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廷根 夜幕缓缓笼罩了这座以大学和知识闻名的城市，廷根。 火车站昏黄的煤气灯光下，旅客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行色匆匆。 其中，一位白发蓝眼的美丽女士提着略显沉重的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女士约莫二十岁，月光般的白色长发点缀着浅蓝色丝带。 湛蓝色眼眸澄澈如湖，身着深蓝色褶边的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尽管对这座陌生的城市充满了好奇，但连日的旅途劳顿以及渐深的天色，让这位刚来到廷根的女士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她在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旅馆前停下脚步，“你好，我想要一个房间。” 旅馆前台抬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女士，需要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女士从随身的小包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前台。 前台接过，一边登记一边向女士介绍房间，“现在剩下两间单人房和一间双人间，都有独立的盥洗室，单人间一晚上是三苏勒，双人间一晚上七苏勒，如果是包下一天的话，单人间是八苏勒，双人间是一镑，请问您需要哪一间？” “单人间就好，包天。” “好的，一共是八苏勒，谢谢。”前台快速的为女士做好登记，将女士的身份证明以及房间钥匙递了过来，“莫甘娜·维斯珀小姐，祝愿您入住愉快。” 莫甘娜接过自己的东西，跟着指引的人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足够安静。 莫甘娜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坐到靠窗的小书桌前。 取出一支暗红色的钢笔与印有家族徽记的信纸，略一思索，开始给身处贝克兰德的父亲——奥莱尔·维斯珀写信。 【亲爱的父亲： 希望您一切安好！我已于今日傍晚安全抵达廷根，旅途很顺利，不用担心。廷根城不愧是大学之城，到处都是学术与宁静的氛围，跟我预想的一样。我已入住旅馆，准备明日再去寻找合适的住所。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最爱你的女儿莫甘娜·维斯珀1349年6月27日晚】 莫甘娜看了几遍，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这才仔细地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用火漆封缄。 随后取下戴在腰间充当装饰的银色哑口铃铛，轻轻摇晃。 顷刻之间，一个穿着拖地蓝白色长袍的身影出现在了莫甘娜的面前，华丽的长袍包裹了全身，遮住了面孔，就算莫甘娜已经见过这位信使很多次都没有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也许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 莫甘娜在心里开了个小玩笑，将封存好的信交给了信使。 长袍缓缓打开一个缝隙，将莫甘娜递来的信吸了进去，停顿片刻，确认莫甘娜没有其他吩咐之后，消失在了原地。 向父亲报了平安之后的莫甘娜决定趁夜尚未深，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廷根的夜晚。 街道上行人不算太多，煤气路灯将她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莫甘娜在一家还在营业的店铺上买了一份简单的晚餐——夹着火腿和奶酪的黑麦面包。 正当莫甘娜拎着晚餐，准备返回旅馆时，一种微妙的感觉忽然攫住了她。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像是灵视的警示，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她的周围。 莫甘娜的目光下意识向着感觉到的方向望去，街道对面，一个穿着简单的深色长外套、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士正快步走入旁边的一条小巷。 莫甘娜的心跳微微加速，直觉告诉她，那位男士很不对劲，有种非凡者的气息，也有身上带着非凡物品的可能，但是不管是哪个，那位男士都很危险，不是非凡失控就是接触了危险的非凡物品。 由于父亲的原因，莫甘娜自身的途径早已固定。 而她的父亲奥莱尔是个开明的家长，知道非凡者很危险，可还是在莫甘娜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将非凡者的事情告知莫甘娜，并尊重莫甘娜的选择，引领莫甘娜成为了一位学徒途径的非凡者。 莫甘娜的天赋不错，不过成为非凡者半年就已经晋升，成为了序列8的戏法大师，现在已经消化完戏法大师的魔药了，在这个阶段的莫甘娜，灵视已经十分的敏感了。 “失控了？可是没有伤人的迹象，可能是感觉错了？” 莫甘娜低语一句，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 作为半个值夜者外围成员，她无法对这种明显的异常视而不见。 更何况，她对自己的保命能力颇有信心，贴身收藏的那件名为【无相】的非凡物品能有效干扰他人的感知和追踪，乃至于改变身形，把莫甘娜的隐藏能力提升到了极致。 没有太多犹豫，莫甘娜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利用街角的阴影和偶尔走过的行人作为掩护，还有非凡物品【无相】降低存在的功能，正在被【0-08】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控制的克莱恩·莫雷蒂全然没有察觉到莫甘娜的尾随。 可是，到底是0级封印物，哪怕莫甘娜很特殊，也隐约觉察到了有人窥探，保险起见，【0-08】做了一点儿小手段。 忽地，旁边一栋居民楼的二楼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伴随着沉甸甸花盆的直直坠落声，惊吓到了周围路过的人。 莫甘娜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急退一步，同时身体微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场无妄之灾。 花盆在她脚边轰然碎裂，泥土四溅。 “糟糕！”莫甘娜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向前方望去。 那条原本应该有着跟踪目标的小巷，此刻已是空空如也。 那个奇怪的男士就在这短短一两秒的干扰下，彻底失去了踪影。 莫甘娜快步跑到前面的岔路口，左右张望，眼神急切地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搜寻，却已然不见那人的身影。 “啧……”莫甘娜紧抿嘴唇，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甘。 莫甘娜只是戏法大师，不是占星人，更不是占卜家途径的人，在这种环境下继续盲目寻找只是浪费时间，甚至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 冷静下来后，莫甘娜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挫败感，果断选择了放弃。 ------------ 第2章 灰雾 返回旅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莫甘娜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回想着刚刚那个人给自己带来的异常感，越想越觉得不是很对劲，准备明天再去看一下地点，然后通知一下当地的值夜者探查一下那位不知名同志的情况。 拿定主意后，莫甘娜匆匆吃完晚饭，就立刻投入了自己的“战斗”。 莫甘娜是一位作家，前不久，她刚开始了法斯兰克地区的《风物志》编写。 本来大部分内容只是整理搜集来的资料，花不了太多时间。 可这次出了点意外，原本计划在抵达廷根前就该完成的工作，一直拖到了现在。 明天就是交稿的截止日，莫甘娜只好熬夜赶工，把这本游记写完。 没错，是“交稿”，但更准确地说，是“任务”。 莫甘娜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莫甘娜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只知道某一天，莫甘娜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婴儿，她的父亲是维斯珀伯爵，她是他唯一的孩子，至于母亲，在莫甘娜记事起就没有见过母亲。 和大部分穿越者一样，莫甘娜有属于自己的金手指，一个系统。 任务内容颇为简单：收集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是飞禽走兽、草木花卉，还是民俗风情、地域风貌，亦或是报纸书籍，皆可成为收集的对象。 时限为三十年，即系统仅会陪伴自己三十年，需尽可能多地收集系统所需之物，以获取积分，换取心仪物品。 系统需要的很多，很杂，像动植物和书籍这类，还算好办。 毕竟莫甘娜出身于富甲一方的维斯珀家族，弄到这些东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其他方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民俗习惯、地域环境这些，由于现在并没有该类职业，只能莫甘娜培养人、安排人实地考察、慢慢搜集，再整理成册。 为了凑进度以及、做榜样，莫甘娜十二岁开始就撺掇自己父亲一起旅行，再长大一点，就果断抛弃老父亲，自己旅行。 短短几年间，莫甘娜和维斯珀家族培养的几位旅行家，已编写了好几地的《风俗志》。 以旅行、地方趣闻、风景文俗为主题的报社“行阅万象”就此声名鹊起，凭借中等销量和广泛传播，闻名各国。 不得不说，能有这一步，这全靠系统的推动！ 要不然，莫甘娜更乐意做个悠闲的贵族大小姐，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虽然四处旅行也确实挺有意思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 莫甘娜坐在书桌前，已经辛苦一晚上的莫甘娜正专注地对自己小说的最终章手稿进行最后的修改和润色。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此时的莫甘娜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终于，莫甘娜写下最后一个句点，满意地放下笔，轻轻吹干了墨迹。 “好了收过去吧，接下来收拾一下就该去找房子了。” 莫甘娜自言自语道，站起身，准备收拾一下桌面就出门。 就在莫甘娜起身的瞬间，一道白光掠过，轻轻翻动桌面上的手稿。 与此同时，莫甘娜面前出现一行简体中文——【限时任务23：编写贵族之城法斯兰克《风物志》，限时130天（已完成）】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略显戏谑的孩童音，“真是快呀，还以为你终于要有一次任务失败的经历了。” “闭嘴！你这是巴不得我任务失败是吧！”莫甘娜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我都没有尝试过任务失败的惩罚，有点可惜而已。”孩童音小小声的嘀咕一句，“还有，都允许你自己钻系统漏洞了，就不允许系统惩罚一下吗？” 莫甘娜冷笑一声，“呵，谁知道你会抽到个什么惩罚，漏洞是我凭实力发现的，任务也是我凭实力完成的，有些想法，你还是想想就好。” 孩童音似乎被打击到了，没有了生息。 莫甘娜也没有继续撩拨系统的意思，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然而，就在莫甘娜打开自己的行李，想将东西放进去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小物件装的有点多了。 刚刚一打开一个口子，那个不知道在法斯兰克什么时候买回来的东西居然掉了出来！ 莫甘娜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地就弯腰俯身去接，毕竟能比自己放在这里，而不是直接送回去，都是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要是坏了可就不好了。 就在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的刹那，一种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感猛地袭来仿佛整个世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扭曲、拉扯！ 眼前的景象，旅馆的房间、书桌、窗帘、阳光，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骤然破裂、消散！ 下一秒，所有的感知瞬间回归，但已彻底改变。 冰冷、潮湿、灰白色的雾气无边无际地弥漫四周，其中点缀着一颗颗深红色的“星辰”。 光线来自于“星辰”，昏暗而均匀，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空气凝滞得可怕，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和古老苍茫的气息笼罩了每一寸空间。 莫甘娜猛地站直身体，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右手迅速握住了藏在袖口中的【无相】，左手则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腰间那枚可以召唤父亲信使的银色哑口铃铛。 莫甘娜的目光如电，急速扫视周围，充满了惊骇和警惕。 然后，莫甘娜看到了两个人。 就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浓雾中，静静地站立着两个身影。 右侧一位，看得出是位年轻女性，身形轮廓模糊，细节难辨；左侧一位，则能分辨出是男性体型，同样笼罩在迷雾的薄纱之后。 但最让莫甘娜感到窒息般压力的，是正前方！ 那里矗立着一个无比巨大、顶天立地般的模糊身影。 祂仿佛是这片迷雾世界的中心，仅仅是一个朦胧黯淡的轮廓，勉强能看出类人的形态，但其庞大与恢弘远超想象，散发着无声却磅礴的威压，古老、神秘、深不可测。 那是什么？神明？神话生物？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的投影？ 坦白的说，莫甘娜完全不知道。 ------------ 第3章 愚者 莫甘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那三道沉默的身影，尤其是那个最大的存在，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并思索着任何可能的应对之道。 这片死寂的迷雾国度里，落针可闻，只剩下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直到莫甘娜两边的人同时开口。 “阁下，这是哪里？” “您想做什么？” 听到有人开口，莫甘娜选择保持沉默，莫甘娜本就不是多愿意说话的人，跟何况，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还是看清楚形势再开口也不迟。 上方的人轻笑了一声，语气平淡，嗓音低而不沉，就像在回应访客礼貌性的问候：“一个尝试。” “阁下，尝试结束了吗？可以让我们回去了吗？” 莫甘娜瞥了一下一旁的少女，虽然看不清，但是，这样的姿态，莫甘娜不陌生，面前的这位，必然是鲁恩哪家贵族的小姐，还是比较显贵的那批贵族里面的。 “祝贺阁下的尝试成功，如果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能否将我们送回去呢？” 莫甘娜只是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加入了这个四个人的群聊。 似乎是看到她们两个说话了，最旁边的男士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上方的人似乎很宽和，对莫甘娜三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当然，如果你们正式提出，我现在就能让你们回去。” 没过一会，就响起了一旁的女士忐忑、期待、跃跃欲试的说话声，“这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嗯，我一直期待着类似的事情，我是说，我喜欢神秘，喜欢超越自然的奇迹，不，我的重点，我的意思是，阁下，我该怎么才能成为非凡者？” 女士的问题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答，因为将他们拉过来的人创造了一座壮观宏伟的、巍峨高大的，仿佛传说中巨人的宫殿。 此时，刚刚询问问题的女士坐在左侧下首的首位，那位男士则是坐在右侧下首的首位。 但是，莫甘娜的位置就很是尴尬了，是正对着那位阁下的，象征着女主人的长桌尾端的位置？ 克莱恩愣神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安排，明明自己是将两位女性安排在左侧的呀？ 为什么有一位，坐在了自己的对面，这样的位置，总给克莱恩一种相互对峙的感觉？ 这总有点奇怪…… 和三个人隔得远远的莫甘娜暂时是插不上他们的话题了，毕竟那位男士已经开始向那位贵族小姐介绍起成为非凡者的官方途径了。 和莫甘娜知道的差不多，基本就是鲁恩信众最多的三大教会，黑夜女神教会、风暴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 可惜了，那位小姐很明显是知道这些途径的，同时也知道加入教会就会失去自由这个事实。 在那位小姐委婉的否决了那位男士给出的有三个方法之后，那位男士终于是说出了自己手上的两份序列9魔药配方。 这下莫甘娜也提起兴趣了。 莫甘娜已经接触非凡圈子一年多了，但是由于在每个城市待的时间不长，基本上是寻找不到那些非官方的非凡者，对于非凡只能是碰运气，最多的知识都是从父亲那里得来的，现在能收藏两份序列9的魔药配方，这样好的机会，莫甘娜哪里会错过。 在听到是一份是“水手”途径，一份是“观众”途径，莫甘娜更加高兴了。 “观众”！ 这可是莫甘娜在接触非凡世界后最想要选择的途径，结果，莫甘娜还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向父亲询问意见，就被父亲告知了自己出生就被定下“学徒”途径这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哪怕不能成为“观众”，能收集到“观众”的魔药配方也是好的呀！ 所以在那位男士和小姐在商量交易方式的时候，莫甘娜开口了，“先生，你可以开个价，两份序列魔药我都要了。” 嚯！是个有钱人呀！ 克莱恩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哪怕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了解的克莱恩也觉得，能说出那句“开个价”的小姐，肯定是个大金主呀。 那位男士显然没有忘记莫甘娜，只是稍稍看了莫甘娜一眼就点头应了一下来，“100磅，和这位出生高贵的小姐一样，我会给你们一个地址，而我收到东西，会将配方给你们。” “至于保证，我想有这位神秘的阁下的见证，你们和我都会足够放心。” 说完这句话，男士将目光看向端坐在上面的神秘存在，请求祂作为见证。 “阁下，请您做我们交易的见证。” 莫甘娜和那位小姐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一句话。 “阁下，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 莫甘娜在那位小姐和男士先后说出这句话之后还是顺应潮流说了一句。 面前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就算现在对他们抱有善意，莫甘娜也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个情况随大流总是不会错的。 毕竟，在非凡领域，父亲教给莫甘娜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信神灵的威能，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 莫甘娜不知道自己的“特殊”，是否会招致一位强大之人的不喜，以至于丢掉性命。 在这一点上，莫甘娜总是很谨慎的。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愚者。” 威严而庄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安静了几秒，那位小姐再次提出了那个请求，并很顺利的得到了愚者先生的同意。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那就找人进去普利兹港白玫瑰区鹈鹕街的‘勇士与海’酒吧，告诉老板威廉姆斯，这是‘船长’要的东西。” “等我确认之后，你们是给我地址将魔药配方寄过去，还是让我直接在这里告诉你们？” 对于这个问题，莫甘娜和那位小姐都选择了后者，毕竟这个方式更为保险。 但是，在简单交流了交易事宜之后，贵族小姐侧头，颇有兴致的向愚者先生提议，“愚者先生，您介意多几次现在这样的‘尝试’吗？” 似乎是一件很符合心意的事情，那位男士也附和起来，“愚者先生，您不觉得这种‘聚会’很有意思吗？虽然您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但世界上总有您不了解不擅长的领域，对面那位明显是出身高贵的小姐，我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经验、见识、渠道和资源，还有那位女士，我和她们也许能在未来某些时候，帮您完成不方便自己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 第4章 邓恩 莫甘娜垂下眼，只是稍微思考就做了决定，“愚者先生，我觉得这位先生说的不错。” “愚者先生，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只要‘聚会’变成定期，有的事情，如果您不方便出面，完全可以转交给我们，当然，得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愚者先生沉默了一瞬，仿佛在权衡什么，随后缓缓开口，“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人。” “不会让你们无条件帮忙。” “每个周一，下午三点，尽量独处，等我多尝试几次，弄清楚一些事情，或许你们就能提前请假，不用担心会处在不适宜的场合了。” 得到同意的回答，那位小姐似乎很开心，忍不住握紧拳头，在胸前轻摆了两下。 “那我们是不是该给自己也取个称号？毕竟不能用真实姓名交流。” “好主意。”愚者先生简单的回答了那位小姐的话。 “您是愚者先生，来自塔罗牌，那作为一个定期的、长期的、隐秘的‘聚会’，称号得尽量一致，嗯，我也从塔罗牌里挑吧。” 那位小姐的口吻慢慢变得愉快，“决定了，我的称号是，‘正义’！” “那先生和女士你们呢？” “倒吊人。”那位先生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只剩下莫甘娜了。 “恋人。” 莫甘娜选择了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张牌。 定下了代号，正义小姐再次确认了倒吊人先生的收货地址，转而提出了有关塔罗牌的话题。 提到了罗塞尔的塔罗牌这件事，莫甘娜有点儿紧张，毕竟传说中的罗塞尔大帝的塔罗牌，自己手上可是有几张的。 之前，莫甘娜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只是按照系统的要求将它们收集起来。 现在看来，那些丑不拉几，还画着同一个人的塔罗牌，居然还有不少的秘密？ 莫甘娜忽然有点心虚，毕竟，那几张牌都不知道被莫甘娜放在哪里了，自己家的庄园那么大，应该有好好存放吧？ 好在，没有人觉察到莫甘娜的不对劲，第一次塔罗聚会结束了。 廷根的早晨，阳光很好，透过稀薄的云层，为这座工业城市蒙上一层淡金色的薄纱。 刚刚参加完塔罗会的莫甘娜看了看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于是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安排，径直来到了黑夜女神教堂，静静坐了几分钟，等那种参加地下组织的紧张感消退不少之后，起身，进入了告解室。 伸手整理了一下黑色长袍的领口，在主教询问了莫甘娜来历之后，拿出了那枚和红手套级别一致的徽章，从缝隙处递给了主教。 “我找廷根值夜者小队的队长做一下登记。” 莫甘娜·维斯珀，算是值夜者的外围成员，由于非凡者的身份，在黑夜女神教会做了登记，又因为莫甘娜喜欢四处旅游，不愿意困在贝克兰德。 所以，在不知道父亲和贝克兰德大主教商量了什么之后，莫甘娜得到了这个徽章，莫甘娜去到任何城市都需要向当地的值夜者小队报备，有需要的时候还需要听从教会的安排，帮助一下当地的值夜者小队。 原本帮助这活儿是用不着莫甘娜这个前不久才序列8的非凡者的，但是莫甘娜手上有一个非凡物品【梦中的画笔】，能够让才序列8的莫甘娜使用序列6记录官和序列5旅行家的主要能力。 所以，只要运用得当，莫甘娜的战力相当于一位序列6的强者，加上当地的值夜者小队，哪怕是特殊情况，也能坚持到圣堂的救援到来。 因此，莫甘娜的位置就很重要了，只有确定了莫甘娜的位置，才能第一时间将重要的消息送到莫甘娜的手上。 告解室的主教接过徽章，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开口道，“出门向右，直走，那边有一道暗门，进去之后有人会引路的。” 说完，主教拉动一条绳索，将消息传了出去。 莫甘娜拿回徽章，按照主教的指示见到了引路的人，再次确认身份之后，莫甘娜被带到了接待厅。 “你好，女士，我有事想找你的队长。” 虽然牌子写着的是“黑荆棘安保公司”，但是莫甘娜知道值夜者小队一般都有隐藏的身份，不会做出大喇喇的写着值夜者小队这样的事情，所以，莫甘娜再次通过流程，将徽章递给了接待厅坐着的女士。 哐当一声，那位女士似乎被吓到了，猛地站起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姑娘问道，声音清脆悦耳。 莫甘娜递了递那枚她和父亲独有的黑夜女神圣徽，重复了自己之前的话，“我是莫甘娜·维斯珀，找你们的队长有点事情。” 那位女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接过信物仔细查看后，态度变得更加亲切，“您好，我是罗珊，负责教堂的接待和文书工作。真不巧，邓恩队长带着伦纳德和科恩黎他们出去了，处理一个突发案件，可能要麻烦您等待一下，队长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莫甘娜轻轻点头，掩饰住内心的失望，“没事，我等等就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罗珊热情地领着莫甘娜坐下，“需要一杯喝的吗？是红茶还是咖啡？我们这里有锡伯红茶、迪西咖啡以及黑咖啡。” “一杯黑咖啡吧，不加糖和牛奶。” “好的。”这算是值夜者小队每个成员的标配了，罗珊对这样的搭配没有奇怪的，转身就为莫甘娜准备咖啡了。 罗珊很快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放下之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工位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了约莫半个小时，门忽的被打开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的男士带着二十上下的两位男士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位男士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莫甘娜，将手上的烟斗放在身后，来到了莫甘娜面前，“这位女士，请问是有什么委托吗？” “并没有，我是来找廷根值夜者小队的队长的做个登记的。”莫甘娜根据罗珊的话，立马推断出面前和自己说话的就是他们的队长，所以直接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并伸手示意他看看摆在桌面上的徽章。 “邓恩·史密斯，”邓恩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抬手邀请莫甘娜去自己的办公室谈话，“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第5章 信息 “莫甘娜·维斯珀，我当然不会介意。” 莫甘娜起身，跟着邓恩离开。 “伦纳德，调查一下最近几天接触过韦尔奇和娜娅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走到伦纳德面前，邓恩吩咐了一句。 “明白。” 莫甘娜视线看向那位伦纳德先生，正好和伦纳德的视线对上，午夜诗人。 单纯从伦纳德的穿着，加上对黑夜女神教会的了解，莫甘娜不难看出这位先生的途径和序列，虽然教会里面的午夜诗人有很多，但是像伦纳德这样有个性，的诗人，真的不多。 只是略略的看了一眼，莫甘娜就跟着邓恩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伦纳德顿了一下，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转身离开。 在走到没有人的角落，伦纳德停了下来，“你说，那个莫甘娜很奇怪？” 地上的阴影摇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伦纳德为难的挥动一下手腕，“我尝试多接触一下那位女士吧。” 地上的阴影再次摇晃。 商量好的伦纳德没有再停留，开始自己的工作。 值夜者小队位于教堂地下的区域，需要通过一道隐蔽的楼梯。 与上层用于装饰的安保公司排面不同，这里多了几分庄严肃穆，墙壁上挂着煤气灯，走廊两侧是几扇厚重的门，标识着“档案室“、“武器库“和“会议室“等字样。 邓恩在一扇标有“队长办公室“的门前停下，带着莫甘娜走了进去。 办公室不大但整洁，一面墙全是书架，塞满了各种文件和书籍。 邓恩在一张宽大的橡木桌后坐下，抬手让莫甘娜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请稍等，维斯珀小姐，我找一找表格，填写完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话间，邓恩从一堆资料里面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表格，递到莫甘娜面前。 莫甘娜接过，略微看了一下，还是和之前一样，都是基本的信息，莫甘娜很快就填写好了，交回给了邓恩。 “很抱歉，我现在并没有找到住址，等我找到了，我会将地址送过来的。” “好的，”邓恩点头，给填写好的表格盖了章，收了起来，“感谢你的配合，维斯珀小姐。” 莫甘娜沉思了一下，将昨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你可以叫我莫甘娜，事实上，我昨天傍晚就抵达了廷根。因为时间已经很晚，所以我没有直接前来，先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暂住。” 莫甘娜顿了顿，继续道，“昨天晚上，大约十一点左右，我被一些……微弱的异常灵性波动惊醒。出于习惯，我跟了上去，很可惜我并没有看到那人的相貌，只知道是一位二十左右的男士。” 邓恩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专注地落在莫甘娜身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那个地方是在靠近铁十字街的地方，”莫甘娜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他行为有些鬼祟，穿着深色长外套，领子竖得很高，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面容，有点像是躲避什么。” “具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邓恩问道，声音低沉了几分。 莫甘娜沉思了一下，“那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有些……奇怪，不像是非凡失控的感觉，但有一种不协调的扭曲感，非常微弱，若非我对灵性波动较为敏感，很可能就会忽略。这种感觉…很特殊，与我以往接触过的任何途径的非凡者都不完全相同，这种感觉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而且不像是只有一种非凡物品。” 这番话让邓恩·史密斯的眉头彻底锁紧了。 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 办公室内一时只剩下煤气灯燃烧的嘶嘶声和挂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十一点……铁十字街附近……”邓恩低声重复了一句，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沉默了片刻，灰眸中的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邓恩抬起眼，看向莫甘娜，语气变得格外严肃，“不瞒你说，莫甘娜，我们今天清晨紧急处理的案件，一桩因非凡因素导致的意外死亡事件，源头很可能与一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有关。” “安提哥努斯家族？”莫甘娜适时地表现出适当的惊讶，瞳孔微微收缩。 她知道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一个古老而危险的家族，更牵扯到一条极其诡异的非凡途径。 “是的。”邓恩沉声道，表情凝重，“现场残留的只有当事人的尸体，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不翼而飞，你当时看到的那个人……时间地点如此巧合，很可能与事件有关。可惜……” 邓恩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你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不过有铁十字街这个地方，已经帮我们很大忙了，感谢你，莫甘娜。” 莫甘娜脸上适当地浮现出一丝歉意，“非常抱歉，邓恩队长，不过说到安提哥努斯家族……邓恩队长，如果涉及这个家族，恐怕需要格外警惕他们背后可能关联的组织。” 邓恩记录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探询：“哦？你知道些什么？” 莫甘娜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平稳而清晰，“安提哥努斯家族掌握着占卜家途径。这条途径的非凡者极其擅长隐藏、操纵与欺诈，高序列者更是能窥视命运，编织陷阱，非常危险且难以追踪。” 她看到邓恩在认真倾听，便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愈发慎重，“而更值得注意的是，安提哥努斯家族并非孤立存在。他们与一个名为‘密修会’的秘密组织关系密切，甚至可能就是该组织的核心力量之一。” “密修会行事隐秘，目的不明，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对安提哥努斯家族遗留的非凡知识和物品有着极强的搜集欲望。那本笔记……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这本笔记的出现有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些信息都是来自莫甘娜的父亲，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多，但是，父亲让自己记住，莫甘娜就记住了，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 第6章 住房 邓恩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 很显然邓恩听说过“密修会”这个名字，但了解似乎并不深入。 “密修会……安提哥努斯……”邓恩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感谢你提供的信息，莫甘娜，这非常重要，让我们避免了很多事情。” “这是我应该做的，邓恩队长。”莫甘娜微微欠身，“希望能对案件有所帮助，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很乐意效劳。” 邓恩深吸一口气，将刚刚记录的便笺小心收好，“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评估这起事件了。密修会……放心，我们会认真防备的。” 邓恩的声音渐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灰色的眼眸低下来，显然是在想事情。 办公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莫甘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据说是在极光会的手里，但是我并不能确定这件事情的可靠性，因为现在它已经遗失，也许，极光会的人会搜寻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下落。” 邓恩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像是因为平白又多了一个敌人而烦恼。 他看向莫甘娜，语气缓和了些，“好了，莫甘娜，情况我已经了解。你今天刚来，一路劳顿，先回去安顿下来吧。这些事，我们会跟进处理。” “是，邓恩队长。”莫甘娜站起身，蓝色长裙的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抬手，在胸前画了一个绯红之月，“愿女神庇佑你。” “愿女神庇佑你。” 邓恩也起身，画了一个绯红之月，低声回应。 莫甘娜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将门悄无声息地带上。 站在走廊上，莫甘娜轻轻吁了一口气。 地下空间的凉意透过石板地面渗入鞋底，有点冷了，所以，为什么值夜者那么喜欢地下建筑呀？ 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中回荡。 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住所。 现在正好是十点多，应该还来得及在中午前定下自己的住宅。 莫甘娜想着，叫了一辆公共马车，前往了霍克斯图里奇房产管理与租赁事务所。 它位于一条整洁的街道上，橱窗擦得锃亮，里面陈列着各种房型的素描图和租金信息。 推开沉重的橡木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内部装修实用而不失体面，深色木制家具、皮质座椅，墙上挂着廷根市的地图，不同区域用彩色墨水标注。 “上午好，小姐。”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士在前台的带领下走到了莫甘娜的面前，他穿着深蓝色西装，马甲上挂着一根精致的怀表链，表袋里露出银质怀表的一角，“我是阿尔弗莱德·普嘉特，请问您是需要租房吗？也许您可以到我的办公室细聊。” 莫甘娜注意到他迅速而不失礼貌的打量目光，从她的鞋子到手提箱，再到她的发型和表情。 这是一种职业性的评估，为了判断客户的购买力和可靠性。 “上午好，普嘉特先生，”莫甘娜一边跟着普嘉特先生进入他的办公室，一边简洁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我想租一套房子，大约是一年的时间。” “请坐在这边，小姐，”普嘉特先生引导莫甘娜到沙发前，拿出纸笔，“让容许我了解一下您的需求，这样才能帮您选择到心仪的房屋不是吗？” 莫甘娜点点头表示理解。 普嘉特也没有含糊，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您对地段有什么要求吗？需要往哪个地方靠拢呢？说实话有些特殊地段的房屋很少出租，而且他们的租金总会贵上一点儿，如果您有这方面的要求，我将会为您挑选这类型的房屋。” 莫甘娜早已准备好答案，“我对地段没有要求，预算也很充足，房屋内部的话，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客房那是必须的，它们最好都配备独立的盥洗室，餐厅、客厅、厨房必须是分开的，花园不需要很大，没有也没关系，但是我需要大约一位佣人，一位厨师，可能需要他们的房间，如果你能顺便介绍合适的长期女佣和厨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哦哦，小姐，您的要求很详细，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寻找合适的房屋，至于，女佣和厨师，当然，我当然可以介绍合适的。” 普嘉特立马就听出来了面前是单大生意，当下也不含糊，开始翻阅手边的房源册子，手指划过一页页列表。 不多时，他选出两个选项，“这里有两处可能符合您的要求。一处在威廉大街，周租一镑十苏勒，三层小楼，四个房间，带一个小花园。另一处位于水仙花街，周租一镑，同样三层，房间稍大一些，后院很漂亮。” 莫甘娜仔细查看了两份资料的素描图和详细信息，最终指向水仙花街的那套，“我对这套的兴趣比较大，想先看看这一套。” “是的是的，水仙花街是个很好的选择，”普嘉特附和道，“那里住着很多学者和专业人士，邻居多是律师、医生和大学教授，都是很体面的工作。” 莫甘娜没有接话，而是低头看着已经看完的资料。 “哦，还有佣人，”普嘉特从旁边里取出另一个文件夹，“我们与几位可靠的自由佣人有合作。这里有几位女佣和厨师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工作经验、擅长领域和期望薪资。” 莫甘娜仔细翻阅这些资料，最终选出两位厨师和三位女佣进行面试。 “我能请这些候选人在今天前来吗？”莫甘娜询问道，“厨师中午来做一道菜，女佣下午三点过来。所有费用由我承担，当然。” 普嘉特略显惊讶，这么急迫的安排很不寻常，但客户愿意支付额外费用，他自然没有异议，“我立刻派人通知他们。现在，如果您有时间，我可以带您去看看水仙花街七号的房子。” “再好不过。”莫甘娜站起身。 ------------ 第7章 历史 乘坐普嘉特安排的马车，他们很快到达了水仙花街。 这是一条绿树成荫的街道，两旁是整齐的住宅，每栋房子前都有个小花园，间隔着铸铁栏杆。 七号的门牌挂在围栏上，白色油漆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就是这里了。”普嘉特取出钥匙打开前门。 前院不大，但打理得很好，一条石板小径通向深蓝色的正门。 进门后是宽敞的门厅，左边是客厅，右边是餐厅，后面是独立的厨房和一间小佣人房。 “一层布局很实用，”普嘉特介绍道，“厨房有独立的食品储藏室，里面厨具都能正常使用。” 大部分窗户都是朝阳，采光良好，加上公司有派人打扫屋子，一眼望去，还不错。 二楼有两间次卧和一间客卧，每间都有足够的衣柜空间和一个小梳妆台。 三楼是主卧套房，包括卧室、书房和一个让莫甘娜特别感兴趣的收藏室。 后花园比莫甘娜预期的更大，种着几株玫瑰和常绿灌木，还有一个石制小喷泉。 花园尽头有个后门，通向一条外面。 当下，莫甘娜就决定定下这套房屋。 “我就要这套了。租金一周一镑，家具使用费五苏勒，押金五镑，对吗？” “是的小姐，”普嘉特先生显然做好了准备，在准备签字的时候就拿出了合同，这都是随身携带的，主打一个随时随地，“如果小姐您确定了的话就签下合同，事务所提供免费的搬运服务，需要我们将小姐您的行李送过来吗？” “体贴的服务，”莫甘娜先是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打钞票，“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一年的租金，加上事务所的收费，应该是七十镑。” 普嘉特略显惊讶于莫甘娜的爽快和现金支付能力，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恢复常态，“是的，小姐，您的智慧与慷慨让我佩服。” 几分钟后，普嘉特拿着巨款、租赁合同以及莫甘娜刚刚给予的旅馆地址离开了水仙花街七号，屋子里，只剩下了莫甘娜一个人。 重新逛了一下房子，粗略看了看需要购买的东西，莫甘娜就在书房用仅剩的几张纸和笔开始写信。 一封是因为倒吊人先生的，幸好维斯珀家族在普利兹港也有一些人脉，这件事情，只需要莫甘娜一封信就可以完成。 而另外一封则是要寄到黑荆棘安保公司，告知邓恩队长自己现在的地址的。 眨眼又到中午了，两位厨师也到达水仙花街七号。 一位是四十岁左右，名叫托马斯·马丁的中年男子，手指粗壮但干净，看起来是专业的厨师，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从餐厅离职了，只能选择成为并不算稳定的家庭厨师。 另外一位是叫玛丽·基尔的女士，三十上下，看着是很普通的家庭妇女。 莫甘娜在尝试过两位的餐食之后选择了玛丽女士，因为，这位女士的家庭菜比较符合莫甘娜的口味，她不像贝克兰德的那些某些贵族，追求的都是什么某某某餐厅的招牌菜，主打一个高贵好看，但是味道不咋地。 所以，莫甘娜拒绝了托马斯先生的求职，并快速与玛丽女士签下了合同。 一周十九苏勒，一年就是四十五镑十二苏勒。 下午三点，三位女佣候选人准时到达。 第一位叫埃塞尔·贝克，比较年轻，不是廷根的本地人，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才来到廷根，之前在其他城市担任女佣，曾经的雇主应该也是贵族，所以贝克女士对于贵族之间的规矩比较了解。 只不过没有什么贵族选择定居在廷根，以至于埃塞尔这个优点成为了缺点，中产阶级可不希望有人用所谓的贵族礼仪约束自己，尤其是对象还是一位来自外地的女佣。 第二位叫玛萨·克拉克，年纪稍长，沉稳细致，应该是做了不少年的女佣，只是因为有家庭需要照料，不能居住在雇主家，因而被辞退。 第三位当然也是很好的，只不过，莫甘娜已经确定前面两位女士了，只能遗憾的拒绝了她。 简单敲定了一下两位的工钱，也是一次性交付一年的薪水，分别是四十镑十六苏勒和四十三镑四苏勒。 一下又支出出去一百二十多镑，莫甘娜心疼的摸摸干瘪下去的钱袋，安慰自己啃老真不错。 “还好，父亲是给力的，给我这个女儿挣下了不菲的家产。” 心里感谢了父亲一下，莫甘娜就准备起自己在廷根的旅行计划了。 廷根被叫做大学之城，那这里的大学必然是不能错过的，所以参观每一所大学就是莫甘娜的第一目标。 霍伊大学的林荫道上，行人三三两两。 秋日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光影。 莫甘娜沿着这条小路缓步前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两旁维多利亚风格的教学楼。 她并非这里的学生，但却可以凭着校外人员可自由参观的规定混了进来。 一身深棕色长外套与黑色长裙的低调装扮，使莫甘娜并不显眼，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大学的氛围呀！”莫甘娜轻声自语，视线掠过那些捧着书本匆匆走过的年轻人。 莫甘娜也是接受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并且一路拼杀进入大学的人，哪怕这里的风格和记忆里面的大学不太一样，可氛围真的差不多呀。 莫甘娜走着，转过一个弯，一栋古老的建筑映入眼帘。 石墙上爬满了常春藤，门前立着一块牌子——“历史系”。 莫甘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不为什么，要论历史，莫甘娜表示在某方面，自己比历史系的教授还要厉害，毕竟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简单编造第四纪历史。 那时候小小的老子受到了大大的震惊。 好在她的父亲疑似认识一位从第四纪活到现在的老先生，对这段历史极其了解，莫甘娜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只不过，之后有能力自己了解第四纪历史的莫甘娜觉得她的父亲被人骗了，什么所罗门帝国、特伦索斯特帝国、图铎帝国三国并立，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她父亲果然是被骗了吧。 不得不说，确实编的有一手，像模像样的。 ------------ 第8章 任务 编造第四纪历史，可能自己随便编造的也算吧。 莫甘娜没有一点怀疑，她倒是希望系统多多发布关于编造历史的任务呢，反正只是编给系统看，莫甘娜表示很简单，抬手的事情。 正当莫甘娜陷入回忆中时，历史系大楼的门开了。 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身着合身的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提一个略显陈旧的公文包。 那是位身材中等、皮肤呈古铜色的中年男士，他手拿一份报纸，没有留须，戴着礼帽，黑发褐瞳，五官柔和，眼睛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右耳下方长着颗细看才能发现的黑痣。 莫甘娜只是看了一眼就准备走开，只是，忽的听到一句。 “感谢您，阿兹克教员。” 莫甘娜诧异的看向说话的地方，阿兹克？还真的有人叫阿兹克呀？ 同名的不少，莫甘娜也是见过的，只不过，自己刚刚想起来的，小时候那段编造的历史，里面可是也有一个人叫阿兹克呀。 还真是巧了。 许是莫甘娜的视线过于直白，那位阿兹克教员看了过来。 相互点头，算打过招呼，莫甘娜就离开了原地，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该回去了，今天是周一，下午三点还有塔罗会呢。 灰雾之上，宏伟仿佛巨人王居所的神殿内。 青铜长桌两侧深红绽放，喷泉般上涌又纷纷扬扬下落，“雕琢”出了两道模糊的身影，他们的位置与上一次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义小姐的语气很是轻快。 接着，她转过头，看向对面，用同样的口吻发声，“下午好，倒吊人先生！恋人小姐！” 正义小姐果真是天真烂漫呀！ 莫甘娜友好的回应了这位可爱的小姐，“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正义小姐，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而倒吊人先生也随之完成了问候。 “倒吊人先生，那盒鬼鲨的血收到了吗？”正义小姐率先开启话题。 “非常感谢，它完美符合了我所有的期待。我真的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将它送过来，鬼鲨的血并不是一般的超凡事物。”倒吊人很明显有些惊讶，毕竟上次聚会到现在也不过是五天，“还有那一百镑，我也收到了。” “我很高兴看见这个结果。”似乎是看到了莫甘娜还在观察人类，正义小姐很是乐意的担任起了话事人的身份。 “根据协议，我将告诉你‘观众’这份魔药的配方了，当然，还有你的‘水手’配方。” “恋人小姐，需要分两次吗？”正义小姐贴心的想到了记忆问题，连忙询问莫甘娜，以免莫甘娜忘记了配方。 莫甘娜笑笑，“感谢你的关心，但事实上，并不需要，也许你不知道成为非凡者之后记忆会增强很多，这里面提升最明显的还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掌握的通识者途径，据说可以想起自己学过的所有知识，所以，你不需要担心记忆的问题。” 莫甘娜在回答的时候顺便给正义小姐补充了一个不是很重要的知识点。 正义小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恋人小姐，你知道可真不少。” “咳咳，低序列的魔药配制非常简单，按照给出的顺序依次放入就行了，但必须记住，材料的分量宁愿少，不要多，那会出大问题的，你应该听说过非凡者的失控，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吧？”倒吊人先生显然很想快点开始交易，连忙把即将跑题的两位买家拉回来。 这很明显是对正义小姐说的，这里只有正义小姐一位普通人，其他人都是非凡者，对魔药都有了解。 “我完全了解。” “少一点也不意味着太过偏离……如果你没有帮手，我建议先花时间熟悉化学实验。” 很明显，这位倒吊人先生很担心正义小姐自己调配魔药把自己玩死了，才开第二次会议就死一个，多不吉利呀。 莫甘娜想到这里，不由得噗呲笑了一声，惹得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看了自己一眼。 “我有这方面的家庭教师。”正义小姐也想明白了倒吊人的意思，郑重的回答。 倒吊人又讲了讲偏离的最大程度等事项，接着才流畅地背诵道，“‘水手’，序列9魔药……‘观众’，序列9魔药……” 倒吊人为了不影响正义小姐的记忆，先说了水手的配方。 在保证了两位交易者都记住的相应的配方之后，还教导了正义小姐成为非凡者过程要注意的事情，交代完这些之后，倒吊人先生松了一口气，宣布了交易的结束。 之后，三人接受了愚者透露出来的扮演法知识，并领取了任务——收集罗塞尔·古斯塔夫的秘密日记。 莫甘娜听到这个任务，不由得抬头看了正前方的愚者一眼，因为位置的关系，莫甘娜很少抬头，要是一不小心和这位神秘的存在对上眼，莫甘娜担心自己会死。 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莫甘娜选择尽量当一位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尽量不要让愚者先生注意到自己。 不过，罗塞尔·古斯塔夫吗？ 莫甘娜知道，一个用简体中文写日记的不正经的人，谁家正经人会写日记呀！还绝大部分在夸赞自己！ 愚者先生要收集罗塞尔大帝的日记，看来他是看得懂，也许祂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 莫甘娜想到这一点立马为愚者编织好了故事，什么忽然穿越来到陌生世界，之后一步步努力成为神明的存在，因为一场意外沉睡，醒来却发现有一个穿越者。 而且这位穿越者疑似回家了，所以决定收集与他有关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参考一下，可是由于太过强大，不能进入这里，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人来收集日记。 嗯，逻辑自洽了属于是。 莫甘娜暗自决定，自己受过的罪，一定要这位疑似老乡的同志受一下，让祂也看看，属于罗塞尔大帝的自夸日记。 想着，那边已经进行到随意交流的环节。 ------------ 第9章 收藏 倒吊人先生显然是在海边城市，因为他分享的是有关海上的事情。 下一个就是莫甘娜了。 莫甘娜想了一下，最近值得说的事情？好像能说的，只有那一件事情了。 “我遇到了一个人，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小时候？是什么事情可以说一说吗？” 正义小姐深谙交际的艺术，立马接上了莫甘娜的话题。 “实际上，在小时候我对第四纪的历史很感兴趣，但是实在没有想到我的父亲收集的有关第四纪的历史居然极大可能是编造的，那人编造了一个人叫阿兹克·艾格斯，还说他是第四纪拜朗帝国的人，最近遇到一个名字一样的人，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被骗的可真惨呀。” 阿兹克·艾格斯？ 克莱恩不淡定了，这个人他认识呀，前不久自己才见过，那个，恋人小姐口中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是阿兹克先生吧？ 不一定，同名的人多的很，也许只是凑巧。 克莱恩试图辩解ing，而且，恋人小姐不也说了嘛，她也是被骗的。 不是，世界上那么多同名的，自己为什么还在因为一个名字在哪里疑神疑鬼？ 克莱恩忽然反应过来。 在克莱恩成功说服自己的时候，正义小姐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克莱恩拉回思绪，注意力放到正义的分享上。 听着听着，克莱恩越来越觉得正义不对劲，为什么正义小姐总能在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上及时提问，时不时还给机会，让自己展示一下愚者大人的伟力。 要不是愚者是克莱恩本人，他就要怀疑正义是愚者开的小号了。 而那边，分享完毕的莫甘娜保持了安静，认真倾听聆听正义小姐与愚者先生的对话。 只是在“高考”这个词一出来，莫甘娜就不淡定了。 那是“高考”呀！ 曾经自己努力要越过的龙门呀！ 莫甘娜怎么会忘记！ 虽然之前有猜测，但是这下是证实了，愚者先生果然是自己的老乡呀！ 就是，这个世界的老乡是不是有点多了？ 罗塞尔大帝、愚者先生、还有自己？ 哪个世界会有那么多的穿越者？ 不断吐槽的莫甘娜没意识到话题已结束，直到愚者提起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她才回过神来。 “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吗？”前不久莫甘娜才听说过这件事情，当然是还有记忆的。 只不过，考虑到这算是值夜者的机密，莫甘娜就没有说出来。 没有想到，愚者先生居然也知道这件事情，难不成有不少大人物注意到这本笔记了？ “又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吗？” “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倒吊人低笑着摇头，与莫甘娜前后脚开口道，“我真好奇黑夜女神教会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 克莱恩有点庆幸自己提出这个话题了，看起来有两个人知道有关安提哥努斯家族的事情。 奥黛丽显然对倒吊人的话更感兴趣，她不知道安提哥努斯家族，但知道黑夜女神。 她很好奇，为什么倒吊人先生会关心教会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这样想的，奥黛丽自然就询问出来了。 “安提哥努斯家族正是被黑夜女神教会覆灭的。” “具体是第四纪尾声，还是当前纪元的初期，我就不太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莫甘娜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父亲只是简单提过其他家族，最多说说他们代表的物品和途径，至于具体历史，父亲可能也不清楚，就连这些事情，都是莫甘娜缠着父亲问出来的呢。 “恋人小姐还知道些什么呢？”奥黛丽听到恋人小姐的话后，直觉告诉她，恋人小姐知晓的事情恐怕不少。 莫甘娜稍作停顿，还是开口说道，“我所知道的是，安提哥努斯家族走的便是占卜家途径，那本笔记很有可能记载着占卜家的全部魔药配方，当然，后面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占卜家？ 克莱恩心下大惊，难怪，队长在听到自己选择占卜家途径的时候表现的得那样奇怪。 队长应该早就知道了安提哥努斯家族与占卜家途径有关，而前不久刚刚接触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自己居然选择了占卜家途径，只能说这也太巧合了吧！ 队长该不会以为自己已经被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控制住了吧！ 糟糕，这件事可有点说不清了。 好消息是自己现在也知道了，之后小心运作一下，慢慢打消怀疑就是了。 不过，对于克莱恩来说，这也是件好事，要是值夜者拿到了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就意味着自己未来晋升将不会有任何问题。 随意地交流了几句后，克莱恩便宣告会议结束。 会议的发起者都这样说了，场下的三人只能应和。 “遵从您的意志。”莫甘娜按照正义的样子，告别了愚者。 —————————————— 暮色缓缓笼罩着廷根市的街道。 莫甘娜坐在书桌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满意地看着眼前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张信纸的“成果”。 墨迹已干，字里行间带着一丝潦草。 “亲爱的父亲，”信是这样开头的，接下来便是惯例的问候与一些生活琐事的分享。 但真正的重点在第二段，“……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的第二百四十五号收藏？是的，就是那个，如果可以，能否请您通过信使将它寄送给我？我可能需要用到它。” 在自己庞大的收藏里面找东西，莫甘娜知道这有些给父亲添乱了，至于第二百四十五号收藏具体有什么，连莫甘娜她自己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是关于罗塞尔的东西。 在发现罗塞尔极有可能是穿越者前辈之后，莫甘娜就很给面子的给罗塞尔一个收藏位。 要知道她的收藏不过四百多件，无一不是很重要的、很有意思的东西，罗塞尔能占据其中一席，可以说得上是老有面子了。 至于麻烦老父亲在一整个在整个收藏室里面慢慢找编号二百四十五这件事…… 只能说，这只有父亲能做！ 毕竟莫甘娜的收藏品有一部分是奥莱尔为了女儿消化记录官魔药准备的非凡物品，里面的封印，只有奥莱尔和拥有信物的莫甘娜能够安全进入。 ------------ 第10章 回信 而且父亲作为一位已然能够自由穿梭灵界的“旅行家”，有如此便捷的“快递渠道”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里，莫甘娜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立刻烟消云散，要是想，父亲可以直接来到自己面前，还有信使先生的帮助，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思绪一旦展开，便如细流般绵延不绝。 莫甘娜在信纸上细细记录着廷根的见闻：那些有趣的琐事，比如本地甜点甜得发腻，码头水手们荒诞的传说，还有廷根大学图书馆分类混乱，害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书……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的天色渐渐从温暖的橘红变为沉静的靛蓝。 当她落下最后一个句点，仔细数了数，竟已写了整整三张纸。 “差不多就到这吧，”莫甘娜轻声自语，小心地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用特制的火漆封缄。 拿出哑口铃铛摇了摇，将信交给信使。 做完这一切，莫甘娜并未休息，而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封面空白的笔记本，翻到写有“廷根风物志”字样的那一页。 鹅毛笔重新蘸满墨水，她开始继续下午未完成的工作。 “你说我才到这里几天，就开始编纂《风物志》了，是不是很勤奋？”她在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这自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博闻强识或效率惊人，才几天就探索完廷根，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发布任务的“系统”，以及她无意中发现的“漏洞”。 系统要求《风物志》方向全面，却并未苛刻地要求内容必须事无巨细、深入透彻。 这个发现如同在迷宫中找到了一条捷径。 自从莫甘娜摸索出这个“达标模板”后，后续为其他城市编纂《风物志》就变得有章可循。 莫甘娜只需要按照历史沿革、地理概况、著名景点、特色物产、民俗传说、重要机构等几个固定板块，每个板块填充上基础性的、导向性的信息即可。 这样的《风物志》更像是一本详尽的旅行与探索指南，而非一本需要穷尽毕生精力研究的学术巨著，只要掌握方法，就能在短时间编写好一个地方的《风物志》。 “呵，你要是不钻漏洞的话，我考虑给你颁个奖。”系统的小孩音准时响起。 “少来，要是真的搞得跟百科全书一样，我怕不是一个任务就要耗费几年时间？” 莫甘娜曾经为此深深忧虑过，自己怕不是要在一个任务上浪费好几年，三十年自己才做几个任务，“有漏洞不钻，我傻呀！” 现在，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偷懒”艺术的莫甘娜，每个方面都点到即止，为后来的探索者指明方向，让他们不至于在陌生的城市里两眼一抹黑，这就足够了。 但让莫甘娜颇感意外的是，这种“不求甚解”但框架清晰的《风物志》，竟然意外地受到了欢迎。 许多初来乍到的旅行者、商人甚至本地的居民，都认为这种编排方式实用且清晰。 再者，“行阅万象”这个因旅行而生的报社，能够收集各城市信息。一旦某城市信息有变，或发现之前版本的谬误，莫甘娜或报社其他人提交更新后，新版本便会取代旧版。 这样的改版，似乎还形成了一条小小的财路？ 总有一些有着收集癖好的人，立志要集齐某个城市所有版本的《风物志》，如同集邮一般。 想到有人会为自己编写的、内容或许并不算厚重的册子而孜孜以求，莫甘娜不禁觉得好笑，又隐隐生出一丝成就感。 “呵，我都懒得说你。” 时间在笔尖流淌中悄然逝去。 当女仆轻声敲门，告知晚餐已备好时，莫甘娜才从专注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轻轻合上了笔记本。 晚餐是简单的烤鱼配时蔬，佐以一杯西迪红茶。 莫甘娜一边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一边在脑中规划着明天去考察廷根市各地的小店，这或许可以成为《风物志》“都市怪谈”板块的一个有趣补充。 两天之后，在莫甘娜准备出门的时候，书房的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常人难以察觉的灵性波动。 莫甘娜心中一动，立刻起身走了上去。 书桌上，出现了一个雕刻各种花边的盒子，上面还有一封样式古朴、散发着淡淡星辉的信。 父亲的回信到了，还有自己要的东西！ 暗中赞叹一下父亲的效率高效，莫甘娜快步上前，拿起信封。 信封触手微凉，小心拆开封口，里面是父亲那熟悉而有力的笔迹。 “我最爱的莫甘娜，”信的开头永远是如此温暖。 “来信收悉。看到你依旧精力充沛，对生活充满探索的乐趣，我感到十分欣慰。廷根的甜点若是不合口味，嗯，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你知道的，我并没有改变别人口味的能力。 至于你，我亲爱的女儿，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口味有多多变，好吧，也许我不该这样说，你只是嗯……想要对每一件事情保持新鲜感你只是想要对每一件事情保持新鲜感，就连口味也是这样，也许过几天你就会觉得他们特别好吃，乃至一整天都在享受它们…… 算了，让我们结束这个话题…… 关于你提到的第245号收藏，我寻找了，噢～很庆幸它很容易找到，我已经将它交付给信使，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的物品，你可以放心打开。” 看到这里，莫甘娜撇撇嘴，自己确实兴趣变得有点快了，但是这也是因为有更多有趣的东西在吸引她呀，能怪她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你……” 莫甘娜眨了眨眼，不理解父亲口中的好消息是什么，“我本人即将前往廷根。” “我本人即将前往廷根？”莫甘娜轻声念了出来，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神色。 父亲竟要亲自来廷根？这完全出乎莫甘娜的预料。 ------------ 第11章 晋升 莫甘娜按下思绪，继续往下看，“教会将交予我一项任务，就是你上次来信中提到的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会派我前去处理。 毕竟，你知道的，目前在女神教会麾下，能自由进行星界穿梭的‘旅行家’，似乎也只有你父亲我了，为了事情能够快速解决，他们不得不选择我。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我在考虑是将笔记直接提交给教会还是偷偷私藏（划掉），是收藏（当然，为了我们和教会的合作关系，我会提交一个‘正品’的，你可以相信过我的伪造能力），哦，哦哦，我希望你能保密你父亲的小心思，我相信你会的，我的女儿。” 好吧，看来父亲对这个笔记也很感兴趣，莫甘娜能想象到父亲在想坏事情时那促狭的表情，还有，她早就说过，喜欢收藏不全是她的问题，也有父亲的原因，怎么能全怪她呢？ “不过，此行还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动身前往廷根，很快，你就能和你可怜的老父亲见面了。” 信的末尾是父亲惯用的签名和一个简单的、莫甘娜也不清楚代表什么的符号。 莫甘娜将信仔细地又读了一遍，心中念头飞转。 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这件涉及高位存在的物品，果然牵动了各方神经，连父亲这样常年四处游荡、基本不参与教会事务的人都被征召了。 看来教会很想要得到这本笔记呀，这样的话，父亲交个假货上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莫甘娜轻轻将信纸放在桌上，不再管了，纤细的手指一松，信纸飘落。 几乎在同一时刻，莫甘娜手腕极轻地一挥，一簇幽蓝的火苗凭空窜出，精准地舔舐上那单薄的纸张。 火焰安静而贪婪，瞬息间便将墨迹与纸张一同吞噬，化作几片蜷曲的灰烬，无声地散落在桌面上。 空气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焦糊气息，混杂着房间里萦绕的、属于各种草药与矿物混合的奇异甜香。 处理完了信件，莫甘娜才将目光投向那个随信而来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木盒。 打开最外层的盒子，里面并非预想中的单一物品，而是并排放置着两个更小一号的盒子，一个深棕，一个漆黑。 莫甘娜细长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略一迟疑，指尖在两个盒子上空徘徊片刻，最终随机地选择了那个深棕色的盒子。 盒盖被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填充得满满当当的、各式各样的玻璃瓶与陶瓷罐。 它们被妥善地安放在柔软的防撞填料中，瓶身折射着从窗户斜射进来的、黄昏时分昏红的光线，映出些许迷离诡秘的光斑。 一些瓶罐内，隐约可见干枯的植物碎片、色泽奇异的粉末，或是某种仿佛在自行缓慢蠕动的粘稠液体。 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张折叠的硬纸。 莫甘娜将它拿起，展开。 上面的字迹与信上同源，内容却更为直接，“你的戏法大师魔药已经消化完了，是时候晋升序列7了，我的孩子。” 下面，是详细的序列7“占星人”魔药配方，笔触工整，条理清晰，列明了主材料、辅助材料以及详细的调制步骤与注意事项。 那些瓶罐，显然就是对应这份配方的全部材料，父亲已为她准备得妥妥当当。 目光扫过“占星人”三个字，莫甘娜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既无欣喜，也无期待。 只是平静地、逐字逐句地看完了整个配方，然后将纸重新折好，放回原处，合上了盒盖。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留恋。 完成一个任务了，挺好的。 至于晋升，莫甘娜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虽然莫甘娜是穿越者，但是她和其他前辈不一样，她对回去没有多少的想法。 另外一个世界的她已经死去了，现在留下来的是带着前世记忆的莫甘娜，莫甘娜一直分的很清楚，所以就算知道有回去的可能，莫甘娜也没有多少的动力。 既然对回去没有强烈的渴望，那么追逐更高序列的力量，对莫甘娜来说也就失去了最根本的推力。 更何况，莫甘娜的每一次晋升，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那不仅仅是身体被魔药力量强行改造的撕裂感，更可怕的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疯狂呓语。 如同无数细密冰冷的针，同时刺入大脑，搅动着理智，引诱着人坠入失控的深渊。 上一次从序列9晋升序列8“戏法大师”时，若不是父亲就在身旁，以强大的力量护持着她的灵性，隔绝了部分呓语，她怀疑自己根本撑不过来。 那濒临极限、意识在清醒与疯狂之间剧烈摇摆的感觉，莫甘娜至今记忆犹新。 而现在，父亲很明显是不会陪自己晋升了。 独自一人，莫甘娜觉得要在那样疯狂呓语的情况下晋升，有点困难，还是准备一下再开始吧。 莫甘娜站起身，走到房间唯一的窗户前。 占星人……若是成功，就能获得窥见命运轨迹、解读星象启示的能力，是很实用的能力。 这能力本身是颇具吸引力的，若是其他渴望力量与知识的非凡者，恐怕会欣喜若狂，迫不及待。 但是对于学徒来说，占星人也没有什么用呀！ 学徒途径要到序列6记录官才会有正面的战斗力，占星人是序列7又怎么样，她还能一下子从序列8连续晋升到序列6吗？ 所以这个晋升图什么呢？ 莫甘娜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扫过桌上那个深棕色的小盒子，以及旁边那个尚未打开的黑色盒子。 深棕色的盒子被重新合上了，莫甘娜拿起了桌上那个仅剩的黑色盒子上。 与之前那个的朴实无华不同，这个盒子的表面覆盖着某种黯沉的皮革，触手冰凉，边缘以某种银色金属包边，勾勒出简洁而神秘的纹路。 盒边的正中央，镶嵌着一个小小的黄铜标牌，上面刻着一行用鲁恩语书写的数字编号——二四五。 ------------ 第12章 日记 指尖拂过那冰凉的金属标牌，莫甘娜心中那点因被迫选择而产生的不耐烦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兴味。 太久没看收藏了，重新看一看的话，也许能找到之前的——新鲜感？ 轻轻拨开卡扣，掀开了盒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厚实的、以深蓝色硬壳装订的笔记。 笔记的封皮没有任何文字，在笔记旁边，则是一本体积小得多，但制作同样精良的书籍。 它的封面上，是用赫密斯语写的标题——《罗塞尔·古斯塔夫本纪》。 看到这本书，莫甘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 在确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罗塞尔大帝是穿越者之后，莫甘娜曾一度狂热地想要收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作为维斯珀家备受“宠爱”的女儿，她的父亲奥莱尔，那位近些年才出现的子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的愿望。 奥莱尔很是豪迈的招揽了十几位在因蒂斯历史、尤其是罗塞尔时期有着深入研究，甚至不乏一些持不同政见观点的学者，秘密编纂了这本《罗塞尔·古斯塔夫本纪》。 书名当然是莫甘娜提供的，她承认她有点恶趣味，但是也没有人知道本纪是什么意思嘛，所以没有问题。 而内容，则由那些学者们编写的，主打一个“客观”与“真实”。 结果可想而知。 这本书一出现，立刻在因蒂斯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过于“客观”的笔触，触碰了太多官方试图掩盖或美化的历史神经。 为了“国家的和平与稳定”，这本《本纪》遭到了帝国官方的全面查禁，几乎在一夜之间绝版，成为了只能在某些隐秘的收藏家手中或地下渠道里才能偶尔窥见的禁忌之物。 莫甘娜只能遗憾的悄悄收藏一本咯。 目光掠过这两本书，落在了盒子最底层。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张对折的便笺，以及……三张纸。 莫甘娜将它们拿了出来。 哦——是之前提过的亵渎之牌。 三张卡片大小比常见的塔罗牌小一点，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三张纸，上面是极其丑的、疑似罗塞尔的自画像，只不过每一个内容各有不同。 第一张，描绘着璀璨夺目的太阳，光芒万丈，充满生机与力量，而罗塞尔站在前面，双手张开像在挥洒光芒。 第二张，则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罗塞尔，身披黄昏般的光辉，脚下是破碎的兵刃与战场，透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感，可因为极丑的画风，显得很怪异。 第三张，则是一座耸入云霄、却被雷霆击中而燃烧崩塌的高塔，而无数的小罗塞尔从高处落下来。 ——太阳、黄昏巨人、高塔，这是系统告诉莫甘娜的名字。 这三张亵渎之牌，都是在父亲成堆的收藏里面找到的，只能说，要不是有系统提示，莫甘娜就要找不到他们了。 由于这些牌处于未激活的封印状态，莫甘娜无法“阅读”到其中蕴含的具体序列信息，加上系统也不愿意提示一下莫甘娜，导致现在还是废纸一张……嗯，是三张。 握着这三张说出名字就足以在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塔罗牌，莫甘娜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反而觉得累赘，愚者，是强者，对罗塞尔很感兴趣，那罗塞尔的亵渎之牌会不会也是祂的目标，那这牌，自己该怎么处理呢？ 这个问题的难度，和没有任何修炼天赋却拿着一本被众人觊觎的绝世秘籍有的一拼。 “烦死了，早知道就不找什么收藏了，”莫甘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就这样吧，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到时候请给我一个痛快！” 什么亵渎之牌，就让它们先在这冰冷的黑盒子里，爱滚多远滚多远吧。 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才是莫甘娜的目标，真是没有想到，就要一本笔记本，就出现了那么多待处理的任务，简直了。 莫甘娜有些气恼地将那本日记摘抄放到一边，其他的随便的塞了回去。 熟练地用特定手法处理了盒子表面的几个不起眼的机关，确保即使被人意外发现，也无法轻易打开。 然后，莫甘娜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架最高层，一个既不显眼又需要踮脚费力才能够到的角落。 “就这里吧，”莫甘娜喃喃自语，带着一种眼不见为净的心态，将两个盒子一并塞了上去，“反正平时也不会用到。” 让它们待在这样一个自己“不顺手”的地方，似乎就能暂时逃避那个必须做出的决定了。 周六，清晨醒来，莫甘娜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心中的天平再次摇摆。 她已经维持纠结状态有一天了。 私心里，莫甘娜渴望维持现状，逃避晋升可能带来的未知危险与更深层次的束缚。 她不是怕了那些个呓语，只是……更贪恋眼下这份相对平静的生活，现在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但理智又清晰地告诉莫甘娜，在这个波涛暗涌的世界里，停滞不前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不断晋升才是力量与生存的保障。 “唉……”莫甘娜长长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 走到书房，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书架顶层那个碍眼的角落。 虽然看不清切，可那些东西的存在，就是无声的提醒，不断撩拨着莫甘娜的心。 “不行，果然还是要尽早处理这件事情。” 眼不见为净的策略似乎失效了，只要知道它们在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只要没有解决，心就无法真正平静。 越想心里越烦躁的莫甘娜决定出去走走，逛一逛的话，心情也许会好一点。 周六廷根市的街头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穿着体面的绅士女士们漫步街头，孩童们匆匆忙忙跑过，报童挥舞着报纸高声叫卖。 莫甘娜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两条街道，在一个不算特别繁华的十字路口，一栋建筑吸引了她的注意。 门旁的黄铜牌子上，清晰地刻着几个字——“占卜俱乐部”。 “占卜……”莫甘娜停下脚步，心里微微一动。 ------------ 第13章 占卜 或许是内心的迷茫驱使，或许是单纯的好奇，莫甘娜有点想试一试，“也许……能获得一些启示？再不济，也会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点不是吗？” 抱着这种“试试也无妨”的心态，莫甘娜推开了那扇深绿色的门。 内部的光线比外面昏暗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咖啡以及旧书页混合的气息。 今天是周六，俱乐部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下午好，尊贵的小姐，欢迎来到占卜俱乐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安洁莉卡的声音很温和，让人不自觉放松。 莫甘娜收回环顾四周的目光，轻轻点头道：“下午好，我想要进行一次占卜。” “这里是俱乐部的会员名单，您可以从中挑选一位您觉得合适的。”安洁莉卡边说边将莫甘娜引领至沙发处坐下，随后递上了会员图册。 “那就这位先生吧。”莫甘娜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并未真的期待占卜能带来什么启示，因此对人选并无特别要求，随意指了那位各方面都略懂一二的先生——克莱恩·莫雷蒂。 “莫雷蒂先生吗？我必须提醒您，莫雷蒂先生今天才成为我们俱乐部的会员。”安洁莉卡补充道。 若是其他人或许会重新选择别人，但莫甘娜却不在意，“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我第一次来，他也是第一天加入。” 安洁莉卡脸上绽放出更加热情的笑容，“好的，女士，我会通知莫雷蒂先生，请您稍候片刻。” 莫甘娜点头应允，在接待厅静候安洁莉卡的回来。 —————————————— “莫雷蒂先生，有客人指定您进行占卜，您需要使用那间占卜房呢？”安洁莉卡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毕竟受欢迎的占卜师也能为俱乐部带来更好的口碑和收入。 ‘这么快？看来修改定价的决定很对呀！’克莱恩心里略感诧异，完全没有想到那么快就有第一位客人了。 来的正好，自己也能探索一下占卜家魔药的扮演规则。 克莱恩压下思绪，迅速整理了一下衣着和表情，温和地回应，“好的，请稍等，黄水晶房有人吗？” “并没有，莫雷蒂先生，”安洁莉卡快速的回答，“我会将那位女士带到黄水晶房的。” 克莱恩点点头，进入了那间熟悉的、布置古朴的“黄水晶房”。 房间内，朦胧的灯光驱散不了所有的阴影，为占卜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神秘氛围。 空气中满是点燃的、有助于宁神静气的淡淡熏香气息，只能说，神棍气息爆棚。 克莱恩刚在圆桌后坐定，轻轻的敲门声便再次响起。 “请进。”克莱恩特意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门被推开，一位女士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二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得体的浅蓝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的小外套，气质沉静，但眉宇间似乎萦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趁着那位女士转头关门的时候，克莱恩动作自然且隐蔽地抬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自己的眉心两下。 灵视，开启！ 刹那间，克莱恩眼中的世界变得色彩斑斓而富有层次。 能看到他人生命与情绪的以太体光辉在那位女士的身上流转。 解锁了新按钮，哪里忍得住不去按一下，更何况在占卜前使用灵视先观察对方的气场颜色，从中读取一些基本信息譬如情绪状态、健康状况等等，这会给自己添不少……额，神秘感。 然而，就在他的灵性感知触及对方的一刹那，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反馈回来。 这位名为莫甘娜的女士周身的气场似乎比普通人更加凝实，并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内敛的“质感”，与他平时看到的普通人的松散气场截然不同。 克莱恩心头一紧，在他开启灵视观察那位女士的同时，克莱恩清晰地看到，对方上前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双沉静的蓝色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目光便若有似无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探究？ ‘她能感觉到我的灵视！’这个念头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了克莱恩的全身，让他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背后的寒毛微微立起。 只有非凡者会对灵视有感应，现在自己是序列9，那么面前这位女士绝对是序列8甚至更高的强者，求他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序列9占卜家要怎么在这位女士可能发起进攻的时候顺利逃脱？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位女士……是一位非凡者！而且序列很可能在我之上！要是因为自己的窥视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自己可能要命丧当场！’克莱恩的思绪电转，内心瞬间拉响了最高警报。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表情，不让一丝一毫的惊慌泄露出来。 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占卜天赋的俱乐部占卜师，绝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已经暴露，更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也是非凡者，并且识破了她的身份！ 维持表面的平静，也许她并不会动手。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因为一个小意外引起官方非凡者的注意。 与此同时，莫甘娜也在思考风暴。 在她踏入房间，看到那位懂得很多的占卜家莫雷蒂先生时，原本只是抱着一种随意试试心态的莫甘娜立刻察觉到了危险。 灵视！ 莫雷蒂是非凡者！ ‘一个野生的非凡者？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占卜俱乐部里给人占卜？还用灵视观察每一位客人？’莫甘娜感到有些荒谬。 有点想抓起来，又不是很好意思。 这家伙是胆子太大，还是缺乏最基本的常识和警惕性？ 难道他的老师或者引路人没有告诉过他，随意对陌生人开启灵视是极其冒失且危险的行为吗？ 普通人确实无法察觉，但任何一位灵感稍高的非凡者，尤其是序列高于他的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窥探！ ------------ 第14章 牌面 ‘序列九，或者刚晋升序列八不久？灵性感觉还不算太稳固……’莫甘娜迅速做出了判断，目光在莫雷蒂身上快速扫过。 他看起来年轻，衣着普通，气质温和，努力维持着镇定，但那双褐色的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力压抑的紧张？ 是因为发现我能感觉到他的灵视了吗？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低序列的、看似缺乏常识的野生非凡者，为什么会出现在廷根市一家面向普通人的占卜俱乐部里？ 是单纯的赚取钱财？还是另有图谋？ 莫甘娜不动声色地走到克莱恩对面的高背椅上坐下，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膝上。 她决定先静观其变。 如果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带有恶意的举动，莫甘娜也不想节外生枝。 毕竟，她自己也在为晋升的事情烦恼，不想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房间内的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两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莫甘娜迅速收束内心的波澜，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莫甘娜没有举报莫雷蒂这位野生非凡者的意思，自己也算是半个野生非凡者，平时遇到野生同行，只要对方安分守己，没有违法乱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莫甘娜在心底默念，优雅地抚平裙摆，在克莱恩对面的高背椅上落座，‘还有，她就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戏法大师，表面说着是序列8，实际上一些序列9都能吊打自己，真没有这个实力！’ 就在她坐下的瞬间，那道若有似无的窥视感悄然消失。 莫甘娜眉梢微动，立刻明白了是对方关闭了灵视。 看来莫雷蒂先生也不想闹出什么事情。 不过，这位莫雷蒂先生倒是机灵，即便不是“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也能将灵视运用得如此娴熟，要不是遇到自己，他这个占卜家还能做上一段时间。 只可惜，等自己走时候，这位先生就要换地方了吧。 “下午好，女士，请问怎么称呼你呢？”作为占卜者，克莱恩率先询问道。 “下午好，莫雷蒂先生。”莫甘娜声音平稳，仿佛刚才那片刻的灵性交锋从未发生，“我姓维斯珀。” 克莱恩保持着专业而温和的微笑，“很高兴能为您服务，维斯珀小姐，不知您今天想进行哪方面的占卜？要使用什么方式呢？” 克莱恩的动作流畅自然，但莫甘娜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紧张。 果然，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非凡者身份。 此刻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场伪装。 “我想占卜一件事情我是否应该做，您推荐哪种方式呢？”莫甘娜故意反问，想看看这位野生同行会如何应对。 克莱恩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袖，‘她应该不会是临时想的吧？想占卜一下能不能抓住我？’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克莱恩还是谨慎的回答，“我涉猎过不少占卜方式，塔罗、灵摆、梦境解析、星盘占卜......都略知一二。” 什么都略知一二？ 莫甘娜的瞳孔微微放大，这样的能力，序列9，对方是“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 莫甘娜忽的想起不久前邓恩说过的，有关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案件。 难道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已经开始生效了？ 这才过去多久，廷根市就出现了野生“占卜家”？ 这巧合让莫甘娜暗自咂舌。 “那就塔罗牌吧。”莫甘娜迅速做出决定。 塔罗占卜比较快，遇到同行的莫甘娜只想快点离开。 “好的。”克莱恩松了口气，开始熟练地洗牌。 莫甘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每个动作。 他洗牌的手法专业得不像业余爱好者。 果然是位占卜家吗？ 没事儿了，对方也不敢动手，他也不强。 “请切牌。”克莱恩将牌堆推到她面前，声音平稳。 “请在切牌的时候想着你的问题。”克莱恩被坑过，所以好心的开口提醒一下。 莫甘娜简短地应答，“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牌也洗得差不多了，莫甘娜将洗好的牌放在中间。 克莱恩一扫，将牌推开。 “请您在心中默念您的问题，同时，按照您的直觉，在1到78中，给出五个数字给我。” 莫甘娜依言照做。 “5、46、25、36、19。” 克莱恩心中默记，动作麻利地根据数字，从牌堆中精准地找出了对应的五张牌，将它们背面朝上，依次排列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深吸一口气，用指尖轻轻翻开了第一张牌。 牌面上，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双臂环抱，身后整齐地排列着八个圣杯，杯中盈满，他脸上带着满足而自信的笑容。 “圣杯九，”克莱恩解读道，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张牌通常被称为‘美梦成真’或‘愿望牌’。它代表着情感和心灵层面的极大满足、自信以及目标的达成。从您的问题来看，它暗示如果您选择接受这个‘改变’，最终可能会带来深刻的满意感和内心的充盈。” 接着，克莱恩翻开了第二张牌。 当牌面显露的瞬间，克莱恩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幸好由于灰雾之上对愚者的扮演，勉强维持住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占卜师表情。 牌面上，一位色彩斑斓、看似无忧无虑的年轻人，站在悬崖边缘，仰头望着天空，脚下的小狗似乎在提醒他危险。 他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象征着无限的可能与旅程的开始。 是零号牌——愚者！ ‘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克莱恩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觉得他有点PTSD了，无数与这张牌相关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呢…… 克莱恩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努力用平静无波的语调继续解读，“愚者…这张牌序号是零，代表着开端、无限可能、信任生命以及踏上新旅程的勇气。它象征着一种天真、自发和相信直觉的状态。结合您关于‘改变’的问题，愚者牌强烈暗示，这正是一个全新的起点，鼓励您带着信念迈出那一步，即使前路未知。” ------------ 第15章 结果 莫甘娜静静地听着，目光在愚者牌上停留了片刻。 全新的起点？这确实契合“晋升”所带来的状态改变。 克莱恩定了定神，翻开了第三张牌。 这张牌是逆位的权杖八。 牌面上，原本急速飞行的权杖失去了方向和力量，显得混乱而迟滞。 “逆位的权杖八，”克莱恩分析道，“权杖八正位时代表迅速行动、进展和消息。而当它逆位，则可能意味着延迟、计划受阻、沟通不畅或是冲动行事带来的混乱。它提醒您，在踏上‘愚者’所示的新旅程时，需要注意可能出现的障碍，避免因准备不足或过于急躁而导致事情脱离掌控。” 然后是第四张牌——恋人。 牌面上，天使庇佑下的男女站立在伊甸园中，象征着选择、结合与价值观的和谐。 “恋人牌，”克莱恩的解读将牌意引向更深层，现在的克莱恩也渐渐进入占卜的状态了，“它并不仅仅指代爱情，更代表着面临重大选择时需要明晰自己的价值观，以及不同选择背后可能带来的联合与和谐。它提示您，这个‘改变’关乎您内心的真实渴望与价值判断，需要您做出一个符合本心、能够带来内在和谐的决定。” 选择……莫甘娜默念着这个词。 最后，第五张牌被揭开——逆位的星币五。 牌面上，在风雪中蹒跚前行的两个乞丐，在逆位时似乎找到了一丝庇护所的方向，尽管依然艰难。 “逆位的星币五，”克莱恩总结道，“正位时它代表财务困境、孤立和艰难时期。逆位时，虽然困难依然存在，但情况开始出现转机，意味着逐渐摆脱孤立和物质或精神上的匮乏状态，找到了新的希望或援助。它暗示，即使改变初期会伴随一些适应性的困难或资源上的紧张，但最终会找到解决之道，走出困局。” 五张牌全部解读完毕。 克莱恩综合了一下信息，看向莫甘娜，“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积极的预示。牌面显示，这个改变代表着全新的开始和内心的满足，虽然过程中需要注意可能出现的延迟或混乱，并且需要您做出符合价值观的清晰选择，但最终能够克服困难，看到转机，是个不错的结果呢。” 克莱恩适时地给予了一些安慰，尽管他自己对“愚者”牌的出现心有余悸，但是看这个牌面，应该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位小姐，确实是来占卜的，之前的事情，真的就是凑巧。 莫甘娜听完所有解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塔罗牌的象征意义与她自身的处境确实存在诸多吻合之处。 全新的序列、内心的权衡、潜在的风险以及最终的希望……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解读，莫雷蒂先生。”莫甘娜站起身，从精致的手包里取出一张一镑的纸币，轻轻放在桌上。 克莱恩看到纸币面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该不会是卖命钱吧？ 但很快克莱恩就恢复平静，看上去没有一点异常，露出了得体的微笑，礼貌地点头，“您太客气了，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莫甘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主动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黄水晶房。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房间内弥漫的熏香和那道复杂的视线。 克莱恩独自坐在房间里，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张醒目的“愚者”牌上，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见到它？ 总感觉愚者与自己之间的巧合未免太多了些。 还有！那可是个非凡者！必须举报！立刻举报！ 与此同时，离开俱乐部的莫甘娜也怀着同样的念头，拦下一辆马车，径直前往黑荆棘安保公司。 “一位占卜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廷根？”莫甘娜紧抿着嘴唇，自言自语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在那件涉及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事情发生后‘恰好’出现？还正巧是占卜家？” 临走前，她看似无意地向俱乐部主管安吉莉卡女士打探了一番。 得到的回答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测——这位莫雷蒂先生是最近才接触占卜俱乐部的，时间点巧合得令人心悸。 “太可疑了……”莫甘娜低声自语，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她不由得紧了紧风衣领口，“一定要举报他！” —————————————— 克莱恩刚起身准备出门，却又迅速折返。 那位小姐看起来并无恶意，或许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像正义小姐一样，只是作为观众，不会主动招惹他人。 自己这样贸然举报，确实有些草率。 至少应该先占卜一下，看看她对自己是否有威胁。 说干就干，克莱恩采用了简单的灵摆法，占卜那位小姐。 “刚刚那位求卜者会对我有威胁。” 克莱恩闭上眼，心中默念三遍，睁开眼时，只见黄水晶灵摆在缓慢顺时针摆动。 她对我有威胁！必须举报！现在就去！ 不对，万一她就在外面守株待兔呢？ 再占卜一次！ 几分钟后，克莱恩离开占卜俱乐部，叫了一辆马车，目的地——佐特兰街。 经过几次占卜，结果显示那位小姐对自己确有威胁，但并非现在动手。 因为克莱恩又占卜了一次，发现自己前往黑荆棘安保公司的路上并无危险。 所以，立即将此事告知队长是最佳选择，只要队长查明那位非凡者的身份，自己应能脱险。 克莱恩心中已打定主意，开始构思待会儿要向队长汇报的详细信息。 白发、蓝眼睛、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长裙……克莱恩一点点回忆她的相貌…… 当黑荆棘安保公司那扇熟悉的门映入眼帘时，克莱恩的心终于稍感踏实。他几乎是小跑着冲上台阶，推开门。门铃叮当作响。 前台，奥莉安娜正在整理文件，听到铃声抬头，见是克莱恩，脸上露出笑容，“下午好呀，克莱恩！欸，不对呀，你不是刚走没多久吗？怎么又……”奥莉安娜太太的话未说完，一个声音从旁响起，“克莱恩？” 克莱恩转头，是伦纳德。 “真是巧了，怎么都一个个来了？” ------------ 第16章 误会 “啊？”克莱恩不解伦纳德话中之意，但见到伦纳德，意味着队长也回来了，便顾不上与奥莉安娜太太寒暄，“队长回来了吗？我有事找他。” 伦纳德以为这位幸运的占卜家又有新发现，边套话边带克莱恩去邓恩的办公室。 奥莉安娜见人走了，默默回到原位，继续工作。 “你遇到了一位白发蓝眼的野生非凡者？她还可能对你有威胁？”伦纳德忍笑再次确认。 克莱恩一心只想汇报，丝毫未察觉伦纳德的异样，即便察觉，他整天笑嘻嘻的，有什么奇怪的？ “是的，她是否与我们调查的事有关？我觉得还是向队长报告为好。” “嗯，你说得对。”她确实对你有些威胁，因为她现在想抓你。 此刻唯一了解真相的伦纳德心中暗想。 伦纳德敲门时，邓恩已静静听完莫甘娜和克莱恩的事。 早在莫甘娜提及莫雷蒂先生时，邓恩便大致掌握了情况，想着克莱恩会来汇报，就没有揭破一切，静待事态发展。 莫甘娜刚说完自己的猜测，门外便响起敲门声，转头便与跟在伦纳德身后的克莱恩对视。 瞬间，莫甘娜和克莱恩都明白了！ 原来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不对呀！廷根值夜者小队何时有了这个人？ 这是莫甘娜和克莱恩共同的疑问。 即便当事人都知是误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伦纳德却未停手。 像个乖孩子一样，举手，给克莱恩一个表现的机会，“队长，克莱恩发现了一位非官方非凡者，要向你报告。” 莫甘娜和克莱恩同时低下头。 “咳咳，都是误会。”大家长邓恩开口解释，“正式介绍一下。莫甘娜，这位是克莱恩·莫雷蒂，我们值夜者小队的新成员，序列九的占卜家，最近才加入我们。”他转向克莱恩，“克莱恩，这位是莫甘娜，也是值夜者的一员，刚来廷根，是我的疏忽，没告诉你们。” “……” 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 伦纳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赶紧捂嘴，但肩膀仍忍不住耸动。 邓恩扫视眼前两位恨不得立刻消失的队员，无奈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挺好的，你们的……嗯，防范意识都很强。”他幽默地评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好吧……”克莱恩找回声音，看向莫甘娜和队长，“这就是场误会，也挺好，瞧，我们的认识方式多特别，别人还得羡慕呢。” 莫甘娜也松了口气，脸上恢复冷静，耳根却泛起一丝红晕，“很高兴认识你，莫雷蒂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维斯珀小姐。” 误会解除，两人一同离开办公室，伦纳德仍笑着跟在后面。 “你早就知道了！”克莱恩这才明白伦纳德的异常，他恐怕早就知是误会，就等自己出丑。 “不只我，队长也知道，只是选择当面解决而已。”伦纳德笑着耸肩，“况且，罗珊见过维斯珀小姐，她应该跟你提过，有位白发小姐找过队长，克莱恩，你没想到，怎能怪我？” 克莱恩一时语塞，回想罗珊确实提过，但因急切未将两人联系。 现在好了，经过这件事，白发这一特征已深深印在他脑中，想忘都忘不掉了。 克莱恩和莫甘娜不约而同选择回家，因刚才的事，两人相处略显尴尬，各自叫了马车匆匆分别。 莫甘娜靠在略有些硬质的马车座椅上，微微阖眼。 车窗外是匆匆远离的行人与商铺，但不知何时起，那灯火与人声便渐渐稀落了。 起初莫甘娜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只当是车夫选择了某条不常走的小径以避开拥堵。 但马车越走越远，两侧的建筑愈发陌生、低矮，路灯的间隔也越来越远，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很小一圈地方，更远处是沉沉的、化不开的黑暗。 这绝不是通往水仙花街的方向。 警惕心瞬间压倒了疲惫。 莫甘娜坐直身体，透过车厢前部那块小小的玻璃窗，紧盯着车夫的背影。 道路越来越颠簸，似乎是驶入了某片废弃的工业区或是城郊结合部，连车轮滚动的回声都变得空洞起来。 “先生，”莫甘娜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那面隔板，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想您可能走错路了，水仙花街并不在这个方向。”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呀——” 前方那戴着帽子的头缓缓转了过来。 就在那一刹那，车厢顶部悬挂的那盏散发着昏黄光线的煤油灯似乎也随之闪烁了一下。 光线明灭间，映入莫甘娜眼帘的，并非预想中一张属于普通车夫的脸，而是一张涂着红黄白三色油彩，两边嘴角高高翘起的小丑模样的脸！ 笑容凝固而诡异，冰冷的目光牢牢锁定了莫甘娜。 莫甘娜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几乎要挣脱束缚。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让她头皮发麻。 被盯上了！ 几乎是本能，莫甘娜的手悄无声息地滑向腰间，那里召唤信使用的。 她的身体微微绷紧，随时准备暴起。 脑海里瞬间闪过最近的事情，小丑？占卜家途径的？密修会？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最近可没有招惹过他们，除了……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 是因为它？ 可那东西我只是在别人口中听说过，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找她干嘛！找当事人呀！ 莫甘娜只觉得很荒缪。 “晚上好，莫甘娜女士。”那人的声音经过刻意改变，带着一种非人的、扭曲的嗡鸣，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相互摩擦，打断了她的思绪，“希望没有吓到您。这只是为了确保我们谈话的……私密性。” 莫甘娜没有回应，只是紧靠着马车边缘，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镇定。 那扭曲的声音继续响起，直奔主题，“我们长话短说。关于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它在哪里？” 果然是为了这个！ 莫甘娜心下一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无端卷入麻烦的恼怒。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不泄露内心的波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 ------------ 第17章 刺探 “呵呵……”小丑低沉而诡异的笑声，那夸张的嘴角仿佛咧得更开了，“女士，隐瞒是没有意义的。我们都很清楚，你与那本笔记产生了‘交集’。告诉我们，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晚上？跟踪过克莱恩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也对，就算是小丑，曾经也是占卜家。 不过，说是不可能的，还有，同样是序列八，她也不是没有机会。 “交集？”莫甘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我想你们找错人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到廷根的普通人，哪里知道什么笔记，哦~如果你想要笔记，我有很多，你懂的，作为一名作家，有些笔记很正常。” 说着，莫甘娜放在包上的手慢慢挪进自己的包里。 “不要想做什么小动作哟，女士。”小丑的脑袋微微偏着，那双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伪装，“我可是序列7，很不巧，比你高一个序列呢？你的小动作，我全都看得见呢！” 序列7！ 刚才的盘算瞬间成了可笑的妄想。 序列之间，每一级的差距都可能是天堑，更不要说，占卜家的序列7，已经有不俗的战斗力，根本不是她能对抗的。 莫甘娜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愤愤地收回手，动作显得有些仓促和狼狈，仿佛真的被对方震慑住，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就在手拿出来的一瞬间—— “闪光！（赫密斯文）” 戏法大师的能力于瞬息间发动！ 一团极其刺眼、毫无征兆的炽白光球猛地在她与小丑之间的狭小空间内爆开，瞬间吞噬了车厢内原本昏黄的光线，将一切都淹没在纯白之中！ 这光芒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致盲与迷惑！ 即使是序列7，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这种纯粹针对视觉的突袭，也必然会有瞬间的迟滞。 几乎在光芒炸裂的同一时间，莫甘娜的手一翻，空气中水分急速凝结，伴随着冰冷的寒意，一支晶莹剔透、前端锐利的冰霜射线已然成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向那小丑的方位！ “噗嗤！” 预想中箭矢命中血肉的声响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纸面破碎的声音。 莫甘娜没有任何犹豫，在射线射出的刹那，使用戏法大师的另一个能力“逃脱戏法”离开了马车。 “去你的序列7！”莫甘娜压抑着的怒火和憋屈在这一刻终于随着这句低吼宣泄而出，“我回去就晋升序列7！” 空间的转换带来短暂的失重和晕眩。 下一秒，双脚已然踏上了坚实而冰冷的地面，她成功脱离了那辆诡异的马车，落在了一条陌生的、看似废弃的巷道口。 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她舒出一口气，那个如同梦魇般扭曲、嗡鸣的声音，竟然再次清晰地、仿佛贴着她耳廓响起，“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在哪里？” 阴魂不散！ 莫甘娜反手掏出铃铛，召唤了父亲的信使，“他是序列6，巧不巧？还继续吗？” 此话落下，周围的场景顿时扭曲变化，没头没尾的刺探就这样结束了。 莫甘娜暗自给密修会的人记下一笔，重新叫了一辆马车回到家里。 一回到家中，莫甘娜就将【无相】带好了，虽然【无相】很好用，只要佩戴就能降低存在感，只不过会比较健忘，莫甘娜不是很愿意一直带着，这次出门比较匆忙，就没有带上，所以，之后出门都要带着，不就是健忘吗？小事情啦。 第二天下午，莫甘娜就拿着晋升的材料前往黑荆棘安保公司了。 虽然在家里也能晋升，但是莫甘娜不得不为自己的邻居以及雇佣考虑一下，要是自己失控了，那就要一起躺板板了，莫甘娜觉得他们应该是不愿意的。 今天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莫甘娜很顺利的见到了邓恩。 邓恩正坐在桌后，他穿着常见的黑色正装，灰色的眼眸还是那样温和。 看到莫甘娜，邓恩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关切，“下午好，莫甘娜，请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莫甘娜在邓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摇了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述说自己真正的来意，“其实我来，是有点事想麻烦你们……” 邓恩端起咖啡杯，没有立刻饮用，抬起，又放下，“是发生什么了吗？我们很乐意为你提供帮助。” 莫甘娜摇了摇头，白色的发丝轻轻晃动，“不是什么大事情，是因为我想晋升序列7了，我的晋升……嗯，有点危险，想要在这里，在你们的看顾下晋升，这样的话……” 莫甘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至少不会连累普通人不是吗。” 邓恩放下了杯子，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变得专注起来，“莫甘娜，既然决定了晋升，就要有信心，我会提供帮助，你也需要做好准备，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呢？不过，我要多余问一句，你需要验证一下之前的魔药是否吸收完了吗？” “并不需要，我很确保我已经消，吸收完魔药了，至于时间，就现在吧，我已经准备好材料了，”莫甘娜的嘴唇抿了抿，“如果我失败了，失控了……请你，毫不犹豫地杀死我，放心，就算是序列7，学徒途径也不会什么战斗力，很好解决的。” 莫甘娜继续道，声音低沉了下去，“然后，请不要忘记派人通知我的父亲奥莱尔·维斯珀。” 邓恩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我的父亲是序列5，他已经确定了我晋升没有问题，只是这次他并不能看顾我的晋升，所以我才来到这里，我想，我的晋升应该会顺利进行的。” “可以。”在莫甘娜搬出了奥莱尔这个序列5之后，邓恩终于是做出了决定，“我同意你的请求，并提供必要的保护，既然你准备好了，就跟我来吧，我们去老尼尔的炼金室。” ------------ 第18章 魔药 莫甘娜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谢谢你的帮助，邓恩队长。” “不必客气。正好今天没有紧急任务，我会亲自看顾你的晋升。”邓恩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有劳了。” 两人离开办公室，走在略显空旷的走廊上。 石砌的墙壁带着凉意，脚步声在廊道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邓恩步伐稳健，莫甘娜则稍慢半步，她的心神已经提前飞向了那场即将到来的、凶吉未卜的晋升仪式。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连接主楼与侧翼的拱廊时，一个身影有些百无聊赖地靠在廊柱旁，似乎正在躲懒？ 那人有着一头微卷的黑发，绿色眼睛，面容英俊，穿着却有点随意，有几分诗人般的随性气质，正是莫甘娜之前匆匆见过一面的午夜诗人——伦纳德。 伦纳德看到邓恩和莫甘娜，眼睛一亮，立刻站直了身体。 “队长！”伦纳德打招呼道，随即目光好奇地落在莫甘娜身上，“这位小姐，又见到您了，您怎么来了？” “伦纳德，”邓恩停下脚步，虽然之前见过一面，但到底没有介绍过，还是简单地为双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莫甘娜·维斯珀小姐，莫甘娜，这位是伦纳德·米切尔，我们的队员，不眠者途径。” “你好，米切尔先生。”莫甘娜礼貌地点头致意，她的注意力大部分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好，莫甘娜，我觉得这样比较顺口，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伦纳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气质独特的女士，之前想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位学徒的小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时间，没有想到，今天就这样遇到了。 “当然不会，伦纳德。”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看到莫甘娜有些心不在焉，伦纳德询问道。 邓恩言简意赅的回答，“莫甘娜需要晋升，我们现在要去老尼尔那里。” 伦纳德眼中的好奇更浓了。 晋升？ 伦纳德心思活络起来，这是多好的，接触这位学徒的机会呀。 “队长，反正我现在也没任务，”伦纳德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主动请缨，“需要帮忙吗？多个人也多份照应。” 邓恩看向莫甘娜，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毕竟这是她的晋升仪式，是否需要更多旁观者，应该由她决定。 莫甘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看了看伦纳德。 她对这个英俊中带着点痞气的年轻值夜者第一印象不算坏，而且他眼神清澈，气息沉稳，魔药应该消化的不错，序列8，也有战斗力。 想到晋升时可能出现的意外，多一个可靠的帮手确实更好。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淡淡，“可以，感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为美丽的女士效劳是我的荣幸。”伦纳德眨了眨眼睛，很自然地走到了邓恩的另一侧，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而且，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结束了。” 三人不再多言，继续向位于地下一层的炼金室走去。 邓恩面色平静，心中却在盘算着整件事该怎么布置，晋升，到底是有些风险，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越是走着，莫甘娜的心跳越是加快，紧张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她强迫自己深呼吸，稳住心神。 伦纳德则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莫甘娜，心中暗自猜测着这位学徒的来历，之前伦纳德就问过，得到的是外围成员这个回答，更多的就没有了。 隐隐觉得，今天下午或许不会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平稳呢——伦纳德在心里暗自思忖。 邓恩、莫甘娜以及新加入的伦纳德一行三人，沿着向下的石阶，来到了位于下一层的炼金术室。 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混合了草药、矿物和某种若有若无硫磺气息的独特味道，比楼上更为阴凉和安静。 炼金术室的门虚掩着，邓恩屈指在门上敲了敲，在得到回答之后，缓缓推开。 室内光线不算明亮，主要依靠墙壁上几盏散发着稳定黄光的煤气灯，以及中央巨大石质实验台上方悬挂的一盏吊灯。 四周是直达天花板的木架，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奇特的材料，晒干的草药、颜色各异的矿石粉末、装在玻璃罐中的奇异生物器官、一卷卷古老的羊皮卷轴……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却又充满了神秘学的氛围。 老尼尔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小坩埚前忙碌着，手里拿着一个水晶杵小心地研磨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还保持专注的状态，夹杂些许被打扰的一丝疑惑。 “队长？”他看到邓恩，有些意外，随即目光扫过莫甘娜和伦纳德，“还有这位小姐，伦纳德？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老尼尔的声音温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 “尼尔先生。”莫甘娜微微颔首致意，“我叫莫甘娜·维斯珀。” 邓恩走上前，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老尼尔，莫甘娜需要借用你的炼金室进行一次晋升，存在一定的风险，我和伦纳德负责守护。” “晋升？”老尼尔立刻抓住了重点，他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了一下莫甘娜，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当然可以，注意安全。” 莫甘娜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我会的。” 莫甘娜将那盒非凡材料拿出来，再次重复了那个请求，“如果失控，哪怕是一点迹象，也请不必犹豫。” 听到这话的老尼尔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他看了看邓恩，见队长微微点头，才叹了口气，“好吧，既然队长同意了……需要我准备什么特定的仪式魔法或者安抚香料吗？” “不需要，”莫甘娜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只需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空间就好。” 邓恩沉默地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退到一边。 伦纳德收起了之前那副略带玩世不恭的态度，站直了身体，一眼不错的看着莫甘娜。 ------------ 第19章 呓语 老尼尔则示意了一下中央的实验台，“请便，工具都在这里，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莫甘娜不再多言，她走到实验台前，目光扫过台上摆放整齐的烧杯、试管、天平、研磨钵等器具，配置魔药，不需要这些。 然后打开了父亲寄过来的一大堆非凡材料，准备配置魔药。 邓恩、老尼尔和伦纳德分散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呈三角之势隐隐将她围在中间，既是为了守护，也是为了万一失控能第一时间反应。 莫甘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莫甘娜拿起那张写着魔药配方的的纸，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单词，声音在安静的炼金室里回荡。 “学徒序列七，占星人。” “主材料，陨星水晶、拉瓦章鱼的血液结晶。” “辅助材料，铁线莲粉末十克，枯萎的葡萄藤一截，任意一种章鱼的眼球一对，烈酒八十毫升。” 每念出一项，莫甘娜就相应地开始操作，添加对应的材料。 这两样主材料出现的瞬间，炼金室内的灵性都产生了细微的涟漪，序列七的主材料都有些特殊。 老尼尔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伦纳德也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的气息。 中序列的魔药材料，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一来，没有这个需求，二来，也没有这个渠道，廷根不是什么大都市，非凡者很少中序列的，自然没有售卖的人员，至于教会，它也不会随意的将这些魔药材料给你看不是吗？ 莫甘娜将这两样珍贵的主材料依次放入瓶。 当拉瓦章鱼的血液结晶接触到底部混合物的瞬间，瓶中的液体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自行旋转、交融。 浑浊迅速褪去，颜色变得透明、澄澈，并且肉眼可见地变得粘稠，最终呈现出一种“近乎凝固”的、如同液态水晶般的奇特状态。 瓶中的魔药静静地散发着微弱的、仿佛来自星空的辉光，美丽而致命。 魔药配置完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拿起那瓶“占星人”魔药，莫甘娜的手极其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握着魔药的莫甘娜能感受到瓶中那近乎凝固的液体所蕴含的庞大而诡异的能量。 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邓恩、老尼尔和伦纳德，他们的眼神中有凝重，有关切，也有警惕。 没有再说什么告别或者鼓励的话，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魔药上。 然后，莫甘娜仰起头，没有任何犹豫，如同饮下最烈的酒一般，“咕噜咕噜”地将那粘稠、冰冷、带着奇异腥甜与星辰般虚幻感的魔药，尽数灌入喉中！ 魔药入口的瞬间，并非预想中的灼烧或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滞涩，仿佛吞下了一块寒冰，又像是吞下了一整片凝固的星空。 但这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下一刻！ “轰——！” 仿佛有无形的惊雷在莫甘娜的脑海最深处炸响！ 不再是莫甘娜的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灵魂、她的意识。 无数嘈杂的、混乱的、来自四面八方、来自不可知维度的呓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亿万疯狂的虫豸，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蛮横地涌入莫甘娜的脑海！ 这些声音模糊不清，使用的语言古老而扭曲，充满了疯狂与亵渎的意味。 它们嘶吼着，低语着，狂笑着，哭泣着……交织成一曲足以令任何理智生物瞬间崩溃的混沌交响曲。 视野被剥夺，听觉被侵占，甚至连触觉、嗅觉都变得混乱不堪。 莫甘娜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一个由纯粹噪音和疯狂意念构成的漩涡，身体在失控地旋转、下坠…… 莫甘娜猛地一颤，手中的瓶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但她毫无所觉，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瞳孔放大，映不出任何东西，只有一片虚无的混乱。 莫甘娜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细密的汗珠瞬间从额头、鼻尖渗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起来。 “小心！”邓恩低喝一声，上前一步，灰眸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莫甘娜的状态，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劲就会立刻出手。 老尼尔握紧了手中的护符，随时准备吟诵咒文。 伦纳德也瞬间进入了战斗姿态，体内那位古老存在轻声“咦”了一下，似乎很意外莫甘娜现在的状态。 炼金室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莫甘娜的意识，正在那疯狂呓语的海洋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与考验。 晋升序列七“占星人”的凶险仪式，此刻才真正开始。 炼金室内，时间仿佛被那粘稠近乎凝固的魔药一同冻结了。 “莫甘娜”饮下魔药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软倒下去，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 她蜷缩着，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细密的冷汗几乎瞬间浸湿了她的鬓角。 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窒息般的嗬嗬声，仿佛正与某种无形的恐怖力量搏斗。 “稳住！”邓恩·史密斯低喝一声，声音沉稳，但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凝重。 他上前一步，灰眸锐利如隼，紧紧锁定莫甘娜的状态，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邓恩原本以为“莫甘娜”所说的“危险”更多是指晋升失败导致的身体异变或精神创伤，却完全没料到，这危险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直接！ 这景象，像极了那些未能完全消化魔药就强行晋升的鲁莽之徒所遭遇的反噬，可莫甘娜的父亲已经确认过没有问题，她的父亲，总不至于会害死自己的女儿。 老尼尔握着护符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眼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解，“这……这灵性波动太混乱了，不像是单纯的序列晋升，邓恩，他不会已经失控了吧……” 伦纳德·米切尔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闪避的姿态。 他脸上惯有的轻松表情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的警惕。 ------------ 第20章 失控 然而，在伦纳德的意识里，另一个苍老而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正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与他交流。 “啧啧，这动静可不小啊，小子。”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这情况，她十有八九是晋升失败了，还极有可能失控，你准备一下吧。” 伦纳德在心中急急回应，“老头，别光看热闹！她这情况到底怎么回事？能撑过去吗？序列七失控可不是开玩笑的。” “放心好啦，以她的途径，就算是失控，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语气也稍微认真了些，“有你们几个，很轻松就能对付她。” “谁想知道这个了，”伦纳德有些气急败坏，他想看看莫甘娜的情况，但是邓恩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干看着，“她就不能不失控吗？” 帕列斯刚刚准备回答，倒在地上的“莫甘娜”忽然发生变化。 “莫甘娜”那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声也逐渐平复，变得悠长而规律。 脸上那不正常的惨白开始褪去，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近乎透明的光泽，仿佛有微弱的星辉在她皮肤下流淌。 然后——“莫甘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不再是之前的深邃蓝色，而是变成了一种奇异的、仿佛蕴藏着无数细碎星光的深黑色。 眼神空洞、漠然，失去了所有人类应有的情感色彩，只是静静地望着炼金室布满斑驳痕迹的天花板。 “成……成功了？”老尼尔迟疑地停下了咒文，不确定地看向邓恩。 邓恩队长没有放松警惕，他依旧紧盯着莫甘娜，沉声道，“莫甘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感觉怎么样？” 地上的“莫甘娜”对邓恩的呼唤毫无反应，她只是静静地躺着，那双眸子一眨不眨。 伦纳德心中的帕列斯却突然发出了警示，“动手！她失控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帕列斯的话，“莫甘娜”的身体突然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姿势，直挺挺地从地上“立”了起来！ 她的动作僵硬，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莫甘娜”转过头，那双空洞的星眸扫过在场的三人，没有任何焦点，只有一片冰冷的、非人的漠然。 “她失控了！”邓恩瞬间做出判断，不再犹豫，发出指令，“制伏她！”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智迟缓、昏昏欲睡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波纹，以邓恩为中心向“莫甘娜”笼罩而去——梦魇的能力！ 然而，这股足以让序列低者瞬间陷入沉眠的力量，在接触到“莫甘娜”周身那层无形的、仿佛由星光构成的灵性壁垒时，竟如同微风拂过山岩，仅仅让她动作停滞了半秒。 梦魇，没有起作用！ “莫甘娜”那双星眸转向邓恩，率先暴露攻击意图的邓恩，是她的第一攻击目标。 紧接着，也不见她有任何念动咒文或做出仪式的动作，炼金室内的光线骤然扭曲、黯淡，被某种奇异的力量吞噬、偏折了。 无数冰冷的、锐利的、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虚幻尖刺，凭空出现在邓恩、老尼尔和伦纳德的周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撕裂灵性的锋锐，如同暴雨般向他们攒射而来！ 冥冥之中，某种既定的、充满恶意的“叙事”正在被书写，悄然覆盖了现实的走向。 —————————————— 某处不为人知的隐秘房间 因斯·赞格威尔手握着0-08，在纸张上书写着。 【……真是可惜呀！有着邓恩、伦纳德、老尼尔的帮助的“学徒”晋升成功了，却失控了。 失控的序列七，是不好对付的，尽管已经准备好了仪式，请求女神帮助，他们还是受了重伤。 邓恩·史密斯被其他途径的非凡特性污染，灵性不稳，“学徒”当场死亡。 这一切都是合理的，必然会发生的，只是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可惜呀…… （我真的好好奇，为什么我没办法写出她的名字……“学徒”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原本在邓恩全力压制下动作僵住的“莫甘娜”，身体内部突然爆发出最后一股完全不符合常理的、璀璨到极致的星辉！ “小心！”老尼尔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 轰！ 无形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炼金室，将架子上瓶瓶罐罐震落一地。 伦纳德被狠狠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老尼尔根本没有机会继续仪式，只能远离战斗中心。 而处于爆炸中心的邓恩，首当其冲的他不仅承受了巨大的物理冲击，更有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的来自“莫甘娜”的精神污染，如同附骨之疽，顺着了他与莫甘娜灵体连接的通道，强行侵入了他的身体！ 邓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灰败，眼中时而清明，时而闪过混乱的星光与扭曲的符号，他踉跄着后退，依靠着墙壁才没有倒下，灵性如同沸水般剧烈波动，显然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内在与污染创伤。 星辉散尽。 炼金室中央，“莫甘娜”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却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但所有生命的迹象都已消失，仿佛她的灵魂已在刚才那最后的、璀璨而诡异的星辉燃烧中彻底湮灭。 “学徒”当场死亡。 伦纳德捂着胸口站起，看着生死不知的队长和已然失去生命的“莫甘娜”，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老尼尔快步上前，检查邓恩的状况，脸色无比难看。 “队长被污染了……很严重……”老尼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迅速从怀里掏出几枚宁静符咒贴在邓恩额头的伤口周围，但效果甚微。 一片狼藉的炼金室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绝望的味道。 【不管怎样……一切都是合理的……都是将要上演的……】 ------------ 第21章 学徒 冰冷的、粘稠的、带着星辰虚幻腥甜与烈酒灼喉感的魔药滑过食道，仿佛吞下了一条凝固的星河。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第一时间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与灵魂的寒意，以及一种奇异的滞涩感，仿佛她的身体内部正在被某种高维度的物质强行填充、改造。 但这仅仅是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下一秒，无形的堤坝被狂暴的力量冲垮。 “轰——！” 不是声音，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海最底层的爆炸。 无数混乱的、扭曲的、充满了疯狂与亵渎意味的呓语，从四面八方，从不可知、不可测的维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莫甘娜的脑海！ 它们嘶吼着，低语着，用她无法理解却又能清晰感知其恶意的语言，疯狂地冲刷、撕扯着她的理智防线。 ‘坚持住！这只是精神冲击，扛过去！’莫甘娜在内心狂吼，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但是，在疯狂的呓语下，莫甘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原本如臂指使的灵性，正被一种外来的、阴冷而隐晦的力量影响着、阻隔着！ 像是一张无形的蛛网，缠绕在她的灵性核心周围，让她想要集中精神，加速消化魔药、稳定状态的念头一次次被打断，如同陷入泥沼，有力无处使。 ‘怎么回事？我的魔药配置错误了？不可能呀……’莫甘娜心中警铃大作，一种不祥的预感缠绕上她的心脏。 莫甘娜试图驱动灵性去探查那干扰的来源，但她的灵性刚刚探出，就被更狂暴的呓语和那无形的阻滞力搅得粉碎。 视野开始扭曲、旋转，炼金室昏黄的灯光在她眼中化作了无数道拖曳着尾焰的流星，撞击着她的双眼。 耳朵里除了疯狂的呓语，再也听不到任何现实世界的声音。 莫甘娜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控制，肌肉痉挛，冰冷的地板触感变得模糊而遥远。 ‘好了，现在翻车了！’ 一个带着浓浓自嘲味道的念头升起，又慢慢消失。 ‘早知道就这样，就不晋升了……真是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可能自己是死的最草率的穿越者了吧……’ 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飞，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在疯狂呓语的搅动下翻腾不休。 莫甘娜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诡秘而危险的世界时的茫然与恐惧，想起一点点摸索这个世界，想起……那个伴随她穿越而来，却大多数时间沉默寡言，只在关键时刻提供些许指引的“系统”。 ‘系统？系统！’莫甘娜在内心呼唤，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回答我！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干扰是什么？！’ 脑海深处，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往常那活泼的孩童音，也没有任何任务更新或危机解决方案的弹出。 系统沉默了。 这种沉默，比那疯狂的呓语更让莫甘娜感到冰冷刺骨。 ‘它是在做最后的救援？还是……它已经放弃我了？’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着莫甘娜最后的光亮。 呓语的声音似乎渐渐远去，并非消失，而是莫甘娜的“听觉”正在丧失。 身体的痉挛停止了，不是因为控制回来了，而是因为感知正在剥离。 冰冷、灼热、疼痛、麻木……所有的感觉都如同退潮般离去。 最后残留的，是一种轻飘飘的、不断下坠的虚无感。 仿佛沉入了最深的海底，光线消失，声音湮灭，连自我存在的意识都在一点点瓦解、消散。 没有不甘，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了恐惧。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寂静。 莫甘娜的“视线”（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视线的话）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仿佛悬浮在无尽虚空中的、正在一点点化作星辉消散的灵体。 然后，连这最后的“看”也消失了。 一切归于沉寂。 炼金术室内，地上的莫甘娜，身体最后一阵微不可查的轻颤后，彻底归于平静。 那双蓝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之后又缓缓闭上，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守护在一旁的邓恩、老尼尔和伦纳德能清晰感受到，那原本剧烈波动的、属于莫甘娜的灵性气息，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坍缩、变质、消散。 她……晋升失败了…… —————————————— 某处不为人知的隐秘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墨水和某种阴冷灵性交织的诡异气味。 桌面上，摊开着一本看似普通的笔记，旁边，一支羽毛笔正竖立着，在空白的纸页上疯狂的书写，留下一个个墨迹未干的单词，编织着充满恶意的“故事”。 执笔者，是因斯·赞格威尔，他穿着阴沉的黑袍，半边脸庞隐在阴影中，仅露出的那只眼睛，正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近乎愉悦的冷漠，注视着笔尖的轨迹，欣赏着自己导演的“戏剧”一步步走向预设的悲剧高潮。 【邓恩·史密斯被其他途径的非凡特性污染，灵性不稳，“学徒”当场死亡。 这一切都是合理的，必然会发生的，只是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可惜呀…… 我真的好好奇，为什么我没办法写出她的名字…… “学徒”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羽毛笔流畅地书写着，因斯·赞格威尔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虽然无法直接写出那个“学徒”的真名，让“故事”少了点完美，但无伤大雅，结果已然注定。 值夜者一个小队的重创，一位身份特殊者的死亡，足以让廷根的水更浑，也符合他编写的“剧本”。 然而，就在他期待着“故事”圆满收尾，准备构思下一步行动时。 那支原本舞动自如的羽毛笔，猛地一顿！ 不是受到外力阻碍，而是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动力，或者说，是被某种更高层级、更绝对的力量，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笔尖停留在纸张上，一个未完成的单词墨迹正在缓缓晕开。 笔杆本身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仿佛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因斯·赞格威尔脸上的那一丝弧度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错愕与难以置信。 ------------ 第22章仪式 因斯·赞格威尔试图通过灵性联系去感知、去操控羽毛笔，却感觉自己的意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墙壁！ 不仅无法驱动羽毛笔，甚至连他与这件封印物之间那紧密的联系，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滞涩起来！ 他整个人，连同那支拥有着可怕力量的羽毛笔，如同化作了雕像，僵硬地定格在书桌前。 下一瞬间，更让因斯·赞格威尔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刚刚书写着“剧本”的纸张上，所有的墨迹，所有的单词，包括他刚刚写下的关于邓恩污染、关于“学徒”死亡、一切一切句子……开始如同被水浸染一般，迅速变得模糊、淡化，然后……消失了！ 仿佛被某种规则层面的力量，直接从“存在”的概念上抹去一般！ 仅仅一两秒的功夫，整张纸上变得一片空白，仿佛从未被书写过任何东西。 不，并非完全空白。 在纸张的正中央，还残留着一个单词——“学徒”。 “学徒”一个单词孤零零地停留在那里，显得异常突兀和诡异。 紧接着，在因斯·赞格威尔惊恐的注视下，那“学徒”开始扭曲、变形！ 它们不再遵循任何已知的字体结构，如同活物般蠕动、拉伸、交织，最终化作了无数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墨迹淋漓的——“门”！ 这些“门”慢慢布满了整张空白的纸页，密密麻麻，仿佛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又像是通往无数未知维度的入口。 它们缓缓旋转、移动，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智混乱的空间错乱感。 因斯·赞格威尔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刺痛，灵性在疯狂预警，告诉他正在发生极其可怕、远超他理解范围的事情！ 他想移开目光，想毁掉这张纸，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处于那种诡异的凝滞状态，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然后，那遍布纸页的、无数的“门”，仿佛受到了某种统一的召唤，开始相互吸引、碰撞、融合！ 它们汇聚到一起，墨迹翻涌，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墨点。 这个墨点，缓缓地、违背物理规律地，从平坦的纸面上“浮”了起来，悬浮在因斯·赞格威尔面前的半空中，缓缓旋转着，散发出冰冷、死寂的气息。 因斯·赞格威尔的瞳孔慢慢收缩，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要尖叫，想要反抗，想要逃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做不出任何动作。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悬浮的、仿佛蕴含着无数“门”之概念的漆黑墨点，在下一瞬间，如同出膛的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冲向他的额头！ “嘭——！” 并非物理层面的撞击声，而是直接响彻于灵体、响彻于意识最深处的、如同宇宙初开般的轰鸣！ 因斯·赞格威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又像是被强行塞进了无数扇疯狂开合的空间之门，剧烈的、难以形容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的所有感知。 他眼前一黑，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他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知觉，重重地向后倒去，撞翻了椅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悬浮的墨点在一击之后，也如同完成了使命般，悄然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那盏油灯依旧在摇曳，映照着倒在地上的因斯·赞格威尔，以及书桌上那张变得完全空白、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纸张。 那支拥有着“安排命运”之能的0-08，静静地躺在空白纸张旁边，笔尖的墨迹已经干涸，暂时失去了所有灵性的光彩，如同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文具。 一切，似乎回归了平静。 半晌，0-08坚强的起身，在纸张上落下一句话——【啊！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水仙花街七号的窗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莫甘娜坐在餐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瓷茶杯的杯壁。 茶已经凉了，她却浑然未觉。 昨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 莫甘娜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魔药滑过喉咙时那灼热的刺痛感，随后记忆便断裂成碎片——扭曲的色彩、无法辨认的呓语、还有在虚空中漂浮的失重感。 等她再度恢复意识时，正对上邓恩那双灰眼睛。 “恭喜你，莫甘娜。”邓恩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带着如释重负的沙哑，“虽然过程令人担忧，但结果确实是成功了。” 成功？ 莫甘娜的指尖微微收紧。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成功的。 在服下“学徒”魔药后的那段时间里，莫甘娜就没有多少意识了，发生了什么全都不知道。 若不是邓恩后来告诉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昏倒在地，更不知道队长为此反复检查了她的状况，甚至请老尼尔动用仪式。 “或许这就是你说的特殊性，”邓恩当时这样推测，眉头却依然紧锁，“毕竟我们都不是这样的。” 莫甘娜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这件有些搞不懂的事情抛到脑后，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晨光透过雾气，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莫甘娜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动。 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波纹随之荡漾开来，仿佛水面被石子打破平静。 她回想起昨天傍晚，自己就是怀着同样迷茫的心情回到家中，第一时间给父亲写了信。 父亲是莫甘娜唯二能信任的，尽管知道父亲很可能也无法解释这种异常，但是出于种种原因，莫甘娜还是去了信。 果然，今天清晨就收到了回信。 父亲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沉稳，先是表达了对她顺利晋升的欣慰，可也坦言并不清楚莫甘娜晋升的异常状况的原因，只是再三叮嘱她要谨慎，有任何不适立刻寻求帮助。 父亲的回信在预料之中，却依然让莫甘娜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那种对未知的忐忑，像细小的藤蔓缠绕在心头，总是让人难受的，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下一次呢？ 要是真的寄了怎么办？ 莫甘娜并没有想出任何方法，就迎来了新的一次塔罗会。 ------------ 第23章 晚安 克莱恩按时开启了塔罗会，正在用灵视观察三位成员。 正义小姐气场深处的颜色混成了一体，变得纯粹，宁静，而她的高背椅后面缓缓勾勒了一个“巨龙”的符号。 克莱恩转过头，看向了倒吊人的高背椅，是“风暴”。 那恋人呢？ 嗯，五颗连在一起的星星上是一个层层嵌套、不断收缩的门型框架，中间是一颗独立星星，那是什么？ 克莱恩觉得自己的知识还是不够用。 等等！不对！ 为什么恋人小姐的头发也是白色的？ 这不会也是维斯珀小姐吧？ 想到这个可能的克莱恩不着痕迹的观察了恋人小姐很久，只不过也许是没什么感兴趣的，恋人小姐整场会议都显得格外安静，除了基本的交际，没有开口过，克莱恩并不能看出些什么。 克莱恩也不是非要确认恋人小姐的身份，只是觉得过于巧合而已。 要不，之后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 安稳度过了了塔罗会的莫甘娜并没有打算继续之前计划好的行程。 晋升的过程还是太惊险了，这段时间莫甘娜并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想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再次、再次确认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 小心翼翼的完成愚者先生的任务之后，莫甘娜本着都准备了的道理，重新进行了仪式，向黑夜女神祈求确认自身的情况，在得到了没有问题的回答之后，莫甘娜有心情继续之前的计划。 今天的目的地是占卜俱乐部。 马车在俱乐部的门前停下，莫甘娜走下马车，略微整理了一下裙摆，走了进去。 又是安洁莉卡女士呀。 “下午好，女士，有什么需要的吗？” 莫甘娜微微颔首，和那位女士打了招呼，“下午好，我想成为你们的会员。” 上次来的时候莫甘娜就大致了解俱乐部的经营模式了，原本只是等待时候的消遣，没想到现在排上用场了。 占星人和占卜家也差不多，她直接照搬作业，用克莱恩消化占卜家魔药的经验来消化自己的魔药。 “是您？欢迎您的加入，”安洁莉卡认出了莫甘娜，已经来过的客户里面，只有莫甘娜是显眼的白发，加之前两天莫甘娜才来过，安洁莉卡对莫甘娜有点印象很正常，“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入会的标准，第一年的会费是五镑，之后的会费是一镑，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填写资料就能成为我们的会员了。” 说着，安洁莉卡拿出了一个表格，放在台上。 莫甘娜痛快地拿出五镑现金，交给了安洁莉卡，在她检查完现金的真伪之后，按照要求填写自己的信息。 “再次欢迎您的加入廷根市占卜俱乐部，莫甘娜·维斯珀女士，”安洁莉卡将表格收回，拿出一个袖钉，“这是你的会员袖钉，上面有我们的独特的铭文，证明您会员的身份。” “谢谢。”莫甘娜礼貌地回应，接过袖钉看了一下。 “不知道您擅长什么占卜呢，或者您想在俱乐部学习什么占卜呢？也许会有您感兴趣的会员，你们愉快的交流。” 莫甘娜顿了一下，将袖钉收起来，“占星术，我擅长这个。” “我记下了，女士，”安洁莉卡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那么，您希望的收费是多少呢？” “一苏勒吧。”莫甘娜也算是了解中产阶级的支出的，定价太高，没有声望可不行，没有声望，定价太低可不行。 只有中等偏低这个价格，才是最好的。 安洁莉卡将莫甘娜消息记录好之后，带领莫甘娜前往会员的休息室，顺便介绍地点，“对了，莫甘娜小姐，我们俱乐部的资深会员，海纳斯·凡森特先生，刚好在进行一个小型的占卜知识讲解，内容非常基础实用。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听一听，就在里面的二号会议室。” 海纳斯·凡森特？ 莫甘娜在内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大概是俱乐部里一位比较活跃的资深爱好者？ 她对此并无所谓。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以及刚加入俱乐部、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上门找她占卜的想法，去听听课，了解一下普通占卜爱好者们的水平和关注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起来很不错，”莫甘娜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兴趣的微笑，“我很乐意去听听看。” “您请跟我来，会议室就在走廊尽头右手边的那间房间。”安吉莉卡很热情地为莫甘娜指路。 莫甘娜按照指引，走向二号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房间不大，摆放着十几张椅子，大约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年龄各异，都在认真的听讲，没有注意到莫甘娜的到来。 讲台前，站着一位穿着深色马甲，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士，在授课，那就是海纳斯·凡森特了。 莫甘娜粗略的观察了一下，快速而安静地走向后排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位置坐下，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忽的，莫甘娜想起了克莱恩，既然能有克莱恩一个，保不齐，还有非凡者躲在这个俱乐部呢？ 莫甘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到了，就验证一下呗。 正巧，莫甘娜手上这类功能的非凡物品【晚安】，由不眠者途径序列六安魂师非凡特性制作的非凡武器，轻度使用的话只会使得普通人困顿，对非凡者没有影响，负面效果只不过是会陷入沉眠效果三个小时，要是有事就撑住，没事儿的话，大可以睡一觉，这个负面效果基本等于没有。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几乎是同时，会议室里的人的都在躲避，以求自己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失态。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们应该……” 最上面的海纳斯·凡森特当然没有错过陆陆续续开小差的听众们，他的话语微微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目光扫过下方显得有些萎靡的听众。 ------------ 第24章 抓捕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唯独他本人，依旧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状态，就是最大的问题。 在台下昏昏欲睡的听众中，他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他，使他不受这股沉眠力量的影响。 那细微的、足以让普通人感到困顿的沉眠力量，在他身上仿佛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他的姿态依旧挺拔，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果然……莫甘娜的心下一沉，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触碰【晚安】的灵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既然已经有一个了，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不过这位凡森特先生，会不会还是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呢？ 莫甘娜的思绪开始飞速旋转，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确认自己的猜测。 台上的海纳斯·凡森特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默默将听众的困倦归咎于自己讲课可能不够生动，或者下午实在让人容易疲乏。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高了些许音量，试图重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各位，请集中精神。接下来我们要讲的是非常关键的部分……” 莫甘娜收敛心神，不再去试探，而是认真聆听这位凡森特先生的讲课。 如果海纳斯讲的知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就有理由立刻报告了。 只是，海纳斯讲解的确实是一些非常基础的占卜知识，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莫甘娜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像一个最认真的学生，但内心却在冷静地盘算着一会该用什么问题调查一下他的底细。 终于等到海纳斯下课了，莫甘娜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争先恐后的请教海纳斯问题，而是来到了休息室。 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从随身的手袋中取出了新准备的水晶球。 莫甘娜需要确认这个海纳斯·凡森特的底细。 一个隐藏在普通人俱乐部中的低序列非凡者，其背景和目的值得警惕。 尤其是，他属于哪一方势力？ 莫甘娜深吸一口气，让灵性趋于平静，双手虚托住冰凉的水晶球。 闭上双眼，将全部精神集中，开始在心中构建占卜的语句。 第一个问题，关于身份相关，“海纳斯·凡森特背后的势力。” 灵性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荡起无形的波纹。 水晶球内部的雾气开始剧烈地翻滚、旋转，色彩变幻，最终凝聚成一幅模糊却寓意清晰的画面，一道扭曲的、仿佛由无数隐秘符号和疯狂线条构成的光，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 “极光会呀……”莫甘娜的心猛地一沉。 虽然画面抽象，但与她对极光会的了解高度吻合。 这是一个崇拜真实造物主，行为诡秘且往往倾向于疯狂的隐秘组织！ 莫甘娜立刻构想了第二个问题，指向他所在的途径，以作最终确认，“海纳斯·凡森特所在的非凡途径。” 水晶球内的景象再次变化。 雾气凝聚成一个匍匐于地、向着某个不可名状之存在祈祷的身影，那身影周围环绕着低语与幻影，充满了对隐秘知识的渴求和对某种力量的恐惧式崇拜。 “秘祈人途径……序列9，秘祈人。”莫甘娜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极光会成员，序列9秘祈人，隐藏在占卜俱乐部。 莫甘娜直接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送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请求值夜者小队铲除廷根的隐患。 —————————————— 第二日，莫甘娜安静地站在一边，旁边是斜倚在文件柜旁，姿态放松，甚至有些懒洋洋的伦纳德。 邓恩则站在办公桌后，眉头微蹙，凝视着桌面上某份无关紧要的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当然，还有今天和莫甘娜一起来的占卜家克莱恩先生。 今天是2-049到来的日子，和之前的封印物不一样，这次是派一位旅行家来护送封印物，所以他们只需要等在这里就好。 “他们迟到了。”等了好一会的伦纳德终于开口。 邓恩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两分钟，他们会准时的。” 两分钟后，办公室内的空间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空气如同水面般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扇散发着朦胧微光的、仿佛由纯粹灵性构筑的门户无声无息地在房间中央开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首先迈步而出的是奥莱尔·维斯珀。 他身形高大，穿着笔挺的黑色正装，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长款风衣，长长的白色头发随意的披着，从一出现就保持微笑。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窗边的莫甘娜身上，父女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莫甘娜微微颔首，奥莱尔则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他的视线便扫过邓恩、克莱恩和伦纳德，带着审视的意味。 紧随其后是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气质沉稳儒雅的男士。 黑外套、白衬衣、黑色紧身长裤和同色的皮靴，“艾尔·哈森。” 艾尔·哈森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只是板着脸，沉默的走到中间，将上手的盒子放到桌面上。 “这是2-049，时间有限，我就直接安排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容置疑，“莫甘娜留守办公室，其他人直接出发前往瑞尔·比伯的住所。” 艾尔·哈森似乎想要尽快结束这次任务，他三两下就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时间去讨论或提问。 “没有问题。”邓恩答应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等等，我的猫还没安排。”奥莱尔打断了准备离开的几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黑猫，递到莫甘娜手里，“照顾好巴德布。” 艾尔·哈森嫌弃地转过头，谁会想到，奥莱尔口中的那个很重要的，必须要带上的居然是一只猫？ ------------ 第25章 木偶 而且是一只带着眼镜的猫？不愧是子爵！ 但是，算了…… “待在这里就好，我很快就回来。”艾尔·哈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巴德布没等奥莱尔将自己送过去，自己就跳下来，三两下灵活地跳到莫甘娜的肩膀上。 好一只通灵性的猫猫！ 克莱恩心中腹诽，难道非凡者养的猫都是这样的吗？ 他不禁想起了正义小姐，她貌似也有一只非凡宠物。 “巴德布是诈骗师。”莫甘娜摸摸巴德布的头，开口说道。 “啊？”知道什么是“诈骗师”的人齐齐沉默。 克莱恩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欺诈师？是哪个途径的吗？” “诈骗师，偷盗者途径序列8。”一直看不惯奥莱尔带着猫上班的艾尔·哈森沉声解释。 克莱恩，…… “我们该出发了。”艾尔·哈森催促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已经迈开大步走向门口。 奥莱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随即转身，跟上艾尔·哈森的步伐。 邓恩向莫甘娜点头，安慰道，“放心留下，我会和他们说明情况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伦纳德和克莱恩紧随其后。 在踏出办公室门前，克莱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那只黑猫把自己团了个团，蜷缩在角落里，正巧莫甘娜穿的是黑色的上衣，要不是早知道那是一只猫，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奇怪的装饰？ 克莱恩心中暗想，这就是诈骗师吗？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由伦纳德驾驶马车，前往第一站。 街道两旁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宁静。 艾尔·哈森提着一个沉重的金属箱，与奥莱尔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似乎并不是很愿意亲近这位同事。 邓恩走在最前，伦纳德和克莱恩殿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防任何突发情况。 按照计划，他们先前往了瑞尔·比伯的家，确认瑞尔·比伯的身份。 “好了，你该解除你的封印了。”到了地方，艾尔·哈森就将手上的箱子放在地上，对奥莱尔说道。 奥莱尔闻言，上前一步，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唰——”一下，打开箱子。 “所谓的封印，大部分都只能在表面，譬如，拿箱子将它封印起来，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打开箱子就能打开封印。” 艾尔·哈森懒得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箱子。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但又不得不等待奥莱尔完成他的解封仪式。 “当然，为了保险，我还是做了双重准备。” 奥莱尔说着，手指在2-049木偶的头上一点，人偶就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小丑木偶慢慢爬出箱子，一步步上前，来到了克莱恩身边。 克莱恩看着这个木偶，心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不是二级封印物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危险？” “很简单，它现在和你不在同一个空间，所以2-049最大，且唯一的控制能力失效了。”奥莱尔解释道。 克莱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既然没有危险，自己摸摸看应该没有问题，还有，为什么不在同一个空间了呢？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想做就做，克莱恩伸出手，只是让克莱恩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手在靠近人偶周围的时候，只觉得碰上了一堵坚不可摧城墙，根本越不过去。 这就是不在同一个空间的意思吗？ 克莱恩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木偶突然剧烈活动起来，疯狂的跳跃，像是在兴奋。 它的动作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仿佛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般。 “2-049进入狂暴化，确认瑞尔·比伯为安提哥努斯家族后裔，立刻抓捕。”艾尔·哈森看向奥莱尔，“接下来的时间，由你来使用2-049。” “成。”奥莱尔没有推辞，拿起地上的箱子，一盖上，原本在无能狂怒的木偶就被送回了盒子里面。 回到马车上，木偶才被再次放出，由于有被戏耍的嫌疑，木偶显得格外暴躁，只一味的转变方向，狂奔，偶尔憋屈的坐下，转瞬又会站起来，继续向不知名方向前进。 这是被玩弄了呀，现在是真小丑了。克莱恩看着木偶那画成小丑的模样的脸，再看了看一脸淡然坐在对面的奥莱尔，心里不由叨叨。 木偶虽然时不时发个小脾气，但也很快带着一行人找到了瑞尔·比伯的位置。 “应该就是这里了。”奥莱尔瞥了一下不远处的仓库，粗暴的将木偶塞了回去，还顺手摁了摁箱子。 五人离开了马车，向着最内侧的仓库走去，在距离仓库大门十来米的地方，邓恩停下来了。 “克莱恩，进去之前，占卜一下里面有没有危险。” 克莱恩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拿出了前不久得到的黄水晶银链。 “仓库里面有危险。” “仓库里面有危险。” 克莱恩默念七遍后，睁开眼，只见黄水晶灵摆在他指尖微微颤动，随即开始逆时针疯狂旋转，幅度之大，速度之快，远超寻常！ “有危险，危险很大。” 邓恩的眉头紧紧锁住。 伦纳德那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脸上也瞬间绷紧，绿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你再占卜一下周围有没有危险。” “对，密修会和极光会的可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我们要更加谨慎一点。”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远处突然飞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橙色火球，它以极快的速度，砸向了众人中间。 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轨迹，带着炽热的温度和毁灭的气息。 早就做好准备的邓恩抬起手，扣动了扳机。 但是，很可惜，枪响之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火球仍旧按照原定的轨迹袭来。 克莱恩匆忙避开，却没有想到，下一秒，就被人拉走了。 奥莱尔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战场。 ------------ 第26章 怪物 他并没有选择向前迎敌，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向后。 这个动作流畅得仿佛他已经练习过无数次，就像是一个精心编排的舞蹈动作，他精准地退到了远处，同时顺手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愣的克莱恩，将他一同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后方。 在完成这一切后，奥莱尔才微微气喘，他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介于严肃和教导之间的神情，压低声音快速道，“记住，克莱恩，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要学会给别人腾场地，不能妨碍他人的发挥，尤其是他们这些专业人士。” 克莱恩一时语塞，看着前方邓恩和伦纳德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身旁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心中五味杂陈。 他开始反思，原来，他们都是这样参与战斗的吗？ 克莱恩早就知道了，无论是莫甘娜的学徒、老尼尔的窥秘人、自己的占卜家乃至极光会的秘祈人，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所以，在出任务的时候，他们需要保护好自己，将战场留给能战斗的人？ 克莱恩学到了，可是有些许不服，自己也不是没有战斗力。 他拿出手枪，瞄准，看着即将出现的敌人，准备给他一枪。 而那边被奥莱尔理所当然归为专业人士的艾尔·哈森，甚至连头都没回。 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极其冷淡地扫了奥莱尔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混杂着无奈、鄙夷和一种“果然如此”的麻木。 他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对奥莱尔的提醒和克莱恩的紧张都显得漠不关心。 他什么话都没说，仿佛任何言语在这种情境下都是浪费。 因为，战斗已在瞬息间爆发！ “每当太阳在西方下沉” “露珠缀满黄昏的衣襟” “她素颜苍白的如同月明” “或如伴随月亮的星星” …… 在艾尔·哈森那悠扬的吟唱声中，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小丑缓缓走出。 他的正式装扮与脸上画出的小丑模样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黑色的燕尾服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而那顶半高礼帽则显得有些过时，却也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小丑的脸上涂着夸张的白色油彩，红唇和黑色眼线勾勒出一个永恒的微笑。 邓恩的反应速度极快，小丑刚一出现，他就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目标直指小丑的面门。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子弹竟然直接穿透了小丑的身体，仿佛他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 小丑的身体开始一片片蒸发，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幻觉，序列7魔术师。”奥莱尔一边继续担任辅助工作，一边冷静地解释道。 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出手。 克莱恩看得目瞪口呆，短短几秒钟内，那位小丑已经制造了不下五次的幻觉。 克莱恩还注意到，小丑的响指似乎也是某种攻击手段。 克莱恩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开枪攻击小丑。 尴尬的是，尽管他开了好几枪，却没有一枪命中目标。 小丑已经迅速移动到了仓库的屋顶，似乎打算进入其中。 邓恩不再继续射击，而是转而使用了梦魇的能力。 他开始吟唱起一段神秘的诗句，声音低沉而充满魔力， “她的花一夜开到天明” “但待到白昼睁开了眼睛” “被凝视羞得无处可躲” “她便在昏眩中蔫萎凋落” …… 艾尔·哈森及时举起枪，准备给小丑致命一击。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仓库内突然传出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 “啊——” 艾尔·哈森被叫声影响，只打中了小丑的肚子。 然而，克莱恩却看见，原本在自己身边看戏的奥莱尔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小丑的身后。 小丑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因为，一柄匕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奥莱尔的声音响起，“你该走了。” 说着，奥莱尔猛地将匕首抽出。 同一时间，小丑的身体被火焰吞噬，转瞬之间出现在了远处，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这样吗？”克莱恩水过了一场战斗，还没有从敌人自己逃离的结果中走出来，喃喃自语，“这就是他们的执着吗？”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但还没等在场的几人搞清楚小丑离开的原因，仓库内突然蹦出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个超过两米的人型生物，手脚关节都以一种非人的状态向后扭曲。 一根根的断骨从他的身体蔓延出来，周围的皮肤不断生长、扭曲、重叠、蠕动，腐烂状的粘稠液体在上面流淌，慢慢地滴落到地上。 还算正常的脑袋转动着，看向了奥莱尔。 艾尔·哈森沉声吩咐，“非凡力量失控……记录官，找出他的弱点。” 闻言，奥莱尔闪现来到怪物身边，瞳孔转变为灰白，接着是无色，那是记录收尸人途径序列６死灵导师的死亡之眼能力。 艾尔·哈森与伦纳德一齐使用午夜诗人的能力，试图让面前的大家伙沉睡。 克莱恩也不打算袖手旁观，举起枪准备控制一下那怪物的行动。 “自己人，别开枪。”奥莱尔的声音悠悠在克莱恩耳边响起，吓得克莱恩差点一个弹射将枪口对准奥莱尔。“维斯珀先生，不用这样吓人吧。” “不是我吓你，是你的警惕心太差了。”奥莱尔随意地回答着，举了举手上的东西，“事情已经解决了。” 克莱恩目瞪口呆，“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是的，毕竟动手的是我，没有办法。” “您可真厉害。” 维斯珀先生似乎有点自恋呀！ 克莱恩视线转向奥莱尔手上的笔记，“这就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吗？” “是的，这就是那本笔记，你要看看吗？”奥莱尔摇了摇手上的笔记，开始诱惑小占卜家。 “奥莱尔！”终止吟唱的艾尔·哈森阻止了奥莱尔的行为，夺过笔记，“它很危险，我不奢求你能稳重一点，但是我希望你自己知道，一个新手，至少不应该接触这样危险的东西！” ------------ 第27章 归家 “我当然知道！”奥莱尔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服气，“我能控制住它，我有足够的实力控制它！” 艾尔·哈森，那位经验丰富的梦魇已经不想再和奥莱尔多说什么，只双手抱胸，眉头紧锁，“维斯珀先生，不会再有下次了……” “哦，得了吧，你以为很愿意和你一起出来吗？”和艾尔·哈森有过几次合作的奥莱尔听明白了艾尔·哈森的意思，回嘴道。 另一边，伦纳德似乎完全没受到争吵的影响。 他几步走到还傻愣愣站着的克莱恩身旁，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混合着些许懒散和自信的笑容。 “感觉怎么样，克莱恩？”伦纳德用胳膊轻轻碰了下有些走神的克莱恩，压低声音说，“我是说这次任务，是不是特别轻松？” 他没等克莱恩回答，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我欣赏，“有一个真正的强者在场，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不是吗？危险？麻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说着，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屹立于非凡世界之巅的场景。 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像我这样的人，注定的主角，总有一天也能达到那样的高度，甚至超越。” 克莱恩收回望向两位不顾体面快要吵起来的前辈的视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伦纳德一眼。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位同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自我吹嘘。 克莱恩扯了扯嘴角，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是啊，轻松，我看的真真切切，你也没有多少参与感，我会和队长提议一下，你还是得磨练，争取快点成为强者。” 伦纳德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好了，先生们。”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交谈与争执。 一直安静在旁边，查看情况的邓恩开口了。 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艾尔，你们是什么打算，现在就回贝克兰德吗？” 艾尔·哈森深吸一口气，压下了与奥莱尔争论的火气，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现在就回去将东西都封印起来。” “好的，请小心。” 奥莱尔没有再多言，一只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动作流畅而精准，随着他灵性的涌动，一扇闪烁着微弱星辉、边缘流淌着难以言喻色彩的光门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打开——那是“旅行家之门”。 就在奥莱尔一步踏入光门，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的瞬间，之前还与他争得面红耳赤的艾尔·哈森，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快步跟了上去，嘴里还念叨着，“等等我，你不能落下我!来的时候你就差点给我放逐灵界了，下回我要先出去！”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便一同消失在了荡漾的光晕之中，那扇神奇的门户也随之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邓恩揉了揉眉心，看向剩下伦纳德和克莱恩，“我们也回去吧，伦纳德，你叫人处理一下。” 回到位于佐特兰街的黑荆棘安保公司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大部分没有任务的人已经先行离开，显得格外冷清。 “克莱恩，你今天……”邓恩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原本想说辛苦了，但是还是没能说出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可以回去了。” 克莱恩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今天的自己除了占卜了两回，好像没有任何作用。 点了点头，“好的，队长。” “等等，”邓恩似乎想起了什么，叫停了克莱恩，“你先跟我来。” “这次的事情，你表现的很出色，所以我会履行承诺，立刻向圣堂申请，让你成为正式队员，克莱恩·莫雷蒂先生，你是否愿意正式加入廷根市值夜者小队，成为我们的一员？” ……（这是原著的话，就不水了） 邓恩简单说明了限制和福利，克莱恩沉思了十几秒，抬起头，“我希望能成为一位真正的值夜者。” “我已经忍不住为你庆祝了，莫雷蒂先生。” “莫甘娜？”邓恩看见从办公室露头的莫甘娜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莫甘娜没有安排，“维斯珀先生已经回去贝克兰德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联系我。”莫甘娜也没有执着留下，刚刚出声也不过是提醒一下两人还有自己存在，要是听到什么隐秘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抱起巴德布，莫甘娜漫步走出办公室，对着还在门口的两个人告别，“那我就先离开了，队长、莫雷蒂先生。” “克莱恩，我会将你的申请上交，你和莫甘娜一起离开吧，今天你们都辛苦了。” 克莱恩和莫甘娜一前一后走出了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大门。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但总算又平安度过了这件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水仙花街的家里，吃顿热乎乎的晚餐，然后好好睡一觉。 “克莱恩。” 一个平静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克莱恩回头，看见莫甘娜站在门廊阴影下，那双蓝色的眼眸在路灯微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澄澈。 “也许我可以这样叫你？这个时间并没有很多空余的公共马车，”莫甘娜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毕竟我们也算是邻居。” 克莱恩有些意外。 既然女士已经发出邀请，作为绅士自然不应该推托。 “那就麻烦你了，莫甘娜。” 很快，二人便一起上了马车。 没有其他乘客，看来莫甘娜是将整个马车包下来了。 克莱恩刚在莫甘娜对面坐下，一个毛茸茸的影子就“嗖”地从莫甘娜身边的软垫上窜了起来。 是巴德布，莫甘娜那只浑身漆黑的小家伙。 它今天一直在两位主人的怀里，克莱恩到真没认真见过它。 此刻，它的那双眼睛瞥了克莱恩一眼，便迈着优雅的猫步，轻盈地跳到了克莱恩的腿上，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成一团柔软的毛球。 ------------ 第28章 八卦 “呃……巴德布这是？”克莱恩身体微微一僵，有些无措地看向莫甘娜。 莫甘娜看着巴德布这番叛变的举动，脸上依旧是一贯的笑容，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他很喜欢你，之前他可不亲近人，你可以摸摸他，他应该会开心的。” “他？” 克莱恩低头看了看巴德布，明白了，巴德布是非凡动物，称呼一声他，应该没有问题。 既然“受害者”自己送上了门，且主人家也同意了，克莱恩不再客气，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落在巴德布的头顶。 小家伙非但没有躲闪，反而从喉咙里发出了极其响亮的、满足的“咕噜咕噜”声，甚至主动仰起头，蹭了蹭他的手指。 车厢内，除了巴德布享受的呼噜声，一时有些安静。 克莱恩顺着撸猫的动作，抬眼看向对面安静坐着的莫甘娜，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说起来，莫甘娜，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养……嗯，巴德布这样的……猫？”克莱恩斟酌着用词，顾念外面的马车夫，并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 莫甘娜的视线原本落在窗外流动的风景上，闻言转了回来，落在克莱恩腿上那团毫无防备、舒服得快要融化的毛球上。 她的目光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度，“他是父亲带回来给我的礼物。” “啊？”克莱恩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朴素的答案，原来只是这样吗？还以为是需要什么机缘巧合，譬如像正义小姐一样意外服下魔药，又或者是意外碰到非凡动物之后利用实力驯服等等，克莱恩想了许多的可能，就是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这样的简单。 不过，克莱恩也只是一时兴起询问而已，目前并没有想要获得同款的意思，只是顺着话头笑道，“他很可爱。” 说着，克莱恩低头看着巴德布，小家伙正用脑袋顶着他的手心，一副“不要停，继续”的架势。 “巴德布不是乖巧的，有的时候我会几天见不到他，之前还会带他一起出去，可是他总是到处乱跑，我只能将他送回去。”莫甘娜看着巴德布，陈述道。 “活泼一点也不错，”克莱恩安慰道，“要是有点一不愿意动，他就不愿意陪你出去了。” “你说的是也，还是活泼一点好。”莫甘娜只淡淡的说着，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啊？”克莱恩很明显没有想莫甘娜会询问这件事，迷茫地抬起头。 “听伦纳德说你们今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有些儿好奇而已。” 虽然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是想到今天的功臣维斯珀先生是莫甘娜的父亲，克莱恩大致就明白了，莫甘娜应该是担心维斯珀先生，“确实有一个人出现了，不过，维斯珀先生很厉害，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切都很顺利，莫甘娜，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的，我主要是为你担忧，据我所知的，优秀的占卜家，前期都需要大量的积累。” 莫甘娜的话说的极其隐晦，顾及到马车夫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为了避免非凡世界暴露，莫甘娜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说。 作为一生都在做阅读理解的大吃货国人，克莱恩听明白了，这是在安慰自己，你现在看着确实没有什么能力，但是请你不要灰心，之后什么都会有的，现在你需要的就是等等。 他抬起头，对上莫甘娜平静的视线，自嘲地笑了笑，“说实话，我已经做好沉淀的准备了。”尤其是看到莫甘娜序列7还被定义为文职的时候，但是这句话有点得罪人，克莱恩只能咽下不说。 “我知道，我知道，在这一点上我并不比你差，再有一点时间，我接触占星也有六年了，那个时候，我也能被称为一位优秀的占星人了，不过……” 莫甘娜停下了话头，将沉迷在克莱恩摸摸的巴德布叫了回来，听到主人的召唤，巴德布这才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地从克莱恩的腿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优雅地一跃，精准地跳回了莫甘娜身边的座位，端庄的坐在莫甘娜的身边。 莫甘娜揉揉巴德布的脑袋，以示奖赏，这才继续之前的话，“以你的情况，可能需要七年才能像我一样。”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序列7呀，这样看来，还是学徒比较惨，需要到序列6才有对敌实力，不过，就维斯珀先生展示出来的能力，晚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序列7，对于现在的克莱恩来说还是很远的事情。 “我明白，”克莱恩郑重回应，“感谢你的提醒，莫甘娜。”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聊聊，不算是什么提醒，在旅途的最后，让我为你说最后一件事情吧。”莫甘娜话锋一转，已经没有原本的温柔，变得极其的严肃，仿佛将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什么？”克莱恩被莫甘娜的忽然转变吓了一跳。 莫甘娜露出笑容，将端坐的巴德布抱起来，眼睛看向窗外，“是件让人可惜的事情，我们的旅途结束了。” 话落的瞬间，马车转过一个街角，平稳地停下，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 水仙花街那排整齐的、带着小花园的联排房屋已经隐约可见。 克莱恩最先下了马车，伸出手准备搀扶莫甘娜下车。 “谢谢。” 莫甘娜扶着克莱恩的手臂下了车，等到站定在地上，莫甘娜微微低下身，“再见，克莱恩。” 克莱恩将礼帽放至胸前，微微俯身，“再见，莫甘娜。” 相互道别，二人各自离去。 克莱恩站在家门口，轻轻舒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有褶皱的正装，这才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 门刚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就几乎是从里面弹了出来，吓了克莱恩一跳。 是他的妹妹梅丽莎。 她似乎刚才就一直守在门厅附近，此刻一双明亮的、与克莱恩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的光芒。 “哥！”梅丽莎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急切，眼神一个劲儿地往远处走过的莫甘娜那边看去，“刚才那位小姐是？” 话没说完，但是和说完没有什么区别了。 梅丽萨脸上写满了“我看到了，快从实招来”的八卦表情。 ------------ 第29章 真神 克莱恩被问得一怔，一边反手关上门，一边有些无奈地脱下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哪位小姐？”克莱恩下意识地想装傻，其实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与莫甘娜的关系。 “就是刚才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位小姐，”梅丽莎显然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她凑近了一些，神神秘秘地说道，“我都从窗户看到了！那位小姐看起来……嗯……很有气质，讲真的，克莱恩，你也不小了，我并不会反对你寻找喜欢的女士。” 梅丽莎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恨不得下一秒，克莱恩就和那位女士步入婚姻的殿堂。 克莱恩感到一阵头痛，该怎么向梅丽莎解释，自己不过是和莫甘娜见面三次呢？ 克莱恩张了张嘴，发现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合适又不引人遐想的词语来描述。 “就是一个认识的人，梅丽莎，你不用想太多。我们只是刚好顺路。”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满足梅丽莎熊熊燃烧的好奇心。 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哥哥，脸上露出了一个“我懂，我都懂”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故意拉长了语调，“好吧好吧，我知道现在提个这你可能有点不习惯，但是我希望克莱恩你该认真为自己考虑一下。” 克莱恩被梅丽莎这语重心长的话说的浑身不自在，知道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只好板起脸，拿出兄长的架势，试图转移话题，“我有点等不及享用晚餐了，班森什么时候回来，他平时这个时间应该回来了……” 克莱恩一边说着，一边故作镇定地绕过梅丽莎，向餐桌走去，似乎已经饿的不行了。 梅丽莎跟在他身后，没有再追问，任由克莱恩将话题略过去，“不是班森回来晚了，是你今天回来太早了，不过这个时间，班森应该也该回来了。” 话音落下，门口便传来了动静，班森打开门，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妹妹站在门口，齐齐回头看向自己。 “克莱恩，梅丽莎，我回来了。” —————————————— “父亲？”莫甘娜一打开门，就见到了一位白发先生坐在那里，不确定的询问道。 奥莱尔回过头，对上了莫甘娜的视线，“莫甘娜，你回来了，我可不止一个拿回笔记的任务，这段时间还需要在廷根住下。” 莫甘娜走到奥莱尔身边，在旁边独立的小沙发坐下，询问道，“还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帮忙吗？” “并不需要，”奥莱尔拒绝了莫甘娜的好意，“莫甘娜，你也累了，先吃饭，我们一会再聊。” 莫甘娜顺从的吃完晚饭，跟在奥莱尔后面来到了书房。 “你知道，非凡特性的那些规矩，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事情引来了不少的非凡者，圣堂让我留在这里解决一下不好对付的人。” 奥莱尔没有隐瞒的意思，进入房间，设下屏障，就将自己身上的任务道出。 “极光会？”莫甘娜一下就想到这个，因为，极光会不可能就派遣一个序列9参与这件事，他的后面必然还有其他领导，而密修会，他们向来谨慎，那位序列7的魔术师在看到黑夜女神教会获得笔记之后，应该就会离开廷根，现在能作为目标的，只能是极光会的人了。 “有一部分，还有魔女教派，”奥莱尔赞许的点点头，顺着莫甘娜的话补充，“廷根最近出现了一位教唆者，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有魔女在教导他。” 莫甘娜机械的记下，这件事，莫甘娜还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遇上，莫甘娜很少参与非凡者的事情。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举动，莫甘娜。” 奥莱尔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莫甘娜的注意回来了，“为什么这样说，父亲。” “这么多的非凡者聚在廷根，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他们不仅仅是因为一本笔记聚在这里，你不是喜欢掺乎进这些事的人，按照我对你的了解，现在应该已经在离开廷根的路上了。” 奥莱尔将自己的猜测缓缓说出，一边讲述，还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莫甘娜的表情。 莫甘娜只抬起一直低垂的眉，笑容慢慢扩大，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不是很得体，又立马收敛，“我当然是想离开了，只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消化魔药的方法，父亲，我想消化了魔药再回去，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不会牵连到我，不是吗？”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来旅行的，我可舍不得这么快离开。” 奥莱尔的表情微微一僵，躲避来自莫甘娜的目光，“你心里有数就好，之前追杀你的那位魔术师，据我调查，已经离开廷根了，你也可以安心留在这里。” “可尽管这样，你也要注意安全。”奥莱尔转向莫甘娜，语气关切，“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算了，不管是什么事情，我终究会护着你的。” 莫甘娜垂下眼帘，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我保证，不会再次牵扯进去。”莫甘娜将手搭在奥莱尔的手上，“这次纯属意外，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奥莱尔反手握住莫甘娜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只剩下你了，莫甘娜，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所以……” 莫甘娜点点头，但是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忽然转换频道了？ “啊？” “我说，莫甘娜，学着接触家族事务吧，你的老父亲总不可能一辈子帮你打理产业。”像是怕莫甘娜并没有听清楚，奥莱尔再次重复一遍。 莫甘娜也慢慢理解父亲的意思了，想要用家族的事务让自己放弃非凡这条路？ 毕竟现在的贵族，在处理各种事情之后或多或少都会触及非凡者，他们不是仇敌遍布的中序列，在明知道前面是荆棘的死路，也只能走下去，他们可以停下，地位与财富，能让他们选择，是继续行走于疯狂之中，还是就此离开。 但是，我亲爱的父亲，有没有想过，她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为的就是走到这条路的终点，成为真神，就算是再难，莫甘娜也要走下去。 ------------ 第30章 计划 带着《诡秘之主》记忆穿越诡秘世界，是一种什么感受？ 说实话，莫甘娜觉得并不是很好！ 虽然父亲是非凡者，且在鲁恩的地位也不低，但是他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走上非凡这条路，这件事本来是可以慢慢谋划的，可是，天生就定下来的途径，让莫甘娜崩溃了！ 问，自己要怎么前往星空，在那位被污染的伯特利·亚伯拉罕处，得到序列1非凡特性乃至唯一性？ 更何况，还有一个阿蒙在一边虎视眈眈！ 第二，就是莫名出现的系统，虽然系统可能是穿越者的标配，但是有安提哥努斯容纳唯一性的方法在前面，莫甘娜能信任吗？ 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任何有思维的东西都不可以轻易信任，就算是系统，也不可以！ 现在基本上是死局，莫甘娜只能慢慢盘活其中的棋子，寻找那一线生机，最好是获得一位真神的支持，还得是那种没有什么恶意的真神才行。 克莱恩，就是莫甘娜定下的目标，将来的诡秘之主，虽然自己没有成神的机会，但是现在自己这样不也没有吗？ 还不如成为愚者先生的眷者，慢慢成为序列2的天使，也很不错呀。 只不过，莫甘娜还是不甘心的，将来为什么那么多神都跑出来，不就是因为末日即将到来吗？ 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使又怎么样，能活下来吗？ 要有点想法，既然选择争了，就要争得彻底，拿个真神当当，“门”谋划不了的话，“黑皇帝”这个万能的也可以嘛。 “莫甘娜、莫甘娜，你觉得怎么样？” 奥莱尔的呼喊叫醒了正在思考的莫甘娜，并没有听全的莫甘娜为了不引起异常，只顺从的应下奥莱尔的话，没有叫奥莱尔看出自己面上的不对劲。 “你既然答应了，那就先从廷根开始吧，德维尔爵士，你应该知道，他是廷根的富商，过段时间，就是他的生日，莫甘娜，你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我知道了，父亲。” 女儿的懂事让奥莱尔很是满意，简单的说了一下廷根的局势，奥莱尔就放莫甘娜回去了。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让莫甘娜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怎么了？”莫甘娜敛去之前只知道和系统对着干的气势，难得的有些温和。 “你看着不是很愿意？” 莫甘娜知道系统在询问什么，只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 虽然，这些年在明里暗里的试探中，推测出系统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是，莫甘娜还是不放心，一个能够思考的生物，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面，让心里秘密很多的莫甘娜自然升起警惕。 “看表情呀，”系统像是没有听出莫甘娜语气中的试探，只将自己看到的全部说出，“你不愿意，所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只会低着头表示自己的抗拒，不过，他和相处那么久，肯定知道这个你这个习惯，为什么……” 莫甘娜眼神冷厉下来，会思考果然不好呀，这么多年了，心还不是偏向自己的，还在谋算这本不该的谋算。 “是呀，父亲肯定知道的，但是，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莫甘娜的语气难掩失落，话却是偏向自己的父亲。 天尊暗自叹气，之前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因为自己无法让莫甘娜走向自己需要的路，就选择了奥莱尔，让他成为莫甘娜的领路人，现在想要隔绝掉奥莱尔和莫甘娜的关系还是有点难。 没关系，总有机会的，况且，自己还有奥莱尔最大的把柄在手上，最后，莫甘娜信任的只会是他一个。 暗搓搓挑拨完父女关系的天尊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转而询问起莫甘娜任务的事情。 提起任务，莫甘娜也顾不上心里的那点小失落了，“我知道了，还有很长时间，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为了之后的计划，她也该慢慢停下这没有意义的任务了。 莫甘娜坐在桌前，握紧笔，一笔一笔书写着，墨迹在纸上缓缓晕开。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周，这段时间，莫甘娜就连在塔罗会上也是安安静静的，践行着父亲的对自己的祝愿，不过多接触非凡世界。 这天，奥莱尔就收到了德维尔爵士的请帖，邀他以及莫甘娜一起参加他的晚宴，父女两个坐着马车前往晚宴。 马车上，奥莱尔嘱咐道，“听说，他前段时间因为某些事情身体不是很好，那段时间可是有不少人不安分，所以这次的晚宴，也算是他的一次警告，莫甘娜，我想你会挑选合适人的交往的。” 奥莱尔说着，严肃的语气也装不下去了，看着莫甘娜笑了出来，“好吧，你可以忘记我前面说的话，虽然家族大部分都是商业，但是以维斯珀的地位，他们不也不敢有什么不满，你就是单纯的去玩而已，只要别惹出太大麻烦，德维尔那边都不会怎么样的。” “您和德维尔爵士很熟悉？”莫甘娜敏感的捕捉到了奥莱尔话语中的熟稔，虽然这人只是出现的很少，但是他的思想，可是莫甘娜需要的，要是父亲与德维尔熟识，莫甘娜也能趁机接近，在不引起怀疑的时候改变自己的性格，一位温婉优雅的贵族小姐可不能完成她之后的计划。 奥莱尔想了想，谨慎的回答女儿的问题，“并不是很熟悉，只不过是有部分产业有合作，他是个聪明人，在我表示了，你是我未来的继承人之后，他会很友好的，只是和不重要的人交往，对他来说不是值得记挂的事情。” 很快，马车就到达了宴会地点。 一切都很是奢华，德维尔爵士宴会厅里，烛光在水晶吊灯间闪烁，空气里飘着香槟和烤肉的香味，绅士们的笑声和女士们的闲聊混合在一起，听起来挺热闹的。 莫甘娜站在父亲奥莱尔身侧，象牙白绸缎长裙显得整个人格外的圣洁。 莫甘娜垂着眼，带着笑，听着父亲与其他人的交谈，时不时打声招呼。 “德维尔，”奥莱尔声音洪亮，很明显，这些话并不是说给德维尔一个人听的，“先让我庆祝你，之后，容我向你介绍我的女儿，莫甘娜。” ------------ 第31章 宴会 德维尔爵士热情地与奥莱尔寒暄，他面色很是红润，明显最近过得不错，听到奥莱尔话，目光在落到莫甘娜身上。 站在奥莱尔后侧方的莫甘娜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屈膝礼，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晚上好，爵士。” “哦，很高兴能见到你，莫甘娜小姐，”德维尔回礼，但到底是第一次见莫甘娜，又将说话对象转向奥莱尔，“太可惜了，我现在才见到你，美丽的女士，奥莱尔，你不该把明珠藏起来，应该叫更多人看到她的美丽。” 奥莱尔不着痕迹的，将挽着自己手的莫甘娜拉到与自己齐平的位置，含笑说道，“你说得对，毕竟身为继承人不可能经常待在家里而不出门交际。” 德维尔很明显没有想到奥莱尔会有这句话，一时间怔愣住，随即干笑了两声，看向莫甘娜的眼神多了一丝权衡，并拿起旁边的新酒杯，递送到莫甘娜手边，“是的是的，让我欢迎莫甘娜小姐您的到来。” 莫甘娜微微颔首，接过酒杯，一口喝下，“您太客气了，爵士。” “好了，”奥莱尔轻轻拍了拍莫甘娜的手，“我想你累了，先去一边休息吧，亲爱的莫甘娜。” 莫甘娜顺从地退开，随意的在一个角落站定，听着不断的交谈声，视线落在了旁边的一幅幅画作上。 忽的，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她身侧响起，“这画上的海湾，真的很美，之前我曾经有幸前往普利兹港，真是可惜，那个时候我就应该不顾父母的反对，奔向海洋。” 莫甘娜循声望去，看见一位身着深蓝色丝绒长裙的女士，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和善，体态丰腴，梳着一头一丝不苟的棕色卷发，上面点缀着几颗小巧的珍珠，手中端着一杯浅金色的葡萄酒，正微笑着看向莫甘娜。 “晚上好，夫人。”莫甘娜迅速收敛心神，回以礼貌的微笑，“真是没有想到，您还有这样的经历。” “玛乔丽·夏普，我的丈夫多洛万·夏普主要经营谷物和纺织品的贸易，很抱歉刚刚打扰到你了，小姐，”夏普太太优雅地伸出手，“我只是刚好看到这幅画，有些感慨而已。” 莫甘娜轻轻与之相握，“莫甘娜·维斯珀，很高兴认识您，夏普太太。” 大家都是聪明人，早在莫甘娜和奥莱尔一起前来的时候，宴会中的人就已经关注着这位小姐，只是见莫甘独自站着，并没有交流的意思，并不好主动上前，以免因为不熟悉而惹怒对方。 可是，总有一些大胆的人，会把握机会结识这位年轻的小姐。 “我也很高兴，亲爱的。”夏普太太的笑容加深了些，眼角的细纹显得愈发柔和，“听说维斯珀先生在鲁恩的几大港口都有产业，我想，维斯珀小姐应该见过不少大海的景色。” 夏普太太的语气亲昵，继续之前的话题，以此拉近二人的距离。 “说来惭愧，夏普太太，”莫甘娜微微低头，做出些许羞涩的姿态，“我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大海，只是远远的瞧上了一眼，它可真是美丽，但我却没有机会接触它。” “哦，哦哦，请容许我多嘴一句，现在的海上并不是很太平，前段时间，多洛万的商船差点就回不来了，还是好心的德维尔爵士帮忙，我们才从那群野蛮的海盗手拿回我们的货物。” 夏普太太一边说着，还极其激动的挥舞起手臂，以此讲述一切有多么惊险。 莫甘娜斟酌着词句，试图将对话引向自己期望的方向，“真是太惊险了，请容许我冒昧的询问一下具体的经过吗？” 夏普太太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不急不缓。 “你知道的，自从《谷物法案》废除之后，我们终于能继续从其他地方进口优秀的粮食，所以多洛万乘这个机会在费内波特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利用海船将他们运过来，谁能想到居然有胆大妄为的海盗，劫持了我们的商船，就算有德维尔爵士帮忙周旋，我们仍旧是损失了部分的货物。” 夏普太太越说越是气愤，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是记着那部分丢失的货物，放下酒杯，目光坦诚地看着莫甘娜，将前面的话进行总结，“因为这件事，最近的这段时间，我们都不敢使用更加方便的海运了。” “如果有足够的人手，应该可以对抗海盗，这样也不算是很危险。”莫甘娜并不懂海运，只能给出一个这样的建议。 夏普太太捂嘴轻笑起来，一会才评价莫甘娜的提议，“维斯珀小姐，这个确实是个方法，但是我们只是简单的商人，并不富有，不可能培养或者招募足够多的好手，永远也不比上那群凶恶的海盗。” “原来是这样。”莫甘娜点头，这确实是她不知道的东西。 “维斯珀小姐，最近您是有这样的计划吗？”夏普太太终于是将自己的目的问出，她可不是真的为了和莫甘娜聊什么大海的，现在可是一个好时候，将其他国家的东西运过来，再卖出，虽然需要耗费一点时间，但其中的利益是巨大的。 他们想利用好这个商机，可是没有在海上守护自己货物的能力，德维尔爵士也没有参与的意思，只能另外寻找合作者，维斯珀家族就是很好的合作者。 哪怕是参与其中的一部分，他们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父亲确实有这个意思。”莫甘娜坦然承认，对热情的夏普太太毫不设防，“父亲有意前往南大陆，但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还是改变了计划，最后定下了费内波特王国。” 夏普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您对海上的事情感兴趣，真希望我的故事对您有帮助。” 莫甘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谦虚一句结束了话题之后，和夏普太太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 第32章 邀请 和夏普太太聊的很开心，毕竟夏普太太有心结交莫甘娜，而莫甘娜也有意接触这位在廷根有好几座纺织工厂的夏普太太，后续的计划，还需要她的帮忙呢。 不过两人并没有聊很久，奥莱尔就来寻找莫甘娜了，宴会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们还有其他结识的目标。 收下了来自夏普太太的下午茶邀请，莫甘娜就跟着奥莱尔离开了。 “多洛万·夏普，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奥莱尔小声提醒道，“短短的三年时间，他将他的财富翻了几倍，他的妻子，是一直陪他一起过来的，是个极其好心的人。” “我知道了，父亲，我并没有和夏普家合作的打算，我们只是刚好遇上而已。” 莫甘娜理解奥莱尔话语里的含义，多洛万能在三年的时间将自己的财富不断翻倍，在证明他是有能力的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他是为典型的追逐利益的商人，而夏普太太，能陪着夏普先生打拼到现在这个地位，还得了一个好心的评价，只能说，大家都是极其擅长隐藏自己的人。 奥莱尔并不是想要控制莫甘娜的人际交往，只是，“你需要小心，这样的人最是容易背后做小手段，如果将来你要和他们合作，要做好准备。” 莫甘娜虚心的接受了奥莱尔的建议，跟随在奥莱尔身边，认识了一个又个的人。 “那是雪伦夫人，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具有魅力……” 忠实的听众莫甘娜连忙打量说话者示意的方向，雪伦夫人，按理来说，也算是父亲击杀的目标吧？ 雪伦夫人正端着一杯香槟，与身旁的绅士谈笑风生。 莫甘娜只轻轻一瞥，便收回目光，继续听着父亲和其他人的交谈。 很多人都从各处听说了莫甘娜被奥莱尔定下为继承人的事情，虽然心里感到诧异，觉得维斯珀子爵是糊涂了，可是面上仍旧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以继承者的态度对待莫甘娜。 时间渐渐推移，宴会接近尾声，宾客们陆续告辞，奥莱尔也带这莫甘娜离开了。 “真可惜，我今天并没有和雪伦夫人交流过，她是那样的美丽，让所有人都喜欢。”马车上，莫甘娜看似不经意的提起了雪伦夫人。 莫甘娜还是选择除掉雪伦夫人，她在廷根还有布置，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所以为了更加保险，雪伦夫人还是早点去死吧。 奥莱尔皱起眉头，第一次觉得孩子真的很难带，“莫甘娜，你不是普通人，你不觉得能让你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的人很特殊吗？” 奥莱尔就差明示雪伦夫人有问题了，莫甘娜自然不能装傻了，当下大惊，握住奥莱尔的手，声音微颤询问，“那她得是什么样的强者，父亲……” “不用害怕，我会处理好的。” 得到承诺的莫甘娜恢复镇定，她当然不会害怕，莫甘娜不说能击杀雪伦夫人，在她面皮下逃跑也是没有问题，她有什么可怕的。 第二天一早，莫甘娜就看到报纸上登载着雪伦夫人昨夜归家途中遭遇劫匪，不幸殒命的消息。 啊~父亲出手真是迅速呀！ 既然雪伦夫人已经死了，之后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莫甘娜轻轻合上报纸，准备起今天下午的下午茶服装。 下午的阳光很好，三两夫人、小姐聚集在小亭，聊着家中的小事。 精致的三层点心架上，摆放着小巧的三明治、缀满奶油的蛋糕和酥脆的司康。 莫甘娜坐在最靠近夏普太太的椅子上，一身淡雅的薰衣草色连衣裙，让她在周围珠光宝气的夫人小姐间显得并不突兀，却又多了一份沉静。 她小口啜饮着瓷杯中的大吉岭红茶，耳边是女人们轻柔而琐碎的谈笑。 “哦，亲爱的，你这串珍珠项链成色真好，是最近买的吗？” “可不是嘛，身为商人的妻子就是这样，长时间不能见到自己的丈夫……” “你都不知道，萝丝最近在学钢琴，那老师夸她很有天赋呢，哦，我的玫瑰，我真为她骄傲。” 话题围绕着最新的首饰、丈夫的行程、孩子的教育以及仆人的不得力打转。 莫甘娜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适时地点头或附和一两句，心思却有些飘远。 夏普太太作为女主人，周旋于宾客之间，游刃有余。 她很快注意到莫甘娜的些许游离，便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莫甘娜熟悉的领域。 “听说，维斯珀小姐是最近才来到的廷根，您还习惯廷根的生活吗？”夏普太太笑着说道，同时将一个放着抹了厚厚凝脂奶油的司康饼的盘子放到莫甘娜面前，“您可以尝尝，家里的厨师最擅长的就是司康饼，也许您会喜欢。” 莫甘娜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掠过瓷盘边缘，拿起一小块尝试了一口，“确实很不错，这是我在廷根品尝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 夏普太太眼神温和的看着莫甘娜，像关照自家子侄一样，让莫甘娜感受到属于她的友善，虽然夏普太太的见识不少，但是到底没有经历贵族的生活，面对的还是莫甘娜这个纯黑的，拿对待小女孩的态度对待，得到的友谊也不过一撮就破的泡沫。 几人一句一句的搭着话，气氛格外融洽，然而，这份平静骤然被打破！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猛地撕裂了和谐的空气。 只见一名端着空托盘、正准备退下的年轻男服务生，不知为何，手臂一抖，竟将整个银质托盘连同上面几只残留着蛋糕屑的骨瓷碟子，狠狠摔在了光洁的小路上。 碎片四溅，声响骇人。 所有的谈笑瞬间停滞。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夏普太太眉头立刻蹙起，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 如此失礼且笨拙的事情，不就是送上门的笑柄吗？ 哪些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自己。 夏普太太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微笑着安慰众人，“不用介意，都是小事，我很快就处理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 第33章 火花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已不由自主地被庭院那扇敞开的拱门外出现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女仆服饰、面色灰败的女人。 她眼神空洞，手里提着一个深色的、看起来沉甸甸的木桶，步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地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站住！你不是女仆吗？这是在做什么！”夏普太太厉声喝道，察觉到面前之人有些不对劲的她，只能用最无用的威严来吓退来人。 那女人仿佛没有听见，她停在距离拱门几步远的地方，浑浊的目光扫过客厅里一张张面孔。 她的嘴角扭曲出一个怪异而狰狞的笑容。 “终于……”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彻骨的恨意，“……见到你们了啊……”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举起木桶，将里面粘稠、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从头顶倾泻而下！ 透明的油脂瞬间浸透了她破旧的衣衫，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淌下来。 “啊——！”终于有女士反应过来，发出了第一声短促的尖叫。 从未见过这样场景的莫甘娜应该被吓到，脸色的是煞白的，要握紧住茶杯，慌乱不已。 “我母亲在纺织厂干了二十年……累垮了……死了……”她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控诉，“可你们……把我赶出来……我找不到活计……我妹妹……我妹妹她……”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疯狂淹没，“她活活饿死了！就在上周！你们凭什么活着！凭什么！” 她一边嘶吼，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不！你停下，我们可以再聊一下！”夏普太太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拦住她！”有人尖叫着，准备离开现场。 但一切都太晚了。 “一起下地狱吧！”她狂笑着，打开了打火机。 那微弱的火苗在接触到浸满油脂的衣物时，轰然爆开，瞬间将她变成了一个惨叫着、却依旧向前猛冲的火人！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伴随着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和她凄厉至极的、不似人声的哀嚎。 周围的花草也被火焰刺激，纷纷燃烧起来。 “着火了！” “快跑啊！” “救命！” 优雅与从容瞬间荡然无存。 贵妇和小姐们花容失色，惊叫声、哭喊声、桌椅被撞倒的声音响成一片。 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冲向门口，本就不大的花园顿时乱作一团，唯一的出口被火人挡住，没有人敢接近疯子，只能往室内跑去。 莫甘娜被慌乱的人群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后退。 浓烟呛得她咳嗽起来，莫甘娜回头看了一眼，那团原本是人形的火焰还在灌木丛中扭动，惨叫声已经微弱下去，而火舌正沿着植物往四周蔓延，真是干得漂亮呀，没有辜负自己付出的那10镑。 廷根市的警察来得比预想中要快。 穿着制服的警官们涌入依旧弥漫着淡淡烟焦味的夏普家宅邸花园。 火势已被闻讯赶来的仆人们和邻近住户合力扑灭，但那片被烧得焦黑、狰狞裸露的灌木丛，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烧焦气味，都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惨剧。 作为最不能出事的莫甘娜，此时正被夏普太太紧紧挽着手臂，安置在客厅里一张远离门窗、保存完好的沙发上。 尽管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有预料，但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化为焦炭，那视觉与嗅觉的冲击力，依旧让莫甘娜感到不适，脸色也透着一丝自然的苍白。 “哦，我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夏普太太自己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惊魂未定，但她依旧强撑着作为女主人的体面，更不忘照顾这位身份最尊贵的客人。 她拿起还算干净的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后怕的哽咽，“真是飞来横祸！太可怕了！那个疯子……她怎么敢……” 警察长官，一个留着浓密八字胡、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在听完了管家和几位最先稳定下来的仆人的简单汇报后，恭敬地走到了夏普太太和莫甘娜面前。 “夫人、小姐，”警官脱帽致意，“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慰问，让二位受惊了，我们已经了解完事情经过了，会尽全力追查此事，给予夫人和小姐一个交代的。” “先生，您也看到了，”夏普太太指向窗外那片狼藉，语气悲愤，“这是赤裸裸的、针对我们这些守法公民的恐怖报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带着如此恶毒的心思闯入私宅……若不是我们运气好，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您一定要彻查，看看她还有没有同伙！” 警官一边记录，一边频频点头，脸上满是讨好。 “请您放心，夏普太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这显然是一起极端恶劣的蓄意纵火案件。” 莫甘娜抬起眼，声音里都是颤抖，“只是这样定义吗？” “当然，当然，请放心，我们警方会妥善处理一切后续事宜，绝不会让这等暴行扰乱了廷根的秩序，您不需要再为此事烦心。” 接下来的处理流程快得惊人。 现场被迅速清理和封锁，笔录也以最高效率完成。 在没有任何调查的情况下，事情已然尘埃落定。 一个因自身不幸而心理扭曲、贪婪地试图将责任归咎于善良体面人的暴徒、疯子。 而夏普家，以及在场所有受到惊吓的夫人小姐，包括她莫甘娜·维斯珀，都是无辜的、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经过这件事，各位夫人小姐都回自己的家里了，夏普太太殷切地亲自将莫甘娜送到门口。 “亲爱的，回去后好好休息，喝点安神的茶，千万别留下什么阴影。”夏普太太握着莫甘娜的手，语气充满了关切，“今天真是无妄之灾，改日我再亲自登门向维斯珀先生致歉。” 莫甘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机械的表达了感谢，在夏普太太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 第34章 利用 马车缓缓启动，沿着平整的石板路行驶起来。 车厢内，柔软的坐垫和密闭的空间提供了绝佳的私密性。 莫甘娜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苍白与惊惧，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一点点勾起了一个弧度。 利用家族的救助机构，将一笔笔救助送到廷根底层发生意外的工人，由特莉丝选中目标，加上5镑的金钱，总有一个决绝的人，会走到他们面前，将所有人的面皮撕下。 莫甘娜终于是看到了，不管是自己设计的，还是意外，自己总算是亲眼见证了这赤裸裸的、被权力和地位轻易扭曲的真相！ 天真的少女，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疯狂底色的少女，需要一件事情改变。 生活在和平世界的莫甘娜，看到这样的一幕，认识到自己和其他人到底有多大差距的时候，在看到这个世界真相的那一刻，她就只有一个选择，一个因着来时路，坚定的选择，抗争，为曾经的自己，为他们争，真好，没有承受过苦难的莫甘娜有争夺的理由了。 莫甘娜握紧拳，心中那团火愈燃愈烈，血液在沸腾，这么多年了，终于是走到了第一步，所有人都知道莫甘娜的改变。 闭上眼，麻木的坐在车厢中。 “被吓到了，莫甘娜？” 夏普太太在事情发生没多久就派人告知了奥莱尔，并对今天的意外表示自己的歉意，所以，在家的奥莱尔一直在等着莫甘娜的回来。 在他看来，莫甘娜虽然四处行走，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见过的，作为父亲，也该开导一下。 奥莱尔的声音将莫甘娜拉回了现实，看着在马车下等待自己的父亲，莫甘娜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确实有点，我能处理好的，父亲。” “一切都过去了，”奥莱尔伸出手将莫甘娜扶下马车，“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会过去的。” 触摸上奥莱尔温热的手掌，莫甘娜捡回了自己的人设，像是机器一样跟在奥莱尔身后进入屋子。 直到只剩下自己和奥莱尔两个人，莫甘娜才低声询问，“一切都会过去吗？所以？” 奥莱尔很明显不清楚莫甘娜的意思，还是单纯的以为莫甘娜是因为恐惧今天的事情，才想着一次次寻求安慰，“当然，都会过去的。” 莫甘娜震惊的看向父亲，原来父亲也是这样的吗？ 莫甘娜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一样，这种的不一样是血脉都无法改变的，父亲可以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建立救助机构，可以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改善所有工人的待遇，可是却从未将那些人的命放在眼里，在父亲眼中，一切只不过是自己想做，一切不过是哄孩子的事情。 那她呢？ 她也是这样的，生来就是贵族的她理所当然的享受穿越前未拥有的一切，金钱、亲情、地位，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世界和之前一样的美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世界本就该是和平的，理所当然的忽视，那些在阴影中挣扎的无数生命。 “我有些累了，父亲。”莫甘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了，现在的她唯一的想法是逃避，只要逃开，就能暂时不去面对。 奥莱尔看着莫甘娜明显是强撑的样子，叹了口气，让莫甘娜离开。 “好吧，先去休息，我让女仆给你送些热牛奶和安神的薰衣草茶上去，别多想，已经过去了。” 莫甘娜顺从地点点头，低声道，“谢谢父亲。”不要再提醒她了！ 莫甘娜轻轻挣脱了父亲的手，逃跑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 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莫甘娜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壁炉里木柴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她自己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天尊很观察了很久，他没办法知道莫甘娜的想法，只能静静的看着莫甘娜的举动，现在的莫甘娜，很奇怪，天尊不知道莫甘娜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异常，所以，祂只询问了莫甘娜的状态，不会给予莫甘娜任何的建议，直觉告诉祂，今天也许有个大收获 莫甘娜没有立刻回答，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过了许久，才满是迷茫地回应系统的话，“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我第一次看见，世界是这样的。” 系统是知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的，莫甘娜不需要对系统隐藏什么。 系统是会无条件帮助自己的，莫甘娜不需要对系统掩饰什么。 系统是可以信任的，系统是可以倾诉的。 莫甘娜在心中默念几遍这三句话，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全部感受说出。 “你知道我曾经的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那是一个和平的世界，人民可以依靠勤奋与智慧过上不错的生活，就算是辛苦，但是都能看到生活的希望，可是这里不一样！” “我现在才看到，这里不一样，他们的苦难是应该的，他们的痛苦是不被看见的，就算是鼓起勇气，用命，在高台上撞了个头破血流，也不会有人感叹他们的悲壮，只会埋怨他们弄脏了高台，吓到了贵人。” 天尊无法同感莫甘娜，但是大致明白了莫甘娜的思维逻辑，祂沉默片刻，最后说了句，“他们也习惯了。” “习惯了，就可以一直这样吗？习惯了，就对吗？” 天尊沉默了，这个问题，祂不能回答，祂需要继续观察。 沉默……全世界都沉默下来了…… “我们都是恶魔，都是害人的恶魔……” 良久，莫甘娜笑着，说了这句话。 夏普太太利用她，将她的命运推向低谷：特莉丝利用她，勾起她的仇恨，盗窃她的生命；就连自己也在利用她，给予她金钱，暗中推动她的复仇。 他们都是刽子手…… 莫甘娜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已经不能停下来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只能更加疯狂，才能活下去。 ------------ 第35章 偶遇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柱。 莫甘娜早已醒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四柱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各种声音。 坐起身，和平时一样洗漱，换上简单的衣裙，下楼和父亲吃早餐。 “早上好，父亲，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莫甘娜的语气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似乎今天和之前的每一天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奥莱尔抬起头，打量了莫甘娜一会，见她面上并没有脸上随即绽开欣慰的笑容。 “早上好，莫甘娜，看到你这样，我真高兴，看来你顺利度过了难关。”奥莱尔带着莫甘娜来到餐桌边，坐下，替莫甘娜拿了一个涂满黄油的面包。 “我一直很相信你，一时的意外算不了什么，你能这样快恢复过来，这让我非常自豪，我们这样的人，总要学会迅速接受……嗯，那些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莫甘娜正拿起茶杯的手停顿了一瞬，转瞬恢复了正常，“是的，父亲，总要接受的，我明白。” 父女两个没有再继续谈起这个话题，聊起了有关家族的事务，早餐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下度过。 用完早餐，莫甘娜如前几天一样，轻声提出想出去走走。 “廷根还有许多地方我未曾见识过。” “当然可以，玩的开心，莫甘娜”奥莱尔不疑有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注意安全，我的孩子。” 莫甘娜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当她背对父亲，走向门厅时，那强撑了一早上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嘴角紧紧抿起。 可以开始了，多去下街看看，见识一下真实的世界，而来，也可以偶遇一下最近可能出现的特莉丝。 魔女教派，可能是个能够利用的组织。 下街。 粗糙、泥泞的地板，两旁是拥挤、歪斜的木质或砖石结构的房屋。 空气中满是劣质煤烟、腐烂垃圾、未经处理的排泄物的气味。 下街与码头区，是城市的另一面，是另一个世界。 “小姐？”新雇佣的女仆紧张的询问准备下车的莫甘娜。 “我随便走走，不用担心，你就留在这里。” “小姐，这里太……”女仆面露难色，看着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麻木、或隐含敌意的目光，她自己都没有来过下街，哪里会想到家里的小姐居然要来这里。 “我已经决定了。”莫甘娜的语气不容置疑，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身为被雇佣的女仆，绝对没有丢下小姐的道理，虽然不愿意踏入下街，还是快步跟上了莫甘娜的脚步。 污水横流的狭窄街道、密密麻麻的低矮房屋、晾晒的破旧衣物，赤脚奔跑的孩子，机械搓洗衣服的妇人…… 莫甘娜安静的走着，她需要走走，需要亲眼看看。 可是尽管早就知道一切并不会很美好，但当所有真实展现在面前之后，莫甘娜还是被震撼到了。 “莫甘娜？” 一个略带迟疑的、熟悉的声音穿透了她周围的真空屏障，将她猛地拉回现实。 莫甘娜有些僵硬地转过头，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 不远处，是穿着朴素的棕褐色外套、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克莱恩·莫雷蒂。 “克莱恩？”莫甘娜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了，是了，他应该在这里。 克莱恩快步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然后才重新落在莫甘娜的脸上。 “我想我才是说出这句话的人，莫甘娜，你怎么忽然来下街了？” 习惯性的微笑瞬间出现在莫甘娜的嘴角，但怎么看都觉得很勉强、不协调。 “我只是想走走。” 克莱恩沉默地看着莫甘娜，良久才开口，“那也要注意一点，有人在盯着你，看起来已经很久了。” 下街鱼龙混杂，莫甘娜这样一个穿着光鲜的少女本就很容易引起注意，更何况，直到现在，莫甘娜也就一个女仆跟着，基本上可以定下没有战斗力的标签，那些儿人自然就会起坏心思。 “感谢提醒，”莫甘娜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但请你放心，我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 “你知道就好。”由于不熟悉，克莱恩也不知道该和莫甘娜说什么，在提醒完莫甘娜，就沉默下来，想来很快是彼此告别，离开。 莫甘娜迅速转移了话题，“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下街？这看起来不像是你会来闲逛的地方。” 克莱恩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我和伦纳德一起来的，我们是来调查一些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下街和码头区这边，非正常死亡的人数有些异常，比往年同期要高不少，警方虽然有过调查，但没什么明确结果，队长……嗯，我们安保公司的人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派我们过来再仔细看看，看看有什么发现。” 早就知道克莱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莫甘娜配合地点点头，“如果有需要，我能提供帮助的。” 克莱恩微微颔首，低声道，“谢谢你，莫甘娜，如果有需要，我们都不会客气的，但目前还只是初步调查，情况不明。”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慵懒却步伐迅捷的身影穿过人群，来到了他们身边。 正是穿着略显随意外套的伦纳德。 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和克莱恩站在一起的莫甘娜，随即看向克莱恩，语气带着工作时的专注，“克莱恩，有发现，我们得亲自去看看。” “真巧呀，莫甘娜，没有想到你也会来这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汇报完工作的伦纳德快速和莫甘娜攀谈起来。 “感谢你的关心，实际上，我并没有事，你应该知道的。” “我已经听说了，昨天有工人恶意报复夏普家，那时候你也在场，应该没有被惊吓到吧？” “当然没有。”莫甘娜的笑容缓慢退却，怎么没有，要是真的能过去，自己也就不会出现在下街了。 ------------ 第36章 意外 “咳，”克莱恩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对着莫甘娜满是歉意说道，“莫甘娜，看来我们得去忙了，再次感谢你的好意，也请你务必小心，尽快离开这里。” 莫甘娜感激的看了克莱恩一眼，点点头，“我明白，你们也要小心。” 她看向克莱恩和伦纳德，在胸前画了个绯红之月，补充道，“愿女神庇佑你们。” “愿女神庇佑。”克莱恩和伦纳德几乎是同时回应，右手在胸前顺时针点了四下，划出绯红之月。 告别了克莱恩和伦纳德，莫甘娜带着女仆朝着下街外围走去。 克莱恩的话还是提醒了她，莫甘娜小姐不应该有那样强大的接受能力，现在的小姐，要离开了。 莫甘娜不想多在下街停留一刻，脚下的步伐加快，几乎是带着一种逃离的迫切，只有离开这一个念头。 低着头，专注于脚下的路，试图屏蔽周围的一切。 然而，就在莫甘娜即将走出下街，走到相对宽敞的街道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的小巷里冲了出来，猝不及防地与莫甘娜撞了个满怀。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带着明显的恐慌。 莫甘娜被撞得一个趔趄，幸好她核心力量不错，勉强稳住了身形。 定睛看去，撞到自己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棉布长裙，头上戴着一顶旧软帽，帽檐下露出几缕火红色的发丝，最让人注意的是，哪怕脸上慌张，那位少女看着还是那样的美丽。 脸色煞白，一双碧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如同被猎犬追赶的小鹿，浑然不像该在下街这里出现的人。 “对、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少女慌乱地道歉，声音颤抖，还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 莫甘娜觉得好笑，这样的手段，有些年轻了，不过，顺着下去，看看是什么在前面等着自己也好。 “没关系，”莫甘娜扶住了少女的胳膊，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追你？” 或许是莫甘娜明显不属于这里的穿着带来了一丝安全感，少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促地喘息着说，“是、是的！有人在追我！求求您，小姐，帮帮我，他们想抓我，我不想、我不想……” 没有时间细问，莫甘娜当机立断，拉住少女略显冰凉的手，迅速闪身钻进了旁边不远处等候的马车。 “现在就离开这里。”莫甘娜语气急促，拿出一镑现金，直接吩咐道。 虽然三人很慌乱，但是由于给的钱足够，车夫也没说什么，立刻就驾起马车离开。 马车缓缓启动，渐渐远离原地。 直到离开这条街道，那位少女才虚脱般靠在座椅上，大口喘着气。 莫甘娜递过去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擦吧，现在安全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感激地接过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和眼角的泪痕，努力平复着呼吸。 “我叫特莉丝……。”少女当然声音依旧颤抖，但比刚才平稳了一些，“谢谢您，尊贵的小姐，如果不是您，我恐怕……” 说着，特莉丝哽咽了一下，眼眸涌上泪水。 在莫甘娜温和的眼神下，特莉丝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简单来说就是失去一切的少女意外被妓院看上，准备抓回去强行做妓女的事情。 “他们……他们找到我住的地方，说像我这样的孤女，没有依靠，长得又……又说只要我愿意，就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挨饿受冻……” 特莉丝的声音带着愤怒，“我不愿意！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意！他们就开始威胁我，说有的是办法让我屈服……今天我出来想买点面包，就被他们的人盯上了，一直追着我……” 特莉丝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莫甘娜，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您，尊贵的小姐，是您救了我，让我摆脱了……摆脱了那种可怕的命运。” 莫甘娜静静地听着特莉丝的叙述，早在特莉丝这个名字一出，莫甘娜就知道不对劲了，更不要说，刚刚特莉丝在讲话的时候，装作害怕接触过来的时候，还使用了一点点非凡能力。 是魔女教派的情报收集太烂，还是自己隐藏的太好，特莉丝就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个序列7吗？ “特莉丝，”莫甘娜开口，既然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干脆就继续藏着，“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特莉丝抬起头，眼中闪过茫然。 “我……我不知道，小姐，或许……或许想办法离开廷根，去别的城市碰碰运气，但我……”她攥紧了衣角，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能去哪里。” “如果我给你一份工作，你愿意接受吗？”莫甘娜的语气平静，建议道，“做我的贴身女仆。不过，我需要返回贝克兰德，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特莉丝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莫甘娜。 惊诧过后，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充满希望的泪水。 特莉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连连答应，“愿意！我愿意！尊贵的小姐！谢谢您！谢谢您的仁慈！我愿意跟随您去任何地方！” “很好。”莫甘娜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手拿包里，取出一张十镑的纸币，递了过去，“拿着。这足够你置办一些必要的行装，以及支付前往贝克兰德的初期开销。我会让人送你去火车站，并为你安排好车票，你今天就离开吧。” 特莉丝愣住了，是这个发展吗？ 不应该是将她带在身边吗？ 就这样给一笔巨款然后离开，真的合理吗？ “小姐……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不需要说什么。”莫甘娜打断了她，目光转向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做好准备就行。” 赶紧离开吧，前不久父亲杀死了雪伦，现在的特莉丝应该没有上线，反正最后都是要去贝克兰德的，那就早点去吧。 特莉丝、雪伦，莫甘娜暗中计算着克莱恩在廷根遇到的几次对手，现在一部分被自己解决了，剩下的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搞出什么大事情。 最后的BOSS就剩下梅高欧斯的那个真实造物主降临体。 这个就不是现在的莫甘娜说解决就解决得了。 ------------ 第37章 离开 由于现在的时间还早，莫甘娜干脆亲自将特莉丝送上了前往贝克兰德的火车。 特莉丝很是顺从的就离开了。 不然呢？ 虽然今天的一切是临时起意，是特莉丝之前就在雪伦夫人口中知道莫甘娜，话语里有多多接触的意思。 恰巧今天特莉丝就就在下街遇到了莫甘娜，这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莫甘娜的处理方式确实有点奇怪，可是廷根本就不是特莉丝能久待的地方，按照下街的死亡人数，很快就有值夜者找上自己。 顺势离开这里，是个很好的选择。 去到了贝克兰德，找一位该死魔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还有下个序列的魔药配方。 都已经这幅样子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都这样子了，不到高序列，特莉丝都不甘心。 “特莉丝，你知道为什么最近下街会有那么多人死亡吗？” 莫甘娜知道下街人的死亡，就是因为面前的人，但是现在绝对还没有到引起值夜者的时间点，如果不是特莉丝因为雪伦的死亡加快了消化的进度，那就是有其他人的插手。 要是前者还好，要是是后者，莫甘娜要注意的事情就更多了。 特莉丝没有想到莫甘娜会忽然说起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莫甘娜只是随口一问，却让特莉丝有些儿心虚，“我……并不清楚是为什么，不是说，是因为很多人因为疾病死去吗？” “是啊，”莫甘娜微笑着看向特莉丝，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不过现在不是你担心的事情了，警察会将一切处理好的，而你，只需要迎接你的新生活。” 看来只是特莉丝一个人干出的事情。 莫甘娜可没有什么道德，特莉丝有用，莫甘娜就不会有现在逮捕她的念头，下街的人，死了就死了，说到底，莫甘娜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别人的死活哪里有自己的死活重要呀。 莫甘娜将火车票放在特莉丝掌心，“再见了，我的甜心，希望你一切平安。” 蒸汽机车轰鸣着，喷出白色的浓雾，载着特莉丝离开了廷根。 莫甘娜回到水仙花街七号，但是，进门却没有看到奥莱尔。 由于书房早早被莫甘娜占据，奥莱尔处理事务都是在客厅处理，基本上，莫甘娜一进门就能看到奥莱尔。 “父亲呢？”莫甘娜随口询问在干活的佣人，奥莱尔和莫甘娜不一样，已经习惯贵族生活的奥莱尔不可能只雇佣两三个佣人，现在的水仙花街七号已经有不下七个佣人，莫甘娜根本记不清谁是谁，好在，她也不需要记住。 “维斯珀小姐，先生一个小时前出去了。” 父亲要回去了？ 雪伦夫人的尸体足够奥莱尔交差了，所以，前几天奥莱尔就说了想要回贝克兰德的事情，只是莫甘娜没有想到父亲居然这么快就动身。 “帮我将行李收拾一下吧。” 她也该回去了，继续待在廷根对莫甘娜来说并没有帮助，只不过临行前，还需要卖个人情。 吩咐完，莫甘娜径直回到书房，关上了门，拿出那本几乎要被遗忘的廷根《风物志》稿子。 摊开稿纸，拿起笔，仅仅花了小半天时间，把这本《风物志》草草完结。 之前本就写的差不多，现在只不过是补充最后一部分，然后将一切串联，这并不是多大的工程。 莫甘娜放下笔直接提交了任务，这本《风物志》是不打算发表的，仅作为完成任务的凭证上交，因为写的太随意了，莫甘娜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廷根《风物志》编纂任务完成。】 “太随意了吧。”既然要伪装，自然需要任务，天尊虽然不可能有什么上级，但也明白得在适当的时候敲打一下莫甘娜，不能让她看出破绽，“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就会惩罚了。” “下次，真是可惜了，暂时没有下次了，最近我都不会接收任务了。” “当然可以，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天尊本就不想继续颁布任务，好戏即将上演，此前的任务已足以让莫甘娜信任自己，后续的任务也就没必要了，莫甘娜主动要求不接受任务，天尊自然顺势答应。 “小姐，先生回来了，他说有事找您。”女佣突然敲响莫甘娜的房门。 “我知道了。”该做的事已经做完，莫甘娜顺手放好东西，回应女佣，“我马上下来。” 得到回应的女佣很快离开门口，继续自己的工作。 “下午好，父亲，您回来了？” “下午好，莫甘娜，我要回贝克兰德了，你要一起吗？”奥莱尔并未隐瞒，直接询问莫甘娜的想法。 莫甘娜早料到此事，并未太过震惊。况且，她也正打算此时前往贝克兰德，即便父亲没提，她也会主动提出一同返回。 贝克兰德才是莫甘娜真正的舞台，她终究要回到那里。 “当然，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想回贝克兰德调整一下。” 奥莱尔自然明白莫甘娜说的是什么事，对她的举动并没有起疑，点头应允。 “不过，你需要报备一下，真是麻烦，早知道之前就，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什么用了，你找个时间过去一下吧。” 奥莱尔顺便提醒了莫甘娜一下，“我计划是明天晚上回去，请注意一下时间。” “我知道了，我会在明天之前解决这件事的，父亲。”莫甘娜低头想了一下，给了奥莱尔一个准确的时间。 如果是晚上的话，基本上就是用非凡手段回贝克兰德，说来也是，父亲是带着任务来的，回了贝克兰德当然要向那边的教堂汇报一下情况，直接利用灵界回去刚刚好。 “这样就好，”奥莱尔将莫甘娜领到餐桌边，温声开口，“先不要考虑这些事情了，我们是时候享用晚餐了，莫甘娜。” 吃完晚餐后，莫甘娜没有停歇的前往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巧合的是，莫甘娜再次遇到了克莱恩。 “克莱恩？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已经回家了吗？”莫甘娜开口询问。 ------------ 第38章 交谈 克莱恩闻声转头，没有想到是今天才见过的莫甘娜，她怎么过来了，是又有什么事情了吗？ 这也不怪克莱恩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莫甘娜每一次前来都是有事的，要是没有事，她也不会过来。 “我今天负责值守查尼斯门。”回想起之前莫甘娜的问题，克莱恩回答道。 今天是他第一次值守查尼斯门，不得不说，之前在老尼尔和伦纳德口中听到查尼斯门的各种用途， 听到克莱恩的回答，莫甘娜有些错愕，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居然才到这个时间点吗？ 因为自己的介入，现在的时间线和原作的有些不一样。 莫甘娜又不能为了那点儿先知先觉什么都不做，真什么都不做，那不白白浪费这样的机遇了吗？ 为了确认某个细节，莫甘娜状似随意地试探了一句，语气带着朋友间的关心，“看起来你像是第一次值守，你有点过于紧张了。” 克莱恩老实地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莫甘娜这样轻易就看穿了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嗯，是第一次，我确实有些担心，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轻易的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呢，难怪他们一直在安慰我。” “哈哈，说真的，我们很难不看出这一点，”莫甘娜像闲聊般，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向了别处，“说起来，克莱恩，今天我们见面的次数过于高了，明明我们是在同一个俱乐部，住在同一条街都很难遇见的存在。” “哦哦，经过你这样的提醒，我意识到这件事，今天我们见面确实有些多了，不过，我想有异常的不是今天，而是之前，为什么我们总是遇不见呢？” “你这话让我忽然想起，有一些人居住在一个地方几年，竟然连自己的邻居是谁都不知道，哈哈，那时候的我觉得这并不可能，但是，今天想想，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也并没有这个可能，他和他的邻居只是不断错过，并且持续了好几年。” 莫甘娜说完，将话题转换到克莱恩，“我想，我一直忘记关心你最近生活的怎么样？” 克莱恩摇了摇头，坦诚地说，“其实，并不是很好，我觉得，没有人会觉得一直上班的生活是美好的。” 莫甘娜轻笑出声，“克莱恩，你真是幽默，不过，我想，你在拿到金镑的时候绝对是高兴的。” “是的是的，如果我能一直拿到金钱而不用工作就好了，我相信，这是我梦想中的人生。”克莱恩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真是可惜。” “也许……” “莫甘娜？”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打断了莫甘娜尚未出口的话语。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站在那里的正是莫甘娜要寻找的邓恩。 “你怎么过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呢？莫甘娜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队长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她不是那种惹事体质啊喂！ 莫甘娜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满是怨念的说道，“虽然我来一定有事，但不代表我来了一定出事。” 那边听明白的克莱恩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邓恩眼神闪躲，试图解释，“我原本想说的是，‘有什么事吗’，请你相信我。” “好吧好吧，除了相信，我还能做什么呢，”莫甘娜没有揪着这点不放的想法，耸耸肩，便顺势转移了话题，“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向您报备一下，明天晚上，我将跟随我的父亲离开廷根，回到贝克兰德。” 这个消息并不算意外。 自从雪伦夫人被解决之后，维斯珀先生就没有再联系过值夜者小队，现在的廷根已经没有什么较高序列的非凡者了，维斯珀先生完成任务当然是要离开了，而莫甘娜，选择和父亲一起离开，也不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情。 邓恩闻言，只是了然地轻轻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好的，我知道了，莫甘娜，祝你一切顺利，愿女神庇佑你们，赞美女神。” 一旁的克莱恩却有些讶异的看向莫甘娜。 真是没想到莫甘娜这么快就要离开了，根据伦纳德说的来推算，莫甘娜应该才来廷根不到一个月吧？现在离开，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克莱恩也只是惊讶一下，并没有仔细询问的意思，在邓恩给予祝福之后，同样祝愿了莫甘娜一切顺利，“愿女神庇佑你。” 莫甘娜的目光转向克莱恩，对上他的眼睛，抬起手，画了个绯红之月，“赞美女神。” —————————————— 第二天的夜晚，贝克兰德的黑夜女神教堂。 奥莱尔和莫甘娜直接利用灵界，空降在了教堂中，让莫甘娜略微有些意外的是，周围偶尔走过的值夜者成员，或者身穿教会神职人员服饰的人，对于他们的凭空出现，虽然投来了目光，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或强烈的讶异。 他们的反应更像是“哦，又来了”这种习以为常的态度。 甚至有人远远地就向奥莱尔点头致意，然后平静的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看来……父亲这种空降的方式，在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都习惯了？’莫甘娜心中暗忖，‘就算是旅行家也不应该这样光明正大吧？’ 在莫甘娜还在思考的时候，一位看起来像是负责接待的神职人员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先是恭敬地向奥莱尔行礼，“维斯珀阁下，大主教在等您。” 奥莱尔对着那位神职人员微微颔首，对莫甘娜说道，“莫甘娜，你先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莫甘娜乖巧的点点头，跟着另外一个人去到一边的休息室。 等莫甘娜离开了，奥莱尔跟着之前迎上来的那个人，一同朝着教堂更深的区域走去。 ------------ 第39章 汇报 两人来到了一扇门前，停下，“维斯珀先生，请。” 奥莱尔没说什么，直接推开门进去。 房间是漆黑的，只有三根蜡烛在长桌上慢慢燃烧。 “已经确定了，是。”奥莱尔借着点点的光，找到了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烛光微微晃动，四面八方忽然响起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那就杀了祂。” “不可以。”几乎是祂刚刚说完，奥莱尔就否决了祂的提议，声音冷得像冰，“我不同意。” 火光扭曲许久，出现了一个人形虚影，“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亚伯拉罕先生。” “我反悔了，您能把我怎么样呢？”奥莱尔缓缓起身，视线对上了出现的虚影。 “哈哈，”虚影轻笑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出了一点小意外，微微闪烁了几下之后，继续原本的谈话，“我当然不能将您怎么样，果然，和老家伙打交道就是麻烦，半神，在成为半神之前我不会动祂，到时候，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证据，就不要怪我了。” 奥莱尔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开，“请您说到做到，虽然您很强，但是我也不算弱。” “弑神吗？”虚影“唰——”一下出现在奥莱尔的身边，渐渐凝实成女神的模样，清透的女声响起，“只有神才能杀掉神，先生，你觉得祂们知道你现在的麻烦，会选择和你站在一起吗？” 黑夜女神小步上前，拉近与奥莱尔的距离，“如果祂成了半神，我绝对会杀了祂，这是神谕，先生。” 说完，黑夜女神没有等奥莱尔的回应，直接消散，烛火猛地一颤，随即熄灭，房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父亲，你怎么了，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车轮碾过潮湿的石板路，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 马车内，莫甘娜悄悄打量着父亲。 自从父亲汇报完任务，莫甘娜就很明显看出父亲的心情不是很好，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哈，他平时可不会这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莫甘娜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还很重要！ 莫甘娜暗暗推测，并悄悄试探。 奥莱尔的思绪被莫甘娜的声音拉回，意识到自己表现的似乎过于的明显，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抬手，用指节揉了揉眉心，动作带着一丝罕有的倦怠。 “并没有什么，莫甘娜。”奥莱尔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刻意放缓了语速，“只是想到那些繁琐的事务，有些烦躁而已。” 很明显是含糊其辞的回答让莫甘娜肯定了，刚刚绝对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只是父亲有意隐瞒，自己就不可能在父亲那里得到消息，反正时间还很多，看看父亲想做什么，就能知道今天发生什么，她不着急的。 车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不断的车轮滚动声。 奥莱尔沉默地看着莫甘娜，许久…… “莫甘娜，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太喜欢贝克兰德。如果有机会，去其他地方生活，比如南边一些气候宜人的城市，你觉得怎么样？” 奥莱尔顿了顿，补充道，“也许我们也能像之前一样四处旅行。” 莫甘娜明显愣住了，睫毛轻轻颤动。 什么意思？贝克兰德有危险？不然为什么父亲不想自己离开贝克兰德？ 但是，就算是有危险，自己也要留下来，贝克兰德是个大舞台呀，那么多人在这里，自己怎么能不登场呢？ “不，父亲。我不想离开贝克兰德。” 奥莱尔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错愕，很是不理解莫甘娜的话。 他觉得自己是了解亲自照看长大的孩子的，自己提议离开这里，莫甘娜应该会同意才是。 奥莱尔目光锁定在莫甘娜脸上，试图从中找出她忽然改变主意的缘由。 “为什么？”奥莱尔直接问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向往更简单的生活吗？贝克兰德，你知道的，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安全。” 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了，奥莱尔绝对不会聋子瞎子，贝克兰德的非凡因素太多了，处处暗流涌动，只要离开这里，奥莱尔有把握减少莫甘娜接触非凡的机会，之后，做一个序列5，一直做个序列5，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莫甘娜没有立刻回答，微微侧过头。 “那件事情之后，我去了廷根的下街。”过了许久，莫甘娜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很平静，“我看到了那里的人，父亲，那些人，他们痛苦的活着……” 莫甘娜的话让奥莱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沉默地听着，总觉得之后会是一个大雷。 “贝克兰德是王国的心脏，是权力和财富汇聚之地，是希望之都。”莫甘娜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奥莱尔，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火。 莫甘娜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我想留下来，父亲，留在这里，只有在这里，能改变这一切。” 车厢内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奥莱尔凝视着莫甘娜，心中五味杂陈。 这件事，和她晋升半神有什么区别吗？ 不一样是在找死吗？ 甚至，这件事还能减短她的死亡时间。 成为半神，对于现在才序列7的莫甘娜来说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但是改变工人的处境，事情是这个月提出的，莫甘娜本人可能就在下个月寿终正寝。 这想法真是……天真呀！ 改善工人待遇？ 看似简单的诉求，背后牵扯的东西，是奥莱尔都不一定抵得过的，“你在开什么玩笑吗？莫甘娜，讲真的，这并不好笑。” “您为什么觉得我在开玩笑呢？”莫甘娜眼神中满是不解。 哦，我的女神，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奥莱尔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我知道，但是，知道难，我就不应该去做了吗？” 莫甘娜又不是傻，贝克兰德有什么她怎么不知道，可是，这个世界，人数最多的就是工人，那些被压榨的工人，渴望活着的工人，才是最容易确定的锚。 莫甘娜既然要追逐真神，怎么能没有自己的锚？ ------------ 第40章想法 不需要多少的利益，只需要一点点活着的希望，就足以获得他们的信仰，多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 车内沉默了下来。 马车载着心思各异的父女两个，平稳前行。 许久，先前略显凝滞的气氛才缓和了一点。 “想做就去做吧。”奥莱尔选择支持莫甘娜，在鲁恩，女性是没有参政权利的，就算莫甘娜想做什么，也不会多大的动静，大不了就是最简单的救助会，能出什么事？ 自己还是想太多了，奥莱尔想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只要不是闹着晋升，其他的就随便莫甘娜吧。 莫甘娜没想到父亲的态度这样快就转变了，还以为需要再过段时间，才能说服父亲，这样也好，有了父亲的支持，自己想做什么都轻松不少。 “我们到了。” 马车平稳地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别墅前。 白色石材砌成的外墙在夜色和煤气灯下显得庄重典雅，黑色的雕花铁门缓缓开启，露出精心打理的前庭。 这里是维斯珀家族在皇后区的宅邸。 与郊外那些拥有广阔草场、森林的庄园相比，这里的居住空间或许没有那么大，但位于皇后区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大部分有头有脸的贵族家族都在这里拥有宅邸，以便参与王国的政治生活和上流社会的交际。 莫甘娜跟随父亲走下马车，打量着这里的一花一木。 由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莫甘娜对这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几年的时间，这里改变了不少。 尤其是，这些年，父亲似乎更换了不少佣人，莫甘娜记忆中的一些熟悉面孔不见了踪影，换成了其他不认识的人。 早已接到消息的仆人们已在门厅列队等候。 为首的是男管家伊森，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士。 见到主人回来了，伊森微微躬身，“维斯珀先生，维斯珀小姐。” 奥莱尔微微颔首，对莫甘娜介绍道，“伊森，家里的管家，家族的事务由他经手处理。” 接着，奥莱尔目光转向伊森身旁那位穿着深色长裙、仪态端庄的女管家，“这位是玛雅，负责管理内务和女仆。” 听到奥莱尔话的玛雅上前一步，向两人行礼，脸上带着微笑，“维斯珀小姐，我叫玛雅，如果您有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我。” 随后，两位年轻的女仆上前。 她们看起来年纪和莫甘娜差不多，衣着整洁，仪态也很是不错。 “这是克洛伊和艾薇，”玛雅介绍道，“她们将是您的贴身女佣，负责照料您的日常起居。” 莫甘娜目光扫过这两位新女佣，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莫甘娜，你先休息吧。”奥莱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 “好的，父亲，您也早点休息。”莫甘娜应道。 在两位贴身女佣的引导下，莫甘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是时候休息了。 —————————————— 第二天，书房中。 奥莱尔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推到莫甘娜面前。 “这些是家族目前部分产业和投资的账目、往来信函，以及一些需要维持的社交关系的名录。”奥莱尔的声音平稳，“我之前就说过，是时候让你逐步接手家族事务了，从现在开始，这些都是你要处理的事情了。” 莫甘娜看着那叠文件，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父亲，我会尽力的。”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询问伊森，”奥莱尔只是将贝克兰德的部分产业交给了莫甘娜，莫甘娜才刚刚开始管理这些事情，总是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她需要慢慢熟悉其中的事情，“对了，你昨天说要做的那些事，有什么计划吗？” 奥莱尔想了挺久，还是觉得有些风险，所以打算先了解一下莫甘娜怎么做。 莫甘娜早就想过这件事情了，对每个人，莫甘娜都有不一样的回答。 “家族不是有很多工厂吗？我想着先从工厂的开始，先是提高他们的工钱，之后，我想建立属于家族的学校，让那些工人的孩子免费上学，罗塞尔大帝说过，知识就是力量，只要他们能学习到足够的知识，就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奥莱尔一时语塞，真是…… 真是太好了呀！ 只是需要一点钱，不会有被其他贵族记恨，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这个计划真的太好了！ 就是，自己可能需要将一部分产业抓在手上了，得有足够的钱给莫甘娜霍霍才可以。 “莫甘娜，”奥莱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计划很好，要记住，父亲是支持你的，不管你要做什么，请坚定你的想法。” 得到支持的莫甘娜需要怎么表现，哦，是要满脸开心的应下一切，然后，“感谢您，父亲，我一定会坚定我的想法。” 将整个贝克兰德，闹个天翻地覆的。 在正式开始处理这些繁杂事务之前，莫甘娜没有忘记自己需要的东西。 呼唤来贴身女佣艾薇，莫甘娜吩咐道，“帮我找一位靠谱的侦探，调查这些事情，价格不是问题。” “是的，小姐。”艾薇恭敬地回应，双手接过莫甘娜递过来的信封，转身去完成莫甘娜交代的事情。 既然要为底层发声，当然是要有足够的理由才行，既然要底层信服于她，当然是要让他们亲眼看看，没有她，他们只有死亡。 这样才能天翻地覆呀！ 时间就定在大雾霾吧，那时候，新的秩序，将从贝克兰德开始。 “所以，你的计划，真的是之前说的那些吗？”看了许久的天尊终于是忍不住了，祂不能知道莫甘娜在想什么，只能看到莫甘娜做的事情，听到莫甘娜和奥莱尔对话的祂快要裂开了，自己居然选择了一个，这么愚蠢的人吗？ 之前，看着，不是很聪明吗？ “怎么可能？”对于系统，莫甘娜得是另外一套说辞，虽然莫甘娜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但是明白，它肯定是有目的的，既然这样，它的利用对象，就不能是过于愚笨的人，同时也不能是过于聪明的人。 ------------ 第41章 交际 “维斯珀家族在政治方面可没有什么势力，最好，就是从维斯珀家族底蕴最多的商业下手，从一个行业开始，将一些东西变成规矩，上行下效，虽然会消耗一点金钱和时间，但是是改变却是彻底的，更何况，你觉得父亲会同意我将事情闹得太大吗？贝克兰德的势力肯定不少，他并不希望我陷入危险中，我只能适当的欺骗他。” “你有计划就好。”只是一点小聪明的话，并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作为，自己最信任的系统，怎么能有隐瞒的呢？这样的唯一一个倾诉者，肯定得继续倾诉呀。 “你听我慢慢分析，看看有什么不对的……” 维持人设的天尊悲剧了，首先，祂不能跑，因为祂只有莫甘娜一个宿主，其次，祂不能不听，作为能一直陪着莫甘娜的祂，怎么可以不听莫甘娜的计划呢？ 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信息轰炸之后，莫甘娜终于是停下来了。 一个多小时，莫甘娜差不多将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每一步是怎么样都说出来了，基本和莫甘娜的全部计划一样，只不过有些不能说出来的，莫甘娜省略了。 知道系统可能听着难受，但莫甘娜自己也想的很累，纯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谈话，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进来。” 随着莫甘娜的话落，门被轻轻推开，女管家玛雅来到莫甘娜面前，“小姐，今天是您和先生回来的第一天，今晚的八点，会有一个小的宴会，昭告你们回归贝克兰德，需要您提前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 所谓的准备，就是将宴会的客人记忆一下，还有，最重要的，挑选一套合适的着装。 玛雅将手上的资料放下，就离开了莫甘娜的书房。 有了这个小插曲，莫甘娜也就不继续拉着系统讲计划了，而是开始翻阅起家族的那些事务。 事情并不是很多，莫甘娜才刚刚接触，最主要的还是了解，其他的小事情都由管家处理妥当，莫甘娜只需要张张嘴，指导一下大方向就好了。 按照之前在父亲那边的说辞，莫甘娜将提高工人待遇，准备建设学校，增加工厂的保护措施等等列成指标，要求下面的人执行。 做完这些莫甘娜合上文件，拿起一旁的晚宴资料，有些东西还是要看看，尤其是要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利用的人。 晚上八点，晚宴准时开始了。 莫甘娜身着银白配色的礼服，宛如月下凝聚的霜华，静静地立在宴会厅入口，白色长发并未完全束起，一部分挽成松松的发髻，用几枚简单的珍珠发针固定，另一部分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女管家玛雅，安静地站在莫甘娜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她们共同负责接待今晚的女客。 这本来不是莫甘娜需要做的事情，但维斯珀家族的现状过于特殊了，整个家族，就奥莱尔和莫甘娜，就算莫甘娜是未婚的小姐，也需要负责接待女客的任务。 邀请的宾客陆续抵达。 贵族数量不算太多，大致分为三类，与维斯珀家族素有交情的伯爵；关系密切以及部分持中立态度的子爵；最后便是那些交好的男爵们。 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过来了，男士来到奥莱尔身边，而女士则走向莫甘娜与女管家所在的位置。 莫甘娜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一一问候，并将那些夫人小姐进入宴会厅。 等到宾客基本到齐，晚宴的开场舞就可以开始了。 开场舞结束之后，莫甘娜就能休息了。 说到底，莫甘娜并不是维斯珀家族的女主人，她只是暂代职责的未婚长女，所以，在宴会开始之后，莫甘娜基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作为未婚女性的莫甘娜，不能和任何一位男士交谈，除非对方由自己的长辈引见，或者那位男士主动攀谈。 其次，因着莫甘娜今晚负责接待女客的身份，她同样不能主动和独处的未婚小姐交流。 而莫甘娜本身作为未婚的小姐，如果没有年长已婚女性在场或引荐，也不能随意加入已婚女士们的谈话圈子。 这些刻板而严苛的贵族晚宴礼仪，把莫甘娜限制的死死的，现在的莫甘娜，如果没有人上前主动开启谈话，就只能当一位安静的小姐。 “莫甘娜，”弗劳德夫人微笑着走到莫甘娜面前，声音柔和，“晚上好，今晚的你真叫人移不开眼睛，这身礼服非常适合你，它让你看起来美丽极了。” 弗劳德夫人，她是弗劳德子爵的妻子，年纪与奥莱尔相仿，今天穿着一袭深蓝色的天鹅绒长裙，衬得她气质温和雍容。 弗劳德家族是世袭的古老贵族，在奥莱尔刚刚获得子爵爵位，准备融入贵族圈子时，弗劳德子爵是第一个提供帮助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维斯珀家族与弗劳德家族两家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弗劳德夫人亲切地拉起莫甘娜的手，轻轻握了握，眼神里充满了长辈的慈爱，“莫甘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哦，我的女神，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你回来贝克兰德的消息有多么的高兴。” 莫甘娜立刻从短暂的放空状态中回过神来，脸上绽放出真诚而放松的笑容，这位夫人，莫甘娜小的时候见过，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晚上好，夫人，感谢您的夸奖，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您了，您最近还好吧？” “哦，不还是老样子嘛，”弗劳德夫人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听奥莱尔说，你不是不喜欢贝克兰德吗？为什么忽然回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嗯，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需要来贝克兰德处理一下。”莫甘娜半遮半掩的说了自己回来的目的。 听到莫甘娜的话，弗劳德夫人关切地问道，“是什么事情……很抱歉，我有些失礼了，不过，莫甘娜，贝克兰德最近并不平静，皇室……算了，我想奥莱尔会和你说这些的，总之你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如果有需要我的，我很乐意帮忙的。” ------------ 第42章 舞蹈 “我会注意的，”莫甘娜点点头，暗中记下询问或者自己调查一下皇室最近有什么动作，面上神色如常的和弗劳德夫人说话，“感谢您的提点，夫人。” 弗劳德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拍拍莫甘娜的手背，“做事情是不能着急的，慢慢来，亲爱的，好了，我想我需要把时间交给其他夫人了。” 弗劳德夫人朝着旁边正在走过来的科洛雷多夫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维斯珀小姐。” 与弗劳德夫人的从容不同，科洛雷多夫人的举止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局促和小心翼翼。 她年纪稍轻，约莫三十五六岁，身上的湖绿色绸裙虽然质地尚可，但很明显看出，裁剪很是简单，就连上面的装饰，也称得上是朴素。 科洛雷多夫人还带着自己的次子，一个大约十七岁、穿着正式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士，戴维·科洛雷多。 “科洛雷多夫人，叫我莫甘娜就好了，”莫甘娜微微屈膝，视线看向科洛雷多夫人身边的戴维·科洛雷多，同时向他伸出手，“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戴维·科洛雷多空空捧着莫甘娜的手，弯腰虚吻上去，随后起身，“戴维·科洛雷多，我还有位哥哥叫亨利。” 科洛雷多家族，男爵爵位，属于那种家道中落、经营不利的老牌贵族。 如今的科洛雷多家只是勉强维持着贵族的体面，实际收入拮据，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与维斯珀家族的合作，来维持基本的开销和门面。 可以说，科洛雷多家族是紧紧依附于维斯珀家族的。 莫甘娜心中回想有关科洛雷多家族的资料，不动声色地猜测起科洛雷多夫人过来的目的。 她想她也猜到一点了，维斯珀家族不可能永远维持与科洛雷多家族的合作，毕竟合作要的就是双向的利益支撑，科洛雷多家族的状况，很有可能被维斯珀家族抛弃，科洛雷多家族不想被抛弃，最简单的就是和维斯珀家族联姻。 她是蠢吗？会挑选这样的一个人？ 科洛雷多家族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了？ 原本想着让科洛雷多家族当个合格打手的莫甘娜不断将科洛雷多家族的地位下调，要是他们整个家族都是这个想法的话，维斯珀家族就能早早的抛弃掉他们了。 “很高兴与你见面，小科洛雷多先生。”为了让两位科洛雷多看出来自己对他们的不满，莫甘娜在戴维·科洛雷多做完该有的礼节的一瞬间，就立刻抽回手，目光冷淡地转向一旁，语气疏离，“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吗？我吩咐佣人满足小科洛雷多先生的要求。” 一般来说，带自己未婚异性子嗣和其他夫人小姐交谈，不是有什么意外，就是有结亲的意图，莫甘娜开口将这件事定义为意外，就是直接拒绝了对方的试探。 科洛雷多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僵，又寻找着话题，“子爵大人看起来很高兴，最近应该是有什么好事吧？” 莫甘娜保持得体地回答，“感谢您的关心，父亲一切都好，至于家族的事情，我并不知道的很多，也许您可以问问父亲。” 科洛雷多夫人面色一囧，连忙转移话题，又客套了几句关于天气和音乐的话，便匆匆带着小科洛雷多先生离开了，仿佛怕多待一秒就会惹人厌烦。 和维斯珀家族交好的，也就那么几个家族，其他有交往的家族也是冲着奥莱尔过来的，对于莫甘娜，暂时都没有结交的意图。 所以，莫甘娜也得以休息一下。 许久之后…… “维斯珀小姐，”格莱林特子爵径直走到莫甘娜面前，右手抚胸，做出邀请的姿势，“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赏光跳下一支舞？” 莫甘娜微微颔首，将手轻轻放在他伸出的手上，“这是我的荣幸，格莱林特子爵。” 莫甘娜还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只能在这位子爵那里留下短暂的印象，没有想到，他居然自己给机会了，莫甘娜当然不可能错过。 舞曲刚刚好换成一支轻快的曲子，二人步伐轻巧的随着旋律舞蹈起来。 “听说维斯珀小姐经常在鲁恩旅行？”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贵族们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轻易提起，毕竟旅行，可不是一位优雅的小姐该做的事情，奥莱尔容许自己的女儿这样做，可不代表贵族们喜欢，为了避免尴尬，在交谈的过程中，选择性的忽略莫甘娜那么多年不在贝克兰德的原因，只当莫甘娜是因为生病，需要修养。 “我没有想到，先生居然是想问我这件事情？” 格莱林特子爵微微一笑，“噢，这很让人意外吗？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他们不喜欢，所以从来不会提起。” “那，您提起，是想知道什么呢？您要是对旅行感兴趣的话，应该就不会留在这里了，我相信，您比我自由的多。”莫甘娜顺着格莱林特子爵的话往下说，仔细想着等下需要透露什么消息出去。 “我想知道，”格莱林特子爵目光微敛，声音低了几分，“维斯珀小姐在旅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有关非凡的事情？” 贵族之前或多或少都知道非凡世界，只不过，没有接触的途径，加上长辈的看管，哪怕知道也没有什么用。 “非凡吗？”莫甘娜特地停顿下来，等到勾起格莱林特子爵的好奇心后才轻笑一声，说道，“当然，我手上还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格莱林特子爵没有想到还真的会有收获，不过现在可不是交流的好时机，他压低嗓音，几乎是在莫甘娜的耳边说话，“具体是什么，能告诉我吗，莫甘娜小姐？” “是，观众的配方，格莱林特。”莫甘娜手微微用力，借着格莱林特子爵的力道，使彼此处在同一个高度，但是不可避免的，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您需要吗？” 格莱林特子爵呼吸微滞，借着音乐的节奏，一个旋转拉开和莫甘娜的距离，结束了舞蹈。 “与你的舞蹈是今晚最愉快的时光，莫甘娜。” 格莱林特子爵借着送莫甘娜回到原位的时间，敲定了和莫甘娜的交换，“我需要那个，你想要什么来交换？” “我想知道是谁需要这个东西。” ------------ 第43章友情 “好。”格莱林特子爵也没有拒绝，毕竟，莫甘娜手上既然有观众的魔药配方，就说明，她是有对应的渠道的，之后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不过，“到时候我会举办一个沙龙，我们在那里当面聊，怎么样？” 不过，格莱林特子爵觉得，自己还得问问奥黛丽小姐的意见才好。 “当然，我并没有意见。”莫甘娜是认识一下奥黛丽小姐，又不是得罪奥黛丽小姐，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没有什么重要的。 格莱林特子爵行礼离开，将莫甘娜留在原地。 莫甘娜脸上微笑收敛，提着裙摆，款步走向一旁的休息区。 莫甘娜刚在一张空置的椅子上坐下，准备端起佣人送上的香槟抿一口，缓一缓疲惫感，一个身影出现在莫甘娜面前。 是艾米莉·沃尔科特小姐，在迎接的时候，莫甘娜见过她，只不过，那时候的她站在她继母身边，看起来很是怯懦，现在……这是来找麻烦的？ 没有问候，甚至没有一句开场白，艾米莉·沃尔科特几乎是立刻切入主题，声音压得有些低，似乎不想被其他人听到，“维斯珀小姐？我刚刚看到你似乎和科洛雷多夫人聊得很开心，哦，不对，应该是他的小儿子，戴维·科洛雷多才对。” 艾米莉微微俯身凑近莫甘娜，仿佛要分享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但语气中的恶意却如同毒蛇吐信，“科洛雷多家族，你知道的吧？他们最近可是活跃得很，四处寻找像你这样的‘合适’的结婚对象。” 莫甘娜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现在还不清楚这位和维斯珀家族交好的沃尔科特家的小姐想做什么，只是抬起那双清澈而冷静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艾米莉。 艾米莉见莫甘娜一句话也不说，以为自己的话产生了效果，语气更添了几分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他们家族这些年经济状况可不太妙，债台高筑，就指望靠着联姻来填补窟窿呢，找了不少家世优渥的贵族小姐，特别是像你这样的，”艾米莉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扫过莫甘娜姣好的面孔和她身上那件明显价值不菲的礼服，“家中独女，没有兄弟争产，简直是他们眼中最完美的目标，庞大的家产和影响力，唾手可得，说不定他们还能从男爵晋升为子爵呢。” 说完，艾米莉还是没有听到莫甘娜回话，也有些不耐烦了，直起身，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补充道，“当然，科洛雷多家那个长子，亨利·科洛雷多，我听说倒还算是个有点能力和见识的，不像他那些不成器的弟弟，如果你……嗯，如果非要在这个家族里选择的话，他或许是个不那么糟糕的选择。” 莫甘娜将手中的香槟杯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她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礼貌而疏离，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 “首先，感谢你的‘好心’提醒，沃尔科特小姐。”莫甘娜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恼怒，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艾米莉小姐不喜欢自己，但是这次接近也不全是带着敌意，只不过，那又怎样，好心，就能被原谅吗？ 她的提醒方式，莫甘娜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就不必领情。 “不过，请允许我感到些许好奇，在您眼中，我难道就是这样一个愚蠢透顶、轻易会被表象蒙蔽，甚至需要别人来指点我该如何处理自己人生和财产的人吗？” 艾米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莫甘娜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我的事情，”莫甘娜继续说着，语气不疾不徐，“还不需要沃尔科特小姐操心。” 莫甘娜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脆，“失陪了，小姐，我想我有些不舒服，需要离开一下。” 看到莫甘娜毫不客气的起身准备离开，艾米莉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大的怒火取代。 莫甘娜如此直白而不客气的回击，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艾米莉本以为莫甘娜会惊慌，会羞愤，或者至少会感到不安，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个反应。 “维斯珀！我在提醒你！” “我当然知道，”莫甘娜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您不会想要我给您说一声谢谢吧？”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艾米莉因愤怒而揪起来的裙摆，“我不喜欢您的高高在上的态度，我决绝接受您的好意。” “你！”艾米莉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就多余过来！可恶的莫甘娜！ 艾米莉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近莫甘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愤怒，恶狠狠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警告，“你会后悔的，莫甘娜！你会为今天的无礼付出代价！” 说完，没有任何停留，猛地转身，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莫甘娜·维斯珀！ 自己明明在提醒她！ 为什么不听！ 为什么！！！ 呵，自己管她做什么！她不还有一个对她极好的父亲吗！ 哪里就需要自己！ 同样是贵族小姐，她凭什么就那么幸运！ 同样是没有母亲，凭什么维斯珀子爵就没有给她找一个刁钻的继母！ 为什么！ 她和自己不一样！ 艾米莉凶恶的看了一眼前面和其他夫人聊得开心的沃尔科特夫人，深呼吸几下，努力压下心头不忿。 没事的，莫甘娜只是还不懂事，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为她好的人，慢慢来，莫甘娜会明白，谁才是她该结交的人。 她会明白，只有自己能帮她，只有自己了解她，她会明白的。 “你去哪里了？”沃尔科特夫人拉起站在自己旁边的艾米莉的手，满是关切的问道，“刚刚弗劳德夫人想和你谈话呢，你怎么不见了，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艾米莉冷笑一声，甩开了沃尔科特夫人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让我早早嫁出去，你好和那个私生子掌控整个沃尔科特家族是吗？” ------------ 第44章家庭 “艾米莉，我希望你明白，伊兹尼克是你的亲弟弟，不是‘私生子’，而温莎，是你的母亲，你要尊重她。” 马车里，在一波威逼下，沃尔科特伯爵得知了今天的晚宴上，自己的女儿有一次冲撞了自己的妻子。 从沃尔科特夫人，也就是温莎·沃尔科特口中知晓一切之后，沃尔科特伯爵在马车上对自己的女儿进行了教育。 艾米莉的目光凝固在窗外飞逝的风景上，麻木地倾听着父亲的话语。 她不能反驳父亲，但是她也做不到按照父亲的要求，喊那个女人做母亲，只能以沉默对抗着父亲。 “这些年你生病时，是谁日夜守在你床边？是温莎！”沃尔科特伯爵继续说着，满是劝诫的话语，面色无奈的看着无什表情的艾米莉，“她对你关怀备至，甚至超过了对伊兹尼克的照顾，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她的善意？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温莎呢？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艾米莉的嘴角微微抽动，但她仍然保持沉默，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你已经十八岁了，艾米莉，该懂事了。”沃尔科特伯爵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这些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只不过，他这个顽固的女儿，始终记挂着死去的母亲，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不愿意迎接新的美好生活，以至于明明是一家人，却如同敌人一般生活着。 “我们这个家需要和睦，而不是无休止的争吵，温莎只是想照顾你，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温莎呢？” 马车终于停在沃尔科特的宅邸前，收到消息的管家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主人一家的回归。 艾米莉率先下车，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这座自出生起就居住的家，那些因为那个女人而多出来东西，只觉得碍眼至极。 沃尔科特伯爵跟着下车，即使已经到家门口，他仍在继续着对艾米莉的训诫，“温莎是你的母亲，这是不会改变的事情，而伊兹尼克是你的弟弟，这也是不会改变的问题，艾米莉，你要学会放下过去，接受新的家人。”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艾米莉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 她猛地转身，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母亲？”艾米莉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的母亲是玛格丽特·沃尔科特，她是候爵的女儿，流淌着尊贵的血，我永远不会承认那个卑贱的男爵之女是我的母亲！” 沃尔科特伯爵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一向沉默顺从的女儿会突然爆发，在他看来，虽然女儿暂时没有接受温莎，但至少对自己这个父亲还是很尊重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反驳自己的话。 情绪激动的艾米莉挺直身体，直视自己的父亲，声音越发清晰，“我是候爵的孙女，伯爵的女儿，和那个下贱的、勾引别人丈夫的男爵之女没有任何关系！她和她那个儿子，永远别想取代我母亲的位置！”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艾米莉的话。 她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一时无法反应。 艾米莉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看着父亲眼中愤怒和羞恼，感受到脸上的疼痛，艾米莉只觉得越来越委屈，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您怎么可以因为她……”艾米莉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转身提起裙摆冲向宅邸大门，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沃尔科特伯爵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高高抬起的手掌，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先生……”沃尔科特夫人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沃尔科特伯爵转身，看见他的妻子正站在自己旁边，神色担忧的看着自己。 “我不该动手的，”沃尔科特伯爵喃喃道，“但她的话太不得体了……” 沃尔科特夫人走上前，温柔地挽住他的手臂，“艾米莉还是个孩子，她还小，我不会怪她的。” 沃尔科特伯爵叹了口气，拍了拍夫人的手，“你总是这么宽容。” 将沃尔科特伯爵送回书房之后，沃尔科特夫人来到了儿子伊兹尼克的房间。 “亲爱的，你姐姐今天的心情不会很美妙，去哄哄她好吗？” 如今已经十三岁的少年已经懂事，对于只会辱骂自己的姐姐并没有什么好感，面对母亲的请求，试探性的想要拒绝。 “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我讨厌她，她只会骂伊兹尼克，伊兹尼克不想见她。” 沃尔科特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将委屈的孩子搂入怀中，抚摸他的头发，柔声哄着伊兹尼克，“亲爱的，只需要在忍耐一下好吗？你不是最喜欢母亲坐的饼干吗，等你去了，母亲就给你做，好不好？” 伊兹尼克抿了抿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慢吞吞地站起身，朝姐姐房间走去。 讨厌的艾米莉，她怎么就不能和她母亲一样死掉！ 心里怀揣着邪恶想法的伊兹尼克露出天真乖巧的笑容，敲响了艾米莉的房门，“艾米莉姐姐，你怎么一回家就躲在房间，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走开！”艾米莉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伊兹尼克·佩勒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佩勒姆，是温莎·沃尔科特婚前的姓氏。 伊兹尼克的手停在半空，笑意未减，声音却冷了几分，“伊兹尼克只是想关心姐姐，姐姐就怎么讨厌伊兹尼克·沃尔科特吗？” 艾米莉猛地打开门，推开站在门口的伊兹尼克，“我说了走开！你和你的母亲，都离我远点！” 伊兹尼克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走向艾米莉，“母亲说，你被父亲打了，我想来看看，姐姐，你没事吧？”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艾米莉打断他，用尖锐的嗓音说道，“你以为讨好我就能改变什么吗？就能让你和你那卑贱的母亲真正成为沃尔科特家族的人吗？” 话落，伊兹尼克的眼睛瞬间涌上泪水，“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姐姐总是讨厌我？” ------------ 第45章黑猫 艾米莉冷笑一声，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正想说什么，手心的疼痛唤醒了艾米莉的理智。 视线扫过哭泣的伊兹尼克，艾米莉猛地转身，将房门重重甩上。 回到房间，听到伊兹尼克在门口装模作样的关心了几句之后慢慢走远的动静，艾米莉愤怒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扫落，今天自己的状态不对！自己被算计了！ 温莎·佩勒姆，是什么让你终于对我下手了呢？ 艾米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今天的晚宴。 维斯珀家族，因着没有一个女眷，这些年可没有举办过什么宴会，这次那位小姐回来了，温莎就对自己动手了。 艾米莉虽然还不知道其中的关窍，但也心中打算好好接近一下那位小姐……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莫甘娜披着深蓝色的斗篷慢慢走进书房。 她身后，男管家伊森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等到莫甘娜坐下之后才开始今天的汇报。 “您之前说的，增加工人待遇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按照您的吩咐，所有工人的工作时间都固定在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中午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同时薪资上调了百分之十五。” “您要求的学校，我们已经租下了一套房屋，在那里进行教学，老师也安排好了，只需要整理一下，下个星期就能开始使用了。” “还有，您所要求的安全措施，一些简单的，已经完成了，还有一部分需要时间准备，我们会抓紧时间做好的。” 莫甘娜微微颔首，自己才将事情吩咐下去三天，短短的这段时间，就将大部分处理好了，莫甘娜已经很满意了。 得到主人家的肯定，伊森神色毫无变化，继续自己的汇报，“您要求聘请的那些人，我们已经招揽了不少，不过考虑到时间的问题，我们还准备买下部分已经完成的成品，您可以看一下。” 伊森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皮质公文袋中取出厚厚一摞纸张，“这些都是我们评价过的，能够执行的设计图稿。” “还有这是先生交给您的，他说，你已经学会了，现在开始家族的一切事务该由您处理了。” 莫甘娜狐疑地看着放在最上面的表格，拿起来，随便看看。 好家伙，这么多年了，她知道家族很富有，没有想到是这个富有法呀？ 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维斯珀家族正在经营的产业，只能说涉猎很广了。 这就是能买下一个子爵的财力吗？ 听到莫甘娜这句话的伊森连忙低下头，爵位可是不能买卖的，只能由国王封赏，但是，大部分贵族都知道维斯珀家族为什么拥有这个爵位。 还不是奥莱尔先生贡献了自己大半的财富，才换来了这个爵位，和买来的也差不多吧。 可，这事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呀。 “抱歉，”莫甘娜尴尬咳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将话题转开，“之前家族的产业都是你在打理吗？” “是的，一般事务是我处理，比较重大的事情是先生自己处理的，每个月，先生都会查看产业的事务。”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维斯珀家族的产业确实很多，但是为了平衡，大部分都引进了股东，家族实际上完全掌控的产业也就七八个，其中在同一行业，称得上是领头的也就一两个，没事儿，莫甘娜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商业。 商业可链接不了非凡那边的事情，能知道的，能接触的，还得是政治圈。 慢慢来，不用着急。 “小姐，您该开始为一会的沙龙做准备了。”贴身女佣来到书房，轻声提醒埋头书写的莫甘娜。 莫甘娜搁下笔，抬眼看向窗外的天色，嗯，今天的太阳不错。 晚宴结束的一天后，莫甘娜就收到了来自格莱林特子爵的沙龙邀请，说来一个巧了，和奥黛丽小姐一起拿到的观众配方，居然又卖回给奥黛丽小姐。 害！ 莫甘娜起身，将刚刚书写的书信仔细折好，放入信封，交予女佣，“送去报社那边。” “好的。”其中一个女佣接过信封，行礼后退了出去，剩下的那个自动接受了今天跟随莫甘娜的任务，勤勤恳恳的为莫甘娜装扮。 莫甘娜选择的是蓝白色的长裙，搭配点缀珍珠的深蓝色披肩，并没有佩戴过于繁复的头饰，只是简单的将几缕头发挽在后面，用蓝宝石发饰固定住。 正当女佣为莫甘娜整理衣服上的小细节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房间。 “巴德布？”莫甘娜惊讶地看着蹲坐在门口的黑猫。 明明是自己的宠物，但是巴德布更加喜欢和父亲待在一起，今天居然主动过来找自己，真是稀奇。 巴德布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三两下，轻巧的跳到莫甘娜手边的桌子上。 莫甘娜忍不住伸手抚摸它光滑的皮毛。 “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莫甘娜轻声责备，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平时不是总爱跟着父亲，对我这个主人爱理不理的吗？” 巴德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她手下转了个圈。 莫甘娜叹了口气，还是原谅了巴德布，“算了，还是你开心最重要，只要巴德布开心，什么都可以。”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礼服，莫甘娜还是收回了手，时间不多了，再换一条裙子的话，有点麻烦了。 “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女佣将莫甘娜的衣裙整理好之后，出言提醒。 “好。” 莫甘娜抬脚，准备离开房间，不料巴德布突然跃起，小巧的猫爪子勾住了她的裙摆，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放手，好吗，巴德布。”莫甘娜试图解开它的爪子，但不管莫甘娜怎么说，巴德布就是固执地抓着莫甘娜的衣服不放。 女佣悄悄站到一旁，什么话都不敢说，这虽然只是一只猫，但是家里的两位主人都很喜欢，什么都惯着，下面的佣人哪里敢说什么。 莫甘娜妥协，“放手，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达成目的的巴德布终于松开了爪子，却顺势跃入莫甘娜怀中，蜷缩成一团。 莫甘娜只能临时加了一位成员，好在贵族的生活无聊的很，养只宠物不是什么稀罕事，带着喜欢的宠物出行更是常有，莫甘娜这也不算是特殊。 ------------ 第46章交易 莫甘娜抱着巴德布，跟随格莱林特子爵步入书房的时候，目光立刻被窗边那位端坐的少女所吸引。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莫甘娜还是能根据描述认出，面前的这位就是奥黛丽小姐。 奥黛丽小姐真是漂亮呀，微卷金色的长发像是流淌的阳光，碧绿的眼眸像是最纯净的宝石，五官和脸型组合完美，加上本身的气质与仪态，让莫甘娜一个女人都为之倾倒。 “奥黛丽小姐，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过的，莫甘娜·维斯珀小姐。”格莱林特子爵热情地充当着中间人，“莫甘娜小姐，这位是奥黛丽·霍尔小姐。” “很高兴认识您，霍尔小姐。”莫甘娜微微颔首，动作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节。 她怀中的巴德布似乎被三人的说话声惊扰，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发出一声细微的“喵呜”，算是给在场的三人打招呼。 “哈哈，我也很荣幸，维斯珀小姐。”奥黛丽站起身，她的笑容明媚，目光在巴德布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好奇与喜爱，“您的猫真可爱。” 简单的寒暄过后，三人重新落座。 奥黛丽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面前的莫甘娜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奥黛丽总觉得莫甘娜有些熟悉，似乎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更奇怪的是，自己明明用“观众”的能力去感知莫甘娜小姐的情绪，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不过，白发吗？ 奥黛丽想起了一个人，塔罗会上的恋人小姐，也是白发，只不过，恋人小姐似乎什么都不缺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平静的倾听他们交谈，奥黛丽也不能说自己很了解恋人小姐。 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奥黛丽便收回了思绪，注意力落回今天的事情上。 “维斯珀小姐，听格莱林特说，您手中拥有‘观众’的魔药配方？” 莫甘娜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抚摸着巴德布背部的皮毛，“是的，霍尔小姐，我的确知道‘观众’途径的序列9魔药配方。” 奥黛丽轻轻吸了一口气，太好了，自己寻找观众配方本就是为了掩饰塔罗会的事情，之前已经寻找很久了，都没有结果，现在终于有了，之后自己也不用再隐藏自己非凡者的身份了。 “那么，”奥黛丽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稍快了不少，“您愿意进行交易吗？我可以付出让您满意的代价。” 莫甘娜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微烫的红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答。 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交易魔药配方，她就是来不做痕迹的接近奥黛丽的，谁让奥黛丽是自己最方便的，最简单的认识佛尔思的途径呢。 “配方可以交给您，霍尔小姐。”莫甘娜放下茶杯，似乎是经过了慎重思考地给出了自己的条件，“不过，我不需要金镑，我想加入贝克兰德的非凡圈子。” 客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奥黛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莫甘娜的话，对于他们来说，金镑是最好解决事情的，但是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金镑。 想过莫甘娜小姐会提出其他的什么要求，可，奥黛丽没有想到是这个要求呀。 “当然可以。”奥黛丽还是同意了，自己确实只是刚刚认识莫甘娜，这样贸然的同意她加入他们的圈子实在有些冒险。 只不过，他们的圈子也小的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莫甘娜小姐可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地方，相反，莫甘娜小姐能有观众的配方，加上刚刚自己怎么也看不透莫甘娜小姐的想法，她肯定是一位非凡者，同时还有自己的圈子，那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帮助谁。 “您要清楚，我们只是非凡的爱好者，连非凡者都不是，没有办法帮助您很多。” “这并不是问题，”莫甘娜微微一笑，背诵早就想好的说辞，“我刚刚来到贝克兰德，根本没有什么收集信息的途径，你们如果信得过我，可以将部分事情交给我去做。” 这些部分事情，当然指的是涉及非凡的，以他们现在普通人身份没有办法完成的事情。 “您是非凡者？”奥黛丽听出了莫甘娜的意思，当即询问，“请原谅我的冒昧。” “是的，奥黛丽小姐，您的猜测很正确，”莫甘娜的话语停顿一下，将在场两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已经是序列7了。” “序列7？！” 格莱林特子爵几乎失声惊呼，他手中的茶杯差点没能拿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莫甘娜，这个看起来只比奥黛丽稍大一些的年轻小姐，竟然已经有序列7的实力了？ 这样的实力，也算是一位强者了。 很明显，格莱林特子爵对非凡世界有些了解，并不多，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学徒这样的序列。 奥黛丽倒是表现的比格莱林特子爵镇定许多，主要是，她都见识过愚者先生这样的强者，相比之下，序列7虽强，但也不足以让奥黛丽惊诧什么。 “是的，序列7。”莫甘娜重复道，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你们已经清楚这代表什么，如果遇到一些需要实力来解决的麻烦，我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我认为，这是一种互利共惠。” 莫甘娜的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她只是将自己部分事实隐瞒了，哪里就是说谎了？而且，就算是真的有事情，莫甘娜也是有能力解决的，只不过需要一点代价而已。 莫甘娜的话说完，奥黛丽与格莱林特子爵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动。 “我明白了。”奥黛丽轻轻颔首，脸上重新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这一次，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和郑重，“欢迎您的加入，维斯珀小姐，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格莱林特子爵也笑着附和，“是的，莫甘娜小姐，有您的加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的。” 交易达成，气氛瞬间变得融洽起来。 莫甘娜没有犹豫，将写着“观众”魔药配方的纸条交给了奥黛丽。 这也是莫甘娜提前想好的，虽然不能明面上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能通过一点点的破绽，让奥黛丽小姐察觉到自己的身份，譬如，笔迹、宠物或者最近的动向。 相信以奥黛丽小姐的聪慧，很快就能看出自己就是恋人小姐，同样是愚者先生选中的人，自己哪有、哪敢什么坏心思呢？ ------------ 第47章 商船 奥黛丽将打开了纸条，在格莱林特子爵的面前看到上看起来。 和自己在倒吊人先生那里得知的配方一样，莫甘娜小姐并没有欺骗她。 奥黛丽装作已经将配方记下，随即微笑着，对莫甘娜说道， “感谢您，莫甘娜小姐。” “下午好，恋人小姐。” 上次的沙龙才过去了两天，奥黛丽不可能不记得莫甘娜，这次，奥黛丽重点观察的对象，就是恋人小姐。 莫甘娜微微颔首，回应了奥黛丽的问好，“下午好，正义小姐。” 对于奥黛丽的关注，莫甘娜早就有所预料，只不过，奥黛丽小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看着心情不太稳定？ 是什么？ 莫甘娜回想了一下，由于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回忆原著的内容，她只能凭借现有线索快速判断时间线。 好像是，那个苏茜？ 果不其然，奥黛丽组织好了语言，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尊敬的愚者先生，还有倒吊人先生、恋人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只拥有非凡之力的宠物能帮助主人做什么？简单来说，它能有什么作用？” 这个问题有人回答，莫甘娜就没有第一时间抢功，而是等着倒吊人的回复。 倒吊人也没有回答，似乎也在等其他人的回应。 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勇敢的倒吊人先生回答了，“这必须看这个宠物拥有的是怎样的非凡能力，举个例子，如果是‘观众’，那它能代替你在某些你不方便加入的场合进行旁听，毕竟，呵呵呵，人们会警惕同类，却不会怀疑一只宠物。” 奥黛丽认真的听完倒吊人的话，视线看向了莫甘娜。 莫甘娜轻咳一声，开口道，“我觉得倒吊人先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并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奥黛丽没有想到，恋人小姐什么都没有补充，为什么，你们都会默认这个宠物是“观众”啊喂！ 觉得自己彻底暴露的奥黛丽决定，在事情没有发展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地步的时候立即终止这个话题。 “那个，愚者先生，我找到新的日记。” 有了奥黛丽的开头，倒吊人和莫甘娜也顺势将自己这段时间收集的罗塞尔日记上交。 “你们可以交流了。” 成功略过之前话题的奥黛丽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浅笑说道，“我想知道是否有序列魔药的名称是‘仲裁者’，另外，什么样的非凡者能直接穿过木门，或者让反锁无效？”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件事情，作为回答的交换。”奥黛丽的问题刚刚问出，知道答案的倒吊人就迫不及待的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什么事情？”奥黛丽对倒吊人口中的事情颇感兴趣，不过还是得问清楚才好。 “我想知道国王是否有意在今年内或者明年六月前报复弗萨克帝国，在拜朗东海岸开启新的战争。” 塔罗会的通用语是鲁恩语，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身份，但是在场的对彼此的所在地，地位，都有所猜测，倒吊人提出这个交易也不是很意外。 “没有问题，但这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确认。”奥黛丽直接答应下来了，这件事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很难调查的事情，“不过，我觉得这两件事情的价值并不匹配。” “这没有什么，等你确认了答案，我会视情况做出补偿。”倒吊人直接的给出了解决方案，顺势回答起奥黛丽的问题，“能穿过木门，让反锁无效的非凡者应该是序列9‘学徒’，据我所知，隐秘组织灵知会就拥有它的配方，但不排除从另外途径获得的可能，比如属于第四纪的古老坟墓中，至于‘仲裁人’，我认为小姐您应该并不陌生，因为奥古斯都家族和费内波特王国的卡斯蒂亚家族共同掌握的序列途径起始就是这个，当然，低序列的配方在古老的年代里有成为奖赏，部分贵族也许曾经获得过。” “仲裁人拥有让人信服的魅力和足够的权威，以及应对意外的出色格斗能力。”倒吊人还顺便解释了一下仲裁人的情况。 奥黛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见两人完成了交易，莫甘娜也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倒吊人先生，我想您帮我一个忙。” 倒吊人很明显并没有猜想到今天自己会有这么多的收获，恋人小姐，除了第一次塔罗会换取了两份序列9配方之后，再也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只能说，恋人小姐手上的资源很多，这样，也就代表着她对自己的帮助会更大。 “您请说，我得确定，这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您是在狂暴海活动吧，我将有一大批的货物在海上运输，我想以您的人脉，能让我的货船平安的到达普利兹港。” 倒吊人在海上，这件事从他分享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我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倒吊人很心动，他是有完成这件事的能力的，不说在海上的势力有多大，可，只是护送一些货物的话，还是能做到的，可是，这样的交易，极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需要看看，恋人小姐能开出什么价码。 莫甘娜之后的举动必然会受到其他商人的打压，为了能继续下去，稳定的货源是必须的，本地的商人再厉害也不能管到其他国家去，只要保证货物能安全送到鲁恩，什么打压都不是问题，反正倒吊人先生也是在狂暴海闲逛，帮自己这个忙，还能赚过外快呢。 “这是件长期的事情，可能会很麻烦，当然了，我会给出您满意的报酬，一艘货船，500镑。” 倒吊人被这个开价给吓到了，500镑？一艘？ 一般来说，货船都不会只有一艘，三艘都是基本的，普利兹港？目的地应该是贝克兰德，看来，恋人小姐不是很有钱，就是很有权势。 “我答应了，只不过，我怎么知道哪些是您的船只。” 莫甘娜低头沉思，有种开一个不是很合适的小玩笑的冲动，毕竟，之后倒吊人先生只需要看那些货船被海盗打劫的最多，就知道那个是自己的船了。 ------------ 第48章 解密 奥黛丽一直使用观众的能力观察着莫甘娜，越看越觉得恋人小姐就是莫甘娜小姐。 和莫甘娜小姐见面之前，奥黛丽是了解过莫甘娜小姐的情况的，维斯珀家族是商人起家，之后因为在王国的建设上付出了巨大贡献，简单来说就是捐了很多钱，被封为了子爵。 听父亲说，那位维斯珀子爵，是用了100万镑买了这个爵位的，想来在成为贵族之后，只会更加的富有。 “以西结·费舍尔，他是下院的议员，也是管理这些商船的人，他会悬挂类似高塔的旗帜，表示那是他的商船。” 倒吊人点了点头，旗帜，这确实是在海上最简单的辨认方式，“我明白了，我接下这笔交易，但是，我并不能保证，您的商船一定安全的到达，毕竟，您要知道，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 “没有关系，只要能有大部分，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是一点出路都没有就好，只要一条路，莫甘娜就能耗死那些商人，“而且，短期内不会有很大的事情发生，您可以放心，有任何情况我会通知您的。”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恋人小姐。”获得一项长期合作的倒吊人似乎有点开心，因为在他看来，商队和商人，最多就是招惹几个海盗，自己只需要考虑好隐藏自己的身份，其他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合作愉快。” 敲定了合作，又是一件事情过去了。 之后，倒吊人又询问了愚者有关神弃之地的问题，而奥黛丽小姐，则是询问了后续成员加入的标准。 说起来，是不是快到那位太阳加入的时间了？应该在下次的会议上就能见到他了。 现在…… “莫甘娜小姐，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贝克兰德，没有多少人知道维斯珀家和以西结·费舍尔的关系，因为，虽然两家有些许来往，也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不过的拜访，这样的拜访在贝克兰德这个社交礼仪极其严苛的地方可不算什么，没有多少人会想到关系这样生疏的两家，在私底下会有这样多的合作。 莫甘娜端起红茶，轻抿一口后放下茶杯，对着面前坐着的以西结说道，“是之前费内波特进口商品的事情，你知道的，事情发生之后，那些人可不会给我们活路，所以，我雇佣了一位出色的水手，帮助我们将东西运到贝克兰德。” “水手？”以西结眉头皱了起来，“风暴教会的人？” “可能，你放心，既然已经接下了，他就不会反悔。”莫甘娜知道以西结的顾虑，塔罗会的事情不能说出来，只能当成自己是刻意隐瞒了。 以西结也不是要问个清楚的人，但是，“您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下院那边，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这边开始，我就能行动了。” “还差点时间，以西结，不要着急。” 商业和政治总是分不开的，莫甘娜需要在政治上有人手，上院那边暂时是不可以了，但是下院可以，还是更适合的选择，没有顾前顾后的贵族，没有王室，也没有内阁，在某些时候，下院的反而是更好的插入点。 以西结点头算是认同莫甘娜的话，“子爵那边，不需要我交代一下吗？” “为什么需要交代？以西结，我也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就算知道这件事最多不过是斥责我一顿，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暴露自己。” 莫甘娜也不想找以西结合作，这不是手里没有人吗？ 只能将这位之前帮助过，有过几分善缘的人拉进来，要说信任，是没有，可有把柄在手上，也没有担心以西结不尽心尽力。 以西结神色一凝，随之笑起来，“莫甘娜小姐，说笑了，你要做的就是子爵要做的，我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以西结先生。” 莫甘娜交代了一下后续的事情，披上斗篷，转身离开了以西结的家。 一回到家里，最先见到的就是巴德布。 “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喜欢跟在我身边呀？”莫甘娜快步走到端坐的巴德布面前，将它抱起，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 巴德布眯起眼睛，尾巴轻轻卷上她的手腕，舒服的躺在莫甘娜怀里。 “系统，巴德布是晋升了吗？我怎么觉着它不对劲呢？” 听到询问，随时观察的天尊立刻回答，“序列7，解密学者，还有，以西结并不可行，要是没有费内波特的货物，你的计划绝对会失败。” “他当然不可信，来自费内波特的奸细，你觉得能信任吗？但是，货物，他会送过来的，现在可是最佳的，挑起鲁恩内乱的机会，他只需要搭把手就能做成，怎么不会帮忙？”莫甘娜抱着巴德布走上楼梯，一边在脑海里回答系统的问题，“解密学者是什么？按照字面意思解释的话，巴德布不会把我当成解密的那个密吧？它想知道什么，最近才一直粘着我？” “莫甘娜？” 听到声音，莫甘娜看向那边，“下午好，父亲，您是要出门吗？” 奥莱尔点头回答，“是的，莫甘娜。” 说着，奥莱尔三两步来到莫甘娜身边，顺便挥手让佣人远离，等到周围没有什么人，才压低声音对莫甘娜嘱咐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极光会、魔女教会他们都有不少的小动作，你要注意他们，一切小心。” 莫甘娜尴尬笑笑，问，为什么他们会有小动作？ 答，是自己委托以西结干的！ 哈哈，只有适当的危机，才能让我们凝聚起来，危机是谁带来的不重要，你就说有没有吧。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小心的。”莫甘娜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在奥莱尔复杂的目光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等，自己好像没问，为什么巴德布忽然就成解密学者了？ 下次找机会吧。 “你要出去，还是留在这里？”对于猫咪，还是听得懂人话的猫咪，莫甘娜向来有商有量。 巴德布轻轻“喵”了一声，将自己盘成一个饼，安静地睡在莫甘娜的床上。 “就当你想留下来吧。” ------------ 第49章 跟踪 夜深了，红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整个卧室都是让人心悸的血红色。 因为巴德布的不愿意离开，莫甘娜将它留在了房间。 此时的巴德布蜷缩在床脚的软垫上，看似睡得正熟。 但在直到确认莫甘娜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之后，它才缓缓抬起头，那双会发光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熟睡的莫甘娜脸上。 轻盈地跃上床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走到莫甘娜枕边，巴德布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睡熟的莫甘娜。 良久，从巴德布的尾巴尖开始，整个身体居然开始飙起马赛克，就像一张加载错误的图片，不断的重组成正确的样子。 黑色的毛发变成了不稳定的色块，随后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这种不稳定的状态。 巴德布的轮廓在虚实之间不断闪烁，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像是电视机信号不良时的画面。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期间巴德布的身形有恢复原样的，但没多久又开始变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巴德布的状态才稳定下来，不再继续变化。 只不过，经历了这些儿事的巴德布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起爪子，舔了舔，甩着尾巴跳了下床。 悄无声息地退回到床脚的软垫上，重新蜷缩起来，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 与此同时，在某个不知名的荒芜之地上， 阿蒙就静静的站着，随即，诧异的抬起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阿蒙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罕见的困惑。 就在刚才，他明确地感觉到自己能够入侵一个解密学者的意识，虽然是一只猫，可他阿蒙向来不在意这个，但是，没有人告诉他，入侵一只猫的意识，控制它也有失败的可能呀？ 阿蒙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试图挤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却失败了。 他有点笑不出来，现在自己居然这么废物了？ 连一只猫都控制不了了？ 他接受不了！！！ 阿蒙闭上眼睛，仔细寻找那个意识，或者周围自己的分身，但是那边似乎被人清理过，没有任何自己的分身，而那只猫，好像断联了。 这是稀奇呀！这是又被耍了？ 阿蒙缓缓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反复几次，也不知道是在恨什么。 最终，阿蒙暂时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转身继续手头要做的事情。 ———————— 车轮缓缓前进，发出规律的辘辘声，马车上，艾米莉靠在柔软的座位上，目光无意识地看向窗外闪过的风景。 太可惜了，自从上次那算不上愉快的会面后，她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接近莫甘娜小姐。 一想到那个和自己经历如此相似、却生活的这样美好的人儿，艾米莉的心就像被猫爪挠过一样，满是懊悔与急切。 “如果早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艾米莉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垂眸，手绞紧了身上的披风，“就该换一种方式接近她……这样幸福的人，不应该是天真的性子吗？” 想到那个可能，艾米莉不由笑出声，但为了礼仪，迅速抬起手掩住唇角，“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呀！” 不过，只是高兴了一瞬间，艾米莉的笑容便凝固了，今天莫甘娜可是要参加格莱林特子爵的舞会呢，她连一封邀请信都没有。 舞会可是有奥黛丽小姐在，要是莫甘娜和奥黛丽小姐成为好友，自己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失落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她窒息，最了解她的，只有莫甘娜小姐了，奥黛丽小姐有那么多人喜欢，少一个莫甘娜小姐不会有什么的。 鬼使神差地，艾米莉叫车夫前往了格莱林特子爵的府邸附近，她想，她应该能在这里见到莫甘娜小姐。 艾米莉选择了一家咖啡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的点了一杯咖啡，假装欣赏街景，目光却在寻找不可能找到的人。 不对！她看见了！ 真是幸运呀！莫甘娜小姐！ 那个马车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意外吹起帘角露出的半张侧脸，即便还带着不起眼的灰色兜帽长裙，艾米莉也瞬间认出了莫甘娜。 那头白色的长发，在贝克兰德，真的太过独特，太过醒目了，莫甘娜小姐，你好像主动暴露了。 “现在这个时间……”艾米莉几乎要低呼出声，心脏骤然加速跳动，“舞会已经开始很久了……” 贵族虽然容许舞会迟到，但是任谁也不会想到，会迟到一个小时吧。 况且，这个行走方向，不是前往格莱林特子爵府邸，莫甘娜小姐，你想去哪里呀？ 只是匆匆一眼的艾米莉并没有看见莫甘娜身边还有两个人，只要有莫甘娜小姐一个人就够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莫甘娜小姐有什么秘密了。 她看到莫甘娜并非独自一人，身边还跟着两位同样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艾米莉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将几张金镑放在桌上，迅速上了马车。 “跟上前面的那辆马车，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这条路的行人很多，加上马车有些赶时间，基本上不会注意到有人的刻意追随，但是，马车上，可是有着两位非凡者的。 艾米莉自认为足够隐蔽的行动，早就被察觉到了。 “那辆马车，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们？”奥黛丽抬手扶一下帽檐，低声对着马车的另外两个人说道。 格莱林特子爵闻言眉头微蹙，可是，他作为唯一的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行动我很小心的，除了几个下人，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你知道，我总不可能自己准备全部的一切吧？” 莫甘娜在两人的目光下，掏出了一颗水晶球？ “这是？”奥黛丽对非凡的事情一向好奇，见到不明白的，直接就开口询问了。 “水晶球，占卜可以使用。”莫甘娜一句话解释了水晶球的用途，立刻开始占卜。 奥黛丽和格莱林特都安静的看着莫甘娜的举动，就看着莫甘娜双手捧起水晶球，闭上双眼，几秒之后，水晶球内浮现出模糊的影像，不过，二人没有看清里面有什么。 ------------ 第50章 遗忘 “怎么样？”格莱林特是彻底信任这位莫甘娜小姐了，这看起来，很神秘、很厉害的样子。 “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甩掉有些麻烦。”莫甘娜已经知道那位跟踪者的身份了，心中打算之后找个时间好好交流一下，现在嘛…… “奥黛丽、格莱林特，有兴趣来一场冒险吗？”收好水晶球的莫甘娜蛊惑道。 “好呀！”奥黛丽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立马答应下来，没有想到，今天不仅穿戴上了梦想中的装扮，还能像想象中的那样，开启一段未知刺激的冒险。 两位女士都同意了，格莱林特作为唯一的男士自然不能败了二人的兴致，点点头答应下来。 “首先，格莱林特，马车需要换个目的地。” 格莱林特立刻领会，低声吩咐了车夫几句。 马车很快转变了航向，向着贝克兰德人流最多的干道驶去。 “然后，我们需要换个方式离开这里。”莫甘娜说着，从掏出水晶球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件外貌古朴的羽毛笔。 莫甘娜拿起笔，隔空在车厢门上画出一道门，转瞬，一道虚幻的门缓缓浮现，门缝中透出幽蓝的光。 “我们走吧，可能会迟到一点。” “这是什么？好神奇，是你的能力吗？”早就在莫甘娜提出冒险的时候，奥黛丽就维持着观众的状态，莫甘娜小姐很自信，奥黛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第一次，不，第三，算了，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场面的奥黛丽被狠狠震惊到了。 “梦中的画笔，这是我的非凡物品，你们应该知道非凡物品是什么吧？”莫甘娜一边在灵界中定位，一边分神向旁边的二人解释，“这个我之后再和你们解释吧，梦中的画笔，能有画出旅行家的门，也就是我所在途径的序列5的能力，空间穿梭。” 说话的功夫，莫甘娜成功找了想要的定位，虽然是第一次带人穿行，只不过，只要自己不怂，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奇妙的感受瞬间包裹了三人，周围的景物如同被水浸湿的油画，色彩流淌、模糊、变形。 喧嚣的市声迅速远去，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在一片光怪陆离的通道中穿行。 空间转换带来的轻微晕眩感并未持续太久，几乎是眨眼之间，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回归。 三人一起出现在了一间陌生的、相对安静的房间中，身后，是慢慢关上的门。 “好神奇，这个能力太有趣了，我之前的决定有所动摇了。”格莱林特一落地，就迫不及待的发表自己的感想。 “格莱林特，莫甘娜说过了，这至少得是序列5的能力，你确定吗？”奥黛丽是有认真听课的，立马摁住格莱林特蠢蠢欲动的心，奥黛丽并不觉得一时兴起的格莱林特能坚持到序列5。 “是的，是的，你说的对，奥黛丽小姐，这确实是我应该想清楚的。” 为了保证通道不会忽然关闭，莫甘娜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只不过，一出来，莫甘娜就踉跄了下，还是奥黛丽眼疾手快扶住了莫甘娜。 “你没事吧，莫甘娜？” 莫甘娜艰难的抬起手，“我没有什么问题，非凡物品有些副作用，我需要缓缓。” 梦中的画笔，能使用类似旅行家的门的能力，只不过，每一次使用，都会丧失对目的地的部分记忆，这部分记忆完全随机，极有可能在你使用这个到达战场，忘记了那里还有一个敌人这件事，所以，使用请谨慎。 就像是现在，莫甘娜记得这个地方，但是忘记了，这地方，该怎么出去？ 莫甘娜的问题一出，奥黛丽和格莱林特齐齐不语，他们原本以为所谓的冒险是穿越空间的过程会有危险，没有想到，是他们有没有可能逃脱密室？ 这真的好吗？ 莫甘娜尴尬咳嗽，使用了最简单的办法，直接开门，当然，这个开门，是指自己先出去，找暗门。 没有看到奥黛丽在看到莫甘娜开了一扇门离开那惊诧的表情，莫甘娜出去测试机关了，好在，这里是莫甘娜在行阅万象报社建造的一个安全屋，不会有什么危险，很快就为房间内的两人打开了暗门。 莫甘娜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对着两人开口道，“我们走吧。” 三人重新雇佣了一辆随处可见的出租马车，来到了原本的目的地。 房屋的正门外，三人和此行的两位领路人佛尔思·沃尔与休·迪尔查见面了。 “她是一位出色的说服者，能帮助你们得到你们想到的东西。” “莫甘娜·维斯珀，是位很优秀的非凡者，刚刚在路上有人跟踪我们，正是莫甘娜带我们离开了。” 由于两方都有人是第一次见面，领头的佛尔思和奥黛丽分别介绍了休和莫甘娜。 “离开？”佛尔思猜想到他们来迟是有原因，只不过没有想到是这位维斯珀小姐帮的忙。 “是的，”奥黛丽没有暴露莫甘娜的意思，虽然五人是合作关系，可是还没有到全然交付一切的地步，她也是凭借塔罗会才知道莫甘娜和佛尔思是学徒途径的非凡者呢，这样的情报，没有必要大方的分享给别人，“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今天的正事吧。” 五人没有再多言，往前走几步，用三长两短的间隔敲响了木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露出里面的场景来。 果然，让人有些不适应呢，极光会举办的聚会，有点荤素不忌的美丽。 莫甘娜和格莱林特老实的作着背景板，听着奥黛丽和佛尔思的交谈，顺便看了一下有什么能购买的东西，莫甘娜觉得她还得多一些瞒着父亲的私产才好，这是直觉。 “你们可以将需求写在纸上，或者等会休息的时候，去小黑板写上希望卖掉的东西。” 在其他人还在思考的时候，格莱林特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药师’，我需要序列9‘药师’的配方！” 看着几人投来的目光，格莱林特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呵呵，虽然我也很向往小姐口中的能力，但是，我觉得，拥有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第51章 舆论 由于有其他人在场，格莱林特不好直接说出莫甘娜的名字，但是三人都知道那位小姐指的就是莫甘娜小姐。 对于格莱林特的解释，莫甘娜轻笑一声，没有做出评价，而奥黛丽不一样，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我对这样的能力也很向往。” “哈哈，你知道的，我不一定能坚持到那个地步。” 比起坚持到序列5才有的能力，格莱林特觉得自己还是选择序列9就能给自己带来不少好处的“药师”更为稳妥，更何况，自己要真是想要的那份力量，可以和莫甘娜小姐商量一下，在她序列5之后，将那件非凡物品卖给自己就好，能用金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佛尔思若有所思地看着交流的两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五人坐在一起，也能听得清楚，佛尔思有些好奇莫甘娜小姐向他们说了什么能力，可，到底她今天第一次和莫甘娜小姐见面，贸然追问未免失礼，只能将好奇藏在心底。 只是交流了几句，其他人就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写在纸条上了。 其实，写了东西的，也只有格莱林特、奥黛丽和莫甘娜三人，佛尔思暂时没有需求，而休，她已经有看中的，但是，因为资金的拮据，只能暂时放弃。 “你是，有收集的爱好吗？”所有的需求都写在一张纸上，奥黛丽很难看不见莫甘娜的那句“收购各途径的魔药配方”。 莫甘娜揪着衣服的下摆，有些儿局促的回答道，“算，算是吧。” 看出来莫甘娜不愿意多说的奥黛丽，顺势转移了话题，“这里有‘治安官’的魔药配方在售卖，看来，你今晚是我们之中唯一有收获的人了。” 因为“观众”配方已经在莫甘娜那里得到了，所以，奥黛丽写下的是“读心者”的配方需求，奥黛丽也没有想过今天就能拿到配方，而格莱林特的“药师”，应该也是没有的。 听到三人谈起“治安官”这个关键词，休几乎是要立刻加入话题，自己没有钱购买“治安官”配方，但是自己有劳动力，要是莫甘娜小姐买下了“治安官”配方，自己能打个商量，用劳力换取配方吗？或者，之后自己攒够钱，莫甘娜小姐愿意卖给自己吗？ 休刚要开口，就被身边眼疾手快的佛尔思摁住了。 佛尔思朝休微微摇头，示意休暂时不要提起这件事情，至少不能在这里询问。 休抿了抿嘴，也知道明白佛尔思的意思，自己确实过于急切了，莫甘娜小姐既然买下来了，之后总有机会提起这件事，现在开口，有些唐突了。 本就有意利用“治安官”魔药配方钓休的莫甘娜和知道休需要这配方的奥黛丽当然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互动，热心的奥黛丽小姐决定之后和莫甘娜小姐聊聊这件事，自己也许能将它买下来，作为报酬给休小姐，或者莫甘娜小姐有自己的安排，不管怎么，都是好的，配方不会落在其他人的手里。 正如奥黛丽说的那样，今晚有收获的就莫甘娜一个人，可能是因为莫甘娜这位疑似收集癖的人在场，Ａ先生并没有说出自己手上有其他途径序列９的配方，只是按照他们看到的，已有买家的配方，进行交易。 半个小时之后，五人离开了交易地点，各自散去。 莫甘娜、奥黛丽和格莱林特三人返回了舞会，一直待到了舞会结束。 然而，在舞会结束之后，莫甘娜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她可没有忘记，今天的小插曲，艾米莉小姐，她需要和她聊一聊了。 进入一家颇为安静的咖啡厅，直截了当的询问了沃尔科特小姐的位置，莫甘娜就被带到了艾米莉的面前，坐在了她的对面。 看见莫甘娜找到了自己，艾米莉露出了更加明显的笑意，话语没有一点迂回，直接切入主题，“莫甘娜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我是在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格莱林特子爵舞会开始的半个小时之后看到的你，哦，应该是你们。” 艾米莉话语停顿下来，目光紧紧锁住莫甘娜，见莫甘娜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开口，“但你的马车之后绕了一条路，又回到了原地，而在八点五十，有一辆明显不属于贵族家庭的马车，曾出现在子爵宅邸附近。” 艾米莉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所以，请问您是如何离开您原本的马车？而那消失的一个小时，您又去了哪里？” 莫甘娜闻言，只是保持微笑的看着艾米莉，并未直接回答。 低头，轻轻搅动着侍者刚送上的咖啡，银勺与瓷杯碰撞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上次的见面，莫甘娜只是觉得艾米莉是那种打着为你好，但是改不掉自己高傲的毛病的贵族小姐。 这次，莫甘娜才看见了，艾米莉似乎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占有欲，可是没有在意艾米莉的莫甘娜没有了解过沃尔科特伯爵家族的事情，只知道艾米莉的母亲早逝，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关系的，她既然有接近的想法，自己就能找机会知道她的故事。 “怎么？您是觉得我的问题，有些冒昧了吗？” “艾米莉小姐，”莫甘娜终于开口，声音是对待所有人都一样的轻柔，“有时候，过度的好奇心并非美德，要知道，让一个纠缠不休的人彻底消失，在这个城市里，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然而，艾米莉对她的威胁似乎毫无惧意，甚至连面前的咖啡杯都没有动一下。 艾米莉依旧平静地回视着莫甘娜，语气格外冷静，“我这些天，对维斯珀家族，以及您本人，进行了一些调查。” 艾米莉开始一条条列举，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过去一个月，维斯珀家族的几间工厂，工人工资平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由于这样的规定，维斯珀家族的工厂一时间成为了众多工人最想加入的地方，毕竟，谁都渴望更高的收入，这我可以理解。只是，维斯珀家族，不，应该是您创办的报社，最近连续刊发了数篇深入东区、码头区，详细描述工人恶劣生活和工作条件的报道。” 艾米莉看着莫甘娜依旧带着笑容的脸，反问道，“莫甘娜小姐，您投入大量的金镑，并且开始利用舆论，您想做什么？” ------------ 第52章 疯魔 “那些底层的、贫穷的工人，”艾米莉继续说着，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解，“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我不在乎，莫甘娜·维斯珀小姐，我可以帮助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能帮助你。” 包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莫甘娜不再搅拌咖啡，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雕塑，内心却在飞速权衡。 艾米莉的目的很明确了，就是接近自己，莫甘娜不介意结交一位有所图谋的朋友，你身上没有别人想要的，是优惠和你做朋友，这样光明正大的表露自己的目的，莫甘娜才能对艾米莉放心。 但是，莫甘娜总觉得艾米莉有些神经质，心里有很深的执念，同样有执念的莫甘娜，对于这样的人，都是敬而远之的，都知道彼此是怎么的人，还真能指望处出什么真感情吗？ 她们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那部分感情是真的，只知道自己的目的。 “艾米莉小姐，你对我的事情太上心了，我并没有觉得高兴，只感受到了你的冒犯。” “我很抱歉，莫甘娜”艾米莉低下头，似乎真的为自己的行为而惭愧，随后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莫甘娜，“我只是想加入你的计划。” 莫甘娜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计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艾米莉看着莫甘娜那副极力撇清的样子，心头涌上无名的兴奋，莫甘娜越是狡猾，艾米莉就越加想靠近莫甘娜，想站在她身边 “莫甘娜小姐，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呢？一个只知道参加舞会、追逐时髦的愚蠢大小姐吗？”艾米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真的因为莫甘娜隐晦的拒绝而伤心，“你知道在沃尔科特家族，一个没有母亲、父亲又漠不关心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艾米莉不等莫甘娜回答，像是要将积压多年的苦闷一吐为快，一骨碌的将话吐露出来，“我的继母，表面慈和，背地里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我的婚姻，试图把我当成她孩子向上攀爬的垫脚石，那个私生子，被冠以沃尔科特的姓氏，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觊觎着本不属于他的一切！而我的父亲……” 艾米莉扯出一个嘲讽的冷笑，“他只在乎他的体面和他的生意，只要不闹到明面上让他难堪，他乐得装聋作哑！”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莫甘娜，试图从莫甘娜那里获得认同，“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如履薄冰地活了十几年！我不得不察言观色，不得不隐藏情绪，只是想着不去走那条被安排好的，注定悲剧的人生，我不想成为一位徒有其表的贵族的夫人，莫甘娜，我并不比任何人差，我想反抗，可是没有人能帮我。” “莫甘娜，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只在你这里看到了希望，帮帮我吧，莫甘娜，我需要你。” 这番近乎自白的话语，换做是谁都会动容。 然而，莫甘娜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艾米莉。 片刻后，莫甘娜轻轻反问，声音低得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难道，只是这样吗？” 艾米莉一怔，有些不解地直视着莫甘娜的眼睛，“只是这样？”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艾米莉的脑海，让她因激动而睁大了眼睛，“……你还想让我去争夺沃尔科特家族的继承权吗？” 这个想法最初让艾米莉感到荒谬，但随即，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攫住了她。 为什么不行？ 她凭什么不能想？ 他们不配呀！ 艾米莉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染上了几分野心勃勃的光彩，“对，没错！就是这样！只是守住母亲的东西怎么可以，沃尔科特家族的一切，就算是毁掉了，也不可以让他们得到！”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继母和伊兹尼克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副表情一定很好看。 艾米莉热切地看向莫甘娜，仿佛下一秒莫甘娜就能携手和自己一起，让那对母子陷入绝望之中，她在乎莫甘娜想要做什么，她只在乎，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声望，是好是坏又怎么样，只要人人知道艾米莉·沃尔科特的名字，她不在乎！ 有莫甘娜在，她更加不在乎了！ 然而，莫甘娜只是静静地听着，轻轻摇了摇头，刚才那一瞬间似乎有所松动的眼神重新坚定，艾米莉很疯魔，或许是因为自己她才这样的疯魔，可，莫甘娜不需要一个疯魔的合作对象。 “艾米莉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任何的计划，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小姐，偶尔写写文章，关心一下社会现象而已，你的这些……宏图伟愿，与我无关。” 莫甘娜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艾米莉的“帮助”，并将自己所有的野心与真实想法掩饰得天衣无缝，刚才艾米莉所有的激动言辞，忽然显得那样的可笑。 艾米莉脸上的兴奋和热切瞬间凝固了，看着莫甘娜那副无懈可击的、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满是气愤。 她们明明这样的相似！ 为什么莫甘娜总是拒绝自己！ 她不能操控莫甘娜，她不能帮助莫甘娜，她不能接近莫甘娜！！！ 哈哈哈，莫甘娜还真的和自己一样呀！谁都不会喜欢和自己太过一样的。 自认为发现真相的艾米莉故作颓败的低下头，“我明白了，打扰了，维斯珀小姐。” 艾米莉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锁定在莫甘娜身上，“维斯珀小姐，我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带来的困扰。” “但是，维斯珀小姐，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艾米莉优雅地转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在房间门口，艾米莉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侧过头，用不大却足够清晰的声音补充道， “另外，和沃尔科特家族的小姐交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 莫甘娜小姐不喜欢别人的主动接近，没关系的，她不排斥莫甘娜小姐接近就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再也听不见。 ------------ 第53章 改革 最近几天的贝克兰德可谓是热闹至极，每个阶级都有属于他们的热闹。 政府终于发布了有关高考的政策，中产阶级为能够有机会参与政府的管理而高兴。 贵族一因为这样的，不影响政府的管理，还能继续自己的争夺的管理模式而窃喜。 相较于政治方面的皆大欢喜，那边经济板块可就是矛盾重重了。 最近七天，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纺织工厂、制铅工厂、瓷器工厂以及粮食工厂，接连迎来了一大笔的改革，由维斯珀家族的工厂为领导、为工人减少劳动时间、提高薪酬、增加防护等规范，并表示这些规定将成为行业的新标准。 这样的规定一出来，除了支持维斯珀家族的部分人外，没有商人愿意执行，甚至，开始打压这些试图遵守新规的工厂，暗地里散布谣言。 整个贝克兰德的商圈分成了三派，一是维斯珀家族及其盟友，坚定推行新规，主张以改善劳工待遇换取长期稳定发展的改革派；二是不愿意接受这些规定的，极力维护旧有工厂模式，视新规为威胁的守旧派；三是只想看着两派争夺出一个结果，不下场的旁观派。 实际上，这件事闹得大，却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至少，那些工厂背后的贵族，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因为，他们都觉得改革，只是一场笑话。 在他们看来，改革派的主张虽然能在一段时间获得巨大的声望，乃至工人会更多的为他们服务，可是之后呢？ 工人也是要钱的呀！ 他们几个工厂再多，能将整个贝克兰德的工人全部养起来吗？ 那得是多大的一笔支出，不要说，他们的那些规定，在保证商品价格不变的情况下，做出这样多的保障，他们的收入根本无法覆盖新增的成本，哪怕有家底支撑，要不了多久，他们内部就会分崩离析，到时候什么新规，全是过去式了。 如今，有着他们暗戳戳的降低价格，明里暗里的针对，只需要等上些许时间，便能将这场不自量力的改革逼入绝境。 “小姐，这真的有用吗？”伊森觉得这七天将一辈子的针对都经历完了，针对就针对吧，主要是他们自己本身也快坚持不了多久了。 要是你暗中地改变，顶多就是被骂几句傻，可是，莫甘娜小姐想要全部商人都遵循这些条例，利益至上的他们可不答应有人动他们的钱袋子。 这七天，执行新规的工厂没有任何的收入，偏偏已经支出了一大笔的钱财，加上闻声而来的工人，大部分的同盟都被上一次发薪日的巨额工资吓到了。 他们并不介意收益减少，能加入莫甘娜的同盟的，都是不缺钱的，已经积攒足够的财富的他们当然不会介意使用一部分的金钱，换取好听的名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一味的亏损，看到自己的产业走向毁灭。 要是，没有足够抗衡的筹码，他们的善心，也会向利益低头。 “不用管，今天，一切都会结束的。”莫甘娜站在窗前凝视着天空，手上拿着的，是教堂的邀请函，“反对最激烈的那几家调查清楚了吗，伊森？” “已经调查完毕了，全部的，都送到了贝克兰德日报，明天，就能看到他们这些年的经历了。” “太好了，在加上这把火，就不会有人和我们争夺了。 ————————范化，他们的罪证将在明日见报，那些靠压榨起家的工厂主将彻底失去话语权。 下午，希尔斯顿区，黑夜女神教会的圣塞缪尔大教堂。 身穿黑底红边神职人员长袍的牧师们，神情肃穆地站立在通道两侧。 身穿一袭纯黑常服，面戴薄纱的莫甘娜·维斯珀，静静地坐在角落。 前段时间，莫甘娜在黑夜女神教堂捐出了五万金镑，为的就是今天的这一场哀悼会。 在贝克兰德，能被贵族看见的发声者，除了贵族，就只有教会了。 借助教会，就成为了莫甘娜的最佳途径。 贵族们陆续抵达。 男士们穿着黑色的正装，手持礼帽，女士们则是一色的深色长裙，佩戴着简约的珠宝。 毕竟，今天的主题是哀悼，就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了这样的一个哀悼会，可身，为女神的虔诚信徒，收到邀请的贵族都前来了。 主持仪式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牧师。 他走到祭坛前，目光扫过下方众人，缓缓开口， “在女神的国度，没有病痛，没有压迫，没有不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某位显赫的逝者，而是为了那些在尘世中辛勤劳作、默默付出，却因他人的贪婪与忽视而提前回归女神怀抱的可怜人。” “他们的生命或许卑微，他们的名字或许不为人知，但他们在女神眼中，与在座的每一位，并无不同。” 贵族们大多垂下眼帘，做出虔诚哀悼的姿态。 一些感性的女士甚至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无论内心如何想，在这种场合，表现出怜悯与同情是符合身份和教养的。 老牧师的声音继续回荡在空旷的教堂里，“……我们祈求女神，庇护那些逝去的灵魂，于永恒的宁静中得到安眠。祈求女神，照亮生者的道路，让慈悲与公义，指引我们，不要因为利益，而蒙蔽双眼……” 莫甘娜静静地听着，身边，忽然坐下了一个人。 “莫甘娜，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霍尔家族也是女神的信徒，这样的场合，当然是不能错过，而，早就了解一点莫甘娜目的的奥黛丽，自然不会缺席。 “但是，我不理解，这有什么用。” “你看他们，在想什么？”莫甘娜没有将一切告诉奥黛丽，而是引导奥黛丽自己思考。 身为观众的奥黛丽不难回答这个问题，“不屑、后悔、无聊……在我眼中，他们都对这一次哀悼没有任何的兴趣。” “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浪费时间，”莫甘娜对上奥黛丽的眼睛，“那他们的悲戚，伤心，做给谁看呢？” ------------ 第54章 哀悼 “奥黛丽，贵族是善于伪装的，在没有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他们得让自己看起来是得体的、仁慈的，呵呵呵，就算是涉及自己的利益，他们也得是被逼无奈的。” “呵呵，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是正义的，毕竟，群众只相信正义的、善良的一方，只有正义之士的领导，才能够让他们信服。”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必须表现出他们的怜悯与同情？”奥黛丽皱着眉头的听着莫甘娜的话，在贵族之中长大的她能明白一点，但也有自己的不赞同，莫甘娜说的，只是一部分的贵族，并非全部。 “奥黛丽，你很聪明。” “可是，我不明白，贵族的同情对你有什么帮助。” “是划分阵营，贵族没有理由参与工厂的规定，但是，这件事关乎他们的站位，他们的善恶，他们必须给出一个态度，有了这个态度……” “改革就是正义的，所有人，都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哪怕他们内心依旧抗拒。” 反对者本来就不站在正义的一边，没有办法公然反驳改革，但是暗地里耍点小手段可是简单的事情，切断他们的货源，用低价扰乱市场，让他们的商品无法卖出，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伎俩。 这样，他们没有光明正大的反抗，不会背负骂名，还能在改革失败的时候，顺势否定一切，要是还稍微提升一点工人的工钱，反对者还能以仁慈之名声博得民众好感，可谓是一举两得。 再过一段时间，谁又会想起所谓的改革呢？ 现在不就很好吗？ 但是，有贵族的拍板就不一样了，有了贵族的公开支持，改革便被赋予了正当性与权威性，小手段，他们可就用不动了。 谁不卖材料，就是公然对抗正义，谁不愿意购买，就是没有同情心。 有着这样大的罪名，改革也就有喘息的空间了。 为了自己的名声，谁都会选择他们的商品，而不是掺杂着血的商品。 莫甘娜还能顺势逼迫部分小商人加入改革派。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敌人只会变得更多。” 贵族是明面上支持改革，可是，利益的亏损是不可避免的，再想到今天的事情，几乎是逼迫着表态，他们只会记恨起改革的发起者，也就是维斯珀家族。 “让改革自己走向失败是一个方法，失去领导人，也是一个办法。”奥黛丽轻声劝导，伸出手握住莫甘娜的手，“莫甘娜，你也许不用那样的着急，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慢？奥黛丽，不能慢。”莫甘娜回握住奥黛丽的手，解释道，“他们要的就是我们慢下来，只要改革不是短时间完成，他们就能阻止我们，我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在贝克兰德获得胜利，之后才能一步步，将这些规定普及鲁恩。” “只不过一时的敌人，这不算是什么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莫甘娜的目的之一，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莫甘娜偏偏选择风险最大，见效最快的方法，要的就是它的副作用，其他人的报复。 最好是来的猛烈一点，这样自己就有理由去争夺了。 害，让一位和平度日的贵族小姐产生争权夺势的念头，还真是难呀！ 莫甘娜倒是希望他们能争气一点，自己也就能因为他们的迫害，顺理成章的展开反击。 见莫甘娜有自己的想法，奥黛丽也就不再多言。 “不过，我很庆幸，我的父母不是被你口中的贵族。” 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奥黛丽也有观察自己的父母的，作为观众，奥黛丽当然看的出来，父母的悲伤都是真实的，他们确确实实的为那些工人的悲惨遭遇而伤心，奥黛丽很庆幸，父母不是伪装的一员。 他们的善良并非表演。 莫甘娜轻轻一笑，目光看向上首还在讲话的老牧师。 奥黛丽小姐呀，那是因为，这次，不涉及他们的利益。 霍尔伯爵确实是难得的拥有善良的贵族，只不过，这样的善良，并不足以让他付出太多，更多的时候，他只会选择旁观。 “是的，奥黛丽，霍尔伯爵是位真正善良的人。” 奥黛丽还没有经历这些，莫甘娜没有必要揭穿这些事情，只是顺着奥黛丽的话回应。 那边，结束了哀悼的老牧师终于来到了今天的目的。 让贵族们给出态度。 教会并不会直接的询问，这也不符合教会不理会政事的原则，莫甘娜也没有为难教会的意思，只是要教会提及一下莫甘娜而已。 但是，让意外的是，教会居然直接选择战队，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感谢维斯珀小姐，让我们知道这些受苦的人，也感谢维斯珀家族，他们切实的帮助到了那群可怜人，让他们不再受苦……” 听到这里的贵族都明白自己是进圈套了，只是这基本是阳谋了，面对教会的邀请，身为虔诚的信徒，他们不能拒绝，面对这样的惨剧，他们不能表现任何冷漠的态度。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教会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站队，被架在火上的他们只得纷纷表态支持。 好了，这次是真的被算计狠了。 一边听着贵族们表态，一边观察他们表情的奥黛丽低声提醒莫甘娜，“他们可并不情愿，莫甘娜，你需要小心了。” 太好了呀，要的就是不情愿呀！ 心里欢呼雀跃的莫甘娜面上平静坚定，大有一种为了改革付出一切的决心，“这是当然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比如——怎么面对老父亲的质问。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莫甘娜？”奥莱尔难得的有些气愤，重重的将手中的报纸砸在桌面上，上面的头条赫然是贵族集体表态支持新规，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工人悲剧故事，正义与邪恶全在这一张报纸上了。 奥莱尔想过莫甘娜会闹出事情，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大，她这样做，自己得雇佣多少的保镖保护她！ 奥莱尔觉得他必须让莫甘娜吃吃教训，这才怒气冲冲的叫来莫甘娜。 ------------ 第55章 对峙 莫甘娜穿着一身简洁却剪裁得体的深色衣裙，安静的站在奥莱尔面前。 面对父亲的质问，莫甘娜没有半分退缩，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方法。 “父亲，您果然是这样反应，我就知道，您不会赞同，既然你不会赞同，那么告诉你，不就等于破坏我的计划吗？” 奥莱尔的眉头锁得更紧，哈，他想说的是这个吗？他是这个意思吗？他在意的是这个吗？ “莫甘娜，”奥莱尔的声音低沉，满是疲惫，“问题的核心不在于你是否改善了那些工人的待遇！你在会议上那番宣言，那强行推动的方案，等同于在向所有既得利益者宣战！你以为那些被触动了利益的家伙，会坐在那里跟你讲道理吗？” 他们不会明着对抗改革，但他们有的是阴私手段。 那些有名有姓的贵族没有认识什么非凡者，雇佣他们进行暗杀，对于那些人来说，简直是成本最低、效果最直接的选择。 莫甘娜听完奥莱尔的话，向前迈了一小步，语气满是决绝。 “我没有选择，父亲！家族内部那点修修补补，能坚持多久？能改变多少？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有彻底的变革，打破原有的利益链条，才能真正提高他们的地位和生存环境！这难道不对吗？难道您觉得，我不这样做，他们就能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了吗？” 奥莱尔看着莫甘娜，心中重重一叹。 “莫甘娜，是你自己想这样做的吗？”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莫甘娜改革的举动，而是她采用的这种激烈、毫不留余地的方式！ 奥莱尔本人是极其核善的人，做事情之前最喜欢的就是讲道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儿会这样的冲动。 要变，要改，难道就不能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吗？ 再不行，那就讲道理呀！ 像现在这样，偏偏得罪所有人，还没有足够震慑全部人的实力，那不就是被人打的靶子吗？ 还有，祂真的觉得他是傻子吗？ 奥莱尔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的发展轨迹，莫甘娜那番激进的言论和行动，必然招致贵族、商人暗中的报复。 一次、两次……或许能侥幸躲过，但只要有一次成功，或者仅仅是一次致命的威胁，以莫甘娜那绝不肯吃亏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这不，想要打回去，就必须要有强大的拳头，那么晋升就是必然的事情。 奥莱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过莫甘娜，他不介意莫甘娜提升到序列6，谁让“学徒”途径在低序列时，保命能力确实堪忧，到了序列6，才算是真正有了一些应对危险的本钱。 这甚至是他原本默许的底线。 可是……这样的报复一旦开启，就绝不会停下，恩怨越积越多，只有不断晋升才能保住性命，这样的话，晋升半神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吗？ 该死的、死了都不让人清净的，肯定是祂在后面插手，否则莫甘娜怎么会这样做！！！ 早晚让他死个彻底！ “是。” 书房陷入死寂。 奥莱尔心中骂人，是什么是！就会有人蛊惑！ 独自生气但又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奥莱尔摆摆手，示意莫甘娜出去。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莫甘娜有晋升到半神的可能。 所有关于“学徒”途径序列4及以上的魔药主材料、辅助材料，乃至相关的仪式知识，全部都要封锁起来，不能给莫甘娜透露半点。 但这还不够，那些相邻的途径，也不要锁死，必须将所有可能的缝隙都焊死！ 他，奥莱尔·维斯珀，绝对不会给莫甘娜任何接触半神途径的机会。 对了，家族那边也要回去一趟了，他不可能忘记这个家族的！ 亚伯拉罕，锁死！锁死！！！ ———————— 贝克兰德，皇后区. 一栋装潢精致的住宅内，艾米莉·沃尔科特，慵懒地靠坐在天扶手椅中。 她面前的茶几上，散乱地铺开着近几日所有的《贝克兰德日报》。 几乎不用刻意寻找，触目所及的头版或重要版块，都被同一个主题占据——工人。 谴责工厂主无休止剥削工人休息时间的；揭露某些黑心工厂因吝于投入，导致安全措施匮乏，造成工人伤残甚至死亡的；抨击低价工钱的……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这些文章几乎是一个晚上冒出来的，可是，谁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用词犀利，笔触带着煽动性的话语，而它们的结尾，几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使用这些沾染着同胞血泪与痛苦生产出来的产品，你们，真的心安理得吗？” 艾米莉手指轻轻拂过报纸上那些加粗的字体，低声喃喃，“莫甘娜，你还是这么天真，是我高看你了吗？” 在意报纸的，只有那些中产阶级，这些煽动的文章，也就在中产阶级能起作用。 平民，他们当然不会在意自己使用什么，只要廉价，他们都会使用，更有者，他们连报纸都不能看到。 但是，中产阶级可就不会这样了，实际上比贵族更加好面子的他们更加在意声望。 都写得这样的字字泣血了，中产阶级哪里会做出这样食人血肉的事情，这样的文章一出，基本就是明着告诉他们某某某的东西你们之后都不能买了。 要知道，工厂生产的商品，主要的消费群体还是中产阶级呀，这不就是直接断了人家财路吗？ 莫甘娜的计策确实聪明，但是真正的聪明人不该这样做。 顺序错了，要是舆论在前，贵族表态在后，之后顺势提出改革，那么谁都不会怀疑维斯珀家族。 要是加上一点工人反抗，呵呵，这样更加完美，维斯珀家族是什么，那是带领商人走出困境的拯救者，而不是现在的，破坏他们利益的背叛者。 如果，莫甘娜和自己想着一样的话，她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要是自己猜对的话，莫甘娜是故意这样做的话，只能说，有人在逼迫莫甘娜呀！ 可怜的莫甘娜，你需要我帮忙吗？ ------------ 第56章 纷争 他们会如何对待背叛者呢？ 莫甘娜，恐怕，现在已经有不少的人准备对付你了吧？ 艾米莉几乎能猜到出手的有几方势力了。 “极光会，应该也有这样的委托吧？”艾米莉端起手边精致的白瓷茶杯，抿了一口微凉的红茶，眼中闪过一丝确信，“有关刺杀莫甘娜·维斯珀小姐的？” 那些崇拜真实造物主，行为癫狂混乱的疯子，为了丰厚的报酬可是不择手段的。 “知道吗……”艾米莉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对着那片最为深沉的阴影说道，“在一位淑女请求谈话的时候躲起来，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话音落下，那片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阵不自然的蠕动后，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他穿着深色的长袍，面容笼罩在兜帽的深处，只能隐约看到些许不自然的轮廓，正是极光会派来任由艾米莉调遣的隐修士。 说是调遣，不如说是暗哨，难得能够掌握一位贵族，极光会当然要看好人，总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我需要他们帮忙，”艾米莉神色倨傲的吩咐道，“设一个圈套。一个能让莫甘娜·维斯珀自己走到我面前的圈套。” 隐修士微微躬身，之后缓缓抬起了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看”了艾米莉一眼。 此刻的艾米莉，脸上那种扭曲的、带着狂热和算计的神情，让她平日里的精致优雅荡然无存，反而透出一种颇有些怪异、近乎疯狂的气质。 隐修士沉默了一下，用一种干涩沙哑的声音回应道，“但，我们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这是实话，目标是莫甘娜·维斯珀，身边必有保护，加上还有不知道那些人员的出手，到时候可能异常混乱，他们无法把握全局。 “你们怎么这么废物，极光会，也就这样呀！” 隐修士并未因她的讥讽而动怒，而是冷冷的看着艾米莉，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大气，在极光会，有谁是正常的？ 只是，这段时间，隐修士已经听习惯了。 能够硬刚A先生，还让A先生亲自下令保她周全的人，自己可不敢得罪。 只不过，就艾米莉这样疯癫的样子，怕不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失控而死？ 想到这一点，隐修士也不敢继续耽搁，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再次悄无声息地退回到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既然艾米莉还能用，就要赶紧用，他们好不容易绑上一个贵族，要好好利用才是。 真是的，人魔女教会攀附上皇室了，他们极光会什么都没有，他们不不就疯了点吗？怎么还嫌弃咱呢？ ———————— 隐修士匆匆离开沃尔科特家，身影迅速融入一条狭窄的巷道。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封装帧精美、别着一朵新鲜白玫瑰的信函，被一位面容隐藏在宽檐帽下的侍从，恭敬地递到了一位正坐在自家花园玻璃花房中阅读的美丽女士手中。 美丽女士没有拆开，只是对着阳光看了看信封上特殊的火漆印记，便将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片刻后，一位穿着邮局制服的年轻邮差来到了花房外。 他脸色有些苍白，呼吸略显急促，似乎身体不适。 美丽的女士没有多言，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几上的信。 邮差拿起信，小心翼翼地放入随身携带的邮包中，低头行礼后迅速离开。 在一个人流量巨大的集市角落，这位面色苍白的邮差与一位容貌极其普通的男性擦肩而过。 信，在那一瞬间完成了交接。 男性将信揣入怀中，步伐稳健地走向另一个街区，最终进入了一栋普通的联排房屋。 屋内，一位异常貌美的夫人正在享受下午的阳光。 男人将信递给她，没有一句对话。 夫人换了一件得体的青色衣裙，随后出门，前往一位相熟的夫人家中举办的下午茶会。 茶会的气氛轻松愉快，几位夫人小姐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红茶与点心，谈论着最近的时装和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 茶会过半，一位身着紫衣夫人便以家中有事为由，提前离场。 她没有返回自己的住所，而是乘坐马车，来到了位于贝克兰德郊区一处闲置的房产。 ———————— 地下室 空气里混合着特殊香料气息，过于的浓郁的香气，倒是显得格外沉闷压抑。 几盏蒙着黑纱的煤油灯被放置在角落，提供着有限的光明=。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零散几个坐着的身影，她们都穿着深色的长裙，面容在模糊的光影中并不清切。 在这群人中，特莉丝显得格外突兀。 序列7的“女巫”，在这个全是高序列强者参与的聚会上，有些格格不入了。 特莉丝一直不明白，自己会在重回魔女教会之后获得这样多的优待。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廷根市魔女教派成员中，唯一确认存活下来的那个？ 还有廷根的成员到底招惹了谁？ 忽然之间，全部人就死了，只留下了特莉丝一个。 好在，借助自己的谋划，特莉丝来到了贝克兰德，回归了魔女教会，不然自己的牺牲，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特莉丝，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呢？” 没有给特莉丝多少回忆的时间，他们说起了今天的信，并询问了特莉丝意见。 短暂的沉默。 特莉丝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她看到了，那个名字，莫甘娜·维斯珀。 “诸位前辈，我认为既然有人用这样的手段，我们也可以这样做。莫甘娜小姐，也是我们争取的成员吧？” 特莉丝顿了顿，观察着阴影中那些模糊面孔的反应，继续说道，“要是让极光会的人先接触可就不好了。” 她的话音落下，地下室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说的对，不过……” “我们……要换一个方式，特莉丝，一个卑劣的男人和一个真诚的女人，你会选择谁呢？” ------------ 第57章 外出 书房里，莫甘娜静静地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花园。 “今天要出去吗？”一道富有磁性的女声在莫甘娜身后响起。 莫甘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一眨眼的功夫，莫甘娜的身边，就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带着兜帽的黑袍的年轻女士，眼瞳碧绿，涂抹着蓝色的眼影和口红。 戴莉·西蒙妮，黑夜女神教会的成员，序列6的“死灵导师”，目前是莫甘娜的贴身保护者。 莫甘娜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和教会那边商量的，反正在上次对峙之后，莫甘娜身边就多出了戴莉女士。 而戴莉女士也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莫甘娜这几天暗地里和戴莉女士试探过几次，只知道了保护莫甘娜是她的晋升任务，至于这个任务，好像没有结束的时间。 “戴莉女士，又解决一队人了？”莫甘娜转过身，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这几天，戴莉可是忙坏了，只能说过来的人不少，但是没有多少是离开了，说到底，能够请动非凡者的本来就少，而其中，算是厉害的非凡者更是寥寥无几，戴莉女士一个序列6自然能够轻松应付。 “嗯，已经开始有序列7了，这样，你还要出去？”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只要出的钱足够多，那些就算是序列再高也会冒险，谁让，他们真的缺钱呢？ 戴莉仔细的看着莫甘娜，心中暗中思忖。 莫甘娜讥讽道，“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呢，现在我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要不是女士你和我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有这样的保护，我怎么会出事呢？” 戴莉是知道莫甘娜和父亲奥莱尔之间的矛盾的，这几天一直跟在莫甘娜身边，戴莉很难看不见父女俩之间的别扭，现在听着莫甘娜的抱怨，戴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莫甘娜小姐，和小孩子一样任性呀！ 喜欢逗小动物的戴莉故意说起了奥莱尔，“这说明你的父亲，奥莱尔伯爵，对你很关心呀，没有让任何人打扰到你。” 果然，单方面认为和父亲冷战的莫甘娜听到戴莉这样说脸色一变，很是恼怒，“呵，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出门了！” 戴莉轻轻抬手，捂住偷笑的嘴角，匆匆跟上离开的莫甘娜。 “等等我，我还要保护你呢。” ———————— 与此同时，在贝克兰德桥区域一间阴暗、充斥着霉味和隐秘气息的房间里 “你们还真是废物，我有点后悔选择你们了，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极光会，只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穿着华丽长裙，头发优雅盘起，眼神鄙夷的艾米莉坐在中央，一开口就让人想封住她的嘴，最好是让她永远说不了话。 “这都多久了？！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难怪你们只是恐怖组织。” 艾米莉虽然生气，但是讽刺的每一句话都是思考过的，全部都是在不会激怒对方的情况下，进行的最大嘲讽。 房间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站立着。 此刻，A先生看着艾米莉，眉头皱起。 他开始怀疑，招揽这位艾米莉小姐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提供的关于贝克兰德上层社会的情报和人脉网络确实有价值，但她对莫甘娜的执念，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这也不算什么，有在意的他们才会更加放心，只是，她真的太能闹腾了。 “冷静，艾米莉小姐。”A先生的声音平和，可是一开口就整住了艾米莉，“愤怒会蒙蔽感知，让你远离主的恩赐。”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艾米莉知道A先生是个强大的人物，这样的人，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可以放肆，但是，要把握度，最好是让他知道自己有格外执着的东西，有把柄，有价值，还有格外低的智商，这就是他们最喜欢的利用对象。 “是你们迟迟不能做到答应我的事情，还想要我怎么冷静！不要忘记了，是你们极光会需要我！不是我艾米莉需要你们，我随时可以找别人！” “你去！”A先生能够容忍艾米莉的一时放肆，但是不会让艾米莉真的骑到自己头上，是时候给一些警告了。 之间，A先生身边愣愣站着的人，忽然“嘭——”一下炸开，部分血块溅落在艾米莉的裙摆上。 在艾米莉惊恐的眼神中，A先生缓缓说道，“我高兴，可以帮你做事，但是，你要是让我不高兴，我也不介意你体验一下这样的游戏，艾米莉小姐，你明白吗？” 艾米莉身体微颤，可尽管被吓到了，她仍旧有着作为贵族的体面，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明白，先生。” 看到艾米莉老实不少，A先生微微颔首，转而露出笑容，“小姐，不用担心，我已经有计划了，您可以思考一下等下和莫甘娜小姐交流的话题了。” 极光会之前派出的是实力比较低的人，一是探查一下莫甘娜身边的情况，二，就是调教一下艾米莉，他们还是需要的人，还是需要老实一点才好。 现在事情已经完成了，极光会也该真正出手了，莫甘娜小姐身边的那位死灵导师，可有一位牧羊人看上了呢。 杀了那位死灵导师，之后安排艾米莉和莫甘娜认识，借助艾米莉监控莫甘娜，在莫甘娜成为记录官或者旅行家的时候捕获她。 每位牧羊人，最大的梦想都是放牧旅行家的灵魂呀。 听出A先生话语里的意思，艾米莉的心情平复下来，恢复成外人所见的沃尔科特小姐形象，优雅的回道，“有劳了，先生。” ———————— 莫甘娜正在和几位供货商商讨有关下一批货物的价格问题。 货物可以卖，但是乘机敲打一笔，将价格提高也是合理的事情，这不，才没多久，维斯珀家族的供货商已经联合在一起，势必要将货物的价格抬高。 莫甘娜允许他们提价，谁让为了隐蔽，以西结那边的货物是经手几次才到维斯珀家族，中间商肯定是有的，家族也肯定是亏本了的，莫甘娜也不在意了，就当是必要的消费，只是，这样的抬价，几乎是翻了一倍，实在是过分。 “一百镑，我只能接受这个价格，你们不愿意，我们可以找其他的厂家。” “小姐，我们已经是最低价了，这都是看在我们和维斯珀家族合作多年的面子上，五百镑，只是多了五百镑，要知道，这个价格我们也没有多赚，只是勉强维持温饱而已。” “是呀，维斯珀小姐，其他厂家，可都是这个数，你绝对不可能找到比我们更加便宜的了。” ------------ 第58章 恶魔 “呵呵呵，你们的价格太高了，不要忘记，之前我们签订的合约是什么，我容许你们加价，可是，各位先生，直接将价格翻倍，也不是这个道理。” “好吧好吧，莫甘娜小姐，三百镑，你也知道，这可都是来自费内波特，这一路上可算不得太平。” 这话说的，莫甘娜难道还不知道一路上有没有危险吗？ “我不同意，我觉得我们之后不用合作了。” 话落，莫甘娜直接站起来，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看到莫甘娜要走，原本围坐的几个人也坚持不住了，他们不过是想要乘机提高一下价格，加上莫甘娜是个刚刚接触这一行的新人，他们不免看轻莫甘娜，只想着在她身上谋取更大的利益，现在要走，那肯定是不行的呀！ 一下子，全部人起身出言挽留莫甘娜。 “小姐，小姐……” 就在莫甘娜与那几位僵持之时，门外响起了轻微规律的敲门声。 “快进来，”其中一位连忙将人叫进来，“莫甘娜小姐，这家餐厅的鱼非常出名，您怎么说也得品尝一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慢慢谈。” “好。”莫甘娜故作被说服，不情不愿的坐回原位。 门被推开，三名穿着统一黑白制服的服务生端着盛有各色菜品的托盘，整齐地走进来。 低下头，将一道道菜放在桌面上。 坐着的几位，都看着他们，没有开口，思考着之后的话题该怎么继续。 然而，就在其中一名服务生端着托盘，恰好走近餐桌的位置时，异变陡生！ 那名服务生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一个词语慢慢吐出， “梦魇！” 赫密斯语！ 他们认不得，莫甘娜可是熟悉得很！ 莫甘娜先是一愣，随即只觉得格外的荒谬。 不是，为什么这么粗糙？ 谁家的“梦魇”会在刺杀的时候，当面喊出拉人入梦的咒语？ 这简直就像小偷入室行窃前先大喊一声“我要偷东西了”一样愚蠢！ 等等……莫甘娜瞬间反应过来，教会的梦魇绝不会刺杀自己，那么眼前这位，只能是极光会那群疯子了！ 他们行事向来如此……可以理解。 但是，莫甘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他有病吧！ 太水了！ 要是是她雇佣的刺客，就这业务水平，绝对要扣钱！ 而且，这个“梦魇”的发动前摇也太长了！ 能够这样轻易靠近，还没有被戴莉女士察觉非凡者的身份，只能是序列5牧羊人了，毕竟，莫甘娜不觉得自己能让半神出手。 几乎在咒语响起的同一瞬间，莫甘娜就做出了反应，那个放牧的灵魂应该只是序列7，梦魇的效果不是很强，甚至可能没有邓恩的梦魇效果强大，莫甘娜对抗这样的梦魇还是很顺利的。 摆脱了控制的莫甘娜没有任何犹豫，身体本能地向后急退，拉开距离，将战斗空间完全交给专业人士。 莫甘娜的目光迅速投向戴莉之前站立的位置。 就在莫甘娜后退的同时，戴莉动了。 一直沉默坐在一边的戴莉女士，此刻已经化作了死灵。 没有念诵咒文，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了手。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有三四个灵体出现在戴莉的身边。 在戴莉的指挥下，直接攻向那名牧羊人。 “去教会。”戴莉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吩咐莫甘娜。 而那位牧羊人本就是为了戴莉来的，面对扑来的灵体，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任由灵体来到身边。 就在牧羊人准备结束梦魇状态，换成别的能力之时，一道道灵体之线出现在牧羊人身上。 他的身后一同进来的服务生出手了。 占卜家途径序列5秘偶大师。 “小姐……”秘偶大师使用灵体之线操控牧羊人，准备叫莫甘娜进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好顺便带她离开，可是，看向莫甘娜原本位置的秘偶大师愣住了，人已经走了？ 当然走啦，她一个序列7待在这里干什么！添乱吗？ 莫甘娜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在发现“牧羊人”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之后，莫甘娜就果断利用逃脱戏法溜号了。 只是…… “你是谁？”莫甘娜来到旁边房间，满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刚刚她明明没有感知到这个房间有人，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自己今天终于在劫难逃了？ “密，修，会。”那人给出了很简单的回答，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神回复，能这样回答已经是极限了。 “当我没来过。”莫甘娜也不再多说，直接开始贿赂，一沓钱票利索的放在桌面上。 密修会的人闭上眼睛，表示不会理会莫甘娜的离开。 莫甘娜握紧手上的笔，快步走向门口。 “啪——”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莫甘娜迅速将飞向自己的纸飞刀挪位，一下逃脱出房间，一边跑一边使用“刮风”和“摔倒术”，时不时灵活的躲开远处的射过来的飞刀。 跑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的莫甘娜使用了非凡物品【梦中的画笔】，使用了瞬移的能力。 “魔镜魔镜，告诉我，莫甘娜·维斯珀的位置。” 有人来了！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莫甘娜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有两个牧羊人出场！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是那个人！在另外一个房间等着自己的人！ 又是一个牧羊人，莫甘娜觉得自己逃不了了，反正周围也没有人，那就，用那个记录的能力吧！ “恶魔！” 莫甘娜毫不犹豫的用赫密斯语说出这个单词。 【梦中的画笔】拥有的是学徒的最基本能力，记录！ 因为使用的能力不一样，副作用也就不一样，但是，只要同一能力记录最多是十次，使用一次，记录次数减一，记录次数越多，副作用就越小，像是“旅行家之门”，副作用已经降到了忘记降落地点的一个人或一件事，要是运气不是很差，基本都能解决。 可是，只是记录成功一次的“恶魔”副作用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这次好像是，会陷入野兽的状态，冷血、嗜杀、渴望血肉且很容易失控，这种状态还是断断续续出现的，也就是说，除却固定的二十四小时，之后只要带上这件物品，就可能再次陷入这种状态。 ------------ 第59章操控 在莫甘娜话语落下的一刻，莫甘娜的身体不断变大，头顶长出了山羊角，身后，一对蝙蝠羽翼似有似无。 莫甘娜的形态改变全部落在牧羊人的眼中，当下，牧羊人的眼神沾染上狂热，还以为要等上许久才能有收获，没有想到，莫甘娜手上有一件疑似恶魔非凡特性制作的非凡物品。 原本只是想做戏将莫甘娜引到艾米莉身边的牧羊人也不想留手了，直接就使用了放牧攻击力最强的那个灵魂，来自战士途径的序列7武器大师的灵魂。 刹那间，牧羊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了莫甘娜面前。 凭借巨大化的身体，和随之强化的肉身力量，莫甘娜勉强接下了这一招。 既然是回合制，莫甘娜当然不会客气，在防御住攻击的时候再次使用【梦中的画笔】，这次是“冥界之门”，唯二的半神技能，却有三次的记录，副作用不是即刻发作，而是在四十八小时内，随时随机成为冥界的漏洞，会有怪物逃出，且，莫甘娜是那些怪物的第一攻击目标。 莫甘娜直接操控门中的怪物攻击牧羊人。 莫甘娜不是不想直接利用【梦中的画笔】的旅行家之门逃跑，但是，在极光会面前暴露这件非凡物品，不就是大喇喇的再说来抢吗？ 所以，莫甘娜只有一个选择，使用【梦中的画笔】将唯一知情人杀掉。 这件非凡物品对莫甘娜来说很重要，莫甘娜不可能放弃它。 莫甘娜的眼前一花，面前，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一次“恶魔”还能解释为对应的非凡物品，但是，又来一个“冥界之门”可就不一样了，谁会带两个非凡物品在身上，那件非凡物品不是牧羊人就是记录官。 可，不管是哪一个，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大的收获了。 现在的牧羊人已经将什么任务抛之脑后了，只要将这件非凡物品拿到手，任务失败了又怎么样？ 不再有所留手，还想着留莫甘娜一命的牧羊人有没有继续养成旅行家的打算了，还是面前的东西比较好。 幻境、灵体之线、纸飞刀、血肉炸弹不断攻向莫甘娜。 莫甘娜在躲避源源不断的攻击时，还要分辨现实与幻境，以及蠢蠢欲动的灵体之线。 “左边，是他的本体。” 忽的，莫甘娜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天尊有点看不下去了，继续下去，莫甘娜必定会输，自己现在可没有多余的能力换一个人，他只能出声帮助莫甘娜。 收到提醒的莫甘娜也顾不得什么是真是假了，隐修士的能力太让人难受了，加上一个幻境，莫甘娜就怕下一秒人就来到自己身边。 “冰霜。” 莫甘娜将全部的攻击对向了系统指的方向。 “噗呲——” 是血肉破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原本蛰伏在莫甘娜身边的灵体之线不受控制的涌向牧羊人，一点点进入他的体内，像是有人控制灵体之线将牧羊人制作成秘偶。 事实上，就是有人在操控，作为之前的诡秘之主，天尊对于灵体之线控制的比任何人都好，只用稍稍动用在莫甘娜留下的东西，稍微控制周围失去掌控者的灵体之线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莫甘娜力竭的坐在地上，只是愣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已经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了，“恶魔”的副作用开始显现，面前还有这样诱惑的血肉，莫甘娜满脑子都是扑向面前奄奄一息的牧羊人，大口大口的撕开他的血肉。 感官似乎强化了无数倍，血液流出的声音，无力挣扎的声音，还有，脑海里的无数幻想，都在折磨莫甘娜的心神。 强迫自己将【梦中的画笔】放好，莫甘娜一步一步爬上停止挣扎的牧羊人。 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死亡，只是，没有真正见过死亡的莫甘娜实在不能凭借眼睛看出他现在的状态，只能前世的知识，探探鼻息。 “死了，还有，有人过来了。”亲自弄死牧羊人的天尊出言提示，他可忙了，刚刚还做了些小手脚，让奥莱尔先生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在，只要莫甘娜顺利离开，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莫甘娜靠近牧羊人鼻尖的手一顿，片刻，化作爪，抓向喉咙，用力之大，已经抓出了血，顺着手流出来。 “莫甘娜！清醒点，快走。”见莫甘娜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天尊只能再次出言提醒，同时还催动了某件东西，让莫甘娜清醒过来。 莫甘娜这才回过神，猛地站起来，为了压制不断涌出的吃肉的念头，莫甘娜一咬牙，将手臂抬起，狠狠的咬下自己的一块血肉，等到饥饿感压下一点，立即转身跑离原地。 跑起来，注意力转移了，莫甘娜心中的想法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另一个副作用开始来了。 身体渐渐冷下来，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出来。 视线模糊中，莫甘娜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向自己跑来…… “莫甘娜小姐？”亨利·科洛雷多没有想到，那个低贱的舞女说的是真的，什么算命，算出今天莫甘娜小姐会出现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只是，她说的太诱人了，亨利一步步接近失去意识、浑身是血的莫甘娜，心里全是那些话，只要救了莫甘娜小姐，家族就算是和维斯珀家族绑定在一起了，有了维斯珀家族的帮助，加上自己的才能，科洛雷多家族必定从自己兴起。 “你做什么！”一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亨利不切实际的想法。 亨利慌张的抬头，看见的就是一脸阴沉的奥莱尔。 没有心情盘问无关紧要的人，奥莱尔三两步来到莫甘娜身边，借助抱起的动作，用自己的力量压制冥界那边想要挣脱而出的怪物，顺便让莫甘娜的意识沉睡的深一点。 “维斯珀子爵，我只是刚好路过……看到了莫甘娜小姐……”亨利从见到奥莱尔的震惊中回过来，想到奥莱尔之前的那句话，连忙开口解释。 ------------ 第60章对账 没有理会战战兢兢的亨利，奥莱尔带着莫甘娜就离开了，顺便还有转角那边的尸体。 房间内奥莱尔坐在火炉边的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扶手。 坐在他对面的秘偶大师擦了擦手，将染血的手帕随意丢在地上。 新制成的秘偶安静地站在角落，眼神空洞，正是之前操控梦魇秘偶的那位牧羊人的模样。 “这个秘偶很顺手。”秘偶大师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比之前那个强。” 奥莱尔抬眼看他，那双和莫甘娜一样的蓝色眼睛里满是冷意。 “所以你为了他，放任莫甘娜遇险？不要忘记了，你的任务。” “她不是没死吗？”秘偶大师轻笑一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密修会和维斯珀家族只是合作，我不是你的下属，更何况，密修会都为你们付出多少了，奥莱尔先生，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的密修会成员因为维斯珀家族死亡了，真是讨厌呀！看看，看看，随便的两个牧羊人都能放牧秘偶大师的灵魂，呵呵呵，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继续我们之间的合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奥莱尔，“毕竟您，除了为密修会带来了安提戈努斯笔记之外，没有任何的贡献，这样不对等的交易，很难进行下去。” 奥莱尔太清楚对方的心思了，当初奥莱尔选择密修会也是因为只有密修会比较正常，其他的，不说也罢。 可是尽管只是奥莱尔一个人，这些年也是一直支持密修会的发展，魔药材料、金钱、人脉，哪个不是奥莱尔帮忙打开的，密修会和维斯珀家族也是互利互惠的，真是没有想到，密修会的底层是这样看待自己的，那位小查拉图是不会带团队，还是单纯想卸磨杀驴？ 不过，奥莱尔也不是吃素的，抬手，瞬间就将灵体之线布置在秘偶大师的周围，只需要奥莱尔心念一动就能将面前的人化作秘偶，“你可以试试，只不过，依照你的地位，现在还没有资格。” 秘偶大师瞳孔微缩，有点怀疑奥莱尔的实力，不是说只是序列5吗？为什么能这样轻松的控制自己？ 可能是因为记录的是半神的能力，所以能这样简单的操控。 他到底是怕了，额角渗出冷汗，低下头一言不发。 “走吧，我不期望有下一次。” 秘偶大师站起身，新制的秘偶动作略显僵硬的跟上他的脚步。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奥莱尔一人。 奥莱尔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莫甘娜在下午出去，之后应该是遇到了袭击，使用信使传讯，自己想去救援，但是无法定位莫甘娜，对了，戴莉女士自己也没法定位，也就是说问题不是出在莫甘娜身上，是在自己身上。 果然，之前祂救自己，是有代价的，是为了那个东西？ 应该是为了莫甘娜，不对！ 自己检查过，莫甘娜身上没有那东西，没有实体，祂拿走了也没有用，除非，莫甘娜只是诱饵，还有其他人！那个人是谁？ 是我吗？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别忘了，是祂救了你，怎么救的你，你知道吗？ 奥莱尔越想越是心悸，整个人跌落在地，他有个疯狂的想法，杀了莫甘娜，杀了自己，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了，这样，祂的全部谋算都没用了。 是了，杀了她。 这个念头一出现，奥莱尔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只要自己和莫甘娜消失，所有的麻烦都会随之而去。 真是一个好方法呀！ 怀揣着疯狂想法的奥莱尔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上，无数的星之虫蛄蛹而出，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身体的禁锢。 奥莱尔迷糊起身，脚步踉跄地朝门外走去，每走一步，就有一只星之虫“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在地上留下一道蠕动的银色痕迹。 灰雾慢慢将奥莱尔的身影吞没…… 随后，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合作，散落的星之虫缓缓聚拢，从四面八方爬回奥莱尔的身体里。 奥莱尔跌落在地，呼吸急促，一缕黑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视线。 “还是，太着急……” 良久，奥莱尔似乎恢复过来，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摔在地上，神色如常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前往了莫甘娜的房间。 房间内安静极了，只有床上昏睡着的莫甘娜那微弱的呼吸声。 奥莱尔走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的戴莉。 这位被秘偶大师“请”来的女士，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姿态看似放松，但是在奥莱尔进门的一瞬间，戴莉的视线就看过来了。 她可没有对抗序列5的能力，在协助秘偶大师对抗牧羊人之后，自己就被带回来了。 戴莉也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说来说去，不就是维斯珀家族和其他非法组织合作了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听说教会和奥莱尔先生合作很久了，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大做文章，最多就是例行询问一下理由，自己汇报也不会有什么。 “先生。”想清楚一切的戴莉低声问候，态度很是坦然。 奥莱尔微微颔首，他的目光越过戴莉，落在了床上沉睡的莫甘娜身上。 她的脸色苍白，即使在昏睡中，眉头还是微微蹙起，看得出并不好受。 奥莱尔心中轻轻一叹，看向了戴莉。 把她带过来，本来就是想着对一下帐，不能将一些不能说的事情说出去了，现在确定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戴莉也就可以放了。 “辛苦了，戴莉女士。”奥莱尔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这里暂时交给我，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戴莉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床上的莫甘娜，又看了看奥莱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莫甘娜现在的情况，最好是到教会去治疗，但是，看奥莱尔先生的意思，好像是不准备这样做。 奥莱尔先生到底是莫甘娜的父亲，他不会伤害莫甘娜，自己不用过于担心。 “那我先离开了，对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会和教会说明的，您应当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不，女士。” ------------ 第61章情绪 得到允许，戴莉微微欠身，没有多言，像一道灵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并体贴地掩上了房门。 厚重的木门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内外。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奥莱尔和昏睡的莫甘娜。 只是，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这不是来自死灵导师戴莉的，而是莫甘娜身上散发的。 奥莱尔缓步走到床前，静静地凝视着莫甘娜。 使用的是“收尸人”途径的“冥界之门”呀。 奥莱尔能感觉到，无形的“门”试图在莫甘娜身上打开，丝丝缕缕的寒气正从中渗透出来，仿佛下一秒，门后的怪物就要出现。 “快要打开了，不过，冥界之门，本质上，也是门而已，是门，就能关起来。” 奥莱尔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 刹那，奥莱尔的背后，一对巨大、纯粹由光辉凝聚而成的羽翼豁然展开！ 在羽翼展开的同时，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了床上昏睡的莫甘娜，让她悬浮起来。 那对巨大的羽翼向前合拢，将莫甘娜完全笼罩，自身的能量不断涌入莫甘娜身体。 奥莱尔的精神高度集中，随着奥莱尔的力量加强，那散发着死亡与冰冷气息的缝隙一点点被锁起来，同时被锁起来的，还有莫甘娜周围的空间。 在副作用消失之前，莫甘娜是不能使用有关空间的能力了。 时间也不是很长，莫甘娜也要养伤，也没有这样的需求，基本没有印象。 完成一切之后，笼罩着莫甘娜的光辉骤然一亮，随即迅速收敛。 那对巨大的天使羽翼也如同幻影般消散在空气中，房间内的光芒恢复了之前的昏黄。 莫甘娜缓缓落回床榻，那股来自冥界的阴冷气息，已然消失无踪。 奥莱尔轻轻呼出一口气，拉过之前戴莉坐过的椅子，在床边坐下，继续观察着莫甘娜。 莫甘娜不可能只使用一个“冥界之门”，她必然还使用了其他能力，但，现在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奥莱尔也看不出来，只能等到莫甘娜醒来自己说了。 ———————— 莫甘娜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视野先是模糊，继而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莫甘娜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醒了？”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难得的带了一些急迫。 “嗯。”莫甘娜在意识里简短地回应。 莫甘娜现在没有多少思考能力，整个脑子像是浸在冰水里，完全动不起来，身体也沉重得不听使唤。 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莫甘娜却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现在还在“恶魔”的副作用时间内呢，莫甘娜的情感被压制到最低，就连带着思考也变得滞涩。 “莫甘娜，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看到了。” 莫甘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等待下文。 “你的父亲，奥莱尔，”系统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他动用了天使层次的力量，我看见了，那是天使的翅膀，他绝对不是序列5的‘旅行家’，他是……他是‘学徒’途径序列2‘旅法师’！” 今天是个好机会，难得的，奥莱尔在莫甘娜面前暴露了实力，虽然莫甘娜没有亲眼看见，但是，“系统”看见了，莫甘娜也就看见了。 莫甘娜，你看，就连你的血脉亲人都有事情瞒着你呢。 旅法师。 莫甘娜提取到了重要信息，只是原本升起的情绪，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转而就是“饿饿饿”的念头。 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强制压下想要进食的想法，莫甘娜用几乎生锈的脑子思考问题。 父亲……隐藏了实力？ 哦。 这很理所当然，不是什么大事。 “还有，”系统的声音继续响起，“他似乎帮你处理了‘冥界之门’的副作用，最近几天，你暂时不用担心它会失控。” “嗯。”莫甘娜再次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这个消息比奥莱尔的真实序列更让她在意一些，身体内部那时刻蠢蠢欲动、试图连接冥界的感觉确实消失了，莫甘娜还以为是暂时消退了，原来父亲帮忙解决了。 这很好。 省去了麻烦。 莫甘娜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仿佛灌了铅的身体。 动作有些僵硬，大脑放空，只是遵循着一种想要离开床榻、活动一下的本能。 现在的状态让莫甘娜忽略了许多细节，比如系统话语里那显而易见的漏洞——作为依附于她的系统，在她这个“眼睛”闭上、陷入昏迷的时候，系统又是怎么“亲眼”看见奥莱尔施展能力的全过程？ 系统知道的，看到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还有，莫甘娜根本没有接触过天使，系统怎么知道奥莱尔使用的是天使层次的力量？ 这些矛盾的点，在平时足以引起莫甘娜的高度警惕。 但此刻，莫甘娜只有基本的本能，处理信息的能力大大下降，根本没办法察觉这些。 莫甘娜赤着脚，拉开门，沿着旋转的楼梯，一步步向下走去。 楼下的客厅只点着一盏小小的灯，奥莱尔就坐在灯的后方，手中拿着一本摊开的、封面古朴的书。 听到楼梯传来的细微声响，奥莱尔抬起头，合上了手中的书。 他的目光落在莫甘娜身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醒了，莫甘娜？”奥莱尔放下书，站起身，走向莫甘娜，“感觉怎么样？” 莫甘娜停在楼梯最后一级台阶上，没有立刻走近，缓缓张了张嘴，最终只干涩地吐出几个字，“……还好。” 奥莱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状态的异常。 平时的莫甘娜，哪怕对自己不算热切，可是自己能感知到莫甘娜的情绪，现在的莫甘娜，站在自己面前，就像是没有意识的空壳，只会按着之前的经验处理事情。 奥莱尔走近几步，声音很小，生怕惊扰了莫甘娜，“‘冥界之门’的副作用我已经暂时帮你压制了，短期内不会出现问题。但你需要时间恢复，除了这个，你还使用了什么？” 莫甘娜安静地听着，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波动。 ------------ 第62章阿蒙 沉默了几秒，莫甘娜才用极其平淡的声音回答，“多谢，父亲，是‘恶魔’。” 莫甘娜顿了顿，补充道，“副作用，二十四小时。” 奥莱尔微微颔首，指了指餐桌的方向，那里已经摆放好了一份简单的餐点，几片看起来松软的白面包和一杯清水。 “先吃点东西，你需要补充体力。”奥莱尔观察着莫甘娜的神色，见她目光扫过面包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隐隐有一丝排斥，便试探性地问道，“不想吃？” 莫甘娜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奥莱尔没有再次询问，而是站起身，走向厨房。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新的餐盘走了回来。 餐盘上放置着的，不再是松软的面包，而是一块色泽鲜红、肌理分明，甚至边缘还带着些许未干涸血渍的新鲜生肉。 他将餐盘轻轻放在莫甘娜面前的桌上，替换掉了之前那份。 “试试这个。”奥莱尔的声音依旧平和，“‘恶魔’的话，顺应对鲜血与生食的渴望，这有助于平复你使用能力后的副作用。” 生肉带着一股原始的、铁锈般的气息，直接冲入莫甘娜的鼻腔。 在她的视野里，那块肉仿佛被放大了，鲜红的颜色刺激着她，肌理间细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而非食欲的冲动，从胃部深处翻涌上来。 吃掉它！ 撕扯它！ 莫甘娜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 理性对于现在状态下莫甘娜几乎等于没有，此刻受到刺激，所谓的理智更是被这股野蛮的渴望冲击得摇摇欲坠。 莫甘娜想要吃下去，这是最快缓解内在躁动的方式。 前不久，就是这样的，只需要吃下一点，就能恢复正常。 但是，莫甘娜的身体本能的在抗拒，精神与肉体在争夺。 莫甘娜讨厌生食。 极其讨厌。 无论是蔬菜沙拉里未经烹煮的叶片，还是宴会上常有的生蚝，她都避之不及。 那种滑腻、冰冷、带着腥气的口感，每一次尝试都让莫甘娜从生理到心理感到不适。 但，她叫嚣着想要！ 莫甘娜伸出手，拿起放在餐盘旁的银质餐刀和叉子，动作极其僵硬、迟缓。 餐刀的尖端抵在鲜红的肉块上，微微下压，能感受到肉的弹性和阻力。 莫甘娜用力，割下了一小块，大小刚好可以放入口中。 那块小小的、带着血丝的肉块躺在叉子上，在莫甘娜眼前微微晃动。 奥莱尔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莫甘娜的一举一动。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很难以接受的行为，呵呵，只是生肉而已，非凡特性不也差不多吗？ 时间似乎停滞了。 莫甘娜就那样举着叉子，怔怔地看着。 最终，莫甘娜缓缓放下了手臂，将叉子连同那块生肉，轻轻放回了餐盘边缘。 “叮——”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暂时还不需要这样。 奥莱尔一直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没有催促，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很难以接受的行为，呵呵，只是生肉而已，非凡特性不也差不多吗？ 有什么奇怪的？ 看到莫甘娜最终放弃，奥莱尔轻轻叹了口气。 “莫甘娜，顺应它，你会好受一点。” 奥莱尔开口劝导，他忽然想起莫甘娜好像还不知道非凡特性的事情，忘记教导了，先解决现在的事情吧。 “莫甘娜，一味地压抑，副作用累积的后果，很可能就是非凡特性的彻底暴走。你必须学会接受，只是一天而已。” 莫甘娜闻言，依旧怔怔地看着餐盘中那块刺眼的生肉。 父亲的话是对的。 她现在还能控制自己，但是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但，还没到那个地步，在还能控制的范围内，莫甘娜不想吃。 “……不想吃。”莫甘娜重复道，声音干涩。 奥莱尔凝视了她片刻，最终没有再强迫。 他缓和了语气，将话题引开，“好吧，既然你还能控制，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我们来谈谈之后的事情。” “最近几天，你最好还是待在家里，不要外出，等我处理了这件事再说，不过，以你现在的状态，出去也不太现实就是了。” 莫甘娜安静地听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对于“禁足”的安排，她没有任何异议。 外面的世界此刻对现在的莫甘娜毫无吸引力。 “还有一件事，”奥莱尔继续说道，“你杀死的那位‘牧羊人’，他的尸体我已经处理妥当，那么，他的非凡特性，你有什么安排吗？是打算自己保留，以备将来？还是考虑出售，或者用于交换其他资源？” 莫甘娜的脑袋缓慢运转着。 非凡特性……“牧羊人”……这些词汇在她脑中回荡，却一时间没法想到什么，只有那个沾满血的非凡特性，在脑袋飘呀飘。 想吃了它。 “啊？”奥莱尔终于试探清楚了，现在的莫甘娜，没有一点思考能力，他也就不继续为难莫甘娜了，“你回去吧，我已经吩咐了佣人，他们这段时间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莫甘娜，好好休息。” 莫甘娜抬起眼，迎上奥莱尔的目光，不太理解为什么父亲忽然变卦，直愣愣的点头。 ———————— 深夜，红月洒落，莫甘娜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桌面上，是没有收起来的生肉。 莫甘娜一刀一刀的切开，像是享受什么美味一样，一口一口的吃着，丝毫没有在意吃的是什么。 刚刚加载进入游戏的阿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莫甘娜正机械地咀嚼着生肉，嘴角还沾染着暗红血迹，有点……猎奇。 上次见面，不是还好好的睡着吗？ 之前的记忆，不是很正常的一个人吗？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现在的场景，总让阿蒙有些不舒服，想起来了…… 算了，不想这些。 阿蒙版巴德布一下跳跃，端坐在莫甘娜面前，盯了莫甘娜在红光下愈发诡异的面孔，果断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 第63章探查 血红光芒笼罩的餐厅里，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扭曲变形，映在地上。 巴德布，或者说，占据了它身体的阿蒙，原本的普通眼镜被阿蒙粗暴的掰断了，只留下了一半，他还是比较喜欢单片眼镜，这样才像他！ “唰——唰唰——” 灵活的阿蒙三两步跃上餐桌，和眼神空洞、机械进食的莫甘娜面对面，礼帽的等待莫甘娜吃完，阿蒙才抬起猫爪爪，使用了窃梦家能力。 不说巴德布和莫甘娜一样，本来就是序列7，再说，阿蒙的序列7能是一般的序列7吗？ 他是用天使的能力过来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使用半神之下的能力，但是，对付莫甘娜，也够了。 属于“窃梦者”的能力悄然发动，无形的触须探向莫甘娜毫无设防的灵体。 然而，预想中如潮水般涌来的、带着个人情感和想法的记忆并未出现。 按理说，阿蒙探查莫甘娜的记忆，应该像是莫甘娜再次经历过这些事情一样，那时候的情绪、思量全部都会被阿蒙探查到，哪怕序列越高，这样的探查作用越小，但不代表，现在的莫甘娜就有能力隔断阿蒙的探查。 阿蒙的灵性敏锐地察觉到一丝阻滞，像是有一层什么东西隔绝了他的探查。 读取过程在技术上很“顺利”。 关于莫甘娜的一切经历全部都被阿蒙看了个清楚，可，就和看电影一样，阿蒙看到的，是莫甘娜看过的一切。 一切只有图像和外部声音，唯独缺少了主角的内心独白、情绪波动和真实想法。 哈，这太不寻常了，记忆怎么可能剥离得如此干净，只剩下客观的记录？ 但这片刻的错愕很快被更强烈的兴趣取代。 实在太有趣了，自已经在莫甘娜这里跌了两次了吧！ 一次，在莫甘娜身边，自己控制巴德布失败，这次，自己查看记忆，查看了个寂寞！ “哦？好像不是没有收获，贝克兰德的贵族，还有廷根吗？”阿蒙另外一只猫爪爪抬起扶了扶快掉下来的单片眼镜，对自己看到的东西越发好奇。 乘着莫甘娜依旧处于异常状态，阿蒙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翻阅着这些影像，励志看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每周一下午三点之后，莫甘娜的记忆会消失一段，这段时间，好像不是在睡觉吧。” 而且，很多事情，只是看着，就很不对劲，譬如，忽如其来的寄钱；对本来不感兴趣的罗塞尔日记感兴趣，还花费大量的时间修改；没有任何渠道凭空就知道的“观众”、“水手”配方以及，怎么就开始找一个叫齐林格斯的海盗了。 这么多异常，阿蒙又不是傻的，莫甘娜在这段时间肯定是见到了什么人，还，是比自己厉害的人。 有可能就是这个人，屏蔽了自己对莫甘娜记忆的探查。 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序列5的实力，不能看到，说不定等过段时间自己解除实力限制，就能够看到更多了。 阿蒙决定留下来，进来一次也不容易，下次说不定又会失败，加上莫甘娜这件事实在有趣，没有乐子的阿蒙怎么会放过到面前的乐子？ 阿蒙再次凝聚灵性，想要再来一次的时候。 灵性在疯狂预警阿蒙，有危险在靠近。 阿蒙向来听劝。 尤其是来自自身灵觉的警告。 他立刻切断了所有的探查，收回了触须，没有理会瞬间昏倒的莫甘娜，直接跳回自己的小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要不，下回让自己的分身过来试试？’ 寄生的不可以，自己分出去的总可以吧！ 他还能限制自己的分身实力不成！ 打定主意，阿蒙准备找机会，和在贝克兰德附近的分身聊聊天。 ———————— 楼上，主卧室。 奥莱尔早已醒来。 在巴德布的灵性异常的那一刻，奥莱尔就有所感应。 不过，培养一只诈骗师本就是为了吸引阿蒙，用这样的方法，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抓一个阿蒙吧！ 奥莱尔只是想合作，不想被阿蒙记恨，被阿蒙惦记上，有点烦。 奥莱尔大概能猜到阿蒙的行动，寄生一位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记忆，然后就是身边的人的记忆。 以阿蒙的实力，探查莫甘娜的记忆不会有什么阻碍，或多或少能够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知道了，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位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莫甘娜身上吧，最多是通过什么渠道来联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源堡，应该会有固定的时间。 至于你问，为什么奥莱尔有序列2的实力为什么不自己探查情况，这样的好事情，当然要让给别人才好呀。 奥莱尔又不傻，莫甘娜和那位有直接联系，难保不会留下什么东西，自己知道了还往上瞅，这就是蠢了。 楼下的灵性减弱了，阿蒙应当是停手了。 “应该没有引起注意……”奥莱尔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红月，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几乎能推测出楼下发生的情景。 阿蒙窃取莫甘娜的记忆，然后并没有看出异样，也可能有一点，但是在他能够解决的范围内。 不然，以阿蒙的性格，在没有绝对把握或面临不可知风险时，百分之二百会选择战术性撤退。 ‘如果真的看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或者触发了那位的后手，’奥莱尔漫不经心地想道，‘现在的阿蒙，不是死了，就是早就利用漏洞跑得无影无踪了。’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是收敛了行动，灵性依旧平稳地停留在楼下。 阿蒙还在“巴德布”身上。 奥莱尔回想刚才感知到的灵性强弱，那个被附身的躯体，确实只表现出序列5层次的能力波动，也没有到阿蒙现在的境界。 “来的还是一个分身。”奥莱尔得出了结论。 这很符合阿蒙一贯谨慎的作风，用分身试探危险，本体隐藏在安全之处观察。 既然只是分身，奥莱尔便彻底失去了现身的兴趣。 与一个分身交谈，毫无意义，还是等他本体来了再见吧。 ------------ 第64章死亡 “让他自己慢慢探索吧。”奥莱尔将窗帘拉上，坐回原本的位置，“找到他觉得好玩的东西了，觉得值得投入更多了，他的本体……自然会过来，暂时不用着急。” 只是，在算计这一切的时候，奥莱尔身为父亲，却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莫甘娜的安全。 这并非源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面对一位天使之王，还是阿蒙，奥莱尔一个序列2拿头打吗？ 这种忽略，更像是一种潜意识的疏离和淡漠。 虽然暂时忘记了之前那个想要亲手杀掉莫甘娜的、源自疯狂的念头，但是，已经产生过的想法，就算暂时忘记，也会留下痕迹。 奥莱尔不再像之前那样，将莫甘娜的安危置于一个需要优先考量的位置。 祂的布置，还是有用呀！ ———————— 莫甘娜醒过来时就发现了，自己浑身上下无比酸痛，意识也是迷糊的不行。 她发现自己竟然趴在餐桌上睡了一整夜，手臂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阵阵发麻。 莫甘娜撑起有些虚软的身体，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眼神有些失焦地环顾四周。 像是案发现场的餐桌、空无一人的客厅，不太对吧！ 莫甘娜是被副作用控制了，但是不代表自己完全失去意识了呀！ “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呢……”莫甘娜低声自语，声音还带着沙哑。 可能是因为在餐桌上蜷缩了一晚，莫甘娜觉得身体格外僵硬和疲惫，每做一个动作都在疼痛。 但让莫甘娜庆幸的是，昨天那种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今天却消退了不少，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至少不再那样难以忍受。 回想起昨晚自我调节失败后，最终不得不享受一下新鲜兔肉的情景，莫甘娜的脸就更加白了。 “好吧，”莫甘娜叹了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大概是自己准备的‘兔兔’格外合心意吧。” 又或者，是使用“恶魔”的副作用时间快到了，开始减弱了。 今天的莫甘娜，除了情绪依旧没有多少起伏，似乎并没有其他更糟糕的感觉。 “看起来‘恶魔’的副作用还挺轻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莫甘娜就自己反驳了。 很轻……呵呵…… 事实上，如果不是昨天下午奥莱尔及时出现，让莫甘娜陷入昏睡，中断了那濒临失控的状态，恐怕那条街道的人命要多添上几条，而莫甘娜现在就不在家里了，可能已经以非凡特性的形式出现在黑夜女神教堂了。 而如果不是就在莫甘娜身边的【梦中的画笔】，先是被奥莱尔的气息震慑，紧接着又感知到阿蒙的灵性悄然探入，等等……被这些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天使级别的吓到，它也不会顺从自己内心，收敛自身的影响。 至于为什么不是干脆全部取消？ 一件有排面的非凡物品，怎么可能因为被吓到就完全偃旗息鼓？ 那也太丢份了！ 堂堂非凡物品，怎么会怕区区两、额……三个天使级别的存在呢？ 适当的收敛，已经是它权衡之后最大的“让步”了。 只是，暂时，莫甘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只是觉得饥饿感减弱了，身体虽然疲惫但还能承受。 没有多少精力去深究昨夜更多的细节，记忆似乎停留在接受生食和随之而来的困倦上，算了算了，都过去了，忘记就好。 开导完自己的莫甘娜站起身，动作迟缓地离开了餐厅，没有理会餐桌上可能残留的狼藉，沿着铺着厚地毯的走廊，一步步走回位于三楼的卧室。 卧室一改以往的整洁，无数的纸张散落在地面。 莫甘娜越过铺满地的纸，实在越不过去的，就捡了起来，慢慢的挪到了窗边，蜷着腿坐进了旁边的大椅子里。 莫甘娜抱膝，不错眼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佣人。 因为奥莱尔的吩咐，仆人们并没有进入屋子内，只在花园和外围区域活动。 但是不进入房间，他们还是有事情需要忙。 修剪灌木，清洗衣服，打扫道路，还有看守，他们都挺忙。 莫甘娜就这样看着，也不是忽然感兴趣了。 莫甘娜也不知道做什么，看到有东西在动，就看着了，为什么、有什么用，莫甘娜也不知道。 只是，看着看着，面前的场景就不一样了。 园丁忽然失足从高高的梯子上摔下，脖颈扭曲成一个怪异角度； 女佣被突然断裂的晾衣绳勒住脖子，双眼凸出，衣服散落一地； 守门的下人忽然被暗处的利刃割喉，鲜血喷溅在玫瑰丛上。 真是，美妙的场景，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充满恶意的联想，正是她昨天找到的“缓解”方法。 莫甘娜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了地面。 那里，是散落了一地的纸张，白花花的一片，好像记忆里的纸钱，自己剪的真好。 莫甘娜夸赞了自己一句，借力摔在地上，随机拿起一沓，重温起来。 每一张纸的第一行，都用清晰但看得出狂乱的笔迹写着一个名字，大多是莫甘娜在花园里见过的仆人，或是记忆中某些无关紧要的人。 而在名字下面，则是密密麻麻、详尽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描述着针对这个名字的、各种各样的死法。 其中，写得最多、细节最丰富、创意最层出不穷的，当属极光会的A先生。 他大概有好几张，随便一扫全是他的名字。 每张纸正反两面都写满，约莫列举了不下几十种他的终结方式，什么在传教时被天降陨石精准砸中，什么因误食被调包的魔药失控成怪物后被值夜者清除，什么在躲避官方追捕时慌不择路掉进下水道溺毙，甚至是在睡梦中被心怀不满的下属用枕头闷死…… 凶手也五花八门，从意外到仇杀，从官方势力到内部背叛。 果然，这种沉寂式，还是太美妙了。 莫甘娜真诚赞美自己的“创作”。 那些精心设计的“意外”，那些环环相扣的巧合，之后整理一下，给他来上一套吧，应该是死不了，但是，也够了。 ------------ 第65章利息 莫甘娜跪坐地上，手里拿着纸，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回复极光会一个大礼。 人，都是这样的，习惯性地将责任外包，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又会本能地选择屈服。 可是，现在的极光会又不是什么很强大的组织，在上面吃了大亏的莫甘娜当然可以要狠狠的报复回去。 不然，这有点不符合莫甘娜的人设了，咋地，能够因为工人对贵族重拳出击，就不能因为自己对极光会拳打脚踢了？ 莫甘娜不能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要是计划成功，莫甘娜之后还要管理一整个教会，太善，会被人看轻的。 还有如果脑袋里的家伙，自己暂时解决不了，免不了还要委曲求全一下，那时候身为下属，更是不能太过良善。 所以，极光会，你果然是很好用的工具呀！ 至于如何做，莫甘娜心里已经有计划的雏形了。 地点嘛，就定在廷根！ 因斯·赞格威尔不是在那里吗？ 他不是想利用真实造物主降临的契机，重创黑夜女神教会的值夜者，然后乘机盗窃圣赛琳娜的骨灰吗？ 这件事，原本只有真实造物主本体有所察觉，但若是…… 这个精心设计的巧合，被极光会的中高层，那些狂热追逐主的意志的疯子们，提前知晓了呢？ 作为主的信徒，怎么能不迎接主的降临？ 极光会暗中行动，疑似在廷根有大动作，那时候，值夜者必然会高度戒备。 一旦极光会的行动暴露，届时出手的，就绝不仅仅是黑夜女神教会了。 风暴之主、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教会，绝不会坐视真实造物主的势力在自己的教区附近掀起风浪。 三大教会联手，因斯·赞格威尔，那时候，你还能顺利拿到圣赛琳娜骨灰吗？ 是彻底放弃这次计划，还是加入极光会，又或者，痛击我方队友，只要极光会没有那么强，黑夜女神教会就不会有很大的动作。 莫甘娜倒是希望因斯·赞格威尔选择最后一个选项，没关系的，她会让因斯只选择最后一个的。 迎接主的极光会、手握0-08的因斯·赞格威尔，还有三方教会，只能说，廷根副本更加复杂了呀！ 但是，复杂了，也就代表有更多的空子可以钻，邓恩一个序列7，凭什么参加半神级别的博弈？ 只要不参加，就不会死。 哦，你说克莱恩怎么脱离值夜者的身份成为流浪猫？ 首先，他不能不流浪吗？ 其次，这样级别的战斗，死一个序列8怎么了，我看到了，顺手解决了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小丑，很难吗？ 克莱恩呀！活着很简单，死也是很简单的，端看克莱恩自己的选择了。 不过，最主要的计划，还是怎么让极光会的人知道梅高欧丝的存在才行，还不能让值夜者提前知道这一点，还有意识里的那位，这件事明面上不能和莫甘娜有任何关系。 她要想想，怎么悄悄办好这件事。 而在莫甘娜意识的最深处，天尊一直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没办法，太无聊了，对于目前只有莫甘娜一个玩具的他而言，看着莫甘娜的一举一动就是天尊唯一的乐趣了。 莫甘娜的行为有点异常，不过，那只是相对于正常人而言的，对于天尊来说，哪里不正常了！不是很正常吗！这些年自己见过的人不都这样吗！ 祂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该做的铺垫和引导，依旧要进行，傻傻的发呆不行。 “对了，昨天晚上，发生了点事情。” “系统”的话一出，莫甘娜停止自己的思考，顺着“系统”的话询问了后续。 天尊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说了昨晚的事情。 什么带着单片眼镜，忽然就成序列5的巴德布呀，还有，那个明明应该察觉巴德布的异常、却选择了漠视并放任巴德布对莫甘娜使用不知名能力的奥莱尔呀，都是天尊要说的呀。 “那只巴德布的猫，昨天晚上实力忽然提升到序列5了，还对你使用了……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能力……” 之后，天尊还重点讲了一下巴德布那时候的动作，还有不寻常的单片眼镜，最后，是最重要的…… “当时，奥莱尔，他应该……能察觉到吧？为什么……” 到此，戛然而止，刚刚好。 一心为莫甘娜着想的系统，还有神神秘秘、对自己安危漠视的父亲，等到莫甘娜知道自己和奥莱尔并没有任何血缘的时候，一切就该断了，莫甘娜，最信任的人，应该只有自己才行。 真是羡慕那些神呀，每一位都有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不像我，什么都没有，没关系，很快，自己也要有了。 天尊要忍不住笑了，最后不管是莫甘娜一心一意为自己，还是被自己夺取意识，祂，都不亏呀。 祂没有继续说话，做足了说错话的系统模样，但是，这样反而留下足够的空间让莫甘娜自己去思考。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莫甘娜均匀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莫甘娜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良久，就在天尊以为这次暗示效果不佳，准备另寻时机时，莫甘娜忽然开口，语气里有些雀跃的询问，“系统……你听说过‘人油灯’吗？” “……” 意识深处，天尊愣住了，合着，祂说那么多，是一点没想是吧！ 莫甘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系统”的瞬间凝滞，可能只是单纯想要分享一下自己的新想法，不在意有没有回应，满是惋惜继续说道，“真是可惜了……那个牧羊人的尸体已经处理掉了，不然的话，材料倒是现成的，或许可以尝试制作一盏。” 没有听过这些的天尊想要说什么，但是，“人油灯”是什么？ 不过，听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天尊回了一句，“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莫甘娜的声音格外欢快，但是如果有人使用灵视就会看到，莫甘娜的情绪很平静，异常的平静。 “呵呵呵，就这个吧，给极光会的人一个大礼，吃了那么大的亏，总要付点利息才好。” ------------ 第66章谴责 在宅邸的阴影角落，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咪，巴德布，正慵懒地蜷缩着。 此时那双眼睛饶有兴味的观察远处的莫甘娜。 这是阿蒙。 借助巴德布独特的先天优势和个人的经验，阿蒙早早的躲藏在这个绝妙的观察地点。 阿蒙祂可没有忘记，今天是周一！ 现在也快到下午三点了，这个时间就是莫甘娜记忆里唯一奇怪的时间点。 祂得好好看看，这段时间的莫甘娜做什么了。 至于为什么不靠近一点？ 在信息严重不足的情况下，阿蒙当然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躲远了看。 祂可不想因为一时好奇，就丢掉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能近距离观察野生变量的寄生体。 下午三点，准时到来。 灰雾之上，宏伟古老的宫殿依旧。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自青铜长桌两侧的座椅显现，迅速凝聚出塔罗会成员们模糊的身影。 相互问好之后，参加会议的四人按照流程将自己收集的罗塞尔日记内容默写下来。 记忆力不错的奥黛丽在完成了任务之后，就一直看着恋人小姐。 恋人小姐这次居然没有收集到罗塞尔日记吗？ 真是没有想到呀，在她的印象里，恋人小姐几乎是罗塞尔日记最稳定、最高效的提供者之一，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奥黛丽本就对恋人小姐的身份有所猜想，毕竟如果遇到有一个你不确定身份的人和你认识的人有些相似的情况，是谁都会猜想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奥黛丽就是这样，恋人小姐是白发，莫甘娜小姐是白发，所以，恋人小姐可以等于莫甘娜小姐。 只是，昨天的沙龙，莫甘娜因为生病缺席了，奥黛丽想，说不定自己能从恋人小姐的星灵体看出些什么？ 让人可惜的是，恋人小姐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 ‘额……情绪有点奇怪，为什么恋人小姐的情绪是空的？’奥黛丽在心里想道。 然而，就在奥黛丽试图进一步感知时，一股冰冷、尖锐、如同实质般的意念碎片如同冰锥般刺向奥黛丽。 那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奥黛丽被这突如其来的感知吓了一跳，差点维持不住“观众”的从容。 ‘恋，恋人小姐？！你，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强的杀意来参加会议啊？！难道……难道是刚处理完敌人，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奥黛丽的脑海里形成。 ‘难怪没有新的罗塞尔日记，是根本没有时间去记忆和背诵吧！’ 奥黛丽被自己的想象惊到了，但旋即又是一阵疑惑。 以她对莫甘娜的有限了解…… ‘莫甘娜应该不是会随意……杀人的人吧？’奥黛丽心中对之前的猜测减弱了几分。 聚会流程还在进行。 倒吊人和正义各自上交了搜集的罗塞尔日记，愚者先生如常浏览。 很快就到了自由交谈的环节。 太阳戴里克立马分享了他的收获，他已经拿到了“读心者”的配方。 而这个，是莫甘娜参与不了的，因为献祭通道还没打开，莫甘娜没有和太阳交易的东西，所以在上周的会议中，莫甘娜没有参与三人的交易。 交易结束，话题就转到了上一期倒吊人阿尔杰发布的关于寻找齐林格斯的任务上。 同样的，在贝克兰德没有多少人脉的莫甘娜未曾参与，她比奥黛丽更像是观众。 终于，到了可以莫甘娜开口的环节了。 “我有一个委托。” 所有人的目光，都地投向了莫甘娜。 “我希望借助各位的能力和渠道，散布一则……消息。”莫甘娜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道，“内容，我已经写好了，愚者先生，可以将它给每个人一份吗？” 说着，莫甘娜指了指面前纸张，他们在默写日记，太阳在发呆，莫甘娜也没闲着，她在搞事情。 克莱恩早就知道莫甘娜写了东西，见莫甘娜有需求，手一挥就将莫甘娜面前的纸张取来，复制了几份送到了其他成员的面前，至于，原稿，留在自己面前，嗯……不得不说，恋人小姐的字很好看呀。 字迹很工整，但内容却让克莱恩瞬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惊世揭秘！堕落组织极光会的血腥真面目！” “——一位良知未泯的前极光会成员的泣血控诉！” 等等，这还是中，嗯，不对，这还是鲁恩文吗？ 开篇便是极具煽动性的标题。 接着，内容更是离谱， “极光会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其成员精神癫狂，已非人类！” “内部腐败不堪，以杀戮为乐，以血肉为宴！普通民众是他们随手可取的食粮，尊贵贵族是他们向邪神献祭的最佳祭品！” “真实记录！极光会秘传——以活人炼制‘人油灯’之残忍邪法！” 下面，竟然真的附上了一段极其详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炼制步骤描述，从材料选择到处理方式，写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更令人侧目的是，旁边还配了一副示意图。 然而，这图的画工……实在不敢恭维。 人物的比例严重失调，头颅奇大，四肢却细如柴棒，线条扭曲，看得出来有部分是因为不能修改而被选择性删除。 可就是因为画技的拙劣，反而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诡异和恐怖，完美契合了文字描述的邪异氛围。 可以说，拙劣的画技在此刻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让人一看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在控诉书的最后，是一段言辞恳切、仿佛字字泣血的结语， “我曾经误入歧途，身陷在极光会这个魔窟里，亲眼目睹种种惨无人道之行径，日夜备受良心煎熬！ 现在我已经幡然醒悟，毅然脱离这样的邪恶组织！ 我知道，极光会绝不会放过知晓他秘密之人，我必定会死！ 但是，能够揭露其真面目，让无辜民众看清极光会的本质，避免更多人受害，我就算是死，又怎么样呢！ 纵我粉身碎骨，也要撕开这恶魔组织的伪善画皮！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只愿良知不再被谴责的前极光会成员。” 长桌一片寂静。 ------------ 第67章猜测 倒吊人眉头紧锁，面色扭曲，他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想出这样的方法去对付自己看不惯的组织或人吗？ 正义奥黛丽完全被这充满想象力，嗯……还满是恶趣味的控诉书惊呆了。 恋人小姐要针对极光会？ 可是这种方式……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虽然是在心里，但是奥黛丽还是将“这可能吗”换成了“匪夷所思”。 不过，这真的是那位一直表现的优雅神秘的恋人小姐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最先打破这诡异沉默的，是相对其他人最为直接的太阳戴里克。 小太阳挠了挠头，眼神真切，语气真诚地问道，“恋人小姐……极光会，是……得罪你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如此直白，如此不加掩饰，瞬间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倒吊人阿尔杰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正义奥黛丽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连忙用手虚掩住嘴。 勇士！ 太阳先生，您真是位勇于直言的勇士啊！ 莫甘娜似乎微微偏头，看向了太阳戴里克的方向。 “得罪？你怎么说也可以，我需要给极光会一些教训，有些东西我自己不方便做，所以，和我表面上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们，能帮我这个忙吗？价格好说。” 阿尔杰深吸一口气，迅速权衡了利弊。 散布谣言，风险有，但操作得当的话并不大，自己只需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个委托，我可以接下，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传播的范围很广泛。” “好的，两页罗塞尔日记，这个价格可以吗？” “我也可以帮忙的！” 听到报酬的那一刻，奥黛丽就忍不住了，她还欠着倒吊人先生的罗塞尔日记呢，而前不久开拓的新渠道，买到的罗塞尔日记也不够，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奥黛丽绝对不会错过。 “非常欢迎。” “我就不了吧。”身处神弃之地的小太阳并没有参与交易，这样的传闻，在白银城可算不上什么恐怖故事，谁让他们本身就生活在恐怖绝望之中呢。 虽然莫甘娜的目的城市是廷根，也就是愚者先生所在的城市，但是想到让一位神明的眷者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显得自己格外蠢，所以，最后，莫甘娜还是没有提出这样的话，能有奥黛丽小姐帮忙，就够了。 自己是时候开个小号了，有人抹黑极光会，总要有一位心怀极光会的虔诚信徒出来解释一下呀！ 那不就打起来了吗？ 没有成功参与交易的克莱恩叹了口气，身为“愚者”，克莱恩不能主动提出帮这样的小忙，算了算了，自己还是低调些好，真是可惜，自己好像不能见证额，鲁恩的第一场舆论战？ 常年在网络行走的克莱恩当然对这样的节奏敏感的很，极光会那是信仰组织呀！ 现在出了一个背叛了他们信仰，还公开抹黑他们的背叛者，加上那什么人油灯的炼制。 不知所以的路人对极光会的印象肯定不是很好，如果有一些比较激动，还会人身攻击，慢慢的就会上纲上线，之后战火绝对会烧到真实造物主身上。 那时候，那群信徒哪里忍得住，简直是一场屠杀呀！ 真是没有想到，恋人小姐能想到这样的手段，不对，恋人小姐是本地人呀，她应该不知道这些才对，所以只是单纯的想要恶心一下极光会？ 算了，自己又参与不了，还是不要想太多。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起身相互道别之后，莫甘娜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远处的阿蒙收回视线，真是没用呀，他现在有点怀恋自己之前的实力了。 刚刚的那段时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呀！ 在阿蒙的视线中，莫甘娜就是单纯的睡着了，什么异常都没有。 还是太废了，还是要尽快恢复一下实力才好。 阿蒙暗中盘算着，下个周一用猫咪的天赋技能凑近观察莫甘娜的行动。 而结束了会议的莫甘娜，手里拿着一封满是关切之语的信笺。 来自沃尔科特家族的艾米莉，正式提出了探病的请求。 在贝克兰德的贵族圈子里，生病从来不只是个人的事。 在贵族，都会将自己或家人生病的消息通告自己相熟的其他贵族。 与维斯珀家族交好的家族们想必早就收到了消息，接下来，恐怕会是一场又一场的探视。 实在不想那么麻烦的莫甘娜当下写了一封回信，婉拒了艾米莉的探望，然后话锋一转，邀请艾米莉参加明天下午的茶会。 随便的，莫甘娜将应该邀请的人都请了遍。 奥黛丽、格莱林特子爵、多萝西娅·弗劳德小姐，亨利·科洛雷多……还有几位与维斯珀家族交好、年龄相仿的未婚子女。 很快，一封封邀请函被工整地书写出来，交由仆人送出。 而其中奥黛丽的邀请是不一样的，毕竟前段时间莫甘娜和奥黛丽走的很近，这次于情于理都应该邀请奥黛丽，可是这些的客人都和奥黛丽不熟悉。 所以，莫甘娜在信笺末尾解释了生病的真相，暗示奥黛丽小姐可以不用过来。 奥黛丽自然心领神会，当即回了一封信函，以临时有事为由婉拒了这次聚会。 当聚会的事情结束了，另一件事情又该处理了。 占星人的魔药，彻底消化了。 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在莫甘娜并未刻意、甚至有些疏于扮演的情况下，占星人的魔药，就那样消化了？ 有点扯了！ 应该不会有人能伪造出魔药消化的感觉，所以，莫甘娜保证确实是自己在一个月之内消化掉了魔药。 虽然这在扮演法的合理范围之内，但是还是过于离谱了。 莫甘娜也是消化过魔药的人，就比如戏法大师，和占星人一样，服下魔药后，能感觉到一点消化迹象都没有。 但是为什么，同样使用扮演法，戏法大师要用三个月，而占星人只用了一个月。 只能说明，有人给自己开后门了，至于是谁？ 学徒途径能有实力做这件事的，莫甘娜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现在还被囚禁的那位，第二个嘛…… 嘘——不可以说出来他的名字哦！ 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让莫甘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自己就还玩什么？ ------------ 第68章虚情 不对，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最多只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和祂有关的东西。 是系统！ 系统是祂弄出来的！ 莫甘娜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惊恐，好消息，她知道系统的身份了，坏信息，和那位有关！ 莫甘娜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能把这个系统送出去吗？ 你去找克莱恩吧！ 很显然不可能。 不过，现在的局面对自己也不是很坏。 至少，自己没有因为左脚进入黑夜女神教堂被黑夜女神弄死。 所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也对，一个序列7，能做什么。 之后的事情要多一个了，和系统多交流，探查一下系统的目的。 ———————— 莫甘娜身着一条薰衣草紫连衣裙，等待自己的客人到来。 艾米莉·沃尔科特是最先到来的人，常规问号之后，艾米莉就站在一边，盯着莫甘娜，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这样不加掩饰的眼神莫甘当然没办法不注意，低声对等候在一旁的女仆吩咐了几句。 随后，女仆走到艾米莉身边，躬身说了什么。 艾米莉立刻抬起头，目光急切地寻找莫甘娜，得到她一个轻微的颔首后，便迅速放下茶杯，跟着女仆悄然离开了客厅。 等到莫甘娜安排好全部的客人们，这才表示离开一小会。 一离开聚会场地，莫甘娜脸上从容的笑意便瞬间收敛，步伐加快，朝着宅邸一楼那间用于会客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入眼就是站在那里，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神色紧张的艾米莉。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过身，脸上毫无血色，眼眸里盛满了惊慌。 “莫甘娜！”艾米莉几乎是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莫甘娜的手臂，她的手指冰凉，吓得莫甘娜一个激灵，“离开贝克兰德！现在，马上！” 莫甘娜被她这没头没脑的急切话语弄得一怔，反手握住艾米莉冰冷的手，将她引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艾米莉，冷静点，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我离开？” “是极光会！是A先生！”艾米莉的声音又急又快，“因为上次……上次刺杀你，他损失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成员！他非常、非常愤怒！他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莫甘娜，他们很疯狂，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必须立刻离开贝克兰德，或者……或者去寻求教会的庇护！寻求他们的保护！你不能留在这里，这太危险了！” 她的语速极快，几乎不带停顿，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紧紧盯着莫甘娜，恐怕要不是现在实力不允许，她现在就要带着莫甘娜离开。 极光会？ A先生？ 莫甘娜没有想到艾米莉会和极光会有关系，这不是正巧，在极光会那里没有认识的人嘛，但是，该做的戏，还是要做。 她当然记得那次惊险的刺杀，也清楚极光会这群疯子的行事风格。 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审视着艾米莉，声音刻意放得平缓，“艾米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极光会，对A先生的计划如此了解？”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艾米莉激动的情绪。 艾米莉猛地噎住，抓着莫甘娜手臂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了些，眼神闪烁，避开莫甘娜探究的视线，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艾米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壁炉台上那座镀金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几秒钟后，艾米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或者说，匆忙编织好了一个理由。 艾米莉垂下眼，盯着自己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底气不足，“是……是因为上一次，在格莱林特子爵的舞会上，你中途离开了很久，记得吗？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也很担心你……后来，后来我忍不住自己去悄悄调查了一下……” 艾米莉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语速变得不那么流畅，“就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不小心，接触到了极光会的人，他们……他们发现了我，后来，后来，我就……就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一个‘秘祈人’。” 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莫甘娜，艾米莉又迅速低下头，补充道，“可能……可能他们觉得我有点用吧，还算看重我，所以，我才有机会偶然听到关于A先生要报复你的计划……我一听到，就立刻找机会跑来告诉你了！” 说着说着，艾米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抓住莫甘娜的手，说道，“A先生很厉害，你不是他的对手，莫甘娜，快离开这里，跑的远远的，不在贝克兰德的话，他应该就不能对你怎么样。” 艾米莉激动的说了许久，可是，一直没等到莫甘娜的回答，艾米莉瑟缩着抽回自己的手，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委屈的看着莫甘娜，哽咽道，“你……不信我吗，莫甘娜？” 艾米莉快要碎掉了，虽然这是自己准备的剧本，但是，演戏也是要有真情实感的啊！ 她是真的在为莫甘娜着急，结果，莫甘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相信她的话吗？ 看出艾米莉的情绪低落，在艾米莉的手快要收起来的一瞬间，莫甘娜快准狠的握住艾米莉的手，“怎么会呢，我只是怕，你被人骗了，如果他们就是想要你将这个消息传给我，让我离开贝克兰德……” 艾米莉快速接上莫甘娜的剧本，紧张的和莫甘娜十指相扣，生怕莫甘娜跑了，眼中是对极光会无耻行为的愤恨，“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要是你，要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莫甘娜……” 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艾米莉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莫甘娜轻轻将艾米莉拥入怀中，指尖抚过她微微颤抖的背，给予艾米莉安慰，“这和你没有关系，都是他们的错，你也不用太自责。” ------------ 第69章假意 “莫甘娜，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信任过我？”良久，艾米莉用着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没有等到回答，仿佛害怕听到答案似的，急急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十岁那年，母亲她永远闭上了眼睛。”艾米莉的眼神空洞起来，像是回忆起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一样，“可是，才没多久，父亲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艾米莉攥紧了莫甘娜的衣襟，指节发白。 “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她将这个沃尔科特家族视作自己孩子的东西，根本不愿意父亲在我身上多花费一便士！”艾米莉冷笑一声，“但她怎么会知道，沃尔科特家族有很大部分产业，是母亲出嫁时带过来的，这些虽然在父亲名下，可，都是母亲在管理，母亲死后，那就是我在管理，我出嫁了，它们就会转移到我丈夫的名下，不管怎么，这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但是，那个粗鄙的、出身低微的女人，居然认为这是父亲的偏心，”艾米莉的情绪激动起来，“她以为我在知道母亲去世两个月，她却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还会对这个父亲有什么期待吗！呵呵呵，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一滴泪珠从艾米莉脸颊滑落，没入莫甘娜的衣服中。 “可是，莫甘娜，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欺负我、他们都在抛弃我”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总是在想如果母亲还在，我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 莫甘娜的手臂微微收紧，给予艾米莉足够的温暖。 “这样的生活我过了九年，直到，我知道了你，”艾米莉抬起头，第一次直视莫甘娜的眼睛，但是只是一秒，就像是烫到了一样躲开了和莫甘娜的对视，“你和我一样，母亲早早的去世了，但是你比我幸运多了。” 艾米莉的眼神复杂起来，混合着羞愧和坦诚。 “维斯珀子爵肯定很爱你的母亲，这些年一直保持单身，只专心的抚养着你，”艾米莉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我嫉妒你，莫甘娜。” “所以第一次见面，我故意那样对待你，”艾米莉的声音里满是悔恨，“我后悔了，莫甘娜，我应该祝福你，为你开心才是。” 艾米莉从莫甘娜怀中直起身，握住莫甘娜的双手。 “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帮助你，保护你应得的幸福。看着你过得快乐，就好像，我也得到了救赎。” 说完，艾米莉似乎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在莫甘娜怀里，泪水浸湿了莫甘娜的衣服。 艾米莉靠在莫甘娜肩头，感受到莫甘娜拍抚自己后背那轻柔的动作，心中的打算愈发坚定。 莫甘娜能感觉到怀中的艾米莉从剧烈的颤抖逐渐变为细微的抽噎，最终归于平静。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艾米莉的呼吸变得平稳，才稍稍松开艾米莉，双手轻柔地扶住艾米莉的肩膀，让她能直视自己的眼睛。 “艾米莉，”莫甘娜的声音很是郑重，似乎在做出什么重要的承诺，“听着，我们都会过得很好，你，和我都会，我向你保证。” 艾米莉望着她，被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感染，让她近乎本能地点了点头。 莫甘娜见她情绪稳定，便微微倾身，伸手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准备为她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艾米莉……” 然而，就在帕子即将触碰到艾米莉脸颊的瞬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艾米莉像是受惊的鸟儿，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脖颈僵硬，眼中是惊恐，随后是迟疑，在看清莫甘娜准备做什么之后，变为了难以置信。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艾米莉自己也愣住了，她看着莫甘娜停在半空的手，脸上迅速掠过一丝窘迫和慌乱。 她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解释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短暂的迟疑后，艾米莉像是强迫自己一般，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将脸颊重新凑近那方手帕，但整个身体线条依然是紧绷着。 莫甘娜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仿佛刚才那尴尬的停顿从未发生，动作极其轻柔，用手帕一点点擦去艾米莉眼角的泪水，眼神温和，如同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别担心，”莫甘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会帮你的，艾米莉。” 艾米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可是，最后还是说什么。 紧接着，莫甘娜话锋一转，说起了之前的话题，“至于极光会的事情，艾米莉，感谢你的提醒，但，我想，你不需要过于担心我。” “另外，有件事你需要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可能会……‘爱上’一位男士。” “什么？”艾米莉猛地抬起眼，最初的错愕在她眼中只停留了短短一瞬。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各种真真假假的戏码也看多了，很快就想明白了和自己一样的莫甘娜是什么想法。 艾米莉忽然笑了，那笑容驱散了脸上最后的阴霾，甚至带上了一点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俏皮。 她伸出手，像相识多年的好友那般，轻轻拍了一下莫甘娜的手背，语气带着亲昵的打趣，“哦？让我猜猜，我们亲爱的莫甘娜小姐，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莫甘娜并没有丝毫排斥，很是坦然接受了艾米莉的触碰，“确实有些安排，” 莫甘娜没有掩饰的意思，直言不讳，“不过，具体的计划，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说完，莫甘娜仔细地观察着艾米莉的表情，已经做好准备，在艾米莉的表情有任何不对的时候开口解释。 然而，艾米莉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痕迹。 恰恰相反，她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显得更加明亮，仿佛找到了一个值得投入的游戏。 艾米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出言保证，“你放心！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保证演得逼真，让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 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与片刻前那个崩溃无助的少女判若两人。 看着艾米莉充满笑容的脸庞，莫甘娜也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好了，”莫甘娜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我们该回去了，离开太久会引人怀疑。” 艾米莉也立刻站起身，她想了想，提议道，“对了，我们得一前一后回去，不要显得太刻意。” 莫甘娜赞许地点点头，“好主意，不过，在回去之前，我们需要换一下衣服，你知道的，刚刚来了一只爱哭的小猫。” 听明白莫甘娜言外之意的艾米莉脸一红，随即恼羞的轻拍了莫甘娜好几下，“谁是小猫了！莫甘娜！” “我错了！”莫甘娜连忙道歉求饶，“换衣服，换衣服，艾米莉，我们先换衣服。” 艾米莉瞪了莫甘娜一眼，拉着莫甘娜的手快步前往了换衣服的地方。 各自进入房间之后，两人灿烂的笑容霎时间转变，换成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冷漠神情。 ------------ 第70章婚姻 莫甘娜重新出现众人面前时，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鸢尾色长裙，高耸的领口衬得她脖颈修长，神情淡漠。 慢慢走回属于自己的座位，拿起刚刚送上来的茶，目光随意一扫周围，却定住了。 多萝西娅·弗劳德？之前只是礼节性的交往，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找自己？ 穿着一身样式极其简洁、近乎保守的深灰色条纹裙装的多萝西娅悄然坐在莫甘娜的身边 “莫甘娜小姐，”多萝西娅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父亲母亲嘱托我询问您的情况，弗劳德家族对于您近期的状况，很是担忧。” 近期？莫甘娜可没有做什么事情呀！ 分明是那些人想尽办法的要她死才对！ 多萝西娅这个时候表示自己关心有什么用呢？ 是因为看到自己栽了个大跟头，想着劝诫一下我吗？ 要是不成呢？ 那么弗劳德家族与维斯珀家族的最后往来恐怕就是这场茶会了。 这样也好，趁早断绝和弗劳德家族的往来，之后，才不会牵连到他们。 “我不太明白，弗劳德小姐，”莫甘娜话语里满是无辜，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这样的拙劣表演，任谁都知道莫甘娜的拒绝，“请问，我具体是做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竟劳动弗劳德家族如此挂心？” 莫甘娜直视着多萝西娅，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下一波多萝西娅的劝说，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合情合理的和弗劳德家族绝交。 然而，多萝西娅的回答，完全莫甘娜出乎的意料。 “不，”多萝西娅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莫甘娜瞬间失语，“您做得对。” 莫甘娜所有准备好的反驳都僵住了，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惊愕地看向多萝西娅，试图从对方那姣好的脸上，找到一些除真诚外的其他情绪。 做的对？ 这意料之外的认同，反而让莫甘娜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似乎看出了莫甘娜的怔愣，多萝西娅微微前倾了身体，语速稍快了一些，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您的行为，就其本身而言，并无不妥。那些在工厂里劳作的人，同样是鲁恩的子民，他们，不应该，因为那些商人的贪婪而失去生命，所以您的做法并没什么不对的。” 紧接着，多萝西娅话锋一转，将二人的关系划分开。 “但是，我，以及我所代表的弗劳德家族，并不会赞同这样的行为。” 多萝西娅的目光坦然迎上莫甘娜的视线，继续道，“我是弗劳德家族的小姐，我的首要责任是维护家族的利益与声誉，我的一言一行，在外界看来都代表着家族的态度。因此，我不会，也不能做出任何可能将家族卷入不必要的纷争、或是对家族产生潜在风险的事情。这，就是我的立场。” 莫甘娜听懂了，弗劳德家族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多萝西娅也不愿意掺和，他们会在心里给予莫甘娜支持，但是，真的让他们做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已经说明白了，莫甘娜当然要顺着弗劳德家族的话往下走。 “我明白了。”莫甘娜微微颔首，语气也变得严肃，“感谢弗劳德家族的关心，也感谢你的坦诚转达。只是，弗劳德小姐，既然你对我的行为这样不齿，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进行下一次的交谈了。” 最后的一句话，莫甘娜的声音大了不少，保证周围一些耳力比较好的小姐能够听得清。 之后，莫甘娜小姐疑似和弗劳德家族交恶的事情应该就会传出去了。 多萝西娅秒懂莫甘娜的意思，气愤的离开，竟是不顾礼仪的直接离开了茶会现场。 好了，这些是彻底确实这件事情了。 瞬间，在场的人有意无意的都在观察莫甘娜，看到莫甘娜没有任何恼怒，只是神色淡然的和另一位小姐交谈之后，便也纷纷收回了目光。 莫甘娜和其他客人随意交谈了几句，表示自己的近况很好之后，不久，目光落在了那个略显偏僻却视野极佳的位置上。 亨利·科洛雷多正独自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茶杯，眼神有些放空，似乎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又仿佛在冷眼旁观。 莫甘娜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那笑容变得更加柔和，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少女的腼腆与感激，随手端着一小碟精心装饰的、撒着糖霜的柠檬蛋糕，步履轻松地走了过去。 “科洛雷多先生，今天的柠檬蛋糕很不错，您尝过了吗？”声音轻柔还带了一点小心翼翼。 亨利似乎才注意到莫甘娜的到来，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随即脸上挂上了笑容。 “维斯珀小姐，还没有，谢谢您的推荐。” 他的目光落在莫甘娜手中的碟子上，又很快移回到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 几句关于点心口味、天气和花园景致的寒暄过后，气氛显得不那么生硬了。 莫甘娜适时地引入正题，微微垂下眼睫，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种真诚的感激，“科洛雷多先生，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正式向您道谢。关于前段时间……我受伤的那次。” 莫甘娜抬起眼，眼神真诚地看着亨利，“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本来就是刻意接近亨利，莫甘娜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容易被误会的机会，不是有句古话吗？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男爵这个位置刚刚好，不低，没有排挤在政治之外，不高，背靠维斯珀家族的她可以轻松拿捏。 真是讨厌呀，这里的女性没有参与政治的权利，莫甘娜也只能通过婚姻来谋划一下后续的政治权了。 有人送上门了，她当然不会拒绝。 见莫甘娜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角色定位为一个恰好伸出援手的绅士，亨利心中微微一动。 他确实没料到维斯珀子爵没有将那天的事情告诉莫甘娜，导致了莫甘娜的误会，不过，这不就正好是自己计划的那样吗？ 顿时，亨利决定顺水推舟。 “维斯珀小姐太客气了，”亨利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摆了摆手，语气显得轻描淡写，“我只是路过，恰好看到你而已。” ------------ 第71章合同 由于亨利的再次坚持，莫甘娜没有继续说起之前的事情，而是将话题引到了维斯珀和科洛雷多的合作上。 因为不知道亨利实在需要什么，最后，莫甘娜还是选择了以合作的方式，给予科洛雷多家族一些帮助。 亨利进入家门，看到的就是家里人那满是期待的脸。 “亨利，你终于回来了！”科洛雷多夫人第一个站起身，快步迎上前握住儿子的手，“今天的茶会怎么样？” 亨利挤出笑容，将手中的几份合同摊开给母亲看。 科洛雷多男爵见状，快步上前，拿起文件仔细翻阅，双手都是颤抖的。 他是个没有多少能力的，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些，要不是那时候的科洛雷多男爵看出了奥莱尔的不平凡，并在奥莱尔初到贝克兰德的时候帮助了一下，之后哪里还能将科洛雷多家族维持至今。 不过这些年，维斯珀家族的生意是越来越广了，科洛雷多男爵也就凭借最初的几个产业维持至今，现在管理家族事务的可是莫甘娜小姐，自己不能凭借些许恩情让维斯珀家族带自己玩。 原本想着科洛雷多家族也就这样了，已经认清事实的科洛雷多男爵没有想到，自己大儿子居然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大惊喜。 忽然收到莫甘娜小姐的邀请不说，还带回这样多的合作，虽然只是短期的合作，但是只要把握好机会，科洛雷多家族也能兴起。 “太好了，亨利！”科洛雷多男爵越想越激动，难得的搂住了自己的大儿子，“有了这些合作，科洛雷多家族也不用继续处在现在的境地，只要有了这些的盈利，我们就能再购买一些产业，或者恢复我们的议会名额，不管是哪一样，我们都会有一笔长期稳定的不菲收入，只要小心经营，科洛雷多家族会再次辉煌的。” 科洛雷多夫人似乎已经看到了丈夫描述的未来，喜极而泣，“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第一天，亨利，我的孩子！” 最后站起的戴维·科洛雷多无言的站在母亲的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亨利。 亨利站在所有人的中间，享受着来自亲人的称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但又很快收敛，“父亲，即便没有维斯珀家族的合作，我也会重振科洛雷多家族的。” “呵！”科洛雷多男爵面上的激动褪去，早就被生活教会做人的科洛雷多男爵不由自主的开始打击自己的孩子，“你懂什么，若不是维斯珀家族的援手，我们早就失去了爵位和领地！你以为现在的科洛雷多还是你祖父时代那个风光无限的家族吗？现在的我们，如果没有维斯珀家族的帮助，哪里能说什么振兴，亨利，你要记住，跟在维斯珀家族后面，我们才有机会。” 亨利原本的欢喜散去，又是这样，父亲已经没有了勇气，只知道躲在庇护伞下，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离开伞，维斯珀家族！不过是运气比较好而已！亨利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会比现在的两位维斯珀差。 看到因为科洛雷多男爵一句话而冷下来的场面，科洛雷多夫人连忙打圆场，拉着亨利在沙发上坐下，“亲爱的，你和莫甘娜小姐相处得如何？维斯珀家族肯给我们这么多合作，想必她对你有特别的好感吧？” 亨利的表情立刻僵硬了，这又是亨利不喜欢的话题。 亨利心里是想要接近莫甘娜，但是，他不想是别人逼迫他去接近莫甘娜，母亲的话，只会让亨利越加反感这件事情。 “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没什么特别的。” “普通朋友？”科洛雷多夫人提高了音调，“怎么会呢！莫甘娜小姐都邀请你参加茶会了，之前她可是没有见过你的，你和莫甘娜小姐是发生什么母亲不知道的事情吗？你和母亲说说，或许，这是个好的机会，要是……” 亨利烦躁地松了松领结，打断了母亲的幻想，“母亲，您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科洛雷多夫人急切地打断他，“亨利！娶了莫甘娜，就等于拥有了维斯珀家族的全部财产！更别提你还能继承维斯珀子爵的子爵头衔，这样的好事，你为什么就想不明白呢？而且，莫甘娜小姐也很美丽，至少，我没有见过比她更加美丽的小姐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亨利猛地站起身，直接反驳科洛雷多夫人，“您能想到的这些，莫甘娜小姐会想不到吗？她之前就拒绝戴维，您觉得看明白科洛雷多家族算计的莫甘娜小姐，真的会嫁入科洛雷多家族？” “可是莫甘娜小姐迟早是要嫁人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科洛雷多夫人也站了起来，满是对儿子不开窍的愤慨，“我听说格莱林特子爵和莫甘娜小姐的关系也不错，如果你不抓紧机会，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会被别人抢走！亨利，你只需要稍加努力，莫甘娜小姐一定会……” “够了！”亨利低吼一声，转身大步走向楼梯。 母亲的呼唤在身后响起，但他充耳不闻，一步两级地踏上楼梯。 “亨利！你给我回来！”科洛雷多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已经对这位有些固执的儿子没有办法了，原本以为这些他终于为家族考虑了，只是，谁会想到…… 科洛雷多男爵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对于妻子的谋划，他知道，但是不给予任何的评价，成了，自然最好，失败了，就算了，左右不需要他做什么。 戴维上前安慰低头哭泣的母亲，科洛雷多夫人见到是听话的小儿子戴维，再也忍受不了，抱着戴维，独自言语，“戴维，要是你哥哥能有一半懂事就好了……我都是为了他好，亨利怎么就不明白呢……” 戴维，只是机械一般亲拍母亲的后背，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房间内一片昏暗，过了好一会儿，亨利的眼睛适应黑暗，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几份合同。 就着红色的月光，亨利一眼就看到了文件上属于维斯珀家族的徽章。 “呵呵呵！”亨利喃喃低语，狠狠将合同摔在地上。 ------------ 第72章降临 “听说你这段时间和科洛雷多家族的长子走得近？”才刚刚坐下奥黛丽就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出声询问莫甘娜情况。 皇后区就那么大，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早上哪位小姐出去了，晚上几乎相熟的都知道了她的行程。 更不要说，莫甘娜几乎没有隐藏的意思，这样的频繁，很难让人不知道些什么。 不过，奥黛丽说的还是委婉了，现在都开始传莫甘娜与亨利·科洛雷多即将订婚这样离谱的话了，只不过，奥黛丽看着莫甘娜也不像是那么急切步入婚姻的人，所以才询问一二。 奥黛丽的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因为休不好出现，所以，和奥黛丽、莫甘娜、格莱林特三人接触的还是佛尔思，一直想找机会询问一下“治安官”配方的佛尔思对于可能买主莫甘娜的事情都很关注，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了，就想着什么时候插个话，询问一下莫甘娜的意愿。 而格莱林特，只是微微抬眼，目光扫了莫甘娜一眼，很快又转回原位，状似不在意，其实一直竖着耳朵等着莫甘娜的回答。 莫甘娜轻轻将茶杯放回碟中，发出一声“铛——”的一声轻响，随即看向奥黛丽，脸上是一贯的平静。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莫甘娜语气平淡地反问，既不承认也不多做辩解，直接便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揭过，随即说起另外一件事情，“说起来，极光会的那位A先生，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召集聚会了，我想他应该很忙？” 格莱林特一直沉浸在非凡的世界里，对最近发生了什么并不是很了解，而奥黛丽，作为半个推手，虽然了解很多，但是，为了隐藏，只装做不是很清楚。 那么久只剩下，佛尔思能够接上话。 “呵呵，这件事我知道，说起来，还真是有趣的很。” 佛尔思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像是在讲什么天大的秘密，“前不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传闻，极光会一下子出名了……” 有关“人油灯”的传言一出，很多人刚开始不相信的，毕竟很多人无法理解自己认知之外的事情，对于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油，自然是怀疑的态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一部分人的分析，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原因很简单，写的那样的详细，还能是凭空捏造吗？ 最重要的是，人家无端端的拿命来冤枉你呀！ 总之，极光会都惹上大麻烦了。 一夜之间，极光会的名声跌落谷底。 以前大家只觉得他们是个专门刺杀大人物的恐怖组织，虽然危险，但离普通民众很远。 可现在不同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也是恐怖的呀！ 那些大人物够他们献祭的吗？ 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所以，极光会一下子从“危险的恐怖组织”升级成了“全民公敌”，成了必须铲除的社会毒瘤！ 直接就是开始请愿，让三大教会清除邪恶组织极光会。 这段时间，官方组织的打击力度空前，已经有部分藏得不稳当的极光会成员被挖出来了。 政府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么多人都说铲除极光会，他们也就顺势而为了，左右不过一个邪教。 本来，按照这个趋势，极光会可能真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了。 可谁知道，他们里面也不全是蠢货，或者说，狗急也会跳墙。 就在前几天，一个自称是极光会成员的人，大概是受不了这种全方位的打压，居然公开跳了出来，在不少公共场合大肆宣扬。 “我们信仰的是真实造物主！那是伟大最初造物主的化身！你们这些无知者，居然听信他人谣言，背叛我主！” “最初造物主”这个名字，但凡是有信仰的人，都不会陌生，毕竟现在的七大正神，那都是从最初造物主衍生而来的，身为信徒怎么能不知道这个。 一句话，扭转战局。 顿时呀，整个舆论的风向就变了。 不少人开始觉得，极光会或许真的有些来头，并非空穴来风。 甚至一些信仰不坚定、追求更强大力量的人，直接转而开始信仰那位真实造物主了。 要不说是乌洛琉斯厉害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开始信仰真实造物主了，但是，既然来了，那就不白来。 据传闻，那几个最先跳出来公开宣称信仰并因此得到了神的恩赐，短时间内真的遇到了不少好事，人生开始起起起。 总之，稀里糊涂的，极光会凭借这波操作，崛起了，居然隐隐有成为又一个正神组织的趋势。 但是，官方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就是等着看他们那些高层一个个冒头，到时候直接抓捕，一网打尽。 谁让，什么最初造物主化身的理由也过于站不住脚了。 默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莫甘娜哪里就肯就这样让三大教会的人收网，廷根还有一个雷呢！ 左右可以将一切推到看不惯极光会这样嚣张上，莫甘娜直接将不合理的全部说出来了。 之前的传闻可还没有解释呢！ 还有，你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化身了，那也得拿出证据来不是！ 七大正神教会是流传多少年的，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真实造物主，要真是最初造物主的化身，怎么现在才被知道呀。 根本就不合理呀。 这话合理吗？ 挺合理的。 陷入自证陷阱的极光会没有办法，谣言可以推给路过的魔女教派，但是后面那个，真的不行，基本都是口口相传的东西，哪里给的出什么证据？ 难不成给他们看看神长什么样？ 嘿，还真行！ 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极光会里蹦出来一个人，公开宣称，我们的真实造物主能够直接降临现世！这就是祂作为最初造物主化身独一无二的权柄！其他正神，虽然也宣称源于最初，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吗？ 似乎知道自己死定了，直接就是开了全图炮，直接表示，都说是神，咱也没见过呀，谁知道有没有这个神，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神能够降临！ ------------ 第73章租凭 没有一点意外的，那位口出狂言的大聪明，当场就回归主的神国了。 但是，话已经传出去了。 这把火算是彻底烧了起来。 极光会彻底被架在火上烤了，现在不仅是被抓捕了，还要将真实造物主弄下来，就问怎么搞！ 一时间，极光会本会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收场。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之后招人有点麻烦，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个名声。 也不知道是哪两位人才，将事情闹到这一步。 ———————— 廷根，黑荆棘安保公司内。 每一个人都心事重重的，前段时间老尼尔因为非凡失控死亡，现在似乎是出事了，贝克兰德派来了好几位中序列非凡者过来。 克莱恩站在队长邓恩的办公室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早就知道，这次来的一位叫做克雷斯泰·塞西玛的阁下，就是主持自己的晋升考核的。 就算预想过一切该怎么做，可，真的到了那一天，克莱恩还是有点紧张。 抬手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克莱恩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比往常要拥挤一些。 邓恩站在办公桌后，面色凝重。 旁边站着几位或熟悉或陌生的非凡者。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穿着黑色双排扣长礼服，戴着红手套的男士，克雷斯泰·塞西玛，“女神之剑”，手里的一直拿着一个皮箱，看着就不是很友善的样子。 旁边是艾尔·哈森，曾处理过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事件的值夜者，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仍旧不是那么美妙。 另一位陌生的男士，穿着黑色长袍，气质沉静。 邓恩适时介绍道，“这位是约翰·斯图尔特先生，他将接替……嗯，补上缺少的窥秘人的位置。” 克莱恩默默地向这位新同事点头致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在场唯一一位女士身上，戴莉·西蒙妮。 她依旧是那副模样，穿着带着兜帽的黑袍，头发盘起，涂抹着蓝色的眼影和口红。 “克莱恩。”邓恩打断了克莱恩的观察，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情。 “塞西玛阁下此次前来，事对你进行序列晋升的考核，如果你通过考核，就能正式晋升为‘小丑’。” 果然还是来了，克莱恩心跳的快起来。 小丑魔药！ “请吧。”塞西玛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邀请克莱恩进行考核。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迈步跟着塞西玛离开了。 …… 克莱恩拿起水晶瓶，看着那一堆不明液体，本能的有些抗拒，这玩意喝下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服用过“占卜家”魔药的克莱恩，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但对玩意还是有点难下口。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随身携带的灵摆。 在邓恩和塞西玛的注视下，克莱恩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心中默念三遍占卜语句，“服用这瓶魔药对我无害。” 黄水晶灵摆开始顺时针缓慢而稳定地旋转，预示着积极、安全。 看到这个结果，克莱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不再犹豫，屏住呼吸，一仰头，将瓶中的液体尽数饮下。 魔药的滋味难以言喻，像是无数种味道在口腔和食道里同时炸开，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胃部升腾，迅速窜向四肢百骸。 随后，灵性开始疯长，知识直接灌注入脑袋。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等到一切逐渐平息后，克莱恩缓缓睁开眼睛。 世界在克莱恩眼中似乎更加清晰，身体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和协调，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序列8，“小丑”，晋升成功！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 晋升成功的克莱恩刚刚准备离开，试一下自己的新能力，邓恩叫住了他。 有些高兴，忘记了还有这个步骤了。 只见邓恩拿出了一串小铃铛，在克莱恩疑惑的眼神下，开始解释，“这是【晚安】。” “它源自‘不眠者’途径序列6‘安魂师’的力量。副作用很明确，每真正引动一次它的核心力量，使用者的灵性就会遭受一次永久性的削弱，相当于燃烧灵性来换取短暂的强大安魂与宁静效果。所以，它是一件用来搏命的物品，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其真正的力量。” “不过，在平时，仅仅激发它最基础的能力，只会消耗部分灵性，再睡上一觉，不会有什么问题。” 邓恩看这克莱恩接过晚安，语气郑重，“这是戴莉离开前，莫甘娜借给戴莉的，戴莉已经序列6了，她说将这个给你，虽然也不是什么杀伤性很大的非凡物品，但至少能保护一下你。克莱恩，我想着，你对廷根的环境熟悉，利用它，找出极光会的人。” 克莱恩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晚安】，心情复杂。 持有这样一件物品，也确实能增加他的自保能力，可是，队长这话，有点像是因为自己拿到这件物品，才需要作为诱饵？ 有点不想要了。 但是…… “我明白了，队长，我会努力的。”教会的人是在追查极光会的人，但是，极光会本来人就不多，自己应该没有这个运气碰上，所以，应该不危险，出门之前还是占卜一下。 离开炼金室，克莱恩将【晚安】收好，因为不是很大，隐藏起来很方便。 还没来得及前去盥洗室占卜一下这次出去的情况的克莱恩就这样和伦纳德碰面了。 “克莱恩，真是巧呀。” 只见不远处伦纳德快步走来，整个都很兴奋。 克莱恩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克莱恩不和同事交流，只是，现在的伦纳德，一旦被缠上，恐怕没有半小时脱不了身，自己不想知道伦纳德到底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下意识地想装作没听见，或者找个借口溜走，脚步微微向后挪了半寸。 然而，伦纳德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克莱恩面前，一只手热情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彻底断绝了克莱恩逃跑的念头。 “哈哈哈，我刚听到你晋升的好消息，正准备恭喜你呢！”伦纳德先是恭喜了克莱恩一番，之后才说起自己要分享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教会突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我们廷根吗？连‘女神之剑’这样的大人物都亲自坐镇？” “什么坐镇？他不是单纯考核我的魔药消化情况吗？” ------------ 第74章献祭 “当然不止，也不知道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三大教会各自管理一块地盘，所以，这一块地方就分给了黑夜女神教会。” 说着觉得有些不对的伦纳德反问，“我以为你知道，只是因为同事情谊听我说说话，原来，你是一点不知道呀？” 克莱恩没有一点心虚的点点头，肯定了伦纳德的。 心中感叹新同事有点内向，这么久了，都不愿意消耗点时间听自己说话，嘴上却调侃道，“克莱恩，你不是和队长在一块吗？他没和你说吗？” “他忘了。” 好强大的理由，伦纳德一时间沉默了，话说，如果他不向戴莉女士打听，队长会不会一直忘记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嗯……有这个可能。 “做什么去？”伦纳德长手一拽，就将准备离开的克莱恩拉回来，但是没有想到，克莱恩一个闪身，就被躲了过去，“我想起来了，你晋升了，是要去试试新能力吗，带上我！” 克莱恩有些应付不来伦纳德这个自从知道自己一个多月消化完魔药并总结出扮演法的痴缠样，只随意的点点头，事先声明，“我还有任务，你要和我一起去？” 伦纳德哥俩好的揽过克莱恩的肩膀，“一起一起，我挺无聊的。” 有人主动上门做保镖，克莱恩当然不会拦着，不过，“我要去一趟盥洗室。” “我陪你？”伦纳德这话说的犹犹豫豫的，感情，这样培养也是可以吧…… “不需要！”克莱恩嫌弃的快步离开，他没有什么奇怪癖好，要不这个保镖还是不要了吧，有点危险。 ———————— A先生坐在长桌一侧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半张脸被阴影挡住，看不真切。 房间里的空气潮湿的很，带着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 关于真实造物主即将降临的传言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起了官方的注意，极光会的人也不得不站起来，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一一扫过周围的人，管理贝克兰德区域受到针对最多的A先生率先发难，“外面的话，是谁管理的下属说出来的？” 众人沉默不语，虽然什么先生女士的叫的好听，但是，他们二十几位之间还是有等级的，其中，实力较强的A先生自然是第一梯队的人物。 可尽管有人和A先生地位相当，也像是鹌鹑一样不发一言，拒绝接受这个锅，认下了人，不得给出解决方案呀！ 他们只是疯，不是蠢。 见没有人回答，A先生也不纠结那个人是谁的了，说起了这次会议的目的，“这次的事情怎么处理，总是要一个方案才好。” 又是一片的沉默不语，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的笑声。 视线望过去，是Z先生旁边的Y先生，序列5牧羊人。 在极光会只要到达序列5就能选择自己的路，是自己领一块地盘自己发展或者是跟在某位先生女士后面做事都是可以的，前者可以培养自己的人手之后也有提升自己地位的机会，但是后者，只要愿意做事，受到重用，就可以当一个安安心心的打工人，不用为了资源烦心，可，基本上也就固定了地位，没有提升的空间。 而极光会那些个WSYZ排列在后面的，都是有野心想要自己打下一片江山的人。 Y先生抬手挡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眼神却瞟向Z先生，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这个问题Z先生可以回答呀。”Y先生拖长了语调，“我听说，他可有不少的大动作。” A先生锐利的目光立刻转向Z先生，顾不上计较Y先生语气中的无礼，“是不是你闹出来的事情？” 很明显，虽然事情是在贝克兰德闹大的，A先生也没有丝毫认为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就算是和自己有关，也要把这件事甩出去了，贝克兰德这样的好地方总不能让别人抢走了。 A先生的眼神一望过来，Z先生后背瞬间渗出冷汗，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的解释，“我可能知道解决的方法……” 一年前，Z先生偶然得到了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 最初只是让极光会的成员研究它，就算是在大学之城里面有不少的书籍供参考，但是破译的进展缓慢，Z先生始终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东西。 直到一次，Z先生让一个学历不低的现成员看了一下，当即获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是一个献祭之法，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确定具体的功效如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研究至今的最大收获。 之后，Z先生也就按照这个例子寻找高学历人才，只是，极光会内部这样的人也不多，渐渐的也就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说回那张献祭方子，也就是Z先生要说起的解决方法了。 只需要足够的鲜血、沾染死神气息的物品，还有一个甘愿孕育神明的女人，就能获得神胎，祂一出生就拥有神的实力。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Z先生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兴奋，“一切条件都在冥冥中被满足了。” 所以，就在廷根，Z先生安排了这个计划，要求不高，只需要自己完成了，就能成为主的亲信，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只是刚刚有进展，廷根就来了个厉害的人，Z先生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回到廷根，就发现自己有不少手下被杀了。 怂怂的他不敢继续留在廷根，也不敢上报这件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想着没有成功就算了，成功了，自己也是尽了一份力的，怎么说也是有嘉奖，左右自己不亏，也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谁会想到，居然会有这件事发生，还恰恰被Y先生知道这件事了，Z先生只能说出来。 “你倒是厉害的很。”A先生冷声嘲讽，打量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一样，他们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等到事情结束了再处理这个人。 Z先生咽了口唾沫，“您说笑了，只是，现在我在廷根的人手都没有了，他们进行到哪一步我也不知道，可能现在已经失败了。” ------------ 第75章躲避 “你既然做了准备，就不要放弃了。”A先生沉思一会，决定将Z先生推出去送死，哦不，还有一个Y先生，也一起吧。 “你继续负责这个行动，还有你，协助他，确保这次不再有意外。” 现在几大教会看的严实，他们做什么都容易被发现，就让他们两个去，序列5，在廷根够用了，而他们负责稳住教会的人，就算是很简单的计划，也要小心一点才好。 Y先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故意点出Z先生，就是有点看不惯他，明明实力差不多，自己甚至比他厉害一点，谁会想到他还得了个好地盘，自己那个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得到了对Z先生不利的消息当然想着拉他下去，自己接手那块地方，谁会想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A先生冷冷地看着没有反应的两个人。 Y先生低下头，掩饰眼中的不满，“没有。” “有任何进展，立刻向我报告。”A先生环视全场，“极光会的未来，可能就取决于这次行动，不要让我失望。” 坐在前面的几位一句话不说，见着结束了直接起身就走，来了贝克兰德，他们也暂时不打算走，一是，找机会拉下A先生，二是，光顾了廷根，怎么能忘记贝克兰德，三大教会外派了不少的人，他们聚集起来，怎么也能撕下他们一块肉来。 ———————— “话说，那个‘真实造物主’，真的像他们宣称的那样，是最初造物主的化身吗？” 佛尔思讲完最近的热闹，随后问了一句自己感兴趣的，原本不指望得到回答，可，还真就有人知道。 “真实造物主是邪神，最初造物主怎么可能是邪神？” 莫甘娜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扇子，随口的说道，“大量死去的工人，永远长不大的童工……所谓的蒸汽时代，只是邪神降临的温床。” 莫甘娜承认自己在背书，但是，从愚者口中知道堕落造物主的名讳，还有结合自己最近做的事情，莫甘娜觉得这个书背的没有问题。 格莱林特子爵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轻松的表情凝固，转而化为惊愕。 就连提出问题的佛尔思也坐直了身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格莱林特不必多说，本就是新人，什么都不知道，佛尔思嘛，背后没有组织的她对于一些比较隐蔽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唯一不是很意外的奥黛丽也暗自揣摩邪神这个形容，如果按照愚者先生的说法，这个称呼倒也是贴切。 “你的意思是，祂……真的会降临吗？”格莱林特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看着莫甘娜，只想得到否定的答案，“如果……如果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说神了，现在的他连莫甘娜可能都打不过，见识过莫甘娜的实力的格莱林特有自知之明，更何况，是一位可以自称神的存在呢？ 一想到可能直面那种无法抗衡的存在，格莱林特就害怕不已。 看到格莱林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莫甘娜微微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一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只是一种可能性，你怕什么。” 话虽如此，格莱林特还是不放心，只能按照莫甘娜的话安慰着自己，难免会胡思乱想。 佛尔思加上了一把火，“极光会那边敢这样说，怎么看也不像是纯粹的虚张声势……” “一旦邪神降临，我们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的！”格莱林特子爵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虑，现下他有点后悔踏入这个圈子了，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在这里无端的担心这些。 他偷偷瞥了一眼莫甘娜，忽的想起之前莫甘娜的那些事情，他并不赞同莫甘娜的那些改革，平时也刻意避开相关话题，生怕被牵连。 可现在，结合莫甘娜刚才的话，再回想那些报纸上连篇累牍报道的、关于贝克兰德的死亡人数和恶劣生存环境，格莱林特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头顶。 格莱林特子爵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带着一丝侥幸心理，试探性地问道，“他们……极光会那群人，应该不会那么大胆，将神降的地点定在贝克兰德吧？这里毕竟是王国的首都……” 话音刚落，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眼神复杂，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就是看傻子的眼神。 佛尔思忍不住扶额，好心地解释，“子爵大人，您都说了贝克兰德是王国的首都，这里的官方非凡者力量是最强大的，值夜者、代罚者、机械之心……还有皇室麾下的军情九处，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总不至于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您可以稍微放宽心。” 格莱林特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知道自己是犯傻了，他讷讷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可，怀疑一旦升起，就不会轻易打消。 “或许……我最近应该动用所有关系，仔细调查一下贝克兰德是否有不寻常的动向？或者……暂时离开贝克兰德，去避避风头，如果是一些，嗯，死亡人数没有那么多的城市，会不会安全一点？” 一直旁听，已经打算问问愚者先生有关这件事的奥黛丽有些好奇的询问，“你觉得有什么合适的城市吗？” 闻言的格莱林特到认真思考起来，良久说出了让莫甘娜大跌眼镜的地方，“廷根怎么样？” “啊？”莫甘娜被这一出整懵了，咋地，这算是避难避到战场中央吗？ “不好吗？”格莱林特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侃侃而谈自己的理由，“我看了最近发表的《风物志》廷根好像还不错，还有他不是大学之城吗，应该……” 格莱林特说不下去了，因为莫甘娜的表情管理崩的很彻底，让格莱林特有点怀疑自己，讪讪闭了嘴巴。 “有什么不对吗，莫甘娜？”奥黛丽难得见端庄持重的莫甘娜露出这样的表情，询问道。 “没什么，格莱林特，你要是害怕，为什么不直接躲去圣堂呢？” “可以吗？” …… ------------ 第76章配方 不想搭理疑神疑鬼的格莱林特，奥黛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莫甘娜，你当初大力推行那些改革举措的时候，是不是就预见过，未来会有这一天呢？”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莫甘娜身上。 这个推测无不合理的，改革这事闹得大，现在也陆陆续续安排了下去，如今只是少几分利润，瞧着后续没有什么过分的事情，想着一切已然尘埃落定，那些儿商人也慢慢消了反抗的念头，事情结束了，也就开始琢磨莫甘娜是为了啥，豁了性命也要闹这一场。 还算是有迹可循，就是莫甘娜小姐受了刺激，之后就开始关注，那颗心也就不满足于看了，就有了这么一出。 这倒是个能信任的理由，但是，想到刚刚莫甘娜说的那番话的奥黛丽就默默的填上了一个更伟大的理由，莫甘娜这样做，都是为了邪神不会降临呀！ 莫甘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天地良心，自己又不是什么能掐会算的神棍，怎么可能预料到后来还会拐这么一道弯？ 这误打误撞的，还顺便拔高了自己的道德层次，当初的莫甘娜，可真的没想过这些深远布局。 莫甘娜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被误会的冤枉感。 不过……既然奥黛丽小姐非要这么认为，把她想象得如此深谋远虑……她也就笑纳了。 原本还以为那次只是单纯的坑一下极光会，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赚一波好名声。 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莫甘娜在心里无声地笑笑，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心中有答案的格莱林特连忙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将谈话拉回他更关心，也感觉更安全的领域，他也是欠，好好的，提什么改革的事情。 “咳咳，诸位，我们还是谈谈眼前更实际的问题吧。”格莱林特的语气有些急切，目光在莫甘娜、奥黛丽和佛尔思三人扫过，“比如，关于我的‘药师’魔药，服下之后，除了已经了解的基础禁忌，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吗？还有，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才能尝试晋升下一个序列？” 已经服用过魔药的格莱林特脑袋里是有相关的知识的，正是因为知道的多，这才对下一个序列有些渴望，序列9就有这样的能力，下一个序列会不会更神奇？ 问题抛出后，房间内却陷入了一片寂静。 莫甘娜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红茶液面，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扮演法嘛，她倒是知道，可这能说吗？ 也怪自己“不小心”，居然就被黑夜教会的人发现了自己知道扮演法的事情，有黑夜女神看着，自己哪里敢将这件事说出来，更不要说，自己稀里糊涂的加入了塔罗会，有了愚者先生在上，莫甘娜更是不敢说了，这种明知答案却不能宣之于口的感觉，真是让人憋闷啊。 另一边的奥黛丽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裙摆，内心全是无奈，虽然格莱林特算不上是个多好的人，但是在非凡一途上对自己也是有些帮助，要是就这样去了也可惜的很，但是，除了扮演法，奥黛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有愚者先生在，她也不能现在询问愚者先生吧，格莱林特也不是很值得自己这样做，所以，莫甘娜和佛尔思有想法吗？ 格莱林特求助的目光在两位沉默的女士身上转了一圈，没能得到回应，最后只好落在了佛尔思身上。 被点名的佛尔思愣了一下，谨慎地组织语言，“根据我了解到的一些普遍原则，通常来说，如果服食魔药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到那些呓语，自身也没有出现任何失控的征兆，感觉已经完全掌控了现有的力量，那么，理论上，或许就可以考虑下一阶段的魔药了。” 佛尔思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教导，最多的知识都是从军情九处那边的得到的，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佛尔思的话语一顿，补充道，“但这只是很粗略的判断，先生，你需要小心。” 奥黛丽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全发言的切入点，立刻接过话头，语气严肃并带着关切，“佛尔思说得对，格莱林特，晋升绝非越快越好，你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明白，谢谢你们的提醒。”格莱林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显然将两位女士的警告听了进去。 佛尔思见气氛缓和，也顺势将话题引向更实际的方向。 她看向莫甘娜，语气带着商量和试探，“说到晋升……休，就是我的朋友，你们之前见过的，她一直在为后续的魔药配方努力，我记得，莫甘娜女士，你之前似乎购买过‘治安官’的配方？不知道……你是否考虑出售？我们愿意用你感兴趣的东西来交换！” 莫甘娜早就想到会有这一询问，轻轻放下茶杯，抬起眼，目光投向佛尔思。 “你们需要，我当然可以给你们，只不过，”莫甘娜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佛尔思无法平静的消息，“我手上不仅有‘治安官’的配方，还有‘戏法大师’的……” “戏法大师”！ 佛尔思感觉自己的呼吸猛地一窒，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 她很早就觉得自己能够服用下一序列的魔药了，只不过，自己一直都没有找到对应的配方，寻找了这么久，也就知道了一个魔药名称，真是没有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收获。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沉甸甸的压力。 一份“治安官”配方的代价或许还能想办法筹措，但再加上一份“戏法大师”…… 罢了罢了，自己身上可是还有个满月呓语在呢，再等等，要是自己晋升呓语反而更强，那不完蛋吗，还是先将“治安官”买到手吧。 “两份我都可以给你，只不过我需要你们帮我查一件事情。” 莫甘娜就怕佛尔思不找自己交易，不然自己从哪里得到亚伯拉罕家族的消息，原本莫甘娜是打算从父亲那里下手的，但是想到父亲那个序列2的实力，怎么可能不和亚伯拉罕家族有些交际？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不愿意自己接触，不管是哪一样，自己还是要做好打算，提前和佛尔思打好关系，之后也好连个线。 ------------ 第77章情人 佛尔思揣着那张轻飘飘却又无比沉重的纸条，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周围的房屋尚未完全点亮，有明有暗，脚上的路也是，时黑时明。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纠缠的毛线。 学徒途径……莫甘娜女士竟然也……不，她可能只是拥有配方，未必是服食者，但这也太巧合了……所以，莫甘娜小姐是学徒途径的？ 佛尔思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治安官”魔药配方，被巨大惊喜炸懵的佛尔思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莫甘娜为什么会有“戏法大师”的配方，她倒没有天真认为莫甘娜是仲裁人途径的，只是单纯的认为莫甘娜是有收集的癖好，有钱人有这样的爱好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只是，佛尔思头一次不希望莫甘娜有这样的爱好，她现在是序列7了，要是莫甘娜小姐是学徒途径，自己只需要打工，基本不需要为后续的魔药配方发愁。 熟练的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回到了与休暂住的住所。 那是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公寓楼，外墙有些斑驳，但内部还算整洁。 刚掏出钥匙，还没等她插进锁孔，身后就传来了熟悉而略带急促的脚步声。 “佛尔思！” 是休。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简练服装，金色的短发在微风中显得有些凌乱，此时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有些心绪不宁的佛尔思。 以两人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客套，拉着佛尔思进屋之后，休直接开口问道，“今天怎么样佛尔思，见到维斯珀小姐了吗？” 佛尔思转过身，对着休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嗯，见到了，我还拿到了‘治安官’的配方了。” 说着，佛尔思从内侧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折叠好的配方，递给了休。 “这就是‘治安官’的配方。” 休接过配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确认了材料的名称，眼中满是激动。 小心翼翼地将配方收好，休抬头看向佛尔思，语速极快，“花费了多少金镑？不对，当时维斯珀小姐可是花费了450镑，你应该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是维斯珀小姐交代了什么事情吗？” 佛尔思点点头，走到小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才解释道，“你真是聪明，休，莫甘娜小姐没有要钱，而是拜托我们调查一个人。” “人？”休诧异地挑起了眉毛，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这件事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只消从佛尔思那里知道是什么人，休就可以立刻调查了。 “是的，”佛尔思放下水杯，组织着语言，“叫亨利·科洛雷多，是位男爵的大儿子，我们只需要调查他最近接触了什么人就好，如果你觉得难的话，莫甘娜小姐说了，也可以以400镑的价格将配方卖给你。” “亨利·科洛雷多？”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蹙，似乎在记忆中搜索相关信息，“我不认识，不过，如果不是非凡者的话，很简单，我现在就出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不是你，是我们，这个任务是我们一起的，”佛尔思连忙拉住迫不及待出去的休，将全部事情说清楚，这两个人的任务，被休选择性的化成一个人的任务，佛尔思怎么也要解释明白的，“莫甘娜小姐的任务是让我们两个人一起调查亨利·科洛雷多这个人，报酬是‘治安官’和‘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治安官’是提前给你的报酬，不过，莫甘娜小姐也说了，可能会有些危险，和一些邪恶组织有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休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她倒不是被什么组织吓到了，只是“戏法大师”，那是佛尔思需要的序列8魔药，她是知道佛尔思找了很久的，也是知道佛尔思身上的毛病的！ 一份配方已经是意外之喜，两份，这个任务绝对不简单！ 但无论如何，配方是实实在在的诱惑，而且，她们也穷，反正都是打工，为什么不一下子到位呢？ “我明白了。”休很快冷静下来，规划后续的计划，“我们先调查一下他最近的行踪，要是没有什么收获的话，我们就进入科洛雷多家，一位男爵应该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 佛尔思看着休瞬间进入状态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调查人，这点，自己是比不上休的，跟着休的脚步，总会有三两结果的。 “好，一切都听你的。”佛尔思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信任。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调查极其的顺利，几乎是稍微查了一下亨利·科洛雷多这个人，就出现了一条线索。 “佛尔思，”这天傍晚，休带着一身外面的凉气回到住所，脸上带着发现目标的兴奋，“那个亨利·科洛雷多，他似乎对一家咖啡馆情有独钟，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那里待上一两个小时。” “咖啡馆？这有什么特别的？”佛尔思放下手中的笔，从一堆纸上抬起头，她也没有闲着，就负责将收集的有关亨利的消息整理一下。 “特别之处在于，”休压低了些声音，“他每次去，似乎都会看望咖啡馆里的一位夫人。” “夫人？”佛尔思的八卦之心被触动了。 她都还记得上次在格莱林特子爵家，莫甘娜小姐对亨利·科洛雷多那毫不掩饰的冷淡。 难道……原本莫甘娜小姐是准备和亨利订婚的，但是因为发现亨利是个混不吝的，这才打算收集证据彻底断绝关系？ 休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坚定，“我打听过了，那位夫人是那家咖啡馆的咖啡师，亨利和她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定，他们要好生调查一下，这可不仅是为了和莫甘娜小姐的交易了，关乎莫甘娜小姐婚姻的事情，她们怎么说也要调查清楚了。 怀着这种替天行道般的想法，休和佛尔思加强了对那家咖啡馆的调查。 ------------ 第78章母女 佛尔思紧了紧身上的深色斗篷，与休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藏身于一宅邸对面的屋檐阴影下，不错眼的看着正前的屋子。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休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匕首的刀柄，“维斯珀小姐只是让我们调查亨利·科洛雷多，不是让我们闯入他的情妇家中。” 经过两天的观察，休和佛尔思基本确定，那位咖啡馆的玛丽夫人就是亨利的情妇，只是，有些时候，亨利不止会在咖啡馆坐坐，还会到玛丽夫人的家里。 佛尔思从斗篷内袋中掏出一本笔记本，打开看了一下。 “莫甘娜小姐的报酬可是很丰厚的，而且……”佛尔思的话语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总觉得这里会有大收获，我们得去看看啊，万一亨利在这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休叹了口气，难道佛尔思认为豢养情妇就是什么很见得人的事情吗？ 事实表明，还真的，那就是豢养的不只是一个，是两个！ “那就速战速决。”休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武器，“我在前面开路，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退，佛尔思我记得你带上了那件物品是吗？” 佛尔思点点头，“是的，不要走太远，这样才方便撤退。” 休点了点头，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中，周围没有什么光亮，倒是方便了休的潜伏。 佛尔思最后检查了一下藏在袖中的物品，一枚刻有一扇门的银质胸针，这是她的保命符，也是这次行动的底气，只要不是见面就弄死她们，佛尔思保证他们能够跑。 二人绕到宅邸侧后方，那里有一扇半开的厨房窗户，那是刚刚观察许久找到的地方，轻盈地翻入室内，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佛尔思屏住了呼吸，房屋的主人没有关门的习惯，所有的房间门都是开启的，而刚刚出厨房，视线不错的佛尔思就看到了二楼的画室。 她们在外面也是注意到这间房间的，没有想到，严严实实的居然只是一间画室？ 佛尔思轻拍了休，抬手指了指那一块示意休往那边去。 颇有默契的休领头走上了二楼，整间屋子静悄悄的有些不正常，这也不算什么因为佛尔思和休可是看着玛丽夫人和她的女儿出去的，加上没有女仆，安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是一间有些昏暗的画室，但是少女风格明显的地面和摆件在其中有些格外的怪异。 应该是玛丽夫人那位叫朱塞佩的女儿的画室，颜料还随意的打开着，就连画过的画笔也是随意的放在一边，粉红的大凳子前，是一张被黑布笼罩的画。 和佛尔思对视一眼，休慢慢上前，一把揭下了黑布，入目便是好大一张床…… 可谓是雪岭含羞半遮容，云纱轻搂玉人腰；暖泉暗涌琉璃脆，寒松斜簪乌云鬓，让顿然看到这些的佛尔思和休愣了神。 最震惊的是，画上的那个人，不是玛丽夫人，而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朱塞佩。 佛尔思和休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玛丽夫人和亨利、亨利和朱塞佩、朱塞佩和玛丽夫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吗？ 二人的理智在尖叫，只是没有从这巨大震惊中回过神，转过头准备和佛尔思说些什么的休就看到了在门的那副墙上的镜子。 没等休做出反应，镜子率先发起攻击，很明显，就是骗进来杀呀。 当下休也顾不得说什么，三步并两步的就到了佛尔思面前，将还无知无觉的佛尔思推开，堪堪躲过这次攻击。 “啪啪啪——”突兀的鼓掌声响起，在寂静的房屋格外明显。 穿着艳红色抹胸长裙、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的玛丽夫人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门口，将两人的出路堵的死死地。 “哎呀，”玛丽夫人轻笑着，声音甜腻如蜜，“瞧瞧，我看到了两只迷路的小老鼠。” 被休推了一下的佛尔思没有犹豫，拔出腰间的手枪，扣动扳机，朝着发声地而去。 玛丽夫人只是轻轻抬手。 子弹在她面前一寸处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镜子，然后无力的停下，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真粗鲁。”玛丽夫人歪了歪头，眼神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愉悦，“不过我喜欢，游戏现在开始咯。” 玛丽夫人右手一翻，一朵带刺的黑玫瑰就出现在她的手上，“这是你们私自进入这里的惩罚”，说着，玛丽夫人的手一甩，就将手中的玫瑰扔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佛尔思。 “佛尔思！”休看着来势汹汹的玫瑰，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动作也很快的拉了佛尔思一把。 佛尔思也没有丝毫迟疑，精准拉着休伸过来的手，同时一直握在手上的物品开始发动。 “门。”简单的一个赫密斯语单词之后，一道门出现，佛尔思眼疾手快的将休甩了过去，自己殿后。 只是没有想到玫瑰没有找到目标，拐了一个弯又来到了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刹——一下，擦过佛尔思的手臂插在了地面上。 半空中，一扇虚幻的光门在玛丽夫人面前慢慢合上，只是，这位魔女没有继续的意思。 “旅行家吗……”玛丽夫人喃喃道，“早知道，就应该好好谋划，至少把东西抢过来。” 左手一抬，插入地板的玫瑰缓缓飘起回到了玛丽夫人的手上，上面还沾染了佛尔思的血液，虽然只是一点，也够了。 得空的另外一只手抬起，准备念诵熟悉不过的咒语，给来人一个小小的教训，这个时候，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按在了玛丽夫人的手上。 顺着那只手看去，入眼的就是清纯可爱的面容，看着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那双眼睛还带着未经世事的清澈，瞧着就让人觉着是个心机不深的，小巧的嘴巴微微一笑就会露出浅浅的酒窝，让人只觉得看见了整个夏天，是和母亲的妩媚全然不一样的朱塞佩。 “好了，母亲，给个教训就好，不要太过分了，莫甘娜小姐会生气的。” ------------ 第79章诅咒 朱塞佩不过十五岁，可偏偏因为生来的聪慧知道了自己不太正常的家庭关系，既然没办法改变命运，那就接受命运，那时候还是十二岁的朱塞佩成为了一位刺客，之后，一路晋升，成为了年纪最小的女巫。 他对变性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接受了一切的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好歹是亲眼见证自己父亲变母亲的人，朱塞佩表示，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震惊她了。 现在也算是父子齐心了。 玛丽夫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恼怒，“就这样放过她们？那只是两个序列9。” “所以呢？”朱塞佩截断了母亲的话，手指微微收紧，玛丽感到手腕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杀了她们，然后等着莫甘娜的怒火？等着值夜者找上门来？不要忘记我们商量的事情。” 玛丽夫人看着朱塞佩那张褪去所有伪装的脸，所有天真烂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玛丽夫人不想承认，自己这个儿子倒是比自己能装。 “但我们商量的就是杀了她们，”玛丽夫人试图争辩，对上朱塞佩越发冷漠的目光，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不就是个序列9，死了就死了，莫甘娜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如果莫甘娜没有收到消息我们也可以按照原本计划来。” “没有必要。”朱塞佩松开手，转身走向壁炉。 “从莫甘娜自己派人调查的那一刻起，那个小把戏就已经过时了，她不是那种会因相同遭遇而同情的女人。” 玛丽夫人盯着女儿的背影，手中仍紧握着那朵玫瑰，心中有些小叛逆，什么时候自己还要听儿子的话了，就算是现在，自己也是母亲，除却这些，她们同为序列7，在教会也是平起平坐。 “那您想怎么样？”玛丽夫人的声音顿然尖锐，听着有些刺耳，“你以为莫甘娜猜不出我们是什么人吗？单单魔女教会四个字，莫甘娜就不会和我们见面，合作，你在想什么！” 朱塞佩没有立刻回答。 许久，朱塞佩才缓缓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母亲，你觉得最近的事情和莫甘娜小姐有关系吗？” 玛丽愣住了。 “我……”玛丽夫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从自己晋升序列6失败，自己的地位就比不上朱塞佩，她还有潜力，但是教会不会给自己第二次机会，比不上朱塞佩，什么情报就不会由她来管理，如果朱塞佩不告诉她，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朱塞佩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呵呵呵，莫甘娜绝对有插手，而且，莫甘娜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不然为什么，在刺杀莫甘娜没多久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了呢？你说，被极光会重点怀疑的莫甘娜需不需要外援？” 玛丽夫人轻笑一声，感觉朱塞佩还是过于单纯了，“莫甘娜是黑夜女神的信徒，她会需要我们，朱塞佩，你还太小了。” “哈哈哈，母亲，我猜她不会！”根据沃尔科特家那边的情报，那位艾米莉可是很喜欢莫甘娜小姐呢，能被这样一位魔女教派都不愿意拉拢的人看上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有些事情，还是她们做比较好，莫甘娜很清楚这点的。 “对了，母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朱塞佩俯身，与玛丽夫人平视。 如此近的距离，玛丽夫人能清楚地看到朱塞佩眼中的杀意。 “那些偷偷上报的密信，那些试图绕过我直接与上面联系的尝试……真是可怜啊，母亲。” 朱塞佩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既然事情安排给了我们，母亲就要好好听话，要是破坏了我的晋升，我会杀了母亲的哟，要知道比起晋升失败的你，教会更看好我。” 窗外的风突然加大了，吹得窗框嘎吱作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玛丽夫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原本女巫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才对，只是，她没想到，朱塞佩居然这么……癫狂，真是连极光会都比不得呢。 “我知道了，”玛丽夫人的声音嘶哑，“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心中打算做完这件事情就调离贝克兰德，远离这个儿子，序列7在贝克兰德容易死，只要去别的地方，就能好好生活。 “继续扮演你的角色，”朱塞佩走向堆积在一起的画，随意的抽出一张纸，“愤怒的、被亨利欺骗的情妇，这个角色很适合你，不是吗，至于后面的，就不需要你了。” 看着玛丽夫人愣愣的接过剧本，朱塞佩有些嫌弃的转身离去，“晚安，母亲。” 不堪大用，胆小如鼠，她还是好好准备明天和莫甘娜小姐的谈判吧。 那边通过门离开了的佛尔思和休踉跄的跌落在无人的郊区。 “佛尔思！”休很快就发现了佛尔思受伤了，“我们去找莫甘娜小姐。” 早在接下任务的时候莫甘娜就嘱咐过可以随时找她，不知道对面是什么的休只想着赶紧将这件事告诉莫甘娜。 “好……”艰难的的吐出了一个字，佛尔思就昏倒过去。 虽然有朱塞佩的阻止，但心有不甘的玛丽夫人还是随便给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小诅咒，只是小小的苦头，不会怎样的。 见到这个情况的休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就往维斯珀家赶。 莫甘娜很快见到了两人，因这一切事情都是莫甘娜在处理，所以，两人到来的事情并没有告到奥莱尔那里，直接就和莫甘娜说了。 “魔女教派的人，不过只是很简单的诅咒，我已经解除了。” 半个值夜者的好处是有的，那就是对黑夜女神祈祷什么都会得到回应，只消几分钟，莫甘娜就将诅咒解除了，还从休口中得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那是个女人，她的武器应该有镜子……”休有些后怕的回忆起事情的细节。 “序列7，女巫，刺客途径在序列7会变性为女人，所以，魔女教派的高层都是女性。”这件事莫甘娜在奥莱尔杀了雪伦夫人之后有被科普过。 “可是，她一个女儿！”休不理解，“而且，她们……我和您说过的。” “应该也是魔女，你们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将事情解决一下。”莫甘娜起身，将两人安排下来，转身离开。 休当然没有不答应的，有人保护自然好，何况佛尔思还没有醒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 第80章猜疑 晨光透过窗，细碎的落在地面。 莫甘娜由着贴身女佣整理袖口，等到出门的着装准备妥当，莫甘娜才离开房门。 深蓝色长袍边缘绣着的星芒纹路随着步伐若隐若现，步步下楼，转眼却看到了很少遇见的父亲。 “早安，父亲。”莫甘娜慢步上前，在离奥莱尔的三步处停住，微微颔首。 “早安，莫甘娜，坐下吧，”奥莱尔点点头，说起了昨天晚上忽如其来的访客，“昨晚好像来了两个人？” 虽然佛尔思和休来的时候只通知了莫甘娜，但是之后，还是要找机会和家里的主人说一声的。 莫甘娜早有准备，端起女仆刚送来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是我的人，调查亨利·科洛雷多的。” 短暂的沉默。 奥莱尔靠向椅背，目光落在女儿脸上，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佣人都离开，“你对他评价似乎不高。” “怎么会呢，”莫甘娜放下茶杯，发出“咔哒”的一声，“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而已。” 奥莱尔眼神微动，却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贵族的婚姻能有多真，莫甘娜愿意就好，他不可能陪莫甘娜一辈子。 “说起他，”奥莱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手一翻，拿出了一个深紫色天鹅绒小袋，“前阵子我就在考虑你晋升的事，序列7‘魔术师’的魔药……消化得怎么了？” 来了，就算父亲不说，莫甘娜也打算找个机会和父亲说这件事，今天的收获倒是丰厚。 莫甘娜抬头，迎上奥莱尔的目光，语气仍旧平稳，“已经完成消化，上周的事。” 奥莱尔的手握紧一瞬，很快松开，随即脸上绽开笑容，“这么快？我记得才一个月左右吧？” 说着，奥莱尔站起身，来到莫甘娜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不愧是我的女儿。” 感受到从奥莱尔搭上的手里传来的陌生力量，莫甘娜面上仍保持着平稳，“怎么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是可以准备下一阶段了。”奥莱尔收回搭在莫甘娜肩膀上的手，背对着莫甘娜，让莫甘娜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你是要出门吧，回来之后找我，我把配方给你。” “那就谢谢父亲了，”莫甘娜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打趣奥莱尔，“这样下去，也许用不了几年，我就能越过父亲了。” 奥莱尔先是一怔，随后失笑摇头，“那你可得抓紧了，说不定我什么时候我就突破了。” “我会努力的。” “走吧走吧，”奥莱尔坐回原本的位置，打发莫甘娜离开，“你不是今天有事情吗？还有空和我说话？” “那我先离开了，父亲。”莫甘娜也没有推脱，她今天确实有事情，所以告别之后果断起身离开。 莫甘娜慢慢走出门，被赶出来的贴身女佣很快就跟在了莫甘娜后边。 接过女佣送过来的扇子，莫甘娜想着父亲今天的行为。 之前都是寻找好材料，自己只需要配置魔药就好了，只是这次居然只是只给配方，要说维斯珀家没有准备，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父亲哪里的人脉，就连非凡物品都能给自己弄了几个，序列6的材料，不应该没有准备，那就是不愿意给。 这是为了什么呢？凭借维斯珀家族，只能弄到一部分，而如果是求助奥黛丽小姐，恐怕也不一定能收集完全，所以，父亲还是起疑心了？ 真是可惜呀，塔罗会确实很厉害，但是，这只是之后了，现在还做不到实物交易呢，至于其他组织，自己不还没联系上吗？ 所以，先寻求奥黛丽的帮助吧，如果实在没有，那就麻烦一下父亲了。 正想着事情，一只黑漆漆的猫儿就活跃在莫甘娜的必经之路上。 “抱它过来。”虽然只是普通的衣裙，但是莫甘娜还是做不出在家门口蹲下这样的事情，就叫贴身女佣把巴德布抱过来。 阿蒙可是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虽然这段时间没有突破实力限制，但是今天可是周一，就算现在才早上九点，也不妨碍阿蒙准备一整天粘在莫甘娜身边，好观察一下莫甘娜到底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 莫甘娜没有上手抱巴德布的想法，只是简单的摸摸脑袋，“怎么了，父亲在屋里面，你要陪他吗？还是今天陪我出去？” 阿蒙当然选择后者，谁愿意陪那个冤家，严重怀疑，就是那个人把自己的实力限制住，心中诸多想法，嘴上却是喵喵喵的叫着。 “好了好了，”莫甘娜被尖锐连续的叫声叫的头疼，按住巴德布抬起的小脑袋，也不管听不听得懂，出言安慰，“带你就是。” 有着莫甘娜的吩咐，巴德布很顺利的跟着莫甘娜上了马车，还在莫甘娜的腿上盘了下来。 莫甘娜低头看了看腿上蜷缩成一团的黑猫，此时莫甘娜的腿上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就是怕巴德布的毛粘在了莫甘娜衣服上。 不过，莫甘娜是偏瘦小的类型，虽然这辈子也有一米六多，可能因为生来不长肉，整个人都是瘦瘦的，腿上的肉也没有多少。 要是是平常那些娇气的猫儿，和莫甘娜感情好，在她腿上坐一坐，能够有三分钟那就是天大的恩赐了，现在，巴德布居然有耐心坐了半个小时，真是很难不让莫甘娜起疑心呀。 巴德布似乎察觉到莫甘娜的目光，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的拍着。 莫甘娜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巴德布的毛，等着外面的消息。 时间渐逝。 停下许久的马车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小姐，人来了。” 听到声音的巴德布耳朵动动，尾巴的摇摆频率更加的高了。 “我知道了。”从巴德布那里收回视线，莫甘娜看向了贴身女佣。 女佣了然的将巴德布抱下来，之后拿下毯子，为莫甘娜整理衣服，一通流程之后，莫甘娜终于下了车，而巴德布，今天只是带它出去，没有带它上场的打算，就被留在了马车上。 稍稍走远了些，莫甘娜开口吩咐，“之后，不要让巴德布进我的地方，梳理一下它的毛，明白吗？” 猫会掉毛，这很正常，虽然之前不说现在说有点奇怪，但是女佣也看不明白主人家的心思，只是应下。 莫甘娜满意笑笑，拍了拍没有丝毫猫毛的衣袖，抬步进入了咖啡馆。 ------------ 第81章坦白 窗户上的窗帘是关闭的，室内光线昏暗，仅有的光源来自前台后面墙上的一盏煤气壁灯，但是视线还不错的莫甘娜进门也能看清店里面的情况。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最里边左侧靠墙的座位上，坐着两个人，正是等着莫甘娜来的玛丽夫人和朱塞佩。 玛丽夫人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深棕色长裙，领口难得扣得严严实实，双手在桌面上不安地交握着，眼神闪烁不定，在莫甘娜进门的瞬间飞快地扫了莫甘娜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像是在躲避什么。 而站在她身后的朱塞佩，则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穿着朴素的灰蓝色连衣裙，样式简单却剪裁得体，金色的长发编成一条粗辫子垂在肩侧，站姿笔直，一只手轻轻搭在母亲肩头，那姿态乍看是安慰，但隐隐有制约之感。 最无法忽视的是朱塞佩的眼神。 对上莫甘娜的目光，朱塞佩没有躲闪，没有垂下眼帘，更没有寻常少女在这种场合应有紧张，只是就这样直视着莫甘娜，直勾勾的看着莫甘娜。 快速分析出这些的莫甘娜的脚步没有停顿，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就是一场简单不过的会面。 慢步走到两人身边，莫甘娜落座于玛丽夫人的对面，随意的开口，“早上好，夫人，今天是不营业吗？” 听到莫甘娜的话，玛丽夫人想要开口，但是不知怎么的，变得像是只被惊到的鸟，身体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是朱塞佩先开口，少女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柔柔的嗓音，听起来就让人舒心，“抱歉，今天暂时歇业。” 莫甘娜的目光在母女二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玛丽夫人苍白的脸上。 “歇业吗？倒是我的不是了，没道理还麻烦你们，我还是走罢。” “请留步，我很乐意为您服务！”朱塞佩接话的速度快得不自然，放在母亲肩头的手抬起，作势要挽留，“母亲，您先坐着，我去为这位小姐准备点喝的。” 朱塞佩知道莫甘娜是个不好惹的，但是今天一看，也没想到是这个调调呀，自己不就抬一抬话，她还拿乔上了，想过是开门见山，想过是冷嘲热讽，就是没有想到直接走人，朱塞佩只能开口挽留。 “一杯红茶就好，不加糖。”莫甘娜微笑，身体向后靠在卡座柔软的靠背上，做出放松的姿态。 朱塞佩点点头，转身走向店里面的厨房，也是神人，咖啡馆还喝上红茶了。 朱塞佩心里头叭叭，慢慢走远。 待到脚步声消失，玛丽夫人双手紧握，指节捏得发白，目光死死盯着桌面木纹，仿佛能在那里找到救赎。 莫甘娜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圈圈，等着玛丽夫人开口。 大约过了半分钟，玛丽夫人终于抬起头，眼里已蓄满了泪水。 “小姐……”玛丽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请您……请您帮帮我们。” 莫甘娜微微前倾身体，做出关心的姿态，“夫人，您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是亨利·科洛雷多。”这个名字说出来的一瞬间，玛丽夫人的身体很适时的抖了一下，“我丈夫两年前去世后，留下这家咖啡馆……我们母女勉强维持生计，但半年前，亨利先生……他……他看上了我。” 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 玛丽夫人用手帕擦拭眼角，动作夸张得近乎舞台表演。 “我，无权无势……只能……只能顺从他。”她哽咽着继续演绎剧本，“但我没想到……他居然……居然看上了我的朱塞佩。” 说到这里，她猛地抓住桌沿，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朱塞佩才十五岁！她还是个孩子！那么小，那么可怜……我知道您开始调查他，但是，我，我向您说明一切，只求您放过我们，让我们离开。” 厨房方向传来咕噜咕噜烧水声，打断了玛丽夫人的哭诉。 似乎被这一打岔出戏了，只是玛丽夫人也是活得久的人了，迅速找回自己的情绪。 “求求您，小姐，”玛丽夫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绝望的恳求，“让我们离开吧……我们不会继续纠缠亨利先生的……” 莫甘娜静静地听着，用什么来形容她的心情呢，大概是老人、地铁、手机，两位还真就演都不演了，哦，不，是演了一下的，只能说难为她们了，对账就对账，还给自己看一场戏，要不要给你鼓着掌呀！还是说剧本写都写了，不给自己看有点不值得，非要祸害一下自己的眼睛是吧！ 莫甘娜内心吐槽，朱塞佩的脚步响起了，朱塞佩端着托盘走出来，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还有一小碟杏仁饼干。 将托盘放在莫甘娜面前，把其中的红茶放在莫甘娜面前，“好在之前就烧着水，不用小姐等太久，您看看，还合乎您口味吗？” 在朱塞佩摆放的时候，玛丽夫人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用帕子擦了檫没有一点真心的眼泪，利索的起身站在一边。 朱塞佩很是顺手的在原本玛丽夫人的位置坐好，将手中的盘子递给玛丽夫人，只是平静地说，“母亲，您去后厨看看那些新到的咖啡豆吧，我还是没有学明白，这批的品质还需要您亲自确认。” 玛丽夫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说了一句“好”，转身快步走向厨房。 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所以，”朱塞佩一开口就是大雷，“莫甘娜小姐，您觉得今天的坦白局怎么样？” 坦白局…… “你不是十五岁吗？怎么就是女巫了？”休没有看到朱塞佩，只看到玛丽夫人，莫甘娜进门的时候就觉得母女俩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还真的是，只是，十五六岁的序列7，那她多小成为非凡者的？莫甘娜有点好奇。 “为什么这么说呢？女巫，呵呵呵，听着多么吓人呀，我怎么可能是女巫？” “魔女教派应该很排斥女性的加入吧。”莫甘娜有这样的猜测是有理由的，按照魔女教派的名声，不像是个好的，加上序列7的变性，对于天生的女性不欢迎也是合情合理的。 “您真聪明。”朱塞佩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多说的意思，直接说了今天的目的，“莫甘娜小姐，合作吗？” ------------ 第82章暗语 莫甘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眼，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朱塞佩。 “为什么这么直白？”莫甘娜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初，“你们完全可以继续演下去。” 朱塞佩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开口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事情，“听说艾米莉小姐和您很亲近呢。” 这个名字出现得毫无征兆。 莫甘娜的瞳孔微微收缩，艾米莉？魔女教会？莫甘娜想起来了，魔女似乎极其钟意于在各种人物身边安插人手，所以艾米莉身边也是有人的？至于莫甘娜为什么没有怀疑自己有人，就父亲那个实力，看着就没有可能。 “她原本是我们选中的第一目标。”朱塞佩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继续说道，“伯爵的女儿，很适合我们接近，可是，她太敏感了，只是任何有意的接近都没有用，我们只能放弃她，换一个目标。” 朱塞佩的声音忽然放大，“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呀！莫甘娜小姐，多好的人选，受宠的女儿，适中的地位，真是抱歉，之前把你这样一位合适人选忽视了。” “从亨利那里知道你的消息，之后让愚蠢的他‘偶遇’您，要是您被骗了，我们就是告诉您真相的好人，要是您没有被骗，那我们就是被逼迫的可怜人，但是知道艾米莉小姐对您的似乎格外看中之后，我觉得我们的计划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傻，我可不，这样拙劣的把戏，是瞒不过您的。” “所以计划必须改变。”朱塞佩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我改变了计划，毕竟我觉得，对您这样的人，继续演戏、编织谎言、设计陷阱，都是浪费时间。只有真正的诚心，才有可能让您心甘情愿地合作。” 朱塞佩顿了顿，眼睛亮得惊人，“是这样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 莫甘娜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红茶，凑到唇边，倒也没有喝，只是借着这个动作掩饰一下自己的表情。 蘸了一下唇，放下茶杯，瓷底与木桌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叩响。 魔女教会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人了？但凡在和乔治三世合作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也不会被骗惨了，哦，也不能这么说，朱塞佩一个人也不能改变整个组织的想法。 “为什么，”莫甘娜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确称量，“你会觉得我会和恶名远扬的魔女教会有任何合作？” 朱塞佩笑了，好几秒才停下来，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 “说起恶名，”朱塞佩的声音恢复平静，“我们可没有极光会出名，不是吗？他们最近可出名了！我还想着需不需要帮一帮他们。” 哈哈，现在提前极光会，只怕是有什么证据表明自己掺和了最近极光会的事情，还顺便帮自己遮掩了一下。真是可惜了，大头都是在源堡内进行的，那里的一切事情都不会被占卜到，除非占卜的那个人利用的是源堡的力量，所以，只是一点点的推动谣言的推手，也算不得是什么，至于阿尔杰和奥黛丽，他们两个动手的时候可是用源堡保护的，只是请求一下愚者先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自己动手的那部分，她就是故意的呀，极光会把自己整的怎么惨，不动手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这个应该被极光会拿住的消息被魔女教会拿住了，也行吧…… 见莫甘娜迟迟没有说话，朱塞佩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亨利·科洛雷多。” 莫甘娜收回思绪，听朱塞佩能说出什么来。 “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朱塞佩的语气变得嘲弄，“我也能隐约猜到一点您的打算，只是就您一个人，真的能够完成这一切吗？” “我能看住他。”朱塞佩继续说，声音低得像耳语，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让他按照您的计划走，而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来自维斯珀家族的帮助。” “我听说，昨晚有两个人进入了你的家，”莫甘娜没有回答朱塞佩的话，而是唠起了家常，“只怕是吓到你们了。” 朱塞佩轻轻放下手，身子往后倒去，靠在靠背上。 “我自己倒是不害怕，”朱塞佩缓缓说道，手指无意识地在另一只手上划着圈，“但母亲胆子小，惊吓到了，不小心伤了人，不过——” 朱塞佩顿了顿，抬眼观察莫甘娜的反应，“想来那贼人也不会去警察那里报案。” 莫甘娜的嘴角向上弯了弯，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温度，嘴上说着的是小偷，实际上两人说的是莫甘娜和魔女教会。 “一个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候受了伤，还去告警察户主伤人？”莫甘娜说着，摇了摇头，白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人会想到这样做。” 莫甘娜和魔女教会都不干净，拉极光会还是黑夜女神教会入场都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您说得对，大家都是聪明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朱塞佩附和道，“但如果小偷受伤太过严重了，哪怕闹大了，户主也不好受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合作不成而已，你不拆穿我，我不拆穿你，咱们就凑合着过呗，不然，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确实如此。”莫甘娜简单回应。 我答应了，不暴露你们的位置。 “所以，之前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朱塞佩终于提起之前的合作事情，虽然基本得知莫甘娜不会同意，但是，还是要莫甘娜亲自说出来，才算是有个交代不是。 莫甘娜靠向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可以玛丽夫人离开的方向一眼。 “下次吧。”莫甘娜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给出了自己的回复，“现在极光会可一直盯着我，这个时候，我就应该好好待着，而不是举办一个随时会被破坏的婚礼。” 而且，现在重要的是廷根那边的事情，哦，还有自己的晋升材料，更何况，最近也闹出太多事了，得安静一会，好好的陪阿蒙先生玩玩。 相比之下，亨利那件事都不是很重要了。 ------------ 第83章机会 朱塞佩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我理解，特殊时期，谨慎总是对的。” 又是一阵沉默。 莫甘娜的目光飘向窗外，但是因为窗帘的原因，莫甘娜什么都看不见，不过算了算时间，如果要来的话，人已经到了。 “你说的对，既然一切都解决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莫甘娜已经迫不及待的知道玛丽夫人和朱塞佩在亨利心里成分是多少，换句话说，亨利到底从玛丽夫人和朱塞佩那里得到了多少。 “对了，”起身离开的莫甘娜突然转回头，仿佛刚刚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有些好奇，女巫的诅咒。” 朱塞佩的眉头轻皱，莫甘娜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所以，昨晚母亲还是使用了诅咒？但，到底是一伙的，总不能让莫甘娜认为她们内部不和，朱塞佩只能帮忙遮掩。 “女巫的诅咒？”朱塞佩重复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我想你昨晚应该见过了。” 莫甘娜注视着她，几秒后才回道，“确实，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朱塞佩立刻站起身，微微欠身。 “当然，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需要我送您一程吗？” “不必了。”莫甘娜婉拒了朱塞佩的热心，要是她来了，那不就成修罗场了，她现在还不想同时出现在亨利和朱塞佩的视线中。 走到门口时，莫甘娜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朱塞佩一眼，朱塞佩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自己。 莫甘娜打开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亨利·科洛雷多。 “亨利？”莫甘娜停下脚步，惊讶使她的声音比平日高了些，“你怎么会在这里？” 事实上，莫甘娜对亨利的目的一清二楚，之前等那么久可不是就是为了让亨利得到消息，顺便甩个脸子给两位魔女嘛，不过，现在看来，两位在亨利心里还是挺得用的，不然也不会过来了。 亨利转过身，深色外套上沾着细微的露水，显然已等候多时。 他摘下帽子，露出一个礼貌却略显局促的微笑，“莫甘娜，早安，哦不，现在也快到中午了，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和您共进午餐吗？” 莫甘娜敏锐地察觉到亨利的目光越过她，快速扫了一眼后面已经关闭的大门，随即又回到她脸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甘娜试探地问，同时观察着他的反应。 亨利轻微地摇头，帽檐在他手中微微转动，“实际上……” 他顿了顿，拿出了一张名片，“我是来帮人处理一点事情的，恰巧看到您的马车。” 好不符合社交距离的理由，莫甘娜心中撇撇一句，却不打算点破。 “父亲还在等我回去，”莫甘娜没有再说亨利出现的的事情，而是回应了他之前的提议，“我想我只能拒绝你的邀请了。” “真是遗憾，”亨利语气上带着适时的遗憾，“不过，虽然不能与您共进午餐，但请允许我将您送上马车。” “当然可以。”莫甘娜伸出手，由着亨利带着自己上了马车。 “再见，莫甘娜。” “再见。亨利。” 道过别，莫甘娜没有一丝留恋的上了马车。 堪称无缝连接，因为马车上还有一位巴德布。 一见到莫甘娜，原本趴着的阿蒙就端起来了，在莫甘娜坐下之后，就准备像来时一样，坐在莫甘娜的腿上，回去之后，就能粘在莫甘娜身边，下午的时候就能顺理成章的待在莫甘娜的房间，看看莫甘娜那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让阿蒙失望了，因为，刚刚坐下的莫甘娜拒绝了巴德布的靠近，只让着女佣抱走它，阿蒙好几次跳到莫甘娜身边都被女佣抱走。 也不好过于人性化惹人注意，阿蒙只能待在一边，等回去之后再找机会。 好在，机会找到了——才怪！ “父亲。”早上的事情莫甘娜可没有忘记，吃完午饭就跟着奥莱尔去了书房，哦，还带着巴德布。 奥莱尔没有和莫甘娜多说的意思，直接就将魔药配方拿了出来，交给了莫甘娜。 “材料你自己准备呢，至于怎么消化，去你的宝库看看，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你消化完记录官的魔药，再来找我，我就把序列5旅行家的给你，等你到了序列5，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奥莱尔想了想，还是隐晦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到了序列5，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意思就是，序列5就够了，之后就不要继续晋升了。 作为乖巧的女儿，现在又没有什么必须要晋升的理由，莫甘娜当然不会那么坚决的要求晋升，序列5之后可是半神了，那个级别，知道非凡世界的危险的贵族都不会尝试，事实上，如果不是学徒途径太费，序列7就是大部分成为非凡者的贵族的终点了。 “我知道，父亲也序列5呢，能像父亲一样，我就满足了。” 还不知道自己实力已经暴露的奥莱尔只以为那位还没有过多的影响莫甘娜，虽然莫甘娜的处境有些危险，但是只要莫甘娜没死，总有办法。 “你这样想，很好，走吧走吧，我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晋升了。” “父亲，要是有些材料找不到，父亲要帮我呀！”只是凭借奥黛丽的话，主要材料应该是收集不齐的，除非是找到了亚伯拉罕家族头上，可，那是之后的安排，只能提前给父亲打好预防针了。 “这是当然的。” 得了回复的莫甘娜微笑着离开了书房，顺便故意不小心把可怜的小猫落下。 阿蒙：…… “你别打扰莫甘娜了。”眼见着阿蒙又准备继续跟踪莫甘娜，奥莱尔制止了阿蒙的行为，之后的机会多的是，阿蒙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阿蒙不服气，阿蒙想反抗，但是，阿蒙做不到。 他早就怀疑这老东西早就知道自己来了，还故意压着自己的实力。 既然老东西开口了，今天是找不了莫甘娜了，只能出去外面，宣扬一下自己的理念了。 “我记得，你比我老吧。” 忘了，他现在比我厉害！ 向来偷别人想法的阿蒙难得被人偷了想法，有些儿生气，可形势比人强，阿蒙只能忍，转身离去。 要不是现在实力不如他，他阿蒙肯定会弄明白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 第84章书籍 想着这些话，阿蒙也算是恢复了原本的斗志，莫甘娜那边去不了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他也是混过贝克兰德的，现在这贝克兰德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可是一个好机会呀。 也不看着面前这位已经看腻多少年的人了，一个跃身就跑路了，看样子是要流浪一段时间了。 自觉将巴德布交给父亲处理是件无比正确的事情的莫甘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还没进门呢，就被留下的贴身女佣拦下了。 “小姐，你出去不久，艾米莉小姐就送来了这个礼物。” 莫甘娜接过包装的完备的礼物，看样子很像是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送来书？而且包装很奇怪，别人从大到小，偏偏这个最大的是抽出来放在最上面的。 虽然没有和艾米莉过多的接触，但是时不时互送小礼物这种小来往还是有的，可是这些礼物，一般日常的小玩意，要说送书的，还真的比较少，除非是那种比较冷门的书。 “我知道了，之后不要打扰我。” “是，小姐。”贴身女佣知道莫甘娜的习惯，这段时间，都是不允许打扰莫甘娜的，只是这次有艾米莉小姐的礼物这才叫住莫甘娜小姐，毕竟都有回礼或回信的习惯，如果莫甘娜小姐不处理的话，那就要等到明天了。 莫甘娜点点头，“礼物就我上次准备的那件吧。” 艾米莉不送，莫甘娜也是准备要送的，一天前就准备好了礼物，只不过，实在不知道给艾米莉写些什么，就一直放在那里，现在刚好用来回礼。 “是。”接收到命令的女佣连忙下去将事情处理了。 莫甘娜总算是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因着现在还早，莫甘娜也就打开了那件礼物，入眼就是，廷根两个字。 是前不久发的《风物志》呀，廷根篇，现在算是艾米莉送了一个自己关注廷根的理由？ 下面的两本书，倒是难为艾米莉找出两本大小不一还有理由作为礼物的了。 但是想了一下，莫甘娜觉得这也能强行解释，聪明人嘛，能凭借一本书得出什么结论怎么了？只怕是现在的廷根的人，还不知道极光会的打算，极光会派的人绝对不少，廷根怎么能不做好准备呢？ 想着，莫甘娜就开始给戴莉写信，好歹也是相处了几天的，莫甘娜也是拿到了戴莉女士的信使召唤方法，现在写，应该能在晚上到戴莉女士手上。 寄完信，三点也差不多到了，将上周欠的，正义小姐的、倒吊人先生的还有这周的罗塞尔日记记一下，塔罗会也差不多开始了。 先前的流程也差不多，基本就是问好，交日记，看日记，自由交流，不过这次只有莫甘娜有日记上交，全部人也就等着莫甘娜将全部的日描述出来。 克莱恩有些失望的放下手中的日记，虽然知道不可能全部的日记都是有用的，但是在看到满满八页纸，两页重复，四页全是日常，唯一剩下的两页对他来说帮助也不是很大，这样惨淡，克莱恩还是想叹气。 见愚者放下日记，众人就回顾了上周的任务。 首先就是倒吊人先生发布的有关齐林格斯的任务，之后就是莫甘娜提起的散播极光会谣言的任务。 这也不是要讲任务本身，毕竟交易已经完成了，要讲的是任务的后续，譬如…… “愚者先生，堕落造物主会用什么方式降临呢？” 在外面，奥黛丽就好奇这个了，只是周围的人很明显也不知道，想来无所不知的愚者先生会知道了什么。 对这件事有所耳闻的阿尔杰也好奇呀，虔诚的看着上方的愚者，期待得知答案。 克莱恩有些汗颜，这个他也不知道呀，他一个小小序列8能知道些什么，但是真实造物主的事情闹得那样大，身为愚者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所以，给出了万能答复，“这不是你们现在应该知道的事情。” 阿尔杰和奥黛丽闻言，知道自己逾矩了，连忙道歉，生怕惹怒愚者先生。 不过，莫甘娜开口了，这是个好机会呀，通过消息来源，揭穿自己身份的机会，只要心照不宣，事情也会简单很多。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方式，但是，我知道和一个地方有关。” 莫甘娜的话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就连刚刚接受了两人道歉的愚者也将目光看向莫甘娜，话说回来，有源堡的加持，愚者先生看人还真的有不少的压迫感的。 没等其他人问，莫甘娜就主动回答了，“呵呵呵，这是从我在极光会的人那里知道的，这件事会和廷根有很大关系。” 廷根！克莱恩已经顾不得感叹恋人小姐的人脉强大了，他忽然想起那封西里斯·阿瑞匹斯的信，那句——“等到毁灭日降临，我将向主奉献廷根市的全部羔羊。”，所以，极光会很早就准备了真实造物主的降临仪式，地点就是廷根！ 串起来了！一切都串起来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邪恶献祭，而是真实造物主的降临仪式！当真实造物主降临，整个廷根的人都会死！ 克莱恩已经没有多少心情维持会议了，他现在都快稳不住自己身为愚者的姿态了。 只听，下方的人都在说自己没有相熟的人在廷根，这样贸然的告知只怕是会引起怀疑。 “不必担心，我已经告知了身处廷根的一位官方非凡者，事情应该会很快得到解决。” 有了恋人的这句话，克莱恩这才有点放心下来，如果官方非凡者提前知道这些应该就会派人过来处理这一切，廷根也不会真的出事。 心中稳定下来的克莱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不着急一时，有人知道这件事，只需要引导一下就能将事情串起来，会没事的。 这件事也算是一个结果了，奥黛丽说起了自己的第二件事情，有关“读心者”的材料交易，在阿尔杰接下交易之后，克莱恩也没有想法知道有关献祭与赐予的事情了，解决了会议。 ------------ 第85章通知 结束了塔罗会的克莱恩计划着怎么将事情合理的推到真实造物主身上。 这件事可是拖不了一点，谁知道他们现在做到哪一步了，时间紧迫，克莱恩只能期盼恋人小姐那边的消息能够快点到达，现在的人廷根被分给黑夜女神教会，不管是利用教会，只要有消息，克莱恩作为值夜者都会知道，只希望还来得及。 不过，比起消息，来的更快的是晚上的授课。 虽然戴莉女士本人就在廷根，但是克莱恩的白天的时间基本都被占据了，戴莉只能选择晚上这个时间了。 准时准点的，戴莉准时出现在克莱恩的房间中，早前就有约定，倒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通灵学课程每天的知识也不多，克莱恩本身的记忆力也不错，没一会儿就将课程讲完。 但是啊，老师嘛，总是想讲一些课外的知识，戴莉想了想就说起了最近备受关注的极光会的事情，外加上自己的一点小小猜测。 “呵呵呵，你也知道最近极光会被很多人讨论了吗？” 克莱恩之前就在想这件事，想到可能是消息已经送到，克莱恩就打起精神，仔细听戴莉的每一句话，“戴莉女士你是有什么想法吗？听说真实造物主会降临，是真的吗？” 戴莉空灵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兴味，“我确实有一点猜测，真神是不可能降临的，所以，我猜测他们肯定是使用了什么献祭仪式借用真实造物主，以此伪装神降。” “献祭仪式？”克莱恩不解询问，之前被恋人小姐的话一激灵到让克莱恩忘记了向太阳询问献祭仪式的事情，不过，现在戴莉女士自己提出来，不算是他违规呀！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还不知道献祭仪式，一般来说呢，我们将献祭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邪恶的，一般都是在那些类似极光会的组织流行，他们中有不少人相信，通过活人献祭可以获得邪神的眷顾与力量。” 克莱恩握笔的手顿了顿，所以，廷根的那场就是这样的邪恶仪式？ “当然，我们不必将注意力过多放在那些肮脏的仪式上。”戴莉话锋一转，语气稍缓，颇有兴致的和克莱恩讲解有关献祭仪式的知识，“与之相对的，是向正统神明献祭的正确方法，虽然你现在级别不够，但了解基础总是好的。” 戴莉说的是最简单的献祭流程，合适的祭坛布置、祈祷咒文和象征性的贡品之类的，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仪式，也不能说戴莉违规了。 克莱恩认真记录着，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 戴莉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到底是自己说起的，她对于克莱恩的询问也没有什么怀疑的，反而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忽的，说话说一半的戴莉停下来了，像是石化了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戴莉女士？”克莱恩试探性地问道，以为是戴莉是发觉什么不对的了。 戴莉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收到了一封信，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继续吧。” “信？”克莱恩皱眉，恋人小姐刚刚说了通知人了，现在戴莉女士就收到了信，真的会那么巧合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克莱恩也顾不得问题什么的了，当下就怂恿戴莉将信看一看，“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左右我们的课程已经结束了，您就先看看吧。” 戴莉被劝动了，主要是这个信封一看就是莫甘娜送过来的，她也算是了解莫甘娜，她是没有什么问题请教自己的，来信，肯定是有事情帮忙，但是想了想那位先生，戴莉觉得是莫甘娜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比较现实。 克莱恩耐心等待了几分钟，戴莉女士回去看信了，他应该能得到一个结果的吧？ 好在戴莉没有忘记克莱恩，在看完信之后就立刻告诉了克莱恩情况。 戴莉女士的影像重新出现，但这次她的表情完全不同——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带着明显的紧迫感。 “真是感谢你克莱恩，”戴莉开门见山地说，声音比之前更加急促，“我收到了一封来自莫甘娜的信。” 克莱恩的心跳漏了一拍。 莫甘娜？他不陌生，因为伦纳德那里，队长那里，还有刚到廷根不久的戴莉女士口中，克莱恩时常听到莫甘娜这三个字，只能说想忘记很难。 不过，克莱恩没有问，既然戴莉女士没有开口就是抱歉，想来是要将内容分享出来的。 “莫甘娜在信中说，根据她的消息，极光会可能已经派遣人员来到廷根。”戴莉果然没有隐瞒克莱恩的意思，继续说道，“她认为这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有关，就是我们说的真实造物主的事情，廷根可能就是祂降临的地点，噢，不，我现在应该将这件事告诉邓恩。” “是的，女士，请不要因为我耽误时间了。”得到了答案的克莱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催促戴莉将消息告诉队长。 等到戴莉离开，克莱恩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盘了一遍。 恋人小姐在极光会里面的人脉知道了廷根会有危险，于是送了信到廷根，而戴莉女士收到了来自莫甘娜的信，所以，莫甘娜就是恋人小姐。 不过知道这件事对现在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帮助，莫甘娜和戴莉女士交好，如果有什么消息应该就会告诉戴莉女士，自己好像也就有个提前知道的作用？ 不管怎么都好明天应该全部值夜者就知道这件事了，按照莫甘娜小姐的身份，教会的人应该也很快就知道了，贝克兰德那边会不会来人不知道，出去的塞西玛阁下应该会回来，只需要在仪式开始之前，找到祭坛的位置并破坏，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而且，这件事可能还和之前就调查的兰尔乌斯案件有关，对于这件事不说进展过半，也能说的一句有所眉目，事情，一定会顺利解决的。 ------------ 第86章讨论 黑荆棘安保公司。 克莱恩特意比平时早到了十五分钟，为的就是早点知道昨日晚上的消息现在怎么样了。 前厅接待室的文职人员热情的和克莱恩打招呼，“早上好啊，克莱恩，真没有想到你来的那么早。” “早上好，看来今天我是到的最早的。”克莱恩礼貌地点头，目光扫向里面的走廊，“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我不是很清楚，或者伦纳德知道，他昨晚留在这里了。” 克莱恩见没有什么消息，准备进去找一找伦纳德，加上伦纳德是不是溜达的习惯，所以，克莱恩走走就能遇到伦纳德了。 不过没等克莱恩说什么，伦纳德就像是有感应一样出现在克莱恩面前，“哈哈，你来了呀克莱恩，我还想要等一等你呢。” 克莱恩没回答，伦纳德就自动走到了克莱恩身边，揽住克莱恩的肩膀，“走吧，我们开会去，贝克兰德那边来了个大消息。” 克莱恩不用想都猜到了，伦纳德那个大消息应该就是莫甘娜传来的，这样说的通，莫甘娜也是黑夜教会的人，将消息传给教会也是合理，至于戴莉女士，可以说莫甘娜和戴莉女士之间的感情真是不错呀。 克莱恩也没有废话，就跟着伦纳德走了，来到了平时开会的地方。 他能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已经到了。 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几个人。 上位坐着邓恩，还是平常的那副打扮，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而另一侧，戴莉靠窗站着，也不也在思考着问题。 一进门，伦纳德就坐下来了，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轻轻敲了敲桌面，随即懒洋洋地朝着克莱恩挥手，“克莱恩，快来，要开始了。” 克莱恩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伦纳德旁边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太显眼，但是只要在伦纳德身边，就没有什么显眼不显眼的说法，毕竟在任何会议，伦纳德都是那个最积极的人。 克莱恩平时习惯听讲很少会回答问题，但这次，他得做个补充将事情讲明白，不过按照克莱恩的想的想法，队长加上伦纳德，很可能就将事情想明白了，应该是轮不到他说话。 在克莱恩坐下没多久，会议可以正式开始了。 邓恩站起身，走到墙边的黑板前，开口讲话。 “今天召集大家，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一封来自贝克兰德教区发来的紧急电报。”邓恩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和最近的极光会有关。” 紧接着，邓恩详细的说了电报的内容，约莫就是莫甘娜的一次占卜占卜出了极光会会在廷根有大动作，但是没有证据只能报告教会。 教会也没有耽搁，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开始调查，利用了一些暗线，确认了这一点，再确认消息为真之后，贝克兰德就立刻发消息过来，并且传信给塞西玛阁下让他守在廷根。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邓恩的措辞很谨慎，“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再次听到这个消息，想到其中的危机，克莱恩还是忍不住打颤一下，有种迫不及待将事情全部说出来的感觉。 他偷偷瞥了一眼其他人，戴莉只是看着没有说话，看着是昨天晚上已经讲清楚了，现在就是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伦纳德也收了笑容，看样子也是有想法的，只不过，伦纳德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毛毛的，那种要被人推上去的感觉又出来了。 果然，事情还是发现了。 “队长，我觉得克莱恩有话说。”伦纳德像个乖宝宝一样举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克莱恩想要说吐槽一下伦纳德作为，但是事情比较重要克莱恩还是说了自己打好的腹稿，“队长，还记得西里斯吗？在杀死他之后，我们找到了一封他写给极光会Z先生的信，信里面的内容我们都知道，可能这件事情就是这个线索。” “而且，最近有关极光会的事情也是很多，最大的就是有关真实造物主的事情了。” 克莱恩几乎将自己的全部想法说出来了，极光会在廷根谋划的事情就是有关真实造物主的。 邓恩略微思索，肯定了克莱恩的想法，“克莱恩说的也对，有这个可能，只是，就算知道了这个，我们也没有什么线索，所以，我们最近要最着重调查这件事，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把极光会的目的，弄明白。” “但是塞西玛阁下正在追击一位极光会成员，至少三天才能来到廷根，”邓恩环视每一个人，“如果我们开始调查，遇上不能对抗的极光会成员，首先要确定自己的安全。” 这件事说的很明白了，短时间廷根也就这点人了，最高的也就是戴莉的序列6了，要是在调查过程中真的发生了什么，贝克兰德那边还真的不能短时间将高序列人送过来，这段时间还真的得靠在场的这些人自己扛。 邓恩说的这话，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默默的做好的准备。 伦纳德第一个打破沉默，“贝克兰德教区那边，没有派人过来吗？” “已经请求了，但调动需要时间，也不可能短时间过来。”邓恩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奈，“不过，贝克兰德教区那边给了准信，只要救援，人在三分钟能来到这里。” “三分钟？那位维斯珀先生的能力吗？” 说话的人是伦纳德，他是见过维斯珀带人过来的场景的。 “也许，不管怎么，我们都先调查，克莱恩，你继续和伦纳德一起，按照之前的思路开始调查，弗莱你们查一下最近前来廷根的陌生面孔，将极光会的人锁定一下。” 邓恩安排了任务，还不忘记最后一句，“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要立刻汇报。” “是的，队长。”收到任务的人齐声应到。 会议结束后，伦纳德拦住了克莱恩，两个人说起了悄悄话。 ------------ 第87章教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伦纳德压低声音，目光直直盯着克莱恩。 克莱恩略一迟疑，没有否认，“是，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克莱恩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伦纳德松开搂住克莱恩肩膀的手，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平时开会，你哪次不是离我远远的？今天倒好，直接坐我旁边来了，谁不觉得奇怪呀！我想着，你这么做总有原因，就，帮了你一把。” 说着，伦纳德还很欠揍的向克莱恩眨了眨眼睛。 克莱恩干笑两声，心中却疯狂吐槽，帮我一把？合着你也知道自己有多坑人是吧，他就是欠！ 克莱恩不想和伦纳德说话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用了。 “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伦纳德挑眉，见克莱恩只是干笑笑，没有说话，也不在意，转而正色道，“说真的，你是怎么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 窗外的雾霭缓缓流动，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会议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马车驶过石板路的辚辚声，更显得室内安静得有些压抑。 “是戴莉女士。”克莱恩没有隐瞒，开口解释道，“莫甘娜给戴莉女士写了信，我刚好在上戴莉女士的通灵课程，戴莉女士就将消息消息告诉我了。” 伦纳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只说了一句，“莫甘娜和戴莉女士的交情真好呀。” 简单评价之后，伦纳德再次搭上克莱恩的肩膀，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慵懒状态，“走吧。” 他率先朝门口走去，克莱恩被拉的踉跄一下，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跟上了伦纳德的脚步。 “等等，去哪里？”克莱恩被伦纳德拉着走，也不知道目的地，可谓是一头雾水。 伦纳德停下脚步，简短的回答道，“去风暴教会。” 克莱恩眨了眨眼，更加困惑，“去风暴教会做什么？我们不是应该调查……” “拿梅高欧丝的资料。”伦纳德打断了克莱恩的话，将事情说明白了。 “梅高欧丝？”克莱恩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半度，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名字关联的信息，那个与兰尔乌斯诈骗案相关的年轻女士，据说怀了那个骗子的孩子，不过，梅高欧丝是风暴的信徒，黑夜女神教会这边管不了。 “那不是有关兰尔乌斯的事情吗？我们要调查的是极光会，你查梅高欧丝做什么？”克莱恩在想着是不是要抽空讲一讲红烟囱的事情，说不定红烟囱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但是这个理由还很难找。 伦纳德的嘴角微微上扬，颇为得意，“就是极光会啊。” 伦纳德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慢条斯理，“然后，梅高欧丝。” 克莱恩的思维飞速运转，各种线索在他脑海中交织，极光会、兰尔乌斯、梅高欧丝……然后，他明白了。 要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伦纳德果然聪明得很呀，现在代罚者和机械之心都在配合值夜者，只要拿着极光会的名头，就能拿到梅高欧丝的资料。 左右他们也是有兰尔乌斯的事情要调查，这外援，不用白不用呀。 “还是你呀。”克莱恩疯狂点头。 “我就知道你明白，走吧！” ------------ 第88章踪迹 乡间小路上，红色的月光穿过稀疏的云层，在地上勾勒出树影的轮廓。 Z先生，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尽管走的艰难，还没忘记探查周围的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可以立刻舍弃这皮囊换个人寄生。 “该死……真该死……”Z先生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外套，整个人格外的紧张，为了宣泄一下情绪，只能咒骂一下使自己落到这个地步的几位了。 就在两天前，他和Y还一起行动，原本商量好的就是一起到廷根，找到极光会在廷根的幸存人员，是会想到Y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调查的那么清楚，把兰尔乌斯也调查出来了。 没有办法，Z先生为了让Y保守自己的秘密，加上Y不愿意一起，只能独自去找前段时间回来的兰尔乌斯，但是谁会想到原本安排的好好的兰尔乌斯居然自己跑了！！！ 没有办法，找不到人的Z先生只能自己一个人到廷根去，心里想着怎么让Y死的无声无息，就发现自己的踪迹被值夜者的人发现了。 原本这不算什么，但是只想着赶紧干完这件事的Z先生没有做什么，连夜离开了那里，刚好和前来的塞西玛错过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Z先生发现了下个地方的检查好像严格了，但是为了尽快的到廷根，Z先生只能直线穿越，不得已，不断的换身体，日夜兼程，在躲着后面疑似的追兵，一路颇为狼狈的，终于是进入廷根的范围了，只要找到方法进城就可以了。 他现在都不想想Y那个人把自己的事情调查多少了，要是他把事情全部做了，自己就完蛋了。 事情没有暴露，自己失败就失败了，没有人知道使自己干的，要是在这件事被A先生知道的情况下，自己不能将事情办好，让别人抢了功劳，那就是要完蛋！ 该死的兰尔乌斯，回来之后什么都不愿意说！该死的Y，绝对是觊觎自己手里的地盘，迫不及待的拉自己下去！该死的值夜者，没事调查他干啥！！！ Z先生越想越气愤，兰尔乌斯一时半会找不到，后面的那个感觉是自己打不过的，那就拿Y出气，能为我主的降临而死，是他的荣幸！ Z先生想着事情，脚上的步伐却是一点也没有变的，只是，一股强大的、毫不掩饰的气息直接压向了Z先生。 他有些疑惑，自己才进入廷根的范围，怎么就有人要抓自己了？ 因斯·赞格威尔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在上次对付莫甘娜不得手之后，因斯·赞格威尔的看门人能力就时灵时不灵的，好在他还有通灵的能力，利用灵，在新到廷根的那位极光会那里找到了不少消息，这不，就准备在这里拦一下Z先生。 Y先生也是念着Z先生能死呢，他底下的人，也知道Z先生现在算是惹祸上身了，隐隐有投靠Y先生的意思，因斯·赞格威尔能让极光会起内讧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呀！只一个塞西玛就能团灭他们，半神和序列5是不能比的，梅高欧丝还需要一点时间，总要平衡一下。 实在不行，因斯·赞格威尔有牺牲自己的打算，出去一下，吸引一下塞西玛的注意力。 “阁下是哪位！”Z先生在感受到因斯·赞格威尔刻意暴露的气息时就停下来了，现在的Z先生，自觉是打不过面前拦路的因斯·赞格威尔的。 因斯·赞格威尔从阴影走出，不过为了隐藏身份，他没有带上那顶显眼的小红帽，披着黑色的袍子，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 “你的同伴可不希望你能活着回去，但我可以帮你。”因斯·赞格威尔没有墨迹，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阁下想要什么？”Z先生不是傻的，忽然冒出一个人说要帮你，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事情。 “只要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说着，因斯·赞格威尔操纵一个属于自己的灵体，将一张纸送到Z先生面前，“这是兰尔乌斯的所有计划，我想你会自己找到方法的。” Z先生想了想，抬手接过了那张纸，并没有着急看，而是向因斯·赞格威尔道谢，“多谢阁下帮我，时间紧迫，阁下，我先行离开了。” 因斯·赞格威尔没有说话，由着Z先生离开，许久，一本笔记本上写上了一句话，【Z先生会顺利找到梅高欧丝，他们会躲藏的很好，直到降临的那一天……】 ———————— “克莱恩！克莱恩！出大事了，梅高欧丝忽然失踪了！” 克莱恩一进门，才等了一会的伦纳德就拉着克莱恩往外走，一边走着还介绍起情况，“今天早上梅高欧丝的家人发现她人不见了，报告给了风暴教会，现在风暴教会的人已经去调查了，我们也要去看看，你占卜一下有没有线索。” 克莱恩听了一下，就知道事情急迫，顺着伦纳德的力道就钻上了马车。 “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消失？” “不清楚，但是，最近也就这件事情了，说不定就是极光会的人干的，只是他们要梅高欧丝做什么？算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找到梅高欧丝就没有问题了。” 伦纳德也不明白，原本只是好奇一下的，没有想到昨天查的梅高欧丝，今天就消失了，还真是巧了。 “兰尔乌斯是极光会的人？所以，梅高欧丝就是计划的一部分，现在因为他们要继续计划，这才将梅高欧丝囚禁起来？”克莱恩分析了一下，很快想起了昨天晚上占卜出来的两层建筑。 “昨天晚上，我占卜了一下，看到了一个两层的建筑我怀疑这就是极光会的藏身之地。或许我们应该去看看？” 伦纳德点点头，回答道，“我一会去调查，现在先去梅高欧丝那边，应该还有一点线索，希望风暴教会那些人不会将现场搞得一团糟糕，呵呵呵，我真的不想和他们一起共事。” 伦纳德的担心是正确的！ 来到现场的克莱恩如此想道…… ------------ 第89章 线索 克莱恩·莫雷蒂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眼前这栋三层联排房屋安静得过分，就算是因为算是案发现场的缘故需要封锁现场，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安静的情况才是。 “说好的已经到了这里的代罚者，一个人也见不到呢？”伦纳德在克莱恩身旁咕哝着，“这是已经查完了？” 克莱恩没接话，目光扫过零散几个人的周围，准备问一下负责这边地区的警察，他们是帮忙封锁现场的。 “噢，我看到了，有一位还在。”伦纳德忽然指向房屋拐角，看到比较眼熟的人连忙走上去。 其实也不用伦纳德去找了，人已经走过来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高大强壮的男人，穿着紧身的制服，手里随意的拎着一摞文件。 “他是风暴教会那边的文职，你昨天应该没有看到。”伦纳德一边在老远的地方和来人打招呼，一边小声和身边的克莱恩介绍人。 “伦纳德，你可算是来了，”男人语速快得很，好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等不及去做一样，“现场已经封起来了，我们的报告也出来了，其他人找到了线索之后就去调查了，这是我们得到的材料，这里交给你们，我就先走了。” 不等克莱恩和伦纳德回应，男人已将文件塞进伦纳德怀里，转身快步消失在街角，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伦纳德茫然地抱着一堆文件，看看克莱恩，又看看那人离开的方向，最后视线回到克莱恩脸上，干巴巴地说，“你看，他们就是这样的……” 克莱恩尴尬笑笑，和伦纳德分工合作，伦纳德看材料，克莱恩到梅高欧丝的卧室找线索。 现场有点凌乱，有明显的翻找痕迹，不过，这些翻找是在一些死角地方，譬如几乎换了个地儿的床和衣柜，所有平常人不会在意的死角都被找了个遍，可偏偏床上面和衣柜里面、还有柜子没有任何的痕迹，像是自动忽略这些地方一样。 克莱恩不理解他们的查找思路，他们是在梅高欧丝家里找密道吗？ 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克莱恩拿起应该是梅高欧丝常用的笔，开始占卜梅高欧丝的位置。 嗯……没有结果，现在也不好到灰雾上去，伦纳德还在下面。 说着伦纳德，人就到面前来了。 “克莱恩，”伦纳德快步上楼，一边走着还不忘呼喊克莱恩的名字，“我们还真的幸运……” 克莱恩将笔放回原位，转身离开下楼。 “兰尔乌斯居然和极光会有关系，带走梅高欧丝的，是极光会的人，”伦纳德语速飞快，“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东西，上面写得很清楚，大概意思就是，兰尔乌斯借助极光会的力量，成功晋升序列8，成为欺诈师的他，接受到上级Z先生的命令，和另外一位极光会成员谋划另外一件事情，我怀疑这个人就是西里斯。说回兰尔乌斯，他挑选了最好的人选梅高欧丝，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按照安排离开了廷根。” ------------ 第90章材料 秋日阳光正好，穿过窗，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莫甘娜坐在窗边的丝绒高背椅里，膝盖上摊着一本关于南大陆地理的书籍，目光却落在窗外，不知道思考什么。 敲门声兀自想起。 “进来。”莫甘娜没有回头，直接开口。 门开了，不过在问好过后，却又没了动静。 迟迟等不到人到面前，莫甘娜终于是转过头，视线最先看到的就是表情为难的贴身女佣，随后向下，难怪为难，巴德布就在她脚边端坐着呢，尾巴尖优雅地搭在爪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投过目光的莫甘娜，随时准备进门。 莫甘娜的目光在巴德布身上停留片刻，转回到贴身女佣身上，语气平淡，“都进来吧。” 女佣明显松了口气，小心迈进房间，巴德布立刻跟了进来，不过，它没有靠近莫甘娜，而是在距离椅子几步远的地毯边缘坐下，开始专注地舔舐前爪，仿佛只是单纯的想要进来坐坐而已。 “小姐，霍尔小姐给您送来了一个盒子。”女佣定了定神，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着。 说着，女佣将一个包裹着深绿色绸布的木盒放在莫甘娜手边的矮几上，盒子不大，但做工精细，边角包着黄铜。 莫甘娜扫了盒子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女佣行了一礼，犹豫地瞥了一眼仍在专心清理毛发的黑猫，小心的看了看莫甘娜的脸色，飞快的薅起锚，安静地退了出去，还不忘记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重归寂静，莫甘娜呼了一口气，打开了木盒，完整的阿斯曼之脑，序列6记录官的主要材料之一，前段时间，莫甘娜就拜托了小团体的一圈人留意了一些非凡材料，事情是在全部人面前说的，但是有这实力拿到非凡材料的的只有奥黛丽小姐了，所以在找到材料的第一时间奥黛丽就送过来了。 其他的辅助材料，莫甘娜早就收集到了，就剩下一个主材料，古老怨灵的诅咒物，看样子还得劳烦一下老父亲。 不想这些，莫甘娜起身来到书桌边，拿出信纸给奥黛丽回信，感谢她的帮助，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久违的平静声音在莫甘娜脑海深处响起， “你准备晋升序列6了？”前段时间忙着搞定一些事情的天尊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人没有管很久了，上线一看，大概就知道了莫甘娜要做什么了。 莫甘娜的手一顿，一滴墨汁滴在信纸上，迅速洇开一小团墨迹。 “是的，只不过，我还差一位主材料，这一时半会的还真的就不能晋升了。” “我可以帮你，你应该知道非凡特性怎么使用，我直接给你序列6的非凡特性，就不需要继续收集材料了，你都有怎么多积分了，还想留到什么时候？” 莫甘娜放下羽毛笔，快速找拒绝的理由，要是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了哈。 “你的能量不是不多了吗？我还是不消耗了，父亲那边应该有，应该还用不上积分，更何况我准备攒着，等到之后再用呢，我觉得还是留着高序列用，比较划算。” “都休息那么久了，一个序列5的非凡特性很容易的，我也试试，要是可以的话，之后你也就方便了。” 这件事对于天尊来说是很简单，谁让莫甘娜某种程度来说是他弄出来的，在莫甘娜身上留下什么，那是很简单的事情，没看见这么多年了，奥莱尔半点没看出了吗？ “好，那就用非凡特性，这次收集的材料还有其他的用处。”自己用不上就用不上吧，自己那么信任系统，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要是还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那就试试呗，大不了，之后跟老大哥走，黑道好像也可以的。 莫甘娜哪里想不到这非凡特性被动了手脚，就问一句，你有办法吗？找任何一位神明都是没有用的，为了保险，只会把你一起宰了，莫甘娜想活着，管是跟着谁，只要活着，什么都好，死，会很疼吧…… “你知道献祭的仪式吗？不需要尊名，只要进行仪式就好。”要是向别的未知存在献祭是需要念诵尊名的，但是未知存在就在你跟前，除非莫甘娜祈求的存在的存在是天尊现在要暂时避让的，否则，他都能截胡，无非是消耗一点力量而已。 “不着急，我现在拿到手可能会被父亲差距，总要做好模样，至少要把材料收集齐全。”莫甘娜不清楚父亲一个序列2为什么会蜗居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知道些什么，要是父亲知道了自己的不对劲，倒也不是莫甘娜个人悲观，只是，人是经不起考验的，更何况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再等等罢，等到自己不得不死的那一天，或许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 ———————— 祭台之上，躺着一个安睡的女人，梅高欧丝，此时的她被四条锁链绑着，Z先生就在旁边看着，而，祭台一边，还有这举行仪式的痕迹。 在Z先生看完因斯·赞格威尔给的情报之后就果断的把人给绑了，他也是有技巧的，他可不是叛徒，只是担心梅高欧丝被官方非凡者发现，这才出此下策，至于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哪有偷偷，这事以密成，他可是上报过天使大人的，为了神能降临世间，这点牺牲，Y会愿意的。 这样，只需要等一段时间，死劫自会解决，到时候的他，不仅不会死，甚至还能一跃成为极光会的高层。 这边的Z先生正在畅想未来，那边的Y先生在对着自己的手下发火。 “梅高欧丝，是谁！你们谁知道吗？为什么他一回来就要绑了这个人？”Y先生一到廷根就让之前Z先生的手下收集消息，只是，没有人说过有梅高欧丝这个人呀！ 一排人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推推搡搡的，最后推了一个新人出来。 新人低着头，慢慢上前几步，悄声说道，“梅高，梅高欧丝，是兰尔乌斯的情人，她，怀着兰尔乌斯的孩子，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消息，官方那边也没有调查她，所以……” ------------ 第91章 暗处 “所以你们就理所当然的忽略她了！你们知道不知道梅高欧丝是多重要的人！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想想，要是官方那边能这么轻易的猜到我们要做什么，现在的极光会还在吗！”Y先生原本以为是这群人过于废物，没有查到梅高欧丝，没有想到是他的主子一样愚蠢！现在好了，全都完了！Z先生在会议上只说了需要的东西，他不知道仪式的全部过程，梅高欧丝又在Z先生手上，风暴教会那边又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一定会死死咬着不放，他有不可以就此离开廷根，就是一个时刻被人盯着的靶子。 Y先生越想越是气愤，直接将上前的那个人打飞，“他带着梅高欧丝这么个人肯定不好躲藏，你们，必须要在三大教会找到他们之前，把人找到！” 现今，Y先生只能祈祷，Z先生不会带着梅高欧丝离开廷根，人还在这里，就能找到。 “你，找找其他的地方，我想这应该躲不了多久，时刻准备撤退。”安排好Z先生的事情，Y先生也要考虑他们一群人的事情，这一块是风暴教会的地盘，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这里，他们必须要找到另外的地方。 “是。”看了许久的心腹领命退下。 ———————— “我就说了，他们，是抓不到人的。”风暴教会那边打了一场，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没有留下，自觉失了颜面的他们急忙忙的就开始了搜查，黑夜教会这边，还是派了一个一点不像文职的文职过来说了一下情况。 为着这个线索，邓恩立马就调整了一下工作安排，伦纳德和弗莱负责跟进风暴教会那边的情况，并且注意那伙人的踪迹，至于克莱恩，自己寻找一下占卜出来的两层建筑，其余的人工作不变。 还有就是，塞西玛赶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他在其他地方寻找的那位疑似极光会的人，进入廷根了，应该是昨晚的事情。 很难不把两者联系起来，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昨天晚上那个人才来廷根，梅高欧丝就消失了，还主动暴露一个还有人员存在的据点。 “所以呀，他们内部不和？”伦纳德对这些小事情很感兴趣，加上很长一段时间要和风暴教会的人打交道，伦纳德恨不得将一辈子的乐子给找完，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一个优雅的诗人落在风暴教会那里会怎么样？ “有这个可能，”回话的不是一下小会被就抓住的克莱恩，而是路过偶然听到的戴莉，“极光会一般一个人管理一块区域，但是，如果，按照我们的猜测，这次他们在廷根的安排不简单的话，为了保险，他们不会只派遣一个人过来，所以，本地的遇上外地的，很难不起冲突。” 克莱恩听了戴莉的分析，也知道他们现在可能是个什么情况了，“戴莉女士你的意思是，带走梅高欧丝的，和风暴教会找的，不是同一批人。” “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一定认识，甚至还有联系。”伦纳德在正事上还是比较稳重的，连忙接了克莱恩的下半句话。 “呵呵呵，是这样的，就让风暴教会他们牵制那伙人，你注意找找另外一波人的位置。” ------------ 第92章 梦境 祂们经常会以一个单独的眼眶和牙齿镶满昂贵宝石的骷髅头形态出现，某些半神巫妖还可能以其他被宝石包裹的骨头形态出现，比如说一节骷髅的手骨或者脊骨。 听到咯吱的脚下，她意识到了危险就在那一瞬间，她干脆闭上了眼睛沉思片刻。 被三四个野人围攻的日光知道自己无路可逃，看着那些人居然已经趁机准备离开，顿时勃然大怒。 江寒呆呆的愣在了原地，他上大学的时候对于各种流行病的起源是有研究和了解的，如果祝淼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什么瘟疫黑死病或者第一次爆发的感冒。 江寒说着动作已经做了出来，他伸手抓住了蓝色的珠子就要往嘴里吞。 现在雨田提到这个，加上苏雨歆的动作，江寒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接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刚才苏雨歆还真就是抓在那边了。 与此同时，王九也认真打量着沈惊海，从表面看去，的确不像沈月瑛那么外强中干，真元波动相对要稳定得多。的确不是真元反噬的症状，但另一方面，那口血吐地也着实蹊跷，分明是五脏六腑受了创伤。 董治军极其开心地答应了一声，却遭遇到英子冷冰冰的面孔，显然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和罗猎的谈话。 “我的天，这要是时装模特秀，绝逼的让人刻骨铭心阿！”珩少敲着自己的脑袋好想喊救命。 马宇生那边影展的高潮，这会儿已经结束了。任剑不知从谁那儿听说了这个消息，也跑来凑热闹，正和马宇生商量，也想要挑几张照片。但马宇生还是没松口，说他全部作品都给了苏菡，任剑如果要可以直接去找苏菡本人。 不过，当时玉璧之灵说杨天的实力太低，并没有详细说明，而且说杨天就算知道也没有任何用处。 “其实我心里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淑妍回到西厢房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孙晓冉又羞又恼，眼见车子都要冲出道路了，她急忙一把扶着方向盘，向里侧打了一下。 “鸣儿要听奶奶的话，不可以太调皮，要按时吃饭，睡觉，懂了么？”陆轶翔眼里满是浓浓的宠爱。 可是没多久便遇到了黑九，幸亏遇到了他，他包~养了她，并且她家里还了巨额债务，对她算不上好，但是也从来没有虐待过她。 李颖神情呆滞，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会输，她张了张嘴，呆滞的神情转变成一脸不可置信，随后脸上神情十分难看，眼中全是质疑。 而在这里，杨天已经寻找到了五处区域，每个区域的奇特法则几乎都不相同，总共相当于将他的法则领悟提升了一百多天的时间。 为了管理这批儿童，孔蒂尼也煞费苦心：他用教会、联合集团、青年联盟等手段多管齐下，就是不希望让人看出这是他在培养孤儿班底，所以做法上很符合法西斯蒂的教义。 他们过来的时候，罗旭东正好没在，他一大清早就去镇子上给罗旭平联系学校的事情了。 “那天你跟御虚和尚尝试让我觉醒，想把我引进修真界，就是因为这钻牛角的事儿？”他心思通明，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 轰的一声，黑衣杀手，再也无力支撑，就是当场陨落，活生生被苍穹大帝打爆。 砰！半空中陡然一声巨响，金锤与乾坤鼎撞在一起，宛若两道流星相撞，其势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毒尊者虽然才五星武尊，可是他却杀过七星武尊甚至是八星武尊！哪怕是那些武尊巅峰的强者都不愿意轻易与毒尊者为敌。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响起，三者的一击，生生打成了平局，狂暴的风暴，强大的冲击力，也是朝着三者扩散而去，将他们一同打飞了出去，都是遭到了重伤。 激荡的琴音犹如海浪般的朝马龙扑来，四周的火浪也跟着琴音在上下起伏。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会被活活的耗死在这里，崆峒大圣心中叫苦不迭，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要寻个脱身的法门。 “已经开始撤了！”凌天也是看到了魔族大军的变化，就是低声开口道。 他们不会再有留手，对付这些白眼狼，他们势必会用尽全力，就算是躲到最深的角落，他们也会把这些家伙绳之于法。 这些人当着叶修和林亦萱的面商议着对两人的生杀予夺处置方式，明显就是一种不把叶修和林亦萱放在眼里的表现。 第一位离开的陈韶，在他们到了百货大楼的时候，则是最后一个，甚至gary和宋智孝俩人已经在第二个任务挑战结束了，都开始前往到下一个目的地了。 甚至就连苏阳都坚持的略有痛苦，他脸色一变再变，感觉自身体内神魂在不安的颤抖着，好似遇到天敌，迫使苏阳竭尽全力才守住灵魂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