍见血。 可若圣上说的是打完再拉回来,那就是意思意思。 于是十棍落地,虽疼得沈星龇牙咧嘴,却也无大碍。 他一跪下,便开口。 “禀陛下,草民以为,朝廷对乌思藏与朵甘掌控不足,不仅因地荒人稀,更在于教派独大。 乌思藏、朵甘设都司无益。 教派若一,首权则重。 宜扶新削旧,令诸派相竞,则旧者自衰。” 崇祯抬头一看,好家伙,这狗东西挨了十棍,居然还敢动西藏和青海的脑筋。 他讲得头头是道: 大明在那两地设都司,却镇不住人心,因为百姓信的是教,而不是朝廷。 若要让他们真正归顺,就得以教治教,扶持新派、分化旧派。 旧教压人太狠,底层早已不满。 只要新教能借势而起,再得朝廷暗中扶持,旧派自然会被孤立, 久而久之,乌思藏和朵甘便会从铁板一块,变成一锅粥。 到那时,只需以文治开化,以礼仪教化,中原之风自可入其心。 妙! 投入小、见效稳,连崇祯都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沈星又补了一句: “移汉民,以汉制夷,以汉养夷,时久必能……” “够了!” 崇祯脸色一沉,大手一挥。 “拉下去打十棍!打完接着猜!” 沈星当场傻眼。 意思意思也得有个限度吧? 二十棍子下去,就算是意思意思,他也受不了了。 等他第三次被拖回东暖阁时,整个人已经半瘫。 崇祯看着他,心道这回应该可以了。 这沈星太聪明。 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 自傲! 崇祯就是要打掉他的自傲。 不然以后定然会出大事。 连挨两顿板子后,沈星彻底怂了。 他跪在地上,脑子混乱。 他现在不敢再开口,也不敢再抖机灵。 他不知道陛下到底想听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再说错一句,是不是就得掉脑袋。 啪。 崇祯放下奏折的轻响,在安静的东暖阁中宛若惊雷。 沈星浑身一颤,脱口而出: “建奴恃战养强,宜整商贾绝其资! 其人寡,三部有隙,可利诱作内应,不求财,但求其女,绝其嗣,不战自灭!” 崇祯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 这家伙先灭佛,再乱西藏,如今又跑去研究建奴? 而且手段之阴,连孙承宗、孙传庭都得让位。 他提出的是,先断建奴商路,让他们得不到丝毫物资。 再挑动海西女真与东海女真离心者合作。 交易不为银两,只为女子。 “建奴虽强,然寡妇多女子少。 若夺其妇三成,其血脉必乱;若女为稀物,必相争,相争则乱; 再将孕妇收来,以我教养,其子即我人。” 建奴人口本就稀少,经此一策,不战而亡。 崇祯听得冷汗都下来了。 阴是阴毒,狠是真狠。 可也确实有用。 崇祯眼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 这狗日的沈星,果然是个宝贝。 于是崇祯大手一挥: “再拉下去,打十棍子,打完接着猜!” 三十棍子。 沈星彻底崩溃。 他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一口气。 又被拖回来时,他跪都跪不稳了。 他不说话,也不敢想,彻底蔫了。 崇祯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拿起一份奏章,随手扔在沈星面前。 “看吧。” 沈星艰难地爬起,定睛一看。 那一刻,他真想撞死在地上。 西南。 原来陛下想听的是西南。 他不是没想过,也不是不知道那边叛乱。 只是,大明人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夷乱?杀光便是。 从未有人想过,西南问题能靠别的法子解决。 他抬头,满脸惨白。 若早知道是西南,他怎会挨这三十棍。 解决西南并不难。 “陛下是想让草民去往西南平叛?” 三十棍子打下来,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陛下召见自己的真正用意。 崇祯抬眼,神色淡漠,“你能平了西南叛乱?” 沈星连忙叩首,语气里带着一点被打出来的颤抖,又有几分难掩的兴奋。 “不难,西南之乱看似复杂,其实……” 话未说完,崇祯直接打断。 “西南大军征战数年都不能平叛,你张口便言易如反掌。 是朕的大军太无能,还是那场叛乱本就出自你手?” 这话一出,沈星当场懵了。 刚刚冒出的一点点自信,被这两句话彻底击碎。 他是真的害怕了。 这话他无从辩驳,也不敢辩。 在这位陛下面前,他所有的聪明,全成了笑话。 崇祯放下御笔,“朕听听你是如何易如反掌的。若敢信口雌黄,朕灭你满门。” 沈星只想喊冤,易如反掌是您说的啊,陛下! 但他知道,现在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是死。 他艰难稳了稳呼吸,低声开口。 “西南之乱,看似官失夷心,土司谋叛,实则一字……钱。 百姓饥,官贪,民无食、无钱,自然反叛。 若要回民心,莫若先兴民生。” 崇祯眯眼,没有打断。 沈星继续,“千言不如一食。要平叛,先灭土司之威,再以商贾入其地。 西南诸族异俗异节,若欲归顺,先同其俗。设市易物,以节制节。 汉节之日,贱售物资;其族之节,贵售限供。 久而久之,必趋汉俗。 再建学堂、开商路,以教化为根,以温饱为本,则无可叛之人。” 他说得不快,生怕一个字不对就会掉脑袋。 东暖阁内安静得可怕。 崇祯低头批奏章,一言不发。 完了,陛下又不满意。 一刻钟过去,直到他几乎喘不过气时,崇祯才抬头。 “物资何来?如此大规模贱价出售,亏空由谁承担? 若西南百姓习惯低价,后续一涨,岂不又乱?” 沈星愣了两息,随即连忙叩头。 “陛下,草民可组建江南商队前往。 西南山珍无数,江南京师皆爱之。 以物易物,似亏实赚; 若成长期贸易,商人自会在当地建酒楼客栈、粮店布行。 长久经营,必能自足。” 说到这里,他察觉陛下的眉头微微皱起,赶紧把赚钱二字硬生生咽回去了。 崇祯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生意经。以物资换民心,再将西南山珍贩回富地,建商号垄断一地。 到头来,你们坐地起价,盘剥百姓,也是顺理成章了,是吗?” 沈星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下,却连抬手都不敢。 他终于懂了伴君如伴虎这四个字的含义。 陛下一眼就能看穿他那点商人心思。 崇祯沉默片刻,开口。 “朕可允你等建立商号,但要重税。 所取之税,用于修学堂、建医馆、修路架桥。” 顿了顿,语气骤冷。 “但,妓院、赌场一概不许开。 违者,灭门。” 沈星重重叩头,几乎失声。 他知道,这一回自己赌赢了。 半条命换来一个机会。 沈星从东暖阁出来摇身一变成了,礼部员外郎,外加西南巡按御史。 礼部员外郎听起来平平无奇,但若换成后世的说法,那可是外交部副司长的级别。 而那西南巡按御史,虽仅七品,却是能微服私访、直奏天听的钦差。 陛下还特意指派十名锦衣卫随行,足见陛下对他西南之行的重视。 接下来就看他的本事表演了。 演得好,功名利禄唾手可得。 演砸了便是抄家灭族。 沈星终于得偿所愿,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他被陛下那种洞查人心的目光和思维吓着了。 这位陛下根本忽悠不动。 反倒让人觉得一言不慎就会掉脑袋。 出了皇宫,沈星径直去了他早前定下的酒楼包间。 那是他在进宫前就安排好的饭局。 他花了大价钱请来了礼部右侍郎钱谦益。 商人想做大做强必须得和官员打交道。 然而此时见过陛下的沈星找到了比赚钱更刺激的事。 “哎呀,抱歉,抱歉,让钱大人久等了,实在抱歉!” 沈星一进门便拱手。 钱谦益冷着脸,眼神不善。 “沈掌柜好大的威风,竟让本官在此等了半个时辰。” 若不是看这人颇有能耐,他根本不会屈尊赴宴。 如今竟被晾在外头,他脸上早已阴云密布。 可让他更意外的是,沈星虽行礼,却无半分惶恐,反而大大咧咧地在对面坐下。 “那待会儿在下自罚三杯赔礼可好?” 说罢又冲外头喊了一嗓子。 “上酒菜!” 钱谦益眉头一跳。 这沈星未免太失礼了。 按理说得让他这位主客点菜才是。 等到酒菜端上来时,他的脸色已彻底冷透。 清汤寡水的三菜一汤。 “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沈星笑了笑。 “京城的天凉了,连鸟儿都冻得飞不起来。 我想,那鸟儿的翅膀……大概是硬了吧。” 钱谦益冷笑。 “原来你是觉得朝堂风云变幻,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沈掌柜可别忘了,你那些货能不能在京里卖出去,全在本官一念之间。” 沈星叹了口气。 “江南连日阴雨,晾着的衣服总也不干。 我想,大概是……不想干了吧。” “放肆!” 钱谦益怒拍桌子。 “若非我钱某多方照拂,你沈家的生意早夭折在江南! 别以为攀上什么高枝,就敢在我面前放肆!” 沈星夹起一筷青菜,若无其事地嚼着。 “清楚清楚,无非就是不赚钱呗。” 钱谦益气得浑身发抖,甩袖而去。 昔日他逢迎巴结,如今却只觉无趣。 用经商不赚钱来威胁自己? 呵呵。 老子才被陛下敲诈完,还会在乎你? 陛下要自己去西南经商,还要重税抽银,自己恐怕今后很难再捞银子了。 但这事他还得办,办不好便是抄家灭族。 所以,你钱谦益算哪根葱? 再说,他怎么看都感觉这礼部右侍郎不像能活太久的人。 以陛下的心智和手段,这种油滑投机之辈……多半活不过这个冬天。 还是趁早切割的好。 免得到时候崩自己一身血! 沈星忽然心中一动。 为什么自己会被封个礼部员外郎的虚衔? 莫不是等自己立功升迁? 那下一步岂不正是礼部右侍郎? 若让崇祯知道他这番心思,估计得再赏他十棍子。 太贱了,还真被他猜着了。 ------------ 第一卷 第32章 算计! 曹变蛟,后世称其小曹。 没办法,大曹是他叔父曹文诏。 大曹勇猛绝伦,小曹也不遑多让。 野史记载,小曹曾险些取了皇太极的首级。 可惜,天不怜英才。 十九岁的他,此刻正在被一群贪婪小人密谋算计。 张家口这座九边重镇,本应是北疆锁钥。 可镇守此地的侯兴禄,早已与八大晋商勾连通敌。 往来建奴与大明之间的粮械皆经他手。 朝廷一纸命令,建奴欲袭张家口,命曹变蛟率五千关宁铁骑协防。 这让侯兴禄大惊,连夜与晋商密议。 得出结论就是,那群朝臣早被八大晋商喂饱了。 别说弹劾他们,就算是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收到消息。 贼不走空,奸商就更不走空了。 建奴本就惧怕关宁铁骑。 曾开出五十万两白银的天价斩杀他们。 每斩一骑百两,曹变蛟人头一万两。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侯兴禄准备收下这五十万两。 他笑脸相迎,殷勤备宴。 那神情,仿佛在款待座上宾。 可在心底,早已把他看成了死人。 只是他算错了。 曹变蛟不好骗。 你请他上座,他说不累。 你奉茶敬酒,他说不渴。 你送美人,他嫌太丑。 侯兴禄咬牙,干脆亮出真金白银。 结果人家看了一眼整整一箱白银,只淡淡回了一句,“没兜。” 侯兴禄愣了。 没见过这等愣头青。 只能把银子换成银票。 当他再次试探着送上五张千两银票时,曹变蛟瞥了一眼。 “不满。” 看看那装了五张银票的大兜,侯兴禄明白了。 这小子不是傻,是胃口大。 他一咬牙,把自己积攒的十几万两银票全倒进了曹变蛟的兜里。 心想,反正你得死,钱早晚是我的。 交易达成。 计划是,曹变蛟出关迎敌,佯败诱敌,侯兴禄开炮救援。 实则是里应外合,让建奴一举覆灭关宁铁骑。 万事俱备,只欠一声出战。 消息传来! 建奴来袭! 侯兴禄激动得几乎要笑出声。 可曹变蛟登上城头,看着关外那翻滚的骑阵,只淡淡吐出三个字。 “打不过。” 侯兴禄差点没被气死。 “你是军人,怎可未战先言败!” 曹变蛟抬头,“你也是军人,要不你去?开炮这活我也能干!” 侯兴禄怒喝,“你拿了我的钱!” “我没说不打,只是今天机会不好。” 于是他就这么机会不好,一天、两天、半个月。 建奴骑兵只能撤了一拨又一拨,最后只剩千余骑在关外晃悠。 侯兴禄几乎气得吐血,“就这一千人,你还怕?” 曹变蛟凝望远方。 “有埋伏。” 侯兴禄冷笑,“哪来的埋伏!” 曹变蛟撇嘴,“好吧,明日动手。” 这次他没有说谎,他是认真的。 今早东厂密使送来了圣旨。 只是动手的对象,不是建奴,而是他侯兴禄。 夜深,大帐烛火跳动。 曹变蛟稳坐主位。 右侧是东厂与锦衣卫的密探目光如炬。 左侧是一名魁梧的铁汉沉默不语。 他便是辽东旧将黑云龙。 “等了这么久,明天要是只宰几个卖国的蠢货,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众人对视,心头皆是一动。 侯兴禄的急躁,已把所有底牌亮了个干净。 建奴为配合他,只留下区区千余骑。 曹变蛟语气冷淡,“既然这大礼都送上门了,咱们岂有不收之理。” 东厂、锦衣卫与黑云龙都笑了。 八大晋商与建奴联手,打的算盘极毒。 他们要用里应外合之计,坑杀曹变蛟的五千关宁铁骑。 这一仗若成,关宁军废,大明失去野战之力。 而朝中则会上奏曹变蛟鲁莽误国,连带曹文诏一起打入深渊。 可他们万万没料到,曹变蛟早已设下反噬之局。 “东厂负责盯住侯兴禄。黑云龙你负责控制城门。锦衣卫接管炮营。” 他起身,披甲而立。 “待我破那千余骑,你们立刻开炮封他们的归路!” …… 总兵府内,另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侯兴禄坐在八大晋商代表面前,额角冷汗直冒。 “京中传来消息,以成国公为首的勋贵被陛下一网打尽。 就连京营与二十一卫也尽数废除……朝臣更是被牵连三百多人。 这局势,怕是要变天了吧?” 盘踞在张家口、掌控与建奴贸易往来的共有八人。 分别是,王登库、黄云发、梁嘉宾、靳良玉、范永斗、翟堂、田生兰、王大宇。 他们和他们的家族被世人称作八大晋商。 范永斗放下茶盏。 “侯总兵,大明官员两万余,光京师就不止两千。 死三百算什么?多的是人补上去。” 王登库附和,“对,死的只是京中的勋贵,天下勋贵可不止那一撮人。 真正有实力的可并不全在京中!” 梁嘉宾抚须轻叹,似在讲故事。 “洪武年间,有三百六十四官新任,一年后杀六贪,太祖大喜。 三月后复查,余下之人,无一幸免。 为何?不外乎一钱字。” 黄云发接话。 “放心吧侯总兵,没了这三百个朝臣,我们还能再买三百个。 别说他杀了三百个,就算他把天下所有朝臣都屠了,在选出来的还是我们的人。” 梁嘉宾轻轻叩着桌面。 “想推翻我们?那就得推翻大明的律法。 可那样一来,他就是在与天下为敌。 这大明的律法,是我们最好的免死金牌。” 范永斗慢慢抬起眼。 “除非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史书。” 这番话说得狂妄至极。 可偏偏这又是事实。 朝中文武全都替他们说好话。 民间也有成千上万的人靠着他们的生意糊口,自然替他们美言。 那些没依附他们的人,也得仰仗他们才能买到粮、布、盐、铁等物。 若哪日惹他们不快,涨价、断货便是顷刻间的事。 这,便是他们的倚仗。 金银打通了自下而上的所有关系。 他们笃定皇帝不敢动他们。 不信皇帝有胆同满朝官员、亿万百姓为敌。 众人相视而笑。 翟堂阴笑,“明日坑杀曹变蛟,顺势除掉曹文诏。 那提督二十一卫也该换成我们的人。” 王登库笑得更大声,“京营覆灭?正好。只要我们运作一下,便可收入囊中。” 翟堂眼神阴冷,“孙承宗复入内阁迟早要启用袁崇焕。 我们的人,已经去了他老家广西藤县。” 侯兴禄皱眉。“袁崇焕?” 翟堂笑得像一条毒蛇。 “不错。 此人傲气十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越是这等人,越容易被掌控。” 王大宇放下茶盏。 “老夫观此人必是第二个李成梁。 只要拿下他,辽东与大明的财富予取予求。” 言罢,众人放声大笑。 ------------ 第一卷 第33章 满意! 八大晋商从不畏惧。 只要皇帝还需要官员治理天下,他们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谁也动不了他们。 然而,他们忘了。 这次来的不是刑部,不是大理寺,而是……曹变蛟。 刑部杀人要证据,大理寺要供状。 而军队只要一道军令。 崇祯不在乎史官怎么写他。 只要华夏不再遭受百年屈辱。 他可以把任何人挂在歪脖子树上。 翌日,天光微亮。 侯兴禄早早起床,脸上带着狞笑。 今天曹变蛟要出击,而他早已布好杀局。 城外建奴伏兵一万,潜伏三十里之外,只留下千余骑作为诱饵,引蛇出洞。 只要曹变蛟出城,城门便关闭。 三十里骑兵驰行不过片刻。 前有埋伏,后无退路。 这五千人,死定了。 “关闭城门!” 随着侯兴禄一声令下,城门绞盘开始转动。 他笑得疯狂,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堆满府库。 笑声未尽。 “嘣!” 弓弦震响,一支铁箭破空而至,将拉动绞盘的兵卒钉死在地。 黑云龙出手了。 “夺门!” 他一声令下,旧部抽刀杀出。 混乱之间,东厂与锦衣卫如同鬼魅似的突然发难。 他们斩杀守炮之人,反手调转炮口。 “轰!” 炮火连天。 那千余建奴骑兵猝不及防,被炸得人仰马翻。 前列马惊,后列骑兵根本停不下来。 哀嚎声、骨裂声、爆炸声,交织成地狱的合奏。 曹变蛟看准时机,长刀一举。 “开火!” 五千关宁铁骑分列两翼,三眼铳齐发! 一万五千颗弹丸,将那千余骑兵撕成血雾。 短短两刻钟,千余建奴全灭。 还未等远处伏兵反应,曹变蛟的五千关宁铁骑已经横扫完毕。 悠悠然回到了城内。 等三十里外的建奴伏兵得报,匆匆赶来时。 看到的是遍地尸体和正对他们咆哮的城上大炮。 轰! 炮声再起。 建奴大军瞬间溃散,仓皇退去。 他们明白,事已不可为。 而城内,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侯兴禄终于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他自以为是猎人,却早已成为了猎物。 他想开口,却只听见“噗”地一声。 黑云龙的长刀轻轻一抖,他的头颅已经飞起。 “通敌卖国者,斩!” 血溅甲胄。 …… 范永斗刚起床准备洗漱时,大门被一脚踢开。 一身铁甲、杀气腾腾的曹变蛟踏入。 “你就是范永斗?” 范永斗一脸惊愕的被兵士五花大绑。 一个时辰后,张家口所有该死之人尽灭。 血流成河,街巷寂静。 曹变蛟提刀上马率五千铁骑,直奔山西。 他不擅长搬银子,他最擅长的是杀人。 八大晋商在此的代表如今已去其半。 曹变蛟亲手劈了两个,另有两人趁乱逃向关外,被黑云龙的羽箭穿心射死。 剩下的四人,被押至一座废弃的行署。 铁链叮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鲜血的味道。 这一次,提问的人不是曹变蛟。 而是东厂的掌刑千户,魏小贤。 魏小贤,听名字就知道是魏忠贤的义孙。 他年不过三十出头,面色白净,嘴角常带笑。 可那笑容,任谁看了都觉森冷。 他原是锦衣卫出身,后调入东厂专司刑讯。 他最有名的不是武艺,而是那双弯月形刑刀。 细若柳叶,锋如毒蝎,能挑筋剔骨、割舌剥皮。 “知道陛下为何让东厂来张家口吗?” 魏小贤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问天气。 田生兰昂着头,眼神里全是轻蔑。 “皇帝不敢杀我们。此事一出,天下震荡,百官齐谏,民意动摇。 他若真杀了我们,他皇位也坐不稳。” 话音未落,魏小贤已经到了他面前。 左手扼喉,右手刀尖从嘴角刺入,一挑。 血光乍现,田生兰的半边脸皮被活生生掀开。 一截舌头跌落在地,带着黏腻的血丝。 “不会说话要舌头何用。” 尖刀转向王大宇。 “你来。” 昨夜,他们还在嘲讽皇帝不过一纸空诏。 可今日,仅一个魏小贤,就让他们明白了皇权的真正含义。 唰! 刀光一闪,王大宇的手指齐齐落地。 惨叫声未绝,刀锋已抵上眼眶前一寸之地。 “回答我的问题。” 魏小贤笑着,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王大宇拼命摇头。 寒光再现,他整张下巴的皮肉被剥落,嘴唇垂在胸前,血流如注。 惨不忍睹。 魏小贤的刀尖缓缓指向范永斗。 这个曾说杀三百官,再买三百的商贾,如今双腿一软,直接跪下。 “千户爷爷饶命!我知道、我知道! 陛下派东厂爷爷前来,不是为杀我们,而是为查抄家产! 小人愿献上全部家财……” 魏小贤淡淡一笑。 “你以为陛下要你们的银子?” 话音未落,寒芒闪动,范永斗的右耳被削落。 血顺着脖颈滴落在地。 “通敌卖国,抄家乃大明律例。陛下岂会贪图你们的脏钱?” 他边说,边用刀尖在范永斗的眉心游走。 “陛下说,抄家我东厂最在行。 你,是在教我做事?” 范永斗吓得哭嚎连连。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魏小贤叹了口气,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 “千户爷爷!我明白!我检举!” 范永斗声音发颤。 “工部尚书薛凤翔、刑部尚书苏茂相、工部侍郎……他们皆收我银赂,书信账册俱在! 他们在京城与江南置办的房田,也皆由我代为操办!” 魏小贤的笑意终于真切了几分。 他点点头,抬手擦净刀锋上的血。 “这才像话。” 魏小贤拖着他离开,只留下血腥弥漫的行署。 他知道,这些人活不了。 陛下要的不止是八大晋商的家产。 还要顺着这根烂藤,把朝堂上的蛀虫一起拔掉。 六部之中,兵部已换血,吏部、礼部、户部皆被清理。 唯独工部与刑部,至今未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要一锅端。 因为这两个地方早已烂透。 既然一个能用的都没有,那就全部杀掉,重新换一批。 张家口的消息传到东暖阁时,崇祯抬手重重一拍案沿。 “好!” 他对曹变蛟很满意。 魏小贤也同样让他满意。 世人只会骂东厂臭名昭著,阴狠毒辣。 可崇祯明白,朝堂上解决不了的事,东厂能办成。 虽脏,却好用。 ------------ 第一卷 第34章 榆林人懂,孙将军也懂! “叫方正化按名单拿人。 告诉他,朕要的不是点到即止。 朝堂上是否还有人可用,不是他该考虑的。 朕要的是,一个不落,全部伏法!” 崇祯没时间和那帮尸位素餐的老臣拉扯。 天灾马上会像浪潮一样扑向大明。 他要在灾祸到来前,把大明改造完毕。 除掉该死的,留下能用的。 只有这样,政令才能通达,百姓才能活命。 如今八大晋商的抄家灭族已然开始。 前期抄勋贵、朝臣的银子已足够多。 可大明的窟窿太多,用钱的地方更多。 崇祯要的不止是八大晋商之家产。 京城里那群作威作福的贪官、地方上欺压百姓的贪吏,他都要抄一遍。 这些钱加在一起,应该足够撑过天灾。 孙承宗拱手呈上一封折子。 “禀陛下,袁可立已到陕西,这是他送来的奏章。” 崇祯展开折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自春耕起,陕西大旱。 以白水县为中心,澄城、蒲城、同州、耀州、同官等三十余县受灾, 灾民逾八十万。 而地方豪商与县衙勾结,匿灾不报,闭仓不赈,反在灾年以赈灾之名加税征粮。 朝廷三番两次明令禁止涨粮价。 可陕西的粮价已至五两白银一石麦。 秦王暗中勾连地方官府,假借赈灾之名,盗走官仓粮食七成有余。 他们谎称散发十万份赈灾粮,实则只发万余。 就这点赈灾粮,还有一半被他们的下人假扮灾民领走。 真正到百姓手里的,连五千份都不到。 袁可立在折中末尾只写了一句话: “陕西人祸,更甚天灾。” 崇祯咬牙。 大旱对这些人来说,不是灾难,而是发财的机会。 如此粮价,就算是富户也买不来几斤。 买不起的,只能饿死。 不想死的,就卖儿卖女,逃荒求活。 官府明文禁止涨价,可这些人眼里,圣旨不过一张纸。 崇祯怒火几乎要灼穿空气。 “阁老,你总劝朕对宗室要三思而行。 现在告诉朕,朕该如何三思?” 崇祯又抓起几份折子。 “这一份,是户部呈上宗室的岁供账。 给他们的银子,足够陕西百姓活一年!” “这一份,是锦衣卫传回的情报。 十室九空,无一家无饿殍。” 崇祯声音嘶哑。 “阁老,他们在吃人啊! 我大明的百姓,已经饿得开始吃人了!” 崇祯猛然起身,连靴子都没穿,赤脚冲到窗前,指着窗外。 “朕若再三思! 朕的陕西就成了地狱! 朕的子民就都要反了大明!” 王承恩上前为他穿靴,被他一脚踹开。 “朕意已决!” 崇祯的声音冷得像霜。 “大明不能再有藩王! 更不能让藩王再吞百姓的血肉!” 他转向孙承宗,沉声下旨。 “再立一军,由皇室宗亲组成,调魏忠贤净军并入,曰宗室营。 成军后不必演训,直接发往辽东前线!” 孙承宗始终提醒自己,陛下是大明少有的明君。 有这样的陛下是大明之幸。 他绝不能让陛下背上暴君的骂名。 他进京后,陛下曾隐晦提过宗室之患。 那时他极力反对。 太祖生前最爱宗室,就连成祖也未曾动过废除藩王的念头。 若陛下真的出手,必被后世讥为昏君暴主。 于是他接连苦劝,希望陛下三思。 然而如今,秦王的所作所为,已非祸起萧墙,而是动了大明根基。 此事,比叛乱更恶,比造反更毒。 看着崇祯那冷厉而坚定的神色,孙承宗明白,这一回,谁也劝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跪地叩首。 “臣……领旨!” 宗室之乱,已到非动不可的地步。 但至少,陛下还留了余地。 不是屠尽,而是征召。 能战者死于疆场,算尽忠。 不能战者,尸骨留北地,也好交代。 若侥幸建功活下来,那便是屎中淘金,也算为皇族正名。 孙承宗叹了口气。 “若动秦王,诸藩必惶。 若他们合谋自保或成大祸。” 秦王,是宗室的风向标。 此举一出,必震动朝野。 崇祯闻言冷哼。 “那就让叶震春去问问太祖,他老人家可还想念这些贤孙?” 钦天监监正叶震春,号称能通灵。 “前几日他才上奏,说太祖显灵,准许先帝先行下葬。 既然他能通灵,那就让他去传旨,太祖想念子孙,让诸藩王速来京师祭祖。 来者,留京;不来者,抗旨。 若敢言假,那就是目无祖宗,灭族之罪!” 孙承宗听得嘴角直抽,却不得不承认陛下手段非常人能及。 说是假的,就是蔑视祖宗; 说是真的,就得滚进京里。 无论如何,都是死局。 崇祯随即下达一连串调令。 “调宁夏卫千总虎大威入河南,总辖河南、宣武、彰德三卫。 祖大寿入湖广提督,马炯进京任兵部右侍郎。 萧云举任荆州镇总兵,黄得功任郧襄镇总兵,左良玉任长沙镇总兵。 何可纲调山西,祖宽调江西,猛如虎调陕西,龙在田升广西总兵。” 祖大寿,是袁崇焕辞官后辽东实权在握之人。 如今调往湖广,崇祯是有私心的。 孙承宗听得头皮发麻。 “陛下,如此一来,辽东守军空虚,若建奴大举南下……” “攘外必先安内。大明今日内乱之危远胜外敌。 防线无忧,建奴打不进来。” 崇祯心里有数。 “朱梅、黄龙、尤世威、左辅,皆是可守之将。” 孙承宗心头一震。 他不识这些名字,但听得出陛下胸有成竹,显然早有筹谋。 “阁老,历代亡国,皆由内乱而亡。 盛唐若无黄巢之乱,又岂有赵氏宋朝? 我大明之患,不在辽东,而在陕西。” 崇祯看向地图,目光落在那片干裂的黄土地上。 李自成……那条毒蛇就在那里。 内患不除,就算今日斩了李自成,还会有王自成、赵自成。 孙承宗离后,崇祯拿起袁可立的奏折。 喃喃道:“朕托你重任,不只是让你赈灾……你可懂朕之深意?” …… 榆林人号称站不直。 不是说他们弯腰,而是他们抱着肩、歪着头,眼神里永远透着不屑。 这就是榆林人,生猛、桀骜、能打。 连小孩都能拿头骨当玩具。 你若想让他们服气? 先得把他们打服。 若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别说让他们跟你走,先被他们抢一遍再说。 孙传庭策马立在他们面前,指着身后的银箱。 “陛下给我二十万两银子用来募兵。 能接我一拳不倒的,赏银十两。 接不下的,跟我去平叛,一样给十两! 不过这银子不给你们,是给你们的爹娘妻儿的。 打仗会死人,怕死的别出来。 带卵的,出来跟我比划比划!” 这番话,听上去更像是挑衅,而非募兵。 跟随的兵部官员当场傻了眼,心里直打鼓。 这哪是募兵? 按理该先宣优抚令,再宣赏,然后讲陛下如何体恤军士。 他这倒好,直接约架! 可话音刚落,就有个榆林人站出来。 “连你一拳都接不下,老子不要钱也跟你走! 要是老子把你打趴下,这银子就全归我们!” 孙传庭闻言,哈哈一笑,从马上纵身跃下。 “好!来!” 短短一刻钟,十几个汉子先后被他一拳放翻。 每一拳都实打实,每一个倒下的都咧嘴笑骂,没人恼羞,没人围攻。 反而纷纷高喊: “服了!愿赌服输!老子跟你走!” 这一幕,把兵部官员看得目瞪口呆。 那天之后,报名的人潮络绎不绝。 短短三日,榆林参军者竟达一万八千人,创下大明募兵纪录。 更令人不解的是,孙传庭此时才命人宣陛下提升军人地位、免除三年赋税等的诏文。 流程彻底颠倒了。 可就是这反常的做法,让榆林人彻底服了。 他又下了一道命令,发银。 但银子不是发给报名的军士,而是发给他们的妻儿老小。 有意思的是,只要家属报上军士的名字就可领十两银子。 没有核对,更没有查验。 让兵部官员诧异的是,竟然没人冒名冒领,没人欺诈。 兵部官员满脑疑惑。 这时,身旁一个年轻人缓缓开口。 “是尊重。” 他还未中进士,只是个举人,因才学出众,被破格留在户部观政。 此刻,他望着远处那片兵营,眼中闪着光。 “孙将军之法,看似粗糙,实则是对榆林人最大的敬意。 他先言打仗必死人,此为真诚; 又言身先士卒,此为担当; 最后将银交妻儿,此为信义,表明死亦无忧。 对榆林人来说,银子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他们要的是被当人看,被信任,被尊重。” 年轻人轻叹一口气。 “即便此行只有你我二人,也必会有人自愿从军,因为他们明白,这是为陛下平叛。” 年轻人背着手,风卷起他衣角。 “孙将军最后才言优抚令才是点睛之笔。 陛下的优抚令,不是募兵的手段,而是褒奖忠烈的礼物。” “榆林人懂,孙将军也懂。” 兵部官员怔怔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 “学生,史可法。” ------------ 第一卷 第35章 袁可立懂了! 曹文诏的募兵之法与孙传庭的截然不同。 他一路行进,一路宣传。 宣传陛下向百姓弯腰致谢,感念他们以血肉筑起大明长城。 同时也宣传优抚令。 三年免赋,军饷加倍,军人亲眷地位抬升。 在这片被饥饿与混乱掏空的土地上,陕西的百姓逐渐回归理智。 如此灾年,朝廷竟肯开仓放粮、重赏军人。 百姓第一次看见了希望。 于是大批灾民不再逃荒。 他们开始跟着曹文诏走。 然而曹文诏一没让这些人报名,二没造册。 “军伍,国之利器也。欲为军人,当如军人行走列阵,当如军人律己严明。 只要能一路随我行至西安府外,不倒、不抢、不偷者,便纳册成军。” 这是一场行军,更是一场筛选。 能走到终点者,才配披甲为兵。 至于为何要去西安府外,没人知道,曹文诏也没解释。 被崇祯亲点的周遇吉也在募兵。 但他只往军户、猎户的村落去。 他喜欢那种眼中有光、手上有茧的。 他入陕最晚,却募兵最快。 当曹文诏、孙传庭还在整编时,他已带着队伍向西安府疾行。 …… 此时袁可立已到陕西。 自进陕西那刻起,他的脸色就再没好过。 他看到的是,哀鸿遍野,饿殍满地。 一双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在尘土中茫然游走。 他们不知道往哪逃,也不知道哪有活路。 渭南城。 袁可立坐在县衙大堂,一碗稀粥下肚,开始翻阅锦衣卫送来的密奏。 老仆袁荣端茶上前,声音里满是心疼:“老爷,这几日您未曾歇过,怕是身子骨撑不住。 不如明日再理。” 袁可立今年六十五,袁荣也六十有二。 一主一仆半生相随。 袁可立接过茶抿了一口,声音沙哑。 “你可知,陛下为何让我做钦差? 又为何将那未成军的数十万兵权交于我手?” 说着,他指向案上密奏。 “陕西,烂了,烂透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陕西的糜烂,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 而今,已到随时可能造反的地步。” 袁荣叹息。 “是啊,白水县已反,听说连县衙都烧了。” 袁可立摇头。 “若陕西乱,则会波及甘肃、宁夏,再到山西、河南、湖广,最后这场大火会烧到京城。” 袁荣皱眉,显然他不太相信会这么严重。 “你以为我危言耸听?” 袁可立把密奏推了过去。 袁荣看完,脸色瞬间惨白。 “他们……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敢为了侵吞赈灾粮,屠杀灾民! 还以灾民首级冒充贼匪邀功?!” 袁荣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无法理解,世上竟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你以为这些,陛下不知道? 若非陛下心中有数,这些密奏,怎会送到我面前?” 袁可立抬眼望向烛火。 “陛下知道,比我知道得更深。 知道陕西如今已烂成何样。 也知陕西如今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会爆。 所以,陛下让二十一卫、京营、孙传庭,皆赴陕西募兵。” 袁可立微微一笑。 “不错,陛下要的就是釜底抽薪。 把陕西所有青壮尽数调出,让他们披甲成兵,吃饷得利。 一旦成为受益者,他们就不会反,反而会维护住自身利益,成为陛下最坚定的刀。 而那些旧的、盘踞陕西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说到此处,袁可立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大明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明君。 老夫纵是死在陕西,也值了。” 他放下茶盏,目光重新望向京师的方向。 “现在,你知道陛下为何派我来了么?” 未等袁荣回答。 袁可立缓缓吐出三个字: “犁……一……遍。” 袁荣身子一颤。 这一刻,他懂了。 犁一遍,不是杀光陕西的百姓,而是把这片土地上那些旧的既得利益者犁一遍。 所以陛下才让他统辖曹文诏、周遇吉、孙传庭。 因为陕西的兵最懂陕西。 他们是最合适的刀。 这一遍犁下去,将斩尽旧秩序、旧权贵、旧利益。 官、绅、商、儒,乃至富甲天下的第一王。 全都在这犁刀之下。 只有把腐肉铲净,新的根茎才能得以重生。 袁可立起身,理了理衣襟,缓缓跪向京城的方向。 “臣,袁可立,接旨!” 他懂了为何陛下让他坐镇陕西。 也欣然接下了这份注定不会被宣之于口的圣旨。 …… 袁可立在渭南一连待了七日。 这七日他既未召见地方官,也未踏出县衙半步。 他一直在彻夜不眠地制定方案。 七日后,孙传庭率一万八千榆林军抵达。 这支军队身上无一件制式甲胄,唯在头上缠着一条红布。 这条红布已成了大明最令人胆寒的标志。 因为他们来自榆林。 “无需留在我身边听令。” 袁可立将一张纸递给孙传庭。 “依此路线行进赈灾。” 孙传庭接过。 只见那纸上画满密密麻麻的线条。 “末将得令!” 虽为赈灾,袁可立未给他一粒粮、一两银。 只是把早已准备好的,以他本人名义签署的厚厚一叠欠条给了孙传庭。 这些欠条的收信人,皆是陕西的豪绅富户。 “国难当头,尔等必要尽输家财,以佐大明度此劫。 尽输家财者,灾后可赴京城,向本阁取回本钱与利息; 推诿不借者,以通敌卖国论处。” 拿的是欠条,去借的是持刀的军队。 同样的命令,很快送到周遇吉手里。 而给曹文诏的命令,却截然不同。 曹文诏接令后,开始登记造册,并向西安加速行军。 京营方面,朝廷准备募兵二十万,周遇吉与英国公张维贤分路而行,向西安推进。 与此同时,朝廷的赈灾粮由一万名禁军押送入陕,抵达后由袁可立节制。 就在赈灾粮抵达渭南城外的那天,暴乱爆发了。 饥民蜂拥而上,冲垮施粥处,十余人死伤。 袁可立大怒。 他亲自率人赶赴城外,将抢粮者尽数捕获,塞入木笼,暴晒致死。 灾民们惊惧退散,而官员与富商却心中暗喜。 钦差大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 翌日,袁可立召集十余县官员与富商,在朱熹圣人庙前设香案。 他拈香而拜。 “圣人在上! 今袁可立携十数县商贾官吏,对天盟誓。 愿尽捐家财,以助大明度此劫。 若诚心奉国,愿圣人庇佑子孙平安富贵; 若有欺诳隐匿,则家破人亡,永世不得翻身!” 说罢,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立誓吧。” 富商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一个肥头大耳的县官上前一步,挤出谄笑。 “袁阁老,小人家贫,愿捐出全部财产,银十五两,麦五十石。” 随即众人纷纷附和。 “家贫,愿捐二十石。” “下官贫寒,愿变卖房产助赈灾。” 袁可立看着他们,神情冷漠。 他们掏空陕西,使百姓易子而食,街巷白骨遍地。 他们该死。 袁可立缓步上前,停在那名大肚县官面前。 “你说自己家贫?全家上下只有银十五两?” 那人连忙躬身:“回阁老,下官素敬海瑞大人,也立志清廉为官。” “好。好得很!” 袁可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我大明正需要你这样的清廉之官。老夫当即上奏,请陛下嘉奖!” 那人欣喜若狂,连连叩谢。 其余人暗暗后悔,恨没早出头。 然而袁可立的下一句话,让他们全都傻了。 “锦衣卫,即刻查抄他所在县衙及家产。 若当真清廉,发六百里加急上奏陛下,请功封赏!” 话落转身而去,连看都未看众人一眼。 机会他给了。 他们放弃了这唯一活命的机会。 这日之后,陕西的风向彻底变了。 袁可立用一场立誓给孙传庭、曹文诏、周遇吉打了个样。 他已动了杀心。 并决意要把这名声替陛下扛在自己身上。 ------------ 第一卷 第36章 由乱到稳! 袁可立一路杀伐到了渭南县。 在县衙又待了整整七天。 七天时间,锦衣卫的密奏不断送来。 那张陕西的地图上,已被他密密麻麻地画上了圈圈点点。 他在勾勒的不只是地图,而是陕西官场脉络。 一个普通百姓的社交圈不过三五个村落。 一个县令的圈子却能蔓延到十余个县。 知府的关系则能延伸至两三个州。 而布政使与巡抚的关系可直通京师内阁。 以渭南为例,在这片上下皆贪、同流合污的土地上。 一个县令若想既捞银子又保乌纱,就必须学会抱团取暖。 单个县令的钱财,不足以让知府动心。 但若十数县令一同奉上厚礼,知府便成了他们的自己人。 而知府一旦得了孝敬,便能打通布政使与巡抚。 如此便形成了层层依附,互为倚靠。 这就是陕西官场的现状。 从县令到巡抚,官官相护,密不透风。 真要有人查,随便扔出一个县令,事情就可平息。 基本盘仍在,谁也撼不动。 他用七天时间,将这套权力链彻底梳理清楚。 然后,在地图上画下上百个圈。 那些圈,不是赈灾的标识,而是他要清理的范围。 赈灾,刻不容缓。 但灾要怎么赈? 蛀虫不除,再多的粮也只会被吞没。 但事情必须有人做。 袁可立下令开仓放粮前,召集周边十余县童生、秀才千余人。 现场出题考试,题目只有一条。 “如何赈灾?” 最终,他选出四十五人。 “本阁只有一个要求,审户、标识、排队、发粥、登记,一项不许出错。” 他环视众人,语气森冷。 “陛下剥夺了你们的特权,但给了你们一个机会。 汝等要抓住这次机会。 若有人胆敢动歪心,本阁定然挫其骨,扬其灰。” 事情必须有人做。 陕西的官已烂透,那就从读书人里挑。 袁可立下令,以圈为界,一个县一个县的推进。 每清理一圈,就砍一批。 县衙上下,凡贪赃枉法者,全部处死。 抄家开仓,当众施粥。 在等待粥饭的百姓眼前,贪官的头颅滚落泥地。 这种做法比任何政令都有效。 粥棚前的长队终于安静。 没有人再哄抢,没有人再哭喊。 百姓相信,只要排队,就能吃上饭。 人心重新稳了。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主动报名从军。 袁可立很累,但他不敢停。 黄昏,他巡视粥棚,一只小手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那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脏兮兮的。 怀里捧着一个黑色木碗。 “爷爷没吃……给爷爷吃。” 袁可立怔住,鼻头一酸。 她的碗里还有半碗粥。 那是她舍不得吃的口粮。 袁可立蹲下身,轻轻摸着她的头,“爷爷吃过了。晚上冷不冷?” 小女孩抿着嘴点头:“冷……娘病了,喝不下粥。” 袁可立抹去她脸上的泥,柔声道:“会有房子的,也会有被子的。 你娘的病也会好的。” 天气渐冷。 粥棚再多,也无法让灾民重返家园。 他必须加快。 他需要更多的粮,更多的人手,更多的物资。 袁可立回到县衙,提笔蘸墨。 写下密奏封好,盖印。 “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崇祯接到袁可立的密奏后,休沐多日的朝会再次开启。 只是,昔日那满殿的文武百官,此刻已去其半。 崇祯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袁卿自陕西上奏,灾情远比预想严重。 隆冬将至,灾民靠草棚难以御寒。” 他扫视群臣。 “袁卿请拨银一百万两,调粮、布、盐、棉,赈灾。诸卿意下如何?” 这笔银子由谁出? 物资由谁调? 无人敢答。 孙承宗出列。 “回陛下,袁可立行事素来沉稳。 既有此奏,必为实情。 臣以为,可允。” 说罢,微抬头。 “但户部空缺,太仓仅余三十万两……可否请陛下从内库暂垫?” 群臣大华,自从陛下清理朝堂以来,所抄没的财产全进了内库,一文钱也没给太仓。 在他们看来,陛下可是只铁公鸡。 左都御史李邦华出列,“臣附议。” 让众臣震惊的是,陛下竟然点头了。 “准奏。 从内库拨银一百万两,调天下物资赈陕西。”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眼中闪光。 自古官商不分家,但凡是能做大做强的商贾,其背后必然站着朝臣。 朝堂上的众人各怀心思。 谁能率先运粮、布、盐等物资入陕,谁就能从天灾中发家。 这可是名正言顺的致富之路,不怪他们动心思。 毕竟其他财路有风险,陛下又是个下手极重的狠角色。 定下物资调度后,崇祯便散了朝会。 崇祯之所以匆匆退朝,一是因袁可立的奏报,让他震惊。 袁老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时也对袁老提出的,拿这一百万两做饵的计划感到佩服。 二是因为,东暖阁内毕自严正候着。 孙元化、王徵、毕懋康三人也已入京。 这几位被称作火器狂人的工匠,若用得好,大明的火器制造必将飞跃。 更令崇祯振奋的是,王体乾方才禀报,宋应星、陈振龙,也将在数日后抵京。 科学之火,终要燃起。 …… 随着一批批物资抵达,灾民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但百姓仍困惑一事。 那杀县令、抢粮仓的白水王二,为何袁阁老迟迟不剿? 不时就会有消息传来,说王二已拥兵上万,连抢七八处粮仓,甚至掠夺了朝廷的赈灾粮。 可袁可立仍无动于衷。 像是把这王二彻底忘记了一般。 与此同时,孙传庭、曹文诏、周遇吉的三路大军都已入陕。 他们沿途“借粮借银”。 若借,礼谢而去。 若不借,圣人庙前发誓捐家产。 若誓也不发、财也不捐,锦衣卫的钢刀便会立刻出现。 账册一摆,家破人亡。 而在这场腥风血雨中,孙传庭发现了一个人。 史可法。 一个籍籍无名的秀才,却在赈灾之中表现出惊人的条理。 他选童生,定流程,安秩序。 更能在赈灾中,查清贪腐,证据确凿。 “此人可用。” 孙传庭将其名推至袁可立案前。 至此,陕西赈灾分三线并进。 前线三将借粮募兵。 中线史可法整编灾民,设治安队,修房筑屋。 后线袁可立随之压阵,以杀肃贪。 赈灾,是救命。 镇灾,是杀人。 那些想逃的富商、贪官,一个也逃不掉。 锦衣卫查,灾民追,兵马堵。 贪者必死,成了陕西新的律法。 有逃入深山的县令,都被百姓自发地捉了回来。 只是送到袁可立面前时,只剩半具尸身。 至此,陕西从乱到稳,不过月余。 就在此时,想赚朝廷银子的商队,正浩浩荡荡的进入陕西地界。 而在一处荒凉的山林中,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反贼王二,却正怒骂不止。 “哪个王八蛋说老子有上万人? 老子就三百人!没吃没穿的,拿什么去抢? 还抢粮队?抢你娘的腿!” 之所以王二如此愤怒,全因为他被一群头扎红布条的猛人给围了。 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三百人左右,可个个勇猛无敌。 王二三番两次的想要突出重围,全都被丢了回来。 他们也不打杀,也不让下山,就这样围着他们。 弄得王二欲哭无泪。 动粗,打不过。 投降,人家不收。 就这样干耗着。 他不知道的是,他对袁可立可是有大用处的。 一张大网已悄然打开…… ------------ 第一卷 第37章 据说! 四面八方赶来的商队陆续踏入了陕西。 灾民们全都被集中到县城附近的营地,每日排队领粥领粮,秩序井然。 商人们看在眼里,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一半。 他们最怕的,就是饥民蜂拥而上。 当第一批商队抵达蓝田时,离西安府只有百里。 他们在那儿见到了陕西赈灾的主官,袁可立。 袁阁老亲自验货。 凡掺假的,全数退回。 合格的,当场结银。 他甚至公开宣布,“凡来陕西赈灾之粮,不论多少,只要货真价实,本阁全数接收,现银结算!” 这话一出,让全陕西沸腾。 所有人这才彻底相信,皇帝真的给了袁可立一百万两银子! 消息传遍关中,百姓沿路欢呼。 欢呼皇上赐银百万。 欢呼袁阁老铁面无私,不许任何人贪墨救命钱。 欢呼他们终于能活下去,不用再逃荒了。 百姓在笑,商人也在笑。 而西安城内,秦王府却是一阵长叹。 小皇帝诛勋贵、废举人特权、亲临太庙请罪的消息早已传到西安。 袁可立一路杀伐,官员富商无一幸免,这让秦王朱存机脸色阴沉。 怕不是,小皇帝要动本王吧? 可很快,他便放心了。 因为袁可立请银百万,朝廷便批银百万。 若是冲着他秦王来的,又岂会给钱? 更让他放松的是,陛下送来的是一封家书,而不是圣旨。 在信中言及朝廷拮据,希望秦王府能慷慨解囊,援助赈灾。 朱存机冷笑。 既然他写家书,那就家书回之。 他命人提笔回信。 “念陛下初登基,境况艰难,今年秦王府的俸禄,且欠着吧。” 至于银子,想都别想。 旁侧的弟弟朱存极发问。 “王兄,你看这小皇帝究竟安的什么心? 登基没多久,倒把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如今又在陕西兴风作浪,这可不像一个年轻皇帝该有的手段。” 朱存机抚须冷哼。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过是想做个明君的样子罢了。 这儿是西安,不是京师。 我秦王一脉,经营关中两百年,他想伸手,门都没有!” 朱存极离开之前,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可他对陕西如此大兴杀伐,对我秦王府的威望名声极为不利。 那些官员纷纷写信求救,希望王府出面阻止袁可立。” 朱存机闻言,只是微微摆手。 “不把架势做足,他那明君的名头又如何坐得稳? 那些废物,他要杀就让他杀好了。 只要秦王府还在,他派来的人,迟早都会成为我秦王府的狗。” “王兄,若是任由他这般杀下去,迟早会波及王府。 那些官员多与我们有牵连,万一……” 话未说完,就被朱存机冷笑打断。 “他敢吗?” 朱存机口中的他,既是袁可立,更是崇祯本人。 崇祯敢杀困兽般的朱纯臣,却必不敢动经营陕西两百余年的秦王府。 要知道,大明的藩王不止秦王一家。 他若真有胆动藩王,那便是与天下藩王为敌。 事情如他所料般发展,不但那些被杀的官员供出秦王被袁可立压下。 就连牵扯到秦王宗室里的小人物也被压下。 至此秦王一脉确定小皇帝不敢动秦王府,袁可立就更不敢了。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成功麻痹大意了这位根深叶茂的秦王。 …… 陕西的天气骤然转寒。 但与这刺骨寒意相比,涌入陕西的商人们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因为袁可立给钱太痛快了。 他不索贿、不拖欠,甚至严令,凡阻拦商队者,军法从事。 灾民不抢劫,官军不克扣,官员不贪银。 利润比外省高出两三倍,尤其御寒棉衣的利润更是高得离谱。 短短数十日,商队络绎不绝,粮食与物资被源源不断地送往陕西各地。 袁可立看着画满标记的地图,眉头微皱。 袁荣神情疲惫地禀报。 “据史可法统算,如今陕西每日消耗粮食四万石。 目前入陕粮食已有七十万石,足够两月之需。 御寒衣物目前只够四成百姓换装。”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陛下拨的银子已快见底了。 且这七十万石粮中,还有一半银子未结。” 袁可立沉默片刻,目光移向地图。 上百个红圈,如今仅剩三十个未满。 “差不多了。 传令……开始吧。” 次日。 进入陕西的商队,遭遇山匪洗劫。 那些山匪动作极快,骑术精湛。 商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更怪的是,他们并不滥杀,只抢货物和银两。 不仅抢入陕的商队,连准备出陕的商人也被洗劫一空。 据说,那伙山匪的首领,正是昔日的反贼王二。 据说,据说是这样的。 因为都这么说。 消息传到蓝田,袁可立勃然大怒。 立刻下令剿匪,誓保商路通畅。 为了安抚商贾,他更是主动将货物价格上调了两成。 并六百里加急上奏京师,再请拨银两百万继续赈灾。 崇祯脸色铁青,在孙承宗、李邦华等众臣的死谏之下,只能再次点头同意。 两百万两百银尽流陕西。 高风险的买卖无人敢做,除非利润高得无法拒绝。 同时袁可立给商贾出主意。 “陕西灾重,百姓尚强。若欲求安,可就地募陕西之民为护卫。” 陕西人勇悍闻名,价钱又低。 于是,一批批本地护卫被雇入商队。 而这些护卫,皆是史可法一一挑选。 又一次遭遇山匪,他们便一战成名。 直杀得山匪溃不成军,连王二都险些被擒。 局势一片大好。 于是物资、粮食成倍流入陕西。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王二屡败之下,竟忽然集结数万之众冲击商队。 护卫奋勇迎战,却被王二调虎离山诱入深山。 失去护卫的商队,被另一股山匪洗劫一空。 无数白银,棉衣、盐、布,尽数落入贼手。 整个陕西,再次哗然。 一处隐秘山坳,堆满如山的粮食与物资。 “袁阁老……真乃大明肱骨。” 说话的人摘下面罩,赫然是孙传庭。 他翻身下马,面朝蓝田方向,深施一礼。 真正的王二此时正窝在山中破口大骂。 “瓜怂!呃都快饿死咧,咋个去抢嘛!有人冒充呃地……” 他骂得极响,却无人理会。 袁可立再度震怒,下令孙传庭、曹文诏、周遇吉即刻剿匪,务必查明此贼行踪。 三日后,一个震惊陕西的消息传来。 “王二之所以能如此来去无踪,皆因受……秦王指使!” 这一刻,真正的风暴,终于降临。 ------------ 第一卷 第38章 反了! 中华千年王朝,天灾无数,赈灾自然也无数,可真能救下来的寥寥无几。 所谓赈灾成功,不过是饿死一半,苟延残喘一半而已。 饿死了,灾民也就不再是灾民,自然赈灾成功。 和珅曾言,只救能救之人。 不能救的,一口糠都不给。 古语有云,“灾民,还是人吗?” 赈灾,看似是仁政,但真正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赈灾第一难,是贪。 灾年之贪,比平日更甚。 平常死一人要惊动衙门,大灾之年,人命如草芥。 米中掺沙,粥里兑水,一石粮能分成十石用于赈灾。 甚至有人把米倒进稀泥里搅拌,再煮粥赈灾,名曰甄别法。 能吃者乃真灾民,吃不下的,便是冒名顶替者。 更狠的,往粥里狂撒粗盐。 那粥咸得舌根发麻,喝不下自然省粮。 一日两餐改成一餐,粥锅里米粒少得能数得过来。 贪官赈灾的手法多到能编一部《贪经》。 若真一路走一路杀贪官,那赈灾未完,陕西早就饿殍遍地。 崇祯明白,靠一步步施粥救人,救不过来。 袁可立自然也明白。 那样做,只会被贪官反借朝廷的名义继续敛财。 赈灾成了他们谋利的工具, 到头来,只会越救越灾,越救越乱。 于是,袁可立做了一场局。 一场阴狠无比的局。 商贾背后皆有朝臣。 只要朝廷拨银百万入陕西,下令调粮。 那些商人便会闻风而动,蜂拥入陕。 他沿途设卡,杀官安民,现银结算。 给商人最安全的经商环境。 又命史可法组建护卫队,要求商人将物资粮食分送到遍布全陕的指定点。 设卡,不只是护卫。 更是记录。 记录谁送了粮,谁结了银,走哪条路,几时离陕。 孙传庭只需依图索骥,便能一击必中。 军队分成几十股也不会乱,更无人敢贪。 那账册,既是导航,也是铁证。 少了一两银,他都能查出来是谁吞的。 史可法的护卫队,就是他的信使与坐标。 哪怕商队改道、延误日期,也能传回准信。 文臣杀人,远胜武将。 这些还只是开胃小菜。 他在上奏陛下的密折中,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秦王当除,罪,臣任之,陛下允,即可。” 意思再明白不过。 若想让陕西真正改变,必须先除秦王。 但这恶名不能落在陛下头上。 老臣来担,只要陛下默许即可。 …… “贼人王二所为,实乃秦王暗中指使”,传遍陕西的那一刻,整个西北彻底炸了。 那百万两白银是陛下给的救命钱。 不仅拨银,更免陕西三年赋税。 不仅免赋,更募兵数十万,军饷翻倍,军人之家得优待。 甚至连徭役都被严令禁止,只为让陕西百姓能活下去。 百姓皆知,陛下苦心孤诣,为的不过是给陕西百姓一条活路。 可他们没想到,唯一的活路竟被他们供养了两百多年的秦王给断了。 “怪不得王二敢杀官造反,原来是秦王在背后撑腰!” “怪不得陕西的官都护着那贼子,原来是秦王的私党!” 愤怒像火山一般爆发。 秦王,昔日百姓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此刻,成了断他们活路的仇人。 畏惧被愤怒取代,忠诚被恨意吞没。 那一刻,秦王不再是藩王,而是敌人。 是真正的反贼。 就在舆情沸腾之时,又一道消息传来。 秦王有私军六万,陕西境内九处卫所尽皆效忠秦王。 按明制,一卫五千六百人,九卫合计五万余,加上私军,足有十二万。 十二万兵在手,意欲何为? 造反实锤了! 蓝田。 袁可立坐于厅中,静静听着张维贤的禀报。 “阁老,西安四卫皆有意投诚,其余五卫亦有响应者。 若趁势分化,或可瓦解秦王之军。” 袁可立缓缓抬头。 “二十一卫被曹文诏杀得干干净净,可知为何陛下未责一句?” 张维贤怔住。 袁可立摇头。 “有些人不能留,有些事必须做。 杀不干净,前功尽废。 杀不干净,陕西百姓心里的伤口便永远不会愈合。” 他顿了顿,语气低沉。 “我们的事做完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吧。” 他们是谁? 是孙传庭,是曹文诏,是周遇吉。 更是那无数被募来的陕西兵卒。 让陕西人亲手铲除奴役他们数百年的秦王。 这是赎罪,亦是报复。 张维贤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 他这才真正明白陛下为何要在陕西募兵。 平一地,安民心,让民心向朝廷。 这是最狠也是最稳的法子。 西安,秦王府。 一声碎响,紫砂壶坠地粉碎。 秦王朱存机的脸色比碎片还要阴沉。 他不信皇帝敢动他。 陕西是他的地盘,两百年根深蒂固的藩权,不是谁想撼动就撼动的。 他以为只要挑动民意,小皇帝便要顾忌。 可如今,他最倚仗的民心,被袁可立一刀斩断。 一个王二竟成了袁可立最锋利的匕首。 他明白得太晚。 原来从袁可立入陕那一刻起,一切就布好了局。 剿贼是假,设局是真。 朱存极匆匆而来。 “王兄,大事不好! 袁可立挑动民心,大军正向西安逼近。 后头还有无数灾民随行,明日便能围城!” 秦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中只剩决绝。 “既然朱由检要逼我造反,那我就反给他看!” 他厉声道:“传信福王、楚王、唐王、蜀王! 若能同起,我在陕一呼,天下可乱,京师可取。 若他们犹豫,等我覆灭,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再联系八大晋商,让他们与建奴沟通,速攻辽东以牵制朝廷。 再联络朝臣,许以重利。 若我登基,皆为从龙之功。” “朱由检,你作茧自缚。 京城防线空虚。 只要我拖住袁可立,藩王北伐,你守不住京师。” 就在秦王密谋之时,袁可立的书房内。 锦衣卫疾步入内。 “禀阁老,西安有数十骑快马潜出,方向疑为河南、湖广,是否拦截?” 袁可立头也未抬。 “不必。告诉大军尽快破城。 另请郭允厚大人前来,本阁要议陕西重建之事。” 秦王要做什么,他已心知肚明,甚至比秦王自己更清楚。 陛下调祖大寿、调大威军、调湖广将帅,布下的棋盘为的从来不止一个秦王。 这场风暴,从陕西开始,却绝不会止于陕西。 ------------ 第一卷 第39章 攻城打炮! 西安 秦王下令关闭城门,调兵登墙,全副戒备。 这一幕,任何人都看得懂。 天下第一王,真的反了。 秦王后悔。 若早些看透袁可立那套施恩于民的手段,绝不会让那份皇旨在城中传诵。 更不会让百姓听到小皇帝那句“百姓以血肉筑长城。” 因为从那一刻起,西安城里的百姓眼里有了光。 于是他下令,凡与王府无关的青壮,一律押进军营。 无旨不得上街。 他怕东厂、怕锦衣卫,也怕那些民心在关键时刻反噬。 然而,就在这些命令下达前,大批东厂与锦衣卫早已潜入西安。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潜伏。 在潜伏中散布皇命,传播真相,让百姓知道是谁在救他们,又是谁在残害他们。 这并不难。 因为秦王起初并未封锁任何消息,早就在西安的街巷口口相传。 当秦王闭门、拿人的消息传来,他们不但没有惊慌,反倒会心地笑了。 因为那意味着机会来了。 方正化在他们出发前就说过。 一旦秦王闭门、拿人,那他就死定了。 到那时,百姓将被逼上城墙助战。 上去,是反贼;不去,立刻得死。 而他们会给百姓第三种选择。 杀秦王,助朝廷。 事成皆为功臣。 家族地位便可与秀才比肩。 人啊,最怕没选择。 一旦有了选择,就算那只是泡影也会拼命去抓。 此时的西安城上,号令声不断。 搬运箭矢的,干体力活的皆是百姓。 这些仰仗秦王,作威作福惯了的兵老爷,在他们眼里,百姓连牛马都不如。 所以,没人去查那些成捆的箭头为何朝向墙头。 也没人留意那些堆在城垛边的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他们的目光全在城外。 那数十万来回变阵的官军。 …… 城外,三军齐集。 曹文诏望着西安高墙,神色复杂。 从踏入陕西那一日,他便在挑兵、练兵。 他挑出的皆是陕西青壮。 可操练尚浅,此刻能闻鼓列阵,已属奇迹。 相较之下,孙传庭的两万人却都是好手,一看便知是见过血的。 周遇吉专收军户与猎户,各个都是好手。 他部人最多,军饷也是两人的双倍。 若这仗打下来,自己的人却不及他们锋芒,回京自己该如何交代? 曹文诏叹气,看来这两人天克自己。 想到这,他重重挥手。 “架起投石车!昼夜不停的把大军拉出来的屎,全都给我扔上去!” 这一仗的开头,恶心到了极致。 用山里一种脆叶编成囊袋,将大军排出的粪便灌入其中。 一抛上墙,啪的一声,袋裂四溅,能崩出两三丈。 还不用担心“炮弹”不足。 这些陕西兵几日前还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粮食管饱,炮弹产量惊人。 于是,大军昼夜轮番投掷。 一袋袋污秽划破寒风砸上西安城墙。 孙传庭看了,只皱眉。 太恶心人了。 但他也没闲着。 “去,把沿途没烂透的尸体全扔上去。” 前者最多是恶心,后者则是会传播瘟疫的…… 单论阴损,孙传庭更胜一筹。 周遇吉闻讯,轻轻抽了抽鼻子,冷冷一笑。 “挑人头大的石头,给我往上砸。” 曹文诏的炮弹秦王军队可以躲。 但孙传庭的炮弹不得不管,那玩应可是能引发瘟疫的。 于是秦王军队只得忍着恶臭去清理孙传庭的炮弹。 这时周遇吉的大石头又迎面砸来。 城头顿时血肉横飞,惨叫连天。 哥三没有通气商量,但却如心意相通般配合默契。 秦王气得浑身发抖。 他强令炮兵反击。 炮声轰鸣中,炸死的寥寥无几,反倒把自家城墙震塌几块。 臭气未散,又有新弹飞来。 连他站在高台上都被溅了一脸。 他暴怒,下令继续轰击。 “炸死这些狗东西!” 可他的炮是老式城防炮,射程不过一里半。 每打一轮,要整整一刻钟才能装填完毕。 而那投石车轻便灵活,用完就能推走。 看见要打炮,推车就跑。 炮停便又悠悠转回来继续扔。 炸坏的投石车不多,三日轰击才损失百余架。 炸死的人就更少了。 秦王恨得咬牙,可终究无可奈何。 只能灰溜溜地跑回王府,尽量远离这臭气熏天之所。 离城数十里外,袁可立与张维贤对坐,听到前线传报后大笑。 “试探。”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张维贤放下茶盏。 “这不是打仗,是三人互相试探。 曹文诏那法子看似下作,其实是在逼迫。 若孙传庭反应慢一步,不跟着抛尸上墙,气势就弱了。 更妙的是那周遇吉,竟也能在顷刻间跟上节奏。 阁老,陛下选的这三人,当真是把好手。” 袁可立轻轻颔首,目中透着欣慰。 “江山代有人才出。 陛下眼明心亮,是大明之幸。 至于我们……全都老了。” 张维贤笑,“陛下年富力强,身边能用之人也是时候换一批了。” 袁可立也笑,指了指案上的军报。 “我们只看结果。 这仗,评判他们的不是我们,是陛下。” 两位老臣第一次在大战来临前如此轻松。 他们相信陛下的眼光。 …… 曹文诏在营帐内读兵书,读到一半,忽然笑出声。 那两个家伙,不比自己差。 “终于遇到对手了。” 曹文诏笑得像个孩子,比当年杀建奴还兴奋。 城上炮声渐弱。 曹文诏合上兵书, “差不多了。” 几乎同时,孙传庭放下了笔。 周遇吉则立于军阵,沉声喝道: “炮击三日,敌炮当尽。 今夜子时,全军攻城!” …… 世人常道,飞鸽传书,一日千里。 可真相很残酷。 鸽子飞不过五十里,路远即迷,或被鹰隼劫杀。 只有在熟识的路线上,才可能传回信笺。 夜幕之下,西安外四十里山林中,一只白鸽振翅而起,朝城中飞去。 放鸽人长出一口气,正欲离开,忽有冷光疾来,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小腿。 未及惨叫,便被人拖入林中。 半个时辰后,一份密信摆在袁可立书案上。 那是秦王与各藩王的往来信息。 各地藩王,皆已回信。 “揭竿响应,即刻起兵。” 袁可立目光沉冷,转头对英国公张维贤道: “成祖定下宗室‘农商莫通、仕宦永绝’,原为保大明太平。 可如今,他们圈地、经商、养兵,早已失了祖训。 秦王竟然能一信而动天下藩王,可见这暗流早已汹涌。” 张维贤抿了一口茶。 “原以为陛下是逼反,如今看来他们早已有不臣之心。” 他缓缓起身。 “既如此,诛王之名就由我张维贤来担吧。” 秦王府 飞鸽传信入内,秦王展开信笺,仰天大笑。 “好!藩王皆起兵! 本王今日揭竿改天换地,拉那黄口小儿下位。 这天下由我来守,才是天命所归!” 随即挥手:“来人!传西苑侍寝!” 那西苑并非园林,而是他私建的温柔乡。 常驻六名少女,皆不及双十。 年逾二十者,便被逐出,更换新人。 此刻,城外炮声连连,城中却依旧歌舞升平。 他笃信西安城固若金汤。 午夜子时。 一声巨响撕裂夜幕,火光映红天际。 曹文诏的炮兵,率先开火。 西安城墙被震得尘土乱飞。 守军慌乱还击,喊杀声乱作一团。 “快禀王爷!敌人变阵,从各门攻来!” “调兵守门!” 将领判断极快,可终究晚了一步。 火炮指挥副将奔来禀报,话音颤抖: “将军……炮弹用尽!兵仗衙司头说……小妾临盆,延后铸造……” 话音未落,另一人狂奔而至: “将军……箭矢无头!箭矢全部无头!” 一阵死寂。 没有箭头的箭,只是些比筷子粗的竹条。 秦王当初为防大军合攻,将火炮尽数集中一门。 却不知……那才是真正的陷阱。 同一时刻,另一侧城门外……炮声骤起。 那是周遇吉的军队,正以火炮直击城门。 大炮平射,在明军中算不得什么高明技艺,鲜有人用。 因为明制火炮虽声势浩大,实则威力有限,杀伤面狭窄。 而周遇吉要轰的不是敌军,而是城门。 一扇被东厂与锦衣卫暗中做过手脚、几乎虚掩的城门。 几门巨炮同时咆哮,火光撕裂夜幕。 本就松动的城门,在雷鸣般的轰击下应声碎裂。 随即,那些挤在门内的秦王私军,清晰地看到了面前黑洞洞的炮口。 轰! 热浪掀起尘土,尸体与盔甲一齐飞上半空。 惨叫声、哀嚎声混作一团,整个城门口瞬间成了炼狱。 曹文诏选择正面登城。 他算准了秦王军队的火炮早被消耗殆尽,而城头上的箭矢皆是无头之箭。 这种时候,云梯便是最好用的武器。 “炮击城头,压制守军!” 不到半个时辰,曹文诏大军已登上城头。 那位还在呼喊抵抗的守将,被曹文诏一箭射穿喉咙。 “杀……一个不留!” 孙传庭走的是另一条路。 陕西大旱,护城河早已干涸。 他借暗渠潜入。 城门被里应外合打开的瞬间,他下令: “留两千人守在门外,凡欲逃出者,射杀无赦! 其余登城,占高处,射杀来援叛军!” 他不急于杀,而是等。 城门不闭,就是陷阱。 援军赶来,就是靶子。 他要的不是破城,而是一场干净利落的歼灭。 三路大军,三种打法。 曹文诏硬攻,周遇吉轰门,孙传庭设伏。 却都在子时同时发动。 这是三人间无声的默契。 周遇吉的大军在火光掩映下迅速推进,趁守军溃乱,将降者缴械看押。 这时的孙传庭突然下令,“不得巷战!” 属下问:“将军,若是再迟一步,捉秦王的首功恐怕被旁人夺了。” 孙传庭看向自己的副将,神色平静。 “错了。 陛下要的,是没有秦王的西安,不是一片焦土。 我们的战场在西南,不是这里。” 副将似懂非懂。 孙传庭笑了笑,没有继续回答。 一个区区秦王,为何要三路大军齐来? 这是陛下出的考题。 考他们能不能并肩而行,能不能分清大局。 陛下喜欢能打的将军,但更喜欢适可而止的将军。 这不是他的战场,陛下给他的战场在西南。 曹文诏与周遇吉的大军已直扑秦王府。 孙传庭只在后方清剿残敌。 与曹文诏、周遇吉相比,他的资历实在太浅。 此番讨伐西安,陛下的用意并不单是让他立功扬名。 更是借此机会,让他能与那两位宿将建立情谊,结下战场同袍之缘。 这与文臣同年登科、因科举结交的情分无异。 他很清楚,皇上所期盼的,并非一群只知逞勇、各自为营的武夫。 而是一支能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大明军队。 夜风拂过,西安城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孙传庭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笃定曹文诏与周遇吉也能看出陛下的深意。 秦王府内依旧笙歌不断。 秦王一向不许人打扰他“侍寝”的雅兴。 哪怕是军情急报,也要等他“打完炮”再说。 王府长史嗤笑,“城外打炮?这几日那日不在打炮?” 他挥手让报信的军卒退下。 在他看来,这群丘八之所以把军情说得如此紧迫,无非是想在王爷面前表现自己而已。 西安城固若金汤,怎么可能被打下来。 我tui~ 像军卒退出的方向吐了口唾沫,随即回屋与丫鬟也“打炮”去了。 ------------ 第一卷 第40章 没你最重要! 西安破城的消息传来时,秦王朱存机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西安城,他自诩固若金汤。 二十年经营,兵足粮广,城垣巩固,别说这几十万贼军,就算大明正规军来了也未必能破。 可如今,仅仅一个时辰,一切化作泡影。 他提剑斩了那个坏了他大事的长史。 鲜血溅在锦袍上,热气还未散尽,他的手却软了。 长剑坠地,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这死寂之中,秦王看到了英国公,张维贤。 张维贤停在秦王面前,神情沉静,带着深深的怜悯。 “何必呢?” 他没有呵斥,没有问罪。 “有吃有穿,不缺钱财,不必戍边,也不用服徭役。 何苦贪得无厌?” 张维贤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叹息。 “我一直想不通。直到见到你的府邸,我才明白。 你吃得太饱了。” 在这片饥荒连年的陕西,百姓能吃上一碗白粥已是奢望。 而这位秦王,却夜夜笙歌,膏粱锦绣,金玉满堂。 吃得太饱,就会生出别的心思。 想权,想势,想取而代之。 秦王冷笑出声。 “朱由检敢杀我?吾乃太祖亲封之藩王,两百余年根基深固。 他能奈我何? 破我西安城,也不过是将我召回京师软禁罢了。 天下藩王何其多,他若敢动我,便是逼天下诸王起兵讨之。” 他大袖一拂,气势依旧。 “去告诉朱由检,立刻退兵! 我自可为他劝退诸王,让天下安宁。” 张维贤静静望着他,眼里满是厌恶。 “你真的是……吃得太饱。 饱到那些本该从屁股里排出去的东西,全挤进了脑子里。 你可曾想过,为何西安会这么快破? 你可曾想过,陛下既敢动你,怎会不防其他藩王? 你可曾想过,为何来的是袁可立,不是孙承宗,也不是李邦华?” 每问一句,秦王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张维贤上前一步,目光如刀。 “陛下要杀的,是你们,不是你一个。” 他再上前一步,拔刀。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很重要吗?” 长刀一闪。 鲜血喷洒,秦王的右臂齐肩而断。 “你,必死。 但不会死在秦王府,更不会死在京师。 你要死在万千陕西百姓面前,被当众斩首。 用你的死来昭示天下,更是警醒世人。” 他抖了抖长刀上的血。 “你连见陛下的资格都没有。” 王府之外的厮杀仍在继续。 西安的战斗到此为止,但肃清才刚开始。 凡秦王亲信、爪牙,无论降与不降,皆处死。 只杀秦王,不足以平百姓之怨。 曹文诏与周遇吉都没有进入王府。 他们明白,英国公出面,不是为了功劳,而是替他们挡祸。 平叛是功,但亲王之死却不是,就算是叛乱的亲王也不行。 这和大明的祖训有关。 太祖朱元璋当年未杀叛逆的朱文正,还封其子为桂王。 张维贤比谁都懂,此事若无公侯出面,谁也担不起。 所以他站出来了,把一切危险与血债,揽在自己身上。 城破之后,三将皆退,留锦衣卫与东厂接手秦王府。 缉拿宗室党羽,追查依附豪绅,搜查作恶富商。 最重的一道命令,只有五个字 “抄家秦王府。” 崇祯对搞银子是很重视的。 …… 陕西下雪了。 雪花在空中飘落时,像是给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披上了一层白衣。 可所有人的心,却滚烫得像烧开的水。 西安城外,积雪还未盖住的是漫山遍野的头颅。 那些曾为秦王效命的私军,一个不留。 五处仍在抵抗的卫所,被逐一剿灭。 秦王府被抄,府中嫡脉与眷属尽数诛杀。 而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王的朱存极,则被押至西安城头。 万民围观之下,一刀咔嚓。 百姓欢呼震天。 尸首悬于高处。 没有坟,没有碑。 风雪之中,尸体被冻得僵硬,直到腐烂、坠落。 这是陛下的命令,让天下人都知道,藩王叛国的下场。 血还未干,新的告示已贴满城门。 袁阁老亲笔所写。 秦王府田产,悉数丈量,分予陕西百姓。 朝廷以贷银之制行赈。 先给地、给种、给农具。 五年偿还,无息。 百姓可以先种田,后还银。 与此同时,凡官绅、富户、叛臣之田,悉数没收,重新丈量,按户分配。 当百姓得知自己可有地、可不纳粮税时,无数人跪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粥棚被撤,改为按户放粮。 流民得棉衣、得食盐,陆续返乡。 那些因饥饿与灾乱逃亡的村子,重新冒起炊烟。 陕西,开始慢慢苏醒。 经此一役,陕地百姓对朝廷的心彻底变了。 灾后迁徙的百姓,接到镇守西南的圣旨后,仅用三日便齐赴命令所指。 没人逼迫他们,他们自己背起家什,只因一句: “陛下要我镇守。” 这就是陕西人。 苦惯了,穷惯了,但最讲忠义。 孙传庭接旨,南下西南,与秦良玉会师平叛。 曹文诏率二十一卫转赴河南。 这一战表现出色的洪承畴,领十万兵马入湖广。 周遇吉则整编十万京营驻京待命。 从宁夏而来的虎大威,被任为陕西总兵,辅佐巡抚郭允厚抚治民生。 诏狱中的太医,除数人外,悉数发往陕西。 他们脱去囚衣,披上青衫,在医堂为百姓诊病。 同一日,陛下又颁命: 凡陕西境内十岁以下孤儿,尽入京城养济院,由朝廷供养。 百姓抬头望天…… 天,真的蓝了。 …… 自募兵始,陕西新编兵力达三十八万。 京营二十万,卫所十万,孙传庭两万,虎大威再募六万。 三十八万户军人之家,享三年免税之恩。 这意味着,全陕有两百万人得以温饱、有田可种。 有人笑道:“这下陕西,再也乱不起来了。” 笑声里,雪花落在盔甲上,化成雨水,最后滋润了大地。 在陕北的山林里,王二的眼神早已空洞。 几日未食,他几乎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裹着红头巾的兵士出现在他面前。 榆林口音,笑得灿烂。 “陛下要咱去西南打仗,武器都备好了,连那啥辣椒都给咱备了,听说又香又辣。” 他说完,一本正经地行礼。 “将军说,要讲礼貌。咱过来和你告个别。” 话音落,长刀闪过。 王二的头颅滚落在雪地上。 然后扛刀离开,留下雪白大地上的一片猩红。 孙传庭的军纪严到骨子里。 他带出的兵自然紧记将军所说,要讲礼貌。 只是他理解的礼貌就是,在砍你之前和你告个别。 …… 西安城破后三日,风暴席卷天下。 洛阳福王、南阳唐王、成都蜀王、湖广楚王,同时起兵。 打出的旗号则是“清君侧”。 他们要杀的不是皇帝,而是内阁首辅孙承宗。 可在他们举旗的那一刻,结局早已定。 因为就在此之前,崇祯的圣旨已提前发出。 那是一道诏书。 内容是: “晋王、瑞王、肃王、代王、庆王、岷王、韩王、沈王、桂王、周王、鲁王、潞王、惠王等。 即刻率家眷入京祭祖,不得违命。” 同时附上秦王谋逆的密报。 意思昭然若揭: 你们要么进京受软禁,要么造反赴死。 选择权,朕给你们。 虎大威接到调令,带兵五千赴河南。 圣旨中还命其妻儿入京就学。 有人低声劝他:“将军,这是质子之法啊。” 虎大威哈哈大笑。 “你看见的是质子,咱看见的却是陛下在护咱家眷。 若连陛下都不信,那这天下还有谁能信?” 十日后,河南藩王竖旗。 虎大威又笑了,“连功劳,陛下都替咱备好了。” 福王、唐王、周王还不知虎大威是谁。 可战火一起,他们便能知道此人之威武。 而此时,山西的晋王第一个向京师上表。 “臣愿率宗族入京祭祖。” 不是因为他最忠诚。 而是有人提前一步,出现在了他的山西。 那人名叫……曹变蛟。 ------------ 第一卷 第41章 春秋一梦! 曹变蛟的出手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刚到张家口消息便被锁死在境内,哪怕半个字也传不出去。 东厂、锦衣卫全面封锁外线,凡有意泄密者一律诛灭。 因此,当八大晋商被连根拔起、两位尚书入狱时,京城依旧平静如常。 更没有传到山西境内。 张家口血未干,曹变蛟便率五千关宁铁骑直扑山西。 崇祯给他的命令只有一句,斩尽八大晋商根基,诛灭余孽,不留活口。 晋王见到曹变蛟时,挺着大肚子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将军辛苦,将军不如……做个样子回去交差如何? 山西终归是咱自家地盘,八家商贾都听本王号令。 将军若肯成人之美,本王保你曹家荣华富贵,山西第九晋商的位置非你莫属。” 曹变蛟听完,摘下头盔手指一弹。 “王爷与八大晋商,果真来往甚密?” 晋王以为他在讨价还价,得意地一抚胡须。 “何止来往?皆伏本王脚下!” 他在虚张声势。 虽为宗室王爷,但在这片商贾纵横的山西地界,他在八大晋商面前也不过是徒有虚言罢了。 他误以为皇帝派兵,是为震慑并敛财。 更以为自己已经识破天机。 只要拉拢曹变蛟,就能渗透军中,乃至撬动曹文诏那一脉。 到那时,曹文诏也好,晋商也罢,皆为他棋中卒。 他觉得自己离皇位只差这一步。 曹变蛟呵呵一笑:“如此说来,八大晋商通敌叛国,王爷便是主谋咯?” 晋王神色骤变,连声摆手:“本王……不过随口一说,将军何必当真?” 曹变蛟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从不说笑。是王爷自己走,还是我帮王爷走?” 晋王这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赶忙装病拖延。 曹变蛟笑着离开,只留下一句:“那我便等王爷养好了身子再来。” 几日后,山西血流成河。 东厂在后补罪名,曹变蛟只管杀人。 仅五天,晋地便斩首三万五千。 晋王终于痊愈,急急下令收拾细软、携眷赴京。 他知道,再不走,下一颗落地的脑袋就是自己。 就在山西血雾漫天时,洛阳的福王举兵叛乱。 他是所有宗室中最不甘心的一个。 昔日万历皇帝最宠的儿子,原该登基为帝,却被大臣联名反对,让那短命的朱常洛登了皇位。 一朝就藩洛阳,他便被斩断一切可能。 不得为官,不得经商,不得入京。 多年的郁气化作野心。 如今朝中空虚、京营与二十一卫尽调陕西,他终于看见了机会。 “天命在我!” 福王一面翻看薛凤翔、苏茂相的密信,一面狂笑。 信中言明:届时京师城门将由内应打开。 只要他抵达京畿,帝位唾手可得。 他命大军北上,与唐王、楚王、蜀王三路会师。 可就在他尚未走出洛阳百里之地时,前方尘土翻滚。 一支黑甲铁军势若奔雷,直冲而来。 还未等他反应,护卫便如麦穗般倒下。 福王的笑声凝在喉咙,瞪大了双眼。 只见一骑率众奔来,如同箭矢,一人冲在最前。 身后紧跟亲卫,形成一个完美的锥形。 那人高大如山,双手握刀,如同切豆腐般放倒福王的亲随。 他的名字叫……虎大威。 “尔为贼首?” 话音未落,长刀落下。 血光中,福王滚落马下,肥硕的身躯翻滚几圈,死不瞑目。 虎大威抬刀一指其余众人。 “现在尔等回洛阳叫开城门,本将可留尔等一命!” 虎大威接到一道极为奇怪的圣命,必杀朱由崧。 那是陛下亲笔的手谕,短短数字,却带着冰冷的杀气。 仿佛在陛下眼中,福王之子朱由崧,比那造反的福王本人更该死。 洛阳,是福王的大本营。 也是朱由崧自以为的“天命之地”。 这日洛阳风和日丽。 在高高的城头上,一顶华盖遮去烈阳。 华盖之下,朱由崧慵懒地躺在软榻上。 几名娇艳侍女跪地奉侍,香茗、水果、糕点摆满案几。 一名小吏匆匆上前,低头禀报: “世子,前军传信,新任河南总兵虎大威跪地归顺王爷。 王爷大喜,命库房取甲胄、兵器,欲赏赐与他作前锋军……” 话未说完,朱由崧那双肥胖的眼睛一瞪。 那小吏立刻改口,声音颤抖: “小人该死……是……是禀太子殿下……” 这一声太子殿下,让朱由崧爽朗大笑。 他那张油光的胖脸上,满是骄矜与自得。 “父皇才离洛阳百里,便有猛将投诚,真乃天助也。” 他说的“父皇”,正是那方才出征不久的福王。 “朱由检那个昏君,妄想用虎大威来制衡我父王? 哼! 虎大威倒也聪明,立刻投我父王门下。” 他说着,轻挥手。 “打开城门,再赐银万两,以示恩宠。” 对他而言,银钱从来不是问题。 从他一出生便可衣食无忧。 从未见过何为贫苦。 他唯一在意的是如何取乐、如何掌控权力。 无论平民女子,还是权贵之妻,只要他看中,就得乖乖入帐。 她们的哭喊、丈夫的尸首,不过是他取乐的点缀。 他伸手掐了一把侍女的胸口,转头问身边小厮: “听闻懿安皇后张嫣,貌若天仙?” 小厮急忙俯身:“待太子入主京师,皆为殿下所有!” “哈哈哈哈——赏!” 朱由崧狂笑,笑声传遍城头。 然而,城门一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虎大威策马而至,兵锋如潮。 他从未打过这样轻松的仗,也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敌人。 洛阳城破之时,朱由崧被吊死在城头。 那张曾被锦衣脂粉遮掩的肥脸,在风中摇晃。 紧接着,南阳陷落。 唐王朱硕熿父子全军覆灭, 唯独孙子朱聿键被生擒押京。 这个朱聿键,正是后来南明的隆武帝。 那个未经圣旨、擅自举兵“勤王”,被历史上的崇祯下令押送凤阳、囚禁七年之人。 与此同时,辽东的老将祖大寿接到新任命,提督湖广军务。 湖广地广人悍,兵强马壮。 崇祯为他配了三员猛将。 萧云举、黄得功、左良玉。 这三人,日后皆是在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如今被崇祯齐齐扔进湖广,拉开了一场更大的布局。 楚王自以为掌握全局。 他刚率兵出武昌不足五十里,后军运粮辎重尚未完全离城。 黄得功忽然率军反扑,直取武昌府! 这下楚王气炸了。 愤怒之下,立刻下令南进。 抢京师,以武昌换北京!稳赚不赔! 然而他的命运在方元重生崇祯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 他撞上崇祯给他安排的第一个猛人是……左良玉。 两军对阵,楚王摆出阵势,准备正面开战。 左良玉佯败疾退,随后偷袭其辎重。 楚王大骂:“鼠辈!” 无粮无草之下,他命大军沿途征粮。 所谓征粮就是抢劫的另一种叫法。 短短几日,四城被劫,湖广百姓尸横遍地。 就在楚王补足粮草,准备再战之时。 他遇见了广西狼兵出身的萧云举。 此人战法奇诡。 他分兵截断楚军,将其割裂成数段。 当着楚王的面,把他的粮车一车车押走。 楚王几乎气晕。 粮没了,人心也散了,只得再次南逃。 可他的厄运还未结束。 他遇上了洪承畴。 自陕西率十万大军入湖广的洪承畴。 他将战术玩到了极致,小股游击、诱敌深入、围点打援。 楚王误以为他兵少,急忙追击。 结果被伏击包抄,只得向东撤退。 逃往的方向,正是萧云举的地盘。 萧云举再来一次边打边抢。 楚王只能又一次狼狈逃走。 前方,又是黄得功的武昌军。 再逃,又撞上左良玉。 若楚王此刻能冷静下来,他会发现自己带着所谓的“大军”,正沿着湖广绕了一整圈。 他跑了一圈,也抢了一圈。 萧云举、黄得功、左良玉皆是名将,这点毋庸置疑。 可他们三人依然不明白陛下此举为何。 在三人看来,消灭楚王如同探囊取物般简单。 吴三桂的舅父祖大寿,则是在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这也为后来他的选择埋下了伏笔。 ------------ 第一卷 第42章 何必将军是丈夫 祖大寿是个让人很难评说的人。 他打过最艰难的仗,也做过最被人唾骂的选择。 他投降过建奴,却也让建奴数次铩羽而归。 他没有孙承宗、黄道周那般的慷慨赴死,却凭一己之力拖住了敌国多年的进攻。 如今,他奉命镇守湖广,麾下的旧部被一一分拆。 最信任的部将祖宽,被调往江西担任总兵。 如今祖大寿身旁只剩一个少年。 那是他的外甥……吴三桂。 吴三桂看着狼狈不堪的楚王。 “舅父,为何陛下让我们围而不歼?既然楚王已穷途末路,何不一战灭之?” 祖大寿勒住缰绳,缓缓抬头望天。 “辽东之战,你可还记得?” 吴三桂答得斩钉截铁,“记得,死者无数,血流成河。” 祖大寿点头。 “是啊,死的太多了。可到了湖广,你可曾见有人为辽东哭泣?” 吴三桂怔住,片刻后摇头 祖大寿叹气。 “这便是关键。 未曾失去,便不懂何为疼痛。 未曾痛过,便没有恨。 没有亲眼见到藩王掠城屠乡的惨状,百姓就不会知道何为叛逆之恶。” 他抬手,指向远方楚王溃败的军旗。 “陛下要的,不只是胜利,而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是乱贼,谁是天子。” 吴三桂听得心头一震,恍然间似懂非懂。 “陛下是要楚王自取灭亡,让百姓亲眼看见叛乱带来的灾祸?” 祖大寿缓缓颔首。 “楚王的军队越是抢掠,百姓的怨气就越深。 待湖广处处皆痛,陛下的军令一到,平叛之师一出,如天降雷霆。 那时,不但藩王身死,民心也尽归朝廷。” 他沉声补道:“但这仅是一半的目的。” “难道陛下另有深意?” 祖大寿看向南方,神色复杂。 “湖广的藩王叛乱只是表象。 真正要被清除的,是那一层层盘踞在地方的旧官僚。 楚王造反,他们要么投靠,要么坐视,要么逃跑。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有罪。 待楚王灭后,湖广的官场将被连根拔起,一如陕西。” 听到这里,吴三桂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这……岂不是要换掉湖广上下所有官员?” 祖大寿苦笑。 “你以为袁阁老在陕西做的那件事,是偶然? 如今轮到湖广。 陛下的心智和手段非常人能及。” 说罢,他拍了拍马鞍。 “只是……不知这新任湖广巡抚会是谁,是否好相允。” 他明白,自己被调离辽东,是因为权势太重。 如今黄得功、萧云举、左良玉三人并立,皆为牵制。 而这位即将赴任的湖广巡抚,一定是陛下的心腹。 就在祖大寿言罢的同时,一道圣旨已越过千山万水,送达陕西。 “命史可法,赴任湖广巡抚,不必进京。” 袁可立望着史可法远去的背影,对身侧的英国公张维贤微微一笑。 “此人,将来必入内阁。” 英国公一愣。 “阁老,这不是你一再举荐的功劳吗?若非你费尽心思,怎会有此人今日?” “国公误会了。史可法,早在圣心。” 英国公怔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 数月之后。 楚王一路南窜,所过之地血流成河。 百姓怒极,城城闭门。 当大军联手合围的那一刻,楚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他死时,湖广满城皆庆。 盛赞陛下英明,救他们于水火。 恨急了楚王,也恨急了战争。 而远在蜀地的另一位藩王蜀王,却在听闻消息后动了心思。 “湖广既亡,京师必虚。不如趁势北上,直取陕西。” 蜀王自以为精明。 只要能得陕西,再夺秦王积蓄,自己实力便可暴涨,足以与天下争锋。 于是,他下令出兵。 即刻出兵。 同一时间,秦良玉几乎要被逼疯。 整个四川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不是老夫人无能,而是叛乱的火势太盛。 这边刚平定一股,另一头又起烽烟。 叛军越剿越多,势若潮水。 朝廷的援助几乎为零,而土司反叛的号角,却传遍群山。 她被困在重庆石柱一带,麾下白杆兵仅剩一万四千人。 秦良玉本是大明少有的巾帼名将,生于土家族,自幼学骑射。 她的身高足有五尺七寸(相当于后世的一米八三),在明末女将中堪称奇观。 然而,再高的身影,也掩不住那份疲惫。 直到昨日,一道密旨送到秦良玉手中。 一言:老夫人苦矣,朕明之。 二言:拨银五十万两,援军即至,暂待。 三言:密观成都,若蜀王出,即占其城,不可再让其返。 四言:送信者可用,辅佐老夫人。 五言:老夫人之后,二十以下进京入明堂。 送信者,正是沈星。 蜀王贪婪又胆怯。 临行前,他反复叮嘱守城之人:“无论如何,守好成都。城在,蜀王一脉的根基便在。” 他从未上过战场,却偏偏披上了一副纯金铠甲。 阳光照耀下金光灿烂,他自觉威风无比,心想若穿龙袍,岂不更甚? 仪仗繁多,随行的侍女、厨子就上千。 十日行军,仅走三百里,才到广元。 此时,孙传庭到了。 明末最能打的几支军队,人数都不多。 白杆兵两万,孙传庭的秦兵也是两万左右。 卢象昇的天雄军起初仅万人。 但他们个个以战力闻名天下。 大明没有孬种。 战斗毫无悬念。 蜀王丢盔弃甲,甚至扔下金甲,赤身狂奔。 那副曾让他骄傲的铠甲,如今成了逃命的累赘。 孙传庭斩敌两千,缴获粮草辎重无数,还有蜀王遗下的厨子与侍女。 “报巡抚朱燮元,接收辎重,” 孙传庭吩咐完,带人再追蜀王。 此刻,秦良玉终于明白陛下派沈星来的用意。 这人不靠武力,而靠算计。 蜀王虽走,但成都还在。 沈星仅凭一支商队与一千两银子,便让守城的将领放下防备。 白杆兵伪装为护卫,趁夜夺门。 当秦良玉率主力赶到时,城门已开,成都易主。 而蜀王四天狂奔三百里,终于望见成都时。 只见城头立着的是秦良玉。 他看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再逃。 蜀王知道,一切都完了。 这时,孙传庭追上。 他命人驱赶蜀王一行向北。 让他去陕西,与那位在渭南城头飘荡的秦王作伴。 于是,蜀王在大军的“护送”下,带着残余的一千多人,步入了陕西的地界。 孙传庭终于见到了这位名满大明的传奇女子,老夫人秦良玉。 她的名字,早在万历年间便震动朝野。 那时杨应龙叛乱,秦良玉随丈夫马千乘出征,一战成名。 马千乘战死后,她接过丈夫的兵符,亲自领军出战。 天启元年,辽东危急。 沈阳、辽阳相继失陷,朝廷急调秦良玉北上。 兄长秦邦屏、弟弟秦民屏率数千白杆兵先行,秦良玉随后带主力赶赴辽东。 浑河之战,白杆兵几乎以血肉打崩了建奴的攻势,令后金震惊。 但白杆兵几乎战至灭尽,秦邦屏阵亡。 辽东战火刚休,奢崇明又在重庆起兵。 老夫人率残部疾返四川,再次披甲上阵。 崇祯三年,皇太极围京,秦良玉奉诏再出川勤王。 事毕,复回四川平乱。 崇祯七年,张献忠攻陷夔州,她又奉旨出征,一举重创叛军。 崇祯十七年,白杆兵已耗尽,她以七十高龄率数千新兵再赴夔州,终不敌十余万叛军。 明亡之后,她仍守诏书,拒不降敌。 顺治五年,七十五岁的秦良玉病逝。 至死,仍在奉诏。 至死,仍自称大明女将。 至死,仍为明臣。 孙传庭快步上前,郑重行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孙传庭,见过老夫人!” 他心中肃然,打心眼里敬佩这位女将。 早在启程前,陛下交代他,“入川,代朕为老夫人执晚辈礼。” 那一刻他便明白,老夫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你为辅,一切以老夫人为主。 孙传庭取出一幅卷轴,“老夫人,陛下命末将带此奉上。” 当秦良玉展开那幅字,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藏兵符。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落款,朱由检。 不是崇祯,而是皇帝亲笔以本名署之。 老夫人怔住,随即双膝跪地,泣声道: “臣,秦良玉叩谢陛下隆恩!” 白杆兵们热泪盈眶。 那些在战场上从未退后一步的土家汉子,此刻哭成一片。 陛下记得他们。 大明没有忘记他们。 孙传庭拱手禀道,“老夫人。 陛下拨银八十万两、粮四十万石,由洪承畴将军从陕西运川。 末将麾下两万兵卒,尽听老夫人调遣。” 钱、粮、兵,皆至。 秦良玉不再孤军,西南终于迎来转机。 锦衣卫与东厂早已渗入西川。 四川巡抚朱燮元得旨后,面对京城方向连连叩首。 圣旨明言: 四川循陕西之法,丈量王田,清查赋粮,以贷银售田予民。 四川地沃粮丰,气候宜农,成都自古称天府之国。 问题不在天灾,而在地不在民手。 朱燮元兴奋到热泪盈眶。 袁阁老已启程,自陕西入湖广,再往四川推行赈灾之法。 几月之内,西南可安。 “有救了。” 朱燮元低声喃喃,泪流满面。 “西南有救了……” 与此同时,陕西的局势已彻底改观。 赈灾、平田、以工代赈齐头并进。 百姓受雇修渠筑堤,工部技师与民协力,开湖、架水车、引地下水灌溉。 陕西大地,一派热火朝天。 郭允厚督工稳健。 史可法与袁可立从举子秀才中选出清廉基层官员。 猛如虎奉命护送袁可立入湖广。 他带来十名亲卫皆是自幼结义兄弟,送给袁可立做护卫。 袁可立笑着摇头,推辞不受。 猛如虎以为袁可立怕他是异族,所以才不接受。 连忙解释。 “阁老,我等虽为达官(汉化蒙古后裔),但忠于大明,愿护阁老安全。” “傻小子,陛下敢让你镇守陕西,这信任还不够明白吗?” 他望向远方。 “杀我无用。天下之势,已非人力可逆。 好好守住陕西,将兵练精。将来北伐,用兵之时,定有你一席。” 说罢,袁可立登车而去,英国公张维贤与锦衣卫、东厂番子留下坐镇。 …… 陕西府谷县,地小兵稀。 昔日边军穷得叮当响,连饷银都难得一见。 如今不同了。 陛下命补全旧饷,军饷翻倍,军人地位大涨。 赈灾、斩贪、诛秦王的消息传来,人人心中燃起久违的希望。 一个年轻的士兵仰面躺在草堆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日子……要来了。” 他很普通。 却又不普通。 他叫王嘉胤。 ------------ 第一卷 第43章 毕自严! 此刻的王嘉胤,不过是府谷边镇一个无名小卒。 一个在草堆上做着发财梦的普通人。 谁也不会想到,再过一年,这个名字将被放在崇祯的御案之上。 崇祯元年,王嘉胤在府谷起兵造反,先后收下两名名动天下的部下:李自成、张献忠。 但现在,他还只是个在阳光下打盹的士兵。 “你叫王嘉胤?” 冷不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白日梦。 他抬头,发现身前站着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他们盘问得极细,他的出生年月、祖籍父母、兄弟几人。 甚至连村口是否有棵大槐树都一一记录。 王嘉胤心跳骤快。 这是要升官发财的节奏啊。 如今陕西官场被血洗一空,地方事务由临时官员维持,许多底层军卒一夜飞升。 宁夏卫的一个千总猛如虎都成了陕西总兵。 难道这次轮到了自己? 锦衣卫收起笔,转向一旁东厂番子。 “全部信息核对无误,看来他就是陛下让找的人。” 东厂随即点头。 “没错,就是他。” 王嘉胤激动得双腿发软。 陛下钦点,这四个字在他脑中回荡不休。 他已经在脑补未来的封赏了…… 然而,下一刻,天塌了。 “秦王造反,你为死士,定斩不饶……带走!” “嗳?不是……我?!” …… 陕北百姓陆续迁入空村重建。 其中一人格外兴奋。 他是个贩马的汉子。 过去他靠倒卖鞑靼马过活,如今民不聊生,马再好也卖不出去。 他不想参军,他怕死,他也没亲人。 军饷翻倍又如何? 他想的是,等陕西安稳了,从鞑靼再弄几匹马,我就能发大财! 他叫高迎祥。 未来的一代闯王,此刻只想发财。 但命运没给他时间。 锦衣卫到了。 他被带走,罪名依然是秦王死士。 …… 米脂驿站,新修的驿路上忙碌异常。 一个驿卒一口灌下凉水,冲同伴笑道: “如今陕西的天变了,俺打算改个名,说不定能改命。” 旁边那人嗤了一声:“改名?你识字么你?” 那人挠挠头:“俺爹给俺起名李鸿基,说要俺基业宏大,子孙昌盛,可这名字太重了。 俺打算叫李自成。 自成一派,另辟蹊径!” 下一刻,几名锦衣卫与东厂番子推门而入。 “谁叫李鸿基?” 笑声戛然而止。 这样的事,在整个陕西同时发生。 一次又一次的搜捕,一批又一批的被带走。 所有人罪名皆是,秦王死士。 大红狼、飞山虎、王和尚、混天王、黑杀神、一丈青…… 明末史书上三十六营的叛首,一个不差。 紫金梁(王自用)、八大王(张献忠)、闯塌天(刘国能)、二代闯将(李自成)、扫地王、黑煞神…… 一个个被提前抹去。 …… 当陕西的奏报被送进东暖阁,崇祯静静地展开那份名单。 上首四人: 王嘉胤、张献忠、李鸿基(李自成)、高迎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好。” 明朝这辆冲向深渊的马车,被他生生拽住了缰绳。 正是这些人,让大明坠入血火与反叛的深渊。 如今,他们一个不剩。 他很清楚,这只是开始。 陕西的旱灾才刚刚露头。 从明年开始,连旱六年。 崇祯七年稍缓,崇祯十年再旱,一直延续到崇祯十六年。 人祸已除,天灾未止。 所幸,他手中已有足够的筹码。 八大晋商、天下藩王,全数抄没。 锦衣卫与东厂的探子在各地盘点抄家。 五城兵马司李若琏忙得脚不沾地。 崇祯合起奏报,神情冷峻而平静。 心中默算着数目。 八大晋商加天下藩王的财产,不低于一亿两白银。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由此也能看出,大明从不是真的没钱。 不过,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银子,而是土地。 只有土地回到百姓手里,大明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产出。 有粮,便有税。 有税,便能养兵。 百姓能吃饱、有田种,就不会举旗造反。 他做到了天启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他覆灭了勋贵,铲除了朱元璋、朱棣当年分封下的藩王, 剥夺了宗室的特权与财富。 又一手抄灭了盘踞山西数代、吸食大明血肉的八大晋商。 登基不过数月,死于他手者已逾数十万。 锦衣卫密报: “民间暗传陛下嗜杀成性。” 崇祯听罢,只冷冷一笑。 不杀,如何掌控朝堂? 不杀,如何整顿二十一卫、京营? 不杀,朱纯臣那群蛀虫便会继续啃噬国本。 八大晋商还会替建奴榨血。 那群被金银喂饱的官员,还会用无数琐碎奏章耗尽他的心力。 若不杀,那些藩王终将一步步将大明拖入深渊。 只有杀,才能聚敛被他们盗走的财富。 应对即将到来的灾荒。 若不杀,百姓将饿殍遍野。 若不杀,建奴便会趁乱入关,中原再无汉土。 从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已决定。 若能改写历史,做个暴君又何妨? 正思及此,王承恩禀报。 “新任户部尚书毕自严求见。” 崇祯一听这名字,眉头便皱成一团。 这老东西有点贱。 不,不是贱。 是很贱,很贱。 毕自严,怎么看都像个奸商。 “臣毕自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先看这个。” 这是一份厚重的册子,记载着崇祯的全部设想。 开源、节流、互市、驿站、商路…… 还附上孙承宗、孙传庭关于与鞑靼、瓦剌互市的策略。 他以为,毕自严看完会先谈驿站。 毕竟这事拖太久了。 而且提前开放科举的诏令已下。 不少考生正陆续进京,驿站改革刻不容缓。 然而,毕自严却径直越过这些,张口便是互市。 “与瓦剌、鞑靼开互市,妙策也。 挑女真内讧,以其女为质,更妙。” 他顿了顿,眼神闪着算计。 “然欲速成大业,尚可更快。” 崇祯皱眉,示意他说下去。 毕自严微微一笑。 “陛下可下旨,与瓦剌、鞑靼贸易时,可用后金女子折抵三成、五成货价。 若无女真女子,自家之女亦可充数。 此法一出,彼族必争相掠取女真女子以为币。 大计立矣。” 话音未落,崇祯脸色陡沉。 可这老贼还没完, “再放话,说陛下最喜收后金女子入宫。 此言一出,彼必倾力搜献。 臣等亦可搜献。 如此,既削其族,又增我盛势。” “混账!” 崇祯抄起一块点心,劈头砸了过去。 “滚!” 毕自严仓皇退下。 崇祯冷眼盯着门口,胸口起伏。 确定了,这老东西不仅贱,而且贱得无底线。 他那意思说白了就是,告诉瓦剌、鞑靼,和大明做生意没钱没马也行。 抓女真女人来抵银子! 抓不到? 那就抓自家女人顶数。 既然瓦剌、鞑靼都能抓,那辽东的军队、皮岛的毛文龙,还有那些走私的商贾,也该一同效劳。 听到这儿崇祯真的怒了。 这不是计策,这是没底线。 被崇祯怒斥赶出东暖阁后,毕自严抬头望着天穹,嘴角竟微微一翘。 “非好女色,不信谗言。 我大明再出明主,乃天下之福。” 他是故意的。 哪怕听过孙承宗的叮嘱,也收到李邦华的书信,他依旧要当面试探崇祯的心性。 若崇祯真被那番荒唐言语所动,欣然下旨。 那他便会找个借口远遁,再也不会接手烫手的户部。 这样的帝王,不配辅佐。 理了理衣襟,他转身再入东暖阁。 这一次,他语气沉稳,直接开口。 “臣,大明户部尚书毕自严,奏请驿站改革之法。” ------------ 第一卷 第44章 贱人! 大明的驿站制度极为庞大,传令、送信、转运、通关,皆依赖此网。 然而,这一体系早已成了亏空黑洞。 亏的不是朝廷,而是地方。 驿卒薪银、草料马食、修缮开支,皆由地方府衙摊派。 可驿站房舍属工部,车马属兵部,地方出钱出力,却连一点“股份”都没有。 为了维持运转,只能加税压榨百姓。 “欲存驿站,解地方与民之苦,惟一法……承包制。 将驿中食宿承揽于当地富商。 承揽者须先缴押金,受东厂、锦衣卫、巡察御史及户部共同监管,禁高卖强买。 军情、奏报、转运三项仍归朝廷直辖,不得外包。 官差赴任,朝廷给舟车之费,但驿中食宿自理。 自此,民间驿税全免,驿卒廪禄由朝廷直发。 屋仓归户部,工部仅管修缮,钱由户部支出。” 这计划让崇祯十分满意。 毕自严抓到了核心。 驿站要留,但吃喝住宿要剥离。 客房空置、官差白吃、百姓埋单,这种烂账本该一刀切掉。 如今分拆经营、公开承包,不仅可减税源负担,更能激活民间商业。 但当崇祯了解细节时,却几乎想把这老东西拖出去喂狗。 他找的承包商不是别人。 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方正化。 另一个是辽东的魏忠贤。 没错,整个大明一千九百三十六处驿站。 被他整体打包,交给了东厂与锦衣卫! “臣人脉有限,与其被奸商钻空子,不如让自己人吃点肉,喝点汤。 每处驿站年承包五百两,押金一千两。” 就这样,亏损百年的驿站体系,摇身一变成了年入九十多万两的盈利项目。 而押金更能让国库瞬间充盈三百万两白银。 “臣请陛下下旨,往来官员不得入城受宴,须在驿站歇脚。 一旦被地方官邀入私宴,即以受贿论。 至于百姓,可凭住宿票据抵扣赋税,但仅限住宿,不含饮食。” 他笑着补了一句。 “客源我都替驿站找好了。” 他吃亏? 呵呵! 他稳赚。 魏忠贤、方正化如今忠心耿耿。 在崇祯看来,这分明是逼宫式献策。 陛下若不允,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吗? 驿站搞定后,毕自严又整出一桩让崇祯差点气笑的主意。 他向沿途赴京的考生传话。 “凡能提一条有关驿站或税制的合理建议者,免一夜食宿,费用由户部支出。 若途中教会一人识字十个,免三次住宿。 教十人,免半月。 教二十人,往返全免。 书生五谷不识,田农目不识丁。 今二者互教互学,则我大明将出亲民知耕之官,识字之民。 此乃大善!” 说完,还不忘皮笑肉不笑地加一句。 “哎呀,钱花得快,臣穷得叮当响。 陛下内库充盈,先拨一百万两给臣应急可好?” ……好贱啊。 这老东西,真的是又贱、又有能力。 崇祯心里清楚,毕自严这狗日的,在打自己内库的主意。 但这就是启用能臣的代价。 若换作郭允厚那等平庸之辈执掌户部。 他断不敢打皇帝内库的主意。 也绝不会胆大包天地把驿站承包给魏忠贤与方正化。 可毕自严敢。 他敢,是因为他看透了一件事,听到了一个消息。 他看透的是,东厂已不再是昔日的东厂,魏忠贤也不再是昔日的魏忠贤。 如今的东厂,早已被崇祯敲打得服服帖帖。 不能贪,贪的那批早死绝了。 若要东厂继续运转,就必须有新的来钱之路。 而驿站承包则名正言顺,是实打实能生银子的买卖。 这活儿若交给东厂和锦衣卫,不仅能让两边有粮吃,还能让陛下放心。 所以,他笃定崇祯一定会点头。 他听到的则是,另一件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 陛下命方正化组建一支向大明之外渗透的锦衣卫。 向南出海,向北越过建奴之地。 向西直抵西域深处。 搜罗一切懂番夷语言之人。 编纂成册,准备将那些语言送入大明学堂。 让孩童自幼便能识番语、晓夷情。 这事要钱。 而这笔钱,户部是绝不会出的。 所以毕自严才敢放心大胆地让魏忠贤和方正化当他的总承包商。 户部的变革,从来不是改章改条就能解决问题。 要动根子,就得从税收体制入手。 但这种事他说了也没用。 于是他索性不说。 而是,让天下读书人替他说。 他命人暗中放话, 凡赴京应试者,若能上书痛陈赋税之弊,户部食宿全免。 于是,短短数日,天下读书人都成了喷子。 从各郡到京畿,从县学到贡院。 人人抨击大明的税收制度。 条陈、奏议、檄文,铺天盖地。 然后毕自严再顺势出手, 既然民怨所指,那便查驿丞贪墨。 借书生之口,凭现成证据。 一夜之间抄了数百个大明小官。 这狗日的毕自严,居然靠自己骂大明,把国库骂满了银子。 当他再度踏入东暖阁时,崇祯终于体会到了李世民见魏征时的心情。 烦。 真他娘的烦。 这老东西今天来,准没憋好屁。 “禀陛下。” 毕自严一抱拳,笑容可掬。 “科举将至,然礼部尚书袁阁老又往湖广、四川。 无人主持科举,此事该如何是好?” 崇祯坐在土炕上,正批奏章,眼皮都没抬。 “科举也归户部管了?” “臣忧国耳。” “哦。” 崇祯摆手,“朕知晓了,退下吧。” 绝不能让他开口。 这老东西只要一张嘴,准要掏朕的银子。 内库的银子还得留给宋应星、陈振龙、孙元化做火器科研。 他一伸手,科研全黄了。 然而崇祯话音刚落,老狐狸又鞠了一躬。 “臣以为,藩王叛乱,其银归内库理所当然。 而土地银贷归民,更显陛下圣明。 百姓有地,则有饭吃。 然,臣有一言,不知陛下可否容禀。” “朕不想听。” “既然陛下想听,那臣便直言不讳。” “……” “藩王巨富,取于民脂民膏。 其财既来自于民,自当还于民。 银入内库无可厚非,但藩王所遗府邸与商铺,应归户部统筹,以利民用。” 崇祯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动内库,什么都好说。 藩王府宅交户部打理,变国营买卖,也算条路。 “此事你与首辅议之。” “陛下圣明,臣还有一言要禀。” “给朕滚。” “臣说完就滚。” 崇祯咬牙。 “八大晋商通敌卖国,盘剥百姓,罪大恶极。 其家产银两,理应归户部而非内库。 请陛下降旨,将八大晋商家财悉数入国库……” 崇祯的手一抖,差点把御笔戳断。 果然! 这老贼就没安好心! “不允!” 崇祯不是舍不得钱。 是受体制所限。 钱一旦进国库,想再动,就得走三道六部、九重审核。 首辅孙承宗、左都御史李邦华。 再加上黄道周、袁可立这些正人君子。 要他们点头拨钱搞火器? 比登天还难。 所以,绝不能给。 毕自严见状,再次躬身。 “三七分,七归国库。” “不允!” “五五分总可以了吧?” “不允!” “那……二八分账,八归国!” 卧槽…… 还涨价码了? 啪! 一块点心砸来。 “给朕滚出去!” 毕自严眼疾手快,接住,塞进袖筒。 “那八大晋商的商铺归户部!明刊所得也归户部!” ------------ 第一卷 第45章 徐霞客! 明刊,是崇祯亲自提出、交由毕自严执行的新制度。 相当于后世的月刊。 以大明如今的驿站传递速度,日报不切实际,周刊也来不及传。 唯有月刊,一月一期,方能传遍全国。 刊首登诏令与朝廷新政,广而告之。 中段则是故事、文人诗词、官员事迹,添些趣味与人情。 最后留出广告位,供商贾投放。 崇祯本意是传播政令。 没想到毕自严看完之后两眼放光,硬是玩出了产业链的味道。 开办书局,招文人写手,付续笔之费。 设地方分局,发印刊证,效仿盐引制度。 想成为发售点,得交钱。 商人登广告,要报户部批准。 分局有提成,业务员有奖金,连地方官也能分利润。 甚至连文人想在上面登诗,也得掏钱! “陛下,这若成,月刊可自负盈亏,且银源不竭。” 毕自严眉飞色舞,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 崇祯听得目瞪口呆。 莫不是这老小子也是后世穿越而来? 崇祯恨不得问一句,奇变偶不变! 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核心就一个意思,银子要归户部。 看着这位老臣热血未冷,一片为国之心,崇祯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允。” 毕自严又行一礼。 “臣还有一禀……” “你有完没完!” 崇祯气得抄起糕点就砸。 毕自严稳稳接住,收入袖中。 “臣听闻闽广之间烟草盛行。 民多嗜吸,久之成瘾,然精神振奋。 臣以为,此物可售于鞑靼、瓦剌、建奴之地,以致富国库。 若大力种植,彼必上瘾。彼若上瘾,必再购。” 崇祯微怔。 明末时,烟草已由西洋商队带入。 到了清朝愈发流行,直至民国几乎遍地皆是。 这东西虽不似鸦片,却同样是慢性之毒,一旦上瘾,难以自拔。 他想到后世因烟草而亡的人数,心头一紧。 “此物可外售,不可内传。 命人绘其害,编入月刊,告诫天下。” 作为一名把百姓当人的明君,崇祯不会打着为大明富强的幌子,赚这丧良心之银。 毕自严得令,正要退下。 崇祯却忽然又开口。 “这明刊,不仅要行于境内,也要传入鞑靼、瓦剌、建奴之地。 政令部分删去,换上大明最繁华之景、最富饶之地。 吃喝玩乐,越细越好。 令画匠绘大明百姓游乐之状,纸墨华美,让他们见了便心生向往。” 毕自严沉吟片刻,随后领命而去。 崇祯看着他背影,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这老狐狸,懂了。 后世的大漂亮,何以号称自由灯塔? 靠的不是金银,而是宣传。 既然如此! 那就让大明,成为蛮夷心中的人间天堂。 “大伴,带徐霞客来见朕。” 对于这位大明穷游第一人,崇祯心中其实极为期待。 若不是他对后世史册烂熟于心,怕是真未必能在芸芸众生中找到这位传奇的民间地理学家。 徐霞客,年方四十。 一身短衫,裤脚挽至小腿。 头戴斗笠,皮肤被风霜晒得黝黑发亮。 崇祯看了半晌,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真抗冻啊。 此时的京师,寒风刺骨。 他却衣衫单薄,若无其事。 徐霞客此刻也懵。 他自幼痴于山水,尤喜地质水文之学。 他行遍名山大川,却不解陛下为何忽召自己入京。 “莫不是……占驿站便宜之事,被陛下查出来了?” 自从毕自严折腾驿站改革以来,全国上下都盯着这件事。 徐霞客自知有几回蹭了驿站的便饭,心虚得很。 传说中这位陛下可是,杀官成千、抄家成万。 完了,这回怕是要拔萝卜带泥了。 崇祯知道他出身江阴富商之家。 其高祖徐经,曾是江阴首富,与唐伯虎为莫逆。 当年两人同赴京城赶考,却赶上科举舞弊案,双双被黜。 唐伯虎自此放浪形骸,徐家也自那一刻起与科举绝缘。 也正因此,徐霞客虽无功名,却凭人脉遍行天下、借宿驿站无阻。 崇祯起身,走到墙上那幅舆图前。 “听闻你熟悉大明山川水脉?” 果然,问水脉是假,查驿站是真。 接下来八成要问,你怎敢白吃官饭、白住驿舍? 他本想跪地请罪,主动认罚。 “朕知你熟陕西之地。 过来,把你记得的陕西地下河道,标在图上。” 徐霞客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走到地图前。 仔细端详良久,开始一一点出位置。 崇祯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断。 当他第一笔落在地图上时,崇祯的眉头轻轻一挑。 郑国渠! 第二笔落下。 白渠! 这两处皆是秦汉旧渠,关中六辅渠之首,水源皆引自泾河。 泾河水量丰沛,却泥沙极重,古人每年都需役千人疏浚。 可到了明末,贪官遍地,渠道早废。 泥沙淤塞,水道改流,河水没入地底,关中从此多旱少雨。 这便是陕西灾重于河南的原因之一。 徐霞客越画越多,足足画了几十处。 “陛下,恕草民直言,您的舆图有误,许多河道未标。” 他打开自己的地图。 那是一叠破旧纸张,用竹炭笔层层叠叠绘成,线条纵横,细密如蛛网。 “黄河流经陕北,然河床比田地低十丈有余,堤软岸宽,民众引水无门。 陕北少雨多沙,水至即走,水走则旱。” 他抬手一指。 “此地,不可留民。 按古籍与地势推测,陕西未来仍将大旱。 且旱情远胜今岁。 若不迁民,必有饿殍。” 他说着,又展开另一张图纸。 “古渠久废,水流潜入地下。 高地绝水,低处却化为暗泽。 草民沿渠追迹,在此山下见一深潭,蓄水足灌十万田。” 徐霞客一边说,一边取出笔记与草图。 “修渠、筑库,以暗河为线储水。 引渭、北洛、无定、延河、汉水。 筑堤于低地,弃高田,守水源。 如此,方可使陕西十年无旱。” 他讲了足足一个时辰,图上密布圈点,层层相叠,思路清晰。 半晌,崇祯开口。 “徐霞客听旨。 朕封你为工部右侍郎,提督陕西河道诸事。 即刻赴任,协同巡抚郭允厚开渠建库。 所需银两、人力,你但言之,户部自给。” 崇祯走近一步,神色郑重。 “朕只求一事。 陕西,不可再现今岁惨状。” ------------ 第一卷 第46章 对决! 黄道周从京师启程,先抵天津,再乘船至登州(今蓬莱),然后一路北上,到达皮岛。 这时节的海风如刀,天寒地冻,连海浪都结了薄冰。 在这刺骨的寒风中,黄道周终于踏上皮岛码头,与毛文龙相见。 “黄大人一路辛苦,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若论官职,毛文龙并不比黄道周低。 若论实权,黄道周根本不能与拥兵十余万的毛文龙相比。 但此行黄道周身为钦差,理应受礼。 “毛总兵言重了。” 短短六字,结束了所有客套。 没有多余寒暄,也没有假笑客套,甚至拒绝了接风宴。 毛文龙的部下面面相觑。 这样的钦差,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孔有德低声问。 “都督,这黄大人是何意思? 他明摆着是带了银子和粮食。 可如今不宣旨,也不卸货,他究竟要做什么?” 耿仲明眉头紧锁。 “会不会……是治罪? 新皇登基不过数月,京中勋贵尽灭,藩王入京受制,朝臣斩首数百。 若他来问罪,我们恐怕……” 尚可喜一拍桌案。 “他敢? 若无我等牵制,关宁防线早破了! 他若真动我等,逼急了,我们投了后金也未尝不可。” 言毕,帐中气氛骤冷。 孔有德、耿仲明皆面露迟疑。 主位上的毛文龙,自始至终没有插话,只静静喝茶。 十几息后,他放下茶盏。 “都回去吧。” 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夜里,锦衣卫属官前来向黄道周汇报。 “据《东江饷银清册》所载,皮岛年耗粮四十万石,银二十四万两,占辽饷两成。 登州巡御史曾欲登岛核查,却被拒之门外。 上奏言皮岛拥兵十二万有余,然岛上地势狭隘,绝容不下如此之众。” 黄道周只是微微点头,挥手让人退下,然后转身就寝。 一夜无言。 翌日。 黄道周醒来,见下人送上早饭。 一碗白粥,两碟咸菜。 黄道周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从容坐下。 将那碗粥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他吃得极慢,极认真,连碗底的米粒都被他小心的滑到嘴里。 另一边的毛文龙,也在用同样的早饭。 同样的粥,同样的咸菜。 “都督,黄大人用过早饭,碗里一粒米未留,只剩些整根的咸菜。” 毛文龙目光微闪。 那碟咸菜,是辽东人冬日的救命粮。 只有真正挨过饿的人,才知道如何吃咸菜才能吃得最久。 碎叶入粥,整茎留盘…… “去请黄大人到码头来吧。” 清晨的码头,浓雾弥漫。 百丈外的大船只剩一抹模糊的影子。 毛文龙负手而立,目光越过雾霭,淡淡开口。 “在下生于钱塘,自小与水为伴。 海的气息,于我而言,并不陌生。” 黄道周同样望着前方的海面。 “钱塘江的水虽咸,却不产盐。” 毛文龙眉头一挑。 他祖上原籍山西,后举家迁往钱塘,以贩盐为业。 黄道周这话,不止是讽刺,更是警告。 “山西无生路,只得南迁。 人求活路,本无罪。” 黄道周甩袖。 “那些让你家无路可走的晋商已经没了。 你可以回祖地了。” 雾气翻滚。 毛文龙伸手指向那片茫茫白雾。 “雾太浓,看不见前路。 也看不清雾对面的人是敌是友。” 黄道周未答,只是静静站着。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吾生于福建漳州,幼时家贫,为里正放牛。 那时书是借来的,笔墨无钱买,只能以木棍蘸水在石板上练字。 也许里正怕我孤单,给我派了一条狗作伴。 我读书,它看牛。 若牛乱跑,它便提醒我。” 毛文龙沉默听着。 “每日放牛归来,里正总夸我,还赏一块馍。 可那狗却没有。 后来,它不再叫了。 牛乱走,它也不理,离我越来越远。 毛总兵,可知那条狗为何变了?” 毛文龙明白,那条狗就是他。 那头牛,就是辽东的建奴。 “或许……那不是狗,而是一头虎。 虎,能吃人。” “可知为何宋有打虎武松,而我大明没有? 宋时虎骨贵,因打虎者寡。 我大明虎骨无价,皆因大明屠虎之人遍地。 虎食一人,天下虎尽亡。” 这话一出,天地俱静。 片刻后,狂风骤起,海浪怒拍礁石。 “这是东江,是本将的地盘。” 黄道周上前一步,脚跟重重踏在湿滑的礁石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黄大人不怕死?” 黄道周仰天一笑。 “我若死,陛下便知你心! 以我一命,清除大明之患。 死而无憾!” 刹那间,气氛紧张,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毛文龙抽刀如闪电。 刀尖离黄道周的眉眼不足半尺。 “既如此,那本将便送黄大人一程!” 黄道周解下披风,怒喝一声。 “来!” 毛文龙挽了一个刀花,顺势向黄道周头顶劈来。 黄道周双手伸直,一动未动。 连睫毛都没眨一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毛文龙大刀劈来。 叮! 刀尖深深插入礁石。 毛文龙双膝跪地。 “臣毛文龙,恭迎陛下旨意!” 这一切,不过是试探。 毛文龙这一生,见过太多钦差。 他们口口声声忠君爱国,谈道义如饮水,讲牺牲如闲话。 可一旦风浪来临,人人先护自己。 他是骄傲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死守皮岛,在这冰冷海风里与建奴周旋十年。 可正是这份骄傲,也让他极度轻蔑那些朝堂上的文臣。 那些人虚伪、贪婪、胆怯。 也正是毛文龙的骄傲,才使得他悲哀、愤怒、孤独。 悲哀的是,堂堂大明,竟无一个真正能视死如归的朝臣。 愤怒的是,那些掌管钱粮、执笔断人生死的文官,只知钻营苟活。 孤独的是,他原本最该信任的朝廷,如今却成了他最提防的敌人。 他与建奴对峙多年,却从未如此戒备过一个人。 直到此刻。 眼前的黄道周,与他所憎恨的那些文臣截然不同。 刀锋在前,黄道周却不闪不避,视死如归。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心为国的忠贞。 海风拂动他的衣襟,他人单薄得几乎要被吹散。 可在毛文龙眼里,那瘦削的身影,却像一座巍峨山峰。 沉稳、厚重、不可撼动。 这一刻,毛文龙明白了。 大明的脊梁还在。 雾气翻卷,海风呼啸。 黄道周神情不变。 “没有圣旨。” 毛文龙一愣。 “陛下临行前,只留四字口谕。” 黄道周缓缓吐出那四个字。 “朱死毛掉。” 毛文龙全身一震,猛然抬头。 “陛下于午门外修明堂,朝臣与武将之子,凡二十岁以下者皆须入学。 陛下为你两子预留席位。 夫子未定,由孙承宗暂领,袁可立、李邦华辅助。 陛下亦将不时亲临。” 闻此言,毛文龙再也忍不住。 “臣……毛文龙接旨!” 雾散风起,海涛拍岸。 一文一武,立于涛声之中,宛如山岳。 ------------ 第一卷 第47章 皮岛的真相! 毛文龙见过大明官场最黑暗的一面,也看过这世间最肮脏的模样。 世上最大的委屈莫过于拼死护卫的大明,成了他最需要提防的大明。 这一切在黄道周到来之后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样,被世道辜负,却仍愿燃尽残躯去照亮天地的人。 更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与以往任何一位皇帝都不同的天子。 从陛下给他的口谕里,他捕捉到了尊重! 陛下带领百官,向天下百姓鞠躬的消息传到了皮岛。 大明军饷翻倍,军人地位提升的诏令,亦被送到岛上。 可这些消息,并没有让皮岛的军士太过激动。 他们见得太多。 多少年来,朝廷的褒奖与赏赐一批接一批,诏书写得漂亮。 但真正落到他们手里的,从来都是寥寥无几。 褒奖不能当饭吃,诏令挡不住敌人的刀剑。 他们早已习惯失望。 然而,这次不同。 打破惯例的是一个平凡、干瘦的老头。 以及一份不言而喻,却真切存在的尊重。 来自天子的尊重。 毛文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黄道周披上。 带着他来到了皮岛的核心。 那片连锦衣卫都不得入的禁地。 传言,这里是毛文龙的密库。 他在此豢养私军,甚至藏着与建奴暗通联络之人。 也有说,这里堆满黄金白银、军械粮草。 朝中有人因此言之凿凿,怀疑他图谋不轨。 黄道周踏入这片禁区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哪有什么密库。 哪有什么私军。 是一群女人与孩子。 从蹒跚学步的婴儿,到十几岁的少年。 从缝补破衣的妇人,到修理船帆的老人。 他们中有汉人,有蒙古人、朝鲜人、女真人……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留有战乱的痕迹。 “辽东破败,被建奴掳去的百姓十不存一。 这些是我尽力救下来的。” 说话间,一个头扎小辫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跑来,抱住了毛文龙的大腿。 “爷爷……” 随后,无数孩子扑了上来。 他们都叫他,爷爷! 唯独一个男孩例外。 那是毛文龙的小儿子,毛承斗。 他与其他孩子无异。 衣衫褴褛,脸上沾着灰尘。 若非那句,爸爸。 谁也分不清他与这些孤儿有何区别。 良久,孩子们散去。 “文人常说家国破碎,但真正见过的又有几人?” 他抬手,指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娘临死前死死抓着我的靴子不肯放。 我知道她的意思。 是我亲手把他,从她娘腹中剖出来的。 我给他取名长久,希望他能活下去。” 又指向一个清秀的女孩。 “她叫锦秀。 锦州城破,我在死人堆里挖出她。 她能活,是因为她父母临死前,用自己的身体掩住了一个小土坑。 把她藏在里面。 她父亲的脊梁被马蹄碾断,她母亲的头只剩一半。” 毛文龙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大人可知,建奴如何对待我大明的伤卒与百姓?” 黄道周未答。 “聚拢,射杀,然后马踏。” 短短八个字,让人不忍直视。 毛文龙闭上了眼睛,像是想把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脑海里驱散。 可那一幕幕,却依然在他眼前闪烁。 黄道周喃喃。 “既如此,何不上奏朝廷? 将他们送回内地?” 毛文龙缓缓睁眼,目光如刀。 “若皇太极与武之望同立吾前。 吾必先斩武之望!” 黄道周一怔。 武之望,是当年接替袁可立任登州巡抚之人。 “天启五年,我将第一批救下来的妇孺交给武之望。 数月后,他在南京开设万花楼。 妓馆中待客的女子,全是我救下的人。 牙市上,幼童被明码标价,卖入富商与官宦之家为奴为婢。” 毛文龙望着黄道周,声音冰冷。 “大人可知,那一批我交给武之望多少人?” 一字一顿的念出他永远永远无法忘记的数字。 “两万五千五百七十七人。” 黄道周的呼吸骤然一滞。 海风掠过,毛文龙伫立在风中。 披风猎猎作响。 他不是叛臣。 他只是一名在腐朽帝国缝隙中,独自坚守人道与尊严的孤魂。 毛文龙的声音沙哑。 “最小的还在襁褓。 他们拿这些幼童逼那些家破人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妇人,为娼为妓!” 说到这儿,他仰头大笑。 笑声里带着彻骨的恨意。 “他们后来还要人,我不肯给。 他们就以粮草、军械为由威胁于我。 哈哈……好一个大明官场!” 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能刺破海雾。 “我将此事上奏陛下,以为能唤醒朝堂的良心,结果奏章杳无音信。 我又一次上疏,想让陛下知道百姓的凄苦。” 毛文龙笑声戛然而止,牙关几乎咬出血。 “可您猜怎么着? 那奏章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连同我派去京城信使的头颅!” 黄道周一言不发,牙关紧咬,脸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 这就是毛文龙拒人千里、不许官员靠近皮岛的真相。 这份真相足以让任何忠臣对大明心碎。 “世人皆说我毛文龙劫掠商船。 可那些船都是高官大员的粮船! 他们把本应给我的粮草军械,卖给了建奴!” 黄道周神色骤变,浑身微微颤抖。 “此话……当真?” “大人可在皮岛多住几日。 我带大人去抢一次,真假自见分晓。” “当真该死!” 黄道周这才明白,陛下为何要派自己来此。 怕是陛下早已知道,大明有人暗通建奴,以海路倒卖军资! “此间有多少人?” “老弱妇孺共计十一万三千余。” 黄道周点了点头。 “这些人交给我吧。 陛下让我为你带来白银十万两,粮五万石。 你可知陛下何意?” 毛文龙拱手。 黄道周将孙传庭谋建奴女子之策原原本本道出。 “你身处东江,得海运之利,又与女真、朝鲜各部多有往来。 陛下要你暗中拉拢不服皇太极的部族,与我大明互通有无。 在营救我民女子的同时,也要策反建奴女子,孕者尤不可缺。” 毛文龙皱眉。 “可若真要成此大计……” 黄道周抬手打断。 “将军以为,陛下知道这些事后,会坐视不理吗? 八大晋商已灭,登州与武之望之徒覆灭已成定局。 陛下将封禁建奴一切粮资来源,到那时,你便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毛文龙的眼神骤然明亮。 他抬手,指向远处海雾另一端。 “还有那边。 朝鲜!” 天启七年,朝鲜背弃大明,倒向建奴。 崇祯不会忘,也不会原谅。 那片土地,将不再有王室。 …… 黄道周的大船缓缓靠岸,甲板上传来阵阵号子声。 那是崇祯钦拨的粮饷。 船舷放下时,妇人与孩童依次登船。 她们该离开了。 皮岛太小,她们活得太苦。 毛文龙谎报兵数、劫掠商船,不过是为了让她们能活着。 …… “都督,您为何要让我去京城?” 孔有德听到命令的瞬间怔住。 他不知道毛文龙与黄道周说了什么。 “不止你,岛上的妇孺,还有承禄、承斗,都要同去。” 他转向耿仲明,语气柔和。 “你也去吧,留在我身边,只能在这座孤岛上打转。 若真想建功立业,就要走出去。” 他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路上慢点,彼此照应。” …… 书房里,毛承禄与毛承斗背着小包袱站在父亲面前。 “知不知道,皮岛为何会被陛下看重?” 十六岁的毛承禄抢先回答。 “父亲领军之能,皮岛上兵强马壮。” 六岁的毛承斗指向北方。 “建奴。” “都不对。 皮岛之重,不在兵强,而在人心。 辽东虽陷,但不愿降、不肯屈者仍众。 只要皮岛在,他们便知朝廷没有忘记他们。” 他拍了拍长子的肩,又揉了揉幼子的头。 “如今陛下以行动证明,皮岛已可有可无。 当陛下亲口说出‘大明江山,乃百姓肩扛而起’,皮岛的意义,便已完成。 你们该出去看看,不然这一生,只会困在这小岛上,以为天下都在脚下。” 两个孩子点头。 “那您呢?” 毛文龙笑了,笑得苍凉。 “你们安稳,我才有底气去做该做的事。” 小儿吸了吸鼻子。 “爹放心,我会好好读书,不给您丢脸。 有耿叔、孔叔在,我们不怕。” 毛文龙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他们啊……怕是陪不了你们太久。” ------------ 第一卷 第48章 太贱了! 史书上对于曹化淳的记载很少。 且大多都与他打造的勇卫营有关。 然而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里面有蹊跷。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怎么可能把已经烂透了的腾襄四卫,整编成让天下侧目的劲旅? 所以,这狗日的定然会武,而且应该不弱于方正化。 曹化淳早年就在信王府伺候。 魏忠贤害死了司礼监太监王安,而曹化淳正是王安一系的人马。 于是他被老魏贬到南京,名义上是待罪,实际上是被流放搁置。 待罪这两个字听起来温和,实际上阴险得很。 意思就是,别让杂家想起你。 要是哪天心血来潮想起你来了,那就随时能安个罪名让你人头落地。 曹化淳这个人,外表总带着笑,笑得和蔼,却让人从心底发寒。 田尔耕对此最有体会。 他在魏忠贤当权时混得风生水起,做到锦衣卫指挥使。 前朝后殿都有人罩,朝中勋贵文臣一个个和他称兄道弟。 可新帝登基的第二天,他就被一纸圣旨贬回老家。 田尔耕怎么也想不通。 魏厂公居然没替他说一句话。 直到后来朝堂风云突变,无数官员被抄家问斩。 他才明白,也暗暗庆幸。 幸好自己被贬,让自己躲过了劫难。 反正这些年银子早就捞够了。 在老家河北任丘做个富家翁,倒也清闲。 这天他心情好,出门游玩遇见了一个模样极好的小娘子。 几番威逼利诱,小娘子的爹娘只得点头,把女儿许给他做小。 田尔耕得意扬扬,领着梨花带雨的小娘子返程。 谁知半路遇见了奉旨返京的曹化淳。 他当然认识这位老太监。 忙不迭地下马,低头作揖,行了个晚辈礼。 曹化淳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唇角带笑,声音却像刀刃一样滑过他的耳膜。 “你啊……踩到咱家影子了。” …… 崇祯在东暖阁召见了曹化淳。 “奴婢曹化淳,叩见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滚起来说话。” “好咧。” 崇祯看着他,心里其实颇为复杂。 他是明末少见的狠角色之一。 黄得功、孙应元、周遇吉,皆出自他麾下。 只是后来遭到排挤,被迫告老还乡。 崇祯自缢后,是他从老家赶来,亲自为其收殓的遗体。 “朕召你回京,是想把腾襄四卫交你整顿,不知你能否替朕再造一支能征善战之军?” 曹化淳眯起眼,笑得贼兮兮。 “皇爷,不知准备给奴婢多少银子?” 崇祯白他一眼。 “过来。” 曹化淳乖乖上前。 “啪!” 朱砂笔头重重敲在他脑门上。 “奴婢谢皇爷赏银百万两!” 崇祯一脚踹出,曹化淳应声倒地。 “少给朕装糊涂。 田尔耕是你杀的吧?” 曹化淳低头,不语。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田尔耕的抄家银两归你支配。 朕再另拨二十万两给你练兵整军。 御马监也一并由你掌管。 腾襄四卫随你折腾,但若练出一堆废物,朕砍了你的狗头。” 曹化淳忙从地上爬起。 “奴婢遵旨,多谢皇爷隆恩!” “滚。” 曹化淳喜形于色,躬身退下。 这人忠诚是真忠诚,可心机也不少。 自从登基以来,他一直留在南京,直到政局稳固才被召回。 而且魏忠贤没死,方正化又已得重用。 他心里自然没底。 所以他在京郊三百里处动手杀了田尔耕。 一是试探圣意。 看崇祯对他究竟信任几分。 二是试探方正化。 前任锦衣卫指挥使死在京畿之地,若方正化查不出个所以然。 陛下便会明白,此人是个废物。 那时他曹化淳便能重掌锦衣卫。 所以,崇祯那笔头一敲,是警告。 那一脚,是提醒。 “你在朕心里,还是信王府那条听话的狗。 朕信你,但别忘了分寸。” 想到这儿,崇祯忍不住苦笑。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真正的猛人。 好用,却难驾驭。 想驾驭得住,不仅要权威,更得有手腕。 大明要兴,靠的就是这些狠人。 可要命的……也是他们。 刚敲打完曹化淳,让人头大的毕自严又来了。 每次他踏进东暖阁,崇祯就感觉自己兜里的银子要往出蹦。 八大晋商与藩王抄家的银子还没完全清点出来。 毕自严就已经从他兜里扣走了四百多万两。 崇祯一想到这茬就来气。 “臣有一言,不知陛下可否容禀?” “不容。” “既然陛下想听,那臣便畅所欲言了。 如今科举将至,但考题未定,主考与监考人选亦悬而未决。 陛下若不早作定夺,恐失天下之心……” 崇祯挥手打断。 “这与你户部何干? 此事朕自有定夺,退下吧。” “臣还有一言,请陛下容禀。” “不允,朕不听。” “好,既然陛下想听,那臣便畅所欲言了。” 这老家伙压根不看崇祯的脸色,自顾自地看着脚尖滔滔不绝。 “臣以为陛下军饷加倍之举,实乃大善。 不但能使将士安心戍边,亦可贴补家小,昭示陛下仁恩。 但臣以为此中尚有不足。” 崇祯冷笑,朕就知道。 果不其然,来了,又来了。 “以往边军寄银回家,多托熟人携带,或经驿站传递,多有不便。 臣以为,可于边关设立官银号,令军士可存银取票,再由驿站送票回乡。 家人持票至各地官号兑取。” 崇祯听完,嘴角一抽。 妈的。 这老东西,莫不是真从后世穿越而来? 银行都被他想到了? 本来还想凭银行这个创意在朝中立威、震惊百官。 结果被毕自严抢了先。 这下好了,朕这英明神武、天纵英才的人设,还怎么立? 想要让银子真正发挥作用,关键在于流通。 大明末年的困顿,其根源并非无银,而是银不动。 白银都被捏在少数人手里,百姓没钱、没田,自然也就没有购买力。 底层枯竭,财政必死,商业必萎,国家的血脉一点点干涸。 崇祯近日翻阅锦衣卫从陕西传来的奏报,只觉触目惊心。 秦王府密库银光刺眼,却不是银锭,而是一枚枚人头大的实心银冬瓜。 虎大威破了洛阳城,福王府邸也被抄了个底朝天。 可锦衣卫与东厂搜遍全府,却只寻得少量现银。 后来发现,那一座座假山,皆由白银浇筑而成。 秦王把银化为冬瓜,福王把银灌入山石。 于是,万两白银成了死物。 白银不流通,市面上可用的银钱骤减。 民间穷,朝廷更穷,恶性循环无穷无尽。 银子放在内库、国库,乃至藩王密库里,结果是一样的。 都是死钱。 唯有流通才能让大明的经济活起来。 然而大明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央行。 所谓的钱庄、银号,皆由民间商贾操控,风险极高。 要建立大明中央银行,以国家名义统一调控货币与金融。 同时,将铸币与发行宝钞的职权,从户部剥离。 宝钞,便是大明的纸币。 洪武年间,朱元璋设立宝钞提举司,专司纸币发行。 可惜,大明的纸币从未拥有足额储备金做背书。 国库空虚,民间贫困,宝钞成了笑话。 谁也不信朝廷的“纸”,谁都只信手里的“银”。 宝钞形同废纸。 最荒唐的是,洪武年间,朱棣在北平大破蒙古,斩敌数万。 朱元璋龙颜大悦,大手一挥手,赏银百万两。 印在纸上的一百万两。 购买力为零。 这不是赏赐,是空头支票。 如今清丈出的土地将售卖于民,军饷也即将发放边军。 若无制度保障,这些银子终将再度沉睡。 而户部如今权力过盛,既收税理财,又管货币发行,几乎独掌天下经济命脉。 若不分权,必生祸端。 崇祯打算另设央行,使钱权分治。 然而,他的计划才刚刚在脑中勾勒出一半。 这老狐狸毕自严竟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哦?……爱卿准备如何运作?” ------------ 第一卷 第49章 心意已决! 孙承宗来到东暖阁时,只见毕自严抱头鼠窜在前。 崇祯一手提剑、一手掀袍追击在后。 “陛下,您这又是何必……” 崇祯气喘吁吁地回到炕上,把剑一丢,顺手抓起块糕点咬了一口。 “这老东西太贱了。” 崇祯之所以火气这么大,全因为这毕自严实在是太贱了。 起初两人聊得挺好。 崇祯给他查遗补漏,已经基本搭建起了央行的基本框架。 可这老货竟然无师自通地想到了如何坑百姓的钱财。 简单讲就是,地方的官府如果无银可用。 便可成立一个公司(比如城投公司)。 然后用这个城投公司高价竞拍得到官府的一个项目。 至于是什么项目不重要,因为这不是重点。 比如这个项目是河底的淤泥。 城投公司以几十亿白银的价格从官府手里拍得这个项目。 城投公司拿中标书去银行贷款。 用贷款给官府。 官府得到了真金白银。 城投公司河底淤泥项目破产,无力偿还银行贷款。 银行报给央行,启动坏账程序。 简单讲就是加印宝钞。 直接后果就是百姓手里的宝钞贬值。 相当于合法抢劫。 崇祯不知道这老货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到这种阴毒的办法。 难道所有奸商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好他只是说说,不然崇祯就不是追着他跑。 而是直接砍了他的狗头。 孙承宗苦笑。 他家这位陛下,果真与众不同。 可不得不承认,陛下乃真明君也。 朝堂许多重要职位至今悬缺。 可朝政运转的速度与效率,却是史无前例的。 “陛下,臣已去信瓦剌与鞑靼,说明互市与入京通使之事。 两部皆已应允,开春即派贵族入京。” 崇祯点头。 这种好事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既然要互市,就得守信。 如此,他们短期内不会再犯边,郭允厚那边也能安心整理陕西与宁夏。 孙承宗清楚, 陛下开互市,是为了争取时间。 陕西刚稳,百姓才松口气。 挖渠、迁民、贷银、丈田,正按部就班。 若此时边军再被迫北调,节奏全乱。 藩王叛乱虽平,但地方要重建,政令要推行,全都要时间。 而时间,正是此刻大明最稀缺的东西。 “陛下,科举定在一月后举行,但若依陛下所拟的考题。 怕是……能中榜者无几。 是否稍宽一些?” 大明科举,历来分三场。 一场考经义,四书五经; 二场考文体,诗、赋、制、诰; 三场考策论,时政议题。 这套只考语文的科举模式,被崇祯直接否决。 明代的科举制度早已畸形。 考题皆出自四书五经,但那几本书的字本就不多。 前人出过的题不能再出,于是就有了掐头去尾,断句为题的怪象。 连考官自己都说不清题意,考生更不知该怎么答。 五百字定额,八段分式。 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八段排比,一字不差,这就是所谓的八股文。 文章若不按朱熹之言立意,立刻判零。 考生不得自抒己见,只能模仿古人,背圣人语。 于是朝堂上多是空谈仁义礼智,连粥棚都不会建的圣人门徒。 典型的书呆子。 当然,也有例外。 若真能把八股玩得明白,那便可要诗词得诗词,要赋得赋。 徐阶、高拱、张居正便是其中佼佼者。 可惜这样的凤毛麟角,遮不住整个制度的腐朽。 如此一群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要他们治国? 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崇祯下旨,废四书五经,弃八股陈腐,改以民生杂学为考题。 农政、律令、军务、水利、商贾、度量衡,皆在考纲之内。 这一场科举,注定要震动天下。 “阁老,朕宁愿朝堂暂空,也不愿滥竽充数。 朕命凡过院试者皆可入京会试,意在广收真才。 若再依旧制选拔,只怕这朝堂之上,又要被无能之辈塞满。” “陛下,科举之制骤然更改,恐能达陛下心意之人,屈指可数。” 如今的情势,的确令他忧心。 朝廷官员空缺严重,陕西的地方官几乎尽废,全靠临时提拔的秀才支撑。 河南、湖广、山西亦相差无几,四川正陷平叛。 官缺之盛,甚至超越了洪武初年。 “阁老以为那毕自严,命学子沿途教百姓识字,是为何?” 孙承宗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他是在借此筛选真正之才!” 没错。 那些死读书者看不懂其中深意。 有家世者看不上这种下贱差事。 唯有真心读书、胸怀天下者,方能明其真谛。 “朕之所以重用毕自严,便在于此人能识朕心之所向。 更可贵的是,他在朕开口之前,已做在了前头。 只是……这人……有些太贱了。” 孙承宗苦笑。 不得不承认,这毕自严的确聪明绝顶。 能谋事、会干事,这样的人若不入内阁,实为浪费。 “陛下,若如此选才之法,恐触动众多既得利益。 若群起以祖制相攻……” 崇祯摆手冷笑。 “那朕便让叶震春再去向太祖请旨。” 孙承宗忍俊不禁。 原来陛下留叶震春至今,竟为此用。 你提祖制? 好,那朕就让太祖亲自颁旨。 既然陛下已有对策,孙承宗也不再多言,只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上。 “黄道周自东江来信,他已启程返京。” 崇祯展开信纸,目光瞬间一沉。 他早知毛文龙无反心。 谎报军需亦是受贪官所逼,也知登州官员与建奴暗通。 但他没想到,东江之上,毛文龙守护的竟是十余万辽东遗民。 更没想到,那武之望竟残忍至此。 那些从尸山血海中救出的妇女,被卖入南京妓院。 那些襁褓中的孤儿,被当作货物贩卖给权贵为奴。 嘭! 信件被重重砸在案上。 “李国普! 朕暂留他为稳局,如今看来再留不得。 内阁之事,也该彻底清算了。” 崇祯看向孙承宗,语气决绝。 “命刘鸿训回京任刑部尚书。 召韩爌为工部尚书。 调李标为吏部左侍郎。” 孙承宗颔首,三人皆为能臣。 “臣以为,韩爌、刘鸿训皆可入阁。” 崇祯点头。 “好,就依阁老之议。” 此刻的内阁,早已非昔日之模样。 魏忠贤为崇祯马首是瞻。 崇祯与孙承宗只要协商一致,政令便可顺行无阻。 若非有这样的内阁,二十一卫与勋贵不可能一举覆灭。 藩王也不会束手就擒。 赈灾与新政的推行,更不会如此顺畅。 崇祯本没想此时再动内阁。 可看了黄道周的禀报,崇祯心意已决,要把内阁这群垃圾彻底清扫一遍。 ------------ 第一卷 第50章 敬畏! 京城,午门之外。 一个背着大竹篓、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在石板路上。 她的脸蛋带着高原红,身上是一袭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 守门的禁军见她模样,上前拦住。 小女孩挺了挺背篓,声音清脆。 “我叫虎小妞,我是来明堂就学的。” “明堂?” 当值的守将施东学一愣。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这是专为勋贵、官宦子弟所设。 眼前这野丫头一身粗衣,分明是冒充的。 “快滚,再敢胡言乱语,本将定拿你下狱!” 虎小妞并没有被吓退。 她抿着嘴,倔强地开口。 “袁爷爷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这话一出,反让施东学笑出了声。 “好大的口气。你袁爷爷是哪个? 袁崇焕?袁忠贤? 哼!” 说罢一把将她拎起,粗暴地扔出门外。 “若不是陛下仁慈,早砍了你这小骗子!” 施东学心中憋闷已久。 他本该是二十一卫指挥使,结果杀千刀的曹文诏把二十一卫血洗了。 最后只能靠他爹,内阁大臣施凤来找关系,勉强混个午门偏将的差事。 可自从陛下那句以血肉撑大明江山,百姓对他们再也没了当初的敬畏。 他这偏将更像是看大门的。 心中早已不痛快。 此刻,这么个冒充的小骗子都敢顶嘴。 他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可他正欲转身离开,忽觉小腿一阵钻心剧痛。 那丫头竟扑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找死!” 他拔出腰刀,对着小女孩的头顶便劈。 刀锋呼啸而下。 “铛!” 长刀被震飞,叮当坠地。 出手之人,正是刚从张家口返京的东厂千户,魏小贤。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午门之外行凶?” 施东学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中尽是轻蔑。 “哼,原来是失势的东厂走狗,凭你也敢来管我?” 魏小贤神情未变,只是拉过虎小妞。 “你可知她是谁?” “不管是谁,敢冒充明堂子弟,死有余辜!” 魏小贤轻笑。 “你就不想知道,她口中的袁爷爷是谁?” “管他是谁! 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一刀斩了! 来人,拿下这乱臣贼子!” 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好大的威风。” 施东学身形一僵,脸色顿时发白。 是……方正化。 方正化上前。 “你叫虎小妞?” “嗯。” 小姑娘点头,瘪着嘴。 “可有录书?” “我不认字。但袁爷爷给了我这个。” 她从背篓里掏出一张文书。 “曹伯伯给了我这个。 孙叔、史叔给了我这个。 变蛟哥哥给了我这个。 黑叔给的是这个。” 又掏出几封信和几个信物。 随着名字一个个出口,魏小贤笑了。 他认识这孩子。 宁夏卫千总、现河南总兵虎大威之独女。 陛下亲旨,特令入明堂就学。 她口中的袁爷爷,是礼部尚书袁可立。 曹伯伯是曹文诏。 孙叔是陕西总督孙传庭。 史叔是湖广巡抚史可法。 变蛟哥哥则是曹变蛟。 黑叔正是黑云龙。 魏小贤看向脸色煞白的施东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施东学跪倒在地,冷汗顺着盔缝滑落。 这……这小丫头的背景也太大了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仅坑了自己。 很可能把他那内阁大臣的老爹,也一起坑进去了。 其实这事还真不怪他。 谁能想到虎大威奉调入河南时,竟把自己唯一的小棉袄,托付给了不靠谱的兄弟,猛如虎。 猛如虎家有一女十岁,一子四岁。 可他接到调令后,竟毫不犹豫地带上虎小妞奔赴西安府。 自己的妻儿反倒交由他人照看。 在他眼中,兄弟托付的女儿,比自己的骨肉更重要。 这样的行事作风,在他们身上并不奇怪。 他们出身草原,是蒙古归顺明朝的后裔。 在他们心中,义字大于天,信字重如命。 猛如虎将孩子交给袁可立,自己就忙别的事去了。 在他看来,袁可立值得信任,自己相当放心。 袁可立要赴湖广、四川,便托人把孩子送往山西,交给曹变蛟照料。 曹变蛟这人心大如斗,顺手又让人把孩子送去了大同。 大同卫接手后,干脆推给了张家口的黑云龙。 黑云龙看了孩子一眼,派人送到京城门口,拍拍手走人。 全是一群夯货。 若他们中哪怕有一个稍微上点心,把孩子送到礼部,也不会闹出这场乌龙。 哪怕黑云龙将她交给魏小贤,也不至于让这八岁的丫头背着个大竹篓,在京城街头乱晃。 好在袁可立在孩子出发前写了一封信给陛下。 崇祯收到信后,特命人去礼部等候。 但……没人送。 那群夯货把孩子丢在京城门口,就算完事。 所以,当王承恩把背着大竹篓的小姑娘带进东暖阁时,崇祯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克制的怒意。 “饿不饿?” 小姑娘先是一怔,随即跪地叩首。 可那竹篓太重,头一低,整个人连着竹篓翻了个跟头。 崇祯瞪了一眼王承恩。 “禀陛下,奴婢原想帮她提着,可小姑娘不肯让任何人碰。 她说,这是要给陛下的礼物。” “这是娘种的核桃,小妞自己捡回来的。” 虎小妞一边说话,一边把竹篓里的核桃往外拿。 崇祯的心口微微一痛。 虎大威的妻子,他是知道的。 那是个忠烈的女子。 她这边还在做家务,一听有敌袭。 放下抹布,抄起长弓就上了城头。 敌退,便又回家继续做饭带娃。 可惜最后被一箭穿喉,死在了城头上。 这样的女中豪杰,史书上几乎没有记载。 偶尔有零星的记录,也不过是提到虎大威时,寥寥一笔带过。 至于她的女儿虎小妞,史书上连提都没提。 但,他们确实存在。 那些小小的核桃,在崇祯眼里沉甸甸的。 那不只是核桃,而是孩子娘亲留给她的最后念想。 如今,被遗忘在尘埃里的孩子,正坐在崇祯面前,捧着大碗小口地嚼着饭。 “陛下的米真香,小妞从没吃过这么白、这么细的米。” 崇祯看着她笑,笑里带着酸涩。 饭毕,崇祯伸手揉了揉她那枯黄的头发。 “去梳洗一下,再换身新衣。 跟夫子好好读书,过几日朕要去明堂考你。” 虎小妞郑重点头。 “我要先学会写娘的名字,这样我就能给娘立碑了。 以前我老找错地方。” 崇祯的手一顿。 连他也不知道虎大威会把自己的妻子,与无数战死的兵民合葬在一起。 连个墓碑都没有。 当虎小妞离开后,崇祯的脸色骤沉。 “传魏小贤。” 魏小贤被带进东暖阁,跪地叩首。 崇祯看了他一眼。 “你心思不少。” “臣不敢。” “你不敢?” 崇祯身体前倾。 “你明知虎小妞的身份,却等施东学出手后才现身。 现身也不说明她的来历。 你是想借刀杀人? 借朕这把刀,除掉施凤来父子是不是?” 崇祯一拍案几。 “魏忠贤把你调教得很好,连朕也敢算计!” 魏小贤连忙叩首。 “陛下明鉴!臣有苦衷。 臣自张家口归来,查得内阁施凤来、李国普勾连八大晋商。 他们以登州为据点,暗中向建奴输送物资。 奈何曹将军动作太快,证据尽断。 臣思量再三,若想扳倒两位内阁重臣,只能从施东学下手。 是臣自作主张了,请陛下降罪!” 魏小贤额头撞地,冷汗淋漓。 事情确实如他所说这般。 正在他为曹变蛟动手太快懊恼之时,碰上了施东学。 他看见了机会,也抓住了机会。 他想立功。 可这功不是立给自己,他想救魏忠贤。 “滚下去自领二十军棍。 然后即刻南下,给朕拿下武之望。 记住……朕要的不是一个人,是整个南直隶。 若办不好,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魏小贤连连叩谢。 就在他将要退出殿门之时,崇祯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东厂……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魏小贤身体一僵,重重叩头,方才退出。 崇祯微微眯起眼。 这人聪明、有胆识、有手段。 东厂需要这样的人。 只是,聪明人若不懂敬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 第一卷 第51章 科举! 朝堂之上无秘密。 宫门前的冲突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当百姓得知那名被辱的小姑娘,竟是虎大威之女,愤慨开始蔓延。 那是大明的功臣之后。 那是烈士遗孤。 那是陛下亲点入明堂就学的忠贞之后。 每一桩,都戳在百姓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没娘的孩子也要欺负?!” 京中酒肆与街头巷尾群情激愤,纷纷请愿,要求严惩施东学。 而《明刊》的编者们更是彻夜奋笔。 将虎小妞午门被辱一事写入最新一期,准备刊行全国。 民愤沸腾之际,施东学之父,内阁大臣施凤来,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奔走求援,却发现无人愿伸手相助。 欲入宫请罪,又被告知陛下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 无奈之下,他找到了昔日同僚、现任内阁重臣李国普。 “李兄,陛下让人拿了我儿,怕是登州之事已然泄露。 如今这风口浪尖,你我更应同进退,共渡此劫!” 李国普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施兄多虑了。 张家口的事早已清缴,山西曹变蛟也将八大晋商尽诛。 若登州之事真泄,陛下岂会至今隐忍不发? 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他抿了一口茶,语气平静得几乎冷漠。 “如今皇命得以畅行,是因我等全力推行、无有掣肘。 陛下心知肚明。 若换旁人执掌内阁,反而碍事。” 言罢,叹了口气。 “要怪,只能怪你儿运气太差。 谁能想到那虎大威之女竟独自入京? 谁又能料到,区区河南总兵,竟与袁可立、曹文诏、孙传庭等皆有往来? 节哀吧,施兄。” 这话让施凤来面色铁青。 “李大人之意,是不救我儿了?” 李国普淡淡一笑。 “非不救,实在是无从下手。” 施凤来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别忘了,当年八大晋商之事,是李大人引我入局!” 李国普眯起眼。 “施大人这是在威胁在下? 呵呵! 那就请去陛下面前告发在下罢! 不送。” 说罢拂袖而去。 施凤来脸色铁青,愤愤然离去。 府中管家悄声问道。 “老爷,若施凤来真去告发,以他所知之事……” 李国普淡然笑道。 “若陛下真想让他告发,又岂会把他拦在宫门之外? 如今八大晋商伏诛,藩王覆灭,真相早已不再重要。” 李国普一脸的自信。 “水至清则无鱼。 纵观古今,哪怕秦皇汉武,也做不到让满朝文武尽皆忠贞。 陛下亦不会如此。 陛下需要一个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坚决附和陛下声音的人。” 他指着自己,神情笃定。 “在这点上,我比施凤来更合适。 如今科举将至,考题未定,主考人也悬而未决。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陛下要破祖制。 这时就需要我这样的人,站出来力挺陛下。 做官,不只是做事, 更要懂自己存在的价值。” …… 夜色沉沉,施凤来从李府走出,仍不死心,再次求见陛下。 可惜,依旧被拒之门外。 无奈,他只得前往孙承宗府邸。 “孙大人,救我!” 孙承宗放下手中公文,叹了口气。 “施大人,到如今你还看不出陛下的用意?” 见他愣在原地,孙承宗摇头。 “陛下不见你,也就是不见任何想弹劾你之人。 此意再明显不过,陛下不欲置你于死地。 辞官归乡吧。 也许……还能保你儿一命。” 施凤来久久无语,终于俯身一拜。 “下官,谢大人提点。” 回府后,他独坐书房,沉思半刻,长叹一声。 以吾之心智,已看不清这朝局走向。 提笔写下长奏。 字里行间,并没有提及李国普与登州之事。 满篇皆是,教子无方、愧对皇恩、请辞归乡。 并自请捐出全部家产,以资明堂。 写完后,又长长叹了口气。 叹息的是,看透之后的无奈。 他知道,自己已被陛下放生。 而李国普……迟早要死。 果然,一日之后,圣旨下达。 准许施凤来辞官归乡。 施东学革职,杖三十,驱逐出京,永不叙用。 李国普得知此讯,微微皱眉,却又暗自窃喜。 果然,陛下未让他开口。 陛下,需要我这样的臣子。 …… 休沐近一月的早朝,终于再启。 群臣齐聚,气氛肃然。 众人皆知,这一次陛下开朝,只为一事! 科举。 如今的早朝,朝堂上空空荡荡,少了接近一半官员。 钱谦益望着显得空旷的朝堂,心中窃喜。 几日前,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南京吏部右侍郎钱龙锡的密信。 信中一句话让他如醍醐灌顶, “内阁统六部,今阁臣领尚书,是重之而权愈隆。 抑使六部制之而权反削?” 这话一下点醒了他。 内阁本是总领六部,但如今六部尚书之职,全由内阁大臣兼任, 表面看来,内阁权力更集中。 可细想之下,却是皇权在一点点蚕食。 “陛下于内阁,既任且裁。 阁未重组,以陛下未惬于今阁。 今科,契机也。” 钱龙锡在信中如此断言。 不重组,不是陛下满意,而是心中不满。 这次科举,或许就是陛下借机重组内阁、收回权柄的契机。 更让钱谦益心潮澎湃的是最后几句。 “科举试题,取于四书五经断章。 无定解则对错难辨。 取中,凭运作耳。 此法,源自叔时公。” 叔时公,正是东林书院的创始人顾宪成。 断章取义式的出题,没有标准答案,也就无所谓对错。 没有对错,录取谁便全凭后台与门路。 这便是机会。 钱谦益身为礼部侍郎,名声与学问俱在,此番科举在即,他极可能入选为判卷之官。 是官皆有子弟,而子弟登仕途,必由科举。 判卷之权,正是通天之阶。 他能以此结交权臣,收买人心,从下而上,重整自己的地位。 钱龙锡真乃奇人! 虽远在南方,却能看透京中风向,简直有当年顾宪成那种不居庙堂、却能搅动天下的手段。 “众卿平身。” 崇祯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他神情平静,目光扫过百官时,落在钱谦益身上微微一顿。 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看来这段日子混得不错。 崇祯心中冷哼。 看来自己太久没敲打他,这狗才又皮痒了。 崇祯开口。 “科举将至,然近年弊端层出不穷,若不能除弊,所谓取士便成笑话。 诸卿可有良策?” 话音未落,李国普立刻站出。 “陛下,科举虽设弥封、誊录、搜身、换衣、巡检、锁院等制,仍难杜弊。 臣以为,此次科举必当重整制度,方能取真贤才。” 弥封,遮名隐籍,以防舞弊。 誊录,由小吏抄写试卷,以防识字迹。 锁院,万间号房,考生独居其内,宵禁三日。 搜身、换衣、巡检,更是层层把关。 制度看似森严,实则漏洞处处可钻。 弥封失效,因为考官能认笔迹。 誊录也可破,因为考生能在文中暗藏标记。 至于巡检与锁院,更成摆设。 “臣三度主考,深知其弊。 曾有人欲以银千两贿臣,被臣严词拒绝。 臣可自洁,然无力禁他人之贪。” 崇祯看着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只觉一阵反胃。 这厮,登州勾连八大晋商,暗卖军械。 借科举敛财,满口清廉,满身腥臭。 崇祯强忍不适。 “李卿所言极是。 既如此,便由你执笔,将科举弊端一一写明,张榜天下,以警后人。” 李国普一愣,随后俯身应道。 “臣,领旨。” 崇祯目光再度扫过众臣。 “朕以为,科举取才若只考四书五经,徒得书呆,非得贤能。 此次科举朕决定不再以四书五经为题,而以实学为主。” 声音不大,却震得殿中群臣面色骤变。 唯有孙承宗神情平静。 李国普则是低头不语。 其余人全都炸了。 不考四书五经? 那十年寒窗岂不成了笑话? 若不再以经义定成败,读书人的地位将不保! 再往后,工匠、商贾、兵卒……岂非也能入仕? 太仆寺卿当即站出。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朝堂之上,嗡嗡声一片。 崇祯负手而立,目光冷如寒铁,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这一刻,他才真正让他们明白,新政已经开始。 ------------ 第一卷 第52章 卢阎王! 懿安皇后张嫣之父,天启皇帝的岳丈张国纪开口。 “若是不从四书五经取题,即便为官,岂不都是一些不知仁义廉耻之徒? 此举非大明之福,非百姓之福啊,陛下!” 此人不坏,德行尚可。 若周奎能有他一半厚道,崇祯与周皇后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僵冷。 大批朝臣纷纷出列附和。 这已不是新政不新政的问题,而是要推翻整个祖制。 颠覆自太祖以来的取士之道。 “你们是靠四书五经治理天下的吗?” 崇祯声音不高,却如刀锋般划破空气。 目光一一扫过众臣,冷哼一声。 “朕问你们,如今京城米价几何? 陕西干旱,如何才能让麦苗重生? 两广林多地少,百姓如何养家糊口? 福建临海,渔民如何将鱼货变银? 贵州山峦叠嶂、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梯田亩产几何? 百姓又该如何开荒? 山东、山西、河南、陕西皆食麦,你等可知其异同? 云贵喜酸,其因何来?” 问题一连串抛出。 毕自严原本闭目养神,到后来脸色也逐渐凝重。 这些问题他竟一个都答不出。 “百姓不识四书五经,却能纳税从军。 而你等读书做官,却不知民苦,不懂民需! 整日之乎者也,却对民生茫然无措。 这样的官,要来何用? 朝廷花费万金选才,难道只是选一批作威作福、祸国殃民的废物?!” 崇祯伸手一指西南,“四川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朕要的,是能做事、肯做事、懂百姓、护百姓的官!” 言罢,转向叶震春。 “去向太祖请旨! 言明此次科举以民生为题! 若太祖圣意可鉴,速速回报!” 殿中顿时寂然。 李国普最先出列,叩首高呼。 “陛下圣明,臣遵旨!” 孙承宗、李邦华、毕自严也纷纷上前附议。 反对者无话可说。 陛下问得问题,他们一个也答不出来。 而向太祖请旨,更是堵得他们无从再辩。 叶震春神情苦涩,低声应道。 “臣……遵旨。” 自此,废四书五经,去八股之文,一切以民生为本,已无可能更改。 朝臣心中虽惶惶,却也暗自庆幸,陛下至少提前半个月宣告了题意。 虽短,却好歹有了方向。 这时,钱谦益忽然出声。 “陛下,既然科举方向既定,那主考官的人选,是否也当一并决定?” 孙承宗等人也点头附和。 崇祯一句话便打碎了钱谦益的美梦。 崇祯定下破天荒之举,六部尚书同列主考。 这在大明史上,从未有过。 六部自行选才,各取所需。 当然,若自己选的人出了问题,板子自然也打在自己头上。 当崇祯说出监试官由曹化淳担任时,朝堂再次死寂。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次科举负责维持秩序的,不是卫所兵,而是净军。 由魏忠贤所创、现归皇命节制的净军。 两万五千名净军守科场,基本上能做到人盯人。 崇祯倒是想看看,他们还怎么舞弊? 太监不得上朝,不得称臣,不得执政,更不得参与科举。 此乃祖训! 祖制?名声?遗臭万年? 崇祯冷笑,与那些贪腐污秽的读书人相比,这些冰冷嗜血的净军,反倒更纯粹。 朝臣哑口无言。 “散朝!” 崇祯站起身,甩袖而去。 此刻,他还有更要紧的人要见,没空和他们磨牙。 东暖阁中,卢象昇正候着。 京城此刻前所未有的热闹。 自崇祯下令凡院试及格者,皆可入京会试,又给寒门学子拨银提供食宿,全国学子蜂拥而至。 短短半月间,京师人口暴增。 十几万读书人挤满了城中街巷,驿站客栈无不人满为患。 这一届会试的规模,堪称大明开国以来之最。 陕西虽设有分考场,但大部分学子仍不远千里赶来京师。 连远在广西的考生,也借驿站接力,一路北上。 历来科举分三榜:南、北、中。 所谓三榜,并非名次,而是按地域划分。 南榜占优,江浙、南直隶学子才华横溢,录取比例最高。 北榜次之。 而中榜所属的云贵川、凤阳四地,历年皆为陪跑。 明制规定,一科百人上榜。 南榜取五十五,北榜三十五,中榜十人。 不管实际水平如何。 这意味着,即使西南之地无人及格,也要硬取十人上榜。 即便南方学子满腹经纶,也只能取五十五名。 所谓祖制,实则桎梏。 卢象昇便是南榜出身。 他太清楚这种制度压下了多少真才实学之士。 而如今崇祯废除了地域限制,录取名额不设上限。 更是以民生为题。 这意味着,谁真懂百姓疾苦,谁能以实用之学治世安民,便能中举。 卢象昇感慨万千。 而崇祯看着他,更是他妈的感慨。 面前这位浓眉阔面、气势逼人的读书人,与印象中的儒生迥然不同。 他没有曹文诏的肃杀威势,也没有孙传庭的儒雅锋芒。 若要形容,只能说他有股匪气。 崇祯六年,他声名鹊起。 那一年,天下第一次听说天雄军。 第一个被他打得满地找牙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高迎翔。 汝州之战,高迎翔三十万贼众压境,卢象昇率兵迎战,溃其军。 确山之役,穷追不舍,逼得高迎翔几近跳崖。 滁州之围,高迎翔再起,卢象昇又至,贼军再败。 归德追击,高迎翔被打成孤军。 此后李自成、张献忠等叛军,无不闻其名而色变。 卢象昇不讲虚头八脑的谋略,只认一个字,打。 面对面开打。 打到敌人心胆俱裂,打到再也不敢与他正面接触。 于是,叛军间流传起一句话。 “遇卢阎王,不战为上。” 后世史书记载,他战死之时身中数十箭,仍拄刀不倒。 而眼下,这位“文官屠匪”的猛人正立在御前,神情拘谨。 崇祯淡淡开口。 “文官亲自屠匪,那朕要武将何用?” 卢象昇心头一凛,忙躬身解释。 “陛下,臣非邀功。 实因大名府匪患猖獗,且多为官吏豢养。 商旅被劫,府衙早有消息。 贼去之后,才遣差役装模作样缉拿。 欲使百姓安宁,唯有除匪灭其根爪。” 崇祯沉默片刻,眉头微蹙。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黑幕遍布天下。 山匪多为官匪一体,明面清廉,暗地勾连。 巡剿是假,通风报信是真。 就算贬官治罪,下任也照旧被银子喂熟,恶性循环。 然而这一次,他不打算再姑息。 “既然你喜带兵,朕赐你二十万两,重建一军。 兵员自募,编入官军序列。” 卢象昇一怔。 “朕要你以此军,清扫天下匪患。 锦衣卫与东厂派人辅佐,若有官豢匪者……杀无赦!” 他还未回神,崇祯又补充道。 “听清了,他们为辅,你为主。 军务自行决断,无人得干涉。 若遇隐情,可越级奏闻。” 卢象昇心中激荡。 这是信任,更是重托。 他虽为文官,却与孙传庭一样,骨子里向往战场杀伐。 崇祯心中也有盘算。 让卢象昇提前六年组建“天雄军”,一来是历练,二来是为日后边疆大战做准备。 他甚至已为这位“阎王”选好了练兵之地,宣大边镇。 那将是皇太极的噩梦,也是建奴的坟场。 最后,他将一份厚厚的册子递给卢象昇。 那是把曹文诏、孙承宗、孙传庭三人对付建奴的法子整理而成。 崇祯目光灼灼,唇角微扬。 他在等。 等着这个文官出身的“卢阎王”,能给出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 第一卷 第53章 南直隶!看懂掌声!(*^【表情】^*) 抱着期待的,不止是崇祯。 还有一旁撅着屁股站着的王承恩。 自从见过曹文诏、孙传庭等人,老太监已经明白,能让陛下亲自召见的,个个都是狠角色。 一个比一个阴损。 “擒其妃,发其茔,下作之举,何必为之?” 好,好! 这才像是领兵打仗的人说的话,正气凛然,不屑下作之计。 王承恩暗暗点头,心里在替他鼓掌。 可紧接着卢象昇的下一句话,让他直接梗在原地。 “擒其妃,不如擒其母。 妃可激怒而死,母则立于城头,敌军箭矢不敢发,其战力去半。 若于城中藏兵设地火,佯败引敌入城,则奴骑无用。 以箭射之,以火阻之,皆可。” 这几句话一出,崇祯嘴角抽搐,王承恩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前一句还嫌“太下作”,后一句干脆直接上人家老娘? 但偏偏,听着又有理。 卢象昇的战法险,却透着狠。 他要的不是一城一地之胜,而是以险招逼敌决战,一战定乾坤。 崇祯沉思片刻,忍不住出声。 “此计若行,恐有诸多变数。 皇太极岂会尽兵入城?” “奴主必留军于外伺机,然部分入城,门闭焚路,粮绝井填,瓮中之鳖也。 外军欲救,不可离。 不救,则坐观其死。 若奴骑外驻,设陷马坑、绊马索、火炮轰之,逼其迎战。 骑兵失驰,便失命。” 听完后,崇祯无言良久。 这人……果然不愧“卢阎王”之名。 别人打仗讲稳,卢象昇打仗讲“完”。 要么全赢,要么全死。 在王承恩看来,这法太险。 可崇祯心里明白,这不是鲁莽,而是延续。 曹文诏、孙承宗、孙传庭三人,若真能把前几步全部实施,建奴必然元气大伤。 那时,皇太极反求一战。 卢象昇,正是在替他布那场最后的决战。 他不只是补充战策,而是在为整个战略画上句号。 只是这句号画得太狠,连崇祯看着都忍不住直冒冷汗。 不能这么打啊,老卢。 咱大明的人命金贵着呢,不该拿命换命。 只要朝堂稳住,建奴根本不值这样拼。 想到这,崇祯压下心头叹息,换了个话题。 “对南直隶怎么看?” 卢象昇一揖。 “臣以为,当裁。” 崇祯挑眉。 此事,他早有心思。 只是一直无时机推进。 “说下去。” “臣本南直隶人。 此地虽属朝廷,然权重一方,疆域过广。 安庆、徽州、江宁、苏州诸府,皆归其管辖。 既似朝廷,又非朝廷,民受双重赋税,弊端频生。 臣以为,当裁南直隶,设行省以分其权。 可令安庆、徽州地界合并为一省。 江宁、苏州合并为一省。 地理相衔,政务可畅,百姓可安。” 崇祯听完,缓缓点头。 康熙年间的“安徽”“江苏”,皆由此而生。 “大伴,记下来,速送首辅。” 王承恩应声领命,忙不迭地记下。 自大明立国以来,南直隶始终未被裁撤。 如今的南京,早已从“留都”变成了“都城”。 然而历史一次次证明,凡是把南京当成国都的皇帝,结局都不曾太好。 最早是东吴孙皓; 其后是建文帝朱允炆; 再往后,就是南明的朱由崧。 就连昔日与太祖朱元璋血拼的张士诚,也未逃此劫。 近代的老蒋,亦步了这条路。 山清水秀,钟灵毓秀,这里被称作龙兴之地。 可奇怪的是,凡称帝于此者,无一人得龙气庇佑。 卢象昇有些发怔。 他没想到,自己方才的几句话,陛下竟全听进去了,还命王承恩亲笔抄录送往内阁。 崇祯将一份文书推到他面前。 “看看这个。” 卢象昇接过一看,心中顿时明白。 这是一份从东江传来的密报,黄道周所奏。 锦衣卫与东厂的情报也汇于其中。 南直隶贪腐成风,甚至有人暗中与建奴通商。 陛下要他组建成军,首战之地便是南直隶。 原因显而易见,他本就出身南直隶。 以南人之手清理南方污秽,正如当初以陕西人治陕西。 “臣即刻回宜兴,着手组建军伍。” 卢象昇拱手。 “大名府尚有数名能臣勇将,臣可否一并携带?” 崇祯点头。 “允。” 天雄军之所以能打,原因就在于此,这支军队是以卢氏族人与乡党为骨干。 他们血脉相连,恩怨共担。 二狗子战死,便有二狗子的父亲、岳父、舅父、叔伯、兄弟去拼命报仇。 正因为如此,他们逢战必死战,从无退意。 世人只知辽东的秦兵骁勇,却不知这支出自江南的血亲军,更加悍勇。 史载,高迎翔麾下号称三十万大军,正面硬撼天雄军两万,竟被打得支离破碎。 有人甚至言道,若兵力相等,孙传庭的秦军也得避其锋芒。 “待你肃清南直隶,袁阁老会赴南京坐镇。 其后,你可直下广东与福建。” 广东亦不安生。 虽非叛乱,却因官吏横征暴敛,民怨深重。 崇祯的语气渐冷。 “到了广东,派人将濠镜岛给朕犁一遍。 岛上西洋蛮夷与私铸火器者,统统押解进京。 朕要活的。” 世人只道红夷大炮如何神奇,却不知那玩意本出自大明匠人之手。 只是流入广东,反卖给葡萄牙人罢了。 后世有人鼓吹葡萄牙大炮如何威震天下,甚至说宁锦大捷靠的是洋炮。 崇祯嗤之以鼻。 几何、算术、火器…… 西方不过是拾我中华旧物。 秦汉时的《九章算术》,早已包含几何原理。 九九乘法表自战国便成体系。 那时的欧洲,还处在蛮荒时代。 到了万历年间,西学入华,反被大明改良完善,再传回西方。 传来的是残本。 传回去的却是精华。 濠镜的铸炮匠人技艺超绝,却被排斥在体制之外,只能靠走私谋生。 他们不敢署名,不敢要专利,成果自然被葡萄牙人据为己有。 大明实行海禁,仅在濠镜设互市。 但那岛早已混乱不堪,管控如同虚设。 福建更甚,虽禁一切民间通商,却有郑芝龙以一己之力掌控海贸。 台湾表面为明土,实则早失掌控。 南部被西班牙人占去,后又被荷兰人逐走。 北部是郑芝龙的天下。 这便是晚明,该守的守不住。 不该丢的全丢了。 成祖拓下的海上霸权,一朝尽失。 广东、福建走私猖獗,技艺流向西方。 若非如此,欧洲那个被蒙古铁蹄踏烂的荒地,何来复兴? 每当思极至此,崇祯就感疲惫和愤怒。 近代工业革命之火源于中华,却被西方列强传承壮大。 原因无他,成吉思汗的孙子巴都,攻打克里米亚地区之时,意大利商人把鼠疫带回了欧洲。 致使欧洲损失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导致天主教对地方的控制减弱,形成了欧洲的文艺复兴。 促成了工业革命。 而此时的大清却在大兴文字狱…… 一个是放松思想,一个是加强管控。 可悲可叹! 中华之殇绝不能重演!!!!!! “记住,濠镜之民,能用者带回,不能用者尽诛。 告诉那些西洋蛮夷,欲做生意,可。 但须与朝廷签约。 敢私通者,杀无赦! 至于福建,所有走私之人,一律清除。 告诉郑芝龙,若想葬身海底,便继续他的海盗勾当。 若想保祖坟不塌,就进京来见朕。” 崇祯顿了顿,语气平缓下来。 “福建海民,鱼获虽丰,却难以养家。 若由朝廷收购干海货,运往内陆,改善军队伙食,可行否?” 卢象昇俯身叩首,声音沉稳。 “陛下圣虑周详。 此举,既可抚民,又能养军。” 崇祯点头。 他要的,不只是剿贼与清官。 他要的是,一个重新归整的大明。 ------------ 第一卷 第54章 民福>国富! 想让百姓富裕,首要之务,是让他们赖以活命的本事变现。 种地的农民苦,靠海吃饭的渔民更苦。 沿海渔家,全靠那点海里捞出来的海物过日子。 风平浪静尚能勉强糊口,可一旦风暴来临,船毁人亡,就等于整家被判了死刑。 内陆官员吸血靠赋税,沿海官员则靠渔赋。 捞到要交,捞不到也得交。 船翻了人没了,税照旧。 没钱? 徭役伺候。 锦衣卫从福建、广东汇报的情况更是触目惊心。 六成渔民住的是海边随手搭起的窝棚。 三成连窝棚都没有,只能在船上过活。 剩下的一成甚至无船,只能出卖体力。 大明亏欠百姓的太多,也太久。 福建、广东不像陕西那种天灾之地,这里并不穷。 相反,这里极富。 只是都进了贪官污吏的手里。 既如此,那就杀。 杀出朗朗乾坤,杀出众生平等。 暴君之名? 朕接得心安理得。 崇祯不急着动南直隶,也不急着对付武之望、李国普。 他要动的是盘根错节、数量庞大的蛀虫集团。 杀一个武之望于大局无补。 他唤来卢象昇,让这位“卢阎王”一路平推过去。 从南京杀到福建、广东,凡是锦衣卫和刑部办不到的,朕就用军队平推。 渔民的海货无法变现? 那朕就按军粮统一采购,由朝廷给他们托底。 大明的军队号称一百七十万,但真正能打的不足四成。 各地卫所军屯的烂事,锦衣卫和东厂的情报能堆满屋子。 这些人必须清理,但不能全砍。 能打仗的上战场。 不能打仗的去种地。 不能打仗又不肯种地的,朕就把他种到地里。 崇祯看过周遇吉带回的陕西兵,他们一个个极为消瘦。 辽东军稍好,却也常年见不到肉。 长期营养不良,体能根本跟不上。 关键在于食物。 南北饮食差异巨大,运输困难,连皇帝吃的海鲜大部分都是晒干的。 北方军卒别说新鲜海味,干货也少见。 猪、鸡鸭鹅、牛羊的养殖,崇祯与毕自严讨论过。 但周期长、成本高。 猪不喂粮食只吃野菜,根本不长膘。 牛羊舍不得杀。 肉类远远供应不上。 最能快速补足营养的,就是海产干货。 朝廷出面大量收购作为军粮,沿海渔民的收入就有了保障。 军卒的营养也能得到改善。 渔民有钱后就能扩大捕捞规模,形成正循环。 福建、广东、浙江数千里海岸线,完全能供养大明整个军队。 至于口味差异? 模仿商贾把燕窝炒成奢侈品的套路就行。 加上明刊的推广,效果一定立竿见影。 皇帝亲自代言,谁敢不吃? 渔民富了,就会向内陆采购粮食、布匹、器物等。 商业循环的雏形便出现了。 崇祯命毕自严大力鼓励养殖鸡鸭。 他没解释为什么。 他心里清楚,明年陕西将迎来蝗灾。 崇祯八年更是全国大爆发。 蝗虫未变异之前是美味,变异后体内带毒素,人吃必死。 历史上的大明就是人吃了变异的蝗虫,导致大面积死亡。 尸体腐烂,又引发了鼠疫。 天灾叠天灾。 灭蝗虫,鸡鸭最可靠。 鸡能飞,鸭子能啃卵,是天生的灭蝗虫大杀器。 大量养殖鸡鸭意味着大量鸡蛋、鸭蛋产出。 用盐一腌,就是军中的营养食材。 毕自严心疼军费开支,但崇祯毫不在意。 只要能让官兵吃得营养健康,百姓能有收入,花多少钱都值。 更何况,卢象昇把广东、福建那帮蛀虫犁一遍,所得银两够让百姓养几十年鸡鸭。 他到现在也没动浙江和山东。 浙江、两淮,是大明的盐产地,基本都控制在浙商手中。 山东则是圣裔孔氏所在的根基地。 两地皆为巨富。 …… 卢象昇离京之日,带走了二十万两白银。 也带走了兵部右侍郎与平匪总督两顶沉甸甸的乌纱。 这是继孙传庭之后,又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文臣,被陛下硬生生拔为军方新贵。 同时也没给安排随行监军。 曹文诏、孙传庭、周遇吉、卢象昇,这四位新贵身边都没有监军。 至于赏赐的银子怎么花,更无人过问。 这当然不合祖制,但就连孙承宗都不置一词,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吭声。 他们也没给崇祯丢人,不但做事效率高,成果也很显著。 陕西募军不过数月,已经能看出一支强军的模样了。 京营里跟着周遇吉操练的十万兵卒,号子声整日翻腾,隔着半个京城都听得到。 和从前那死气沉沉、混吃等死的京营相比,判若云泥。 这时,李邦华递上奏表。 两件事。 其一,为杨涟、左光斗等君子平反。 其二,反对史可法接任湖广巡抚。 崇祯看完,只觉头疼。 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无一不是忠贞之臣。 却全都死在许显纯手里。 死的极惨。 杨涟被刺瞎双眼、刺聋双耳,肋骨尽断,又被麻袋压顶。 却仍未死透,最后以铁钉贯顶而亡。 左光斗更惨。 他学生前去探望时,他四肢被石砸断,双目已失、鼻翼已被削半。 得知学生来看他,要以死替他鸣冤。 他怒喝,“庸奴!国家糜烂至此,吾死不足惜! 汝若在此被害,谁辅佐陛下? 还不速去? 再不走吾便拼了这条命也要先杀汝!” 这就是大明的忠贞之士。 到死都没有怪罪皇上。 到死都在心系大明。 这个被他赶走的学生,便是史可法。 史可法的名声在后世毁誉参半。 赞他忠烈者有之,骂他毫无决断者有之。 可他终究只是个书生。 不是孙传庭,也不是卢象昇,更不是江阴的阎应元。 让他在南明那片烂泥塘里扭转战局,本就是强人所难。 但治理一地,他绝对绰绰有余。 这便是崇祯让他去湖广的原因。 至于为杨涟、左光斗等人平反…… 崇祯是真的头疼。 道理是非分明,平反理所应当。 可只要一平反,必然牵扯刚下葬不久的天启。 天启的陵墓本就因财政窘迫而草草完工,再把滔天骂名压上去…… 崇祯是真的有点于心不忍。 看了一眼窗外飘落的雪花。 思虑再三,崇祯决定还是压后再议。 先把火烧屁股的事处理完,再回头解决这份旧账。 崇祯揉了揉眉心。 “大伴,召宋应星来东暖阁。” 北京下雪了。 天启七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都来得晚一些。 随着雪落,寒意陡增,连加厚的棉袍都挡不住那透骨的阴冷。 小冰河期……终究还是来了。 宋应星从东暖阁出来后,立刻忙碌起来。 这次他不是去皇庄折腾土豆,而是研究三样东西。 蜂窝煤、专用炉子,还有……火炕。 这三件东西都不复杂,可组合起来的效果却让宋应星惊叹。 辽东本有火炕,但陕西、山东、山西、河南只有少数地方会建。 火炕与灶台相连,做饭时的火气会经过炕身,再由烟囱排出。 火灭后插铁板,整夜温暖。 蜂窝煤火力不猛但无烟,用来取暖再适合不过。 崇祯下令配套打造烧水壶,并由《明刊》大力宣传喝熟水的好处。 如今天寒地冻,这批已量产的炉子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就在宋应星忙着把炉子运往全国时,京城迎来了一位从北直隶通县来的少年。 雪落在他肩头的包袱上,靴底在积雪里印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像他日后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一样清晰。 他的名字叫……阎应元。 ------------ 第一卷 第55章 大明科技! 阎应元,历史上他的官阶并不高,不过是江阴一名典史。 但他并非江阴人,而是出自北直隶顺天府通县,通州人士。 崇祯十四年他受命南下担任江阴典史。 直至三十八岁殉国时仍是典史。 阎应元无功名,甚至连院试的门槛都没迈过。 他身量壮阔,力大过人,凭一身武勇得了京仓大使的位置,负责料理粮仓。 如今的大明因科举而震动朝野,但与阎应元并无关系。 前些日子,锦衣卫押解公文途经他乡,竟到他家借宿。 饭后,那名锦衣卫与他闲聊几句,忽然劝他参加武举。 大明的科举制度向来先文后武,两者相隔一两月,但崇祯下令文武并举同开。 临走时,那锦衣卫竟硬塞下十两银子给他做盘缠。 又给了一封所谓到京城可照应一二的信件。 “你若不去,大明必少一员猛将。” 阎应元不信。 他不信自己会成为驰骋沙场的将军。 但鬼使神差,却还是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当他安顿在朝廷为举子准备的住所时,那名锦衣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此人已到”的消息飞快传回皇宫。 他是真怕这小子不来。 指挥使说得很明白,这是陛下亲下的旨意。 阎应元若不来,他也别回来了。 …… “臣,徐光启请罪,万死!” 双鬓斑白的徐光启跪伏在地,声音颤抖。 崇祯对王承恩一摆手。 “赐座。” 徐光启六十五岁。 这位老臣因信奉天主教遭受种种非议。 但他从西洋传教士那里学来的却远比旁人想象的多。 他译出了《几何原本》前六卷。 编写出了《农政全书》,同时修订了《崇祯历书》。 更重要的是,他酷爱火器铸造。 与他的学生孙元化不同,他不仅喜欢造炮,更喜欢在战场上亲自操炮。 他的知识面之所以如此宽泛,从农业到数学,从火器到历法,只因两个字……太闲。 他在翰林院的工作就是抄书、改错字。 后来调到礼部、鸿胪寺,也不过是整理外文典籍。 正因为闲,又常与洋人打交道,才越发沉迷西方器物。 “徐光启,抬起头来。” 徐光启忐忑抬头,崇祯定定看着他,缓缓开口。 “若有一天,大明船坚炮利,远征西洋。 发现那里地广人稀、物产丰盈、军力孱弱。 你会怎么做?” 徐光启愣住,半晌才低声吐出两个字。 “征服。” 这不是他本心,但却是最现实的答案。 “若反过来呢?” 徐光启脸色骤变,胸膛剧烈起伏。 “臣……明白了。” 崇祯之所以敲打他,是因为这老小子此时正迷恋天主教。 被他们宣传的什么博爱、和平,深信不疑。 崇祯让他明白,这些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幻梦。 若有一天西洋舰队横渡大海,见大明地广人丰却虚弱无力。 那一刻,一切慈悲与信仰都是幌子。 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鸦片、赔款、割地…… 那些后世的种种屈辱,皆因两个字。 弱! 富! 弱而富,就是原罪。 “朕准备重开王恭厂,将军器局与兵仗局从工部与内府剥离。 统一并入王恭厂,由你统筹,专责火器铸造与研发。” 军器局属工部,主造火铳、火炮。 兵仗局属内府,打造三眼神铳、弗朗机等精细器械。 王恭厂则是生产火药的地方。 王恭厂之所以关闭,全因天启大爆炸所致。 那场灾难死伤两万余人,且大部分为工匠。 整个大明军工体系分属不同衙门,各自分拨银粮,管理更是一团浆糊。 克扣成风,贪腐严重。 运往前线的炮弹里,哑弹比例更是惊人。 贪腐已将大明变成了一头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后世批评孙承宗只守不攻,殊不知他最清楚大明底子有多薄。 若无魏忠贤掌控内府时提供的无掺假炮弹,宁锦大捷根本不会出现。 魏忠贤说过一句最实在的话。 “奴虽残缺,但奴知家国大义。 哪些钱能拿,哪些钱不能碰,奴分得清。” 一个阉人都明白的道理,后世那些所谓将军却不懂? 哎!可悲可叹! “臣愿肝脑涂地!” 徐光启叩首。 崇祯递给他一叠纸张。 “大明火炮弊端极多,射程近、装填慢,大将军炮更是沉重易炸膛。 你需从火药入手,使其威力更大、射程更远。” 崇祯懂火炮的理论,但终究只是纸上谈兵,具体实现还得靠真正懂行的人。 另一份图纸,他已给了一旁的孙元化。 那是……迫击炮。 大明的火炮,在明末几乎成了定时炸弹。 炸膛并非偶发,而是常态。 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两个,材料不过关,工艺跟不上。 炮管内部粗糙,光洁度几乎为零。 尺寸精度全凭工匠的眼力,受压不均便成了家常便饭。 至于那沉重到离谱的炮座,看似稳固,实则只是为了勉强抵住后坐力。 可就算如此,炮座震裂的事情依旧屡见不鲜。 当然,这是和后世工业标准对比的结果。 单论现在的科技水平,大明的军工还是制霸这个时代的。 但对明军来说,这些缺陷就是每天要赌命面对的现实。 火炮所用的弹种也远未成熟。 实心弹(铁球、石球)专打城墙。 散弹以铁砂铅丸喷射杀敌。 威力最大的开花弹也不过是薄皮铸铁、青铜壳加火药加引信。 而所谓的火箭弹更像是烟花竹筒,大多被军队当成照明物使用。 因此,想让大明的火器体系脱胎换骨,崇祯心里非常清楚,关键点只有两个。 火药配比与金属提纯。 光靠生铁和青铜,连最粗陋的掷弹筒都造不出来,更别说后世的迫击炮。 作为穿越者,他知道无数现代的冶金方法。 但他明白,那些技术放在大明完全无法实现。 唯一能依靠的是已有的水力锻铁技术。 只是动力太弱。 于是,王恭厂的新址被他直接定在密云。 那是北京外最重要的边关重镇。 也是瀑布落差二百余米最多之地。 理论他能给,至于如何将瀑布之力转成强大动能,那就得靠他们了。 孙元化今年四十六岁,是典型的技术狂人。 在接过崇祯写满提纯模型的纸张后,他当场就在东暖阁的地上盘腿坐下。 开始推算。 王承恩被吓得张大了嘴。 而另一个疯子,毕懋康更夸张。 他原本要到崇祯八年才改良出燧发枪,如今却被崇祯提前给拉来了。 他接过图纸后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盯着图纸上每道线条,越看越发狂。 因为崇祯给他的,不只是燧发枪结构。 还有撞针、枪机与早期子弹的雏形。 这相当于让一个还在摆弄火绳枪的人,看到了整整两百年后的武器理念。 毕懋康揪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像是中了魔怔。 徐光启在一旁调配火药比例。 孙元化紧盯金属提纯原理。 毕懋康沉入未来的枪械世界。 只有王徵,看上去最冷静。 但也只是看上去。 崇祯让跟着天启干木匠活的小太监,照他画的图纸打造出一座简易蒸汽机模型。 模型虽粗糙,却仍能以蒸汽驱动铁制小风车不停旋转。 王徵先看模型,再看手中的图纸,忽然从布包里掏出一艘小舟模型。 他盯着蒸汽机与小舟看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然后,他也疯了。 崇祯心里一动,果然。 一直有野史说,王徵打造过“火船自去”,也叫自行舟,是真的。 而那艘能靠蒸汽航行的船,极可能在大明覆灭后,在满清禁火器政策下彻底被抹除。 他妈的满狗害我华夏不浅。 竟还有人恬不知耻的已满清后裔自傲!!! 东暖阁里炉火渐旺,几个技术狂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记了寒冷、饥饿与时间。 崇祯没有打扰他们,只让王承恩添了几盆炭火,自己退了出去。 自穿越以来,他从未有一天敢真正停下。 如今明末的科技猛人悉数被他提前唤醒。 又有足够的银钱与资源交给他们支配。 也许,几个人能让大明军工强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大明正在被他硬生生推向一条从未有人踏过的道路。 他回头望了一眼辽东方向。 你们……再无踏入中原半步的可能。 崇祯阻止了王承恩准备轿辇,迈步朝午门外走去。 “陪朕去明堂瞧瞧。” ------------ 第一卷 第56章 黄埔军校! 明堂,如今已成了进京赶考学子的必到之地。 孩子们在明堂里玩闹、读书的模样,都被画匠捕捉下来印在《明刊》上。 成了大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最近一期的封面上,是两个笑得明媚的小丫头,周丫丫和虎小妞。 也正因这个封面,大明的百姓才知道了她们的父亲,周遇吉与虎大威。 两个足以称作大明定海神针的猛将。 明堂在不断扩建。 因为来的人越来越多。 年纪大些的课业繁重,小不点们则整日疯跑。 崇祯很大方,因为他现在很有钱。 孩子们吃得非常好,穿得也不差。 不过他特意下旨,用料不许奢华,粮食不得浪费。 刚踏进明堂的大院,一个满脑袋雪花的小人儿便“扑通”摔在他的脚边,是周丫丫。 辽东长大的孩子见雪最是欢喜,她正带着伙伴堆雪人。 见到皇帝,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乖乖行礼。 简单问了几句他们的课业,崇祯又去了年纪大一些的课堂。 明堂伙食虽由御膳房提供原料,但运作完全独立。 掌勺的是三十余岁的赵敏,不是倚天里的那个,而是辽东猛将满桂的妻子。 这是一个能写进史书却几乎没留下名字的女子。 她进京时带来了两个孩子。 满孝明,十四岁,高得吓人,正拎着石锁练肌肉, 满孝贞,女儿,八岁。 崇祯看他第一眼就知道,这小子长大了,绝对是第二个满桂。 果然,还没等他说话,满孝明便跪地行礼,然后憨憨地来了一句。 “俺要参军,回辽东打建奴。” 下一刻就被他娘一巴掌拍了回去。 “想要参军,等到十八岁通过夫子的考试才行!” 满孝明当场傻眼。 对他而言,握刀如呼吸,握笔如要命。 崇祯很是欣慰,勉励了几句,又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有个五岁的小屁孩当场拉屎,被教训得一边哭一边蹲。 他叫赵小泉,是赵率教的孙子。 崇祯一进门,他屎还没拉干净就跪下行礼,小鼻子上都沾了雪。 孙传庭的儿子孙东启今年七岁。 曹文诏的女儿曹明漪十七岁,漂亮是漂亮,可她刚才训斥赵小泉训得那叫一个凶。 周围的小屁孩看她的眼神无不畏惧。 毕竟,曹文诏的闺女,你能指望温婉到哪儿去? 周遇吉的儿子周壮倒是一脸憨厚的傻笑。 与这些粗糙的小家伙不同,孙承宗的孙儿孙女站姿、礼仪、言语都有板有眼。 崇祯看着他们,心底忍不住叹息。 历史上孙家死绝,这些活生生的孩子,全被埋在尘埃里。 其他孩子还有,洪启元(12岁)、洪若渝(8岁),洪承畴的子女。 左明玥(7岁),左良玉的女儿。 黄继武(11岁),黄得功的儿子。 祖克威(13岁),祖宽的儿子。 祖绍毅(9岁),祖大寿的孙子。 黄麂(17岁),黄道周长子(唯一史书留名)。 黄道周的次子、三子,史书无记载。 最特别的是秦良玉的孩子。 他们穿着土家族的衣裳,一来就显得与众不同,而且人数最多。 马万年(6岁)、马兴邦(5岁),秦良玉的孙子。 秦振邦(9岁)、秦安姝(7岁),秦邦屏的孙辈。 秦守业(7岁)、秦明蕙(6岁),秦邦民的孙辈。 还有正在吃奶的小家伙们若干,加起来足有十四个。 崇祯哭笑不得。 老夫人也太耿直了,连襁褓里的婴儿都送过来了…… 还有一对兄妹刚刚到京,模样极为扎眼。 羊皮袄、白头巾、脸上高原红比胭脂还红。 猛清昭(9岁),猛清如(6岁)。 一看姓氏便知,这是猛如虎的儿女。 崇祯见到这身风尘仆仆、黑黢黢的羊皮袄,差点当场骂人。 虎小妞来京都有护送,这俩孩子加一个娘,居然是靠腿从宁夏卫走来的。 “便留在明堂,和满夫人一起打理后厨吧。” 猛如虎不操心,崇祯不能不管。 明堂建立,就是为了让这些为大明付出一切,却没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能好好地活着。 和他们热爱并守护的大明一起,都好好地活着。 最后,崇祯见到了魏忠贤四岁的侄孙,魏麒麟。 “长大想做什么?” 魏麒麟歪着脑袋想了想,奶声奶气地开口。 “当太监!” …… 明堂里的夫子组成很复杂。 孙承宗、李邦华等人挂着“名誉教授”的名头,偶尔过来上一堂课。 不过他们讲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治政细节、兵法沙盘、战场应变。 方正化与曹化淳也会来,教授的则更直接,杀人技。 年纪大一些的,已被允许直接参加科举。 至于那些小不点,就让他们有个完整的童年吧。 有自己在,这些小树苗们,绝不会长歪。 崇祯离开前,回头望了眼明堂。 这里将是大明的黄埔军校。 …… 一直到掌灯时分,徐光启等人终于从昏天黑地的痴迷状态中缓缓恢复。 几人抱着图纸出了东暖阁,却发现王承恩正恭敬立在门外。 “陛下让咱家为几位大人准备了餐食,大人们吃过再出宫不迟。” 几人惶恐,也感动。 几人在陛下面前失态不说,如今又已过宫门关闭时辰。 陛下却不但不怪罪,还特意备了饭食。 正准备谢恩时,王承恩指了指他们手里的图纸。 “几位大人握着的是何物?” 众人一愣,还未回答,王承恩便接着柔声说道。 “大人们手中握的是我大明的未来,是大明的最高机密。 这更是陛下对几位大人的信任与托付。” 徐光启率先跪下,重重叩头。 “臣,谢陛下隆恩!” 其他人也纷纷跪地。 是啊,这些东西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可陛下却毫无防备地让他们带走。 这样的信任,比任何千言万语更能振奋人心。 “王恭厂重建在即。 陛下已调百名锦衣卫好手随行,听候大人们调遣。” 停顿半瞬,笑道: “此举是为诸位大人的安全。 也是陛下给诸位大人的特权,随时可以向陛下亲禀进展。” 短短一句话,让徐光启等人热血沸腾。 这不是不信任,而是陛下在给他们撑腰,让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尽管干。 王恭厂重启,拨银百万两,无上限。 崇祯下了血本。 徐光启等人抱着图纸,顶着风雪走出宫门时,都觉得遇见了明君英主。 同时也意识到,属于他们的时代即将到来。 翌日早朝。 毕自严第一个跳出来,足足说了小半刻钟。 如今六部里最忙的是户部,最活跃的也是户部。 官方银号名字已定,崇祯力排众议命名,大明央行。 售卖土地、百姓贷款,全归央行管理。 九边的分行已经在筹建,按毕自严的说法,过年前,边军寄回家的军饷,必能送到亲人手里。 好消息刚说完,这个贱人便抬头说道。 “陛下,钱不够了。 请陛下随便从内库拨个百万两应个急如何?” 崇祯选择性失聪。 直接越过他,看向孙承宗。 孙承宗出列,汇报广西、西南军队的筹备情况。 如今西南叛乱未平,只能先立项,待局势稳定后再全面扩军。 朝堂上多了几个新面孔。 礼部左侍郎杨嗣昌、工部尚书韩爌、刑部尚书刘鸿训、吏部左侍郎李标。 他们昨日抵京,崇祯去了明堂,他们先见了孙承宗。 杨嗣昌三十九岁,文人气十足。 儒雅、俊朗,儿女四人。 后世对他评价两极,可崇祯却很清楚,此人能用,而且是有大用。 现在大明不需要他去领军,他做好文臣就行。 科举在即,吏部礼部工部忙得要命,兵部次之。 这是崇祯故意为之,不给他们任何缓冲时间。 结果他很满意,没人叫苦,也没人提要求。 朝会进行得极为平和。 但当崇祯视线落在李国普身上时,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李卿,朕让你编写的科举作弊之法可在?” 李国普出列。 “陛下,臣自领命后不敢懈怠,昨日彻夜未眠,将舞弊之法整理成册,请陛下过目。” 奏章呈上。 崇祯翻开,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这确实是一份作弊大全,罗列得极其详细。 但全是之前被查处过的那种。 换言之,李国普所谓的彻夜未眠,就是把人人皆知地重抄了一遍。 李国普自我感觉良好。 奉圣之法人人会说,但真正能做到不得罪任何人的同时,又让皇帝满意的。 世上寥寥无几。 而他恰恰是其中之一。 他支持陛下革新,又不揭任何人的伤疤。 既不唱反调,也不触动任何人利益,这样他就没有敌人。 崇祯合上折子。 “很好,朕很满意。” 李国普大喜,躬身。 “臣愿为陛下、为大明肝脑涂地!” 崇祯点头。 “如李卿这等洁身自好,才是朕的大明所需。” 李国普听得心花怒放。 然而崇祯的下一句话,却像是晴天霹雳。 “说吧,给你送银子的是谁?” 空气瞬间凝固。 李国普,彻底愣住了。 ------------ 第一卷 第57章 科举开始! 李国普是真的愣住了。 为了突出自己的清廉,上次早朝他确实说过有人和他送银子,被他严辞拒绝。 当时陛下满意,他也满意。 随后陛下让他整理作弊手段,他以为事情已经到此为止。 在他的设想中,今天陛下夸奖几句,宣布散朝,他的名声就立稳了。 既讨好了陛下,又给朝臣卖了人情。 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 崇祯声音冰冷。 “说,给你送银子、让你在科举舞弊的人是谁?” 他抬头,迎上的却是陛下完全不再掩饰的寒意。 说? 陛下会恼怒。 不说? 欺君! 他下意识望向朝堂,目光在众人之间掠过,最后咬牙,指向了户部右侍郎刘应遇。 刘应遇与八大晋商勾连极深。 薛凤翔、苏貌相都因魏小贤挖出的黑料被连窝端掉,唯独刘应遇暂时没动。 他是东林党,也是东林党里最肮脏的一撮,与钱谦益走得极近。 “给臣送银子的是户部右侍郎刘应遇。” 话音刚落,刘应遇扑通跪下。 “禀陛下,臣……” 话没说完,崇祯打断。 “刘应遇,你祖籍湖广孝感。 袁阁老此刻就在湖广。 莫要因你让刘氏满门遭难。” 刘应遇脸色惨白。 他懂了。 湖广有袁可立,有锦衣卫,有东厂番子。 陛下这是给他选,要么死自己,要么死全族。 “臣……认罪。” 李国普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有人认罪,就不会牵连自己太重。 不过是象征性惩处,顶多吃点板子,不会丢官,更不会丢命。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你给李国普送了多少银子?” 李国普心里一惊。 不是吧? 都认罪了,还问这个干什么? “两千两。” 刘应遇低着头。 呼! 李国普心里又松了下来。 两千两不算多,尤其对他这种内阁大臣。 现在又不是洪武,六十两就剥皮实草。 再说,他一直支持陛下的改革,陛下应该不会为了这点银子就动他。 然而下一刻,崇祯的声音冷得让人心里发麻。 “他是否严词呵斥拒绝?” 刘应遇抬头,看了李国普一眼,目光带着怨毒,也带着报复。 “禀陛下……无有拒绝。” “嘭!” 案几被拍得山响。 崇祯的怒喝在朝堂炸开。 “当面欺君!罪不可恕! 来人,将李国普及其家人亲眷,统统押入诏狱! 刘应遇身为朝臣,营私舞弊! 押入刑部大牢严讯,朕倒要看看,祸乱我大明科举的蛀虫,到底还有多少! 大明,不养酒囊饭袋,更不养敢在科举动手脚的蛀虫!” 言罢,大袖一甩。 “散朝!” 直到此刻,钱谦益才恍然大悟。 陛下一直隐忍不发,是为了给李国普定罪。 不是普通的罪。 是,欺君、抄家、灭族的大罪。 逼李国普指认刘应遇,只为顺势拔出更多烂泥,再杀一批。 科举将近,还要杀一批。 为新人腾位置,为新的朝堂清路。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这官,当得太吓人了。 永远不知道那枚回旋镖什么时候飞回来。 也不知道它会砸在谁头上。 尤其是站在他前面的杨嗣昌。 这人第一天上任,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更要命的是,还有个礼科给事中陆澄源天天盯着他。 再加上袁可立若回京…… 他这个礼部右侍郎怕是要被往死里整。 钱谦益心里打了个寒战。 要不……还是辞官吧? …… 科举还有三天,黄道周归京。 随他而来的是皮岛十余万辽东遗民。 大批勋贵被清算,留下无数空宅、店铺、田地。 这些人由户部、大理寺、刑部入册安置在这些地方。 比辽东遗民更早抵京的是,陕西九千多名孤儿 毕自严建议,把这些人分散安置在天津及北直隶各地。 崇祯拒绝了。 陕西孤儿尽是无依无靠的孩子,辽东遗民九成是妇人孩童。 他不放心把这些人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京城才是最安全的。 他已为她们的未来想好了出路。 登基那会儿,他没精力、也没资本去搞穿越者的搞钱套餐。 可如今宋应星、孙元化都在他麾下,肥皂、香水、玻璃、细盐……统统都能安排上。 这些孤儿寡母太苦,他得替她们开一条生路。 同时大明还有一个奇怪现象。 战乱折损了无数青壮,剩女成堆。 可那些退役或伤残的老卒,却一个个成了没人愿嫁的光棍。 女人宁愿给富贵人家做小、为奴,也不愿嫁给穷卒。 既然如此,礼部闲着也是闲着,就给朕去当红娘。 让老卒成家,让孤儿寡母有依靠。 未来伤兵老卒的待遇,会极其优厚。 …… 京城西南,新建的大型简易建筑群落成,原王恭厂旧址。 这里便是养济院。 陕西孤儿暂居于此。 吃穿不缺,棉衣充足。 蜂窝煤问世后,这里更是优先供应。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院里,一名六岁大的小男孩被三个七八岁的同伴围殴。 驻守的五城兵马司赶来,把那三个捣蛋鬼赶走,又把小男孩从雪地里拉起来。 小家伙满身泥灰,却强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我不怕他们。” 兵马司的人愣了愣,蹲下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抬起头,眼神倔强。 “我叫……李定国。” …… 距离年关只剩半个月,但京城的热闹远胜过年。 自四方汇聚而来的学子挤满了道路、街市、桥巷。 北京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读书人熔炉。 按惯例,朝廷要为举子们安排食宿。 可十几万人同住客栈根本不可能实现。 于是崇祯下令。 京城百姓可对外招租举子,凡提供食宿者,由朝廷每天支付银三钱。 毕自严起初坚决反对,一天三万多两白银,简直是拿钱往水里丢。 可数日之后,他不得不佩服陛下的远见。 一个从未在明朝出现过的奇景,正在悄悄发生。 天南海北的书生走进百姓家。 地域与身份的隔阂在锅灶、饭桌、一日三餐里慢慢消解。 百姓为了迁就外乡学子的口味,特意做些他们家乡的吃食。 学子过意不去,也会努力适应京中饮食。 学子闲时更会教房东家的孩子识字写字。 那些只知道纸上空谈的书呆子,竟主动帮百姓挑水、劈柴、搬米面。 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百姓活得多苦。 百姓也第一次知道读书人原来不是只会舞文弄墨的废物。 这种大规模的融合,是大明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的。 与此同时,毕自严安排的驿站食宿,把学子硬生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有钱有家世的,住驿站、住客栈。 没钱的,住百姓家,愿意教孩子、愿意干活。 一边是游湖、逛园子、流连青楼。 一边是真正接触人间疾苦。 这两类人,光一眼就能看出谁能当官,谁只适合当废物。 原本贡院号房足够此次科举使用,但如今学子数量暴涨十几倍,号房根本装不下。 工部以为陛下会下令连夜扩建,可崇祯始终未发一言。 直到开考这天,所有人才明白原因。 科举直接在国子监大通铺里开考。 昨日刚被陛下接见过的两万五千净军,此刻正一人看管五名举子。 就在你身边晃荡,盯着你。 一旦作弊,当场拿下。 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要什么号房?修什么贡院? 查小抄?查夹带? 朕直接把两万多没鸟、但冷血嗜杀的净军摆你面前,看你还敢作弊一个试试。 剿匪,用卢象昇平推。 肃贪,用锦衣卫东厂。 舞弊,用净军。 绝对武力面前,比任何制度都实用。 学子坐定,净军严阵以待。 科举题目终于亮相,只有一句话: “若尔为祖籍之官,当如何富民治政?” 无方向,无限制。 你骂地方官、骂豪强都可以,只要写的是事实。 你要改革、要废除、要打破旧制,都随你。 整个国子监一片哗然。 贫寒出身、深知地方苦难者提笔如飞。 对民生一无所知者,抓耳挠腮半个字也写不出。 国子监中堂。 孙承宗率六部官员坐镇。 吏部一位员外郎忍不住担忧。 “首辅大人,若废避籍制度,让本地学子回本地为官,家族串联贪腐必如藤蔓。 明初避籍,就是为避此祸。” 孙承宗还未开口,被他抓壮丁拉来坐镇的黄道周冷哼一声。 “太祖定避籍,是因明初读书人皆富商官宦之家。 而陛下今日之策,正是将只会八股的富家子挡在门外。” 他袖袍一拂,看向中堂大门。 “往日问策,皆是陛下高坐殿上,向锦衣玉食之臣询问富民之法。 上得殿者,哪一个真正见过百姓受苦? 这无异于问娼妓何为贞洁!” 众官愕然,这话说的漏骨,一点不留情面。 黄道周置若罔闻。 “现在由贫寒之子书写问策。 他们写下的,将直指豪强与官吏的罪根,天然形成监督。 更重要的是,陛下何时说过废掉避籍? 不过是多一层甄别罢了。” 训得那吏部员外郎脸红到脖子根。 孙承宗与毕自严相视一笑,继续喝茶。 …… 同一日,京城禁军演武场,武举也同时开考。 阎应元连过三关,虽成绩不算拔尖,却已可见入榜之势。 就在文武两举同开这天,请辞归乡的袁崇焕,踏入了北京城。 ------------ 第一卷 第58章 袁承焕! 天启七年正月,袁崇焕辞官返乡。 他一点也不担心前途。 相反,他心里笃定得很,辽东有建奴一天,朝廷就离不开他袁崇焕。 宁锦大捷在前,他确信自己迟早会被重新启用。 当听闻天启帝驾崩,他的信心更足了。 在他看来,新帝即位,必然要树立威望,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起复他这个曾经的辽东功臣。 如今朝中能真正撑起辽东局势者,非他袁崇焕莫属。 新帝登基,最先起复的并非他袁崇焕,而是孙承宗。 随后是李邦华、袁可立、曹文诏…… 唯一能在辽东勉强撑场面的祖大寿被调去了湖广。 在他眼中,这正是新帝为他让铺路的信号。 至于满桂、赵率教等人,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十月中旬,一封来自内阁的调令送到府邸,召他进京。 但信中没有褒奖,没有任命,甚至不是皇帝亲笔诏令。 袁崇焕放下信件,淡淡一笑。 新帝大概是在欲扬先抑吧。 他没有立即动身,反而在家宴饮了七天,这才缓缓北上。 行程更是慢得惊人,他确信朝廷既然召他,必定是辽东战事紧张,需要他出面坐镇。 直到十二月十五,他才抵达京城,整整走了将近两个月。 他对新帝清洗勋贵、收拾藩王、重整纲纪等诸多举措略有耳闻。 但他并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新帝登基后的权威展示罢了。 辽东困局,除他之外无人能解。 选在科举开场之日进京,也是他的精心算计。 他要让整个京师都知道,辽东掌舵人回来了。 他甚至带着五岁的孙子袁承忠同行。 明堂虽未召他子孙入学,但在他看来,若连自己孙儿都无资格,那天下更无人配入明堂。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皇城守卫回绝了他的进宫面圣请求。 “科举期间一切以取士为先,请袁大人暂住官驿,待科举结束再行召见。” 袁崇焕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 崇祯得知袁崇焕进京,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从不否认袁崇焕有才能,但也从未考虑过要重新启用他。 历史上,崇祯在天启七年十一月起复袁崇焕。 让他一跃成为权势滔天的督师蓟辽、兵部尚书。 地位几乎接近内阁大学士。 可见崇祯当年对他的信任是多么彻底。 然而这份信任,是从一句豪言壮语开始的。 “计五年,全辽可复。” 他后来向好友许誉卿承认,五年平辽不过是聊慰上意。 但崇祯当真了。 为了这个聊慰上意,崇祯答应了他提出的所有条件。 结果他先杀毛文龙,又让皇太极从关宁防线外侧绕道,直逼北京城下。 崇祯急召他回援京师,他却按兵不动,只是在皇太极后方远远跟随,任凭后金军一路烧杀抢掠。 袁崇焕想的是“引敌入腹地,以北京城墙磨死皇太极”。 可他不知道的是,皇太极围攻北京,金银财物被掠夺一空。 数十万百姓被掳走,尸体堆积成山。 史称“己巳之变”。 满桂、赵率教等名将皆死于此役。 也许他知道,只是不在意。 而更令崇祯愤怒的是,袁崇焕居然想带大军入京。 这在帝王眼中,是赤裸裸的危险信号。 事后袁崇焕被抓,祖大寿竟拒不奉诏,率军返回辽东。 直到牢狱中的袁崇焕亲笔写信,祖大寿这才暂时顺从。 这一幕更加深了崇祯对袁崇焕的猜忌。 辽东军权,到底属于朝廷,还是属于他袁崇焕? 从那以后,崇祯愈发多疑,性情反复。 袁崇焕被凌迟。 孙承宗被罢黜。 孙元化、郑崇俭、孙传庭等一干兵部重臣先后被治罪或战死。 因此,现在的崇祯,对自视甚高、姿态傲慢的袁崇焕,他连见一面的兴趣都没有。 晾着吧。 崇祯甚至怀疑,祖大寿拒命并不是为了救袁崇焕。 而是为了给袁崇焕一个必死的理由。 袁崇焕一死,祖大寿接掌全辽便毫无阻碍。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对祖大寿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 浙江台州府在大明的名声极响。 不只因为这里山清水秀,更因三个词。 戚继光、米面、覅(fi【表情】o)。 戚继光,登州人,嘉靖三十四年调任台州,与倭寇鏖战九战九捷。 临海长城的雏形亦由他亲手督建。 台州人因戚家军而第一次接触米面。 以米制丝、晒干而成,是最早的军粮之一。 而“覅”字(不要的意思。),自戚家军时期起,从台州传出,沿江浙一路向北。 最终成为江南俚语中最具辨识度的一个字。 戚继光死后,戚家军的残部由义乌人吴惟忠统领。 他随戚继光征战台州,又随李如松、李如梅远赴朝鲜,最终战至辽东,部下几乎殆尽。 吴惟忠退隐黄岩,其子孙虽不复为军,却仍按戚家军的绩效新书训练乡勇。 因此,整个台州形成一股独特的民风,农闲练兵,人人能战。 台州府山多林密、陆路艰难,百姓出行依赖水路,造船技艺因此极为发达。 而朝廷水师因财政不足早已名存实亡,官造船厂形同空壳。 南方以宁波定海卫、观海卫与福建永宁卫为主,北方则仅剩登莱水师尚有余威。 朝廷多年不投钱,南北水师大半靠民间维持生息。 也因此,黄岩一带的造船订单,大多来自走私与海盗。 黄岩县令吴执御在锦衣卫抵达时,本以为自己要倒霉,可锦衣卫的第一句话却是。 “带我们去吴家宣旨。” 第二句则是。 “陛下令,立即召集全台州造船工匠,建造台州船厂。” 吴惟忠后代虽无官身,却是台州造船与训练民勇的首领。 这一代家主名叫吴念光。 戚家军的消亡,是明末最令人意难平之事。 所以崇祯准备重新打造一支戚家军。 只是这次不再是陆军,而是水军。 东厂与锦衣卫的密报无不说明一件事实。 海外走私与海盗横行,皆因大明水师孱弱。 如今朝廷不再缺钱,是重建水师的最好时机。 他赐予吴念光的不仅是一道圣旨,还有一笔银子,以及他亲手绘制的舰船图。 崇祯要造的,是最早的铁甲舰。 不同于朝鲜龟船的简单覆铁,他要的是既有铁甲又不失动力的真正战舰。 理论框架由他给,具体则交给专业匠人。 若王徵能把蒸汽机研究出来,大明战舰便可横渡大洋,驶向美洲。 大明在十六世纪便有玉麦(玉米),却一直没有得到推广。 根本原因还是朝廷不重视。 同时百姓也吃不惯,因此始终停留在边地试种。 大明的土地并不缺产粮能力,缺的是合理耕作。 为了不把土地压榨到死,大明采取的是休耕。 就是一年种、一年歇。 这些农事崇祯并不擅长。 但后世已经给出了标准答案。 轮作。 今年种玉米,明年换成其他作物,土地自然恢复。 问题在于,没有化肥。 因此崇祯专门问过宋应星。 “玉米收割后,把秸秆就地焚烧,能不能当作肥料?” 宋应星也不能给结论,只说必须试验才能得出结果。 但他确认,焚烧秸秆能够烧死土壤里的虫卵。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宋应星又提醒,陕西绝不能放荒。 那里的地下水极少,一旦大面积焚烧,会把仅存的水汽蒸发殆尽。 而西南、湖广、四川,则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那边水汽充足、植被厚,可以试着推广。 于是,去了西南的沈星又多了一个任务。 不仅要推行辣椒,还要迅速普及玉米的种植。 以那小子的本事,这两件事对他来说都不算难。 ------------ 第一卷 第59章 开榜! 内阁大臣李国普被抄家灭族与科举相比,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在京城连半点波澜都没起。 真正震动京师的是,武举提前放榜。 阎应元,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居于榜首。 周遇吉之子周壮,取得探花郎。 榜眼却是个令崇祯皱眉的名字。 刘泽清。 第四名叫贺人龙。 第五名叫马科。 当这份名单呈到御案前时,崇祯眼神顿时一凛。 阎应元得状元,是他早就定下的事。 江阴八十一日的血战,早已证明他的胆魄与能力兼备。 给他状元,就是为了提前启用。 周壮的表现倒是让崇祯颇感欣慰,没料到他能冲进前三。 马科也在崇祯意料之中。 历史上,他在崇祯后期任山海关总兵,与吴三桂并肩驻守,是个难得的守将。 让崇祯眯眼的是另外两人。 贺人龙,诨号贺疯子。 此人骄横、散漫,襄城之战更是临阵脱逃,害得汪乔年被困战死。 野史有他通敌的传闻,最后被孙传庭腰斩。 刘泽清,只要稍懂明史,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他贪生怕死,临阵退缩,建奴南下时拒不勤王。 南明时欺压百姓,清军压境时跪地投降,其军队所在之处更是烧杀不逊叛军。 降清后又谋反,最终被处死。 此人可谓集“恶、奸、软、乱”于一身。 崇祯之前忙着别的事,无暇理会他和目前任大同知府的马士英。 没想到这祸害竟然冒出头来参加武举,还给他考了个榜眼。 崇祯冷笑。 既然自己跳出来了,那就怪不得朕了。 与武举的干净利索相比,文举就显得混乱许多。 按理说,科举三日,流程繁琐。 但这次所有旧规都被崇祯废除。 第一日试题由皇帝亲自出,第二、第三日的题目则由六部尚书联合出题。 全部围绕政务,不再有一句之乎者也。 “若尔为福建莆田知县,如何确保渔民不受重税且能以鱼换银?” “若尔为西南地方官,如何安抚夷民、发展民生?” 若尔在湖广? 在陕西? 在西北? 所有题目都只有一个要求。 你若为官,你怎么做? 考试完便彻夜判卷,十几万份卷子被分入不同类别。 第三日题目由六部分别对应不同考生。 户部题给毕自严挑中的人。 吏部题给房壮丽、李标挑中的人。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 作弊? 扯淡! 考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连抄都没法抄。 第一日便淘汰五万余人。 那些衣着华贵、仆从迎接的富家子弟成排地垂头走出考场。 第二日又淘汰两万余人。 到了第三日,仍有近四万举子之众。 孙承宗这才明白陛下为何让六部一同主考。 六部全力运转的能量极其惊人。 十余万份考卷居然能在一夜之间完成初审,并精准分门别类。 次日又由另一批人复审,挑出漏判与错判。 整个过程,崇祯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徇私舞弊。 权力下放意味着责任也下放。 你选的人出了问题,你的脑袋就得给朕搬家。 曹化淳只负责一件事,那就是记录。 谁批卷、批了谁的卷、几点批的、给了什么评语,全记录在案。 这边结束后,还要运进宫里第三次审查。 只要有一份漏判,找到责任人是分分钟的事。 只要权利和责任挂钩,朕就不信还会有那么多的老虎?苍蝇? 搞不懂打老虎、拍苍蝇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利益? 哎!可悲可叹! 放榜定在七日后。 大明旧制,需要一个月时间放榜。 在崇祯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拖延,是给贿赂运作的时间。 这次,他不仅革掉了旧科举,还革掉了官员的寒假。 按祖制,十二月朝堂放假一个月,名曰寒假。 崇祯大手一挥。 “国事如山,寒假取消。 所有当值官员记录在案,年底岁金翻十倍。” 岁金就是年终奖。 大明的年终奖向来抠得要命,几乎形同虚设。 而且在崇祯翻阅档案后才发现,大明官员的工资少得可怜。 涨工资是不可能的。 但绩优给奖金是可以的。 有能力者多得。 能力不行? 别惦记年终奖了,赶紧回家种地让位置吧。 张居正的考成法虽好,但还不够。 崇祯要做的是,把官员的奖金与所在地区的经济指数挂钩。 百姓富,你们就有奖金。 百姓越富,你们的奖金越高。 不设上限。 七日之后,皇榜开启。 这一开,就是整整三天。 皇榜从第六千名开始贴。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次科举至少录取六千人! 可当日随即贴出的告榜又补了一刀。 不是六千,是八千。 另有两千人来自陕西分考场,由英国公张维贤、郭允厚,以及猛如虎三人主持选拔。 而陕西所谓考试,其实就是把袁可立、史可法挑出的那批,已经在工作的读书人,拉出来统一考核一遍。 据说出题的两个人叫,陈经纶与徐霞客。 百姓听得直吧唧嘴。 以前科举中个三甲,那是光耀门楣。 如今考个第六千名…… 都有点不好意思跟人说。 你若跑去恭喜一句,“仁兄高才,恭喜考得第六千名!” 那不是祝贺,是挖苦。 还好崇祯早有考虑,特意命人在榜底留了一行小字。 “上榜皆为才,排名无先后。” 只是当场让所有人一脸懵。 不分先后你排个啥榜? …… 直到放榜的第三日,前九百人公布完毕。 黄昏时分,最后一百名姗姗来迟。 状元:刘理顺,河南杞县人。 历史上的崇祯元年状元,清廉能干,城破自缢,清朝追谥文正。 榜眼:王养正,崇祯元年进士,明亡后坚持抗清,顺治二年城破被杀。 探花:金声,精于兵法,组织乡勇抗清,城破殉国。 第四名:王家彦,历史上崇祯元年落榜,后又举,中榜,城破自刎。 第五名:吴甘来,中书舍人,崇祯十七年城破自杀殉国。 …… 这百人是真实历史中留下名字的能臣勇士。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与功绩,证明了可靠与忠诚。 崇祯看到这份名单,眼中闪过久违的精芒。 大明纵使危亡之际,仍人才济济。 他提前开启科举,就是为了让这一批未来的栋梁提前登场。 武将猛人他已经启用了七七八八。 现在该轮到文臣归位了。 皇极殿,一千名新晋举子跪满殿前。 崇祯环视众人,拳头微微握起。 与他初登基的早朝相比,如今的朝堂重新焕发生机。 不再死气沉沉,不再奸臣横行。 他开口问刘理顺。 “为官最要紧的是何事?” 刘理顺跪答。 “造福一方。” “王养正,何为造福一方?” “腹中食,头顶瓦,身上衣。” “金声,如何做到?” “官自清,民有田,商不奸,吏自束。” 随后的王家彦、吴甘来回答皆言简意赅,无一句废话。 孙承宗很欣慰。 可吴甘来话音一落,崇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尔等所言皆对,但也不对。 在朕看来,富民强国只需一个字……钱!” 殿中哗然。 崇祯一声断喝。 “抬头!” 举子们惊恐抬头,却见皇帝抬手指着他们。 “你们,是朕亲自挑出来的,是朕为大明百姓挑出来的。 朕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搞钱。 朕不管你们用何法子。 挖邻县墙角也好,抢邻县生意也罢。 只要能让本地百姓富足、商业繁茂。 朕赏你们入内阁又何妨!” 众人眼中有了光,映出崇祯那张英俊的脸庞。 “你们若是不贪、不拿不该拿的银子,朕就算搬空内库,也要让你们变成巨富之家!” 话落,又抬手一扫众人。 “但尔等若胆敢欺民害民、以权谋私,朕必诛尔等九族!” 说完,大袖一甩,径直离殿。 没有殿试,没有励志训话。 只留下一句震撼朝堂的训诫。 朕选的你们,为大明百姓选的你们。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让大明富。 至于你们坑谁、抢谁的生意? 朕不管,朕只要结果。 结果好,你就是功臣。 结果差,你就是罪人。 前所未有的皇帝,前所未有的训诫。 殿中,一千名举子眼中闪现出灼热光芒。 他们看向彼此,隐隐竟有种“准备好没,老子要坑你了。”的意味。 孙承宗一阵颤栗。 这些人一旦撒出去,大明必定鸡飞狗跳。 这么干的不止这一千人, 而是整整八千人! 大明,从此不会再是原来的大明了。 ------------ 第一卷 第60章 机会朕给了! 新科状元刘理顺顶替刘应遇,升任户部右侍郎。 榜眼王养正被派往浙江台州任知府。 探花金声出任河南府知府(洛阳)。 河南三司皆驻开封,郑州只是散州附属。 布政司管民生行政。 按察司相当于后世检察院+法院。 督司则统辖卫所、军户、屯田与地方治安,相当于武装部+公安厅。 河南缺总兵,崇祯干脆将督司直接并入虎大威麾下。 王家彦任河南按察司佥事,类似省政法委副书记。 吴甘来则出任湖广武昌府知府,按后世讲法,那就是武汉市委书记。 他们的姓名背景与官职全被刊入《明刊》,面向全国发行。 一时间声名大噪,未上任先成名。 连崇祯在皇极殿上那番惊世骇俗的讲话,也被全文刊载。 于是全民皆知,陛下派去的官不是欺压百姓的,而是让百姓兜里有钱的。 哪个地方官让百姓吃饱穿暖、商贾云集,就是好官。 若隔壁县红红火火、本县穷得叮当响,那这官就是废物。 都察院与吏部每年对地方官做一次摸底,干不好的一撸到底。 贪腐害民的,立刻拿下。 至于这摸底怎么查,陛下只字未提,但《明刊》已向全国征稿。 百姓这次极度支持新派来的官员。 因为他们知道,官员赚得越多、做得越好,地方越繁荣、他们越受益。 八千新官并不能把天下官场全换一遍。 也不是人人一上任就是一把手。 但思想的洪流已经涌开了口子。 旧官不改,就会像秃头上的虱子一样显眼。 而且不只是要应对监察官,还有无数百姓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陕西科举也结束了 被袁可立、史可法临时拉出来的救急地方官中,有七成考试合格。 剩下三成,则由陈经纶、徐霞客亲自筛选出来。 随后便是一场覆盖全国的官员轮换。 陕西近千人被调往湖广、广东、广西。 四百六十七人抽调入川。 河南、陕西、山西三地接收人数最多。 山东、浙江两省加起来不过百人。 余下两百多人发往南直隶。 王恭厂被正式更名为,大明第一军工厂。 徐光启获得了一个明代从未出现的新官衔,大明第一军工厂厂长。 科举期间,他也是阅卷官。 他不评分、不写评语,只挑人。 第三日考题里有几何、火器等内容。 他从试卷中挑出了近四百名适合做技术工的举人。 王徵被封为大明机械厂厂长,他在这次科举中也挑出几十个助手。 机械厂则设在宫中专门划出的禁区,比军工厂更为机密。 天启初年皇宫常传炮响,如今则变成了昼夜不息的打铁声。 火器几何、原料煤炭、炉温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难点是高强度、高密度的锻打与提纯。 崇祯不知道瀑布能否转成动力,徐光启也没把握。 但等人马抵达密云,大家都惊了。 瀑布落差冬日仍近百米,深潭十丈,水势狂暴。 要想在瀑布下装水车,几乎不可能。 水车上去就得被撕碎。 孙元化提出分流方案。 趁冬季水小,在瀑布顶部建铁墙,将水分成数十道。 下方拓宽深潭水道,再设水车排水,让工匠在下方安全架设铁制水车。 但实地勘查后发现,铁墙不可行。 于是又改用火药在瀑布顶炸开几十条凹槽,自然分流水势。 这样工程量大减,且可在年后正式进行金属提纯。 一旦提纯金属完成,迫击炮研发便能提上日程。 崇祯特意让御膳房往密云多派了几个好厨子,又命人送去成堆的蜂窝煤与炉具。 徐光启年纪大了,一投入研究便不吃不喝,真怕他把自己折腾出毛病。 不得不强制给他加后勤。 至于毕懋康,则像是个疯子,日夜挥着铁锤在兵仗局里敲打,弄得人头皮发麻。 燧发枪已不能满足他,他心里只剩两个词,枪栓、子弹。 只是工艺远未到那一步,崇祯没有打扰他。 有些路必须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能明白真正的限制与突破在哪里。 …… 天启七年腊月二十八,皇宫属地已张挂起红绸,年味渐浓。 袁妃兴奋得像个孩子,崇祯夸她剪窗花剪得好。 后来干脆命她带着宫女们负责全宫窗花。 自从周奎入狱后,崇祯再未踏入坤宁宫一步,周皇后也因此病倒了一次。 这夜,周皇后终于被准许见狱中的周奎。 然而父亲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她如坠冰窖。 周奎亲口承认,所谓佯装贪污、暗查魏忠贤罪状完全是他编的。 所谓心向社稷、愿以死除奸也是假的。 一切清白,一切忠义,全是编出来让女儿帮他在皇帝面前开口求情的。 周皇后一步步后退,脸色苍白: “你骗我? 你叫我以废后相逼,只是为了你自己能脱罪?” 周奎不以为耻,反怪她为何不去找懿安皇后、刘太妃施压崇祯。 甚至责问她为何不哭闹上吊,逼皇帝放人。 “那写下大明当亡的女子,真是你逼死的?” 周奎冷笑。 “贱民而已,朝堂大臣谁没干过?你快回去替我求情……” 周皇后闭上眼,再睁眼时泪已干。 “看来陛下说得对。 与那位女子相比,我们都该死。 我会去见陛下。” 周奎大喜,可下一句直接把他打入深渊。 “不是替你求情。 是告诉陛下,杀人偿命。 我这个皇后,也该废。”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得决绝,任凭周奎声嘶力竭地呼喊,她始终没有回头。 与历代那些心机深重、动辄陷害嫔妃的皇后相比,周皇后确实算是难得的仁慈温厚。 但她毕竟才十七岁,少女崇敬父亲、信赖父亲,本是人之常情。 因此她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他。 然而她不知道,周奎仰仗国丈之名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 崇祯清楚,周皇后性情善良,缺乏历练。仁厚,过于单纯。 所以他没有急着对周奎下手,甚至在他的默许安排下,让周皇后亲自走入诏狱。 袁妃憨直可亲,田妃温柔体贴,但若论主持六宫、母仪天下,只有周皇后最为适合。 因为相比二人,周皇后行事更为干脆果断,只是缺少真正让她成熟的契机。 而诏狱,便是崇祯给她的最后一课,也是最后的机会。 若她仍执迷不悟,他会毫不犹豫地废后。 …… 王家彦获准入东暖阁。 他不是此次科举中名次最高的,也不是官职最大的。 但崇祯很清楚,论心思缜密、论胆识,他是八千新科举人里最稳妥的。 “到了开封,你可知要做什么?” 河南按察司表面负责司法,可陛下要的显然远不止于此。 王家彦请陛下明示。 崇祯点头。 “河南乃大明粮仓,却被藩王荼毒日久。 田亩丈量、银贷售田,必须按朝廷制度来。 其间利益,你比谁都清楚。 可听过开封府,挑筋胡同?” 王家彦心头一凛,立即答道。 “北宋时西来犹太夷民定居开封,至天启初年有七姓八家五千余人。 多居教经胡同,因宰牲剔筋,故称挑筋胡同。” 他已明白陛下的意思。 挑筋胡同,一赐乐业教的地界。 西方传教士入大明的第一落脚处。 王家彦躬身,声音沉稳。 “臣……遵旨!” ------------ 第一卷 第61章 陛下最锋利的刀! 崇祯太清楚某些族裔的本性。 丝绸之路的繁盛,使华夏自古便是西方人向往的所在。 王家彦对他们的描述并不全面。 他们并非宋朝才入华夏,而是在唐代中期便已踏入中原。 唐都长安包罗万象,他们以蒲姓在此落脚。 直至唐末天下大乱,他们竟试图在两广建国。 但命运没给他们机会。 莫仲双目赤红,髯须倒竖,死死地盯着刘扬,双目尽是仇恨的目光。 这个消息无疑让我有些心乱了,十年后不就是不良师和师兄们莫名的死去吗,那么我是阻止了那个杀死他们的人了,只不过我替大家死了。 话说刘扬这边,一收到任固的信函之后,立马就召开了校尉级的联席圆桌会议,这是继承了以往龙骑兵的传统,只不过现在参加的人数更多了一些而已。 而在好奇赵牧来历的同时,大家更好奇神秘失踪的赵牧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悄然消失在队伍中?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我说着就使用了虚无之力发生了虚无灵术,虽然都没有使用过着虚无之力,但看着我头上出现了一把时隐时现的巨剑,嗖的一下朝魂虚飞射过去看,那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大。 前面带队的楚飞立即得到消息,亲自带人驾车追赶,并把消息通报回总部。 最终的结果是赵牧和鲁达有几个一样的项目,其中两人都选择了篮球。 演唱会被安排为露天演唱会。乐队音乐遵循的最大原则是无拘无束的自由,那么即使是最后的结尾也必须是以自由的方式告终。 “宗长大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不是有意的,无须自责。”刘扬闻言一阵嘘唏,原来秦家是这样发际的,也无怪刘家不声不响,原来是难以启齿。 所以我也是转身就朝独角魁追了上去,让我仿佛真的回到了童年一般,笑哈哈的和独角魁追赶起来,只是我注定了追不上独角魁的速度。 林天遥欣慰的想,自己终于不用在别人讨论某样东西的时候勉强尽量维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听得懂但是并不想加入讨论的样子。 陈林说道:“大善人,嘿嘿,都搞猫腻的吧。”在陈林眼里看来,这种没有脑筋的所谓大佬,思维怎么可能进入到慈善这种高端的招数上,做也最多表里不一。 “余金田,你最好别有什么事犯在了我的手里,不然我饶不了你。”秦明把手机用力的摔在了一旁,很是愤怒的说着。 陈林趁沈玥薇整理房间的当儿,偷偷溜到了第一层的一个空置房间,把门关死,然后寻找里面的暗门。 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男朋友帮人打工,她便死咬着这件事不放。 重新回过神来,应宁王放下弓箭。到了此时,他的精神依旧紧绷着,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来不及了。身上的肌肉僵硬着,仿佛刚刚从千军万马的战场上退下一般,脊背上也淌满了冷汗。 “我终将会为你毁去这座城市。”黑衣人轻笑一声,身形缓缓消逝在房间中,他的脚下九星连珠的阵法闪溢的辉光,随着他的消失,渐渐晦暗下去。 “那还真是运气好的不行了。”包蕊说道,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这些材料的珍贵性,因此也没有太多的表现。 ------------ 第一卷 第62章 宫宴! 李成梁肯定有问题。 熊廷弼也并非没完全清白。 但辽东只要有这两人在,建奴就会乖得像条狗。 没了李成梁,建奴得以立国。 失了熊廷弼,辽东彻底沦陷。 李成梁在,建奴连牙都不敢呲。 熊廷弼在,建奴只敢像狗似的咬一口就跑。 他们攻下来的地盘,连守都不敢守。 抢足了金银和百姓,撒腿就撤回老巢。 顺便问了一下新坐骑的事情。得到的结果是公会已经组织人前往黑炎独角兽的练级区开始练级了。收获似乎不错。 一黑一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极端,“你是何人?你说我端木鹏宇做了什么龌龊事?”听到有人挑衅还来侮辱自己,端木鹏宇的脸色自然不好看。 “微微,这个秀一真的是四族之人?你确定不是什么魔兽之王什么的?”子敬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一顿晚餐,做的很是考究,五行相生,补气凝神,显然赵景观也是研究了好一会的菜谱,吃完后,赵景观便叮嘱古昊好好休息,然后就退出了房间,去自己的房间了。 远处观望的玩家,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战场,发出阵阵粗重的呼吸声,体内的热血早已经在万马奔腾时的萧杀声中沸腾了起来。 “我想我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龙烟华缓和了语气,既然是其中有误会,那么她吧事情弄僵,错杀好人,说到底是夜族,杀手大族,如果和对方的关系弄僵了,以后被杀手缠上实在是一件麻烦事情。 两人说话间,七七的中丹田金光一闪,又一颗金丹出现,两人更加惊讶。 这股吸力犹如领域一样将自己全身上下全部包围了起来,但是张涛清楚的知道,这就是领域,莫非统领级别的高手就是领域级别的圣者吗? 还好尸体上有三枚铜钱镇着,不然他肯定会从冷柜里面跳出来的!白先生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对尸体大叫一声“去!”老头的尸体立刻静止不动了。 “是呀,是呀,你还是和楚辰他们一道,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不用你们陪,你们玩你们的去。”傅含秋挽住白琳,把齐眉赶紧往外推。 苏寒烟只得回转身,看到风奕还坐在沙发上,而林聪聪已经疲累地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王刚强上了车,随手把车门关上,对贝大军说:“师父,你这伤不要紧吧?要不我们还是上医院看看?”过来的路上,王刚强观察了一下伤口,虽然没有伤到大动脉,出血量不是很大,但是伤口很深。 还别说,老刘只捣鼓了几下,这台有性格的打印机又重新启动了。 他宁可现在武装一队魔猿,至少在这个时期魔猿还不会叛变,可以帮他抵御部分的攻击。 不过也好,查不到来历,代表出来不久,知晓的人不多;若真是新出的符师,而且还是这般年轻的,说不得以后就是一位半圣符师。 夜寻欢便见得一道紫色的光芒从紫幻阳晶中射出,照在图兰远古龙族之墓的地图上,这地图赫然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一条路线。 当明珠姐妹赶到衙门时,向宁已经被押入牢内。好在钟县令看在明珠的面子上,对他还算客气。特意叮嘱了狱吏不许为难向宁。狱吏也知道这位是郡主的父亲,本地的名匠,声望素来极好。所以向宁并没受什么委屈。 ------------ 第一卷 第63章 阴毒! 作为被朝廷仓促任命的四川巡抚,朱燮元可谓殚精竭虑。 史书记载他是难得的实干派,军务政务都擅长。 但在明末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所有注意力都在辽东战场。 四川这块满目疮痍的土地并未得到应有的关注。 朱燮元在四川苦战多年,却始终难获朝廷褒奖。 “是。”凌振听得晁盖的鼓励,当下也是一阵的激动,大声的回到了一句。 若是洧茹仙君能战胜妖魁,那也就决定了琅琊宫第四席归属,再由金无双与槐柔决出琅琊宫第五席归属,琅琊宫这一轮争锋便宣告结束。 “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情了雷克,我会击败你,然后把我有的疑问都向你问清楚,看招吧,仙风御剑术!”林然瞬间甩出自己的噬灵匕首,噬灵匕首瞬间化成四道分身,直接牢牢地封锁住了雷克的动作。 素罗公主好像听懂了特木尔的意思,就不再说话,紧接着,就看见蝈蝈不知道何时,从她的身后冒了出来,大声责问着特木尔。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伊芙都有自信能够顺利解决。 “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林然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还是我们都深陷在这个魔王级鬼魂的幻觉之中!”此时的林然也产生了疑惑,如果不是真的,那么之前他灭了陈好的确真真切切地改变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结局。 于是张手招出昆玄剑,摸了摸洛纤雨的胳膊,别的地方一片柔软,只有一处,硬邦邦的,应该就是令牌所在,于是用昆玄剑把她的胳膊割开,就见血肉中,有一块剑形的令牌,细长的令牌上面,云岚沧渺。 “你们知道上次伊芙为什么能够成为黑马,打破了其他人的猜想拿到奖杯吗?”山姆也知道谈生意这回事儿不能空手套白狼,也就先抛出了一个诱饵,证明自己的实力。 “老人家,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来好了!”站在锅前那人掀开锅盖,却没直接舀水,而是对站在烧水老汉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青衣老仙微微一笑,道:“祖宫祖将如今只余七十二位,五十四位还在天外天征战,包括我在内的九位在祖宫,其他九位在祖界各地。这七十二位祖将恨过大帝的不下半数,原因和我差不多。 他们骑着各种灵兽、妖兽炫耀着身份,当然,北域的长老团的坐骑根本不能和其他三域的长老团相比。 若是非要说出一点,那便是对方身边的红颜知己实在是太多,太多。 “那你先让我见见上官磊和龙杰。”贾千千的理智终于恢复了,聂无争,并非她的良人,她还是应该离开他的。 随后,两人踏入巨城之中。巨城里,人潮涌动,络绎不绝。在这骨魔族最强大的大陆之上,这些雄城之中,最低都是剑灵中期强者。低于剑灵中期的,凤毛麟角般。至于,更强大的那些,就自不必说。 丁悦握紧了拳头,对刚才没有及时预判到他的闪电启动方向有些懊悔,但假若能够预判到,那他也和神仙差不远了。 “没事没事,能看见就行。”贾千千倒毫不在意,先远远的看看也好,看看那个名叫上官磊的,曾经是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模样,自己心里,可还否有一丝熟悉感? ------------ 第一卷 第64章 成长的代价! 沈星辞别秦良玉,立马去寻孙传庭。 刚一落座,便开门见山。 “将军务必等对方得手之后再行截杀。” 这话与他对秦良玉说的截然不同。 孙传庭挑眉。 “老夫人同意了你的计划?” “老夫人本就是四川土家族出身。 她把夷寨视作同乡,因此只想除首恶。 所有人言笑晏晏之间,好像刚才那一场争执和明争暗斗,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两个顾客走后,他们才仿佛真正的开张了,叶妙摆在挑篮里的东西多,一个接一个地被人买走,最后叶奶奶回来时,挑篮中已经所剩无几。 北子贤的精血日夜被吸血毒蛊吸食,一旦精血吸光便会啃噬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没日没夜的处于痛苦之中。 张家良自然不知道黄士海心目中的打算,他自然也不会有接掌黄家的想法,现在张家良开始有意识的建立自己的势力,最后能够形成张系,见自己一再解释,黄士海始终纠缠不休,张家良语气也就不像开始那么客气了。 这边儿米香儿就帮着忙活,把老太太收拾利落了,程大宝的车也来了,60多岁的程渡江双手发抖,眼看着老伴儿放上了车,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差一点儿掉下眼泪。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否则她保持了二十几年的优雅形象,可能就要断送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于忧将这些可以用户一个个的截图好,给儿子汤姆打了一个电话。 韩娇更是把这个当成免死金牌一般始用。不管是什么样的麻烦,他解不解决的了,只要她搬出这件事。哪怕他解决不了也得去托关系欠人情的去解决。 如果这胎记真的有那么大用处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决计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姜云卿也没有虚伪的说不必报答的话,有些事情她做了就定然会要有所回报,这道理周录懂,她自然也不会推拒。 安宁听到医生的话,忍不住的自责,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洛白。 修行中人,虽然还没有一个炼成罡气,却懂得搬运气血,以气血阳刚之力对诡秘之物,那是一打一个准。 苏忆晚竖起耳朵,听到他洗完澡后,就好象没动静了,她默默钻进被子里玩手机,突然感觉不对劲。 转过头就看到,南星翻了个身,原本敷在额头上的毛巾也掉在了地上。薛路繁上前弯腰捡起毛巾,还没起身就被南星一把搂住了脖子。 杨平沙的眼眸当中露出了一丝狠辣的杀意,当下也不再大意,身上万象武者的气势,汹涌而出。 看着曾经的那一幕场景,苏殇雪低头,双手不自觉地放在了琴上。 苏鸿信扯下尸骨上披的驴皮,又将那七窍上的针线抽去,找了个地方,安葬了二人,才继续赶路。 天隐将这个时间点重复了一边,似乎是想回忆起当时有发生过什么。 古往今来,每每经逢什么百年不遇的水患,或是洪流大灾,只待水退,不乏有人会在地上看见一条条绵延的沟壑,据说,这便是“蛇走蛟”时爬过的痕迹。 悠闲的退后几步,开始助跑,加速,纵身一个华丽的起跳!前肢恰好踏在围墙上,再跳!轻松的跃出了猪圈,悠闲自在的享受着猪圈围墙之外的生活。 老头轻蔑的看着他,心里冷笑,这废物还真会装腔作势,居然真敢把手贴上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 第一卷 第65章 计五年,全辽可复!? 正月初五。 袁崇焕随王承恩步入东暖阁时,崇祯正伏案阅读一封来自东江毛文龙的一系列战报。 十二月六日,毛文龙率军突袭旅顺口。 焚毁建奴粮仓三座,毁船三十八艘,救回被掳汉民七百余。 十二月七日,毛文龙出人意料地换了登陆点,又来了一次偷袭。 就连这几句台词,要一口气背下来还说的这么顺畅,在这么多演员中,也是很罕见了。 顾梓鑫不紧不慢的扒拉完自己的饭,带着两孩子,牵着毛豆豆就走了。 与这相比,搏杀的时候其实更加的费体力,而且更费精力,与搏杀比起来,打篮球对于他来说就要轻松许多了,而且还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对身体也好。 武装部的人少了一半,顾瑾瑜他们总算一人分到一块能够躺下的地儿了。 骆妤查过这个谷娓的资料,她来历神秘,看似是海外名牌大学毕业,没道理来做一个明星的助理,她提醒过傅希希,但很明显,谷娓能够将傅希希捏在掌心中。 而现在,她仿佛心平气和了一般,说什么话都不带有激烈的情绪。 第二天,乐轻语早早等在月季厅中,有关乐轻蝶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哟,你想和我谈什么?”纯洁随手拿过桌上的矿泉水,准备喝两口润喉咙。 “先等等,我知道大家都想早点上岛,但是这个岛屿不一样,有些事情必须先和你们交代一下。 近二十年的时间,田雪都是在这种自责、后悔、孤独中度过的,她不轻松,但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时光没办法重来,从她选择嫁给古心傲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傲冷的缘分也走到了尽头。 沈惊雁握着匕首呆呆地转头,她一身鲜血,又加上这几日路宿野外,显得憔悴又荒唐。 星乐一离开正义联盟等人的视线,就立刻变化成Amazon的人类身姿,跑出了星际实验室的大门后,听到了类似于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往日里在京城的时候,他是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教训下头奴仆的,这个黄芸不是奴仆,但是不敬上官,那就是大罪。 望着一道道摆盘精美却又量少的海鲜端上来,许然发现好多菜名里的鱼,自己都没听说过。 苏芙见他不说话,目光看向了他脖子里露出的项链,中间的位置藏在衣服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罗姆或者说罗姆罗斯在心里呐喊着,原先和他一起穿越的另一个队友在穿越后也不见了踪影。但问题的关键是,自己这会儿连剧情人物的边边角角都摸不到,这让他怎么能心里不着急? 另外就是,上一次的交流会已经是好几年前了,自己拿下了冠军。 毕竟是生离死别的事情,往日里顾南秋如何如何的硬气,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浑身乏力的。 叶少华笑了,作为叶天冰的亲哥哥,他自然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能力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坐上董事局副主席的位置。但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红色光斑的业务副总裁竟然会这么轻易的妥协。 昨天晚上程珏一宿没睡着,脑海里不断想着各种结果,好的坏的,他都想过。今天他来,就是想问个清楚。 她的对面,应该是他的位置,他没在,她还是摆了两副碗筷,并且给他盛好粥。 ------------ 第一卷 第66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曹化淳打造勇卫营的速度,快得近乎骇人。 腾襄四卫本有一万三千人,负责拱卫京城九门。 后世满清九门提督的名号,便是从此衍化而来。 曹化淳从北直隶募兵,迅速补足腾襄左、右二卫。 又从流民之中挑选壮丁,塞满武襄二卫。 由指挥使孙应元负责统领。 曹化淳给腾襄四卫定了一个对标的假想敌。 锦衣卫。 “拿车堵,拿命给我堵!”眼看赵晓晨的车就到眼前了,领头的人也知道开枪来不及了,连忙不顾一切的下令说道。 这六处地点,除了可能是六级幻系魔兽隐藏的那个地点稍微远一些外,其他五个地点彼此挨着都非常近,从这点也能看出它们并不准备马上就向联军发起进攻,可能还要跟踪一段时间。 我眉头紧皱,看着这个碍事的容器,体内能量涌动,准备使用超能力将其打碎。 另一方面,当我跟红狮打得难解难分之时,白鲨与黄鹰趁机绕到了尸木的后面,想要发动突袭。 凛转了两圈,对新造型相当满意。至少有点西方的冷系的BOSS的气势,不像之前那样,纯粹就是个生化怪物的感觉。 “啪!”她左右是躲不过了,竟在一时情急之下,高高地扬起手打了南若宸一巴掌。当她反应过来,她一时也有些傻了眼。 令赵敢无比惊奇的是,地上竟然还躺着三具尸体,不过都被白布盖住了身躯,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身份。 血季离琴岚的头颅越来越近了,就在琴岚即将身首异处之时,一个令我们都意想不到的人出手了。 蜂尾狮已经出来战斗了,乡镇中的那些魔兽还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乡镇之中吗?它们要是也冲出来怎么办? 千凝,有事情么?”疑惑的目光,看着墨千凝,不明白本该是在冷殿宸的房间中的墨千凝,这个时候怎么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难道墨千凝找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么? “山珍海味,任你挑选。”秦韶豪气的一挥手,随后想到自己现在好穷,顿时就有点窘迫,他的钱都拿出给二婶给二叔修建祠堂去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住了。 司机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狗的头,他说:“这条藏獒是叶总养的,一直饲养在郊区的园林里面,叶总今早打电话给我,让我把狗送过来别墅。”司机还说,藏獒是狗类特别忠诚的狗了,尤其是对饲养它的主人特别忠诚。 苏南认命般的试着睁开眼睛,看向身前的人影,不得不说,系统出品的东西,的确是属于精品中的精品,这种白色的光的照射下,苏南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而且还能够清楚的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公主您这是……”秦韶惊愕的发现叶倾城散下了她束发的长发带,环绕过他的腰际,随后在她的身前紧紧的扎了一个结,将自己与她捆在了一起。 两个声音,可以说是同时响起的,叶刑天在听到罗飞的话时还愣了一下,而这一声白子画则是让他顿时清醒了过来,转过头看向了前面的人,果然就是昨天看见的白子画。 “我昨天去客房睡了,不过发现,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就回这睡了。”叶凯成道。 不止是观众,就连四驱斗士他们几个都笑喷了。叶修坐在苏南身边努力的憋着笑,他怔怔的看着苏南玩‘泼皮无赖’的手段,忍不住摇了摇头。 ------------ 第一卷 第67章 大同! 崇祯登车离去,没有见孙承宗,也没有理会李邦华。 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执掌天下监察的左都御史。 太仆寺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腐败至此。 若非陛下警觉,拦下那名车夫,这些腌臜之事还要被遮掩到何时? 贺兰希澈稳了稳,转身向着众席间行了几步,这时顾英、方子冲、方不忌三人起身上前施了一礼。 冲出去之时,里昂周身狂风大作,浅打之上也覆盖上一层血红色刀气。 暮炎盘腿坐在瓦砾之上,将周遭的天地灵气尽数吸收在体内灵力漩涡。 这种水压凭借着暮炎那瘦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还只是御风境所要经历的过程,可想而知达到化风境又会是一番怎样的考验? 没等里昂适应过来,黑暗扎基便是一脚,将里昂踹飞了出去,同时双手在胸前聚集起一团暗紫色的重力波推向了里昂。 当夜子时,萧山护送着五辆马车离开了军营,直奔郢洲国帝都方向疾驰而去。 “少爷,少奶奶并未死去,只是暂时沉睡了而已。且等少奶奶醒来,修为也会一日千里,这一点少爷无需担心。”赵维说。 眼见一击得手,王木马上踩着叶舞步开始逃窜,防止被七人包围。 眼镜男子连忙点了点头,随即便亲自帮林北办起了手续,这种大订单好几个月都不会出现一次,所以就算他是这里的经理也是十分重视的。 在弟子们的纷纷议论之中,林北也缓缓的落在了台上,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魏天雄,然后也是逐一对其他的长老和掌门行礼。随后便是站到了洛婉莹的身边。 “没有发现异常。”侯金海摇了摇头,摘下了头上的丝巾和耳中塞的东西。 对于朝中的太监,萧皇庭是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因为自己也是太监。 大周和北梁虽是摩擦不断,但两国边境百姓们私下却有着不少贸易往来。 萧无心哪里懂得测字,他装模作样的哼哼唧唧,嘴里面念叨着咒语之类的话。 那些衣服很多都有补丁,和隔壁弥敦道上那些光鲜亮丽的白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易十五对此自然是极为不爽,科西嘉王国首相擅自调动法兰西地中海舰队本就属于严重的越权,而且此举更是有可能直接将法兰西拖入意大利战争的泥潭之中。 “这!该死的!”艾吉永公爵先是一愣,旋即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扶手上。 想当初,北梁帝从自己口中得知了萧据生前留下的秘密,他买通剑十三是为了此事,如今从全国各地调集兵马也是为了此事。 这边劳伦斯正在拼命咬牙抵抗着对方的下压,谁知对方突然卸力,而后左手握拳直冲劳伦斯的腹部而去。 不过她到底还是保持了明面上的漠然,眼神不偏不倚、正对白令。 “那我如果找到更多的仙元力,是否能够让你早点苏醒过来?”陈青阳问道。 汪修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玉玲珑和陆山一眼,眸子之中有些诧异,既然是临时决定的,那为什么这些世家大族的弟子都提前知道了? 副县长夫人让接电话,白祥生不敢怠慢,连忙伸手接过手机摁下了免提键。 “押解俘虏上路!”哪吒解下身上乾坤圈,将那些朝天宫的降兵都圈禁在当中然后下令道。 ------------ 第一卷 第68章 金丝雀儿! 李如松,李成梁长子,天生的猛将。 他把蒙古人打成了流寇,在朝鲜把本子成建制地丢进海里喂鱼。 努尔哈赤最忌惮李成梁,却更惧怕李如松。 万历二十六年,他在突袭蒙古部落时阵亡。 然而以当时辽东军力而言,那一战根本没有败的道理。 这桩战死之谜至今仍困扰史学家。 “老伯参加了李将军的最后一战?” 紧接着原本平静的河面竟然是震动起来,不但如此,这水域数万里之间,都是震动起来。 老练的日本海军航空兵们破釜沉舟,远远跟在了美国返航的舰载机后面,展开了逆突击。 不一会儿后,等敖钦再次回到前殿的时候,左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狰狞长弓,右手轻轻拂过弓身,敖钦嘴角划过厉笑,收起长弓,出了宫殿。 户部掌管钱粮,兵部节制兵马,张豹两手都抓,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可是西华侯府的兵马,是不归兵部调遣的,这也是张豹最为忌讳的地方,因此,石闵的态度,现如今成了张豹最为关心的事情。 如今云霄身死的传闻传出,自然不但火龙岛的修士,就连其他的宗门道场的修士也是非常的关注这一个名额。 中年宣布,在这个时代,外星人集团才是真正的王者,才是世界最强的存在。 但是却能慢慢感觉到天道的晦涩,不过诛仙剑阵已经是运转了极致,除非还有提升的可能,不然准提会觉得这诛仙剑阵怕是有机会重创自己。 她都有金丹修为了,想来她娘亲定然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边鸿钧本来打算问一问她家人情况的,但看她的态度,显然是不愿意再多提及的样子,便言没有再继续追问,免得惹她反感。 “没有关系,我帮你增幅你的能力,这样应该也可以覆盖非洲!”布鲁斯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在隐藏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了,当初复制天启他选择的能力就是提升其他进化者能力的那个能力,也就是潜力开发。 总算避过了这致命一剑,但有几个跳得晚了些的家伙,还是被那股波动引发了魔力暴走,纷纷惨叫着摔到被烧焦的地面挣扎打滚。 “很简单,让你办一件事情。”东方不败说的同时点住了田伯光的一处穴道,喂了田伯光一颗药丸,然后又点了田伯光的处大穴。 蒙古大军这次来势似乎更为凶猛:他们的先头部队先抵达襄阳不远之处扎营,并且派遣探子混入城里刺探军情。 王影给张昭点了烟,然后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大家娱乐娱乐。”他指的自然是打牌的事。 尽管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托尔还是摆着一副难看的脸色看着李察。 今晚恰巧何妙妙找她要核对今天拉回来的物资,就没有到张昭这边来过夜。张昭吃了饭,看着郭荣和韩月牵着手进了屋,无奈之下,只好找汪武和陆洋这两个光棍,拿了一副牌,斗起了地主。 在向阳的一再要求下,最终钟琪琪无奈,便接过营业员手中衣服,走进了更衣室。 巴里亚斯觉得雨果这个时候缺少了上个赛季的霸气,上个赛季一旦几个教练支持下做出的决定,谁他妈敢反对,反对,那是找死!这个赛季开场的第一场比赛雨果的表现就非常让巴里亚斯失望了。 楚倾城连忙将鞋换了下来,放下了挎包,刚刚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却是瞬间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 ------------ 第一卷 第69章 战争的本质! 客栈掌柜理直气壮地告诉崇祯几人。 “知府大人亲自下令,住店需缴行安税。” “何为行安税?” “外地人到了大同,若想相安无事、受官差庇护,便要交这笔钱。 不交不许住店。 且全城宵禁,夜里还在街上的,一律当成奸细抓进大牢。 吃饭也要钱,名曰食宁税。 若不交,也一样不能住店。” 崇祯笑了。 治愈术不是万能,比如说无法解毒,但是可以做到缓解,还是有一点用处。 敌人都是秽土转生的忍者,而且全部都是上忍,实力自然是没得话说,当然这样的敌我战损比例,还是让水树吓了一跳。 神录之灵说完,衣袖一招,示意冥王冥辰引路,帝灵与龙海面面相觑之后,选择了跟在神录之灵后面,卢巧儿依旧是平静的一张脸,浮在冥王后面,在神录之灵的护送下,向前而行。 比如,海川大楼第七层里的一家公司名叫中海信息服务有限公司,经营范围是信息服务,云服务等等,基本上都涵盖了计算机、云服务两个领域。 然不会这么傻,所以,这红光,将她困住之后,最多伤破点衣服吧? 元古怒声冷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又顾念这同源同胎之情了!我看你还有多少颗头颅可长!”话声一落,手中开天斧一旋而出,魔厄一颗新生的头颅又已冲天飞起,被元古抓在了手中。 张入云笑了笑,便纵身遁在空中,往坐望峰山脚下飞去,临行前祥草见他飞纵在空中,本想跟了去,幸得一日下来她与紫祥天已是片刻不舍得分离,还有这园内各处境致尚未玩的尽兴,所以才没有跟得去。 六万河西军分别驻屯在滏口陉、白陉,万一形势紧急,可迅速越过太行山。 再看张入云肩上扛的一截木头,也甚是有些古怪,竟有一股子香气,且木质泛赤,竟如红玉一般。 乔治希尔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去那里学的,突然就开始说起了很多的华夏名句,当然了有些东西是乱七八糟的,可能是因为发音的关系,还有就是其他的东西,所以可以听明白的也就是林一而已。 不仅他们二人,其他路人闻听这声呼唤,也纷纷抬头向天上看去,结果无不瞠目结舌。只见一只婉曲秀丽,婀娜多姿的五彩凤凰在天空盘旋数圈之后径直向西南方向飞去。 “老子现在就跟你分个死活!”老三刚才被冰儿弄得浑身是伤,气不打一处来,王厚的话无疑火上浇油,怒吼着冲了过来,周訬婧早就看他不顺眼,拔出长剑迎了上去,只两个回合便一剑刺中他的右肩。 隔壁的房间里,透过厚重的窗帘射出朦胧的光,看来,沈先生也还没睡下。当然,这个点是不便去叨扰的。 虽然对被酒虫勾引了,但是拓塔还是肯定的说出了唐风给自己送酒的原因。 不过,接下来,他们没时间奇怪了。因为下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很担心害怕。 就在赤狐盗团都感觉解气的时候,地上的尘烟中传来了一段他们意想不到的话。 心里突然蔓延起一股惊慌,他下意识把左手使劲捏紧又放松,如此反复,手却开始麻木起来。虚心地用余光朝自己的左手一瞥,指甲上已经有若隐若现的黑色覆盖了部分地方。 “没有人注意到城堡那边发生了什么吗?”维斯肯郡说,可她的脑海里已在不自觉衍放着她所能想象到的场面了。 ------------ 第一卷 第7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马士英眼角极轻地掠过一丝阴冷。 “姓甚名谁?” 客栈掌柜被那一眼扫得浑身发紧。 “回大人,小人张传伍,悦来客栈掌柜。” “有人状告你冒充官差,私收行安税、食宁税,此事可属实?” 张传伍声音颤抖。 “小人……小人认罪。” 马士英音调陡然拔高。 “你一个区区掌柜,哪来的胆子横征暴敛? 幕后指使的是谁?” 张传伍直打哆嗦。 在段寒炎的心目中,江心秋月就如同红莲,红莲也如同江心秋月,高贵而冷艳。 “这是李林带来的枪?”尤娜的父亲发现了被刘鸿宇放在一边的枪问道。 现在,在杜沉非的心目中,这个樊胡子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骗子。 “狼?不要,我等你,等你弄好后,再陪我去。”双儿听到狼,马上摇摇头,对这个非常亲好的姐妹说。 青鬼嘴角一抽,心想那个疯子连痛感都没有,温柔不温柔有区别吗? 听到这句话,心神戒备的苏雨三人先是一愣,然后收起了各自兵器。 他透露给了苏雨有关影的太多信息,已经与背叛影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必须撤离此地,隐姓埋名,彻底断绝与影之间的联系。 那些恐怖分子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昏迷的,都已经被警察给带走了,游轮因为这个事情已经不可能继续前进了,要提前的返航了,毕竟,虽然那些人被消灭了,但是,船上的人对此还是有些害怕的。 自己可是憋屈很久了,欧阳刑来到,自己就有救了,也能报仇了。 她想了想,在地上抹了一把灰,把脸上弄脏一点,这样防止其他人认出自己。 听着林逸的话,唐子悦心中更加不安了,如果不是自己开玩笑,林逸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逗引僵尸。 “是的,不只今天,自从得知你的消息,我就每天在这附近转悠,想着某一天能跟你偶然相遇,是不是挺好笑的?”他自嘲地笑着说。 于是,像冯慕华这样的比较优秀的军校学生开始提前分配岗位,待到原定毕业的当天,再按照他们在现在岗位的表现来下达评语,这个评语十分重要,可以说能影响学生们今后的仕途。 林父结结巴巴的撒谎,林潇潇冷哼一声,恨恨的瞪了傅霆深一眼,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明白了,明白了。这种事情不消长官多说,我自然知道轻重。”那名裁缝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说道。 到达地面的时候,我已经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就像一滩烂泥。如果不是最后一股意念的支撑,我真想就此长眠,从此躺下再也不要醒来。 她无法让傅霆深相信她的真心,也无法处理好和顾衍白之间的关系。 这货完全就没有优待俘虏的意思,在将日本间谍带过来的过程中,一个劲儿地推搡他,那个间谍稍微反抗了一下,还被他上去就打了两个耳光。 上次因为柳霸天不在,胖子擅自进攻明都,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却也被柳霸天狠狠揍了一顿,这次他学乖了,先来请示一下。 闻言,同天心中一喜,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什么落羽之靴应该就是在这个副本之中了,也难怪以前没有人可以爆出来,原来是有一个特殊的副本。 看着石三摔倒在路边,叶修并没有急着上去收拾他,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两腿栗栗发抖的张鹏。 我微笑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命今天要留在这里。”说着我周身的阴气大盛。 ------------ 第一卷 第71章 隔空对弈! 和大多数人的固有认知不同,东厂番子并非全都是太监。 且番子中还有不少女子。 东厂在辽东早有布局,只是自天启驾崩后一度沉寂。 崇祯登基后,这些眼线再次苏醒。 街上那名泼辣妇人与卖布的对骂半天,最后被旁人劝住后骂骂咧咧地离开。 当她与马车擦肩之际,一团揉成球的布匹,悄悄从车窗扔进车里。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先别挂,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聊完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对方传来韩澈温柔低沉的声音。 许米诺坐在西郊码头前看着潮起潮落,她想着这些天经历的所有事情,旧事翻新,新事涌起,未来似乎有数不完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成绩差就不说了,还常常影响别人上课,不是上课打呼噜就是流口水流到了同桌的衣服上。 这人若是一身贵气了就是不好,哪怕是想要得到一时半刻的消停都是困难的。 一夜的旖旎,当我们已经沉睡的时候,徐成订的闹钟已经醒了,他轻轻地唤我起来,他说:之之,我们赶紧穿好衣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日出了。 “这是你的任务,完成他你会得到丰厚的报酬。黑色杀人任务,必须完成不能失败,否则一门武功降低一级!”血衣候将一个卷轴扔给方孝。 收起勿忘,方孝离开了天工铁匠铺,三天没吃东西,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回到神盟总部大吃了一顿,然后陪了庞乐儿和钱多多两天后,方孝再次开始闭关。 东方昊不就是一个例子,若是他当初在问天墓就将他给解决了,恐怕也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了,整个青岚城死在他手中的还在少数? 别墅里,沐云欣冷冷的笑了几声,那声音里听起来全是讥讽的味道。 还有一些奇异的生物,有的很弱,相当于练气,也有的比天君还强,他们有的长相独特,但林轩也见到了自己这个世界的生物,比如那只青蛙。 埃弗拉接到皮球,没有下底,直接过度到凯飒脚下,自己在大禁区附近准备接应。 “一直吗?等等,这个世界会不会是真的存在,或者说这个就是你一直要弄的‘极乐净土’?”雨蝶想到了这一点,这让林轩的脸拉得老长了……我到底给自己挖了多少个坑。 “林轩……说的是那个圣人吧,这是圣者留下的道器吗?恩,色彩鲜明,栩栩如生,看来都是具备了十分高级的灵智,样貌超前,简单精秀,不愧是圣者,真是与众不同。”悬浮在空中的一大团黑色雾气传出声音。 此刻的寒木整个脸庞煞白,又是听的林毅如此一说,一是忍受不住,竟是直接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色如剑,直接泼洒在门前的石阶之上。 “咩~”得到美食的墨筠心满意足地叫了一声,还蹭了蹭他的手指头。 “姐姐,我陪你去……”凌回暖并不放心自己的姐姐,起身要跟她一起上楼。 上官鸿没有想到杨诗韵会再一次的接受自己,急冲的起身拉着她的手,直接上楼去了。 “另外就是,我本来想开直播的,但是这里没有网,那就算了,用手机录屏吧,将我们拍到的一切剪辑发到B站。”林轩说道,此时,列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他们到了。 杜子辕没说话,听她的语气,她应该也是喜欢她师弟的,不过被人捷足先登,便将心里的爱意给压抑了下去。 ------------ 第一卷 第72章 目标【表情】意义! 海奎眼睛闪出一抹光彩,身体整个都烧没了,反而疼痛没那么大了,“但愿你没骗我!”说完这句话,轰的一下火焰把他整个吞噬掉了。 “轰隆隆”就在此时,整个虚空猛然裂开一道巨大口子,其内红光乱窜,化作无数微不可察的红色银蛇似细线,猛然洒向了方圆数百万丈之内。 “咳咳咳这位仁兄可有何发现?”袁帅明知故问的‘露’出一丝坏笑道。 惊蛰拧眉,这做买卖·断然不至于此。商人重利,就算是安锦轩抢了安锦华的生意,他只需偷乐就是,何至于此?这过犹不及,便是让安锦轩怀疑上了。 大金乌身上散发炽热的光芒,仿佛要把天地烤干了一般,他手中拿着一对乌金齿轮,双目郑重的对视面前的巨人。 海奎只好穿上衣服,跟老婆告罪一声,匆匆的赶往津南市,想要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家伙不好好在家睡觉搅了他人好事。 为了怕被蚂蚁们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赵磊就如同黑夜中慢慢地靠近老鼠的老猫一样,轻手轻脚、不着痕迹地向目标靠近着。 要知道京城里头的勋贵府邸也不只是静王府一座,便是他再不管事,可是有些事还是知道的。 “灵儿妹妹,你受委屈了,跟我讲讲把,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过的。”李芙拉着风灵的手,关切的问道。 虽然明面上对傅景深很是不满,之前张琳气急了还狠狠地甩了傅景深一个耳光,但是,为人父母的,总是心疼晚辈。 他也知道杜心茹有些为难,因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们并不是没有钱去买这双鞋子,只是因为就算他们再有钱也要理性消费,不能买些不相干的东西回去。 “今天打算带孩子去市野生动物园,咱们直接从山庄出发吧。”华宸戳吻了初晓的红唇两下,柔声说着今天的行程。 “那‘幻梦’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夏梦幽看着柳易枫,忽然开口问道。 就算一点点也好,给予她一点关心,一点职位,而不是每天在家里闲来无事。 霍甲微微蹙了下眉头,直觉哪里有异,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在会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回了主院的屋子里。 “华宸,我家丫头还好吗?”墨越在华宸接电话时开口便问着他家丫头的情况。 由于时间的紧迫,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烨祁家,只是出于礼貌还是免了。 老管家的意思是希望她还和墨越在一起的。她和墨越,还能重新开始吗? 其实在某些岗位,明明她可以直接面向社会招收那些有经验的从业人员,只要入职便可以就可以上手。 况且,到时候他会返回神州大陆,带神州大陆的不少人过来寻求突破。 “你累了吧,去那边等我就好。”南宫炎半伏下身,在宁卿卿额间落下一吻,这是个再亲昵不过的动作,宁卿卿却敏锐地察觉南宫炎有多么急切地想要把她推开。 话虽然说得很是流畅,然而她那不断闪躲的眸子却已然清晰地暴露出了她此时此刻的心虚之意。 “这丫头倒也有毛毛愣愣的时候。”冯青金笑了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带着浓郁笑意和挑衅的声音传入苏千橙的耳朵里,如同魔音一般不停的在脑海里旋转着。 藤原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将刚才的事情告诉苍伯,于是他停下步伐,简单的将刚才的事情一一的讲给了苍伯听。 然而,此时此刻,她也仅仅是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狠下心来推开。 而那枚炮弹,也是在瞬间就被引爆,在须佐能乎的胸膛上,开出了绚烂的绿色焰火。 “哥最讨厌官府那种虚情假意的嘴脸,我怕到时候忍不住给他一拳,再给你惹麻烦就不好了。”说完,顾龙潇洒的挥挥手,就带着花子徒离开了包厢。 尧康已猜到事情不妙,他对那倒茶出来的高妈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通知心虹和心霞下楼来。就无可奈何的坐进沙发里,望著梁逸舟。 赵武费尽心思搜罗,才组织起两千人的队伍,人家智罂随便一出手——五千。 这一回,她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直接把被子裹在了身上就往路灯下面跑去。 佩特如此说着,却细细地打量着艾薇儿,眼中终于露出了然的神色,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艾薇儿的另一重身份。 “你真想嫁给我?”陆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北比,阳,”唐华手拿玫魂花悲惨的看着蒙蒙远去,如同心碎、如同肠断,真是看者落泪,听着伤心。 随着接手毒影门大部分事务一段时间后,楚方身上也有了上位者的气势,而不仅仅是以前狠毒。 ------------ 第一卷 第73章 挑拨! 崇祯返京后不久,鞑靼与瓦剌两路使节先后到了京师。 重开互市是大事,可要真正落到条款上,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 奉命主持谈判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与礼部左侍郎杨嗣昌两人。 果然,啪啪这件事情对于身体状况还是有一种有意无意的要求的。 斯莱恩低声重复了几句云遥的名字之后,若有所思的脸色陡然一边。他撤掉了笼罩周身的能量之后,向后退了几步表明了自身态度。 姬羽和王一叶的一唱一和,就是要告诉在坐的所有人,金县和他们不一样。 黑炎再度膨胀越少越烈,似乎已经熟悉了疼痛,郑鸣的闷哼声也不再响起。寂静的林中只有鸟叫虫鸣和越来越响的滋滋声回荡。 也不对,还是有的,应该说除了时光碎片、种种遗迹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迹象。 宋勇琮心中觉悟了,这是他最后的不到30%的元气形成的最强大的结界。 两道刺目的剑芒,并没有姬羽和伶月那般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锋利,反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柔和。 剧痛消失,内心似乎也回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那些曾经能够感动到他的回忆,在此时的他看来,就像是他人的回忆一般,隔靴搔痒,无法引起他的情感波动。 虽然现在大家火药味很重,但夏凡看了他们一开始前来的“挑战词”,以及对云老爷子和慕功铭的态度,都是非常客气的。 周钢坐了下来,用一双阴沉邪恶的双眼盯着夏凡与顾浅熙的方向。 刚刚热身结束不久的路晨风,来到了新闻发布会室,坐在了穆里尼奥的旁边。 如今的冰山酒吧,生意极好,但吸引来最多的,都是这样的顾客。 “娘娘,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内侍省那边要十月里才能送份例过来。”兰苕拿了个注水的汤婆子放在温璟的脚下。 朱阳进入雷霆深处,此处的雷霆更加的暴虐,似乎想要毁灭朱阳这个闯入者和挑衅者。 自家儿子明明善良得很,偏偏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嘴硬。比如说,家里这些猫猫狗狗的,还不是都是司徒吒捡回家的? 听着霍雨浩难得能夸夸自己,天梦冰蚕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喜悦后,就继续沉眠恢复精力去了。 许尔勒用胳膊靠着波鸿的后卫,领过足球,转身之后做出了一个打门动作。 他们到现在身体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有一天也像今天这样高兴。 球场上的夏行有点儿伤感的思考接下来的对策,而球场边的穆里尼奥可没有那么冷静。 唯独一干大妖怪,这叫一个苦闷。尤其是白白,还没发心得转圈圈了。我满心都是绵绵拿着何筠娴,被万人跪拜的模样,与没荣焉的挺起了胸膛。 转眼间十余道已经完成,身后的男监考员终于按耐不住,一只手搭在了何洛肩膀上。 送走戒指后,安博刚刚还卖掉了三件【勇者】级的首饰,总共收获了550枚龙金币,钱都转进安博的身份卡里了。 但是,这种身体的再发育是建立在人能够突破位阶,跨过那临门一脚的基础上的,如果没办法突破,那一切都是空谈。 ------------ 第一卷 第74章 结局已然注定! 自从接过这个千疮百孔的大明,崇祯就明白,若想真正扭转大明的命运,他有太多事情要做。 他当然可以杀。 一句圣旨,大军便能把所有阻碍踏成齑粉。 可问题是,杀之后呢? 靠屠戮无法重建秩序,更不可能让王朝走上正途。 “你说那扔到窗户里的是什么?”墨轻轻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着贾常缺。 李重光不会知道,推翻清廷以后,国家面临的是几十年的军阀混战,接下来又是抗日救亡战争和第二次内战,然后才建立了统一而又强力的中央政府。 “你想多了。”凌风看着墨离刚刚出去的背影。恐怕等出院后,自己和她再也没有交际了吧。 每每想说点自己以前的事,却除了听她哥嫂和盛千绫说的那些事,别的她一点印象没有。 “我们先去那边。”墨离不给凌风开口说话的机会,拉着他朝中年男子走了过去,“白董事长,我把他带过来了,你们俩慢慢聊吧。”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 不过,就算心中已经很平静了,但怎么都离开这个地方三年多,再次回来这里,季宝宝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 他就没想想,这么宝贵的东西,到了珠子手里,怎么可能再交出来。 而自己的双腿也迅速被一层密集的金属物质所覆盖。同时,战术背心应该具有的弹夹包之类的挂件也出现在了迷彩服上。 “肯定是好的呀,你看看我现在。”林悦双手一摊,在原地转了一圈。 应栩栩松了口气,瘫软的靠着沙发上,盯着窗外漆黑的夜,浑身透着冰凉。 也不清楚妖族的那位用的什么法,应该只有自己能看见听见,在别人眼里,估计自己只是在看着墙壁思考人生。 那几人一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臃肿衣物下凸起了几处不规整的形状,一看就是藏着什么家伙事。 说实在的,在当初的四洲,他不敢长时间进入,怕被别人发现,好在地球还算安全。 而这蛟类就是最接近龙族的一种血脉,实力也是强横至极,甚至某几类王族蛟族的实力已然有了那真龙的几分影子。 叶星宇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片天地间的火灵力几乎都给聚集到了那金氏中年人的四周。 在此之前,我踏入了其他三条路,每一条的先贤都无一例外的陨落,因为他们的路,并不完整。 “跟他废什么话!还不动手?!”一旁的魁伟大汉眉头一皱大喝一声在空中一招。顿时远处十多道蓝白电光犹如十多条粗细长短不一的蛇互相缠绕着簇拥而来,等那东西飞至大汉手中,墨霜这才看清那是个通身闪光的锥子。 想让我出丑?叶星宇心里一阵冷笑,惹了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过,赵光明的身影已然在大殿消失,天目星可属于圣剑宗所管,若真有未出世的葬仙谷,必须保证此星不让赤天修士所得。 与程子佥一战,却引发了体内那本已融合的仙力,当年仙王周卫留给他的仙缘,在此刻爆发。 但已然来不及了,狄舒夜手中摄魂剑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七七四十九剑紧密如绸,最终化为一剑。 轰……被陨石轰击的佛字剧烈颤抖着,一颤一颤,隐隐有溃散的趋势。 ------------ 第一卷 第75章 清理垃圾! 武状元阎应元被任命为大同知府。 武将跨界做文官本属罕见,但崇祯心里清楚,他不仅能战,更有治理民生的本事。 如今把他置于曹文诏麾下磨炼,用不了几年便能独当一面。 武举探花周壮入京营随父周遇吉练兵,将来也必是一名骁勇可用的将才。 两军对垒时,只要一方坚守不出,另一方就会派人去骂战,骂得对方受不了,出来迎战时,就算成功了。 高聪相当无语,随便应付了几句之后,便匆匆次离开了,他可不想和苏阳站在一起,简直丢人。 顺着管线走,大约一公里的路程,他们就看到山沟两侧新开出来带有红色泥土的稻田地。 并且崇祯皇帝也给他们做了分工,那就是首辅李国普抓全面,同时负责配合崇祯皇帝处理朝政,钱龙锡和成基命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推荐官员名单,把现在还空着的官位给填满。而韩爌的工作就是继续清算阉党。 这个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袁蕾吗?就连说话都变得如此的低声下气。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京子虽然很多次都做出了让人疑惑的事情,但是本着相互信任和相互理解,众人倒是没有去追究,大古经过丽娜这么一说到是也想通了。 燕七蒙面的红巾已掀起,正垂着头,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的红绣鞋。 他没想到的是,朱老板等的就是他这种态度——你不膨胀,我怎么挑拨? 原来是她模拟的开枪声音,却无端端的,把所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对了,我找到了一个有问题的人。”她坐在陆修的对面,语气有些低沉的说到。 沈逾云看到曹华的目光被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吸引,轻声咳嗽了两下。 而现在大玄剩余的四万多西北军正向着登定河撤离。虽然西域军会派几只队伍不停侵扰,但这几日并没有组织强力的进攻,他们现在在忙着占领那三个郡的官府。 那是一头赤色的庞然大物,盘踞在不深的海床上,于是他的头颅与礁石般的背脊露出海面,鳞片承接阳光,晶莹的像一块块上乘血玉。 自己不求自己搏杀能力有多强,但求突然被人近身不至于手忙脚乱。 “蔚,你……能不能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陆修憋了半天,最后只能拿这个说事。 却是不知为何,在这恐怖气息下的背后,他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类似这种潜伏计划,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包括东北以及平津地区,特务处留下了大批潜伏者。 只是,后来遇到妖孽,这一招,就对他使过一次,后来,她再也没用过了。 不怪她那么想,魂魄可不就是鬼吗?她灵魂都可以出窍——在这里称作穿越,二哥的鬼魂救她也就不稀奇了。 房间里面,当两个酒气冲天的男人进来的时候,坐在榻上的容浅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她和爹爹打了胜仗,他们就说她是好人,如今,她不过就是扫把星。 锦洋坐在车里,目光沉沉的望着街道正对面的林深深,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点一点的用起了力,像是要把方向盘硬生生掐断一般,狠狠的攥着,骨节因为用力,泛起了一抹青白。 似是看出容浅的恼意,轩辕天越微微一笑,从她背后轻轻拥住她,凑在她耳畔,低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说着他的手瞬间移到了她的腰际,动作着。 ------------ 第一卷 第76章 魏小贤! 崇祯元年二月初六。 徐光启的奏报送到了东暖阁。 火药配比经过上百次改良,射程提升两成。 若继续优化,火炮的射程翻倍已不是幻想。 崇祯读到此处,心底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几分。 二月初七。 一提起乐正容休苏妈妈便闭了口,但唐韵哪里看不出苏妈妈眼底深处那一抹担忧。 “辰哥哥……”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可置信,安言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疑惑归疑惑,这三人只能将疑惑放在心里,镇安坊离潘家楼距离并不遥远,步行了两刻钟就到了。 慕圣根本就不离这些人,径直往前走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每一步迈出都似缓实疾,那些想要抓住他将他丢出去的人,反倒被他走路带的风,震的跌到了一旁。 “然后我就看了看,发现你俩都在睡觉,我以为自己是做梦,也就没在意,然后我就坐下来准备再睡一会。”郝帅说着就又坐了下来。 云无影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汗跋,紧接着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圣城方向。 听说是自己人,韩世忠率麾下士卒前行了几步,看清宋江一众人皆是官军打扮,说的又是京东一带的方法,而非两浙方言,便拱了拱手。 “当然有了,我就有很多血晶,公子,你要是想要的话,奴家可以给你。”魅妖依偎到了苏决怀中道。 “那个,大家先稍安勿躁,听我说两句好吗?”黄飞满脸带笑地抬抬手说道。 “阿黎,在睡觉吗?”景郁辰抬手刚要打开房门,手刚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却终于还是松手了,收回手,轻轻的敲了敲紧闭着的房门。 不过他真的能够逃走么?天眼的预言暂且不说,旁白君的话可是每次都成真了。 因此,玉帝才希望佛教和道教争斗,最后弄得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不过这关系两大教派,又谈何容易。 灵根万中无一,天、地、玄、黄四等,天灵根更是万万中不存一,当真是天大机缘。而这还不算完,三霄娘娘竟然要收她为徒。 这中年汉子扫视四周的时候,朱达和周青云会低头或偏头,被这样的懂行人物照面,很容易有后续的麻烦。 家丁、年轻差人和难民青壮加起来一共一百九十五人,分在两处训练,每日里轮换操练场所,也就是这边去往那边,那边来到这边。 轩辕坟三妖虽然修炼数千年,但中间被斩过一次肉身,不得不重新修炼。 情况有些不对。邢天宇想到,由于他已经成了灵能尊者,他对灵力的运作十分敏感,进行这次召唤所消耗的灵力微乎其微,根本不像是能够召唤出什么强大生物的样子,灯神就算不是神,也不可能只消耗这么点灵力吧。 “你躺下,我看看你。”说着,乐冰扶着上官飞倒在床上,乐冰可是学药的,普通的医师还没药师牛叉呢,对这方面乐冰还挺钻的,自然也是精通一些。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调理的方法,不被普遍认知,那是因为很少有人会用。 之所以对那两名壮汉示意,是因为对方并不完全是秦家的奴仆护卫,实际上是盐栈退下来的骑马护卫,在这里领一份干饷,顺便帮个忙而已。 ------------ 第一卷 第77章 拿捏! 魏小贤生得一副好相貌,一踏入万花楼,便让老鸨与龟公眼睛一亮,忙不迭迎上来。 老鸨腔调又尖又媚。 “哎呦,这位公子生得俊俏。 想要哪种姑娘? 奴家给您挑最好的。” “生雏没意思,本公子就好你这口…… 年纪够大、够骚的。” 啪! 话音未落,魏小贤顺手在老鸨肥硕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对于林瑶的放弃,史尽倒也没有说什么,他看的出来,这局已经没救了。 欧阳蜜蜜并非花瓶,她不仅修为达到了仙圣境大成,剑道通神也修炼到了第八重。 听着前面传来低沉的笑声,在方回看来,这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经病。 “怎么,朕看看朕的哥哥你们还要拦着不成?”龙昊然将一个抱着他的腿的太医踢到一边,又大踏步的进去了。 看着那个一下子似乎带着癫狂的老人,一夏已经呆住了,亲人尚且如此,那么自己呢,自己将来是什么下场,到底会不会比起陈家二叔更惨,父母的离去,自己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么? 念及此,李裕扶了扶额,龙五看到他的忧愁,立刻闪伸出去,提溜着县令回来。 “你为何不先问许了朕才针刺?你可知你大胆妄为,若朕的母后出了点什么事,您担当得起吗?”皇帝见太后的脸色着实好转了些,又听了毛乐言的话,心才放下了一半。 “不如,炎儿你先带着你的王妃坐到你本来的位置去。”这声音宏厚宽大,颇有几分气势。 林枫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决定不再逃避,他要反击,即使是死,也要让这些杀手付出代价。 毛乐言跟着铁匠一路走,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在一家四合院前停了下来,铁匠没有敲门,而是在墙上的一个手指印上摁了一下,里面传来叮当的一声,过一会,门咿呀地自己开了。 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看来墨贤臻还没回来,如果回来了,他肯定会安排墨琨下一步该怎么做的。 这玉镯子色泽明亮,是上好的龙形翡翠玉。李飞这家伙也是个识货的,看到了东西以后也是 眼前一亮,但嘴上还是说着那老板你怎么办。 虽然这里月黑风高,但别忘了,今晚的主角可不是他们,而是外面的那两位呢。 “他们不会!”张强忽然露出一张神秘笑脸,摇摇头,语气格外笃定。 林正英此刻早就激动过了头,拿起合约扫了几眼,就直接签了下去,在他看来寰宇电影公司没有必要坑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武术指导。 赵无极搂着李青云的肩膀,想要带他去医务室,可李青云却纹丝不动。 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好像刚才精力过于集中,完全忘记了伤口被撕裂的事情。 秋水本来就是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一看到有不好的情况,她就不慌不忙的走上来。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间又录用了她,而且连后面面试的过程都省略了,但是自己能去那种大公司上班,她是真的特别开心。 五队长和六队长镇守监狱这一片。只是没想到魔族的攻击重点会在这里。两人只是五级高级驱魔师,遇到三个五级魔化人,结果不言而喻。 龙图军统帅,也就是陈礼的父亲,率领龙图八十万军,攻下北梁山,亲手斩杀夜紫龙。 阴冥六诀,阴冥宗镇宗之术,威力浩大,施展门槛极低,紫府,黄庭,元神各两诀。 ------------ 第一卷 第78章 打入敌人内部! ????叶雪城的心神意念便手持剑魂意志,与那个暗灰色的人影激战起来。 而见到罗汉塔的变化,庄坚更是加速运转,灵力运转之间,被庄坚一股脑的灌注到罗汉塔塔身之中。 叶雪城一直以辰兄称呼辰南,让辰南很有压力,眼看叶雪城简直就是怪物一般,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强大。 但沉沦间,心头却有另一股悸动升起,“媚术吗?”他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喃喃间想起乾老所说的天生媚体。 郭念菲则是带着子龙浪西海等人在会议室里开起了会,主要就是讨论一下公司的死神会内部的一些问题。 听完了这虎暴煞君这番话语后,牛鳄龙四兄弟心里面有底了,他们没有了顾虑,便开始在桑逻城之中训练那些吐蕃将士,积极备战大唐官军。 布莱克哥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一样,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 这门神通,虽然在急速打斗没有作用,可是在这种有充足时间准备的条件下,其威力还是很可观的,虽然不知道水猿大圣无支祁怀了怎样的心思,可是叶雪城不认为对方能够抗衡的了准备完的撕天手印。 见封印已经解除,那老叫花子又拿起了地上的碗和拐杖,转身走开了。 一旁听到了李晨风下山之旅的悟能,在咽下口中的饭后,突然感叹了一句。 作为此战最大的功臣,裴元绍对于青州黄巾来说可能是个叛徒,可对严绍一方来讲却是最大的功臣。 回京自然不只是为了看热闹,回京是为了拉拢朝臣权贵,壮大己身,为以后的争权积累筹码,这几天,光是宴会邀请的帖子,李易已经收到好几封了。 对李晨风来说,他在这场战斗中的主要作用就是使用止杀来对屠老西造成伤害,能不能调用内力并不重要,所以他所需要的治疗仅是调控好体内的平衡,使他能够正常作战不受影响就可以了。 黑鸦刺客军纪严明,绝不可能出现有人玩忽职守的情况,可学徒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用了某种方式制服了自己的同伴。 一声巨响过后,布莱希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莫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将两肩放平,将思想放空,然后集中注意力感受自己的呼吸。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在戈本十五岁时,他擅自越过了国王的边界,当焦急的人们找到他时,惊讶地发现从未接受过任何实战训练的戈本徒手杀了掉了数个被流放者。 “到底神马情况?”对方又感觉下面一阵凉风吹过,但还是未明白发生什么事。 然而无论在另一个世界他正经历着“浪漫主义”或是现实派的生活,结局其实都殊途同归。 “你别乱来……”罗桐挣扎着想从汤永胜的控制中解脱出来,但是对方的力气太大,现在又处在气头上,他实在不是对手。 不用看,辛简玉也能猜得到里面正在上演一出现场版的春宫大戏。 死则死矣,但死的方式不同,相比于崇祯皇帝自缢于煤山之上,相比于弘光皇帝的屈辱而死,相比于潞王的不战而降,相比于鲁王的不战而逃,苟且偷生于海上。 多坐一趟的士倒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一旦遇上堵车,错过了去丽江的火车,那才是得不偿失。 而找到组织的关键信息,应该就是顾淞之前提到过的另外一组坐标。不过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顾淞还是没能想起那组坐标到底是什么。 到了宫门口,从未见过如此庄严雄伟,富丽堂皇宫殿的灭霸,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通感慨。 特别是在展台两侧,李家和唐家的两个展台,一下吸引了不少目光。因为,他们在展台上打出了修仙宗门落云宗的口号,一下吸引了不少人。 唐霜悄无声息,面带狡黠,出手如电掰下一条后腿。单手拿着晃晃荡荡,大嘴凑近,“吭哧~!”就是一口。 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吸引着他。渐渐的,心里的防范就松了很多。 “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汪明春询问,尽管强自撑着气势,可声音里却仍带着不自察的些微颤抖。 但技能之间有强弱之分,若想打破眼前的局面,陈安必须抓住对方技能不足以压制的时候通过更强的技能施以反击。 “收到,我马上就到!”正在下方布置任务的鬼魅听到这话后,赶紧爬上了屋顶。 阿历克斯的脸容在诺莱德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眼眸里的生命之火由此彻底熄灭。 姜愁在将陈安的事情上报后,无论是高层亦或山门都言明暂时维持现状不可轻举妄动,殊不知彼此在私底下展开了多少次激烈的商讨。 “还有很多吧!绿草王虽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但是它体内的空间却没有受到严重的损坏,里面的动物,都在不停的成长着。”仙阶火种说道。 独狼心想,即便是自己耽误了什么大事,直接把凌一飞推出来就可以了,反正我是无辜的。 看来他们也是蛮拼的,为了工作,不但白天守在这里,连晚上也要守在这里。 这刺猬不见得是什么好心性的种族,光看这一身的血光色泽,就知道当年绝对也是怒杀八方的。如今的好脾气,恐怕是整个家族,在这里镇守的漫长岁月,将它们的凶性磨平。 我觉得能够在夹在婆媳矛盾当中,无可奈何,还要去选择的男人都是无能的。因为他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个关系,所以说他就是相当的被动,这是一种无能的男人,无能的男人,家里后院起火。 ------------ 第一卷 第79章 抗旨! 刘泽清晃了晃手里的腰牌,语气冰冷。 “此处有朝中大人歇脚,你们换个地方。” 曹化雨抖了抖衣襟上的灰。 “既是朝中大人,为何不到驿站落脚?” 刘泽清上前一步。 “哪那么多废话。 不想死的,滚。” 曹化雨拍着衣袖,表情毫无波澜。 “既不是驿站,也不是官衙,凭什么你们能来我不能来?”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刘泽清脸上。 “你是怎么考上武举榜眼的?” 何其欢摇头,也懒得和上官仁争辩。不过赵娜居然这么厉害,这么有名,倒出乎何其欢的意料。 赫法蒂将军在倒计时为零时,就下命令注意躲避前方突然出现的状况,由于有一定时间准备,所以联合舰队虽然受到一定影响,但是除了四艘战舰措手不及被飞射的碎块击中,造成损伤,其它战舰都没事。 可是怎么说阿泰还是到了哈斯高娃阿泰双眼似的含脉脉地凝视着哈斯高娃说我们再来一好不好? 如果是他先出手,叶辰杀死他,就像杀死赤冥长老一样有理由去说了,那时,他可是想活命都不成,更很可能成为神主大能的一个弃卒。 凄厉的弓弦声在空气中响起,近百只弩箭带着尖利的呼啸狠狠地扎在武士队伍的前面,巨大的声响、飞溅的沙石,把武士们的喧哗一下剪断了。 姬一步又一步的走出了塔,先是心里一喜,但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妖姬从前那么猥琐,死了一次,辅助又来送了一次后,就只知道补刀,这一下弃兵线于不顾,这是为什么?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李卫想象的那样顺利,那名狼人并没有因为这样一击而倒下,反而用着恶狠狠地眼神,仇视万分地盯着李卫,似乎想把李卫碎尸万段一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李卫一边牵着马,一边好奇地对着妮露说道。 陈垣他们首先,就先排除掉了之前确认的几处“寺院、神庙和祖庙”遗址。 十倍重力是丁洋此时能够达到的极致,可施展这种程度的重力控制,对精神消耗很大。 不但如此,星辰战甲还有着超乎想象的防御力,以及强大的飞行能力。 师父找不到,那就先把弟子拿过来凑合着用吧。这是高顺无奈之下的想法。可不料吴珙刚被请到东郡城才不过几天的工夫,吕布大军便已兵临城下了。 龙白得到龙熬的同意之后,便离开神龙碧晶宫,来找紫阳,可是紫阳被没有在他府中休息,便带着人马四处寻找,直到紫阳拿出他的令牌之后,他才知道紫阳的位置,就马上赶了过来。 邵寒猛地一愣,大魔王一只手臂一挥,一颗珠子竟然从邵寒的身体里飞出,正是之前邵寒从祭坛上摘下的珠子。 雪獠凌空一扑,神秘人巨剑一划,再雪疗的腹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血雾喷洒而下,如同冰珠血雨。 天渐渐暗下来,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红彤彤的甚是好看。那鲜红的色彩,与当年大将军府那晚,楚家人所流的血相似甚极。 须臾间,二人便杀了数十名江东军士兵。主将之英勇,对正在战斗之中的曹军士兵造成极大鼓舞,同时也重重地挫伤了江东军的士气。 轲比能虽然觉得袁氏兄弟怨恨曹‘操’不假,但其所言倒未必失实。袁绍的实力他还是很清楚的,可谓昔日汉朝北方之大枭雄、大诸侯也。在轲比能看来,无论是谁,想要彻底击败袁绍,不可能不付出惨重的代价。 ------------ 第一卷 第80章 谋划! 周希圣对这惊世骇俗的两字并未诧异。 他已然明白首座大人的意思。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神宗年间,下令增收榷税,对盐、茶、酒、铁等物加征五成,以补国库。 又令加收矿税,以供军费。 然,下面以“遵限赶造”回之。” 一道紫色的光带从紫云仙帝的身上出现,那具骷髅被染成了紫色。 如今的并州,还在羯胡余孽手中所掌控着,关中的经营也才初成规模,特别是随着南北统合之后,作为行台中枢所在的洛阳肯定会更加的兴盛繁荣。 猪八戒忽然双臂一振,怒声啸道,滚滚音浪将周围的藤蔓震得粉碎,包括袭向秦君二人的藤蔓。 司马勋却不敢怠慢,忙不迭将自己从汉沔至京畿的一路行程详述一遍。 两大堂口和戒律厅离开,柳逸风这才回到火云堂所在的幻阵,取走了提供原力的阵旗。 “我也不知道呀,好像一直都有的,哥哥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龙儿说道。 散修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是杨玄,也是挽起衣袖,大块朵硕,毫不顾忌形象。 更不要说,如今秋宫主的气息沉稳强大,完全让人感觉不出有任何问题。 林凡微微低头,噙住了这让无数人疯狂的红唇,刹那间,柔软的触感传遍林凡身体,使得毛孔都张开了一样。 因为包围着林凡周围的火海,并没有攻击林凡,而是跟着林凡旋转起来,这些‘火元素’,全都“背叛”了他,投入了林凡的怀抱。 “什么东西?”白凡急回过头。只见楚嫣婷手中拿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赶紧跑上前去,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竟然是一个戒指。 他沉浸在自己的苦苦思索中,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十九名道台境联手的狂轰滥炸,梦瞳心头一急,一把拽住曳戈的手臂,将他迅速地拉着飞出了这片范围。 继u 前行下,苏木灵识感应中,修士气息也越来越多,而且不止是飘渺门修士,就连散修,和其他一些隐藏门派的弟子,也在向那边聚集。 “你自己不是有手有爪呢嘛,自己不能起来吗?”洛无笙忍住了一脚踩掉那只大手的冲动。 “你笑什么?我叫你把面具摘下来,你听到没有?”斋藤千夫怒道。 “她才刚醒来,不行!”夜清绝的语气很决绝,容不下一丝一毫的质疑与否定。 光剑就这么在他们的瞳孔中越来越大,而剑尖上那寒芒几乎都占据他们的眼眸,随着一丝凉意,光剑毫不留情,带着血肉的从他们身体穿透而过,连连穿透七名出尘境修士,在空中旋转一圈,再次回头。 待追云寻宝铃回到苏木手中被苏木放进衣襟内,那飞离而出的光团,开始在三个路口不断盘旋飞行,身后拖着长长的光耀,在有些灰暗的宫殿内,显得分外好看,恍如流行,更似花火。 训练馆很大,哪怕北京天正占了一部分,另外一边也还有五六个场地,足够提供给四中的队员们训练了,不过张云泽倒是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合练,而是和徐仁广一起来到另外的场地,练习三分。 可是她始终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敬重的林夫人会做出这样不仁不义的来。 ------------ 第一卷 第81章 张良计!过墙梯! 魏征在《隋书·杨尚希传》中曾言。 “民少官多,十羊九牧。” 历史往往惊人的相似,这十羊九牧的局面,在南直隶又一次上演。 此地官员数量远超其他地方,甚至设立了许多本不该存在的官职。 手段与马士英如出一辙。 魏小贤正坐在案后,拨弄着银票。 “是不是又想问本座,怎么还不动手?” 之前那一战真是惊天动地,九死一生。若不是最后关头发现了上官霹雳的位置,那么结果就会是截然相反了。上官霹雳绝对会率军将丹城整个屠杀干净。 “诚意伯”就是刘伯温的封号,朱元璋一统天下以后,册封与他。楚寻语和望尘当年在两朝战争时期,和刘伯温打交道颇多,希望可以借此和星罗张套套近乎。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最早BOSS既然是异虫最强兵种雷兽,这一战我的胜算可不大。 在一片大陆上,所谓的弱肉强食其实就是建立在一些强者不满足的天性之上。因为他们拥有着远远强过对方的实力,所以一旦对方有了什么好东西,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美其名曰弱肉强食而将别人的东西剥夺。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大妈的意思我懂,她是将莫北和白璃比成鸡和鸭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是,我的事大妈怎么又会懂,她只知道鸭和鸡好吃,怎么又会知道,我真真喜欢的是喝酒了,酩酊大醉一场罢了。 所以,就是老夫人让众人散去。也没人真的就回去。她们等在这里一是显示她们对李紫玉的关心,二是内心里也想知道李紫玉到底遭遇了什么?让老夫人和大老爷齐齐震怒,连多年的老管家也遭了重刑。 对于他的目的,苏锦歌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她摇了摇头,继续往回走去。 重华真君亦没有在战场之中叙话的打算。他拍了拍苏锦歌的头顶,便拉起她便向放逐渊外飞去。 这件事过去没几日,又听说诚哥儿把盛昌侯最喜欢的一只画眉弄死了。 有几回,天隐客差点要被拖挂掉,负责照顾天隐客的雪宇每次都会从鬼门关把天隐客给拉回来,才使天隐客的性命得以保障,却很让天隐客疲惫不已。 高玉成脚步欲退后,听的后面发出几声冷笑。高玉成一抬头一张厚厚钢丝编织的钩刺渔网已封上巷子顶上,显然已要有准备封住巷子顶上的退路。 也不知道变成丧尸前到底是什么样的记忆,林苏看了一眼脸上眼角下的一颗痣,灵力一懂,顿时脸上的这颗痣消失不见了。 少见的,墨惜将对手顶翻在地。墨惜在两场高强度的比赛之后开始适应了新的身体对抗感觉,尽管还很青涩,可墨惜在低位的威力渐渐爆发出来。 “那就谢谢会长和詹姆斯了,多谢你们的大礼。“温大师对两人说道。 在第一节最后几分钟,尼尔森看懂了场上的局势,果断的将诺维斯基换下场,让这个进攻天赋爆表的大个子冷静一下。 秦泽也不傻,再加上看到一旁的赵明,秦泽顿时知道刚才魏无双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二婶因为林苏不愿意将钱放在他们那里,所以并没有跟来。估计现在在家里面很不耐烦的骂街吧。 而萧隐所在的那道石门也被人彻底一推而开,一排黑甲死骑随之走出,沿着那狭窄的地下秘道缓缓离开。 ------------ 第一卷 第82章 幕后之人! 张鹤鸣冷声质问:“言本官行为不端,何人所见?” “乃本官亲眼所见!” 若是说旁人目睹,他张鹤鸣定然百般抵赖。 可若当朝户部尚书亲口作证,再加上其他官员附和,便可坐实。 然而张鹤鸣闻言,却轻蔑一笑。 “周大人,先帝大祥之日,你站在第一排。 祭典之时众官皆需低头祈祷,不得左顾右盼。 一个男人,不可能接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蛋,就这样屈居于父亲之下的命运。 死亡的威胁驱使着它疯狂的在宋展身下挣扎, 灰褐色的翅膀不停的拍击着地面。 大家对这个回答也不觉得奇怪,虞夏的海王名声至今还有流传,谢青辞倒是靠着“蓝盒子”微博,让全网都知道他多享受这段恋爱。 演播厅里的欢呼声,尖叫声还在继续,持续不断的声浪响彻整个表演中心,节目组紧急调整收音设备。 手中的烤羊肉不知不觉就掉到了地上,许朔慌忙捡起,拍拍上面的尘土,举到嘴边,张了张嘴,但没吃又放了下来。 正当中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头戴方巾,身着儒服,他就是杨荣。 嘉志城距大良城不远,它其实是处于一条大江的江畔,而大良城就位于大江出海口上。若是一路溯流而上,其实可以从海上直抵嘉志城。 许朔犹豫着,无意间睹到缪真双瞳,那中不含一丝杂质目光,令许朔不由得感到有些羞愧。 可是天蓬这样直接昭告天下的想要光复一个曾经统治天界的教派。 这一幕要是被张威看到,肯定得擦擦眼睛,怀疑这宋展是不是被换了芯子。 可这刻,不仅当事人柳道飞冷静的一塌糊涂,他这个律师也是非常的自信,看着他非常随意自然地打开,再慢慢地操作。 “哈哈……原来上帝之手那么没用!”白虎一笑,两手一挥,三个弓箭手转身向天使之都之人所在的方向。 只不过这些空隙若是想射进的话很难,有相当大的可能性会被封堵。 如此产生的价值回报搞不好能够傲视整个瘟疫联的“日常收根本不可能让别人染指。 “毒王当然厉害,但是,如果加入仙力,就有可能蜕变成为仙毒,威力肯定会更大!”首领正色说道。 在他看来,这个圣帝之位迟早保不住,还不如将仙宫的财富全部劫掠走,回到神魂世界继续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不过毕竟是亚圣,即便无法控制地飞出了对战台,但马上就稳稳站在空中,结果回过头就发现罗天华也跟上来了。 “轰”伊甸儿一个大火球落在另一株食人花身上,顿时食人花被烧得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叮当、丫头、红尘飘雪三人也不落后,抢攻而上,对着冒出来的食人花就是一通乱砍。 事实上。我们也是最近才解开这个问题的后续环节的,之前仅仅是为了‘前置任务’就费了我们很大的力气,所以精灵族的这个‘石雕谜题’才一直拖到今天。 它用那样的东西勾引起对方的yu望,让他们犯下肮脏的罪行,再在目的即将完成前,将其杀死。 眼前男子名叫郭图,字公则。颍川郭氏之人,现乃袁绍第一谋士。 索里亚爬了起来,脸色惨白的望着天空错落有致的建筑物中乱飞的、犹如蝗虫般的灰白色的暗影族密密麻麻的身影。 徐荣心中不由惭愧,也没有过多言语,朝刘隆行了行礼,将披风拿出为自己披上,并一跃马上策马而离去。当马儿远离数百米之时,不由回头遥望了一眼城下站立的刘隆等人,不时眼角流露出泪花。 ------------ 第一卷 第83章 挂逼! 大明如今只余两位世袭国公。 一是曲阜孔氏的衍圣公。 二便是云南沐家的黔国公。 沐家自太祖朱元璋起,便镇守云南。 世袭黔国公与军权,将军印代代相传,是云南真正的主人。 然而崇祯元年正月初十,当代黔国公沐启元因不满巡按御史余缄的弹劾。 只需自己把这最后的秘密发现,就一定完全可以寻到她们几个的丝丝踪迹。当然,此刻的嫦娥可是精神集中,争分夺秒。 想到对方最后那无可奈何,只能等死的样子,金大人心中就一阵得意,竟然敢去城市,在他眼皮底下成功逃走,这可是他心中的耻辱。 穆然还很奇怪这人是谁?这家伙,竟然在他旁边停了下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古争摇了摇头,继续对着矿脉开采了起来,他要先挖够今天的隐玉再说。 因为大殿里太黑了,就有人建议把这里的门窗全部敲掉。这么好的建议,当即得到许多人的认同。一番动手下来,“阴阳冕”大厅被拆了个稀巴烂。当第一缕阳光射进这里的时候,有人大神喊出——“阴阳冕”。 听到叶天的话他们内心非常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叶天给出的条件怎么能不让他们心动,古武者谁不是非常向往的,所以他们心里已经认定叶天了,这一生都不会背叛。 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严律己的步伐,王帝潇洒地坐在了躺椅上,吹了一下干干净净的牛仔帽。 不过,琴…她这几个月受到姐姐的指点,和别人比试弹琴,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冷卓烨,你只要敢动他们一个毫毛,我不会放过你的!”秦长宁双手紧紧地握着。 你说你怎么让我心里觉得平衡?你说你怎么样让我不起妒忌之心捏?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化,唯一有变化的是我搬到了白浅歌的那个房间。 两人不紧不慢的上到灵船九层,这里不少房门灰暗,显然是没人在里面。 鲁班的回答让我一愣,我不知道在华夏,火药出现的年代,或许叫法不一样,也许早就出现了。 沈婉音被他狠厉的目光看的瑟缩了一下,抿着没有血色的唇瓣,没有知声。 眼见他这一生的宿敌就在他的面前,渐渐萌生杀意的他略有所思地转眸看向他处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眼前的男人样貌是那么的普通,甚至超乎我的意料,本以为会是不一样的男人呢。 车子里,苏林寒疑惑的挑起眉头,沈婉音不认识他的车吗?应该是认识的呀? 只见一处山坳里的草坪上,三四十人在那里大混战,一片刀光剑影,天昏地暗。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大越帝国世家团体中那些以滁州为根基的世家,滁州就是他们的根基基地,滁州没了,那他们该怎么办,现在他们只有三个选择,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发展、投靠大秦帝国、誓死抗争。 不知从何而来,但是那种感动就在心中挥之不去。歌曲虽然优美素雅,但是那种淡淡的悲伤,就如同一个慢性毒药,让人毫无抵抗的馅了进去。 子弹还好说,只要实力够强,即使子弹打在身上,只要不命中要害就不会死,炮弹就不同了,炮弹的威力比子弹更大,遗憾的是炮弹射速比较慢。 在剧组中有着许多人都悄悄地喜欢着王诗雨,心中保有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 第一卷 第84章 惊不惊喜? “你!”北海龙王猛盯着帝俊所在的包厢,身上的气势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排山倒海,无穷无量,在场的人都觉得无尽的海水在场地中飘荡,更是无形中出现一片海域带着无尽的灭世气息冲向帝俊所在的包厢。 华胥氏回想起了昨晚的梦,难道是真的?华胥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想道,还真是有麒麟来送水果。华胥氏对于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更加好奇了,拿起水果回到自己的屋子当中。 而这时,杨凌风也趁机摆脱了金光大师和众多巫师、大主教的合围,向蒙哥的方向奔去。 姜逸尘的声音细如耳语,还好沈馨玲已走到跟前,不然还真听不见,但仅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却让姜逸尘慌了神。 他明白一路南下,莫殇可谓尽心尽力,与他方势力也无任何暗中牵连勾搭。 林晴羽看着林熏离去,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解恨的感觉,反而很平静。 “这个家伙,等我回到皇宫,一定要让父王找到他,让他知道月之国的公主到底是谁,不是他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可以随便羞辱的!”芭芭拉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任由亚北米娅搀扶着坐到了长桌边。 卡塞尔听完之后,撂下一句话,便是向魔法塔走去,能够让男朋友的修为恢复,这是目前卡塞尔唯一想要做的,至于闯塔什么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功夫去理会了。 “那好吧,先生。”服务生回答道,随后脚步声响起,是服务生朝着其他地方走去的声音。 贝克腹诽了一句,便是连忙将注意力拉回体外,他一眼扫去,只见自己周围全都是一双双无比期待的目光,耳边净是恳求巴结之声,它们犹如浪涛一般向他席卷而来,不由让贝克的嘴角都抽了抽。 患者肝病三年,病症是由肝脾失调所导致的,肝郁则血虚,脾虚则运寒,肝越郁则脾愈虚,运愈寒则肝愈虚,可以说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但根据食铁兽所说,阳麂人的要求断然不能答应,否则这家伙就会蹬鼻子上脸。 高志成实在忍不住开口反驳,上钩的鱼猛的一下往前加速,拉扯的力道又大了几分,话刚说出口,马上又憋了回去。 绛君的出现,不单单令魔族多了一个无可匹敌的最强者,战力大幅度提升。 有一位被白宗南称作“师傅”的人,大概三天左右会来看自己一次,每次来都会替自己点亮三支蜡烛。 蓝晶草,顾名思义,蕴含了极为纯净的水系元素,是一味非常珍贵的药材。可谓是千载难逢。 眼见她身边的男人越围越多,甚至有男人不自量力的想加她的联系方式,他的火气噌一下冒了上来。 “阿昇,你冷静点,苏茵现在想要休息。”顾雨柔在一旁假惺惺说道。 喉咙里汩汩冒出的鲜血,以及丧尸不停的撕扯,让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分道扬镳”简简单单四个字,就像一把利剑,刺进了沧夜的心脏。 要是这个地方有民居,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个晚上,白天出发,事情总是会方便一点。 陌凤夜眸光一凛,望着前方还剩下九个的透明台阶,不再犹豫,迎着狂暴的灵气而上。 “好呀。”容兮眼神一亮,当初生了儿子以后二人世界就少了很多。 “如果我把寒冰兽带来呢。”拓跋枫当然知道谁要用寒冰兽,池妖月,夜疏离身边的人。她要,他给便是。 终极的报告资料中显示,蜘胄最初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公元一九一零年,被一个屠夫发现的,然后那个屠夫上报了朝廷,朝廷的这把蜘胄给拉了回去,想要弄清楚这个怪物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看来,这种情况还能如此冷静自持的和人谈条件,绝对不是一个傻子能做到了,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大喊大叫。 “大祭司认识洪神医?”云昊天蹙眉问道,他本没打算放过大祭司,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他不能让一个知道水伊人秘密的人活着。 “嘿嘿,山打的。”大牛将老虎往地一扔,砰地一声响,地积起了一层灰尘。扬起一向傻憨的笑道。 容兮一猜,也八九不离十,花颜本来想糊弄过去,但是一对上容兮那过来人的眼神,撒谎都不会了。 杨军在旁边拿着手机不停的重拨,但是电话却是一直响着,没有人接听。 苏南还从未见到大长老这样失态过,当听到边关大变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也猛然色变,心里一紧。 “首长!我们告辞了!”看着大家离去的背影张毅笑了笑,感觉到了邹夫人那一丝气息,张毅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厅里面。 可诸怀的叫声不经由耳膜就能直传大脑,就算堵上了耳朵也无济于事。 这一次他又是这样。说真的,帮刘尚昂打架我不后悔,他喜欢跟人吹牛皮、嘴巴没把门,这我也知道,毕竟和刘尚昂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突然,一个影从爆炸中倒飞出去,他满的血迹,脸上的面已经掉落,出苍白的脸,真是灭洪荒。 菩提区三国一寺所在的区域,不少三榜上的天骄以及大雷音寺的年轻武僧们亦是无所畏惧,心存吞天之志,欲要借助天意之刀磨砺己身。 直接就一巴掌拍死了,最重要的还有自己的诺言,答应了不会再出手,却是没有答应不抓他们,所以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狡辩一下。 人人积极行动了起来,真正把城看做了自家,凡是城中有可疑之人,便被百姓自发扭送到了城守府,严格审问。 毕竟寒月漓可是玄寒之体,先天神体,对许多武者来说,可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 第一卷 第85章 意不意外! 卢象昇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他自宜兴募兵成军、创建天雄军后,一路南下应天。 路上几十股大大小小的土匪,都被他连窝端了。 包围六合山后,他每天都在进攻。 只是一遇见反抗,他便毫不犹豫地鸣鼓收兵。 每天都像是在走过场一般。 六合山里不过一千三百多匪徒。 叶寒躲开之后,果然,那赤雷霆的赤瞳之中便不再继续射出雷霆。 毕竟,萧羿是混元学院这几万年来唯一诞生的一名极境者,如果出事的话,损失实在太惨重了。 一众武者见到这一幕,也都盘膝而坐,开始运功修炼,恢复星元。 陈铮话音刚落,耳边“嗖”的一声,一只箭矢飞出,化作一道黑影直接射向寨墙。黑风寨的头目眼框猛的一突,直接被射中喉咙,从寨墙上一头栽下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满是惊喜之色,这紫擎天的战斗力,让不少人都是眼前一惊。 秦冥冷冷地说道,想让他出手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吧? 凌渡宇带着他们往山中走去,一路上没有走多远。山鸡就捕猎道十几只。让石磊父子过了一把瘾,其实在雪地上的山鸡很好抓的。它们的眼睛都给雪光照的花了。 东方明珠广场在整个青川市都很出名。总共五层,占地两千多平米,如果说想要购买什么通讯设备,人工智能,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陶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刻的他,初秋的长春已然寒冷,他穿着风衣,长身玉立,俊美无铸的容颜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的眉目疏淡,有种参破红尘的淡然。 随着时间进入了3月份,在春耕渐渐开始的同时,马林组织的瓷器喝丝绸的拍卖会,也是愈发临近了。 这队修士不再争论,跳上极穆鸟,遥遥的坠在穆首座等人的身后,远远的跟了上来。 苍龙帮一众人,见狄子昂尸身被击飞,于是便长呼一声,上前准备接下。 “把心收一收”陈子昂琢磨着母亲的这句话,半晌后苦笑着摇头,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收住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桃花风流债,只能说以后尽量克制吧。 平手汎秀命人统计,得知一百二十日以来,共有八十几人不幸丧生,三四百人陆续受伤,一千余人先后生病,八成属于非战斗减员。 四五颗漆黑的结晶落地,李旭的眼睛一亮,长剑高举,人剑合一,身体离弦之箭一般,向那古树激射过去。 曹晟当然也想过这个办法,他认识的侍卫中也有人能开两石弓,但他父亲就是亲兵殿前司都虞候,但他害怕消息传出去会惹怒父亲,但李延庆却可以,他便可以偷偷将弓收藏起来,父亲也无从知晓。 平手汎秀从西国率领大军返回路上,才刚由播磨走到摄津,离京都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就已经有下级官员带着队伍举了旗帜前来接洽了,还有不少僧侣、商贾、学者、职人之类的随行,显然是趁机会过来攀关系或者讨赏的。 “红绫,还需要多长时间?对方有精神异能修者,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有熊奇志沉声问徐红绫。 刘莽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湖人队老板杰里-巴斯,还有白富美珍妮-巴斯,打了个招呼,没有过多的交谈,刘莽不是湖人队球员,被记者拍到了聊天画面又要成新闻了,就当帮湖人队省50万美刀罚款吧。 ------------ 第一卷 第86章 杀局! 应天府此刻已乱成一锅粥。 周希圣被禁足,他的府邸被东厂监视。 连每天撒几泡尿都要被记录在案。 能通风报信的机会,只有上茅房时打开暗格的短短几息。 自以为聪明,可惜早就被东厂发现。 余懋衡如今成了钱龙锡的代理人,也是周希圣唯一能指望在外活动的人。 仙史记载,这场仗惨败非常,去了十万一十一人,回来只有一人,天界只好休养生息,云墨被召回,重返天界。 “她要专心致志的修行,不能有人打扰到她,令她分心。”云墨解释道。 章佩东手中出现一把折扇,他将折扇丢向天空,顿时将李天佑罩在了里面。然后身上燃起一丝红色,显然是用了血液燃烧的力量。 一句话怼的易寒暄哑口无言,他有什么资格谈论她的感情纠葛,他不也是抛弃她么?利用她对他的爱么? 傅残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心中又想起道爷那猥琐极致的形象,右拳不禁紧紧握起。 “大哥哥,我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老爷爷不见了,床上留下了这件包裹,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赤红色的葫芦!”吴刚边说边来到屋内,把包裹放在八仙桌上。 廖凡当然不在乎楚鹏天是不是偷懒,经过上次关禁闭的事情,他相信楚鹏天已经意识到军规军纪的重要性,只要在大的方面楚鹏天不犯错误,廖凡也懒的管他了。 云墨不语,随手便将一个食盒放在林媚娩面前,道:“即使是仙身,你现在还是要吃饭进食的,不然身体受不住。”说完便离开。 卿睿庭每天都会回来,如果看到柳郁的话就会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亲热的朝顾凉月抱过去,顾凉月也从来不推辞,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角永远都带着笑容。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耳钉彻底瘫软在病床上,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那个可怕的恶魔。 “你脑袋秀逗了!看看他们身后!这次江北职高肯定是挖坑等我们来跳!”王勃沉声说道。 安济商行最大的铺面位于暮途镇中心,前三层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顶楼则幽静雅致,几乎听不到楼下的喧闹声。 “嗷呜!……”其中声音最洪亮的,就是先前在死亡世界的慌乱旷野里,自己积累死灵军团时候,有罗伊参与围剿和收伏的“三头地狱犬”。 对方人多势众,武功也不弱,万玉宝和杨舒婉也不敢有所懈怠,但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冲突。虽然不怕他们,但是现在地上还躺着两个累赘呢。 陈诺乍闻朱汉之死,不知为何,一下子想到了赵雪,立即是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心里盼望着,赵雪可千万别干傻事。这时又听说了韩琦亦是死于乱军之中,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巨网上一道道的火花海在哧哧作响,似乎想不断的燃烧。一阵狂风吹起,石易带着巨网在战场拖过,扫荡着战场上的魔兽。 但这莲花却又与凡常莲花不同,花瓣足有三千之数,却错落有致、浑然天成。每一瓣都显得至为洁白柔软,仿佛真是鲜活生长着的一般,任谁都看不出丝毫人为锻造的痕迹。 要知道幽旷的身躯可是吸收了六阶魔兽骨骸和武王遗骨,再加诸从鹏魔岛药王那里得来的淬体丹药,强度已经是到达了一个相当的程度,幽旷自信,单凭身体强度而言,现在的他,甚至是不输给三星武首以下的任何人。 ------------ 第一卷 第87章 屁都不是! 黄盖眼见逃不脱,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说完,他抛下双鞭,任凭这些弩手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 秋明微微一笑,巴人治巴蜀人治蜀,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感的。刘备得益州后,不过杀了个彭羕,巴蜀集团就集体失声,再也不敢捣乱,难道自己还不如刘备吗? 二楼的知名度更高,完全由机器人服务的餐厅,还有每周更新的虚拟主题场景。属于只要提到人工智能的应用实例,这就是绕不过去的一座高山。 临时营地里已经不能看了,几千个男人脱光了站在旷野里互相泼水。 “今天早上的时候,中国巫师们都没有来这里,我们这样安心的在这里使用时间转换器。”菲尔德对赫敏说道。 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些临时长官没有作用,事实上,到了前线,你的军衔和职位,全看你到了那里的职位是什么。 四周观战的不少人面露疑惑之色,毕竟之前虽然方绍远爆发了一下,似乎对夏元让造成了一点困扰,但是夏元让依旧凭借上品仙术定光玄元罩牢牢掌控住了场中的局面。 “caster?”王越来到元帅的面前,此时的元帅在三枚令咒的加持下,拥有不亚于三骑士阶职的数值,望着眼前手持骑士剑的他,王越困惑的说道。 主跑道还在施工,副跑道的工程却是接近尾声了,在王勇的引导下,众人开车开上了副跑道。 “方城隍,你身为阴神,这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还希望你能够自重!”麒炎知道打不过方绍远,顿时出言警示道。 芍药偷偷笑着,眼见着她摔倒了,也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反倒是随着意欢公主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意欢蹦蹦跳跳,开心极了。 不过,朱元璋没在这里多停留,安插本地人只是最基本的操作而已,这些人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探子单元,仅仅只是具有本地这个因素,提一提就好了。 三长老和四长老的脾气他很清楚,绝对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对家主让步。 除非日特的眼线是委员长身边的人,否则,根本不清楚,委员长已经下了车。 “团长,事已至此,你上火也没有用了。有人跑进了日本领事馆,至少说明,我们之前的情报没有错,山田佑一确实来到了南京。”于春晓安慰道。 “你也留了冉老师的通信地址了吧?”郑晓宝直接的发问,令陈建平难以找借口遮掩。 萧逸尘仔细感受着方才一闪即逝的异样气息,心中不无失望的感觉。 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他感受到无比强烈的阻力,近乎将他挤碎。 林雅当街打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何况她打的可是自己的人打的也是自己的脸。 经过商议,几人决定暂时在这茅草屋内住下,一个是离密林深处近,更容易得到高阶行尸的情报,二是老人的身份特殊,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被针对。 说着,他就把夏海桐拉上楼梯,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公主床上。 “看你这拼命的劲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练好了。”南若宸笑意盈盈,她却不再言语。 即便偷袭不成,他也不认为就以联军这四十來号人能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偷袭不成,强攻的话损失太大,他也不想刚把这个商队给打劫了,转眼就被别的强盗团伙给端了老家了。 “算了,她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也有事求她,只要她不把这个事情乱说出去就行。”李彦大度的说道。 依稀记起,她总是容易受风寒。触及她的手心,寂寞地冰冷着。总是她不分日夜地照顾他,忍受他的呼喝,却无人问她冷暖。“夜凉,去里面坐。”他把自己的氅子替她围上,轻揽着她的肩,把她扶进了屋。她似乎受宠若惊。 陈家有三子,陈平、陈千驹,陈友谅。据说镇东军首领陈平早半个月就回永耀城了,只是一直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当中。 目相看、趋之若鹜,而且也奠定了以后他在政治上大大发挥作用的基础。 珠宝店是面朝大街的,两旁还有其他店铺公司啥的,都紧紧的挤到了一块。刘长春等人早已埋伏到了其他店铺附近,一旦发生什么异常状况,便会在第一时间冲进店内,尽量保证人质的安全。 梦竹虽觉有些异样,可好些人在场,一时也不便多问,正暗自疑惑,李逸林在外面大声的呼叫“梦妹!”。 妖兽化为人形,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达到类似人类先天的武力境界,从而修改妖体,化为人形。二是本身就是人形的妖怪,比如:僵尸、某些巫族等等。 陈阳酸溜溜的道,今晚本来是带杨雪出去玩的,没想到杨雪大出风头,将他的风光也全部遮住。 “我知道!你们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这一场争斗你们不要出手!”林铮轻声说道。 这个时候,战斗已经基本上结束了,所以老杰克也终于想起来了,他应该把被严密的保护着的郑森放出来了。 佘曼曼并没有苏幕遮的联系方式,若是要找苏幕遮,那还真的得通过陆云。 在接下了郑芝龙的这个任务之后,郑森第二天一早就动身赶回台湾。在台湾郑森又呆了几天,在这几天里,郑森一方面将今后一段时间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另一方也是在让军舰最好准备。 “苏少爷您回来啦。”张妈见了苏幕遮很惊喜,看着他头上的汗珠,忙端了一盆水过来,又递给苏幕遮一条干净的毛巾。 经过历代蜀王的逐步扩建,现今的成都城已经成了内外六环八门的巨型城市。若是再加上八座护城周围的城镇百姓,人口不下百万。即便与战国七雄的都城相比,也毫不逊色。 ------------ 第一卷 第88章 用心良苦! 崇祯元年二月二十八。 御书房里站着一个小女孩。 她生得漂漂亮亮,身上是一身质朴的彝族服饰。 她叫吉克阿依莫,年方五岁。 此刻正撅着小嘴、满眼都是恐惧,两只小手不停揉着衣角。 看着这模样,崇祯轻轻叹了口气。 “给我滚一边去!他必须给我道歉才可以!你他妈算哪根葱?”殷余波一把把梁心惠推开说道。 “回娘娘!我自从“八属乱中原”战争开始,就和家人一起投入了战争,那年我十六岁。一直随军做了护士,战争结束后,我被选入宫中当了御医。”苏中荷说道。 两百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身着玄色黑鸪锦衣,腰悬绣春刀的锦衣校尉,护卫八方。 “老师,对于学习我不会再懈怠了。”林初笑着回应,笑容中的那抹自信,没有人知晓其中隐藏着多少的艰辛。 晴雯忙去收拾她的家伙什儿,手脚利落,没两下就收拾完,卷好放在一旁,又趿着绣鞋,往熏笼里添了几块银霜炭。 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到这个“世界”时,他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抗拒感。 或许这些“香火情”所形成的力量,不能直接操控朝局风云,改变天下大势。 可瞅这两位在下面商场门口拉客的这种情况,窦唯很是为上面妹子们的生意担心。 来不及多看,惊奇的是下一刻寒冰上竟然燃起了一缕紫色的火焰,在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化为灰烬。 眼看前方地面上飘飘然冒出一道黑色人影,看不出面容,却有着猩红的双目和一对还在滴血的骨翼。 相较于日后声势浩大的婚礼,今天的订婚典礼倒也算得上是比较简单了。 庄不凡满脸污血,气喘吁吁,衣服也多处烟熏火燎的。对比萧峰,简直是两个极端。哪怕是在猎场,萧峰身旁也有美人相陪,还有田彭这样的顶级打手,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一刻,九天十地瞬间升腾起数千股堪比大帝气势,就是在闭关的盖九幽也是被这股气势惊动了,什么时候宇宙中出现这么多强人了。 萧峰每说一件宝物,虞易脸色就难看一分,到了最后,直接一片铁青了。这些宝物,每一样都价值连城,萧峰说要炼制丹药,是在开玩笑吧? 两人身上都是运功排出的污垢,他们在这水牢中多年,整日泡在水里,也从来没说过洗澡,甚至粪便尿液都混合在其中,恐怕都被吸入了皮肤中,如何能不脏? 萧峰三人进入中域时,感受到了一股隐晦的强大气息,想来就是域主聂博瀚。元婴境在偏远地域都能当域主了,自然会引起他的关注。 赵蕙非常喜欢在海边玩,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光着脚在海滩上拣贝壳,捉螃蟹。李振国一直陪着赵蕙在海滩上玩儿,直到傍晚大海退潮的时候,他们才上了岸,到街上的饭馆吃了晚饭,便回宾馆休息了。 而聊天软件的用户粘性是最高,是人脉的集中地,腾讯公司凭借qq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Z心痛地看着眼前默默流着眼泪的谈七琦,他见过她无数次无助的时刻,但这一次却令他都不知应该用何语言去安慰她,“死”这个字,他天天都与之打交道,但他从来不敢想象有一天它会出现在谈七琦身上。 ------------ 第一卷 第89章 就……很合理! 崔文升,本是御药房籍籍无名的太监,投靠魏忠贤后得以跻身司礼监秉笔。 继而被天启看重,执掌漕运。 郭尚友,则是山东潍县人,望族郭礼的后人。 以都御史之职协同崔文升监督漕政。 崇祯对这人多有了解,若论忠烈到也谈不上。 史书记载,郭尚友漕运有功,被自己升为户部尚书,也称得上尽职尽责。 倒是精灵方面,爱德华可以无障碍交流,只不过因为贝莉所处的环境的问题,绝大多数精灵的都智商不高,真正可以说聪慧的就是不远方躲在阴影里的那个“胖子”了。 眨眼间剑指已经与短剑交锋几百招,但依旧不分上下,直到短剑力道耗尽被他用手抓住。 “你在找死!”此时的林亦逸,心中早已经怒不可遏,家人从来都是他的底线。 太太?呵呵,刘洋的心里,一阵嘲讽,你这绿毛龟,当的还真够惬意的。 可是,现在他必须找到一处传送驿站,将他的情况送回东荒大陆,免得神武帝国再出什么岔子,十天的时间他等不及。 “我如果可恶,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梓欣无视她,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 刘洋认为,人性真是的本恶的,就算是人性本恶,但老孔想要实现世界和平的愿望,也是可以实现的。 如果说此时的苏牧,他真的要中规中矩的传授魔法知识,自然没有什么人会认为苏牧真的有那种资格。 “轰!”罗三炮的技能就是放屁,不得不收很够奇葩的,它这一击虽然没有正中,但因为是范围攻击,所以曼陀罗蛇依旧被掀飞,露出全部身体。 旋即,秦阳带来的武者必要动手,可是就在这时,那高贵的异族强者却突然跪拜在了地上。 超能想到陆茜茜服毒后多么难受,心如刀绞,同时自责不已,当初他计划在陆茜茜出嫁前赶回去,奈何闭关到关键时刻,没法停下。 “好,我这就去集合蛮厥最勇战士!”蛮神留下一句话,极速而去,转瞬消失。 “歌儿,这些天你够辛苦了,今晚你好好休息下。”离洛拿出一条用兔子毛皮做成的毯子盖在夏如歌身上说道。 李明星越说脸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让人启齿一样。 孟明正想开口,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青衣人上前,对他咬一阵耳朵,薛桂看了孟胜一眼,匆匆而去。 陈阳他们还没有到李大祺家的时候,覃淼已经从李家的聚元阵之中出来了。 当然了,他还可以花钱去聘用专业的勘探公司帮自己干活,但这样做的花费有点高。 不远处,不动声色的孟胜看着他,脸上依旧是一副拼命忍住笑的表情。 龙浩喝斥一句,这一通乱打下来,让他们三人除了一口憋屈之气。 之前林易并不想要去踏神泉,那是因为他决定现在进去实在是太过劳师动众。 于是安生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毕竟这事情可不仅仅只是一个RAY,其中说不定还会牵扯到陈洛,这就有些糟心了。 而波哥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挨打,结果这会儿却看到王佐皱着眉头看着远处。 前段时间在一次走红毯斗艳交集会里,应公司的需求她穿了一身为某品牌代言的衣服出席,但是那件衣服实在是太重了让她有些撑不住,结果走的时候险些跌倒,不过还好被孟克寒扶住了。 ------------ 第一卷 第90章 迟来的正义?屁都不是! 齐鲁大地,物产丰饶,民风彪悍,大棚蔬菜养活半个华夏。 这里的百姓吃苦耐劳,支援辽东的兵卒除陕西外,最多。 但如此强悍的地方,却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道德。 曲阜的圣裔如巨石压顶,文人祸心早已腐蚀整片齐鲁。 漕运沿线百万以运粮为生的百姓,再加上二十万护卫兵马,这是明面上的力量。 暗处,不知还藏着多少更可怕的力量。 想到此处,崇祯眼底杀意一闪。 他们上来就血拼,动用至强秘法,虽然已经将秦川围住,但其他人并非和他们一心,迟则生变。 他做出估计,现在这个状态下,就算是凌剑飞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都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是渡劫期中的至尊人物,其他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净土圣母的奇经八脉中,有六条依旧被禁封,任督二脉更是被完全禁封。 当然,或许人生会因此而有些残缺、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保证自己的人生必然完美。 她体态修长,风姿绝世,即便是没有笑容,即便是现在杀气横生,也有一种优雅的美感,美艳不可方物。 靠近白骨竹根系的地方,九天则是拿着软毛刷把根须上的土壤颗粒轻轻的刷掉,尽量维持根须的干净,白骨竹的根须很柔软而且脆弱,一旦力度掌握不好,就会直接把根系破坏掉。 当然琳达也似乎看到,陈太元那一路的人马正在山脚处死死的阻击僵尸和丧尸,甚至天空之中还升起了一个狼型大汉。而作为侦探界的一员,琳达看到这一幕之后,当然也能第一反应想到这个大汉的身份。 在外人看来,楚风就是一个坑货,正在张开口袋,等着各路敌人往这里钻呢。 边上沃德勒早已经出来,但他的帝国语也是半吊子,如何能和对方这种老手辩论。 关于学院这一块,所长只知道有一些年轻学生,但具体是谁说不上来。这一块并不是他负责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数绝对不少。而且这些学生的家长不乏高级贵族。 孔光竹看了他一眼,半垂下眼帘,短暂的沉默过后,抽搐一声,哽咽的哭了起来。 他本来还担心方平会责怪自己自作主张,没想到方平这个身价不菲的超级富豪,竟然这么通情达理,这么随和。 湛九点开了一张妈妈的单人照,当看到那张绝美倾城的脸时,她震惊了。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方平的想法成功与否,对医院而言,都没有损失。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宫里早就被皇上勒令禁止走动,所以这会儿世子的做法,倒是很少人看见。 此时已进入步行街,大早上出来的,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不过却有很多人早就等在了那边,是过来送行的。 此时这怪兽身上的浓烟,已经渐渐消失,怪兽也已经停止了生长。 莫淼淼更是惊讶,她也在自家见过这毛驴儿的,而且还喂了几把青草呢。 湛九已经讨厌她了,如果,她再道歉,以后,可能就再也没办法和她平等相处。 湛九并没有喊她,用力想要缩回手,她感觉这个舅妈笑起来很温婉可人,但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却给她感觉很阴森。 林苒和季柔一前一后地上了车。上车之后,她主动和傅景嗣打了一个招呼,傅景嗣应了一声,算是回复。 可能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对家庭看得比较淡的那种人,所以别人家里怎么样他也不关心。 ------------ 第一卷 第91章 崇祯的算计! “大人,老衲乃出家之人,不问俗事。” 觉深双手合十,语气坚定。 “至于钱施主的银子藏在何处,老衲确实不知。” 张鹤鸣笑了。 “大师可知,陛下任命本官为布政使时,特意赐下手谕? 左眉一挑。 “壁虎断尾。 本官在南直隶虽遭人排挤,却也借此看清了他们的斤两。 此时已经酉初了,明献帝跟宁王坐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到承凤殿参宴。 不过自从上大学以后,每年暑假回家都会跟着爷爷学习祝由十三科里面的一些简单的法门,虽然并没有深入的去接触高介的法术,但爷爷传授我的那些知识,已经足够我在这个学校里安生立命了。 进入十二月之后,众多的百姓难民开始从四下慢慢依附过来,仞燕京附近的百姓便一月之间多出了数十万之多。乱局初定,虽政不能人不和,但总体看来,被战争阴云笼罩多年的北地,终于是出现了一点百废待兴的意思。 能和天下第一强军交手,那是荣幸。对于禁军各级军官来说,他们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而他们的禁军,何止是千日? 一个赛季两次破纪录,并且两次取得六连胜,这是足以让球迷炫耀上一年的骄傲成绩。 郑曦听了一楞,摇头道:“我怎么会听说这些?”她和萧子宸私下在一起,可从来不谈公事的。 西班牙国家队确实是当今欧洲,乃至世界足坛实力最为强劲的球队之一,也是这届世界杯的夺冠大热门之一,而现在的法国队,实力虽然也算不错,但各个位置上的球员配备,确实无法与斗牛士军团相提并论。 范毕庄和卡卡并没有注意到,当他们离开之后,已经结束了和阿森纳主帅温格握手礼仪的弗格森也走上了球场,刚好碰上了范佩西。 地面与空中的危机似乎是在同一时间得到了解决,但是灾难也在这一刻开始了。 他们有的如猛虎,有的如灵豹、有的如巨熊,十几个起落间,便已冲到最后一层防线跟前。 有了原先进入无极大陆的经验,这次姚贝贝很顺利地就使用了假身份进入了镜月大陆。 他的想法很简单,两人合力的话高度恰好差半米,如果让天野跪在地上用后背当做踏板的话,差不多就可以弥补这一点点高度的差距了。而且因为上半身浮出水面的关系,背心男还可以使出更大的力量。 低头握紧双拳,这些莫予涵都是知道的。可是……可是她已经够没用了,难道最后连陪着他都没办法做到了吗?“予涵,不要傻了,回家吧。”握住她的手,莫夏楠最后说。 荒山中,各色光芒闪动正打得难分敌我。微微分辨了几下,夕可逝便带着姚贝贝和蓝莲火二人飞向了一个方向。 曾经的那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老宰相大人,怎么就苍老成这样了? 林苏点了下头,伸手示意秋晏扶着自己进了内殿,换了一条裙子,这才看着略微平静下来的秋晏,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感受到金河中的异常,白子铭停下了挖灵石的动作,微微眯起了眼睛。 “混战?”完颜嫣然再次扫了完颜贞怡一眼,只见她昂头挺胸地毫无惧意,除了樱紫璐和于弥音脸色还比较正常,她门下其余弟子的脸色都略微带着愤怒,不由微微皱眉。 ------------ 第一卷 第92章 投名状! 湖广被分为湖北、湖南两省,祖大寿的处境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他原本以“湖广提督”之名掌一省军政,可如今湖广分治,这一职位已名存实亡。 朝廷随之下令重整军权。 祖大寿任湖北总兵,黄得功为其副总兵。 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缓慢,霜月康家惊愕的看着刺穿自己胸膛的长刀,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身后。 看着逐渐争吵起来的两人,杰克乖巧的就像是一个被噶了腰子的孩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么一想,安木荣全身上下那些家当,在玉家姐弟面前没一点看头。 那人与林峰的相貌、身量、言行举止完全不同,只有不经意间的动作神似地逐渐重合。 凯撒觉得如果能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击败林夜,那么他的声望一定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哪怕没有林夜在未来加入学生会的这个选择,凯撒同样能够将学生会带到一个非常强势的高度。 可如今绘梨衣一连十七次抽中凶签,那就不是所谓的巧合了,而是有种命中注定的宿命感。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说起来紧张的人到底只有柳笙笙一个。 各有千秋,将服饰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人美衣也美,能最大程度发挥服饰美的上限,让台下的人忍不住想这件衣服如果穿在自己身上的效果。 直到他一路走到今天,成为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以及勐鬼众的王将。 观风使相当于历朝历代的御史,可以四处观察,然后将一些不合法,不合理的情况汇报上来,供皇帝决策,而这是张强给监察部安排的人员,是暂时归周粥统辖的部门。 不过这一次的盖亚之盾却是解除封印后的巅峰状态,将洛瑟斩杀之后,盖亚之盾的封印就随之解除了,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怎么解除盖亚之盾的封印,现在看来条件就是斩杀一名神明了。 刹那后,燃烧的火焰螺旋球,与泛着雷光的雷刃,在一道道紧张目光的注视下,重重的对碰在了一起。 而撒何华的性格也如同这三色羽翼,一分为三,红色性格,狂暴狡诈,黑色,阴冷无情,白色,少年班的轻狂善良。 感应到有大量陌生的气息,出现在了前方后,居然是昂起了头颅,双眼散发出翠绿光芒。 开启了这超强血脉后,铁霸龙仙神九变境的修为,能够匹敌仙圣境人物了。 大地圣兽萨尔瓦托不断踏出自己如同巨山一般的巨足,身形看似缓慢,片刻间却是行进了数里。 苍云看一眼那大孔雀明王,陡然一惊,这大孔雀明王通体雪白,哪来还有七彩尾翎与双翼? 护卫舰则仅仅的依靠在主力舰队旁边掩护主力舰队,新式主力战舰则在后方掩护,担任督战和指挥的任务。 两件神物,破天狂龙戟,金锋神剑,出现在,仙魔分身手中,二者战力上升。 姑娘们收拾完的时候,龙前辈已经能感应到有强大的灵气在靠近南陵。 这家酒楼因为楼上就是房间,所以没有包厢,每一桌都只有墙板隔开了。 西虹市首富,父亲没落后,他直接飙升成世界首富,前几天还上榜,不少明星都争着和他合影。 而另一边的陆景和夏槐,下船后却是一刻也没停,先疾行出去二十里,然后又换了个方向,走出十里,这才放慢脚步,稍作休整。 ------------ 第一卷 第93章 极限一换一! 魏忠贤看完崇祯手谕,扑通跪下,撅着屁股伏在地上,整整跪了半个时辰。 在场的是,镇守辽东、东厂锦衣卫掌刑千户魏大花。 她上前去扶,才发现九千岁泪流满面。 她不解,却又不敢多问。 只感觉魏忠贤的手指都在颤抖。 魏大花轻声道。 白月欣点了点头,当然,关于李铭要收保护费的事情她肯定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泄漏出去。 房间外,许阳呆立在门口,一张脸瞬间没有了血色,面如死灰一般。 唐泽咧嘴一笑,没有做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手腕一震,手掌轻轻晃动了一下。 其他人此时纷纷来到两人身旁,彼得随手便将怀里的潘妮放在了地面上。 找上门之前,他甚至都做好了唐泽给的只是个假地址,自己可能根本找不到人的准备了。 现在倒也方便,要还是姓盛,根本解释不清,还得想个亲戚出来,再搞个认亲大会。 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盛安宁说得有道理,还因为如果不听话的话,晚上盛安宁肯定就揪着他说个不停。 但那些与医院合作的公益公司往往管理不到位,包括一些公益基金会也频繁出现一些腐败现场,导致后来越来越多人对这些项目感到失望了。 屏幕里,郑芹一丝不挂,她全身是被酒灌后的通红,正意识模糊的平躺在镜头里。 “这么多?”我一听就有点后悔,本来以为最多卖个几千块、甚至于几万就顶天了,听苏慧的意思,可能赚几百万,哥又不是有钱人,几万块不动心,几万百可是真动心了。 董莜莜没有追究徐青墨的手,逃也似的从他身边跑过,却不忘记提醒徐青墨。 昔日他们还有路仁甲共同加入天云宗,在风雷台之争上,剑南星所展现的天赋,比之聂天差不了多少,能走到这里,聂天自然不会奇怪。 或许,在道祖的心里,这位首席大弟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自己。 但即便是姬一尘的心腹手下,也不得不承认,叶秋的霸气之处,绝对是无可比拟。 卫若南和霍子弦同时僵住了身体,心里暗叫糟糕,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呢。 谁都未曾料到,暗黑议会的十三名议员,在旦夕之间竟被一网打尽。 东风从未有过如此体验,他没料到自己的耳朵是如此敏感,被元宝这一亲,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 在仇笑天宣bù 结果之后,大部分之人都在暗暗可惜,聂天现在还不来,看来是错过了,天骄大会,何等重yào ,想不到关键时刻,他竟缺席,失踪。 孔一娴还是不想听,坐在门口的墙角缩成一团。常导还想接着劝,被常妈妈制止,轻轻蹲下来捧住孔一娴的脸颊。 他们都在想,恒彦林可不要弄的太过火了,万一对方发怒了,然后直接不追了,到时候可怎么收场? “我宁可做一只白眼狼,也不做你的奴才。”我说完了匆匆忙忙的走了。 看到这条评论,卢馨有些奇怪,很坦然地承认了。然而接下来的回复却让她不大开心了。 参加考试的人也没多高兴,我也不说话,反正就是耽误一会时间呗,去就去吧。 安琪写道:不是的,我观察只有爱德华才是最厉害的恶魔,其他吸血鬼并不会法术。 ------------ 第一卷 第94章 老乡祭天,法力无边! 四川姑娘长得水灵,江西人善经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江西商人跑到四川经商,赚足了银子,就会把四川最漂亮的姑娘娶回家去。 娶个貌美的偏房,生下个俊俏的后代,再送去读书求功名。 形成了良性循环。 “那你忙,我走了。”宋洋洋说完,不再离我们,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刘金风当然不觉得对方会说,之所以在这时候表达这些,不过是想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花着她儿子的钱,使着她儿子的好处,还不在家里伺候婆婆,竟然跑出来自立门户? “怎么了?”廖宸晨走进他,也看着笼子,难不成他也可以看见笼子里有一只妖力的老鼠精吗? 食人鱼又名食人鲳,是分布于南美洲亚马逊流域的一种鱼类。它们个头较大,成年鱼可以长到二十公分左右的长度,腹部鲜红,嘴里有尖牙,咬合力强都是其显著特点。 花福天能明显感觉到何安的抱着她的力度紧了一下,他很不安,两个重新到了后院,何安松开了她,情绪很低落。 缠绕指尖的六根龙须弦附着浓郁紫气,如灵蛇扭动。可惜只一接触,灵蛇如同撞上一道城墙,然后就被碾压了过去,万千紫气溃不成军,在龙息巨威之下惨遭吞噬,倾刻分崩离析。 花福天匆匆跟青梅告别就跑了下去,避开客人,一只胳膊突然伸了出来,一把就捞住她,跌进一个怀抱,她抬头看向占她便宜的人,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熟悉。 谁还管主席台上咆哮的那位?三个年轻人,像是拖死狗一样把党处长拽出来,邓华一挥手,早已经吓傻的男科医生战战兢兢凑过来,他绝对没想到会是这么火爆的场面。 我安慰着洪馨,坐在长椅上,等了二十分钟,李猛和大康,穿着病号服,全身是血,挂着脚丫子,跑进了二楼。 这是凌天军团内部第一次杀戮高级军官,而且还是在内部对自己人动手。 “老公,你误会我了,我只想早点帮你做些事儿。”安妮娇声道。 眼看就要追上傲霜雪的时候,傲霜雪突然诡异的扭头朝池中天笑了笑,然后突然一声娇喝,身体在半空中接连几个旋转,之后又恰逢时机的借助几棵树干的力量,一下子又往前冲了好远。 “老龚,从这一层面说确实没错,但这未尝不是给我们提供了机会呢。”老丁说道。 “少废话,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张广也不搭理那个护卫,依旧对着金驰问道。 我父母和夏婉玉都跟着我追过来,父亲阴沉着脸,母亲神情有些复杂。夏婉玉则有些无辜,张玲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这些人的反应。 “先生客气了,夕颜不敢当!”夕颜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了,虽然极为害羞,但还是侧过身子,微微一欠,还礼的同时柔声客气一句。 “有点犹豫?”不知何时,王木木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抢过我的烟,狠狠吸了一口,缓缓问道。 神经是众神王国的硬通货。它分为下一个产品,中间产品,顶级产品和最佳产品。 “父王。”应鸿可回头,笑着看向应宁王,却还是舍不得离开若馨柔软温暖的怀抱。 与之须佐能乎不同的是,长门化作的能量巨人并没有武器,完全凭借能量巨人的肉身力量,原本神之力就是最精纯的力量,而长门又通过通灵献祭强化了自身,使得长门的巨人能量达到了一个骇人的高度。 ------------ 第一卷 第95章 竟然先迈右腿? 他心中清楚,狄家的老祖不可能为了自己和叶家的金丹修士作对的,而萧陵等人实力远远不如自己,也帮不上忙,如果勉强帮忙的话,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遭受厄难,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如果他们现在是在人界玩套圈,那那些地上摆的东西,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十个里面就算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也是很难套到的,一次玩下来,不但花了银子,又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套不到,相当让人难受。 要知道,游戏中的草木,可不是现实中可比的,燃烧起来,借着风势,几乎一发不可收拾,冲天的火焰,几乎翻滚着几十米之高,借着东南风,一路向着西南方向卷去。 老九回到临时住所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经过一天的劳累,老九吃饱后就早早的休息了,每天他还要继续深入草原,所以必须养好精神。 3分钟过后,偌白依熟练的帮莫莉莎换上了偌白依改过的金钱花重点中学的校服,这件校服是高腰连身裙形式,莫莉莎穿上去除了欧派显得有点过分之外,没有其它不适。 也就趁着这个时间,逍遥门的散人高手们,也展开了行动,开始沿着早就规划好的路线,从海底开始潜向了俄军战舰的下方。与此同时,南北界河所在之处,大战也全面拉开。 看着手中的丹药,李旗善有些犹豫,可是现在这个境地,容不得他犹豫。 依丽丝【莫】立即联想到刚才莉娅丝提到过的,市集上在贩卖人口,其中包括她们的同伴。 现在,这个魔就是在燃烧丘之秋的魂魄,让魂魄痛苦的时候,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身后站着的几个混混模样的人都讥笑出声,齐声说道:“给个交代。”似乎之前就经过排练一样,显得很有气势。 今天她可是一拍完广告就立马跑回住所,接着就立马拨通陈旭的电话,可是换来的却是陈旭这不冷不热的话,这多少也是让她很不满。 就在迷醉香神魂暗自松气的时候,一声平淡无奇的声音在林枫的神海中响起,环绕整个的神海,迷醉香本就是神魂进入林枫的魂海中,对于发生的一切都极其敏感,听到林枫的声,迷醉香神魂猛然颤抖。 直到与土著的最后一战的时候,林枫显露出了他惊人的实力,特别是在击杀拓跋漠之后,林卫知道他的实力并不是表面的凝丹修为实力。 此时南风已经反应了过来,对方很可能在试探他是否适合修行法术。 “对,那是什么东西?”南风点头发问,事后王大昌往别处寻到往生草,但等他回去的时候王叔已经不在凤鸣山了,故此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你不是说过,有一个终生都挂念的人么?”流星的面色很是凝重,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胡茬满面的中年人身上,他的眸子,依然那么混浊,像是酒一般,也像是那混浊的人生。 这样的伤势根本无法挽救,如果没有人去管他的话,不出十个呼吸,流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 南风本想趁严风子结束练气,前往茅房之际自房梁上进入严风子的房间,看他包袱里都带了什么,但这处客栈茅房离客房很近,没有足够的时间动手。 在直径10亿光年左右的宇宙空间显现出来后,所有修士都被窥天镜中的一幕震惊到心跳骤停、灵魂出窍。 黄金蚺的蛇尾没能攻击到林枫,抽打在自己那坚实的鳞甲上,一团火花爆裂而开,发出轰鸣般的声音,四周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颤。 “弥罗……你说归元他将这些话全部抖出来,是想要干些什么?”先前那青云尊者的声音,却是再度的出现。 再往里面走,就是第图拉利昂森林的第四层了,也是职业训练所,大部分普通精灵就职都会在这里进行,根据科恩特的介绍,这里面最主要的就是精灵射手与德鲁伊两种,此外还有一些炼金术士之类西方比较常见的职业。 面对李致的叱问,突然出现的灵魂假面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在话里带了一丝的笑意。 秦龙展开强悍的猎杀时,以他为中心的一丈范围内根本无法靠近,忽然,他的脸部面罩被能量激起的罡风掀开,显露出他精致的五官。 所以,当这些残忍的蛮荒生物,被一只只猎杀,成为了火焰上喷香的烤‘肉’,这成为了一个再也寻常无奇的场景,而它们的原核,则成为了最佳的战利品。 然后,森发现这个常年保持着衣服表情的老K又像是见了鬼一样轰然站起,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盯着昏‘迷’的秦龙观察了一番,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一日,当秦龙终于进行到一个阶段缓冲的时候,还没有细细收拾整理,却收到了系统带着些许急促感的提示。 ------------ 第一卷 第96章 做事! 孔有德与耿仲明正前往京城外七十里的卫所巡察。 这两人自进京后,怨气就没停过。 他们在皮岛统军骄横惯了,如今事事都要被黄道周管着,心里当然不服。 写了十几封信回皮岛,请求毛文龙调他们回去。 结果,一封回信都没有。 耿仲明愤愤。 “早知如此,何必死心塌地跟着大明? 若是投奔建奴,说不定还会受重用!” 孔有德冷笑。 等了很久,也不见晏娘回话,刚想再问,却见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身体上下轻轻起伏着,似是已经进入了酣眠。 “阿宁,你个混蛋,上次过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惊得老娘把布都剪坏了。”喜儿说完直接拿起桌上的量尺直接朝徐宁屁股那里打。 “可是没人的那间房子只有一层,远程也不好打。”妖妖则是蹲在了秦晚的右手边,认真的分析着。 苏婷长了一脸柔弱美人脸,她不说话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时,大家都以为她是个性子柔和的人。 “门外守着的,也都退下吧。”何子桐平静的吩咐了一声后,在议事厅附近值班的弟子都渐渐散去了。何子桐用意念打探了一遍,才确定周围肯定没有人在了。 每一株的幼苗都生长出翠绿的叶片,云气盘桓在他们的身边,化作纯净的雨水落到了幼苗的身上,一时间,幼苗就仿佛受到了神的宠爱,迅速的拔高,拔高,直到生长出娇嫩的花骨朵儿。 蓝轻烟铁青着脸庞看着百里红妆,按照她的判断,百里红妆刚才应该被她一击毙命才是,没想到百里红妆竟然只是受了一些伤,这情况与她所想象的可谓相差甚远。 一名修炼者眼看着就要掉进坑洞再也出不来了,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浓浓的绝望之色。 潘古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过下一秒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神色间染上了担忧之色。 “这都能算得到,大佬,你大学不会是学的数学专业吧?”妖妖蹲的腿有点酸,换了个半跪的姿势。 王思明花3分钱坐上了公交车,没坐几站,就到了火车站附近,高家村的牛车正稳稳地停在那儿。 短时间还罢,一旦长期对峙,修仙者的法力必定会在妖邪的气场之下法力彻底失衡,最后沦为鱼肉。 一时间,就连一旁的王林看向陆圣的眼神都发生了一丝丝细微的变化。 最后则是派成国公朱希忠,前去中都凤阳高墙内,查看镇压在此的朱姓皇族。 要知道这段陈年旧事早已时过境迁几百年了,除了佛光寺中少有的几位知情人外,便在当时也鲜为人知,因为自己从未对人宣扬过,为何眼前这位苍苍老矣的长者不但能娓娓道来,还如亲身经历目睹一般,其中必有蹊跷。 “那正好,也省得再瞎耽误工夫了。”祖须陀拍了拍栾山虎的肩膀,转身走了。 为了争取合作机会,时琛泽与某公司的老总多次会见,商谈细节,才拿下了一个项目。 只是跟周宁的反应不一样,在听到这个主意时,原本不插手工师事的夏之白,却是直接拍板定下了。 赵霖讲述着在机械厂当工人的幸福生活,什么一食堂何师傅的红烧肉那是一绝,把他给香哭了。 冯保捏着手中价值连城的玉如意,晶莹剔透的玉石和灵能的光辉水乳交融,照的众人面色发白。 “牧桦大哥……他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他是莫凡,世界学府之争第一的莫凡。”东方烈开口说道。 ------------ 第一卷 第97章 帝王心术! 王枭二人还道万儒这几天都不回来,趁机享受鱼水之欢,不想万儒突然闯门而入。 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但于维娜绝不能亲自出马,不然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她必须要放宽心,在心中默念,迟晚绝对不会成功,迟晚绝对不会成功。 大红色的旗袍下,伸出了雪白大腿,顶着琵琶,瞬间“哗啦!”一动的一股音浪袭击而来。 这些灵虫不足为患,肖戈是四品初期兽师,控制住就能让它们自行出来,关键是哪些卵。 众人惊诧他年少,惊诧他有紫纹鼎,惊诧他会三焰交泰的控火手法。 大飞鸭解释说,我的轮胎是橡胶轮胎,橡胶轮胎就是绝缘体,只要我们不接触地面儿,电流就打不过来。 那意思特别简单,你们要是逼急了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到时候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林安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并不是自己能打就能解决问题的。 隋棠这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倒是叫唐海鑫没话说,而且他的确也查过了,确实什么问题都没有。 无论如何这差事都轮不到靖王才是,太子继任以来未曾建功立业,即便襄王不愿管琐事,这差事也该是太子接手才是。 这些人数居多的武都军士还以为轻而易举的就能获胜,却万万没有想到,白马义从将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但她还不知道,这些仅仅是骆馨的初步改造,第二步改造,那就是“毁容”。 萧应辰被皇帝拘着学习不少政务,这日天气不错,难得放了个假,立即上襄王府拉上无所事事的萧炎昊,正巧遇薛墨峰也在。 通天看向姜子牙,好家伙,不愧是量劫主角,刚来,我就突破了一个法则,真棒。 比如说,远处的几位成年人,看起来身份比较高贵,服饰条纹都很玄妙,那时她从未见过的花纹,穿法好像也很是奇怪。 唐天点点头,迅速的去完成这件事情,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陆时渊趴在副驾位置,余光瞥见后侧的人已躲好,用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耿良辰心中一暖,回想起一年前的事,心中还觉得有些鲁莽轻佻。 与之前的顽皮弹一样,此刻,电击兽也有些慌了手脚,脸上冒着冷汗,全神贯注,眼神不断的朝着四周扫射。 师徒三人外加一匹马舒舒服服的躺在孙悟空变出来的房屋之中,有了王炎的指导,孙悟空对于房屋内设备的变化越来越轻车熟路,竟然和王炎上一世的房屋都差不了多少了。 林遇重重松了口气,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过一会吴妈就能醒过来。 一声无比巨大的能量碰撞声音传来,赵宁所持的审判之剑砸在仲陵的龙炎神臂神臂上后,直接就被反弹开来。 而这血袍青年,半步金丹,却能拥有,可想而知,他绝对是血魔教的天之骄子。 当第一张符纸被仲陵成功的制作出来,就说明仲陵已经大致掌握了制作这种符箓的技术要点,不然也不可能最终制作成功。 反观朴麦妮和另外两个男人同伙,已经看得呆了……从李青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前,再到他飞起一脚,将为首的男人踢飞出去五米开外……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简直让人接受不了。 在踏入北俱芦洲地界之前,谁都不会想到,这一次北俱芦洲之行,会是那般凶险。 老疯子一听,先是将手指头给放下了一点点,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哇哇哇大声叫了起来。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一直以来我都想要剿灭上帝组织,但是这上帝组织却和我身边很多人有着直接的关系,先是白起和我老爸,后面还会出现谁?白龙飞还是林映雪? 虽说先前有过一次帮乌鸡国国王起死回生的经历,但那完全是仰仗着太上老君给的还魂金丹,可如今天庭已经上不去了,这没有丹药,就凭他们那摸瞎手艺,还想当郎中呢? 而那些技师好像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感觉,而且出门的时候,他们还在想什么议论着。 夜已经深了,但唐潜依旧看清了其中穿着西服,身边有着管家和军装男陪伴的赵良仕。 其实洛逸挺喜欢她的提速能力,有了这个能力在身上,自己可以打速度战了。 “不会,只要你不嫌弃我出身没你高就好了。”路雯雯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她穿的衣服以及手表,就表明她的家庭条件挺好的。 以高英才为首的二代唐门弟子脑海中都是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一个个侧过脑袋,看向了走出来的唐潜。 ------------ 第一卷 第98章 势不两立! 宋应星捂着嘴巴,坐在板凳上抹眼泪。 不干了,这官不当也罢。 天天干活的是我,挨骂的是我,挨打的还是我。 屁股刚好,嘴巴又被打成这样,陛下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此时的首辅孙承宗正忙得脚不沾地。 南直隶被拆成两省,湖广也得分成两省,再加上司法改革、卫所裁撤…… 萧老夫人前脚回到萧家,沈明棠的东西后脚送到,她看到一株成色好的珊瑚与玉佛,不禁苦笑一声,沈明棠这是半点关系都不愿与萧家沾上。 比起林瞳,这位皇子的实战更多,神色也更加高傲,但他明显也有高傲的资本。 飞行了足足一天的时间,他终于,在一处荒山的山谷里降落了下来,仔细探查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任何的危险,便是马上在山谷里四处的寻找。 李旭看着欧阳倩的举止,心里充满了疑惑,难道欧阳倩不记得自己了? 凤贵妃也看见一闪而逝的野猫,皱紧眉心,看着几步之遥的假山,脚步不停的往前走,想要看看假山后可否藏人。 凌无双,你得争气点,你自己长得也不赖,要花痴也对着自己花痴,现在可是有正事的。强迫自己收回心思,拿出怀里的药,慢慢的喂着男子喝了下去。 但游琼音又何尝不是呢,她没想到在她与邢凡危难之际,是城主府的大长老忘空出手帮了他们,可周清明这个师门的长辈,却无动于衷。 王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周国庆发来的消息,告诉自己王剑那边已经办好了解约手续。 陈述逮着机会正准备好好挖苦挖苦宋庭,不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即将脱口而出的一箩筐话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而如今的韩非,在赵括的影响下,国家的概念不再局限于君王,可跟赵括的国家就是百姓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从那积分大厅里领取的玉牌显示这几人的活动路径正好都在这天峰王国的西边。 虽然听简惜颜的,已经极尽简单,但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需要请的宾客比较多,所以婚礼的这天还是来了不少的人。 “她真的没跟你说别的?”皇甫夜睨着她的眼睛,明显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随后,金堡主的身形一动,就去到了那些红袍鬼吏的身前。他身上的冥气涌动、扩散,直接将那些红袍鬼吏就震到了一边去。 “大姐,不要这么说,这只是巧合。”简惜颜恭敬的说,她不能告诉她们,这个弟弟并非她们那个弟弟。 奶奶的不管了,我直接套上衣服就去到了门口,伸手就拉开了房门。 不如牡丹华丽,不如芍药妖娆,也没有梅花浓香,更不如樱花浓烈。 司马玄看她如此神色……只怕是在心里也已经把他骂了个透彻,此时却也想不到补救的办法。 龙驹可通人性啦,自行放慢了马蹄,溜溜达达让俩主人慢慢享受得之不易的幸福滋味吧。 深夜,等到父母都睡着了,宁檬偷偷从床上爬了起来,出了家门。 顿时本是密密麻麻一片黝黑的河床边,出现了数十里的空白地带。 这份推脱之词若然是听到有心者耳中必然不会轻易饶他唐利川的。 抹了抹下巴欲坠的哈喇子,秦刹双瞳猛的收缩,洞中的灵气几乎化气为液般,粘稠无比。而灵气的终端处,赫然是一座巨大的水池,远远看去,不见其底。 ------------ 第一卷 第99章 有始有终! 崇祯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朕的军工厂上了? 是谁提的要求?” 毕自严答道。 “左春坊左谕德。 孔家在京城的代理人,孔贞运。” 崇祯点头,神色淡然。 “既然他提了,那朕便允了。” 毕自严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臣……这就去办。” 甚至就在刚才,乔薇那双冰冷的丹凤眼中透出的意味是相当的不善。想到这里,余颖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感觉乔薇要毁了这张脸? 他在部队那么累那么忙心里还惦记着他的这些猴儿,结果呢,人家一个个过得不知道多滋润,他在公司溜达一圈就没有一个说想他的。 而余颖接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个契约,这种契约表面上很干净的,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也没有别的东西。 “外域的那场混战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归根结底,那场混战与兰馨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家里的人为什么要针对她。”道理其实基本上是知道的,毕竟话本上这种事从来不少,但他仍旧觉得苦恼,楚九歌很是纠结。 “阳阳,稍后有时间了吗?”搁下筷子,拿过热毛巾擦了擦手,莫华予在李斯话音落下之后开口。 这张专辑原本苏怀并没有太看好销量,在第二周上映时,这张专辑就在华夏各地上架,首期拷贝了10万张,随即赠送不同的精品海报。 在RB国民心中,这华夏诗人根本不值一提,虽然苏怀是华夏队队长,安田也不太放在眼里,只是怕这事情上媒体,他还真担待不起。 我刚想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怎么一惊一乍的。不料还没张开嘴,前方突然有一片雾蒙蒙的东西向这边漫天卷地、滚滚而来。 扬声应到,屁颠屁颠的就进了吃饭的房间,坐在饭桌前,菜已经摆好了,莫华予正端饭过来,放到了楚阡阳面前,然后自己坐到了对面。 就连天空上的那八个武圣都维持不了原先的淡定了,一个个全都不时的看向下方的海面,眼中满是希翼与期盼。 一两秒对高手来说,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要不是苏南担心苏一,急速向他靠去,这个时候偷袭瘦老,八成机会可以得手。 武松见识了严方的医术,又知道他的医术竟然是来自华佗的,心中十分高兴,知道这一下武大郎的病应当是能治好了。 苏南吃过饭,离开了分局,一路上,苏南都在思考这件事情,要怎么安排。 “墨谦让我不挑食,做什么就吃什么吧,无所谓的。”她看着我,平静的说。 还不等贾正金回过神来,这些圣骑士又纷纷掉转方向,再次向他冲了过来。 对方拥有这种可怕的命格,那么几乎可以毫无破绽的情形下,化身为任何一人,比如就算化身为段冷师兄出现在自己旁侧,岂不是连自己也无从防备。 今晚是总裁再三嘱咐过的行动夜,要是这个计划因为王柘松的缘故而被破坏的话,总裁会不会发怒,这个是他怎么都不敢想象的事儿。 如此一想,他心中自然是坦然不少,当下也未加强行拦阻,便吩咐将辇座行帐等排场之物,尽数收归纳袋之内,率队改道而行。 他的场合,太需要戴上面具了,以至于,最初我们的相识,他也是戴上了面具。如果,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我们的每一次相处,他都能坦诚相待,会不会,我也会爱上他呢? ------------ 第一卷 第100章 笑话?不!是悲哀! 在这月冷天凉,寒风呼啸的荒郊破庙中,两位好酒之人喝着酒,谈起另一个“姚望”种种。 “不是说还没定吗?”周楠诧异,要是定了她还带江悠悠跑这来做什么? 二牛同样大吼着,这作战之际,好似是也是一改一直以来的性格,变得暴躁无比。 若说他拐弯抹角地谋划这些,不如说是想完成他的一个执念,让温彤向他低头、向他臣服。 卓峰在宫中经常值夜班,早已适应了宁静,但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寒意。 苏残不寒而栗,心想:江晓生能够在短短十年间成为传灯山庄的首席主编,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电梯门打开,温照野从里面走出来,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冷冷说道。 大轿子并没有在大门前停下,直接穿过大门,来到长风镖局大院中。 而且邴晴雪还是专门练过的,知道什么样的角度最好看,怎么哭才最显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 被强迫咬着饼的陈阿五连连摇头,却怎么也甩不掉柯寒硬塞进嘴巴的又脏又硬又辣又荤的“夹心”煎饼。 “那好,你先回去等等吧。马上就会有长老去通知你你的。”宗主说道。 苏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煞风景的惨叫声给硬生生地给掰断了。 看到推门而进的时候,赵子龙本能的对这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做出了评价。 马常发带那胖子刚走不久,东方晓就匆匆过来了,他不放心被他安顿在这‘天然居’里的两个丫鬟,要赶紧过来看看啦。 一只手按住南宫俊朝着自己脑袋上面砸过来的比例瓶子以后,赵子龙手上一使劲,就将玻璃瓶子从南宫俊的手里夺了过来。 只有天武境的玄兽才能出这么强烈的震慑力。所有人立即想到了一只玄兽。 大伙心领神会,便又挤眉弄眼地再一次将执仗在地上敲得震天响,扯开了嗓子嚷嚷着。 潘林娜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房门被推开了,接着许多的漂亮姑娘一人端着一盘菜进来了。 “子衡回来啦?是子衡吗?”屋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个老者,不用说,他就是柯寒现在的父亲了。 离火树枝条轻荡,拽住火瞳儿的手臂,火瞳儿见状更加委屈,哭的更凶。 德贵妃心中打起了鼓,才晋了她的位份就提这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车行一挺稳,就从上面下来几个抬担架的人抬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曹伏目瞪口呆,蕴灵失败三年的困惑终于得到解释。曹伏终于明白自己的蕴灵凝成的珠子消失不见去了哪里。 这时元二郎走过来,他一本正经道:“娘,这话你就错了,先生说了,要不耻下问,先生也说了,要吾将上下而求索,你不能打断我们探索知识的脚步。 变化陡生,林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箭簇触地即燃,顷刻间,她们被火圈包围了。 事实上,秦汉刚才是觉得这个所谓的毒比对于他来说,有点作弊的嫌疑了。 “老板……”左一有些感动了,为厚道人卖命,也真对得起他这些日子以来加班加点的付出。 她心中嫉妒的有发狂,凭什么一模一样的长相,被区别对待也就算了,还如此的不公,相差巨大的落差,令她无法接受。 由于他十年如一日的做着公益事业,还被市委授予“杰出企业家”的称号。 “保护大公子!”旁边的护卫突然跳到两人中间,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为许家效忠,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打算,视死如归的紧闭着双眼。 “我听说滴水石兽不能透露自己的名字是吧?如果被叫名字,你们就会永远变成石头?”安娜敲了敲青铜门环,门环依旧沉默,仿佛自己就是个没有生命的魔法物件。 火狮是实诚人,不由得跟着呵呵笑起来,他一笑,余鱼鱼不甘落后的跟随发出阵阵娇笑声。 现在局面完全翻转过来,云中子想跑,但有缘和尚一直黏着他,走也走不掉,打又不一定打得过。 这真的是日行千里的千里马一般,啧啧,这感觉真的是妙极了,廖兮现在只有如此一个想法,毕竟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成功,这是不是代表了他的以后会更加轻松呢? 但自从那次燕王樽事件后,叶婉仿佛对叶锦幕的态度,来了个极大的变化。 好了,老弟,我们继续的,等着桂木的出现吧!这个仙王强者,不禁笑了笑,冲着自己的同伴,淡淡的说道。 听到桂木这话,林一鸣的眉头微皱,然后说道:京城之人,这个,倒是让我觉得奇怪了。 但这时候秦风发现有个年轻人一直在这周围晃悠,他都看到他好几圈了。 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拍卖会,而且傅云峥还是主要邀请嘉宾,所以,他们整装待发。 徐彦伯面带笑容不以为杵,但是当曹格毫不谦虚的坐在了东道主的座位上,徐彦伯的脸色这才略微显得有些僵硬。 剑侠客哭笑不得,没想到说着说着剑侠客甚至还有点理亏的感觉。 虽然入魔的卷帘大将沙僧仍旧在结界里面发狂的乱打一通,声音也会随着结界跑出来,但是现在不管入魔的卷帘大将沙僧怎么打的话都不能对那建立起来的金色结界造成一点影响。 他们二人分明地看见了,从陈青玄双眼激射而出的两道金光的四周,竟然连虚空都震动起来。 ------------ 第一卷 第101章 眼见为为实! 崇祯元年三月十四。 曹化雨抵达淮安府。 淮安府是漕运总督衙门所在,更是京杭大运河的心脏要道。 这里商旅云集,繁华无比。 茶楼酒肆遍地,街上人声鼎沸。 仙界修士都变得无比惊恐了,特别是在罗魂宫远处观战的修为,更是被吓得逃离了战场,也只有修为强大的才敢留下来。 当然都下位的中位神,大家自然是称为中位神、上位神也是如此,谁会去称呼一个下位上位神为下位上位神?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的祖先是传奇职业者吗,”这个极有可能是,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要不然我身上也不会觉醒魔眼这种强大的象征。 现在比那更重要的是,这双鞋子在王家大宅子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清源宗规定,谁先入门,谁便是师兄,就算师弟比师兄修为高几个境界,一样还是师弟。 马植抬眼看到了太史昆,慌忙起身来迎。却见张觉脸一红,低下头就想跑。 罗魂老祖不断的将自身全部的力量注入罗魂坠之中,罗魂坠爆闪出璀璨的青光,变得剧烈的颤抖起来了。 还好众人的实力都很强,而且中间相隔也还有几百米的距离,都能够从容的抵挡下来。可因为遭到攻击,在动作上有所延误,距离却正在慢慢地被拉近。 “那这灵水除了用来浇灌灵园和给牢房里的精妖用外,还有没有别的用途?”杨缺又问。 太史昆取过凉茶,泼了西门庆满脸,这才让西门庆回过神来。西门庆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把众人的挡箭牌给杀掉了。 语落,手上利落的从挎着的包里掏出一只褐色青蛙,看着余香菱大变的神情直接将符纸塞进青蛙的嘴里,我当时就懂程白泽的用意为何了。 没想到重生还不到两个月,雪家竟然就面临如此大的危机,她在普照寺的两次心悸不宁,莫不是就因为此事? 慕雪灵本就是一个强势的人,对丰子俊的强势,她虽然很看不惯,可是,到了他面前,似乎也只能忍着。 事实上,现在便已经出错了,萧让乃万年来最逆天之人,是进入第二天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他出现的太迟了。 清了清嗓子,“你们这什么反应,咱们总经理一直是这么体恤下属的。 雪千兰紧挨着千歌坐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神情很是亲昵,千歌对她温柔的笑笑,她便更高兴了。 萧让距离月落乌啼起码九尺的距离,但是他一步就好像是无视了空间,直接迈到了月落乌啼眼前,拳头抡起,一拳重重的就砸在月落乌啼嘴上。 萧让被数名老生包围,要求给说法,很多人都在想,萧让要如何做。 为了身形不被发现,叶峰在三人的身上都施加了隐身符,而后还取出那个可以屏蔽气息的珠子将三人的气息全部都隐藏起来。 要真是我师父的话,怎么可能把萧绝这么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安排到我身边,这不是想害死我吗? “莫天,你怎么了?”白肃箫看莫天脸色不对,一脸疑惑地问道。 “行,你用魔法猫头鹰通知他”柴琅也知道毒这东西不能拖,还是维尚这种专业玩毒的刺客英雄,就更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 第一卷 第102章 朕不是天启! 淮安是产盐重地。 两淮盐场所产之盐,占大明半壁江山。 盐井出事的消息传来,漕运总督郭尚友立刻赶往现场。 这种事故,在淮安并不稀奇。 每年都有盐工因塌陷,或突发井喷等情况死于井下。 郭尚友到场后,给出结论。 “记住,不要强迫别人,一定要用真理说服人!”蒂姆末了嘱咐道。 “是,你说什么都对。”路易十一完全没有因为蒂姆的挖苦而生气,依旧陪笑脸解释。 何况现在自己也不能到处乱跑,既然敲敲打打的声音没有了,林顿就想着赶紧回屋再躺一会,把精神状态调整好,迎接等下就要开始的治疗。 他也提出趁着现在动荡稍微平息、艾涅尔被凯多牵制的时机,决定出海军元帅之位的归属。 所以,多数人,如果可能,还是愿意停留在自己原先的世界,觉得比较舒服。 本想着此行回来之后,自己坐镇后方,现在看来完全不用他,马周和周县令两人足以。 赵吏命令船员将船上的美酒端上来,他用大宋精美的瓷器倒了一杯酒寄给酋长。 尽管葡萄牙最近所有的精力和重心都放在准备同那不勒斯的战争上面了,但是修路工作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旧在有条不絮的进行。 “就是想凑个热闹卖个西瓜,我招谁惹谁了?”“老伙子”流着清鼻涕边走边叫。 “这个……奴才觉得马德如果去抄家的话,肯定是一把好手!”曹寅笑了笑,说道。 苏静点点头,便让左妈妈出去传丹葵和青芝提了二等丫鬟的事,而水仙既然已经升做了一等丫鬟,自然就要和香儿一样,留屋里侍候。 一道强烈的风声划过脸颊,就连风刮过都会觉得生疼,闭上了眼。 “没有药箱,”容溪冷冷的拒绝,手指一松,手心里紧紧握着的那只碧簪滚落到了桌子上,哼……本来是想着再给这家伙一下的,算了,不乘人之危了。 于是乎,他们这三百來号人就在风凌山庄住下了,吃好喝好,玩得不亦乐乎。 众人默默摇头,别说是在唐五公主的淫威之下,普通人不敢叫价,更别提有这心没有这个实力了。世家大族的钱可是要等着最后压轴的卖品,怎么也不会去抢几颗六阶晶核。 袁绍自然是信心十足,兄弟手下的将领应该不会太怂吧?诸侯们看袁盟主都如此淡定了,他们自然更不会着急了,于是大伙儿都安坐营内静等结果。 这是正经事,可皇帝一碰上正经事就皱眉头,见丽妃扫兴,顿时也拉下脸,将座下近日得宠的美人叫到身边,竟索性撂下丽妃不理不睬,只管搂着美人高兴。 我就双手作揖的定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起身也不好,不起身也不是。尴尬和委屈漫上心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招惹他这样不尊重我。 “这也太简单了吧?”洛林翻了个白眼,就觉得这样怎么能挑出好男儿配上他亲爱的妹妹呢?而且她直接当甩手掌柜的,让他办事。 齐晦侧身一闪,将右手负于身后,左手迎敌拆招。几招下来,校场已扬起漫天尘土,齐晦发现这男子果然是个练家子,后悔有些自负了,不该让出一只手,倒也不是怕输,而是觉得不尊重,但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 ------------ 第一卷 第103章 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身子一闪,风神腿施展开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在聂少身上出现,几道攻击全部被他闪开,“莫军,你当我是傻子,同样的错误,我不会放第二次。”刚才他就防备着了,因为之前的莫军就有用过这一招。 刘兴宝到了商羽家中,诊视商梅氏的状况后,就写下了一张方子,嘱咐商羽抓药为商梅氏治病,言称只是维持之药。 这一切都令她无法不对商羽产生爱意,放眼天下间能让她襄兰儿入目地年轻人商羽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由此她也在夜间躲在自己地闺房中暗自哭泣。 他一呼一吸之间,只觉得体内强横无匹的“真神之力”,竟随着这种情绪以神威功运行的方式,不断流传…增长着。短短几十秒内,本来就已经强大到测不出极限的神力,居然又增加了至少一层。 紧接着大吼一声,手搭弓弦,振臂一拉,一道墨绿色的弓箭突然发出,带着嘶嘶之声向着公孙凡射了过去。 这,是阿尔法星云有明以来,集权性最强,范围最广,控制力最大的巨型组织。通过明分级制度,能源调配制度,和其他一系列明星之间的“宇宙法”,宇宙联盟实际上已经控制了这里的一切。 这里也没有停车场,就是自家家属大院子里边的空位被化成一个个停车位。 本来这家伙将他深夜召唤到此,邹储贤就觉得有些蹊跷。现在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询问起自己城防部署的问题,顿时觉得不妙,以为有把柄落在了这位经略大人的手中。 量变会引发质变,这林树在地球上就学过的宇宙规则,再一次在阿尔法星云内证实了它的坚挺。 终于要开打了吗!星辰不由暗暗叫苦!现在的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所以,他们就暗中一直盯着我?”想到晋武,晋凌心中就一百个忐忑。 死的全是曹彰心腹子弟兵马,也着实让他心痛,反正还有两天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点头答应。周毅便传令,鸣金收兵。由曹彰亲自断后,大军缓缓退回营中。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靠着自己的能力,一点一点,在如此短的时间,奋斗到了,整个公司,离他最近的位置。 做什么要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那么高呢,现在看来自己分明就是无人可用之时的下下之选嘛,唉,能将这件事完完本本的托付给两位帝君,自己也算是做成了一件功德了吧。 老鬼看在眼里,但是没有制止,他也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就随他们去吧。 晚上刘金红招待我们吃喝,安排住宿之后,她也去歇着了,这些时日她是累的不轻。 那些人敢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行凶,显然自己也讨不了好。只能见机行事了。 赵舒现在单人独骑,又无钱粮,只好点头道:“就随将军前去。”桓易大喜,命人将马匹牵过来,扶赵舒上马。自己也骑上一匹战马,带着赵舒回到他们的山寨。 而二楼雅座一方角落里买醉的南宫风逸摇摇摆摆,一步三晃的行来,想要来解救楼玉环,却被凤阳公主命人强行拦下了。 此刻听到‘天罗地网’这个一深深烙印在心上的四个字,萧鱼淼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头。 但是在看到衣襟上沾的那些茅坑里的脏东西后,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骤然跌倒了谷底。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见证,见证着这感人的一刻,更见证着他们这一幸福时刻。 “唰!”无数的人,无数道的目光,在这一刻同时聚焦在那块西瓜皮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都随着那块西瓜皮缓缓转动。 这里出现过一种稀奇的蛊虫,是炼制御灵不可缺少的一类蛊,为了让人不察觉,他就装作掉下来过。 青鸾双目圆睁,有灰气袭过池面,卷起花瓣飘舞,千狐身上的貂袍被吹落。 “她是你们夜帮的人吗?”木子昂皱眉,看夜倾城的表情似乎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当中的那么简单。 “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慕容银珠还没有心思去分析到底是好还是坏,因为在她眼中没有林宸清所见那么简单。 但是事实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这个社会,也不是你有证据就能走遍天下。归根到底,这是个讲究人情关系、依靠实力说话的社会。 吃过水果,大家很难得围坐在一起看电视娱乐节目,不亦乐乎的猜测着游戏的胜者。兴致刚好,偏偏门铃就想了。 “那……我们还是赶紧去大礼堂吧。”李睿这下是真的慌了。自己竟然睡过了头,这也太不尊重那些导师了。恐怕那个孙菲菲这下又会借机生事了。 “除了头上,还有哪儿受伤了?”明子晴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她的身上。 “老窝囊,你要是也离了开去,雨仪丫头可怎么办?她为了你,可就只剩下了你这一个亲人。“老人叹了口气,目有深意。 这边孟轻云还没来得及让季薇薇说完话,就一脸惊讶的看向了她。 他每天都盼望着能够与她重归于好,每天都盼望着能够娶到她,能够一家四口团圆。 里正飘着回了家,张勇将他交到他娘子手上,也就走了。 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莫子骞突然神情一震,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紧接着他笑了,因为他听见了他朝思暮想了八个月的声音。 坐在谢林晨身边的谭晴雯见他们一个一个都盯着手机看,瞬间就郁闷了。 先到了园中凉亭,林若没有在,但是,幽草和竹萱两人却在,正笑嘻嘻地剥着葡萄吃得欢,时不时还打闹两下,脸上全然没有忧色。 看着自己右臂下空空的,莫子骞一阵无语,他是想让她稍微的给他借点力的,难道他的示意不够明显?不经意看到旁边的觅梅不断抽搐的嘴角,他明白了。 ------------ 第一卷 第104章 火药桶! “当然,把钱拿上来!”周运一挥手,后面秦家家主秦天威直接端出两个大箱子,里头全都是钱,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出了基地,到刘磊那。本来是看望刘涛,顺便拉变异兽。结果王阳知道李逸要出门,也死皮赖脸的跟上。如果不是刘涛需要卧床修养,恐怕也会跟去。 “前辈。”叶不非就在外面等候,看到顾婆婆回来,急忙上前拱手行礼。 王鲸看看陈摇橹,有些无奈,这老头不讲理也没法,动手的话他两人在武王面前根本不够看。 看着熟悉的家里情况,萧飞顿时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整个身心都放松了许多。 两个横行人间的鬼差居然跪下了,这一幕其他人没看到,但那段先生却看的真真切切,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最关键的是那两个鬼差竟朝着周运的方向跪下了,而且跪的那个诚恳,简直有点五体投地的意思。 还真是这样,与其说这柄清风剑是兵刃,还不如说它是一件艺术品。 也许是因为我起初的一番抢白,打乱了他的节奏,此刻心里有些不爽罢了。于是我伸手从他的手上接过那张红色的纸片,可是并未转身离开,而是当着秦老前辈的面,打开了那张纸条。 “哈哈”被一盆冷海水浇醒的林傲风,突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错了药。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练功场吧,我也想去练练了。”杨炎摇头道。 没有人有什么王霸之气,要让别人为你赴汤蹈火就要为别人赴汤蹈火。 又将酒壶递给了陈煜之,对他点了点头。陈煜之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了酒壶,仰头大喝了一口,两人默默的坐着,一人一口的喝着酒,谁也没有说话。 清凉的水静静流入王昕的嘴唇,滑入口中,但却有一大半流了出来,顺着脸上的汗水流进了衣襟中。王昕的喉咙轻轻地蠕动着,好似饿了很久的婴儿正在贪婪地吮吸着母亲的乳汁。 “不错,看来他们终于要动用最后的底牌了。”高台上,吴爱琳与四大长老均是向比赛场中投去淡淡的笑容,其中的三长老微笑道。 紫云灵对我的称呼也出奇的没有反驳,看来我的猜想是真的了,居然真的喜欢我? “不是这样的,芊芊,中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是不是?”温茵敏锐的察觉到,并且探视着。 “这可是你找我的,姐你可看到了,这次他可不是我们的族人,又是主动找上我的,我要出手喽”这蛮骨突然间就对着空阔的天地喊了一声,接着就变的极度亢奋的抽出他的那把由骨头炼成的大剑。 出了门还不忘在嘀嘀咕咕,不知不觉中就拐到了温茵的设计室,门仅仅只是轻阖上的,可以清晰的听见里面的对话。 林琳的姿态还是那般飘逸,过肩乌黑的长发,飘在铠甲之外,剑潇洒的摆在腰间,英姿飒爽。 重重假象蒙蔽了贺豪与金家兄弟,但未能骗过老阎,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口口传讯,命自己人放缓车速,以防万一,以至于车队队形逐渐形成分段。 看着在显形雷击咒下,不断冒起青烟的黑衣人,清风不禁冷哼了一声,而后从身上的法袋里取出了法剑。 大秦百官议论纷纷当中,天际炸响的王鼓之音,却来越是猛烈。如此急迫的军情之下,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让诸葛亮细细分析。 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令火族的人都心中忧虑重重,还不知道今年会发生什么事情。 清风闻言便点了点头,倒不是他相信王凯旋能管住自己的手脚,而是他们想要进入关东军的地下要塞,还真非得先进古墓不可。 大个子和尕娃两个战士下意识就要开枪,可见识过火瓢虫厉害的胡八一深知这并没有什么用,连忙上前压下了两个战士的枪口。 “不,在下要杭绸的。”二货公子瞄了眼欧阳奈身上的衣裳,提出了自个的要求。 而历朝历代,狼子野心的扶桑倭寇,都在暗中试探着华夏的态度,可那些上古遗留下来的底蕴,却让他们不敢轻易妄动。 “怎么会这样!”贺豪撑着身子的翻过坍圮高墙,遥望着那只魁梧的不死魔物,它正张牙舞爪的向自己奔来。 一夜风流之后,北冥雷神清气爽的上早朝,宣布后宫多了一位月妃娘娘。 “你想怎么样?”看着金发光笑得异常诡异的眼神,窦兵忽然觉得瘆得慌。 “现在不是找他们的时候,姑娘,跟我来。”秉烛指间弹出一道光震开朝墨竹劈来的刀戟,再一掌逼开挥刀的那人,抓住墨竹的手腕,飞上了其中一艘船。 ------------ 第一卷 第105章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尽管吴天处于劣势,但虎王心里仍然有些惊讶,他们想到吴天竟然能在力量上不输给他。 毕竟她是我的初恋,她就像是一把刻刀似的,狠狠地刻在我的心脏上,挥之不去。 因而就有的是人或明里或暗处的观察她们,甚至不乏打她们的主意的人。 回眸杂货铺在仙城一的名声不低,没办法,无论什么地方都是底层人士占据巨大多数,毕竟他们才是金字塔的根基。 “早与你分说清楚,今日徐公明徐将军带兵出征,相助扬州刺史刘繇,抗击袁术,主公践行,不在城中,践行之后还要巡视全岛,不得三五日,必无闲暇,不然岂会连我二人都见不到?”三将军皱眉道。 这一刻,薇恩那暗夜的心,第一次被照亮,这一刻,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触动。 “我,我爱罗……”罗砂轻轻地将我爱罗从地上抱起,顿时老泪纵横。 顿时,他面前的两个保镖没有丝毫犹豫的挥拳砸向吴天,而且还是不遗余力。 先前在得知林天身边有一个来自修真界的人,楚香云就着手调查了司元的一些资料。 说着,这男子右拳砸在了胸口上,对着我们,不,确切地说是对着刘长歌一弯腰,然后不给我们反应时间,他就砰的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凌家是何等势力他是知道的,家族中未来的继承人被人踢断了脊椎,虽说能医好,但是却留下了残缺与阴影,这对一名武者而言这是致命的。 等到关宏达杀完鸡,鸡肉炖好了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关云山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看着关阳与关晓军姐弟,他一颗心瞬间柔软了起来,觉得少赚点钱也没啥,能看到自己在孩子茁壮成长,那也是一种幸福。 “蝙蝠,麻衣!”充满威严和霸道的呼唤让下方跪伏在地的两人不由自主的身体抖了抖。 游戏上午才上线,就这么多好评了?如果真的那么好玩,不是应该都在游戏里玩游戏?还特意跑出来给五星好评? 拥有成人灵魂的他,知道这孩子应该是受了极大的精神创伤才会这样,自己不知怎么的,成了她阴暗世界的一抹亮光,因此她才会对自己有这种依赖的行为。 为此,梅局长特别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梅局长多次引用“林老师”对电子竞技运动的分析。 或者说,这所医院,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能让两位证得无上果位的大佬,以病人的身份,同时出现在这里? 她已走到郭定身旁,已听见了喜官在大声道:"一拜天地。"喜娘们正准备扶着她拜下去,突听一声惊呼,一阵衣袂带风声来到她面前。 当初秦尘在太一宗刚修炼那会,才踏入修真门径的他倚靠着太一宗这座大山吃喝不愁,在还未踏足筑基期的时候,灵谷、灵兽肉食不绝。 三道光芒射向慕云,射出的光芒并没有让慕云感受到什么痛苦,或者不舒服的感觉,光芒如气般化作阵阵灵气在慕云体内来回徘徊着。 金同和上嬷嬷这边正在抓紧时间将所有的马匹的四蹄上都绑上布和棉花,清漪看了看效果还可以,声音不可能没有,但是比起哒哒的马蹄声强了很多,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可是,他们二人的呼唤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慕云右手猛的向下指去,那数十道以剑气而形成的浅蓝色的剑,在慕云的指引下纷纷的掉落下去。 要知道月光街发生的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老皇上的态度很明确,见死不救。 我又道谢。我们的电话还没完全结束,游世宇春光满面的来到我办公室,等我关了手机。 解昌仁只好一直苦丧着个脸,静观田运成处理。其实,田运成刚才的这套匡住法,他已经使用过,就是不凑效。 柳莹还在说:“你早点来,来帮我做饭,帮我打麻将都行。”张友琼才不想同这几个老气横秋的人打牌,况且刚才还说了那么句不中听的话。 “……知道了,你去吧。”重八说的咬牙切齿,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一时间急火攻心,整张脸涨的好像能滴出血来。 话落,莫云尘和曦霜只是听到两声“嗖嗖”的风声,紧接着,他们各自的胸口都是一痛,整个身体也是随之飞了出去。 “你去枪‘药’,其他的‘交’给我们。”秦族长从铁塔的另一边冲过来,强势拦阻在北冥长风的身后,迎上冲向北冥长风的对手。 她猜不出会有什么事发生,那么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她能做的只有拖和耗。 “不要硬抗,这些怪鸟不是你我可以硬抗的,即便是合击绝技也不一定可以做到。”荼说道,急忙吐下一口丹药,想要解了身上的毒。 她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和秦戬在做,但实际上是和张健做的,她能把张健完全当成秦戬,说明她产生了幻觉。 可是现在他再开辟两种灵力穴窍,是特殊到极致的时间灵力和空间灵力,对于这两种什么的灵力,他也不是太熟悉。 ------------ 第一卷 第106章 布局已成! “蠢货,一群蠢货!” 酒楼雅间内,那位大人正在发火。 他原本布下的是一场近乎完美的暴乱。 人心,时机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就比如,现在华龙集团所面临的这个情况,它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政fǔ强行勒令停业。而停业,对这个刚刚成长起來就像新生的胎儿一样的庞大经济体,意味着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周有财揭破了身份之后。那人立即朝王辰飞了过来,战甲随她心意撤下露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庞,不是红绫是谁? 王辰全身真元都沸腾了起来,随着他手中印诀的变化,手中屠龙刀刹那间化出一阵从未有过的狂暴气势。天空中,顿时传来了阵阵滚雷声。只见屠龙刀的上方天空中,忽地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旋涡。 不多时,王辰几人便跟随着风秋水再次登上了天风岛。只不过这一回,他们登陆的却似乎是岛屿的另一端。一个悬崖峭壁,鸟尽天绝的幽暗世界。海浪拍在岩壁之上,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哗哗声。 王辰见到椰子不声不响的,知道她心中所想,所以出言安慰道。实际上,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得很。在经过一连串的恶战后,又没休息,众人也早已到了强弩之末。 “父皇,父皇!”凤七夜悲愤大叫,一把抱住老父,往他鼻尖一试,哪里还有半丝气息,显见方才说这么多话,乃是回光返照。 这会,三月堂主的目光显然不在冷然身上。他的背后只有一扇密闭的门,她在看什么呢?是躲闪他?还是担心隔门有耳? 在石碑放射出刺眼的白色光芒时,伊万会长却一脸余裕轻松的说着。 箱子里,放置着一叠厚厚的单子,除此之外,干净的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疼得眼泪横飞,但是林浩然面色如常的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条死狗一样。 随即,墨雨拜别了老者,向外走去!心里是暖洋洋的,在外面有着这么多的人在担心自己,这些人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 不仅于此,他还感觉到自身能够自由穿梭于九天似的,那飞腾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愉悦。 突然一声碎裂声响起,一道裂缝陡然出现在天空,一缕缕光芒自裂缝中垂落,笼罩在脱脱的灵魂上。顿时,她的双眼恢复神采。 “人类,,胆敢来此打扰本座,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触手的主人愤怒的声音从地底传出。 “别管这个了,我们还得去找你们鲛人族先祖的遗迹找到精血呢!”随即,莫雨岔开话题道。 她带秦浩宇来王府的目的达到,就没必要让他再留,接下来,该忙自己的事了。 来给有关机构施压,让他们重新考虑,居安山金矿代理权的事情。 金麟抱着她,用源力蕴养她那有些发冷的身子,情况这才有所好转。 但是后来,因为岳子恒的父母,嫌弃任楠楠的家庭比不上他们家。 开了们,二老顿时高兴的从沙发上占了起来,感情这两位老人无时无刻都在盯着门口呢。 阿朵郁闷了好久了,仿佛被人遗忘,她害怕伤害别人,所以往常张夜不叫,她就不出来玩了。这次被叫出来,她也不想及时回去,想找人说说话。 ------------ 第一卷 第107章 人性之恶! 繁多的变化之术,孕育着截然不同的力量,掩盖天地,让人无处可躲。 就在郑吒以为这一脚就可以结束战斗的时候,下一秒,诡异的场景再次出现了。 西索这才再一次舔了舔嘴唇,压下想要‘一决胜负’的心思,也点点头。 上单的疯子也是开启状态直接对着薇恩杀了进去,影子的盲僧做了一个非常华丽的操,绝对亮爆全场! “太棒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装了逼,还耍了魔将,又能全身而退。 “什么?带的长剑?”直播间内欧里眼睛瞪的死大,差点没把自己的闪现给按掉。 从妖孽系统奖励的系统卡片来看,嫦娥仙子,白衣宫裙,国色天香。 就算有黑幕又能怎么样?节目组和观众都不是傻子!如果在差距不大的情况下,黑幕一下也就算了,顶多也就引发引发观众网友们的口水战。 虽然阴阳元气消失未必就是凌霄有生命危险,但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不愿意冒险。 极度恐怖,禁忌绝伦的终极一拳,破竹之势,瓦解了魔月宗青年的防御,继而把他化为一片血雾齑粉。 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忽然咔嚓一声,一面墙壁被推倒一个大窟窿,赵俊急忙开枪射击,于此同时,和陶璐娜站起来,打开门往外面跑。 北冥寒轩望着漆黑的夜色,身边的领头侍卫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指挥着官兵们将这里清扫干净。 让人不禁跟着胃口大开食指大动,将她吃的这些饭菜好好品尝一番。 “露露,老师离开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他把信递给她,无力地说道。 张旭东和马自强见汤军喝了,也认了白耀龙这个兄弟,干了杯子里的酒,而白耀龙见三人陆续喝下杯中酒后,也端起杯子,朝着三人一一敬了敬,然后同样是一口喝了下去。 但是她敢肯定,萧总绝对不会承认,说不准还要批评教育一番,让她别有什么多余的念头。 “看什么看,擦了药就回去睡觉吧。”宋修阎把药塞到李悠然怀里,便不再理会,转头继续工作。 忽然,只见空间猛然发出一声巨响,阎七的前方,连忙出现了一个护盾。 看着这一帮破破烂烂但精神还算可以的兄弟都拥了上去,亲人相见,两眼汪汪。 心绪受到影响,冰凌输出的能力也出现了片刻的迟滞,结果两人的身体顿时加速朝着天魔蟾滑去,好在冰凌及时反应过来,这才没有直接飞入天魔蟾腹中。 缴获的金银再做,在这个乱世中却比不上一捧粮食一包药材。是的,孔彦舟的财物再多,可因为没有粮草,困在城中两月,部队和百姓都被饿死疫死了。 龙飞一出现,台上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注视让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龙飞手心开始渗出汗水。 “团长,我们弟兄几个,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想向团长报告!”刘老大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馒头,说了这句话就停了下来,环视了我们一眼,就紧紧的盯着团长的面孔,观察着他的细微的表情变化。 “哈哈,你就放心好了兄弟,霍排长确实是有一套的”刘老大简单地将刚才的情况给大傻讲了一下。 “……那好吧。”贝里和索罗斯点点头,如果只是做到让这些人听指挥的话,那一个星期确实也差不多够了。 “把他放下,交给我们吧!”妖魔中走出一人,正是全身包裹在披风中的妖圣,慢慢的来到丹辰子面前,平和地说。 而且出奇的,自己阴魂的强壮,与体内涌动的真气,再没有了之前那种水火不容的情形。 “皓月的年龄比杰尔夫都要大了你还是放弃这无聊的想法吧”龙飞无语的瞪了哈比一眼说道,而他腰间,沉睡的皓月也睁开了龙眼扫了哈比一眼,看得哈比顿时浑身毛发炸立,咻的一声就躲到了纳兹身后去了。 随着话音响起,多宝如拉眼、耳、鼻、口中均有金色血液溢出,斗大舍利内部隐有出现一丝裂痕,模样显得极为吓人,如同幽冥地府中的恶鬼一般。 在中校后面还有后校的一阵四千人马,那是张用的中军帅旗所在。 你说你恨我爷爷,但是你能坐到现在的位置,没有我爷爷的帮忙吗?和你一批,比你优秀的人多的是,为什么唯独你可以留在京都,没去地方呢? 若是混血的寿限将至也没能突破到金丹,对应妖兽的三阶,就无法真正觉醒血脉天赋。 老头子拎起他来,一鞋底子抽在脸上,高大的恶来跟一个陀螺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大山上,一口鲜血喷出,躺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如果杨欢真是一个傻子,那之前的事情也就解释清了,也只有傻子才敢对关老爷动手,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在看到关老爷的时候,都会主动逃离。 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下去就能查到自己想知道的。 “没错,我这么做,最主要还是想让白浔露出真面目。除了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我与长子殿下是朋友,我不想白浔继任了君位,长子殿下在狐族连一个立身之地都没有!”拓跋紫勾唇一笑,大方承认自己有私心。 不过,想是这么想,介绍还是要介绍,虽然只要有眼睛的,都不会、也不敢把冥北凉当下属看,但他和城主刚认识,谁知道这个城主到底是有眼睛的,还是没眼睛的。 又简单的交代余天石几句后,殷百泉谢绝了余天石的挽留,迅速骑着坐骑离去。 ------------ 第一卷 第108章 你以为你赢了? “崔文升是先帝钦点的漕运总督,所以……他绝不能因祸乱漕运而死。” 曹化雨停顿了一下,看向郭尚友。 “那什么样的死法才合适?” 郭尚友沉声道。 “自然是死在任上,死在乱臣贼子手里。 唯此,方能保全先帝颜面。” 曹化雨一笑。 “那你呢?” 吴佩宁说着就带头霸占了我的鸟儿,陈雪珊就问着了我的嘴,其他两人也是在我身上抚摸起来。 魂魁身上的吞噬之力已经转化成了黑色,也就是说他拥有了吞噬之力后就被魔化了,进入了魔道。 在老查利执行官看来,最近产生的泡沫已经够大,每次从股市开盘起,一直担心到收盘才能放心。 至于为什么叫千须幻兽,是因为千须幻兽的头部上有上千条胡须,每条胡须纤细无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听到几位老人的要求,张灵也是哭笑不得,他们没有办法,自己就能有办法了? 一个火灵术瞬间将我体内燃烧了起来,体内的一切都烧成了火红色,但还是没有迷魂水,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是中了迷魂水了。 楚昊天心中一喜,魔域与仙域早就开战了,而且还旗开得胜,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白光?北辰猛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在那个传说中,穿梭于过去和未来,横跨各个空间,也是特殊的“白光”才能成功。 因为千殇的极力邀请,加上唐峰前段时间的风云事迹,江晨海早就想和唐峰比划比划了。 从篮筐上跳下,威斯布鲁克没有多看马刺其他人一眼,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该撤退了。 李若枫等人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意识到,魔灵大军即将兵临城下。 武都所用非所学,所学非所用。无事则嗤外国之利器为奇技巧术,以为不必为学。有事则惊呼外国之利器为变怪神奇,以为不能学。”李中堂难道说错了吗? 拿出喷火枪,对着周围异形卵开火,霎时间,火光蔓延,烈焰满屋,所有抱脸虫在大火之中被烧熟了。 “月亮?无限空间支持贩卖星球?”阿尔托莉雅抽抽嘴角,这信息量太毁三观了。 所以,实力不够的话那就情怀来凑,东部这边现在只能靠考卖回忆了。 “表姐,你别急,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跟我说。”柳牧说道。 “没想到这清澜域的规矩如此霸道,如此仇视外来者。”七彩仙子美眸在宽阔的街面扫动着。 此子手中的弑神枪,更是三界数一数二的混沌神兵,威力却要凌驾于大多数道祖所使用的的先天本源至宝之上。 如果对方不是丧尸的话,那这个地下的太平间里,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 听到有枪声,原本还很镇定的另一个狼牙兵,早就打开冲锋枪的保险栓,也冲了过去。 最终在斩魔剑,镇妖境的帮助下,凡尘化身为封印之魂将其封印在空灵寺的镇妖驻台下。但是日益脆弱的封印已经无法再讲那充满怨气的罗魔封印在下。 等景墨轩接到凤翊歌失踪的消息后,他正和韩水儿在柳氏老宅陪柳絮戎聊天。 他十分警惕地看着周围,一众丧尸虽然收到红尸的命令不能靠近这里。 当初唐吹风用魔晶大炮给他狠狠的一击可是深深的记在了心里,眼下有报仇的机会这货怎能放过?夺过一‘门’魔晶大炮,凝视前方。 ------------ 第一卷 第109章 朕牙口不好! 而这些西南少数民族也大体相当,只要不走出大山,进行平原决战,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好歹,她目前还算是唐家二奶奶,被人知道男人扔下她去找大嫂,这种名声终归不好听。 神策卫外出征战了将近整整一年的时间,回来首先要做的就是休整,也就是放假,当然,不可能一下子直接解散全放回去,而是轮休。 假如不能摧毁楚可天的防空导弹系统,出动多少架飞机就会被击落多少架,航空母舰就只能成为摆设。 不过雷尘心知肚明,几个院主其次,郑源手中必定有灵品宝物,只不过如今时机不到太早显露也失去了竞争的筹码,雷尘的出现不算雪中送炭,大抵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冯宝宝亮出刀的那一刻,以赵圭臬为中心三米内瞬间一空,在场所有人纷纷警惕无比的看向赵圭臬和冯宝宝。 其实不难听出,皇上早就原谅陆家原谅陆行舟了,只不过帝王都是要面子的,总不能直接告诉底下人自己的心思。 江木所见过的,在底蕴上不弱于这个元育仙君的,只有道君殿的寥寥几位。 只是她又要辛苦跑一趟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劝退夏国的兵。 因为刘景辉老师的特意叮嘱,叫她多照顾点陈青山,所以在温素婉心里,陈青山的印象比其他初次见面的同学都要深。 她看向远方的陵园,明天就是白羽父亲的忌日,这次她想带白羽一起去。 这次考试名列前茅的人里,只有余平洪与刘衡有关系,两人又是曾经的同窗。要想冤枉刘衡,找他攀咬是最有说服力的。 “我说过,对我不了解的话,就不要来找我的麻烦。”我抬脚直接踩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真的没想到陈青山会以这种方式解决了沐星虹这场危机,更想不到陈青山接下来还有如何令人眼前一亮的操作。 “您是喝茶还是喝咖啡呀?”罗宏宇殷勤地问道,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到这位罗阿姨身上。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能空出几间控制室,不是有人熬过去了,就是有人没熬过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太后有心要怪罪,也不拘寻哪个由头找茬。 再看向落款,居然直勾勾写着唐伯虎三个大字,真是假到不能再假,陈阳差点没笑出声来。 “少爷,我去再给您换一杯!”严叔瞪了一眼陈阳,伸手端着茶杯退了下去。 谢金豹神色一变,慌乱中拿出了他那把土制的猎枪,而这时候,星奴则是抡着一把开山刀冲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里得以灵狐媚灵儿庇佑,万物复苏,一派生机勃勃,吸引了各方灵兽前来修炼。 这个点来吃饭已经过了高峰期,食堂内的人不是很多,钱一飞随便点了两个菜,坐下吃了起来,正吃着,电话响了起来,苏天瑶打来的,钱一飞随手接通了电话。 钱一飞满脸爱怜,低下头轻吻着林馨儿脸上滚落的泪珠,在这一瞬间,两人的灵魂似乎已经融为一体般,热烈的吻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情动的因子不断的升起,在这轮明月的映照之下,两个动情之人忘我的拥吻在一起。 我的妻子?!毗摩质的心像被灌了满满的蜂蜜,甜腻的自己的心间都在颤抖!他哈哈哈的笑出声,震得周围的鱼虾退了三丈,看得罗睺瞪大了十八只眼睛。 “咦?这里有道能隔绝神识的石门。”林天龙在天羽门驻地后花园假山的位置感觉到了一道石门,接着便想用神识探查下这石门之内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结果神识刚一接触到石门便是被弹了回来。 综合算下,这最后的赌斗对于排名靠前的大势力而言,想要赌注高都高不起来。而下注最多的则无疑是夹在中间的那几个势力,包括了现如今被祭出前三的冰魄宗在内。 “恩。”钱一飞淡淡的答应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眼睛还是紧盯着杯中残余的液体,似乎眼前的红酒比苏婉更加的诱人,至少能让钱一飞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看过去。 这一年来随着他对阵法的理解和研究,他成功的将地球上的程序理念,融合进阵法禁制之中,尽管只是一些简单的融入,但却牵动很多。 “嘭!”虽然独角莫名被斩断,但铁甲犀牛坚硬的头颅还是狠狠的撞在叶三交叉的手臂上,叶三犹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足足飞出数十米才掉落下来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这才停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 第一卷 第110章 下三滥? 崇祯下旨任命郭尚友暂代漕运总督。 至于失察之责,由都察院另行查办。 与圣旨一同送到的,还有十万两白银。 郭尚友跪地领旨,当日便召集盐工,当众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清账。 凡此前拖欠的工钱,抚恤银两,一文不扣,足额发放。 第二件事则是改制。 实行产量集体承包制。 这是崇祯亲自给他定下的。 盐工承包盐井。 产多少、拿多少。 若是没有的事儿,温星也就认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情的确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黎王有个幕僚姓段,人称段先生。此人四十左右的年纪,相貌平平,但精于谋略,才智十分了得。这次便是他发现京郊城外的动静,又献计黎王,狠狠的将琅王坑出了京城。 “他这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吗?”方芷妍看向,正在疯狂厮杀魔兽的夏浩轩,不禁有些心疼的想道。 “行,那就听您那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如何对付我的。”陆衡不屑的看了一眼门前的侍卫,对着马师傅回答道。 冷画屏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也只有感叹缘分深浅。让云雀好好去安排把七公主送回皇宫,务必不要让人发现才是,又让在场的人不能说出今天事情,这才能保住七公主的声誉。 琳琅嗤的一笑:“从今年以后,合浦百姓心中,再无琳琅郡主,唯有明珠郡主了。”她指尖轻挑红脂,抹在唇上。她怎么能忍受这种荒谬的事发生? 毕竟,朝廷虽然可以作为刘璋的臂助,但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支撑罢了。如今的朝廷,虽然他们久居蜀中,了解的情况不多,但想必光是处理中原那些诸侯的事情,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沈鑫同样愣了一会后,刚要给自己的老爸找个台阶下,只听沈嘉岳竟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后来夏浩轩,有捕捉到了神阶武脉,让他也彻底惊住,不得不佩服夏浩轩的运气。 箫辰舔了舔自己的舌头,他觉得吃的虽然有点多,不过,却找不回之前的味道了,那种纯粹的味道。 寒水战甲的制作也不能停,这一个星期就制作了一百四十套,她抽空驾驶飞舟回了趟基地,拉着六十个鲛人回到海里,其他鲛人的战斗力不够了。 以至于在说出这句话后,她的神情从刚才的些许慌乱与懊恼,逐渐朝着坚定所转变。 屠宰厅当中的那个巨大怪物,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然后那根漆黑的手杖猛的一记横扫。 陆叶洺因为很少接商演,被不少其他偶像的粉丝攻击是看不起她们的市场,相比起演唱会来说,音乐节也是一样的能看到陆叶洺,而且还能破除这个谣言,而且音乐节可是没有只举办一天的,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举三得。 帝景珩掀开床板,找到机关,伸出一个楼梯口,便下去了,地下室幽暗,直至前方才有点点烛火。 半夜,盛屿川再回到卧室,温虞已经睡着了,她几乎是睡到床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高约摸一米七八,留着中分头,脸上摸着粉的男子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阿翊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才这么说的。”李正不由分说的打断了周翊的话,把准备起身的他给重新按回了凳子上,“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了。 ------------ 第一卷 第111章 衍圣公孔胤植! 谁知道刚刚进门,苏星的鼻子里面突然飘进了一股香风,然后一个凹凸有致的身体迅速的扑了上来,并且耳边传来一个非常舒软的声音。 像她们这种情况,如果美貌不在或者身材走样,家里老头绝对第一时间抛弃她们,所以每顿饭都是控制在不饿的状态下,务必让自己一丝多余的脂肪都没有。 此时,既然如此 ,就不如乘机提升剑的品质,只要剑的品质上升,她的攻击力也必然会在短时间内有些提升。 “我们要去橘连市。”樱若雪回答道,相较于罗尔城,这要近得多了。 清河郡林家,自然就是近些年来崛起的世家,他们利用贩卖铁矿而富强壮大,最后成为雄踞清河郡的势力之一,其家族老祖更是已经达到了三花聚顶的境界,不说天下一流,在这清河郡也是排名前十的势力。 樱若雪命令道,相较于火恐龙,喷火龙多了一个飞行系,也就是说,将被电系双倍克制。 鲁横当机立断,情况已经是如此地危机,他们现在只怕是没有时间去拜访陆老相爷了。 怪只怪这段日子马丁钻进钱眼里面拔出来了,居然在这里胡言乱语,结果被杜勒斯听到,给了老头一个不好的印象。 拉达没有攻击到,而奇鲁莉安在完成瞬移之后,一道电击光束从手中射出,同时,特攻提升了百分之三十。 阴司神道走的也是香火供奉,所以这些塑像相当于是一尊化身,即便是神明本尊不在,这塑像也能够收纳信徒的香火。 石虫长的不好看,还是以石头为食,但却如沐飞先前所言,肉质嫩滑,味道鲜美,不大工夫,便有丝丝香气逸散开来。 赵铭瞳孔瞬间收缩,强忍恐惧,脚下用力,身体骤然向后退去,他想要离开这里。 “不过这样算是成功的话,根本起不到丝毫修炼的作用,”浮在水中的赵铭心里想着,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双手轰击水面,借助这股劲力,再次来到圆石之上。 此刻见状,却是一阵好笑。此处就在邪灵沟旁,罡风鼓荡,风流不但混乱,而且急烈。 “是。”多鲁顿说道这里,这些人也都是高兴起来,看着船上下来的那些士兵,还有已经做了平常打扮的20医生,村民们也都是露出了喜色,向着多鲁顿一行礼,便是离开了,要把瓦波尔死亡的这个消息带到整个岛上。 当“周炊”凝聚元力的时候,骤然间劲气爆裂,那黑色的玫瑰花竟然散开,花瓣全部凝聚到了那跟手指前方,仿若一片片锋利的刀刃,指向凌霄。 “海盗们,看见那个飘扬的旗帜没有。”斯潘达姆面向路飞一行人,伸手指着那司法塔上高高飘扬的世界政府的旗帜大声道。 “不!”黑衣青年拿出浑身解数去抵抗,然而依旧是,鲜血喷出,肉身四分五裂。 蓝白色的“X”形光线射向布莱克王,后者在一阵爆炸当中变成了巴掌大的闪光玩偶。 张怀轻轻点头,知晓吕天行说要劳烦的并非是面前的破阵大战,而是天妖国大军东进之后,他麾下,只有数个可信任的军镇,却要镇压住辉州三郡之地,确实是让人头疼无比重任。 叶浅听到我喊她,转过来看我一眼,绕过安雨,来到我身边,蹲下来,歪着头,玩味的看着我。 但无论如何,鬼斯通他们都是他的手下,他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艾伦将他们全部抓走,他必须将鬼斯通他们从艾伦手中夺回来。 但是说实话,谁也很担心自己的师傅,现如今他失踪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仅在爱情上没有任何进展,甚至连歹徒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为了报复的话,他现在已经可能凶多吉少了。 “滚!”凌菡妈妈实在气得不行,抬脚踢过去。却被凌菡爸爸轻巧地躲开了。 这一夜,加上扎伦寺,藏地共有一百六十五座寺庙出现了白度母显圣,念诵大轮佛衣咒之后幸存下来的喇嘛宫七万三千多人,一齐见证这一事件。他们激动不已,泪流满面,虔诚的诵念着白度母的圣号,念诵了整整一夜。 凯当初之所以想要拯救弗兰克,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很惨,无缘无故的被人灭门,难道还不准别人复仇?另一方面,他本身也只杀那些该死的人,凯自然睁一眼闭一只眼。 凌菡恶心得咖啡也喝不下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今早一时冲动,答应了妈妈出来相亲。说起相亲,她更加埋怨起妈妈来,竟然介绍这样一个男人给她,莫非,在妈妈眼里,她只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凌菡终于放下心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是托付了方瑾瑜,她总是格外放心。 “前辈怎会出现在此地的?”杨子光可不认为元初是去找寻儿子的,世人都知道,他只有个曾孙,是素支国皇帝。 “你!”姜熠辰做梦也想不到,凌菡居然胆大妄为到对自己动手,或许是太过吃惊,以至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如果他们到时候反悔了,拿了钱还不放我们怎么办?”陈欢侧头看了她一眼。 许英斜看了赵静一眼,赵静的声音很脆,还拔尖,要是叫起来,能压过所有人的声音。 大道边,无数民众狂热地欢呼着,不管是奥创、龙枪还是穆罕瑞德出身。此时此刻,都被同一种情绪所感染着。 是拥有神级战舰的舰队。杨阳有理由相信俄罗斯方面的势力和日本方面的势力已经联合起来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设下了陷阱等着他前往。 而曾经暴戾强悍的刚铎部族首领,如今被人从喉咙处戳开了一个大洞,身上满满的是开放性伤口,此刻像是一团烂布一样被尤纳扔在了地上——这种心理反差让平时面对厄尔兹大气不敢喘的岩穴巨魔们纷纷愣住了。 ------------ 第一卷 第112章 粘毛就是狐狸! “狱主”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刚刚还能随意支配的奥术之力,骤然间经历了一个巨大的衰弱。 忍受着胸口的疼痛,蓝土不再被动挨打,身形一动,朝着墨锋飞奔而去。 剩余的她用在护肤品上面,因为最后的一步她要加特异水滴,所以不管她在哪儿住隔一段时间都要往S市跑。 南影霖的眉心越发颦蹙,他厉色凝着长信侯,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也来拆他的台。 话虽如此,她心里也没底,就算江云妧如她所愿来了洛京,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 “你说维多利娅大人跑去五国联盟,然后向你允诺了一份工作,于是你就解散佣兵团千里迢迢跑来了?你疯了吧?”伯恩斯一副你他X的在逗我的表情。 陈白下意识的楞了一下,他知道今天是周末,通常情况下他们这种人也是有双休的,周末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王凡是不会催着队员归队的。 当初,周易妄想着,依靠破厄境飞行,能不能从天上飞出去,现在看来,绝无可能。 这说明,温蒂的操作是正确的,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深埋在地底的涅槃核心,正在出现裂痕,逐渐步入真正意义上的毁灭。 话音落下,他微微挥了挥手,示意身边几个侍卫,和他行成一个互相照应的阵型,随后朝着溪流那边靠近过去。 当然,像这种动不动爬坡的地方,也只有雪影这种魔兽类的生物才能攀爬,普通的马匹绝对早已在这种严寒冻死,更别说在湿滑的雪地行走。 现在徐辰骏突然有些纠结了,当初为什么就不把那养颜的‘神功’顺便教给Sunny呢?如果教了也许现在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怎的不早说!有什么能比的上你身子骨重要呢!”太史昆听闻舍利子居然能恢复李巧音的健康,大喜过望,索性将剩余四百粒舍利子都塞给了巧音。 “是的,这种药剂,就是专门针对这个能力研发的。她在这方面是个绝顶天才,在某些特殊药剂方面的研究,即便是全球最先进的基地,也比不过她。所以我才说,她掌控的资源,远远不是你能比的。”聂倩有些默然道。 虽然嘴上说要消灭徐辰骏这个资产阶级,但郑秀妍看的东西都算不上贵,都只属于中等品牌。 “哪里来的妖怪,早年间不说妖怪都被张道陵弄死了吗?现在出妖怪,说笑了。”云峥安慰一下正在着急的陆轻盈,其实他的担忧都是装出来的,让自己的心情随着怀孕的老婆的步调走,是任何一个好丈夫必需做到的。 曾公亮哑然失笑,抖抖袍袖,喝着酸梅汤等待丁度的回答,老友如今进入了吏部,已经有拜相的传闻流散出来,其言凿凿,唯独曾公亮不信,一位个性朴实,不重仪表的老好人当了参知政事那不是好事,而是一种煎熬。 “什么成功不成功我不管,我只想问希娜究竟怎样了!”卡丽雅大声问道。 王柏忽然间想到了老七,那个为了査四默默地潜伏在沙哥身边数年如一ri的男人,出手狠辣果决,为昔ri情义不惜双手染血,但却没有参与到査四和沙哥的纷争之中,他心中自有自己的道。 顿时,原本已经做好射击准备的弓弩,都朝着已经瞄准的位置射击了过去;顿时,天空化为了一片箭海。 “他们想要我们的命,不愿我们返回许州,你们说怎么办?”陈玄烈振臂而呼。 系统33看着她认真的做着这些事,芯片里的数据再次运行不过来了。 当初,杜如衾的开局忠诚仅有30上下,现在已变成了72,说明姜青姝拉拢她的方式用的很对。 不一会儿,在“新牧场”中的两只工蚁看着林克把幼虫抬起,放到了“养育室”中。 既已摆脱了王恕那只手,他又没说什么,她便一搭眼帘,要继续将那枚药往口中送。 没说完的话,又被虎头鞋给一脚踹断了。本来看这货就不大顺眼,现在赖账不说还敢唧唧歪歪,不打他打谁? 前些日子,陈识檐都能够和许青那样亲密,可是他现在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和自己谈恋爱呢? 战马发出凄厉的哀鸣,整条前腿以及贼人的右腿被锋利的横刀斩下,摔在地上。 于是破军咳嗽一声,挺直腰背,右手背负身后,又成为原本风姿俊秀的谋主,平淡离开。 与此同时,“妈妈”将她做好的饭菜端去餐厅之后,又回来拿了一套碗筷,见到“奶奶”跟时芊在厨房忙碌,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然后就直接忽略了这祖孙两人,直接去了餐厅那边。 忽然,静室之中大放光彩,九彩光华,从静室之中,向着外界散发而去。 顿时钟图身躯一轻,身体好似陷入泥沙中一般,不由自主的向下方的甲板坠了下去。 话音未落,张沐阳一手抄起腰间的葫芦,抓在手里之后,猛然朝着旱魃的头上砸了过去。 洪鸡闻声望去,只见那人头裹黄巾,身穿战袍,与一众凄惨的黄巾一比简直貌若潘安。 寒光穿过门缝从屋里飞了出来,插在了走廊外的地面上,微微摇晃。 曾经的苍离氏,也是一个阴谋论的支持者。总觉得,盘皇身化天地有问题。 高敢自然不敢懈怠,缩手回来,而他身形仍然只进不退,左手食指在袖袍里酝酿着,心里默念:“太极玄虚,阴阳无常,万劲归指。”全身真气灌入,食指顿时通红如烧。聚力以毕,刚好欺近屠隐,食指闪电戳出,点他右腰。 ------------ 第一卷 第113章 搞钱,多多搞钱! 这次黄子娇和以前来自己养生店的时候也有了许多变化,感觉稳重了许多,越来越有一种大主播的气质了。 不过一柱香、功夫,她便领着楚惜之和楚穆之从偏门悄悄地进来了。 响午的风带着一股热气从窗外吹了进来,屋内的帷帐被风扬了起来,萧希微清冷的面容在帷帐中若隐若现。 “原先不知道周姨娘怀孕了,礼物也没备下,当真是失礼了。”席间,有夫人笑着道。 谥法这种制度,本就是臣议君,子议父,对于谥号,各国的标准不尽相同,有宽有严,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谥号的善恶,是根据诸侯的形迹来定,这一点在齐国尤甚。 而他低着头,还像没事人一样,用刚才拆下的那些布条,用力的将复原好的关节,一圈圈紧紧的缠了起来。 周围的同学,一脸懵比之色,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翔,这特么的搞什么呢? 在路上,在马车上颠簸着,自然也不好煮茶之类的事情,所以都没有怎么享受到这样子的美味了。 秦凡一拳砸在桌子上,整张桌子怦然而碎,直把那医生惊得差一点点昏过去。 穆青松知道大事不妙,立即与总部联系,总部听说对手是地级,立马联系了几个老前辈,由老前辈出面,就在宁城附近请了明觉禅宗的两名地级长老出山,一直追到宁大校门口才将山田制服。 我的部下在把我扶上船后才告诉我,那个原住民一直躲在另一艘无人的船上。他们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低声念叨着什么,不过当这个原住民看到他们拔出了长剑后,便立即以这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任由他们搬动。 林羽心猛然一惊,急忙转头看过去,只见那个拿长剑的少年已经倒地,胸口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直往外流。 苏易和其余几人都坐在了台下,打量着有可能未来会成为伙伴的四人。 “喝!“连生打破结界杀进魔神阵中,吐出般若烈焰救出李素羽。 场下所有的人都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战台之上的两人,尤其是在那些之前在前几轮的跟两人交过手的天才们,全部都是面带着惊悸之色,而后全部屏住呼吸,仔细的凝视尘埃中的两道身影。 许多人在进进出出的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横立在西斯星外的两人。 不过现在,咕咕鸟确实是找到了,但是他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直接一道魔法打过去,说不定咕咕鸟就直接挂掉了,那么一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苏易才没有抵挡的过林霄,从而受了颇为严重的伤势。 凌薇化为一道青色的倩影,直奔下方的苏易而去,玉手挥动,雄浑的元力犹如风暴一般,带起磅礴大势,对着苏易呼啸而去。 杨冲自认为对能量的掌控不仅是数量,更是质量上绝非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可即便是他想要抑制对方身上能量变化都无能为力。在这个瞬间,杨冲感受到了一种很久没有感受到的熟悉感觉。 若非宋依依刚刚说那番话,表哥肯定不会再想起之前的事,只要她再拖延些时日,软化一番,跟他道歉,表哥一定不会赶她出门的。 顾萌虽这么答,但是看着关宸极那太过笃定的神‘色’,不由的也有点心虚了起来。但是,在顾萌的脸‘色’里却没任何的表现。 这样的人,已经超出了静懿的范围,包括傅少君,静懿相信,他的能力再强,也无法看透这样人的生死。 璃雾昕听了,心中蓦然一暖,因为当初在客栈的事情,她一直对紫笙心中有些抗拒,但现在紫笙的话,却也让她完完全全接受了她。 王天知道范水青想要知道的是什么,详细地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有些东西看着还挺有意思的,有些就无法理解了,那奇奇怪怪的造型压根看不出算是什么玩意儿。 真正的黑暗是绝对的纯粹的漆黑,那是一切秩序产物诞生的时候伴随着光这一存在所出现的伴生体。 凌炎心里的担忧的确如冷月所想所说,此时忽然听见冷月如此开门见山的语气,让他也不禁在心里微微一侧,老脸有些微红。 凌云窟,坐落在风谷山的山巅顶端。山峰层峦叠嶂,郁郁葱葱。越往山上行走,空气越发微凉,阳光被茂盛的树枝所挡,丝丝缕缕的阳光倾泻在山林之中,静谧又有一丝荒凉。 王天说的这个可不一样,尽管他并不是正式的学生,可他却是那种古代的老师收弟子的那种形式,这里面的轻重不用说傻子都清楚。 这稍微缓解了一下希里待在这里的不安,紧接着希里的视线就被乔修正在撰写的剧本所吸引。 “有点本事嘛。”黑影冷嘲了一句,手中的长剑再度变化轨迹,显得更加的鬼神莫测,直接刺向了薛家老者的胸口,薛家老者忍不住吃了一惊,手中的枪连忙横在胸口挡住了黑影长剑的袭击。 此时,在城堡内的宴会厅里,已坐满了来自欧洲各大超凡组织的成员,不光有暗黑议会的超凡,还有众神殿和圣教的超凡也坐在长长的宴会桌上。 面对冲过来的徐风,阿左的左手从容不迫的拿着剑,接着慢慢的,将锋利的剑尖对准徐风,欲要刺向他。 “之后的我们,先不去寻宝,最主要的事情便就是找几个实力强横放势力,直接动手,且不要留下名号。”徐衍终究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乔修承认阿凡达是一部优秀的艺术品,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同样也是一台恐怖的敛财机械。 于是,两天后,阿狸郁闷的从帝都返回了沙琅城,直到今天晚上听到徐风说去打皇城副本时,阿狸才回想起伍叔对他说的话,皇城副本能开不能关,而且boss等级不能控制,这是主机在搞得鬼吗? ------------ 第一卷 第114章 陛下肾气亏空! 崇祯这次推行的示范区,没有放在京城,也没有放在北直隶。 而是放在了老银币张鹤鸣做布政使的扬州。 这用意,还不够明显吗? 样板。 吏治、司法、教育、安顿外夷女子等等……江苏已走在全大明最前头。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 眼中精芒一敛,便是想起了一物,便是之前他参加了晴空岛拍卖压抽三件拍品中的第一件。 “嗷”一声疑似龙吟的叫声,响彻整个空间,震动着各处,王觉三人艰难的匍匐在地上。 骆天两只手将那把剑拖起来,感觉有些湿凉,上面绘着绿色的条纹,正是叶片中修长的脉络。 当然,这种悲凉不是针对钟暮山的,而是因为钟慎刚才的那一句话。 之后,那巨大的泥土手掌,化为了数十柄泥土长矛,再次想射王侯飞去。 简单的判别了一下方向,杨剑大致确定了之前几个修士降落的地点。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合作是最好的方法,因此他们在之前就商量过,在附近降落的修士最好能集中在一起,齐心渡过这一关。 贝尔的突然出现,瞬间的挑动了叛军和贝尔带来的国王军的战斗,而那跟着国王军的冒险者们,也是不明所以的混入了战斗。 再说,这些年,自己一直就听说,钟谨娶亲之后,对于自己的那个妻子简直是疼爱有加,不知道,婉儿是不是早已让钟谨所感动,忘了自己了呢? 自从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之后,庄忠仁就没完没了地要挟自己,更可恶的是那个妻子,天天盛气凌人,对自己吆五喝六,好像自己就是她的奴仆一样。 钻进裂缝之后,四人仍旧在石柱内部,却多了一个蜿蜒向上,更狭窄的盘旋石梯。 即便金融之王的钱只不过是自家银行的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流入市场,流入社会会有怎样的影响? “干什么!”袁三爷回头,在手上蓄出一片冰刃,抓在那只手上一用力,那人便被她掀翻在地。 瘸子高兴,帮不上忙,隔着厨房门也要往里看看,看有一样菜做得了,瘸子摇着轮椅给往桌子上端。 白焰君想着宫希风毕竟在外界长大,对光宗的神威不了解,也许只是知道天亚大陆都很尊敬光明使者而已。 一走一过的功夫,胡亦平兜里的那一包纸巾已经跑到了洋贼的手里。 以前,他和其它人一样怀着对光明老祖无比的崇敬之情,别说面对老祖本人,就连光明峰都不敢太过瞧得仔细,唯恐亵渎这片圣地。难得今天有时间,等候之余他也想到处走走,仔细看看父亲长久以来居住生活的地方。 “彭城主,现在兰风一片混乱,兰飞扬不是为君之人,你们彭城有什么打算”月影并不在乎虚礼,直接单刀而入。 没想到被这家伙占了便宜,自己还是黄花大姑娘,虽然在这开放年代,像自己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不多见,但被当众吃豆腐还是头一遭。 以沈锡现在的修为,他相信,只要对面没有高阶妖兽,那么,他都可以从容应对。 云漱玉勉强一笑,凡境九重的武道宗师,已经能够做到意与天合,心血来潮。 仅仅15秒钟,一代赘婿的开路人,精神领袖宁毅,就这样毫无尊严且不为人知的死掉了。 ------------ 第一卷 第115章 给朕出考题? 所以对着刘雪花,她故意说这么一句话,就是想试探刘雪花的反应。 聪慧的能做出极佳学问之人总能无师自通,第二回,君三少便有经验、琢磨出其中窍门了,他含着一口药,先扶着对方,让她微微张开一些嘴,再缓缓探过去,紧紧贴着她的唇,撬开那牙关,渡了过去。 几名炼神期的修士同时出手,想要慕容纤纤无暇向那些凝婴期的修士出手。 白筱睁大眼,瞪着眼前的头盔下的那双窄眸,直将他两只眼看成一只大眼,心如擂鼓,以为他会吻她。 昭宁四十七年四月在府衙传来的喜讯中到来,年方十八的赵希厚顺利通过府试,成为童生,只待日后的院试。 当年只有丁玉凤主动和她玩耍,她和丁玉凤的感情就这样一步步的建立了起来。 看清楚淳于丞纯属在揶揄她之后,尤尤是真的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幸好,严建秀这租的院子里又两间屋子,晚上严建秀带着艳艳和刘雪花住一间房子,严世友自己住一间房子。 玉珩同样觉得其中有所不妥,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精神,把仙家村崇拜的槐树娘娘问了个详细。 既然这次正好有个机会,那就让她跟着一起去玩一趟吧。不然等他有时间带妻子出门旅游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不得不说,其实早上被纪云溪那么嚣张地命令自己炒掉化妆师,金良心里也是记恨的。 在于一叶确定了她自己没有说错话以后伍新又陷入了对于那个液体的疑惑。 “这话可是我妈说的,她不要太喜欢你,一心想让夕远把你娶回家呢。”夕颜将包放到柜子上,在旁边坐下。 几乎是班上的同学都被他轮流整过而且是整完继续整的那种,他越喜欢谁谁就会被他整得越惨。然而,他教的学生无论是忍耐力还是其他的都不会输给别人。 这刹那间就对上了一双暗沉的眼睛,可能是有其他血统的缘故,南荣沧的眼部轮廓比一般人深邃很多,这种深邃让他在面无表情时显得威严很重。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对你做那种少儿不宜的事?”程梦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倒是省了于一叶不少的事情,至少是能够帮助于一叶解决很大的一部分问题,省的再去解释了。 走到齐少凡的寝殿外面,他犹疑了一会,才跳下了墙头。他纵身落在漆黑的庭院中,庭院里格外的安静,一丝月光也没有。 两年的时间里,让她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薇薇……”路父见顾薇薇转身离开,想要起身下车,但身体终归是刚恢复,刚想起身,脚下一软又跌坐回去。 “美人儿,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张魁山说着,注意到张献忠的尸体上插着一支簪子,并且由于张献忠是光着身体的,他能清晰的看到张献忠尸体上遍布的扎孔,毫无疑问,张献忠是被人用簪子生生扎死的。 眼看着那道金色在眼前迅速放大,铁铮心如死灰,凌冲对于凌晓萱的重要,他完全可以想象,可是自己想要解释当日的情形,那种苍白无力的话语,这世间又有几人会相信? 不过,俄军自大,特别是莫斯科南下的这支二十二万人的俄军,一路气势汹汹。 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家门,尤其是偶遇近亲繁衍基因,产下脑子不灵光的后代。 阴曹地府和冥界的连接地,唐僧一掌轰出,如来神掌爆发,将阻挡在前方的鬼将打爆。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人能挡住他想要走的路,来到彩虹之国,并不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而是为了救回自己的母亲,哪怕再危险,他也义无反顾,勇猛直前。 “危险,我们都是知道,可是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让我眼看着错失过去,我做不到!”几人沉默许久,甘泓渐渐抬起头。 不过之后气氛也随之尴尬了起来,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曾经也是情敌。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笑话谁了,哪怕是欲拒还迎,终也没有逃过虎口不是么? 下一刻,炎龙向地面俯视而去,在炎龙头触碰到地面的时候,炎龙的身体又渐渐汇合成了阿大的样子。 他刚刚有这样的念头,金星就突然旋转起来,一股股红色的能量狂涌而出,迅速地向眉心的神识元珠冲了过去!那能量霸道而又戾气十足,可不正是在他妖化时莫名附身的力量? 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一道白色的光芒照亮整片天空,将刚刚才露出一点脸的太阳光芒完全掩盖。 只可惜冷宫岁月是最寂寞无聊的如果有电脑就好了她可以靠写作打发。 花上雪飘得近一些后仔细打量此人的轮廓,不得不说,经过阿离的提醒,对于子墨的记忆慢慢的变得清晰,随后渐渐与眼前的青年重合。 两个月后,公孙恭见到南阳郡已被袁绍军所据,他病转剧,可是不幸的是他病阴消为阉人,公孙渊更觉耻辱,而公孙恭受此打击,更是无意理事,把权事一律交予公孙晃兄弟,这对于公孙渊来说时机到了。 想到神叶毁了整个扶林城,屠了上百万人,又单人只扇打得修真联盟狼狈不堪,挥手间就是几百修真高手粉身碎骨,如此实力简直骇人听闻!若是被这个“邪神”逮住,哪里还能有命在? ------------ 第一卷 第116章 来者李邦华! 三人中,领头一人惊声道,这里除了他三人,也就唯有昊南了,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事情是昊南所为,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自己三人无法动弹,实在想不明白,心中不时有些惊惧。 蓝若歆走了进去,试了试水温,有点偏烫。不过这种天气。洗的时候水温高些也不错。不然洗着洗着,水就会冷掉。 这睡得还真的不香,这感觉都没有睡沉睡踏实就又被人给叫醒了,我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短发妹么!怎么把我给推醒了。 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有三分钟之后,我就又把电话给回拨了过去,不过钱依雯似乎却是故意的有很长时间的前奏音我才将电话给接了起来,顿时就觉得有点很无语呢。 “你们放我进去!我是洛凌的妈咪,凭什么阻拦我?”罗天雅被好几个保安挡在医院的大门之外,她满脸怒气的呵斥道。 对此,凌霄曾想过要制止,但是却无能为力,大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不管是在神奇宝贝世界,还是在其他的世界。即便从前身为命运之神的他,也只能旁观这一切。 花了两天的时间在这里,看着眼前就要达到的地方,却被一个该死的鸿沟给挡了去路,就算平时经常锻炼耐心也会在此刻被生生磨灭。 “脏辫儿平常都在哪儿活动?就在歌舞厅那儿?”二哥问出了白宝国最想听见的一句话。 凌枫也没有多解释,带着泰格和薇薇安等人离开了维冈竞技俱乐部。 黑云覆灭,那黑云是什么?石球和云又有什么关系?此刻众人感觉脑袋完全不够用,但尸傀可不给他们思考时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千斤闸终于被撞得粉碎。 两人没有进村庄,而是直接朝着山里走去,刚来到山脚下,周中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天地元气漩涡中,几滴水珠逐渐消失,却有另外的液体,出现在当中。 我虽然喜欢宋大人,可是我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待在内宅里生活。就算嫁给宋大人,我迟早也会厌烦了那种枯燥无味的生活,迟早会生出祸事来。 他们来这里是干嘛的,和我们的行动又有没有关系,老乔他们一概不知。 英南天无比霸道,身前天地元力凝聚成一个手掌,直接朝着曹湘和拍了过去。 当年自己进入到了仙界之下多层空间里有情天世界之时,便一下吃了无情宫主无情的苦头。 “真的呀?”周中脸上流露出渴望的神色,一时间竟然沉浸在那种幻想之中不可自拔。 月上柳梢,宴席也到了尾声,一个名叫牧夜的门客号称千杯不醉,变着法子的过来灌酒,结果他一头栽倒大堂的中间呼呼大睡,徐佑仍然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放心吧,孙局长,我懂。”大兰拍了拍自己胸口,那里放着刚才孙局长给的支票。 而燧人族的男弟子的脚步虽然停下,可是他们眼中望向吴越的嫉妒的怒火却越来越炽,他们杀心已起,但碍于族中高层在场不得不把燧人一与燧人二围在当中,开始预谋起来,而燧人一不时抬头看向吴越,眼中战意更浓。 凤熙然大手一拍,直接将一个商铺摧垮,连同商铺老板和顾客在内,所有人都被凤熙然一掌击毙。 天宇甚至无法形容那种目光,只觉得和蓝凌对视了一眼,自己的心便酸酸的。 “好,珂儿,这回你可要帮帮本宫。”皇后拿丝巾抹了眼角的泪珠儿,哽咽道。 “你不一起开会吗?”阎云很是诧异,本来他以为吴副官也会一起去的。 却不想,公孙无咎找到了图中所绘的地点,那秘境之中却是机关重重、阵法密布。等到他好不容易闯了进去,又突然被人暗中偷袭,拼了老命才好不容易地逃了回来,却已经是身负重伤了。 田重源再次发动了攻势,他的掌中凝聚着无尽的仙力,带着惊人的气势朝娜塔莎劈去。 这次突如其来的妖魔入侵让整个中州九天都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下面三重天更是遭到了兽芒的致命毒雾,虽说都及时得到了遏制,但是带来的后果依旧惨烈。 而且,夏枫分析,高顺等人应该不会被关押在宋庄镇上,因为那么多人,目标太大,一定是关押在其他地方。 狄冲霄喷出嘴里的茶水,脑子里满是炎魔岛上那个要和自己生孩子的癫怪青年。想笑笑不出。 及至神剑卫神将败战下台,鸣宇卫代神将厉凤鸣带着人上了地台。 话说回来吴世勋吴奶包你能不再这么公众的场合做这么暧昧的动作说这么暧昧的话吗!? 因为时间关系就先更到这里啦爸妈又催了剩下的明天会补给你们的。 毕竟这里的巡逻队基本都是五人一组,现在只有刘旭东还没有他们这里的衣服。 谢碧桃一赌气,回家用脸盆装了满满一盆米,送过去给他。谢嘉嫒不说二话便收下,倒进了家里的米桶。 ------------ 第一卷 第117章 再敢动乱个给老子看看! 当日,祖宽所派之人已全面接手安远防务。 并以清查之名闭城。 任何人不得出入,县城顷刻之间成了一口密不透风的铁锅。 “大人,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一名自京师而来的都察院官员躬身请示,看向端坐案后的李邦华。 李邦华并未立刻答话,只是缓缓抬眼,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 “别太嚣张了,我的海洋浮鼬可是更加会防御的,充气充气!”不服输的牧士也开始下令,海洋浮鼬身上的圈圈随着充气也越来越大。 只不过后面的五层完全就是炮灰的作用,他们不会躲闪,会一头撞进火焰中让火焰的攻击失去威力,从而后面就会立刻跟上另外的五层。 张宇有种直觉,只有自己踏入那水晶棺的范围,才能让这阴寒之力停止来。 “在西国崛起的毛利元就、同样是百万石大大名的武田信玄、战胜今川义元上洛大军的织田信长,然后还有你。”朝定将几个有可能上洛的大名全说了出来。 两人初一交手,眭元进就觉得太史慈武力不济,正要翻身再战,忽然听到一声弓响吓得眭元进忙伏在马上,接着看到接二连三的箭矢在马的两侧出现。 “臣来担任您的殿军!”山本勘助说完便率麾下军势向重兵保护的斋藤朝信、黑川清实等将发起决死一般的突击。 “呀,阿尔酱我好怕怕呀,听他们的吧。”我躲在了阿尔后背,看到我软弱的表现后混混笑的更开心了,也许能来上一发,或许他们是这么想的吧。 这一次,裘千尺拿出的皆不是凡品,七巧玲珑心,守望之角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天材地宝,可是他想要兑换的地级上品武技,星河嗜血砂同样难得一见,寻常人连见上一面都是奢望。 “你和我在一起多久了,吃吧。”我把做好的甜品递给了沙奈朵。 突然,脑海中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劫匪也设置了监控摄像头,如果是这样,那还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劫匪有了监控摄像头。 苏鸾向来喜欢与苏影争夺东西,听见这话心里便更是气愤,母亲什么时候这般偏心了呢。 他很生气,在餐厅外就看到她在跟对面的男人热络的交谈,吟吟浅笑,娇媚脸红,都在她脸上轮番流露了一遍。 琳达跟着万子归也算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清楚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微微收敛了脸上随性的情绪,拧了拧眉。 “转正后加六百,有三金。不过要看你本事了。这一个月是否能够合格。”秦敏回答。 刘洋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孙清美正坐在电脑桌前专注的补妆,动作轻柔,充满美感。 这时候,我忽然意识道,自己似乎的中了他的一个圈套。他帮助沈家的同时,沈家也为他打开了盘驼铃的大门。 他说了这么多,至于唐裕是怎么想的,他没有必要知道,他也是尽义务告诉他一声而已。 “后来我们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不想这山中君却是勃然大怒,好一通咆哮。”黄老脸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心里好甜蜜,好幸福,她真希望他们能做一对真夫妻,还有可爱的宝宝。 陈无瑕此刻大概清楚她这位清姨不大可能轻易放过那位教导员咯。 ------------ 第一卷 第118章 胜者为王! 孔胤植有着近乎绝对的自信。 他相信这天下的人心,本就被一个“利”字驱动。 只要天下还有活人,就永远有人为利所用。 他手里便有取之不尽的棋子。 真正的重点,始终在江西。 江西乡绅掌握着怎样的资源,怎样的力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安远县。 县衙被彻底清空。 至于三大战神中的另一位,夜战天没有说起过,也没听别人说起过。 “韩宁,我在豪华套间准备了午餐,你这个的贵客来了,我们怎么也得亲自招待。”曹卫东一脸的媚笑,不过他这张男人的脸加上媚笑就有些瘆人了。 韩宁点了点头,拿出一些仙果扔给南宫明让他补充仙力,自己也吃了一些。 想到这里,戈尔纳克斯一声令下,从战斗开始就守卫在他身边的,由两万头大型食魂鲨组成的近卫队游动起来,这也是狩猎者目前唯一一支没有参与战斗的力量,在戈尔纳克斯的带领下向高帅冲来。 “许多,我家就要到了,你完成任务后住在哪里?”希尔娜蹦蹦跳跳的,感觉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刺激最有意义的一趟旅途了。 可这一次,了空和尚恐怕势必会想办法杀掉自己,夺得善念舍利的了。 他所创立的这个空间,乃是方方圆圆的,就像是一个球。而纪元,纪元,就是一切开始起源。取名为纪元星球,正好十分合适。 林天来到那洞内,跟他们说明,自己也是来给魔尊加持的,他们也没多问,林天分身却在那里思索着,随时找机会,再骚扰那些魔尊。 高帅心头一动,刚才那颗恒星的死亡过程果然是人为的,正是观察者口中的人工超新星爆发。 几乎是在青衣遁入虚空的瞬间,吴池骤然动了缩地成寸的神通,硬生生捕捉着那一丝空间波动的气息,跟着闯入虚空之中。 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告诉如雪自己以后会回来晚一些的原因。 随着王罚的这一番言语,大殿之内的青阳宗众长老包括青云子在内,全都沉默了下去,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李木的踪迹,要想找到李木,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绮果也注意到,头发眸色越是接近火红色这样的情况越轻,猜测可能是他们阳性体质缓解了暗能量带来的副作用,为此,绮果还特地上网调查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在这个时候,叶骨尘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花不语打过来的,叶骨尘毫不避讳的在如雪的面前接了电话,当然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果果从队伍的后面绕过去,扯下了自己的围领,突然的猝不及防的就那么绕在了林晓建的脖子上,林晓建楞了一下,还以为是谁的不认识的人的衣服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回头一看竟然是叶果果。 尤其是最前面那人,嘴里叼着烟头,双手插兜,一股漫不经心的气质,眼中精光闪烁不定,叫人不敢和他对视。后面跟着几个腰间胀鼓鼓的,似乎藏了家伙。 矮个男子有些吞吐的看了李木一眼,随后轻声的说道,似乎是有些畏惧于李木。 看着地面之上元神之力溃散一空的银甲弑神虫,黄莽惊喜的大声笑道。 似乎也是看出了战场中的形势于自己一方不利,六宗联盟还剩下的二十多万人,在还剩下的几十位长老的带领下,居然在战场冲开了一个缺口,朝着一个方向突围而去,竟然准备逃跑。 ------------ 第一卷 第119章 品!细品! 泰罗的本意当然是好的,而且泰罗也绝对没有找到宝物据为己有的想法,但是大毛却很坚决的拒绝了。 当可能性就明明摆在眼前的时候,只需简单的拼凑,猜也能猜出真相来。 当然这些距离近也就是拥有流光翼的方言才会有这种感觉,就算是普通金丹修士想要遁出百万里也需要几天,筑基修士没有个把月肯定飞不到,还是没有算路上的危险。 “见过他?”鱼城不由的有些疑惑,他的这位兄弟和他一块踏入的南瞻大陆,他都没有见过,他的兄弟如何见过。 叶辰所述真的太惊人了,无论是异界大军,还是异界神主,都让她们不敢相信。 一进门是一个客厅,客厅两边各有一个门,左为东,东为大,那么东边的房间就应该是都主荣九龄的闺房了,哭泣的声音正是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不行不行,我还脱凡境后期呢。你们都是先天境初期,马上就要冲进中期了!”胡宇立刻摇头说道。 除非能把这八万吐蕃军消灭,或者赶到铁桥西边去,然后炸毁铁桥,这样天策军征讨南诏的胜利的成果才保得住,两万天策军才能安心返回洛阳。 张士峰觉得嘴巴里有什么东西,赶紧呸了两下吐出去,原来是泥土,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摇摇晃晃的,他坐了起来,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每个灵魂都沉浸在梦中,似乎在这里得到了安息!就算是偶尔打扰,那也只是消散,而后再吃出现在别的地方!这里是否是天堂? 这一日,阿大出海不慎落入水中,待人们将他打捞上来之时,竟只剩下一副白骨。 “艾佳,你哥回来了吗?”笑着看了艾琪一眼,冰子骞第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第二天,花尚荣在家中设宴,请刘通过府一聚。这其中既隐含了答谢之意,又可算是一场告别宴。 千雪浪蓦然一惊,厉声喝道:“你敢,你要是敢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他怒气勃发,顿时杀气四溢,冷气嗖嗖,一道凌厉的煞气直冲向紫烟霞。 “皇上……”离城还想说些什么,被上官珏用手阻止,他们知道再说也没办法改变皇帝的心意,二人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答道:“臣遵旨”。 “你到底是谁?”程念晴故意露出一副很惶恐的表情,惊慌失措的故意往床上挪着,其实,她是找机会对胖男人下手。 “是,炎哥!”黄靖翔应声答应,然后转头狐疑的看着穆比,他可是知道穆比的为人,那还不是一个伪君子,反正不是个好东西,今天对景炎和自己非常客气,难道他吃错药了,学会是非分明了? 此时夜流霜手上的红光立即消失,再也不敢驱动体内的真气,因为他感到了一阵无可抵挡的威压,这股威压之中蕴含着几乎能将自己灵魂彻底冻结的冰寒。 阿黎好似没听见一般开始安排任务,因为纳兰睿渊是凡人一个,没被阿黎瞧上,便被安排在家中看家,这正中纳兰睿渊的下怀,心中有点窃喜,这样就算事情败‘露’也没他们兰国什么事了。 花独秀感觉自己够意思了,已经说了足够多的话,最后给了鲍一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潇洒转身,要下场。 玄阶的天师会在衣领处,纹上一种特殊的符纹花,一朵称一花天师,两朵是二花天师,以此类推。 “为什么?”她推了推身前的人没推动,只往后仰了仰,抬头却看到了一张万分纠结的脸。他一向淡漠的脸色,此时却是满脸的焦灼烦闷,甚至眼里还带上了些委屈与恐慌? 不等柯楠晟问,一个客服美眉抢先报告,薇薇和乐宜来这里,想要回以前的预约费,。 苏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赤狮,赤狮真的不想答应,可是不答应就要去开荒,为了大局着想,赤狮最终也答应了。 这一次,杨成果断地提起手中的穿刺之死棘枪当空连点,七点寒光泼墨而至,下一刻,七位长老全部狂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大抵是医生开的药里多了安定的成分,莫夜朗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 且不说吕乐池,单单是后面那三名师弟都觉得,这老天真是瞎了眼了,看看自己,不比眼前的男人实力高,为什么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妹子倒贴。还有那两个师妹,看看杨成,再看看风流潇洒的吕乐池,这完全就没得比好吧。 莹莹没有接菜牌,眼睛也没有抬一下,继续盯着手里的一叠资料。 纠结了没多久,凯莎便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这些事等到以后再说吧。 上回没看好叶冬青,损失比较大,这回那老头愿意合作了,算是个比较不错的讯号,能让其他投资者们更加安心。 吕飞注意到范水青脸上带着笑容,不用说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如果不是出去打工挣够了学费,再加上成绩足够优异有奖学金补贴,她恐怕初中便被迫辍学了。 其实这件事情中,萧宸昊存了私心,大轩虽然还没有皇后,但是公主可是还有好几位呢,况且宗室中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妃她们都可以主持此次九州宴,萧宸昊却提都没有提。 “没事,酒楼那边本就离监察院近,这会紫蝶衣肯定已经派人去查了。”周沐风一脸自信的说道。 虽然仅仅是一场季后赛的胜利,但是全中国的球迷也是给沸腾了起来,都说常规赛看不出真实实力,但是现在到了季后赛夏天依旧发挥稳定这让他们不由的看到了曙光。 ------------ 第一卷 第120章 肾好!甚好! 崇祯元年三月二十九,晴,PM最多2.5。 一则消息,经《明刊》,向全国发布。 江西有盗墓恶贼,以王德发、王寅为首,意图盗掘秘宝。 南昌府同知钟如意,联手西山净明忠孝道,一举剿灭贼首。 大快人心。 皇帝因此下旨嘉奖钟如意。 经吏部举荐,擢升南昌府同知钟如意,为南昌知府。 另,任命西山净明忠孝道现任住持,为道录司正。 向玄清说明了萧承现在的情况之后,花倾城直接随着穆老离开了,而青云宗自创立以来,除了那位神秘的祖师爷,也终于有了第一位飞升的存在。 心急火燎地赶赴欧阳家族,欧阳婷婷却不在,别墅中只有主事人欧阳雄。 景皓瑜深深地做了一个呼吸之后,便笑了。“我没有问题的,就这样安排吧。”景皓瑜微微一笑,明明是笑容的,但是现在在看到化千歌的时候。让化千歌总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阵凉意。 殷绍龙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从第一眼见到这枚戒指,他就知道,是它了。 而崔贵妃本来就跟代国长公主有仇,眼下魏王、赵王又都对东宫虎视眈眈,她作为太子的生母,哪敢再得罪晋国长公主? 徐惜誓尽管知道自己是清白的,见状也是暗松口气,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双手捧刀,交与梁王。 然而,白雪儿毕竟没有她母亲功力深,被白玉珠这一讽刺,那摸着云雀锦的手都感到扎手,美丽的脸儿青红接替。 “给我搜,仔细的给我搜,任何都不能遗漏。”东宫宫人们居住的院子里紫儿高昂的声音响起。 何潇不想让莫紫黛太深入的了解关于景逸哲的事情,所以他们也都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给莫紫黛,为的就是不想要让莫紫黛想起,穿越时候的任何的事情。景逸哲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不知道,景逸哲到底是在想什么。 王龙两人就算是不用瞬闪之术也是轻身而行,对方带着一众尸体和俘虏——在他们搜索的周围都没有看到任何的尸体,所以就算是他们杀了人,也只能带着同行了——论起速度的话是不可能强得过王龙二人了。 队伍正往前挪动着,突然又有一片泥浆从山上倾泻而下,队伍来不及闪躲,好些人一下被埋进了泥里,被冲击了好远。 唐向暖一个在家里,唐向暖舒舒服服的拿着一桶超级豪华冰激凌。 老人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楚昊然是开玩笑的,可这个时候楚昊然也已经带着马婉玲走远了,老人只好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景,赞许的笑了笑。 在赵出地盯视中,卢可儿只是仰着头,含着羞臊,含着嗔怪,含着娇意地望着他。 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尊者三段的修为,灭掉黑冥不过片刻之事,可黑冥就是不肯与自己硬撼,而是选择周旋拖延时间,诡异的步调,更是让他恼怒。 “半年,以芳儿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再过半年,恐怕她就有可能寻短见了!”闻言,林寒咆哮道,英俊的脸庞,异为狰狞的可怕。 军营中,最多的便是弓箭和弩。玉紫看了一遍后,在主事地带领下,看了工匠们按照攻城密诀制造的十种武器。蹶张弩和普通的弩摆在一起,她围着这两种弩转了一阵后,蹲下身来,把弩从弩臂从弓弦细细地翻看了一遍。 不行!他一定要把夏雪带回去!不能再让夏雪孤立无援地苦处下去。 ------------ 第一卷 第121章 原来如此! “陛下,臣近日会同司礼监、户部勘察军工厂账簿,发现近月来,武器试验所耗银两陡然攀升。 其因,多为意外。 因火药配比试验装填失误,孙元化大人耗费巨资打造的水车被炸毁三次。 因火药储存不善,引发爆燃,当场死伤十六人。 因锻造巨锤所用铁架出现松动,于作业时倒塌,器械全毁。 因熔炼铁水渗漏,烧毁炉具、工坊半毁……” 一桩桩,一件件。 兴奋之情无以言表,干脆搂住了发烫的炮膛,身为藩镇诸侯他很清楚有此利器能够改变战争的格局,有此物助力登上神皇之位也不是难事。 然而,它们也发现了神殿里面有两处神秘的地方,一座祭坛,一扇巨大的门。 顾及到凐崩溃激动的情绪,秦正什么都没问,可是他还是止不住好奇凐的排泄物为什么是一枚白卵。 那男子听威廉姆斯姑妈说才13岁,不禁的心里一颤,气势上就有些收敛了。 空气震动,修罗之光瞬间被轰碎,不过傀儡的脚上,也是被那凌厉的光芒所洞穿,显然,即便它的身躯坚固如铁,也不能忽视修罗眼的威力。 凌寒就在她身边叨叨着自己在战场上救了多少幽主魔族的命,灭了多少暗主魔族的魂,摆明着就是要雪幻夸他。 她应该知道的,鄢郄在第一次上界之乱之时便容不下殇月与筝瑶,又怎么可能容得下苍月和守烨呢? 奥巴迪亚握着王轩辕的手突然的用力攥了一下,王轩辕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些许的不自然的神色,也许他是真的在怀疑对面的人是否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是否真的掌握有占星师的技能。 而在吴磊他们动身离开废墟,对着千王秘境所在的方向而去时,在那遥远的另外一个方向。 南宫擎信步闲庭,一点紧张的模样也没有,还像在欣赏这院子的环境一般,四处浏览一番。 “她是……”无影低着头,不敢再看宗政百罹的目光,要出口的话,莫名的很是艰难。 太后心里也是想要扶持刘家的,于是也就点头应了下来。这刘云霞最少也能落个妃位。也算是真的挑拣了半天,找到了一条好出路了。 策马狂奔了半日后,深吸了一口清净的空气,看着那蓝天白云,心逐渐恢复平静,萧凌风放慢了马速。 “刘队长,死者在这个娱乐场所上班的话,查了那天晚上接触过她的客人没?”他问刘科。 慕容卿的脸色一冷,眼刀如冰的看着他,卫霜微微仰首,唇角似乎还带了一丝轻笑,一点也不惧的回视着他。 “做傀儡,总比去做鬼要强吧?”刘云生拿出手枪,冲着流川将军比划了起来。吓得他和他身后的人都是四处躲藏。 可是,那婆子却出了那些往事,他虽然有所怀疑却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的真相。 “愚不可及!我幻土族魂术出神入化,可改天换地,区区凡夫俗子,想要重塑又有何难。”空间之灵轻蔑道。 若是想要毁灭他们的灵魂,只要一把灵火将他们烧的干干净净,又何须每日带人出去? 波尼·克尔斯一脸诧异,他们以前在一起喝过酒,很了解彼此的酒量,要不然的话,他刚刚不会不拦着。只可惜,从冉习习此刻的样子来看,她的的确确有些醉了。 那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要交代妥当,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了,他们一定会知道。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我嗔怒道,“你要是不想去了,那就赶紧滚开,我自己去!你好生待在家里休息,如何?”木贞投才。 ------------ 第一卷 第122章 玩死你! 钱谦益很早就意识到,如今的早朝,比太祖年间还要恐怖。 他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能装死,就绝不开口。 太祖那会儿,六十两银子就能要命。 早晨上朝,中午发丧,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就算是在那种高压之下,言官却异常活跃。 当廷顶撞、拍案反驳,甚至指着太祖鼻子骂的,也不是没有。 对于治安队伍的装备更换,这三家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想把人插进队伍里谈何容易。对于治安队来说,一切就是个开始,也是反击的开始。 “有陛下这么当爹的么?”被拖来的长孙皇后听李世民颇有调侃之意,又好笑又好气的轻轻打了他一下!只是看着秦怀玉风萧兮兮的走向呆萌的襄城公主,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而这边,皇宫之内,齐宇恒与韩非旸单独寻了个静谧之地,留方陵在原地等候。 金闪闪的受肉过程完全被冯雪记录下来,在这一刻,便成为了优秀的实验数据,灵魂物质化展开的同时,潘多拉本身也在发生着变化。 离开法庭之后,顾正和布尔博士等人分开,布尔博士去停车场开车,而他则是坐电梯下去。 按理说飞行坐骑是不允许从城市上空进入的,而且还有防御屏障,不过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事。 林轩转过身,漠琉璃长裙翩然,若天地间一抹精雕细琢的美玉,只一个冷淡的眸子就好似收了春花秋月,惊艳了锦绣山川。 韩城现在除非是疯了,要不然是不会轻易的和任何一方勾搭上,想要活命就得装成白莲花,什么也不掺和,什么也不关心。 从卧室之内走出,吕布未曾惊醒张杨。走出卧室,吕布只见左右亲卫尽皆跪下,但见典韦跪于门前,低头不语。 说罢,蓝色的光辉在一瞬间充盈了五人的视线,甚至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陈东直接将他们转移到了皇后区艺术博物馆的一楼大厅。 可白翠耳朵又不聋,听的清清楚楚,那天一直在薛强身边照顾的,不是杨晴露还能有谁呢。 二队替补上场的球员们则脸上忐忑,因为钱浪下场休息的时候,球队还领先对面六分,而替补上场打了五分钟,立刻被人家反超了三分。 斯特里普在海中飞速游动,得益于身上包裹的泡泡膜,茉莉和塔鲁可以从宽大的牙缝间,观察神奇的海底世界。 此时,陈西峰从座位上站起来。如今在这个平台上,四十个安保人员整齐地排成两列分居两侧,如升堂一般威武。 萨卡斯基闻言皱了皱眉,他当然不可能当众说出自己已经一开始就打算先干掉人质的想法。 泰勒·斯威夫特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吃饭的克莱尔·李鼻子里面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里的包厢,隔音效果很好,陈西峰并不怕杨宜波的大喊大叫。再说了,找她来,是要回答问题,当然要让她能开口说话。 电话里彼此的对话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克莱尔一听就知道对方肯定是碰到跟李美琪一样的情况了,毕竟那些矿业巨头都是人精,既然能调查出来李美琪和他的关系,那么青梅竹马梅根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 当他从深井当中跳出之后,发现青魔皇,柳元,白鹭以及吴岚等人皆是在外面等着他,大家看到叶飘出来之后,立刻便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