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求求你,别说了! 张昀盯着手机屏幕,胃里有点不舒服。 半年前找的那份工作实在太坑爹了! 打着招聘应届生的幌子,把他诓进去干了半年杂活,实习期结束后,不给涨工资。 他去理论结果直接被裁,应届生的身份也没了。 在这座大城市里他举目无亲,简历投出去如石沉大海,跑了十几场面试,最后都是一句“等通知”。 之前交的房租,再有一个月就到期了。 实在没办法,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回家的张昀,只能临时找了个电话销售的工作先干着。 今天发工资,因为一个月都没开单,到手只有两千。交了一千二的房租后,卡里还剩八百。 八百块钱,要撑过整个月,三十天…… 甘塔马的! 晚上九点,他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出租屋。 虽然累得不想动,但肚子告诉他,还是得弄点吃的。 烧了水,煮了把挂面。捞出来拌了一大勺老干妈,里边别说鸡蛋,连根青菜都没舍得加。 张昀用筷子搅了搅,红油裹上面条,唏哩呼噜扒拉完,连碗底都刮得干干净净。 “面有点软了。” 他边嘟囔着边洗了碗,回到自己不到十平米的隔断间里,直接瘫倒在床上。 累,更多还是烦! 摸出手机,点开招聘软件。 他专业学的通信工程,学校不算好,自己水平也一般,投的那些技术岗,都没回音。 刷着刷着,张昀看到一个网咖招夜班网管,要求懂点电脑硬件,一个月三千……不管怎么说,比现在的工作强点。 打起精神,他开始在后台留言: 懂硬件,能组装排障,年轻能熬夜,富有学习精神…… 还没写完—— “嗡。” 手机在掌心震了一下,微信浮出一条新消息。 张昀没太在意,把求职留言写完,确认发送成功后,才慢悠悠点开微信。 接着他就是一愣。 这个发消息的账号,头像、名字都跟他自己的微信一模一样。 而唯一的一条消息则是: 【对面的张昀,我也是张昀!我在八月十二号晚上穿越了!目前意识里有块光屏微信界面,只能联系到你。我不知道你那边是什么时间,但看到这条消息,务必及时回复!屏幕上有个倒计时,这次的使用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张昀盯着屏幕,一时没回过神来。手下意识点开手机日历——八月十四号,星期二。 八月十二号? 前天晚上? 这又是什么新型电诈骗局? 穿越? 你还不如直接发:“我,秦始皇,打钱!” 张昀琢磨着是不是谁的账号被盗了,不过他和这个账号也没有之前的聊天记录,根本不知道是谁。 他瞥了眼时间,首都时间二十一点四十三分。 啧,搞诈骗的也不容易,这个点还在上班。 管他呢! 张昀本来不想理会,但是刚才刷招聘职位刷的心烦意乱,再遇见这个诈骗信息,不由得就生出了一股子恶趣味—— 逗两句玩玩,权当解闷了。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发过去一句: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 他本以为对方会报出来家庭住址、毕业院校,或是父母名字之类的基础信息,然后他就可以直接戳穿: 老子干电销的,一条个人信息五毛钱你当老子不知道? 可紧接着对面一连串的回复,却直接把张昀干懵了: 【四年级你暗恋转学来的同桌赵晨,初一开始喜欢本班的班长,表白被拒后单相思,当了三年舔狗。】 〖略〗 〖喜欢轻熟风格的老师,硬盘里作品最多的是小……〗 “停!哥!我信了!!!”张昀冷汗都下来了,飞快地敲下这行字。 他百分之百确定,这些事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有人知道。 眼见屏幕里“另一个自己”玩命把黑历史往外抖搂,张昀算是服了——自己人狠起来,是真不给活路啊。 巨大的羞耻感把他彻底淹了,刚才那点逗弄的心思荡然无存。他脑袋瓜子嗡嗡响,下意识就要把聊天记录删除,结果发现这个聊天框,被死死钉在置顶位置,无论他怎么滑动还是长按,都没有“删除”的选项。 张昀认命了。 要真有黑客牛掰到能黑进微信后台,又能图他什么呢? 图他卡里六位数密码保护的三位数存款吗? 深吸一口气,张昀强行转移话题,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大哥,你在那边打字挺快啊。”(以下内容“”内是现代张昀,【】内是古代张昀) 【我这边是意识直接输入。】 “哦哦,那大哥你穿越到哪了?” 【我现在在东汉末年分三国呢!】 “烽火连天不休?”张昀下意识接了句歌词。 【是东汉末年,还没分三国呢,意识输入就这点不好,不太好操控。】 “哦哦,理解、理解。” 【我在徐州彭城附近,穿越的原主是彭城里商贾的儿子,目前徐州还在陶谦治下。】 “那你赶紧去投曹操啊!曹老板这个阶段唯才是举,去了也算是早期创业团队,以后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想去投曹操。】 “为啥?” 【因为我是从河滩上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张昀的心猛地一沉:“你赶上曹操屠城了?” 【是原主赶上了。】 那边的信息停顿了一瞬。 【我现在一闭眼,就是原主一家被曹军虐杀的场景——父亲被砍死,母亲和姐姐被凌虐致死,原主躲在水缸里看着这一切,冲出去拼命,被一刀砍倒。】 “……” 【我醒来的时候,四周全是尸体。都是曹军杀了之后扔进河里,又顺着水流冲到河滩上的。河水是红的,尸体肿胀发臭,虫子从婴儿的空眼眶里爬出来……】 【你能想象那种场景吗?】 “额……”张昀光看文字,都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曹操唯才是举,胸怀大志,投奔他也算是这年月的简单模式。】 【先避免他在宛城一炮害三贤,混上救驾之功。官渡和赤壁,再随便出两个主意,说不定就能让统一来得更快。曹昂不死,司马懿也翻不起浪。再去草原上收割几圈……可我做不到!】 “额……不投曹操,那就是投刘备了?总不至于去投江东鼠辈吧?” 【我醒来时正赶上两军厮杀,一方是刘备的兵马,领兵的是关羽,几下就打散了小股曹军,我就跟着他们走了。】 “关二爷?” 【嗯,刘备军营附近有收容流民的营地,我现在就在这。】 对面的消息来得很快。 【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查两个信息,一个是边让什么时候被曹操杀死的?还有就是吕布具体什么时间偷袭的兖州?】 “那是正史还是演义?” 【二爷拿的是青龙偃月刀。】 “懂了,我查一下。” ------------ 第2章 死无对证 张昀立刻打开浏览器,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曹操杀边让没有具体时间,大多说在 192-193年之间,反正是在他征讨徐州之前。吕布偷袭兖州,《三国志》里说‘兴平元年夏,吕布袭兖州’,也就是194年夏天,秋天曹操就回军和吕布战濮阳了。演义里是刘备冲进徐州城后没多久,写了封信给曹操,正赶上吕布偷袭,曹操就退兵了。” 【谢了兄弟,帮大忙了!】 【我这儿倒计时马上结束,不知道要冷却多久,等能联系了再找你。】 “OJBK!” 看到那边熟悉的回复,身处东汉流民营地的张昀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眼前那片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光屏,随之熄灭。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火烧云,“残阳如血啊。” 接着,便按照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小心翼翼地把头发重新盘整齐,又用省下来的水擦了擦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随后,他走到营地门口,对着守门的士卒拱手道:“烦请通报,故九江太守文礼公族侄边敬,有紧急军情需禀告刘使君!” 这便是他让现代张昀,查询边让死亡时间的原因—— 在这东汉乱世,一个低贱的货郎之子,别说拜见刘备,连营门都进不去。 可边让就不一样了,他是兖州名士,曾任九江太守,那可是两千石的高官。只是其族人的身份,便足以成为一块颇有分量的敲门砖。 更重要的是,曹操屠灭边氏一族,早已是尽人皆知的血案,真正的边氏族人恐怕早就死绝了。 死无对证,才是他冒充的最佳掩护。 甚至……还能博取几分同情。 守门士卒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衣衫褴褛,浑身泥污,但口中所言又是太守又是紧急军情的。虽心中不免狐疑,可终究不敢怠慢。万一真是名士之后,他们可得罪不起。 本着宁可信其有,通报一声也不费什么劲的心态,其中一名士卒沉声道:“且在此等候!” 转身快步奔入营内。 在这儿立马就体现张昀冒名的价值了。 如若他前边没有那句“故九江太守文礼公族侄边敬”,而是直接说自己有紧急军情需要通报,守门兵卒的反应八成是给他一脚让他滚蛋。 就这已经算客气了。 遇见有脾气的,直接一刀下去当细作砍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乱世人命贱如草,杀死一名流民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不多时,一个三十岁上下、儒生打扮的人,由方才的兵卒引着,自营中缓步而来。 此人面容微胖,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走到张昀面前,淡淡开口:“汝是边敬?” 张昀看清来人形貌举止,心下有些猜测,立刻拱手行礼,声音沉稳:“正是在下,敢问可是宪和先生当面?” 简雍闻言一愣:“你认识我?” “玄德公仁义之名,天下皆知,在下虽年少,亦早有耳闻。”张昀的语气不卑不亢,“麾下关羽、张飞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论起运筹帷幄、奔走协调之士,除宪和先生外,不做第二人想。” 这番话把所有人捧了一圈,但也算说到了点子上。 眼下的刘备,麾下武将除了关羽、张飞,还有从公孙瓒那边拐来的赵云和田豫,阵容堪称豪华。 但能拿得出手的文臣,还真就只有简雍一根独苗,孙乾和糜竺都是入主徐州之后的事了。 简雍闻言神色一正,脸上倨傲之色随即收敛。 好话谁都爱听,但简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自家主公此前不过是平原相,手下兵不过千,在如今这个世道压根排不上号。眼前这少年知晓主公名讳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说清其麾下的文武情况! 乱世之中,消息闭塞。 眼前的少年身处流民营地之中,却能知天下事。不是世家大族悉心栽培的子弟,根本做不到。 只不过听闻边氏阖族尽丧于曹操之手,这少年又是如何逃出升天的? 简雍心中虽有疑虑,但对这位“边敬”的身份,却已然信了几分。 “看你年纪尚轻,不知可有表字?”简雍语气和缓了不少。 张昀捕捉到简雍神态变化,再次恭敬一揖:“小子表字‘允恪’。” “允执厥中,恪守恭敬,好字!”简雍颔首,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东汉并非人人有字,且这少年的字和名都能合上,一听就不是随便瞎编的。 “玄德公此刻尚未回营。允恪不如随我至帐中稍作梳洗,待主公归来,我再为你引见,如何?” “固所愿也,敢不从命?”张昀应道。 “哈哈,”简雍开怀一笑,挽住张昀的手就往营里走,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泥污和异味:“允恪这般打扮,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此言一出,直接引爆了张昀积压已久的情绪。 他眼眶一红,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宪和先生……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哇!” 不得不说,这眼泪里有表演的成分,但更多还是真情实感—— 穿越后的彷徨无助,原主一家惨死的景象,河滩上无边无际的浮尸恶臭,还有即将在这乱世中的颠沛流离…… 这一切的一切,直让张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简雍本来还存着试探之心,想借此套问“边敬”的详细来历与逃难经过。然而看到对方如此悲痛欲绝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轻叹一声,拍了拍张昀的肩膀,低声安抚:“好了……都过去了……” 过了好一阵,张昀才勉强平复了情绪,此时两人已来到简雍的营帐。 简雍命人打来清水,又取了一套干净衣物,“允恪在此安心梳洗更衣,我这就去瞧瞧玄德公可曾回来。” “有劳宪和先生。”张昀眼含感激,深施一礼。 “无妨。”简雍摆摆手,又对帐内随侍吩咐道:“此乃玄德公客人,尔等务必好生侍候,不可怠慢。” 仆役连忙躬身应喏,简雍这才匆匆离去。 ------------ 第3章 见人先磕头 简雍离了自家营帐,脚下不停,直奔中军大帐。 军帐外甲士肃立,简雍微微颔首示意,未待通报便掀帘而入。 帐内灯火通明,有三人正围在一幅略显陈旧的舆图前。 为首之人身着素色布袍,未披甲胄,身量七尺五寸(约173cm),最惹眼的便是那对丰润的耳垂,和比普通人比例更长的双臂。 他面容温润,唇若涂朱,此时眉峰微皱,正与身旁两位壮硕将军,对着图上的山川关隘指指点点。 此人正是刘备刘玄德。 刘备左侧那人,身长八尺开外,豹头环眼,虬髯戟张,一身玄甲衬得他气势如渊如狱,则是他三弟张飞张翼德。 其声若洪钟,正指着舆图上某处:“大哥,他们便是在此处逡巡不前,相当于把咱们顶到前边了!” 右侧将领身量亦是不凡,约八尺有余,白袍银铠,剑眉朗目,阔面重颐,英气逼人。 他虽沉默不语,但挺拔如松的身姿,自有一股凛然之气,赫然便是赵云赵子龙。 简雍见状并未立即出声,悄然走到一旁矮几,自顾自倒了杯清水。 帐内三人也未曾停顿,张飞唾沫横飞地陈述着他的想法,赵云偶有简短补充,刘备则捻须沉吟,时而点头,时而追问两句。 过了约一炷香功夫,军事讨论渐歇。张飞转头看见简雍,咧嘴一笑: “宪和先生怎地来了也不吱一声?” 赵云也拱手为礼:“简先生。” 刘备此时也转过身来,面露疲惫之色,但眼神依旧清亮,温言道:“宪和来了。” 他随即对张、赵二人道,“翼德,子龙,今日便议到此,你二人且先去安顿将士,夜巡之事务须严谨。” “得令!”张飞、赵云抱拳应诺,向简雍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地出了营帐。 刘备走到主位上坐下,看向简雍刚要说话,另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踏入帐内。 此人竟有九尺之高(约207cm),身披绿色战袍,内着掩心甲,面如重枣,卧蚕眉下丹凤眼开阖间神光湛然,五绺长髯垂于胸前,气度沉稳渊岳。 乃是营中别部司马关羽关云长。 “大哥,”关羽抱拳,声如金玉相击,“营盘已安置妥当,夜巡口令亦已发放各队。” “云长辛苦,坐。”刘备颔首,目光转向简雍,“此前说的那少年如何?” 这句话指的,自然是刚才简雍去见的,自称“故九江太守文礼公族侄”的少年。 关羽也随之落座,看向简雍。 简雍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这才开口将那“边敬”的形貌谈吐,以及方才相处的经过简略描述了一遍。 刘备安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扶手。当听到那少年因提及遭遇而痛哭失态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恻然不忍。 简雍最后总结道:“观其形貌举止,谈吐见识,绝非寻常流民可比。尤其还对我军文武底细……颇为熟稔。”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此事最为可疑,也最为可信。兖州边让,乃天下名士。其家族子弟的眼界格局,自非小门小户可比。只是……” “只是什么?”关羽插言问道。 “只是听闻边文礼阖族俱丧于曹操之手。此子年不过十六七岁,如何能在灭门之祸中逃出生天?又如何能躲过屠城劫难存活至今?实在令人费解。”简雍眉头微锁,提出关键疑点。 刘备点点头,看向关羽:“云长,你已安置流民数日,可曾留意到这位少年?” 关羽捻须回想:“并无特别印象。” 刘备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其说有紧急军情相告,又是边文礼公族侄……真假虚实,一见便知。”他转向简雍,“宪和,便劳你再走一遭,请他过来吧。云长,你也留下。” “我这便去。” 简雍起身离开,快步回到营帐,掀帘而入。看到张昀已然梳洗完毕,换了衣裳。虽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自有一份沉静气度。 见张昀起身相迎,他脸上浮现出笑意,朗声对张昀道: “允恪,玄德公刚刚回营便闻报你之事,当即命我速来相请!” 他语气越发热络,“主公说,边文礼乃海内名士,德行才学皆为世人称道,却落得全族被曹操屠戮的下场,他当初闻之便痛心不已。听说尚有你这位族侄在世,直言‘此乃上天垂怜,不忍君子血脉断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啊。” 简雍说着上前一步,再一次挽住张昀的胳膊,“允恪快随我来,迟恐主公久候挂念!” 张昀听罢心头大定,知道自己“边氏族人”的身份已初步得到认可。 接下来,只要不出大错,再将吕布即将偷袭兖州的重磅情报抛出,待曹操果真因此退兵,他在这二亩三分地上就算站住脚了。 简雍在前引路,张昀紧随其后,直入中军大帐。 张昀目光扫过内里情景,只看上首端坐之人的形貌气质,就知道定是今天的正主无疑,只是未曾想到关二爷也在场。 他心念急转,脚下步伐依旧沉稳。先是趋步上前,对着主位上的刘备,深深一揖。 可还没等刘备开口,他却猛地转身,对着关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骤然的举动,让帐内三人皆是一怔。 要知道,这东汉不比后世满清,下跪并非寻常礼节。 除非是朝见天子、祭祖或对长辈执大礼,否则即便见了诸侯权贵,躬身行礼已是极致。 尤其张昀此刻身份仍是客人,与刘备并无主从之份。关键还是跪其帐下武将,这般行径,实在有些出格。 “恩公在上!”张昀激动道,“日前,敬于泗水之畔苏醒,身周尸骸枕藉,河水皆赤,曹贼游骑环伺!若非恩公率虎贲之师骤临,驱散豺狼,敬纵侥幸脱身彭城之劫,亦必葬身于泗水浊流!将军活命之恩,再造之德,敬铭感五内!今日得见,特叩首以谢!”言罢,重重叩首。 这一拜,张昀拜得心甘情愿。 毕竟这可是活的“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诩赞宣德关圣帝君”呐! 后世想去关帝庙磕头烧香还得花钱买门票呢,逢年过节更是连排队都排不上! 这么一想,张昀感觉自己磕头反而赚了,不禁又磕了两个,心里还念叨着: “在下自后世穿越而来,附身之人遭曹军屠戮;转活过来又得二爷相救——此乃是天意让我这后世之人,辅佐昭烈皇帝。在下必竭尽所能,再造炎汉!还望关二爷保佑!” 关二爷当然不知道自己后来当神仙了,此刻他只觉得少年太过实诚。 自己确实在泗水之滨救过流民,却没想到这少年不但记挂在心,竟还在这般场合对自己大礼参拜。 他素来重恩义,但眼前少年“哐哐哐”磕起来没完,怎么说呢……有点太过了。 “郎君万万不可!”关羽霍然起身,两步抢到张昀跟前,大手一伸,稳稳托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磕了。 “关某受刘使君调遣,杀敌护民,乃份所当为!郎君要谢,当谢我家主公!此等大礼,关某实不敢当!”他语气中带着坚决,亦有几分急促。 ------------ 第4章 何为仁义? 一旁的刘备,神色倒是温和如初。 在他看来,张昀举止虽有突兀,但观其言、察其色,只道是少年人死里逃生后,骤见救命恩人,胸中激荡难以自持的真情流露。反倒觉得此少年重情重义,赤子心性,在心中凭空添了几分好感。 张昀顺势被关羽扶起,目光转而落到刘备身上,却没有再跪,而是躬身行礼道: “使君高义,海内扬名!平黄巾,讨董卓,义救孔北海,桩桩件件,皆显英雄本色!某常恨自己年少,未能亲身领略使君风采,今日侥幸得见,只觉……恨晚啊!” 张昀这番话倒也不是刻意恭维。 后世有一段时期,热衷于给曹操翻案,各种说法都冒出来了。比如“可爱的奸雄”、“真小人好过伪君子”之类的。 拥曹自然需要贬刘。 “真小人”是曹操,那“伪君子”只能是刘备了。 然后刘备“虚伪”、“没本事只会哭”的论调铺天盖地。 张昀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觉得,只是在社会上混的越久,才越能体会到刘备的可贵——没错,这个张昀并不是大学刚毕业的张昀,而是年过三十才穿越过来的。 曹操唯才是举、雄才大略,自是不假。 可他屠城的暴行,也同样真得不能再真。 甚至放眼汉末乱世,有名有姓的军阀,谁家刀下不曾沾染无辜百姓的血? 唯有被骂成“伪君子”的刘备,是真的一次城都没屠过。 即便未曾亲历徐州惨祸,张昀扪心自问,自己八成还是会选择刘备。 这世道人命贱如草,但刘备却能说出“举大事者,必以民为本”,然后自己带着兵马帮百姓殿后,而不是反过来。 三国里最大的成功者或许是曹操。 但让这段乱世,在众多王朝末世的剧本中脱颖而出的人,却是刘备。 他所展现出的道德和仁义,把这段历史的格调拔高到了另一个层次。 后世无数文艺作品中的主角,都或多或少借用过刘备的模版,可没有一个能达到他的高度。 这也导致这些作品中白莲花泛滥,“慈爱”、“仁义”这些优秀品质,在那些脑残圣母的演绎下,反倒成了缺陷和“猪队友”的特质。 就像后世的“老实人”成了贬义词一样。 很少有人想过,刘备的仁义不是凭空来的。他为了守住这份底线,放弃过多少能一飞冲天的机会? 在无数个可以“随波逐流”的十字路口,他没有选择和其他的军阀一样去收割百姓,还给自己找什么借口说: “乱世哪有道理可讲啊!” “别人都烧杀掳掠就你清高?” “我只不过是做了这个时代每个军阀都会做的选择而已!” “乱世从来如此!” 可从来如此,便对吗? 至于他后来取益州这种充满争议的举动,在张昀看来则毫无问题。 一些人为了给他洗地,论证什么谁先动手谁后动手之类的,其实并无必要。 因为不需要把刘备当成圣人。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乱世中有坚守原则,不随波逐流的定力。 但他更是一位雄主。 在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为了心中真正的理想,他没有被名声所累,该出手时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这种完美的主角性格简直酷毙了好吗? 生逢乱世,坚守心中道义; 身处黑暗,仍怀理想浪漫。 为一句虚无缥缈的诺言永不相负,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至死方休。 三国中的曹魏与孙吴不断拉低下限,唯有蜀汉这群理想主义者,在拼命拔高上限。 如若季汉再兴,不但可以避免后来数百年的山河破碎、神州陆沉。 更重要的是,今后的千百年里,也许人们会更相信坚守正道的力量,而不是迷信阴谋诡诈。 最起码,洛水的名声是不会变臭了。 而且别的都不提,张昀就是想让丞相赢一次! 不想再听见五丈原上那句“悠悠苍天,何薄于我”——虽然这个时候的丞相,貌似还是个小屁孩…… 思绪翻涌间,刘备已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温言道:“允恪言重了,备不过做了些许分内之事。” 其实此刻刘备心里都美的冒泡了。 刚才张昀所言,皆是他出道以来引以为豪的事迹,字字如春风化雨,滴落在心坎上。 这时候的刘备还没遭遇太多现实的毒打,是个理想天真的热血中年,不然也不会头脑一热,就带着几千人来跟曹操的数万虎狼之师硬拼。 能得到“边敬”这种世家子的认可,说明他老刘干的事都被天下人看见了,由不得他不高兴。 这份热血其实贯穿了刘备的一生——毕竟这可是为了给兄弟报仇,连江山社稷都放一边的幽冀游侠儿。 那句“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便是其最佳注脚。 张昀入帐后这一连串动作言辞,算是结结实实刷了一波好感度。 一番谦逊寒暄后,众人各自落座。 刘备虽然高兴,但也没忘记正事,为了确认张昀的身份,他收敛笑容,沉声问道: “允恪,我听闻文礼公阖族尽丧于曹操之手,心中痛惜不已。只是不知,你又是如何脱此大难,辗转流落至徐州?” 张昀面色沉肃,拱手应道:“使君明鉴。家父讳谊,乃文礼公族弟,因无意仕途,一直留在族中耕读。家母出身彭城张氏。当日祸起之时,恰逢外祖病重,敬护送母亲返家探望,方侥幸避过灭门惨祸。此后,敬便随母亲暂居于彭城外祖家中。” “原来如此,”刘备下意识点头,脱口问道:“那不知……” 话刚出口,他猛然反应过来,曹操刚屠了彭城没几天,后边那句未尽的“令堂可还安好”,被他强行咽了回去,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与懊悔。 张昀却似看穿了他的顾虑,顺着话头继续道:“只可惜,敬在徐州只安稳了一年。曹贼便率军侵袭徐州,攻破彭城后,又大肆屠戮……” 他的声音平静,却更显沉重,“母族上下,尽数罹难。敬亦身负重伤,被曹军抛入河中,侥幸被水流冲到下游河滩,才算捡回一条性命。” 军帐中一片寂静。 惨! 实在太惨了! 这是帐内其他三人此刻共同的念头。 “砰!” 关羽听得双目圆睁,猛地一拍案几,杯盏俱震,怒声喝道:“曹操此獠,行事如此狠毒!屠戮百姓,灭绝宗族,实在令人发指!” 刘备也是长叹一声,“昔日诸侯讨董,董卓焚烧洛阳西遁长安,各路诸侯皆观望不前,唯曹孟德愤然引兵追击,亲冒锋镝,以至于损兵折将。彼时观之,真乃世之英豪也。岂料……” 他摇摇头,语气中满是痛惜与不解,“数年之间,竟至于斯!实在令人扼腕。”转而望向张昀,语气更加和缓,“世道多艰,允恪……今后作何打算?” ------------ 第5章 兖州局势 张昀闻言,恨声道:“曹贼杀我亲眷,此仇不共戴天!敬此生所求,便是倾尽所能,覆灭此獠!” 说到这儿,他话锋微顿,语气转为郑重,“敬所言紧急军情,也正与此有关。” “哦?”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身体微微前倾,“还请允恪明言。” “敬于彭城寄居时,曾闻家母言及,舅父与陈公台,暗中相约,欲共谋反曹!” “且慢!”张昀话还没说完,简雍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允恪所言陈公台,可是如今的东郡守备,陈宫陈公台?” “正是此人。” “绝无可能!”简雍脱口而出,神情犹疑不定。 “允恪……莫要虚言诓骗呐。”简雍这话说的有些迟疑,实在是以他的了解,说陈宫会反叛曹操,和说他简雍会反叛刘备也差不多。 但若是张昀想编造假消息动摇军心,大可找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非说是陈宫?这消息离谱得过分,反倒让他心里没了底。 然而一旁的刘备与关羽却是面面相觑,眼中尽是茫然。他们对陈宫其人,委实陌生。 “陈宫与曹操,可谓生死患难之交!且当年曹操得以入主兖州,陈公台居功至伟。曹操视其为股肱心腹,还把性命攸关的东郡要冲交由其镇守……” 简雍见状,连忙将陈宫如何辅佐曹操、两人如何信任彼此的旧事,简略地给刘备和关羽介绍了一番。 刘备听完,目光再次聚焦于张昀时,已带上了深邃的探究。 张昀面对场中三道各异的目光,却没有急着辩解,只是静坐。他神色平静,气度沉稳,仿佛被质疑的人不是自己。 这份从容不迫,让帐内三人不由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此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又是在寄人篱下的境地中,被当众质疑。 换做旁人,要么急于争辩,要么面露窘迫。可他却依旧如渊亭岳峙,稳如泰山。 先不说这消息是真是假,单看这份临事不乱的气度,就远非常人可比。 不过,张昀能这么稳得住,完全是因为胸有成竹。 主要是他这只“蝴蝶”还没开始煽动翅膀,且从曹操杀边让、收编百万青州黄巾那一刻起,兖州的变局,就已是板上钉钉了。 这一次,兖州所有世家豪族,都站在了曹操的对面。 军帐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刘备率先打破僵局。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道:“允恪既然肯将此等消息告知,不知又能否为吾等解惑,其中缘由究竟为何?” 话语中已是带着“请教”的意味。 张昀闻声,立刻离席,对着刘备深深一揖,“人皆言玄德公有长者之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其实是当今士人惯用的起手式。 未正式入仕(投效/认主)前,得先把架子端起来,所谓名士风范“君择臣,臣亦择君”。 即使面对诸侯,也要立住自己的风骨。 你有疑问可以,但需要“请教”,而不是以上位者的姿态下命令。 不过若已投效认主,自当恭谨有加、知无不言,无需再借助这种拉扯彰显自身价值。 简雍就比较懂行,见此情景,就清楚这位“边敬”接下来要放大招了。 要知道,摆这种架子是有代价的,要么是一鸣惊人,要么是自寻死路。 若调子起得太高,说出来却是些无关紧要的片汤话,必然会落个“言过其实”、“好为大言”的名声,往后再想凭借嘴皮子吃饭,可就难喽。 “还请试言高论。”刘备拱手回礼,态度恳切,并未因对方年轻就有所轻慢。 张昀这才缓缓开口。 要说这曹操自从讨董之后,可谓是损兵折将。后来勉力重组兵势后,便依附于袁绍,屯兵于黄河北岸的东郡。 后来青州黄巾入寇兖州,时任兖州刺史的刘岱不听劝阻,执意出城迎战,结果兵败身死,兖州至此群龙无首。 当时陈宫便与鲍信从中牵线,说服兖州群雄迎曹操入主兖州。 说白了,就是看中曹操比较能打,想让他顶在前边,抵挡黄巾军的锋芒。 曹操起初也确实是玩命打了不少硬仗,有胜有败,连自己的伯乐鲍信都战死了。 鲍信之死对曹操触动很大,他感觉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他发现这一波黄巾之中,有不少是济南一带的百姓。 曹操年轻时曾担任过济南相。 那时的他一心为公,不但整治了当地泛滥的淫祀,还不怕得罪人,严惩了不少为非作歹的权贵。在济南任上干的政绩斐然,无愧“治世之能臣”的评断。 进而也导致他在整个青州的名声都不错,类似于“济南那边有个姓曹的青天大老爷”这种。 靠着这份早年积累的声望,曹操改变了策略,边打边谈,剿抚并举。 终于在第二年冬天,一举招降了百万青州黄巾! 他从其中精选了三十万青壮,编为‘青州兵’;剩下七十万老弱妇孺,便安排他们屯垦耕种。 要知道,这年月各地的诸侯,和后边的三国时期还不太一样,更类似于一个个的初创公司。 诸侯本人就像CEO,是各地世家大族推举出来的代理人。麾下势力成分庞杂,有哥们弟兄、慕名而来的打工仔,也有小股东和投资人代表。 公司里很多事都得商量着来,CEO一个人说的不算,主要是没那个实力。 万一得罪了投资人,要么被撤资,要么被投资人联手推给对家,公司说不定直接就黄了。 但收编了这青州的百万黄巾,让曹操有了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的底气。 三十万青壮是他的私兵,七十万妇孺是他的佃户。 要知道,后期蜀汉的全国人口都没有一百万。 这也让曹操加快了整合兖州的进程。 兖州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曹孟德! 不过他这种行为,自然惹恼了兖州的本土势力。他们当初迎曹操进来,是让他来当打手,而不是来当祖宗的! 安置百万流民,要占土地、要征农具、要耗财政,每一样都是在从兖州的世家大族碗里抢食。 因此本地的大族怨声载道,不免在底下搞些小动作恶心曹操。 可曹老板那是肯吃亏的人嘛? 他选择了杀鸡儆猴,而边让就是那只鸡。 只不过鸡是杀了,猴却没有害怕,反倒更生气了。 如今曹老板倾兵攻打徐州,后方空虚,自然给了兖州本地猴从后边撅他的机会。 这一撅,就是冲着要他命去的。 “……据我所知,陈公台已暗中联络了张邈兄弟,还有兖州其他郡县长官和地方豪族。但曹操毕竟军力强横,麾下又皆勇武之将。他们想要和其对抗,势必还会引新人入局。” 张昀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三人,语气笃定:“我听闻前些时日,吕布已脱离袁绍麾下,暂庇于河内太守张扬。如我所料不差,陈公台他们很有可能会迎吕布入兖州,借其武勇对抗曹操!” ------------ 第6章 真乃大才 张昀这番论断中,但凡涉及他不该知道的细节,都用的是“听闻”“依我判断”“想必如此”之类的说辞来掩饰。 其实他纯粹就是先射箭再画靶。 帐内的沉默持续了良久,帐内三人早已听得怔住了! 有点东西啊! 这番分析,张昀全程站在兖州大族的角度,把局势、人心、利益纠葛说得明明白白。 抽丝剥茧、深入浅出,连关羽这个目前纯粹的武夫都听得连连点头。他本就好读史书,因而能品出这番话的含金量,觉得这少年很不简单。 简雍内心则是叹服中夹杂着一丝酸涩。 他惊叹于张昀对时局和人心的把握,虽然其中多有揣测之语,却句句戳中要害。越是思索,越觉得环环相扣,逻辑严密,竟找不到半分疏漏。 至于那一丝酸,则是因为张昀实在太过年轻。 而此时的刘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大菜,啊、不是,大才啊! 真正的少年英杰! 当年秦王见甘罗,怕是也和自己现在一样震惊吧? 他可是真识货的! 即便最后入兖州的不是吕布,单凭张昀对时局的分析、对人心的把握、对大势的判断,都绝非常人能及。 更何况,其对诸侯和本地大族间,合作又斗争的关系解读,也让刘备这个政治小白大开眼界。 细思之下,过往诸多不解豁然开朗! 此等目光之锐利,思维之缜密,格局之宏大,无不是一流谋臣的底子! 若日后张昀的判断当真应验,吕布入了兖州…… “嘶——”刘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才十六七岁啊!便有这般心智,简直恐怖如斯!此子…… 刘备倒是也没有生出“断不可留”的想法。只觉眼前的“边敬”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嗯,怎么说呢……很润。 想要得到他! 想要让他叫我主公! 想要和他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这些年刘备兜兜转转,也算是看出来了: 自家二弟三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动起脑子来确实差点事儿。 发小简雍善于奔走斡旋而短于谋断。 自己遇事虽有几分急智,但也只是在这乱世中秉着一腔热血,不负心中道义罢了。 他身边始终缺少一位能借他一双慧眼,看透乱世迷局的人物。 而眼前的少年,貌似就是这么一位! ……然则,听他言谈间对曹操恨之入骨,又剖析陈宫、张邈迎吕布以图兖州,更言及其舅父与陈宫曾有联络…… 莫非,他下一步便要投奔陈宫,转托吕布帐下? 若吕布得了这样的人才,曹操还能是他的对手吗? 此刻的刘备,已然被张昀的推演折服,此刻下意识运用其提供的分析之法再看吕布: 虽勇冠三军,却居无定所、根基浅薄,正是兖州豪族理想的代理人。 而其他的选择中,袁术远隔豫州,袁绍势大难制,刘表守土有余、进取不足。 如此看来,吕布入兖,已是八九不离十! 都是人,这差距也太大了! 刘备心中喟叹,只觉天地生人各有命数,眼前少年宛若生而知之,他活了三十多年没想明白的事,人家十六七岁就琢磨透了。 这主要也是因为虽然刘备三十多了,但也只能算刚出道,还没经受过太多乱世的打磨。 要等他先得徐州、被吕布偷袭、经辕门射戟之辱、投曹操、签衣带诏、又与曹操煮酒论英雄,才算初步成型; 之后平袁术、再占徐州时便多了几分成熟,却仍差火候; 直到投袁绍、依刘表,在新野窝了七年后,才算真正神功大成。 从那之后,除了最后在夷陵拉了坨大的,刘备再也没吃过亏,甚至在汉中之战破除心魔,正面击败了曹老板。 若不是江东背刺关羽,蜀汉直接两路出兵,给曹老板来个钳形攻势,那曹刘之间可就真要攻守异形了。 只不过这份成长,还需要他在乱世中沉浮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也让整个华夏大地变得“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顺带一提,这句诗就是刚刚屠完城的曹老板写的。 一边感悲伤秋,一边搞大屠杀,矛盾吗? 其实一点都不矛盾。 因为曹操屠徐州就是为了纾解收编百万黄巾的压力,这是基于绝对理性政治算计的结果。 这也是曹孟德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像他可以毫不在意地说出“借你人头一用,以安众心。”。 这句话刘备永远也说不出来,遇到相同的情况,他只会说“皆备之过也”,然后号召众人勒紧裤腰带跟对面拼了! 不过他也确实有这份号召力,哪怕军中缺粮到“人相食”的地步,也没有劫掠百姓。 不过此时的刘备,当然对自己后来的发展历程一无所知。 他看向张昀的眼神中充满炽热:“允恪啊……” “使君。”张昀拱手,语气郑重,“如今世事艰难,敬本是家中庶子,又身负血海深仇。思前想后,为掩人耳目、便宜行事,我决意化名行走于世!大仇不报,‘边敬’永不复现,九泉之下亦无颜面见祖宗!” 弃名而存志! 这话一出,帐内三人顿时肃然起敬。 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出“赵氏孤儿”的典故——这是在效法先贤,忍辱藏形,矢志复仇啊! 关羽喉头滚动,露出激动的神色,他本就崇敬忠义之人,只觉是书里的故事照进了现实。 刘备眼中悲悯与激赏交织,语调愈发柔和:“那……不知允恪欲以何为化名?” “敬打算随母姓张,单名一个昀字。” “张昀……嗯,好名字。” “至于表字,小子一时还未想好。” 张昀目光坦诚地迎向刘备,躬身再拜,“若使君不弃,小子厚颜请使君赐字!” 一般来说,表字都是长辈或德高望重之人所取。 张昀这个举动,就是实打实在拍马屁了。 让我给他起表字,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刘备先是一愣,随即心头一喜。 他怎会不懂,这是张昀在主动表示亲近! 可欢喜过后,他又犯了难。 当年在卢植门下读书时,自己光顾着飞鹰走狗,成绩本就一般,如今可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万一取的表字不好,岂不露怯? “这个……昀者,日光也。表字嘛……” 刘备搜肠刮肚,终于灵光一闪:“不如叫‘允昭’如何?在先前的表字中取一‘允’字,是为不忘过去;‘昭’者,光明也,正好与‘昀’字相合,也盼你日后能拨云见日,报仇雪恨。” “允昭,多谢使君赐字!”张昀躬身行礼,“今日便是边允恪之死,亦是张允昭之生!还请使君、关将军、宪和先生能为在下保密。” “理应如此!”刘备率先应下,语气笃定,“边敬是谁,我等从未听过,只认识张昀!” 关羽和简雍也纷纷点头,连声附和。 有了共同的秘密,张昀和三人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空气中少了些生疏,多了一份熟稔。 ------------ 第7章 双向奔赴 “允昭啊……”刘备再次唤道,语气比跟自家媳妇儿说话时还要温柔,“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乱世飘萍,尚未有定计。”张昀神情有些低落。 这话倒让刘备有些意外,他下意识追问:“陈公台与你家有旧谊,允昭不打算去投奔于他?” “旧谊?”张昀带着几分嘲讽,“那是边敬的旧谊,与张昀何干?” 顿了顿,语气转为沉重: “况且,当初引曹操入兖州的,不正是他陈公台吗?若非如此,我边氏阖族未必会遭此横祸。” “言之有理!”刘备连连点头,眼里的赞许都快溢出来了。 一旁的简雍不由得伸手扶额,不忍直视: 主公啊,您那牙花子都快呲到耳朵根了,能不能稍微矜持点?知道您想招揽这位,但这么急切,反倒显得咱这边没人似的! 若是刘备知道简雍在想什么,定要嗤之以鼻: 咱这边有没有人我还不清楚嘛? 矜持? 矜持能当饭吃? 这可是道大菜,晚了被别人连盆端走,哭都没地方哭去! 张昀没管这君臣间的暗潮,继续道: “再说吕布乃虎狼之辈!丁建阳、董仲颖殷鉴不远,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且即便得吕布猛虎入兖,合众人之力,对上曹操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更遑论……” 他目光微凝,“曹操和袁绍乃是盟友。吕布又刚叛出冀州,前嫌未消。袁本初岂会坐视他在自己的卧榻之畔,安营扎寨?以我观之,陈公台他们如再无外力相助,败多胜少。” 哦,原来如此,有道理! 刘备听得频频点头,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年说什么都很有道理。 这时,一直沉默的关羽忽然开口,声音沉稳中带着几分恳切:“如今外界兵荒马乱,郎君若暂无去处,不如暂且就跟着刘使君吧。” 关羽虽然因早年的经历,对士人有些偏见,但对自己救下来的这位少年,还是颇有些好感的。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他上来就“哐哐”给自己磕头的缘故。 “云长所言极是!” 刘备几乎是立刻接口,过于急切甚至引得声调都变了。 “咳咳……嗯,正是如此!”他赶紧清了清嗓子,掩饰一下,“目下两军对垒,情势未明。允昭不如暂居营中,待此间事毕,曹军动向已分,再定行止不迟。到时候我还能派兵护送,保你路上万全。” 刘备嘴上说得客气,心里早已开始盘算起了招贤大计。 这段时日一定要把好感度刷上去! 虽然刘备不知道什么叫好感度,但心里所想大抵便是这么个意思。 张昀顺势行礼,语气带着感激:“多谢使君收容之恩。” “哎,允昭切莫如此见外。”刘备含笑虚扶。 两人正说着,简雍已悄然离席复返,冲刘备递了个“都安排妥了”的眼神。 刘备会意,转向张昀,语气饱含关切:“允昭刚从大难中脱身,想必身心俱疲,不如今日便先去歇息,好生休养一番,如何?” “使君体恤,感激不尽!”张昀顺势应下。 刘备亲昵地挽起张昀臂弯,在简雍的前引下步出军帐,关羽则默契地坠后几步。 这四人在营中穿行,姿态颇为引人瞩目。 没走多远,身着玄甲正在巡营的张飞就恰巧撞见此景。他虎目圆睁,满是惊奇: 自家大哥、二哥,还有简宪和,居然围着个陌生少年打转? 这少年是啥来头? 难不成是皇帝?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却没直接嚷嚷,而是从后头拍了拍关羽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二哥,啥情况?” 关羽回头见是三弟,便拉着他往旁边退远几步,将军帐里发生的事,挑要紧处快速讲了一遍。 “啥?曹军要……唔!”张飞乍闻“曹军可能退兵”,嗓门一下子没搂住,但声音才刚冒个头,便被一只铁铸般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口鼻。 “噤声!此乃军机要害,岂可喧哗!”关羽目光一凛,沉声呵斥。 关二爷那手劲非同小可,情急之下,差点没把自家三弟送走。 张飞只觉一股巨力压下,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脸憋得跟自家二哥似的! 他奋力挣脱后,大口喘息:“呼……二哥!俺不说便是!也犯不着下此死手吧!” “休得胡言!”关羽也知方才用力过猛,面露窘色,“此事……乃允昭推演,尚无实据。切莫乱传,徒乱军心!” “这等道理俺岂会不知?二哥休要小瞧俺!” 张飞虽不服气,却也知道刚才那一嗓子确实不妥,偷偷瞄了眼四周,说话声不自觉降了一个八度。 张昀听见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此刻却凑着脑袋嘀嘀咕咕。 怎么说呢,偷感有点重。 刘备也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莞尔道:“那是我三弟,张飞张翼德。” “熊虎之姿,真乃万人敌也!” 刘备微笑颔首,没接茬,但确实有几分自得。 自家二弟、三弟皆是万夫不当之勇,新拐来的子龙,武勇不弱于他二人。还有田国让这般智勇双全之将! 只恨自己未能人尽其才。 这些年他东跑西颠的,虽然也积累了几分名气,但连一块屯兵之所都没捞到,整一个汉末雇佣兵。 没前途啊。 想到这儿,他看向张昀的眼神越发炽热。 并非是说刘备就已认定张昀乃不世出的奇才。 实在是他每逢抉择环顾帐内时,竟无一人能助他剖疑解难、洞察时势! 事无巨细,皆须他殚精竭虑; 前路茫茫,不知向何方扎根…… 再这么瞎闯下去,迟早得栽! 这份迷茫他从未现于人前,只因——为人主者,若显露彷徨,麾下人心必散! 不多时,几人走到一间收拾妥当的营帐前。 刘备驻足对张昀说道:“允昭便在此歇息吧,我的营帐就在隔壁,若是有事,直接来寻我便是。” 张昀闻言,正色道:“小子刚入营中,就居此要害之所,实在不妥!万一我心怀叵测……岂非对使君不利?” 此言一出,刘备眼中精光一闪——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一把抓住张昀手臂,动情说道:“我信允昭!” 只是这个机会到底是怎么来的? 毕竟高明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张昀神情动容,声音微颤:“使君!” 这其实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双向奔赴。 然而如同是身处暧昧期的男女一样,即便两人互有好感,但那层窗户纸未捅破前,便是一场微妙的拉扯与博弈。 双方都等着对方先表白,看谁更着急。期间若有一方露出破绽,在两人后续的关系中自然也会落入下风。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被珍惜。 张昀和刘备此时也是相同的道理。 虽然都是定下君臣名分,但主动投效和“三顾茅庐”请出来,那分量可是天差地别。 反正如今的张昀是不着急了,虽然没叫主公,但又不妨碍他给刘备出主意。 至于确定名分,早点晚点都不要紧。 只不过他现在这个身份,就没办法参与军议了。 巧了! 张昀目前对行军打仗基本一窍不通! 让他参赞军机反倒容易露怯。 ------------ 第8章 天降馅饼 “就这样挺好。” 当晚,张昀让侍从端来一大盆清水,把里里外外都洗了个干净。 躺在床榻上,他指尖划过胸口那道被神秘力量弥合后、仅余浅痕的致命伤,沉沉睡去。 第二日,张昀直睡到日上三竿。 侍从早已遵循刘备的吩咐,备好食水恭候多时了。 吃罢饭,张昀便安坐帐中,没有半点出门闲逛的意思。毕竟如今的他还需要避嫌,而且军营也不是遛弯的地方。 就这么待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张昀刚吃完饭,帐外传来刘备的声音:“允昭,可在?” 张昀掀帘而出,“使君。” 刘备拉着他进了隔壁自己的营帐,待两人坐下,才沉声道: “特来告知允昭。明日清晨,我与云长、益德将率精兵,突袭曹军。若是能冲破围堵,我们便直接进入徐州城中,协助陶使君守城。” “哦?” 张昀沉吟片刻,抬起头,面容古井无波,“既如此,使君可备好一番应对之辞,以防入城之后,陶恭祖或有托付州牧之意。” “???” 这个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刘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托付州牧? 谁? 陶谦? 托付给谁? 我? 短暂的错愕之后,刘备第一感觉是自己理解错了,或者张昀说的其实是什么黑话之类的。 “允昭……你此言何意啊?” “昀是说,陶谦陶恭祖,有可能会将徐州牧之位,主动让与使君。” 哦,我没理解错……那问题就更大了! 刘备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方才明明只说了明日要突袭曹军,若能顺利入城便相助守城……好像也没说别的吧? 允昭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有点离谱吧? 若非感受到张昀此时并非信口开河,刘备简直怀疑他是在跟自己逗闷子。 “这……允昭,此言……从何说起啊?” 按说以刘备和张昀目前的关系,其实还没到遇事问计的地步。 可张昀这话实在有点超纲,他身边又确实没有能商量这种事的人,故而明知此问有违身份,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 刘备决定把架子抛一边,这种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毕竟“我信允昭”嘛。 张昀倒也无所谓,就当聊天了。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敢问使君,对陶恭祖其人,了解几何?” “呃……”刘备沉吟了片刻,“世人皆言陶恭祖仁厚敦笃,治理徐州颇见成效,在其治下,百姓富庶,仓廪充实……” 他说的基本上算是如今天下人对陶谦的普遍印象。 张昀嘴角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陶恭祖此人,表似温和,实则精明强干,内有丘壑。早年坐镇幽州,后又追随皇甫嵩、张温转战西北羌乱。历职刺史(幽)、参军事(讨羌)。可谓既通庶政,亦善兵戈。” 张昀的语气不疾不徐。 “朝廷正是看中此点,黄巾乱起时,才委任其为徐州刺史,担负起平定本州黄巾的重任。彼时,其依仗丹阳精兵之悍勇,辅以招抚臧霸等泰山诸将,确也很快就平定了青徐一带的黄巾。” 刘备一听张昀要开讲了,立马正了正衣襟,腰杆都直了几分。 “便如使君所言,陶谦此前治理徐州确有建树,堪称乱世中的一片安居之所。” 张昀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识人不明!” “先有黄巾降将张闿护送之时,贪图曹嵩财物,杀人越货,给了曹操攻打徐州的借口。” “再有其丹阳同乡笮融,领万余兵马驻守重镇,却不战而逃。致使曹军长驱直入,屠城害民,彭城、下邳、东海三郡尽成血海!” “身为一州之牧,识人不明,惹出大祸;手握重兵,又遭连番败绩;现今蜷缩在徐州城内,毫无保境安民之能……如此,岂能不令徐州百姓失望、士心离散?” 刘备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如今的徐州格局,泰山臧霸对他阳奉阴违,根本调遣不动;以糜、陈为首的本地世家,亦是失望透顶。陶谦手中所恃,仅剩万余丹阳旧部,不过堪堪自保于孤城中罢了。” “说白了,他这个徐州牧,本就摇摇欲坠。再加上陶谦本人年迈体衰,想来也没几年好活了。当此困局中,最该想的是如何为陶氏一门寻条退路。” 张昀的话越发直白起来。 “如今徐州众矢之的,又被曹操紧盯不放,已成烫手山芋。只有赶紧甩出去,让旁人吸引仇寇目光,他才能带着家小抽身。之后不论是驻留徐州,还是退回丹阳老家,好歹还能保住陶家的家业。” 虽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刘备心里也悄悄犯嘀咕: 这“山芋”究竟是何物? 莫不是南方的稀罕吃食? 或是哪个他没听过的典故? 也说不定是“鳝鱼”“山雨”…… 此时他看张昀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好意思打断问这种小事。 哎,算了,这也不是重点,对允昭说的领会精神便好。 “但这烫手山芋也不是随便甩的。” 张昀当然不知道刘备在想什么,只是接着说道: “若效法笮融弃城而走,其一生清誉将毁于一旦。不到万不得已,陶谦绝不会这么干。故他所求之策,便需‘体面’二字。” “要找到一位能力和名望都说得过去的接手之人。至于此人接手后能否守得住,则非他所虑了。” “甚至在我看来,糜家、陈家那些本地大族,恐怕早已在暗中寻觅下家。毕竟陶谦随时能走,可他们根在徐州,无处可去!因此,总得找个能护住徐州的人。” 至此,刘备方才恍然大悟! 他没想到在自己眼中仍是一方诸侯的陶谦,在张昀这儿已然危如累卵;而颇为富庶的偌大徐州,竟被他说成了烫手山芋。 虽然还是有一丢丢纠结“山芋”到底是何物,但刘备深吸一口气后,还是问到最关键之处。 “即使陶恭祖真有让贤之意……允昭又如何断定,他会选我呢?” “使君仁义之名远播,且值此危难之际仗义而来,此‘德’之高也;” “使君不避险阻,亲冒锋镝,率部冲锋陷阵!此‘勇’之显也;” “若再能以区区千数兵马踏破敌阵,直入城中,此‘力’之证也!” “如此“德、勇、力”三者皆备之人,能入主徐州岂不是皆大欢喜?” 虽然听着这话里都是在夸自己,但刘备还是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莫非……允昭的意思是,当下正如兖州士族昔日请曹操,来日迎吕布?” ------------ 第9章 馅饼硌牙 刘备已经明白了张昀话中的未尽之意。 论名声,他比吕布强点; 论武勇,虽不如吕布,但麾下关、张、赵都不是吃素的; 最重要的是,他没根基,好操控。 这么算下来,他简直是吕布的威力加强版! 虽然刘备不知道威力加强版是什么,但心中所想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张昀赞许颔首。 “使君明鉴!眼下徐州,确无比使君更契合的人选了。” “退一步讲,即便陶谦自身或生犹豫,但已对其失望的本地大族,又岂能坐视?定会极力促成!” “外有强敌压境,陶谦与其陷入两败俱伤的内耗,不如顺水推舟,既全其名保其家,亦遂徐州众愿,可谓一举两得。” “而使君接掌徐州后,纵然麾下有关、张这等猛将,然欲治理此地,糜、陈等大族的支持,恐怕不可或缺。” 张昀这话就差直接说,选你就是因为能力强、根基浅,正好拉来挡枪,还容易拿捏。 可刘备非但没觉得冒犯,反倒心里一阵欢喜,甚至有些成就感。 这纷繁复杂的世道,他已能隐隐看穿了! “允昭洞若观火!真如拨云见日,为吾廓清迷思啊!” 刘备欣然感叹,自己和张昀虽未定主从名分,但这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岂非亲近? 看来收服这块璞玉,曙光不远呐! 张昀目光平和地看着刘备,反问了一句“若此情景当真发生,不知使君又做何打算?” 这话一下子把刘备问住了。 此前他挥军赶来救援徐州,大半是出于心中的道义驱使。 另外也有几分是被孔融挤兑得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既来之,则战之。他自然也是真心想帮陶谦解徐州之围的,从没想过什么别的。 若是陶谦真在他入城后提出让位,按他往日的性子,应该是会断然拒绝吧。 毕竟他来徐州本就没图什么,若是人家一给就接…… 我刘玄德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若依我从前的想法,自然是坚辞不受……”刘备的声音有些迟疑。 他这辈子最高的职位,不过是平原相——说是管一郡,实际也就能管个平原县城。 如今突然有个“徐州牧”的位置砸过来,相当于从县长直接跳级到高官,换谁能不迷糊? 寄人篱下这么多年,他当然渴望有一片立足之地。 可徐州这块馅饼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心慌气短,更与他心中道义隐隐相悖。 可经张昀这么一分析,他又忍不住琢磨:难不成,自己当这个徐州牧,还真有点众望所归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困惑与赧然,“如今……唉,吾心实乱,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即便内心的动摇让刘备有些惭愧,但他仍选择在张昀面前坦露迷惘,而非虚饰逃避。 张昀见状,缓缓开口,“以昀揣度,使君所虑有三:” “其一,夺人之位,终非义举!颇有些趁火打劫之嫌,既与使君心中道义不符,也易损清誉。” “其二,前车之鉴犹在耳目!昔日袁本初谋冀州,先使公孙瓒兵压韩馥,韩馥怯懦,在部属谗言下竟让位本初。其后如何?” “袁绍不但诛杀忠臣耿武、闵纯!连韩馥自己亦忧惧自尽!虽因此鲸吞冀州,然手段狠辣,终为有识之士所诟病。使君若接徐州,恐世人误以为效法袁绍旧谋,行那伪让实夺之事!” “其三,骤登高位,力所不及!登临州牧之位后,徐州百万生民安危便系于使君一身!” “然徐州四战之地,强邻环伺。使君麾下兵力毕竟有限,恐无法形成震慑。一旦得知使君成为徐州牧守,曹贼、吕布、袁术……乃至四方枭雄,岂不视徐州为可分之肥肉,争相攫取?” 刘备原本只觉得“趁人之危”这一条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隐忧。 他下意识点头,心中有些汗颜,嘴上却强自镇定:“嗯……允昭真乃知我心也!这、这正是备之所虑啊!” 没错! 这些问题,我其实都考虑到了!只是时间上比允昭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 为了给自己找补,他旋即打起精神,“然徐州毕竟殷富,若得善加治理,劝课农桑,整饬军备,未尝不能做到保境安民呐。” 这话倒不是他抬杠,更像是聊天时的“捧哏”,总得有来有回,不能光听张昀一个人说吧。 而且他也期盼张昀能肯定一番,给自己找点信心。 “使君说得极是。” 张昀微微一笑,“徐州平原广袤,利于耕作;濒海而拥鱼盐之利;境内水道纵横,漕运通达。若能励精图治,内修政理,外御强敌,未尝不能以此为基,南并吴越,西进中原,成就一番功业。” 嗯? 我刚才说的是保境安民……吧? 刘备被张昀描绘的宏图激得胸中热血沸腾,未及细品,却又被兜头泼来一盆冰水: “只是,此非一日可成之功!” “陶恭祖苦心经营徐州六载,府库充盈,但已被曹操劫掠一空!” “如今徐州五郡:彭城、下邳、东海三郡被曹军肆虐,已然残破;” “琅琊国被臧霸把持,阳奉阴违,形同割据;” “仅余广陵稍安,然笮融携丹阳兵溃逃至彼处,以其劫掠成性,带的又非徐州本地兵卒……” 张昀语气转冷。 “广陵……只怕难逃兵燹!” “如此一来,五郡皆残,使君欲以多少岁月,方能收拾此乱局?” “这……”刘备一时语塞。 自己若真摆出个三年五载的计划,反倒显得浅薄。 他哪还能不知道张昀的意思:周边的势力,压根不会给他整合内部的时间! 张昀没等他回应,又接着道:“何况陶恭祖主动奉上州牧印绶,使君便承其‘让贤’之名。那徐州旧有格局又该如何打破?” “丹阳一系乃陶公根底,不可轻动,以免背负过河拆桥的骂名!” “本地士族如糜、陈者,肩负治理重任,也不可随意削权,否则州政立陷瘫痪!” “然则,位置尽由旧人把持,使君麾下元从将佐,又该如何安置?一州牧守却成他人傀儡乎?!” “丹阳旧部、徐州大族、使君元从……这三方的平衡稍有不慎,便是祸起萧墙!届时引外敌乘隙而入,悔之晚矣!” ------------ 第10章 飘忽不定 张昀一番话,让刘备听得头皮发麻! 他一个县长哪经历过这般盘根错节的局面? 而且来徐州没几天,对这里的人脉、势力更是一头雾水。张昀抛出的一连串问题,他一个也答不出来! 更让他思绪混乱的,还有张昀飘忽不定的话风。 时而劝他接,时而又言危…… 绕了一圈,他自己反倒彻底没了主意! 最后,刘备索性放弃了挣扎,坦诚地看向张昀,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 “局面纷繁至此,备……实无良策!不知允昭认为,吾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还请不吝赐教!” “使君言重了!” 张昀神色一肃,立时起身恭谨一揖。 “小子年未及冠,德薄才浅,岂敢妄言‘赐教’?” “无非深感活命大恩,闻听使君明日可能入徐州城中,担忧倘若不明其中暗流,乍遇变故,或失从容,故斗胆剖陈利害,以期使君心中能稍有防备。” “然而世事莫测,小子所料未必成真。此等州牧废立大计,小子更是万万不敢僭越置喙!进退转圜还需使君自裁!” 张昀这番话看似是撇清,却也说的是实情。 以他如今的身份,能分析分析局势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替人家定计拍板? 刘备登时被噎在那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感。 他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我好不容易来洗浴中心下决心上了二楼,小药片都咽了,结果你告诉我今天姑娘们不营业? 合适吗? 虽然刘备不知道洗浴中心是什么,但他心中所想大抵便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他随即冷静下来,也不得不承认张昀说得在理! 没名没分的,能为他剖析得如此透彻,已是给足了颜面。 倘若真要逼人家往下说,说对了没好处,说错了还落埋怨。 而且在这等攸关一方势力前途的十字路口,将决策之责强压于一个外人头上,岂不荒唐? 刹那之间,刘备脑中便已转过无数念头! 要不直接招揽? 紧接着,一篇从“社稷危困”到“久慕英才”的小作文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啧! 火候未到啊! 两人相识不足一日,万一开口被拒,徒增尴尬。 而且谈过恋爱的都知道,一旦表白被拒,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万一允昭觉得我不靠谱,改变主意去投吕布和陈宫,甚至是袁绍、袁术…… 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者说,我就算开口招募,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平原相,官小职微,想封官许愿都没底气。 徐州牧? 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靠功名利禄,就只能恩义相结,但才刚认识没两天,还没培养出感情呢! 总不能说“我二弟救过你”吧,那也太挟恩图报了。 要不直接放大招? 来一出大礼参拜,痛哭流涕? 不行不行,实在是不体面,万一弄巧成拙,会不会让人家看轻我啊? 如今的刘备求贤若渴是没错,却还没到后来在新野蛰伏七年后,那般“久旱盼甘霖”的地步。 因此他心底总还存着一丝从容,琢磨着文火慢炖、滴水穿石,最好是让张昀心甘情愿主动来投,那才叫皆大欢喜! 而且刘备也不得不寻思: 允昭才华肯定是有的,但到底有多大才?若真招至麾下,该许他什么位置? 直接委以要职? 他年齿太轻,顶着化名无半分名望,骤然提拔,如何服众? 先做幕宾养着? 又怕人家觉得怠慢。 潜意识里,刘备未尝没有“再等等看”的念头。 且待允昭这几次论断一一验证,再下结论不迟。 说白了,如今他对张昀的成色,还有点拿不准。 随着百转千回的思绪不停翻滚,刘备压下心头的尴尬和急切,展颜笑道: “是备一时情急,孟浪了!允昭能在此剖陈利害,已是难得!今日翼德外出巡查时,猎得几样野味,晚间我兄弟几个正欲小聚一番。”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张昀,发出邀请: “允昭同去……如何?” “哦?” 有肉吃?! 张昀眼睛瞬间一亮! 算起来,穿越这三天,他直到今日才吃上正经饭食,但也就是粟米粥配点野菜。 连梦里都没见过半点荤腥。 这会儿一听有肉,哪怕刚吃了一碗粟米粥,他也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下一头牛! “固所愿也!”张昀咽了口口水,努力维持着镇定。 刘备见他这副馋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拉着就往外走。 步入灯火通明的大帐,张昀目光扫过全场,发现此时军帐内已有四人。 除了熟面孔关羽、简雍,还有两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将军。 一位身着银甲白袍,长身玉立,剑眉星目间英气逼人。 不用想,这肯定就是白马银枪赵子龙了。 另一人虽不如赵云俊朗,却也身形精悍,面容刚毅沉稳,气度丝毫不弱。 张昀略一思忖,知晓这位八成就是日后曹魏北境双壁之一,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田豫、田国让! 此时的刘备,名义上仍是公孙瓒麾下的平原相。当初被孔融赶鸭子上架来救徐州时,他还找老大哥借了点兵。 如今他手底下不到三千兵马,只有一千是自己的嫡系,剩下一千步卒与五百幽州突骑,都是找老大哥公孙瓒借的。 说起田豫,其实跟着他已经好几年了。 自刘备就任平原相时,田豫就被公孙瓒划拨至其麾下,两人在平原与袁绍兵马几番厮杀,早结下了深情厚谊。 而赵云,则是此次随同那五百幽州突骑借调而来。其沉稳忠勇,深得刘备赏识。 且两人时常交流治军和处世的想法,相互间都是毫无隔阂,分外投契。因此虽时日尚短,但情谊的发展可谓一日千里。 正因如此,这场本是刘备三兄弟上阵前的小聚,也特意叫上了他二人。 白天军议时,刘备已拣着关键,跟二人提过张昀的分析: 大概就是说兖州内部矛盾深重,曹操恐有后院失火之虞。 还让田豫挑了些精干之人去兖州西境与河内郡交界之地打探,一旦发现吕布兵马的动向,立刻回报。 所以赵云和田豫虽未见过张昀,却已听说过其人。 ------------ 第11章 一顿烧烤 张昀身份是客,被刘备引到了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刘备落座后说了两句场面话,无非是“今日不谈军务,只论兄弟情谊”之类,可张昀压根没在意。 说实话,对面坐着关圣帝君,身旁则是“万人迷”赵子龙。换作平时,他肯定要多打量几眼…… 可现在张昀满脑子都是“肉什么时候上?” 张飞没在帐中,莫不是正在后厨盯着烤肉? 不多时,帐帘猛地一掀! 张飞魁梧的身影跨入帐内,“哈哈哈,大哥!瞧瞧俺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其声音宏亮如雷,震得帐中碗碟都在轻颤。 他身后两个亲兵抬着个大木盘,盘里装着一整只烤鹿獐。金黄的外皮还在往外渗着油珠,烤肉的香气瞬间漫满整个军帐。 张昀只觉自己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刘备起身,拿起案边的短刀,亲自分肉。 先割下了两条前腿的腱子肉。 这部位仅次于里脊,肉质紧实有嚼劲。他分别递到关羽和张飞面前,语气铿锵:“二弟、三弟,明日且随我踏破敌阵!” “大哥放心!”关羽语气沉稳,眼底闪过一丝战意。 “哈哈,大哥,俺老张早想杀个痛快了!”张飞接过肉,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接着,刘备又割下两条带骨的后腿肉,递向赵云和田豫,语气中满是信任: “国让、子龙,明日我与云长、益德入城后,营中诸事便全托付给二位了。” “使君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 两人齐声应下,接肉的动作干脆利落。 随后,刘备将软嫩的鹿腩肉一分为二,一份递给简雍,笑着道: “宪和,这些日子辛苦了!鹿腩软嫩,正合你口味。” 简雍接过,也笑了起来:“玄德,你这话说的见外。相识多年,咱们哪用说这些?” 两人戏笑两句后,刘备把另一份鹿腩肉递给张昀。 “允昭之言,每每如晨钟暮鼓,发人深省!以此略表心意,莫要推辞。” 张昀强抑着扑上去的冲动,躬身肃容:“谢使君!” 最后,刘备方才取下獐背上的里脊,置于自己盘中。 随后侍从上前,有条不紊地将余下杂件、碎肉分理切好,送至各人案几上。 开吃!!! 此刻张昀的眼中,只剩下了这盘油光闪闪的鹿肉! 他先学着旁人的样子,以小刀剜下一块。 这鹿腩肉富含油脂,经猛火烤制,表面焦酥,内里软嫩,脂香浓郁! 虽只撒了点粗盐调味,但对于一个数日不知肉味、甚至已食不果腹数月(原主)的人来说,绝对算是无上美味! 甫一入口,油脂在舌尖化开,张昀几乎生出一种战栗感。 理智上他知道这肉因为缺乏作料,口感是有点腻的。 但源自这具身体最深处的,那种对油脂的渴望,几乎要让他发出呻吟。 张昀只觉胃口大开,虽然一开始他也跟着简雍的动作,小刀慢切,斯文进食。 可接下来,他手上动作却逐渐失控,切的块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若不是还顾着点“士人风仪”,张昀早就要抱起来啃了。 待眼前腩肉风卷残云般消失后,他又盯上了另一个盘里的鹿杂和碎肉,甩开膀子就“吸溜呼噜”狂扫起来。 “嘿!这张郎君吃肉的样子,倒有几分气魄!” 张飞粗豪的嗓门响起。 刘备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 益德又口无遮拦! 这年月的士人最讲究“风仪”,吃喝坐卧都有规矩,张昀又是边家那种经学世家出身,想来对此甚是看重。 他正欲呵斥,却见张昀口中塞得鼓囊,竟还能含糊着大声回应: “非是小子鲁莽!实在是张将军的烤肉手艺,太过了得!外皮焦香酥脆,内里嫩滑多汁,火候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 他用力咽下嘴里的肉,“若不是还顾及三分体面,昀怕是早已将这整盘捧在怀中大嚼了!” “哈哈哈哈!!!” 张飞放声大笑,拍着桌子道:“这算什么!俺也不是吹嘘,某家屠户出身,杀猪宰羊、烤肉调味,乃是家传的本事!如今军中缺葱少酱,着实委屈了这肉。等把曹军赶出徐州,俺老张再给你露一手!” “那便一言为定!”张昀眼睛发亮,“在下可就等着张将军的烤肉了!” “哈哈哈,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张飞笑得更欢。 “你这郎君颇为识货,如今军中不得饮酒,甚是可惜。不然俺非要跟你连干三大碗不可。” “若是有烤肉佐酒,别说三碗,便是三坛,我也奉陪!” 饭桌之上,吃吃喝喝吹吹牛,乃是天经地义! 张昀此刻饱食在肚,情绪上头,顺着张飞的话头放言无忌。内心中还划过一个念头:这年头的酒,估计还没啤酒劲大。嘶,这么说起来,有机会倒是可以搞搞蒸馏酒之类的…… 帐内的气氛越发热络。 刘备没想到这张昀(边敬)世族出身,却颇有些豪迈姿态,令人耳目一新…… 我喜欢! 简雍心中有些惊奇,昨日那沉静少年,今日竟显出几分狂生姿态? 想来是度过生死劫后,把压抑的本性释放了出来。 有趣、有趣啊! 关羽在心中暗自点头: 允昭明知三弟屠户出身,却无半分轻视,反倒谈笑风生,这份胸襟气魄,属实难得! 赵云和田豫对视一眼,心中皆道:此少年率真爽利,毫无扭捏做作,令人心中大生亲近之感! 欢聚时刻总是短暂的。 宴席散后,刘备与张昀踏着月色向营帐走去。 刘备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解释:“我三弟翼德,性子直率,方才言行虽有些粗鄙,但对允昭绝无轻视,反倒颇有亲近之意。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允昭莫往心里去才好。” “使君多虑了!” 张昀笑着摆手道:“张将军性情率真,言语皆出自肺腑,昀并不觉有何轻慢之感。” 他咂咂嘴,接着说道“况且张将军炙烤手艺颇为高超,我还等着曹军不日退兵后,再一饱口福呢!” 刘备语气也轻快起来:“若曹军真如允昭所言,不日退兵。备必亲入山野,猎得猛獐巨彘,让翼德好好露一手,与允昭共谋一醉!” 张钧对曹军退兵有十成十的把握,闻言笑意更盛。 “如此,昀便静待口福之期了!” 一夜无话。 ------------ 第12章 突袭曹军 三更时分,军营中的躁动,让张昀从睡梦中醒来。 他随便把衣服往身上一裹,便步出营帐。 只见夜色未褪的营地里,唯有田豫率领的五百步卒严阵固守。 其余的两千兵卒,皆已人衔枚马裹蹄,在营门附近等待着开拔的号令。 此行的部署早已定好:一千五百精锐甲士跟着刘关张三兄弟,直插曹军后阵,争取一鼓作气冲进徐州城。 赵云则带着本部五百幽州突骑守住侧翼,护住退路,防止曹军合围。 拂晓时分。 晨雾尚未散尽,徐州城外连绵数十里的曹军营寨,已如巨兽般逐渐苏醒。 新一天的攻势即将展开。 书写着“曹”字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徐州城下,长戈森然,矛戟如棘,金属的寒光渗着肃杀之气,直逼城头。 城墙上的徐州守军攥紧了手中的刀枪,望着下边那片威武军势,眼中满是焦灼。 如今曹军围城已有半月,援兵却迟迟不到。 粮道断绝下,纵然城中存粮还能坚持不少时日,但军中士气已然低落。 再拖下去,只怕旦夕之间就要城破人亡了。 就在此时,曹军阵后传来一阵骚动,两名骑将已如离弦之箭般从晨雾中冲出,身后还跟着数量不明的甲士。 绿袍、玄铠,如两道锋锐,直插曹军的阵列。 “刘使君!是刘使君的兵马!” 有人看清了旗帜,当即惊呼出声。城墙上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每个守军身上都感觉多了几分力气。 在后方督战的曹军校尉目眦欲裂,厉声喝道:“转身列阵!拦住他们!” 后阵戈矛手慌忙转身,跨步向前,密集的长戈很快组成一道钢铁屏障。 然而抽调去前阵的弓箭手却已来不及召回,因此也没办法用箭雨来阻拦这队兵马。 转换阵型的空档虽然不长,却已判出生死! 当先一道绿色身影已杀至阵前。 关羽胯下战马四蹄翻飞,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嚓! 嚓! 最先迎上来的两名曹军甲士连人带戈被劈成两半,鲜血溅起三尺高,染红了他胸前的罩袍。 “挡我者——死!” 关羽声如洪钟,刀光再闪! 一名拍马迎上的曹军将校应声落马。 仅仅数合劈砍,便已在原本整齐的军阵上撕开一道缺口。 玄甲黑煞星紧随其后!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眼见关羽破阵,豹眼圆睁,当即炸开一声怒吼: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那狂暴的吼声震得周围曹军甲士耳鼓剧痛!不少人心神溃散,连手中的兵器都握不住了。 张飞蛇矛一挺,“噗嗤”一声,直接挑飞一名曹军小校。 接着矛尖顺势横扫,连刺带砸,带起一片惨嚎,曹军侧翼阵势顿时如雪崩般瓦解! 两人身后的亲兵紧随主将,刀劈斧砍,将缺口越撕越大。 刘备在稍后的位置上看的分明: 曹军箭雨未发,阵列仓促——显然是数日来各路援军逡巡不前,令其心生懈怠! 而自己正好杀曹军了一个措手不及! 战机稍纵即逝! 他对带着骑兵列阵在后的赵云大声喊道: “子龙,莫要让曹军合围!” “诺!” 白袍银甲的赵云应声领命!虎目一扫,便带着麾下精骑直扑左翼。 好一个赵子龙! 只见他亮银枪舞动如梨花绽放,将意图包抄上来的曹军杀得血肉横飞,节节败退! 刘备自己则带领全军压上,手中双剑左劈右刺,顺着关、张二将撕开的缺口猛烈地向前推进! 曹军本以为这支援兵人数不多,对上自家军阵,不过是蚍蜉撼树。 没想到领兵的将领一个赛一个猛! 绿袍大将刀光过处,所向披靡。凡有拦路者,无不身首异处; 玄铠莽汉掌中长矛如毒蛇吐信,口中更是呼和连连,声震四野!不少曹军甲士还未接战便纷纷溃逃; 还有一位银甲骁将枪出如龙,率领数百骑兵,往复冲杀,所过之处尽成糜烂之势!让合围之兵畏缩不前,不敢再战! 曹军原本严整的后军阵列,竟被这三股锐气冲得七零八落! 兵卒狼奔豕突,自相踩踏,恐慌如瘟疫般蔓延,连带邻近的营阵也陷入了混乱! 中军帅纛之下—— 目睹自家后军顷刻间被搅的一塌糊涂,曹操是有点懵逼的。 曹! “那是何人的兵马?” 诸将放眼看去,曹洪出列道:“回禀主公,看旗帜应是刘备率军前来!” “刘备?” 曹操稍作回想:“哦,对,我想起来了,看来这打头的二将,便是关羽和张飞了。” 他脸色有些阴沉:“关、张二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吕奉先也难挫其锋芒。”接着又往旁边看去:“不过那边身着银甲的骑将又是何人?” 左右面面相觑,皆茫然摇头。 曹操望着这阵仗有点牙酸。 踏马的,刘备这都是从哪扒拉出来的人? 手下拢共就那么几根葱蒜,怎么一个比一个猛?! 反观老子帐下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武将这么多,愣是挑不出一个能和这仨人打照面的! 这合理吗? 怎么想都没道理吧?! 但再怎么想不通,事实如此,曹操也很无奈。 如今他手下虽然有四五万兵马,但大部分都是新编的青州兵。打顺风仗尚可一用,但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应对起来确实差点事。 “主公!末将请战!” 曹仁按捺不住,策马出列,“末将愿领本部精兵,前去截击刘备!” 曹操看着自己手底下最能打的亲族大将,想了想道: “子孝,你带本部兵马兵去后阵,但不用阻拦,只从外围整肃兵马。且通知沿途将校让开道路,放他们进城。” 曹仁抬头看向曹操,满脸不解:“主公,我军围城已有半月。如今徐州城内士气低落,旦夕可下!若是放他们进去,必然提振守军士气,只怕不利于我军破城啊!” 周围将领纷纷点头,都觉得曹仁说得在理。 “哈哈哈哈——” 曹操听罢却是一阵大笑。 “子孝所言大谬!陶谦任徐州牧已有六载,治理颇有建树,民心归附。城内尚有精兵万余,粮秣未绝,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如今妙才(夏侯渊)攻略下邳进展顺利,我军自当以稳妥为先。且此前围城半月,城中粮草想必所剩不多。再放这几千人进去,消耗只会更快。” 他扫视左右,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届时城中断粮,破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嘛…… ------------ 第13章 子龙中伏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曹操心里却直接翻了个白眼: 子孝啊,你说这些我还能不知道? 可后军已乱,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整肃的? 再说了,你曹子孝是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虽然也不算拉跨,但对上关、张任意一人,跟送菜有什么区别? 别的不说,三个你加一块能打过吕布吗? 不能就别说话这么大声! 咱们是兄弟,我真不忍心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啊! 唉,惹不起躲得起,他们想进城就让他们去吧,姑且放他们一马! 无非就是再多围困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三天饿九顿,刀都提不起来,我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在众将齐声“主公英明”的赞颂中,曹操强压心头的郁闷,眼睁睁看着刘备那千数兵马,就像过清晨的马路一般,从己方军阵中穿过,最后被徐州城的守军接进了城中。 虽然曹操不知道什么是清晨的马路,但心中所想大抵便是这么一个意思。 踏马的刘玄德,你可真能给我添堵! 如果张昀能听到此时曹老板的心声,怕是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才哪到哪? 你们这对冤家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 可张昀没有读心术,他只看到赵云带着基本无损的骑兵安然回营,便知道刘备果然如原轨迹般,顺利进了徐州城。 接下来,只剩等待。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盯着眼前陷入冷却的光屏犯嘀咕: 这金手指上只显示个“冷却中”,连个倒计时都没有,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用啊? 营中日子实在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 简雍这两日不在营中,他跟守营的田豫又不熟,摸不准对方的性子,也不好贸然攀谈。 如今他毕竟身份尴尬,还是老实待着最稳妥,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入秋后一场雨落下来,驱散了暑气,天气渐渐凉爽起来。 这几天张昀几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不过他借着偶尔碰面搭话的机会,倒也跟赵云、田豫算是混了个脸熟。 有时候两人外出巡营,或是跟曹军小股部队交手后斩获了猎物,还会特意叫上他一起蹭顿肉吃。 这一日过了正午,营中的炊烟渐渐散了。 张昀坐在帐内的矮凳上,就着一碟腌咸菜,“呼噜噜”扒完了一碗粟米饭。 这粟米糙得剌嗓子,咸菜也带着点苦味,却已是眼下军营中最好的吃食了。 他放下碗,揉了揉肚子,起身想着在营帐周围溜达两圈消消食儿。 刚绕到帐后,就见田豫脚下生风,径直往他营帐方向奔来。 瞧见他人在帐外,田豫几步抢至近前。 那张平日里刚毅沉着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允昭!” 田豫的声调比平日高了几分,说话时还带着点喘息,“刚收到来报,吕布已于六日前带兵攻入兖州!如今兖州各郡县反旗遍地,接连叛曹!” “曹操后院真起火了!” 平时因为张昀年纪尚轻,加上这几日已经相熟,田豫向来直接称呼他的表字“允昭”。 只是此刻他的语气却和往日的轻松不同,激动中流露出几分敬重。 消息虽在张昀意料之中,可听到的瞬间,他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暗自道:“总算来了!” 定了定神,张昀迅速梳理思路:“如果是六日前的消息,那眼下曹操那边应该也收到了。” “我想亦是如此!”田豫兴奋地接口,随即脸色转为郑重,“我已令子龙率两百精骑出营,就近监视曹军动向!若其军心动摇,营中生乱,正好趁机搅扰一番!”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看见曹军溃散的场面。 张昀听罢,心头却升起一丝异样。 “曹操乃沙场宿将,深谙军机。后方骤然生此巨变,他岂能坐视消息蔓延,动摇军心?必定会不惜一切封锁消息,弹压恐慌!若我是曹操,也许反而会故意露出些破绽……” “故意露出破绽?”田豫一怔,瞬间似有所悟! “不错!如此便是为了引蛇出洞。” 张昀语速加快,“等到附近窥伺的兵马——譬如我军,见到其营中‘慌乱’的景象后,如果认为有机可乘,便贸然扑上,岂不就正好落入提前设下的圈套?有心算无心之下,曹军如何不胜?” “待其一击得手后,不论是我军,还是田使君(田楷)那边,必定心有余悸,不敢再轻举妄动。曹操便能从容不迫,引军退去!” “这……言之有理!” 田豫越听越心惊,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他猛地一拍头,“糟了!若是这样,我岂不是害了子龙!” 他再无半分犹豫,转身就冲身后的亲兵大喊:“快!速速遣人去上追赵将军!告诉他,若见曹军露出慌乱破绽,也务必谨慎再三!谨防有诈!万万不可中了埋伏!” 话音未落! 远处一名传令兵脸色惊慌,跌跌撞撞地奔来,“启禀将军!赵将军在曹营外围遭了埋伏,不敌败退回营了!” “什么?!” 田豫如遭雷击,眼前都黑了一下,比他自己中了埋伏还要慌! 他平日里也算沉稳,可这次是他少有的独立领兵决策,本想把握良机,却不料反酿祸端! 何况他与赵云这些时日相处甚是投契,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把赵云送进险境…… “快带我过去!”田豫声音发颤,拔腿便往营门跑去。 张昀见状不及多想,紧随其后。 及至营门附近,一副惨烈景象映入眼帘。 张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屹立在人群中,一身白袍已被染成血色的赵云。 他从头到脚糊满了已近干涸的血浆,俊朗的面庞满是斑斑血迹,湿发紧贴鬓角,全身尘土混合着血污,显得异常狼狈。 然而,他的声音却依旧沉稳。督促着营内众人把重伤者抬去救治,轻伤者自行前去包扎止血,未伤者立刻整备马匹、检查兵刃。 虽经挫败,整个队伍却并不慌乱。 “子龙!!” ------------ 第14章 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田豫目眦欲裂,冲上前一把抓住赵云沾满血污的手臂,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样了?可曾受伤?” 随即扭头厉喝:“医官呢?!快叫医官来!” 赵云见他急得额头冒汗,反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国让,我无事。” “可你这……”田豫指着他的甲胄,眼睛都红了。 “皆是杀敌溅染!” 赵云语气平静,伸手拂了拂甲胄上的血痂,“我没受伤。” 田豫凝神细看赵云周身,除了几处铠甲上的深刻刀痕,确实不见明显创伤。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垮下脸,满是懊恼:“没事便好,没事便好……哎!都怨我思虑浅薄,累你险遭不测!” 顿了顿,田豫低声问道:“折损……几何?” “折了四十余骑,重伤轻伤还在清点。”赵云也放低声音,平静的语气难掩沉重。 两百精骑,折损近四分之一,对己方薄弱的兵力而言,是难以承受的重击! 接着,他简明扼要地向田豫讲述了经过。 他率军悄抵曹营外围后,正欲寻找战机。 结果行至一片土坡前时,坡后骤然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 只一瞬,人仰马翻,七八骑当场毙命! 未等他们反应,坡后已涌出两队各数百人的曹军精骑,一前一后,朝着他们夹击而来! “情知敌有备而战,且我方失却先机、马速未起,仓促掉头突围极易被衔尾追杀!”赵云沉声道,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我遂率众迎向当面之敌!” 接下来的话,赵云说得很是平淡:“凿穿前队后,便绕路折返回来了。” 杀穿两倍于己的堵截,还要甩脱身后的凶猛追兵,其间不知有多少惨烈厮杀。 一句“凿穿”赵云说的是轻描淡写,身后追兵的纠缠更是连一个字儿都没提。 但看他浑身凝结的血痂和铠甲上破碎的甲叶,就知道他为了这句话到底付出了多少。 田豫心中堵得厉害,伸手用力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句:“辛苦了。” 赵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将营门处收拢残兵、清点伤亡的事交给田豫,自己则转身往营盘深处走去。从他稳健的步伐中,能看出几分卸下防备后的松弛。 没受伤归没受伤,但一身血污实在也是不舒服,赶紧清洗一番才是正理! …… 经此一役,田豫算是老实了。 他意识到,自己手里这点儿兵力,根本经不起折腾。 此后他便只派出数队斥候,远远监视曹营的动向,再也没有了冒进的心思。 次日午后,营中一片寂静。 张昀正躺在榻上午睡。 “允昭!允昭!” 田豫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穿透了营帐。 张昀迷迷糊糊睁开眼,心里嘟囔了一句: 啧,我果然没有丞相的待遇啊! 待田豫掀帘而入,正撞见张昀睡眼惺忪,盘腿坐在榻上打哈欠。 “呃……允昭你正在歇息?我有些唐突了,实在抱歉!”田豫尴尬地一抱拳,作势就要离去。 “无妨,无妨。”张昀搓了搓脸,驱散睡意,“国让你神色匆匆,可是有什么紧要消息?” “这个……”田豫略显局促,“也算不得顶大的事。就是刚刚得报,田使君(田楷)今日发兵攻打曹营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感叹,“……结果也着了曹操的道!中了埋伏,损兵折将,狼狈败回!” 就这? 张昀有点无语,田楷打了败仗,你这么兴奋干嘛? “然后呢?” “呃……” 田豫被这平淡的反应噎了一下。 他得到斥候情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 “允昭又说对了!” “果然不出允昭所料!” 因此在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告知张昀这一消息。却没料到他竟是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让田豫觉得自己咋咋呼呼的,好像有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为了缓解这份窘迫,他下意识就问:“那依你之见,我军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话一出口,田豫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自己作为留守大营的主将,居然问一个外人下一步该干嘛? 说到底,还是因为田豫对于昨天的决策失误,还没缓过劲来。心中失了方寸,便有些进退失据。 张昀也愣了一下。 哥们,这事你问我不太合适吧? 再说了,我对这年头的仗该怎么打,也是一窍不通啊! 不过他倒也没把这话直接说出来,而是顺着话头开始分析: “兖州那边十万火急,曹操肯定是归心似箭!既然已连胜了两阵,想来这一两日就会拔营退兵。如今我军兵不过千,一动不如一静啊!” “有理,所言极是!” 田豫连连点头,只想赶紧找台阶溜走。 此刻他已经反应过来了,张允昭乃是客居于此,并非自家阵营的谋士。自己这么追问,实在是有些逾矩了。 主要还是张昀这十几天来所言皆中,可谓是算无遗策!让他下意识就忽略了对方客人的身份,把其当成了值得依赖的对象。 张昀倒没在意这些,接着问道:“曹操既然准备退兵,想来对徐州城的封锁也会松些。是否已遣人入城中联络刘使君?” “方才我已派精干士卒入城,把兖州之事、以及这两日的战报,都一并送禀了使君。”田豫连忙答道。 “那就好。” 张昀想了想又补充道: “若徐州城内发觉曹军退兵,说不定会派遣兵马衔尾追击,想要一雪前耻。” “而曹操撤军定会安排精锐殿后,以防不测。届时若徐州兵马真追出来了,或可让子龙带领本部骑兵从旁策应。” “徐州兵马若胜,子龙直接回营便是;徐州兵马若败,即可扮作疑兵,稍加援护。当然了,此事无甚好处,可做可不做。” 张昀说这话时语气随意,透着一股子“事不关己”的松弛。 田豫本来都准备走了,一听这话又站住了。 嘶—— 他仔细捉摸了一下,感觉此谋划十分稳妥,既不冒进也不消极。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么做“无甚好处”,毕竟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救援徐州。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肯定是要有所行动的。 田豫想到这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允昭,我记得你在小聚时曾言道,对这军略……并非所长?” 张昀拿起碗倒了点水,喝了一口,坦然说道:“确实如此,我对行军打仗乃是一窍不通!” “……” 田豫沉默了。 他自诩熟读兵法,通晓军机,之前也打过不少仗,绝非纸上谈兵之辈。 结果一出手就拉了坨大的。 而张昀口口声声说“不通兵事”,却能做到料敌于先,再加上兖州之事,可谓是料事如神,算无遗策!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嘲讽我? 可他再看张昀,眼神坦荡,表情真诚,浑然不似作伪。 田豫也只能把一口老血咽回肚子,随便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 第15章 小胜一场 见田豫走的时候神情有些烦闷,张昀心里有些纳闷: 莫非是嫌弃自己提出的应对太过消极? 可对面曹军三四万人,咱这边就几百人……玩什么命啊? 能安稳守住营盘就不错了! 这又不是真三国无双,赵云再能打,你也不能真指望人家万军从中取曹操首级吧! 而且说句良心话,赵云真的已经很给力了。 这十几天里,虽然张昀是吃了睡、睡了吃,可田豫和赵云却没一刻闲着。 尤其是赵云,几乎天天都领着麾下骑兵和曹军的游骑相互绞杀。 虽然在赵云的带领下极少吃亏,战损比也漂亮(至少一比四、一比五),可架不住这边的底子实在太薄。 连日的厮杀中,人是越打越少。加上昨天一下子折了四十多骑…… 原本赵云麾下近六百的幽州突骑,如今已不足五百。 而曹营那边呢? 损失的三四百骑兵,对曹操来说大概也就值一句“知道了”。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再睡会吧。” …… 又过了一日,曹军终于开始拔营退兵了。 后半夜,张昀被尿意憋醒。 他摸黑披了件衣服走出帐外,一阵微风带着秋凉,吹得他打了个轻颤。 忽然,他望见远方天际竟泛着一抹红光。 耳边的风中也夹杂着几缕模糊的声响。 是喊杀声? 张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眯着眼往红光的方向望了半晌。 他无从分辨事发地距自己有多远,但肯定不算近。若不是这徐州城外尽是开阔的旷野,声音和光哪能传这么远? 莫不是徐州兵马的夜袭?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摇摇头,转身回望,只见营盘之内,一切如常。 而就在张昀跑到尿桶处小解的同时,二十里外的曹军大营,正进行着一场激战。 这里火光冲天,将半片夜空都映成了橘红色。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振动四野! 徐州大将曹豹,本以为曹操后院失火,撤退必定忙乱。他便能趁其军心不稳攻杀一番,也可一解被围困多日的恶气。 于是乎,这位曹老板的本家,便领着数千丹阳精兵,在三更时分夜袭曹营。 却不料曹军对此早有防备,在营中设下埋伏。待徐州兵马冲入营内,曹军伏兵突起,火把林立,密集的箭矢如飞蝗一般袭来,瞬间就让夜袭的徐州军陷入大乱! “有埋伏!撤!快撤!” 曹豹惊怒的喊声被淹没在喊杀里。 此刻他麾下前排的士兵纷纷跌入陷坑,而他则被身边亲兵护着,调转马头往营外退去。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已策马冲至曹豹近前。 “纳命来!” 随着一声爆喝,来将挺枪直刺曹豹后心!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的亲族大将,曹仁曹子孝! 曹豹听到身后恶风袭来,忙挥刀招架,被曹仁一枪荡开。 接着曹仁又是一枪袭来,曹豹忙不迭俯身躲避,却还是被长枪攮在肩胛附近,登时血流如柱。 剧痛之下,曹豹几乎坠马。 不过,强烈的求生意志,还是让他努力留在了马背上。 在周围亲兵奋不顾身的阻拦下,曹豹拉开了和曹仁的距离,继续奋力向外突围。 而此刻,在距离战场稍远的阴影中,一队骑兵正静静潜伏。 正是赵云所率的幽州突骑。 田豫记着张昀白天提及的推测和“稍作策应”之言,知道徐州城内可能出兵,便提早让赵云领三百精骑来到曹营附近,准备见机行事。 赵云在暗处把场内形势看得很清楚: 曹营骤然火光大亮,伏兵齐出,夜袭的徐州军反被包围,已陷入苦战。 曹豹中的那一枪他也看在眼里。 这会儿只见曹豹带伤冲开一条血路,却又被另一股曹军围住。 赵云决定行动,不过却并没有贸然冲阵。 他让副将带领一队骑兵在战场边缘来回奔驰,作为疑兵扰乱曹军判断,使其不能全力围剿徐州兵马。 而赵云自己,则率领两百精骑对曹军进行袭扰,以缓解徐州兵马的压力。 这支幽州突骑行动起来迅捷如电。 赵云一马当先,直扑堵在营门口的曹军军阵。枪尖连点,瞬间便挑翻两名曹军兵卒。 其余骑兵紧随其后,从背后对曹军发起猛烈冲击。一击得手,人马迅速交错脱离,绝不纠缠。 反复两次后,守在营门口的曹军阵型就乱了。 曹军本就因撤兵心神不宁,又见大营外围异动不断,黑夜中也辨不清虚实,只怕真有大军来援,因此对徐州兵马的绞杀顿时就松了劲。 此时曹军既不敢全力围堵,又要分兵防备外围,包围圈渐渐露出缺口,让越来越多的徐州兵马汇聚在了营门方向。 而被围困的徐州军见有援兵前来,顿时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之下,负责在营门口堵截曹军最终被杀得四散。 眼见生路打开,徐州兵更是奋力拼杀,曹豹趁机领兵杀出了营门。 还未等他松一口气,曹仁已带领着一队骑兵再次追了上来。 此时逃出生天的徐州兵马,早已溃散。曹豹身边仅剩十几名亲兵,被曹仁率兵杀到近前,根本无力抵挡。 他被曹仁一枪磕飞手中长刀,转瞬便要被刺落马下,下意识就闭上了双眼,大叫道: “我命休矣!” 不过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如约而至,曹豹只听面前响起“当、当、当”几声兵刃碰撞的声音。 他睁开眼后,看到一名身着白袍的小将,正和那名曹军将领战成一团。 曹豹此时背心受创,失血过多,只觉头晕目眩,不敢再多做停留。在仅剩两名的亲兵护持下,朝徐州城的方向仓惶逃去。 而赵云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愿多做纠缠。 他对着曹仁猛攻几下,寻到一个空档后,便调转马头,呼和一声,带着麾下骑兵远遁而去。 只剩曹仁骑在马上,双臂发麻,几乎要握不住手中长枪。 …… 次日一早,田豫下令全军拔营,开赴徐州城。 安排完军务后,他便和赵云一同来到了张昀的营帐。 帐帘还没掀开,田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允昭,可是醒了?” “醒了、醒了!” 张昀刚叠好被褥,见两人进来,连忙让坐:“二位前来可是为了昨夜之事?” “正是!” 田豫往矮凳上一坐,语气里满是钦佩“允昭,一如你所料!昨日曹军退兵后,夜里徐州城内果然冲出一彪兵马去追袭曹军。” 接着他将昨夜徐州兵马夜袭中伏,以及赵云如何部署策应的经过,对张昀说了一遍,赵云从旁不时补充一些细节。 ------------ 第16章 终于吃了顿好的 因为事情的发展与张昀的推测几乎一致。 这让早有准备的二人,不但顺利救援了友军,自身还没什么损失,可谓全胜。 两人一边说着,看向张昀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重和钦佩。 对于这二位所释放的善意,张昀自是十分受用。 毕竟都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更何况其中一位可是云妹啊! 听着田豫说完,张昀带着笑意看向赵云:“子龙,昨夜救下的那位将领,你可识得是谁?” 赵云微微摇头,平静答道:“当时场面混乱,那人身负重伤,脱困后便由其部曲护着迅速退走了,并未通报姓名。” 他语气里并无遗憾,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寻常小事。 张昀闻言,促狭地笑了笑: “此事非同小可,入城后定要禀明玄德公。让他日后但凡遇到赴宴的机会,需多带上子龙将军走动才是。总得弄清这救命之恩该算在谁头上!且不说别的……” 他话锋一转,神色正经几分,“这活命大恩,总得有些谢仪吧?依我看,若有谢礼,子龙冲锋陷阵,当拿七成;国让居中调度指挥,拿两成;我这个只动嘴皮子出主意的嘛,得个一成就心满意足啦!” 赵云听了这分法,有些忍俊不禁。 “不妥,不妥!” 田豫却故意板起脸,作思考状: “允昭先生此言差矣。救人是子龙匹马当先拼杀在前。若有酬谢,他拿八成方是正理。允昭你洞察先机,有定策之功,可拿剩下两成。至于我……” 他摊开手,语气诚恳,“不过是跑腿传令,寸功未立,这酬金拿着烫手啊!” 张昀忙摆手:“国让莫要自谦,我不过是随口出个主意,哪能算是‘定策’?真正运筹帷幄的是你才对。子龙得八成甚是公允,那剩下两成,我看咱俩就二一添作五,分了吧!” 赵云看着两人对着八字还没一撇的谢礼,一本正经地推来让去,甚至还为谁该多拿而较真,终于忍不住莞尔道: “你们俩先别急着分成。我救的乃是一名武将,万一人家的谢礼不是金银,而是奉上一匹宝马良驹,你们又当如何?” 张昀想也没想,脱口道:“那就宰了吃肉!最是公平,省得争抢!” “万万不可!”田豫立刻表示反对,“允昭此言大谬!良马难寻,杀了才是暴殄天物!子龙本就武艺超群,若再有宝马相助,岂非如虎添翼?” 张昀一拍脑门,哈哈笑道:“有道理!这几日肚里缺油水,只盘算着开荤,思虑有些浅薄了!” 田豫马上接过话头,冲着赵云说道:“子龙,这是允昭在点你呢!若真得了良驹,你定要去旷野山泽间多猎些野物回来,好好犒劳一番允昭先生,权作补偿才好。” 张昀一听,指着田豫道:“诶!怎么是补偿我一人?莫非你不吃?说得好像自己不馋肉似的!” 此言一出,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年轻人意气相投的笑语,透过营帐,在清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开去。 …… 拔营其实是个比较复杂的事。 如今营中人手本就有限,加上一些坛坛罐罐也不能扔,都需装车带走。 因此军营中忙碌了一上午,直到日头偏西,这千余人的队伍才终于整理停当,启程开赴徐州城。 入了城,张昀没有继续跟着田豫和赵云的队伍,而是被一名小吏奉刘备之命带到了一处宅邸前。 进门之后,他被领进了一间宽敞的堂屋。 稍作安顿,便有几名仆役鱼贯而入。 先是恭敬地奉上了三套干净衣物,随后又在桌案上摆放了丰盛的酒菜。 看着一桌子菜,张昀两只眼睛都冒光了。 这也真不怪他。 穿越至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先是头三天饥肠辘辘差点饿死。 后来入了刘备营中虽然不缺吃食,但日常无非也就是粟米粥、粟米饭配着又黑又硬的腌菜。 纵然蹭到过几次烧烤尝了点荤腥,也根本解不了多少馋。 此时桌案中央是一只小泥炉,炉上架着个粗陶盆,“咕嘟咕嘟”煨着肉,油花在汤面上滚动,香气顺着热气往鼻子里钻,吊得张昀腹中如擂鼓。 他凑过去深吸一口气,觉得味道既不像猪肉,也不像牛羊肉。 张昀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了块肉送进嘴里,烫得他“嘶呼嘶呼”倒抽冷气,却也舍不得吐,猛嚼几下,炖肉的滋味让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是狗肉! 张昀可没有在东汉搞动保的想法。 正所谓“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更何况这盆肉中还加了各种佐料,香气馥郁,可以说是他穿越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起床之后,他只喝过一碗粟米粥,到现在早就消耗殆尽了。 也不管那么多,张昀撸起袖子,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盆里的狗肉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再把肉汤淋在粟米饭上一通扒拉。 桌上除了中间的炖狗肉,还有两碟外焦里嫩的烤肉,一小罐用肉汤炖的素菜,以及两碟腌菜。 就说同样都是腌菜,这比军营中供给的,可是要精致太多了。 一碟带着点辣,一碟透着点甜。 说实在的,其实除了中间那锅狗肉,张昀根本分不清其余肉和菜的种类。 但管他呢,好吃不就行了? 吃了个半饱,张昀给自己斟了一盏酒。 喝了一口品品,发现味道类似于后世的黄酒,但口感要更加酸涩,也几乎尝不出度数。 这下他放的更开了。 起初还只是边吃边喝,等后来吃的差不多了,他见还有小半坛酒,直接便抱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便唤来侍从备水洗浴。 侍从很快抬进来一只半人高的大木桶,又把一桶桶热水倒了进去,水中还放了一个便于坐浴的小木墩。 一切准备停当,侍从退了出去。张昀脱下衣服,坐进桶里。热水直漫到肩膀,暖意融融,他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作为一个习惯每天洗澡的现代人,穿越后这些时日的经历堪称煎熬。 如今终于有了洗澡的机会,他可算是把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搓洗了个干净。 ------------ 第17章 矜持一下 只不过他显然有些低估了这个时代酒水的后劲。 或者说他高估了如今这副身体的酒量。 泡在温热的水中没多久,张昀便觉得头有些发昏,起初他还不在意,结果却是头越来越重,已经有些抬不起来了。 他晃了晃脑袋,意识到有些不妙,努力想站起来,但脚下绵软无力。 “卧槽,得赶紧出去,在浴桶里睡着不会淹死吧?” 他咬着牙扶着桶沿,挣扎着爬出了浴桶。接着便想去榻边拿衣服,可没走两步,脚下又是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醉眼朦胧中,那几步之外的床榻仿佛远在天边。他手脚并用,艰难地在地上往前挪动了几下,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张昀悠悠转醒。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分不清是什么时间。他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身上已换了干净的中衣。 张昀强撑着想坐起身,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似有重锤猛击。四肢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喉咙也干痒得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允昭,醒了?” 一个温厚的中年男声从旁边传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张昀的脑子迟缓地开始转动。 这是? 刘备! 他心中一紧,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刚一起身,便觉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张昀想要开口说话,喉咙里却是痛痒难耐,引得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莫急,”刘备的声音温和依旧,“允昭,先喝口水吧。” 接着,一只大手已扶住了张昀的后背,而另一只手则捧着水碗递到他嘴边。 顾不上礼数,张昀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冰凉的水线滑过喉咙,压下了咳嗽,却因为喝的太快又呛了一下,把他脸都憋红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张昀抬眼眼望向榻边的刘备,只见对方身着素色锦袍,脸上带着毫不作伪的关切。 张昀喉头还有些滞涩,声音沙哑:“咳……使君,您何时来的?可是有何要事?” 刘备并未立刻回答,先是从张昀手中接过空碗,转身又倒了一碗水递给他。然后提起一只胡床(类似于小马扎),在榻边坐下,这才温言道: “午后便来了。也无甚要紧事,只是多日未见允昭,心中挂念,就过来看看。” 张昀望向窗外,已是黄昏,而屋内桌上点着一盏油灯。 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午后便来了?也就是说,在自己醉酒昏睡的几个时辰里,刘备竟一直守在这儿? 张昀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忽悠自己。 毕竟刘备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酒,想要在第一时间出现,哪能掐得那么准? 如果他是晚上才醒呢? 张昀此刻的感受不太好形容。 有点像是刷到了一条视频,看的第一秒就知道后边要煽情,但依然会因为内容而泪流满面。 有些人说话,你总能听出几分假。 但刘备的话语,配上他此刻坐在昏沉暮色中等待的身影,便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和真诚。 那种无法言说的人格魅力,并非是浮于表面的煽情,而是如同三月的暖阳,照得人心里舒坦,生不出丝毫的怀疑与厌恶。 貂蝉魅力值97,刘备魅力值100…… 大汉魅魔恐怖如斯! 张昀脑中闪过许多无关的思绪,却压不住这由心底泛起的涟漪。 “使君……” 张昀心中动容,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惭愧。 “在下入城之后,心神松懈,放纵形骸,竟至失态,还累使君空候良久,实在……实在惭愧!” 刘备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爽朗一笑:“允昭乃是真情流露,何须惭愧?” 随即,他神色转为郑重,对着张昀拱手道:“其实备今日前来确有一事,便是特来向允昭你致谢。” “使君言重了!” 张昀起身想要回礼,却险些栽倒,又跌坐回榻上。 刘备伸手扶了他一把,才继续说道: “初见时,允昭便带来兖州巨变之军情,并剖析时局脉络,让备此番救援徐州,可以做到有的放矢。” “入徐州城前夜,允昭倾心讲解徐州困局,更点破了陶使君或有‘让贤’之举,令备不至于临事慌乱,得以沉稳周旋。” “允昭栖身营中,数度为国让、子龙参详军务,查缺补漏,献策周全。” “此三事,皆赖允昭之力,备铭感五内!” 张昀仍感有些头晕,只能倚榻拱手,“使君和关将军于我有活命大恩,昀所为不过顺手之劳,岂敢当此……” “非也!” 刘备目光灼灼,言辞恳切,“于允昭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对备而言,却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还请受我一拜!” 言罢,直接对着榻上的张昀深深一揖! 张昀心头震动,顾不得眩晕,慌忙来到榻边探身欲扶:“使君万万不可!” 然而刘备的手臂沉如磐石,他想要搀扶,却没扶动。 刘备一揖之后,顺势坐到榻边,握住张昀胳膊,语调深沉地说道: “自董卓乱政以来,备目睹朝纲崩催,群雄乱国,恶党欺君,实觉心胆俱裂!备虽有济世之志,却实无经纶之策。若能得允昭开备愚鲁,实为万幸!” 这是招揽我了? 张昀头脑昏沉,下意识说道: “小子才疏学浅,实在难担此重任!” “允昭过谦了!” 刘备紧握其臂,目光如炬。 “你我虽相逢日浅,然备深知允昭身负经世奇才!万望莫弃备鲁钝,鼎力相助!” 刘备在这个时候,如此郑重地招揽张昀,绝非心血来潮。 在他看来,张昀洞察先机、运筹帷幄的本事,已经过了吕布入兖州、陶谦让徐州两次验证。更有田豫、赵云所述其在军略上的献策之功。 再者,关羽救命之恩在前,张昀屡次相助在后,尤其是入徐州前夜那一番对局势的剖析,足见双方情义非浅,此人绝不是薄情寡义之徒。 其三,纵然婉拒陶谦所托州牧印信,这半月来,徐州各方势力纠缠之局已让他心力交瘁。不论他最后接不接徐州牧,都亟需一位能辨明时势、理清利害的臂助。 更深一层,他敏锐意识到张昀(边敬)全族被曹操所杀,可谓身世飘零。这样的人一旦归心,身后没有家世牵绊,必可引为心腹股肱。 “这……” 虽然张昀确实是计划投效刘备,但此刻却为这极高的期许而生出几分不安。 他对自身的斤两很有自知之明,和丞相比起来肯定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刘备见张昀迟疑,语气犹疑地问道:“允昭……莫非已心有他属?” ------------ 第18章 正式投效 刘备这话问出来,心里也是一抽抽,但还是强稳心神,带着万般不舍道: “若允昭真欲他往,备必遣精兵护你周全,奉足盘缠……” 说到此处,他声音微颤,“唯恨……不能与君共建一番功业!”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张昀也不再犹豫,双手挣扎着撑起身体,行大礼拜下: “将军对小子有再造之恩,又不以小子年浅鄙陋,折节相交。昀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 虽然隐约感觉张昀说的词好像有点不太搭,但刘备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昀愿效犬马之劳!” “允昭——!” 刘备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彩! 他用力搀起张昀,“吾得允昭,如高祖得子房……” 刘备这一激动,嘴上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 张昀赶紧让他打住:“主公,话可不兴这么说啊!” 刘备也反应过来了,脸上一红,忙不迭找补,“一时情急昏聩,口不择言!允昭莫往心里去,莫往心里去!” 刘备是个性情中人,你说他这话是真的吧……他现在一个手下千把人的小县长,肯定是没有奔着“高祖”、“光武”去的想法。 可以说是一时激动,用了个最耳熟能详的典故。 但你要说他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也不尽然。 就像曹操说的: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 至于这“大志”到底是什么,那就只可意会了。 这番忘情比拟内里的东西,只怕连刘备自己也难厘清。 此刻,二人皆不愿纠缠于此。 君臣名分既定,张昀不再迂回旁敲,直接问道:“方才主公提及陶使君确有‘让贤’之举,不知主公是如何应对?” “我严词推拒了。”刘备答得很干脆。 “哦。” 张昀对这个答案并不觉得意外,也不追问刘备拒辞缘由,而是话锋一转:“此处宅院,便是主公在徐州城中下榻之所?” “正是。”刘备颔首。 张昀望了眼窗外,暮色渐浓。 剧烈的头痛撕扯着他的思绪,连带着也驱散了谈话的兴致。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几分疲累和歉意: “主公,昀此刻头脑昏沉,思绪纷乱,一时难以理清头绪……还请主公容我先歇息一宿,待明日神思清明了,再去向主公详禀。” 刘备既已招贤成功,心中大石也算落了地,自然不急这一时。 他欣然一笑:“合该如此!允昭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最为要紧。” 说完也不耽搁,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房间。 张昀靠回榻上,隐约听见刘备在门外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两名仆役恭敬地进来点上了其他的灯烛,跳动的火焰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昏沉。 接着,又有人端着铜盆进来,盆里的水温恰好不烫手。 张昀借着烛光,简单洗漱了一番,在仆役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缓步走出房门。 夜风带着凉气扑面而来,正好驱散了几分酒气。 张昀抬头望去,只见一轮弦月挂在东方天际,清辉泻地,勾勒出院中老槐树枝桠交错的轮廓。 他负手立于阶前,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沉的思虑。 ……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昀才悠悠醒来。 他这种慵懒的作息,其实和这个时代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别说明农民了,哪怕是个当官的,在他起床这个时间,朝会都上完好一会儿了。 他走到铜盆边,用凉水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了大半。 手边的案上摆着一小碟灰白色的盐粒,还有一根削得很光滑的杨柳枝。 张昀倒也懂行,拿起柳枝,咬碎一端,让纤维散开,蘸了点盐末,细细擦拭牙齿。 “我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顶级待遇了。” 他看着碟子里的盐嘟囔了一句。 毕竟在这个年月盐可是硬通货,尤其是这种比较精细的盐,寻常百姓估计连见都没见过。 洗漱完毕,张昀由仆役领着往正堂走。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交谈声。 他站在门外听了两句,原来是徐州牧陶谦派了使者前来,邀刘备晚上赴宴。 一同列席的还有徐州别驾糜竺,典农校尉陈登,以及北海相孔融。 说起孔融,之前他撺掇刘备来救徐州,自己也带了兵马一同前来,结果却最先被曹军击溃,只能孤身逃往田楷军中。 如今曹军退去,田楷领兵径直回了青州,孔融则入了徐州城。 等到使者离去,仆役通禀后,张昀才走进厅堂。 刘备正吩咐亲随去营中传令,让关羽、张飞晚间随他一同赴宴。 见张昀进来,他笑着问道:“允昭昨夜休息得如何?” “回禀主公,睡得特别好!” 张昀语带双关,引得刘备开怀大笑。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刘备话锋一转,眼神多了几分期待: “昨日允昭酒醉欲眠,很多话没来得及细说,不知今日允昭前来,有何教我?” 张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主公可知笮融所率丹阳兵的动向?” “昨日从陶使君处得知,笮融弃守下邳后,投奔了广陵太守赵昱。” 刘备神色有些凝重。 “赵太守以礼相待,不料笮融却在宴席之上暴起行刺!赵太守不幸罹难。笮融随即纵兵劫掠广陵,裹挟财物,渡江南遁,如今不知去了何方。” “原来如此。” 张昀点头,话锋陡转。 “主公昨日言及目睹朝纲倾颓、群雄乱国,欲济世安民,匡扶社稷。那未知主公……是想效法伊尹、霍光,还是想做齐桓、晋文呢?” 这句话直接把刘备问住了。 伊尹、霍光执掌朝政,虽然权势达到了可以废立天子的地步,但仍奉人主,说到底还是臣; 而齐桓、晋文尊王攘夷,称雄天下,乃是成就一番功业的春秋霸主,身份则是君。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允昭,世事已崩坏至于此乎?竟要行齐桓、晋文之事?” 刘备脸上带着些难以置信。 “自董卓火烧洛阳,带天子西迁长安,关东讨董联军四散,至今已有四载。” 张昀的语气十分平静。 “各方州牧刺史虽名义上还尊奉天子,然彼此间征伐不休,朝廷诏命已形同虚设。” “北有袁绍欲另立新君,南有袁术悍然僭越扣押天子符节印信,自行其事。此间情形,与春秋时周室衰微,诸侯争雄,有何差别?” “这……” ------------ 第19章 乱天下者,二袁也 刘备直觉应是有所不同的,只是一时间也无从辩驳。 而且,这两条路他都不想走。 “此二者,备皆不为也!” “那不知主公意欲何为?” “吾愿为天子之剑!匡扶汉祚,澄清玉宇,申大义于天下!” “哦。” 张昀点点头,刘备的意思是说,他要做大汉的忠臣,即不当权臣,也不搞割据。 他的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还请主公试想,若今日长安骤发一纸诏书,命您引颈就戮……您是奉诏,还是不奉诏?” “此等乱命,”刘备瞬间皱起眉,语气都带了点怒意,“定是李傕、郭汜之流欺君罔上,岂可从之!” 张昀摊了摊手,“正是如此。如今众人行事,不外乎此理:于己有利的,就是朝廷王命,自当尊奉;于己不利的,便是欺君乱命,拒不奉诏。” “若依主公此言,只怕自四十年前跋扈将军梁冀(外戚权臣)算起,这朝堂之上所发每一道旨意,皆可斥之为‘乱命’了。” “呃……”刘备如遭重击,他觉得张昀这话里肯定有问题,但又找不出来,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翻涌。 张昀看着刘备紧绷的嘴角,心中泛起嘀咕。 这才哪到哪啊? 我还没问你是否欲效光武故事、再造乾坤呢…… 不过他也知道在194年问出这个问题,还是太早了。 此时的天下,四百年煌煌大汉的余威尚存。 后世人们已见识过太多的王朝更迭,把治乱兴替视作平常,还总结出了一个历史周期律。 可这年月的人则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汉朝作为这片神州大地上,名义上的第二个,其实是第一个,让“统一”这个概念深入人心的大一统王朝! 中间虽有波折,但两汉持续四百年的惯性,早已刻进了所有人的骨子里。 大家都知道“秦亡汉兴”,却没人知道汉亡之后,天下将会陷入何等境地。 这一分裂是不是就再也统一不起来了? 又或者像东周那样,经历几百上千年的乱世? 父死子继、孙死子继,裂土分疆,血腥争斗…… 未知便是最大的恐惧! 别看丞相在《出师表》里第一句写的就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可如今这句话并非真理,充其量算是个美好的期望。 他心里比谁都害怕这天下分开了,就再也合不起来。 而这也是所有有识之士共同的忧惧。 后世很多人不理解,为何“匡扶汉室”这杆大旗,能汇聚那么多的理想主义者? 其实他们这些人所奋力挽留的,岂止是那个被各方势力拿捏的朝廷? 更是山河一统,再无战祸的太平天下! 归根结底,这锦绣河山,绝不能再次陷入春秋战国那般漫长的分裂中! 正因如此,曹操迎奉天子后,实力才会骤然膨胀。不过短短两三年时间,便从兖州一州之地,扩张到兖、徐、豫、司四州。 这绝不单单是因为他能打,而是他把自己和汉室绑在了一起。 投奔曹操,在许多人看来,便等同于为汉室效力。 就比如他第一次打宛城的时候,张绣可是直接开城投降的。但人家投降的压根不是你曹孟德,而是代表朝廷征讨四方不臣的大汉丞相! 其实可以对比一下袁绍。 其凭借袁氏“四世三公”的滔天声望,起家时便有无数豪族车载斗金争相依附。还兵不血刃拿下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冀州。 纵然有如此梦幻的开局,从一州扩张到四州,也足足花了八年有余。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故此,以昀浅见,”张昀继续说道,“今日时局,与东周时列国相争颇有几分相似。不知主公以为然否?” “……” 刘备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他打心眼里不想承认,但往事如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董卓入雒阳悍然废少帝刘辩,立刘协为帝; 袁绍在邺城想要拥立宗正刘虞为帝,虽未成,却也昭示其野心; 袁术则公然扣押天子节仗与行玺,伪诏频出; 更遑论如今长安龙椅上的天子,不过是李傕郭汜之流掌中随意摆弄的傀儡…… 这天下其实早就乱了。 当张昀的一番话,逼着他不得不直视这些问题,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瞬间便冲垮了刘备的心防。 他再也抑制不住,“嘭”一拳砸在案几上,热泪夺眶而出,哽咽几乎不能成言: “煌煌大汉四百年!缘何……竟……沦落至此等境地啊!” 张昀也没想到,自己这儿才刚起了个头,就直接把刘备说哭了。 他记得正史中刘备不是“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吗? 你说关二爷拿的青龙偃月刀? 那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刘备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潮,拭去眼角泪痕:“备一时失仪,允昭还请继续。” 张昀拱手应下,话锋切入现实:“当前关东局势,核心便在于袁绍与袁术的兄弟相争……” 其实在张昀看来,东汉走到今天这一步,虽有土地兼并、制度崩坏的内在必然,但直接引爆乱局的,就是袁家。 说的更具体一些,其实就是袁绍和袁术这哥俩。 大将军何进本与十常侍相安无事,却被袁绍巧言说动,执意要诛杀所有宦官; 诛杀阉宦本是一队禁卫便能办妥的事,又是袁绍以‘借外军震慑何太后’为理由,力劝何进引外军入雒阳; 在择何人入雒之时,同样是袁绍力荐其‘袁氏故吏’董卓; 何进遇害后,是袁绍、袁术兄弟率兵闯入宫禁,大开杀戒,乃至纵火焚宫,逼得十常侍裹挟少帝、陈留王仓皇出奔,才为董卓所乘; 同时在何进死后,袁术撺掇禁军诛杀骠骑将军何苗,使雒阳兵权大半落入董卓之弟——董旻的手里; 董卓初掌朝堂,尚算收敛,至少比当年毒杀质帝的梁冀克制一些。 可因袁绍在关东公然兴兵讨董,不但扯下了朝廷最后一块儿遮羞布,还逼得董卓杀了尚在雒阳的袁隗满门。 之后董卓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不论袁绍、袁术此举内心是何想法,但在客观上,也确实导致袁氏积累百年的政治资源,尽归其二人所有。(原本他们俩上边还有个袁隗的儿子袁基) 关东的讨董联军组建后,各路诸侯大多逡巡不前,唯有长沙太守孙坚一路高歌猛进,几近光复雒阳! 却被袁术在后方断粮,功亏一篑。这也给了董卓喘息之机,最终一把火烧了雒阳,挟天子西迁长安…… ------------ 第20章 你把握不住! 面对只剩断壁残垣的雒阳,讨董联军四散。 此后,袁绍兵不血刃拿下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冀州; 袁术则占据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以及豫州五郡中的四个(颍川、汝南、梁国、沛国)。 虽然看着地盘不算太大,但都是当今大汉的精华所在,根基之雄厚,尤在袁绍之上! 别的不说,光是南阳、颍川和汝南三个郡的人口,加起来就有将近七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 曹操屠徐州之前,整个徐州五郡的人口全算上,估计都不到三百万! 这一对东汉的顶级豪门贵公子,在拿住地盘后,直接就把朝廷抛到一边,展开了一场席卷大半个天下的家族内斗! 在两人的合纵连横之下,关东诸侯纷纷选边站队。 袁绍占据冀州不久,小老弟曹操也成了兖州刺史,哥俩共图发展。 就在这个时候,袁术联络幽州公孙瓒,徐州陶谦,给他们来了个铁壁合围,却被两人一一击破。 袁绍自然不甘示弱,暗通荆州刘表,趁袁术主力北上作战时,从背后狠狠撅了他一下。 不但断了袁术的粮道,还直接夺下了大半个南阳郡。 曹操更亲率劲旅,追亡逐北,将袁术从陈留一路撵至寿春! 整个豫州大地,遍布着袁公路的败迹…… 要不后来曹老板对袁术的评价是“冢中枯骨”呢,那可真是正经八百儿打出来的! 袁术在战场上遇见曹老板,几乎就没赢过! 可即便经此大败,袁术家底依旧厚实。 如今他手握小半个南阳、汝南、梁国及沛郡和颍川各一部,还吞了扬州的江北地区,正与朝廷派遣的扬州刺史刘繇争夺江南。 袁绍则依据冀州,与掌控幽州和部分青州的公孙瓒缠斗不休。 “……以此观之,此袁氏兄弟,虽久沐皇恩,列居鼎台之位,却皆是包藏祸心、觊觎神器的篡逆之辈!” “然二人此时的势力根深叶茂,忠直之士欲伸大义,必先虚与委蛇,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方可雷霆一击,除残去秽!” 话至此,张昀将焦点转回当下: “如今的广陵郡,太守赵昱为笮融所害,城池遭到洗劫。陶恭祖手中的兵力掌控三郡(彭城、下邳、东海)都捉襟见肘,只怕无力看顾广陵。闻袁术曾自封‘徐州伯’,把徐州视作囊中之物……” “以此人桀骜跋扈,目空四海之性情。前番惨败于曹操之手,元气大伤,必思他处弥补!广陵郡毗邻九江,其人有机会唾手得一富裕大郡,又怎会错过?” “至于和陶谦昔时同盟的情谊,想必也不会成为阻碍。毕竟袁公路视天下人皆为袁氏走狗,取其属地,不过是取回囊中之物罢了!” “允昭之意是?”刘备目光一凝。 张昀直言道:“曹操既退,若陶恭祖真有心相让州牧之位,想必会在今晚宴上重提此事。” “以昀之见,主公若接此位,两三年内未必能理顺徐州盘根错节的势力,而乱世之中,时间最贵! “与其得此空名,然后被架上高位虚应其事,不如谋几分实利。主公推辞州牧之位后,可顺势请缨为陶恭祖镇守广陵,抵御袁术的侵扰。” 张昀虽然知道历史走向,但到了这么具体的事儿上,他也不知道袁术这个时间会不会真打广陵,更不确定对方是否已自封“徐州伯”。 这些都不重要。 他真正的目的,是避免刘备进驻小沛。 小沛地处青、兖、豫、徐四州交界,说是屯兵,实则是被推到最前线挡刀。 北有曹操,南有袁术,东边是臧霸和昌豨。 在那儿待着,根本没可能发展,纯粹是浪费时间! 按原有的轨迹,陶谦就是看刘备比较能打,把他放在那儿,是替徐州挡住曹操和袁术的兵锋。 不过现在你陶谦把话说的那么漂亮,连州牧之位都肯让,我只要你一个鞭长莫及的广陵…… 你不会不给吧? 刘备听罢,眉头微蹙。 他心中有些抵触,总觉得这样讨价还价,有点挟恩图报的意味,非君子所为。 可张昀先前那一长串的铺垫,终究发挥了作用。 如今二袁势大,汉室倾颓,若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何谈匡扶汉室? 那份源于理想主义的迟疑,终究被现实压了下去。 “若……陶使君不许呢?”刘备踌躇道。 “那便说明,他这让贤本就没安好心,主公也无需再纠结了。”张昀语气平淡,“毕竟连一个郡都不肯‘托付’,还说要托付徐州?” “这州牧之位,不接也罢!” 不过张昀心里倒是觉得,陶谦在宴席上拒绝的可能性极小。 你前脚刚主动让位州牧,人家推辞了。后脚人家说替你守危城,你却断然拒绝……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陶谦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吗? 陶谦只要不是失心疯了,绝不会做这种自毁名声的事。 更何况,张昀也明白刘备的心思:既然第一次拒绝了州牧,那第二次就绝不会接受。否则岂不是坐实了之前是故作姿态的虚伪? 要不说干啥都是三辞三让呢,大家都有这种顾虑,俗称——抹不开面子。 张昀说这些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打消刘备对徐州牧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这个馅饼实在是太大、太诱人了。 但就像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这一块儿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张昀甚至推测,陶谦此时便已知晓自己大限将至,而两个儿子根本守不住徐州。 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因为明白陶家强占徐州,可能导致身死族灭,才会急着让位。想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赶紧把资源变现,也给后人把路铺好。 至于选择刘备,固然有顾念徐州百姓的成分,但更多还是顺手推他出来挡刀。 在原本轨迹中,刘备当了两年徐州牧,看似风光,实则处处受制: 糜、陈等世家只提供了有限的支持,什么“集合步骑十万”纯属扯淡。 而陶谦留下的丹阳兵,则是自成一体难为所用。张飞与曹豹的矛盾,本质就是刘备想收编丹阳兵却失败的结果。 虽然名义上是州牧,但根本调动不了多少资源,手下地盘也仅有残破的彭城、下邳两郡。(至于东海郡,一半是昌豨割据,另一半则是糜家的自留地。直到刘备在下邳战败,退兵海西县,娶了糜竺的妹妹,糜家才毫无保留在他身上押注的) 在成为徐州牧两年后,刘备亲率兵马和袁术军对峙时,手下兵力竟还不足两万。 要知道,他此前还在小沛的时候,就已经募兵过万了。 这样的州牧,干着有什么意思? ------------ 第21章 笑梗不笑人 其实,若刘备此刻有能力整合徐州,张昀绝不会拦着。 可刘备底子太薄,骤然执掌一州,只会被各方势力牵扯精力,倒不如收紧拳头,从一郡之地起家。 广陵虽遭劫掠,但笮融带着大队兵马,肯定是优先劫大户、掠豪强,毕竟老百姓手里才有几个钱? 这样一来,也算变相洗清了地方旧势力。如今真是白纸上好画图,哪怕是张破白纸,也比徐州城里盘根错节的烂摊子强。 更重要的是,广陵紧邻袁术的地盘。 待其日后称帝自绝于天下时,刘备正好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至于说离得这么近,万一袁术真发兵打过来该怎么办? 那张昀只能说,论财力,袁公子确实数一数二。 但论起战力嘛…… 呵呵! 其实张昀本来还想说说公孙瓒那边的事。毕竟从名义上来说,刘备现在还是公孙瓒麾下的平原相,而且此事还牵扯到了赵云和田豫的去留。 从刘备没跟着田楷回青州,已经说明了他有脱离公孙瓒的意思。 此事大抵源于公孙瓒在年初的时候,残忍杀害了德望素著的幽州牧刘虞满门,触犯了刘备心中的底线。 不过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此时刘备整个人都处于“信息过载”的状态,得让他自己慢慢消化一下。 事情虽千头万绪,但也不急于一时,先看看今晚赴宴的结果吧。 张昀补充道:“协防广陵仅为提议,若陶谦不许,想来会安排主公移驻彭城附近,以御曹操……” “眼下兖州战事初起,曹操与吕布胜负尚未可知,因此并不算紧要。主公或可以尚属公孙伯圭麾下为由,需三思为辞,暂且推托。” 刘备沉吟良久,并未回应。 直到张昀最后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出了:“主公,这都是为了匡扶汉室啊!” 才算彻底击穿了刘备的犹疑。 这会儿时间已过正午,算是个不上不下的点。 汉时尚行两餐制,分朝食(清晨)与晡食(傍晚)。 但家境尚可者,也会在中午添一顿简餐,称为“昼食”,已近似于后世的三餐制。 刘备的这顿饭比较简单:两碟腌菜、一碟酱鱼,还有粟米饭。 而张昀早已习惯了现代三餐制,见状也不客气,直接跟着蹭了一顿。 饭桌上两人没再谈正事,只随口聊了些日常琐碎,吃完后张昀便起身告辞。 他知道刘备还得梳理思路,再多说反而会干扰对方。 就目前来说,张昀的心态还算轻松。 毕竟在原本轨迹中,刘备这段时期的经历可是相当坎坷。 无论之后如何发展,想来也不会比先困守小沛,当徐州牧又被吕布偷袭,接着四处寄人篱下的旧路更糟糕了。 因为起点足够低,只要是稍有进境,他也算没白来。 张昀可不会给自己定个什么“五年平辽”的flag。 饭要一口一口吃,吃得急容易噎到。 很多时候慢就是快,急不得。 …… 回到自己的院落,张昀在院里溜达了一会儿,饱食带来的困倦感涌了上来。 张昀便顺着感觉,上床又补了个觉。 待醒来穿戴整齐出了门,见天上太阳斜斜挂着,估摸着也就下午三四点,他才知道自己并没有睡多久。 感觉有些百无聊赖的张昀,便决定出门透透气。 刚走到院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先生可是要出门?” 张昀扭头,见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身麻布劲装衬得身形挺拔,腰间还别着把短刀。 “正是,”张昀拱了拱手,“足下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少年连忙还礼,语气恭敬,“使君出门前吩咐,若允昭先生要出门,命在下随行左右,以护卫周全。” 这是刘备给我安排的保镖? 张昀随口问道:“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在下陈到,乃主公帐下侍卫。” 哎呦,又是个名人! 这位乃是日后蜀汉的征西将军,常与赵云并举,统领刘备帐下精锐“白毦兵”的猛将。 陈到,陈叔至! 张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原来是陈兄,不知可有表字?” “主公赐我表字叔至。” 陈到说起自己的表字,脸上露出了淳朴又略带自豪的笑意。 我也没问你是谁给你取的啊? 张昀心里吐了句槽,嘴上却顺着说道:“巧了不是,我的表字允昭,也是主公所取。” “哦……哦,原来如此!”陈到愣了一下,“那不知允昭先生是否要出门?” “正是!”张昀看着眼前略显憨厚的少年,无奈再次答道:“想在城中逛一逛,浏览此地风貌。” 陈到点点头,默默跟了上来。张昀也没说别的,就和陈到一起出门了。 不过在他心中,对这周全的安排还是颇为受用的。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汉末乱世不比现代,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独自在刚刚经历过兵灾的城市里瞎晃荡,确实有些托大了。 万一真遇到歹人,自保都难。 二人行至街上,张昀想起一事,脚步微缓,侧头问道: “叔至啊,主公命你护我周全,可曾……予你些钱财在身?” “……” 陈到略微沉默一下,摸了摸腰间,老实答道:“有。” “哎,那便好!”张昀顿时眉眼舒展,“我刚才还愁呢,若囊中空空只能干逛,实在有些无趣!” 陈到看着眼前这位,露出一副市侩笑容的年轻先生,一时间有点发怔。 这与主公提及允昭先生时,形容的那种“洞悉时局”、“谋略过人”、“德才兼备”的形象……有点对不上号啊! 就在陈到陷入疑惑的时候,张昀那份逛街的兴致也在飞快消散。 想象中琳琅满目、人声鼎沸的街市完全不存在! 这是刚刚经历近一个月围困的徐州城。 放眼看去,城中百业萧条,行人稀疏。 商铺大多关着门,街上连个像样的摊位都没有,只遇到两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售卖些针头线脑、粗劣陶器,更显凋敝。 而且路边随处可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他们那绝望麻木的眼神,瞬间勾起了张昀穿越之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心中生出几分唏嘘。 逛了两条街,张昀有些意兴阑珊,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驻足后问身边的陈到: “此城中有计女否?” 陈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张昀又重复一遍: “此城中有计女否?” ------------ 第22章 主公,我喜欢轻熟款 陈到听清楚问题后,脸色有些微红,但还是肃容低声答道: “回先生,此时城中酒肆、客舍皆在闭业,想必……不易寻得。” 东汉时期,并没有后来的那种指向性明确的青楼妓馆。 这年月的声色服务场所分为两种: 一个是官方机构,也就是乐府。其中会有一些专供权贵的“官倡”。 另外则是民间经营场所,比如陈到说的酒肆或者客舍旅店中,会有老板雇佣的倡伎。 张昀也就是突发奇想,随口玩梗。 不过想到这个梗的原作者,此刻正焦头烂额地在兖州各地平叛,不由得失笑,摇摇头道:“城中萧条,无甚可逛的,咱们回去吧。” 回到府邸中,张昀坐在院中石阶上,看着西坠的太阳,拉长了庭院中树木的影子。 上午与刘备的对谈、对广陵郡的构想、刘备赴宴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形……都在他的脑海中沉浮。 他轻轻叹了口气。 当了谋臣,脑子就是闲不住啊。 …… 不过张昀终究没能等到刘备赴宴归来。 刚吃完晚饭,困意便如一波波的海浪般涌上来,即便明知主公未归自己便去睡觉有些怠慢,但他眼皮沉得实在抬不起来。 说来也怪,张昀发现自己穿越之后,变得格外嗜睡。 白天睡完晚上睡,一天下来能睡上十三四个小时,稍微熬一下便觉得精神萎靡不振。 也不知是少年正在长身体,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话说,我高中上学那会儿有这么能睡吗? 好像还真有! 一天八节课,至少睡两节…… 也行吧。 张昀想着有的没的,简单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梦。 次日清早,张昀在一片晨光中苏醒。 意识尚在朦胧间,他习惯性地扫过自己视野右上方。 一直显示着三个简体灰色小字“冷却中”的地方,此刻赫然变成了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冷却完毕”! 金手指……转好了? 张昀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 他心中涌起一股想要直接点开的强烈冲动,但很快就被他按捺了下去。 算起来,距上次联系现代刚毕业的自己,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他有些吃不准这次冷却完毕,究竟是时间到了,还是有其他一些隐藏的触发条件。 这种珍贵的机会容不得浪费。 不但沟通时间有限,对方也未必能立刻回复。一定要深思熟虑,把最关键、收益最大的问题捋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当前的局面,凭自己现有的认知储备,似乎……还勉强应付得来? 暂时压下翻腾的念头,张昀撑起身准备起床。 人刚有动静,就听“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形有些瘦弱的少女,端着个黄铜水盆,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铜盆里冒着细白的热气,还搭着块干净的布巾。 张昀来宅中不过两日,人尚且认不全,因此对她并无印象。 不过宅邸内外皆有刘备的心腹士卒值守,安全问题倒也不必忧心。 毕竟自家主公混了小二十年江湖,些许防范还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 但那少女放下铜盆后,却并未悄然退下,只垂首立于一旁。 “还有事?”张昀略感诧异,开口问道。 少女闻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朝他行了个大礼,声音细弱地说道:“禀告郎君,刘使君今晨亲命奴婢……此后专门服侍郎君起居。” “哦?”张昀闻言一怔。 刘使君? 亲命你来? 服侍我起居? 他盯着少女单薄的身影,脑中飞速转了一圈,随即恍然。 昨天自己玩梗,问陈到“计女”来着…… 那位未来蜀汉的征西将军,想来也是位尽职之人。必定是把昨日种种,都事无巨细向刘备进行了汇报! 啧—— 张昀倒也不在意陈到据实汇报,毕竟那是人家职责所在。 但他真的是十分在意,陈到汇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说的? 如今在刘备心中,自己是个啥形象? 贪杯好色且懒散? 呃…… 好像……也没错? 张昀从来就是个坦诚面对欲望的人。 有肉谁吃菜啊? 且作为一个把“与赌毒不共戴天”挂在嘴边的人,如今又是青春正好,要说心中没点想法,那纯属扯淡。 不过他的审美和如今的风气,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毕竟此世权贵多好豆蔻,尚稚嫩。 后世批判的幼态审美才是当今主流。 而张昀在这方面,其实和曹老板颇有共同话题。 倒也不是说就喜欢人妻或者寡妇。 而是这个时代女子普遍成婚较早,尚未发育便已为人妇。 等她们真正开始绽放光华时,往往已为人母,甚至连老公都已经挂了…… 这年月女人二十出头就寡居,真不是什么稀罕事。 因此,虽然秒懂了自家主公的意思,但眼前这少女,看着也就十五六岁。 身形纤细如同幼苗,脸上还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清黄,发育得甚至不如后世初中生。 这让来自现代的张昀,实在是生不起半分杂念。 唉…… 主公,好意心领了,但我还是更喜欢轻熟的款! 不过张昀也没想着“退货”,真要那么做了,保不齐这小姑娘会有什么下场,毕竟这可是封建时代。 既然派来“服侍日常起居”,让她跟着端茶倒水、洒扫铺床也挺好。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对少女说到:“那便辛苦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抬头,怯生生地答道:“奴婢唤作豆娘。” “豆娘……”张昀默念了一遍。 在豆娘的服侍下,张昀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棉袍。 全程豆娘的动作都很轻,递毛巾、捧衣服都透着小心翼翼。 收拾停当,他便在仆役引导下来到刘备的院落。 此时露气还未散尽,晨光穿过枝叶,投下一道道细碎的光柱,落在青石板上呈现点点光斑。 刘备身着一套合体的青色劲装,立于庭心一块平整的空地上,身形稳健,双足如钉。 他手中宝剑一长一短,长的有三尺,沉稳厚重;短的不足二尺,灵活精悍。 双剑在手,刘备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和平日里截然不动,不再是谦和内敛的仁厚,而是如一柄绝世名剑,锋芒毕露。 ------------ 第23章 顾应剑圣 张昀停下脚步静立廊下,并拦住了想要上前通报的仆役。 只见刘备缓缓起势,动作舒缓如流水。 两道清冷光芒于周身盘旋、环绕,在晨曦中吞吐不定,破空之声几不可闻,竟隐隐生出一种顾盼周全、滴水不漏的神韵。 渐渐地,节奏开始变化,那两道原本缠绕的寒光骤然分离! 长剑大开大阖,剑势刚猛,如恶蛟探海,带起沉闷的裂帛之音; 短剑迅疾刁钻,剑招凌厉,如惊蛇出洞,专攻敌人薄弱关节的间隙! 两柄剑、两种截然不同的剑路,在刘备手中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守,则双剑合璧,浑然一体,风雨不透; 攻,则一正一奇,互为犄角,令人防不胜防! 剑光愈发耀眼灼目,在他身侧织就一片冷冽的光幕。 点、刺、抹、削、撩、劈…… 动作干净利落,毫无花哨,每一式都直奔要害,蕴含着在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杀机! 张昀只看得目眩神驰。 老刘这水平可以啊! 怪不得都说让刘备、曹操和孙权同处一室,不要一炷香的功夫,皇叔就能光复汉室。 顾应剑圣果然名不虚传! 呼——!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身形一定,双剑在身前虚划一个大圆,繁复凌厉的剑势瞬间收束。 他身上那股刚猛暴烈的气势也如潮水般褪去。 刘备缓缓吐纳,气息绵长悠远。 张昀这才上前两步,隔着一段距离恭敬地行礼:“主公剑法如神,令昀大开眼界!” 刘备闻声回头,额角虽有细汗,但呼吸依旧平稳,“允昭来了?且先稍坐片刻。” 说着,刘备并未多耽搁,将双剑交给在一旁侍立的陈到收好,便自行转身,朝院中另一侧的净室走去。 张昀则依言在院中石桌旁坐下。 不多时,刘备从净室中走出时,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素雅的直裾常服。束发整齐,脸上的汗意消退,整个人恢复了平日里儒雅持重的模样。 他来到张昀对面的石凳坐下,练剑时的锐气已被尽数收敛。 张昀带着歉意,拱手说道:“昀昨日困倦,竟未等得主公归来便先行歇下,实在是失礼,还请主公恕罪。” “哈哈哈——” 刘备闻言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他朝张昀随意地摆了摆手,动作洒脱,毫无芥蒂之意。 “允昭此言何来?备早已言明,允昭乃真性情之人,自当随心所欲!困了便睡,渴了便饮,此乃人之常情,何需如此拘礼?” 他伸手提起石几上的陶壶,倒了一盏温水,轻轻推向张昀面前。 “况且,”刘备脸上的笑容转为温和,如同初冬的暖阳,“今日允昭清早便至,足见精神已复。这比空等备至深宵,徒耗精力要好得多!” 说着,他自己拿起另一只茶盏,倒了点水浅啜了一口,“你我相交,贵在本心。日后切莫因此等小事徒增挂碍!” 刘备一番话语,情真意切,毫无上位者的倨傲。 那份发自内心的体恤,让张昀心头最后一点局促也烟消云散。 这位主公总能让人感受到真诚的尊重与理解。 张昀点点头,轻声道:“谢主公体谅。” “嗯,”刘备放下茶盏,神情变得专注,“昨夜与陶公宴饮,尚有孔北海、糜子仲、陈元龙等人作陪,席间之事正需允昭为我参详一番。” 他端起茶盏抿了口,便将昨日赴宴的情形缓缓道来。 …… 夕阳西下,徐州牧府正门大开,老迈的陶谦穿着一身着云纹锦袍,正立于阶下。 见到刘备三人赶来,他拱手见礼,语气中满是热情: “玄德啊!多亏你先前送出的那封书信,曹操才会依言退兵!徐州满城百姓皆感念君之大德啊!” 刘备连忙回礼,语气谦和道:“府君谬赞矣!曹操因兖州生变,才有退兵之意。备不过恰逢其会,得了个顺水人情罢了,哪敢居此大功?” “玄德还是这般谦逊!”陶谦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引着刘备往里走。 “快请进!孔文举已经先到了!” 关羽、张飞紧随其后,俱是威仪不凡。 众人来到设宴厅堂,只见几十支烛台照得堂上明亮如昼。 此时孔融端坐于上首左侧,糜竺和陈登则列席在右。 见到刘备跟着陶谦进来,几人纷纷起身相迎,神情可谓是轻松加愉快。 待众人寒暄过后,主宾依次落座。 陶谦环视众人,端起酒盏,郑重说道: “曹军已退,徐州乃安。谦今日略备薄酒,为诸位忠义之士洗尘!” 众人皆举杯相应。 酒液入喉,席间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待到酒过三巡,案上的菜肴已冷,陶谦忽然面色一肃,拱手说道:“今日群贤毕至,谦有一言,欲请诸公做个见证!” 他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却压下了席间的谈笑声。 堂内静了下来。 孔融轻捻胡须,眉头微挑; 糜竺的目光在陶谦和刘备之间反复游移; 陈登直视着陶谦,似乎在等待下文; 刘备则端坐于席上,神情自若,心中却已千回百转。 立于刘备身后的关张二人,看到席间气氛陡变,也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关羽还能沉得住气,只是双眼开阖间湛出一道精芒; 张飞的手甚至已悄悄攀上了腰间兵刃。 陶谦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带着些许沙哑: “老夫年迈多病。去岁至今,只觉精力大不如前。膝下二子,也非栋梁之才,不堪国家重任!” “以老夫之见,玄德公乃帝室贵胄,德广才高,可领徐州!” “老夫情愿乞闲养病,退居故里!”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嗯…… 起码看起来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万万不可!”刘备拱手说道,声音斩钉截铁。 “孔北海召我前来救援徐州,乃是义举!若今日无端将徐州据为己有,备岂不是成了不义之人?” 孔融坐在一旁,听着刘备这番表态,眼中浮现出赞赏之色,不由得微微颔首。 在他看来,刘备拒利守义,正是儒者所推崇的风骨。 ------------ 第24章 改变历史 糜竺一听刘备拒绝,立刻把话接了过来: “玄德公此言差矣!” 他言辞恳切地说道:“如今汉室衰微,海内颠覆,正是豪杰奋起建功之时。” “徐州殷富,户口百万,公若镇领此处,进可匡扶社稷,退可保一方安定。实乃应天顺人之举,还望使君莫要推辞!” “此事恕难从命!”刘备依旧摇头,语气没有半分松动。 陈登见状,缓缓开口:“陶使君体衰病笃,确实不堪案牍劳形。明公如此推脱,难道忍心坐视繁华州郡,因无主而丧乱?置黎民于倒悬?” 他起身拱手道:“望明公以苍生为念,还是勿要推辞了!” 孔融也跟着说话了:“玄德,今日之事,上合天道,下顺民心,实乃众望所归!此天赐良机,公若不取,恐日后悔不可及啊!” 连一直沉默的关羽也低声劝道:“大哥,诸位先生所言有理,徐州乃要地,不可错失啊!” 张飞跟着“低声”说道:“大哥!又不是咱们抢来的,人家非要给,为何……” “住口!”刘备猛地回头,眼神严厉扫过关张二人:“尔等欲陷我于不义吗?!” 两人顿时噤声。 陶谦见状,脸上露出悲怆之色,“玄德公今日若执意弃徐州百姓而去,老夫……死不瞑目啊!” 刘备起身离席上前,大礼参拜:“陶公相让州牧之位,备实在不敢奉命!” “然而曹军虽退,徐州却兵灾未熄!此前笮融贼子,袭杀太守,祸乱郡县,致使广陵生灵涂炭!如今群盗蜂起,乱局未平!” 陶谦听到刘备提及笮融,表情有点难绷。 刘备却没管那么多,接着说道:“且吾闻袁术不顾昔日盟友之谊,自封‘徐州伯’,对徐州虎视眈眈,野心昭然!” “吾虽才弱德薄,亦怀义愤!” “故此,备斗胆请命!愿倾此残躯,领本部兵卒,南下广陵,剿平笮融余党,重整郡县。且于淮泗门户,替府君稍挫袁氏兵锋!” “待此二事毕,再思去留!此乃备一片肺腑,还望府君明察!” 此言一出,满堂皆愕! 这次大家确实是真的错愕…… 糜竺和陈登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 陶谦脸上悲戚的神情似乎僵了一瞬,正待说话,却听孔融抚掌笑道: “好!” “好一个义之所驱,不惜己身!” “玄德能不计一己之名利,而心怀黎民苍生。有此担当,吾心甚慰!” “徐州无忧矣!” 他这么一定调子,直接把陶谦想说的话给生生堵了回去。 陶牧守神情有些复杂,似悲戚、似失落、似释然、似诚恳,“老夫识人不明,误信笮融小人,致使元达(广陵太守赵昱)惨死,广陵涂炭,实有罪于徐州!” “如今曹兵虽退,然经此大乱,各方糜烂。老夫手下兵力守成尚恐不足,对广陵确实鞭长莫及。” 他强打起精神,冲着刘备一拱手,“玄德肯为老夫分忧,为徐州重整东南门户,如此……” “广陵便拜托了!” 糜竺立刻附和道:“玄德公高义!此乃徐州之幸!” 陈登也紧随其后:“有玄德公在,东南无虞矣!” 孔融捻须含笑,感慨道:“如此安排,吾也能安心返回北海了!” 厅内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呈现出“皆大欢喜”的景象。 随后陶谦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刘备补充道: “玄德为徐州安危千里奔波,实在劳苦功高!老夫欲上表朝廷,举荐你为豫州刺史。还请玄德勿要推辞!” 刘备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府君!” …… “昨夜之事,便是这般情形。事情果然如你所料,陶府君已同意我南下广陵。” 刘备说完,感觉有些口干,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张昀听完刘备的描述,发现事情进展竟真是如此顺利,心中也感觉一阵轻松。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又想起个事儿,便问道:“主公南下广陵,陶恭祖没有拨付些兵马助阵?” 刘备闻言有些疑惑。 这陶谦手里的兵马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调拨给我? 再说了,他手里要有多余的人马,也就轮不着咱们去广陵了吧…… “呃……陶府君并未提及此事。” 张昀微微颔首,心下了然。 这刘备既然没按陶谦给的剧本走,那原本轨迹中划拨过来的六千丹阳兵,自然也就没戏了。 不过,起码还拿到个豫州刺史的头衔,也行吧。 “如今事态发展还算顺利,另一要事也需尽早筹谋。” 他话锋一转,“敢问,主公作为公孙瓒麾下平原相,此次却未随田楷北归,而是滞留徐州……可是意欲自此脱离公孙伯圭?” 按理说这种跳槽的事,并非当世风气所提倡。本该心照不宣,黑不提白不提,含含糊糊就过去了……刘备也没料到张昀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被点破心思,刘备先是沉默了片刻。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凝重而坦诚,缓缓道:“允昭既问,备不敢相瞒。确有此意!” 他目视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我与伯圭兄,昔日同在卢师门下求学,本就有同窗之谊。自平定黄巾后,备于仕途困顿时,又蒙伯圭兄提携,入其帐下效力,此情此恩……备时刻铭感于心。” 他顿了顿,语气逐渐低沉,“然则……近些年,见其所为,实与备心志相悖!伯圭兄统兵,动辄纵容部下肆意劫掠。若是敌军也就罢了,可连幽州治下百姓亦不免遭殃!而更令吾痛心的是……” 刘备眼中流露出愤懑:“年初之时,他竟然以谋反之罪,擅杀伯安公(幽州牧刘虞)满门!” “伯安公是何等人物?治幽州时,劝农桑、轻赋税,抚民如子,仁德广布!” “对边地外族亦非一味用强,而是剿抚并举,能止干戈则不动刀兵!” “其治下百姓乃至塞外的乌桓、鲜卑,无不感念其恩泽!” “且身为汉室宗亲,于两年前断然拒绝袁绍拥立称帝之议!” “有如此人望胸怀的贤臣,岂会谋逆?!此事……唉!此事一出,不但天下侧目,备每每思之,亦是痛彻心扉!” 他收回目光,直视张昀,“公孙伯圭疏远正直之士,身边聚集的皆是严纲、关靖等谄媚逢迎之辈。他心中所思所谋,唯其公孙一姓之兴衰,与吾辈匡扶汉室、重振河山之志,南辕北辙!” “吾与其个人私谊尚有几分,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各从其志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各走各的路了。 ------------ 第25章 海王初现 张昀默默听完刘备这番倾泻而出的心声,却并未动容,而是冷静地说道: “主公所言,句句在理。然则现实窘迫亦不容回避。” “如今主公麾下,可用之兵不足三千,其中一千步卒合五百幽州突骑,皆是公孙所遣。” “至于子龙(赵云)和国让(田豫),更是其麾下将领。不过是此番入徐,暂调入主公麾下听用!” “若与公孙伯圭划清界限,此军此将,依于法理、循于人情,只怕皆须回归本营,难以强留啊!” 刘备的神色有些凝重。 张昀说的这些事,他也不是没有预见,只是不愿深想。 尤其是提到田豫和赵云,他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几分不舍与怅然: “国让与我在平原共事数载,其人明敏果决,才干不凡!且我二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吾深得其助!” “而吾与子龙虽相交日浅,然其忠勇无双,见识不凡,加之我二人意气相投……” 刘备有点说不下去了,越说越是舍不得。 他目光炯炯看向平静如初的张昀。 啧…… 既然允昭主动提出这个难题,应该不是为了听我在这抒发感慨的吧? 身边有个谋士就是好,有啥事直接问就行! 想到这,刘备向前微微倾身,恳切道:“备实不愿与国让子龙分别!若要将此二人留下,不知允昭可有良策教我?” 其实在张昀看来,原本轨迹中田豫、赵云两人,在这段时期选择离开刘备,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 表面上在于身份归属。 他们本就是公孙瓒的部将,与刘备属于合作关系。 当刘备脱离公孙瓒后,他们回归本阵营天经地义。 然而,这并不重要。 真正的关键问题,是那个时候跟着刘备混没前途! 在原本轨迹中,刘备脱离公孙瓒以后去的哪? 小沛! 区区一个弹丸小城加上几千兵马,怎么跟地跨幽、青,带甲十万的公孙瓒比? 你就是再意气相投,这平台的差距也太大了! 田豫就是这个时候离开的。 虽然他回到公孙瓒那边也就混了个县令,并不算得志。 但再怎么着,也比刘备这儿有发展。 等后来刘备当上徐州牧,心思又全扑在拉拢糜、陈等本地世家上,把老部下都晾在了一边。 关羽张飞和刘备情同手足,尚且还能忍耐。 但人家赵云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忍? 被你花言巧语忽悠着,在小沛窝了一年。好不容易等你当上徐州牧,却还对人家不管不顾,人家不走留着干嘛? 要知道,赵云是在刘备上任徐州牧一年之后才走的。 等他离开的时候,军职还是“骑主”。手底下还是管那五百幽州突骑。既没升职,也没加薪,还没名分地坚持了两年,赵云真的算够意思了。 至于两人提出的“辞职理由”听听就得了。 田豫说的是离家太远,不方便“奉养老母”。但平原郡可是在青州呢,离幽州也不算近。之前几年下来也没见他着急回家尽孝。 至于赵云说的“要为兄长守孝”,倒确有其事。他归家守孝期满后,也并未复投公孙瓒。 但他不投奔公孙瓒,不代表不投奔别的势力。 云妹空窗期那几年,估计也没少找下家。 只是他道德标准比较高,而其他诸侯的人品又实在是太烂,这才兜兜转转又投了刘备。 张昀收回思绪,面对刘备殷切的目光,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依昀之见,主公此刻莫要急着表现出脱离公孙之意,反而应当速遣一可靠使节,持亲笔信函前往幽州!” 他略作停顿,确保刘备能听清要点: “主公在信中要再三表明,依旧为他公孙伯圭马首是瞻。” “滞留徐州只因此间局面过于棘手,曹军虽退但余波未平,实在不忍就此抽身离去,欲尽全始全终之情谊!” “且要在信中言明,是陶谦亲口告请,那汝南袁术骄横跋扈,觊觎广陵之心昭然若揭!陶恭祖自身兵力窘迫,又无良将依仗。便将此危局重地托付于主公,然后询问公孙瓒,此事该如何应对?” “其中最紧要处,是主公需‘愤然’提及袁术所放狂言。” “比如,”张昀压低声音,“‘何为盟友?陶谦不过一介粗鄙老卒,那公孙伯圭更是婢生庶子,也配与我袁公路相提并论?其二人不过是我袁氏门下走狗罢了!’,务必着墨渲染其狂妄刻薄!” “同时,主公一定也要表达出,对公孙将军被如此羞辱的不忿,以及同仇敌忾之意!” 说完之后,张昀神色转为轻松,“以主公所见,若公孙伯圭接到此信,将作何反应?” 刘备听得眉头紧皱,对那句提及“婢生庶子”的身世之辱,更是愕然不豫。 人家袁术啥时候这么说了? 他脱口而出道: “此非无中生有、挑拨离间乎?” 张昀坦然自若,摆了摆手道:“怎是无中生有?那袁术纵然未曾明言,可其心中所想,多半相差无几。” “咳咳,主公暂且莫论袁术说没说过,您只从公孙将军性情推想,他接到信后将会有何反应?” 刘备被张昀这一问强行转移了焦点,思索片刻后,他缓缓说道: “伯圭兄性如烈火,最重颜面!若见此信,尤其以他最忌讳的身世为辱……” 顿了顿,那表情仿佛已经看到了公孙瓒暴怒的样子: “他必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若非幽州与淮南间隔万里,更有袁绍大敌横亘于前。怕是立刻就要尽起三军,与袁术决一死战!” “只是如今伯圭兄与袁绍缠斗正酣。加之地理悬隔,兵锋难及。” 他苦笑一声。 “依其性情,在回信中……想来是要令我狠狠教训袁术。挫其锋,折其锐!恨不得我即刻兵锋直指汝南,替他一雪此辱!” “哈哈哈!妙极!” 张昀抚掌大笑,“如此一来,国让、子龙岂非名正言顺归于主公麾下?那一千五百精骑亦无需归还!且公孙将军盛怒之下,保不齐还会遣派些许援军助阵嘞!” ------------ 第26章 有借无还债转股 其实张昀这招如果真起到作用,根本还是在于刘备的信誉,以及和公孙瓒多年的情谊。 不过他也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拆穿。 先不说公孙瓒和袁术离着十万八千里,往来殊为不便。 就凭袁术那种唯我独尊、骄纵悖戾的吊毛性格,若真有公孙瓒的使者前去质问信中内容,他怕不是当场就表示认同,并且还要加上更过分的羞辱! 因为袁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连袁绍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惯着你公孙瓒呢? 指望他温言解释,除非是刀架在脖子上。 张昀对袁术的性格,比对自己的计划还要更有信心。 因为就这点事儿,较之袁术过往所为,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未来他袁公路,还会干出更加抽象百倍的事! 张昀接着补充道:“此信送往幽州,必经青州田楷处。” “主公在信中不妨提及,虽然徐州初定,百废待兴。但因东南之警,陶谦特为我军筹措了些许粮草军械。” “然主公不敢独享,已调拨大半奉于青州田使君处,只愿为公孙将军平定河北稍尽绵薄之力!” “物资最好随着信一起北上。如此一来,亦可昭示主公虽身处徐州,但心里始终装着他公孙伯圭!” “可谓是,身在徐州心在幽啊!” 刘备沉吟良久,总觉得此事干得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他没好意思用“下作”这个词,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主公不愿如此行事,自然也可。”张昀话锋一转。 “但如此一来,国让与子龙可就要陆续回返了。且主将一去,那一千五百幽州兵马,最终还有多少能为主公所用,可就不是昀能揣度的了……” 他紧盯着刘备,语速加快:“主公还犹豫作甚?他袁公路是什么样的人,您岂能不知?连同属袁氏的袁绍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其他人?” “以他的秉性,说狂妄自大都算客气的,简直就是目空一切!照此发展下去,便是哪天听到其人建制称帝,昀也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张昀当然不会意外,毕竟历史上袁术就是这么干的,他正等着呢! 嘶—— 好像……有点道理。 刘备回忆起早年间,在卢植门下求学时,听闻“路中悍鬼袁长水”所做下的诸多荒唐事。 再想想前几年参加讨董联军时,自己亲眼所见其人的傲慢和刻薄。 还有诸如给孙坚断粮、扣押天子节仗等等令人窒息的操作。 他瞬间就觉得,自己不过是说他几句坏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想到此处,刘备终于还是缓缓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计划。 随即,一个更现实的难题摆在他眼前: “允昭啊,按你刚才所说,随信还需奉上军需粮秣,可……如今我军亦是捉襟见肘,如之奈何?” “嗨,这有何难!”张昀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主公可去寻糜别驾(糜竺)相商。糜家资财亿万,富可敌国。此等小事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耳,定然不会吝啬。” “主公若觉心中不安,待我军在广陵站稳脚跟,彼时手头宽裕些了,再行偿还便是。” 张昀话虽这么说,不过嘛…… 借糜家的东西,还用还? 刘备闻言,却是心头一涩。 想到自己手底下兵是借的,将是借的,现在连拉关系送的礼,都要出去借…… 囊中羞涩,英雄气短呐! “唉……”想到这,他不由得长叹一声:“也只好如此了。” 张昀若是能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定然会嗤之以鼻。 所谓众筹创业、借鸡生蛋,资源整合才是王道! 在后世,只要项目足够好,都是人家求着借给你钱,借的越多人家还越高兴。 有钱的人多了,可能办成事的人又有几个? 投资投的是人,创始团队才是最重要的。 就说汉末的初创公司那么多,最后不也就三家成功上市了? 这么一想,让糜竺入股,还是给他面子了。毕竟是未来的安汉将军,有来有往,关系才能更亲密嘛。 嘶—— 如此说来,要不……让陈家也入点股? 张昀按下心思,转回正事:“如今陶谦既已应允,未知主公计划何时挥军南下广陵?” 刘备也收敛了心神,答道:“军需粮秣多有不足,我思忖寻机再见陶公,望其能以州府库藏拨付一二,才好动身。” 嘿嘿,增股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何必舍近求远,再去叨扰府君?”张昀截住话头,直截了当地说道: “主公把所需物资数目合计清楚,将那缺额一分为二,直接去找糜别驾与陈校尉(陈登)支借!大不了咱们在广陵站住脚跟后,再图偿还便是。” 刘备一听都无语了。 我都说了去找陶府君从府库划拨,结果你这张嘴就是“借借借”,借了不用还吗? 他这话也就是没问出口,不然张昀一定会告诉他,借的少需要还,借的多就不用还。 最好能把对面借得倾家荡产,然后车门焊死债转股,那不管是谁都要为你鞍前马后了。 如今汉末乱世其实和后世也差不多,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 主要是债务人个顶个兵强马壮,债主实在是打不过。 张昀倒也没给他科普什么叫沉没成本,只是补充了一句: 若在陈登和糜竺那边没借够(当然,有糜竺在,这种可能性不大),不妨把徐州的世家豪族列个单子挨个拜访,能借多少就借多少。 张昀话音刚落,刘备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不是你去借! 不过刘备终究是胸有韬略之人,听完张昀这个“遍访借贷”的提议,他心中也生出了自己的理解: 我既然决意在徐州扎根发展,那作为外来户,正好可以借筹措军资之名,与徐州地方豪族接洽一番,探其虚实,察其意向。 若能借机摸清门路,结交一二,终究还是利大于弊。 允昭把话说的如此直白市侩,想来是怕我拉不下面子,因而委婉劝谏。 啧,允昭还是对我有些误解啊。我岂是那种眼高手低,徒好虚名之人? 不管怎么说,此法颇为可取,确实应该多加拜访。 ------------ 第27章 再度联系 虽然刘备的理解和张昀的想法有些出入,但最终的行动却是一致的。 念头通达后,刘备脸上愁云渐散,欣然言道:“好!那便依允昭所言,这两日我准备一番,便亲自登门拜访!” 张昀听他说“亲自登门拜访”,脑海中却忽然掠过一个人的身影,脱口而出道:“主公这般说起,昀才发觉……宪和先生(简雍)似乎已许久未见了?” “此等奔走联络,结交名士的活计,不正是宪和先生的强项?” 刘备闻言笑道:“前番听了你的分析,知晓了曹操退兵在即,我便让宪和带了些人手,去平原接家眷了。算算路程,若一路顺遂,约莫还需四五日方可归来。” “原来如此!”张昀恍然,也算解开了心中的一个困惑。 末了,张昀拱手道:“主公择吉日拜访糜别驾、陈校尉时,不知可否让昀随行?在下也想见识一番徐州名士的器宇风采。” 刘备自然欣然应允:“允昭愿往,求之不得。”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张昀便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落中,张昀并未急着进屋。而是负起手在屋外,一边溜达,一边思考着联系上现代的自己后,应该问些什么。 他反复权衡,最终确定了几个当务之急,而自己又缺乏头绪的问题: 头一件事,就是登庸武将。 他需要查一下公元 194到 195年,徐州一带有哪些可以发掘的人才。 毕竟马上就要奔赴广陵了,清剿盗匪、整编兵卒、恢复生产、安抚百姓,桩桩件件都需要人手! 可刘备这儿除了他自己,连一个擅长政务的人都找不出来。 而且广陵郡面积那么大,就算是地广人稀,十几个县肯定是有的,这人才缺口也太大了! 如今北边曹操和吕布打得不可开交,南边袁术在和刘繇互掐,整个徐州有一到两年的安稳时间。 必须要趁着这段时间,高筑墙、广积粮。同时发掘和历练人才,只有把文武班子搭起来,才能应对未来更加凶险莫测的时局。 第二件事,就是搞清楚“晒盐法”的技术细节。 如今的盐可是硬通货。 广陵靠海,要是能在沿海区域建立盐场,想来收益不菲。 而且用“晒盐法”替代当下主流的“煮盐法”,不但降低了成本,产量也能获得极大提升,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到时候每一个新式盐场,都是一台源源不断的印钞机啊! 第三个问题,是要查查袁术手下的文武配置。 毕竟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少不了要和这位“骷髅王”打交道。 而他除了知道个纪灵、雷薄,其余的都是两眼一抹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起码得知道他手下都有谁吧? 最后如果还有时间,可以再了解一下孙策未来几年的详细时间线。 这个问题倒是不急,如果他没记错,今年(194年)江东小霸王,貌似还没出道呢? 张昀将这些要点在心中默念数遍。 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优先搞清楚前两个问题,其余的越多越好。 他本来想找纸笔记录下来,可一想到这年代用的是毛笔和木简,瞬间就放弃了。 就凭他那手软笔书法,一个小时估计都写不出来三行字。而且就算写出来,事后自己能不能认全还两说。 算了吧…… 一想起这个,张昀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踏马的,都微信聊天了,为啥不能查看历史聊天记录? 时间一到,立马黑屏…… 干! 这到底是谁设计的金手指? 用户体验感贼差! 扣钱! 不过吐槽归吐槽,现实如此,再气也没用。 好在自己记性还算不差,算是个安慰吧…… 在庭中盘桓良久,张昀终于转身进入屋内。 豆娘一直在一旁垂手侍立,见他进屋,连忙跟上随时待命。 “豆娘,”张昀神情肃然,“我当下有要紧之事需静心思量,不能受人搅扰。” 他随手一指床边,“你将榻旁那张胡床搬至门外廊下,坐在那替我守住房门。除了玄德公亲至,其余人等,一律不见。” “诺!” 豆娘应下后,立刻行动起来。 她走到榻旁,麻利地提起小胡床(一种可折叠携带的矮凳),脚步轻快地走出门,将胡床放在廊檐避光处,端正坐下试了试。 感觉没什么问题,豆娘点了点头,起身回来轻轻带上了房门。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屋内与外界彻底隔开。 阳光透过窗格落在室内,在……达尔文效应的影响下形成了一道道光栅,可以看到尘埃在空气中沉降。 张昀深吸一口气,在床榻上盘腿坐下。 他眼神聚焦虚空中,下一瞬间,一道屏幕在他眼前浮现,绽放出柔和的荧光! 张昀盯着盯着最后那句“ojbk”的回复,有些发愣。 这是他今天的常态。 昨晚那场和“汉末自己”穿越时空的对话实在有些离奇,搅得他今天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上午打电话的时候,好几次说着说着就走神了。一放下电话,手总忍不住去掏手机——可除了新闻推送,对话框里没有半点动静。 “小张!”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张昀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回头一看,是主管老王。 三十出头的男人,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正皱着眉看他。 “一上午了心不在焉,手机不离手……遇上事了?” “没、没事,王哥!”张昀连忙挤出个略带谄媚的笑容,“可能昨晚没睡好,精神有点差。” 老王“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桌上空白的业绩单,也没戳破他。 “没事就专心点,上个月开天窗了,这个月得加把劲儿啊!” 没再多说什么,他拍了拍张昀肩膀就走开了。 张昀心里清楚,上个月全组就他没开单,老王没明着说,心里肯定不满意,毕竟他占着组里一个名额。 如今这个态度,已经算客气的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张昀打开一看,是招聘APP的消息,昨天他投的网管岗位有回复了。 【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工作环境。】 “晚上可以吗?”张昀快速打字。 【八点能过来吗?】 “可以。” 一条面试邀约和地址发了过来。 张昀瞥了一眼,把手机揣回裤兜,接着去听电话那头客户的骂骂咧咧。 ------------ 第28章 改变历史进程的网管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逝,他记录单上“有效沟通”那一栏,依旧是空空如也。 虽然没业绩,但饭还是要吃的。 张昀从写字楼外的摊位买了份水煮青菜和六个馒头,一共花了六块五。 回到工位,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快见底的辣椒酱。 “哥们儿,还吃这个?” 旁边工位的同事刚挂电话,瞥了眼他的午餐,“昨天不是刚发了工资吗?” “交完房租还剩八百,不吃这个下个月得喝西北风了。”张昀头也没抬,随口应着。 “牛逼!” 同事热情地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扭头就下去吃饭了。 “真是冷漠的职场关系啊,说这么多屁话,还以为你要请吃饭呢。” 张昀瞥了一眼同事远去的背影,转头挖一大勺辣酱拌进寡淡的菜叶里,用力咬下半拉馒头。 嘶—— 总觉得今天的馒头好像小了点。 熬到下午六点,张昀打开工作日报,在“今日有效沟通”那一栏,填上了个“0”。 又是被骂成傻逼却一无所获的一天。 他今天可没有加班的计划,拎起帆布包就往门口走。 可一起身才发现,全公司没有一个人抬屁股,整个办公区都是敲键盘和打电话的声音。 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下班时间是六点。 在这种氛围之下,原本理直气壮往外走的张昀,莫名就有点心虚了。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弯了下来,把背包藏在身后,有点怕被人看见。 “这就走了?”老王的声音在过道那头响起来。 “啊?啊……嗯,王哥,那个,有点事儿得赶回去。”张昀含糊解释了一句。 老王盯着他看了几秒:“行吧,路上小心。” “哎,谢谢王哥!”张昀松了口气,快步走出公司大门。 瞧瞧,老子正点下班还得谢谢他,真踏马没天理了。 直到走出写字楼,被晚高峰的汽车尾气一熏,张昀才觉得胸口的气顺了。 他挤上公交,又转了趟地铁,四块六毛钱交代出去,终于赶到了招聘软件上显示的地址。 一抬头,就看见了网吧招牌上酷炫的字体——“万事如意网咖”。 这名字还挺有节日气氛。 张昀跟着“网吧请上二楼”的指引拾级而上。 二楼的网吧面积不算大,也就五六百平,分了几个区,装修得还不错。 空气中弥漫着烟味、饭味和显卡烤焦灰尘的味道。 “啊,令人怀念的气息。” 说良心话,张昀已经大半年没来过网吧了,只觉得环境让人感到十分亲切,让他想起了学生时代翘课上网的日子。 前台里坐了个卷头发的年轻人,正在低头玩着手机。 “上网?” 他听到动静,眼皮稍微抬了下。 “应聘。” “哦。”卷毛慢吞吞起来,拉开抽屉拿出两张表,“填一下。” 张昀接过来一看,就是那种他填过无数次的应聘登记表。 他捡起吧台上的笔,熟稔地填好了姓名、电话、学历和毕业院校,其他的一概没写。 卷毛接过扫了一眼:“刚毕业?” “嗯。” “环境就这样。” 卷毛朝身后一扬下巴,“晚班就是晚八到早上八。一月三千,休四天,想休提前两天说。中间管一顿饭。工作内容还用介绍吗?” “……说说也行。” 其实听到这儿张昀已经下定决心了,工资多一千,还管一顿饭,不跳槽还等什么? “……” 卷毛看了他一眼,“就是网管那点事儿。” 你这跟没说有啥区别? 张昀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哥们,你是这儿的……” “老板是我爸。” “哦!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那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后天吧,我得跟之前的公司说一声。” “行。”卷毛把他刚才填的表拍了张照片,然后调出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后天直接来就行。”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夜班是两个人,你们商量好了,其实不用一直熬着。” 张昀这个时候正在加他的好友,看到微信昵称,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云淡风轻? 哥们儿,你这名字……起的有点早熟啊! “要不玩会儿?”风轻云淡看他没动,问了一句,“不要钱。” “不了,住得远,得赶车。” “那行,慢点,有事微信说。” 张昀下了楼,看了眼手机。 从进去到出来,总共没十分钟。 他摇摇头,赶紧往公交站跑,刚才查了一下路线,回去还得俩小时呢。 这通勤时间真踏马要命。 晚上九点,他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出租屋。 虽然累得不想动,但肚子告诉他,还是得弄点吃的。 烧了水,煮了把挂面。捞出来拌了一大勺老干妈,为了庆祝找到新工作,今天他往面里边加了两个鸡蛋。 张昀用筷子搅了搅,红油裹上面条,唏哩呼噜扒拉完,连碗底都刮得干干净净。 “今天的面煮的还不错!” 他边嘟囔着边洗了碗,回到自己不到十平米的隔断间里,直接瘫倒在床上。 累,但心中却感觉有点轻松! 终于不用打电话了! 张昀真是受够了主动打电话找骂! 瘫在床上,他摸出手机,想随便看会儿小说。 手指刚划开锁屏,微信就一连弹出了两条新消息。 【哥们在吗?】 【帮我查查194年-196年徐州地区都有哪些能招揽的人才!】 张昀一个激灵,立刻精神了。 “在!在呢!” “大哥!你还活着啊?” “你现在那边啥情况?” “我马上就帮你查!” 他赶紧坐起来打开电脑。 与此同时,东汉“自己”的回复也发了过来。 【我现在混成刘备的谋士了,给他出了个主意,没去小沛,改去广陵了!】 “大哥牛逼!真改变历史了?!” “广陵那边虽然也无险可守,但怎么都比小沛强!” “挨着袁术好啊,到时候直接拿下九江和庐江!占据整个淮南,当孙十万的爸爸!” 张昀现在有点激动。 卧槽,我这么牛逼吗? 谋士说当就当上了? 历史说改变就改变了? 我就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虽然作为一名预备网管,张昀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但此时的他浑身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能量,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他感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是被人需要的。 他感到自己参与到了一个伟大的进程里,并在其中发挥了重大且关键的作用! ------------ 第29章 新情报到手 十分钟后。 张昀心中这股激情开始消退了。 他感觉自己手指头打字都快打冒烟了。 没错,这个神奇的、可以跨越时空的聊天窗口,不支持复制粘贴! 虽然也觉得挺合理,但是…… 干! 在他把查到的资料,一个字一个字敲过去的过程中,那边也陆陆续续,把这段时间在东汉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张昀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边刚过去一天,那边竟已过了半个多月! 照这个比例,岂不是说自己这边过一年,那边就要过去十几年? 他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又过了一会儿,张昀刚把上一个问题回复完,新的问题又来了。 【哥们,感谢感谢!还得麻烦你再帮我查查“晒盐法”的技术细节。广陵那边靠着海,可以建盐场。】 “行!” 张昀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指,又点开搜索框。 看着AI给出的答案洋洋洒洒一大篇,从选址、滤卤再到晒制,张昀人都麻了。 累死我这也打不完啊! 他盯着屏幕呆滞了一下,赶紧又让 AI出了个精简版。 虽然字数也不少,但勉强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张昀边打字边叹了口气。 宏大叙事也不能当饭吃…… 虽然我正在改变历史,但手指头也是真酸呐! 等他把最后一行字敲完,抬眼一看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张昀长长打了个哈欠,流出了几滴眼泪……有点想撂挑子了。 对面一个问题,他就得动手敲半天,刚开始东汉那边的“自己”还会聊聊近期的经历,也算能听个新鲜。 可等对面把能说的都说完了,可就剩他一个人对着屏幕单打独斗了。 虽然对面的经历还挺丰富的,可跟我挤公交、啃馒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又不是我穿越了…… 好吧,确实是“我”穿越了,但又不是现在的我。 以前的我穿越了那还是我吗? 或者说,以前的我有了完全不同的经历,和现在的我还是一个人吗? 张昀陷入了哲学思辨中。 不过他手底下倒也没停,总不能自己坑“自己”吧? 他把对面发过来的第三个问题甩给AI,不过这次查资料和打字的速度,已经跟一开始那股劲儿完全没法比了。 袁术手下文臣武将的介绍…… 啧! 张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看看人家! 在那边铁马金戈、谋划天下,保不齐名字就要上后世的历史书了! 可自己呢? 每天来回坐四个小时公交,只为当个月薪3000的夜班网管…… 唉,同人不同命啊! 他对着答案挑着捡着打了点,然后问道:“哎,哥们,你那边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嗯,还有五分钟。】 “哦。”他松了口气。 【兄弟,多谢了!打了这么多字,辛苦你了!】 “哎,咱俩谁跟谁啊!” 张昀虽然这么回复,可见到东汉的“自己”这么领情,没把自己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也让他的心理舒坦了不少。 仔细想想,他其实是可以甩手不管的。 东汉那个张昀的死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就算没自己提供的这些情报,他跟着刘备,无非多走点弯路,先知先觉的优势没那么明显而已。 退一万步说,实在不行,还可以提前去找诸葛亮嘛! 又或者干脆苟二十年,关键时刻去荆州提醒一下二爷,保住后路…… 【这次冷却结束,我也不知道是时间到了,还是有什么隐藏的条件。】 【不过你那边才过去一天,连着两个晚上打搅你,真的不好意思,非常感谢!】 “说这话就见外了啊。” 【时间马上到了,这次冷却不知道要多久,下次能联系再找你。】 “OJBK。” 信息发出,再无回应。 看着对话框沉寂下来,张昀有些怅然若失。 他心中对于自己后边的懈怠,产生了一些愧疚。 对面身处乱世,多知道一点就多一点安全。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没什么事,计较那么多干嘛? 何况对方也不是陌生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今天给的情报也够多了,应该够用。 张昀对自己后来的懈怠,确实产生了点儿愧疚……但也就这样了。 随着第二次联络结束,他的心态好像一下就放平了,再也没有了白天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拿起手机准备刷会儿小说,刚侧过身,腰眼就被什么硬东西硌了一下。 “嘶……” 他伸手摸了两下,摸到个冰冷的物件,拿出来一看,是个布满铜锈的钩子。 大约有一指来长,兽首云纹,造型别致。 “这是什么玩意儿?” …… 张昀起身,发现自己腰间的束带直接掉了下来。 他有些疑惑地捡起来,发现扣住铜环的带钩不见了。 他在床上、地下找了几遍,一无所获。 “难道是早就掉了,但我却一直没发现?不能吧……” 张昀握着束带两端,心里犯嘀咕,但随即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比起腰带钩,刚才从现代“自己”那拿到的情报,才是头等大事。 “豆娘!” 他扬声呼唤还在门外守着的豆娘,让她另取了一条新束带给自己系好。 整理好衣衫后,他信步走到庭院中,一边溜达,一边梳理着头脑中的信息,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他居然是徐州人?今年才二十二?” “这必须得拿下啊!就算是以抢代 ban,也绝不能放过!” 张昀越想越觉得心头火热。 他觉得这事的优先级,瞬间跃升到了所有事务之上! 再无半点迟疑,张昀疾步冲向府邸大门,抓住一个持戟守卫急声问:“玄德公可曾出门?” “回禀先生,使君还在府中。” 张昀立刻折身奔向后院,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仆役:“玄德公在何处?” “正、正在书房中看书。”仆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连忙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快带我去!” 仆役被他的急切所震慑,一路小跑着在前边引路。 跟着仆役到了书房门外,张昀甚至顾不上让仆役通禀,一把推开门扉便闯了进去! “主公——!” ------------ 第30章 举荐贤才 “主公!!!” 屋内,刘备正手执一卷竹简凝神阅读,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竹简甩出去! 他抬眼望去,只见张昀此时的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刘备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卧槽,这是啥情况? 允昭向来沉稳有度,能让他如此惊慌的……必定是泼天般的祸事啊! 但……能有啥事呢? 曹操又杀回来了? 袁术出兵广陵了? 可就算有军情,也该是亲卫先报给我啊? 刘备在一瞬间,想到了各种有可能发生的严峻事态。 但在下一刻,他便强行压住了所有翻滚的思绪,面露笑容问道:“允昭,何事竟如此神色匆匆啊?” 张昀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行礼。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刘备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主公,大喜啊!” “呼——”刘备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有心数落张昀两句,让他以后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哦?那不知允昭所说的大喜,究竟是何事呀?” “昀刚才突然想起,徐州境内还有一位旷世贤才,如今尚在野未仕,正待主公慧眼,将其纳于麾下啊!” “旷世贤才?” 刘备眼神一动,来了点兴趣。 张昀语速加快,“正是!此人品性端方,虽少失双亲,却侍奉祖母至孝,乡邻称道。家资颇丰,却非吝啬之徒,每逢饥馑,常开仓散粮,赈济乡里,毫不吝惜;” “身居闾里,亦手不释卷,与州郡豪杰纵论天下兴亡,其眼界识见,远超凡俗!” “去岁乡中有强寇流窜,为祸一方。此人挺身而出,聚合乡中勇武少年,亲授骑射,编列部伍,竟凭此稚嫩之军,一举将群盗驱逐出境,保得桑梓安宁!” “由此观之,此非徒有匹夫之勇,实具治军之能,筹谋之才!尤为可贵者,其人深谙时势,尝与人言:‘值此乱世,若不据险峻而结强援,空守一隅之地,终难长久!’此等高瞻远瞩之见,恰合主公今日拓业之需啊!” “嗯。”刘备边听边点头。 听允昭所说,此人确是个有品行、有本事的年轻人,在乡间也算得翘楚。 但……也就那么回事吧,至于让允昭激动成这样吗? 唉,允昭还是太年轻,有些沉不住气。 不过,他这般急切为我举荐人才,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这也是允昭爱我的体现啊! 刘备这么一想,心里美滋滋的,看向张昀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暖意。不过对于他要举荐的人才,可就没那么上心了。 再厉害的贤才,还能有我的允昭这般谋定千里、算无遗策吗? 虽然这么想,但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允昭所言此人,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啊?” 张昀并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直接激动地说道:“鲁肃,鲁子敬!就居住在下邳郡东城县!” “哦,东城鲁子敬……”刘备顺口应着,“待宪和从平原返回,我当令他持我亲笔,赴东城礼聘,以示诚心。” “?” 张昀闻言就是一愣。 等简雍回来? 那可是鲁肃! 和丞相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三国里最顶尖的战略家之一! 《榻上策》可是比《隆中对》早了七年呢! 而且孙刘联盟也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对于这么一个内政、外交、军事样样精通的顶级人才,你这么安排是不是有点敷衍? 而且这一两年内,鲁肃就要和周瑜勾搭上了。 他简宪和再能说会道,那魅力值能跟大都督比嘛? 不是你这个大汉魅魔亲自上,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可就在这时,张昀注意到了自家主公的漫不经心。 嘶—— 草率了! 他这套说辞是在路上临时想的,毕竟也不能细数鲁肃未来的功绩。只好找了点“散财赈济”“勇驱盗寇”的事迹。 不过这点事儿,放在如今的世道里,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也怪不得刘备兴趣缺缺。 想明白这点,张昀是真急了,往前迈了一步,声音都拔高了些: “主公!鲁子敬绝非寻常人物!其身负王佐之才,运筹帷幄可比萧何张良!此子年纪虽轻,却已有“建独断之明、出众人之表”的器量,实乃不世出之奇才!” “还请主公,万万不可轻视!稍有不慎,恐为他人捷足先登,悔之不及矣!” 他边说着就是深深一揖,几乎要把脑袋杵到地上。 刘备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虚扶:“哎呀!允昭!你这是作甚?先起来!起来说话!” 张昀没有起身,语气坚定,“此人经天纬地之才已露峥嵘!在下斗胆,还请主公亲临东城,登门礼聘,方显主公求贤之诚!” 刘备见张昀这么较真,感觉有些无奈。只得起身走上前来,伸手把他扶起来,诚恳地说道: “好,好!允昭心意我已知晓。这鲁子敬乃是惊世奇才,我定然重视!你看这样,等咱们到了广陵安顿好,我必亲赴东城,登门求贤!” “可好~?” 张昀本来想让他立即马上就去,但冷静下来想了一下,也明白不太现实。 如今赵云、田豫去留未定,军需粮草也没有筹措到位。总不能让刘备扔下这些不管,专门去请鲁肃吧? 事情毕竟还是要分轻重缓急的,就眼下来说,还是公孙瓒那边的事比较重要。 “主公所言甚是,”他话锋一转,“主公此番救援徐州,仁义之名已播于州郡。听闻当世大儒郑康成(郑玄)亦在徐州讲学。主公何不择日登门拜望?一则体验大儒风采,联络情谊;二则,或可请康成先生从门下高足中,举荐几位能任郡县、可理民政的才俊之士?” 他精准地点出了两个名字:“昀尝闻其弟子中,北海孙乾孙公祐,广陵陈矫陈季弼,皆有逸才美名,足堪大用。” “此外,广陵本地尚有一位隐逸高才,张纮张子纲先生!其人精通《易经》、《尚书》、《左氏春秋》,学问淹博,非但文采斐然,更具经世韬略,允文允武,实在难得!当然,待我军抵达广陵,首要之急,仍是主公亲赴东城,招揽鲁子敬!” ------------ 第31章 劲使猛了! 刘备仔细听张昀说着,连连点头,把这些名字都用心记下:“允昭所言甚是,康成先生与诸位高才,备定当亲往拜会求教!” 只不过,他听着张昀如数家珍般,道出这些分散在徐州各地的贤才,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奇。 这允昭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就在他那个小院里窝着。怎么这些个我连听都没听过的人和事,他却知晓得如此详尽? 莫非是在边氏族中曾经有人给他提及? 可他一个非嫡非长的边家幼子,家里怎么什么事都跟他说? 总不会是边文礼(边让)在世时,连这等人物评骘都常在家中公开议论吧? 若真如此,这陈留边氏的家风可谓不凡。然其全族已被曹操所灭,令人惋惜啊! 不过,若非曹操一怒灭了边家满门……以允昭这般才情,加上边家底蕴,怕是早已出仕于他处了。 那我岂非遇不到他了? 这么一说,我还得谢谢他曹孟德? 啧—— 孟德,谢谢昂! 张昀见刘备应承下来,也算放了心。起码这事算挂上号了,刚想再说别的事,却见刘备神色郑重地说道: “允昭,连日以来,你为我定计献策,可谓是殚精竭虑,备心中着实感佩。昨日陶府君已提出,将上表朝廷,奏请我任豫州刺史。待朝廷诏命抵达,我欲先征辟你为议曹从事!”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带着歉意,“此职位算不得显要,既不能匹配允昭之功,亦难彰吾心中之所重!只是为避免物议沸腾,委屈允昭了!” 说罢,就要给张昀作揖致歉。 张昀忙上前一步,双手托住刘备:“主公切莫如此!折煞昀了!” 他看着刘备诚恳地说道:“主公!昀年未及弱冠,才浅德薄,也无家世资历。若骤然登临高位,非但难以服众,更有碍于主公招揽四方贤士!” “且昀投效主公,又岂为名利二字?”他直视着刘备,“一则,主公与我有救命之恩。二则,昀与主公志气相投。三则……” 张昀的声音不自觉地昂扬起来。 “当今天下大乱,苍生离丧于水火之中!肉食者身居庙堂,却尸位素餐。更有甚者,视百姓为刍狗,为一己私欲,行率兽食人之举!纲常崩坏,道义沦丧,无所不用其极!” “此等危局,亟需主公这般,不但有挽狂澜于既倒之能,还心怀百姓、坚守底线的真英雄,来廓清寰宇,整肃乾坤!” 他的语速渐快,带着超越时代的忧患之感: “若最终让那些无所顾忌、毫无底线之辈攫取神器,岂非昭示天下后世:行不义者可得天下,不择手段方为至理?那不但是我辈所处的今日之不幸,更是后世千秋万代的悲哀!” “昀投身主公,私心所愿,不惟解当世百姓之倒悬,更盼主公所成功业,能为后世立下一杆标尺!让他们知道,这人间正道可行!砥砺前行、坚守道义者,亦能成就不世之功!” 最后,他的话语如同金石坠地: “昀来此世间,不为名利,只愿以此残躯微志,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嘶——!”刘备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横渠四句一出,他浑身一震,仿佛有万钧之力直击灵魂! 刘备看着自家这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谋士,脸色瞬间涨红。 此刻他仿佛被对方眼中圣洁的光芒所炙烤,一时间只觉口干舌燥,胸中激荡下几乎无法呼吸! 这……这就是位活圣人啊! 刘备脑中一片轰鸣,只剩这个念头在翻腾!他看着张昀,只觉得高山仰止! “允昭此言,深合吾心!” 他激动得嘴唇哆嗦,声音艰涩,“我刘备何德何能……竟蒙允昭不弃!得君如此,实乃苍天眷顾!” 他咬着牙,几乎要吼出来: “吾在此立誓——” “此生定当以践行正道为己任,解黎民之倒悬,亦要为千秋万世,开出一条太平之路!” 张昀眼见刘备被刺激得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扯着嗓子对天发誓,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药下的太猛了! 不会把刘备带偏了吧? 真成了理想主义者,还争个鸡毛天下? 他赶忙开口找补,试图把昂扬的调子拉回来一些: “主公!昀方才所言,是心之所向,是为之不懈奋斗的最终目标!” “然则路途艰险,道阻且长。实现此志的手段途径,当视情形而变,相机权宜,不拘一格。” 他的语气转为和缓: “只要心中底线犹存,行事不危害百姓,便不失之正道!此乃乱世存身立业之根本!” “昀曾听闻一理‘在泥沼之中,守住清白,比同流合污要艰难百倍!’” “因此,为善者,欲行正道于浊世,须比作恶者拥有更强悍的手段、更高超的智慧以及更坚韧的意志!” “如此,方能在困顿中守住一点清明不坠啊!” 刘备闻得此言,胸中的激昂稍稍平复,眼神转为凝重。 他长叹一声:“允昭所言,字字珠玑,直入肺腑!备漂泊半生,深知在这乱世洪流中,欲坚守本心……” “何其难也!” 张昀轻声道:“昀虽才智平庸,但也愿为主公之志,倾尽全力!” 刘备紧紧握住张昀的手,眼里竟泛起了泪光,那是一种寻得知音与同道的心潮澎湃。 这一刻,他只觉得,张昀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两人志同道合,连心里的挣扎都能说透。正是为他拨云见日、指引前路的至交啊! “备此生,定不负此志!亦不负允昭!” 张昀被自家主公灼热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慌,知道氛围已经被烘托得太过火热,不能再火上浇油了。连忙硬着头皮把话题给切到一边: “主公!当务之急,还需在一两日内,尽早拜访糜别驾!先将公孙将军那边书信之事敲定!而后速速筹措南下军需,以利早日开赴广陵!只是……” 他话锋急转,“昀只知糜家富甲一方,却不知其具体营生为何。不知主公能否为我解惑?” 这话题转换确实有些生硬,但张昀此刻也顾不得了。 刚才调子飞得太高,再不落地就要失控坠机了! ------------ 第32章 奇货可居 刘备被这近乎“从天而降”的问题砸得一愣,翻涌的情绪瞬间卡了壳。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张昀是在问什么。 不过既然谈起了正事,他也只好强行收摄心神,拉着张昀往席子上坐。 待张昀先坐下,他直接坐在了张昀的旁边。而且坐姿也并非是跪坐,而是双腿随意伸展的姿态。 这其实是刘备对张昀放下心理防备的表现,他在张昀面前呈现出了,更轻松自然的状态。 张昀见状也调整了坐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听刘备略一思索说道:“营生之事,备所知有限。只知糜氏数代相承,一直把持着徐州的盐铁专卖之权,获利极为丰厚。” “其家中更有行销天下的庞大商队,将货物贩运四方。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张昀眼睛一亮,语气瞬间轻快起来,“这便对上了!” 刘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啥玩意就对上了? 只听张昀接着说道:“盐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而广陵地处沿海,正可开辟盐场!” “糜别驾本就倾向主公,若主公再允其参与盐场开发,岂非将两家利益紧紧捆绑在一处?以利相结,同进共退,或可一举将糜氏拉上主公的船啊!” “允昭此论有些道理。”刘备若有所思,眉头却并未舒展。 “吾观糜子仲此人,仁德宽厚,确有君子之风。” “然其出身豪商巨富,终究还是以实利为重!若依此计,盐虽由我产,但贩售却不得不仰仗糜氏商队,是故我方有求于糜家多矣。” “此乃我之短处,彼之长项……焉能反客为主,引其登船?” 张昀闻言一笑:“主公所言糜子仲品德仁厚不假。然商人虽重利,但重在何处,却未必如常人所想。” “主公试想:一人家徒四壁,朝不保夕,日日所思者为何?下顿米粮也!” “身陷此等境地,唯有眼前之利。非其不欲长远,实乃不争眼下,顷刻便亡!此乃‘求生之利’,如人渴饮。” 张昀话锋一转,“然糜氏家资堆山积海,早已跳出柴米之困。金山银海之下十世花之不尽。此时彼辈所思之‘重利’,又当如何?” 他看着刘备,抛出了一个新问题:“主公以为,古往今来,最成功的商贾,当属何人?” 刘备沉吟片刻:“春秋朱陶公(范蠡),助越王勾践成就霸业后功成身退,三致千金,又三散其财,进退自如,堪称最佳。” 张昀微微颔首:“范蠡助君王雪耻称霸,功业已成仍可脱身名利之外,辗转经商又富甲天下,确为传奇!” “然在昀看来,若要论商贾中最成功者,非吕不韦莫属!” “吕不韦?”刘备脸色微变,眼中满是愕然。 在当今主流的认知中,吕不韦是“暴秦”的权臣,是“政治投机”和“私德不修”的代表人物。 其人投机取巧、挟恩图报、权倾朝野、与太后私通、著书而纳为己作,最终落得个流放自尽的下场……堪称反面典型! 完全和“成功”两个字就不挨着。 张昀没管刘备的反应,接着说道: “吕不韦不过一邯郸商贾,却独具慧眼,在落魄质子的身上看出‘奇货可居’!倾家之财为其奔走秦廷,结交贵人。” “待子楚继位为庄襄王,吕不韦遂登秦国相位,封文信侯!最终以财货为阶梯,化商人为宰辅,执掌泱泱大国权柄数十载!” “此等以商道直达权力之巅的路径,在昀看来,实乃天下巨贾的终极梦想!其所重者,早已超越区区财货囤积,而在乎于能撬动何等重量的权势!” 张昀这番毫不掩饰趋利论调,在当下堪称离经叛道。 刘备初听时有些抗拒,甚至想驳斥一番。可仔细一琢磨,却隐约觉得张昀说的可能才是真相。 张昀见刘备陷入沉思,转而把话题落回糜家: “糜氏财货仓满库盈,但若只堆积不动,也不过是些徒占仓库的死物罢了。唯有流转起来,才能产生价值。” “这钱在自己手中不叫钱,花出去的才叫‘钱’!” “花出去的才叫钱?” 刘备嘴里念叨着,一开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细想之下,只觉得犹如一道闪电劈开夜空! 有道理啊! 张昀继续引申: “故而寻常商贾,或许看重囤积财富;然如糜氏这般累世巨富者,其心之所想,早已是如何令这如山一般的死物化为活水,再涌动成一股巨浪!以其获取权势、建立功业,甚至……影响天下大势!” “因此,主公以为,糜子仲为谋这徐州别驾之位,上下打通关节,所费几何?” 刘备心说我哪知道! 但他一寻思,貌似自己还真知道! 当年灵帝在西园卖官鬻爵,这一州别驾的标价好像是八百万钱…… 每年! 更不要提其他私下里的打点,恐怕翻倍都不止。 张昀继续剖析道:“主公试想,糜氏已经是徐州首富,就算当上这个‘别驾’,功效也不过就是保住家财。” “若在太平年月还好,如昔日灵帝在位时,糜竺大可年年斥巨资给官位续费,以财货护身。可如今已是烽烟四起的乱世!” “在这等兵戈横行之时,财帛的功效大减,甚至本身已经成了招祸的源泉,引来无数觊觎!” 张昀语气转为昂扬,“然则,乱世也并非尽是风险!对于糜竺这般坐拥金山银海、却苦于财富无法带来真正安全的巨商而言,这纷乱的时局中,恰恰也藏着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凝视着刘备,“主公……您觉得,糜子仲内心深处,是否也渴望找到一位属于自己的‘嬴异人’(秦庄襄王)?” 刘备一时间只觉得恍然大悟。 难怪! 难怪自入徐州以来,子仲对我处处热络,多方襄助! 原来不只是“品行仁厚”,竟还存了这份心思! 他心中恍然,口中却不免迟疑:“莫非……子仲视备为他心中那个‘奇货’?” 张昀摇头轻笑。 “乱世之中,有识之士自然会挑选明主辅佐。主公您在昀眼中,自然是明主无疑……” 刘备听到这句,面露微笑。 “但在糜别驾那边,只怕还达不到‘嬴异人’的程度。充其量算是展现了一些可能性。” ------------ 第33章 我二弟天下无敌 “可即便如此,”张昀的语气中十分笃定,“只要主公所请不过分逾越糜氏底线,以糜子仲之为人,必然不会吝惜!” “随着主公在广陵站稳脚跟,表现出更多能在乱世中立足的资质。糜氏的投入,也只会越来越大!这么做对糜家而言风险固然巨大,但……” 他目光灼灼看向刘备:“若他日主公当真扫平群雄,再造乾坤!糜氏今日所押之注,又岂是区区钱粮能比?他糜子仲……未尝不能得个三公之位啊!” “原来如此!” 刘备彻底醒悟,“这……便是允昭你执意让我去向麋子仲借取军需粮秣的缘由?!” “正是!” 张昀说的斩钉截铁,“此举正是给他一个投资主公的渠道!糜竺为人,胸襟阔达,绝非贪婪鼠目之辈。主公放心去‘借’,只要不肆意挥霍,糜家绝不会斤斤计较!” 随即他点明关键:“当然,此‘借’非彼‘借’。今日接纳糜氏倾力资助,他日主公有所成就,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自然都要回报其襄助之恩情!” 刘备感叹道:“麋子仲乃是仁义君子,且才干不俗。我虽与他相处时日不长,亦能觉其情真意厚,绝非只计较铜臭之辈。” “以我观子仲乃志气相投之人,确可深交!” “是以,主公多多和糜氏来往,可谓一举三得!”张昀微笑道: “其一,得子仲先生贤才,未来可助主公治政理民!其二,获糜氏财力,解军需之用!其三,以此为契机,在徐州本地世族中打开局面!” “好一个一举三得!”刘备心情大悦。 张昀最后说道:“故此,主公拜访糜子仲时,谈及所需军资粮秣,大可坦诚相商!如我所料不差,其人定会慨然应允,且数量只多不少!” 刘备笑容舒展:“允昭此言,令我心石落地!此前确实略有忐忑,如今了然于胸,再无疑虑!” 其实张昀一说起“豪商资助”,刘备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他老刘也经历过“风投”。 当年刘备在涿郡起兵讨伐黄巾时,除了张飞这个卖肉的小商贩带资进组外,还有中山国的马商苏双和张世平,给他提供了一笔“天使轮”的启动资金。 黄巾平定后,他因功获封安喜县尉。 在任上的时候,听说两位投资人,被流寇攻破了所在城池双双殒命,他还好一阵伤感来着。 而且,如果不是投资人直接挂了,他也不至于在督邮索贿时那么大义凛然。 毕竟他老刘在世面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之人。但当时兜里是真没钱,不硬顶还能怎么办呢? 只是后来那督邮干的事实在是太恶心人,才逼得他挂印离去的。 当然,那督邮的下场嘛…… 嘿! 哥几个刀里来火里去,正经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你真当我好欺负啊? 总之,刘备经过张昀的一番剖析,已经完全明白该如何跟糜竺打交道了。 乱世中,商贾依附于豪杰,豪杰亦需财货臂助,实乃常态。 关键还在于如何驾驭! 说了这么半天,不觉又到了饭点。 吃过简单的午饭,刘备起身道: “允昭,我要去营中清点军械粮草的确切缺额。你可愿同往?前些日子翼德还念叨欠你一顿烤肉,不若今晚就在营中,让他把这账还上如何?” 其实张昀自打入了城,每天都是胡吃海塞,肚子里的油水早就被灌满了。 但是,怎么说呢,谁能拒绝一顿白嫖的烧烤? 更何况这烧烤是与刘备、关羽、张飞、赵云、田豫这几位一起吃! 他立刻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昀正欲见识一番,翼德将军驰骋沙场之外的‘看家本事’!” “哈哈哈!好!”刘备开怀大笑。 说罢,两人便动身赶赴了军营。 入营后,刘备坐镇中军大帐,遣亲卫速召诸将。 不多时,关羽、张飞、赵云、田豫四人甲胄齐整,鱼贯而至。 刘备待众人站定,沉声道:“诸位,昨日陶府君夜宴,席间忧心忡忡提及南部广陵。笮融贼子虽已远遁,然郡内余孽啸聚,群盗蜂起,更兼淮南袁公路,虎视眈眈,大有起兵鲸吞之势!” “可叹陶公麾下精兵,此番折损于曹贼处甚重,实已捉襟见肘,对广陵更是鞭长莫及,因此言语间对我有托付之意。” 他话锋略顿,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赵云和田豫。 “备本欲在曹兵退却之后,便与田使君(田楷)一同引兵北归青州。然目下徐州局势未稳,备岂忍弃徐州百姓于水火而不顾?” 话说到这,他的语气中带上些许亲切和熟络,“吾有意致信伯圭兄,详陈此间局势,请示我军之后的方略!待伯圭兄有所示下,再定行止不迟。” 他这番话,表面上是告知所有将领下一步的动向,其实就是说给赵云和田豫两个人听的。 意思很明显,就是告知他俩:你们先安心在我帐下待着,接下来啥情况还没定呢,不必担忧归属问题! 那一句句“伯圭兄”长“伯圭兄”短的,更是在强调他和公孙瓒的私人关系,为了是打消二人心中可能存在的顾虑。 我刘备跟他公孙瓒可是铁哥们,你们在我这,就跟在他手底下是一样样的。 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张飞一听要去向公孙瓒请示,不禁有些急躁。 这州牧都换成太守了还不行? 还要去请示? 万一他公孙瓒不同意怎么办? 再回青州去寄人篱下? “大哥!” 他脱口便说道:“咱们……”后半句“如今何须再受人拘束!”已经在嘴边了! 其实一听见自家三弟出声,刘备脸色微变,心中暗道不妙,正待阻止—— “三弟!噤声!” 关羽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 他不等张飞说完,横眉立目,须髯微张:“此乃军议,大哥自有权衡!岂可妄言?听大哥吩咐便是!” 关二爷多精啊,一听自家大哥这套说辞,与昨夜宴席中截然不同,便知其中必有隐情。 否则大哥直接提笔写信即可,何须在军议上强调会请示公孙瓒?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却深知自家三弟一向是嘴比脑子快,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只怕会坏了大哥的算计。 毕竟这军帐中可不止有自家兄弟,更需谨守本分才是。 刘备在心中,给自家天下无敌的二弟点了个赞。 什么? 这个时候吕布还没死呢? 好吧,刘备在心中,给自家除了吕布外天下无敌的二弟点了个赞。 ------------ 第34章 帐中逸事 刘备面上不动声色,顺势压下话头:“诸将且回各营,详细点验士卒名册、甲胄兵戈、马匹、器械,明日辰时,报来所缺数目!” “诺!”众将齐声应命。 虽然这几位对麾下兵马器械都了如指掌,但没有一个人直接在此时大大咧咧报数。 毕竟是领导亲自发话了,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回营中,再重新点验一番,以求精确。 刘备目光转向田豫:“国让,营中粮秣现余多少?” 田豫目前作为刘备军中司马,后勤辎重这一块主要就是他在管着。 闻言他向前一步,双手抱拳,声音清晰利落: “启禀将军!营中存粮已不足万石。目下并无战事,若按当前耗费,粮草尚可支撑月余。” “嗯。” 刘备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此前连日鏖战,诸位辛苦了!如今曹兵已退,又难得相聚,今晚我欲在帐中设宴,大家正好放松一番。” 此语一出,军帐内紧绷的氛围立刻舒缓下来,这就是正事儿说完开始扯闲篇儿了。 而话题自然而然便顺着曹军退兵说了起来。 关羽丹凤眼微眯,看向坐在刘备下首的张昀,带着由衷的赞许笑道: “此番不出半月曹军便仓惶而退,方显出允昭神算!竟还真是那吕布偷袭了兖州!料敌先机,关某佩服!” 张昀连忙摆手,谦逊道:“关将军谬赞了!昀只是凑巧得知了些消息,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一旁田豫也含笑接过话头: “允昭过谦啦!你对曹军动向的了解犹如掌上观纹!若非如此,焉能在其退兵之时再予以痛击?允昭之筹谋,豫自诩通晓兵法,亦深感钦佩啊!” “国让兄,”张昀哭笑不得地看过去,“你可别再捧我了。我哪懂什么军略筹谋?只是依常理推断而已。” “那一日能战而胜之,全赖你的相机决断,与子龙临阵的武勇!和我的关系实在不大。” 赵云在一旁闻言,唇角也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张飞见众人话题都围着张昀,唯独自己插不上嘴,憋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 “允昭郎君!俺老张可记着账呢!今晚俺定要杀猪宰羊,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俺的手艺!省得你日后出去说俺老张不讲信用!” 张昀听完还没说话,一边的刘备先不高兴了。 出去? 去哪? 我的允昭哪也不去! “益德!胡说些什么!” 他眉头微皱看着张飞说道:“我已征辟允昭为议曹从事,从此他便随我左右,参赞军务,随时咨询!还能去哪?” 张昀适时接上:“正是如此!三将军,如今昀已投效于主公麾下,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张飞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声震屋瓦:“哈哈哈!一家人好,一家人好啊!是俺老张说错话了!此乃大喜之事!那今晚俺就更要大展身手了!” 关羽、赵云和田豫闻及此言,脸上也俱是露出喜色。 毕竟自家阵营中多出一位能洞悉先机、算无遗策的谋士,谁不高兴? 赵云抱拳对刘备道:“恭贺使君,喜得栋梁之才!”刘备听得眉开眼笑。 田豫更是拍手说道:“哎呀!如此甚好!此前在营中向允昭问策,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下终于可以心安理得了!” 张昀跟田豫经过几次已经是颇为熟悉,当即调侃道:“国让兄,你那是问策吗?分明就是懒得自己费神罢了!” 关羽轻抚长髯,微笑不语。 谁能想到,自己在泗水之畔顺手救下的少年,竟会是如此智谋之士? 更难得是大家意气相投,可以共同辅佐大哥成就一番功业。 看着眼前这番融洽的场景,他心中只觉一阵快慰。 “大哥!” 张飞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冲刘备嚷起来,“这么多喜事凑在一起,今晚是不是能喝酒啦?” 刘备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可以!今晚酒水管够!” 张飞登时喜形于色,转头对着张昀,兴奋地说道: “允昭老弟!今晚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啊!俺可记得你说过——” 他伸出三根粗壮手指用力晃了晃: “三坛!三坛啊!” 刘备一听就急了。 益德你是啥情况? 什么三坛三坛的? 万一把允昭喝坏了怎么办? 结果却听张昀说道:“昀之酒量只有这么半坛。”他用手比划着自己入城那日喝的酒坛子大小。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推辞之际,他话锋陡转, “但既然三将军今日豪情相邀——” 他也伸出了三根手指,豪迈应道:“三坛就三坛!” “痛快!!”张飞见状,更是畅怀大笑,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张昀身边,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张昀肩膀,差点没把张昀给拍出去: “哈哈哈,允昭老弟真是爽快人!俺老张就喜欢你这性子!” 刘备见状有些无奈,暗自叹了口气: 唉…… 允昭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啊! 年轻气盛,受不得激。 翼德那体格跟牛似的,你能跟他比嘛? 算了,晚上还是我多看着点吧。 …… 当张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身上已换了干净的中衣。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分不清是什么时间。 张昀强撑着想坐起身,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似有重锤猛击。四肢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喉咙也干痒得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咳、咳咳……” “郎君,您醒了?” 这是…… 豆娘? 张昀的脑子迟缓地开始转动,他想支撑着坐起,手肘一软,又跌了回去。 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背,缓缓将他扶起,倚靠在床栏上。 随即,把一碗清水送到了他唇边。 “郎君,先润润喉。” 张昀喝了几口,压住了喉咙中的干涩。 他喘了口气,哑着嗓子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郎君,已是西时初刻了(下午3点左右),”豆娘轻声细语,“您这一觉,睡了一整天呢。” “睡了……一天?”张昀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又拍了拍昏沉的脑袋。 “扶我起来吧。” 在豆娘的搀扶下,他挪到了床边,双脚踩上冰冷的砖地,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 第35章 宿醉之后 张昀坐在床边又喝了一碗水。 不多时,豆娘端来了盛满清水的铜盆,备好青盐、柳枝等洗漱之物。 张昀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坐在床边,就着昏暗的天光,迷迷糊糊地洗了起来。 当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他的神志才终于清醒了几分,零碎的画面也开始在头脑中涌现。 他记得昨天的酒,比之前入城时喝的还要更加寡淡,就和掺了点醋的稀米汤差不多。 怪不得这年月动不动就抱着坛子喝。真换成后世53度的茅子,半坛下肚张飞就得躺下。 不过昨天的时候,他也是充分融入了环境。 第一坛用杯子喝,下肚之后完全没有感觉; 第二坛用碗喝,一坛酒下去大半时,还能跟张飞谈笑风生; 而抱起第三坛之后的事,就是一片空白了…… 他对自己后边又说了点什么,干了点什么,怎么回的府邸,都完全没有印象。 而张昀不知道的是,昨日他“言出必践”灌完三坛酒当场“断电”的场面,正经把刘备吓了一跳! 张飞也被自家大哥拎着好一通数落。 这些场面,醉成烂泥的张昀自然是都错过了。 此时,宿醉的他就着腌菜,勉强吃完豆娘端到眼前的粟米粥,胃里也终于舒坦了些。 他起身步入院落,缓缓溜达了两圈,活动着酸软的筋骨。 “吱呀”一声,院门轻启,张昀转头看去,发现刘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允昭?”刘备一看张昀正在院中散步,快步走近,“何时醒的?身体可好些了?” 张昀讪讪地说:“呃……刚醒没多久,让主公挂心了。” “唉……” 刘备仔细端详着他宿醉后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允昭啊,你年纪尚轻,这身子骨,经得起几次这般折腾?” 他语重心长,带着老父亲般的关切: “饮酒助兴本无妨,然需量力而行!贪杯过量,既损根本,又易误事。你心智超卓,更当惜身自持,这杯中之物……浅尝辄止便好,切莫逞一时意气啊!” 张昀听着这番发自肺腑的劝诫,颇为窘迫。 仔细想来,他穿越后就喝了两次酒,结果两次全喝大了,还都是在刘备的眼皮底下。 这让他有心解释自己不是“酒蒙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连声应道: “主公教训的是,昀知错了,日后定当节制。” 不过张昀心里也在暗自嘀咕:这事也真奇了怪了,我穿越之前也不是什么好酒之人啊,怎么来到这边每次都“躺平”收场?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真不怪自己。 主要是因为这年月的酒度数太低,不像后世的酒,入口辣,咽进去烧。 这两次喝酒对他来说,跟喝饮料也没什么差别,宴席间气氛又好,喝着喝着就没数了。 等酒劲慢悠悠爬上来,他早就喝多了,想刹车都来不及,稀里糊涂就断片儿了。 刘备又说了几句诸如“翼德那性子,哪懂什么分寸”、“以后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之类的话。 见张昀神情诚恳,认错态度良好,便也不再赘言,转而说道: “允昭,今日我已遣人向糜别驾(糜竺)递了正式拜帖,约定了明日午后过府造访。” “好,”张昀点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主公,既然明日要去拜访糜别驾,昀恰有一事禀告。” “昔日我边氏一族的长辈偶得灵感,研究出一种新式制盐法门。此法相较当下通行的煮海为盐,不仅耗费剧减,费省十之七八,更能使产量倍增!” 刘备闻言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 这边家是不是有点离谱? 明明是陈留的世家,既不靠海,也无盐井,为何会去研究制盐?这不是闲得没事干吗? 若还真能研究成……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张昀看着刘备疑虑的神情,满不在乎,反正死无对证。 他径直道:“待我等与糜家合作兴建广陵的盐场时,大可推行此法。” 刘备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说道: “此乃你边氏不传之秘。如此轻易拿出,是否……” 他本想说“是否该与族中商议”,话到嘴边猛然想起边氏遭难,唯余张昀一人,顿时语塞,神色略显尴尬。 张昀云淡风轻地一笑:“主公何出此言?如今边氏何在?” 刘备喉头滚动了一下,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看着眼前少年如此平静地道出家毁族亡,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觉得胸中堵得慌。几番欲言,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张昀没在意他的情绪,接着往下说: “不过,此新法门,昀所知仅为概略纲要,具体操作之法,尚需在盐场实际试制中反复摸索、调试完善。明日主公拜访糜竺时,还需借机周旋!” 他眼中精光闪动:“主公不妨以此法为引,游说糜子仲。最好能让糜家独自承担在广陵筹建盐场的所有前期开销,并出资支持新法流程的试验改进费用。” “毕竟此事若成,收益最大者,依然是盐场遍布徐州的糜家!糜竺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依昀所料,以麋子仲之为人、眼光、胸襟,有极大可能会欣然出资,共襄此举!” 至于张昀这般笃定的判断,则完全是基于原本历史上的发展。 他始终认为如今的糜竺,其格局早已超越了单纯地追逐财富。 他谋求的是家族转型,是政治前途! 尤其在陶谦行将就木、徐州未来扑朔迷离之际,糜竺与陈登倾向刘备入主徐州的态度日益明显。 值此关头,他岂会吝惜些许财货?这笔看似耗费巨大的投资,在其眼中也许更像是在纳投名状? 再者说,“晒盐法”一旦在这个时代成功复现,作为本就垄断徐州制盐业的糜家,也将获得难以估量的庞大收益。 对糜竺来说,这笔钱不论是算“经济账”还是“政治账”,都该毫不犹豫地花出去。 而且如果说此前的糜竺对刘备,只是有选择地支持,那等到“晒盐法”开花结果之后,通过这种深度利益捆绑与合作,即使不嫁妹妹,糜家的一只脚也踏上了刘备的船。 毕竟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只占便宜的事呢? ------------ 第36章 拜访糜竺 随后,张昀简明扼要地向刘备讲解了“晒盐法”的基本原理与工艺流程。 从引海水入池、多级蒸发浓缩,到关键的引卤入结晶池结晶,再到粗盐收集与最后的杂质过滤精制等步骤。 内容虽然简略,但也足以让不懂制盐的刘备,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潜力。 无需薪柴熬煮,只借助阳光海风,便能化海水为食盐! 并且刨除前期建设盐场的花费,基本不需要再投入什么成本,什么贝壳粉、黏土之类的玩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人工,在这个年代也可以忽略不计。 这何止是“费省功倍”,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和白捡有什么区别? 张昀最后说道:“这法子于昀来说,藏着掖着也没用,能帮主公成就大业,才不算浪费。” 刘备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无比复杂。 此等能孕育无尽财富的秘法,几乎等同一座取之不竭的金矿!允昭竟能毫不犹豫便拱手献出…… 那句“为万世开太平”的誓言仿佛在他耳边铮铮回响。 也只有这般无私之人,才能实现此等志向吧…… 刘备没有再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在心中再一次暗暗发誓: 允昭,此生定不相负!大恩无言,唯有竭力践行共同的抱负,才能稍作酬谢…… 不过对于张昀来说,这事根本就不需要纠结。 且不说“晒盐法”本来就是他专门挑出来,给自家势力挣军费的。 就算张昀真想自己搞,可没人没钱没地盘,难道要靠他自己去海边挖沙子? 那和他人合作呢? 也不现实! 这会儿可不是后世的商业社会,不借着刘备的势,他连糜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合作了。 怕不是刚透出点口风,迎接他的不是合作发财,而是被糜家这等豪族,直接绑回去严刑逼问! 张昀看的很清楚,在这人命如草的乱世,有钱没屁用!糜竺富甲天下,不也要托庇于刘备的麾下? 所谓“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这年月手中有兵有枪,才是安身立命之本,以后势力壮大了挣钱的机会有的是。 再说了,真把糜家拉上了船,以后还会缺钱?差钱直接找糜竺要……不是,直接找糜竺借不就得了? 毕竟按张昀的规划,刘备也不太可能再沦落到,被打得一败涂地,需要糜竺把整个家业都搭进去的地步了。 第二天中午,张昀跟着刘备用过简餐后,便直接登车往糜竺府上而去。 车驾刚到糜府门前,就见糜竺亲自在府门外相迎。 他身量中等,面容端庄温和,颔下留着短须,一身素色锦袍衬得举止优雅,既无豪商的张扬,也无官员的倨傲,只一眼便让人生出亲近之意。这般气象,难怪能执掌偌大家业 “玄德公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糜竺拱手说道,语气十分热络。 几人随糜竺入府,转入中堂,分主宾落座。 张昀目光扫过自己面前案几,看到上边已布置好了三碟精致的小吃,另有一只敞口陶壶,盛着琥珀色的液体,不知是何饮品。 见堂上刘备正与糜竺寒暄客套,张昀不动声色地拿起小壶,尝了一口。 入口有些微微粘稠的质感,带着清淡的酒香和不知名的果香。 他又喝了一口,仔细咂摸咂摸嘴。 咦? 有点好喝啊! 这种饮品滋味独特,既像果味米酒,又带着点稀粥般绵密的口感,喝下去感觉十分爽口。 纵然是见识过无数现代饮品的张昀,也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确实有点意思。 这么想着,他左一口右一口,不知不觉间,一小壶就被他喝完了。 放下陶壶,正好听得刘备将话锋转向了他: “子仲兄,此乃我帐下新任议曹从事,张昀、张允昭。允昭虽年少,然深谙时势,多有卓见!譬如半月之前,曹兵汹汹之际,便是他明断吕布必趁虚而入,袭取兖州!” 刘备在张昀诸多策论中,挑了个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以彰显他的价值。 “哦?半月之前便已料定吕布将袭兖州?” 糜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向张昀,语气中带着钦佩之意: “允昭郎君年纪轻轻便有此等远见卓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糜别驾过誉了。”张昀语气谦逊。 一番应酬客套后,话题很快回到刘备身上。 糜竺言辞恳切地说道:“前日宴上,玄德公拒领徐州牧之位,实在可惜。” “如今公为伸大义将率军南下广陵,直面袁术觊觎、盗匪为患,想必艰险重重。若有吾等可以效力之处,万勿见外!” 刘备见状也不绕弯子,坦然说道:“子仲明鉴。备此次南下,兵马虽堪一战,然军中粮秣辎重尚有短缺。实不相瞒,此番拜访,正为厚颜恳请子仲,拆借些许军需……待广陵稍定,必当悉数奉还。” 糜竺听完,未露出半点为难神色,反而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 “玄德公此言便是见外了!您此番是为了保我徐州安宁,千里奔波劳苦!些许物资,何敢言‘借’?” 他温言道:“糜氏愿奉上军粮三万石、战马一百匹!权作助公清剿流寇、震慑袁术之用!” 三万……石? 刘备一时间有点懵。 他感觉自己其实才刚起个头,一肚子盘算好的词还没开始说呢。比如谈谈天下大义啦,广陵局势如何艰难啦之类的…… 结果人家一张嘴,就是足够全军支撑三个月的粮草,更别提还有一百匹战马。 三万石的军粮啊…… 足够自己把整个广陵郡里里外外都扫上一遍了。 毕竟就算笮融在广陵郡肆虐了一番,他也不可能把十几个县的府库通通搬空。而且就算府库里没粮食,山林中盗匪的库房里也肯定有粮食。 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中最顺利的情况还要顺利。 这下子都不用再跑第二家,出兵的粮草就直接凑齐了。 糜竺今天算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首富震撼…… 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多财多亿的有钱人! 刘备深吸一口气,按下翻腾的心绪,由衷赞道:“子仲兄……仗义豪迈,慷慨如斯!此番雪中送炭之情,备实在是感激不尽!” 言语中甚至带着点三观受到冲击的无措。 ------------ 第37章 让开,我要开始装逼了 张昀在旁听着,虽对“三万石”的具体体量没有直观概念,但看刘备那副“被巨款砸晕”的表情,再听着糜竺那随随便便、如同出门买了包烟的淡然语气,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 啧…… 总有有种看“小目标”唱“一无所有”的感觉…… 万恶的有钱人! 话说自家主公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然人家随便说了个数,就是我军三个月的军粮,但既然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就说明这对人家根本不算啥。 这点东西就把你砸晕了,以后还怎么当人家主公啊? 对张昀腹诽一无所知的糜竺,笑容依旧温润平和,仿佛刚才不过是请刘备喝了杯酒: “玄德公言重了。某添为徐州别驾,值此艰难之际,些许支应,本是分内之事。徐州上下感念公千里驰援之情犹恐不及,又何须言谢?” 这就代表徐州上下了? 张昀心中下意识有些排斥这种官腔,但随即想到,人家糜竺还真有这份资格。 他这个徐州别驾,在徐州是仅次于州牧陶谦的二号人物,相当于“常务副州牧”。 而且作为糜家的掌舵者,糜竺这番表态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以糜家为首的部分徐州世族豪强,对刘备的认可和支持! 堂中气氛一时和煦如春。 刘备又和糜竺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此行第二个议题。 “子仲兄宅心仁厚,仗义疏财,备亦不敢相瞒。此行尚有另一事相商——” 他指着张昀说道:“允昭掌握了一套全新的制盐之法!相比现下的‘煮海为盐’,据其所述,耗费减半,产出却可翻番!用此法新建盐场,也更为便捷高效。” “然备于此道所知甚浅,思及子仲家中世代经营盐业,乃是此间翘楚,故特带允昭前来拜访。” “一则想请子仲听听此法是否切实可行,二则若此法确有奇效,你我两家或可在广陵沿海,择地合作兴建盐场,互利共赢。” 糜竺听罢,面上虽维持着和煦笑容,心中却微微摇头: 此人如此年少,纵然有些谋略,于实务一道,又岂能精通? 且制盐之法传承已有数百年,中间经过无数改进,早已日臻完善,哪会一下就有那么大的改进? 八成是少年人胡吹大气,玄德不懂此道,便被忽悠了。 说白了…… 这少年从出生算起,才吃过几两盐?妄谈盐业革新岂不可笑? 不过这一切糜竺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在面上浮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 “哦?没想到允昭竟还深谙盐务?请试言之。” 张昀起身,行至堂中,拱手道:“现今煮盐之法,费柴耗薪,成本高昂。昀所提新法,名为‘晒盐法’。” 他刚说了个名字,便被糜竺温声打断了: “晒盐之法?” 糜竺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缓缓开口,“某倒也曾听闻,此法自古有之,多见于海滨滩涂。截流海水后,靠烈日晒至滩涂干涸,便能得到盐粒。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点批判:“此法看似省柴,实则弊端甚多。” “一者,所产之盐泥沙混杂,其色浑浊,其味苦咸;二者,全赖天时,一场暴雨便能将数日之功尽皆冲毁,产量极不可控;三者,需人工刮取滩盐,颇为耗费人力。” “而且此盐极易吸潮,难以久储,纵是贫苦百姓购得,亦需自行淘洗熬煮方堪食用。故民间虽偶有制之,官盐却从不收此等次货。” “此类粗制土盐,在青、冀沿海偶见,不过是乡野小民聊作糊口罢了。” 他最后几句话是对着刘备说的,潜台词不言自明。 这一段条理清晰的评断,让原本对此抱有巨大期望的刘备,如同冰水浇头,知道合作怕是要泡汤了。 要糟啊! 这法子竟如此低劣? 不过,子仲所言与允昭昨日提及的流程似有些不同? 虽然刘备心中对张昀仍有信心,可糜竺毕竟是制盐的行家,又刚厚助了三万石军粮。 因此就算被人指着鼻子说“识人不明”,他也不好直接反驳,只能讪笑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 “啊,原来如此!子仲兄不愧是此道行家,见闻广博。是备心切,未能细察,有些孟浪了。” 说着连忙对张昀招手示意,“允昭,先坐下吧。” 然而,张昀此时立于场中神色平静,没有一丝被拆穿的羞恼。他看向自家主公,微微一笑,眼神中传达的信息很明确: “主公莫急。” 他随即转向糜竺,没有丝毫慌乱,朗声说道: “久闻东海糜子仲,仁厚守礼,有君子之风。然今日一晤方知,世人之言,多有溢美之词!” 此言一出,堂中气氛冷了下来。 虽然被人指着鼻子说“名不副实”,可糜竺颇具涵养且阅历深厚,非但未因此动怒,反倒敏锐地捕捉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面对自己先前那般专业的贬斥,这少年竟全程面不改色,没有表现出丝毫怯意或窘迫!表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沉稳气度。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此等定力绝非常人! 糜竺收起了心中的轻视,神色认真道:“依郎君之意,是觉某对晒盐之法的评判……有失偏颇?” “哈哈哈!”张昀大笑三声:“何止有失偏颇?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他的声音清亮:“糜公方才所举滩晒之法,其弊病连三岁小儿亦能数出几条,焉能与我之新法相提并论?” “二者之别,犹如腐草萤光之与皓月当空!岂可混为一谈?” 糜竺拱了拱手:“还请郎君为吾解惑!” 张昀却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郑重: “吾主玄德公,闻曹贼攻伐徐州,屠戮害民,不顾自身兵少将寡,率军驰援千里赴难!不但数度与曹军血战,还冒死冲破重围入城助守!” “如今曹兵既退,我军本可安然北归复命于公孙将军处!然——”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闻得广陵郡遭笮融贼子荼毒,盗贼蜂起,民不聊生;更兼淮南袁术虎视眈眈、伺机鲸吞!我主玄德公心生恻隐,不顾将士疲惫,毅然挺身而出,再赴险地!” “这份为徐州苍生黎庶千里奔波,抵御外侮、清剿内寇的心意,天地可鉴!” 顿了顿,他的语气转为沉重: “而今!广陵军情十万火急,我军却因粮秣军需匮乏,迟迟不得成行!甚至需靠‘四处借贷’方能动兵!此情此景,岂不是徐州衮衮诸公的耻辱吗?” ------------ 第38章 要装就装个大的 张昀这番话像鞭子一样抽在糜竺心上! 饶是他城府颇深,那一抹始终挂在脸上的微笑,也出现了瞬间的凝固,显出几分不自然。 刘备在一边听得更是心头发紧。 允昭啊允昭,人家麋子仲刚刚才解囊相助,你这话说的也太冲了! 张昀却适时话锋一收,语气转向肯定: “然!糜别驾方才不计私利,慷慨解囊三万石粮以及战马百匹。也让昀看到了,在这徐州的土地上,终究还是有如糜公这般胸襟磊落、心系桑梓的真君子!” “这番雪中送炭的赤诚,可谓亮节高风,令人感佩!” 刘备听到此处算是长舒一口气,而糜竺顿在半空良久的杯盏,也终于送到了唇边。 张昀接着说道:“正因糜公高义在前,才有我家主公投桃报李,将原本预作为我军专属的新式晒盐秘法,取出与糜公分享!” “此举既为报答糜公深情厚谊,亦因糜家乃两淮盐业魁首,更有通行九州的糜氏商队!若能联袂共处,于两家皆有大利也!” 他的语气转冷:“可昀万万没有料到,我方才提及‘晒盐法’三字,尚未详解其中精髓,糜公便以滩晒法之弊病概而论之、断然驳斥!此等轻忽妄断的态度,着实令人齿冷!” “故此,合作之事,就此作罢!吾绝无意愿,将此法授予目中无人之辈!” 听着张昀最后斩钉截铁的话语,刘备都惊了。 哎? 不对吧! 昨天咱俩不是这么说的啊? 不是说好要拉糜氏上船互利共赢,怎么突然就彻底翻脸了? 张昀给了刘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糜竺被张昀这番当面直斥,搞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努力平复着心情没有失态,但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此事乃是玄德公提议的合作,郎君还能违逆不成?” 张昀一听,就知道糜竺已经破防,开始口不择言了,他朗声道: “此秘法为昀家传之学,尚能做三分的主!更何况……” 他盯着糜竺,目光如炬,“吾身为人臣,有进谏之责!若主公执意与倨傲无礼、目中无人之辈合作,其患……必大于利!不如另寻他途。” 糜竺此刻简直气闷至极! 好个犀利的小子! 我承认刚才是有些小觑你了,不过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得理不饶人,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当心以后栽跟头! 他本就背负着当今世人对商贾的刻板印象,最忌讳被人说“仗势欺人”“狂妄自大”“唯利是图”之类的话。 而张昀则是逮着瘸子猛踹,越忌讳越是说的欢。 今天的事,要是就这么不上不下地传出去,岂不坐实了他糜竺狂妄自大、轻视贤才,乃是目中无人之辈? 这对他苦心经营的名望损害极大。 因此也就逼着他,必须正面接招把话说个明白,要不就等于默认了对方的指控! 被拿捏的不快,与想要维护声誉的急迫感,一齐涌上糜竺的心头! 踏马的,一根筋变两头堵了!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强压火气,对着张昀拱手一礼: “适才打断郎君,确是某失礼在先!” “不知郎君要如何才肯释怀,并愿将制盐新法详述?” 掌握了主动权的张昀,微微一笑:“昀想与糜公以此事设一赌约。” 糜竺沉声道:“愿闻其详!” “若我所言之新法,经糜公明辨,确实有降本增效之能,乃是革新之法。则糜家须承担广陵与我主合作之盐场,全部的筹建费用,及新法工艺改良调试的投入!” “且广陵所产之盐,糜家需按市价统购统销!日后糜家将此新法用于旧有盐场改进时,由此法产生之新增利润,昀要独占八成!” 他手指重重一点案几,“当下还请糜公预付百金,权作为面授此秘法之酬谢!” 张昀提出的条件可谓是苛刻至极。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糜竺身为徐州首富、别驾重臣,何曾受过如此的刁难? 糜竺脸上温和彻底消失了:“郎君的条件我都可答应。但既是赌约,规则自然要明晰。所谓‘降本增效’实在太过含糊,降一分也是降,增一分也是增,这要如何计算?” “而且若是郎君输了,又当如何?” 张昀踏前一步说道:“新法制出一斤盐,耗费之人力、物料折算,必为当下旧法盐场同量盐斤成本的五成以下!” “其产量提升,和同等投入的旧法盐田相比,至少翻倍!更可凭之轻松开辟广阔新场!若吾详述完毕,糜公仍以为此法并无革新价值……” 他的声音如金石坠地:“便请斩吾头,悬于门外示众!以证昀妄言之罪!” 这个说法把刘备吓了一跳。他有心制止,但又怕坏事。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知晓张昀绝非是鲁莽之人。除了喝酒以外,凡事谋定而后动,所言皆中,算无遗策。 不过…… 允昭,虽然我很相信你,但是你是不是有点玩的太大了? 完全没必要啊! 他强压下心中的担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额角已经渗出了细汗。 糜竺也被这“斩首示众”的重注震住了!他看了看刘备眼神十分复杂。 不是,哥们,咱俩这些天不是处的挺好吗? 你今天这带来的到底是啥人? 专门来砸我场子的吗? 他不再多言,直接扬声吩咐堂外侍立心腹: “速取百金,呈于堂前!” 这意思很明白,我跟你赌了! 他盯着张昀,咬着后槽牙在心中暗道: 不论如何,先听听你怎么说。若是你输了,我看在玄德公的面子上也不杀你,不过总得让你小子吃点苦头,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不多时,四名仆役捧着托盘走进来,上边是一百个码放整齐的金饼。 百斤黄金灿灿夺目,寻常世家倾其所有,也未必能凑得出,而糜竺就这么大大方方摆了出来。 张昀没看那满案的黄金,上前一步,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案上先画了个大圈,又圈出个小方:“糜公且听好,我这法子叫‘泥砂晒盐法’,跟民间那种粗制滥造的滩涂晒盐,可不是一回事。” ------------ 第39章 泥沙晒盐法 泥砂晒盐法直到宋朝才在两淮和江南地区发展成熟,是古代海盐生产中较成熟的晒制技术。 其核心是利用泥砂颗粒的多孔结构吸附海水盐分,通过晾晒浓缩卤水,最终结晶成盐。 这种方法对泥滩地形依赖性强,效率高于早期的灰晒法,是明清时期海盐主产区,如两淮、长芦盐场的主流工艺。 泥砂晒盐法主要是分为四个步骤,筑田、吸盐、提卤、结晶。 首先,盐工先在海岸平坦泥滩上,用泥土筑造两种田块,形成“两步浓缩”的体系: 卤田面积较大,用于吸附盐分、浓缩卤水。田底要铺一层 10-20厘米厚的细泥砂,要求是颗粒均匀,孔隙多,增强吸附性; 盐田面积较小,田底硬化,一般是铺贝壳灰或黏土,防止卤水渗漏,用于最终结晶。 涨潮时打开卤田闸门,引入海水,使泥砂充分浸泡两到三个小时,让盐分渗透到泥砂孔隙中; 退潮后关闭闸门,暴晒卤田中的泥砂,待泥砂表面干燥后,其内部则残留高浓度盐水,此时泥砂含盐量可达到8%,停止晾晒。 之后盐工用刮板将卤田中的“盐砂”也就是吸附盐分的泥砂刮起,堆积成小丘,进一步沥干水分; 然后将盐砂装入竹制或陶制的“淋卤槽”中。这种装置底部有孔,铺上茅草用来过滤。 自上而下泼洒少量海水或淡水,利用重力淋溶盐砂中的盐分,淋出的液体即为高浓度卤水,含盐量约 20%-25%,远超直接晒海水的浓度,收集到卤池备用。 将提好的高浓度卤水引入盐田,通过日光暴晒和风力蒸发,当卤水浓度达到饱和点时,会自然析出白色盐粒; 待盐粒堆积到一定厚度,盐工用长柄盐耙将盐粒刮起,堆积成垛,稍作清理后即为成品盐。 这种方法,只需要人工和泥沙,材料来源广泛,成本低、可持续。 泥砂孔隙均匀,吸附盐分效率高,卤水浓度提升快,结晶周期短,一般只需要三到五天。且盐田可重复使用,规模化生产能力强,明清时期大型盐场可同时运营数十个卤田和盐田。 “……此法全程依仗日光海风,人力只需操作闸门、刮砂、淋卤、刮盐!所需物料不过是取之不竭的海水、寻常砂泥、简易防渗材料、竹木或陶制淋卤器而已!” “一旦盐田筑成,后续运转耗费几近于无,且可扩大规模,日复一日,循环不息!遇雨天,只需及时覆盖盐砂、疏导积水,防潮排涝亦不难。” “以当前煮盐之法相较,”张昀声音拔高,“一口煮盐灶釜,昼夜不停烧柴费炭,仅得十数斤盐!” “而我这套新法,一个成熟盐工照管十亩盐田,数日之功,所产之盐何止百倍?人力省却七成,柴炭耗费尽免!成本又何止减半?” 张昀一口气讲完,堂中一片死寂。 糜竺端坐于案后,面沉如水,先前所有的不屑、愠怒、怀疑都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 他执掌糜家多年,对制盐关窍可谓是了如指掌。 张昀这套方法,不但彻底摒弃了煮盐法天量的燃料消耗;还依靠自然蒸发分级浓缩,省却了煮盐的持续看火熬煮和频繁添料出盐。 前者省去了制盐最大的成本,后者也极大减少了人工的消耗。 更可怕的是这种方法的效率和规模潜力! 煮盐是点状作坊式生产,而此法依赖的是广阔滩涂,一旦筑成池田体系,如同建起一座永不熄火的天然煮盐厂! 其产量可轻松超过传统煮盐场数倍、十数倍! 成本减半? 糜竺觉得张昀刚才说的实在有些保守了。 在他看来,新式盐场建成后,除了人工基本没有别的成本。而人工怎么说呢…… 在这个人身依附性极强的时代,这些人啥也不干,不照样也得养着么…… 因此泥沙晒盐法对如今流行的煮盐之法就是降维打击,产盐的过程和白捡也差不多。 虽然糜竺不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但心中所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若此时只有张昀一人,他真有耍赖的心思! 虽然糜竺对钱没兴趣,但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而是整个产业的跨越式发展,是一场产业革命! 但他目光扫过一旁的刘备时,所有阴暗的念头都迅速隐去。 糜竺心中挣扎良久,终于咬着牙站起身,对着张昀拱手道: “允昭郎君所言……‘泥砂晒盐法’,”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实乃超过当今煮盐之法不知几凡。” “以吾观之,其省耗之巨、增产之速、可造之规模,足有天地之别!吾……此前有眼无珠,误将璞玉作顽石……” 承认技不如人已是痛苦,接下来履行那苛刻的赌约,更是让糜竺感到锥心刺骨。 “既有约在前,某认赌……服输!” 糜竺深吸一口:“广陵新盐场所需一切营造之资、调试之费皆由糜家独力承担!所产之盐,糜家商队按市价足额收购,绝不推诿!” 他顿了顿,心脏又是一阵抽搐,“日后……我糜家原有盐场,凡据新法改造者,因此法节流柴薪、增益产量之额外利润……” “允昭郎君可分得……分得八成!” 一字一句,断断续续,说到“八成”二字,他的声音已然微微发颤。 虽然后续他有一百种方法从中克扣,但是还是那句话,只要两家不准备翻脸,最好不要这么做! 罢了!罢了! 两成也是多赚的! 剩下的……就当是给玄德公……下重注了! 投入越大,回报越巨! 长远……长远看……未必没有大利! 就在全场气氛凝滞、糜竺椎心泣血之际,张昀悄然向全程端坐在一旁,看似全神贯注实则有些云里雾里的刘备投去一个催促的眼色。 主公,这会儿该你上了! 不打圆场等啥呢? 咱们是来交朋友的,又不是来树敌的! 真要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刘备接收到张昀的信号,心里还有点小委屈: 咱们来之前也不是这么对的台本啊? 突然搞这么一出,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摸不准路数,哪敢随便插话打圆场? 但他心念急转,瞬间便明白了张昀搞这场“惊涛骇浪”的用意: 允昭这是帮自己拿捏糜竺呢! 他要把糜竺那若有若无的施恩姿态,给强行掰正! ------------ 第40章 圆满收场 刘备想明白这一点,立刻堆起春风般的笑容,起身说道: “子仲,何须如此介怀!” “允昭对你素来景仰,昨日还跟我说,‘早就听闻子仲乃仁厚君子,海内称贤’。特意恳请我携其同来府上拜会。” “对这制盐新法,他也早有明言‘糜氏掌销路、承投入,若肯共襄盛举,能得五成利便属邀天之幸,又岂敢奢望太多?’” 他话里开始找补:“备受子仲相助良多,可谓恩深义重!方才不过是话赶话的意气之争。” “允昭少年心性,争强好胜了些,子仲万勿当真!至于那制盐新法的具体分成,待盐场建成后再议也不迟!何必急于今日?” 与此同时,张昀也一改方才的锋芒毕露,整个人气质如同冰消雪融。 他对着糜竺躬身一揖,语气诚恳谦逊: “子仲先生容禀,昀素闻先生高义,我主亦屡次盛赞先生品格如圭璋!方才……” “实乃小子一时情急,言辞无状,冒犯之处,万望先生海涵!昀绝无要挟之意!若有不妥之处,先生权作是晚辈莽撞胡言便是!” 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宛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心头五味杂陈的糜竺牢牢罩住。 一个温情抚慰、抬高对方、压下苛刻条件。 一个姿态放低、谦逊认错、消融双方敌意。 糜竺只觉一股深重的无力感从心中泛起,再无先前掌控全局的底气。 他脸上泛起一丝略显苦涩的笑容,自嘲道: “玄德公莫要再遮掩了……允昭郎君今日一课,糜竺铭记于心!从此再不敢小觑天下人!” 说罢,郑重朝张昀拱手一礼:“既是赌约,竺愿赌服输,制盐新法具体如何操作、份额几何,便请允昭郎君直接定策吧!竺……无有不从!” 张昀连忙回礼:“先生海量汪涵,昀感佩万分!” “既蒙先生信任,昀斗胆试言之。” 略作沉吟后,他说道: “广陵新式盐场,由糜氏全权筹建、运营管理;出产之盐,糜氏商队按当下市价上浮一成统一采买。” “至于糜氏新建之同类新式盐场,所产利润,我主玄德公分润三成!”他特意强调了“新建”、“同类新式盐场”用以区分,这就给了糜竺极大的自由裁量权。 “至于糜氏原有盐场,若应用此法改造,便以先生适才慷慨拿出的一百金,作为授权之费用吧!此后盈亏,皆由糜氏自行承担。” 这条件相较“八成新增利润”的滔天狮子口,简直是跳楼大甩卖! 刘备在一旁立刻点头赞同:“子仲兄助我良多,此议甚为公允!” 糜竺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半晌没有言语。 他先是朝着刘备深深一揖,随后,又对着张昀,郑重其事地再施一礼: “允昭郎君……手段如风雷,胸襟若江海!收放自如,非常人所能测度!竺今日方知,书中所记之少年英杰,非是妄言!” “受教了!” 这一番话他说得是感慨万千。 刘备适时跟上又谈笑了几句,众人再次落座,堂中气氛终于重回融洽。 该说的事都说的差不多了,稍作寒暄后,刘备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张昀在临行前,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两眼放光地回身问道: “子仲先生!昀有一事相询,方才席间那清甜爽口、带着微醺果香的饮品,是何名堂?昀一饮之后,只觉乃生平仅见的美味!” 糜竺此时心中块垒已消,看张昀那副好奇的神情,倒觉有几分真趣,不禁抚须笑道: “此乃我糜家特酿的‘青梅蜜醴’,以清冽米酒为基,调和当季青梅及数种花蜜而成。允昭若喜欢,稍后我便命人取两坛装车相赠!喝完了尽管来取,管够!” “哎呀!那就多谢子仲先生!”张昀脸上立刻绽开欢喜的笑容,“此饮真真算得上‘天上少有,人间绝品’!昀定当珍视!” 望着张昀那毫不作伪,似孩童得宝般的表情,糜竺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就是一个心思缜密如老吏、锋锐如剑戟,又能瞬间化为赤诚少年的妖孽啊! 智勇深沉却又保有赤子之心…… 玄德公麾下有了此等人物……可谓如虎添翼啊! 他望着刘备与张昀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叹,再无半点芥蒂。 在返程的路上,张昀还问刘备: “主公,咱们为何不留在糜府用个晚饭?徐州首富家中的宴席,必定珍馐美味无数,不尝尝便走岂非入宝山而空手回?” 刘备被他这占足了便宜,还非得再蹭顿饭的厚脸皮搞得有些无语: “允昭啊,你今日在人家府上搞了那么一出大戏,转眼竟当无事发生?居然还想着……蹭饭?” 张昀闻言笑道:“糜子仲乃实诚君子,对我这个晚辈,想来是不会记仇的。” 他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而且此事终究还是糜家占了便宜,日后获利岂止万金?” “如此算来,昀便是日日去糜府蹭饭,也份属应当啊!” 刘备闻言不由得一阵失笑。 沉默片刻,刘备问道:“明日我欲致拜帖于陈元龙(陈登)府上,约后日上门拜访。允昭可还同去?” “自当同往!” “嗯……” 刘备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昀,“此去元龙(陈登)处,有何筹谋方略,可否预先告知一二?莫再如今日这般……着实让吾有些措手不及啊。”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 张昀笑道:“非是昀处心积虑要拿捏麋子仲,实在是他初见您时,姿态颇有几分施舍的意味。而您听闻那三万石粮后,也有些……喜形于色。因此,之后我才临时起意……” 刘备听到这儿,不禁有些气闷。 张昀没管他,接着说道:“再说了,若不是他一上来就打断我,又对‘晒盐法’嗤之以鼻,我怎好‘被迫’反击?” “说到底,还是他麋子仲一开始没把我放在眼里。那昀自然要给他好好展示一番,玄德公麾下的成色。” 说着他嘿嘿一笑: “倘若日后真在主公手下共事,彼此间提前有个了解,不也挺好的吗?”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呵,允昭啊,你这信心……倒是比备还要足上三分!” “主公此言不虚,”张昀语气里满是笃定: “昀确实很有信心!” ------------ 第41章 拜访陈登 第二天清晨,在生物钟的召唤下,张昀辰时就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透过窗户照在床边的晨光,不禁心生感慨。 穿越到这东汉末年,倒是把从前熬夜赖床的毛病全改了,早睡早起,作息比在现代时不知道健康了多少倍! 从夜猫子的习性变成早鸟,让张昀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清爽感。 起身简单洗漱后,他推开房门。 秋日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树上飘落了几片枯叶,显得院落中格外宁静。 他身着轻便的短打,径直走到院里,深吸一口气,开始顺着院墙慢跑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 作息健康之后,锻炼这一块也得抓起来。毕竟伟人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年月本就缺医少药,保持一个健康的体魄在乱世中属于刚需。 更何况,这古代生活的节奏实在是有点慢,娱乐活动也很匮乏…… 起码张昀现在能接触到的,确实很匮乏。 每天除了吃饭、议事、坐在那瞎琢磨,剩下的大把时间,他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前几天,他倒也从刘备那借了几卷竹简,有《尚书》《春秋》和《易经》,一方面是看书解闷,另外嘛,也算是重温经典了。 但只看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放弃了。 首先是竹简沉重,端着没一会儿手腕就酸了。 摊到桌案上也不行,这年代没有人体工程学,桌子离眼睛太远,根本看不清。 看不清的原因倒还不是他视力不行。 如今通行的字体虽然已是规整的汉隶,但因为是写在竹简上,所以需要从上到下、从右往左阅读。 完全违逆现代人的阅读习惯不说,更要命的是没有标点! 要不古代形容看不懂一本书,都说“跟读天书似的”,张昀是深有同感。 虽然依仗本来的知识,加上原主的记忆,张昀勉强能把上边的字认全。 但一行字连下来,从什么地方断句、哪里是语气转折,他根本就搞不清。 还有所谓的“微言大义”和“春秋笔法”,一句话能解读出十几种意思。 竹简一摊只见密密麻麻、连绵不断的文字,直看得他两眼发花、脑仁生疼! 唉…… 这年月的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读的。因为就算把书放在眼前,上边的字也全都认识,你还是看不懂。 也难怪世家大族能垄断知识。 各家把持的不是文字,也不是书籍,而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句读,和对书中“微言大义”的注释。 什么“某某家传《春秋》”、“某某氏通晓《毛诗》”,说白了,传的就是一套“译码本”。 至于那些开课受徒的大儒,虽然会半公开地传播自己的学术成果,但更类似于后世“导师带研究生”的高级课程,而非普及化的教育。 先贤所谓的“微言大义”落在张昀这儿,就是高考语文中他最烦的阅读理解题…… “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表达了作者写作时怎样的感情? 这题你让作者本人来都得不了满分。 简直就是折磨! 算了! 健身使我快乐! 毕竟君子六艺里也有“射”嘛。 等练成了“才肩”“德背”,也带着几百个小弟,四处讲解《抡语》。 慢跑几圈热身后,他停下来开始做拉伸,等胳膊腿儿舒展开来,接着便是俯卧撑、深蹲等一系列之前在网上看“囚徒健身”里的科目,简单实用,不挑场地。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疲惫和畅快一起涌来。 每当张昀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侍立在廊下的豆娘,便会很有眼力劲地快步上前,递上毛巾和清水。 这种无时无刻的关注,与无微不至的服务,让张昀不但获得了健身带来的愉悦,还在心底生出了几分额外的惬意。 因为他穿越的时间还不长,思想尚未被封建体系完全“驯化”,对于这种“被服务”的体感,比同时代大部分人都更加敏锐。 嘿嘿…… 这不比上健身房强? 当年老子去健身,不买私教课,教练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歇够了,他又接着开始练了起来。 说起糜竺所赠的那百斤金饼,这会儿被锁在张昀卧房角落一口不起眼的木箱内。 为此,刘备特意调拨了五名心腹亲兵,轮班守护张昀所居的院落。 说是护卫“张从事”的安全,其实更像在保卫那箱足以引发无数人觊觎的黄金! 翌日午食过后,张昀随着刘备,前往了典农校尉陈登的府邸。 刚到陈府门口,就见陈登同样亲自迎了出来。这位年过而立的徐州名士,身着合体的文士袍,面容白皙,下颌蓄着精修的短须,望之温文尔雅。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挺拔的身姿和利落的举止,行走间意态潇洒,每一步都透着英武之气,毫无拖泥带水之感。与其稍显温吞的形象,产生了微妙的反差。 而在叙谈时,陈登又展露出截然不同的节奏。他语速舒缓,吐字清晰,不疾不徐,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这种快慢、刚柔之间的反差,让张昀心中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矛盾之感。 此次会面,张昀几乎全程缄默。 他只在一旁静听刘备与陈登的寒暄往来。两人从家世渊源聊到徐州风物,再到刘备适时提及了南下的军需困难。 陈登听后,沉吟片刻,随即爽快表示,陈家愿意襄助足够武装五百兵卒的军械,再调三千石粮草助刘备军南下。 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合情合理的数额。陈家是官宦世家,并不以财力见长。不过这也能侧面反映出,糜家到底有多么财大气粗。 然后,他还以典农校尉的身份做出决定: “如今徐州虽遭曹兵肆虐,库廪受损,然仍可从府库中再为使君调拨六千石军粮。” 如果要让张昀用一个词来形容形容陈登,他想到的就是“精准”!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乃至每一个表情变化,都恰如其分地契合他作为徐州名士、陈家代表、徐州现任典农校尉的身份。 ------------ 第42章 陈登其人 在陈登这,只要你抛出一个话头,他给出的回应几乎就是你预想中最合理、最标准的答案。 不论是对刘备未接受徐州牧的惋惜,还是对曹操屠城害民的痛斥。 包括听闻刘备军需困难时的思索,他在权衡之后,给出了公私分明的两份支持。 一份来自陈家,一份来自徐州府库,加起来正好就是刘备军一个月的粮秣。 整个过程游刃有余,滴水不漏,挑不出丝毫错处,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简直就跟个NPC似的。 张昀觉得,这其实是陈登情商极高的表现。 他的头脑在处理当下这些具体问题的时候,可能只占用了很少一部分资源。 而其他大部分的心智,都在预判对面下一步的反应,以及隐藏自己的真实倾向和情绪波动。 用下棋来比喻,正常人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水平高点的就是走一步,看三步。 而陈登这种人是走一步,看十步! 甚至刚打到半决赛,就已经在研究总决赛的对手了…… 你只能看到他完美适配场景的行为,却难以窥探到他的真实想法。 张昀看着陈登,就像对着一面完美打磨却又深不见底的镜子。 他心中因此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不适,和本能的警觉。 这种近乎失控的感觉,远不如前日与糜竺交锋那般痛快。 所以,除了刘备引介时的必要客套外,张昀全程选择了最稳妥的策略,那就是“沉默是金”。 毕竟他可做不到陈登这样。 而这种异常的沉默,自然逃不过刘备的眼睛。 回程的路上,刘备关切地问道:“允昭,今日可是感觉身体不适?” 张昀正回忆着史书中有关陈登的记载,被这个问题打断了思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啊?主公今日身体不适?” 刘备有些无语,“非是我身体不适,而是在问你。” 张昀闻言有些诧异,“我?没有啊,主公为何有此一问?” 刘备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见你今日神情凝重,沉默寡言,数次蹙眉,故而发问。” “我皱眉头了?”张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头。 “正是如此。”刘备点点头,“若非身体有恙,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 他记得张昀吃午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一到陈府就成这样了。 莫非是中午饭有问题? 但我也吃了……没事啊。 张昀了沉默片刻,问道:“不知主公对陈元龙其人,是何看法?” 刘备想了想,说道:“我来徐州时日不长,与元龙相交尚浅,然几次接触下来……只觉其学识淹博,风采卓然,雅擅文艺。” “却又迥异于空谈玄理之辈,不但内蕴刚直傲岸的风骨,更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 “观其任典农校尉以来,能辨土宜,兴修水利,凿渠灌田,使徐州秔稻丰积。确实是一位颇有才干的俊彦!” 言辞间,对陈登很是推崇。 张昀默默点了点头。 此时的陈元龙尚在典农校尉任上,忙着凿渠溉田、劝课农桑。还没有机会展露出太多的谋略,更别说施展军略了。 但仅凭其主掌农政、兴修水利、富积仓廪的治理之功,已足够令人惊叹! 而观史册评述,陈登其人,既有定乱之谋又有安民之能,可谓是文武足备,胆志超群。其战略眼光之深远,战术执行之果决,皆属当世一流! 可以说是一位除了“寿命短”之外,基本没有缺陷的六边形选手。 不过和他的经世之才相对应的,还有其立场的飘忽不定。 陶谦病重时迎刘备,刘备兵败后投吕布,见吕布无谋又暗通曹操…… 看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基本上就是个标准的“墙头草”。 不过他每投靠一个新老板,都能很快消除隔阂,被引为心腹知己。这也体现了他极强的个人能力和魅力。 在这个方面,倒是和自家的主公有点像…… 总之,后世很多人因为陈登这些经历,把他描述为一个“纯粹的地方主义者”,谁能入主徐州他就帮谁做事。 但在张昀看来,这个观点有失偏颇。 其一,陈登身为徐州本土世族的中流砥柱,其首要之责,便是周旋于各方强权之间,力保乡梓不受战火荼毒! 无论谁主政徐州,他都在其位谋其政,维护乡土百姓,这也算不得摇摆。 像程昱那样,为了军粮带人把家乡父老做成肉干,专挑自己家乡霍霍的终究是少数。 其二,张昀认为陈登先对刘备、后对曹操的效忠,应该都是出于真心。 最初力主迎刘备入徐州,乃是因彼时汉室蒙尘,而刘备千里驰援的义举,和其后的种种表现,展现了自身的“仁德”,以及匡扶乱世、庇护苍生的明主潜质。 后来在吕布手下却暗通曹操,则是因为那时的曹操已奉天子于许都,承接朝廷号令,代表汉室正统!追随“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曹操,本就是顺大义而行。 尊奉朝廷的诏令怎么能说是背主呢? 唯独对吕布,陈登自始至终谈不上效忠,可这其实也没问题。 吕布入主徐州,靠的是武力强夺,既无州牧相邀的名正,也无朝廷任命的言顺,乃是不仁不义之举。 陈登背后捅刀子捅的那叫“正义执行”! 归根结底,只能说建安初年(196-199年,“衣带诏”事件爆发之前),占据朝廷大义名分,“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曹老板,确实是强的离谱,可谓神挡杀神。 很多时候都是兵锋所指,对面就纳头便拜了,比如宛城的张绣…… 当然,一炮害三贤的事儿已经提过好几次了,大家知道就行了。 但其实不止是张绣,刘备、陈登、孙策都是听从“朝廷”的诏令行事。 若非如此,单凭实力,他袁公路再是“冢中枯骨”,也不至于败亡得那么快。 “大义”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在每个人心中的那杆秤上挂着呢。 这也是袁绍迅速跟曹操决裂的原因。 大家都是姓袁的,眼见本家兄弟崩溃得那么快,他袁本初怎么可能不惊醒? 再放任他曹阿瞒借助朝廷名义,这么顺风顺水发展下去,两边的攻守之势就要异形了。 到那时候,就不是在小弟的客厅里打“官渡之战”,而是要在自己家门口打“邺城保卫战”了! ------------ 第43章 欲解虫疾 即便到了后来,“衣带诏”事件爆发,刘备二度入徐时,陈登依旧流露过善意。 当时的徐州刺史车胄设伏欲杀刘备,便是陈登暗中报信,帮助刘备再次入主徐州。 只可惜刘备那时候自己玩砸了,没顶住曹操的攻势,被打了个全军覆没,陈登纵有相助之心,也是无力回天。 总的来说,张昀认为陈登绝非立场摇摆之辈,他心中自有一套清晰的行事准则。 而这套准则其实和刘备还挺投契的。 因此他在一开始,是将陈登视作重点拉拢对象的。 可今日一遭拜访,才让张昀猛然惊觉,这位陈校尉的段位远在自己之上。 陈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却也像裹了一层迷雾,让张昀看他如雾里看花,完全猜不透其人的真实想法。 当然,你也可以说,他所表现出的言行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可不管是看历史上陈登做的那些事,还是这一次拜访中他给人的感觉,都在提醒着张昀,这位史书上评价“雄姿异略,志陵青云”的徐州名士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种“深不可测”,让张昀下意识选择了收敛锋芒。 他怕自己稍有不慎,某个细微的举动或一句话,就被陈登捕捉到不该有的信号,反倒节外生枝。 只不过他的段位没那么高,竭力收敛时,对外界的反应就不够自然,才被逐渐熟悉自己的刘备发现了异常。 面对刘备关切的询问,张昀并没有全盘托出内心中对陈登的种种思虑。而是顺着刘备的话头,笑着附和:“主公说得是,陈元龙既有文才,又懂实务,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俊杰。” 而对于自己的异样,他则归结为在“思虑我军未来之事”。 话虽这么说,但张昀心里却在回想着一个细节。 方才与陈登面对面时,他敏锐捕捉到了陈登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脸色也有几分苍白,加上眉宇间的倦意给人的感觉有些体虚。 这让张昀联想到史书中陈登的英年早逝。 陈登这个人素来爱吃鱼脍(生鱼片),但在东汉的技术条件下,根本无法获得深海鱼,所食者多为江河湖塘之鱼。而生食河鱼,染上寄生虫的概率极高。 正史《三国志·魏书·华佗传》便清晰记载了华佗曾为陈登治疗寄生虫病的经过。 陈登任广陵太守时曾患重疾,华佗为他诊断后开了药方,服药不久便“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其状惊悚。 现代人也多认为,正是这种反复发作的寄生虫病,才让他在三十九岁便英年早逝。 想到这里,张昀斟酌着开口: “主公,今日见陈校尉,昀观其气色,似有几分内耗体虚之兆。听闻他素来喜爱鱼脍之美味,不禁让我想起边氏的一位族叔公。” “那位长辈亦是贪食鱼脍,然壮年便发怪病。时常胸闷欲窒,热气上涌,面色赤红如火,茶饭不思。” “后来幸得一方名医诊治,乃是‘嗜食生腥,致秽虫滋生腹内!’服药后竟吐出十数条形如蚯蚓、赤头蠕动的怪虫!场面悚然至极!” “最终,我这位长辈还是未及不惑之年,便呕血而亡!” 刘备听到“口吐怪虫”那一段时皱了皱眉头,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恶心。 张昀顿了顿,给刘备一个缓冲,接着说道: “以昀浅见,陈校尉之症,与我那位族叔颇为相似!若真是此患,恐危及其寿数!” “有鉴于此,主公不如派人寻访名医,为元龙诊治一番?一旦应验,既可保全国之贤才,也能彰显主公的惜才之心,令其感念深恩!” 然后他说出了具体的目标。 “我曾听闻沛国谯县有位名叫华佗的神医,医术精湛,誉满四方,尤擅疑难杂症。若能请得此人,也不仅是为陈校尉一人之福……” “近观曹操肆虐徐州,所过尸横遍野,尤以泗水两岸为甚!尸体淤积未得妥善殓葬者,经烈日曝晒、雨水冲刷,极易酿成大疫!此乃兵祸之后常见之惨剧,防不胜防!” “若能预作绸缪,延揽华元化(华佗)这等良医坐镇指点防疫之策,实乃未雨绸缪、拯民于危难之举!其功其德,不可限量啊!” 刘备听罢,面色凝重。 尽管他无法确认陈登是否真的患有“腹中虫疾”,但对瘟疫的忧虑是切实存在的。 张昀言之凿凿,他自然选择相信其判断,而且身处乱世,寻访一位名医总归不是坏事。 “允昭虑事深远!此事我记下了,明日便遣人去谯县寻访一番!” “主公英明!”张昀赞道,随即又补充道:“还有一事需禀明主公。” “听闻这位华神医,性情高洁,甘守清贫,曾坚辞太守征辟。其志在悬壶济世,游方天下解万民之痛,而非困守高门做一人之私医。” “故此行寻访之人,当多言徐州百姓病痛之忧、泗水浮尸染疫之险,以及元龙或有的奇症之难。如此一来,或能请动此等奇人。万万勿以权势相逼!” 刘备神情严肃,缓缓点头:“允昭提醒得是!对这般医者仁心,理应敬重有加,我定当嘱咐使者谦恭礼遇!” 张昀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已经盘算开了。 等这尊大神真被请来,可得想办法把他牢牢拴住。不知是赞助他开医馆比较有用,还是支持他收容难民、收徒讲学更合心意? 哎,反正坑了糜竺一百金,到时候直接双管齐下,不信搞不定他! 接下来的几日,刘备像只勤勉的小蜜蜂,穿梭于徐州各大本土世族之间联络感情。还专门抽出一天时间,拜访了客居徐州的儒学泰斗,“经神”郑玄、郑康成。 不过这些行程,张昀一律找借口躲了。 在他看来,多数世族都是他没听过的名字,提不起什么兴致。 至于拜访郑玄? 可拉倒吧,那可是当世大儒! 万一席间聊起经史子集,他连句读都弄不明白,岂不是当场露怯? 所谓“献丑不如藏拙”,还是留在家里锻炼身体吧,省得出去闹笑话。 ------------ 第44章 孙乾入伙 这一天,张昀正在自己小院里挥汗如雨,忽然听到外边热闹了起来,有点人声鼎沸的感觉。 他收拾了一番,走出院门一看,原来是简雍带着众人的家眷从平原回来了。 张昀这才知道,原来自家主公的家眷除了甘夫人,居然还有一个没听说过的亲生女儿! 更令他惊讶则是关二爷,这位不但有妻子胡氏,其长子关平竟然比自己还要年长两岁! 这些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老刘有个女儿,关二爷的老婆姓胡……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不过对于张三爷那个,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的媳妇,他倒是知道不少。 史书上记载其乃是夏侯渊的侄女,不过不受宠爱,还需要自己上山砍柴。有一天被张飞看到,觉得长得挺漂亮又是个良家,就直接抢回家当媳妇了。 对于这段内容,张昀觉得百分之百是史官的“春秋笔法”。张飞怎么可能在野外随便抢了个良家少女,就拉回家当媳妇,还正好是姓夏侯? 你糊弄鬼呢? 按他的分析,这个事更有可能是刘备在许都期间,曹操为了缓和与刘备的关系,就搞了一场比较有象征意味的联姻。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曹老板想分化刘关张之间的关系。 只是从事后来看,这一招没起到效果,属于曹魏版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比较跌份儿。所以在史书上才记载成了张飞抢亲。 史官对于不能照实写的内容,一般都会编个离谱的故事,等待后人发觉不对,再挖掘其中的真相。 总之,家眷们的到来,为这座临时居所注入了前所未有热闹。 陶谦给刘备安排的府邸本就宽敞,老刘也给关羽张飞划出了院落。只是前阵子两人一直住在军营里,没怎么回来过。 安顿好家眷后的第三日,糜家、陈家等各族许诺的军需粮秣开始大批送达营中。而经过近半个月的休整,士卒的精力和士气也都已恢复。 刘备让关羽带五百士卒,押运三千石粮草去青州交给田楷,随行的还有简雍。 到了青州,关羽交割完粮草便率军返回。而简雍则会带着刘备给公孙瓒的亲笔信,继续北上幽州。 出发前一天晚上,刘备拉着张昀,把之前的谋划又给简雍说了一遍。 简雍听完,目光诧异地在刘备与张昀脸上来回扫视! 刘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咳,宪和,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简雍躬身领命。 其实他也不是对忽悠公孙瓒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些年跟着刘备东奔西走,挑拨离间、夸大其词的话都是挂在嘴边的。 只是没想到一向仁厚的刘备,居然也会编出“汝母婢也”这种刻薄的话,更别说用来骂公孙瓒这位“老大哥”了。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话肯定是张昀教的。 刘备这辈子,估计都没把这三个字连起来说过,更别提写下来了。 简雍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既觉得好哥们成熟了,懂得上手段了,又觉得好哥们学坏了…… 不过既然是刘备的决定,他自然也不会表达什么异议。而且他能看得出这么做的好处,毕竟己方军中都是什么成分,他也是门清。 简雍不由得暗自寻思,等见了公孙瓒,还要再把袁术的狂妄添油加醋一番。 事实上,他也觉得这些确实像袁公路会说的话,因此对自己之后的“添油加醋”,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安排好这些,刘备便决定择日率军南下广陵。 出兵当天,除了陶谦本人因身体不适,没有出面。自别驾糜竺以下,徐州群僚、世族耆老、名士豪杰尽数聚于南门外。 旌旗猎猎,鼓角相闻,场面之盛大,让张昀不由感慨,自家主公这段时间真是没白混。 等刘备应酬了一圈回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位陌生的中年文士。 此人面容消瘦,年近不惑,穿着素色儒衫,气质温和谦逊。 不待张昀发问,刘备已含笑引荐:“允昭,这位乃是康成先生(郑玄)的弟子,北海孙乾、孙公佑。前几日在康成先生处,公佑有感于我军安民之志,决意相随,今日便随我军一起南下。” 然后又对着孙乾介绍道:“公佑,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过的张允昭。” 张昀听罢心里一动。 在原本的轨迹中,孙乾是等刘备当上徐州牧后才被郑玄举荐的。后来跟着刘备颠沛流离,从徐州到荆州,再到益州,历经波折始终百折不挠、忠心不二。 如今他提早一年加入了还属于“小微企业”的刘备集团。 张昀脸上绽开真诚笑容,对着孙乾一揖:“原来是公佑先生!昀仰慕先生清名久矣!今日得见芝宇,喜何如之!” 这话绝对不是客套话,张昀属于是跨越时空的“久仰”! 孙乾早已从刘备口中听说过张昀的事迹。深知这位看似未及弱冠,和自己儿子年岁差不多的少年,实则是主公麾下算无遗策、屡献奇谋的核心智囊! 虽然身份还只是个议曹从事,但在主公心中的地位怕不是堪比汉初的良、平(张良、陈平)。 他不敢有丝毫托大,连忙郑重还礼:“张先生过誉了!乾蒙主公不弃,方得附骥尾。倒是先生少年英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只闻其事,便已心折!” 张昀笑着摆摆手:“公佑先生唤昀表字允昭便是。小子年幼,于经史典章更是浅尝辄止,岂敢当‘先生’二字?还需向公佑先生多多请教才是。” 孙乾心中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此等少年奇才,必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之人。换作自己有那般翻云覆雨的手段,恐怕也难抑骄矜之气。 可真接触下来,只觉此人态度谦和,言辞恳切,虽有少年意气,却无半分傲气。寥寥数语间,便令人如沐春风,好感顿生。 孙乾心中戒备悄然放下,不由真心赞道:“允昭郎君年纪轻轻,貌俊才高,还能虚怀若谷,实在难得。 “此等气度,颇有圣贤遗风啊!” 对常年治经的孙乾而言,“圣贤遗风”已是极高的评价。 ------------ 第45章 文抄公 张昀又客气了两句,便和孙乾并辔而行,渐渐攀谈起来。 而话题不经意间就滑向了孙乾的老本行。 这位孙公佑乃是“经神”郑玄的得意弟子,聊起《论语》《礼记》还有儒家诸位先贤的事迹,就变得有些滔滔不绝了起来。 张昀虽对这个时代的经学注解一窍不通,可来自后世的他,随口抛出的只言片语,无不是历经千载淘洗淬炼出的思想精华与至理名言! 说句不客气的,但凡后世把中学语文课本吃透、对传统文化稍有涉猎的人,其认知高度都足以俯看当世诸多皓首穷经的学者。要是再摸透汉代文人的论辩套路,开宗立派也不是难事。 当然开宗立派也分什么宗怎么派,若是不贴合当下语境跨度过大,那就要成“妖宗邪派”了。 此刻张昀信口拈来,只图交流顺畅,浑然不觉其分量。 但听在孙乾这位浸淫经学多年的郑门高足耳中,却如洪钟大吕,字字惊雷! 张昀每吐一言,孙乾便觉心头猛震一下! 此语直指人心! 此论振聋发聩! 此见解……闻所未闻! 他恨不能立刻翻身下马,寻来笔墨简牍,将这些珠玑之言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此刻的孙乾真真是心如油煎,坐立难安! 走出不过十里,孙乾心中对张昀的评价已如坐火箭般飙升! 允昭郎君仅凭这随口道出的只言片语,其思想之深邃、境界之高远,竟已隐隐有与吾师(郑玄)比肩之势? 这……这简直就是舌绽莲花啊! 当然了,张昀的学识肯定没到这个水平,但架不住他金句频出啊。 左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劝学),右一句“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师说)。 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爱莲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岳阳楼记),“醉翁之意不在酒”(醉翁亭记),“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过秦论),“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阿房宫赋)等等等等。 虽然没有一个能全文背诵,但是里边的名句他可是章口就来啊! 也别觉得夸张,直接背诵肯定是不行的,但比如说俩人刚才聊到了颜回“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典故。 按照此世一般人观点,要么是称赞“颜回身处陋室,但安贫乐道,品行高洁。” 或者是说“颜回好学不倦,因此不觉得环境艰苦。” 最后的结论就是“我要向颜回学习”。 但张昀张口就来了一段:“颜回居陋巷?何为陋?昀却以为,斯乃陋室,惟其德馨!”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巴拉巴拉的,再来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最后用“如此,何陋之有?”来作为结尾。 无需复杂论证,仅凭这凝练如诗的意境与哲理,便足以碾压一众寻常观点! 说完之后孙乾直接听傻了,手里的缰绳都松了半截。 只觉得这等见解,把“陋室”从“困苦之地”升华为“德馨之所”,比老师郑玄的注解更显通达! 大家穿越之后,如果遇到这种场合,其实也不用每句话都炸场。 把握一个原则——多听少说。 有发挥空间就来一段,没发挥空间就当哑巴。一来二去绝对能达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效果。 真去做学问,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但这种碎片化的东西,用在聊天扯淡、装点门面上,那可就太好使了!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炸裂! 就比如此刻的孙乾,便如同被丢进了心灵风暴的中心! 千百年来华夏智慧的璀璨结晶,化作连绵不绝的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他看向张昀的眼神就跟看活圣人似的。 笔墨!快给我笔墨! 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怕记不住啊! 他面庞涨红,呼吸急促,眼神都有些发直。往往是张昀连说数句,他半晌才憋出一句回应,显然大脑已经处于过载状态,快要烧开锅了。 张昀终于察觉到孙乾状态有点不对,连忙关切地问道:“公佑先生,可是身体不适?” 他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嘶—— 没记得孙乾有什么急病啊? 他跟着刘备颠沛流离那么多年,好像是直到入蜀后才去世的吧? 这是怎么了? 只见孙乾好半天才匀过气,他激动地对着张昀连连拱手,声音都有些发颤: “允昭郎君!今日……今日醍醐灌顶,胜读十年之书!君今日所言字字珠玑,振聋发聩!乾此刻心绪如沸,脑中混沌一片……” 他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却越说越快。 “非是乾身体有恙,实是郎君智慧如海,吾心神激荡,难以自持!必须立即寻个僻静之处,将郎君方才那些金玉良言、至理要诀一一笔录下来,细细参详!” “请恕乾失礼,先行告退!改日……改日定当再来叨扰求教!” 张昀有点尴尬,朝他拱了拱手,说了句“请便”。 就看孙乾甚至顾不上礼数周全,急匆匆拨转马头,朝着后方押送行李的辎重车队赶去。 张昀看着孙乾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暗自擦了一把冷汗。 呃…… 我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怎么跟传销现场似的? 唉,下次跟他聊天得悠着点,万一给他侃出个心脏病,他倒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张昀正在这儿暗自反思。 却不知道在他和孙乾闲聊的时候,在距离两人不远处,还有一位本想上来联络感情的刘姓学渣。 在听了两句“何陋之有”“师者传道”之后,他便决定还是换个人联络感情,直接调转马头改找自己的云妹去了。 一日之后,队伍转为水路,沿着沂水南下,顺流而行,不过三日便抵达了下邳城。 因为要在附近进入泗水,刘备便决定大军在下邳休整一日。 新任的下邳相曹豹得知刘备率军前来,便在城中设下宴席,款待刘备及其军中诸将。 曹豹本就不擅饮酒,加上肩胛附近被捅的那一枪尚未痊愈。此时的他面上带着几分病容,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前放着的是一个水壶,和众人举杯皆是喝的清水。 主人如此,席间众人自然也不好开怀畅饮,整个宴席氛围便显得颇为克制、舒缓,少了几分喧闹。 张飞几次想举杯豪饮,但在自家两位哥哥凌厉的眼神中,还是悻悻地把已经攀上酒坛的手,收了回去。 ------------ 第46章 抵达射阳 宴席之上,刘备与曹豹谈笑风生。 曹豹不时点头,语气里满是对刘备驰援徐州的感激。 聊着聊着,他的目光扫过席间,落在了一身白袍的赵云身上。 一身银甲白袍的模样,竟与那日深夜从乱军里救他脱险的身影渐渐重合。 曹豹坐直身子,指着赵云问刘备:“这位将军不知如何称呼?” 刘备转头一看,笑着介绍道:“此乃备麾下骁将,常山赵云,赵子龙!” 曹豹站起身,走到赵云身前,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拱手问道:“敢问当日曹军退兵,可是赵将军率领兵马突袭曹营?” 赵云早就认出了曹豹就是那天晚上的徐州将领。 但人家没说啥,他总不好直接说,哎,那天是我救的你啊! 这会儿见曹豹把自己认出来了,便起身抱拳说道:“那日末将奉刘使君之命,趁夜袭扰曹营,遇到曹将军乃是恰逢其会。” 你看看人家云妹,有功劳都让给领导,益德你多学着点! 张飞发现自家大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诧异,看了看自己桌案上的酒水,又看向刘备。 大哥,我真的很克制了!!! “原来那日竟是玄德公派遣的兵马!”曹豹此前并不知当晚援护他的是哪路人马,这下才恍然大悟。 他快步转身回到主位上,拿起自己的酒盏,随手把清水倒掉,对侍从高声道:“快!上酒!我要与玄德公、赵将军满饮三杯!” 侍从连忙取来酒壶,曹豹不顾伤势,嘴里说着感激的话,向着刘备和赵云频频举杯。 宴席散去,曹豹遣人从后堂取出了一把宝剑,双手奉上: “子龙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剑虽非神兵,亦随我多年,今转赠将军,聊表寸心。还望将军笑纳!” 张昀与田豫在一旁看得真切,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还说瓜分谢礼呢,这下彻底没得分了…… 回营路上,张昀好奇地从赵云手中接过那把剑。剑鞘古朴,抽出剑身,只见靠近护手处铭刻着两个古篆——“断岳”! 张昀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只觉剑身寒光流转,却也着实看不出什么其他的门道了,便顺手递给田豫:“国让,你瞧瞧如何?” 田豫接过剑,手腕一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又屈指轻弹剑脊,发出一声清越龙吟。 他仔细抚过剑锋,感受其锐利与韧性,点头赞道:“好剑!百炼精钢,淬火匀称,锻造精致,锋锐无匹且柔韧适中,确非凡品!” 说完,他郑重地将剑归鞘,还给赵云。 张昀撇撇嘴,拖长了调子:“救命之恩就给把剑?这曹豹有点抠门啊!” 他的眼光已经被糜竺前几日,随手便拿出百金的豪阔给养叼了。 田豫闻言失笑,补充道:“哎,允昭,此剑确属上乘利器,价值不菲啊!” 赵云听着他们俩毫不掩饰的市侩发言,笑着说道:“怎么?要不我将此剑卖了换钱,咱们三人再分?” 张昀立刻摆手,满脸的义正言辞: “子龙切不可如此!所谓宝剑配英雄,自古皆然也!昔日淮阴侯,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都没有卖剑,你哪能卖?” 田豫也连连摆手道:“就是、就是!哎,我们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子龙切莫当真!” 赵云看着两人慌忙撇清,无奈又好笑,摇了摇头:“唉,你们呀……” 这时张昀突然想起了孙乾,自那日与孙乾一番攀谈后,这几天孙乾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附近。 张昀偶尔在营中远远望见他,不是喃喃自语一番,然后奋笔疾书于随身携带的木牍之上;就是捧着竹简神情专注,一边翻看一边念念有词…… 今日下邳夜宴,他也缺席了! 看他这样让张昀着实有些无语。 至于吗? 自己之前跟刘备和简雍也是这么说话的,他们顶多也就是点点头,说句“允昭所言正是其理”或者是“允昭此言颇有见地”。 怎么到了孙乾这,就跟欧阳锋逆练九阴真经似的? 只能说他这些经历千年沉淀的思想精华,对于不同人的杀伤力是不一样的。 学渣看他,便如井中蛙观天上月;若换成学霸,则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在刘备和简雍这等务实为主的人听来,顶多算是一种比较有道理的观点和见解。 但震撼到孙乾这种高水平儒生的,并非是张昀的口才。而是那字字句句中所蕴含的,历经千载淘洗煅烧而凝成的思想结晶! 它们如同皇冠上的明珠,其光芒之璀璨,早已超越了当下的时代,足以照耀千古! 在下邳休整一日后,第三日天刚亮,大军再次开拔。 队伍在下邳附近登船沿泗水南下。 到了雎县转道淮水向东,至淮阴附近,又转入了夫差所凿之古邗沟水道,准备由此南下直通广陵。 然而,邗沟近些年因战乱失修,又临近枯水期,越是向南,水道淤塞越是严重,苇草丛生,舟楫难行。 行至射阳湖附近时,船队彻底无法再前进了。 刘备遂下令弃舟登岸。 此时大军已进入广陵郡境内,倒不用再急着赶路。 队伍清点完毕,刘备便带着兵马进驻了附近的射阳县。 当晚,刘备便将张昀唤至临时下榻的县衙后堂,准备商讨一番接下来的行动方略。 其实倒也不是刘备不愿广开言路,集思广益。 但他如今麾下文武总共也就五人,除了张昀之外,文臣就一个孙乾。 可孙乾乃是新近投效,彼此间的信任尚在建立之中。而这位公佑先生也是个老实人,没有像张昀这般刚一登场便以“惊世之论”吸引到了自家主公的注意力。因此在这种探讨发展战略的时刻,下意识就被刘备忽略了。 如果不遇见具体的事儿,这位郑门高足怕是会先默默熟悉实务,积攒功绩,再徐图机会崭露头角了。不过如今刘备麾下,最不缺的就是发挥的空间,倒也不用急。 剩下的都是武将。 赵云、田豫就不用说了。此二人严格来说,还是隶属于公孙瓒的部将。和刘备主从名分未定,眼下只能算是“暂随”麾下。 令其冲锋陷阵、干个什么具体的事儿倒是无妨,但若参与核心决策,商讨如何扎根广陵,怎么脱离公孙瓒……其间牵扯的忌讳与立场的尴尬,刘备避嫌犹恐不及。 ------------ 第47章 深夜定计 最后还剩个张飞,要说起信任那肯定是没问题,百分之百、板上钉钉! 可若是问计于他嘛…… 刘备几乎能立刻脑补出自家三弟,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和要说的话。 “大哥!依俺老张说,不如直接杀奔广陵城” “杀奔寿春” “杀奔兖州” “杀奔河北” “砍了那些鸟人!” 怎么说呢…… 还是算了,耳朵也少受罪。 总之,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刘备还是只能把张昀一个人叫了过来。 烛光摇曳下,刘备开门见山: “允昭,我军已入广陵,然郡内乱象丛生,袁术窥伺在侧,下一步的方略还需及早规划啊!” 张昀一听有点无语。 这刘备怎么回事? 上来也不铺垫一下,好歹说说自己的想法啊? 怎么有了谋士自己就一点脑子都不动了? 不过,怎么说呢,对谋士来说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张昀盯着面前的舆图,沉思了片刻,说道:“主公,广陵地势一马平川,并无险隘可以据守。而我军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要对手,都将是盘踞在寿春的袁公路。” 他手指划过舆图。 “袁术对徐州的觊觎之心昭然若揭,若是挥兵进犯,其麾下兵马的行军路线只有两条。” “其一,沿淮水东进!徐州兵马欲阻之,必守盱眙-淮阴一线!此道防线若被攻破,袁军便可溯泗水长驱直入,徐州腹地门户洞开!” “其二,沿大江顺流而东,再转邗沟北上!此路常为偏师,意在占据广陵之后,沿淮水逆流而上,与主力形成东西对进之势,夹击盱眙-淮阴防线!” “故此,原郡治广陵城,绝非我军理想根基之地!” “其地处邗沟南端、大江之滨,水运固然便利,然距袁术的九江郡太近,还正好挡在其兵锋所指的咽喉之处。袁军若顺江而下,轻舟快马旦夕可至! “未来此地,只怕会成为我军和袁军反复交锋的前线!” 刘备缓缓点头:“嗯,此虑与备不谋而合!” 张昀闻言看了他一眼,见其神情严肃,便接着说道:“今日我军进驻射阳,正可以此为地根基!” “射阳东邻的盐渎,乃是广陵郡的盐业中心,便于与糜家合作兴建新式盐场;” “北有淮河为屏,南有高邮、广陵可为缓冲;更兼邗沟淤塞,可天然迟滞沿水路前进的敌军。” “当务之急应是于射阳周边剿匪安民,招募流亡,开垦屯田,积蓄力量!前期军力薄弱,可暂不清通邗沟。待我军兵强马壮、转守为攻之际,再作清理不迟。” “而只要高邮不失,沿邗沟北犯之敌便难以威胁射阳根本!” 刘备沉吟道:“允昭之意,是我军主力暂驻射阳,待根基稳固再图南下?” 他这么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手头没人! 经略射阳需要他亲力亲为,而麾下除了关羽外,也没有第二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因为是逆流而上,关二爷这会还在前往青州的路上) 不论是张飞、赵云还是田豫,目前都难以让他放心委以重任,去处理广陵那边更为复杂的局面。 “昀知主公有所顾虑,”张昀摇摇头说道:“然顿兵射阳,固然稳妥,却有损主公声名。” “若要两全其美,不如分兵而行!” “可令国让(田豫)兼领射阳县令与屯田都尉之职,总理此地安民、屯垦、募兵诸务!以其之能,定可胜任!” “三将军(张飞)则率少量兵马,以射阳为中心,逐步肃清广陵郡北部山泽间的盗匪,既可保境安民,亦为后方除患。军中家眷皆可安置于射阳。” “而主公您则亲率主力,直驱郡治广陵城!务必尽快入主,以州牧所授‘代领广陵’之名,行号令全郡、平乱安民之实!待关将军从青州归来,主公便可腾出手来,亲赴东城,寻访鲁子敬!” 张昀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知道田豫在历史上,本就是军政全才。 就说他在原本轨迹中,这段时期脱离刘备返回幽州后,便被安排了个东州县令的职位,干的是有声有色。 而且,他还一直惦记着鲁肃呢。 刘备听罢沉吟良久。 他回想着田豫数年跟随,办事条理分明、沉稳可靠,确实展露了治理地方的能力。而让张飞剿匪,既能发挥其勇猛之长,对田豫也是一份无形的“督促”。 当然了,最后一点属于心照不宣,倒也不是说信任或者不信任,而是现在这段时期比较敏感,小心无大错。 “好!”刘备最终拍板,“便依允昭所言!” 第二天一早,刘备召集众将在射阳县衙议事,当众宣布了一系列安排。 田豫兼领射阳县令与屯田都尉,全权负责射阳及其周边的流民招抚、荒地开垦,同时主持募兵练兵之事。 这是让田豫实打实地独镇一方、军政兼理,也算是把自家的大本营交在了他手里。 张飞则被授予荡寇都尉之职,统领一部兵马,以射阳为中心,专司清剿广陵郡北部肆虐之山贼、水匪、乱寇。 说句良心话,曹军从徐州退兵快一个月了。刘备不但没有回青州,反倒是南下广陵,还让他田豫领了射阳县令和屯田都尉。 就算是前边还有“给公孙伯圭的一封信”作为遮掩。 但要说以田豫的才智,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还跟个二傻子似的,啥味道都没品出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他全程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完全被蒙在鼓里的二傻子,乐呵呵就领命了。 在一旁看到他的表现,张昀便可以确定,自己此前的想法没有错。田豫确实是心向刘备的,只要这边有施展抱负的舞台,他就不会轻易离开。 站在田豫的角度分析,幽州那边是大公司不假,可他跟公孙老板的关系比阿里的P5到P9还远。 在刘备这儿则不同。 且不提两人共事多年,情谊深厚、意气相投! 单说目前刘备集团属于草创阶段,麾下文武,除了关张,就数着他田国让了。 虽然公司还不大,但是肉眼可见的在快速扩张,只要不破产清算,以后排座次,怎么也能排到天罡里边。 真觉着自己有两把刷子的人,哪个愿意在大公司里混日子? 从古到今都是这样。 ------------ 第48章 游说田豫 军议的最后,刘备决定留下一千步卒、战马百匹给田豫和张飞调配。自己则亲率主力(一千五百步卒、五百骑兵),于两日后启程,继续向广陵城进发。 当天晚饭过后,张昀私下里找到田豫,一进门便笑容满面地拱手道: “国让兄!今日受主公重托,执掌射阳军政,独当一面,足见主公对兄长的信任倚重!此乃兄大展宏图之始,可喜可贺啊!” 田豫抬起头看着他,面容古井无波。 “允昭,”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玄德公……可是已有脱离公孙将军之意?” 张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转为惊怒: “兄长何出此言?!绝无此事!”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此必是宵小之辈恶意离间玄德公与伯圭将军的金石之交!究竟是何人造谣生事,竟让兄长也心生疑虑?你与主公相处日久,难道还不明其心迹、不察其为人吗?!” 田豫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昀。 张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绷不住了,挠了挠头。 “呃……这……莫非是我的演技……有破绽?” 田豫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吐出四个字: “破绽百出!” “嘿嘿,”张昀露出几分尴尬的讪笑,“国让兄果然是法眼如炬!我这点拙劣的功夫,在你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田豫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玄德公留我在此地镇守,便是将南下后的退路交予我手。允昭你此刻前来……” 他顿了顿,“可是奉玄德公之命,来试探我心?” 张昀哈哈一笑,不再绕弯子,直接走到席上坐下,反问道:“兄长与玄德公相交数年,以你对其人品性的了解,他是那种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小人吗?” 田豫缓缓摇头。 “这便是了!” 张昀一拍大腿,“国让兄,在你今日欣然领命之后,我若还视你为一无所知的懵懂之辈,便是小觑了兄长的明睿才智!而我若对你心存半分疑虑,便是玷污了兄长的磊落品格!” 他语气转为诚挚,“你我虽相识日浅,但我深知田国让乃是智勇兼备、持节守正的真君子!你若心中不愿,根本不会接下这副重担!如今你既已接下,便无需我再多做试探。” 他目光灼灼盯着田豫:“难道兄长以为,玄德公对你了解之深、信任之重,还不如我这个初来乍到之人吗?!” 田豫沉默不语,但神情已有所动容。 张昀见状赶紧趁热打铁,朗声说道: “国让兄,你我皆知,公孙将军,勇则勇矣,然其格局气量,实不足以驾驭此乱世!” 他霍然起身,摊开手掌,开始逐一数落。 “其一,残害忠良!刘虞、刘伯安,何等仁义君子?坐镇幽州,怀柔胡汉,轻徭薄赋,万民感戴!其德望,岂是公孙伯圭可比?” “然公孙却为一己私愤,矫诏将其擅杀!此举非但寒尽北地士民之心,更授予袁绍‘讨逆’名分。乃公孙伯圭自绝于天下大义!” “其二,亲小人,远贤士!公孙所信重者为何人?商贾出身的公孙范!此辈有何经略之才?而奸佞如关靖,更是只会阿谀谄媚,坐视主君倒行逆施!” “反观田楷、单经等忠义之士,或遭猜忌贬损,或不得重用!此等忠奸不辨,焉能不败?!” “其三,任人唯亲!其用人,不问贤愚才德,只看是否为其亲族同乡!幽州多少才智之士,如兄台这般,只因非其‘自己人’而不得施展抱负?” “其四,刚愎暴戾!其治下,苛待士民,赋税沉重,稍有不顺,即行屠戮!如此暴虐失道,又岂能长久?人心已失,纵有精兵十万,亦不过沙上垒塔!” 张昀的语气转为严厉:“故而,以弟之见,公孙瓒此人,刚猛有余而仁义不足,勇悍无双而谋略匮乏,驭下无方而治民失德!绝非雄主之资,亦非袁本初之敌手!其败亡……或早或晚,实乃势所必然!” 话锋一转,他的语调又充满了热情: “反观玄德公!其出身,乃汉室苗裔,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 “其品德,弘毅宽厚!无论贩夫走卒,抑或名士豪杰,皆以诚相待。在平原,百姓箪食壶浆;在徐州,士族交口称赞!此等人心所向,岂是虚妄?” “其才具,胸怀韬略,知兵善任!平原御袁绍,北海驱黄巾,徐州拒曹操,皆显其能。更难得者,是其百折不挠之志!辗转流离,仍雄心未灭,锐意更炽!” “其识人用人之明,天下罕有!关羽、张飞,皆当世虎臣,甘为其效死力。便是以余区区之辈,亦蒙其破格简拔,言听计从!如此海纳百川,岂是公孙氏可比?” “其忠义之名,更是著于四海!孔文举(孔融)知其名,陶恭祖(陶谦)重其义,天下有识之士,谁不知刘玄德乃当世英雄?!” 张昀语气愈发激昂,“诚然,主公目下,基业未固,疆域未及一郡。然观其气象格局,龙潜于渊,虎伏于林!其潜龙腾渊,飞龙在天之势,已在眼前!” 他压低声音说道:“国让兄,你可知徐州陶恭祖(陶谦)已然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徐州上下,自糜竺、陈登以降,诸多俊杰,其人望民心,已悄然汇聚于玄德公一身!此乃大势所趋,非人力可阻!弟敢断言——” 他直视田豫,“短则数月,长则一载!徐州这片膏腴之地,必将归于玄德公治下!届时,主公便是手握一州之地,拥兵数万之众的一方伯长!” “那时我军兵精粮足,雄踞东方,北可图青冀,南可望荆扬!此等鹏程万里,指日可待!兄长乃大智大勇之人,岂愿舍此明主雄图,而回那注定倾颓的幽州乎?!” 田豫这等通透之人,利害得失早在其心中反复权衡! 真想离开,在刘备南下广陵,摆明不等公孙瓒回信那一刻,他便该悄然离去! 那封给公孙瓒的信,不过是层对内对外都需要的遮羞布罢了。 既然对方已将窗户纸捅破,张昀索性直接摊牌。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便是要做那最后一根稻草,助田豫下定决心! ------------ 第49章 抵达广陵 田豫沉默了许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有千钧重担压在心头。 最终,他沉重地叹息一声,缓缓道: “只是……尚有老母在幽州……” “!!!” 一听这话,张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卧槽!!! 难道我从头到尾都想错了?! 田豫他真要走?! 嘶—— 不应该啊……他没道理啊!!! 这人一天都没在公孙瓒手下干过,哪来这么高的忠诚度? 你丫在公孙瓒那儿一点根基都没有,回去能有什么前途?! 张昀心跳加速,脑子飞速运转,正待开口补救,却听田豫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温情: “吾实在不忍……让老母独居幽州,无人奉养。” “如今我军既已在广陵立足,我欲遣亲信家仆,速返幽州,接老母南下,也好从此承欢膝下,略尽人子之道。” “呼……” 张昀在心中长舒一口气,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大趔趄。 原来是表忠心的! 卧槽,大哥! 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 差点没吓死我! 张昀瞬间换上了最真诚的笑容。 “哎呀,我与兄长情谊相托,汝之母,便是昀之母!待兄长将母亲接来广陵,定要容我登堂拜见,给母亲叩首问安!” 田豫闻言,脸上终于展露笑容,对着张昀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田豫处告辞出来后,张昀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了刘备住所。 门口守卫的亲兵见了他,连拦都没拦。他们早就得了刘备的吩咐,张昀其人可随时来见,无需通禀。 张昀一进院门,便大喊起来:“主公!大喜啊!” 此时刘备已换上了寝衣,正准备睡觉。闻声立刻披了件外袍快步迎出,将张昀让进一旁的侧室: “允昭?深夜至此,何喜之有啊?” 张昀笑呵呵地说道:“方才昀去寻国让叙谈,他最后言道,欲遣人北归,迎其高堂老母南下广陵,以尽孝道!主公,这难道不是大喜事吗?!” 刘备先是一怔,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随即也是喜形于色,“腾”地一下站起身,在狭小的室内来回溜达,嘴里还反复念叨着: “好!好!国让……国让啊……”声音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过了一会儿,他才强压心绪,转向张昀说道:“允昭……如今,便只剩子龙了。” 张昀闻言笑道:“对于子龙,主公无需担忧!” “其人性情高洁,志虑忠纯!择主首重德义仁心。寻常诸侯的做派,他是决计看不惯的。” “只要主公以诚相待,并委以重任。昀料定,子龙必感念主公恩深义重,倾心相报,断无离去之理!” 刘备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拉着张昀坐到榻上。 张嘴就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什么“楚汉争雄”、“光武中兴”一直叨叨了半宿。 张昀穿越后本就嗜睡,这阵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煎熬。 没多一会儿,就把他给困得想“头悬梁、锥刺股”了。 最后他只觉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模糊,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张昀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自己就睡在昨晚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子,而旁边早已空无一人。 他揉揉眼睛,不由得自嘲一笑。 所谓“抵足而眠,同榻夜话”,果然是蜀汉特色不得不尝啊…… 待他收拾整齐走出房门,正瞧见刘备亲自将田豫送出院门。 张昀分明听到两人最后分别时,田豫说的是:“主公请留步!” 他不由得咧嘴一笑,明白田豫这是一大早就过来,重新确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又过了一日,刘备将射阳的诸多事务交割清楚,便亲率主力兵马继续南下了。 大军行进三日,绕过了射阳湖后,抵达了高邮。刘备派人清点府库,果然是空空如也,徒余四壁。他未作停留,继续往南进兵。 因为高邮以南的邗沟水道尚可通航,于是大军弃马登舟,再次改走水路。 船桨破水,顺流疾下,不过两日光景,郡治广陵城便已遥遥在望! 从河面望去,广陵城郭尚算完整。这主要也是因为笮融乃是内乱夺城,未经历攻城战。 然而一踏入城中,扑面而来的便是萧条与破败!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见了兵马,都是慌忙躲避,眼神中满是戒备。 两边不少店铺房舍门窗洞开,一些地方还遗留着被烟火熏燎的焦黑痕迹,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无声诉说着这座运河重镇,不久前经历的那场浩劫。 刘备入城后毫不停歇,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先是命赵云率部迅速接管各处城防、粮仓、武库等要害,并收拢了城内残存的数百名郡国兵。 然后即刻遣人,召见了城中几家颇具名望的世家大户。 此时府衙后堂之中,气氛压抑沉重。 城中几家尚存的大户代表,提及“笮融”二字,无不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恨不能生啖其肉!说起家族子弟死伤惨重,财货被洗劫一空,个个面带戚容。 刘备坐在厅堂主位上,温言安抚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如今备奉陶公之命,总领广陵善后,抚民戡乱!此来非为盘剥,实为安顿流亡,恢复生产,肃清郡内盗匪,保境安民!” 张昀总结了一下自家主公后边的话,大概就是: “玄德公来啦!青天就有啦!” “玄德公来啦!大家就要过上好日子啦!” 这番慷慨陈词,说的堂下众人是两股战战,不由得面面相觑。 玛德,这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啊?! 短暂的沉默后,堂下先是爆发出一阵近乎夸张的颂扬声浪,随即便开始声泪俱下地哭诉。 “使君明鉴啊!” “吾等家中……早已十室九空,粒米无存了!” “库房比脸还干净啊!” “吾等实在……实在拿不出钱粮供养兵马了!” “使君若一意逼迫,便直接杀了吾等充数吧!” 众人语气凄惶绝望,仿佛刘备下一刻便要施展“天高三尺”的绝技。 ------------ 第50章 初见张纮 刘备看着堂下众人有些无奈,只得再次郑重澄清: “诸位多虑了!备军中粮秣充足,兵甲齐整!此番确是为治乱安民而来,绝非为索求钱粮!诸位且放宽心!” 此言一出,堂中安静了一瞬。 怎么着? 还真有不偷腥的猫? 诸位代表先前的慌乱瞬间褪去,纷纷换上谄媚的笑,颂扬的声浪再次拔高了一个八度,可谓是谀词如潮,汹涌澎湃! 坐在刘备左侧首位的张昀,并没有在意这些奉承。他全程的注意力,都锁定在斜对面一位青年的身上。 此人身形挺拔,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衣着简朴却气度沉凝。 虽然这位青年也是在跟着大家随声附和,但张昀就是觉得,他和堂中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散会之后,张昀快步上前,在堂前的廊下将其唤住:“先生请留步!” 青年闻声止步,略带诧异地回身,张昀拱手一揖,仪态谦恭:“在下张昀,忝任玄德公帐下议曹从事。” 青年有些惊讶,方才他看这少年高居议事厅上首,原本以为是那位刘使君的亲近子侄,不料却是其麾下的幕僚。 不论是何原因,此人能以弱冠之龄出仕,且在此等正式场合居于上首之位,可见在刘备麾下分量不轻。 青年拱手回礼,语气谦和:“在下张纮,现为一介白身,尚未出仕。不知张从事唤住在下,有何见教?” 卧槽! 还真是他呀? 张纮、张子纲! 张昀刚才听他自报家门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位张子纲在后世东吴的地位,堪比曹魏的荀攸、蜀汉的法正,一路辅佐孙策、孙权两代英主奠定了江东基业! 早年间张纮跟随孙策征战江东,小霸王占据丹杨、吴郡的过程中,多有赖于其筹谋定计。 他献于孙策的《江都对》,其中的核心战略与鲁肃的《榻上策》乃是异曲同工。足见顶尖智者对天下大势的洞察,往往是不谋而合、殊途同归! (《江都对》核心内容为:据吴会、吞荆楚、划江而治、观衅中原、终成霸业以匡汉室) 这也意味着,顶尖智者间的交锋,往往都是在打明牌。简单来说就是“我知道你要这么做”和“我知道你知道我要这么做”的无限套娃。 孙策与袁术决裂后,击败了庐江太守刘勋,实力大涨。为争取朝廷认可,便派张纮出使许都。 张纮在许都,凭无双辩才与凛然气节,赢得了曹操及中原名士的敬重! 曹操欲强留其为己用,于是表奏其为侍御史。彼时心系汉室的张纮,也只得半推半就,留在了许都。 不久之后,孙策遇刺身亡,江东局势动荡。曹操想要趁机率军伐吴。 张纮挺身而出,以“乘人之丧,非义举也”力谏,并献策曹操表孙权为讨虏将军、会稽太守,承认其对江东的统治地位。 估计对于讨伐江东这事,曹操确实也有口嗨的成分,因此便顺水推舟同意下来。 这一举措避免了东吴过早与曹操决裂,又为孙权稳定内部争取了宝贵时间。 没过多长时间,“衣带诏”事件爆发,张纮对许都朝廷彻底失望,毅然辞去官职,返回了江东。 孙权待之如股肱,任命其为长史,与张昭并称“江东二张”,共同主持政务。 在此期间,他调和淮泗集团与江东世族矛盾,推行宽政,安抚民心; 建言孙权广开屯田,任贤使能。重视农业生产,同时从严选拔人才; 还参与平定了江东内部的叛乱(如李术之乱),巩固孙氏统治。 黄龙元年,孙权在武昌称帝,建立东吴政权。此时张纮力主迁都秣陵(今江苏南京),并断言道: “秣陵山川形胜,有王者之气,扼长江锁钥,控御东南!” 孙权纳其言,迁都秣陵改名“建业”。一举奠定了南京“六朝古都”的地位。 在张昀给刘备提供的人才库里,其实就有这位。 只不过他当年看的老版《三国演义》里,人物选角普遍偏大。在张昀的印象中,张紘一直是个四五十岁的形象。 却没想到,这位如今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俊彦。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毛病,这会儿的鲁肃才二十二,丞相才十四岁。 心念电转间,张昀嘴上却是没停:“哦?莫非阁下便是张紘,张子纲?” 张纮闻言一怔,说道:“在下表字正是子纲,张从事认得在下?” “哎呀呀!原来真的是子纲先生当面!” 张昀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在下久闻先生精研《易》《书》,学贯古今,才名播于江左!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接着他又小小恭维了一句。 “方才昀便觉先生气度非凡,迥异流俗,果然是名不虚传!” 张纮看着眼前这位热情的“张从事”,一脸真诚地说着恭维自己的话,当然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得拱手道: “张从事过誉了!纮不过僻处一隅,偶读几卷残简。些许薄名,得入方家之耳,实在是愧不敢当。” 这句话是正经的谦辞。 他前些年曾被大将军何进征辟过,只是借病推辞没去。就这么一下,张纮的名声也绝不算“薄”。 张昀笑容不变,顺势探询:“先生过谦了。以先生大才,至今仍是白身,委实令人扼腕。不知先生……可曾有出仕济世之念?” 张纮心中微凛。 嗯? 这是要招揽我? 在张紘看来,刘备初掌广陵,想招揽本地士人入幕,以此来安抚众心,稳固统治,乃是当世的常理。 可如今天下纷乱,曹操、袁绍、袁术各据一方,局势尚不明朗。且他对刘备的底细也知之甚少,压根没想过在他这儿出仕。 而且这个时候张纮已经和孙策见过面了,因为对那个小年轻挺有好感,他还随口指点过几句。 不过自己家宅就在广陵,若贸然拒绝,引得新来的“刘使君”不快,难保不会招致祸端! 尽管那刘备方才在堂上显得颇为仁厚,但此等手握兵马的“军头”,其真实性情谁能料定? 张紘思来想去,也只能在面上堆起温和的笑容,谨慎措辞道: “张从事谬赞了。纮自知才具有限,学业未精,尚需闭门苦读,潜心治学。出仕一事……确实未曾深虑。” 张昀听他婉拒,并不强求,反而更加尊重地拱了拱手。 “潜心向学乃士人本分!先生有此志向,实为我辈楷模,昀心中甚是仰慕!只是不知吾是否有幸,他日能登门拜访,向先生请教学问、聆听教诲?” ------------ 第51章 拜访张纮(一更求月票) 张纮见这位“张从事”并未以势压人,反而执礼甚恭,心中那点戒备稍稍松懈,顿生好感,客气道: “张从事言重了。若得大驾光临,实乃蓬荜生辉!纮定当洒扫庭除,倒屣相迎!” 张昀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打蛇上棍道:“既蒙不弃,那不知明日午后,子纲先生可有闲暇?” 张紘:“……” 明日? 这么着急的吗? 他有心再拉扯一番,但刚说过要“倒屣相迎”,一时间骑虎难下,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呃……有的,有的。” 张昀笑容灿烂:“如此甚好!明日午后,昀定当登门请教!” 张紘还能说啥,只能带着一丝忐忑,留下了自家的地址,然后告辞离去。 送走张纮,张昀立刻找到刘备,语气带着几分兴奋:“主公!明日午后,行程空出来!带上公佑先生(孙乾),随我去拜访一位大贤!” “访贤?” 刘备闻言一愣,“允昭,我们入广陵城尚不足三日,诸事未定。去东城寻访鲁子敬是否太早了些?此前不是说待云长归来再去吗?” 张昀摆了摆手:“非是鲁子敬,而是广陵本地的一位贤才,张纮、张子纲!” 刘备倒是也有印象:“哦?竟是此人?允昭你曾提过,说其人精于《易》《书》,乃饱学之士。莫非已寻得了他的踪迹?” “此人方才就在堂中。” 张昀笑道,“我已与子纲先生攀谈了一番,并约定明日午后登门拜访。届时还请主公与我同往,以示郑重!” 刘备点点头:“此乃应有之义。只是……” 他的表情有些不解,“允昭你为何特意嘱咐要带上公佑?” 张昀一脸的坦然,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子纲先生,乃是深研经史、学识渊博之人!昀这点微末道行,在他面前容易露怯。至于主公您嘛……”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没把话说的太直白。 “军务繁忙,日理万机,于这等经义学问上,怕也……咳咳,无暇深究。” “但公佑先生则不同!他乃是康成公(郑玄)的高足,经学造诣,深不可测!带上他,一则显得我方敬重学问。二则……” 张昀嘿嘿一笑,“如若子纲先生兴致上来,要讨论点先贤的“微言大义”,有公佑先生在,咱们这边也有个能接话兜底的人嘛!” 刘备听完这话心头一堵。 允昭你小子什么意思? 合着说我学问不行呗? 不过他转念一想,张昀自己的学识,可是让孙乾惊为天人!连他都说怕自己露怯。自己这半瓶子水,也就别逞强了吧…… 毕竟他当年在卢植门下,到底学得怎么样,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唉……学渣没人权啊! 刘备心中无奈叹息一声。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还是要好自为之! 不过一想到“学霸”张昀还需要另一位“学霸”孙乾兜底,而他们最终都汇集到了自己麾下…… 刘备的心情顿时又明朗了起来。 他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便如允昭所言!明日我叫上公佑,和你一起去拜会子纲先生。” 第二天吃过午饭,张昀、刘备和孙乾带着陈到,一行四人轻车简从,很快便来到了张纮位于城南的宅邸前。 陈到正欲上前叫门,张昀却抢先一步,示意他退后,自己上前叩响了门环。 “吱呀”一声,侧门开了一条缝。门房探出半张脸,眼神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张昀:“汝是何人?所为何事?” 张昀笑容可掬,拱手道:“末学后进张昀,昨日与子纲先生有约,特来拜会,烦请通禀。” 门房见他年纪轻轻,衣着也是寻常,眉头微皱,目光更显狐疑:“可曾递过拜帖?” 张昀道:“昨日当面约好,故未曾递帖。” 门房一听,眼神更添几分轻视,不耐烦地问:“可有名刺?” 张昀面露“窘态”说道:“这个……今日来得匆忙,未曾携带。” 门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行吧,你在此等候,我去通禀。” 张昀拱手赔笑:“多谢、多谢!” 门房发出轻哼,“哐当”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张昀被甩了门,非但不恼,反而嘿嘿一笑。 过了好一阵,门内毫无动静。 陈到性子最急,早已按捺不住,便要上前砸门:“岂有此理!主公亲临,这张紘竟敢如此无礼!简直……” 张昀一把拉住他:“叔至!稍安勿躁!” 陈到怒道:“允昭先生!他这般将主公晾在门外,分明是目中无人,藐视主公威仪!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着又要上前,张昀再一次拉住他,解释道:“叔至息怒,我方才并未言明主公也在,人家又不知道。因此谈不上藐视主公威仪。” 陈到一愣,随即说道:“那便是怠慢了允昭先生!您乃主公帐下议曹从事,秩比六百石!他一介白身,如何敢如此怠慢上官?” 张昀嘿嘿一笑,“我刚才给门房只说‘末学后进张昀拜访子纲先生’,没说我是干嘛的。因此也不算怠慢上官。” 刘备原本也觉得这个张纮谱太大,把人直接晾在门外不管不顾的。此刻听完张昀与陈到的对话,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脸上愠色顿消,反而生出了几分看戏的兴致,甚至觉得……多等一会儿更有意思。 一旁的孙乾听得真切,眉头紧锁,他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张昀,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靠近张昀低声劝道: “允昭先生,这等以卑位诱人轻慢,再……唉,此非君子坦荡之道啊!” 张昀对孙乾笑着说道:“公佑先生说得是!昀受教了,然事已至此……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孙乾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摇头叹息。 几人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终于,紧闭的大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这次竟是两扇大门被猛地从中间打开! 张昀早已上前几步恭候在门前,位置恰好挡住了门内人的视线。 刘备见状,不由得失笑摇头,低声对孙乾道:“这个允昭啊……” 孙乾也只能以手抚额,哭笑不得。 ------------ 第52章 相互了解(二更求月票) 门内,张纮踩着木屐从门中走出,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张昀,语气带着些懊恼,拱手道: “哎呀,紘治家无方,驭下不严,竟让那等蠢钝无知的刁奴,累张从事在此枯等多时,万望海涵宽宥!” 此刻的张紘心里,实在有点烦躁。 原本他是不用这么放低姿态的。但方才门房见他正在用餐,竟自作主张,将张昀视为“妄图攀附的无名小辈”,完全没当回事。直到他吃完后,才慢吞吞地来通报。 这一下就让他有些失礼了,也因此陷入了被动。 看到自家主人对着那个“无名小辈”拱手告罪,缩在门后的门房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 张昀脸上笑容温和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拱手还礼:“子纲先生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昀年少,等上一等,正好看看街景,无妨,无妨。” 张纮见他态度和煦,不似作伪,心中稍定。只觉得这位年轻的从事,心胸尚算宽厚,并未因此着恼。 他赶忙侧身,伸手延请:“张从事大度!还请入内……” “子纲先生且慢!”张昀忽然抬手打断。 张纮心头“咯噔”一下! 坏了,这小子要出幺蛾子! 只见张昀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 “哦,忘了告知子纲先生。我主玄德公,对先生才学仰慕已久!昨日因堂上人多事杂,未能与先生一晤,深以为憾。” “今日听闻小子要来拜访先生,我主欣喜不已,特会同康成公高足、北海孙公佑,亲临贵府,欲与先生共论学问,畅叙古今!您看——” 他侧开一步,手臂一引,将身后不远处的刘备与孙乾完全展露出来:“玄德公与公佑先生,已久候多时了!” 张纮听到“我主玄德公”时,就觉得自己心脏在“哐哐”猛跳,此刻见了真人,额头的汗“刷”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他盯着刘备,再次确认了正是昨日堂上主位之人。 嗯,确定了,就是他…… 玛德! 张紘虽然还保持着士人基本的风仪,但脚下已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行礼。 “紘治家不严,劳累使君久侯多时,乃紘之罪也!” 现在他的想法,就是尽量不给刘备借机发难的机会。 张昀搞的这出在他看来,就是刘备刚到广陵想玩杀鸡儆猴的把戏,且正好挑中了自己当那只鸡。 张纮已经有些后悔留在广陵了。 就该早点过江! 刘备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无辜”的张昀,连忙伸出双手扶住张纮,笑着说道: “子纲先生不必如此。备今日恰逢其闲,闻听允昭要来拜访先生,心向往之,故而冒昧相随,实属唐突!” “未曾提前递帖知会,乃是备失礼在先,先生何罪之有?倒是我等不请自来,叨扰先生清静了!” 张纮听着这番温言抚慰,感受着刘备手上传来的力道,心中的惊涛骇浪稍稍平复。 他深知刘备那番“无事”、“唐突”之言纯属谦辞。刘备入主广陵不过三日,有千头万绪等着他,怎会真的无事? 按常理推断,自己很可能是他入城后正式拜访的第一位士人!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非同寻常的重视! 更令他动容的是,刘备在门外被自己家丁晾了许久,竟然毫无愠色,反将失礼之责揽于己身! 这位刘使君竟有如此雅量? 此人胸襟气度,颇为不凡! 张紘感受到了刘备的真诚与尊重,如春风拂面般,令人心生暖意。心中因“被设计”而产生的芥蒂有所消散。 他连忙再拜:“使君言重了!使君与二位先生大驾光临,实令寒舍蓬荜生辉!” 随即又郑重转向孙乾说道:“公佑先生清名播于齐鲁,纮心仪久矣!今日得见,幸甚之至!” 孙乾拱手回礼。 张纮定了定神,侧身肃立,躬身延请:“诸位贵客,还请移步寒舍就坐!” 转身引路时,看到那还愣在原地的门房,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人烧穿。 门房吓得猛一缩脖子,不敢再抬头。 众人入得厅堂分宾主落座,侍从将香茗奉上。 出乎张纮意料,张昀率先起身,对着他拱手一礼,神色坦诚: “子纲先生明鉴!今日门外‘小戏’,乃是昀年少孟浪好戏谑,一时兴起所为。” “以此等顽劣之举,戏弄尊府仆役,实属不该!还望先生念在昀年幼无知,勿与计较,更不要因此惩戒那位门房。一切过错,皆在张昀!”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微变。 刘备端坐上首,看向张昀面带微笑。 允昭此举,既可化解子纲先生心中的芥蒂,又显仁恕担当,甚好、甚好! 孙乾亦是频频抚须颔首。 允昭郎君不掩己过,体恤下人,颇有“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的君子之风! 张纮闻言,怔了片刻,望向张昀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正色还礼道:“张从事襟怀坦荡,仁心可鉴!吾定当遵从,此事就此揭过!” 经过这个小插曲,双方无形中拉近了一些距离,相互也有了一些了解,尤其是对张紘来说。 宾主稍作寒暄后,张昀便接过话头,“子纲先生容禀!我主玄德公,乃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 “昔年黄巾乱起,我主于涿郡起兵,亲冒矢石,转战四方。历经大小三十余战,所向皆克,积功授职。初平元年,亦投身讨董义师,酣战于虎牢关前!” “董卓挟帝西窜后,联军四散。我主便辗转于青、冀之境,扶危济困,保境安民。” “数月前,北海文举公(孔融)遭数万黄巾聚众围困,危如累卵!我主闻讯后,虽兵微将寡,仍毅然驰援!星夜兼程,力战破围,终解北海之厄!孔北海感其深恩。” “然未及休整,惊闻曹操肆虐徐州,屠戮甚重,泗水为之不流!我主恻隐之心顿生,又得孔北海殷切相托,遂不顾疲敝,挥师南下!披坚执锐,与曹军数番鏖战,终助陶使君逼退强敌,保全徐州!” 言至此处,张昀神情凝重: “然曹兵虽退,可广陵又遭笮融贼子荼毒。劫掠烧杀,致使郡内盗匪蜂起,民不聊生!更有淮南袁术在旁虎视眈眈,显露出侵占之意!” “而陶使君经历彭城之败,本就元气大伤。且笮融叛逃时还裹挟了万余丹阳精兵,更使其兵力捉襟见肘,无力南顾。” “我主知此情状,遂提告陶使君,自愿领部众南下广陵,靖安地方,拯民水火!” “闻听我主愿担此千钧重担,陶使君慨然应允,便将广陵郡全权托付给了我家主公!” ------------ 第53章 其本在民(三更求月票) 张昀之所以说这么多,主要还是因为这年月道路不靖、文书阻隔。许多事件往往需要数月甚至更久才能广为人知。 而他所提及的刘备援救北海、力战曹军、南下广陵等事,皆是近一两个月内新近发生,消息尚未扩散,除了直接当事人,外界的吃瓜群众几乎无从知晓。 张纮身处广陵,虽然在地理上距离徐州城仅隔了一个下邳郡,但他所知的“近况”,还停留在两月前彭城之战中徐州军大败,曹军攻破彭城大肆屠戮,泗水为之不流。 至于黄巾兵困北海、刘备入徐和曹操退兵的各方详情,他是一概不知。 听完了张昀这一通,跟报菜名似的前因后果,张紘对刘备的印象不由得大为改观。 此前张纮根本就没听过刘备是何许人也。只道是又一个在乱世中趁势而起的军头。或许比笮融稍好一些,或许只是初来乍到尚未显露本性。 然而当他得知了这些具体事迹,才明白这位刘玄德,竟是一位能在纷繁乱世中,践行仁德信义之举的英雄志士! 张纮并不觉得张昀是在虚言诓骗。 这并非是他轻信,而是基于常理的判断。 毕竟张昀所说诸事牵涉甚广,且关联多位当世顶流。这些人物的行踪与事迹,即便因时局动荡而传播得有些迟滞,但总有传开的一天。 编造这种极易被查证的谎言,实在是没必要。 尤其是涉及到孔文举的那些事儿。 这位在士林中可是声望卓著,以性情耿介,持身清正闻名。 直白点说,就是个头铁的大嘴巴。 如果刘备没有救援北海,孔融不可能容忍他冒用自己的名声自抬身价,很容易就会被戳穿。 此时张纮既已确信刘备事迹的真实性,心中的疑虑尽消,还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他整肃衣冠,郑重地向刘备拱手一礼,语气真诚恳切: “使君千里赴义,拯北海于危亡;不避险恶,解徐州于倒悬;今又不辞劳苦,南抚广陵疮痍……此等仁德之举,信义之守,在如今这群雄逐利的乱世之中,实属凤毛麟角!纮……深为感佩!” 他这番话,并非出于对刘备兵权的畏惧。 而是在目睹诸多争权夺利、视黎民如草芥的军阀之后,对一位身处乱世,还能秉持心中道义行事之人的敬重。 纵观张纮生平的主张和行为,其思想内核与刘备确实有诸多契合之处。 别的不说,他为孙策谋划的《江都对》,其终极目标可不是偏安割据,而是强调在稳固江东,西取荆楚后,要“据江观衅”,去匡扶汉室! 刘备见此情景,亦谦逊回应,赞扬了一番张纮的学识之后,随即切入正题,问道: “备新至广陵,郡情未明。敢问子纲先生,欲安此郡,抚此民,当以何者为先?何者为重?” 张纮略作思忖,就说了几句比较常规的片汤话。无非是肃清盗匪流寇,以及趁冬闲时节,收拢流民开垦荒地之类的。说白了,就是让刘备与民休养生息,别整什么幺蛾子。 而刘备听完,则是表现出了一副受教的样子。 “先生所言,正合吾意。如今备军中粮草尚可支撑数月,加之府库所余及剿匪所得,维系至明年夏粮收成,当无大碍。” “备治军素以安民为本,也不会向广陵百姓额外摊派征缴,先生尽可放心。” 张纮闻言神情一动,有些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终究还是以一番赞颂作结: “使君心怀仁念,志在安民,实乃广陵百姓之福!若能持此心而行,宽赋薄徭,与民休息,假以时日,民心定会感戴归附。广陵也能重焕生机!” 刘备再次颔首表示认可。 张昀把场中情况收入眼中,思索了片刻,接过话头:“子纲先生所言极是。治国安邦,其本在民。所谓‘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我主常言道:‘古今欲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贵,以民为本,以民为重’。” 刘备听了就是一愣。 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虽然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貌似没跟允昭说过吧? 不过,这说明啥? 说明允昭与我心意相通啊! 他想到此处,心中一畅,乐呵呵地表示了赞同。 众人话题由此转向了对儒家经义的探讨。 其实东汉时期孟子的思想是比较小众的。 自从西汉董仲舒吸收阴阳五行学说,把儒学改头换面后,强调“天人感应”、“君权神授”成为了官方正统。 主流思潮更多继承了荀子的“隆礼重法”和“性恶论”,也就是强调后天教化的路子。而非孟子的“性善论”、“仁政”、“民本”等思想。 东汉延续了这一传统。 官方经学如《公羊春秋》学派,更注重对经文的谶纬化解读和礼法制度的构建,与孟子侧重道德心性、政治理想的路径差异较大。 在如今的社会思潮中,儒家是主流没错,但汉朝在真实政治活动中,更重“霸王道杂之”,即儒学为表、律法为里。 孟子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强调君主需以“仁政”赢得民心,甚至隐含“暴君可诛”的倾向,与东汉强化君权、维护皇权神圣性的需求是相违背的。 此时的《孟子》尚未被列入官方“五经”体系,仅被视为“诸子书”。类似于课外读物,而非像《论语》那样的士人必读典籍。 而所谓的“仁政”理想,也因东汉土地兼并严重、社会矛盾尖锐,成为了难以实现的空谈。 基本可以说孟子的民本思想,在这个年代就属于“非主流”。 而刘备就是这么一个“非主流”。 孙乾在一旁听得有些惊讶。 他到今天才知道,自家主公对孟子的学说居然如此推崇。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算明白了刘备身上那种在乱世中,显得有些执拗的道德坚持究竟是从哪来的。 几人围绕“民本”与治世之道畅聊开来,发现彼此之间主张颇为相合,竟然是越说越投机。 往往一人言罢,他人多表赞同,时而补充实务经验,时而引经据典佐证,讨论间常有共鸣,气氛十分融洽。 ------------ 第54章 收入彀中(四更求月票) 这种轻松的氛围,也让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张紘,逐渐放开了心扉,不再泛泛而谈,而是开始主动提及广陵的具体问题。 首先他就说了,因为受到兵灾匪患的影响,大量田地自开春起便无人打理,荒废了近一年,需趁冬季农闲时及时整备土地。 其次就是人口流失严重。 大批农户因战乱逃离原籍,遁入偏远山泽地带。他们虽然仍以耕种为生,却已脱离了官府管辖的范围,既不承担赋税,也不服徭役。需设法将这些散落的民户重新纳入管理。 张紘表示,根据他的了解,沿江数县受兵灾最重,无主荒地也多。接下来需要尽快清丈核查这些荒地,收归官府,用以组织吸纳无处可归的流民,进行屯田。 同时他还强调,以上这些事,务必要赶在开春之前部署妥当,否则耽误了农时麻烦更大。 刘备对此深以为然,逐一应承下来。 最后,他郑重地说道:“先生所言极是!剿灭匪患、安抚流民、劝课农桑——此三事,便是备在广陵的根本之务!” 接着他话锋一转,略显踌躇地说道: “只是……备初至广陵,对各地情况尚不熟稔,更缺得力人手推行这些具体政令。事必躬亲,终究还是力有不逮。” “眼下,吾也只能优先着手于相对熟悉的剿匪之事。” 说罢,他目光诚恳地看向张纮。 张纮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与犹豫。 刘备敏锐捕捉到这一神情,趁机说道:“子纲先生潜心治学之心,备十分敬仰。然则,当今天下烽烟四起,连先生的桑梓之地亦遭此兵燹之劫。” “子纲先生身负经世之学,当真忍心坐视乡土凋敝、父老流离,而无所作为吗?” 刘备对张紘没用“天下大义”、“匡扶汉室”之类的说辞。而是直指其作为广陵本地士人的责任与情感。 这其实有点道德绑架的味道。 如果两人是在别的地方遇见,刘备想要招揽张紘,肯定还是“天下大义”起手,然后诉说自己“匡扶汉室”的志向。 但在刘备如今已实际掌控广陵的背景下,说辞自然也就跟着变了。 别管什么招,好用最重要! 再次强调一下,“造福乡里”在哪个年代都是政治正确。 哪怕年轻的时候在家乡混得不怎么样,远走他乡发达了,还是要回来“落叶归根”。 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像程昱那种专门逮着自己家乡祸害的,属于极个别现象。 张纮心中暗叹一声,此问一出,便没有了婉拒的余地。 若执意避世不出,不仅扫了刘备的面子,更将落得个无视乡梓苦难、自矜清高的名声,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广陵张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是为什么说,只要控制了一个地区,征辟当地人就会变得很容易。不在家的也就算了,只要你在家,这一番说辞下来,就算再不想出仕,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尤其如今还是刘备亲至…… 张纮别无选择,只能起身,郑重地向刘备深深一揖: “使君拳拳爱民之心,纮深为感佩!今蒙使君不弃,纮虽才疏学浅,也愿暂弃书简,为使君效命,也为安抚桑梓尽一份绵薄之力!” 从这句话里,也能感受出张纮的无奈。 唉,其实我还是挺看好伯符的,可惜…… 刘备欣喜上前扶起张纮:“得子纲先生相助,广陵无忧矣!”之后他稍作思索道: “备如今暂领豫州刺史,便请先生屈尊就任户曹从事一职,并兼领广陵城屯田都尉,总管流民安置、荒地清丈、屯田垦荒诸务。还望先生勿辞!” 张纮肃然领命:“纮定当竭心尽力,不负使君所托!” 张昀此时才笑着上前,拱手说道:“能与子纲先生共事,昀实感荣幸!日后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张紘听见张昀说“不吝赐教”四个字,心里就是一突,不由得想起了,两人昨日在府衙门外的“赐教”之约。 虽然这少年干的事儿确实有点难绷,但目前来看也只是一个玩笑,并无恶意。而且其人又是刘备的心腹…… 最终,他也只能略带苦笑地朝张昀拱了拱手,未再多言。 倏忽之间,一月已过。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自张纮投入刘备麾下,便迅速将纷繁复杂的民政梳理出头绪,让广陵郡的治理局面焕然一新。 这位新任户曹从事兼屯田都尉,行事干练,条理清晰。一边梳理户籍资料,一边凭借着本地人脉,快速招齐了手下所需的属吏。 然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派人手,逐乡逐里清点丈量无主土地,同时张榜招募流民入籍屯田。 不到一月时间,便已安置了近千流民,让广陵的屯田拓荒快速步入了正轨。 而这段时间中,另一位大放异彩者,当属赵云。 如今他与张飞同授荡寇都尉,专司广陵郡南部的剿匪事宜。 除原有的五百幽州精骑外,刘备又为其增拨了五百步卒。 短短一个月,赵云已连续击破四股流寇盗匪,广陵到高邮的水路沿线,再无劫掠侵扰之事。 眼下他正率军转而扫荡广陵至舆县的区域。 舆县位于广陵以西,也是一个滨临大江的县。赵云剿匪的整体策略,是优先清剿水路附近的区域。不但便于后勤补给,也能最大限度节省士卒脚力与马力。 更令人惊叹的是赵云过人的勤勉。 他把麾下千人分成三队,每次出征只带一队,另外两队留营休整。如此轮换下来,士卒们出征一次能休整半个月,他自己却没有一日停歇,始终身先士卒,率队征剿。 这种夙兴夜寐的劲头,让张昀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与此同时,刘备在广陵郡的名望也在飞速攀升。 其过往的义举,如义救北海和千里驰援徐州,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在郡内传开。 加之他坐镇广陵一月以来,军纪严明,不扰百姓,更未向本地大族强行索要钱粮,其宽厚仁德之风,已经可以与广陵郡前任太守,素有德名的赵昱相提并论。 甚至在经历了笮融之乱后,广陵军民普遍认为,在当今乱世,牧守之人仅仅只是勤政爱民已然不足,还需有能力保境安民。 而刘备过往的战绩,与赵云等人展现出来的武勇,恰恰提供了在如今这个年月中,难能可贵的安全感。 ------------ 第55章 广陵一月 刘备在广陵郡内声名日隆,本地士人也是闻风而动,陆续前来投效。 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就是来自广陵郡东阳县的陈矫、陈季弼! 陈矫的归附,背后还有一段插曲。 他本来就在张昀给刘备提供的“人才库”里边。但在刘备拜访其师郑玄的时候,陈矫正好因私事归乡,两人就此失之交臂。 当日郑玄在推荐了孙乾之后,见刘备还多次提及陈矫,便着手写了一封书信,托刘备到广陵后转交给自己的爱徒。 而刘备在抵达广陵后不久,便让与陈矫有着同窗之谊的孙乾,带着这封书信赶赴了东阳。 孙、陈两人本就相熟,又有老师的书信引荐,在进行了一番深谈之后,孙乾终于不负所托,成功将陈矫招揽至刘备帐下。 这位陈季弼虽然在《三国演义》里名声不显,但在史书上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在历史上,他在陈登成为广陵太守后,被征辟为了功曹。曾受命赴许都观察时局,归来后,他直言陈登为人有些骄傲自大,而陈登则以自己敬重陈元方、华歆、刘备等人自辩,二人并未因此生出嫌隙,反而相知更深。 建安五年,孙权攻匡奇城,陈登遣陈矫赴许昌向曹操求援。陈矫面对曹操时不卑不亢,直言道: “广陵虽小,却是形要之地,若蒙救援,使为扬(州)北藩,则权(孙权)谋必沮。” “此举既能彰显曹公仁德,又能树立威望,使未附者望风归附啊!” 曹操被其智略打动,纳其谏言出兵,助陈登大破吴军。事后曹操欲留陈矫于许都,被其以“奉命求援,不可忘忠义”为由婉拒。 陈登病逝后,陈矫正式归附曹操。历任司空掾属、相县令、征南长史等职。 在魏郡太守任上,他发现狱中积压囚犯千余人,甚至有人被囚禁数年未决。 陈矫以“周有三典,汉约三章”为据,亲审案卷,迅速裁决,使冤屈者得以昭雪,社会秩序大为改善。 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逝于洛阳,群臣因曹丕继位需等汉献帝诏命而犹豫不决。 陈矫当机立断,力排众议道:“王薨于外,天下惶惧,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系远近之望。”(大王在外驾崩,天下惶惧,太子应立即即位以安人心。若迁延不决,恐生变故。) 他假传卞皇后诏令,为曹丕举行了即位仪式,并且大赦天下。曹丕事后称赞其:“临大节,明略过人,信一时之俊杰!” 曹丕称帝后,陈矫历任吏部尚书、尚书令,封高陵亭侯。 作为尚书令,他相当于曹魏的宰相。执掌中枢期间,他选贤任能,不徇私情。曾拒绝同乡好友薛夏的请托,直言“君才非百里也”。 魏明帝曹叡继位后,陈矫进爵东乡侯,升任侍中、光禄大夫。 有一次曹叡突然驾临尚书台欲查阅文书,陈矫跪谏:“此臣职分,非陛下所宜亲临。若臣不称职,请即黜退。” 曹叡深感惭愧,回宫后赞叹其“刚直不可夺”。 陈寿在《三国志》中评价他“明练官事,强识博闻,策谋深长”。 王夫之也赞他“鲠直清严,不屑为招权纳贿之行,与(贾)逵之所以见重于曹氏也”。 当然,陈矫身上也不是没有黑点。 他在曹丕继位时的专断行为,虽然在客观上稳定了局势,却也被视为权臣干政的先例。 不过陈矫的人格魅力终究还是远超争议。 他既能在乱世中坚守忠义,又能在治世中推行仁政;既敢直言犯上,又能顾全大局,算得上是后世贤臣的典范。 如今的陈矫刚过而立之年,归入刘备麾下后,在张昀的建议下,被征辟为了功曹从事,总掌郡内人事考绩,同时还兼理司法刑狱。 至于孙乾嘛,目前身上挂了个仓曹从事,负责掌管郡内粮仓(基本都是空的)的粮食储存、调配还有常平仓的管理。 同时他还担任了刘备的主记室史,负责文书档案、户籍赋税等数据统计。 需要说明的是,刘备虽然仅实控广陵一郡。但因陶谦此前表奏其为“豫州刺史”,故其麾下僚属并非郡太守的“曹掾”,而是皆以州府“从事”的名义任职。 个顶个都是以州官行郡事的“高职低配”! 在此期间,关二爷也已从青州返回。 但他还没来得及卸下甲胄歇脚,便被刘备安排着去广陵南部各县“武装巡游”了一圈。 此举兼具了宣示主权、震慑不轨、熟悉地形以及安定人心。 总之,创业伊始,事务可谓千头万绪。众人这一个月的忙碌,也不过是从一团乱麻中,勉强理出了个能攥住的线头而已。 这一天,刘备把刚返回广陵的关羽叫了过来,商讨募兵与练兵事宜。 因粮草储备有限,刘备又不愿过度征敛于民,故当前策略仍是汰换军中老弱,补充精壮新卒,暂不进行大规模扩军。 对于裁汰下来的老兵,在张昀的建议下,被安排进了屯田区担任基层管事。 这些伤残老兵虽不能再冲锋陷阵,却懂得何为纪律,也有武力震慑。从而可以有效维持屯田区的秩序,协助官府管理流民。 当然,若本人不愿,也可授予无主荒地,转为编户自耕。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前者。 在乱世之中,单户小农生存艰难。屯田虽需上缴五成收成,却再无其他苛捐杂税,同时也只需在冬天服一些徭役,算是个还可以接受的归宿。 除此之外,刘备还赐予麾下所有老兵每人一支白羽,令其装饰于帽盔之上,并正式命名这支约三千人的核心部队为“白毦兵”,作为精锐骨干的象征。 这么一番安排,既给军中老弱安排了归宿,又激发了尚在行伍中士卒们的荣誉感,使得军中士气整体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 第56章 稻饭鱼羹 刘备与关羽议罢正事,目光落在他身旁英气勃勃的关平身上:“二弟,我记得平儿尚未及冠吧?这就随你从军了?” 关羽看了一眼肃立于身后的好大儿,捻须道:“大哥,如今乃是乱世,军中未及冠龄的少年亦不在少数。他人子弟皆可披甲,我关羽的儿子,又岂能落后?” 关二爷嘴上虽然说的是军中,但在脑海中却不由得闪过了某个穿着文士袍、笑容略带狡黠的少年。 倒是关平听得父亲此言,胸膛挺得更高了。 关羽接着道:“况且,平儿在家时也未曾懈怠。前番在徐州城,我考校过其兵法武艺,瞧着已颇具章法。就算再闭门习练,只怕进境也是有限。不如来军中多多历练,免得成为只懂得纸上谈兵的愚夫!” 此时远在荆州,尚且是总角之年的马谡,不由得连打了两个喷嚏。 刘备点了点头,捻须微笑道:“二弟说得在理,是为兄想差了,年轻人确实应该多加历练。” “不过,平儿既已离家从军,不知可曾取了表字?若总是‘平儿’、‘平儿’地叫,既显得不够郑重,也有碍于他在军中的威仪。” 关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正要大哥费心。那日自青州归来,便想请大哥为他赐字,孰料军务繁杂,一时间竟耽搁了。此事确是我之疏忽!” 刘备闻言轻笑:“哎呀,这确是你马虎了。表字关乎一生,岂能忽视?” 他沉吟片刻,“关平……‘平’者,坦荡平稳。不若取字‘坦之’,既与名相合,亦有前路平坦顺遂之意。二弟以为如何?” 关羽低声念道:“关平,坦之……关坦之……不错,此字甚好!” 他转头对关平道:“平儿,你今后的表字便是‘坦之’了,还不快谢过伯父赐字之恩?” 关平闻声,疾步上前,在刘备面前恭敬行礼,声音洪亮:“侄儿关坦之,叩谢伯父赐字大恩!” 刘备欣然受礼,笑容满面。 关羽环顾四周,问道:“大哥,近几日怎不见允昭身影?往日你二人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刘备解释道:“近段时间,允昭总往外跑。我让叔至(陈到)带人随身护卫。据回报,他出城后便会前往邗沟和大江交汇处的岸边,或观测水势潮汐,或勘察沿河地形,如此已有七八日了。” 关羽抚髯沉吟片刻,说道:“莫非……他在思索若有敌军沿水路来犯,我军当如何应对?” “呃……”刘备神色略显古怪地说道:“恐怕并非如此。允昭常言自己对军略‘一窍不通’。听叔至回来说,他在岸边,念叨最多的是……如何下网捕鱼。” 关羽闻言一愣,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捕鱼?” “没错,就是在这捕鱼!”张昀指着邗沟与长江交汇处的木质引水闸,跟身旁的陈到说道。 说起这邗沟水道,最早乃是春秋时期,吴王夫差所开凿。汉朝则是在其基础上,进行了修缮和疏浚,最终成为了连接长江和淮水的运河。 不过这年头的运河设施和后世没法比,仅靠木石结构的分水堤和引水闸调节,无法解决人工运河与天然江河间的水位落差。 这就导致江船和漕船并不能通用。 运河中的漕运船从淮阴南下开到广陵,就要重新卸货装上江船,而江船北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正是古运河的这一特性,才奠定了后世扬州城千年繁华的根基。 汉代的广陵虽然还达不到日后扬州的程度,却也是运河重镇。自然催生出了繁忙的码头,和与之相伴的市镇。 只可惜受到兵灾匪患的影响,至今还没有恢复元气。 而且目前的邗沟运河因为缺乏维护,有多处都出现了严重的泥沙淤积,其中最严重的当属射阳湖进出口附近。 在很多河段中,原本能并行两艘漕船的河道,如今连单船通行都显得十分艰难,严重影响了运河漕运的效率。 刘备前些日子南下时,在射阳附近也只能弃舟登岸,直到绕过射阳湖后,才重新走的水路。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邗沟这种半死不活的情况,大概要等到陈登担任广陵太守后,重新疏浚了水道,才会得到改善。 不过在陈登死后,曹老板为防止东吴袭扰劫掠人口,强行把整个淮南地区的人口都迁徙到了北方,也导致邗沟几近荒废。 曹丕继位伐吴时,曾短暂重修此水道,但终究因为水浅难行大船,在那次虎头蛇尾的伐吴之战之中,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直到晋朝统一,重置淮南郡县,邗沟方才恢复了沟通江淮的漕运职责。 就目前张昀连日来的观察,因为邗沟入江口距海不远,这一段的江水会受到海潮牵动,每日的涨落都十分明显。 而江海之间的洄游鱼群,也在随着潮汐进行活动。涨潮时溯江而上,退潮则回归大海。而这交汇的河口处,便是一个天然的洄游渔场。 汉代的捕鱼技术还十分落后,无非就是用鱼竿钓鱼、手撒渔网、或是升降式的竹制鱼篓,捕鱼的效率十分感人。 不过也正因为捕捞技术太过原始,如今的长江渔产极为丰沛,可谓潜力巨大。 张昀这阵子琢磨的,就是如何成规模地,把这处极具潜力的渔业资源变成军粮。 虽然目前刘备军中暂时不缺粮草,可一旦想要扩军,粮食就不够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四个字。 不过这“节流”是万万不敢的,军粮一减很容易闹兵变,也只能从“开源”上想办法。 为此,他每日都在这河口附近徘徊流连,苦思冥想。 张昀前世并不爱钓鱼,对捕鱼也没什么研究。突然开始琢磨渔业水产这些事儿,是因为他想起来,三国志里曾记载袁术军因征兵太多,导致军中时常缺粮。 而在淮南的时候如果遇到军粮不济,袁术就会让士兵们去捡河蚌充饥。 百家讲坛里还专门提过这事儿,当时那位教授的态度还带着点嘲讽。 不过穿越之后的经历让张昀明白,乱世中很多时候,能有口吃的就很不错了! 再者说,河蚌配着米饭不也挺带劲的么? 只不过如今既然身处大江之畔,他自然不满足于只是在河边拾蚌,还想搞出点技术含量更高的办法。 荆吴一带的人本就是“稻饭羹鱼”,要是有大量的渔获补上,士兵们一餐至少能减三成粮米。 日积月累之下,可不是个小数目。 ------------ 第57章 拍脑门的主意确实不太行 但张昀在捕鱼这件事上,确实也是两眼一抹黑。 在没办法联络现代“自己”的情况下,他只得每日来到江边,观察渔民劳作,寄希望自己能灵光一现。 最初他是想在河口处直接拉一个拦截网。 可如今的麻绳渔网实在是不怎么结实。真要在水里泡一天,鱼群随便一个冲撞只怕就会破洞百出,根本就兜不住鱼。 直到这两天,他终于找到了点眉目,觉得那种升降式的鱼篓或许可以改进推广。 他盘算着在邗沟河口附近的水域大量投放此类鱼篓,毕竟这个区域的河道宽不过十米,水深只有两三米。 说干就干! 张昀回到城中,让陈到寻来一批手艺娴熟的篾匠。 他给众人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要求: 编一种宽口、窄颈、大肚的竹篓。 同时他特别强调,要在篓腹内部靠近颈口处,额外编两圈向内倾斜的细长竹刺。这样鱼钻进去容易,想出来时便会被倒刺卡住。 张昀按件计酬,当场付了钱。 篾匠们都觉得有些惊奇,只因为这年月官府中人想要什么东西基本都是白嫖。 尤其现在并非农忙时节,官府征发劳役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翻译官吃瓜居然给钱了?! 张昀则是完全没往那个方面想,毕竟在他看来,花钱买东西才是天经地义。 篾匠们得了实利,工作热情瞬间高涨。不到两日,便把五十个特制竹篓交到了张昀手上。 拿到竹篓的第二天清晨,张昀来到码头,雇佣了几名当地的渔民。 在篓中放入配重的石块后,渔民们按张昀指点,用粗麻绳拴牢竹篓,再将其一一沉入邗沟河口附近的水底。绳头则牢牢系在岸边的木桩上,便于傍晚退潮后收篓取鱼。 张昀在满怀期待中等了一天。 在他想来,这年月的捕鱼之法粗陋不堪,自己这种大规模沉底诱捕的套路,可谓前所未见,岂有不大获丰收之理? 傍晚时分,张昀都没等到彻底退潮,便带着陈到和几名兵卒兴冲冲赶到岸边准备收货。 紧接着,残酷的现实就结结实实给了他一闷棍。 那些浸水一整日的麻绳早已发脆,根本吃不住劲儿,一拽就断! 五十个竹篓,仅拉回来十二个,皆是空空如也。 至于水下那三十八个篓中是否有鱼?无从得知。 张昀有心让熟悉水性的渔户下水去捞,想想还是放弃了。 就算里边有鱼,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 张昀看着一根根断绳,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啧! 我想这一招不太灵啊…… 陈到看他这幅表情还在一旁宽慰道:“先生不必介怀。我等皆是北人,不谙大江中的门道实属常情。” 张昀闻言默然无语。 当晚回到住处,他仍有些气闷,连平日里喜爱的狗肉火锅也提不起兴致,草草吃了两碗饭便放下了筷子。 他对侍立在侧的豆娘说道:“我饱了,余下的肉,你们几人分食了吧。” 说完他擦了擦嘴,起身走出屋子,在院中来回溜达了起来。 如今他在广陵城中,已拥有了自己的宅邸。 刘备拨给他了十名亲兵护卫,另配了五名仆役。其中包括一名车夫、一名厨子、一名粗使婆子和两名杂役。 豆娘则俨然成了他的“管家”,负责贴身随侍、打理日常事务、以及往下传达他的指令。 这小姑娘跟着他快两个月了,每天吃着大油大腻的剩菜,早已褪去了当初面黄肌瘦的模样。 如今的豆娘脸色红润,身子骨看着结实了不少,连个头都长了点。虽然在张昀面前仍旧细声细气,但私下吩咐起府中杂役,已颇具几分干练利落的劲头。 张昀在院中溜达了几圈,叹口气坐在了石凳上,手指敲着膝盖,开始苦思改进之策。 要不在竹篓口部固定一根长竹竿,使其顶端高出水面?这样就能直接提竿取篓,而不必再依赖麻绳了。 麻绳会断,竹子总不能泡断吧…… 啧! 张昀越想越不对,隐隐感到自己的思路似乎钻了牛角尖。 这种仿佛灵光一闪,但又没闪明白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枯坐半晌,张昀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缺装备! 他发现自己在思考时,手中一直空空如也。动作不是拄膝搓手,就是挠头敲桌…… 玛德,用这么low逼的方式思考,肯定会影响思路啊! 张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见豆娘已经吃完饭过来,他开口问道:“豆娘,家中可有扇子?” 豆娘闻言微微一愣。 这都入秋了,早晚凉得很,郎君要扇子干嘛?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回答了一句:“有的,郎君。”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开了,不一会便取来一把小扇子交到了张昀手上。 张昀看着手里的这把扇子,下意识就想起了《风云雄霸天下》里文丑丑拿的那一把。还有点像老三国电视剧里,督邮拿在手里甩来甩去的那把。 大概就是一根木棍上,绑着一片苇草凉席的感觉。 他嫌弃地将扇子往石桌上一扔,问道:“嗯……家中可有羽扇?” 豆娘缓缓摇头。 张昀见状在心中暗叹一声。 这种智力值+10的装备,果然没那么容易得到! 接着他吩咐豆娘:“明日你去买一把羽扇回来。” 说完他想了想,感觉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拾起一根枯枝,就着月光在地上画出了老三国里,丞相那把扇子的形状。 “我只要这个样式的。若市面上买不到,便寻巧手匠人依样定做。” 他略一沉吟,又补充道:“做出来以后拿给我看看,若是趁手合用,就直接做他一个小目标!” 豆娘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问道:“郎君,‘一个小目标’是几把扇子?” 张昀笑了起来,“先做五把就行。” 豆娘用心记下扇样,躬身应道:“喏!” 翌日清晨,陈到如往常一般来寻张昀,见他神情略显萎靡,便问道:“允昭先生,今日还去江边吗?” 张昀摆摆手说道:“今日先不去了,容我再细细思量一番。” 陈到见他状态不佳,宽慰了两句便告辞离开,回刘备那边当值去了。 ------------ 第58章 有了新装备就是不一样 陈到走后,张昀独自一人坐于院中石凳上,拿起桌上的枯枝,在地上勾画了起来。 他先琢磨着用长竹竿横跨河岸,将带长杆的竹篓固定在上边。但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但笨重累赘,而且阻塞了水道,肯定不行。 接着他又想到,这竹子中空,本就能浮于水面,着实没必要架在岸上,直接截短一些扔进水里不就得了? 随后他的思路一转:这既然都已经扔水里了,不如干脆点,直接都锯断得了。做成一个个的浮筒,岂不是更灵活? 随着他的想法,地上的图形也在不断变化。 一个代表浮筒的圆圈,一根竖线代表连接杆,连向下方的竹篓。 张昀凝视着这根代表连接杆的竖线,若有所思。他在旁边又画了几个相同的结构,缓缓用横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这下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自己为啥要纠结竹篓呢? 不用渔网,是因为麻绳做的渔网容易被水泡坏。那我直接用竹子编一张渔网不就行了?! 恰在此时,豆娘抱着新买来的羽扇匆匆归来。张昀随手抄起一把,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羽扇入手,步履生风,连思路也跟着通畅了几分。 他找到了前两日已经熟识的李姓篾匠,一边比划一边描述着自己所需之物,末了问道:“此物可能做出来?” 李篾匠听罢,呵呵一笑:“张郎君,依您说的,不就是大一点的‘罾’吗?” “啥玩意?罾?” 张昀都不知道这个字应该怎么写。 李篾匠转身径直从屋内取出一物交到了张昀手上,说道:“这便是‘罾’,多用在浅水捞取虾蟹。” 张昀仔细看了看这个直径约三尺(一米左右),形如巨勺、网眼细密的竹制抄网,貌似确实跟自己的构想有几分相似。 “形制确实有些相近,但还需加以改动。”他掂量着手中的罾,继续说道: “其一,此物太小,至少还要加大一倍;其二,这些网眼也要加大,嗯……就放大到一拳宽吧。” 他摇动着手中的羽扇,越说越流畅:“其三,网面上需加装竹刺;其四,顶部需固定浮筒;其五,底部要预设系石孔槽。” 李篾匠一一点头应承,然后又唤来了两个帮手。三人按着张昀的要求,边做边改,反复调整。 忙碌到了未时(下午一点),一张直径近六尺(两米左右)的硬竹大网终告完成。 这张网由坚韧的竹片纵横交错成拱形网面,交叉处皆嵌有竹子劈坏形成的尖锐竹刺,同时在边缘预留了孔洞。 张昀审视良久,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了,便说道:“就照此样,先做十张,配上浮筒石篓,明日一早我便要用!” 虽然他要的急,但是钱也使得足,众多篾匠通宵达旦,终于赶在黎明之前做好了。 次日拂晓,江雾未散。 张昀率人扛着十张新制的竹罾,重返邗沟入江口。 兵卒和渔户按他的指示,在罾底的石篓中填上石头,将巨网沉入水中,网面斜向上,倒刺森然,正对涨潮时鱼群涌来的方向。 事情都做完了,众人便在岸边静候。 晨曦初露,不远处的码头市集逐渐热闹起来。 张昀凭栏远眺对岸,只觉一片烟波浩渺,江面辽阔远超后世所见。 他不禁心生感慨。 这才叫长江天堑啊! 如此辽阔的江面,宽度估计得有二三十里,或者更宽? 就算是有船,想要划过江面只怕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临近中午,潮水渐退,张昀下令收网。 众人合力将沉入水中的竹罾一一拉起,陈到见到网中的情景,难掩兴奋:“允昭先生,成了!” 张昀也是面露喜色,摇着羽扇上前检视。只见每张罾中少则七八条、多则十数条江鱼在挣扎乱跳。 虽然不少网上的竹片,因水流和鱼群的冲击有所崩坏,且有一张竹网因固定不牢被冲走,但此次的收获依旧惊人——九网共得鱼获四百余斤! “九张渔网四百斤,九十张就是四千斤!这还仅是半日涨潮所获,待退潮时再下一次,一日岂非就能得八千斤渔获?” 张昀越算越兴奋。因为他深知这种竹制渔网还有很大的改进余地。 比如应该如何加固结构以抵抗江流和鱼群的冲击? 使用何种尺寸的渔网最有利于捕捞? 在什么时间下网和起网才最契合江水的潮汐? 不过这些细节上的优化,既非他这种业余人士所擅长的,也不是作为刘备谋士的他该操心的。 此事既然已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那后续的改良便可交给能工巧匠,与经验老道的渔民合力钻研。 张昀当即命人将渔获装车,带着江边众人返回了广陵城中,又派人叫上了李篾匠,直奔广陵府衙。 如今的刘备入主广陵已有月余,行事稳妥、施政宽和,又有张纮、陈矫、孙乾这等能吏襄助。广陵郡下辖的九县都已被他纳入了实际掌控,民心渐安。 (九县为广陵、射阳、盐渎、平安、东阳、海陵、堂邑、舆县。淮浦、淮阴此时在行政区划上不属广陵) 刘备将未遭兵灾各县府库余粮,集中调运至广陵、高邮、射阳三城,以此邗沟沿线三镇为根基,支撑全郡。 因为在这一过程中发现,堂邑、东阳、盐渎这三县的存粮优于预期。 刘备便打算在广陵、射阳两地各募新兵一千,此举若成,他麾下的兵马将达到五千之数。 在尽力避免盘剥民间的前提下,这已经是当前粮储所能供养的极限。 乱世中流民四起,把兵招来很容易,可要让兵卒吃饱肚子、稳住军心,可就难了。 如无意外,后续再想扩军,只能看明年的收成了。 此刻府衙内,刘备正在处理公文,忽然有侍从进来禀报:“使君,议曹从事张昀领着一行人进了府衙,还扛着不少渔获,此时正在前院。” 刘备闻言心生好奇。 这允昭又搞出什么事了? 带着大量渔获? 不是前日捕鱼还受挫了吗? 他匆匆处理完手头的事,快步往院前走,刚拐过回廊,只见张纮和陈矫早就围在那边了。 ------------ 第59章 如何改进 此时的张紘正蹲在地上。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铺在地上的竹罾,抬头问道:“允昭之意,是说此物尚可改进?” 张昀笑道:“正是如此!此乃初制之网,粗陋之处甚多。” “首先便是竹材选料与编扎还不够扎实,导致网面多有破损,也不容易兜住大鱼;还有就是沉于水底时,需改进加固之法,此前十网便有一网被江流冲走;其三嘛……” 他比划着,“此网乃是单面受力,在水流中容易失位。若于两侧再增两片网面,使其在水中呈三角鼎立之势,或可更稳。” 正说着,见刘备到来,张昀拱手道:“主公来得正好,昀今日特来献宝。” 刘备在旁边听了两句,还是有些纳闷。 昨日允昭还因受挫而萎靡不振,莫非只过了一天,事情就翻转了? 他走了过来,含笑捧场道:“哦?不知是何宝物?” 张昀伸出手掌说道:“五千兵马!” 刘备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更是泛起嘀咕。 咱现在拢共只有三千兵马,准备扩军的两千我还没招满,到你这儿张嘴就又是五千? 他走到近前,目光落于竹罾内的渔获。初看还有些不以为意,待到仔细一分辨,不由得有些诧异:“咦?居然有这么多的海鲈鱼……嚯!竟然还有松江鲈?” 汉朝的咸水鲈鱼算得上是稀罕物。 盖因为鲈鱼多在水底活动,而寻常渔户多用浮抛网来捕获浅层的鱼,若是想获得这种活动范围在水底的鱼,就只能用鱼竿一条一条地钓。 刘备蹲下翻看了一番渔获,不由得啧啧称奇:“吾年逾而立,从未见一网能获如此多的鲈鱼!允昭,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张昀就又把竹罾的构造,沉网的方位,以及捕捞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 刘备恍然大悟道:“原来这竹网并非运鱼之器,而是捕鱼之具啊。适才我还在疑惑为何竟用此破损之网……” 张昀继续说道:“眼下此法尚有些粗陋,一网仅得四五十斤。主要是因为竹网不够坚韧,遇大鱼冲撞容易损坏,或使鱼脱逃。” “若加以改良,选韧竹,固结构,增其大小,再挑选更合适的时机与地段,每网获鱼百二十斤应非难事。每日趁涨潮、退潮各下一次网,若置网百张……” 他顿了顿说道:“日捕渔获万余斤,还是可以预期的。” 刘备初听不以为意,等听到“日获万余斤”的时候,终于还是动容了。 他盘算道:“日获万斤……百日就是万石!那可真是了不得啊!” 张昀欣然道:“主公,您算的还是有些保守了。不过姑且以万斤计算,若在邗沟北端与淮河的交汇处如法炮制,每月一万石的渔获肯定是有的。” “国让(田豫)曾言,步卒每月耗粮约两石,骑兵两石半。以此计算,每月万石渔获,足以支撑我军再招募三四千兵卒,而无损粮储!” 刘备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原以为按军中粮秣,扩军到五千人就算见顶了。 没想到这大江里的渔获,竟能再撑起一支兵马! 张昀又转向张纮:“子纲先生,鱼获加工后所余鳞骨,可收集起来,翻地时撒入田中,乃是上好的肥料。” 张纮此刻的震惊,更甚于刘备。 他自小在江边长大,捕鱼捉虾可是见的多了。可从没想过用于浅水捞虾蟹的竹罾,竟可以被拿来在大江里捕鱼,而且还能得到如此巨量的渔获! 他看着眼前堆积的四五百斤鲜鱼,再想到张昀所说的“日获万斤”、“月入万石”…… 纵然仍觉得难以置信,但如今只看其九网所得,便知所言绝非空谈夸口! 说不定这预估的日入万斤都算保守了! 张纮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心绪,唯余郑重。 一旁的陈矫则更为务实,朝张昀拱手说道:“张从事方才言及此物尚需改进……” 他的目光扫过张昀身后那几名,在诸位上官面前局促不安、甚至面露惶恐的篾匠与渔民。 “是否便委派此数人专司其事?然此技既涉军资粮秣,恐为紧要军情。为防外泄,是否应……暂禁其行踪?” 此言一出,那几名匠人渔户更是面色惨白、身躯微颤、嘴唇嗫嚅,显然是恐惧被囚禁乃至于灭口。 张昀回头见此情形,温和地笑了笑,随即对陈矫道: “季弼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若将其圈禁,彼等终日惶惧不安,岂有余力专注改良技艺?更何况,此后需每日在江口布网收网,难道还要派兵将整片河口都封锁了不成?” 陈矫神情不变,淡淡说道:“倘若事涉军情,封锁河口倒也不是不可行。” 张昀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季弼先生过虑了。此技看似巧妙,实则简单易学。且捕鱼充作军粮,终非长久之计,待明年粮丰,亦不过是锦上添花。” “我意新设一署,募人专司此道。更可悬赏于广陵全城,征集改良之法!” 他指着地上的竹罾说道:“凡能在此网之上,做出更省料、更耐损、更易制、捕捞更丰之改进者,择其最优前三名,厚赏之!以一月为期。其间凡有良策,即刻用于改进捕捞。如此集思广益,方能精益求精。” 陈矫眉头紧锁:“然则……若是让其他势力,比如寿春袁术获知此法,岂非资敌?” 张昀从容解释道:“此法欲获厚利,条件有二。” “其一,须有潮汐涨落之大江大河,且其中多有洄游之鱼;其二,河道不能过深。不然便只能在岸边的浅滩处下网,所得有限。” “故此等技术,实乃专为邗沟河口而生。离此特定水情,效用大减,实在无需为守秘而大动干戈。” 陈矫听罢,眉头稍展。 虽然他心中仍然觉得谨慎为上,但张昀言之有理,且态度坚决,他也不便再过多反驳,只得默然。 以至于在心中已经开始思考起了,这新设之署的职阶与人员归属,毕竟吏治考选乃其功曹本职。 张昀接着说道:“目前尚有一事需要定夺,我欲设置赏金,不知当以几何为妥?” ------------ 第60章 府衙宴席 张纮与陈矫听到张昀这个“赏金几何”的问题,不由得面面相觑,同时在心底开始吐槽。 赏金几何为妥? 谁知道你想出多少钱? 最终还是刘备开口问道:“不知允昭你预备出多少?” 张昀试探道:“十……金?” 刘备闻言,一时间有些沉默。 张纮见他没下文了,有些疑惑地问道:“十斤何物?” 刘备见状,未待张昀解释,径直定下基调:“若是赏三人,不如就各赐万钱吧。” 如今物价腾贵,单说广陵一地,一金约可兑钱两万至三万。 而一石米的价格在三百至四百钱之间,相比东汉中期时一石五十钱已涨了近十倍。 但这已经算是物价保持相对较好的区域,董卓当年在雒阳的时候,铸造出了一批小钱,直接导致雒阳周边物价崩盘,一石米飙涨到了一万钱! 张昀闻言自无不可。 他此举本意在于激发民间巧思,推动技术改良。并以此来潜移默化,稍稍扭转当世轻视技术的社会风气。 不过这种事也非朝夕之功,反正有机会就做,徐徐图之即可。 而张纮与陈矫都被张昀如此轻描淡写的“豪奢”给震撼到了。 我去,这小子这么阔? 随随便便就拿出几万钱来打水漂? 对这二位来说,张昀这么干和把钱扔到水里听响也差不多。 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张昀转而向身后几位匠人和渔户说道:“尔等亲见此技从无到有,已经占据了先机。现官府悬赏三万钱求改良之策,尔等可集思广益,精研改进,或可争得此厚赏!” 几人闻言,眼中放光,连连叩首应诺。张昀便让他们退下了。 他又嘱托陈到:“叔至,稍后随我回府取钱,发放悬赏之事,便有劳你了。” 陈到抱拳领命,毫不迟疑,完全不觉得自己听张昀的指挥有什么不对。 话音未落,一人风尘仆仆闯入府衙前院,见满院鱼获与人众,扬声调侃道: “哈哈,玄德!你这府衙是要开鱼市不成?” 张昀循声望去,来人正是简雍。看他满面尘土的模样,显然是一抵广陵便直奔府衙而来。 不过说起来,简雍在广陵尚无居所,除了府衙其实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此次简雍的幽州之行,来回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看他此时的神色,带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 刘备见是简雍归来,亦是欣喜:“宪和此行一路辛苦!” 简雍笑容满面,只道:“幸不辱命!”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上。 刘备展信细读,初时神色平静,阅至末尾,眉头轻皱,又很快舒展开,眼底掠过几分复杂的唏嘘。 他将信收起,对张昀微微颔首,随即朗声道:“今日宪和归来,带回幽州音信,此一喜也;允昭又创此增益渔获之新法,解我军粮后顾之忧,此二喜也!双喜临门,正当庆贺!” 他指着地上堆积的鲜鱼:“我看此中有不少上等的松江鲈,如斯丰盛甚为难得,不若便以此开一席全鱼宴,聊表欢庆!” 众人齐声称善。 刘备立刻吩咐仆役,从张昀所献渔获中挑拣最为肥美的鱼鲜,送往后厨精心烹制。又命人把关羽父子和外出的孙乾请了过来,只可惜如今赵云出城剿匪去了,错失一顿美味。 午时刚过,府衙后堂便很快摆开了宴席。 刘备高居上首,席间列坐者有张昀、简雍、关羽父子、孙乾、张纮、陈矫,以及几位郡府的佐官。 宴上,每位宾客皆得一条以葱姜米酒清蒸的肥美松江鲈,另配一条炙烤的杂鱼。而刘备更令后厨多备了几锅鱼肴,分头送给仍在衙署当值的书佐属吏。 一时间,整个广陵太守府内,鲜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这年月的鲈鱼确实金贵。普通的海鲈鱼,一斤之价可易粟米十数斤;而其中尤以松江鲈为贵,一斤可抵三四十斤粮米! 此等名品,一人独享一尾,实属罕见盛事。 众人品尝之下,无不赞其口感鲜美,回味悠长。 张纮兴致高昂,不禁提议:“日后所得渔获,若能择其优者于市集发卖,纮必当购之!” 刘备闻言大笑:“子纲何须见外?此既自家所出,岂有让你破费之理?日后鱼获上岸,诸位皆可先行挑选,余者再充军粮便是!” 张纮闻言喜形于色:“若得如此,实乃幸事!” 随即他略带自嘲道,“说来惭愧,纮虽生于广陵,长于江畔,然松江鲈之味,平生所尝亦不过寥寥数次。便是寻常海鲈,也只有在年节之际方能偶得一尝。” “今日得此美味,一时忘形,倒让诸君见笑了!” 孙乾亦感慨附和:“乾少时居于近海,然鲈鱼之鲜,亦非岁时佳节不可得也。” 唯有陈矫,端坐席间,仪态虽不减半分,然手中的筷子自始至终起落如飞,从未停歇。于沉默中尽显对眼前美味的专注。 张昀看着席间众人如此夸张的反应,一时间有些诧异。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鲈鱼貌似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上辈子在菜市场里,也就是十块钱一斤,还没猪肉贵。 有时候鱼档的老板为了推荐其他更贵的鱼,还时常贬低鲈鱼: 什么鲈鱼是沉底栖息的鱼啦,土腥味很重,还容易富集重金属污染,肉也比较油腻……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些问题在如今其实都不算问题,尤其是鲈鱼肉厚又没有小刺,更是一大优点。 因着下午还要处理政务,众人饮酒都只是浅尝辄止,待桌上的鱼吃得差不多后,纷纷放下筷子。刘备见状便道散席,众人起身告退,各归职守。 张昀离席时,留意到张纮身侧跟着一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其人姿态恭谨,却不显局促,两人偶尔低声交谈,透着几分熟稔和亲近。 他心生好奇,上前问道:“子纲先生,不知这位是?” 张纮含笑介绍道:“此乃我一位故友之子,姓步名骘字子山,淮阴人士。其先祖乃孔门先贤步叔乘(步叔氏)。” “子山年少时便夙夜勤勉,昼力耕夜苦读,经史子集,靡不穷览。前些时因徐州战乱,他欲渡江南下吴郡避居,途经广陵来探望我。适逢我受玄德公征辟,署中乏人,便留他在身边暂充书佐,协理文书。” ------------ 第61章 强求不得 张昀一听名字,就是一个战术后仰。 步骘、步子山…… 虽然这位仁兄在三国演义里,只是丞相舌战群儒的背景板,但其实也是位出将入相的人物。 历史上的步骘将在六年后(200年)投效孙权,初为孙权麾下书佐。十年之后(210年)出任鄱阳太守、立武中郎将。 其最为人知的功绩,是受命为交州刺史,仅率千名武射吏南下,智取苍梧,诱杀太守吴巨。 继而募兵扩军,平定南海。将交州治所迁至番禺(今广州),经略百越,终使交州成为东吴的稳固疆域。 之后他接替陆逊都督西陵(夷陵),驻守长达十八年,期间“安边有术,宽宏为政,深得民心”,令邻敌敬畏。 晚年官至东吴丞相……虽然只当了一年多就挂了。 其人性度弘雅,喜怒不形于色,外则肃然,内则恭安,威而不猛。 陈寿评其“以德度规检,见器当世”,陆凯将其与顾雍并称“顾、步之相”,比之西汉萧(萧何)曹(曹参)。 步骘待张纮说完,恭敬地向张昀行礼:“末学后进步骘,拜见张从事。” 张昀笑着还礼:“子山兄不必多礼!你我年齿相若,当以兄弟相称。此时并非工作期间,无需称职务。” 步骘连称“不敢”。 张昀也不强求,笑着说道:“也罢,你我初识难免生疏,日后共事久了,你自当知道我的为人。” 他正欲再叙,恰有仆役匆匆而来,只道是刘备召见。 张昀也只得有些遗憾地与二人别过。 步骘随张纮回官署途中,轻声言道:“这位张从事,年少显达而谦逊有礼,待人亲切随和,似有些不拘小节之感啊。” 张纮闻言,沉吟片刻,正色道:“子山,识人不可仅观其表。张昀此人,外示谦和,内藏锋芒!” “我曾闻玄德公言,其入幕以来,谋必中,计必成,算无遗策。且其能非止于谋划,于实务之才亦不可小觑!如我军与糜氏合作所行之新盐法,便出自其手;今日更建言我收集鱼骨鱼鳞,谓其可肥田。” 他压低声音,“且若是依玄德公所言,不论是孙公佑还是陈季弼,乃至我张子纲,皆是由他早先举荐……” “此子虽未及冠龄,然心思深沉,智虑深远,实难测度!连我……亦看不透他。” 且不说步骘听了张纮这番话,到底是作何感想。 此时的张昀已经跟随仆役的指引,踏入了刘备的书房。 房间内只有刘备和简雍。 张昀见礼落座,随即开门见山:“主公,不知公孙将军在信中所言如何?” 刘备轻叹一声:“伯圭兄信中所述,与吾等此前所料相去不远,只是其言辞……更显愤激,斥责尤厉。”说罢,便将案上那卷薄绢递给张昀。 张昀展开一看,这封信中通篇充斥着对袁术的切齿痛骂,捎带着还骂了袁绍。其人用词十分之不文明,污言秽语打出来就会被屏蔽。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姓袁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在末尾倒还附有两句对刘备的勉励之语,并嘱咐他“徐州诸事,可与子泰(田楷)商酌。” 这也意味着,公孙瓒还认可刘备是属于田楷麾下的序列。 见张昀放下手中书信,简雍笑着说道:“此信如今倒也没什么作用了。” 此时他经过刘备方才的介绍,已经知道了赵云和田豫如今都踏踏实实地在刘备的麾下效命,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昀笑着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有这么一封信,彼此心中更踏实嘛。” 他话锋一转,对刘备说道:“主公,如今广陵诸事渐入正轨,是否该考虑动身前往东城,拜访鲁子敬了?” 刘备闻言面露难色:“允昭这几日专注于渔业,解我军粮秣之忧,恐还未知晓前方军情。” “前日我得到军报,袁术已出兵占据了毗邻九江的东城及播旌两县!曹豹将军已急遣三千丹阳兵进驻淮陵城,他自己则是率领五千兵马坐镇盱眙,现正与袁术麾下大将桥蕤隔淮水对峙。” 简雍直接将那层顾忌挑明:“允昭啊,东城已陷袁术之手。岂能让玄德亲涉敌境访贤?纵然对方是盖世英才,也万不值此等奇险!万一稍有差池……悔之不及啊!” 张昀闻言,默然良久,终究是化作一声长叹:“或许……这便是机缘未至,强求不得。世间事,安能尽如人意乎?” 简雍见他如此,大惑不解:“那位鲁子敬,水平真的很高?” 张昀看着他,斩钉截铁道:“真的很高!” 简雍追问:“到底有多高?” 张昀严肃地回答道:“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上述虽然不是两人的原话,但内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简雍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待前方局势稍缓,我愿代玄德走一遭东城,去会一会那位鲁子敬!” 张昀感慨道:“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哎?”简雍一听这话,当即不乐意了,直起身子道:“允昭此言何意啊?” 啧! 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简宪和也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上不了台面儿? 张昀看他一眼,苦笑道:“宪和先生辩才机敏,昀素所深知。然此事恐非仅凭口舌之利可成。” “试问先生纵有苏秦张仪之舌,又如何能够与袁氏四世三公的底蕴相较?” 他也没法直接说,你简宪和的魅力值和大都督没法比。毕竟现在周瑜还不知道在哪呢……因此只得提了一句袁术的家世。 不过这句话的杀伤力一点都不低,直接就给简雍扎泄气了。 他当然不知道鲁肃会拒绝袁术的招揽。只是觉得自己这嘴皮子功夫,能跟袁家百年的政治积淀放在一起比较,也算是张昀够看得起他了。 简雍黯然摇头,叹息道:“如此说来……的确势比人强,唯看天命所归了。” 刘备见他二人竞相失落,朗声笑道:“宪和、允昭何须如此!且不说此事未必再无转圜,纵使真与那鲁子敬失之交臂,又岂值这般沮丧?” “天下贤才逸士如过江之鲫,岂能尽数招入麾下?退一步说,即便鲁子敬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允昭你又比他差在何处?” ------------ 第62章 前方军情 “就算那鲁子敬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允昭你又比他差在何处?” 张昀听罢心中暗暗吐槽。 老刘你这个问题很好,但是下次还是不要这么问了。 这么打击人的问题,若我真的用心思考,岂不是要道心崩坏? 还是以后留着去问丞相吧…… 刘备也不知张昀心中所想,接着说道:“何况子纲、季弼,公佑,皆乃俊杰之士;又有云长、益德、子龙、国让倾心相助……” “文武兼备,群贤毕集!以此图事,安见不能成就一番功业?”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对张昀道:“允昭,你素来通达,切莫为此一人一事,而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 张昀听完这番劝诫,不由得在心中撇了撇嘴。 不知道是谁在送别徐庶的时候,见人家走远了,就发癫要砍桃树林,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此林使我不能望见元直背影”。 不过张昀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刘备麾下多了张紘和陈矫,已经比历史同期强了不知道多少。 何况还有个年轻的步骘在边上呢…… 说句实在话,其实张昀也分不清张紘比鲁肃到底差在哪了。 或许……是差在没当上大都督? 张昀听了刘备的劝诫一脸的若有所思,未曾言语。 旁边的简雍却故作不平道:“玄德!你方才历数诸贤,是不是还少了个人?” 刘备抚掌大笑:“哎呀!宪和何出此言?你乃吾臂膀腹心,实为重中之重、重中之重啊!” 简雍不由得吐槽道:“哪有什么‘重中之重’,不过是旧人难抵新欢罢了……” 三人又说笑了两句,书房里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 刘备逐渐收敛笑意,说回了眼下的局势:“曹豹将军日前也送来了一封书信,直言若袁术再发兵锋,恐会分出一路兵马来攻广陵,令我务必扼守水陆要道,层层阻截,断其借邗沟水路北进淮河、抄其后路的念想。” “我已命云长在广陵周边加紧募兵整训,同时传令益德,率本部一千兵马进驻高邮,控扼邗沟中段。” 张昀的脑子也转回到了正事上。 他盯着展开的舆图,眉头微蹙。 历史上有这一出吗? 其实张昀对于原本轨迹中的袁术,到底是在什么时间占据的广陵郡压根没有印象。就更别说东城和播旌这两个县了。 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时间肯定不太对劲。 如今才刚到194年,袁术立足淮南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其战略重心理应放在整合碎成八瓣的扬州六郡,怎么会急于大举图谋徐州? 这说不通啊! 而且自从进入广陵以来,张昀便发现,这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势力格局,和自己记忆中的差距有点大。 例如,在他的印象中本应与袁术针尖对麦芒,纠缠了好一阵子的扬州刺史刘繇,此刻还不知身在何方;而长江对岸的丹阳和吴郡,却是大半都在袁术的掌控下…… 但这江东四郡(吴郡、会稽、丹阳、豫章)不都是孙策打下来的吗?吴景和孙贲是啥情况?孙策现在在哪呢? 如今的形势让张昀颇为困惑,他沉思片刻,转向刘备问道:“主公,袁术是否已占据了庐江郡?” 刘备答道:“自至广陵,我便广布耳目探听淮南消息。然所得十分有限。八日前据报,袁术遣故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孙策,领兵攻打庐江。庐江太守陆康已发兵迎战,但战况如何,尚不得而知。” 张昀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又见着会做的题了。 历史上孙策打庐江用了一年多,这会儿才刚开始……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他心中有些担忧自己这只“蝴蝶”,已然搅动了历史的风云而不自知。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袁公路这是四面出击啊……”张昀感慨了一句,将纷乱思绪暂且压下,继续问道:“曹将军在信中,可曾提及桥蕤所部兵马几何?” 刘备回答道:“据其信中所言,约在万人上下。” 张昀点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袁术新据淮南,根基未稳。此前他袭杀扬州刺史陈温而自领扬州牧,又遣吴景、孙贲攻取丹阳和吴郡。其当务之急,理应是稳固扬州,并且打通淮南与汝南、南阳之间的联系。” “因此在江北他应当先取庐江,在江南则需平服吴郡、会稽等地的世家豪强。” 他边思考边说道:“至于袁术此番出兵徐州,更像是遣一路偏师,乘隙掠地,兼行试探,未必真想大举深入。” “毕竟他袁公路,也不至于寄希望桥蕤靠这万余兵马,便在徐州长驱直入。” 刘备听到这,问道:“莫非,允昭你的意思是说,袁术并不会派兵来攻打广陵?” 张昀语气有些沉重:“原本可能不会。但如今曹豹只知道固守淮河一线,根本没想着要收复失地,此举无异于示敌以弱!” “袁术此人狂妄自大,又兼具实力雄厚。见曹豹如此畏缩,焉有不得寸进尺之理?” “且我军抵达广陵一月有余,强弱虚实必然已经落在了袁术眼中。这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足以震慑他的觊觎之心。” “依袁术的性情推断,他十有八九会派兵来广陵试试咱们的成色。若我军抵御不力,其便能一举攻占广陵郡,然后则可沿邗沟水路直插淮阴!届时曹豹后路断绝,唯有弃守淮河防线,退保下邳一条路可走了。” 刘备听罢,颔首道:“嗯,吾接到曹将军书信后,已在江岸要害之处,多设烽燧,若有军马沿江来犯,可及早做出预警。同时,我还遣了飞骑传令,召子龙速归广陵。” 张昀赞道:“主公所虑周全,处置得当!” 说起来,袁术此番兴兵徐州,确实和张昀这只“蝴蝶”脱不开关系。 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此时袁术应正在全力经略扬州,给他这个“扬州牧”下辖的六郡挨个涂色。 一边让吴景、孙贲巩固丹阳,一边派孙策猛攻庐江,对徐州方向是比较漠然的。 可张昀促成刘备南下广陵,却如一石入水,在寿春激起了涟漪。 ------------ 第63章 蝴蝶振翅 当“刘备接任广陵守将”的消息传至袁术耳中,这位袁家大少爷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兴致。 刘备? 那个在酸枣盟军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刘玄德? 他不是公孙瓒手下的县令吗? 怎么跑广陵来了? 袁术随即加派细作详查广陵虚实。 谍探陆续传回了消息:刘备千里驰援解了徐州之围,又受徐州牧陶谦的委派,率领步骑三千南下广陵郡,剿匪安民。 且进驻广陵城月余以来,麾下兵马只是裁汰老弱、补充青壮,并未大规模招兵。 “哈哈!”袁术抚掌而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真乃天助我也!” 他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刘备募兵如此畏缩,必是粮秣匮乏,军需不济! 这岂非上天赐予他染指徐州的良机? 一股“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冲动涌上袁术的心头。 当他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后,主簿阎象、谋士袁涣皆出言力谏: 阎象语重心长道:“主公,我军与徐州陶谦有盟友之谊,昔日曾共击曹操。如今骤然兴兵,恐有损道义!” “且目前扬州诸郡尚未底定,尤其是那庐江陆康,乃我军肘腋之患,此时分兵两线,实非明智啊!” “兵分则力薄!”袁涣亦补充道:“将军,当务之急,宜先固根本才是。” “荒谬!” 袁术脸上满是不屑,断然反驳道:“陶谦不过一丹阳老吏,侥幸得了个牧守之位,充其量可算作本将军门下走卒,也配‘盟友’二字?” “至于那刘备……”他嗤笑一声,“哼!织席贩履之徒,能有何作为?今其坐困愁城,兵不过三千,且粮秣不继,此乃天赐广陵于吾!” 他越说越兴奋,起身指着舆图: “若能轻取广陵,我军便可沿邗沟北上,攻取淮阴,届时便可两路对进,夹击盱眙守军!曹豹庸才,焉能抵挡?其部一溃,下邳门户洞开,徐州膏腴之地,指日可入吾囊中矣!” 阎象还想再劝,却被袁术挥手打断:“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他当即下令:命麾下部将刘勋,率其本部一万五千兵马,自历阳登船,顺江而下直取广陵! 立于寿春的城楼上,袁术只觉意气风发。 “不管怎么说,此战是一万五对三千,优势在我!” 也不知道张昀是蒙的还是真有这个本事,反正对袁术这边发生的事,他是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刘备听张昀说完,只觉压力陡增。 此后,广陵城加速进入了战备状态。 不但军营严加管束,四门盘查趋紧。刘备更命人大量囤积滚木礌石、油脂箭矢等守城资材。所幸广陵城墙在前番笮融之乱中未遭大损,尚且算是严整,无须大举修缮。 唯一如常进行的,便是城外江畔那每日两次的下网收鱼。 第三日正午,邗沟入江口附近小丘上的烽燧,骤然腾起浓浓黑烟! 这昭示着袁军水师已抵近舆县水域,距广陵城不过两日水程。 一月前刚遭兵祸的广陵城,顿时人心浮动,街衢间隐现不安。 此刻,刘备正与关羽、张昀巡视城防,张纮、陈矫二人匆匆寻至。 见礼毕,张纮急问:“使君!江畔烽烟骤起,不知是何讯号?” 刘备默然片刻,沉声道:“此前为备不虞,吾已在广陵至舆县沿江要地,广布烽燧。今烽烟既燃,恐是袁术舟师,已循大江而来。” 他没提前告知张紘、陈矫军情,也是有缘故的。 如今这二位虽然在他麾下任事,然尚未正式宣效投主,平日执礼亦如宾客。 因此关于袁术可能来犯的军情奏报,刘备只跟张昀、简雍和孙乾商议过。 张紘与陈矫自然也明白这层微妙的关系,并未怨言诘问“为何不提前告知”。 只是陈矫稍作迟疑,问出了一个略显冒犯却很实际的问题:“敢问使君,可有退敌的把握?” 刘备闻言不恼,朗声笑道:“季弼勿忧!” “吾麾下兵力虽寡,却皆是百战精锐,纵有十倍之敌,亦不足惧!” “且据军情奏报,袁术此刻正遣主力大军攻伐庐江,复以大将桥蕤于淮陵、盱眙一线与曹将军(曹豹)对峙。此番来犯广陵者,不过是偏师孤军,破之易耳!” 张纮听罢,拱手肃然道:“既然使君胸有成竹,吾与季弼当恪尽职守,绝无疏失。唯望使君真能护此城郭,保境安民,不负百姓所托!” 刘备神色一正,郑重说道:“备既来广陵,便是以守土安民为己任!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让广陵父老再遭兵祸!” 张紘与陈矫深深一揖,转身匆匆离去。 归途中,张纮与陈矫皆心绪难平。经过这月余相处,二人对刘备的仁厚、勤勉与担当,实已深具好感,从私心来说,自然不愿见其败亡。 可此番的来犯之敌,乃是四世三公之袁术,名重天下、势大兵雄!纵为一路偏师,亦不可小觑。 陈矫尚且还能稳得住,而张纮身为广陵本地士人,更添一层乡土隐忧,不得不思虑那“万一”之局…… 他虽不至于此时便暗通袁术,却也悄然遣人嘱咐城中几户交好的大族,紧闭门户,严加守御,以备不测。 随即二人开始带着人手,紧急组织城郊屯田流民、十里八乡百姓,及江畔市镇商民,尽快撤入广陵城内,以免遭袁术兵马掳掠屠戮。 翌日午后,军营议事堂内。 刘备端坐主位,关羽、赵云、张昀、简雍、孙乾等心腹分坐两列。 关平侍立关羽身后,神情有些激动,不过并未表现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因堂中皆是心腹臂膀,刘备直接开门见山:“据烽燧及探马传回的消息,袁军舟师已过舆县。江面之上,帆樯如林,声势颇壮,船队连绵数里。以此观之,此次来犯之敌至少也得有万余人马。” “而我军这半月以来,虽竭力募兵,可也只是刚过三千之数。”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此战……敌众我寡,不可轻忽。” 武将之中,赵云没说话,关平就更没有说话的份了。只有关羽闻言凤目微睁,沉声应道: “兄长勿忧!我军粮秣充足,城防完善,士气正盛!纵彼十倍于我,若其胆敢攻城,必令其撞个头破血流,折戟城下!” 关二爷几句豪言壮语,说的也算实在。没提什么“敌军若来,吾自带兵破之”、“我观其如插标卖首尔”之类的话。 ------------ 第64章 不懂就少开口 刘备听罢,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孙乾:“公佑,如今军中粮储如何?” 孙乾拱手,如数家珍道:“回禀主公,府库中现存粟米两万石、麦一万五千石,另有腌渍、曝晒所得鱼干三百石。” 刘备闻孙乾之言心中稍定,缓缓说道: “如今秋深气寒,敌人顿兵坚城之下,野无所掠,必难久持。此等存粮,足供全军四月之用。支撑到其退兵,料应无虞。” 随后,众人围绕着守城细节,你一言我一语,反复推敲: 滚木礌石如何堆放? 油锅金汁设在何处? 哪里城墙需要加高加固? 还有清理城壕、挖掘重渊、设置悬帘、伤员救治、水源保障、士卒轮换……方方面面,务求周全。 张昀端坐一旁,凝神静听。 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年代的守城之法,纯属门外汉一个。这会儿正该潜心揣摩,汲取实务经验。 但听着听着,他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怎么这些人说来说去,探讨的全是如何困守孤城,静待敌军自退? 难道就这么死扛? 张昀只觉得众人的应对实在有些消极,既没有什么派兵马城外下寨,互成犄角之势;也没有安排人马截断敌军两道之类的。 但他一转念,又很快把自己这些想法给否定了。 自己这边一共就三千来人,守城都嫌不够,城外下寨纯属给人家送菜。 而且他印象中那些所谓的“呈掎角之势”,大多都是顾此失彼,最后被敌人逐个击破,没几个落着好的。 至于断粮道也不现实。 敌军粮秣皆由水路输送,而刘备立足广陵未满两月,根本就没有组建水军,断粮这一招也就无从谈起了。 难道除了据城固守,就别无他法? 如今敌船尚未抵岸,虚实不明。张昀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他中间时还想提议,由赵云率精骑出城,趁敌军登岸立足未稳之际冲杀一番,以挫敌军锐气。 但他又觉得,不论刘备、关羽还是赵云,都是沙场宿将,这种寻常的战术岂会不知? 众人未提此议,必是考虑到风险太大,或者是另有深意。自己对军略一道可谓是知之甚浅,贸然开口容易露怯。 啧,还是算了…… 于是乎,这场战前军议开了半个多时辰,张昀始终未发一言。 刘备在和众人探讨的时候,目光时常似不经意般扫过张昀,却见他始终静坐凝思,毫无开口之意。眼看着军议已近尾声,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允昭,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张昀正专心听着呢,没成想刘备突然点名,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刘备。 老刘你怎么回事?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我不懂行军打仗吗? 你这会儿问我作甚? 诚心看我出丑? 不过张昀当然没有就这么怼回去,而是斟酌着开口:“昀对军略一道,实在是所知不多……” 话音未落,帐内几人的额角都快绷出三道黑线了。尤其是刘备更是在心里暗自叹气: 这允昭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 先前在徐州城外帮国让(田豫)定计,还有在射阳的时候分析袁术进兵路线,哪次不是头头是道? 这还叫不懂军略? 公佑和宪和那才叫不懂军略!(孙乾/简雍:首先我没有得罪任何人!) 就算是说的不对,此时帐里都是自家人,难不成还能笑话他? 关羽和赵云在心中,也觉得张昀有些谦逊过甚了。 张昀没察觉众人的腹诽,接着说道:“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如今敌情尚不明朗……” “其兵数几何?士气盛衰?统兵者何人?秉性如何?惯用何策?皆是两眼一抹黑,昀实在难下妄断。” “至于有关守城的诸多安排,主公与关、赵二位将军部署甚是妥当,以昀观之,未察有何处疏漏。” 他略作停顿,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唯有一虑,若敌军久攻坚城不下,或生穿凿地道、潜袭夺门之念。可于城墙内侧每隔一段距离便埋设陶瓮,瓮口蒙皮后遣耳力聪敏者昼夜伏瓮监听。若敌于地下掘土,声音透瓮可闻,便可早作应对,破其穴攻。” 言罢,他又补充了一句:“此策方才未及讨论,想是因敌踪初现,穴攻非迫在眉睫。诸位成竹在胸,洞悉百端,昀自是不敢班门弄斧,贻笑方家。” 这话一出,刘备和关羽不禁面面相觑,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在眼神中传递着信息。 二弟,你想到了吗? 没有,大哥你呢? 额,也没…… 两人目光随即投向赵云,只见他神色沉静如常,半点看不出端倪。 却不知赵云此时心中也在暗暗嘀咕。 我是个骑将啊,你们看我作甚? 刚才我已经把肚子里那点货都倒出来了,还想怎么样? 不会真指望着我来守城吧? 那我还不如直接领骑兵出城,趁敌军登岸立足未稳之际冲杀一番,保不齐就直接把他们都赶进大江了! 刘备没好意思说,自己压根没想起防范“挖地道”这招,只轻咳一声,缓缓点头说道: “允昭所言有理。然敌将用兵之道,我等尚未知晓。此等穴攻之策,其未必会等到攻城失利时才用。还是应当及早布防,方为万全。” 他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关平:“坦之!此事便由你领人速办。于城墙内侧,每隔三十步,深埋一口陶瓮。选耳目灵便之卒,昼夜轮值侦听,凡有丝毫异响,立时来报!” 关平踏步出列,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张昀对此安排自是无可无不可。 军议散去,刘备与关羽并肩走在营中,刘备不禁对关羽感慨:“所幸末了问了允昭一句!若敌将真行穴攻之计,我等毫无防备之下,怕是要措手不及。” 关羽也是深以为然:“确是如此。可允昭既然想到此策,为何不早说?莫不是真当咱们都已有所思虑?可这守城备预,贵在未雨绸缪,焉有因敌初至便不设防的道理?” 刘备略带无奈地说道:“允昭此人,明敏善断,每每献策皆能切中要害,却总是自谦‘不谙军略’。因此于兵事一道,非问不言。莫非……是因其年少未经战阵,故而对己见信心不足?” 关羽轻捻长须,点头附和:“大哥所言甚是。允昭或许因未曾亲历战阵,恐蹈赵括‘纸上谈兵’之覆辙,所以没有十成把握,宁缄其口。” 两人在这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起来,完全没有想过张昀是真不懂。 ------------ 第65章 水平几何 如今刘备这边上上下下,都觉得张昀乃是料敌机先、算无遗策的“大菜”。 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但眼下的他确实还没到这个水平。 目前张昀所依仗的,主要还是对历史轨迹的先知先觉。 要论起对今后数年间,天下大势走向的判断,那可谓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但随着他介入越深,历史走向偏移愈大,这种优势也在逐渐消退。 不过就算到了那时,凭借着对诸多历史人物性情才具的了解,再结合具体的形势发展,张昀依旧能分析推导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但就此时来说,张昀的长项还是在于洞悉大势,擘画方略。(当然了,还有不定期地攀科技树) 但到了具体的战术执行层面,就是他的短板了。不论是理政安民,抑或是刘备关羽所提及的“军略”。 就以“军略”而言,如何行军布阵、如何安营扎寨、临敌交战又该如何指挥应变,张昀都是一窍不通。 因此每当有人问他这方面的问题,他的回答都非常笼统。 比如在曹军退兵时,他建言田豫可“稍作援护”。但这个“稍作”是到什么程度,以及应该怎么“援护”,他就搞不清了。 全看田豫和赵云的临场发挥。 还有就是在某些“军略”问题上,张昀或许能依后世记载中,敌军将领的性格以及惯常战法,结合形势,提出大致方向。 但这些分析判断,很难说到底准不准。起码他自己对敌将是否会如其预期行事,并无十足把握,最终还需要决策之人自行裁断。 简而言之,他很像这个时代标准的“谋士”。只负责分析问题、提供思路……也就是建言献策。 但要让他自己实操,比如亲率大军、临敌指挥。那以他现在的能力,只怕还远逊于“山上扎营、居高临下”的马谡。 而且只就事论事的话,他还能说出个一二三。 如果真遇到认知以外的事,让他只凭管中窥豹,便推测出事情的全盘发展,并且如丞相那般提前给个锦囊解决问题,估计他这辈子都做不到。 只能说他既没有“料敌机先”的神通,也无“算无遗策”的玄奥。只能仗着涉猎庞杂,做一些查缺补漏的工作而已。 就譬如方才的军议,对于这个时代守城的诸多事务,他是不懂的。若令其总览全局,必然是错漏百出。 但像是“埋瓮探穴”,这等后世经常能听说的招数,他就知道不少,随口一说就像是行家的发言。 要说他懂,确实懂点。但深究其根底,也只懂这么一点。 因此张昀如今还处于潜心学习、增广见闻的阶段。 凭借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精神,他只说自己知道的事,遇见不懂的,就直接闭嘴。这么做反倒是给人一种“所言皆中,料事如神”的感觉。 张昀对于自己这个情况,心里也是门清。他并没有把这个时代的人都当成傻子。因此对自己要说的话也是慎之又慎,从不轻言妄语…… 当然了,忽悠人的时候除外。 翌日上午,袁术军一如刘备所料,在邗沟入江口的码头登岸,随即集结部伍,向广陵城缓缓迫近。 但对方并未立刻攻城,而是选择在距城约三四里外的一处小丘上,开始大举构筑营垒。 刘备这几日坚壁清野,已将城郊林木尽数伐空。但这支袁军不辞辛劳,前往更偏僻处取材,终于还是收集到了足够的木石,夯土筑寨,立栅掘壕。 整整一天,袁军全力抢筑营盘工事,连一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更别提如书中所写那般,派大将在城下邀战。 张昀由此观之,认为这位袁军统帅行事颇为持重,并非鲁莽之辈。 到了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刘备站在东门城楼上,看着敌营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心里有了夜袭的想法。 “袁军新至,营盘虽起,却未必稳固。若今夜遣一路人马夜袭,定可得手!” 张昀闻之,立时劝阻道: “主公!袁军虽是新至,但观其扎营筑垒颇具章法,足见敌将深谙兵事,行事谨严。彼既如此,安能不防夜袭?” “我军本就兵少,守城犹嫌不足,万不可随意浪战!若袭营受挫,折损了兵力,往后守城的压力可就更大了!” 刘备沉吟片刻,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自己麾下兵力捉襟见肘,确实也经不起损失。于是便打消了夜袭的念头,只是加派了哨探,盯着敌营的动静。 入夜之后,袁军大营中军帐内烛火摇曳。 统帅刘勋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珏,看向身侧的年轻谋士:“子扬,依你之见,那刘备今夜真会来劫营?” 这位表字子扬的谋士,正是年方弱冠的刘晔。 他起身拱手,从容说道“将军,晔临行前,曾细察刘备过往。” “其人自黄巾乱起,转战十载,久历戎行,麾下关羽、张飞,皆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如此人物,岂肯坐视我军劳师远征,立足未稳之良机?” 他的语气变得自信起来:“今夜营中伏兵已备,鹿角暗藏,若其敢来,必教其撞入罗网,折戟而归!我军兵力本就占优,彼又受此重创。如此一来,广陵城指日可破!” 刘勋闻声展颜:“子扬高见!若破此城,当记你首功!” 刘晔神色谦恭,垂首应道:“晔不过妄陈愚见,聊供将军参酌。至于决断施行,皆赖将军英断!” 他指向一旁的舆图,语气逐渐激昂: “广陵若克,我军便可循邗沟水路,长驱北上。刘备本就兵微将寡,其北之高邮、射阳二城,皆城矮兵弱,守备空虚。以将军之威,旌旗所指,必可旦夕而下!届时兵锋直抵淮阴,则徐州门户洞开,膏腴之地尽在眼前。” 刘晔的声音带上恰到好处的奉承:“事后在袁将军面前,若论及此役功勋,居首功者,舍将军其谁?” 这番前景令刘勋心怀大畅,朗声笑道:“好!袁公曾许吾庐江太守之职。待我得拜太守,必表子扬为长史!你我同享富贵,岂不快哉!” 刘晔躬身应道:“晔幸甚,愿附将军骥尾!” 帐内的气氛一时间热烈起来。 ------------ 第66章 首日攻城 若是张昀能知道刘勋军帐中发生的这一幕,他肯定会劝劝刘晔: 年轻人有能力,又会拍马屁,前途不可限量。但要记住,凡事话不能说的太满…… 事前就把领导的期望值拉得太高,你一定会后悔的! 当东方晨光熹微之时,熬了一晚上的刘勋和刘晔已经是面色疲惫、神情萎顿。 刘勋望着局促不安的刘晔,倒也未曾苛责,反而出言宽慰了两句。 “子扬不必介怀。看来……吾等是高估那刘玄德了。料敌失误,兵家常事,汝年少英才,何足为过?” 刘晔攥着袖角,脸色有些发白。 刘勋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淡淡的轻蔑,“刘备兵不过三千之数,别说出城野战,能守城不逃,已是不易。所谓虎将……” “徒有虚名而已。” 言语中的那一丝不以为意,到底是冲着城中的刘备,还是对着身边的刘晔……那就只有刘勋自己知道了,也可能两者都有吧。 言罢,他起身传令全军:今日暂不攻城,昨夜值守兵卒分批休整,余者继续加固营垒。 然后便打着哈欠回后帐补觉去了。 只留下刘晔一人走出帐外,负手望天,晨光刺目,他不由得喃喃自语: “竟然未至?” “莫非我错看其人?不应该啊……” 袁军抵达第二日。 刘备立于广陵城头,远眺敌军营寨。见其壁垒森严,壕堑渐深,纵是对手,也不由得感慨: “敌军兵力数倍于我,却不恃众强攻,反而连续两日筑营垒寨,务求坚不可摧。此正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兵家要义啊!其将乃是知兵之人。” 他身旁的张昀也是紧盯着远处的营垒,心中暗暗盘算。 建两天营寨就算“先为不可胜”了? 嗯……老刘之前打了好些年的黄巾,这么说倒也没啥毛病。 方才据探马来报,旌旗之上乃是个“刘”字…… 莫非是刘勋? 啧,袁术麾下姓刘的统兵大将,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吧? 想到此处,张昀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疑惑。 史载刘勋此人性刚烈而矜傲,贪财货而轻信…… 这评语怎么也不像是个谨慎的人啊? 袁军抵达的第三日,终于算是把部队摆到了城下。 旌旗招展,戈矛如林。战鼓擂动,如闷雷滚过旷野。 随着鼓声忽然停止,一名袁军小校打马奔至城下弓箭射程的边缘,扯着嗓子开始劝降。 内容无非是宣传袁术“四世三公,雄踞淮南,带甲十万,兵威正盛”。 末了他厉声恫吓道:“尔等兵不满三千,困守孤城,犹作困兽之斗?还是速速开城献降,免遭玉石俱焚!” 刘备身披戎装,立于城楼之上,朗声回应:“袁公路狼子野心,扣留天子节仗,乃是大逆不道!其所过之处,劫掠资财,强征丁壮,视百姓如草芥!此等逆天而行之辈,纵有四世虚名,亦不过冢中枯骨,天厌之,人弃之!” “备奉天子诏,守土安民,誓死不退!” 他言辞铿锵,引得城头守军齐声鼓噪,士气大振。 但怎么说呢,奉诏什么的听听就行了,这年头大家都说自己是奉诏,属于常用套话。 劝降使者有些悻悻,还想再说些什么,刘备身旁的关羽直接拿起大弓,一箭射在使者身前不远处,大声喝道: “休再胡言,速退!” 袁军小校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说,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家阵营中。 旋即,袁军阵中鼓点再次响了起来,比之前要更加急促,震人心魄! 张昀见对面并无大将出阵邀斗的迹象,不由得低声问身旁的刘备:“主公,两军对阵,何以未见敌将搦战?” 刘备目光紧锁城下汹涌而来的袁军兵卒,头也不回地低声解释: “阵前单骑叫阵,乃自恃武勇绝伦者所为。若无必胜把握而贸然挑战,一旦失手被敌将所败,不过是徒丧大军锐气,因此非寻常可见。” “那咱们这边有关将军和子龙,为何不趁机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张昀追问了一句。 一边的关羽闻言凤眼微眯,轻抚长须微微点头,似是在表示赞同。 刘备转头看向张昀说道: “有云长和子龙在,阵前斗将自然是不在话下。可如今敌我兵力相差悬殊,若是点兵出城,城头守军便有些捉襟见肘。万一敌军趁势掩杀、急攻城门,城池恐有倾覆之忧……” 他轻叹一声,“若此时城中有五千兵马,那吾定然要点两千人出城列阵,以挫其锋锐!” 张昀闻言了然,颔首道:“原来如此。”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城下,只看说话间,袁军已冲到了壕沟附近。 这些正在进行填壕作业的袁军,身着铁甲者寥寥无几,能穿皮甲的也不过十之三四。大多数人,竟只穿着灰扑扑的粗麻布衣,脚上穿着草鞋,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凄凉。 而立于城头的士卒,则与城下的同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人数不过三千,却是人人披甲,其中铁甲占到了三成以上。 城下的布衣袁兵,一手举起用原木捆扎成的大盾,遮住头顶和上半身。另一只手则死死夹抱着装满泥土的布袋或是大捆茅草,在军官的厉声催促下,跌跌撞撞冲向护城壕沟。 他们如同被驱赶的牲口,发出不成调的呐喊或恐惧的呜咽。 待到袁军进入弓箭射程,城头军官一声令下: “放箭!” 刹那间,箭矢如飞蝗蔽日,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狠狠扎入袁军冲锋的人流! 袁军顶在头上的大盾,并不能百分之百挡住从城上射下来的箭矢。一旦箭矢从盾牌边缘或者薄弱处钻入,便会狠狠钉进他们毫无防护的身躯。 张昀时不时能看到袁军士兵中箭倒地,抱着土袋翻滚哀嚎,然后被后续的箭雨射成刺猬。 不少的袁军被吓破了胆,本能地掉头逃跑,却被身后的督战队赶上,毫不留情地砍倒在地! 剩下的袁军逃无可逃,也只能奋勇向前,好不容易冲到壕沟边缘,看也不看,奋力将土袋茅草扔下,转身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狂奔! 但返程时勉强背着手举盾,其防护能力和冲锋时朝前举盾,完全没法比。随着城头又一轮箭雨洒下,有更多的身影背朝城墙倒在了地上。 ------------ 第67章 攻城之道(一更求月票) 如此反复数轮冲击,袁军伤亡渐增,士气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许多士卒被箭雨一吓,便丢下土袋返身狂奔,遭督战队连斩数人,才在死亡的威慑下麻木回返,再一次硬着头皮往前冲。 整个攻城场面血腥而混乱。 期间刘勋也组织了己方弓手向城上攒射,试图进行压制。 可袁军一没有造井栏,二没有垒土山。在没有射击平台的情况下,只靠平地拉弓仰射,大部分箭矢根本就够不着城墙。 就算偶尔有几支箭射到了城墙上,也早就没了力道。绵软无力地撞在女墙或盾牌上,对守军造成的干扰微乎其微。 就这样“鏖战”一上午,袁军丢下数十具尸体后,鸣金收兵了。 张昀眉头微皱看着城下,心里直犯嘀咕。 这攻城战也太潦草了吧? 怎么跟后世景区里的情景表演似的? 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打得一点章法都没有! 下午,袁军再次发起了如出一辙的攻势,结果毫无意外,填壕的进展寥寥无几。 张昀站在城头看了一天,莫名生出一种“这仗我上我也行”的念头。 但在下一刻,他压下了妄念,并在心中告诫自己: 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轻敌乃取死之道!心态一定要稳住! 他忍不住向身旁依旧沉稳的刘备问道:“主公,这敌军攻城为何也不打造攻城器械?如此轻率,是何道理?” 刘备神情平静,看着远方的袁军大营说道: “此乃投石问路,试探一下我军的虚实。若遇到守城之人怯懦无能,或者城防松懈,如此数番冲击之下,或许便已经破城了。” 张昀点点头,心中暗道: 果然是试探! 我就说嘛,攻城战不能这么随意,跟闹着玩似的。 不过张昀也算看出来了,对面袁军的军容、士气和装备,确实比自家这边要差了一大截,先前刘备说的那句“我军精锐”,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广陵城有东西两座城门,袁军从邗沟过来,营盘与攻势始终集中在东门方向。 而在第四日,袁军终于有了新动作。 据探马来报,清晨时分,一支约五千人的兵马,从敌军大营中开了出来,绕过广陵城,在城西三里外开始扎营立栅。 显然,这是意图从东西两面施加压力,牵制分散守军兵力。 同时,还派出游骑,沿着无门的南北城墙外反复巡弋,切断内外联系, 对于此等变局,刘备即刻点将:“云长!” “大哥!”关羽抱拳。 “西城防务,交由你了!务必确保无虞!” “诺!大哥尽管放心!” 关羽丹凤眼中寒光一闪,按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点了五百兵马,朝着西城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广陵城内外便陷入了一场枯燥而残酷的拉锯战。 白日里,袁军士卒在督战队钢刀的逼迫下,操持着简陋的护具,如潮水般一波波涌至城下,顶着漫天箭雨,向壕沟内填塞土石茅草。 到了夜间,刘备则悄然组织精壮士兵缒城而下,在夜幕的掩护下,奋力将壕沟中的填充物清理出来,恢复壕沟深度。 到了第五天,袁军也学聪明了。夜里派出了数支队伍,摸黑过来偷填壕沟,结果正好和守军这边负责挖沟人撞个正着。 刘备闻讯当即安排人,在城外燃起了一堆堆篝火。 在火光映照下,任何靠近壕沟的黑影都无所遁形。城头弓手引弓待发,但凡见到可疑人影晃动,便是一轮箭雨覆盖! 此后两个晚上,时常有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黑夜,袁军偷填的队伍多有死伤,行动遂告夭折。 到了第六天,袁军又拿出了新东西,张昀发现在填沟队伍中出现了一种双轮手推车。 这些小车满载泥土碎石,并有竖起的木板遮蔽箭矢,由两名士兵合力推动。 士兵们推着车一路冲到壕沟边,连车带土一起掀进沟里,“轰隆”一声闷响,壕沟瞬间便被填高一块,这般效率比之前徒手抱土不知道快了多少。 根据张昀的估算,连续四日的填壕战,已经让袁军至少损失了五六百人,至于受伤的只会更多。 而城内的守军,得益于坚城利甲和居高临下,仅有个别的倒霉蛋,被刁钻的流矢射中面门或脖颈要害而亡,其余伤者寥寥,战力近乎无损。 通过连日观察及与刘备、关羽等人的交谈,张昀对这个时代的攻城战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只能说,既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草率,也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 就拿攻城器械来说,除去电视剧里那种最简单的长梯子,和眼前这种简易手推车。如今常见的攻城器械不过云梯、冲车和井阑三种。 至于投石机嘛…… 根据刘备的说法,他出道这些年,虽然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 张昀一琢磨,感觉也没毛病。 这年月不像后世网络发达,很多知识都仅在极小范围内流传。 就比如行军布阵或者筑城攻坚,不是家传秘学,就是师徒相授,一般人想学都找不到门路。 更别提攻城器械这种玩意了,属于顶尖“军工科技”,根本没多少人会造……就像后世也不是人人都会搓导弹。 虽然早在春秋时期,《墨子》中就提到过攻城十二法。(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傅、轒辒、轩车)但其实能娴熟运用其中三五项者,已经可以称之为善攻之将。 如果各项都能融会贯通,那得是丞相这种奔着武庙去的人物。 而对于守城方来说,想要面面俱到防个滴水不漏,得派郝昭这个级别的将领。但凡换个稍微差点的,一招没防住便是城破人亡! 自从开战之后,广陵城便彻底戒严了。 普通百姓被编成十户一组,年轻力壮的帮着搬运滚石、箭矢,妇女们负责照顾伤员、烧水做饭,老人则在街口值守。 各组之间相互监督,若是组里有人通敌,全组都要连坐。 城中大户虽然都紧闭府门,但也按例派出精壮仆役协助守城,还算比较识时务。 可刘备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他表面上倍加安抚,在暗中则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各家动向,以防其暗结袁术。 有赖于这般明里暗里的严苛规矩,城里从开战至今倒也算秩序井然。 ------------ 第68章 突如其来(二更求月票) 一转眼,这场攻城战已打到第十天。 袁军调整了策略,开始在夜间派遣大队弓手,远远环绕着已被填埋了大半的壕沟区域值守。 刘备组织人手缒城清理壕沟的行动,一下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壕沟边的火堆,此时反倒成了己方的障碍,连续几次尝试,均遭到箭雨阻击。 在伤亡多人之后,刘备只得忍痛暂停了夜间的清理作业。 又过了三天,东城门外的那道壕沟,终于还是被袁军用血肉与土石彻底抹平了! 张昀站在城楼上往下望,心里默默估算:这十几天下来,袁军的死伤怕是得有千余人。而己方这边重伤加死亡也就四五十人。 这般悬殊的伤亡差距,除了守军有城墙作为屏障外,很大程度上还有赖于,赵云数次率领骑兵出城突袭,把敌军刚搭起一半的箭楼、高台逐一焚毁。让对方始终无法用弓箭手有效压制城头的守军。 然而,随着袁军兵锋真正来到了城墙脚下,瞬间便将战斗的烈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接城战首日,天边刚泛鱼肚白,袁军便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整整八千步卒,被分成四股汹涌的洪流,轮番不息地拍向广陵东墙! 裹着湿革的云梯,以巨木为锥、顶部覆着河泥的冲车,在密集盾阵的掩护下,也被奋力推向城下。 城上守军早有准备,箭矢如飞蝗,滚木礌石如雨落。还有烧沸的金汁,冲着城下的敌军兜头泼下。 笨重的云梯离得老远,便受到火矢攒射,即便裹着湿革,最终还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好不容易被推到城下的冲车,则是被捆着粗麻绳的巨大石磨砸得四分五裂。 惨嚎声、撞击声、呐喊声、金铁交鸣声震天动地! 这场战斗从黎明持续至黄昏,没有一刻停歇!只是袁军攻势虽猛,却始终未能攀上城头。 残阳如血,持续一天的攻城战终于步入了尾声,袁军颓势尽显。 但城下四座云梯和三辆冲车的残骸,也在无声宣告着他们确实尽力了。 袁军阵中终于响起了鸣金之声,正在攻城的兵卒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往后方跑去。 而就在城上守军紧绷的神经稍松,以为这一天的血腥鏖战终于结束时——惊变陡生! 一支近千人的步卒,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然从袁军阵中冲了出来! 他们外罩寻常灰色布衣,可跑动时甲叶摩擦的声音却根本藏不住。趁着城头箭矢稍疏的刹那,悍然发起了决死冲锋! 城上守军本就被持续一天的攻防战磨得身心俱疲,而且又听见敌军鸣金,不少人都以为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加上此时临近黄昏,部分轮休士卒尚未接替,当值者精力已近枯竭,他们有的扔下了手里的推杆,有的直接瘫倒在城垛边喘息。 即便有眼尖的军士嘶声预警,却也为时稍晚。众人松下去的那口气,很难再一下提起来。 而袁军这支蓄势已久的生力军,与之前的填沟炮灰简直是判若云泥。 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相互掩护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城墙根下。肩上扛着的简易飞梯瞬间搭上垛口,一个个悍卒口衔利刃,直接蚁附而上! 数段城墙几乎同时告急! 十几名袁军甲士嚎叫着跃上城头,挥舞着环首刀疯狂砍杀,片刻之间就在守军中撕开了血淋淋的口子! 城头顿时大乱! “不好!” 城楼上的刘备脸色一变,猛地拔出双股剑,朝城下大喊一声:“子龙,带人上城!!!” 全天一直在养精蓄锐的赵云及其麾下五百骑卒,顿时如同出闸猛虎,冲上城头,扑向失守地段! 两支精锐瞬间便绞杀在一起,刀枪入肉的闷响与垂死的惨嚎令人头皮发麻! 刘备也亲率卫队杀入其中,双股剑寒光闪处,袁军甲士接连毙命! 张昀站在城楼上,目睹这电光石火间的剧变,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心跳如擂鼓,冷汗瞬间浸透内衫,右手紧抓着女墙边缘,瞪大眼睛盯着那段,已经化作了血肉磨盘的城墙。 直到暮色彻底降临,敌军这猝然一击,才被生生压了回去。随着袁军再一次鸣金收兵,残存的登城袁军或被斩杀,或被逼落城下。 城头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伤员的呻吟声。 最后清点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仅此一日,守军便战死九十二人,重伤过百!其中有超过六成的伤亡,皆拜那支登城的袁军精锐所赐! 这一数字,已经超过了此前十余日的总和! 张昀看着远处袁军营垒中的点点篝火,心中再无半分轻视,唯有震撼和后怕。 刘勋…… 一个在史书中不过寥寥数笔的袁术部将,竟能藏锋待时,挥出如此致命一击! 若非最后关头子龙奋勇率部堵住缺口,再加上老刘也领着亲卫加入战团,后果不堪设想! 区区一个刘勋就如此难缠,他很难想象那些真正闪耀于史册的顶尖名将,其运筹帷幄、临敌机变究竟能到何等恐怖的境地? 这乱世不好混啊…… 张昀在城头兀自感慨后怕,而撤归营寨的袁军大营中,气氛已是降至冰点。 中军帐内的烛火,映照着几张写满疲惫与怨怼的脸。 此刻刘勋麾下领兵的校尉,正在七嘴八舌地给他诉苦。 “将军!末将麾下十个百人队,打了一天,折损近半!那些都是跟着我多年的老兄弟啊!”一个络腮胡校尉捶胸顿足。 “何止!冲车毁了三辆,云梯烧了四架,一时半会根本造不齐,这仗还怎么打?” “将军,城下尸首都堆成山了!弟兄们踩着血肉往上冲,可……可是真的冲不上去啊!” 在一片嘈杂中,一位鬓角微霜、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校尉,猛地将矛头指向坐在一旁的刘晔。 他霍然起身,手指几乎戳到刘晔鼻尖,唾沫横飞地说道: “都是你这竖子出的馊主意!白日里攻城,光老子带着督战队,砍倒的溃兵就不下百数!照这么个打法,得填进去多少人命才能拿下广陵?”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嘶哑:“更可恨的是!你竟敢撺掇将军把亲卫营都押上去!那些都是追随将军多年、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老底子!” “老子是将军亲兵出身,他们每一个名字老子都能叫得响!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折了近两百人!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可连城头都没站热乎!你这到底是献计,还是坑害?!” ------------ 第69章 疲敌之计(三更求月票) 刘晔被老校尉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责骂,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反驳的话。 刘勋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今日亲卫营的惨重损失,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但他还是强压怒火,沉声打断了老校尉的斥责: “够了!” “刘备此人,绝非庸碌之辈!这十几日下来,观其守城可谓是滴水不漏!且若非有子扬多番献策,我等此刻怕是连城外的壕沟都还没有填平!” 他环视帐中诸将,语气稍作和缓:“今日攻城虽未竟全功,却也重创了敌军……只是我军连日鏖战,士卒困乏,器械也多有损毁,确实需要整补休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 “将军!”刘晔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今日城头激战,守军伤亡定然不小!明后两日,正该……” “该什么该?!”老校尉梗着脖子打断他,“军令已下!要上你踏马自己带人上!老子的人,一个也不准动!” “就是!底下人确实也撑不住了!” “休整!必须休整!” “都给我住口!”刘勋猛地一拍案几,压下了军帐中的嘈杂。 他脸色铁青,深知自己麾下的兵马,已经在此前十余日的填壕战中绷到了极限。今日倾尽全力的一击未果,算是耗尽了最后一丝锐气。倘若再强行驱策,恐生兵变。 督战队手里有刀,可兵卒手里也有刀……军法能砍溃兵的头,可面对士卒倒戈相向,也只是废纸一张! 子扬虽有才智,可终究还是年轻气盛。既不懂行伍之苦,也不明人心之危,这带兵岂能只靠威压? 心意已决,刘勋挥手驱赶众人:“都散了!各自回营,约束部属,好生休整!违令擅动者,军法从事!” 诸将如蒙大赦,纷纷行礼退出,唯留刘晔僵立在原地。 刘勋看也不看他,起身便欲转入后帐。 “将军!战机稍纵即逝!此时……”刘晔抢上一步,还想挽回。 “子扬!”刘勋脚步一顿,生硬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你这几日劳心劳力,接下来……也好好休息两日吧。” 言罢,不再给刘晔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进了后帐。 偌大的中军帐,霎时只剩下刘晔一人。 他有些消沉地走出大帐,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抬头望天,心中的万般无奈,也只化作了一声长叹: “一鼓作气,再而衰……” 语声渐次低微,终不可闻。 他摇了摇头,脚步沉重地朝自己的营帐走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广陵城,军营。 夜幕降临后,营地里燃起篝火,伤兵营方向不时传来低低的呻吟声,诉说着白日里战事的惨烈。 自战事开启以来,刘备便搬进了军营,与士卒同食共宿,至今已有十几天没踏进过太守府。张纮、陈矫若有公务,皆需来军营寻他;张昀、孙乾二人,更是如影随形,一同宿于营中。 此时的刘备,刚刚从弥漫着血腥与药草气息的伤兵营慰问归来。他眼窝有些青黑,甲胄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转过了一个拐角,便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正静立于自己的军帐前。 稍加分辨后,刘备快步走上前,在疲惫的脸上挤出一缕笑意,“允昭,还未歇下?” 他边说着,将张昀让进帐内,解下腰间佩剑随手放在桌案上。抬手示意张昀落座,自己也搬过来一把小马扎,坐在一旁。 “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张昀直接开门见山: “主公,昀今日观战,只觉敌军攻势虽然通过波次轮替,做到了一整日间连绵不绝,黄昏施展突袭的精锐更是堪称悍猛!然其能维持此等烈度的进攻,全赖阵后督战队以刀斧驱驰,如驱牛羊一般!” “所谓钢极易折,弦紧必断!袁军士卒本就训练匮乏,且多日酣战士气已沮,此等高压之下断难持久。” “可不论敌军尚能坚持几日,对我等守军而言,每承受一日此等攻势,皆如血肉磨盘一般,损耗甚巨!” “昀思虑再三,与其坐待其一夜休整,明日再施猛攻,不若今晚便行疲扰之策。” 他目光灼灼看向刘备:“可令子龙率麾下精骑,携鼓角金锣,于二更时分潜行出城,伏于敌营左近。待夜深人静,便骤然擂鼓吹号,呐喊喧嚣!” “敌军若被惊起,出营追索,我军随刻远遁,依仗马快路熟,令其望尘莫及!待敌悻悻归营,喘息未定,便返身再起喧声!” “一夜之间反复数次,令其彻夜不宁,则明日攻城之势,必然难以为继!” 刘备听罢,眼中疲惫尽扫,骤然放光,拊掌大赞道:“妙!妙啊!允昭此计,攻心为上,甚合吾意!”他立时命亲卫:“速传子龙将军!” 不多时,一身轻甲的赵云疾步走入帐中。 刘备将张昀的疲兵之计详述了一遍,末了紧握赵云臂膀,郑重叮咛道:“子龙切记!此行唯在骚扰惊敌!若敌出营追赶,万不可恋战!仗马速之利,远遁为上!以保全将士性命为第一要务!” 张昀补充道:“另外,时值深秋,天干物燥。子龙可命军士多备干草、松脂、桐油等引火之物,妥善携带。” “若是敌营防备松懈,哨探不密,亦可悄然抵近,择其辎重、马厩或营帐边缘处纵火。不拘烧毁何物,但求添其混乱,增其恐慌!” “此乃锦上添花之举,并非必需!一切行动,还是以全身而退为先!” 赵云神色沉静,抱拳应道:“末将谨记!”随即转身出帐。 不多时,营地里便传来阵阵细碎的声响。赵云点出的三百精锐骑卒已经集结完毕,皆是久历战阵,骑术精熟之辈。 他们个个顶盔掼甲,人衔枚,马勒口,蹄裹厚布,悄无声息地上马。鞍边除了兵刃,还挂着火油罐、松脂包裹,更有不少军士背负着锣鼓号角。 随着广陵城门悄然洞开,这队行动如幽灵般的精锐,很快便消失在了城外的夜色里。 ------------ 第70章 炸营了(四更求月票) 此刻的袁军大营,已经不是松懈可以形容的了。 白日里那场倾尽全力的攻城血战,已经榨干了士卒的每一分气力。而方才接到的军令,又说接下来要休整三日。 这一下让袁军的士卒,可以说是松开了心底最后一根弦。 除了哨塔上几个拄着长枪强打精神,但依旧哈欠连天的哨兵,整个袁军大营可谓鼾声如潮。 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沉眠中。 连日以来,城内的刘备军皆是龟缩不出,早已被袁军上下,视作了不敢出城野战的懦弱之辈。 二更刚过! 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刘晔,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猛地惊醒。 “呜——呜——!” 苍凉凄厉的号角声撕裂夜空!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战鼓,如疾风骤雨般敲打在他的心坎上! 其中还夹杂着密集的战马奔腾之声,由远及近,仿佛已经冲到了营帐之外。 “敌军夜袭?!” 刘晔一个激灵从榻上弹起,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大事不好!” 他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冲出营帐,眼前景象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整座大营此时如同被浇入滚水的蚂蚁窝,已是乱成了一团! 士卒们衣甲不整地从帐中涌出,惊恐地四处张望,大声呼号。更让他心惊的是,西南方向,一道刺目的火舌正冲天而起! 刘晔昏沉的脑子迟钝地转动着。 西南角? 那一片是…… 是哪来着? 好像是……茅房?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西南的火光吸引时,刘晔的瞳孔骤然收缩——东北方向竟也泛起了橙红色的光芒! “咚咚咚——呜——杀啊!!!” 漫天遍野的鼓角争鸣与喊杀声,交织成一股恐怖的浪潮,向刘晔席卷而来! 刘晔此时只觉得手脚冰凉,瞬间就想明白了对方的算计。 原来敌军连日以来龟缩不出,竟是骄兵之计! 这一场致命的夜袭,既没有选在我军初至、但防备森严的第一夜;亦未选在我军经过休整、稍复元气的明日…… 偏偏就是卡在全军已血战力竭,又得到了休整军令、心神彻底松弛下来的今夜! 白日倾力攻城,导致营中凡执锐披甲之卒,十之八九皆已疲惫不堪。刘晔可以想象到此时大营中的防备,到底是何等的松懈! 这绝非是巧合! 而是敌军中有人算到了这一切,才能把时机选择得如此精准和……毒辣! 刘晔感到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狠狠攥紧了心脏! 不行! 我现在必须要去中军帐! 对,没错! 只有将军亲兵拱卫的中军大帐,才是乱军中最安全的地方! 我可不想死在今晚! 恰在此时,一片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本就黯淡的月光,天地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 事关生死,刘晔再也顾不上仪态,在越发混乱的大营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进,几次都险些被狂奔的乱兵撞翻在地。 所幸他的营帐距离刘勋的营帐并不算远,跌跌撞撞中他总算来到了中军帐附近。 这里已被刘勋的亲兵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铁桶一般。刘晔费尽口舌,历经数道盘查,方才得以进入。 帐内此时灯火通明。 刘勋早已穿好甲胄,正脸色铁青地对着几名传令兵大声咆哮: “速传各营!令各部校尉、军侯,就地收拢士卒,结阵自守!若有人擅离职守,在营中乱跑乱撞——格杀勿论!” 然而,命令尚未发出,只听外边又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 “杀啊——!” “敌军杀进来了!快跑啊!” 这恐怖的声浪最先从西南方向爆发出来,接着便如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整座大营都响起了令人绝望的喊杀声! 刘勋与刘晔疾步冲出大帐。眼前景象让二人心头狂震! 天地间一片黑暗,营中各处的火光在夜风中狂舞,将周遭奔逃、推搡、甚至自相残杀的人影投射得扭曲变形,如同地狱中挣脱而出的魑魅魍魉,张牙舞爪间欲择人而噬! 有神志崩溃的士兵在黑暗中发出狂呼。 “妖魔!都是妖魔!” “有鬼兵杀进来啦!!!” 四面八方,震天的喊杀、哭嚎、兵刃碰撞、临死惨叫声混作一团,根本无法分辨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敌人! 刘勋只觉得整个大营都在崩溃咆哮! 他嘶吼着让传令兵务必冲出去传达军令,但声音已被淹没在了这如末日一般的混乱中。 刘勋此时心知肚明,营啸已经压不住了,自己这道命令还能起多大作用,只有天知道…… 营外,正在率领骑兵绕着外围奔驰鼓噪,顺便四处点火的赵云,突然发现敌军营内,爆发出了一股震天的喊杀声! 这是……敌军炸营了? 虽然搞不清自己在外围制造的混乱,为啥会产生这么大的威力,但赵云敏锐地意识到,如今正是破敌的良机! 他一勒马缰,控住了胯下战马,身后的骑兵见状也纷纷停了下来。 赵云先是点出两名精干亲兵:“你二人速回城中禀报主公,就说敌营已乱,或可寻机破敌!” 然后又点出三十骑:“尔等继续在外围擂鼓呐喊,惑敌耳目!” 旋即,他长枪一振,指向不远处最早起火的西南角寨墙,那里的木制的望楼和寨栅已被烧塌了大半。 赵云的声音穿透夜风:“破敌建功,只在今日!诸位随我——杀!!!” 他猛夹马腹,胯下白色战马如一道闪电射出! 在即将撞上鹿角拒马的瞬间,赵云骤然发力,腰马合一,吐气开声!手中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惊雷,自下而上狠狠一挑! “轰嚓!” 一段沉重的鹿角拒马,竟被他凌空挑飞,翻滚着砸到一边! “嘶——!” 身后紧随的两百多骑兵,目睹此等神乎其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当然知道自家的将军很猛,可啥时候猛到这个地步了? 骑着马挑飞鹿角? 这得是西楚霸王才有的能耐吧……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赵云能完成这超凡入圣的一击,全赖张昀前几日秘密授予几位核心将领的“神器”——双边马镫! 张昀拿出来以后还千叮万嘱:此物易仿,乃是我军绝密! 如今仅限几位主将使用,且下马即卸,绝不容有失! 正是这不起眼的“小玩意”,赋予了赵云超乎时代的爆发力! ------------ 第71章 继续加码 赵云麾下的骑兵,眼见主将如此神威,个个都是热血沸腾,士气瞬间爆表! “嗷——!!!” 震天的怒吼声中,他们紧随那道银色的身影,刀劈斧砍,瞬间将残破的寨墙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接着便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般,悍然杀入了已化作炼狱火场的袁军大营! 当“袁军大营发生营啸”的消息飞报入城时,刘备的第一反应是有些难以置信! 大概就相当于,下班路上随手买了一注彩票,结果被告知中了头奖的感觉。 他把赵云派回来传信的骑卒叫过来,反复询问详情,确定无误之后,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他强压心中激动,立刻遣人召关羽来军帐。 不多时,关羽便大步流星走进来,脸上还挂着几分惺忪:“大哥,可是有战事?” “正是!”刘备的语气略带急促:“子龙已在袁军大营中搅起营啸。” “云长!你速点一千五百精兵,前去驰援子龙!若至彼处,袁营混乱未息,则趁势掩杀,扩大战果!” “若其乱局已定,则万勿恋战,接应子龙速归!切记,以保全军力为要!” 吩咐完毕,刘备转头看向身旁已经有些迷迷瞪瞪的张昀:“允昭,可还有未尽之言?” 此刻的张昀靠在案边,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形也是摇摇晃晃,显然是已经熬到了极限,整个人魂游天外,只剩个躯壳坐在那儿。 他隐约感觉自己刚才出的主意,似乎得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成果,但此时的大脑如同灌满浆糊,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回荡: 随便怎么样都好,爱谁谁吧……我现在只想去睡觉…… 听到刘备问话,他眼皮掀开一丝缝隙,口中发出呓语般的呢喃: “主、主公安排……甚好……万、万勿亲至险地……坐镇城中方是上策……” 他的眼神努力聚焦,看到了身前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点点头说道:“让、让关二爷去……把刘勋那厮……首、首级取来便是……” 刘备:“……” 允昭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也没说过我要自己去啊? 唉……算了,允昭能撑至此刻已属不易,实在也是不应再苛责什么。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也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压在他身上……主要是他现在也靠不住啊! 刘备压下心中的无奈,但又在心中又升起一丝期待。 能有今夜的局面,已是天助! 说不定……还真能毕其功于一役? 关羽站在一旁,一方面有些纠结“关二爷”这个有些古怪的称呼。 另一方面,张昀那一句“取刘勋首级”,也让他不免暗中腹诽。 我说允昭,你当关某是什么神仙不成? 还“把刘勋那厮的脑袋取回来便是”? 说得甚是轻巧! 唉,罢了罢了…… 看他现在这样,跟说梦话也差不多,无需深究。 啧,虽说我救过允昭,不过在他的心中,我到底是个何等形象? 对我的期望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但是关二爷的傲气,在上下五千年里也是出了名的。 听了张昀这番“重托”,他心中豪气陡生,暗下决心: 既被他寄予厚望,关某又岂能无功而返? 待吾赶到敌营,但凡有半分可乘之机,定要搅他个天翻地覆! 刘备对自家二弟是何等了解?一看关羽那骤然挺直的脊背,和眼中迸射的精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赶紧上前给关羽泼冷水:“我说二弟啊,这个……允昭此时已然昏沉,说的那些个梦话,你听听也就算了……” “此去敌营,务必持重,切莫逞强啊!” 关羽抱拳,沉声应道:“大哥放心,某定然不会误事!” 刘备表面点头,心中已经开始担心了。 我靠,你越是这般说……我这心里越是没底啊! 但正如张昀“梦话”里说的那样,他如今身为广陵之主,根基未稳。城中本就暗流涌动,细作难防。值此紧要关头,更需要他坐镇中枢,弹压四方,谨防不测,是决计不可轻离的。 于是,刘备也只能让被张昀一句“梦话”,就打满鸡血的关二爷,带着好大儿关平及一千五百精锐,摸着黑出城了。 此刻,遮蔽月亮的乌云恰好散去,清冷的月华如银瀑般倾泻大地。关羽心中急切,见前路被月光照亮,更是率军疾行,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上不少。 可即便如此,当关羽率军抵达袁军大营外围时,距赵云遣人回去报信,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两小时)。 旷野上刮起大风,而袁军大营早已化作一片炼狱熔炉! 烈焰吞噬着帐篷和栅栏,滚滚浓烟混着火星直冲夜空,将半边天都映成了红色! 袁军大营内的喊杀声、哭喊声、兵刃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而营门早已无人守卫。 不少袁军士卒衣甲不整、失魂落魄地逃了出来,见到关羽的队伍,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大喊着“饶命”跪地请降。 “真乃天助我也!” 关羽眼中精光闪动,一声暴喝,声如雷霆:“随我杀进去!” 他给身边的关平递去了个眼神,随即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四蹄踏过满地灰烬,率先冲入营中。 关羽带来的一千五百劲卒,本就被眼前的顺风爽局激得热血上涌,又见主将这般勇猛,更是士气如虹,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关平虽未完全领会父亲眼神的深意,却保持着难得的审慎。 他并未随大队盲目冲杀,而是勒马驻守营门,拦下了百十来个,还没来得及跟着一起冲进去的士卒:“尔等随我,封锁此门!收拢俘虏,谨防溃兵反扑!” 随即指挥着剩下的士卒在营门口布防,擒拿零散逃出的袁军溃兵,守住了大军的后路。 此时的赵云,已经率领麾下的两百余铁骑,在敌营中四处冲杀了近一个时辰。 这队人马仗着骑兵的冲击力与赵云的神勇,一次次冲垮了试图集结成阵的袁军,所过之处,火光四起,哀鸿遍野。 不过饶是赵云本人依旧神完气足、银枪如龙,但跟在他身后的骑兵,早已是人马俱疲。 ------------ 第72章 直取中军 有赖于赵云的神勇发挥,此时袁军大营内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眼见自己麾下的骑兵人已力疲,马亦喘息。赵云还是果断下令:“随我杀出去!” 他手中长枪一指,调转马头便向最初突入的西南方向杀去! 好一个常山赵子龙,只见他手中亮银枪抖开万点寒星,枪花过处,银光如练! 凡是胆敢拦在他前边的,无论是惊慌逃窜的士卒,还是甲胄齐全的将校,都只觉眼前银芒一闪,咽喉、心窝等要害处,便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赵云马踏连营,枪挑八方,面前竟无一合之敌! 杀到后来,袁军士卒远远望见这个浑身浴血、在万军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的白袍杀神,无一不是心胆俱裂,要么便是抱头鼠窜,要么直接跪地乞降! 赵云根本无暇理会这些残兵败将,眼中只有归路,手中银枪撕裂无数血肉,带领着麾下骑兵,在人潮中凿开了一条条的血胡同! 就在他即将率队杀出营垒之时,前方火光中赫然撞见一彪人马! 为首大将,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手提青龙偃月刀,胯下嘶风赤兔马(并不是)——正是关羽、关云长! 两股洪流轰然汇合! 关羽扫过赵云浑身浴血的骇人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但他也知此刻并非寒暄之时,随即勒马扬声问道:“子龙!可知刘勋中军大帐在何处?” 赵云见到援军,精神陡然一振。身后本已疲惫不堪的骑兵们,也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士气再度飙升! 他心念一转,也不着急带队杀出去休整了,毫不犹豫地勒转马头,清啸一声:“关将军,且随我来!” 同时给麾下骑兵下令:“散开队形!驱赶溃兵!”接着便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 其实先前他率队在营中冲杀时,曾两次路过刘勋的中军。但看到帐外甲士森严并未慌乱,也知道单凭自己麾下这二百多人,难以撼动其军阵。因此明智地选择了绕着走。 不过现在有了关羽率领的生力军,倒是可以选择去碰碰这根硬骨头。 就在两位虎将率领着麾下兵马,一路驱赶袁军溃兵的同时,刘勋也没有坐以待毙。 营啸刚一开始,他便以麾下的一千精锐亲兵为核心,在中军大帐附近结成圆阵,并不断收容、整编在营中四散奔逃的溃卒。 待到关羽、赵云合兵一处时,刘勋帐前已聚集起了两千余众,虽然人心浮动,但也算阵势初成! 此时眼见无数溃兵被关羽、赵云驱赶着,如潮水一般涌向己方军阵,刘勋的亲兵校尉目眦欲裂,厉声咆哮:“将军有令!冲击军阵者——格杀勿论!” “冲击军阵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连番的呼和如雷声滚滚,带着透骨的杀意! 前方的溃兵闻声,心头如坠冰窟! 他们焦急地想要从左右绕开这座刀山枪林,可中军为防止乱兵冲击军阵,早已布设了层层叠叠的鹿角拒马,极大地限制了前方的通路! 身处两侧边缘的溃兵尚可转向他处奔逃,但被裹挟在洪流中央的士卒,已是进退两难! 绝望之下,无数溃兵血灌瞳仁! 不少人看着那高高扬起的冰冷刀锋,想起连日来被督战队驱赶着,去填沟攻城的屈辱与恐惧,一股破罐破摔的戾气直冲脑门! “反正也是个死,跟他们拼了!”混乱中,不知是谁嘶吼一声! 溃兵们纷纷举起长刀,竟向阻拦他们的“自己人”发起了冲击! 此刻不论挡在前方的是谁,这些已经被逼到绝境的溃卒,只想杀出一条生路! 霎时间,刘勋的中军阵前一片大乱! 其中新收拢的溃兵本就惊魂未定,眼见前方的“袍泽”非但不肯引颈就戮,反倒朝着自己挥刀相向,那点勉强维持的意志瞬间瓦解,转身开始了新一轮的逃窜。 他们自己溃了不要紧,但更要命的是,直接把身后本还算稳固的精锐防线,也撕扯得七零八落! 两千人的军阵,顿时如沙堤遇潮,摇摇欲坠! 关羽和赵云又是何等眼力? 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前方军阵动摇的破绽! “随我杀敌!” “破阵!” 两人几乎是同时猛催坐骑,率领本部精锐,裹挟着那乱成一团、已分不清敌我的溃兵,如排山倒海一般撞向刘勋的中军防线! 更诡异的是,许多被裹挟的袁军溃兵,在极度的混乱,与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竟产生了一种荒诞的错觉: 仿佛驱赶他们的关、赵所部,才是与自己一同向“敌人”发起进攻的“友军”。 在这股内外交攻、敌我难辨的恐怖洪流面前,刘勋苦心维持的中军防线开始瓦解! 尤其当袁军士卒们目睹那白袍银枪的杀神,竟单臂擎枪、力贯千钧,将一具沉重的拒马硬生生挑起,猛地掷入己方阵中时,最后的抵抗意志也被彻底粉碎了! 如此神力,岂是我等凡躯可挡?! 怎么说呢,自打装上双边马镫,云妹好像有点爱上挑拒马这个动作了…… 当然了,关二爷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发挥神勇,手中青龙偃月刀,不知砍断了多少枪脖子和人脖子,但从视觉上依旧无法跟赵云相比。 阵后的刘勋目睹此景,面如死灰,自觉已经无力回天了。 其实自营啸爆发起,他便预感到了自己此番出征大势已去。不过倘若在年轻时,他或许会提刀上马,和敌人血战到底。 可如今……他早已不是那个一腔孤勇的厮杀汉。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袁将军予我两千石的前程,岂能葬身在此处? 想到这,刘勋心中再无半分犹豫,狠下心来,再也不去看那些仍在阵前苦战的士卒,只是对身边的心腹一挥手:“随我走!”便在百余名亲兵的拱卫中,悄无声息地从侧翼溜出大营,一头扎进无边的旷野中。 前方那些刘勋的精锐亲兵,尚不知自家主帅已弃他们如敝履,仍在浴血奋战。 ------------ 第73章 未闻周名 身处阵中左砍右劈的关羽敏锐地发现,自己面前的敌军貌似丧失了指挥,开始各自为战起来。 他当即大喊道: “刘勋已死——!” “降者不杀——!” 赵云闻言心领神会,也是运足中气,清叱呼应: “刘勋授首——!” “降者免死——!” 刘备军的士卒皆跟着主帅高呼,直接让“刘勋已死”的宣告声震四野。 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许多早已绝望的袁军溃卒,竟也下意识地跟着嘶喊起来,随即猛地意识到什么,慌忙将手中兵刃掷在地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这弃械跪降的动作,如同瘟疫般在军阵中蔓延!仍在抵抗的刘勋亲兵,茫然四顾,见自家主帅迟迟没有现身,也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当啷!” “当啷啷……” 无数兵刃落地的声音,给这血腥的夜晚画上了句号。 随着天色破晓,营内的大火渐渐熄灭了,只留下满地狼藉。关羽和赵云已经肃清了军营内的残敌,开始打扫战场,清点这一夜的战果。 袁军伏尸盈野,死伤难以计数,而他们光俘虏就收了近三千人; 营中的粮秣被烧毁了一部分,剩下的也有四万余石; 至于刀枪剑戟、旌旗鼓角、营帐辎重……可谓是堆积如山,不可胜数! 待到天光大亮,驻扎在广陵城西的袁军偏师,才从陆续来到营中的溃兵那里,得知了自家大军主力昨夜遇袭惨败,主帅刘勋去向不明的噩耗。 这也是因为刘勋想的比较多,并没有逃往西城,而是选择了直奔邗沟码头。 那里有大军来时乘坐的船只,以及他此前预留下来看船的五百守军。如果刘备兵马依旧穷追不舍,他便可直接坐船沿水路逃回九江。 如今惊魂稍定的刘勋,见自己身后没有追兵,便遣快马给城西大营的副将传令,让其火速率军来邗沟码头会合。 城西大营带兵的副将姓周,在接到军令后,只得下令全军收拾行装。 至于剩下那些一时半会带不走的辎重,也只好连着整座营垒放了一把火了事。 接着他便率领麾下四千余众,垂头丧气地赶往码头去投奔自家主帅。 不过这支撤退的袁军,在路上正好遇到了,带领一千人马,押运着俘虏和部分战利品返回广陵的关羽。 这位刘勋的副将,眼见刘备军人数不多,又是久战疲敝之师,还押运着大量的俘虏和军械辎重,眼睛都开始冒光了。 这岂不是天赐的破敌良机? 敌方早已酣战多时,便是天神下凡又还能剩下几分力气? 若是我能击溃彼辈,夺下俘虏和辎重,岂非是挽狂澜于既倒,立下不世之奇功? 哎呀! 逆风翻盘、绝境反杀,泼天富贵,唾手可得! 刘勋是躺赢狗!我才是MVP!!! 虽然这位周姓副将不知道什么是MVP,但是心中所想,大抵便是这么个意思。 毕竟四千对一千,优势在我! 妄念一动,鸡血拉满!他大喝一声:“跟我杀啊!” 这位周姓的副将,也是个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人! 只见他反手拔出鞍后马槊,催动胯下坐骑,一马当先冲向对面! 关羽见状丹凤眼中寒光如电,亦是催马扬刀杀了过去。 待到两人接近,周姓副将口中暴喝如雷:“呔!敌将听好!我乃九江周……” 话音未落! 只见一道如匹练般的青色刀光,撕裂了空气! “噗——!”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那声“周”字余音尚在风中飘荡,无头的尸身已栽落马下。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遇见的周将军的名字。 在极短的时间中,场中形势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直接把跟在他身后的士兵都看傻了…… 周将军发现了敌军! 周将军大喝一声! 周将军冲出去了! 周将军被一刀秒了! 突如其来的主将暴毙,让本就因主力大败,而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五千袁军瞬间崩溃! 当场便有一千余人兵器脱手,跪地请降!余者也是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哭嚎着丢弃负重,漫山遍野亡命奔逃! 且不提刘勋在码头竖起帅旗,一边气得吐血,一边派人去四方收拢溃兵。 单说这边关羽和赵云,一连数次往返于广陵城和袁军大营,押解袁军俘虏,以及运送缴获的粮草辎重,也算是让广陵城中的父老乡亲都开了眼了。 说句良心话,此城中的百姓早已有好些年,未闻己方能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了。(通常他们都是“被大胜”的那一方……) 尤其是在前一日,敌军还在以数倍兵力狂攻城池。 岂料一夜之间,乾坤倒转! 那四世三公的袁术好大名头,麾下大军摆在城外更是摄人心魄,结果竟被自家新来的刘使君一战击溃! 单看押解的俘虏,就是一眼望不到头啊…… “刘使君真乃神人也!” “不但仁义爱民!更是用兵如神!” “这么多俘虏?怕不是比咱这边的守军还多吧?” “还不止呢,我看后边还跟着好多运货的大车……” 赞誉之声响彻广陵街衢,城中百姓真有点箪食壶浆那意思了。 而城中的那些大户们,得知了刘备军大胜的消息,也赶紧收敛了此前的一些小心思。 转而抓紧时间再次翻检自家库房,把金银布帛、粮米酒肉装上大车,争先恐后地递上拜帖,等候着刘备召见。 坐镇军营的刘备,盘算着从各方汇集而来的情报,不由得喜笑颜开。 正在此时,关羽和赵云进来复命。 刘备仔细听完二人关于昨夜战况的汇报,又看着手中简牍上所写的“降卒近四千,粮秣四万余石”等字样,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啊!” “云长、子龙,此战你二人破敌焚营,缴获丰厚,实乃大功!将士们也都辛苦了!” 关羽先说道:“大哥,此战我不过是拾人牙慧,首功当属子龙!” 接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只可惜没遇见刘勋那厮……” 语气中满是遗憾。 赵云则是谦虚道:“此战若无关将军率部奋勇拼杀,刘勋中军不乱,胜负尚未可知。” 刘备笑呵呵地说道:“你二人就莫要再相互吹捧了。” 关、赵二人闻言也是笑了起来。 三人又谈笑了两句,刘备转为正色:“此战虽大破刘勋主力,然方才据探马来报,其人仍在邗沟码头收拢残兵,并未退走。眼下非松懈之时,我等仍需加紧戒备。” ------------ 第74章 不想升官 此时刘备见关羽和赵云征尘未洗,面带倦色,便说道:“云长、子龙,你二人整夜奋战甚是辛苦,便先去梳洗休整吧,后续之事交由我便是。” 关、赵二人闻言点头称是,先后起身离开了大帐。 刘备则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安排善后。 首先他找来孙乾,让他马上组织书吏、兵丁,将所有缴获的粮秣、军械、营帐等物,逐一清点、分门别类、登记造册,妥善入库。 然后他便带人前往营中,亲自慰劳昨夜血战的军士。不但当场宣布全军按功劳大小皆有厚赏钱帛,同时还下令即刻宰杀牲畜,加餐犒赏三军。 一时间军营中欢声四起。 之后还有慰问伤兵、登记抚恤、处置降卒、安排城防轮换…… 待到刘备将数件急务一一安排妥当,时间已到了申时(下午三点)。 此时军营中喧嚣渐平,刘备返回中军大帐,在主位缓缓坐下,只觉心弦渐松,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结果抬眼就看见了张昀揉着眼睛、哈欠连天地走进了议事厅,一看就是还没睡够呢。 张昀进来后勉强打起精神,拱手一揖,话未出口又是一个大哈欠,眼角还沁出了点眼泪:“主公(又是一个哈欠~)昨夜战况……如何了?”他声音中还带着些惺忪睡意。 这话刚出口,如同火星溅入干柴堆,瞬间点燃了自家主公心中的激荡! 刘备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也不觉得累了。霍然起身,一把拉住张昀的胳膊,把他拽到案边坐下。然后就开始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将昨夜至今晨的淋漓大胜又讲了一遍。 张昀看着自家主公讲到了兴起之处,眼中光芒四射,近乎手舞足蹈……心中不由得暗自吐槽。 老刘你稍微矜持点,以后大仗多得是,这才哪到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同样是疲兵扰敌之计,人家曹老板中了,也就是退兵三十里重新安营扎寨。 这个刘勋倒好,直接被一波带走了…… 啧……人与人之间确实是有差距啊! 待刘备意犹未尽地讲完了过程,立刻对着张昀就是连声称赞: “允昭!此计真乃神鬼莫测,天马行空!退可疲敌袭扰,无损自身兵马;进则一举焚营拔寨,大破刘勋中军!莫非你已料定他营中不稳,我军或有此大捷?” “哈哈,无论如何!此战,你当居首功!” 老刘你别闹,我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刘勋会炸营? 张昀想到这,着连忙摆手,实话实说:“主公您是知道的,昀不善军略,哪能提前算到这个地步?” 刘备听他张嘴就是“不善军略”,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只听张昀接着说道:“若我真能提前料到昨夜的场面,定会早早进言,让云长将军及将士们预作绸缪,从容出兵,何至于仓促应战?” “此计能有如此奇效,首因便是刘勋自己治军无方,营伍防备松懈,以至于破绽百出!” “加之子龙敏锐果决,抓住稍纵之机,奋勇冲杀,方形成燎原之势;更有关将军率军星夜驰援,才能一战破敌!” “而最终这一切,都有赖于主公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及时决断!” “至于昀……身为谋臣,不过是出了个意在疲敌袭扰的计策。” “本就是分内之事,又岂敢言功?” 刘备听张昀如此谦逊,只觉他居功不自傲,实在难能可贵,心中不由更是喜爱,便说道:“云长、子龙之功,备铭记于心!然允昭之功,岂能掩而不彰?我意,擢升你为治中从事!” “不可不可!” 张昀一听“治中从事”四个字,急忙摇头摆手,连声推辞。 他穿越已有数月,岂能不知这个职位的份量? 那可是州府文官序列第二把交椅(仅次于别驾),总掌州府机要文书、属吏考绩迁黜、府库钱粮初核。相当于州府秘书长+人事主管。这权柄虽重,事务也堪称繁剧! 他来时可是亲眼见到,还只是仓曹从事的孙乾正带着麾下属吏,在堆积如山的缴获前唱筹不绝、下笔如飞。 他若坐上了这位子,划水摸鱼自己心里过不去;但要认真干活,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别的不说,来这边已经好几个月了,张昀依旧难以适应东汉的“书籍”。光是看着竹简上那密密麻麻、如同虫爬一般的小字,他就脑仁生疼,更别提还要往上写了。 因此,对于这年月的案牍之务,他是真的敬谢不敏。毕竟他可不想落得个“食少而事繁,岂能久乎”的下场。 虽说他肚子里也有些针对上述问题的歪招,但刘备如今基业草创,注重规矩名分,此时弄些出格的花样,很容易招惹非议,反而不美。 刘备见他连连推拒,一时语塞,只得蹙眉道:“允昭,此战你确有定策之功。有功不赏,非明主之道!一旦如此行事,众人又该如何看我?而且传扬出去,岂非让天下人说我刘备赏罚不明?” 张昀闻言,立刻旧话重提:“主公明鉴!昀年少德薄,骤登高位,何以服众?更恐阻塞贤路!就说张子纲、陈季弼皆当世名士,岂能甘心屈居于一少年之下?” 刘备闻言有些无语,顿了顿说道:“他人暂且不论,子纲、季弼、公佑三人,皆是因你举荐而来!且你自入幕以来屡献奇策,彼等皆是了然于胸,岂会有不服之理?” 张昀表情十分诚恳:“案牍之事,非昀所长,恐误主公大事啊!” 刘备朗声道:“此有何难?你可自辟掾属,佐理庶务,岂能事事躬亲?” 张昀直接摊牌:“昀天性疏懒,不耐俗务!主公若执意要赏,便赐些金银财帛吧。” 刘备笑着说道:“广陵府库本就空虚,此战之后的大军犒赏、抚恤伤卒、赈济百姓,处处捉襟见肘!哪有余财赏你?” 张昀被逼的没办法了,便说道:“主公!昀如今年齿尚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终日困于案牍,劳心耗神,只恐有损寿数,难享天年啊!” ------------ 第75章 如何处理降卒 纵然刘备今日是铁了心要擢升自家心腹,也被这惊世骇俗的理由,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呆呆望着张昀,喉头滚动几下,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这、这……允昭此言……嗯,倒也……不无道理?” 他长叹一声,说道:“如此……今日之功,权且记下,待日后一并封赏!” 说完这句话,刘备在心中已经是止不住地在疯狂吐槽。 好家伙!可真是好家伙! 允昭你是真行啊! 旁人遇到升官哪个不是感恩戴德……哪怕只是上官的一句许愿,起码也都是喜笑颜开吧? 结果轮到你了,跟被踩住了尾巴似的。 这都把饼塞进你嗓子眼了,还能给我生生吐出来! 简直就是倒翻天罡啊! 玛德……岂有此理! 我刘玄德还真是碰见对手了昂……想酬谢亲近功臣,怎么就这么难? 这小子既不缺钱,也不爱权…… 啧! 不行!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非找出允昭的心头所好不可! 张昀浑然不知自家主公,心中想法已经有点钻牛角尖了,转而问道:“主公,此战俘获降卒近四千之众,不知欲如何处置?” 刘备闻言,暂且按下纷乱的心思,正色道:“此次俘获之卒为数不少。我已另设营寨羁押,遣人好生看守,日供一餐,不令饥馁。也严令看守不得苛待凌虐。其中精壮,当择优募入我军,补充前番的损折。” 张昀颔首:“主公仁厚,处置至当。然昀所问,乃是此役之后,这些降卒的最终归宿。” 刘备思索片刻道:“我意优中选优,募集两千新卒。其余人等则充作劳役,做些筑城铺路、修渠清淤的活计,亦可稍稍纾解广陵百姓的徭役之累。” 张昀肃然道:“主公心系广陵百姓,仁政可嘉!然九江黎庶,不亦同属于我大汉百姓乎?” 刘备闻言一愣:“允昭此言……何解?” 张昀目光深邃:“昀有一策:战后,凡不愿归附我军之降卒,皆可赐予些许盘缠口粮,遣其归乡!” “遣其归乡?”刘备皱起眉头,“此非资敌耶?倘若其复投袁术军伍,又待如何?” 张昀从容说道:“主公明鉴!若降卒乃是两万,自然不可轻纵。然今所遣,不过两千之数,于袁公路拥众数万的实力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多此两千,少此两千,并无损其根本。” 刘备有些迟疑地说道:“纵然如此……亦非遣返之理由。” 张昀循循引导:“主公试想,此役我军乃是大获全胜!云长、子龙二将之神威勇烈,定然也深深映入了这些降卒的心中……” “此言不知主公以为然否?” 刘备微微点头:“然也。” 张昀随即正色道:“如此一来,若能遣返此两千人,其利有五——” “其一,若其再度从军,凡遇我军‘关’、‘赵’之旗号,必畏缩不前,士气先沮!此惧更会如瘟疫般蔓延同侪。” “其二,营中闲暇时,彼等谈及此战,自会渲染夸大我军之军威!经其口口相传,日积月累下我军天兵神将之名,便会如烙印般深植袁军士卒心中!他日对阵,彼等未战先怯!” “其三,我军待降卒宽仁,还供其温饱,彼等皆是亲历身受!日后若再与我军交锋,但凡袁军稍露败象,彼辈降时,心中再无半分踌躇。更可带动身边同袍一并归降。” “其四,其余袁军士卒,早就闻听我军善待俘虏之事,临阵之际,又岂肯为袁氏效死顽抗,玉石俱焚?” “其五,如若其回转后并未再次投军,而是选择回乡耕作。那主公仁德宽厚之名,必可随众人之足迹,广传江淮!” “他日若我军挥师西向,沿途百姓必然是少惊恐,多箪迎!且待袁术之辈倒行逆施、苛待其民之时,彼等感念主公恩义,扶老携幼、举家来投者,想来也会不在少数!” “此正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啊!” 最后,张昀语重心长地说道:“主公,您的目光,不该只局限于广陵一隅,而是要囊括这九州万方!此两千人,实乃撒向淮南的燎原火种也!” 刘备凝神静听,心中也在暗暗思量。 这两千降卒就算不放,羁押亦需耗费粮秣人力,确实有些鸡肋。 可若按允昭之策,则能化为攻心利器,播威名、弱敌胆、收民心……且成本可控,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刘备豁然开朗,抚掌赞道:“允昭洞烛幽微,深谋远虑!此攻心之策,气象宏大,正合王道,不妨一试! 张昀见刘备采纳了建议,转而便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主公,刘勋这路兵马如今遭到我军重创,损折过半下,一时间也难以再对城池造成威胁。可袁术此人乃世家嫡子,最重颜面!” “此番遣军万余来攻,却被我军以少胜多。这般折戟之耻、丧师之痛,他袁公路又岂能甘休?” “若其恼羞成怒,尽起淮南之众,再图雪耻……” 刘备闻言,眉头微蹙,沉吟道:“此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使他袁公路再遣大军,吾亦无所畏惧!” 张昀轻叹一声:“我知主公神武,自是不惧袁术。可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袁术虽志大才疏,但毕竟坐拥着淮南富庶之地,麾下带甲数万!纵使我军能战而胜之,亦不免损伤元气。” “且若常年据城困守,何来余力修政安民,积蓄实力?目下,我军的确是无力图谋淮南啊!” 刘备神色有些凝重:“允昭所言甚是。然……当以何策解之?” 张昀拱手说道:“主公,您可亲笔致书袁术,于信中为其剖析一番利害。” “如今他袁公路北有曹操虎踞兖豫,前两年还将其从陈留一路赶到寿春,是可忍孰不可忍?” “西有刘表坐断荆襄,趁他在兖州前线时,偷袭夺取了大半个南阳郡,也绝称不上善邻。” “而咱们,只不过是在乱世中求存的边鄙之辈,并无与他袁公路争雄之意。此番释俘归乡,即是表达睦邻之诚意……” 刘备听到这,脸色不太好看:“彼辈无端兴兵来犯!吾奋起反抗,大破敌军!如今得胜却反要向其屈膝讨饶?” “此事吾不为也!” ------------ 第76章 过于慎重 “主公此言差矣!” 张昀连忙安抚:“这怎么能叫屈膝讨饶呢?咱们这是以退为进,借以韬光养晦的‘骄敌之计’!” “此策意在令袁术视我如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彼若轻视于我,则或倾力西向争南阳;或北上伐曹操;或转头经略扬州六郡……” “只要袁术无暇向东,我军便能赢得喘息之机!待广陵根基稳固,拥众逾万之时……” “纵然袁术亲率五万大军来犯,咱们也可从容应对,令其铩羽而归!” 国人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若是直白说“咱们实力不济,即便此次得胜,亦需暂避敌军锋芒”。那任谁心里都会觉得有点不服气。碰见脾气大的,说不定还会憋着劲儿,要跟对面高低再过两招。 可一旦说咱这是“计谋”,哎~是“骄敌之策”,那性质可就变了。 而对面的听劝之人,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立刻就会拔高不止一个等级。 现在的刘备就是这样。 本来他还觉得有些憋屈,结果听张昀说这是计谋,眼睛顿时一亮,心里对这事儿也不怎么抵触了。 原来竟是“骄敌之计”? 嗨,不就是写封信嘛,比起什么卧薪尝胆、胯下之辱差得远了! “原来如此!” 刘备略作沉吟,指节轻叩案几,“嗯,此计只需区区一纸书信,何乐而不为?只是……允昭,若信中只是剖析时局、阐明心意,是否显得有些平实?恐尚不足令其骄狂啊。”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热切,“要不要再加点别的内容?” 你看看,如今非但不觉得写信委屈,甚至还嫌自己不够委屈,上杆子要把戏做足。 张昀见状,心中暗笑,面上却满是“痛心疾首”之色,连连摆手,声音带着些许“悲愤”: “主公!让您亲书此等屈意之信,昀已是觉得五内如焚,岂能再令您卑辞厚颜,折节忍辱?!此事万万不可!纵使此信石沉大海,袁术再举兵锋,我广陵上下同欲,众志成城,又有何惧?!” 刘备闻言,正色肃容,大手一挥,断然说道:“允昭此言大谬!邦国大计,岂能意气用事?些许虚文浮词,不过权宜之计,何足介怀?于我丝毫无碍!你但说无妨!” 张昀只得“勉强”说道:“主公若欲使其骄矜更甚,不妨在信中极言追慕袁氏累世清名、四世三公之赫赫勋望!” “更可点明他袁公路乃袁氏嫡脉正宗,承天景命,英姿超迈那个河北的袁本初!” “还可以在信中提及,若其派遣锐旅北上伐曹,我军愿遣一旅之师,附其骥尾,共击曹贼!” 刘备听罢,眼中神采更盛:“嗯……此言甚妙!甚妙!这信中措辞,还需细细推敲,务求搔到其痒处啊……” 你看看,这人还琢磨上了。 张昀见状不由得莞尔,适时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主公,如今刘勋残部尚盘踞在江边码头,不知您对其又是作何打算?” 刘备思路被拉了回来,略作思忖后说道: “刘勋主力昨夜尽溃,西营偏师亦被云长击破……依常理而言,其残部已如惊弓之鸟,绝难再撼广陵分毫。彼滞留江畔,料想是为了收拢些许溃卒,以备登舟远遁。”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若非我军将士连日来在城头鏖战,加之昨夜倾巢出动夜袭敌军,早已是疲乏至极,不堪再战。此时只需遣一骁将,领千余精卒,便足以将其赶进大江!” 张昀微微颔首:“主公洞明敌情,明察秋毫!昀愚钝,初时竟忧其溃而复聚,意图再犯坚城!” “故此还思忖着,是否需请三将军(张飞)自高邮尽搜舟船,多树旌旗,佯作大军循邗沟南下,以为疑兵!同时令我城中精锐倾巢而出,水陆并击,方有把握一举荡平码头之敌……” 他面露赧然,“今闻主公剖析,方知杞人忧天,徒惹笑柄!果然昀于军略一道差的还远,仍需潜心学习才是……” 刘备听着张昀这颇为“隆重”的方案,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了。 我说允昭啊,你也太抬举那刘勋了吧? 莫非当他是西楚霸王不成? 还打算给他整个十面埋伏? 此时他这败军之将,纵然能收得数千散卒,肯定也都是惊魂未定,毫无士气可言。 驱策此等丧胆之卒攻城与驱羊搏虎何异? 他麾下的士卒要当真都是如此精锐,昨夜又岂会一朝营啸,土崩瓦解? 我方才嘱咐云长、子龙不可懈怠,也只是为提防其狗急跳墙、行险一搏,乃是以策万全。跟你这说的也是两码事…… 允昭,你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而且有一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 你小子随口出个主意,动辄便是水陆并进、分进合击,且事先还要广布疑兵……如此环环相扣,就别老说自己不通“军略”了。 话说在你心中,所谓的通晓“军略”到底是个什么标准? 武安君还是淮阴侯? 莫非要卫霍复生,方才能入你法眼? 但看着张昀那一脸真诚、甚至略带自省的神色,刘备终究还是把这满腹的牢骚给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想怎么说都随你吧…… 结果,这事的结果都没等到第二天。 黄昏时分,广陵城头哨卒便望见江畔码头方向,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不多时,探马飞报:刘勋已尽焚岸上营帐辎重,裹挟这一日收拢而来的四五千溃兵,登舟远遁了。 刘备闻报,赶紧派人前往码头救火。只能说救得多少算多少,尽可能阻止火势蔓延到附近的市镇民居。 翌日,随着袁军退兵,广陵城长达半月的军管戒严,宣告解除。 紧闭了十余日的城门缓缓敞开,城中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市井街衢,逐渐重现烟火生气。 城外村落及屯田点的百姓,收拾起简单的行囊,陆续归家。 只有码头市镇的居民比较倒霉。刘勋临走时那把火最后还是没控制住,顺着江风肆虐蔓延,将整个码头区与近半市镇化为了一片断壁焦土! ------------ 第77章 抓到了大鱼 刘勋临走时那把火,借着江风肆虐蔓延,将整个码头区与近半市镇化为断壁焦土! 幸而刘勋被广陵军的夜袭打出了心理阴影,急于在天黑前登舟逃遁,因此纵火之举颇为潦草。 有许多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只,仅仅只是被烧断了缆绳,在河口附近随波飘荡,竟是在这场大火中得以幸免于难。 而这些意外保住的舟船,倒是为刘备平添了一支可以在大江之上,满载数千兵员的水上运力。 刘备闻知码头惨状,当即下令免除了码头市镇百姓,今年冬季的徭役!并告谕众人:今冬劳役,便是修葺家园,助邻里重建屋舍! 为了助力重建,刘备打开府库,将战前坚壁清野时于城郊集中伐取的木材尽数拨付,充作修复码头及民宅之用。 而邻近乡里,如果有屋舍毁于兵燹者,亦可报官领取部分木料。 此令一出,广陵四野,颂扬之声不绝于耳。 同时,刘备还派遣关羽、赵云二将,各自率领精骑扫荡广陵四野,清剿袁军残存溃卒。 刘勋退兵三日后,广陵城的百姓生活已基本恢复如常。城头的烽烟渐渐散去,河口每天两次的捕鱼下网,也一如从前。 不过,终究还是有一些事和战前不太一样了。 比如城中百姓的风貌,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眉宇间少了几分惶惑不安,多了几分稳健踏实。 再比如,不知从何时起,在张纮、陈矫等文士口中,对刘备的称谓从“玄德公”、“使君”变成了“主公”…… 刘勋退兵第七日,降卒整编之事尘埃落定。 不查不知道,这次俘获的四千袁军中,竟有一千六七百人原籍就是徐州! 他们为了躲避战乱流徙九江,反被刘勋强征为卒,兜转一圈,竟又以俘虏身份重归了故土。 刘备从中招募了一千二百人补入行伍;余下数百人实在厌倦了战火、只求躬耕于陇亩,则被移交给了张纮,编入屯田序列。 余下的近三千降卒,多为九江、汝南籍贯,间或有南阳、沛国之人。 刘备从中又募了一千一百人,同时还有两百余人自愿留在广陵屯田。 剩余的不到两千之众,刘备决意践行此前和张昀商议的“遣俘攻心”之策,每人发放三日口粮(约三斤粗粟)后,放其还乡。 是日清晨,刘备亲临俘虏营,主持粮秣的发放。 在这数日间,降卒中已自发推举出一位年轻文士,负责与广陵方面交涉。此人举止从容,谈吐有度,迥异于寻常士卒。 刘备把粮秣发放完毕,见此人甚是不凡,便驻足与之攀谈,一番叙话后,方知其人乃是刘晔、刘子扬,此前是刘勋帐下参军。 更令刘备动容的是,这位刘晔乃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两人同属汉室宗亲,顿时平添三分亲近。 不过若论起东汉光武帝这一脉的血统,人家刘晔可比他老刘要根正苗红得多。 毕竟老刘和当今天子往上数十八代都没进五服…… 刘晔在言语间,对刘备可谓是推崇备至:“……使君守城如磐石,滴水不漏;夜袭似惊雷,时机精准!晔败得心服口服!” 言谈间,他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不知此等运筹帷幄的谋划,是出自哪位高贤之手?” 刘备当然没有义务给他解惑,只是淡然一笑,转而开始招揽起了刘晔:“袁公路僭逆之心已彰,子扬乃帝室贵胄,才具卓绝,何不弃暗投明,与备共扶汉祚?” 刘晔这几日已探明刘备仁厚,并无加害之意,遂躬身婉拒:“承蒙使君厚爱!然刘勋将军待晔有知遇之恩,虽新败,晔不忍遽然相弃……” 刘备闻言,面上毫无愠色,依旧温言勉励,举止洒然,一派光风霁月的君子之风。那份诚挚与豁达,令刘晔心中愈发感佩,暗叹其胸襟。 然而,侍立一旁的张昀,自刘晔自报家门起,内心便已掀起滔天巨浪! 刘晔? 莫非是曹老板麾下的五大谋士之一,在官渡之战鼓捣出来个霹雳车(改良人力投石机)的那个刘晔? 汉室宗亲、刘子扬……还真是他? 这会儿他居然是在刘勋麾下当参军? 还被我军俘虏了? 哎呀呀,谁能想到降卒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位大神? 我就说嘛,区区一个刘勋,凭什么会如此难缠……估计在之前那半个月的攻城战中,这小子没少给刘勋出主意! 哎? 我去,啥情况? 老刘这就直接准备放人了? 这尼玛可不能让他走啊! 眼见刘备已作出辞别姿态,与刘晔就要“好聚好散”,张昀只觉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礼数,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叙话。 “主公!昀有十万火急之事,需即刻禀明!” 随即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刘备臂膀,将其强行带离了数步,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道: “主公,昀深知此人根底!这位刘子扬胸藏韬略,腹蕴机谋,智计百出,尤善钻研军阵器械……如此佐世奇才,若纵其归袁,无异于放虎回山,遗患无穷啊!” 刘备闻言,面露难色:“允昭,我亦知子扬有才。可方才吾诚意相邀,彼已婉拒。此刻若反悔强留,岂非失信于人,自毁道义?” 张昀急切道:“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其人又非来广陵游学访友,而是被我军于阵前俘获!纵然他一时心念旧主,不肯归附,亦当暂留营中,羁縻以观后效。岂可因一时口诺,便纵此心腹智囊重归敌营?” “主公莫非忘了?那日黄昏城头血战!若非子龙神勇,亲卫营死战,广陵几欲易主!刘勋能遣那支披甲精兵,行此致命一击,其中运筹帷幄、窥破战机者,非刘子扬莫属!” “此一人便可抵万军,切不可轻纵啊!” 刘备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摇头说道:“若允昭早言,或可徐徐图之。然我既已当众许诺释俘,覆水难收。出尔反尔,非丈夫所为!” 刘晔立于不远处,见二人交头接耳,目光频频扫向自己,尤其那年轻文士眼神锐利如刀,令他心头警铃大作! 莫非……因我方才拒降,此人意欲除之而后快? 嘶—— 如此说来,方才拒绝招揽,的确处理得有些过于草率了! 要不我再虚与委蛇一番? 不过此时若一改口风……岂非自打脸面,徒惹人笑? 罢了! 性命攸关,脸面何惜! ------------ 第78章 虾仁猪心 刘晔此时手心沁汗,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稍后刘备回转若稍露厉色,他便立刻服软!刘勋待他虽然还算不错,但也远没到要以死相报的地步。 这时,刘备似已下定决心,大步走到近前。 刘晔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只待见机行事,却见刘备神色坦然,目光清澈: “子扬!你我虽曾为敌手,然倾盖如故!惜乎戎马倥偬,不得畅叙。适才所言,句句出自本心。袁公路僭逆狂妄,实非明主之象。若他日子扬在淮南觉得行路维艰,回心转意,备必定扫榻相迎!” 刘备话里只字未提刘勋,主要是对这号人物实在没什么了解。但他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诚挚之意可谓溢于言表! 刘晔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份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期许,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刘玄德胸襟之广阔、气度之恢弘,刘勋实难望其项背,至于袁公路嘛…… 刘晔骨子里本就是个务实之人,无时无刻不在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若他再年长十岁,阅历深厚(脸皮也厚),此刻必已是纳头便拜。 然他如今方及弱冠,少年心性犹存。想起片刻前自己还掷地有声“不忍相弃”云云,倘若这么一会儿便改弦易辙,把刚才の话直接吃回去,实在是有些颜面难堪。 他只能深深一揖,强抑心中波澜,声音微涩:“使君厚爱,晔铭感五内!使君金玉之言,晔……必永志不忘!” 张昀在一旁,眼见此景,只觉懊悔不已! 他只恨自己这几日浑噩度日,也没来战俘营视察一圈。但凡能早半天知道刘晔在此,怎么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如今刘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谓是木已成舟,纵然他有万般不甘也是无用。 望着刘晔一步三回头、带着几分不舍汇入了离去的人群,张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事已至此,那就再给他下一剂猛药! 想这么痛痛快快离开广陵? 没门! “子扬先生——留步!” 这一声清喝,不仅让刘晔身形顿止,也让一旁的刘备有些诧异,搞不清张昀又想玩什么里根楞。 方才几人相互介绍时,刘晔就知道了这个年轻人,乃是刘备帐下的议曹从事。 本来他是不太在意的。可方才看此人居然能把刘备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才明白这位未及弱冠的议曹从事张昀,乃是刘备的心腹近臣。 此刻的刘晔,虽然不知道张昀为何叫住自己,但也不敢怠慢,转身肃立,拱手行礼道:“张从事唤住晔,不知……还有何赐教?” 张昀在脸上摆出纠结为难的神色,拱手说道:“为先生前途功业计,昀有一言,如鲠在喉,实在是不吐不快!然……交浅言深,恐涉唐突,又有些难以启齿。” 刘晔闻言,心中疑窦丛生,平添三分警惕。 我现在小命都不归自己说的算,你在这儿惺惺作态有意思吗? 你丫真想说啥,我还能不让你说? 刘晔心中倍感无奈,不过面上还是很配合地说道:“张从事但讲无妨,晔洗耳恭听。” 张昀面容一肃,说道:“子扬先生乃聪慧绝伦之人,当知在此乱世洪流中,天下诸侯其实各怀异志:或欲裂土称尊;或思另立新朝;或图逐鹿问鼎;亦有人矢志匡扶汉室!” “如今您执意返回寿春,此等忠义之心,令人感佩万分!然则先生乃光武嫡脉,帝室贵胄。不论是袁公路,还是他麾下的刘勋,其志若在僭越自立,又岂会真心信重于您这般身份之人?” “纵使您倾囊献计,彼等心中可会无一丝猜忌?可会疑虑子扬先生或另有所图?届时,先生一身惊世之才,是得以尽展所长,还是遭猜疑疏远,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张昀声音陡然拔高,“身处在这乱世浊流中,昀知先生胸中定有济世安民之宏愿,可袁氏骄横悖逆,真会允许您一展抱负吗?” “念及先生明珠暗投、壮志难酬之景,昀……实在是忧心如焚!” 此等诛心之言一出,刘晔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他脸色骤白,背脊瞬间沁出冷汗! 张昀所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他深埋心底、从来不敢深想的隐忧! 正因如此,他在刘勋帐下方才每每主动献策,甚至多有谄媚幸进之言,无非是想表现自己的“忠诚可靠”。 可如今张昀直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后,他也没办法再自己骗自己了。 毕竟以刘晔的聪明才智,又怎会想不到,就凭他这种出身,但凡是对汉家天下有点想法的人,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地信任他。 而这便是刘晔所背负的宿命般的悲剧! 他洞悉天下大势如掌上观纹,识人断事更是明察秋毫、智计百出。 明明是位算无遗策的绝世谋臣,可观其一生所效忠的主公,却无一人能对他言听计从。 刘勋自立后刚愎拒谏,直接被孙策打了一个全军覆没。 而曹老板对他就比较有意思了。 首先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且每次遇事也都会问计于他,表现出了一副很信任的样子。但对于他提出的计策,却从来都是挑着用。 简而言之,凡是遇到不太重要的事,便多多采纳他的谏言。比如什么清剿山贼盗匪啦,或者带兵打击豪强之类的。 可一碰见关键时刻,就不听他的了,甚至还专门反着来。就比如刘晔分别给老曹和小曹提出的,关于取蜀和灭吴的两大奇谋,全部是被束之高阁! 而这也使得曹魏一连两次,错失了统一天下的良机。 可以说刘晔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信任。他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处事圆滑,谁都不敢得罪。 结果到了晚年,还因为这种处事风格,被魏明帝曹叡贴了个“幸进谄媚、言语不实”的标签,遭到疏远弃置,最终也导致他抑郁发狂而死。 此时的刘晔面白如纸,沉默良久后才挤出一声苦涩至极的叹息:“张从事此问……直抵肺腑!然……晔亦是……茫然无解……” ------------ 第79章 影响扩散 张昀看着刘晔目光灼灼地说道:“当此汉室倾颓之际,诸侯所求,不外乎篡汉、扶汉、自保三途!常人尚可审时度势,择木而栖。” “可子杨先生您却不然!” “帝裔之身,便如烙印在背!若执意委身于割据自雄、甚或心怀篡逆之徒,即便您一生如履薄冰,又真的能走到对岸吗?” 怎么说呢,其实投奔了曹氏的刘晔,最后官至太中大夫,谥景侯。 这个结局很难讲到底算不算走到了对岸。 要是有人非得认为这算是走到了,也不能说错。 但中间的过程之辛酸,加上壮志未酬之憾,和被主上猜忌之痛…… 只能说很难评吧。 此刻的刘晔,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后来官至太中大夫。 他有心扭头就走,可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心头甚至翻涌起一股对张昀的恨意。 恨他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更恨他所言句句属实! 若非袁术窃据九江,我又岂会投靠他袁氏? 就袁绍、袁术这哥俩的所作所为,说他们要匡扶汉室,路边的狗都不信! 可其他诸侯又能强到哪去? 哪怕是同属汉室宗亲的刘表和刘焉,心中会想着要匡扶汉室吗?只怕也未必吧。 若我不是汉室宗亲,大可良禽择木而栖,可我偏偏正是光武后裔…… 难道真要西赴长安,与那傀儡天子一起吃糠咽菜? 只要中兴有望,我自然是甘之如饴。可关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单凭管中窥豹也可见一斑,实在是半点希望都看不见啊! 剩下的还有谁? 刘晔茫然四顾,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始终卓然而立的刘备。 地不过一郡,兵不满五千…… 就凭这点儿实力也喊着要匡扶汉室? 能行吗? 刘备仿佛是知道刘晔在想些什么,迎着他审视的目光,郑重地点点头。 刘晔嘴唇嗫嚅半晌,最终还是说道:“张从事……这两千归卒,皆知晔并未死于乱军之中。若滞留广陵不归……家中亲眷恐有不测。” 这也是他实在无话可说了。 张昀见状,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刘备却上前一步,抬手制止了他:“允昭,不必再说了。” 接着他目光澄澈地看向刘晔,语气温和却蕴含力量:“子扬,君子之交,贵在自安。备岂能因私心而陷君于危墙之下?你心中有所顾虑,不必勉强。” “前诺不变——他日若子扬回心转意,备必倒履相迎!” “去留随心,珍重!” 刘晔凝视着刘备的眼睛,只觉对面那坦荡真诚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他喉头微动,最终也只是深深地作了一揖。随后,他决然转身,步履略显沉重地汇入了离去的队伍中,再也没有回头。 张昀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叹一声:“主公,此人胸中所蕴藏的韬略智计,也唯有在您麾下才能得以施展。昀想要留他,也是不忍见其明珠暗投,空负奇才……” 刘备拍了拍张昀的肩膀,宽慰道:“罢了,允昭。缘至则聚,不可强求。”他话锋一转,“对了,宪和(简雍)明晨将启程赶赴寿春,今夜我设宴为他饯行,你务必要前来。” 张昀闻言笑道:“固所愿也!” 刘备在广陵城下大破刘勋兵马,迫其狼狈撤回九江的消息,随着时间正在飞速扩散,其后续影响也在持续不断地发酵。 首当其冲者,便是盱眙前线! 袁军主帅桥蕤闻得此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与徐州军在淮河一线对峙,转而引军退守播旌县。整修城墙、挖掘壕沟,严防曹豹趁胜反扑,夺回失地。 不过他明显是多虑了。 曹豹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他见桥蕤退兵,居然直接引兵也退回了下邳。 徐州本地的世家大族见此情景,心中也是纷纷泛起了嘀咕。 你们这帮丹阳派可真行! 说起争权夺利、内斗倾轧,个顶个都是此道高手。 结果需要你们临敌御辱、保境安民了,这表现实在让人难以直视! 年初在彭城对阵曹操,三万折于五万,尚可用“曹贼兵多将广,实力强劲,非战之罪”来搪塞。 可这次在淮河一线对上桥蕤,两边兵力相当,居然从头到尾连城门都不敢出…… 曹豹如此拉跨的表现,已经坐实了丹阳派这帮人,在乱世中不堪大用。 再加上有刘备从旁对比,则更加明显。 一个是八千对一万,被对面连下两城后,龟缩在城中,不敢南下收复失地; 一个是三千对万五,寸土未失不说,还主动寻找战机,大破敌军! 两方各自的表现,也让徐州世家大族心中的倾向愈发明显。 凭良心说,袁术不愧是汉末最大的一块垫脚石! 纵然只是其派遣的一路偏师,如今能战而胜之,也足以在这个时代扬名立万。 许多人此前或许都不清楚刘备是何许人也,但他让袁公子吃了个瘪的消息,在这乱世中可是传得飞快。 听说了吗?袁公路遣一万五千兵马征伐广陵,竟一战折损万余,仅剩四千残卒狼狈逃回九江……当真是颜面扫地! 我也听说了,三千破万五!啧啧,这个叫刘备的有两把刷子! 玄德贤弟可以啊,就这么给我狠狠地干那个袁公路!踏马的,姓袁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刘备?哦……我想起来了!他手底下一个红脸贼、一个环眼贼。尤其是那个环眼贼,嘴是真的臭! 我愚蠢的欧豆豆哟~ 他酿的,这个刘备运气怎么这么好?关羽张飞就不说了,之前那个银甲白袍的骑将,他又是从哪淘来的?嗨~不管那些了,我有一个预感,属于我的高达就快到货了! 是叫刘玄德吗?如果是你当初镇守徐州,我们一家人,也就不用背井离乡来投靠叔父了吧…… 经过此役,之前一直作为公孙瓒附庸的刘备,也算是首次以独立的形象,登上了汉末乱世的大舞台。 其原本只在特定小圈子里传播的名声,也开始为大众所知。 大概相当于河内太守张扬的水平。 虽然还不算大,但在乱世中也能叫得出名号了。 ------------ 第80章 东海来客 胜仗带来的底气,很快就体现在了决策上。 这一日,刘备召集麾下属臣(张昀、孙乾、张紘、陈矫)议事。 头一个议题,就是鉴于辖区内水网淤塞难行,不利于沟通南北。他决意传令田豫,命其趁冬闲时节征发民夫,把邗沟进出射阳湖两端的淤积河段疏浚一番。 张昀闻言,心中不禁暗暗吐槽。 老刘打完这一仗后,确实有点飘。 明明当日在射阳,自己说起“邗沟淤积暂不疏浚可迟滞北上之敌”时,他还是一脸的深以为然。 如今只怕是觉得袁术也不过如此,竟要主动疏通水道了。 不过看到其他几人都表示赞同,张昀也就没提出什么异议——毕竟己方战后的扩军速度远超预期。 枪杆子硬了,心思自然也就跟着活泛了起来。 此时刘备麾下的兵力,早已不是当初的三千人。 不算各地的郡国兵,如今单单在广陵城内就有足足六千五百战兵,加上广陵北部张飞、田豫手下分领的两千余人,拢共已近九千众。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兵力变成了此前的三倍。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募之卒与降兵(刘勋部众也多是新抓的壮丁),还缺乏训练。但军力的快速膨胀,确实能给人带来不小的底气。 唯一的问题,就是军粮又捉襟见肘了。 是故刘备在给田豫的信中,还特别叮嘱他要在淮浦附近,邗沟、淮水的交汇处,仿照广陵这边在河口布网捕鱼,广纳水产,用以充作军粮。 此前张昀提及的专司捕鱼之官署,战后也已经正式挂牌设立——陈矫于广陵太守府内新置了“渔曹”,首任曹掾正是步骘。 前期那些协助张昀的匠人和渔户,皆被步骘收入了麾下。此番,刘备即是命步骘亲率这班人马赶赴射阳,协助田豫统筹当地渔务,以解粮饷之困。 刘勋败退十日后。 正午时分,尚在焦土之上艰难重建的广陵码头,迎来了一支规模庞大的漕运船队! 为首的船上,下来了一位锦衣华服、面庞圆润的青年。他从容地指挥着麾下管事,督运物资上岸装车运往广陵城,自己则带着几名精干随从,率先策马直奔广陵太守府。 刘备接到通报,知道是贵客,赶紧放下手中的书简,命人将其引入待客厅,同时遣仆役召张昀前来。 张昀如今在太守府中,也有属于自己的官廨。 不过因为他不负责具体的事务,导致他这官廨虽也有模样,里边却没有下属,只有一位名叫王景的书佐。 此时他正在跟王景闲聊,听仆役说刘备召他见客,不禁感到有些疑惑。问仆役来者何人,却也不得而知。 他只好整了整衣袍,带着纳闷前往了会客厅。 一进门,张昀刚拱手说了句“主公”,就被刘备一句“允昭来矣!”的热情招呼所打断,接着就开始给他介绍起了旁边那位青年: “来来,我来为你介绍,此乃是糜芳、糜子方,现任东海朐县县丞,亦是糜别驾(糜竺)之胞弟!” 张昀闻言,心中一动。 嚯!这就是自家主公日后的小舅子? 嗯,瞧着白白净净,五官端正,脸有点圆,透着几分富态和善,长得倒还挺讨喜的。 他对这时候的糜芳,当然不会表现出什么成见。 知道这小子是啥情况,以后防着点就行了。 张昀在脸上堆砌出笑容,拱手道:“子方兄有礼了。” 刘备正欲引介,却见糜芳已霍然起身,笑容满面道:“刘使君!这位想必便是允昭先生了!哎呀,芳久慕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糜芳如今对张昀的好感是拉满的。 毕竟谁见到财神爷会不高兴呢? 他话语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方才与玄德公谈及盐场新制,刚开了个头。既然允昭先生也来了,我便接着细禀!” 他看着张昀,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依先生此前所授之法,经过了三个月的摸索调试,糜氏在东海建设的三座新式盐场,本月皆已陆续出盐!虽因技艺尚需精进,匠工操练未熟,产量还未达到极盛,然较之煮盐旧法,斤盐之费,已降八成有余!” “在下此次前来,便是押送三座新式盐场的首月之利。” 接着糜芳从袖中掏出一份竹简,递到刘备面前:“盖因广陵此前刚刚历经大战,按家兄所嘱,吾特将所得尽数折为军械粮秣,合计兵甲一千套,粮食一万二千石!” 刘备接过竹简,喜形于色:“子仲真乃信义君子!此举着实解我燃眉之急!子方一路押运,亦是辛苦劳顿矣!” 糜芳面上流露出一丝得色,旋即敛去,估计出发前糜竺没少对他耳提面命。此时他的态度愈发恭敬: “玄德公前番为徐州千里赴义,如今又力拒强敌于广陵!若无公砥柱中流,徐州只怕早已是生灵涂炭!我徐州士民,无不感念公之深恩厚德啊!” 接着他从“仁德爱民”说到“用兵如神”,对着刘备就是一番极尽热切的颂扬。 张昀听着糜芳连续不断的彩虹屁,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这糜芳是不是有点过于谄媚了? 话说的我都有点听不下去,也太肉麻了吧? 而且三座盐场一个月的三成利润,便能折合兵甲千具、粮米万石……这不扯淡呢? 应该是糜竺决定要大幅追加投入了……嘿,看来此番大胜,让徐州的世家更看好老刘了。 不过就算如此,糜芳的态度是不是也有点过了? 而且这么毫不掩饰地倾力支持,貌似不太符合世家的那种feel? 就是……怎么说呢,一点都不含蓄。 正思忖间,糜芳话锋已转回张昀:“允昭先生,盐场目下遇到一桩难题。就是卤池渗漏过快,已经损及了产量,不知先生可有妙策以解此厄?” 张昀对这么细节的事儿,也是一知半解。但他肯定不能直接说“不知道”,便问道:“不知目下是以何法防渗固池?” 糜芳简述了一下用黏土、贝壳灰混合夯实,外箍木板之法。 张昀听罢,也觉得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就以古代工艺和材料,卤水腐蚀渗漏的问题很难根治。 要不在下边铺上瓷砖? ------------ 第81章 以退为进 张昀听完了糜芳的介绍,沉吟片刻后说道: “就防渗来说,此法已属周全,昀亦难献佳策。或可在择址之际,挑选那些经过海水反复冲刷,土质板结的卤地(盐碱滩),以其天然密实,或可稍减渗漏之弊。” 糜芳没有多做评价,只是笑着点点头:“谨受教。” 随即他接着说道:“芳此行南下,还有一事。便是根据此前与使君的约定,在广陵沿海择地建设新式盐场!” 刘备问道:“不知子方欲在何处筹建?” 糜芳答得干脆:“首选之地是在盐渎。” 刘备闻言,直接说道:“善!子方可持我手令前往盐渎。凡涉及你我两家合营盐场的诸般事宜,皆许你便宜行事。” 糜芳郑重抱拳道:“定不负玄德公所托!” 盐渎,听名字就知道这地方是干嘛的。从秦朝开始,便是沿海盐业重镇,西汉时更是全国四十九处特设盐铁官署之一。 而糜家作为垄断徐州官营盐铁业的超级托拉斯,在盐渎的根基之深厚,远非初来乍到的刘备所能及。 即便如此,糜芳依旧是来广陵求取刘备手令后,才动身前往当地,这就是守规矩的体现。 所谓名正则言顺,这代表着糜家认可刘备在广陵的统治。又或许不只是在广陵…… 随后,刘备召来孙乾,命其与糜芳对接一下运过来的军械粮秣,交接清楚后即刻登记入库。 孙乾领命,便与糜芳一同告退离去。 说起来,孙乾这半个多月一直都挺忙活,与初至广陵时的清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昀起身,将二人送出府。折返时,仆役前来告知:“使君已往书房,请从事移步议事。” 张昀快步来到书房,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陶恭祖命不久矣!” 刘备闻言,神色有些黯淡,长叹一声说道:“大军开拔前夕,我曾赴陶使君府中辞行。彼时他已是体虚气弱、步履维艰,需要左右搀扶方能移步……” 张昀目光沉凝:“照此情景,陶恭祖确已大限不远。其临终托付,八成还是属意主公继任州牧。敢问主公,届时当何以自处?” 刘备闻言,眉峰紧锁,面露踌躇,沉吟良久后,才目光灼灼看向张昀,坦诚相询:“允昭,这州牧之位,备……当真受不得么?” 张昀已经听出了刘备的潜台词。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如今我麾下文武兼备,又在日前击退了袁术的大军。 都这样了,还镇不住场子吗? 张昀心中暗叹,直言道:“主公明鉴!徐州积弊深重,此前昀所述之诸多困境,今日犹在……” 正如张昀所说,除了广陵郡外,徐州的各项情况,其实和两个月前没什么变化。 一旦刘备接过了这个“让贤”而来的州牧,依旧需要平衡丹阳派、徐州派以及元从派之间的关系。 (当然就目前来说,张纮和陈矫这种不太好区分到底算是哪一派,但因为投效之前是白身,姑且可以算是元从派)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项人事安排。 道理很简单,如今徐州的别驾、长史、各部功曹、以及各地的太守国相,通通都是有主的。 但他刘备都当上州牧了,总不能还让张纮和陈矫,窝居在广陵一隅吧? 而且,难道要让田豫始终都当个射阳县令? 更别提关张赵了,不把曹豹、曹宏之流踢到一边,根本就没位置安排他们。 现实世界可不是游戏,不可能盯着武将卡的数值,随便动动鼠标,就把统帅不到60的曹豹换成95的关羽,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张昀这一番话,直接把刘备的心思,给压了下去,但就这还没完。 “……主公骤然上位,若不欲大动干戈,萧规曹随下,则州府旧弊难除;但若欲更张振作,则势必会触动如今扶您上位之人的权柄。届时无论如何施为,皆难免有人离心离德,怨怼丛生!” “主公便如同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踩破了哪个都不行!” “徐州痼疾,在于利寡而争者众!而我等势力日盛一日,则此僧多粥少之困,实乃愈演愈烈啊!” 刘备有些无奈地说道:“此等局面岂非无解?” “非也!”张昀断然说道:“解铃之道,在于陶氏公子!” 刘备闻言有些不解。 张昀解释道:“丹阳一派,乃陶恭祖以客军入主徐州之根基!彼等不但盘踞于州府机要,还掌控各地军政,严重挤占了本土世族的位置。乃是陶恭祖制衡徐州派的利器!” “正因如此,彼等与徐州派可谓是积怨甚深!” “此辈出身之武人,客居异乡,抱团自保之心甚重!试观笮融之跋扈妄为,便可见其对徐州毫无乡土之念!” “一旦陶恭祖离世,彼等失其主心骨,必定更加疑惧排外!主公若接州牧,任何整肃收编之举,皆会被视作夺其生路!” 张昀说到这,加重了语气:“到了那时,这些人轻则阳奉阴违,重则引狼入室!实乃主公上位后,徐州最大之隐患!” 刘备听罢只觉悚然,回想起自己所见那些丹阳武人的行止,再加上还有笮融这么个标杆,对张昀此言也是深表赞同。 “可若是扶立陶氏公子继位州牧,则局面迥异!” “丹阳派将视少君为理所当然的领袖,倾力维护!届时彼等抱团,非求自保,而是为了拱卫徐州正统!内部矛盾虽存,但外敌当前时,彼等便是徐州之屏障!” 刘备闻言皱眉说道:“州牧乃是朝廷官职,岂能父死子继?” 张昀答道:“州牧自然是不行的,陶氏公子既非宗室,又非重臣,可先上表朝廷为其奏请刺史之位。” 刘备又问道:“可即便如此,与当前局面又有何异?” 张昀微微笑道:“太平时节自然是无异,可当此乱世,又焉有长久的太平?” “袁公路觊觎徐州之心不死!曹操、吕布兖州激战,无论孰胜,又岂会坐视徐州被一无名小辈占据?三方强敌,皆是虎视眈眈!” 他的语气转冷,“而以丹阳派为主之徐州军,又真能战否?观其彭城之溃、盱眙之懦,一旦强敌来犯,必是丢城失地,溃不成军!” “值此危亡之际——”张昀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方是主公力挽狂澜之时!我军当潜修内政,厉兵秣马,厚积实力!待强敌叩境,徐州兵败如山倒,主公可再提精锐之师,摧锋陷阵,保境安民!” 而这个机会就在明年! ------------ 第82章 后发制人 “待强敌叩境,徐州兵败如山倒,主公可再提精锐之师,摧锋陷阵,保境安民!” “一战功成,则乾坤立转!主公携大胜之威,徐州民心归附,州牧之位舍您其谁?!” “到了那时,对于徐州世族自可去粕存精,择其贤能引为臂助!丹阳败军则是余威尽丧,要么接受整编,还可苟延残喘于主公羽翼之下。如果胆敢异动,直接挥师平灭了便是!” “可谓是进退在我,再无掣肘之虞!” 这番以退为进、借刀杀人、后发制人的连环毒计,听得刘备只觉背脊发凉。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实在难以认同! 若换作旁人献此“驱虎吞狼、坐收渔利”之策,他早已勃然变色,厉声斥退! 然而面对张昀,他终究还是强压胸中波澜,耐着性子听完了。 沉默良久后,他才有些沉重地说道:“若行此策……徐州黎庶苍生,岂非要再遭兵祸,饱尝流离之苦?” 张昀神色平静地说道: “主公!此策之下,若我军能克敌制胜,徐州百姓只需历经一劫,便可换得长治久安! “反之,则是内忧未除,外患接至!徐州四方受敌,诸侯窥伺。届时城头王旗反复易主,百姓所受的流离之苦,又岂止一次?” “须知兖州曹孟德尚且殷鉴不远啊!”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轻柔: “主公试想,倘若您此番接过了州牧印信,他日袁术再举大军来犯!您亲率云长、子龙鏖兵盱眙,抵挡主力;益德、国让坐镇广陵,力拒偏师!” “而丹阳派手中握有兵权,彼中有心怀怨愤者,见您大军悉出,后方空虚,骤然勾结曹操或吕布,里应外合,袭取彭城、下邳,断绝了我军后路!” “届时腹背受敌,您又当如何?” 张昀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只怕下场便是全军倾覆,我等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番话字字如锤,敲打在刘备的心头。 从情感上他依旧十分抗拒——毕竟他刘备一生,宁可是只身赴险,也不愿以人为屏! 但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让刘备在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张昀口中所描述的场景: 自己率大军在外,却被人截断了后路; 家小陷于敌手,麾下兵无战心; 反身夺城却大败亏输,残兵败退海西孤城; 军中粮尽,人相食…… 这骇人的景象,令刘备浑身一震,冷汗涔涔而下! 几欲脱口而出的反驳之词,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了一句艰涩的低语:“此……非正道也。” 张昀见刘备神情动摇,知他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遂再添上了一把火: “主公何言此非正道?我等并未主动构陷于人啊!” “陶公让贤美意固然可感,然坦然受之,坐享其人基业,便全然合于正道乎?有谁真正问过陶氏公子的意见吗?” “扶立陶氏公子继位,承其父业,昀此举丝毫不觉亏心!” “我们应该给陶公子一个机会,或许陶公子上位后,能励精图治,保境安民……尚未可知也!” “日后北境来犯之人若是曹操……毕竟都是曹家人,曹豹将军也未必就敌不过他曹孟德。届时我军于淮河一线,力拒袁术东进之师,保全徐州侧翼,岂不也是全了陶公一番知遇之情?” 张昀越说越顺溜:“如若事情当真发展到这个局面,就算主公您不取徐州,还可以南渡大江,去经略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嘛!” “彼处沃野千里,足可为基业!届时我军首战,便是袁公路所控之丹阳、吴郡!” “咱们去讨伐袁术,总不能再说是‘非正道’了吧?” 刘备面沉如水,还是没有说话。 张昀也没辙了,只能情词恳切地说道:“当此汉室倾颓之际,天下诸侯蝇营狗苟,各怀私欲!如主公这般胸怀社稷者,能有几人?大业维艰……” “主公,这都是为了匡扶汉室啊!” 此后,书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 张昀不再言语,只是静静注视着沉默的刘备。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终于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吾心已乱,殊无定计……此后该如何行事,尚需允昭为备参详周全……” 张昀闻言,心中大喜,郑重拱手道:“昀,敢不尽心竭力?!” 接下来,张昀便结合着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轨迹,开始为刘备细细筹谋起来。 “这样不好吧?” “自然是糜家和陈家……” “恐有失人望……” “吾不欲追究……” “重新划分郡界?” “吕布?” 两人在书房中从日影西斜,一直谈到了月上中天…… 刘勋败退十五日后。 广陵军营。 自从战后招募了两千余降卒,关二爷便一直在军营中日夜操练新兵。 而此前那个清剿四方溃卒的活计,则是悉数交付给了好大儿关平。 至于赵云则是本职所在,从头到尾都是马不停蹄地巡视防务,肃清残敌。 直到今日,清剿溃兵的工作,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广陵城方圆百里,已有两日未曾出现乱兵为祸的消息。 在这半个月中,除了因负隅顽抗被当场格杀的,还陆续俘获了将近七百袁军溃兵。 这些人没有再被放归,而是全部被没入了官奴籍,充当苦役。 架桥铺路、疏浚沟渠、修补城垣、还有在周边补种树木……各种活计被排得满满当当。 有了这么一群生力军加入,广陵百姓的冬季徭役着实是轻松了不少。而刘备在广陵城的声望值,也终于刷到了“崇拜”。 这些日子,张昀对练兵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每日都到军营中观摩二爷带兵操演,未尝没有借助后世经验指点江山的心思。 不过看了几天后他发现,这个年月的练兵之法已是颇为系统全面。 包括编队行进、阵列排布、长兵操练、短兵格斗、弓矢较射、体能训练等等方面都有所涉及。 甚至还有专门的“思想教育”环节,内容主要是宣传忠君报国、严明军纪法度、讲解功勋犒赏之类的内容。 若要说起不足,可能就是每天的训练强度都不算大。 但这也不因为别的,纯粹就是每日士兵军粮供给的限制。 ------------ 第83章 劝兵令 这年月士兵操练和后世肯定没法比。 现代军队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量,是源于完善的后勤保障。 顿顿有肉、米饭管够,练的时候玩命练,吃的时候也能玩命吃。 可如今这年月军粮品种单一,基本只有粗粮。想要加大训练量,粮秣消耗也会成倍提升,根本支撑不住。 一旦增加了训练,却没有相应提升供给。轻则士卒身体损耗,重则怨声载道,甚至激起兵变! 其实如今刘备麾下士卒的待遇,在这个乱世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每餐除了粮食,还能得到一份鱼羹,也算是这年月难得的荤腥。 至于之前提过的,每名士卒月耗费粮秣两石(约240斤),其实指的是当兵的粮饷。并非说这些粮食都被士卒本人给吃了,而是还包含他们供养家小的部分。 如今广陵的粮秣不算充裕,因此刨除士卒在营中的吃食,步卒每月可领实粮一石,骑卒领一石半。 当然了,士卒也可以选择把粮饷折成现钱。 一般来说,有家室的都会选择领取粮米带回家中;而单身孤丁则大多会折算为钱帛,便于携带存储。 看了这么几天,张昀发现军营中各方面都自有一套运转体系,完全不是他这个只有大学军训级别军事经验的外行,能随意插手改进的。 思来想去,他把目光投向了每天半个时辰的“思想建设”环节。整个过程就是一名军官,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喊。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军纪赏罚的条令;另外就是关于“忠君报国”、“奋勇杀敌”、“封侯拜将”等等内容的鸡汤。 军纪条例的部分姑且不谈。后边关于鸡汤的内容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文辞艰深,言语枯燥。连张昀在一边听得都是半懂不懂的,就更别提底下那群文盲率百分之九九点九的大老粗了。 每到这个环节,受训士卒都多有倦怠之色。 张昀一开始,是想弄个类似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内容。后来感觉在封建军队里搞这些,实在有点不现实…… 这个说法有点委婉了,应该叫——纯扯淡! 这两天他萌生了点新灵感。 犹记得上辈子他看过一个纪录片,有段内容是说的清末袁世凯小站练兵,其中有一个《劝兵歌》好像有点符合目前的需求。 于是他便依其形制,搜肠刮肚地草拟了一篇《刘使君劝兵令》,力求语句通俗,内容恰当,押韵顺口。 琢磨得差不多了,他让自家书佐王景誊抄了一遍,揣起来就去找刘备了。 毕竟是“刘使君”劝兵令,总得让正主先过目审核一番。 刘备听张昀说完了前因后果,对他的作品生出了十足的兴趣。 接过竹简后甫一展卷,刘备就被首句“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吸引了目光。 此句由士卒最熟悉的“孝”切入,自然过渡到“忠”,巧妙将个人德行与军旅使命相连,贴合当下社会风气,理解门槛极低。 再往下读,更觉精妙。 “汉家天下陷危局,需咱撑此脊梁骨!”直述时局艰难,将当兵吃粮的兵卒,擢升为肩负“汉室脊梁”重任的一员,激发身为汉军的责任感与自豪感。 “使君筹粮又备甲,养咱衣食不教苦。”则以实打实“养衣食”之恩惠,使士卒感知主帅的付出,为“听命效死”建立情感基础。 “一兵岁耗几十斛,远胜农户半载耕。”以“几十斛粮”对比“农户半年耕作”,凸显军饷之厚,当兵待遇之高,消解士卒“当兵吃亏”的想法,也震慑其懒惰之心。 “若还惜命避战事,天地鬼神也不容!”则借助世人敬畏鬼神之俗,来遏制畏战之心。 “自古将相出营伍,休把当兵看轻贱!”提振了兵卒尊严,以“大好前程”激其向上之心。 接下来则是五条简明扼要的守则,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一要用心学操练,弓马刀枪练熟娴,刀枪棍棒须干净,护身之物万莫轻;”乃是告诫士卒平时训练时要用心,对吃饭的家伙要做好养护。 “二要临阵敢拼命,命不该绝自能生!若敢退缩违军令,刀斩阵前落骂名。”前一句暗示,消解畏死之心;后一句明示,严肃战场铁律。 “三要待民如手足,粮饷全靠他们耕!莫扰民宅莫夺物,见了老弱多扶持,咱若护民民护咱,行路也有热饭迎!”讲透了军民关系乃是利益相连,使爱民从“德”变为“利”,士卒才更容易执行。 “四莫奸淫民家女,哪个不是父母生?你家也有妻和女,受人羞辱怎忍情?”从共情的角度切入,让士卒换位思考。将“不奸淫”与“保护自家妻女”相互绑定,更容易触动士卒的内心。 “五莫见财生歹念,强盗到头无好命,纵拿千两金银宝,长官查出定重刑!”先以的朴素道理警示,再用的实际惩罚收尾,双管齐下遏制士卒的贪财之念。 之后的“老实做事莫说谎,脚踏实地准能成”倡导踏实肯干; “若能常把这些守,早晚必定把官升。”给出正向激励承诺; “若是当作耳边风,轻打重杀不留情!”则重申了军纪的威慑。 最后的“咱随使君匡汉室,莫负天下莫负民,待到贼平天下定,衣锦还乡耀门庭!”四句话升华了“匡扶汉室”的使命感,并描绘出“功成还乡、光宗耀祖”的诱人前景,从大义和私心两方面凝聚全军斗志。 此令立“忠孝”之基,明“使命”之重,施“恩威”之策,定“行止”之规,昭“赏罚”之信,绘“荣归”之望,且每一句话都贴合了士卒最朴素的认知。 全篇内容从信念重塑到行为规范,逐层推进,可谓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刘备读罢连声称赞,“允昭此文,匠心独运!不但迥异于今之骈俪,较之乐府、国风也更为直白晓畅!其中言词虽显俚俗,然则对于目不识丁的兵士而言,却正是莫大的妙处!” “此令所述之‘忠孝兼顾、兵民一体、恩威并施’,皆与吾心中所想分外契合!” “足可使散卒化为雄师矣!” 附: 《刘使君劝兵令》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 汉家天下陷危局,需咱撑此脊梁骨! 使君筹粮又备甲,养咱衣食不教苦。 一兵岁耗几十斛,胜似农户半载耕, 若还惜命避战事,天地鬼神也不容! 自古将相出营伍,休把当兵看轻贱! 学好本事能建功,日后也能把名显。 一要用心学操练,弓马刀枪练熟娴, 刀枪棍棒须干净,护身之物万莫轻。 二要临阵敢拼命,命不该绝自能生! 若敢退缩违军令,刀斩阵前落骂名。 咱是汉家好儿郎,岂能贪生辱祖宗? 三要待民如手足,粮饷全靠他们耕! 兵民本是一家人,百姓帮咱功必成。 莫扰民宅莫夺物,见了老弱多扶持, 咱若护民民护咱,行路也有热饭迎! 四莫奸淫民家女,哪个不是父母生? 你家也有妻和女,受人羞辱怎忍情? 五莫见财生歹念,强盗到头无好命! 纵拿千两金银宝,长官查出定重刑! 老实做事莫说谎,脚踏实地准能成, 安分攒钱养家人,光宗耀祖多光荣! 众儿郎,记分明:此令句句是实情! 若能常把这些守,早晚必定把位升; 若是当作耳边风,轻打重杀不留情! 咱随使君匡汉室,莫负天下莫负民, 待到贼平天下定,衣锦还乡耀门庭! ------------ 第84章 最长的河 刘备对张昀鼓捣的这个《刘使君劝兵令》大赞了一番后,当即便予以通过。 他唤来麾下书佐,命其火速誊抄多份,送入关羽和赵云的军中。并传令即刻将此《劝兵令》,纳入到操演前的诵习环节中。 同时还特别嘱咐,要给射阳的田豫和张飞那边也送去几份。 张昀倒是不觉得区区一个《劝兵令》,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潜移默化之下、积时累月之中,多少应该会有点效果。 目送那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书佐领命离去,张昀转向刘备说道: “主公,您曾言孝起自平原之时便追随左右,至今已历数载。而目下广陵郡府职缺甚多,何不外放孝起为任,以展其才?” 刘备轻叹道:“孝起与宪和情谊甚笃。宪和肩负使节,南北奔波,常欲携其同行。然孝起秉性忠纯刚直,犹显少锐,吾恐其于纵横捭阖间吃亏受损。” 他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加之……我也习惯了孝起在近前辅佐,故迁延未授外职。” 简雍如今乃是以从事中郎的职衔,总摄外交邦聘诸务,自然也有辟举掾属的权利。 张昀恳切地说道:“主公既爱其才,嘉其品行,则更应使之早日历练于外!如此方能增长见识才干,他日也可托付更重之责!” 刘备思索片刻,点头说道:“允昭此言……不无道理。我自当慎思之。” 他们俩嘴里的“孝起”,就是成都武侯祠文臣廊中,塑像位列第八,与庞统、费祎等名臣同享祭祀的陈震、陈孝起。 便如刚才张昀所说,这位陈孝起自少时便跟随刘备,一生以忠诚笃实、长于外交闻名。 建安十四(209年)年刘备领荆州牧时,任命他为从事,督察诸郡事务;入蜀后,他历任汶山、犍为太守,在民族杂居的边郡治政有方;建兴三年(225年),他入朝任尚书,正式进入蜀汉中枢;建兴五年(227年)诸葛亮北伐时,他升任尚书令,成为了蜀汉的核心重臣。 陈震最为人所熟知的经历,就是在建兴七年(229年)他出使东吴,与孙权升坛歃血为盟,划定了两方“共讨曹魏”时的势力范围,为诸葛亮北伐解除了东顾之忧。 诸葛亮在给兄长的信中赞他“忠纯之性,老而益笃”。 而他早年时提醒诸葛亮“正方(李严)腹中有鳞甲,乡党以为不可近”的识人之明,还衍生出了“腹中鳞甲”,这一形容人心机深沉的成语。 陈震的识人之明与直言不讳,让他成为了蜀汉政坛中的一股清流。 《三国志》评曰:“陈震忠恪,老而益笃。” 《劝兵令》一经颁布,就赢得了军中诸位将领的一致好评。 在三日后的军议上,就提到了《劝兵令》已在各营中推行的议题。 关羽率先捋髯赞道:“此令所述的‘忠汉室、明志向’,确实直击要害!可使士卒不再浑浑噩噩,知晓为何而战。临敌之际,更易激发血性!” 接着他又称赞了“莫说谎、守本分”的内容。认为可以抑制军中“虚报战功、苟且舞弊”的风气。行伍之间风清气正,战斗力自然会有所提升。 最后他则提到了“军械常擦拭,操演要尽心”的劝诫,直言“军容整肃为士气之本”、“此规可令士卒养成谨严之风”,从而在战时做到“令如臂使,行若风雷”。 赵云也是点头附和道:“其中多处言及‘待民如手足’、‘粮饷靠民耕’,可令士卒理解‘兵民一体、休戚与共’的道理,从而减少抢掠财货、淫辱女眷的恶行。” “此令仁战兼顾,道出了安军立民之本,正当大力推行,方可不负使君初心!” 面对赞誉,张昀连连摆手,谦逊道:“诸位将军谬赞矣!区区一纸《劝兵令》,纵然文辞浅显、易于推广,又岂能独担教化整军之重任?” “只有以严明之法度,不懈之管训,将令中所言落于士卒日常行止,方为治军之本啊!” 此言一出,堂上诸将纷纷颔首称善。 散会之后,众人次第走出议事厅。 张昀早就留意到,今天关羽身旁随行之人并非关平,而是一位年约三旬、体格精悍的陌生汉子,便问道:“关将军,怎不见坦之?” 关羽笑道:“日前,坦之奉命押运五千石粮草,往射阳去矣。” 张昀颔首,目光转向其身后的汉子:“这位壮士此前倒是未曾见过,不知是?” 关羽含笑侧身引介:“此乃吕岱,吕定公!原为海陵县尉。此前吾率军巡视海陵,见其处事明快,条理井然,一番相谈之后,更觉其人胸有丘壑。更难得的是,定公对军略也有不俗的见解。” 他看向吕岱,语气中带着赞许:“如今军中新卒降俘云集,整训之务繁剧,某也是颇感分身乏术,遂力邀定公前来广陵。目下其任参军都尉一职,佐吾协理军伍!” 关羽言毕,吕岱抱拳施礼:“下吏吕岱,见过张从事!” 张昀还礼,开口赞道:“果然是英伟之士!”心中则是暗自咋舌。 吕岱? 吕定公? 好家伙,原来三国名将中“最长的河”就是他啊? 说起这位吕岱,也是东吴的将领。 他的知名度不高,在三国演义中貌似只被提了一行字,但却是一位能以九十岁高龄,披甲上马,亲理戎机的“超长待机王”。 其人仕途初为广陵小吏,后投奔江东一时也未受重用,仅任吴郡县丞。 孙权初掌江东时,亲自检查各县仓库管理和囚犯处置情况,命下辖各县令、丞均到场汇报。其他官员因政务疏漏被孙权责备,唯有吕岱应对自如,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担任余姚长时,他组建了千余人的嫡系部队,开启了军事生涯。此后,他历任督军校尉、庐陵太守等职,在平定山越叛乱、征讨荆州等地的战役中屡立战功,逐渐成为东吴颇受倚重的将领。 孙权称帝后,吕岱长期镇守南疆。 延康元年(220年),他代步骘出任交州刺史,施政恩威并举以靖岭南。并在黄武五年(226年)以奇袭平定交州士徽叛乱,晋封番禺侯。 ------------ 第85章 扬州刺史 吕岱算是日后“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者之一。 他在交州刺史任上,巩固了东吴对南方的统治。 不但多次平定九真、南海等地的叛乱,并且还多次派遣中郎将康泰、宣化从事朱应出使“西南大海洲上”(今东南亚及南洋群岛)。 使得扶南(今柬埔寨)、林邑(今越南中部)、堂明(今老挝)等国纷纷遣使向东吴朝贡,开启了中国与南海诸国的正式交往。 赤乌八年(245年),在陆逊去世后,吕岱升任上大将军,与诸葛恪分督武昌东西两部,成为东吴后期的军事核心。孙亮即位后,他以 93岁高龄晋升大司马,达到仕途巅峰。 吕岱一生廉洁自律,任交州刺史时,“历年不饷家,妻子饥乏”,孙权得知后还特赐钱米布绢以济其困。 不过他身上也不是没有争议。 吕岱在平定士徽叛乱时,虽以奇袭迅速取胜,但在士徽兄弟“肉袒牵羊”投降后,仍将其全部斩杀。 司马光曾斥其“滥刑邀功”。不过这一决策,也被不少人认为是巩固岭南新附之地的必要手段。 《三国志》中赞吕岱“忠武之节,于是益著”。 孙权誉其“功超廉颇”;陆机称其“器干任职”;张承比其如“周之召公”……三国时期“最长的河”,吕岱可谓当之无愧。 不过其一生功业,多是抚边靖乱、持重维稳,罕见摧城破敌的硬仗。因此他也完全不会认为自己只凭“时间长”就能当上“狗特”。 毕竟怎么可能会有人自封“历史最佳”啊? 张昀按下心思,正要与关、吕二人继续攀谈。 忽有仆役匆匆而至:“禀张从事!主公有命:贵客将至,请先生速至府门相迎!” 张昀问道:“可知来者何人?” 仆役答曰:“闻昨日拜帖,乃扬州刺史所呈,详情却是不知。” 扬州刺史? 哪个扬州刺史? 莫非是刘繇? 他怎么来广陵了? 带着心中的疑问,张昀快步走到府衙门外。 只见张纮、陈矫、孙乾三人为首伫立,身后簇拥着府衙各部佐官属吏。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位次几乎是与最前排三位并肩而立。此人乃是战后新进投效的广陵本地士族,秦松、秦文表。 张昀的印象中是没有这个人的,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水平,在历史上都干过哪些事。 不过在刘备面询之后,倒是在张昀这儿称赞过其人才具不凡,随后便征辟他为广陵郡法曹掾,负责掌管郡内司法刑狱。 张昀很自然地站到了孙乾旁边,低声问道:“公佑先生,可知这位扬州刺史,究竟是何人?” 孙乾摇头道:“吾亦未得详情,惟奉令迎候耳。” 张昀正欲再询问一旁的张纮,却见刘备已换了一身华贵锦袍,自府内迈步而出。 不多时,就看到一队车马轻装简从,自远处缓缓而来。 车架停在门口,刘备前趋数步,拱手行礼道:“刘使君远临,有失恭迎!” 对面为首之人,年约四旬,眉目间蕴藏一股刚硬沉毅之气。 他听见刘备如此称呼,朗声一笑:“玄德!这一载吾蛰居淮浦,汝之声名却不时震我耳鼓!汝称我‘使君’,我亦须称汝‘使君’,如此纠缠于名分徒增隔阂。” “不如你我各称表字,以见赤诚如何?” 见其这般爽利不拘,刘备亦是欣然笑道:“既然正礼兄雅意殷殷,备又怎敢不承情?快请入内!” 他的目光随后落于一旁的魁伟壮士,笑容更显真挚:“子义!北海一别,别来无恙乎?” 那壮汉抱拳肃立,声如洪钟:“劳玄德公挂念,慈一切安好!” 眼见刘备将这一行人引入府中,张昀已是心中了然。 这位肯定就是刘繇没跑了。 就算不知道前边的刘正礼,后边这又是“子义”又是“北海”的,还能有别人吗? 肯定是东莱太史慈啊! 对于刘备亲率文武盛迎刘繇,张昀也是非常理解。 这个刘繇虽然在三国演义里只是个龙套,但其实也非等闲之辈! 他乃齐悼惠王刘肥之后裔,前太尉刘宠之侄,故兖州牧刘岱之弟。以刚直敢言、临危蹈难闻名于当世。 刘繇少时就颇具胆识,十九岁率十余死士潜入贼巢,手刃魁首,救出被掳堂叔刘韪,声名远扬,被举为孝廉。任下邑长时,因拒绝权贵请托而弃官;后巡察济南国时,又不畏宦官势力,奏免了贪腐的中常侍之子。 他与兄长刘岱(曹老板之前的兖州刺史)并称为“二龙”,名望和许韶兄弟(月旦评主持者)一个级别,都属于当世顶流。 历史上他抵达江东数月,便拉起了一支大军,把袁术的兵马堵在当利口一顿猛锤! 若不是后来撞见孙策,他与袁术隔江对峙下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过今日得见,其人种种言行倒是让张昀生出不少疑惑。 这刘繇能力怎么样先放在一边,亲和力倒是蛮强的,完全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古板。 但我记得历史上不是记载他素重门第,严苛名分吗? 因为太史慈出身低微,他宁弃良将而不用,还说出了“若吾重用子义,恐为许韶所讥”这种话。 怎么对老刘却如此客气? 张昀有这种疑惑很正常。 因为他对刘备出身的印象,都聚焦在“织席贩履”上了,顶多再加上个“汉室宗亲”,完全忽视了刘备的另外一层身份——经学名门之后! 刘备乃是马融的徒孙,卢植的弟子。论起师承谱系,与袁本初、崔季珪(崔琰)这些海内名士,都是同门。 为什么“经神”郑玄会对他格外垂青,先后推荐了孙乾、陈矫入其麾下? 还不是因为郑玄与卢植同师马融,刘备乃是其嫡亲师侄……说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此前刘备在公孙瓒帐下为将,这些东西显不出来。 如今他独镇广陵,声名鹊起。“名儒弟子”的身份自然光华渐显。 不然像刘繇这种看重名望身份的人,又怎么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加之二人同属“汉室宗亲”,自然更添了一层亲近之意。 ------------ 第86章 来龙去脉 刘备这边带着刘繇一行人,来到府衙待客厅中。主客落座后又是一番虚礼寒暄。 在旁作陪的张昀,凝神细听堂上两位“刘使君”各种东拉西扯,再结合自己所知的历史,终于厘清了刘繇此次广陵之行的来龙去脉。 约三个月前,刘繇接到了长安朝廷的诏书,被拜为扬州刺史。 这纯粹就是因为袁术强扣持节使臣马日磾,各种批发诏书,导致如今掌控朝堂的李傕很不爽。故此特意拔擢刘繇去给袁术找不痛快。 刘繇接到了这份任命,也觉得有些坐蜡。 他虽然重视朝廷纲纪法度,但扬州刺史的治所乃是寿春,而袁术肯定不可能给他把地方让出来。 因此前段时间中,刘繇一直在多方奔走,广托人情,在袁术跟前递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我刘繇不想违抗朝廷的旨意,但也不打算因此就去寿春,跟你袁公路唱对台戏。大家都是体面人,能不能给个面子,让我过江去找个地方当这个刺史? 袁术为人虽然狂妄,但也分具体情况。 如今他尚未公然和朝廷决裂,面对的又是刘繇这种顶级名士,因此算是维持了世家大族间的体面,权衡再三后,默许了刘繇过江。 不过如此一来,刘繇也形同栖身于袁术的羽翼之下,处境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随后,刘繇便开始联络袁术麾下,实际掌控丹阳及部分吴郡的孙家军话事人——吴景(孙坚妻弟)和孙贲(孙坚侄子)。 几番书信往来,讨价还价之后,两方最终议定:刘繇可以将扬州刺史治所设于吴郡的曲阿(今江苏丹阳,位于广陵对岸的丹徒县以南)。 此地如今正是处于吴景、孙贲的势力范围。 刘繇此前一直居于淮浦,待把前期诸事全部敲定后,他方才启程南下。坐船经行邗沟,路过广陵,因为数月间屡闻刘备救徐州、治广陵、破袁术的声名,故此特来拜会一番。 因为张昀知道刘繇和袁术早晚要翻脸。因此在他看来,刘繇如今的处境,较之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亦是不遑多让。 此番他在渡江奔赴险地之前,预先赶来拜会刘备这位只有一江之隔,且新破袁术大军的同宗,未尝没有提前结个善缘的心思。 万一自己过江后跟袁术闹了矛盾,好歹还有个隔江相望的宗亲能搭把手,总比孤立无援强。 若非有这些利害考量,他又怎会如此热络? 要知道,这些名士真耍起派头来,能把人给气死! 刘备这会儿自然是兴致高昂! 毕竟像刘繇这等海内仰望的名士,昔日岂会对他正眼相看?今却是主动登门,言语亲厚,也算大大满足了一把他的虚荣心! 既已得刘繇“青睐”,刘备对这位“兄长”,自然也生出了几分关切之情:“正礼兄,那袁公路狂妄悖逆(这都快成老刘的口头禅了),扣押了天使翁叔公(马日磾),还擅用节仗行玺,频发伪诏。兄此去曲阿,实乃入其彀中,备……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啊!” 刘繇淡然一笑,似是成竹在胸:“玄德勿忧!袁公路若尚存半分敬畏,不欲自绝于天下士林,是断然不敢加害于我的……” “且吾与孙文台(孙坚)有旧谊,与那孙贲、吴景也算有几分故人之情,料想此去应是无虞!” 刘备见其信心十足,不便再说什么败兴的话,厅堂之内,复归于宾主尽欢的闲叙。 转眼之间,午时将近。刘备于府衙设宴款待刘繇一行,再次祭出了“全鱼宴”! 席间近二十人,每人面前都摆着两条鲈鱼:一为清蒸松江四鳃鲈,一为炙烤海鲈。 另有七八碟各色腌渍杂鱼江鲜佐餐。 此等豪阔的手笔,便是见多识广的刘繇,亦是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虽然我也不是没吃过松江鲈,可如今场内人手一只的阵仗,还是有点夸张了吧? 玄德为了这一餐,可是真够下本钱的啊! 刘繇想到这,还是正色劝诫道:“广陵今岁本就屡遭兵灾,日前又是刚经历一场大战……玄德你如今牧守一方,还是要以安民养息为要!此等豪奢宴饮,实非其时,还望慎之、戒之!” 刘备听闻此语,当然不会跟个二傻子似的,直接说在我这儿松江鲈大大滴有,不值个钱! 他神色诚恳地解释道:“备自牧广陵以来,素以与民修养为本,绝无扰掠之举!然正礼兄乃海内名士,帝室宗英,今日驾临,备唯恐简慢,无以表敬慕之诚!” “故特开府库,略备此鱼宴,聊尽地主之谊。平日之中,断无此等铺张之举!” 他这话倒也没掺假。 如今在邗沟河口的捕捞作业,都是直供军需,每次收网所获必然是要登记入库的。因此所谓“大开府库”绝非虚言; 至于“平日里绝无此举”也是不假,盖因府衙诸位官吏皆可至码头自选鲜鱼带回家,当然就无需刘备专设大宴方得享用。 张昀也只能暗自感慨自家主公言辞之巧妙。 刘繇闻言,心中自然十分熨帖,但面上还是略带不豫地说道:“哎呀……玄德!你我乃是同宗兄弟,又何须此等虚礼?如此靡费,实令为兄心中不安呐……” “这次便罢了,下不为例,切记切记!” 请问这里的“下不为例”,表达了刘繇怎样的思想感情? 刘备自是连声称诺,席间气氛愈加热络起来,不多时,二人便从互称表字,升级到了“兄长”、“贤弟”相称。 宴罢,刘备亲送刘繇至馆驿安顿,并慨然道:“兄长渡江赴任,安危系于备心!愿遣精兵百人,护卫兄长渡江!” 刘繇笑容满面,欣然受之。 自馆驿返回府衙,张昀问起要遣何人护送刘繇。 刘备乍一听有些疑惑,随即解释道:“允昭想来是误会了。吾方才所言‘遣百人护送’,乃是赠予正礼兄为部曲,无需另遣将领。” “直接让云长自营中简拔百名健卒,交予子义统领即可。” ------------ 第87章 无从谈起 张昀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进言道:“主公,我军日后说不定也需渡江南下,何不借此良机,遣关将军借护送之名一齐渡江?” “即可表示郑重,也能顺道详察江南地形水势、丹徒、曲阿城防虚实,以为他日之备!” 刘备眉峰微蹙:“此乃正礼兄辖境!允昭之意,莫非是为了日后图谋其人而预作筹划?” 张昀现在肯定不能说,刘繇日后会被孙策打得抱头鼠窜,这地方咱们不占就是便宜了孙家人。 他当即抱怨道:“主公何出此言?昀岂是那等背信弃义之徒?” 接着他话锋一转,分析道:“刘正礼乃天下名士,且心向汉室!今虽暂时与袁术虚与委蛇,然其一旦在江东立足稳固,又岂能容忍袁氏的诸多悖逆之举?” “等到时间一长,两方必生龃龉!若彼时其人力有不逮,求援于主公,您救是不救?” 刘备略作迟疑:“此……自当相救!” 他这一个迟疑,盖因脑中还萦绕着那封“骄敌”的书信,下意识不愿与袁术过早翻脸。 要是写了信没两天就翻脸,那我这信不是白写了吗?委屈不就白受了吗? 然思及刘繇乃是朝廷钦命的正牌扬州刺史,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义不容辞。 张昀抚掌道:“正是如此!昀既知主公不会坐视,那未雨绸缪岂非应有之理?此次遣关将军渡江勘察地形,绝非觊觎,实为有备无患!” “他日我军若需驰援,亦能知己知彼,事半功倍!” 刘备想了想,觉得张昀说得也有道理,“允昭思虑周详……便依此议!” 他当即召关羽前来,简述与张昀方才所议,并说道:“明日吾当与正礼兄分说,若其应允……云长,你便率一千精兵渡江,为其赴任扬州刺史一壮声威!” 张昀于一旁补充道:“关将军,此行要务,在于详察丹徒周遭山川形胜!” “他日我军若决意渡江,首战必取丹徒!且夺城之后,如何据守,亦需预作参详。返程之际,还可顺道踏勘沿江各处滩涂,寻找合适位置供大军舟楫登岸。” 刘备凝视着张昀,目光有些深邃,总觉得这小子言犹未尽。 关羽则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既然张昀这么说了,不过是勘察地形而已,顺道也就办了。 他慨然应诺,旋即辞归军营。一方面挑选随自己渡江的兵卒;另一方面,则是要妥善安排未来几天里营中的操演,以免延误新募兵卒的编训进度。 翌日,刘备亲送刘繇至城门。 刘繇见关羽率千余甲士列阵相候,面上有些诧异,不知道刘备这是玩的哪一出。 因为这两天没安排参观军营的行程,所以要拉出来给我显摆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 刘备未待其发问,含笑解释道: “备昨夜辗转思之,只觉兄长仅携百人渡江赴任,终究有些单薄!故欲令吾弟云长率此千军随行护卫,一则震慑沿途宵小,二则也是为兄长履新扬州刺史,略壮行色!” 刘繇闻言心头一暖,自然是欣然受之! 值此前途未卜之际,坐拥广陵的刘备,愿遣大将精兵相送,可谓表现出了不小的善意,自己此番过江赴任,也算又添了一分底气。 他郑重拱手道:“玄德高义,为兄铭感五内!既如此,便不多作推辞了。”言罢,又与关羽略作致意,随即拜别刘备,引众向江畔码头而去。 时值初冬,长江的水位已有所下降。张昀凭栏远眺,估测如今广陵江面的宽度约有十余里。 关于江面的宽度,此前他曾咨询过诸多渔户,得知今年水势较往年更为丰沛,故而江面更阔。 寻常年份这个时节,广陵至丹徒江宽约十里;汛期之时,则可达十七八里。 因为丹徒在广陵对岸偏东一点的位置,所以渡江所耗费的时间,还会受到水流顺逆的影响。 倘若在夏季顺流而下(广陵至丹徒),需要大概一个时辰,逆流而上(丹徒至广陵)则需要近一个半时辰。 张昀当时听完就觉得,若他日自广陵发兵攻取吴郡,大军渡江只能依仗舟楫之利。渡船都要一个时辰的航程,想要泅渡或者随便扎个木筏强渡,确实有点不现实。 返回府衙后,刘备屏退左右,直视张昀:“允昭昨日嘱云长详察江南地形,究竟意欲何为?” 张昀神色自若:“昀之用意,已尽陈于前……仅为日后援助刘正礼(刘繇)时,能知己知彼耳。” 刘备目光如炬:“吾总觉得……允昭,你言有未尽呐。” 张昀的言语中当然有未尽之意。 依照他的想法,日后待孙策逐走刘繇、立足未稳之际,己方当闪击江东,据吴郡为基!且应趁那位小霸王屠戮江东世族时,高举义旗,收拢吴郡陆氏等与孙家有血海深仇之众! 可前几日才有军报传回:孙策围困舒城(陆康时期的庐江郡治)才不过月余,未来变数无穷,此等谋划尚属镜花水月,实在是无从谈起。 于是张昀只能含糊其辞“主公多虑矣!昀实无他念。”就此搪塞过去。 午间张昀在府衙蹭了顿饭,下午见也没自己什么事,便径直归家了。 他那位书佐王景,对于上官时不时的“翘班”行为,早已是见怪不怪。 不过说起来,张昀这等疏懒行径,反倒十分符合汉末名士间,逐渐兴起的“任诞”之风……也算为其增添了几分“名士风范”。 张昀踏入家门不久,豆娘便闻声迎至前庭,一面亲手为张昀扫去衣上尘埃,一面招呼新进侍女速去取来居家常服,侍奉自家郎君更衣。 此前因张昀不时便整出点幺蛾子,府中人手时常有些捉襟见肘。 故此战后他便前往市集上的“人市”,为家中又添置了两名侍女、三名杂役。 如此一来,豆娘麾下管理的人员直接倍增。 不过豆娘依旧是调度有方,把家中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见这个小姑娘如此沉稳干练,也让张昀有些意外,细问之下方才得知她的出身经历。 ------------ 第88章 乱世飘萍 豆娘生母曾经是彭城一位大商贾家的厨娘,而生父则是这一家的车夫。 她身为家生子,因容貌清秀娟丽,更是被选为了少主的贴身婢女,故自幼耳濡目染之下,深谙这些内宅管理之事。 张昀当时听到这儿,心头就是一紧。 莫非接下来便是曹军破城,乱兵屠戮,父母双亡的惨剧? 然而此后豆娘所述的经历,则全然出乎了张昀的意料。 这户商贾主人消息十分灵通,早于曹军抵达彭城之前,便举家遁逃至徐州城(郯县)。却不料其丰饶的家资,引来了中郎将许耽的觊觎! 待到曹军围城之时,许耽便罗织罪名,诬陷这位商贾乃是“曹军细作”,直接把其一家老小抓进了大牢,不但财货尽数收缴,仆役也都被发卖了…… 豆娘自此再未得见旧主一家,料想已是凶多吉少。她与父母辗转于人牙之手,顿顿不继。苦熬至曹操退兵,方才为刘备所购。 如今豆娘的父母,就在广陵府衙中干着老本行——母亲掌庖厨,父亲驭车马。 张昀当时听完了前因后果,默然良久。他再次体会到“乱世飘萍”这四个字的分量,心中只觉五味杂陈。 此刻张昀已换上了居家常服,随口问道:“此前我嘱咐你探听之事,可有眉目了?” 豆娘敛衽,恭敬答道:“回禀郎君,奴婢已探明:若欲将广陵鲜鱼运抵州治,每尾耗费约八百钱!若为鲈鱼,尤其是名贵之松江四鳃鲈,则索价更高。每尾一千二百钱至两千钱不等!” 张昀接着追问:“如今广陵,粮价几何?” 豆娘对曰:“目下市面所售稻米一石二百八十钱,麦三百二十钱,粟米三百钱。” 张昀之所以打听这些事儿,是见如今世人对松江鲈趋之若鹜,念及陈登酷爱鱼脍之鲜美,便想着常送些鲜鱼投其所好,刷一刷好感度。 但他听完了豆娘的报价,心中便开始琢磨。 若每十日运去一尾鲜鱼,一月就要耗费五千钱? 这也太贵了吧? 张昀算完账,又有点舍不得了。 这也是因为随着他来到此世的时间越久,已经开始慢慢融入环境,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无所谓的心态。 此时他心中的想法大抵类似于“我家真有一头牛”。诸位看官穿越后,千万不要学他。如此扣扣索索,一看就不是办大事的材料! 张昀因为心中肉痛,决定暂时搁置这个计划,转头重拾前议…… 次日一早,张昀寻到了刘备,直接开门见山:“主公,此前议定寻访神医华佗之事,进展如何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是否已找到了其人踪迹?” 刘备坦然说道:“找到了。” “?” 张昀听自家主公回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问道:“找到了?那……其人现在何处啊?” “在彭城。” 张昀有点懵了:“彭城?” “然也!”刘备解释道:“此前不是允昭所言,彭城遭曹军大肆屠戮,尸骸遍野恐生瘟疫,亟需神医襄助吗?此刻其人便在彭城周边忙于救治百姓。” 张昀又问道:“那……那吾之前所言陈元龙腹中或有虫疾,需华神医加以诊治之事……” 刘备闻言仿佛想起了什么,拍额恍然:“哎呀!允昭不提,吾几乎忘却!” 他转身行至书架旁,取下一锦盒,边翻检边道:“诚如允昭所料,元龙腹中果真是有恶虫!他饮下了华神医所调药汁,当日便呕泻三回,排出赤首蠕虫数十条……” 他自盒中取出一方素绢,递予张昀:“此乃元龙亲笔谢函,允昭且自观之。” 张昀接过薄绢,展开仔细览读了一遍,发现通篇都是陈登对刘备的感激之语,字里行间还带着点心有余悸。 看完之后,张昀将绢帛递还,颇感无奈道:“主公,此等要事,何不早告?昀尚且以为人海茫茫,至今都未得神医踪迹!” 刘备脸上露出几分赧然:“实不相瞒,吾所遣使者旬日间就寻得了华神医。按允昭之前所嘱一番陈情,神医当场应允,即刻便随行奔赴徐州,为元龙祛除了虫疾!” “事毕未歇,其人又星夜兼程赶赴彭城,至今仍在彼处悬壶济世。吾所遣随行吏员,途中曾派人来报,顺带捎回了此信。” 他语气中带着歉意,“恰逢那几日允昭潜心钻研河口捕鱼之法,终日不见踪影;后来吾又被诸事缠身,就将此节彻底忘之脑后了……” 张昀听罢,唯余苦笑,只得问道:“主公,目下可否将华神医请来广陵?” 刘备道:“吾确有此意!然此前据回报所说,华神医意欲沿泗水南下,遍访沿岸乡邑,救治黎庶,待此愿了结,方至广陵。眼下……其尚未走出彭城地界。” 张昀沉吟片刻后说道:“主公!烦请再遣使者转告华神医:其人纵有扁鹊之能,毕生奔波四方,所救之人依旧有限!” “昀愿倾资于广陵,助其兴建医馆,广纳门徒,将一身旷世医术发扬光大!待到桃李遍植天下,一日所救百姓,便能胜孤身跋涉百日、千日之功!” 他语气愈发坚定:“昀还愿资助其著书立说。使之便如古之圣贤一般,立言于世,惠及千秋!” 刘备听完他说的这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置评。若照他本心来说,这华佗虽是神医,但终究也只是个大夫而已,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他也并未反驳张昀的话,而是心中暗想。 允昭此举,乃是意在兴医济世,也算是正道。且耗资乃是允昭私财,他想怎么花自可做主。 况且允昭为我呕心沥血,运筹帷幄,纵然其散尽家财,吾养之何妨? 念及此,刘备抚掌称善:“允昭既有此济世仁心,吾即刻遣人星夜传讯,力邀华神医早日驾临广陵!” 十天时间,弹指而过。 关羽率军归来后,径直前往太守府缴令。他顶盔贯甲,立于厅中,将此行经过一一禀明:“大哥,我将刘使君护送至曲阿后,留下人马,便引军回返,一路十分顺遂,并无半点波澜。” ------------ 第89章 华佗来访 随即关二爷开始介绍起了此行的见闻,首先便是说起了曲阿、丹徒两地的城防守备:“某因率领兵马,并未入城详查规制布局。” “然此二城既非州城郡治,也非重镇要冲,都不过是普通小县!其城防仅是一丈多高的城墙(4-6米),壕沟、瓮城皆无,且从城外看去也没什么兵力驻守,防备甚是松懈。” 二爷说到这,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屑:“待他日攻城之时,只需与某两千兵马,一通鼓便可拿下。” 在这里要说明一下,古代建城都有严格的规制,并非是想建多坚固便能建多坚固。 寻常县城的城墙,通常就是一丈多高不到两丈(4-6米),主要也只是为了防范些个山贼草寇。 如果是郡治所在,比如像广陵城这种,城墙就是实打实的两丈(6米),城外可挖护城壕(灌上水就是护城河)。虽有规定深不可过丈(3米),但如今已是乱世,也没人会真的遵守,都是玩命往深处挖。 如今广陵城外的护城壕,深度就已经接近了五米。 而像是徐州城这类州治,虽然城墙高度与郡治相当,却会在上边增建凸出的马面,用以加强防护,同时还会在城门外加修一圈瓮城,用来保护最脆弱的城门。 唯有长安、雒阳这种国都级别的城市,才有顶配的城防。 首先城墙就高达四丈(12米),敌台、望楼、马面、羊马墙、护城河、瓮城等防御设施可谓是样样齐全,端的是固若金汤! 至于边关重镇,情况则又有不同,除了城墙高度有限制,其他的防御工事则会根据情况往上加。 然后二爷又说起了关于渡江的事宜。 根据他的说法,丹徒附近的江岸边,大约有五处大面积的滩涂,可供舟楫靠近。但都需要涉水数十步方才能登岸,若是对岸无人驻守,应当无碍。 不过他询问了当地的渔户得知,这些滩涂会随着江水的涨落而发生变化。今年能靠,明年则未必,都做不得准。 如果大军日后想要过江,要么提前派遣细作,详查江岸虚实;要么便直接攻打丹徒渡口,占据津要,方为稳妥。 一旁静坐的张昀听得关羽话音稍歇,开口问道:“我听闻丹徒附近有座丹徒山,不知将军此行可有去看过?” 关羽面露诧异,似是没想到张昀竟还会知晓如此偏僻的地形,他顿了一下才说到:“某确曾巡弋周遭,此山地处丹徒县城西北十里之外。名虽为山,也不过是个小丘而已。林木尚称葱郁,藏匿千把兵丁应无妨碍。” “然其地处江畔僻处,又不控扼通衢,距离城池还有些远,实在是没什么占据的价值。” 张昀闻言缓缓点头,心中暗自思忖。 这丹徒山虽无军事价值,却是历史上小霸王孙策的葬身之地。 日后若有闲暇,倒是可以去“圣地巡礼”一番。 只是世事变化无常,有了我这只蝴蝶振翅,孙策也未必还会陨落于此了。 又过了五日,刘备派人传召张昀:“府中有客至,速来一见。” 张昀赶到会客厅,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医华佗。 其人虽已是年近五旬,但面色红润,目光炯炯,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 张昀刚一入内,刘备便引介道:“此乃吾帐下议曹从事张昀,字允昭!先前所言,欲为元化先生开设医馆、著书传世的慷慨君子,便是此人。” 张昀未待华佗开口,展露笑容拱手一礼:“华神医,昀久闻盛名,如雷贯耳!” 华佗连连摆手,语气诚恳地说道:“神医二字,实不敢当!某不过是一介行走四方的大夫,表字元化。张从事但以表字相称即可。” 两人略作寒暄之后,张昀神色恳切地说道:“当此乱世,黎民百姓已陷水深火热;若遇伤病,则更如雪上加霜!” “究其根源,还是当世医者太少之故。未知元化先生,可愿将此生所学广传天下,泽被苍生乎?” 华佗真诚地说道:“悬壶济世本就是我毕生所愿!若能让医术广传,救治天底下更多百姓,我又何乐而不为?若我心存自珍,也不会应使君之邀前来广陵了。” 刘备见二人言谈渐入正题,含笑起身:“二位既志同道合,当在此畅叙宏图。备另有公务,便暂且失陪了。” 两人恭送刘备离去之后,张昀便向华佗道出腹案:“元化先生,昀欲斥资兴建医馆,广收门徒,传习先生救死扶伤之术。” “此医馆为民诊疾,只取药费,不索诊金;百姓求医,可遣学徒先行问诊、辅诊,先生督教指正,以此锤炼所学,累积经验。” “凡入馆习艺之学徒,一律免纳束脩,衣食住行皆由昀供;然每三个月须行考较,技艺不精者,当予以清退!未知先生以为可行否?” 华佗慨然应道:“免除束脩、不索诊金,此皆张从事恤民仁心!吾岂有异议?然则……” 他稍显迟疑:“三月一试,不过即行清退,是否峻急了些?严苛至此,恐伤学徒向道之心呐。” 张昀问道:“那依先生之见,又当如何?” 华佗试探地说道:“不若三月一考,累计两次不中者,方行清退,可乎?” 张昀闻言心中暗笑,有点上辈子“期中、期末考试”的意思了啊,当即应道:“先生此议甚佳,便依您所言!” 华佗说到这儿,眼神已经发亮:“张从事高义!不瞒您说,吾行医半生,常有些心得、方剂随录于册,然多零散无序。今得君襄助,决意一面授徒,一面将毕生所学所悟,结集著书,以垂后世!” 张昀抚掌笑道:“大善!先生著书所需诸项费用,昀一概承担!”他随即追问道:“不知元化先生,可曾得此鸿篇巨著之名?” 华佗摇头:“尚未思及此事。” 张昀听方才华佗所说,还以为《青囊书》已经问世了呢。他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先生可从容构思,徐徐著笔。每成一卷,昀即命人精抄数份,分而藏之。其中一份,当悬于医馆正堂,任人观瞻抄录!” “更可邀天下岐黄圣手,共聚于此切磋品评!假以时日,此广陵医馆,定能成为后世医家之圣地,便如当年的稷下学宫一般,流芳百代!” ------------ 第90章 寿春二三事 华佗听得张昀如此宏愿,已然心驰神往!他只觉得能遇到这般字字珠玑、句句入心的“知己”,实在是一桩幸事! 谈兴正浓,张昀便将话题引入具体实务:“元化先生,医馆择址一事,昀已遣人初选了两处。午后先生可随吾仆役同往勘察,若相中其中之一,当即刻买下定契!” “医馆筹备之初,昀先拨十万钱,并委派管事一人,专司馆务对接。钱款出入,皆经其手。若用度告罄,但请直言,昀必增资续投!” 华佗连声称诺,感动不已,心中再无疑虑。 我就说做人应多行善事,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两人又细聊了些许细则,华佗已然是按捺不住:“何须再待到午后?不如我这会儿便去相看地界,可否?” 张昀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当即召近身仆役,让其带着华佗去见前阵子新招募的账房管事,然后一并去勘察选址。 至此,张昀通过大撒币,将华佗留在身边的计划也算是取得了圆满成功。 往后己方若是有人出现了伤病,能得此神医在侧,亦是心安不少。 方才他还特地跟华佗提了一嘴,初期医馆除了招收普通学徒外,还需专训一批精通战场外伤急救的军医。 华佗对于此议也是欣然应允。 有了号称“外科鼻祖”的华佗亲自调教军医,自家军中的伤兵营也可算是鸟枪换炮了。 此前营中的“军医”,很多都是粗通金创急救的老兵转业而成,一个个手法糙得很,属于“尽人事,听天命”型;如今有了专业的外科大夫坐镇,士兵受伤后能得到更有效地救治,军心士气,必为之大振! 送别了华佗,张昀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便去寻得刘备,问道: “主公,宪和先生(简雍)西去寿春出使袁术,至今已逾半月。且原定归程尚须绕道东城,拜晤鲁子敬,如今可有音信传来?怎么迟迟不见他回返?” 结果刘备直接露出了无奈苦笑:“休要再提此人!他日前曾派人送回一封短笺,上边只是简略提及了袁术处暂无起兵复伐之虞,还说他在九江得到了一位青年俊彦的盛情款待……” “那人闻知宪和乃是广陵使者,竟然格外热忱,待其完成使命辞别袁术后,更挽留宴饮数日,盘桓难舍!” “按信中所言,他彼时方启程离开寿春,兼需赴东城一行。估算下来,归期尚要旬日(10天)有余!” 张昀闻言,有些诧异:“哦?竟有一位青年才俊知他自广陵出使,便格外热诚款待?” 刘备颔首确认:“信中确如此说。然字简意疏,内情未明,一切待其返后再细究不迟。” 张昀追问道:“宪和先生可曾在信中提及此此人的姓名?” 刘备有些扶额道:“观此信字迹潦草,语义凌乱,恐其乃是宿醉后所书!其间唯提及‘公瑾’二字,想来应是表字,至于姓氏籍贯,皆未曾着墨。” “公瑾?” 张昀一听心里跟明镜似的。 别人不知道这“公瑾”是谁,我还能不知道嘛? 看来这简宪和,是结结实实吃了大都督一发魅惑啊…… 但这无缘无故的,大都督为何会款待广陵的使者呢? 首先,排除他闲得没事干…… 莫非他盯上广陵了? 还是盯上老刘了? 被大都督这种,一分钟能转八百个心眼子的选手惦记上,张昀如芒在背,实在不敢大意。 可按当下局势琢磨来琢磨去,他也猜不透大都督此举的用意,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禁以指轻叩桌面。 刘备见张昀听闻“公瑾”之名便神色凝重,沉吟不语,不由得大感好奇:“允昭……莫非识得此‘公瑾’乎?” 张昀被打断了思绪,看见刘备探究的目光,略组织了一下言辞,说道:“主公明鉴!若昀所料不差,此‘公瑾’想必便是周瑜,周公瑾!其人之名,我确实有所耳闻……” 言及此,张昀一时有些词穷,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刘备介绍大都督。 说他出身庐江周氏,官宦世家根基深厚? 还是说他少通音律、姿容昳丽的美名? 或者说他身负王佐之才? 总不能说他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吧? 想说的太多,反倒有些失语。 在张昀看来,周瑜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归附于刘备,即便能招来一时,等孙策招呼一声,也肯定是留不住的。 自家这边又干不出“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的事。 但无论怎么想,这位今后八成都是己方大敌,说的太高不合适,太低了也不合适。 踌躇了片刻,他看着一直等着自己下文的刘备,有些含糊地说道:“此人出身官宦世家,少通音律,容止非凡,为人疏阔豪迈,胸藏锦绣!宪和先生与他倾心相交,诚为人之常情,主公也不必过于苛责。” 刘备闻言颔首,喟然感叹:“袁公路治下,能人奇士何其多哉!” 日月如梭,半月又逝。 当张昀看到简雍独自一人,风尘仆仆踏入太守府时,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书房之中,唯有三人对坐。 简雍喝了口热浆暖身,接着边说起了此次西行寿春的始末。 他是在刘勋退兵的第十三日,抵达的寿春。而早在七天前,刘勋就已带着残兵败将回到了寿春。 刘勋退兵第六天,寿春州府议事厅。 端坐于主位的袁术,听罢了刘勋所述的败因,已是勃然大怒! 他拍案而起,厉声叱责道:“汝身为统兵大将,也是久历戎机,夜宿营中,竟能懈怠至此?居然让敌军潜至肘腋还全无所觉!” “且敌不过是在外围纵火,汝部便惊溃如斯,平素到底是何以治军?!拥兵一万五千众,被区区三千人打得大败亏输,当真是……酒囊饭袋!汝此败,非但自取其辱,更是折我锋芒、辱我军威!” 他这话若是让张昀听到,只怕要笑出声来。 你袁公路有什么军威可言? 莫非是从陈留千里传进,虎踞寿春的军威? ------------ 第91章 寿春二三事(二) 袁术是越想越生气! 此番他调兵遣将,本欲席卷广陵全郡,未料反遭此丧师之辱!更是彻底打断了其图谋徐州的大计! 他盛怒之下,竟是喝令左右要将刘勋推出去斩首! 帐下诸将闻声骇然,纷纷出列求情! 一方面,刘勋乃是袁术麾下屈指可数的大将。 除孙家军众人外,袁术帐下还能率军独当一面者,唯纪灵、刘勋、桥蕤三人而已! 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因一败便斩杀大将的? 今日斩刘勋若不求情,他日己身战败,又当如何?! 文臣之中,如阎象、袁涣者亦是跟着劝谏袁术,万不可擅杀大将。 袁术本就是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借着众人求情的台阶,便顺势放了刘勋一马。 刘勋惊魂未定,叩首谢恩之余,下意识推诿道:“此败……实乃误信参军刘晔之计!若非其撺掇首日便‘一鼓作气,倾力攻城’,稍留余力之下,我军断不至于营中混乱,从而为敌所趁遭此大败!” 袁术先是斥责:“接城首日全力猛攻,何错之有?况且最终下决断者,非汝耶?” 他言罢微顿,语气转为深沉:“然……刘子扬者,乃阜陵王刘统嫡孙!前番阜陵国除,其未尝没有奔走长安李傕处谋求复国的心思。” “此中深意难测……汝日后再用此人,需存三分小心。” 经此一番言语,袁术怒气渐平,挥手令刘勋归列,旋即环视众人,恨声道: “广陵未克,实乃吾心头之刺!断不能令那卖履织席之徒如此猖狂得意!尔等何人愿率军再征,为吾一雪前耻?!” 此言一出,帐下诸将尽数低头不语。 他们方才皆已听闻刘勋细说战况,心知这广陵城绝不是什么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其城池之坚固,守将之悍勇令人暗暗心惊。刘子台此战并无大错,不过一个疏忽便遭此惨败,他们自问未必能做得更好,因此谁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文臣这边也是一片默然,终究还是主簿阎象出班谏道: “将军(袁术现在应该是后将军,工作的时候称职务),我军实力虽雄冠诸镇,然兵力实已捉襟见肘!” “前有纪将军(纪灵)督两万兵马攻打宛城(南阳郡治);后有孙伯符亦是将两万之众围困舒城(庐江郡治);吴景、孙贲二将在丹阳正忙于弹压郡内豪强作乱;相邻的吴郡仅得一半,且郡治吴县尚未入我军之手。” “如今纵使召回桥将军(桥蕤)麾下的万余兵马,寿春可用之兵,亦不过三万之数。” “方才据刘将军(刘勋)所言,那刘备非同小可,兼之广陵城防森严。若我军欲再度兴兵讨伐,少说也需两万精锐。如此一来,寿春所余仅万人矣!” “倘若他处再生变乱,我军将再无兵力可调,局势必将陷入被动啊!” 袁术闻言不耐道:“兵寡?再募便是!此等借口,安能阻我伐罪之师?!” 阎象急道:“纵使征募新卒,亦需操练成军……” “那便加紧操练!” 袁术粗暴地打断他的话,目光转向刘勋:“子台,给汝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汝麾下尚有残兵五千,便以此为基,速速新募壮勇两万!届时吾再遣精兵一万相助于汝,定要为吾拿下广陵!” 刘勋如蒙大赦,忙不迭出列,叩首领命:“勋万死必报将军厚恩!” 阎象见状,不由得情急再谏。他力陈兵粮恐有不继,更言自去岁以来,各将在汝南、九江等地屡募青壮,已伤农桑根本,恐误来年春耕…… 袁涣亦是出言附议。 可此时袁术心意已决,对他二人的劝谏一概驳回! 这般操作下来,刘勋非但没有因战败而获罪,反得袁术允其募兵两万,势力不减反增! 诸位文臣武将,看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神色各异…… 此后之事,便是简雍辗转抵达寿春,求见于袁术。 袁术一开始都不想见他。 多亏主簿阎象提前与简雍碰了一面,摸清楚了这位“广陵特使”乃是来“服软”的。 因此他便在袁术面前苦劝其召见简雍。 最终,袁术还是卖了阎象的面子,勉强决定拨冗一见。 召见之时,简雍刚一报上来历姓名,袁术的神情便是十分倨傲不耐,劈头便是一番恫吓:“汝当速归广陵,回报那刘备小儿,他旦夕待死而已!待吾不日发雄兵十万,广陵必为齑粉,寸草不留!” 简雍心知此乃虚声恫吓,面上却佯作惊惶,连声劝止:“将军息怒!吾等绝无与将军为敌之意!” “吾主刘玄德,昔年亦曾与将军同列讨董义旗之下!今岁更是响应将军檄文,南下痛击兖州曹孟德!将军如今攻伐广陵,岂非同室操戈?此举实令亲者痛而仇者快啊!” “为表诚心,吾主已将此前俘获之两千兵卒,尽数放归九江!纵使军中粮秣困绌,仍为每人发了三日口粮(约3斤)。如此厚待降卒,只因彼等乃是将军之部属!” “此间有吾主亲笔信函,万望将军过目。” 袁术此前本以为刘备遣使乃是另有所图,没想到还真是来低头输诚的。不但心头怨怒顿消,隐隐还生出了几分畅快之意! 不过他在面上犹自矜持,故作漫不经心道:“呈上来罢。” 简雍连忙从怀中取出帛书,经由侍者呈给袁术。 袁术展开扫了几眼,面色不改,淡然道:“玄德心意,吾已尽知!前番龃龉,许是误会一场。既已冰释,自当重修盟谊!当年虎牢关前玄德奋勇之姿,吾今日想来,犹在目中矣!” 两边寥寥数语寒暄之后,袁术便示意送客了。 而简雍不知道的是,待他前脚刚离公廨,袁术便再也蚌埠住了,当场抚案大笑起来,对帐下文武扬言: “不意此刘玄德竟如此知情识趣!信中言辞谦恭,竟有‘若袁公北伐曹贼,吾愿附骥尾’之语!哈哈哈……彼辈不足为虑矣!且待吾克定宛城,尽收庐江之后,再处置此僚不迟!” 众人皆谀辞附和。 ------------ 第92章 东城鲁肃 阎象见袁术此时心情不错,便趁势谏言道:“将军既已与刘备和解,那此前所议征募新兵以图广陵之事……可否就此作罢?” 袁术却摆手道:“非也!不过是暂缓伐广陵耳。子台(刘勋)仍可先行募兵整训!” “日前据军报所言,伯符(孙策)顿兵舒城已近两月,攻取甚是不易。可命子台先率部肃清庐江其余城邑,纳其版图!若届时舒城仍旧未克,便遣其分兵相助伯符。也好使我军能够早日全据庐江之地!” 见阎象还想再说些什么,袁术骤然拂袖道:“此事已决!募兵之令既颁,岂容朝令夕改?” 阎象知道再说无益,也只能无奈退下。 简雍说完了自己与袁术交涉的经过,又谈起了他此后的经历。 因为正事已经办妥,他在归返驿馆的途中,心绪自然就松弛了下来,看着天色还早,便琢磨着在寿春市井稍作一番游观。 就在此时,简雍忽听有青年朗声呼唤自己。 “宪和先生——” 抬眼望去,乃是一位姿容俊雅、身量挺拔的公子,气度堪称卓然不凡!互通名姓后方才知晓,此人竟是前太尉周景之孙,故洛阳令周异之子—— 周瑜、周公瑾! 这位周公子直接点破了简雍“广陵使者”的身份,接着便温声说道: “在下近来多闻广陵刘使君施政宽仁,与民休养,且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仁德之名播于江淮之地!” “瑜心向往之,故唐突相邀,可否请先生移步寒舍小叙,为吾多多详述玄德公之善政轶事乎?” 简雍见此人姿仪雄杰、风度超逸、言谈清朗,不由得好感顿生。且其能于街头直呼己名又道破来历,显然在这寿春城中消息灵通、颇有根基。 如今他言语中谦和恭维,令人如沐春风,或可借此在寿春拓展些人脉关系。 简雍思及此处,遂欣然应允其请。 这一去,便是整整三个昼夜。 这三日之中,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老江湖,简雍算是彻底被还没出道的大都督给拿捏了。 按简雍的话来说:“公瑾雅达而聪哲,器量恢宏如海,逸志卓绝不群……”句句都是溢美之词,更是提到:“公瑾于音律之道,天赋世所罕有!聆其抚琴,泠然七弦,恍如瑶台仙乐入凡尘!” 张昀在旁边听着,心中连道“好家伙”。 大都督这是火力全开啊! 把老简迷得神魂颠倒,简直都乐不思蜀了…… 我去,“乐不思蜀”用在这儿是不是一个Call Back? 但是我的错觉吗? 怎么听他说了这么半天,全是在那边诗酒弦歌、主宾尽欢的内容? 最后两人分别时还有点“兴至而来,兴尽而返”的意思…… 完全搞不明白大都督用意何在啊! 总不能是真的仰慕老刘吧? 张昀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暂时作罢,转而催问其东城拜会鲁肃之事。 简雍抵达东城之后,先是打探了一番鲁肃在当地的风评,得知鲁肃乃是出身本地巨富之家,却不从事产业琐务。 有人称其性情豪迈任侠,自执掌家业后,便出卖田产大散财货,用以赈济穷困、结交士众,甚得乡党拥戴; 有人赞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且体格魁梧又精习击剑骑射,于乡野颇有勇武之名; 但众人说起最多的,还是鲁子敬为人聪敏机智,善于谋划。 随后简雍便赶赴鲁府拜谒。 初时他未露自己说客身份,只是说:“仆乃游学士人,久闻东城鲁子敬之高名,特来拜谒请教。” 鲁肃闻讯,亲自降阶相迎。 二人坐定清谈,简雍闲暇自得,天南海北,恣意阔论。 鲁肃则气定神闲,无论何种话题,皆能应答如流,见解精辟。然其从不争先,必是等简雍语毕,方才徐徐阐发己见。 逐渐地,两人的话题开始涉及天下时局。 简雍叹曰:“董卓暴虐,僭乱朝纲,遂致神器蒙尘,四海鼎沸,万民涂炭……” 但他这个说法却引起了鲁肃的不同意见。 只听鲁肃沉声说道:“先生此言差矣!天下大乱,岂董卓一人之罪耶?实乃沉疴积弊,由来已久!” “黄巾倡乱,烽火席卷八州之地;张举、张纯不过太守国相,勾结边地乌桓,竟也能搅动幽冀青徐四州板荡!” “若汉家江山果固若金汤,此等挑梁小丑,安能掀起如此巨澜?究其根本——” “煌煌炎汉,早已是金瓯暗裂!” “而董卓之辈……不过是在大厦将倾时,抽掉了最后一根梁木而已。” 此论一出,令口若悬河的简雍一时语塞。 其实就简雍个人来说,对所谓的“汉室正统”并没有什么执念,毕竟他连自己的姓氏都能随性更改,心中压根就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至于这么多年都高倡“匡扶汉室”,也不过是遵循着刘备的志向而已。 如今听闻鲁肃的惊天暴论,反而真正激发起了他的兴趣,探身追问道:“那以子敬之见,此茫茫天下,又将流向何方?” 鲁肃昂然断曰:“方今之时,群雄并峙,山河割裂,一如东周诸侯纷争之局,秦末楚汉相争之象!” “汉祚衰微,病入膏肓,庙堂之上泥胎朽木为官,州郡之间枭雄各怀异志!所谓‘匡扶旧室’,无异于痴人说梦!惟有鼎革旧制,另辟乾坤,方能涤荡污浊,再造朗朗新天!” 简雍见他言之凿凿,心中有些不服气,质问道:“昔者王莽篡汉立‘新’,御极天下一十五载,不仍为光武皇帝所覆,重续汉家宗庙乎?” 鲁肃立刻反问一句:“然宪和兄以为,光武帝所续之‘汉’,与高祖所创之‘汉’,可视为一体乎?” 这一问,算是把简雍问住了。 如今世人虽然都说光武皇帝乃是“中兴汉室”,刘秀本人的庙号也是“世祖”。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本朝这个“汉”和前朝那个“汉”不能算是一回事。 要不童谣怎么会唱“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呢? 只是不明说而已。 ------------ 上架预告 各位读者朋友好。 本书计划是明天凌晨上架。 因为我是第一次写书,也不太清楚流程,虽然编辑提了上架的事,但也不清楚明天到底能不能上架。 如果没上,这篇就是上架预告;如果上了,这篇就是上架感言。 其实一开始我本来是想卖一波惨,比如这本书是因为去面试路上出了车祸,在家养伤才动笔写的,还有各种心路历程之类的。 后来想想大家也不是来看我写日记的,这部分内容就一带而过了。 感谢我的编辑时光大大,能看上我这本新人写的书,给了一个签约的机会。 感谢我的运营官且听风吟,时常给我打鸡血,说我有写书的天赋。 不管是真是假,我听了还是挺开心的。 毕竟从小到大也人说过我做什么事有天赋。而我爸妈最大的困惑,就是我的天赋到底是个啥…… 最重要的,还是要感谢每一位读者朋友! 你们的每一次追读、每一条评论、每一次投票,都是我能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对于大家的评论,我基本每条都看。这里也跟大家解释下那些口胡的内容。 起因是我看新书榜评分里有评论分这一项,其他的什么阅读人数、月票数之类的我也搞不定,就想着口胡两句混点评论。 之后根据大家的意见我也修改了一些。 不过看大家对别的内容,其实还算能勉强接受,主要的意见焦点就是“天下大势”那句。 我一直没有改是因为“这是伏笔”,我已经想好怎么圆了,而且估计有一些朋友也能猜到就是了。 因为伤还没养好,所以我目前是全职写书。之前这本书冲到了历史分类新书榜前十,让我觉得貌似有点盼头。 因此也不排除因为本书成绩好,伤愈之后也不用去找工作,就指着这本书糊口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我现在是全职写书,更新却如此拉跨,不要说日万,连每天六千字都没有? 这主要是因为我之前,有些低估了历史小说的写作难度。 本来安排剧情就已经很让我挠头了,结果写完了还得润色。 很多人都说写网络小说,文笔不重要,读者一目十行根本注意不到。 但是不润色我自己看着也难受。 而且可能也是因为刚写书没经验,很多时候为了一句话的遣词造句,我得纠结半天,这也导致我的写作效率奇低无比。 现在每天四千字的更新,我至少需要十个小时以上,写到凌晨四五点是基操。 这些内容真是一宿一宿熬出来的。 上架之后我争取每天三更,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我也不想猝死。 感谢大家的支持! ------------ 第93章 相性问题?(求月票) 南承曜缓缓转眸看向庆妃,而庆妃娘娘却并不看他,眸光中带了一丝决绝和复杂,朱唇微抿。 衣哈娜离开后,岩水正男和大酱不由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轻松下来。 除了真正的矮人勇士,一般的矮只是有个大嗓门,但胆量却是出了名的弱鸡。 看着全国三支主要抗清武装,杨忠义军雄踞西南,割据一方大有收复河山,席卷天下之势。 一夜之间,杀戮者的数量不足三百,又恢复到了微妙的稳定、平衡的关系。 “怎么?弄不到更多的钱?那就不要再来麻烦我了,我很忙的。”阴差说着就准备转身飞走。 话虽如此,最后的最后,清华保研后,欧阳新锋还是被送去了德国继续留学深造,林阳和他也渐渐断了联系。 好在,现在吴静跟他胸口贴着胸口,有着吴静胸前那柔软的大白兔给他贴着,林风倒是感觉好受了一点,至少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继续说道,措不及防之下又是一刀划在了他刚才移开的大腿之上。 大概是方才南承曜交代过的缘故,我才出房门,立刻便有人引我往庭中走去。 “你们是何人,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就敢出来送死,闲命太长了是吧!”西陵老怪容忍不了别人如此无视他的存在。 刚一碰到昏迷的若依,莫言就被一股力量弹飞了,贴到墙上的莫言感知着自己的身体,脸上带起了苦涩的表情。 她微微点头赞叹:“这‘天蚕羽绫’果然不是凡品。”声音清亮又不失柔和。 出现在第六层的若依摸着下巴,全部地下十层的东西全都看在若依眼里。 如果不是知道他没有恶意反而3还救了自己一命,不然肯定回过头就是一个毒牙伺候了。 这几天龙宇也在系统那里了解到了,召唤兽的等级的分化,1-3阶的召唤兽其实都是渣渣而已。 你这什么语气?那是堂堂地市局长,副厅级,随时有可能一步跨进政-法-委,成为真正的市级领导。 “他的生母蓉妃有消息了?”君逸宸凤眸一瞥,神色似乎有些笃定。 不怪他这么兴奋,两颗魂晶不仅为他提供了无穷的力量,还有附带技能。 它不明白,自己明明比那条蛇高一阶,为什么自己面对它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有什么区别? “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办,目前已经交出了2万金币加价值6千的狼皮。要是现在收手,怕是血本无归。 邢仞为方尘找寻的这两位丹药,皆是对修行悟道有极大裨益的丹药。 上面的海水,深不过三百丈。李非道冲上海面,头顶明月,忍不住欢呼。 “宋睿呢?他一定担心坏了吧!”林汐想起了宋睿,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们一边哭着,额上布满了冷汗。此时此刻,她们恨不得死掉算了。实在是太痛了,简直就要人命。 虽说也有可能是姜桂花自己的原因,可如果她丈夫决心要管,狠狠的揍她几顿,也不是不可以改变的。 当石七真正走到刘虎身前的刹那,在年轻剑客魂海窥探之下,石七的气息已然变得微弱低迷,看起来就像是五境巅峰,未入六境的模样,而其身侧的马俊,气息则更显萎靡,竟是只有初入中三境的样子。 关心则乱,郁林心里十分着急温暖的情况,可陆景川什么话都不说,他就更加的着急了。 “有龙,可是没有红鳞真龙。”李非道说的可不是假话,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红鳞真龙。那红鳞神龙两只眼睛转了又转,似是在思考,良机来了,正好在新世界,繁殖自己的龙子龙孙。 魔-宠-的蛋与其余普通的蛋不一样,在接触到空气之后,它们原本湿漉漉的身子,会立马风干,露出蓬松的毛发。 “你懂什么?除了他,我谁也不要!”眼神阴狠,语气坚定,那模样令齐然君感到十分地陌生,为什么她可以那么爱那个男人,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是的,现在他们人已经在楼下了,言总,你还是现在下去看一下吧!”卫英子也一脸的忧愁,她来尊爵几年了,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不禁为言丞谦担心起来。 被关在另一边的李漠然和颜安星听到枪声,心里莫名的紧张,因为他刚刚还听到南黎川的叫声,可是就在这时,南黎川的声音突然就没了,那种血腥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芊芊,看着你现在这样开朗的样子我很开心,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以后不用上班,专心做我的私人管家好吗?”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迫切,只是她不能退却。 龙阳天说道:“刚到,刚到就他娘的挖坟,看斧子。”话还没有说完,龙阳天的斧子已经劈到了玄魁的头上,玄魁左脚点了地面两下,巧妙的躲避了过去,可是那斧子的力量却把玄魁身后面的两颗竹子给砍倒了。 “你,你简直就是恶棍。”但怎么骂都阻止不了严正曦找人的冲动,似乎他是铁了心要见到言丞谦,一副想打架的模样。 周轩看着画面里叶璟苍白的脸颊,双眼发狠,手里的鼠标差点没被捏碎。 “随便。”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电话那头也划出几声笑意,他们的协议初步达成,而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报复他的会是什么? ------------ 第94章 穿越标配?(求月票) “不错,等他们回来就将他们法办,这样的话,咱们就算完不成任务也能将责任推在他们身上,哼哼哼!”那个头领冷笑了一声说道。 说完,她当着众人的面,将整杯红酒一饮而尽,一张脸立刻就红了。 她笑得坦率真诚,仿佛一点都不为昨晚他的话困扰一样,难道他说的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他要娶谁她也根本不在乎? 海琳看着洛奇背对自己侧卧在床上的身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暗暗担忧。 好在,归一没有起床气,一听苏晚娘受伤了,就匆匆忙忙的起了身去了苏晚娘的屋子。 茶是很普通的“山青莲叶花”,不过泡出的味道倒是很不错,清香、圆润,口感极佳。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那个少年,越看越眼熟,而且相当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大虎洗过多次,洗不干净,不过拿在手里并不会让手上沾到什么脏尘之类的东西。 鞭炮声后,铁柴刀被铁锤子从屋子里背上了花轿,前头常贵东好奇的半死,可愣是看不着人,然后,花轿一路抬到了常贵东住的院子,落脚。 “叫你去就去,哪儿这么多话,爷还等着呢!”李冲懒得跟她啰嗦。 五年前那会儿,据说要不是沈迟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力挽狂澜从沈世寒手里夺回大权,现在整个沈氏集团怕都是沈世寒的。 闻言,那人差点气疯了,不过他显然没有时间和御龙乘风斗嘴,那一杯水下肚后,他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刚才交战落下的伤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修复着,体内的真元也激荡不休,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心念的当儿,听得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夹杂着那些熟悉的呼喊,“夫人,夫人!”冷婉玉忙擦了擦眼角,唇间泛起一抹笑意,几分高兴,更有几分得意,看,她又赢了。 铁衣唇边含笑,眼中含着自信的光芒,雪云蔚和那个梨天墨想利用她害她的族人也要看看她会不会答应。 尸气在浩荡,方圆三百里都受到了剧烈影响,可怕的尸气似刀芒般不断的切割着,刚开始秦南还能抵挡,可是时间一长,他也受不了了。 但是,相同的一点便是,弱肉强食,皆是同样的朝着更高的等级出发。 当然,古代赫梯人是不会明白这些的,对他们来说,铁是作为神的赐予而存在的东西。 明知道她近在咫尺,他却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对她心软,否则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错。 会剑神盟,天禅佛乡,玄神教,万毒门,包括魅宗的所有人,都是疯狂逃窜,迅速撤离。 “什么意思?”苏智不太明白年轻人们嘴里说的时尚是什么东西,尤其听苏醒说出来,颇感不寻常。 吕继先是满面含笑听着,听到“星宿魔宗”四字,不觉紧皱眉头,等听到最后面色霍然一变,十分不可置信,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来。 “呲!!”血红色蜘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人突然怎么这么强了。 显然,这些物品的原主人,绝对是一位尊主,并且还是一位厉害非凡的尊主。 经过最初的恐惧之后,灾后余生的兴奋之情占据了黎天明的心头。 “ok,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锦山现在没钱,所以我妈只能顶在前头吆喝,具体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得你们两个发愁。”苏醒回过头,又把问题抛给了蓝山和陈鹏。 叹了口气,陈磐靠着墙壁蹲下,事情的出现完全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本以为拿了炼器大赛冠军回来,不说有多少奖励,起码也能得到口头称赞,没想却反而成了阶下囚。世事难料,诚然如此。 即便是十冠王等人,有世界树等护体,也无法抵抗这股霸道的威压。 梭鱼族是他的根本,一旦梭鱼族损失惨重,哪怕到时候他杀了霍尔又能如何? 沐雨晴今天的幸福值爆表了有沒有?她对着手机狠狠的亲了一下,一蹦一跳的朝着病房跑去,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她蹦跶蹦跶的脚步声。 “是舅舅之喜。与慕公子何干。”南雪钰斜挑了眼角看他。似笑非笑。 见梅霜睡熟,萧洛轻轻抽出胳膊,给梅霜掩好被子后,悄悄退了出来。 “前辈?怎么你也要走了?”听着刑天的话,独孤鸣却是愣了愣,他还答应过要为刑天找身体呢。 这风墨扬是镇远将军风应淮之子,年纪虽轻,只有二十七岁,却也已经是一位将军,平日里就跟着父亲在边境守卫,一直不曾回京。其父风应淮为人耿直不屈,嫉恶如仇,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很得太后赏识与信任。 赫连玉儿看着那双湛蓝眼眸中溢满了恐惧的光芒,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只要喝了她的血,自己就能恢复如初,就不怕被人看到那丑陋的疤痕了。 如今看过去,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人有些瘦了,瘦得下巴似乎更尖了,而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自己,不似从前那般随意,似乎多了几分戒备。 宫千竹怔怔地接过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每一颗水晶蛋都晶莹剔透,金色透明的蛋心外面包裹着一层无色透明的水晶,上次秉烛去找他要,结果气呼呼地跑回来了。 看到来人,被雪虎压在屁股下面的青年顿时来了‘精’神,朝着中年男子大声喊道。 在浣鬼嗤熊巨大的身子还未落地的时候,那整条手臂就宛如新生!重新长出一片片无比契合的鳞甲出来。但依旧浑身散着雷电。 这一点,与白夜心中想法相同,不能说都是一个宗门的就是朋友或者敌人,如果这样去判断就太武断了。 一年之前,重墟在白水首次遇到昆仑奴,还纳闷这种长了兔妖的眼睛、魅魔鼻子、猬怪倒刺的东西是什么物种。后来找到医者之族在克里木戈壁的金字塔,才知道昆仑奴是医者之族的德莫夫侯爵的最新研究成果。 ------------ 第95章 曲辕犁(求月票) 听到此话,苏可委婉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茬,但她的思绪却飘到了另一边,好像沈悦并没有在面具男面前做过自我介绍吧,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呢。 “你说过,会相信我。为什么还那么不乖,不等我回来?”白夜擎开口,嗓音有些哑。 风沫儿笑嘻嘻的说道,随即直接的抱住了菱悦仙子的胳膊,神态无比亲昵。 她的话音刚落,5班的学生们都禁不住大声欢呼起来,惹得篮球场上其他还在玩耍的学生都回过头来观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半句是对李俊杰说的,李俊杰满脸笑意道:“当然当然,宗主大人还请放心。 不得不说,萧长风这一席话还是很有用处的,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将一些人浇醒了。 不过大家对简振涛都是不太看好,毕竟两人以前就交过手,简振涛胜少负多。 至于,我爷爷所言,说是能在进入这神识海后,不断修炼,并获得造化,才可能长大身躯。 “我只要拖延时间即可!”黄象祖笑着开口。显得极有耐心。龟仙儿的碎碎念结束了。他总算可以冷静些了。 李玲一坐在那,一句接一句的说着。她的话,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一出口,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我道歉、我道歉,肖师傅,我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原谅我!”王笑带着哭音道歉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火烧,反正连里子都丢了还要什么面子? 周明一句话似是戳中了三人的要害之处,只见三人霎时间面露尴尬,你眼看我眼,半天答不出来。 平凡用遥测扫描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怪现象,这里看上去数以亿计的各种星体,却几乎都丧失了自身的质量!本身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的质量成为构成他们之间平衡关系的力量。 甚至,他还不如祝融,祝融还有本源法相逃离了静空,而他却什么也没有离开。 4级,叶痕心底顿时乐开了花,这么说,自己这把武器可用空间还是很大的,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被淘汰了。 林树豪好像得到了个好玩的玩具的孩子一样独自去折腾这个新式的通信方式去了。 噗通!万幸的是地甲恰好落入了水里。就在下落的过程,地甲变成了背向下,结果身体背面狠狠的拍在了水面上。 这天,地甲等在等待李一刀去汇报执行任务的情况时,等来了大步流星满面春光的李一刀。 “科比,那家伙是他忙着呢,让我别在打电话过去。”德隆很委屈的说道。 思想政治课的老师就很滑稽了,他的发音非常的方正,说话又慢,再配上一个光头的形象,显得非常喜感。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就开始给南宫琉璃忍术的治疗,目前南宫琉璃的情况乐观,不过他的忍术治疗更有利于南宫琉璃的伤势恢复。 身在朝阳国际公寓的窦唯,正咬着手指,看着墙上的钟表,心里却是在思考。 众人眼前迷蒙,过了片刻,眼前不再是石窟,而是立足于海上,一座孤岛桀然耸立,只有一株古树傲然挺拔。 “马尾辫”情绪激动的挥舞的双手,就连他手中那个破旧的日记本,都被他甩得呼呼作响。 至于那玄而又玄之物,虽然不是不相信,但自认为终究是落了下乘。 “哼,这次就先放过你,以后你要是还敢胡说八道的话,看我不在你手臂上咬下一块肉。”姬倾城没好气的说道。 “何必呢?你我又不是敌人,是未来要相伴三年的同班同学。”林初一边仔细地洗着手,一边嘀咕着。 “江长安!我叫江长安!我是江州江长安!”他疯狂地怒吼,种种往事潮水一般袭入脑海。 结婚娶妻是让老婆跟着自己过好日子的,而不是跟着自己一起受苦受累风餐露宿吧。 而且龙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使得叶正也是赞叹不已。 “慢着,我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气息!”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提高警备,纷纷爆发出自身灵气。 所谓圣界,便是气圣强者使用自己的实力开辟的单独空间,达到气圣强者,已经是具备了独自开辟空间的实力。 在这两尊石像周围,众人没有多加停留,只是用李晓波留下的相机拍了几张相片之后,队伍就继续向前行进了。 孙强长的并不强,赵军也没参过军,人生就是这样。既阳刚又威武的名字却成了阶下囚。孙强和赵军正巧是这样。 白族所有人都是将目光转向白战天,这位族长是白族最强者,他曾经带领白族使得天下震惊,而如今又将破除封印,那传闻之中的气帝境界,他能够达到吗? 既然对方已经停手,苗琳自然也不想大动干戈,毕竟,凤凰苗寨还是自己的家,如果不是担心苗寨聚会,凤凰苗寨会因为老人的野心,出现什么意外,苗琳也不稀罕这点权利。 如果正如孤星所说,对方至少已经突破了第五层,那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否抵挡住对方。 皇城家族是朵儿长大的家族,虽然这个家族实力不弱,但是相比于那几个组织这家族的实力却是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要保命,也要很强的实力,将来的战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能够使得他们更强大一点,总是好的。 金莲立刻就相信了,一脸温柔地对着风浪说道,大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梁有才满脸愤怒地看着眼前如同人间废墟的一幕,心中却在滴泪,自己辛辛苦苦花费了大半辈子,才构建起来的红光商会总社所在,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连云翠仙也跑了,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正自叶尘打量间,戮魂便回来了,这一去一回,戮魂的肉身焕然一新,不再是尸魁那具肉身,而是一副新的面孔,若非戮魂的气息十分奇特,恐怕叶尘还会误认,因为这具肉身就是最开始认出并惊呼戮魂的那个修士。 ------------ 第96章 广陵犁(求月票) 在场众人都注意到,那曲辕犁犁铧入土之深,远超直辕犁! 当今的直辕犁对付这种土地,只能“划开”浅层,留下一道条状的浅沟。 而新犁则轻松地掀起了板结的泥土、切断了盘根错节的草根,所翻覆的土块均匀细碎,裹挟断根碎草。 这种“完美”的深耕和覆土,对土壤肥力利用、灭草、杀虫的效果远胜旧器,尤 有三个城门的昆古拉城现在只开了其中之一,想要进出城的人们在城门的两边排起了两条长队,在经过了严密的搜身和询问之后才能进入或者离开城市——昆古拉城戒严了。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工作,楚韵心情低落的坐在座位上,拿出昨天记下的备忘录,一件件完成要做的事情,一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屁话,肯定是某个法宝加持的!你难道都没发现,他似乎都没有修为?”有人当即反驳。 周舟眼尖,看到了几张熟面孔,其中就有林老爷子和林二先生,他们与周明礼相谈甚欢,一看就知道肯定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共识。 “做这些事情,肯定都是在背地做;你放心,谁也发现不了。若非相信嫂子,我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嫂子。”楚天意拍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抚。 “那其他人不会有意见?毕竟我很久没来上班了。”楚天意皱眉。 一般也不会被完全废弃,而是会被一些跑长途的或者探险者们当做临时落脚点。 他的地位崇高,在座中已退的、在任的都是他的晚辈,影响非凡。 “很简单。”徐子枫把支票薄交给陈美熙放好,然后,他用眼神示意陈美熙往后退,等陈美熙退开以后,只见他的嘴角忽然勾勒出一抹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笑意。 真武宫的掌门人现在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了,真武宫的掌门人就按照那个暗语说了出来,没想到真武宫的掌门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怪物就出现了真武宫掌门人的面前。 它甚至不敢低头打探陷阱的深度,在它的意识里,可能认为脚掌猜不到的地方,就是万丈深渊。 他的态度很诚恳,让我一时难辨真假,其实心里已经偏向相信他了。刀疤脸见我半天不比划了,急切的跟我解释,把山竹抓回部落,整个部落的人大多都亲眼看到了,他如果私自放走了,首领回来了会要了他的命。 顾安星无语极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苏御澈这样,她无比的心疼。 就在苏槿夕内心苦苦的挣扎之时,耳边再次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张扬终于开始动了动手臂,紧接着是脖子,随后懒懒的抻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声,惊动了一旁的刀疤脸。 松井权宜知道计程车司机看着自己是想要钱,便就显出很大度的样子从贴身的衣兜掏出10张一元钱的法币递给计程车司机。 二嘎子被卢正义这么拉着,已经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所以现下已经是吓傻了。 夜幽尧他们进入毒王峡谷内的石洞已经整整两天了,且去过之前被毁掉的地宫废墟,什么都没有发现。 “公证。”九霄真人不由得笑了,对丹尊神子的秉性厌恶至极,能将一个公证说的这般轻巧,他是高看了那丹尊神子。 回招待所之后,张扬提出要给卢正义彻底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卢正义刚好也想跟张扬说一下玉林村的那个草药的神奇效果,也就同意了。 ------------ 第97章 鲁肃到访(求月票) “血魔山手,撕裂。”一寸寸的空间都开始消失不见,一道道流光都开始淹没消失不见,三人身边所有的空间都被层层剥落掉。 “他在动!”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许多原本瑟缩不前的人都拿了火折子照在他的脸上。 “你该走了。”苏媛媛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有些不舍,尽管已经习惯了分别,可却习惯不了离开的这一瞬。 苏麻喇姑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她递给梁九功一个眼神,见他了解,便转身进到殿内服侍太皇太后。 阿修一手牵着马车,一边根据梦魇传回来的信息辨别方向,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遇上了障碍,阿修双掌用力,手劈树枝,将挡在面前的几棵树尽数劈断,这才又看到了一条路。 目光流转,清澈微眸。芳儿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了玄烨。其实她苏醒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只听见玄烨在喃喃自语,便想听听他还会说些什么,却不想等来了她的真心告白。 盘古九转之术帮助陆正轩提升修为,之前得到的强良精血也开始炼化,肉身越发厉害。完全能够抗衡这玄黄魔尸,只不过陆正轩不想太过引人注意,便借助雷暴的力量混淆视听。 “纪羽身上……我怎么总觉得有些危险的气息?”这时,不灭天皇忽然开口说道。 这里原本应该有几座山环绕的,但是此时的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些年的修行力量最终都开始熔炼在大道精血之中,大道精血仿佛化为一座巨大无比熔炉,把四周的道统力量融入其中。使得大道精血力量越发强大,沸腾起來,四周先天宝光互相交织,汇聚成为无上意志。 温玉裳张着嘴巴,惊讶地左看右看,她才不想给这个曾经不受宠的嫡姐道歉,但是她气势太强了,而且自己也的确烫伤了她,若是惊动老太君,保不准让老太君更厌恶自己了。 包括抚摸了下她那天使般的面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说了要报答对方,对方居然还没有接受自己的报答。 这年头,人都当成牲畜使,牲畜又还能当人吗?要怪,只怪生错了年月。人也是,牲畜也是。 “你若是敢错过的话,那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何夕对着沐毅扬了扬拳头道,可能这学院争霸赛对沐毅来说输赢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可是对于怡帮来说只可成功不可失败,若是真的因为技不如人,那么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她那个受到打击的样子很可怜,温玉蔻低头弄着手里的两枚棋子,一粒白,一粒黑,凉凉的,镌刻在手心中。她被那凉意攫取了注意力,冥冥之中,感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你神识很强,我自不是敌手,比试由我来定,这般,你不会反对吧?”墨雨向凤瑶询问道。 在绿色真元手抓即将到达肩膀之时,周天的脚掌忽然有着蓝色的雷茫闪烁,旋即他的右腿带着一道破风声,直接是对着谢麦的面门踢去。 “妙蛙花吗?”真嗣看着阿岩抛出妙蛙花说道,但真嗣并没有因此换精灵,而是继续选择闪光哥达鸭应战。 淡绿色的防护罩瞬间就在大甲的身前张开,数道空气刀也都纷纷在大甲的保护上和四周炸开,顿时,一阵烟雾就将大甲笼罩住了。 灵影见银蝎闪躲,便迅速回到自己的身体,一个反转,便向着巨蝎扑去,砰砰砰,又倒塌了几处建筑,弄得那些鬼兵们各个逃窜,以免被这两个巨大的怪物给压死。 难看,此时的鸿明子一脸的难看,没有办法,谁知道人在家中座,祸从天上来。 轻轻张嘴一吸,其中的半透明鸡汤就化作一条涓涓细流,飘进了她的嘴里,片刻就喝光了足足五只仙鸡煮成的一锅鸡汤。 云星有种感觉,这人间客的成员并非只有那樵夫手中的柴刀是仙器,甚至这些扁担秤砣折扇都是仙器,只不过缺少了与之对应的天地之力,才失去了那种恐怖的威力罢了。 对于柳彦的反应,云星只是笑而不语,这样惊世骇俗的修为,自然会引发轰动,他早有心理准备。 可两晋之后,祸乱天下的五胡如今又在何处?鲜卑也好,羌笛也罢,肆虐之时,天下汉民曾不足四十万,但如今。。。呵,不要说他们的王,便是他们的民,也都成了稀罕物了。 何大人不慌不忙地点点头,命几个亲兵,每一人从地上捡起一只死鸡,提起鸡脖子给众人看。 当年在京中东厂也是待过的,自然对云峥的脾气有些了解,错便是错,听候发落便是。云峥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求情的废话。 有句话怎么说的?炒菜最香的油其实是地沟油!总有些人,更喜欢吃撒料众多的路边烧烤摊或者麻辣烫,而对顶级的生鱼片无感……这样的人恐怕还不在少数。 “放心吧,我一力承当!”云星也是拍着胸脯打包票,真的到了那一步再说,反正也是规则范围之内,作为百域争霸的他本就被批准在神武殿中任意取一部武学,谁能相信他机缘巧合到了这第十层。 “我再问你,那神秘黑衣人还和县太爷谈了些什么?”想到由于自己的大意,差点漏掉如此重要之事,辛云也不再故意端着,自命不凡了。 林弘的瞳孔猛地一缩,极限武者,帝都这边承认晋尊大典的消息才放出去不过二十四个时辰,这就已经有极限武者到了? 丽塔咯咯咯一笑,转过头来望向蒋义,只见蒋义紧紧闭着眼睛,缩在被窝里,看起来像是万箭穿心般痛苦。丽塔走过去坐在蒋义身边。 既然荀子都这么说了,齐麟也没有办法再反对,可惜不能一鼓作气打败吴丹青,让他有了喘息之机,可惜可惜。“夫君,他这是想……”常羲隐隐约约猜到吴丹青的用意。 ------------ 第98章 有德者居之(求月票) 张昀听完鲁肃的大实话,忍不住哂笑道:“子敬兄快人快语,诚哉斯言!徐州诸公既不能保境安民,又岂能责怪子敬兄‘同流合污’?” 此言一出,厅中其余三人只觉得别扭至极。 简雍心里犯起嘀咕。 我说允昭啊,你这话说得到底是站哪一边的啊? 我怎么感觉你十三不靠呢? 刘备也是眉头微皱。 “说说,有什么法子吧?东帝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的,我们现在想要出去十万大山都困难得很。”梼杌微微一皱眉道。 “若有一日天下安定,吾定然泛海而求索诸君。”子婴心中暗道。 因为在这里,兄弟俩有一天在垃圾桶里找食物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两个弃婴。 声音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痛苦,卢梦瑶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别提让刘芒多担心了。 子婴的话立时让雪姬大吃一惊,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子婴,仿佛第一次相见一般。 面具和夜行衣,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出彩,最多,上面的装饰纹路有些新奇而已。 苏远迈步向着土墙的巨洞走去,只要穿过土墙,即使只有一人,苏远也有信心能够号令天下,反抗西岐。 阿黄脸色一变,知道这最佳的杀死张乾真的机会,自己没有完全把握住。当然,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就算将“帝火龙虎身”再进一步演化出“龙虎战纹”大幅度提高实力。 袁凡无奈摇了摇头,人家嚣张?咱这社团连让人家对自己显示出嚣张的资本都没有,宋金坤只不过是很随和的邀请自已而已,别在那里加戏了好不好? 第八层从整体的布置来看,比起墓室更像是起居室,整个环圈的每一处都颇有讲究,石桌石椅都出现了,甚至还有好几座人形雕像,模拟出古代人们生活的场景。 湖边的青石上有着一层绿色的绒毛,那是初生的苔藓。青石滑而亮,随着水波隐露。绮梦对这一切全然不察,一脚一脚踩在浅浅的水洼里,苔藓有着极好的韧性,在被践踏后,只是在水里甩了甩身子,又恢复了舒展的姿态。 强烈的光线将聂风的双眼刺的睁不开来,同时刺眼的强光也让那些迅速围拢过来的暗黑蛇人,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杨聪对于力量的掌握已经达到了十分精准的地步,自然不会出现失控的可能。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李瑶从叶枫的手里拿到口供本之后,把里面带有叶枫电话号码的纸张拔了出来,捏成了团,冷冰冰的对叶枫说了句,随后转身就走。 时间久了,他们可能会淡忘或胆怯下去,但现在劫难不过刚刚过去,他们仇恨之心正是最浓的时候,再加上江皓之前斩杀了金乌太子的举动,让他们对天庭的敬畏之心大减,从众心理之下,所有人都跟着呐喊了起来。 刚开始内乱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毕竟有着洪门那从清朝就传下来的帮规在约束着,那么反对慕容思青父亲的人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都是自己人,真的闹翻了对谁都不好,而且受害的也会是洪门而已。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开着车子离开别墅没多久之后,从沈月璃的房间里面就探出了一个头。 吴伟明被踢翻倒地后,心里极度不甘,劳资怎么可能被这种江湖神棍打败? ------------ 第99章 定天下(求月票) 暖阁之内,只听张昀清了清嗓子,朗声引用了一段原文:“孟子见梁襄王……卒然问曰:天下恶乎定?对曰:定于一。孰能一之?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孰能与之?天下莫不与也……” “……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 孟子在与梁襄王这段对话,核心是在寻求“以仁政爱 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在,这也是让罗毅的名气越发响亮,同时,这名气也迅速的转化成为了财富。 他没有去伸手搀扶王老汉,因为他知道,这一跪,王老汉是心意已决。 “这是人脸识别!接下来,可不要被吓尿了!”游子诗向苏音解释着,同时,嗞嗞嗞,毫无预兆的将房间里面的所有电器都熄灭。 当两人要接近那凤岚星与阳元星之间的星辰传送阵地点之时,他们身后几十道身影,凭空瞬移而来。能有如此能力之人,必定是化神级以上修为。 “我自有分寸,你先不要着急。”周白一抬手,制止李兵冰继续说下去,目前来说李兵冰确实处于劣势,一点儿证据都没有,那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史纪安要的交代,周白倒是想要知道他具体是要什么交代。 游子诗哈哈大笑,果然就像歌中所唱的一样,苏音其实明白自己的心意。 “去青莲宗?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吴凡不是魔界中人吗?怎么跟远在十万里外的青莲宗有什么关系了?”一个表情木纳的弟子说道。 浓重尸气弥漫,呼吸之中的功夫,便将尸水河的水面重新笼罩了起来。 一旦败了,白羽凌就不再是候选君主,那么他还有何资格继续参加君主大赛? “是的,罗毅大人。”菲菲恭声,道。一直跟着菲斯的菲菲自然知道眼前这位罗毅大人可是和她少爷一个级别的天才人物,菲斯也是叮嘱她,对于罗毅一定要保持谦恭。 系统:……宿主是不是关注错重点了??为什么它从宿主语气中听出来了一丝丝自豪的意味??? “好,没想到你居然考虑的这么周到。”郁离觉得很欣慰,她本来还担心这些事自己做不好。 林木看到这个才慌忙退了出来,成天乐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这个事情。 赵少校咬咬牙,在众人仿佛看着智障的目光下,把现金摆在了邢柯那边。 可是,就因为自己一时糊涂,竟然就要被这个她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男人白吃,这对罗兰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素星辰从阎天瑜不那么直接的话里听出了很直接的意思,就是樱寒绯运气好得邪乎。 不过想想叶家也是个老牌的家族,没有几代的传承又怎么能担得起这样的地位。 值得庆幸的是,李煜的遗腹子李季展现出血脉中的篮球天赋,他是高中篮坛仅有的三名超级五星球员之一,也是有史以来唯一的高中联赛败部MVP。 加上郁离在哪里居住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一时间没有联想到那边去。 一旁的张章看着不断增加的红勾,由一开始的惊愕,也变得习以为常。也许,许含敢申请跳级,那么对她自己的成绩,她肯定也是有把握,才干这样做。 多年以后,四口金棺从神秘事务司那道拱门里飘出来,被赫奇帕奇找到。 可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她,却没有找到?便呆呆的抓了抓自己的秀发~~。 ------------ 第100章 德之始(求月票) 鲁肃已经彻底哑火了。 张昀的话对他此前偏实用主义的观念,无疑是一场颠覆性的冲击。 他本就不是一个全然冷漠的功利主义者,亦常怀恤民之心。 此刻的鲁肃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即便能另立新朝,若是让袁术这种视苍生为草芥者执鼎,于天下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倘若为祸,那自己投效于他,岂 酒馆又安静下来,太阳已经落山了,最后一抹阳光消失的时候,卢锡安开口了。 需要扩展业务的时刻,手下总共就那么两三条枪,根本没得选——邵宁倒很合适被委以重任,但他是邵员外的命根子:让他出去十天半个月倒还好,要是让他一去经年,邵员外非得拿着刀来报社找萧靖拼命不可。 “可,可以。你考虑清楚,若是回心转意了,随时来找糟老头子。”邋遢老者仍是没有完全放弃。 “虽然和我找到的塔不同,但是缠绕在上面的死亡气息的质感却不变。”司马懿说。 “陆兄好眼力,当初与陆兄分手不久,我便遇到了丰玲,后来经历了不少坎坷,最终结成道侣。”杜疯虎颇为自得的笑道。 武松远远望见这些家伙,顿时心头火起。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进入张家堡的机会,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天罡界,阵阵怒号的阴风宛若龙卷般接天连地,裹挟着一片片隐含淡淡血腥气息的黄沙向四面八方肆虐。 “赔钱~!”见骂得差不多了,众人口水干了、也累了,最后异口同声地吼出这两个字。 一个清雅而动人的声音在身旁传来,毫无征兆的涌入了飞羽的心头。 旁边的科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急忙掩住嘴,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其他几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没错,你是不记仇,现在记仇的人应该是霍尔大叔才对吧? “可是我这边真的有事情,我之前就准备在秦明结婚后去中国,这些天还有其他工作呢。”允儿故意道。 等到燕飞拿掉锅盖,里面还保持着温度的野兔肉顿时就冒出了香气,燕飞就听到了三个姑娘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 “阿龙,他是我的恩人,不要这么讲话!”泰格按住阿龙的脑袋给林厉鞠躬道歉,他很清楚林厉的性格,不想跟林厉翻脸。 “希流!!!你敢!!”麦哲伦彻底发狂了,推进城和他平起平坐的另一位大佬就这么跟海贼走了,这对世界政府将会是什么样的打击?深蓝色的毒液疯狂喷涌而出,好像河流一样。 金世一听,顿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郝天这是给他机会,笑哈哈地齐身与郝天走到餐桌。 这一打电话,苏乐青这才知道,原来刘博岩已经辞职,自己创建了一个设计事务所。 “好好好,太棒了,竹制风铃,不错的想法!”常德胜看着电脑屏幕上精致的竹帆船风铃惊喜道,苏乐青设计的这个风铃简直就如同艺术品一样,这样的风铃肯定会很畅销。 音乐厅的上空是透明的玻璃,除了用来遮风挡雨之外,还能够让进入音乐厅的观众或者是音乐家在欣赏或者是演奏音乐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外面的碧海蓝天。 还没有入府城,就现里面正在大规模的调动着军队,许多的妖兽托着一些像是老式山炮一样的东西。 “少爷?”白月见姬凌生杵着不动,还一个劲傻笑,用手在姬凌生面前晃了晃也没反应,少爷这是中了邪?于是轻声喊到。 ------------ 第101章 诉苦大会(求月票) 厅中一时静默,忽听门外廊下传来清朗之声: “允昭!若依此论,是否此后无论何人,但能使天下安定、止息兵燹,且将省下的民力反哺于民,便可获此‘德’?” 张昀抬眼望去,只见孙乾掀帘而入,也不知道他在门外到底听了多久,冻得脸都红了。 张昀顺着他的话头答道:“公佑先生此言,昀以为不妥。试想, 原本涉及萧翊辰萧大影帝在网上就极为容易引出全网燥动,再加上h国人,涉及到爱国情怀,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酒店提供的上网本打开,古老的21世纪屏幕中赫然显示“xx影视基地”的搜索结果。 她跟林介在一起,就是很平淡、很自然、很安静的那种相处,感觉上很舒服,也可以说他们彼此依赖。 一开始,淮真只感慨于他超凡绝伦的记忆力。念着念着,淮真抬起头来,看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那双黑色眼睛带着笑,看她看的聚精会神。声音很轻很淡,却有些欲盖弥彰的让人觉得他有备而来,深情款款。 到了五月份,迟早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难免有些不便,礼服又是重工,迟早是在方糖和宋晓宁的帮助下才把礼服穿上去,接下来,迟早开始弄头发和化妆,好在这些对她而言不难,她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 之前他说太子的确是他脑抽之下胡说的,做不得数,说魏清淮却是经过认真思考的。 撤开一些距离,见她一双眼懵懂的看着自己,寒愈这个本来打算结束的吻就落到了她唇上,撑在方向盘上的手收回来把她从座位稍微揽了过来。 这是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了,明霆昊扬了扬眉俏,顺势轻笑道:“那行,我就先走了,莫星,你好好养伤,等忙完再来看你。”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夜莫星说的。 苏无双鼻子一酸,忍着不舍点头,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只要施加雷电之力,说不定慕容施主的钢铁皮肤也能像那装着电鱼的铁盆一般迅速锈化。 “莫再瞧了,跟我来!”凤桐衣不知何时已然跑到他身侧来,不由分说拉着他衣袖便走。 听到章平天这异常严厉的语气,玄月眼中不由寒光一闪,随后,她浑身的真气更是暴涨,做出了一副对敌之态。 不肯浪费一丝时间,神秘意识控制下的【王月天】立刻盘膝而坐,行功运气将真气持续灌入到伤口周围的细胞之中。 原本得罪李家还有些紧张兮兮的杨一凡顿时就放松下来,虽然得罪了李家,却从李家的手里得到一个这么强大的剑阵,如果让李枫知道了的话,恐怕会气的要吐血吧。 做完这一切,杨一凡随便找了个服装店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与口罩,找了个宾馆住了进去。 不仅钱欢不解,许多将士对此都有一些疑惑,只是钱欢心中有一丝丝不详,但却理不清这股不详来源于何处。 金乌浮出云海,流云缀上金彩。远的近的山奇岩万仞,乌黑如墨。百里怒云忽觉时间偷转,此时此刻景象却似她葬送公子百里泉那时一般。 千倾汐在下马车之前早已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男装,束了发,如此打扮方便行事,纤染和纤云也同样换上了男装。 但是,他却凭借这只冰冻属性的控兵手套,将自身战力提升到九星控师巅峰。 ------------ 第102章 纳头便拜(求月票) 刘备见张昀宏论暂歇,对鲁肃说道:“子敬,宪和曾与吾言及汝之想法。然汉家天下已屹立四百载,纵然有一些昏君佞臣,却远未到暴秦那般天下皆反的地步。” “黄巾之乱席卷八州,张举、张纯之祸波及幽冀青徐,但终究还是被尽数荡平。此非天命在汉之证乎?” “如今关东诸侯相互征伐不休,也是因朝廷衰微,无力制 空中实在不好借力,赵颖儿“飞”过来的时候,立刻如同八爪鱼一样抱住了高爽。 加入作曲家工会之前,汪星人发歌基本上是隔一两个月才有那么一首,霸不霸榜的也无所谓。 当裴珠泫跟姜一阳回到游艇上的时候,汤姆跟杰瑞眼尖的发现了两人身后都沾了一些花瓣跟碎草,他们对视一眼,然后暧昧的一笑。 这天,他刚找了个好位置蹲着,忽然两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挡在了他面前。 “不过欧尼,今天的会议,要说新社长的事情吗?”林允儿又问。 泳池一直维持在适宜的ph值以及舒适的29度,当滑雪或者登山归来之后来这里放松身心无疑是最佳之选。 萧冷目光轻浮的从上到下,自下而上,均匀地扫过都明珠每一寸精致身段。 她跟玉鳞之说早安,然后两人收拾了一下,中午给老堂兄道别之后就赶了回去。 “爸,您怎么好意思问呢?我爷爷奶奶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您不知道吗? 看着肖素樱那年轻时尚的脸蛋急得红,额头香汗滴滴落下,苟大富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只见索姆诺身子一直,浑身的鳞甲瞬间从身上脱落,随即可以看到他的皮肤黝黑如黑钢,并且枯燥犹如干尸,似乎也修炼了铁尸秘术,却又比右护法和左护法修炼的更加高深。已经从铁灰色,化为了黝黑色。 这就是张哲宁如此费尽心si非得要把石柱山庄改革成个几乎不赚钱场子的原因。 怪不得,夏鼎要把神眼金千方百计要把神眼金拉过来为国效力。拉拢不成就要把金锋困死在神州大地。 人为修复龙脉那是绝对行不通的,只要靠着最原始的法子埋活宝下去作为催生物。 更让他们气愤的是,这些和尚越是被魅惑住,老黄的画卷吸收生气就越迅速,现在几乎能用肉眼看到这些和尚的头顶上冒着一股股代表着生机的气息,飘荡着进入了画卷中。 对没错就是杀意,那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夺走后,由心理憎恨而转化而来的杀意。 这些青年各自拿着碎酒瓶围了上来,显得有些水泄不通的样子,一个二个全部目光凶狠,似乎要把宁阳碎尸万段一样。 路南已经喝完了果汁,一把将蔡老虎推到一边。正眼都没有看一下,径直就朝门外走去。 柳冉冉这丫头打坐了很久,这会儿才苏醒,她一苏醒,身上流露出的气势连崔霖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药王运起他独门秘法-医神决,一道灵力打入轩辕天体内,在那道灵力的作用下,轩辕天的断臂开始生长起来,虽然过程缓慢,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生长的过程。 在寇家,有佛堂可以拜佛,有经堂可以诵经,斋堂随时供应素食素酒,唐僧过了一段最惬意的日子。 这一路,他都在查看着被折叠在卡片里的蛛矛和鸟翅,想要探明其中有什么奥秘。 托塔天王李靖停在军阵之前,一脸凝重地望着地面上的天河水军。 ------------ 第103章 江东生变(求月票) 腊月二十,广陵又下了一场大雪。 同日,刘备得到了江对岸传来的军情奏报:十日之前,扬州刺史刘繇遣兵马,将吴景、孙贲所部逐出了吴郡地界,其间两方并未交兵。 次日,刘备将此情报置于高层议事会商议。 此等会议,五日一次,身处广陵城的核心文武皆会出席。文臣一般是简雍、张昀、孙乾、张紘、陈矫, “马路上不是还有好多摄像头吗,一个都没用?”李享也问道,昨晚回来的时候经过了父亲工作的那家省企,一路上摄像头可不少。 那明明是在天王沉淀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有可能达到的程度,可白羽凌刚刚突破天王就达到,不是不可思议又是什么? 当然了,属于碳基生命的人类也可以这样做到,但比起钢铁生命来,更加复杂而已。 妖火之种已经变成了妖火之花,形象与猩红血莲三分相似五分神似。 三皇子若是容易认输的人也不会做那么多事,就怕他输了仍是不甘心,不顾老百姓死活,非要争一争那皇位。 “回来的真是时候,刚好可以取暖。”老大娘凑了过来,搓了搓手,然后伸过去灶口取暖。 如此的手段,足以证明,这个中年男人的不凡,而就在中年男人消失的那一刻,秦天似有意似无意的回眸,瞧了一眼恋玉楼。 只要掌握了那所谓的控火之术,他自然能够控制得了青霜冷焰,那对他来说无疑是战力的大涨!到那时,或许他的战力能直逼仙府境巅峰,甚至就算是面临着逆命境强者也有一线生机。 虽说心里不满,但萱草还是恭敬的将药包给两人近身的人送了过去。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深处却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抹浓浓的忌惮之色。 黑色的短刃出现在他的手中,黑的耀眼的光芒带出一条灿烂的黑光,激射而出。漫天的攻击仿若在刹那间停顿了一下。 双体帆船的水手配置是有规定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顶替两个位置,就要相应的替代他们原先的工作。 安念楚闭上眼,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秦慕宸,她说不出一句狠话,是因为他病了?还是因为她心软了? “可以,我今天来主要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情。”北斗星说道:“不瞒你说,我到龙门洞去是找一样东西。 剑圣,火云,阿方索三人相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秋玄说道:“开始吧。”在秋玄的话一落音,早就已经准备的三人把自己的力量全都输入到了秋玄的体内。一开始三人心中多少有点顾及秋玄的承受能力,并没有使出全力。 苏念安开始埋头苦吃,她的食欲一向很好,不在乎身材的她在齐彦墨每日散步的带领下,没变胖真是一大幸事。 浓雾轰然涌出,刹那间将林乐牢牢锁住。强大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呼吸,可即便如此,林乐依然发出冷冷的笑声。 鬼!是人死后留下的一种意识形态,有些鬼是为了思念、为了爱!但多数还是其他不太光彩的理由。 林长生也不着急进入大阵,先在外面专研了起来,等专研到入门便可通过面板简化将其刷到圆满,到时候对此阵精通再进入其中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林长生吃着丰盛的早点,看着窗外街道上的行人,心中暗暗打算。 第一次搬家是为了躲避老云头他们,而这第二次搬家杂事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与机遇。 ------------ 第104章 除夕(求月票) 张昀回想起前世之事,思绪便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说起来,自己就这么没病没灾地嘎了,每年买的那些意外险肯定是不会赔付,那也就剩下寿险能赔个四十多万,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玛德,早知道要穿越,怎么也得找个百吨王——意外险可是能赔一百五十万啊。 好大儿今年才四岁,也不知道长大了还会 但这难不倒流沙,笑呵呵的说道:“还得看我的,一帮没用的东西。”一招手的让我们都把头凑了过去。 今日的月沉吟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还未完全长开的脸,略施薄粉,便已然美的勾人心魄。一袭雪白的纱衣,配上精致的流仙发髻,更添了一抹飘然若仙的气质。 其实,说梦想倒也谈不上,我对清华原本并没有那么向往,我只是记得自己必须要考上那里罢了。 利安愤怒的表情瞬间僵固,不只是他,就连其他侍从的表情也一起僵固,十二名愤怒的侍从突然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木偶。 龙宫当中,正在喝着酒聊着这个话题的大族长、冰玄天以及那极为龙宫殿主,在感应到这股无比恐怖的波动后,全都站立而起,忍不住的惊呼一声,脸上更是露出了惊喜之色。 离洛利落的从袖中摸出一张紫金卡,三百紫金币的确不少,但是他离洛还付的起! 我一怔,黎俏在那个时候,竟然还会兴奋,她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验狂人。 没等男子继续说下去,身后的‘暗夜’就将格斗刀送进了男子头颅,男子身体不断抽搐,双眼死死的看着张然,张然吃着食物似乎身边的击杀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左冷千二人可能在以上五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地方,也可能哪里都不在,但不管如何,只要左冷千现在正在转移的途中,没有心思和时间顾及和调查那件事,大皇子的心就算是放了下来。 24年后,又是赤魂石异动的年份。时民间怪病横行,千里赤地,哀鸿遍野。 三十万大军像一块巨大的山石,压在李枢心口,压得李枢喘不过气来。 或者说,那种欲念刚冒头就被叶重的潜意识瞬间灭杀,不曾体现出来。 而东方白也没有想过一直躲着徐无忧,他还不至于如此没有担当,在一段时间后,他也是准备找徐无忧把事情说明白的,只是,这时徐无忧已经闭关了,他也就没有机会了,只能等着徐无忧出关再说了。 因为,五方道祖在的时候吧,反倒不平静,五方道祖走了吧,反倒平静了。 万火界到了,甚至,熊焰一口气来到了火焰洞附近,才通知徐无忧他们。 贺熠在仙门之中,向来是“死敌多如狗,仇家遍地走”。奈何他心态极佳,从不怕仇多压身,也不怕午夜梦回噩梦缠身。闯出骆溪城门一事,跟他过去的斑斑劣迹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叶重离开扬府,换上闻香教左护法的钢铁战袍,将手下的教众召唤了过来。 因为,若不是徐无忧出来捣乱,他就不是一缕分魂出来了,而应该是本体也出来了。 成为第一,就意味着性能和价格都是最符合消费者的需求,换句话说,就是性价比足够高,才能让自己电脑的销量节节攀升。 我轻轻咬开,果然很甜!孟哥不无担忧地看了看我,黯然失色地走了出去。 ------------ 第105章 正旦(求月票) “他”?冥武宗脑海里浮现出了他那张老得不能再老的菜皮脸儿——是的,他就是宫里最老的老太监王礼瓒是也。 芸贵妃的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禁卫,而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她更气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不把她放在眼中。 我大吃一惊,和流风樱对视一眼。她也是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在和妖狼傲风修炼妖气的这几天,它也教会了我一些极为简单的幻术,我现在功力虽然只能让人产生一瞬间的幻听,可只要恰当使用一样可以让我转危为安。 “胡说八道”,仅仅只是想要利用这个说法,让她替自己去陷害孔太医的话,恐怕肖素素会郁闷地拿板砖追杀他吧。 至于自己所中之毒……诶,就凭卜翲儿的狠毒心肠一定不会给自己解药。 院子里风景正好,夜来香在柔风中摇曳,天上的明月也散发着格外柔和的光。 然而,不等神荼说完,这次的酆都大帝却是率先出声,打断了神荼的话。 然后,他继续拼命地磕头,整个大堂都只有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短短片刻就鲜血如柱。 在当时,研发出了一堆新型机器狗,想要取代当时旧时代的机器猫,抢占育儿市场。 嘶——等一下,那真的是巫师学院间谍活动资金吗?艹!该不会是来自神圣教廷的赃款吧? 舞媚端着满满一脸的好奇,语气里难掩对弄雪的欣佩,除了眸子里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许秋甚至怀疑创造出百兽拳的前辈,就是拿这套拳法来折磨后辈的,难怪都没有愿意去练。 “好好探查,不要说别的!”妖娆冰冷的语气响起,严肃而凝重。 自然奇观,勇士陵墓。这个最不得了。所有人都能进入勇士陵墓,接受一次勇士的考验。 星月会的所有法师,都从这魔法阵中汲取到了力量,脑袋轰然贯通。 “可能很多对于乐器不太了解的人不清楚,现在市面上大多数的乐器分为两大类——西洋乐器,和民族乐器。 以前谈恋爱那会儿,柳如絮就喜欢吃这些东西,后来成了墨太太以后,就很少再碰这些,再有了墨宸,又有那个痛不欲生的诅咒。 每一次的冲击,都能轻易将一位界主巅峰强者的意识给轰散湮灭。 可是现在战事吃紧,有大量的粮秣军械要运往岭南,诸多官船一来要承担繁重的运输任务,二来,也要防止奸细作乱,所以都不敢再揽私活。 烂柯山位于衢州市东南10公里处,黛峰翠嶂,景极幽邃,曲勇等人从车里远眺烂柯主峰,如一座巨大的石桥,鬼斧神工蔚为奇观。 这样的不断输出维持的神术,是一种极速的消耗,魔君首先撑不住了,他的旧伤也在此刻一起爆发。 但是此时荆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劝她留下,没这个立场,让她就这样走,又有点什么。 没有人应,整座道观空荡荡的,这样的情况,曲勇还是第一次碰见,每次他回来,天一老道都在这里,他好像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可这一次,他偏偏不见了。 代离刚一传音,那元王指尖一弹,便是朝代离六人弹射出六道流光。 然后就是在荀彧的一脸坚持下,曹操很无奈地招集了众谋士与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三将。 “好了,我知道你害羞,不好意思开口!不过呢!过了今晚,就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了!”魅惑的语气干脆更加凑近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是他熟悉的淡淡兰香的气息。看来,是自己太紧张兴奋了。 “什么不好办。把其他企业的位置给撤下来一个。你说说,台上的都有什么企业在上面?”胡教官提高了声音。 房罡说完,看着我跟陈蕊,发现我俩表情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既不是一脸嘲讽,也不是满脸惊奇,就好像在听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这三人联手确实还是挺有威力的,比起他们的赌技来说,这个功夫还是实实在在的。 那道士一挥手,立即,他的身后,就有四五个壮汉上前,向林飞动手。 暂时放下对那两个终极黑暗技能的探索,我将目光投射到刚才变异黄金鼠怪倒下的地方,应该有什么值得一用的东西吧。 平衡神的剑已经舞成了一个扇面饶是他拥有强的体质和耐力在如此耗力的剑气消耗下也禁不住出现了一丝停顿和十分之秒的止歇。而张扬却能够利用这仅有的一线生机逃脱出剑网依旧顽强的向自己前进。 “唔……”月影有些失神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凤躯一震就万邦来朝? “你别想再瞒我了,你和韩总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一般的关系了。昨晚你把韩总骗出去,韩总刚一出门便被你拉到你房间去了。 当然,这个会议室当中,几乎所有的区域,也都有着类似的讨论。 ------------ 第106章 宴席(求月票) 着钟伯走了出去,而李翠芬则是皱了皱眉,似乎是知道老爷子有什么事儿要说。 “令牌我倒是没有,不过匕首倒是有两把。”欧阳绝说完,猛然拔出腰间的黄金双匕,眨眼间已经启动隐身技能消失不见了。 "蓝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环山动物园吗?"高庆怎么也想不明白蓝蓝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找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平稳降落之后,我便给紫灵妹子发了一下我的坐标,让他们单独前来,不要组团过来,以免那些玩家也会紧跟而来,好不容易甩掉那些看热闹的玩家们,我可不想再被当成是卖艺的了。 “大姐姐,你心肠太恶毒了,趁贵妃姨母不备居然做下这种事,这可是死罪!”温玉澜冲着温玉蔻道,眼中流露出更为阴毒的光芒。 对此,周天一脸呆滞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浑身一个冷颤,要是晚了一点的话,那可就真是粉身碎骨了。 “去吧,承郢需要你,我想他终有一日会明白你的心意。”温玉蔻没有说更多,但是辰星已然知道了她的意思,峰回路转,先前如擂鼓似得心跳和紧张情绪慢慢平复,有的,只是明媚的阳光和想见到少爷的心。 稍微转向就可看到,正大门的旁边十米处是一个停车场,面积虽不大,可是一看便知都是价值不菲的豪华轿车,如劳斯莱斯,法拉利和兰博基尼等。可见这家公司绝对是服装行业的翘楚,阔气的场面令他激动万分。 在难以同时操控两种的同时,若是你真的能够操控两种力量,那么这威力是巨大的,足以使你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 在欧阳绝的带动之下,其余所有的队员包括咱们的牧师大神紫灵陆陆续续的全部开启了屠杀模式,如果擎天柱再敢嘚瑟的话,他这一顿暴揍那是肯定躲不过去了,现在就要看他接下来是啥样的态度了。 忽然就想起了待宇闺中时听到的坊间传闻,南承曜性喜精巧,所用所出,每一件,莫不要这天下间最好的,丝毫不忌惮世人眼光。 向西航行仅仅过了一天多的时间,船队便看到了陆地,这让将士们纷纷欢呼起来。 王辰虽然对新冒出来的那些势力不了解,但有一点他可以非常肯定,那就是这些势力除了像崔家那种本身就隐匿在燕京的之外,其余的势力,绝对不是存在在燕京之内,既然不在燕京,那又存在于什么地方? 真元星系外围硕大火云星星环,安平身处太空金钱交织紧抱玉人,呼吸困难面有窒息之色,心神微动尘阳出匣立挖冢墓一座。 “呀呀~”火巨鸟仍在挣扎,不停反抗,可这时它的反抗已经无济于事了。 何雨馨看眼手上的本子,又看这盆里装着的几十种不同灵草,然后再看他。 静极思动,陆羽现在没有内气辅助,还不敢攀下峭壁,离经脉完全修复,起码还有二十几天,现在唯一对陆羽充满诱惑的是,迷宫的圆形石壁里面到底是什么?圆形石壁里面是否还另有乾坤,或者干脆就是实心的。 我也并不担心漓陌会骗我,亦或是瞒着苏修缅,她虽厌恶我,但对苏修缅却是奉若神明,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惜倾尽性命来完成,所有事情,亦从不欺瞒。 王悦婷不愧为影后级别的人物,那演技,绝对是杠杠的,眼泪说流就流,简直比自来水开关还要厉害,绝对做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皇后对此多有感慨,这回云昭出京本就是代她去祭奠外祖,若云昭出了什么差错,她定恨不得一同去了。 秦潆抬起头看向男人,她没想到陈伯聿竟然没有训斥自己,甚至还同意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陈麟脑海中产生,两名学生奖励两种能力,这两种能力的效果,更让他喜上眉梢。 孟氏正因为楚英的事情焦头烂额,乍一听宋妙元回来,她一个头两个大。 寻常武者想要达到二品境界,最起码也要从三品巅峰修炼两三年,将自身沉淀,并且将学到的各种武学完善才行。 起初陈麟还有些不忍心,他救济过几次乞丐,直到有一天,他看到自己帮助过的乞丐,晚上从怡红院出来,陈麟再也没有这种善举。 他有了别的心思,只是不敢宣之于口,便只默默地加诸行动中。因而在听到阿妩忽然提起生辰时,他心中才慌乱起来。 等到第二天,云潇发着烧挨着饿被发现时,云家人还要倒打一耙,说她上不了台面不会说话喊人。 只是不断闪躲的眼神,加上话语断断续续的样子,很难让陈麟相信这一切他都不知情。 没有家属陪伴,没有人跟她一起分享新生命诞生的喜悦,只有她自己。 如果真能有所发现,那估计有可能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出路了,总要强过必须使用这极度危险的诡异天平。 当楚度面前的筑基丹只剩10颗时,楚度面上涌起一股喜色,因为此刻他的丹田终于被全部填满,即使楚度控制再多的灵气想丹田涌去也被排挤了出来。 他们同样不看好猴王,甚至感觉,由猴王代表妖族出战,让他们蒙羞了。 魂血蔓藤晶莹剔透的叶在白启手边,白启或许只微微一动,便可以触碰到魂血蔓藤。 ------------ 第107章 哑女(求月票) 七野郡最中间的一条长街,划分了九爷和于千之的地盘,西边的属于九爷,而东边则都是于千之的。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啦,不然我也不会把老谢头的心头肉给借调过来,你可是我心目中的不二人选哟!”6阳明难得开了个玩笑。 补给舰逐渐接近大船,而雇佣兵团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两艘船并肩行驶在一起。 目前陈秋白全属性:力量,敏捷,智力,体力,精神各六百八十点。攻击力一千二百三十点,六百八十点属性攻击力,加五十点拈花指攻击力,再加上五百点夜鸣卡兰迪纳的攻击力附加。 钟子沐问了何昊天和苏梓琪见面的地点匆匆离去后,白芊芊十分担心师兄和表哥见面后的情况,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见面绝对不可能像自己和苏梓琪见面一样平和、礼让。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给我上学,不许再琢磨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虽然很想立即将死丫头揪回尊园囚禁起来,可是为了不惊动四位惹不起的老子,凌大少决定还是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秦天看着他们的举动,顿时明白了,这几个家伙估计是完颜律派过来跟踪自己的。 筱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千溯和她都穿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衣服,梦里的千溯还在背着她,而她好像是喝醉了,千溯一脸的不满。 许久不见的唐子晋似乎苍老了很多,原本花白的两鬓都全白掉了,他一身风尘仆仆,疲惫的脸上尽是沉重。 只有那个面色始终带着笑容的男子,看向刘元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屑。 候奕并未多看地上的尸体,如果能得到真正的强者,他并不在意损失一些虾兵蟹将,只是看那年轻人的目光多了几分震惊和审视。 谢汉扬起铁锹要打,谢英伸手拦住:蚊蝇蚂蚁也畏死,爬虫飞蛾也要活,都是一条命哩,甭乱杀生。 同一时刻,在远离前线的凛都城内,瑞王府里供奉的两尊大神在后院走廊碰面了。 刘平凡身子一震,急忙抬头看着宁月香,发现她那双空洞麻然的眸子,碎着点点迷离。而她的身子,也有了些暖意。 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状况的朝露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却迎面碰上一个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的男子,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靛蓝褂子和打了很多补丁的麻布长裤,脚下蹬着一双……呃,草鞋。 600多名经过特殊训练的特战队员是恐怖的,让这些人进入一座城市,基本能造成不压于一个师的破坏力,甚至有些方面还更强。仅仅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2个联队8千鬼子兵力,就有1500多人莫名其妙的惨死街头。 谢繁荣说:非做不可的事,聪明人一开始就做,傻瓜却要等到最后才做。 远远听到前方传來的打斗声,朝露心脏猛地一跳,立即飞身下马,狂奔了过去。 乐天感受到压力不在增大,而是化作了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乐天拖了起来,金凰雕像射出一道火焰进入了天的眉心。 听到天鸣给出的准确回复之后,“先跟我回家吧。”天泽明立马直接向前开路,天鸣立马跟上。 “刚出院你就喝,不要命了是吧,不许喝。”一听到要喝酒,汪金叶脸色就变了,她爸喝酒前后判若两人,让她从心里感到恐慌。 这种操作明显得是一个跨国财团或者是摩根这种大投行才能具备的,十个大圈叠加在一起都办不了这种事,魏丹青就算再妖孽,但这种硬性实力摆在那里了,他不是光凭你脑袋好使就能管用的。 因为她发现,前面的这几场比赛,林云始终没有释放出他的武魂,仅仅靠着自己的肉体,就赢下了前面的比赛。 “是!”云中飞雪尽管心中疑惑,但仍旧听从命令,松开了握在剑柄的手。那白皙的手掌也在同时放了下去,随后云中飞雪感觉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看来,人,已经走了。 “杀了他!”现在天阴宗剩下的武皇,唯有副宗主、大长老以及天阴宗的宗主。 钱家望并未指望黄东来一口答应下来,听到这话后,当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海蜃王虽然天赋异禀,但比起殷无伤却是差了一筹,刚刚若是逃走,陈霆或许阻挡不住,但却想趁乱偷袭,却是给了他机会。 “滨江这么大,就算是南山区,警所也不止一处,你知道他会被带到哪儿么?”左程春问。 毕竟,这是神沙城主亲自邀请,跟之前那个驼背老者的邀请完全不一样。 可…这也只是她类似直觉一样的观察,没什么根据,所以也就不打算告诉樱庭千雪了。 幸亏他们所在的山峰并不高,在曾羽一路狂奔之下,转眼跑了下去。 所以他才会那么急切地想要找到樱庭遥香,也做出戏耍对方,这种不怎么符合他现在风格的事情。 ------------ 第108章 诸君有何高见 谁知他在四岁那年,无意闯入了太子的寝宫,便被这人人拥簇的高大男子一脚踢到墙边,足足缓了好几天才能正常的呼吸。 “好了,可以走了,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吗?”大汉得手后急忙跑了出来。 囚车往天牢那边拐,皇上的銮舆从正宫门那边进,宸王则是走着路往北宫门那边去了。 玄王后退一步,锦葵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他忽然飞身掠起,竟然要从子昭头顶直飞贞馆別邑。 “陶总、陈总、韩总……”周明海终于是开始来走场了,先是搞定那一桌满是万利关系网的人,第二桌就来到了“王诺朋友桌”。 “命令手下探马密切注意羌渠所部情况,稍有异动立刻来报!”赵逸传下了命令,州府大军数百个探马躬身而出出城探寻。 “走吧,别废话了,我们还急着赶路呢。方恒,你们青帮最后头这一片山向来熟悉,你一定知道最近的路是哪一条,今天就劳烦你带路了!”我说。 拿在手上,还能闻到墨汁经年沉淀下来的那股子经久弥香的味道。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然后临到我们了,方恒将车子往前开了几步,挎着步枪的士兵上前来,盘查我们从哪儿来的。 与广昌黑山军虽未开战,但结局已定。赵逸率部狂奔一天,深夜叩响了广昌县城的城门。县令急忙跑出欢迎,赵逸大军赶到,让广昌县令满脸喜色。 随着人越来越多,所有玩家也渐渐来到了月‘色’镇,恭喜声一片,喝酒吃‘肉’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不过栖木炎仍然还在等,此时已经九点三十一过难道他们不来了吗? “额,老大,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年华鼓起了勇气想要说出口。 赵明闻言一窒,随即便黯淡了脸色,郡主说得不错,在这么巧夺天工的一座城堡之中,就算多个自己,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还没等南流墨反应过来,又一道声音传来,对她来说简直是天雷滚滚。 山田次郎还真没吹牛,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有个日本领事是他密友,将玉龙作为外交邮件带出中国还是没问题的。当然,代价回报是,日旭株式会社全力支持该领事竞选下任外相。 慕容倾苒背手立于琼花树下,绝美倾城的面容冰冷之极,“该怎么做,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樱唇轻启,带出寒意十足的话语。 衡权听后大惊,但细细想来,阿九所言却不无道理,为了平衡世家的权利,他们这些公侯伯虽然有崇高的爵位和地位,也能出入朝堂,但所挂的却都是闲散的职务,朝中掌握着重要的官职的,皆是寒门子弟。 “哈哈……来世我们还是兄弟!”有是一批人惨死在黑衣人的刀下,看着昔日的兄弟一个个死去,剩下的兄弟都发了疯一样一个个往上冲。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种族的进化得更加的完美,他们如果不能变得更加完美,那么就只能一步步的后退,他们如果后悔了,那么面对他们的将是,除了死亡,便只有落后失败。 “是!”众人扶手,也未敢迟疑领首的话语,便在山崖上拴好了绳索,便麻利的沿着峭壁间顺延而下。 现场观众也笑了起来,纷纷呼喊孙卓的名字,孙卓笑了笑,主动走上前去,防守奥尼尔。 手指接触圆型恶魔果实的瞬间,一种和自身息息相关的感觉触电般的传导过来。 叶穹心里略有所悟——果然,这些政府情报人员是为了汤姆来的。 “先生,您的位置在二层西面的包间,不过进去之前需要缴纳一千元的费用”接待员看着叶天笑了笑。 “老大,这不是李如诗吗?看来她真是这里的学生”坐在轮椅上的人对着前面的人恭敬的说道。 “是吗?”烈炎欲旧计重演,凌飞飞怎么会看不出,迅速闪开,只听的嗖的一声,几根银针便穿透了凌飞飞身后的树叶,稳稳扎在树干上。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眉眼一挑,萧楚桓今日倒是并未着急的模样,慢条斯理的神情,分明要凌飞飞说出缘由来。 “秦长宁,我告诉你,我怀了三皇子的孩子,你要是把我怎么样,三皇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秦雪坐在地上,她一身红纱在地上散开,竟有一种凄厉的美,她抬头看着秦长宁,眼里带着蛊惑的笑容。 泰阿剑的晋级和凝魂珠的服用,是赵祺实力增加最大的一点,尤其是泰阿剑,这种宝物,每晋级一次,便是巨大的提升。 “什么内情,你身为人类,竟然看着海族侮辱自己的同族,你难道不羞耻吗!”蒋燃空冷笑道,迈开大步,向着几名海族走去。 为了防止许茂认怂走人,张鸿涛这才说出了今天走了以后,兄弟都没得做的狠话。当看到许茂没有抬脚的意思,心里便安定了下来。 在吃午饭之前,林熹便代表东盛和罗亚欧代表的嘉意尼华夏总部签订了供销合同。由于罗亚欧一再声称饭后就要赶往应天,两人并没有喝酒,只是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便分手了。 穆府上下听说大少爷、三少爷和湘云要去山西,自然要闹腾一番。穆夫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去,当穆亚平把阎锡山的邀请电报拿给穆天易看,才获得他的准许。穆天易认为有阎锡山邀请,儿子的山西之行肯定没有什么危险。 随后,穆亚平给上海发报。戴自成接到电报后,简直大吃一惊,他更加坚信了穆亚平的能力。戴自成立即让自己的心腹前往西安,实地考察。 “很好!”看到早上洒落的燃烧油剂和从民居内搜来的各种油渣有用,林云轩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顿时3名烈焰之手魔法师闪亮登场。 ------------ 第109章 州府之行 张昀听到了秦松的问题,从容说道:“若丹阳之兵不敌外寇,大败亏输……主公为保徐州安靖,自当率义师北上,保境护民!” 至此,在座大多数人已明其深意。 张紘忽问道:“若丹阳诸将果真能阻御北面之敌,又当如何?届时陶氏公子一战立威,根基必然稳固!” 张昀先是赞同了一句:“子纲先生所言确有可能 天气已经转冷,洪秀才捻起最后几粒花生扔进嘴里,抿了口茶汤,两手抄在袖子里,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出门去了。 他双目森然,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比之刚才却是要好上了不少,显然因为我极阳之血加持的缘故,他已经稳稳可以施展出道家玄门之内的绝世神通九字真言咒。 莫九卿点点头,伸手一下子就将扎进了刘妈妈腿里的飞刀给拔了出来,那刘妈妈被这猝不及防的疼痛弄得狠狠噎了一下,因为没有了阻挡,一直没有流出来的鲜血也簌簌的流了出来。 她满头的黑发被风吹了起来,飘飘不绝,有几根发丝触摸到了第二分身的脸上,柔顺,芬芳。 来福看着眼前一头雾水的方木,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李殊慈疲倦惺忪的缩在锦被之中,心中不禁泛起一些窘迫的情绪来,儒王,堂堂金尊玉贵的一个王爷,居然能那么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你院子的梅花开的不错,不过碍于我时常从此出入,你需得将靠墙的花枝修剪修剪。 不过一般来说,国子监的学生大多都是豪门望族里面的绝世天才,权贵门第。 那“招魂幡”在亡灵大祭司的摇动之下,从中散播出来一股奇异的力量,使得一个个离宗弟子离奇般的死亡,灵魂被生生从泥宮丸中招了出来,然后消失在那“招魂幡”中。 “孙叔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很作似的!”我对孙庆宏翻了个白眼,同时拿出一根烟递给了他。 “怎么,你难道想让朝廷派兵去抢,你把朝廷当什么了,强盗吗?”听着李锋说了两个办法,都是歪点子,李世民有点哭笑不得,对于李锋也有点失望。 传令兵一听,就是愣了一下,不过看着阿尔尼手握长刀,一副无敌拥将的模样,话到嘴边就停了下来,分别砖头,传达命令。 几年时间过去而已,这个跟着自己屁股后头长大的赛亚人男孩,已经以王超看不懂的速度与韧性超越了自己。 父母根本就不怀疑,因为他整天想着多赚钱,怎么会认为他去跟踪他们了呢? 高三后,凌云的成绩下降了,陈天平以为是凌云的身体原因,对他更是照顾。 得救的塔依丝正在和加克、大盛博士嘻嘻哈哈,仿佛天生就这么没心没肺。 “祖母,飞白舍不得雨呢?飞白可不可以不离开雨”。临走之前,飞白依依不舍的拉着柳义雨的手,朝玄单氏道。 这也是大多数的医生都给人慢条斯理的感觉的原因,因为这样会让病人和病人家属觉得很安心,自然而然的产生信任感。 20、符合条件的全界生命在使用方法进入灵界后,在全界的身体全部转移到灵界。 朱九公连忙点头,心道,看样子,这索额图父子,将是未来的新贵了。 就在刚才他才从洗手间出来,那个男人也是在洗手间门外等着他,现在他妈又马上过来问这个。 ------------ 第110章 陈登夜访(求月票) 上古战巫洞那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息,静悄悄的,秦瑶进入后就如同彻底融入了黑暗之中,再也见不到了。 除了伊丽莎白,还有暗夜精灵公主安吉莉亚,她也是全系的魔法师,虽然不喜欢战斗,但实力惊人,比伊丽莎白还要强大,早就是圣级巅峰的强者了,可以说一只脚踏入了王级。 嬴泗转过头看到胖子同样看向了他,嘿嘿笑,嬴泗正要举手威胁一翻,却看到胖子的第二条短信。 而现在龙天威赤果果的反击回来,更加不加以掩饰!若是曹操真的再骂了回去,那么所有人都可以想得到,龙家大兵立即临门,灭绝曹氏家族的盛况。 现在,刑殿中什么人物榜和通缉榜都停止活动了,无悔长老也成为整合每日数据中的一员。 夜锋咬牙念出,便要不顾一切催动使用那最后的一次天火巫君施展天火三玄击的机会。 这一切来突然,无论是兆先真人六天前宣布的那个飞升的消息,还是此时的飞升,都没有一丝征兆。就像是一场独演的无声戏曲。 董长鸣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不是他们的战斗力强,而是沙家的巡逻队太大意了,他们根本就是在例行公事,而不是真正的巡逻,从内心深处,巡逻队就不认为有人敢来沙家闹事。 这种秘法的使用,虽然有后遗症,但却可以恢复,而且时间要求,也还算短,这就是水荫功的牛逼之处。 “没错!而且和现在的月夕佳节相映,好!好画!果然好画!”天胤大声叹道,毫不吝啬自己的褒奖之词。 “从外面修界来的男人?”陈锋惊讶了一下,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林晨和何欣跳上擂台,而对面慕容天带来的四个年轻人也同时跳上擂台。 莫凡刚准备问的,结果幽萤就直接把他给堵住了,还真是了解他。 台上的魏紫涵,那空灵的声音仿如天籁之音,唱出了那种寒夜中孤独落寂的韵味。 赵无极和老者皆是倒吸了口凉气,想不到徐天狂的心机竟然如此之深。 尽管朱琳娜的本人,可能并不愿意自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存在。但是她也算是比较聪明,知道什么是豪门深似海。或许如果能够保证她的生活,可以衣食无忧的话,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估计他是看到西门狂今天的表现,尤其是和林狂竟然能打平的身手。 德尔多恩只觉那一脚犹如一座山岳横移飞撞而来,一触碰便已将他倾尽所有的魔力防御轰碎,拂晓所化之盾也瞬间瓦解。 仇人就在眼前,李永乐如果还能与对方和颜悦色交谈,那才是奇了怪呢,即使是间接的仇人,他也同样不会有任何好脸色给对方。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都是同一个反应,对这个吊坠是无比的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林馨如手中的吊坠子是自己的。 当陈晨好奇,停下来好奇的听罢了他们的自述与交流,忽然想起了类似的存在,那就是神奇宝贝的喷火龙。 陈晨的血条终于降低了一些,但是『石破天惊』的护盾值也已经消耗殆尽,下一刻,无数的碎石朝它飙了出去。 萨摩耶这个铁憨憨不疑有他就带兵带头进城了。结果六十万大军刚刚进城,城门就啪一声关上了。一个个没有盖子的大铁柱就对准了他们,萨摩耶正想要嘲笑时。 说完这番话后,刘备便暂时与张飞告别,仅带了少数护卫返回徐州。 然后典华就开始感觉不大对,想出来不对后,典华直嘬牙花子。因为李唐人的官话不应该类似于客家话吗? 桃花啥时候赚的银钱?看来对自家盖房子的事情,还是可以有期待的。 李莲英:“陛下,老奴在进宫前有一侄儿名叫李华。哥哥早死所以一直是老奴在抚养。后来,侄儿与老奴失散了,后来才遇见陛下。昨日,被人收养后改名典华的他找到了老奴给他个活干。老奴看他气宇不凡,才华横溢。 然后典华使用鬼影步并且提高到最高速度,一串鬼影几乎肉眼看不见的开始杀戮。周家白痴震惊了,因为他看见自己家所有的仆人家丁还有亲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脑袋就纷纷落地。 正如第三大权祭堪陌所言,他与叶真私交甚厚,那可是在战场上过命的交情。 那身穿金甲的壮汉,扭头看了你一眼,眼神中满是欣赏之色, 显然,对你的出现,很是满意。 同时,将单刀舞出无数的刀花,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向叶枫砍来。 在他即将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身影渐渐地走到让他的身边,令他止住了话语。 因为丁旭是个意外,所以,江呈没办法帮我避开。这个时辰,村民都回家了,迎面来的人,我虽然不至于像之前一样怕的后退,却也没什么主动想打交道的欲望。 ------------ 第111章 广陵水军(求月票) 刘备听完陈登一番话,生出了几分疑惑。 他对臧霸等人本就缺乏了解,去年从青州南下途经琅琊国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反倒还听闻臧霸曾亲率兵马,击退了曹军进攻琅琊国的一路偏师。 原来这帮人还是一方割据势力? 张昀正色道:“臧霸等人驻兵开阳,背靠沂蒙山险,绝非易于攻取之辈。若丹阳诸将顿兵开 孙悟空笑道:“不须用药,疼一晚上就好了,这事我有经验。”说完,驾起筋斗云,须臾到了东天门外。 霍尔他们的临时藏身处,临时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隔绝法阵,外围也有简陋的触发陷阱。黄承他们通过附近人员活动痕迹、脚印找到这里后,通过侦查陷阱技能发现异常,为避免惊动敌人,没敢继续靠近,立即撤了回来。 用罢斋饭,他们开始跟慧静商量此次行事的顺序,因为太子还愿和公主受戒都是大事,有许多繁杂的礼数在里面,颇耗时间,必须讲究先后顺序。 阳哥哥没有拒绝杨芸,却拒绝了自己!灵儿觉得胸口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疼得她无法呼吸。 一个月之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张晓枫和铁魔二人地努力寻找下,寻找第一批拆迁帮新鲜血液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灵界一千多名四处流浪漂泊无依无靠的孤儿被张晓枫带入了九龙修炼塔中开始修炼。 “这次多谢你了!”沈薇轻声说道,她是真的感激徐佑,也十分后怕,若没有徐佑及时赶来他们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她就是受再重的伤也护不住绵绵了。 先承受了六层折光的全部反伤,然后又挨了四五道光之复仇的自主反击。随着方锦血量骤降,每800点伤害一次的耀光,更是犹如连发的激光炮一般轰个不停。 沈薇嘴巴一撇,鄙夷说道:“去了呀,不过是到了第二天才去。那个千户可真是个怂包,不过是几具尸体就吓得回去了,带齐了兵马才敢上山。”她特意留了暗卫察看情况。 众首领按照他的话咂了咂嘴,还真觉得口鼻之中尽是香气,有人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竟发现第二口没那么苦了,连呼神奇。 顿时,在华夏国修仙者和修魔者的阵营中传来了阵阵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以及还有一颗豌豆。那是我去抓娃娃时,抓出来的一整个豌豆包,豌豆包里面有三颗豌豆。 尤其是撞得头破血流的佩珀看到车子里多了个大恐龙的那一刹,忍不住尖叫起来。 “和你交谈很开心,不过,再见了。”鸣人果断转身,不管九尾如何暴怒都不理不问,优雅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巨大的财富冲昏了他的头脑,以至于他手忙脚乱地扯下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而后拼了命的从棺材里往外搂钱。 但是,老友身遭不测,家庭剧变,这些,慕容子秋又怎能隐瞒下来,虽然知道一告知燕青峰,那就将是无边的杀戮,但是,对于老友的遭遇深感悲痛与同情的慕容子秋最后还是把一切告诉给了燕青峰。 毕竟,她内心认定我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如今初来乍到,就要帮忙收拾烂摊子,心头很是不自在。 仿佛抽风过后恢复了清醒一般,麦考尔尴尬地笑了笑,向着众人道歉后,跟着讲解员的脚步,走入大熊猫馆内部。 虽然我并未见过那位陆将军,可从这只言片语中,也能拼凑出他大概的性情和模样了。 ------------ 第112章 新品(求月票) 毕竟能够让人们如此痛恨,用如此方法催更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在码头上转悠了一圈,李庆元没有什么发现,心急之余,他想起了翔叔的话,这个方鹤想走河道出海。 所以当白欣怡刚把话说完,周围原本聒噪的那些人,就纷纷住口不再言语。 就在王朗正在想怎么摆脱对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 叶淳离开后,引擎部门的技术工程师们再次围在一起重新观摩叶淳修正过后的代码。 敲晕以后,王朗拿出棕黑色的药膏,然后胡乱的在对方的脸上一抹,将其直接吊在树上,顺便连接上附近的一根绊索。 旦:日新,朝夕改变的意思。宅:这里喻指精神的寓所,即人的躯体。 在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欣喜,改革开放之后国安压力最大的地区都在应龙宽带覆盖的范围之内。 更多的奇珍异宝早被陀骨龙藏于他处,想找到这出埋宝点十分困难。 原本,他们还打算恳求这位宁庄主施以援手,没想到这位宁庄主竟和平安那孩子认识。 许春娘心中一动,这些灵露中的灵气既然可以被植物吸收,那……对人是否有用呢? 随着涟漪精神力的注入,原本那些映在传送卷轴上的深棕色痕迹全部亮起了湛蓝色光芒。 众目睽睽之下,很多校领导都在,他瞬间颜面无存,脸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尴尬一笑,低下了头,眼中却满是怒火。 而一旁停止了哭闹的男童,见识到许春娘凭空取物的手段后,眼睛一亮,嚷嚷道。 她明明跟视频里的主播一样的手法和用量,但她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许春娘本就是随口推拒,闻言自是毫不客气去将朱鹀取了过来,随手放到了肩头。 他一身是血,战袍都湿透了,胡须也被血染红,但面色振奋,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老刘给做大封推封面的画师点了个赞,一看就是用心做的,不是流水线产品。 他想起了平时天天缠着自己要推荐的某作者,每天更新4000就要了命了,多写一个字都血亏。 姜姓乞丐闻言自不迟疑,出了房间与几个乞丐商量一下,便带着一人离院而去。 看到了剑斗罗和骨斗罗的目光,众人的目光本能性的变得有些敬畏,毕竟这两位封号斗罗是斗罗大陆上名声极大的封号斗罗,他们也都听说过这两位的威名,所以自然知道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强悍。 妻子这下子不得不说话了,要不是有病床阻拦着,她怕不是要直接跳起来。 “我不想让我的本体受到影响,又想直接控制躯体战士……”叶尘看着辰光,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叶尘你在做什么!”看见自己问道一般,叶尘就插手打死了这个家伙,约翰显然有些不爽。 但韩啸来皇城,人皇立即召见,这是唐迟想过,却不敢相信的事情。 只在她在空气之中留下了一道道蓝色的残影,残影之中还带有淡淡的香气,但身上的气息早已消失殆尽。 可被宁荣荣这么一搅和之后,雪帝这么做了,也就显得完全没有问题。 蒙汗国的民生工业不算发达,国家的财富大部分都来自于地下埋藏的各种矿藏。而布鲁斯分公司,在这里经营的业务也是采矿业。把矿石开采出来以后,以统一的价格卖给地方部门,然后他们再进行各种加工和二次销售。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哥说了假话,他不知把照片和视频发给了我的妻子,也发给了其他人。 “刘姐,不如想办法让那个贱男净身出户,然后再瞒着你儿子别让他知道。”何曼异想天开得说。 “如今……妹妹在你身边,父王母后也已经安排妥当,我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如今……就是……有点牵挂师兄。师兄是要去战场了吗?”露华浓湿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牵挂和担心。 那极乐真人李静虚见到峨眉派大势已去,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将林夜击杀了,如果还不逃走的话,可能今天连自己也要陨落于此。 当着大佬的面说出这么一番话,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行,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后来,或许是过了四十不惑的年纪,董武福终究还是有了一些感悟,于是乎,对于自己的这对自己也开始关心起来。 苏洵叹了一口气,自己给了他们一些钱,也不算多,就是怕吓到他们,可他们俩有了钱之后,消费观明显还是没改变。 说完了之后,苏洵直接便把这个金色的断刃,扔给了道袍老头,还没等他说什么呢。 “要不要安排人去大将军那里或者……荣安县主那里?”魏无舔了舔唇,若是温泉别院那里都能出问题,那如今,整个镇国将军府都变得不再安全。 ------------ 第113章 合作(求月票) 不过,父爱如山,她爸爸实在受不了罗雯每天以泪洗面,憔悴不堪。 教官的一张肥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吐出了两颗 牙齿,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在他的脸上刻着。 我喝了一口水,抿着嘴唇,是有点儿干。一到冬天我就这样,不太会关心自己。 四大天王看着完好无损的吴阳,这个家伙不仅丝毫没受伤,还换了一个样子。 就在这时候,高音喇叭突然响了起来,王钱那娘里娘气的声音再次传来。 正如戴崇所说,冬梅逃出四象阵法,所使用的技法,正是黑洞族的高科技结晶的异空间。 就在这个时候,贺随主宰突然看到楚峰的出现,不由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太子是在从杨玉环那边回寝殿的路上,碰到了急忙寻他的边令诚。 “喂!”沈严翻了个白眼,程晋松哈哈大笑,另外两人也笑了出来。 虽然在以往的中医大会中,也会出现在这种有毒的药方,但是一般情况下都不是很严重。 像以前跟裴诗语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不过唐夜以为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太怀念裴诗语了。 轻轻的向着手上的指甲油扇着风,于一叶终于是不再抬头看向灵了,其实也没有看的必要。 “如果你们是朋友,你为什么要污蔑她作弊?”学着何清风的问话,田温在一边问肖可艾。 这回脚步声朝门口走去,越来越远,紧接着开门声和关门声响起,证明花明照已经走了。 一个布丁不多,于一叶吃完以后自然还想吃,但是一想到其中的卡路里,她选择了放弃。 愁春未醒,还是清和天气。对浓绿阴中庭院,燕语莺啼。清波中数点新荷翠钿,轻泛水平池。一帘风絮,才晴又雨。 说实话,冯淑嘉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他谈论感情,萧稷尽管面上不显,心里却感觉很奇异。 周帮主突然张开眼睛,眸光中带着一丝寒意,瞟了一眼身侧的周夫人。 看着伍新的侧脸,于一叶愣了愣,没有说话,等了好久这才是将目光挪到了远处,一座很高的雪山上。 她实在不愿意去相信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过去了不到半天的时间,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当中,他能够想到什么样的方法来反击对方。 只见一道金灿灿的神像,犹如从虚空中浮现,最终在半空彻底成形。 定神老祖,是定神皇的唯一徒弟,定神皇死后,定神老祖霸占了一方区域,称为定神渊,自称定神老祖,建立定神宗,距今已经数千年之久。 但汉官却极力反对,有一部分人比如张俭认为应当派出使者谴责并威胁大宋,这还算是好的,有些汉官甚至建议放纵大宋的这一行为,他们认为一旦汉人修筑长城,就不会出兵北伐大辽。 张毅问了一句就发现还是那种状态,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张毅给赵厉影检查了起来,梦游就别开玩笑了,刚才赵厉影根本就没睡,只不过被张毅这么一问,赵厉影好像眼睛转动了一下。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护宗大阵之所以会诡异的消失,足以看出白水宫之中有突发情况,这一点,就算是青栾也不得不防,毕竟在不久前,她还遭遇了鬼族的强者。 周青上床,靠在床头上,点一根烟,同时也打开电视,放到体育台,刚好有一场足球比赛的直播,他就随意看着。 说了,恐怕就会暴露妖族的身份……可如果不说,对方会不会一下子恼羞成怒,对自己动手? 就在张毅乐不思蜀的时候,莫折无敌、吕布、许褚、赵子龙、黄汉生、郑齐几路大军围住了鲁步部落,看着一场大战就要发生,一下子就让没有首领的鲁步部落大乱。 在外面观察的朱老三也中了周青的慈悲咒,现在跪在雨中不停的打自己的耳光,同时也痛哭流涕,在忏悔他做的坏事情。 玩家首领们立刻执行,早已经准备好的近百个拒马,被玩家们移动起来,形成三道拒马防线,完全挡住了马贼的去路。 这等事太让人好奇了。孙正平也想瞧个究竟,吩咐一声。家丁自去准备。 徐妃青果然怕:“这种事情我怎么敢问她?她自己都还不满……”谁叫家里有米玛这号的。 也没啥子老乡见老乡的雀跃,瞧了一眼,秦逸也不再关注,招呼大家选了渔具,就占据了一处船舷,欣赏逐渐远离的码头和海景。 馨月宝贝看到她都哭了,他们两个做爸爸妈妈的还不来安慰她,哭声那是愈来愈大,可谓是一发不可收拾。 郑雨晴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当下有些惊慌,这下死人了,该怎么办? 楚云惜拿出手帕,替陆明暄擦额头的汗水,手不经意地碰到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脸冰凉。这一头汗水竟然都是冷汗,楚云惜顿时吓了一跳,惊问:师叔,你没事吧。 在远处一辆货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道路上一天黑色的刹车印留在了道路上,也正是因为这如此,所有的目光不免的都投了过去。 一个胡人竟然如此有感情,真让人想不到,高清泰叹息一声,给他筛了一杯酒。胡大可举着酒杯,面朝西方,脸泛悲色。眼里含着泪光,喃喃有词,把酒沥在地上。冲西方鞠个躬,久久不言。 光牧作为辅助系的职业,当然要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状态堆到最佳模式。 三个鬼差微微迟疑,朱大肠生前做过不少好事,身具功德,以这些功德来换几月寿命是可以的。 ------------ 第114章 波折 芜湖县城位于江边,城池狭小且粮草匮乏,根本无法长期坚守。 吴景、孙贲无奈之下,也只得引兵退往江北,经濡须口撤到了合肥。 鲁肃有些无奈地说道:“彼时孙贲率三千兵马驻扎居巢,防备刘繇兵马沿濡须水北上,全城戒严,禁止出入!” “吾与糜氏商队俱被困于城中,直至进入三月局势稍缓后,在糜氏多方 传闻中这位李姑娘脾气随了其爹,也是十分刚硬的,今天一见,果真如此,此从她的字体上便能看出一二。只是太过刚强的性子,在这宫里免不了吃亏。 我跟猪哥俩背靠背,环视着周围的人,现在地形开阔,不像先前那样了,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们真要下死手的话,我跟猪哥俩身体上瞬间会被干二十多下,而且武器还不清楚,反正各式各样的都有。 “在我面前还想自爆么?”死亡凝视能禁锢人体所有机能一秒钟,也就相当于,在这一秒钟之内,你就已经死亡。体内的斗气也不会运转,自爆,也就不可能了。一股股斗皇境界强者的精气纷纷涌向杨晨的额头。 “在这都蹲了半个月了,终于遇到肥羊了,兄弟们打起精神了,抢了他们的货物拿到城里去卖咯,今年就衣食无忧了!”另一名刀疤男朗声笑道。 我低头一看,羽绒服被划开了,胳膊上也给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呼呼往外冒着,我用手捂着肩膀,我就感觉伤口一跳一跳的,疼得我冷汗直冒。 一道血线喷射而出,凌云霄无奈地发现所操控的“神渊剑”竟然仅仅是刺中了这头“焱甲兽”的一只晶体瞳眸,其中溅射出了一条血线,但是这头“焱甲兽”却是没有倒下,反而是嘶吼着朝着凌云霄扑了过来。 我立刻拉着岳耀伟趴在草丛中,免得被这只怪物给发现。还好,并没有被怪物给发现。等到二旺的动静完全消失了之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信不信我把我大爷搬出来,你还得给我五十。”卢一星忽然变得气场坚定起来。看卢一星这自信满满的表情,那乘务员果然是有点害怕了。 “棍子,你他妈傻B呢,刚不是挺牛B么?你他妈跟我说一个话呗,棍子,我他妈叫你呢!”九哥此时一反常态,失去了平日里的严肃,而换了一副正常人的表情,眼珠子血红,眼眶缓缓流着泪。 青一的心中是感动不已的,这个时候他也是真情流露的对着李云天感激出声。 若离喝了几杯酒之后只觉得脸颊滚烫,有些晕眩,而子衿看到她的杯盏空了,连忙为她续上。 温凉闻言弯腰,想将手中的顾景年放到顾寒时的怀里,不料想,下一秒顾寒时突然长手一捞,把她连同顾景年都拉近了怀里。 原来玉清真君早已叮嘱过,玉清宫的大门任何神仙拜访时都可进入,但唯独若离除外,给她授了几次课后,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若离了。 她明明记得昨晚被卷入到了一个极其寒冷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寒气不断的侵袭着她,而后她就失去了意识,那她现在是在何处? 想法刚刚展现,花璇玑脸倏地一红,扭过头细细的盯着老嬷嬷手中的帕子。 芸怜听到这话,眼神微变,随即了然,怕是谙然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痊愈才这么说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兀自进屋收拾去了,人家都把东西送到门口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赖着了。 ------------ 第115章 骑战之法 “白马义从”万骑奔驰间,泼洒出密集的箭雨,然麹义军皆伏于巨盾之后,损伤甚微。 可待这些骑兵冲至阵前数十步,欲分散掠阵时,方才惊觉麹义乃是据于两丘间的险地列阵! 趁着眼前骑兵上坡减速之际,麹义麾下八百劲卒骤然暴起,挥动长枪大戟缠住了前排骑兵。 同时藏匿于阵中的千名弩手应声而起,持大弩 我勉强走到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掌,用力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试图将脆弱与不堪一同拭去。 但是怕显得唐突便没有说出口,准备当酒过三巡之后再跟秦风提出的。 氛围变得神秘,恐怖与浮躁后,当难以忍受的学员们开始自发集合对这件事进行调查时,迷雾却毫无征兆的消散了。 难得休息舒坦一把,若是亏了这次,怕是连着几天都要念念不忘、心头不爽。 等到夜翼转头去训其他人的时候,鳄鱼偷偷拿出半生不熟的烤肉,一口吞进肚子,悄悄把铁签子扔到角落里。 未多时,白灼走上御台,在主位上坐下,众人立刻起身抱拳行礼。 林向东又喊了,林叶溪回头看了一眼,脸颊鼓鼓的,有点气愤,有点娇羞。 前轮落地的瞬间,马丁一拧油门,喷出两道长长的尾焰,机车转着圈,将靠近的刺客直接烧成了一堆黑炭。 对面有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门上的两个大字‘尤物’更是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林羽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若是有可能,他一定会让林不悔改口的。 再想想年轻之时,众多武者送给自己的那个称号。若是在神智尚算清醒之时,肖怀远多半不会在人前提及,那个曾经看似风光实则坐井观天的名号。 但是其中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一点儿责任,毕竟离二狗犯傻、和天道迁怒的基础,却是白飞先提升了离二狗的资质和修为。要不然非亲非故的,白大仙早就直接跑路了。哪里还会去劳心费力的给离二狗留保命底牌? 而这个武道真元在白飞想来;至少也是与修士的灵力同阶的能量。以风北楼武道大宗师的实力,只要让他掌握了这武道真元。那么这家伙估摸着;是能与金丹后期修士搏杀的,胜败不好说;但是自保应该无虞。 威廉自己就是魔法师,还是个就要比肩古一的法师,心灵和灵魂相对来说可不是弱点。 回到山上的城主府没多久,陪同着金眉眉漫步的洛天河又收到了秦氏那边的消息。 从白玲珑这边知道情况后,秦道边亦是叹声连连,都怪罗康安太过胡闹。 ,整个修真界打了个天翻地覆,虽然修真界、和仙界已经被天道隔绝了。 陆昊棠想着,大哥叮嘱过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家里,可是刚才已经忍不住跟奶奶炫耀了,怎么办? 此时听到房门响,定是有人进来了,脚步声像是只有一人,刘程忙闪身躲在门边。 后被原主撞到宋敏瑜与聂俊喆衣冠不整在宋家,再加上后面宋敏瑜又“抢”了晁鸿博,原主这才彻底崩溃。 就算其中最不服管教的人,也早已在叶陌的“亲手指点”和家中长辈的棍棒之下,收敛了所有的棱角。 脱离了狮虎兽,郎战他们在魔鬼岛的一切就得自理了。这个联合会的工作人员很有意思,帮他们订好房间之后,向郎战提出,他愿意帮忙搞掂注册的事情。 ------------ 第116章 诱敌深入 看你这么开心,我还以为甘夫人又怀孕了呢…… 张昀看着刘备一脸轻松的样子,追问道:“主公既无喜事,缘何得此军报,却不见有丝毫愠色?” 刘备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开口调侃道: “吾是见素来算无遗策的张允昭,竟也有失算之时,心中过于惊讶,便也顾不上其他了。” 张昀撇了撇嘴,心中却有几分 “我愿意加入真圣母教!愿意为了真圣母教献出自己的生命!”一时之间,教堂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样呐喊着。 柳逸心中一凛,朱厌这是要胁他吗?清河出事那他的心血将付之东流,无论真假他都得去看一眼,心中已有了主意,去找凤息和明昭。 医生的奸笑声,粒子姑娘的骂声,还有阿信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在这间地下密室里混合在一起,仿佛这里有三只厮打成一团的怪兽。 柳逸问她怎么活下来,凤息只说一个黑衣少年救了她,又走了,除了隐去了阿狸的身份,也不算说慌。 “比这还要糟糕!咱们的身体现在应该处于沉睡中,现在咱们两个只是在类似梦中的幻境里!”林晓蕾缓缓的说道。 伏羲似再支撑不住,身子恍了恍倒了下去,迷迷糊糊见晋云推门而入,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朱厌拿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瞬间将那团残念收了进去,又施了法术,轻轻将这个琉璃珠子置于那朵血莲上方。 听到这儿,翔龙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那就是当日梅比斯受到不明人员的攻击,他记得那个男人当时带着一种叫封灵灯的东西。那个东西可以压制造物主的实力,难道说那个东西就是神所拥有的物品吗? 慕灵这一次没有穿着之前穿惯的休闲衣裤,换了一身绿衣热裤,显得既青春又火辣。我想要和她打声招呼,但有过去的事情在前,她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怕尴尬,所以就只和曾义杨寻打了声招呼。 波比耸了耸肩,自己不过是一个雇佣兵,听从老板的吩咐拿钱,或许自己的确是有些多嘴了。 这是一条夹杂在两座雄峻高山之间的悠长山谷,也是艾洛维斯地区出入西南边境的一个关键隘口。 这时候,原本固定在山本雄二脑袋上面的红点一阵闪烁,山本雄二猛地向着旁边扑倒,随后就向着后面翻滚而去。 “我服了才有鬼呢。”这是富岳走出酒肆时的想法,他还真与这老板给耗上了。 上官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来救我?”当时他们已被几倍于己的敌人包围,他闯入突厥军的包围圈已经冒了生命危险,最后还为他挡了一颗子弹,差点被追来的狙击手射中。 “有,地下室比上面的面积还大,不过没有打理。”李瑞点了点头。 张天雷摊开双手,耸耸肩道:“我能有什么想法,牌都捏在段泽涛手里呢!我只是尽人事,安天命,能拿到这个项目当然最好,拿不到也没什么,山南市城市改造这么大的工程,段泽涛总要留点汤给我喝吧……”。 一间位于地底的阴暗潮湿密室之中,赫然摆放着五具漆黑沉重的石质棺材。 段泽涛拍了拍贾常庆的肩膀,微微一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也想和工友们好好沟通一下,我相信工友们还是讲道理的,你不要担心……”,说完毅然地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龙玄默不作声的在地下室里转了一圈,而老者则紧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赶紧掏出五元钱说借给她,蔡晓红涨红着脸就是不肯要,搞得来名片店的人很郁闷地看着我们你推我让的样子。 东方天看到蜷缩着的雪灵儿,心中不由一痛,上前安抚着雪灵儿,经过他的一番解释后,雪灵儿恐惧的心情才得到抚慰,大声的趴在东方天的怀里哭泣着,痛诉着自己的惧怕,东方天轻轻的擦拭着雪灵儿的脸颊。 只见一身玄色龙袍的赵彻率先大步走在前面,而赵挚慢跑着跟在他的身后,路过慕容熏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跟上了赵彻的步伐。 艾奥里亚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敢违抗光明教皇的法旨,况切他实力上也不如迪斯马斯克,他只是青铜领域的实力,而迪斯马斯克拥有白银领域级别的实力。阿鲁迪巴和修罗自然没有异议。 场上的两人却不知道下面的人的想法,当男子跳上了练武场后,系统的提示声音就传来了。 并且叶飞反应迅速,抬脚狠狠一踢棺盖,原本已经打开一半的石盖,立刻重新合了起来。 “我师父?你确定是我那骗师父?”星辰将信将疑道。只可惜星辰可不知道海菲斯的大名。 “星辰,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爱尔兰以精灵使的名义向你道歉。我们精灵界欠你一个承诺。只要是不违背正义,骑士精神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风系精灵使郑重道。 这个水榭是在王府里面的人工湖的的中央位置,从慕容熏现在所处的位置仅仅只需要经过一座木桥。 见她低头不语,赵秉坚想,虽然这句问话问的有些冒昧,但也不至于不好回答呀,除非有其他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他补充道:“对不起!请恕我冒昧,我本来是想……”他那里知道,宋大爷根本就没病。 于是她钻进车里,换上了一套运动装、穿了一双旅游鞋、背起一个旅行包,把车锁好,抬眼望了望多少有些灰蒙蒙的天空,迎着从山野里吹来带有咸腥味的风,开始了她独自的旷世惊魂的登山之旅。 “叫我凌祈就可以了,我平时也很少去娱乐场所,不然……找个能看夜景的地方吧。”凌祈对这种高富帅没来由的自信有些反感,随便提了个建议。 不过,这个难题对如今的他来说,也很容易解决,只需在任务堂多接一些炼器任务来练手,就足够了。 看着这100级六重强化怪物就这么惨死在奶姐的淫威之下我“咕咚”一声狠狠咽了口唾沫,挠了挠脸细细一想,很奶姐相处这么久,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 第117章 大兵压境 孙观用长刀挑起曹豹的人头,滚烫的鲜血顺着刀身淋漓而下。 他高擎曹豹首级,运足丹田之气,对着混乱的丹阳兵厉声喝道: “曹豹已死!降者不杀!” 声浪在山谷中回荡,伴随着那颗滴血的首级,成为了压垮徐州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谷内谷外,无数兵刃“哐当”落地,哀求饶命之声响成一片。 但看自己主子,好像在落雪的印象中一直都这么苗条。主子喜欢吃素食,喜欢口味清淡,不单单喜欢鲍参翅肚这种吃食,估计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如此纤细。 山神并没有告诉他这七色莲子要如何使用,只是说让他带着槃爷爷取走七色莲子,所以他心里也不知道具体要如何做。 马龙马虎总算杀到门前,将城门费力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吕卓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他依旧看到了周仓草根等人的尸体。 此时曹仁身边,已经不足四十余人,眼见着骑兵哗啦啦的冲了过来,一个个脸上神‘色’惊骇,连忙簇拥着曹仁躲避,但道路就这么宽,根本就无法躲避。 那一声尖叫,连田七都听到了,接下来就像丧尸围城,微凉、叶晓飞、麻杆儿三人刹那间就被汹涌的“尸潮”所淹没。 看着日起而出日落若归的人,林臻的心情很是平静,从天坑地底出来之后,他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比之前多了不同的看法,在他看来,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变得不太重要了。 戏一共三场,中间姚楚汐觉得空气有些不好,便携落雨出去走了走。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全都听出来了般若话里的意思。大家纷纷附和着,但是各自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此刻,刘修更是掌握主动,有了十足的把握。反观刘备,底气更差。既没有了粮食的支撑,又失去了南郡的支持,局面完全逆转了。 后来宋折衣将苏北府解救下来,然苏眠眠已经中毒至深,一生都需饱受病痛折磨,这便是七苦之中的病苦。 自从翡玉帝姬告诉我,袅兮并不是在凡间想要对我行凶的人之后,我便起了疑心,而我现在还能掌握的唯一线索,只有那只玄铃,偏偏不巧,李叹出去私会梁诗秀那日,我在他的房里找到了这只玄铃。 他依照命令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菌类放入煮沸锅中的动作也显得很笨拙。 “这么麻烦是不是成功了我们就能离开这个梦境?”雪儿有些不耐烦。 自然暗算他的是淑妃,因为淑妃必须要这功劳是由李叹领回来的,但行凶的人是宋折衣,宋折衣把这事儿栽赃给了李叹,导致了后面苏北府与天家李氏的彻底决裂。 颇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前几日她还在待字闺中,给爷爷请安,今日她便成了客,敬爱的爷爷也得对她行跪拜大礼。 夜色于窗外悄然降临,微风拂动淡蓝色的窗帘,清冷的月光照映在窗台的一盆水仙花上,纯白娇嫩,因光照而泛着微微冷色。 风和日丽的一天,蕊珠仙子白鸾坐在妖府里缝衣裳,她的针线不是很好,针脚歪歪扭扭乱七八糟,妖君坐在一边凉凉地看着,白鸾缝一点,九舞用法术在后面补一点,直到那看起来像一件穿得出门的衣裳。 恒彦林在之前的时候,那表达出来的意思,似乎是有一些,是想要前去那枚国的意思。 然而在他把神识探入到其中之后,顿时是脸色一僵,随即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从这就能看出他跟刚才的武士道高手不在同一级别,凌少齐垂下的双掌莹光勃发,己是凝结了惊人的真气和力量。 “叶辰,你不要故作强势,天庭一崩,你立刻就要遭劫!”俊曦阴冷道。 关于许峰的另一个故事,一个废柴许峰如何拥有真正自我的故事。 “好,我明白了!那就麻烦月儿姐姐了。”楚林峰说道。话音一落白光一闪剑灵直接出现在了楚林峰的面前,绝世的容颜若隐若现让楚林峰是心动不已。 苏依没有说话,只是那玉臂搂的更紧。一旁的三人看着这一幕,皆笑而不语。 战斗开始,冈田次郎立马召唤了一个能量盾护住了自己,同时手中盾牌一举,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行,总之一句话不能累到自己了。不然生完孩子落下一身的病可就不划算了,我还打算着和你生一个足球队呢!”胡耀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没办法老婆太有主见了。能不答应么。 而我,所有的我都拥有着同步的思想,等于说我同时存在每一个平行世界里面。 原本,他送林硕乱神手札就是不安好心,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林硕真的来参加神炼大师赛了,他认为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在伪装下去了。 被徐云龙施以魔爪的诸葛霏霏立即羞红了脸,连忙按住徐云龙肆虐的手。旁边的闵雪晴也恍然大悟的瞪了徐云龙一眼——原来这家伙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冠冤堂皇却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让两个儿子戒奶的。 这个黑袍人,在他睡觉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把长剑就放在他的喉咙位置,只要他敢多动一下,长剑就会划破他的咽喉,让他彻底归西。 当上原克己与佐藤美和子抵达爆炸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今天是搬过来吃的第一顿晚饭,苏秦格外重视,加上顾辞他们回来了,想到白天看到的惊险场面,苏秦又多做了好几道菜。 做肉脯的人在东西出炉之后自己都不试试的吗?苏秦忍不住觉得奇怪,丝毫不给面子地把剩下的一大包肉脯都给丢了。 “听说北船王对这船可珍惜了,自从进入鬼岛以来,他的生活起居都在这船上,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来伤害这艘船。”一旁的鸣蛇说道。 ------------ 第118章 挥师北上 陶商此时还在心中打着小算盘。 若那刘玄德来援击退了臧霸,自己或仍可保有琅琊、彭城、东海三郡国; 可若是退守下邳,彭城曹宏麾下仅有五千兵马,多半也抵挡不住臧霸和昌豨,最终自己恐怕只能剩下下邳一地。 糜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公明(陶商),昔日陶公弥留之际,犹再三嘱 这几天以来,江涛除了和一帮地球穿越众一起养膘之外,就是在部落给他划分的空地上建了一座木屋。 巨狼还没完,又要向他们冲来,眼看要一口吞没九色,却在只剩几厘米的距离,到达了它的攻击极限,再也无法往前挪动哪怕一分一毫。 就这样,杨寒一边摘草药一边讨伐怪物,时间不知不觉便划到了五点多。这样反反复复的做任务是很枯燥的,但总比一大堆人扎堆,一起抢着做任务要好多了。 一只爪子嶙峋长毛的黑乎乎的手从里头伸了出来,伸向那个一无所觉的天赋能力战士。 秦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了,过了一会儿,只见秦乐红着脸回来了。 “刘璋知道了又如何?我等二十多万大军,那刘璋才多少人马?”蹋顿冷哼一声根本不在意,他虽然人马出来的不多,但是在家里还有将近十万大军。二十多万的大军足够让他问鼎中原了。 当剑道弟子们挥舞着日本刀,犹如柳生谷的门客们冲向道场,九色挺着雪白鹿角而出,喷出琉璃火球。 看江涛服下丹药,短短半刻钟,江涛的威势猛地狂涨,就这么变成来了炼气化神的修士。 她在里面呆了很久,直到有丫鬟进來唤了她一声,她知道自己已经是避无可避,便只好走了出去。 只是,姬宇晨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一般,一脚跨出,直接消失在原地。 吉时已到,一对新人站在正堂,新娘盖着盖头,看不出面容,另一边,新郎则是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看着眼前的红盖头,一直流着口水“嘿嘿”地笑着。 这老东西,到底要干什么?!杜月笙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然后吩咐众人:“你们在这儿稍安勿躁,三喜,随我来!”,宋三喜点一点头,站到杜月笙身边。 初见刘嫣之时,她的心也是绷紧了起来,生怕霍宸把刘嫣当成木晚晴的替身,现在看来,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她的苦苦等候,终于换来霍宸一丁点儿的关心了。 “你说什么?”梨居内,柳媚儿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底下的人。 沈锋虽然已经对它几次祭炼,却终归有些不放心。现在眼见毕方鸟气势将成,仿佛要活了一样,连忙渡入一滴心血。 “子宸少爷,我错了,再也不敢!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苏沫沫的!请子宸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王雅阳哭着喊道。 杜月笙猛然一拍桌子:“动手!”,接着他向后一翻,离开陈君容的身边。 一进入正殿,狼王就开始对月璃嘘寒问暖问问这个问问那个,月璃也始终是抱以微笑的回应。 双子有心阻止,却有被五大世家拖累,焉能不怒,最重要的是,造化玉碟还没有半点消息,他更不可能离开。 脸上的高傲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骨子里就有,一般人根本学不来。 叶星辰抬头看着虚空中即将降临的第二道雷火陨,然后再次展开了自身的火源力量与之相迎接。 ------------ 第119章 虎啸 见刘备面带焦虑,旁边的鲁肃连忙进言道:“使君,当务之急有二:” “一是速遣精锐上岸,抵挡敌军先锋,掩护大军登岸;二是调集我军船队中搭载了弓箭手的船只上前,让弓手立于船头射箭,或可为岸上的士卒提供些掩护。” 张昀听后心中暗赞。 嚯,可以啊! 鲁肃这办法有点“却月阵”的意思。 梅儿向裴俊望去,他低着头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吸着烟,一脸萧索。 条件反射的回头向后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所召唤的英灵挥出钢铁右拳与一位白发英灵交手的那一瞬间。 秦楚楚马上打住了陆战南的话,看来是不能指望陆战南给孩子取名字了。 她却像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似被淡云轻盖的明月森寒的剑气则连远在三丈外的婠婠也感觉得到其飘摇往来之势有若狂风刮起的旋雪。 宿醉纯粹是自己找虐,苏洛点点头起床,一直发呆了足足二十分钟才记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 林希月跟着高人杰走在走廊里,高人杰没有回头,却低头邪魅地笑。 红莲收住哽咽,露出一个笑容,轻摇摇头表示无事,收拾一番,弄玉牵着红莲之手下了马车。 跳蚤市场卖家和买家同样的多,偌大的空地上拥挤着各色肤色的人,夏柠萌差点以为整个南非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 少年脸冷冷的,显得很不高兴,也没有理会苏洛,走到尸体旁,将匕首给拔了出来,自顾自的擦拭着血迹。 这绝对是秦音和她说过最长的话,只是,这话冷的和冰渣子似得。 老爸追问我为什么会牺牲,而我,也将班长牺牲的那段经历告诉了老爸老妈。 听到苏游的话,凌默涵先是有点惊讶,然后好像想到了某些事情,心中莫名的一喜,但最后却看了苏游一眼,对着苏游哼了一声,装作不稀罕的样子。 李峰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种失重的感觉涌上心头,而且还带着一点刺激。 摔在地上后,我发出一声闷哼。在掉落的同时我告诉自己不能发出声音,被帐篷外看守的蓝军发现后,就逃不了了。 二人按住魔幻鬼魅死不放手,然而火越烧越大,最终传遍魔化鬼魅的整个身体,后者在凄厉的挣扎中不断嘶吼着。 李峰顺手摸去,一丝柔软,顺滑,一摸就知道是经常使用飘柔的长发。 王虎声嘶力竭的喊道,王虎的声音中气十足,尽管他的虎躯已经因承受不了那份庞大的先天威压而颤栗着,踉跄着,但这却依旧不能够阻挡他们要取得胜利的决心。 就连宇宙本源,都是混沌所孕育出來了,但他们却是知道,混沌虽然孕育了他们,但却不具备杀死他们的力量,也不具备任何能够伤害到他们的能力,只是把他们创造了出來,让他们随着命运走着。 除了属性上有了变态的成长之后,玲珑的技能也多出了许多个,让杨不凡惊讶了一番,这他妈是何等状态? 老蔫儿头不敢说合理也不敢说不合理,他目光闪烁的看着黑子,期盼着黑子把他放了。 “镇魂鞭?对我无用!”罗弗寇满面怒容,眼底尽是不屑,转头看向不远处握着一株艳红花朵的白发少年。 因为灵技中的内容已经清晰的印记在了他的脑海中,宛若骨肉相连一般。 其实三人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叶飞这么有才华,如果留在美国发展,用中国的话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叶飞不在医院工作,开个私人诊所那也是有利无害的买卖。 与此同时,叶飞走了过来,二话不说进入病房区,安妮三人紧跟其后,站在第一个病床前,叶飞上前仔细检查了患者的情况,护士在一旁介绍了昨天的用药和生命体征。 紫衣最多可以拿起,但也仅此而已,因战魂与身体素质的原因,她远远没有狂霸天那般恐怖的力量。 叶飞没吱声,楼前停着两辆车,一辆是办事处的车,通用suv,另一辆是大使馆的迈巴赫豪华轿车。 抓起酒杯灌了一大口的啤酒后,我心里的急躁似乎才被这冰凉的啤酒给压了下去。 萧枭看着这些武者没有退怯,脚步向前猛的一踏,随后,身后的武者跟随而上,顿时间,狼门大门处,仿佛战鼓敲响一般,响彻四方。 在附近超市买了一些蔬菜和水果,为了照顾安妮的饭量,叶飞是多买了一些食材,按照叶飞的推算,这些都够他和穆紫苒两天的饭量了。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多个朋友多条路,但不是圣倾认可的人,他们可不敢随便结交,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穷奇食万物,最为钟爱魂灵,作为上古凶兽,越是恶的魂灵,越能增强它的实力,而这玄天黑蟒就是顶级美食。 “姐姐刚才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陆延之坏笑道,故意逗着她。 但是无论她怎么观察,都没有发现,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 “芜湖!”早上被陶辞辞派出去干活的工具鬼刚飘到一楼,就听到大煞星兴奋的欢呼声,吓得鬼体都抖了抖,身影瞬间都模糊了好多。 转而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刘禅,等待着刘禅能够说出来什么让他吃惊的话来。 ------------ 第120章 龙吟 “杀——!” 张飞发出一声暴喝,如困兽怒咆,震得敌军心神发颤,手中的丈八蛇矛更是化作一道黑色飓风,矛尖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全无一合之敌! 然而敌兵如蚁附膻,任其如何骁勇,也难敌大势。 “两翼向我靠拢!结圆阵!”张飞的吼声中带上了一丝沙哑,他看到整个阵地已被敌人三面包围,背后只剩下翻涌 山崩走了过来,对龙御笑着说道,所出之言再一次让周围的人震惊。 一下子,阿尼玛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她和秦少游本是一体,自然不禁要担心。 随即转身离去!距离原地百里处的一方空地,方青浪面愣神了良久,此处距离郑风与天怒对抗的山脉百万之里,但地面隐隐的能够道的裂纹,而在如此天怒之下,郑风仍旧没事。 说话之间,他深深地看了林牧一眼,其他人来截杀他,他都可以理解,唯独林牧,让他感到有些悲伤。 “好。呃。好。行。”管事有些晕菜。饶是他见惯了豪门子弟的大手大脚。却也从沒遇到过这种一顿饭花去近千万魂石的主儿。 如果夏青阳所猜测的沒错。这一场墨林城危机有人为制造出來的。那么即便是起初沒人意识到。当这么多的队伍驰援墨林城这种看似壮烈实则意义不大的状况出现时。大概就有人发现了问題。 王墨目光闪烁,他隐约感觉好像把握了一些东西,但仔细思索,却又有些迷惑。 她喜欢这种充满活力的感觉,尽管,晚上还是会发病,会难受,但她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了。 有消息称,号称法甲青训丨最出色的雷恩已经盯上了这名人才,而且职务就是足球总监。 不过在近几日,大殿中的人被陆陆续续的放出去,大殿开始空荡起来。 以超音速向死亡狂奔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反应,温烈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不属于自己,心脏、血液、大脑、四肢,什么都控制不了。 她平日得空,都会按着妙仙儿的口味提前准备,就怕她突然来要。 他身如猛龙出渊,人如狂风暴雨,一刀又一刀血染全场,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她原本一直以为,领主只会在他们有用的时候,珍惜他们,就像资本家一样。 而苏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枯木如柴,肌肤已有大片腐烂,长满脓包,状况十分不好。 山谷下的巨噬捕虫花田应该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宛如花海一般的密集而鲜艳,但现在却秃了一大块,起码死了有十来株花。 孟的进攻发力点和一般棋手不一样,这种差异的背后其实是对棋的理解不一样,而这种理解背后的支撑又是其强大的力量和直线追杀的能力。 就在信纸上面的内容展示完毕的一瞬间,那信纸竟然自燃了起来。 那个天使恐惧地叫了起来,他们这一次是压制了修为下来,并不是分身,所以一旦死在这里,那就是本体死亡,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慕恩熙看向金四爷,毕竟他才是张家人,有些东西可能他比她更了解,所以她并不打算瞒着他。 阎墨深带着姜妧来的是一家中式餐厅,刚好,是阎家旗下的,别的不提,客户保密措施绝对是一流的,饭菜味道也是顶好。 诺大的客厅内,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电视剧,到处都充斥着声音,老爷子坐在那里看着报纸,而阎老太太听了佣人的禀报,正打算出去看看。 ------------ 第121章 白虹贯日 尹礼的坚持还是有些成效的。 他提着染血的长刀,厉声喝止奔逃的士卒,竟真在一片混乱中,重新聚拢了近千名溃兵。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风水轮流转”。 就在不久前,还是他率军把张飞压在河滩上,只能结圆阵以自保;这会儿则变成了尹礼自己以近百名亲兵为骨干,将聚拢而来的兵卒结为圆阵,抵挡着张飞 “等下午打过点滴,我带你回家,晚上我证明给你看。医生说了打过一回点滴就没有事了,什么都可以做。”段承煜的嘴角突然一弯,竟然露出了个带着几分狡诈的笑容。 “她就是菲莉斯蒂!现在双色刃佣兵团的团长!”阿维兴奋地对范说到。 到了叶风这个境界层次,想要突破这个瓶颈,恐怕还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才能以水磨工夫,将这瓶颈一点点磨掉,而这正是法师正常的修炼之道。 坎亨伯爵把雇佣这将近三万佣兵的钱全都留给了菲德,他让菲德自行决定应该怎么使用这些佣兵,是去是留,坎亨都不打算再理会。 “你还住在这?”康永疑惑,但旋即明白了,肯定是他用的方法和自己的一样,把别人赶出去了,不过这样更好,自己在把他赶出去就有房间可以让少爷的客人住了。 尽管叶风并不懂这雷磁缚天阵的原理,但是只是模仿的话,叶风还是能做得到。 “我是你继父!”段承煜冒着寒气的目光扫过她,证据里满是不耐烦。 “蓝颜吗?这次真是麻烦她了,如果我父母没事,那瓶药剂我帮她买。”杨冲说着,稍微精神点。 “怎么那么不情愿的样子?要是不想吃,那我就不做了。”魏俊生淡淡的说道。 孔兴愣愣的拿着手机,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两人这些天形影不离,虽然不是亲兄弟,但那感情也是没话说的。可是现在他却说离开就离开了,都没有跟他当中道别。 粉润的嘴唇抿一口干果,眼睛眯起来,那种享受的样子,若不是吃过冰碗,四爷肯定以为这是什么人间绝品。 清早的声音软糯糯的还有一丝沙哑,这样的声音,对于男人来说,大抵是最浓烈的催情剂。 萧芸发现自己身边的那光圈被断剑吸收了,那残缺的剑圣被那淡金色的光辉补全了,像是电影里的光剑一样。怪物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在萧芸还来不及反应之前,触手就飞速的甩了过来。 而陆方这边,看着题目就开始闭着眼睛掐着手指头开始心算了起来,第一道题就是乘法,而且还是两个三位数的数字相乘。 “既然如此公子把这个带上吧!”姜姜递过去一个手巾包,里面是她做的点心。 他的刀带着浓厚的鬼气,他不认为自己能伤到对方,但是只要沾染上鬼气就好。 事实证明,男人都是肤浅的,到了晚上四爷去的院子果然是耿格格那边儿。 当然,鱼蕾参加的赛事肯定是地下黑赛车,不是正规的比赛,只不过她能邀请他当领航员,可以说明她已经对他产生了很大的信任感。 至于其他江左没有说什么,圣龙的几句话,不足以让他认为自己是错的。 收回目光,陆雪琪视线落在慕清霄身上,其中柔情似水,迈步走上前来,玉体几乎挨着他的身子。 “刷刷唰!”就这一个躲避的功夫,周边的黑暗中,三道人影凌空而下,手中的长刀上中下三路直冲向左而来。 “什么怎么办?我现在是受害者,你看看我的脖子,你进来应该和我谈赔偿问题好吧,我被咬了!”向左这会儿满血复活,百分百白的恢复了他的痞性。 乳白色光晕消失的瞬间,九霄琉璃焱失去压制,狂涌而上,顷刻间爆发出更强大的能量,温度也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虎大王饶命,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是鼠大王身边的丞相,你不能吃我!”白老鼠跪倒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秦川点点头,将他收入须弥戒指空间,让他和丫丫、青仔他们相互认识,玉石精虽然满心不愿意多一个喜欢阿谀奉承的家伙,但是他没有反对的权力。 等一众武进士起身后,宋徽宗对众人训诫了几句。无非忠君爱国,效命疆场云云。 离开连星岛,向着外海飞去,第二站的目的地是骷髅岛,若在以前,他不敢只身赶往外海,现在实力大幅提升有了底气。 一些还未断气的人躺在尸山中不停的哀号,随后被一只体形庞大的野怪发现,一个跳跃便落在那人的身侧,然后张口撕咬了下去……这类似的一幕随处可见。 她微微出了一口气,大概知道这情况,“斗米之民要恢复播出,我这个原作者不出场,难不成,还是要等着您来给我演一出苦肉计么?”这不过一个月,这路蔓生的语气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了。 为什么么将西府的下人全撵出去,还不是怕李普李常的嬷嬷不答应,怕自己这作为被传出去?段氏被李静宜问的哑口无言,嗫嚅了半天,转头看向田氏,婆婆一向有主意,这个时候一定能帮自己想出说辞来。 ------------ 第122章 内讧 牙旗倾倒的一幕,让整个战场安静了一瞬,然后带来了更大的混乱。 泰山军中无论是正在列阵的、奔逃的,还是试图向中军靠拢围剿骑兵的,都亲眼目睹了作为主帅象征的牙旗,缓缓倒下的场景。 “牙旗倒了……” “将军死了……” “败了、败了!” “快逃吧!”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看着上面厚厚的仪器名字,别说听,就是这些字母都是它们认识段可,段可不认识它们的程度,当初去印度的时候还用翻译器进行英语翻译,何况是这些全是字母的外国仪器? 乔婉欣就是故意的。而苏九烈也并不是没有看出来,她果然是被宠坏了的。 今儿她特意打扮了一番,虽说身子还显单薄,可配上白莲花的表情,很能让男人升起保护欲。再加上生产过后的身段更加丰满,琴明月还是很自信的。 他想要挣扎着起身,继续他那未完的仇恨。但他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不能动弹了。现在的他哪怕是一丝的力气也没有了。报仇?还要怎么报仇? 虚空之中,陡然传来一声沉郁的佛号,淡淡流苏洒落,阵阵檀香飘来,落英缤纷,香薰阵阵。 她现在只要把仆人都叫到一楼去,给阿萨留下足够的时间,十分钟后等司煜回来了、他们再进服装间,到时候肯定能看到一副纠缠在一起的活春宫图。 “我给他疏导一下,应该就不会有事了。”石杰主动的提出道,这里黄奎的真气被封,段可又在刚刚救出来左风了,那么现在这中用真气疏导的工作交给自己是再适合不过了。 他把司煜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说了,这下两人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了吧?以后请叫他‘神助攻’。 “啪!”的一声,紫涵慌忙推开门看到窗户烂了,清瑾和宫倾妍跳到了后院。 “夏梦幽,继续!”忽然,“云飞羽”的喊声又传来了。趴在屋顶上的两位,立马收到了消息,再一次准备了起来。 可是,言锦宸并不相信她的话,转头朝言老爷子看过去,想从言老爷子这里看出点什么来。 怀里的身体非常安静,也非常柔顺,她身上冰冷的气息让荆棘之刑带来的痛楚都被缓解许多。 “如果说,有办法能弥补那个错误,你会想去做吗?”柳耀溪又问道。 齐少凡嘴角抽了抽,骂了句:“朝三暮四。”从魏青手里夺回扇子,这就恼恨的往前走了。 怪不得……弟子们顿时心领神会,蚩尤大君的指甲他要不来,只得亲自出门去看了,又怕自己独个儿去太难看,便捎上弟子们给自己撑腰。 林蒿顿时回过神来,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了宁静和陈浩谦身边。 严格说起来他们现在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自己去哪里似乎也不需要和叶饶报备。 玄乙揉了揉脑壳,她就知道……看样子她这条左腿今天得交代在下界了。 “如今我四十多,最少也要六十才能告老还乡,还有十多年呢。”上官云叹道。 “就只剩下一个房间了么。”是的,第三层没有找过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房间了,而且按照之前的情况,自己大概在这个房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而看这个样子,那个老人的实力大概是和正常的五阶冒险者无异的,毕竟现在老人就算还没有进入五阶,都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了,那么这个老人要是真的进入了五阶的话,那么力量到底是怎么样的程度呢。 而林星辰则在新世纪娱乐城,一筹莫展的看着粉红手机,和楚名扬一起,瞪眼望天的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一片寂静。 嘛,这家伙大概是已经了解了我的在新兵营的经历了,所以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吧,嘛,这也不怪这家伙,毕竟,本身进入新兵营就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 丝毫不给任何机会,十名武人瞬间爆发出最强气息,朝着楚星寒与豹云狂杀而去。 不是说,像我这样的贵客来临,热情好客的妖神精灵们,都会把他们最美丽最可爱最清纯天真的妹子叫出来陪客吗? 如今自己的第一次,竟然要与这两种玩法捆绑在一块,钟星月噘着嘴,一脸的委屈。 “好了,完成了。”她给我们看的契约上面已经闪起了纯白色的光芒。这就是说明契约已经完成的信号么。 “那么,她怎么甘心蛰伏在这里,挺听华封的指令?”孙世宁将一双手洗了又洗,还忍不住凑到鼻尖闻闻,除了溪水的清冽气息,再闻不出什么。 弹珠宝宝:但是,最终,东方雨平还是离开了你的控制,是不是?他现在应该去十五关找那老头下棋去了吧。 看到对方已经提枪冲了过来,点寒光隔着十丈距离射来破空带着刺耳的锐啸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三位大仙,里面请。”道童轻声引着三人向瑶池仙境里面走去。 空气中充满了一股难言的腥味,湿漉漉的墙壁上,一滴滴水珠凝结、滚落。 ------------ 第123章 投降 “吱嘎——轰隆!” 沉重的营门被从内奋力推开,幸存的守军陆续抛下武器,争先恐后地从门内涌出,在营门前的空地上黑压压跪倒一片,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搏杀的血污。 那名带头的小校捧着几颗血淋淋的首级,连滚带爬地来到赵云和张飞马前,以头抢地: “将军饶命!营内贼党已尽数诛除!此乃顽抗贼首!我等 “吱嘎——轰隆!” 沉重的营门被从内奋力推开,幸存的守军陆续抛下武器,争先恐后地从门内涌出,在营门前的空地上黑压压跪倒一片,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搏杀的血污。 那名带头的小校捧着几颗血淋淋的首级,连滚带爬地来到赵云和张飞马前,以头抢地: “将军饶命!营内贼党已尽数诛除!此乃顽抗贼首!我等 李龙飞脱掉上衣,露出健壮的肌肉,自己在澳洲没白跟那帮家伙们拼肌肉,健身房锻炼的效果不错。 “别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梁洛委曲地叫嚷了起来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咕噜咕噜”地打着转儿。 “好好各位稍等一会儿包子马上就来”大婶说完甩着帕子就走开了。 不想再纠结于此事,跟苏斯眼神交流了一下,苏斯便借口离开了!唯眼神询问我,我却四处撒逛了一下笑道:“我们找点事做吧!最好是件能吸引人注意的事!”这样好方便苏斯行事,我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但是苏默他们却觉得南方 他们这样考量是对的。因为毕竟离开孟奇佣兵团,不是那么随便的一件事情。这样不常常来往,其实对双方都是好的。 在上海住了几天,等待秦凤凰,秦北风陪着尼姬游览了上海的浦东浦西世博园金融中心上海的外滩等地。 “不亏不亏,一点都不亏。他们都是为我做广告的,不出三日,他们一个个保证会回来在你的草药铺子里买药。”李龙飞说罢安抚地拍了拍陈老板的肩膀。 不过,今天到是特别的奇怪。连以前最繁华的地段,都没有人。街道两边的商铺,都关着门。那些佣兵团的住处。也都紧管着门。 村民都是朴实的,这样一来,这个村落就慢慢形成了以李汉为首的寨子了。 夜色沉下来以后,准备完当的澹台唯接过苏斯扔过来的车钥匙,没有代步工具的两人自觉的征用了沈尘的车!只是当澹台唯把车开出来之后,苏斯刚拉开车门伸出长腿想要跨进去,澹台少爷冷冷的开口了。 吹起牛逼来,余志乾心不跳,脸不红,一点没有撒谎的样子,说的和真的一样。 孟氏那么惧怕武青琼嫁入东宫的理由,也是武昙之前琢磨了许久都窥测不透的。 但这座城却神奇地什么也没有,除了城中央一座巨大的建筑,悬挂着“青云商会”龙飞凤舞的牌匾。 虽然杀不死他,但是他的体内如果再多出这样的力量的话,那么被人轻而易举的杀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到杨锏这个模样,林暮突然想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杨锏师兄,竟还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江希影这才想起自己被父亲撤职了。之前之所以能调动特勤局特工,进入颜家抓人,是因为爷爷给了权限。 当初为了活命,他和妹妹逃离奴隶营,在冰天雪地里艰难跋涉,半途之中遇到了一条被冻死的狼尸,凭借着那条狼尸饥肠辘辘的两兄妹支撑了大半个月,最终背着妹妹爱莎爬到了龙巢部落。 就在肖宇航刚刚拿起牙刷的时候,打开的门外突然传来了兴登堡的怒吼声。 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余志乾和电视剧里那个云龙兄一样,不仅要吃饱,还要带走不少吃的。 爱尔兰王国传承了数千年,一代又一代,传承到他的手上,普兰蒂斯的血脉荣耀照耀大陆四方。 ------------ 第124章 通敌 “这三家大户真是该死!” 张飞愤然答道:“方才郡丞有言,这几日全城百姓皆登城御敌,可此三家却暗通贼寇,欲献城求生……如此行径又置满城百姓于何地?” “俺去把这群畜生绑来营中发落!” 刘备沉声:“你先坐下!” 张飞虽满心不服,却还是悻悻转身,重重坐回位置上。 刘备轻轻叹了 就在秦义以为还要继续呼喊的时候,突然,一道十分沉闷的声音传来。 她的声音原本就如锱铢落地般好听,有人甚至觉得就算刘紫嫣平时说话时加上配乐,都能听成一首歌。 史力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辆大卡车撞了一般,倒飞了出去,空中就忍不住狂喷鲜血。 就在这时,看到沈羽和闻人月婵暂时终止了话题,云琪忍不住上前出声询问道。 看来沈羽没有让杨戬立刻出手镇压始源界十族,还是十分正确的选择,否则也不会得到这个任务了,现在既然任务已经发布了,那他也没必要再藏拙了。 “好,那我们修整一下。这一次,我们人齐,回去把场子找回来!”颜夕冷声道。 杨昊满脸笑容,将鱼拿出水面,鱼已经挂掉了,杨昊摊开手,给好奇的往这边看的刘紫嫣等人看。 更麻烦的是,她从来不会骗凌枫,无论出了多大的问题,就算她再不想说,她都会如实相告。 而且他顶着子舒哥哥的一张脸,她也真的是不忍心让他带着伤还自己走。。。 几人随着赛姆來到军官们围观之处,可是那里也沒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树上也一切正常。 脚步匆匆,似是身后有人在追一般,略显狼狈…我甚至…不敢回眸看他神色。 田川觉得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成想过了几天臧市长又把他找去了。 二人商量一番,蓝衣人突兀一拳,击在了岩石之上,一道道裂痕以蓝衣人的拳头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鬼杰见到这番景象,不仅不阻止,反而悄悄的退到一旁,冷眼看起热闹来。 莫非那时便得了风声,才会收敛气息,化为凡人,在洛阳城内寻找? 一阵轻微脚步声传來,柒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看來她也被这件事惊动了。 大家慢慢摸了过去,藏在山谷一侧的巨石后面,借助谷中的火光,众人才将里面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别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朕一定会查清的。”拓跋韶看楚蕙咳的满脸通红,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少主,您请看。”蛮牛将厚厚的记录本推到苏晨洋面前,上面详细记录着矿山平日开采的进度。尽管每次苏晨洋走马观花般的做做样子,但作为他的属下,蛮牛绝对算的上尽职尽责。 与此同时,辣鸡统原本散发着白光的身体,也是顷刻间黯淡了下来,系统空间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没什么。”格兰觉得现在他们在跟炽岩寻求合作,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在忌惮它们,会留下任对方使用的话柄。 电光火石之际,针对神魂与肉体的两道强横攻击悍然而至,时间好似变缓了一般,只见大祭司满脸狞笑得意,血色骷髅与血红木仗下一刻就要临身而上。 太阳炽热的光照耀在大地上,微风拂过,葱绿茂盛的枝叶轻轻摇曳,看得人心中一阵神清气爽。 马上就要跑到3+2的君临倏然停下,狠狠地将手机摔在桌子上,歉意地看着两人。 ------------ 第125章 降卒 经过看守士卒的解释,张昀才知道他们的巡视路线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有意识地盯着那些泰山嫡系的营帐,期间还不时呵斥神色不驯的降卒、安抚出现骚动的青壮,维持着营区内部的基本秩序。 “有点意思……”张昀自语道,他走到近前,对着一个正在组织手下人休息、面相精悍的丹阳兵头目招了招手。 那丹阳兵头目见是 虽然不明白应该是在洛阳的袁家,怎么会在汝南有这么大的势力,但赵青的心思更多的是猜测陈纪所说的主公,究竟是袁家中的何人? 众人持枪凝视,依旧虎视眈眈,远处的弓箭手也严阵以待,并无丝毫松懈。 尽管只是一支利箭,但却一连穿过乌头远古海兽的躯体方才慢了下来,最终扎进第六头远古海兽身体之中,再也没有露头。 夏侯惇也是眉头紧锁,那巨野城的城门大开,城门口更是空荡荡的,看上去只要直接冲进去,这巨野城就算是被他夏侯惇给拿下了!可不知道为何,夏侯惇看着那空荡荡的城门,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并不是向炙斗邪身上那样的细长伤口,而是大片大片仿佛结痂之后留下的白色伤痕。 时间流逝,别墅旁的这片草地上,一道道强者的身影自别墅内呼啸而出,掠向属于他们的势力方向。而当他们的人马齐集时,一‘波’一‘波’的势力开始离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支找矿队先出了事情,整队人在山里失踪了。 林英承认李茂的很对他的胃口,尤其最后一句话充满了神秘的蛊惑,一下子就打动了他的心。他欣然接过李茂递过来的空白告身,郑重地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想要的官职。 男子说完眼神看向了柳风,那眼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柳风交出权利。 红日没说话,至少在司徒冼分析以前,顾萌没认为关宸极会这么判断自己,但是对于司徒冼的判断,红日从来没有任何的怀疑。 几人领命去了,徐猛死时什么都没说,他此生没有什么遗憾。高宠杀完徐猛就去看着王天雷,听洪烈说此人的掌法很是奇特,竟然会打出闪电。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仍然脸上带着微笑,无双风采的男人,瞬间有些隐隐的恐惧。 端木凌睿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上前扶住他:“七弟,你怎么了?”难道是那个沐清雅出事了? 马旋风对洪烈突然要和岳家军合作对付金人有些错愕,要知道金人一走岳家军会击中精力对付自己了,不像现在有金人牵制。 “不知足下是哪位高人,我完颜阿骨打今日叨扰实非我愿,请高人见谅。”完颜阿骨打抱拳说道。 她这次来的目的本来一方面是为了赈灾,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跟夏侯策拉近点关系,然后拿到镯子。 那蓝色光芒赫然是一副元婴期修士的本命元神,包含了刚才那位大修士的所有神识和记忆,只要有这本命元神存在,便可为他重塑身体,重新复活。 安洛初叹息着,却没有回拨。陆子晰,真的只要相爱就可以吗?安洛初没有办法想象陆子晰知道事实以后失望的表情。可是,他说应该相信他,安洛初突然有点动摇。 眼光所过之处,陆南站在父亲身边,两只缠着纱布的手象肿萝卜,微笑挥手。 其实李夸父很想让嫦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修养一段时间,毕竟接下来势必会有一场场不可预知的战斗,以嫦娥当下这种状态,显然是不好去参加的。 ------------ 第126章 泰山臧霸 赵云闻言轻叹一声,略显感慨道:“曹豹……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身为其麾下士卒,又岂能有什么好话?” 张昀哂笑道:“他前番夜袭中伏,幸得你相救;此次再中伏,无人搭救,便直接授首。” “嘿,曹豹、曹豹,倒是名副其实的草包一个。” 赵云听他这般直白吐槽,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他的 “微臣觉得里面有一些矛盾一些解不开,但是又猜不出到底是哪里堵住了微臣的思绪。”李奈如实地回答。 王太卡也是笑着。还真别说,有些地方王太卡和裴白菜还真的有些相似。就像裴白菜所说的这些,王太卡也想过,不过对象换成了宋香菜而已。 乐歌指着东面墙壁说;“又有新发现,这里多了一个水龙头。”她打开水龙头确定可以放出干净的水来,这下众人终于不用为喝水的事情担心了。 一股腥风从嘴中喷出,直扑众人。双手纤细如葱的十指,生出尖利如勾的利爪,刚才还妩媚如水的双眸此刻闪烁着诡异的蓝芒。 “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陆离刚要解释,就被老太太打断了。 再后来,王太卡“世界之链”的骗局事发,阿虫已经跟着王太卡到了韩国,而阿菜又重新帮王太卡在曰本收拢之前的事务。 当事情这样摆在国王面前时,他也找不到生气的理由,便非常不高兴地斥责起那些诬蔑过他最喜爱的人的朝臣来。 凡九命很不满,嘟囔着:“反正老猫我活够了!”此时突然听到大阵“卡擦”一声,整个大阵摇晃了一下,凡九命的英雄气概一下子化为乌有,大叫一声“我的妈呀”,跳到凡老怀里。 这个地方可不是随便找的,而是提前有人踩点,订好了位置。这些行程其余人都知道,但是王太卡因为生病的原因,那些事情压根就没顾得上。所以现在真的有点两眼一蒙。 “你就给我放心吧,我做事绝对不会露出马脚的,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刘老头马上点了点头,对着林萧说道。 把黑面包放到一旁,透过半个手臂宽的窗户,怔怔的凝视着隔壁的墙。 景蕴知想到同学都说,他是南疆来的,那里的气候温度确实会有很多虫子。 即便对方境界比他高又如何,没有学习神通与法术,不过是空有境界的躯壳而已,想要取胜再容易不过。 江川都看过景蕴知的余额了,于是也没客气,点了四道最贵的菜。 原来,再次相见,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愧疚,只会令她更加的失望和恨。 少年依偎在石头旁,肩膀中了箭,胸口也被刺了一刀,鲜血汩汩,浸湿了银甲,嘴角的血干涸,唇色发白,乌发凌乱,此时虚弱不堪,被士兵往营帐送。 自从经过先前的抢劫,她深知此地危险,仅凭自己一人很难活着离开。 突袭之时正巧遇见赵极炼化法器,这简直是卫鸿设想到的最佳场景了。 贝恩脸色涨得通红,激动得连连跺脚,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喝几口。 “我的目的你已经清楚了,我现在徒手就可以与你战个平手,若我有混沌级别的功法武技呢?甚至有一把混沌器,你觉得有多少人是我的对手,如果你给我,我可以承诺保你一命。”陈秀道。 这是洛菁雅跟洛娇说的,让她来到洛家后,最好不要单独跟洛父洛爷爷相处。所以洛夫人跟洛凡,都是洛娇可以适当提及的人。 ------------ 第127章 定计 有吴敦这么个和事佬从中搭台,对峙双方也顺势借坡下驴。 孙观狠狠瞪了臧霸一眼,重重坐回席位;臧霸也收敛了一身迫人的气势,重新变回那副略显佝偻的坐姿,只是脸色仍未完全舒展。 见帐中气氛稍有缓和,吴敦趁势开口:“婴子(孙观),那份军报你也瞧见了,不管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卢儿(尹礼)他们一万五千大 “她不喜欢太复杂的设计……”毕竟是打着给别人送礼的幌子,沈翊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奕凡的敌意,开始侃侃而谈。 栖蝶知道,雨歇一向是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这便是她的可怕之处,即使是那人花了大价钱在她这买了毒药,可自己以后就算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不过在不久之前的司法岛事件中,这座不夜岛已经被屠魔令的军舰所毁,变成了一片废墟。 “对,是个好主意!”登誉好像终于明白过来,猛地用扇子拍了拍膝盖。 陈虎付出了一万点经验值,让系统破例将他将手上的追踪器的系统篡改了一下,制造出他死亡的假象。 过秦当然不会任由这些黑色暗流将自己集中,北辰第五属性技能“圣灵”此时已是透体而出。在全身紫色祥瑞的包裹之下,湖水施加在过秦身体之上的巨大束缚之力瞬间被清除一空。 不知为何,栖蝶心里竟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不过意识到自己居然会失落,心里一气,抓起那石夜珠就准备抛出去,手举过头顶,却僵住了。 火光逐渐黯淡下来,菅生川上升起白色的晨霭,空气中弥漫着战斗的气息,处处战马嘶鸣。就在此时,一人悄悄前来拜访义安,是义安的母亲於大夫人,作为留守冈崎的俊胜之妻,她已搬到二道城居住。 “傻缺?”雄霸闻言眉头一皱,显然他和聂风一样,并没有听过这一新鲜词汇。 “王。”她看着他的眼睛。重重的叫道。奕少卿紧紧的握着她的双手。收起了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从來沒有过的严肃表情。他郑重的开口。 因此他按耐住自己的贪心,面对眼前一块又一块的强大奇异晶石,一块都没有动。 不过就在他犹豫之时,从大殿的黑暗之门内,又飞出数量不少的暗夜叉,这一批暗夜叉要比第二批暗夜叉身形尺寸更大一圈,明显更加凶猛,目光也更加的锐利。 看着陷入沉默的精灵长老们,陷入沉思的黑发巫师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林成旭看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灵酒,闻着四溢的酒香,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但是法术并没有从卢卡的手上发出,火焰、寒冰、风刃一个都没有出现,甚至连刚才那种无害的光亮也没有发出。这个满脸怒容的法师只是握着法杖,站在那里。 仿佛是感觉到了张晨已经记住了这一招,周围的一切都入泡沫一般破碎。 没办法,他虽然很想揍沈逸一顿,报在寿宴上的仇,但又不一定打得赢,而且还是在两位下属面前,要是再被揍成猪头,那脸就丢大发了。 严格来说,武大经济系和北大一脉并不是一路人,不过陈乔山当然不会傻得去分辩,几句话便岔开了。 “对了,那边那位是你的舍友,是这次的志愿者就由他来负责带你去宿舍!”登记的妹子指着不远处的那个看上去有些猥琐正在和妹子聊天的家伙说道。 他终于将救护车开到了体育馆大门口,看着体育馆门口上方挂着的横幅,还有更加密集的带着相机和穿着COSPLAY服装的人,这里果然是一个漫展现场。 他的本尊可以说一直都处于一种修炼的状态,这次北疆之争,隋帝不仅仅本尊亲自出马,更是着急了隋朝的诸多大臣、勋贵,隋帝想要干些什么? 赵云龙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他立即记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个场景。他真的是出手救一位姑娘,然后被一个宗门的弟子所暴打身受重伤,还是叶青璇带自己回来的。 那是一栋黝黑至极的城堡,外围上看不见里头透过来的一丝光芒。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刘彻身体有疾,你们却一个个怪我,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陈阿娇哭诉道。 “就看你能不能拦得住我!”月秋雪怒了,气势暴增起来,纤手按在长剑上随时动手。 “爹,有毒!”仙姑在旁边大喊道。通天教主当然也感觉到了,他仿佛魔障了一般,他一把拉住欧阳霸,擒住他的脖子,大喊着:“把解药交出来。”可是他再大喊也没有用了。 听着这道刺耳的声音,锦衣少年陈百万望了紫袍少年一眼,嘴角露出不屑之色。 不过既然鬼谷道士同意了,剑侠客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毕竟“无名鬼城”剧情任务可是有可能直面战神刑天的,多一个帮手自然是可以降低一些难度。 慕然惊骇无比,他感觉到了危机感,但招式并不减弱,仍是往赵云龙这边杀来。 魔盟六大势力的据点,建在黑树丛林边缘的一座山岳之中。山岳高达数千米,占地广阔,山间弥漫着黑色的雾。 此时,只见望月台上,一道倩影正挥舞着长剑,周身真气环绕,飘飘欲仙。 “唉,最近一个月,老爷子几乎都不怎么吃喝了,偶尔才喝点水。 这副躯壳,加上挂着的这层皮囊,还有上面随周遭而生的表情,都不属于我,它们只是一个摆设,上了发条,有外力时,动一动而已。 而此时的楼上,却还有人并没有下来。而是有意无意的,在注视着这拍卖行门口发生的事情。 ------------ 第128章 何为上策? 对陈登“沭水沿岸必有伏兵”的断言,许耽也同样嗤之以鼻。 他急声反驳道:“我早已派遣斥候从东门缒城而出,查探沭水沿岸,并无半分伏兵踪迹!” 其实这一次,反倒是许耽说对了。城外的臧霸,压根没有要将徐州一众人瓮中捉鳖的打算。 毕竟他这段时间势力扩充得太快,根基浮动,急需时间消化新占之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夏夏在山坡的树梢上找到了那个项链。左轮焦急的把项链捧在手里。那项链是由蓝宝石和黄宝石构成的,形状是手枪和子弹。 就这样犬齿狼接到雪霄天王的军命后,便带领兄弟们开进凉州城后,加大力度进行坚守备战,在城楼上备足了大量滚木礌石,等待敌军杀来。 “就是!西域已经是我们的了,别想再拿回去!”毋摩恶狠狠地说道。 第二条:乌孙将它葱岭以东的所有国土和关隘割让给西凉,还要把它的国都赤谷让给西凉,但有权把这块土地上的乌孙人迁移到葱岭以东,并有权烧毁赤谷城内的房屋建筑,但无权损毁赤谷城的城郭。 当劫攻击一个生命值处于50%以下的敌人的时候,他会额外造成目标最大生命值8%的魔法伤害,这个技能对同一个目标每10秒只能触发一次。 在场的战士们全部都看傻了,没想到吴刚的武功这么好,直接刷新的对他的看法。不仅他们,就连萧鼎麟都赞不绝口,冲着吴刚竖起大拇指。 “哎呀,不是谁泄露了消息,是我本来就知道这件事情。”亚修微笑道。 这赤烈韩大将军平日里十分关心百姓疾苦,见到一些无依无靠的可怜百姓便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将军府,好生款待。为此百姓们都说他是菩萨将军,所以这慧眼僧猴也是看准了大将军心地善良,才来接近劝说他。 这赤焰龙王因为自己的过失让水族百姓遭此劫难,他十分后悔,真心悔过。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手下任何人做弟子,成为了一代治水有功的龙王,得到了赤海龙王的重用,晋升他为吐蕃五江龙王之中的铁血龙王。 阳光的尽头,我隐约看见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石凳上,双手抚琴,在那气定神闲的演奏。 现在虽然赌债不用还了,可是霍家也是一贫如洗,连赌本都没有,而且服装城的地下赌场也没了,只好乖乖做生意糊口。 夏日的豆沙寨蝉鸣不断,叫得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砖房里闷热的就像是蒸笼,汗珠子滴答滴答的从眉毛上掉下里,云峥依然不愿意停止畅想。 “要是我一招就拿下一个,那应该是不会丢我的人的,说不定还能给我涨点威名呢!”覆山城主暗暗想道。 武松又是三番两次靠近,无奈高丽人箭矢精准,竟是近身不得。二郎心中恼火,探进皮囊中却是取出了一颗天雷引。 夏风略显尴尬的笑了一下,夏风又准备继续找话题的时候,纳兰烟雨却突然开口了。 真不知道徐辰骏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整人的方法简直太好用了!又不会伤到人,却又把人气了了半死。还好最近她们正在准备新专辑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行程,否则这幅样子出门,绝对要被人笑死了。 至于带着歌伎一边听歌伎唱歌一边钓鱼的就是蠢货,云峥的两条马上就要咬钩的鱼都被歌伎卖弄自己的高音给吓跑了。 ------------ 第129章 斗将 “退保开阳才是上策?” 张飞闻言有些好奇,问道:“允昭,既然有上策,那中策和下策又是啥?” 张昀笑着答道:“对臧霸而言,中策便是带着手下几万人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主公仁厚,或许能既往不咎,让他在琅琊继续当他那个骑都尉。至于下策嘛……” 他摇了摇头:“自然是倾巢而出与我 而刚刚哪怕是明知道面对的是传奇猎魔人也敢叫嚣的大主教则早已经熄灭了所有火气,面对卡尔玛连一丝脾气都发不出来。 “大人,卑职有负您所托,请大人责罚。”孙健愧疚的低头说道,当初信誓旦旦的想要漂亮的完成任务,可是如今两件事情都办的有些虎头蛇尾,自然不好意思。 至于他自己,这倒没什么问题,估计过几天就会被释放,原因是一个测算不出的人。 赵日天、日后再说、夜落,三人都是拥有绝世传承在手的人,但,也已经黔驴技穷。 面对如此情况,袁地煞不得不去找个地洞躲起来,他可不敢上去,但阴煞阵的牵制效果一下子就失效,他的脸别提有多黑了。 世界杯最佳右后卫马罗拒绝了所有欧洲橄榄枝,出人意料留守新中超。艾克松则属于倒霉透顶,他在世界杯半决赛和法国时伤到了十字韧带,一直伤停到11月底才复出,去欧洲踢球自然泡汤了。 “先别打了,今天我是来谈事的。”张老头见对方老板出场,又立刻改了口。 卓杨一大早自然是去米兰音乐学院,二哥来蹭顺车去市中心,他昨晚喝了点酒,没敢开车回科莫湖,咖啡马克斯维尔把他捎了回去。 “来不及了吗?”阿斯兰咬着牙关,不断地锁定导弹,不断地继续着那显得格外杯水车薪的拦截。 我走到墓室的门口,发现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像是酒店里的走廊,只是这走廊很深,用手电筒完全照不到头。 “众友,云茵还没死?”张老天师紧握手中的龙骨,不可思议地吐出了几个字。 王称笑了一下,他从容地转过头来,对上恢复了真容地何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真气暴长,血雾吞吐,嘶叫之声连连,巨大的尾巴一摇,直接甩了过来,拦腰扫向了方楠。 随即,一鞭子发现了爷爷的不对劲儿,缓步来到了爷爷身后,只见三道血槽在爷爷背上,忙蹲下身子查看,好在抓的都不算深,虽说伤口附近此时已经有了红肿的迹象,但流出来的血却是鲜红色的。 屋外那人正是灵蛇男,他见裂天毫无反应,便大着胆子走了进来,正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先是一阵惊愕,但随之眼里却露出了一丝阴毒。 和枇琶通完电话,杨呈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让他看到了希望,同时也有些感慨。 又走了几步,她侧面忽然传来几声喝叫:“谁?谁在那里?”这喝声过后,说是隐隐的人声。听起来,约有四五个之众。 经过这样长时间的修炼,再加上修为日长,方楠如今的真火已是黄色,真气运转,一缕淡黄的真火出现在了手心处。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太爷刚要去开门,却被一鞭子拦住了,一鞭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红绿相间的玉佩,持在手中,示意太爷跟爷爷退后,接着一把打开了大门。 不就是以为两人亲过了抱过了摸过了,她就算是他的私有物了吗?如果他不愿意负责,她就该哭着喊着要以死明志才对。 显然,郭钰把这个事情跟她说了,她这不就第一时间兴师问罪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顾宝儿从厨房里出来,摘下口罩,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会儿了,她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掉,摸了摸自己的腰。 “对不起,关于我太太的隐私我不方便泄露。我只想跟她过正常的生活。”如果曝光了,会影响到他们正常的生活。 那就是在这一次的行动过程中,参与了几次战斗而颇有体悟的王莫莫,成功突破到了四品的修炼境界。 在众人吃惊的同时,一道火团一般东西,和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朝着林萧与风攸雨的高空战场冲了过去。 老子有能力晋升超一品,面对SSS级异兽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她今天要做糯米蒸排骨、红烧鱼、卤鸡爪、清炒莲藕片、酸辣土豆肉丝、蒜蓉大白菜、一个刀拍黄瓜,还有一道大骨红枣汤。 “鞋给我。”王旭东直接起身走过去,从苏婉琪手里把鞋拿起来往鞋盒里面塞,很粗暴。 纵观全场,能跟胡宣玲抗衡的也就夏婉儿,可是叶姐也没想到夏婉儿根本就没有要帮她的打算,眼见胡宣玲又要冲过来。 程青打算很好的离开了医院,可是刚拐进一个胡同就被几个地赖给围住了。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双手垂落在身侧,只是还是可以看到,他的右手手腕处,有些纱布若隐若现的。 他们都不再是用敬畏的语气,谈起那个曾经给予他们安全的男人。 “唉。。。。。。无论是治安队也好,还是公会的游侠也罢,又甚至是国内的军队全都不是那些匪徒的对手。派出去的人无疑例外的全部被那些匪徒给残忍的杀害了。 不过一开始不管李欣悦也好,还是她自己也罢,都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这些药物的泽格尔族基因和政府有关。 吴节度使很是不甘,望着被徐家攻陷的城墙,脚步沉重得根本迈不开。 听着林深时这番云淡风轻的话,李正尧张了张嘴,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 第130章 戏耍 两人交手数个回合后,孙观渐渐发觉了不对。 自己的猛攻屡屡被张飞轻松化解,而张飞的反击却是招招致命,让他应对得愈发吃力,不知不觉间便已落入下风。 又斗过三四招,孙观已是额头见汗,刀法渐渐散乱。 就在此时,只见张飞猛地一磕马腹,瞬间窜到孙观近前! 丈八蛇矛在他手中化作一片模糊的黑 很多人感到很惊讶,之前那么强势的顾颜,在第一局里面,居然就这样被淘汰了。 “怎么了门主?”因为十七是戴着耳机的,所以刚刚电话里说的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说完这番话之后,十七就死死的盯着敖飞沉的脸,看他有没有要翻脸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下的速度,若是使用佛陀身法,一次就可以潜行五万里,这种已经不算是速度,而是类似神通了。 至少这蠢牛一个时辰里无法遁走了,想再次显化成人样,得等明天了。 如此行为,若是他们这些宗门弟子,绝对是不屑,甚至还会鄙视。 最让人气愤的是,昨天我去找她,那一份母凭子贵的样子,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完全就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虽然刚开始确实不太熟悉这个专业,不过为了能够有共同的话题,他在这方面也是下了一番功夫,通过国外的校友找到了一些心理领域的大佬,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祝老师就是大佬。 杨辰和孙龙商定了接应的细节,等林子建送饭时又核对了一遍流程,这才安心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随着火光消散,枪声也跟着停止,克里夫托比划了一个手势,就有两人重新换好弹夹,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坑走了过去。 本来叶潇是想着要不要把这半颗橡子神格给自己吸收掉的,但是奈何看到那一排狗啃的牙印实在是一点吸收的欲望都没有。 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时水月看了看周围,头顶上随处可见的蜘蛛网,摆在门口的装饰花瓶跟桌子椅子上都布满了灰尘。 “想走?老夫还没砸够呢。”晓桐道人身边一道山岳形状的护身气劲顿时勃发而出,锁定住钟甲直撞过去,不给钟甲一点逃生的机会。 骨片磨成的箭头射入沙羊的咽喉,顿时六七只沙羊倒在了血泊中,但是更多的沙羊却四散逃跑,一个戌卒猛的扑了上去,矫捷的像只豹子,将沙羊扑倒在地,扭断了它的脖子。 “太子殿下你说得不错!”呼延瓒终于开了口,“我等习武之人,修的便是一颗敢战之心,迎难而上,勇往直前。 叶潇故技重施,圣域之墙被重新凝聚出来,挡住了老金的锥形火焰。 雷鸣似乎看见一双眼睛透过门缝从里往外窥视,眼神冰冷毫无生气,雷鸣就觉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到脚底。 对于虫族进攻娜美族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三皇子应天与五皇子灭天也早有耳闻。不过他们并不在意,虫族的进攻只是一时的,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放弃自己得到的一切。 随即,林轩辕周身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天灵境中期强者的庞大气息,毫不保留的彻底激发,与胸前不断汇聚的灵气,融为一体。 炎热的夏天,没有什么农活可干,也让陈鱼略微庆幸自己重生在这个渔村里,有自然的海风,只要风窗一开,就能感受海风的徐徐凉意,连蚊子都少,只要睡前用门前的野草熏一下,晚上基本能睡个好觉了。 ------------ 第131章 四面楚歌? 张飞闻言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哎呀,打了这么半天也够本了,让他回去歇着吧……” 顿了顿,他还是解释道:“其实俺有两矛没收住劲,戳得有点深,八成已经伤着他要害了。” “那厮眼下就剩一口气吊着,抬回去也熬不过今夜,追上去没啥意思,还是算了吧……” 就在他们两个说话这会 如果李峥和林逾静能拿到10分,就证明他们是好苗子,孙老师方才有心栽培他们参加一年后的竞赛。 陈川两人被老板引到西厢房,这厢厅里面有四桌,都已经坐满了。 腾云也不敢前进了,这棵大树,它甚至不敢直眼去看。血脉中的压迫力,迫使它低下了头颅。 但现在,蓟京方面的老师们,甚至是周毅,都很可能与他们站在一起,那样就很麻烦了。 “姐姐,姐姐,那个天使姐姐不会再来了吗?”姚七夕一边吃削好的苹果,一边抬着头问切脐橙的姐姐。她眼中干净一片。 在逐日的加持下,即便他真的被阿基米德撞了个现行,只要重新藏回地下,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鸢尾稍微显得有些不自在,显然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见家长”这种环节。 最后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大部分手续终于办完,从这一刻开始,别墅已经是梁山的了。 但是现在?账户上存款了0,公司没了?车也没了,只剩下一栋房子。 那些在微信上求陈川带飞的同学们,都收到了“英雄帖”,让到天海洲际酒店20楼会议室。 林肖吃了一惊,光顾着思考斩杀斯特梵的后果,倒是忘了,还有个现成的威胁需要铲除。 “你说的都对,是我无理取闹。”陆远峰虽是这样子说着,却是没有半点认错该有的态度。 飞机刚刚落地,他就接到了乔若晴的电话,可是他把电话接起来了,那边却不说话,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等他挂断再拨回去的时候,乔若晴那边就怎么都不接了。 想到就干,林肖借口出去查探情况,打开门走出院子,直奔门口,先收起大魔王的尸体,随后抱着卢西恩的尸体返回。 只是,毫无魔法力的他从未有一次将这些理论付诸于现实的先例来。至于这个以武为尊,还在不久前听到了仙人传闻的世界有没有魔法这东西,他不知道。再加上昨日恶少的刁难,他也没机会来研究这刚刚成型的印记。 “……”斯卡哈的脸色上阐扬了一股差别的为难感,但是脑海里回荡着阿谁指着本人的大喊‘老太婆’的两个存在,这种为难随之遣散。 如果不是他们用的,那会是谁用的?这个熔断器怎么会跑到他们的产品里? 心里却苦叹着,我这是怎么了,手上这么重的伤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苦,是失去知觉了吗?还是心的痛苦比手上的疼痛要重? 秋雨想了想妩媚一笑:“妈妈,这种时候,是要看诚意的。”说完还向她伸了伸手。 地之雄狮的兽口忽然分开,一抹能量从喉咙的通明处聚集于从他周身流体的光影粒子,造成一个庞大的光柱,它的身影在光柱之中瞬间穿梭朝狮子王扑过去。 就在关羽惊异的一刻,廉颇率领着铁骑,已如黑色的巨刃一般,撞入了他不及止步的冲锋队上。 这个时代灵气稀薄,加上天道规则变动,寻常强度的灵体根本不能长久存在。 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器灵,一般都不能离自己本体太过遥远,一时半会儿还没问题,时间长了有可能面临魂飞魄散的局面。器灵也是灵体的一种,若是没了依托,迟早会崩溃。 赵云目光看向了陶商,显然是有意一试,不过却还要征得陶商的首肯。 别处的山,都是青葱翠绿,这一块山,就像整片山都得了重病一样,树叶发黄,一阵风吹来,顿时吹落一树的树叶,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是透天镜展现在我面前的景象? 他们终于知道,大魏之王没有放弃他们,在他们绝望之际,终于等到了魏王亲率援兵赶来,百战余生的他们,自然是激动感动。 这八天时间尽管杀了大量的魔尊,但是毫无疑问,他不是铁人,所以也有疲惫的时候,只不过被他强行的坚持了下来。 后世酒桌上的娱乐项目怎么能是隋唐时可比的,不一会儿这些当兵的就被李向搞出来的五花八门的劝酒游戏折服了,只听见几个桌子的人都在那里叫着五魁首八匹马的。李向也是看着乐一乐,又回到原来的桌子上了。 但是,郑大勇若是清白的,那么纪筱海又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就被人家给抓了呢? 樊哙又挠着头。看了项羽一眼。二人脸上惊疑与茫然愈加。越发的猜测不出。 “看来,只能用它了。”想了好一会,林杰最后决定了一个对策。 丰乐现在是想着好好折腾这天暝一番,以报之前天暝见死不救之仇。 三名老人连同席以筝被请进了一间装修极其奢华的会客室,其余陪同人员连同肖芬、赫连允都自发退出了房间门。 ------------ 第132章 泰山臧霸(二) 鲁肃听张昀这么说,笑着接口道:“允昭此言差矣!” “纵是‘纸上谈兵’,亦非庸才可为!赵括虽败亡长平,然其对阵者,非他人,乃是武安君白起!” “白起是何许人也?” “伊阙之战,斩首二十四万!” “鄢郢之战,溺毙楚军数十万!” “陉城之战,破韩魏联军于华阳,斩首十五万!” 然后毁掉那些海防设施,洗掠浮山,海盗拿走自己的红利之后,接下来就轮到秦增寿的营兵上场了。 在他身后,所有的团丁都是有样学样,大家都是脱了军服,甩开膀子跟在高虎身后。 而现在,商人计较罢市,军队和士绅们另外有安排,生员们焚香请愿,如此大闹起来,不怕大事不成。 花梨瞄上的却是地上箩筐里面那些散乱的杂骨以及里面的筒子骨。 若是夏伯然能与云千度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话,老侯爷夫人必会觉得,夏伯然这个孩子到底没有白养。 “我要想办法让他们也进入修行之路,让他们的修为变得强大,延年益寿。”陈煜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就这一送气,胸口淤积的血气一翻滚,他喷了一口血,便力竭的往后倒去。 老太太看着周宴卿在一旁皱眉,生怕这个精明的儿子察觉出什么。 这下大伙又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进,怕有诈,退,回去也是等死。 然而,尤里此举却是正中图浩下怀,因为,相比近战远程才是图浩最擅长的。 “神国那第一百二十章过命和相依为命意味着是一个国度,难道当年有一批神,独立于世间之外,创造了一个国度?或者,那里就是神的诞生地?”杨泽问道。 那五行物质最近居然自我修炼出灵智来,遂演化成能脱离本体四下游动的五个半精灵体,它固然欣喜不已,自己无非也是这个星球天生地养的生灵,于是把五行自然孕育出来的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们。 林雨苦笑一声,在来时可是没有这两位守门之人的,看来对方的几位长老害怕自己中途“逃跑”,特意加上的。 夜子云现在正在集中精神凝聚仙灵之气,而且母荆棘狐也不会在这种明显很关键的时刻出声打扰。不然的话,一旦母荆棘狐一句“好奇怪的棍子”说出口的话,夜子云说不定会被呛得前功尽弃。 二长老白长远成功化解白若溪的压箱秘术后,立即展开了反击,相比之前更为凶猛。 林雨在暗中松了口气,神识再一扫过四周四通八达的洞穴之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们一个说着星域通用语,一个讲着地球汉语,在虚空中通过高阶修士之间意念交接,居然也能流利地鸡同鸭讲、彼此交谈。 “掌门,大事不好了,在门派火山炼丹的师兄,爆丹啦!”道童气喘吁吁的说道。 场中央,诺亚与拉克萨斯两人已经彼此拉开了一段颇远的距离,隔着这段距离,凝视着对方,眼中的神情却不同。 在冰炎旗与变异蠹的配合下,就算风行烈实力再强也只有死路一条。毕竟风行烈的灵魂可以抵制变异蠹,但是外界冰炎旗的控制下,可以以强悍的冰力冰峰风行烈所有的一切,让他陷入昏迷状态。 司马懿就像被牵线的木偶般,最终被扯到了李毓身边,却视他如无物地望着手指下的琴弦。 甚至有一种喜当爹的感觉,莫名其妙,天上就掉下来一个儿子了。 陈志安话一说完,高大的身体一起。只见手里出现一把火焰的大刀,大刀包含着熊熊火焰直接劈砍下去。 一个个被转变过来的鬼奴,仰天咆哮,身上同时散发出一片片死亡气息,仅仅一瞬间之后。整个洞穴内,陷入一片死亡鬼气当中,几百名清虚门弟子,真正逃出来的,不足一半。其他的人全部成为了鬼奴。 然而出乎龙云风意料的一幕是,当无缺的鲜血进入晶玉之中的时候,那颗晶玉忽然散发出耀眼的蓝光,一股玄奥的力量从晶玉之中爆发了出来,古朴而强大,若非在崆峒印内,这股力量必定会惊动四周。 哈迪斯纵然是冥王之神,一身遭逢百战,判断也完全正确,但初次经历此种情况,不免仍有些束手束脚,身上的铠甲光芒自从亮起之后就再没有暗下去过。 夏梦萍则是查看这她哥的情况,爷爷则是照看着胖子,这死胖子也没出多少力,估计是吓得够呛。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人一个个看起来迷失失魄的样子,吴岩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不受影响,吴岩也不知道,难道是自己的神识要强大的多,所以没有受到幻境的影响,吴岩这样想到。 秦天也不矫情,爽气的拿出一个装满血蜜的罐子交到了老者的手上。 叶少确认他们就是毒贩,而且就是为枭龙贩运毒品的,再也不客气,身形一晃,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残影,如同突然刮起的一阵风暴,朝那些水手席卷了过去。 “这个简单,你过来。我马上让技术人员去查。”黄婷看了一遍,便让人把手机送到技侦室去查。 看着上官馨的样子,我只能够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钱也不是我出的,既然人家都不嫌贵,我也懒得多事。 索尔在一边费解的看着我的行动,脑袋上的问号越来越大了,终于,狡猾的索尔一个隐身悄悄的藏了起来,将场中的所有怪物都丢给我,自己落的轻闲。 ------------ 第133章 忠良? “使君言重了!” 臧霸说完,象征性地夹了一块烤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 张昀见状,便也不再客气。 他这一天都未曾好好进食,早已是饥肠辘辘。不过此时的他,倒也不至于像刚穿越时那般胡吃海塞,而是有点像“陈矫吃鲈鱼”,仪态端方的同时筷子一刻不停。 刘备则是继续说道:“泰山一脉,豪 这人是连驴带车的卖,一共四十两比旁人的要便宜十两,而且板车很结实,黑驴个高丝毫不逊马驹,也颇得她眼缘。 不得不说,太监这种身体残缺的人就容易导致心理也残缺,我不想去,你逼我去,我就搞你,这脑回路确实有点强大。 “好大的风!”陆征吐出一口气,施展西极呼风咒,然后一道道狂风就将两人裹在其中,抵消了周边风力。 墨司寒的心口骤然一缩,不敢相信里的狗血情节真的就这样发生了。 回想起邵村长对于史乘的评价,我对于整件事情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总觉得离真相越来越近,却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众人瞧见沈家丫头中邪似的围着沈明打转,心里直犯嘀咕,不会是给孩子吓着了吧。 城门外,为首者艰难无比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抹去嘴角血迹,一言不发。 而此时被徐辉五花大绑塞住嘴的邵政正在地上翻滚,发出唔唔的声音来。 毕竟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东西太多,谁都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拼的产业。被无法控制的外界因素所影响。 同样古柯明白了为何论道会要如此之久,同时不得不感慨好在开启的早,否则的话,正要到第五日才开启,古柯都怀疑这些人能够问道完毕。 苏婉玲跟陶然说起了这几天里发生在她们出租屋里的怪事:房子里总是出些可怕的声音,大的危害没有,就是把人吓得厉害,室友屡次提出要搬家,可惜她没有地方可搬。 仓洛尘一时之间脑中纷乱不堪,但却又好像一片空白一般,让她无法思考。 吴浩明虽然脾气很坏,但从来不会说谎,人很直接,从来也不会玩那些虚假的花招,欺骗谁。离开了,她才知道自己失去得是什么。 “你那个蠢儿子的修为也在我之上,怎么,他死了吗?”对于连邪的讽刺,聂枫只是扯出了一丝极为讽刺的冷笑后,说到。 叶残雪脑海急速的旋转,想着各种方法,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眼看着整个身体的细胞已经碎裂大半,身体机能更是严重丧失。叶残雪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生死边缘的一刻了。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是那五味果出了什么事?”叶残雪最担心的还是五味果的事情。 龙姑娘望着,轻轻伸出手,想抹脸上的冰雪,手伸到脸旁,却停了下来。 咽了一口口水,人都有好奇心,她也想看看能让这守财神兽放在第一位的宝物。 “该死,难不成我碰到了一个变态不成?”想到这里,聂枫也是猛的打了一个冷战,就在这个时候,那堆黑色的东西滑落,一块比聂枫拳头还要大的多的七色晶石,正散发着光芒,看见这晶石,聂枫立刻就把晶石收了起来。 “那老师可知道他们二人现在在哪里当差?”沈崇名决定走迂回策略,先狠狠地叙述一下二人的悲惨遭遇,高拱这人心软,只要打动了他,那可就好办了。 凤凰猛然间只觉身后一股疾风袭来,她猛一停身向右倾去避过萧枫的飞毛腿,竟以一个漂亮的左突拳还击而去。 “哼…”赵逸脸色一冷,至尊纯阳功运转,口鼻间罡气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结合声音传出,空气立即以赵逸为中心一阵波荡。 堆积许久的委屈、难过,在这一刻,听到银的话之后,四糸乃终于是再也憋不出了,大哭起来。 通天邪主并非善类,这时向他们挑衅,这几人却不急着回答,聚首商议应对之策。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何苦为难自己呢?这么多钱都不赚。”金刚石拍了拍桌子为乐亦的想法喝了个彩。 对于忽然换人与我交谈,我感到十分诧异,什么时候高贵人妻和腹黑御姐也能如此和睦了? 这水纹石在市场上并没有多大的需要,也没有可参考的市场价格,对方才会放到拍卖行去碰碰运气,没想到挂名挂了那么久,还是无人问津。 当时的黑龙会的野心还没有那么的膨胀,在扫除乾鬼残余的行动中仍旧出力不少,田中圭迦也乐于用自己掌握的政治资源和同DAO国忍者联盟伊贺流的领袖服部半藏的关系,帮助黑龙会扩大势力。 虚空中,公子正好现出了身影,注意到傀儡提前发现自己,自是有些吃惊,不过箭已在弦,公子马上出手按住了傀儡的脑袋!同一瞬间,磅礴的神识涌进傀儡的脑海。 冷然这才注意到,她显然又换了装束。不是先前那种宽松的睡裙,而是一身浅蓝色的短袖加中裤,显得这时别扭,却另有一番滋味。 素依心中已然明白,杏儿近日一直在与五阿哥交好,想必是五阿哥找人代她做的。正怔忡间,杏儿却将她手里的花绷子夺了下来,放在筐里便拉着她向外走去。素依无奈只能随着她的步伐去享受这片刻的闲怡。 “娘子说的都对,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嵇珹也不敢再找补了,生怕又将人给惹急眼。 她皱眉深思,琴音已经接近尾声。不知刚才那个错弹的音节,究竟有没有被宣绍发觉呢? 突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众人还没反应,隆格倒是很自觉的去开门了。 欧县令哑了嗓子,他刚想跟他们谈判谈判,没想到,他们一点谈判的机会都不给他。 “涂橘,嵇珹,我房清妍诅咒你们……”房清妍嘶吼的声音在火海中喑哑削弱,后面的话几乎都听不清了。 而这,也正是夏浩然对华夏古武界屡屡表现得十分大度和无私的原因之所在。 ------------ 第134章 暗流涌动 许耽一声惊呼,让在场一众徐州文武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尤其是目前以他为首的丹阳派将领,脸色更是难看,人群中喜庆的气氛为之一滞! 刘备对此也算早有预见,朗声笑道:“宣高昔日亦曾与诸位共抗曹贼,同袍之谊未远!此次兵戈相向,其中多有误会。” “如今东海、彭城一带尚有昌豨为祸,宣高已改任东 如果扒了茅草屋在原址上盖新房子,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搬家,新房子盖成之前的那段时间不仅要另找住处,而且这个新住处还要方便他们工作,不能耽误他们交货给醉仙楼。 凌骁也意识到,很有可能陈雪儿这一次和父亲的谈判,将会直接影响所有事情的结果。 要说这画,画的是个狮子还是老虎什么的,我是没看明白,但这画就是透着一种正气跟威严,确实是有那种驱邪避凶的气势。 “梁云的话……他是楠树大都的天才枪械师,刚刚晋升到中校不久。 缺口一打开,第五杨一个鹞子翻身直接跳开,接着就见从棺材里冲出一股黑气。但这黑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冲出来之后被风一吹就散开了。 见刘厚生现在疏于防备,我提起裤子看了看附近,有一个梯坎往上就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尽管它知道,薛玥见多识广,应该不是那种贪图宝物的人,但这世上哪有时时冷静清醒的人呢。 林幽幽说她维也纳的一个硕士同学的毕业音乐会上下半场各弹了半侧巴赫平均律。 这钱能收么,而且你收了也就收了,收的时候你总问一声这节拍器是谁用吧?万一是李安自己用呢? 这不X老板最近就在为首届吉格暑期钢琴夏令营做最后的场地协调工作。 身上多了一头火虎,祁无悔速度变慢,一口气跑了三四十里,直到前方传来一声兽吼。 “婶子,这些我们先不说,孩子还在这里呢,你先喂药吧,我和奶奶在外头等你。”宁知欢说罢,扶着宁老太就去了外头。 “是!”林毅也不知道红衣男要的东西是不是他们所说的玄魄牌,但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想必就是这东西。 这话出口,众人终于是明白折开的意思了,感情这位是也看上墨韵了 ,要抢亲? 若是普通拼杀倒吸引不了林毅的注意力,但令他注意的是那五位蒙面人的手段,其中一位挥手间便能扔出火球,那不是火焰亲和吗? 叶枫并不紧张卢峰会输,有他在,景成就只能是个准圣境界的陪练而已。 “五行之力?”林毅眉头一挑,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五行之力。 江烟不清楚沈寒初的固定资产有多少,但单单是在四方城购置的这几处房产,哪个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奢求不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看着王昊,他们仿佛看到了怪物。 世界政府上将的称号以他们的武器和动物相联系,武器可增力,动物乃自然。 巫天拔枪,然后向前横推而出,聚集了巫天身上所有力量的弑神枪现在真正变成了噬神之枪,弑神枪化作黑光,如火箭般向着这两位组合而成的毁灭性的攻击而去。 “坏了!”黄獾心中一惊,看到虎形仙兽的瞬间就由动转静,停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哄我呢?”刘丽听到易忠青这么说,将信将疑的说道。 ------------ 第135章 智者千虑 入城后,刘备大军在张飞赵云的带领下,径直开向城西军营安置,刘备则带着核心幕僚与亲卫,穿过仍显萧条的街巷,来到城东一处府邸前。 此处,正是去岁陶谦为其安排的居所。 年初他曾因吊唁陶谦来过徐州城,但因府邸闲置半载未曾收拾,加之停留匆促,为图省事便索性住在了馆驿。 此番入城前,糜竺特意提 下定决心是下定决心,可是在自身没有充实起来,很多外在条件都弱于别人的时候。这样强撑起来的自信,和逼迫自己往前走的决心,往往只会是一种心理负担。 两人摸黑来到村外的学校里,开了门进去,看到一间教室隔成了两个寝室,外面半间是村里那个民办老师住的,里面半间才是李士的。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一闪,在心里暗道,怪不得三万年前师尊对神算子那般重视,原来他已经走上了盖代无敌之路。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金枣在旁边看着,都有些替江公子感到尴尬。 “那我真的踢了!”王莹娇笑一声,突然转身一个侧踹,踹在草墩上,把李伤踹得一连倒退了四五步。 李嘉威光着膀子,头上顶着一块毛巾,斜视着已经爬上岸的涂坤皱眉道。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忽然,巨蛇张开狰狞巨口,朝着离它最近的苏清歌袭来。 外人不知,她其实也受到了内伤,不过看到信中的内容,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第一时间选择返宗。 还不等张鲁,说完,他的脑门,已经被一柄寒光闪闪匕首,刺穿。 他们从伦敦出发时还只是上午,然而跨越了这么多个时区,此刻的福岛已然是夕阳已经西斜。 到处都是满目苍夷的景象,被困在其中的人,依旧驻留在原地,默默的等待着。 大家都把注意力瞄准华国试图打破“石油-美元”体系的“电力-人民币”体系。一旦后者完成全球布局,那么美国霸主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而这些摩拳擦掌的蓬莱弟子,也愿意来听关立远讲这些,几天之中关立远和年轻弟子们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那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请工作人员分发答题用具了!”说完这话,李诚浩直接招呼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上前给七人分发答题用具。 恐怕也只有被炼化成魔婴的时候,天地间才会沸腾,而魔婴诞生和苏醒之时,天地间早就已经接纳了这个恐怖的存在。 说完起身,照着张英夏的指挥,搬出简易床,直接躺下去了。不一会,齁声响起。这货真的睡着了。 一声凄厉的吼叫从它的嘴中传出,狂暴的水流从它的体内怒射而出,分成两股,一股加入到对抗天道法旨之中,另一股撞向魏青。 当莫媛媛照着张英夏的吩咐找到龚莎的办公室之时,看见的却是尘缘经纪公司艺人部的李绍林部长。而龚莎则是在旁边站着。 “什么叫可惜?这可是我叔叔用独门秘法培育出来的,耗时耗力,花费了真正一个月,这才培育出来这么几株。你要就买走,不要就算了。”唐温雅的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说道。 相比李觅捷的那辆,张英夏突然觉得,自己的车,已经很不错了。 听见楚南直言不讳的话语,张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旁边妻子王桂华也是紧张的捏住了他的衣衫,轻推了推他。 ------------ 第136章 摔杯为号 张昀顺着许耽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个坐在角落中的人。 他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于是便趁着一轮敬酒的间隙,低声问身旁已微露醺意的刘备:“主公,可知那边角落里的……是何人?” 刘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眯眼分辨了片刻,含糊道:“哦……那、那是陶公次子,陶应、陶子和。” 张昀心头 “嘿咻嘿咻。”就在这时,吴笛背后,夏芷妍正在努力的攀爬者,最后一屁股坐在吴笛的右肩上。 以及……灵植下的一个苗条身影,瞬间伸手抓住了一颗灵果,咔嚓一声,连果带枝直接扯了下来,放进了随身携带的玉盒内,玉盒被立即收进了储物戒指中。 正当两人激烈对战,吸引住在场绝大多数人注意力的时候,幽龙身旁的光轮突然动了。 肖平也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他的秘密实在太多,他的性格就这样,不会主动去考验谁。 随后楚云出手,白眼开启,抬手起势,柔拳八卦六十四掌随之就招呼了上去。 那种心悸、和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有余悸,让汉灵帝刘宏一下子,犹如抽空了身体的精气神,至于身边的那些波纹。 这场战争,困难的是将北燕三十万大军赶出嘉平关,要不然,北燕有了嘉平关做跳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江州就永无宁日了。 如果伊利丹还未撤退,恐怕会被气的吐血三升,他好不容易,花费大量时间净化的诅咒之柱,竟被薛焕如此轻松就恢复到了原貌。 更可况今晚他也并非没有收获,在蛮族先锋大营之中,杀了很多蛮族高手,得到了不少纯净魂念,还得到了百里熙,皇甫长空的家族至宝战甲,收获也是非常丰厚的。 如果慢了,让曹操攻破函谷关,那就不妙了。开阔地带作战,吴顺没有信心打的过曹操,吕布,孙策的联合。 安吉莉娅这一次战斗的表现可以说是最佳的一次,长期累积的战斗经验如今终于开花结果了。她的每一步都掌握的恰到好处,如果是普通的敌人,安吉莉娅早就获得胜利了。 如此从容不迫,灵牙利齿,果然看得起我,他灌下一口酒含在嘴里,并不急着咽下,而是扳住了元婉蓁的下巴,双唇覆上去,刺辣的酒水如数进入她的嘴里。 检测项目总共14个,按正常的步骤,不出大的纰漏,40分钟应该是差不太多。 怎么样说服这些管道供应商使用至美新材料的涂料,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 之前开口那个在经过她旁边是还故意停了一下,最后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就走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再一次将目光转到李元,不过李元似乎又没有看到他的眼光,赵志专皱了一下眉头。 刚才夸奖了罗恩后,洛林正准备把罗恩连桶一起搬回车上,却被罗恩阻止了。 虽然我在这个集团占有股份,在你们公司占有股份,但是请你们记住,如果你们的产品达不到要求,我会毫不犹豫的抛弃。 正如他所想,从利爪上刮下来的血肉蕴含大量干细胞——这是所有动物初生时所具有的一种细胞,会在后期的发育成长中不断分化成长成其他类型的细胞,譬如神经细胞,肌肉细胞,成骨细胞,等等。 乔暮睡得很香,朦胧间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一下一下的吻着她的脖子,身后的男人像魔障一般再次占有了她。 魏英齐还想再说什么,只可惜陈台显然已经不想听了,只让人将二人送了出来。 魏英齐不傻,自然知道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前来,只怕就是皇上的旨意,回想那念尘的来历,便也知道了此事为何。 它这话倒是实话,要知道,在冥冥之中,寻找一个轮回之人,要有多么困难,有时候为了等待一个转世之人,情愿等待千百万年。 自然,武田信丰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居城后濑山城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前就被京极家攻下了。 真要是傻子,能到筑基境就了不起了,毕竟一些武学还是需要领悟的,傻子能领悟吗? 所以等到了最后,连楚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变成福利院的老大了,而且因为自己不喜欢排挤别人,搞的整个福利院的风气好像都好多了。 畠山政国当即认命畠山义政为家中奉行,除了协助自己处理家中政务之外,还特别负责畠山家与京极家的外交联络。 三好长庆的出兵是临时决定的,主要是此前一直被木泽长政针对,搞的三好长庆焦头烂额的。 “他们要找一个地方,希望我们不要干预。”黛西对多隆知道天地城提条件一点都不惊讶,在她眼里,多隆超厉害,猜到天地城的反应太正常了。 众人哄堂大笑,对于这个你不懂篮球的梗奥克兰的记者算是当面见识了。 须臾的风,再也刮不进这阵中,人死两消,不理烦恼名利事,不提后人,可有提酒来祭奠。 耳边罗渊的声音幽幽传来,老头一回头,罗渊已经不知从哪找了一把椅子,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一个很远的位置,咂了一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老头。 交完所有技能之后,[夜汐]几步退后到一旁,玩家们几人也没闲着,它们已经集中到了复活水晶下摆好了阵型。[瘙淡]她再次复活,10秒钟一瞬间降了4级,她目前的实力也是大打折扣。 夜深人静,整个楼层都是艾佳公司,员工们早都下班走了,整个楼层都安静的出奇,训练室内也是异常寂静。 就在萧启山感激道祖的时候,看着天际的一团赤云,心中怒声滔天。 叶龙忽然间感觉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有一种切身实地的即视感。 夜汐她只有LV15级,在黑化状态就有了近6千点生命上限,这对于其他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完全不可仰望的存在了。近6千点生命是什么概念,LV20级的血量都没那么多。 ------------ 第137章 应对 许耽版的“摔杯为号”让其他几名丹阳将领看得一愣。 啥情况?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咬牙跟着起身,手也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动手!”许耽暴喝一声! 厅外廊柱下、假山旁的众多丹阳兵卒,听到命令,立刻如潮水般涌入敞厅,将在座之人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 “难道跟血色的种子寄生一样,只要不解除寄生,就是永久性的吗?”一个晚上过去,自己制造的寄生种子依旧没有溃散,这让林煌有了这种猜测。 虽然有上百万人涌入,可真正进去之后,却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算不了什么。 亲宝瞬移过去,领域微微外露,四周其他修为比他低的修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仿佛他不在此地一般。 “果然是他!”陈易听此轻吸了一口气,眼神微微一亮,当初他就觉得那个年轻人非常不简单,不过他是道族人的身份,陈易之前还没想到。 “这又说明了什么?”这话不难理解,可是陈易还是不明白孔学儒为何如此激动。 恒仁禅师不语,他知道齐皇背负着许多事情,他也不能保证齐宝就能领悟,只能说希望较大。 林煌对此没有深究,这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抛到了脑后。毕竟强敌在侧,稍有一丝走神,都有可能败北。 如果有养胎大能得到,甚至很有可能,从养胎初期,直接越过,达到养胎大圆满,还有一丝几率,突破养胎之境,涅槃重生,以真君自居。 傅先生这才注意到,林煌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一只像是剑齿虎的长鼻怪物。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诧,他能清楚感应到这只怪物有八转虚神境的战力。 这是极其缓慢的行军速度了,可尽管如此,也仍旧让张辽感到惊奇。 “皇兄,是熙景想来看看怎么成亲嘛,嘿嘿嘿。”枫熙默很好心的为枫熙耶解释。 “哥……”不远处的洛海灵看到哥哥的样子顿时大惊失色,她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当下也不顾危险,马上冲了上去,双手冒出一团草绿色的光芒,周围闪烁着橙光。 怪不得他要全盘托出,看来是因为麒麟魂晶在老子手里的缘故了,他先描绘了一块大蛋糕来吸引老子,接下来应该就要用贿赂这一招了吧? “什么?秦老头,你是说我的实力不如你了?来来,来来,我们两个来上一场。”听到秦龙的话后,金灵猫更是大怒了起来。气的直接跳了起来就要跟秦龙决斗。 我冷下脸看了一下这家伙,很明显是看见我们赚了那么多钱,所以现在嫉妒了,要分一杯羹。 乌鲁斯博罗特在斯钦布赫引领下进了部落营地,宝门巴雅尔和吉布楚和两人也在部落门口迎接。 “很简单,只要你能在我的攻击下能撑过十分钟,我就答应和你结成契约,成为你的坐骑龙,这个条件算是简单吧!成为我的伙伴,要是没有一定的实力,只会让我在龙族中丢脸,你觉得怎么样呢?”银龙沉声对林夏道。 萧逸暗自心惊,那铁立力大无穷,走的是刚猛路线,正好克制自己的剑法。 “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爷爷还是让我通知你,甚至,爷爷说了,如果你暂时接受不了,可以慢慢接受。”林媚知道林枫心里在想些什么,说道。 ------------ 第138章 战斗 就在刘备整军驰援的这段时间中,州府宴会厅里的形势还在不断恶化。 徐州士人的一腔血勇终究难抵人数的劣势! 他们虽然个个都热血沸腾,剑法也使得有模有样,但面对久经沙场又身披皮甲的丹阳兵,很快便陷入了苦战。 场中刀剑翻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名年轻士子刚刺倒对手,便被侧后袭来的长刀 逼皇子还算有点脑子,竟然不打岔,无功而返的李初一也不再试了,直接振起精神冲着月食用力一抓。 一直以来都似乎毫无畏惧之心的恶魔鼠王,这个时候竟然不禁缓缓退后两步,那吼声也是变得低沉了起来。 叶无双本能的出出气,忘记了那是一块石头。她咬着牙,没有叫喊,只是闭着眼,皱着眉头,表情分外痛苦,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发出“嘎吱”的声音。 院子很大,但住人的房子却只有那么两座。其中大部分的都已经破败不堪,房顶上的积雪因无人清除,导致有的屋顶已经坍塌,至于那些没有坍塌的看着也是摇摇欲坠,极其的危险。 烈焰红唇正在和自己的弟弟一夜没睡,在寻找合适的雷系属性的武器。 可是却被蒋雁环抓住了,一顿拳打脚踢,还当着沈墨染的面,将娃娃撕成了碎片,带着沈墨玉转身离开。 非人的惨叫声回荡大殿,如果不用眼看的话,单凭岔了声的惨嚎你很难想象挨打的是一个鬼修。 范思哲倒是未必对江云感冒,觉得他戾气太重了些,不过他对江云也谈不上反感。就事论事,说起来这个问题上,范思哲是相信江云的。 倘若白虎联盟,真的叛了自己,苏叶也有足够的实力,能够让他们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这一点,效天犬十分清楚,因为此刻它体内的血脉之力再次得到了激活却是达到了十之有七的地步,同时,它心中对于天茗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它方要出言感谢,便被天茗一摆手拦住了。 “外公,对不起!”听了佟薇薇外公的话,我顿时低下了头,他说的没错,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已经连累到了他。 刚刚那用力的拉扯,瞬间将特蕾娅抛出去十几米的距离。她纤细的身体仿佛被风吹断的风筝一样,从天空坠落,血浆喷洒而出,溅在雪地上凝固成灿烂的红色冰花。 夏格格自己安排了车离开,她不能坐何乃轩的车,要不然就完了!肯定会被人偷拍的。 这一声惊问还没有说完,只见场中又有变化。向金宽刀在中途,忽然左手用力一甩,右手急伸,抓住刀柄,身形纵跃半空,凌空就是下劈三刀。 新垣绫濑通红的眼睛里散发着懵逼的光芒,刚说的时候她还很痛苦,可是听了一半突然回味过来,白薛迦到底在说什么东西?虽然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全部连起来之后,她却怎么也听不懂了。 但很显然,沈聪根本不信,只是在呵呵。他理解韩守成的潜台词,无非是道哥觉得整天工作很无聊,于是想要去游个泳,便找个母狗当借口。 理事长刚刚从虚空闪现出来,就立刻将精神连接到学院的奥术序列中,将十环奥术‘奥罗格林的奥术掌控’序列核心从自己这里解除出去,重新归于原本设定的目标上。 亚豆美保的脸很红,让白薛迦不得不怀疑她全身的血液是不是都集中在了脸上。 ------------ 第139章 处置 臧霸此时心中就跟明镜似的。 自己作为新降之将,又逢营中叛乱这等敏感时刻,便已是站在了万丈悬崖的边上! 但凡敢有丝毫异动,哪怕只是无心之举,都足以招来雷霆万钧般的镇压。 这绝不是杞人忧天! 自打他率部抵达校场,总能感觉到那位矗立在高台之上的赵将军,时不时便会将有如实质的目光投射 毕竟,她有好几次,可以直接把自己解决。只是,她并没有那样做,甚至还帮自己找到了可以解脱的途径。 “徒弟,昨天回去后你那位电竞社的学长有跟你说些什么吗?”进入选人界面的时候,韩宥忽然开口问道。 然而,林晨就不一样了,虽然赢了这次的比赛,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桀骜和狂妄。 在他正对方的墙壁上,还有一个标注着各个转弯口通向何处的指示牌,只是那也是一块明显缺了一角的、锈迹斑斑的铁牌。 “你都还没挺完呢就拒绝了,确定不听一下我的条件吗?”对于林晨这种反应,楚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对于林晨这人来说,没什么好处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泽卢刚蒂亚人被困缚,他们的脸上这一次真正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车悬之阵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核心人员在这军阵的中央,这样即有利于保护,又有利于指挥。 嗨!本来想随便出个谜语玩玩的,热闹一下就行,她这么一说,听起来好像变味了。这个味道,貌似变得洞房花烛的初夜一般。 押着谭钰的两个海妖见此,已经吓得颤栗不已。他们将谭钰慢慢的放下,转身竟想逃离这里。 那人实在忍不住问道:“大黄是哪一派高手?”少年咧嘴笑道:“是我养了十年的大牯牛。”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全场轰然喝彩,吐蕃这边竟是连一口气都没喘完,大唐队已兔起鹊落间得分,干净利落。李芸娆更是大声喊好,激动起来,把杯中酒泼了李亨一身。 “莲后莲后,这莲后真的有这般神通广大吗?”辰锋不禁对莲后产生了好奇。 叶凡郁闷的挠了挠头,心想:脱了一次衣服,还脱上瘾了不成?上一次,情况很特殊,要是连除掉几道疤痕都要脱衣服的话,那我的医术岂不是浪得虚名。 叶随云突然又问道:“我初来乍到,敢问总管何以会给予信任呢?”心想按她在此的地位,要找眼线监视别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由好奇问一问。 朱骁连连应是,然后便离开了魏无忌的身边,往自己的部下走去。 冉夏云这话也是说的好话,虽然魏无忌却是很厉害,但要是和伍明炎处理好关系就更好了。 侯雨连忙出声示警,在这两大高手的夹攻下,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罗霄的实力比自己要略逊一筹,对付他们两个就更难了。 童言开口笑道:“玄武族少君,我的好兄弟!瞧,就在这儿!”说着,他将手中的玄冥刃吊坠展示给夸父族人看。 袁媛见面包和曲奇全没了,觉得奇怪,董月荷说是送去了玉洁堂给孩子们吃了垫肚子,袁媛就没有再说什么。董月荷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就跟做错事似的,偷瞄袁媛。直到袁媛再三表态没事,她不介意,董月荷才松了口气。 这天她正在地里劳作,累的满头大汗,抱怨这生活苦逼的时候,村里的一个婶子喊她。 虽然她心中已经放松了许多,但是她毕竟已经失去贞洁,若是被嬷嬷看出来,怕是也不愿意要那些银子吧。 现在该有的证明都有了,最后一个关口,就是跟江裴伟到镇上的民政办事处,把离婚手续办了。 “三世子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而被天下耻笑,无法服众,领地中的百姓被其他势力吞噬屠杀,让支持他的各路人马分崩离析。 冷如冰目光扫过舆图,当即啧啧一叹,再看向林荣之时,满是诧异。 荣突怕凤珂隐藏在其中格外警惕,尤其是灾民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就要抽刀震慑。 鲁肃大惊失色,再不敢相问,忙是手忙脚乱的将周瑜抬入帐中救治。 一想到在自己管理学院的期间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木非额头就渗出了不少汗珠,背部更是被冷汗打湿。 喝的面色泛红的云逸等人,也满脸含笑的走来,在不远处向他拱手致意。 僵持不下的战斗持续了约摸二十分钟后,怨虎鬼魂抓住机会,一口咬住了伥鬼的脖颈。 也不容得王靳想什么,安土元一又安排起了下面的事情,也怪不得晴明一直想弄死这个老不死的,掌控欲也太强了,哪个强者能甘愿被人给掌控着。 某方面来说韩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送n走上退役道路的第一推动力。 “没什么,也就喂你吃了一颗乌鸠丸和点了你的死穴而已。”东方不败吹了吹指甲说道。 方羽很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可同时又担心楼上柳诗妍的安危。要知道,如果这么多人一下子冲过来,他纵然有七头六臂,也是无法阻止的。 “四哥,那些家伙被暴龙控制起来,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咱们管这么多干嘛。现在的社会,不是他吃你就是你吃他。”三毛怕瘸四心生退意,挥了挥手,身后就十几人扛着大铁锤,向着大楼围了过去。 这座异界之柱的废墟,因为他们战斗而产生的庞大力量,当时被硬生生砸进地面以下很深的地方。 至于说他的名字,肯定是叶檀给的,否则的话,他是不会有这样的知识的。 徐夫子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看了看王靳,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王靳腰间的天丛云剑上。 谁知,这个时候,孙卓从一旁迅速蹿出,伸手干扰了科比的投篮。 傅泊林味同嚼蜡的吃了一餐千元美食,浪费了三道菜的正餐后,气冲冲的出门上车。 随即,数道紫色闪电伴随着天雷轰隆声,出现在李明的身体前,将李明的身体给直接保护了起来。 现在的谢云蒙身上既没有手电筒,也没有带上平时行动用的配枪。而对手则有可能是一个非常熟悉地形的惯犯,在这样的形式下,谢云蒙非常吃亏。 白朔笑而不语,只是脚下的结界之环不断的演化,人间道、地狱道、修罗道,还有已经开始建立框架的饿鬼道。 ------------ 第140章 易主 陶商对一众反叛之人堪称“仁厚”的处置,让夜晚的徐州城(郯县)被恐慌与肃杀笼罩。 当夜,接到抓捕指令的兵丁分作数队,在官衙差役的指引下,举着火把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 街道上每当有踹门声响起,接踵而至的便是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嚎声、男人的怒骂与哀求声,交织着兵丁的呵斥声,彻夜未歇。 一瞬间,场上大多数人都闭了嘴,尤其来瞧热闹的百姓,大都是本地人,知道甄十娘的底细,先前也是看门口求医的人哭成那样她还不动于忠,未免有些太凉薄,才跟着病人起哄,听了秋菊的话不由纷纷点头称是。 对于韩琦的邀请,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必须感到,毕竟这个便宜义父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的帮助,当然也少不了要和富弼订下一次饭局。 一个高窜过去,在老鼠还聚过来前已经从狱卒手里把一碗窝头咸菜抢在了手里,见老夫人没来接,狱卒则把食盒放到了地上。 卢夫人的帮助?天哪!自己胡侃瞎聊了半晌儿,怎么把正事儿给忘在一边儿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自己就要趴地上了,得出自己的终极武技了!拉米亚暗自想到。 他压下心头的不。双手微错抬起。撩起袖露出手腕和往常样。将手指按在红宝石之上心中默念启动。 随即,一个光之巨人强行降临下来了,仿佛受到无尽的压力,整个位面仿佛玻璃一般直接粉碎。 尼拉克记得斯帕克曾经说过他老师以前收服过一个强大的暗影骷髅……莫非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成。 最后的一声嘶鸣,血光一冲,赤色完全散去,几个晶莹的白色光点虚浮空中。 “好,哀家就如十六年前一般,再与你联手赌一把!”布木布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个早上,我睡在宾馆里面,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 为了不暴露自己,同天自然是没有上去打招呼,胖子来到强盗的巢穴之外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吃惊,这个玩意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仅仅是十秒钟的时间,原本破损出一个大洞的防御线顿时就修补好了,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欧盟玩家想要攻城突破进入到城中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胸前单薄布料鼓成球的形状,在它的末端微微翘起,形成了一个完美得让人忍不住流连的幅度。 尤姆双手抱着瓷瓶,依偎在陈肖然怀里,跟随者玉骨蝶和宝宝脚步朝着机场走去。 立刻下身瘫痪,昌姬只能双手撑在地上,靠着火桑树坐下,眼神怨毒地看着典风,她突然觉得没有几百年前那么怕死了。 向罡天冷眼沉喝,既然你自己都是不想活,那就自己麻烦点,送你去死又如何? 想到此,同天便以暗夜精灵族族长身份在精灵族的二级主城之中发布了一条消息,上面便是要求精灵族的玩家随他攻击人类的一座城。 或许对于很多男人来,甚至是在我们国家大半的男人来,能和大明星胡晓燕共度良宵,基本上能算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什么?你们堂堂的黑蝎会,竟然还会出现资金的问题。我没有听错吧?”那名男子此时在听到那二姐的话之后,不由满脸惊讶的说道。他是在是想不通,这大名鼎鼎的黑蝎会,竟然会缺钱这个说法。 ------------ 第141章 暴露(尽力5000字,感谢‘蓝色的吃货刺猬’大佬) 张昀走过去,在刘备身边的台阶上坐下,凉意透过衣料传来,倒是驱散了几分暑气。 刘备瞥见他略带无奈的神情,嘿然一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慨:“允昭啊……想想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受孔北海所托,从平原县出发,带着三千疲卒南下救援徐州。” 他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时我也只是 看着这些马贼认出了自己大炎军统领的身份,居然没有撤离的想法。 沈棠更是惊得几乎不敢置信,她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以为顾倾城会拒绝她,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 按照这种恐怖的修炼速度来推断的话,她绝对没有对混沌灵力进行提炼吸收。 “回来了就回来呗,咋滴,当圣子了就很了不起?”老家主身躯微颤,没好气道。 接下来的谈话里,梁斯越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了顾倾城,没有隐瞒。 “本帝的禅杖能够隔绝世间因果法则,为什么还能被吸走力量?”无生大帝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他想好好做,他不想开除,他更不想让姐姐担心。 天空之中如同灭世般的场景,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空中坠向若陀龙王,耀眼的强光,将整个大地照亮。 这姑娘给她的印象相当不错,并且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可这种姑娘,在外却非常维护叶天。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继续待下去,保不齐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魅轻离会惩罚她,这个心理准备不是没有做好,只是她没想到,他的手段竟是这么恶劣。 柳毅要是知道他和副院长的谈话临仙学院院长就在一旁听着不知会作何感想。 首先是黄子韬,一个后空翻就从十几米高的高空跳了下来,紧接着是吴世勋,鹿晗等人。 “恩,我知道了!”其实林成双也知道林成月的顾忌,的确现在君梓羽住在别人的家中,再加上他来历不明,指不定又要被什么人说三道四了。 “那好,到时候大家再聚!”柳毅当先一步踏出,直接落入了鸿蒙地带之中。 她的眸迸发出了几丝冰冷,忽的不知怎的竟然能这么冷静的笑了。 然后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她们两姐妹,按理来说长得一模一样,又是同龄,而那家子只要一个童养媳,也就是说,她和她阿姐其中有一个是必须要去的,可究竟谁去,一切就看林泰了。 以断魂师太,作为东域有数的灵魂强者的见识,却惊讶地发现,洪真盈身上的奇妙功法,连她都不能完全看透。 尤其是最后第四期的时候,剩下萧依蓉和秦砚彤进行最后的比拼时。 那通红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猎物,蜥蜴伸出血红的舌头,这时的龙飞才体会到死亡的真正来临,那一瞬间如同失去一切希望,沉重的压力像恶梦一般袭来,让人无端端地失魂落魄。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那瓶子正准备将其扔进垃圾桶里,却在起身的一瞬间感觉周围的风突然变大了许多,一瞬间也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唐志航遇见了糖浆和泠七。因为她们,唐志航才能够在高中的时间里面没有因为那该死的中二病而变成一个怨天尤人,对世界充满恶意的家伙。 看着在那边双眼放光盯着手机上那些外卖图片的黄君寻,我对她有一股莫名的既视感,是因为我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吗? 一众人架起云头,飞过几座山头,遥遥看见前面的城池,一排排的房屋绵延开去,不见尽头,一根巨大的石柱上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华夺目。 他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旁边的肖炎眼睛微眯,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在秦阳封锁住火龙的时候,他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先前陆沉仅仅只是握住了剑而已,甚至没有丝毫动作。 倪多事禁不住的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说道:“春花妹妹,你实在太美了。”他这句话是由衷的赞叹。 他根本无法看透苏扬的修为,若非如此,这里出现一个陌生的修行者,他是不可能不理会的。 在河畔旁闲暇钓鱼的老人,正在忙弄农活的汉子,村口四处玩耍的孩童,纷纷汇聚了过来。 九婴奶奶几步跳跃,闪到一颗树后,过了一时,又回转过来,笑道:“看看这是什么?”手中拎着一根白森森的骨头,扔到倪多事身边。 “这……”李长庚万万也没料到,对方竟然知道北海玉蟾的事,一时有些语塞。 一睁眼,眼前黑乎乎的一团,又吓一跳,头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才看清原来是爱鱼。这家伙屁股撅在外面,前半身钻到他被子里,正在扒拉那只海螺壳。 两道漩涡没有意外的的碰撞在一起,然而,意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如今在万年石钟乳的帮助下,实力更是直接跨越了一个大阶还多一个级别。 既然,事情紧急,老李也是能看出好赖的人,于是他立即开始验尸,仵作验尸有着他们一套严格的规定,或者说是潜规则也行,这是一套比较繁琐严谨的程序。 唐惊涛上线时,负责A国事务的外交官刘伯良已经等候有一阵了。双方通过实时视频看到了对方头像时,刘伯良发现唐惊涛有黑眼圈,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狸山老母要这两个孩子做什么?”空望神僧心里揣测狸山老母难道也知道这镇天剑重现于世。 这个时候,按和谐后世的话讲,这叫几级战斗准备,这个时候再有寻衅滋事者一律都是杀无赦的。 麦迪•瑞根总统认为,要找到这个“首”,然后再把它砍下来——C国的“大型钻地一体机”几乎是不可或缺的,而且还可能需要C国的其它技术——比如,地层碳排放分析技术。 可惜的是夏浅浅这些日子都和上官景在一起,对于这位神秘人也不清楚底细,只得安慰了一番苏慕辰,然后便坐着车回家了。 \t蓝雪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搀扶着秦风靠着路边坐下,然后把两个昏迷不醒的杀手扔到马路边,坐等着警察来把人带走。 ------------ 第142章 任命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张昀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昨夜与刘备的一番对谈让他心绪起伏,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晨光微熹才睡着,这会儿被透过窗棂的暖阳唤醒,脑袋还有些发沉。 下一刻,正盯着房顶醒神儿的张昀,忽然就感觉视线中的一角有些异样。 嗯?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终于发觉了异样的源头—— 赵政策和谢天华关在房子里聊了整整一个星期天,谢天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第二天,谢天华就带着这些年全部的积蓄上了京城。 力奥,七七,金,水,阿火,阿土,阿木以及伽蓝都睁大了双眼。他们倒要看看尤一天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达到节省体力的目的的。 便在庄万古感叹之时,灰色天空下的战斗,血肉横飞,直落向地面,虽然俱是一些残肢、亡者,便是也把大天竺国,这被西方教教义教化得成了绵羊的凡夫俗子,给惊吓到了。 这头省委大员们慌成了没头的苍蝇平京,郑老的居所电话铃猛然响了起来,正在电话旁的郑伯双伸手就操起了电话。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恰似一柄锐利无比的宝剑,直刺向乔思思的心房,似乎想要将她所有的伪装与防备,统统撕裂开来。 而这时,贝奇公主,电利以及杜拉德三人走进了尤一天所乘坐的马车。 因为两人对眼前的情况都了解不多,所以两人还是觉得一起行动会比较好一点。 法钱闪烁的金光在变淡,眼前的鬼物还活蹦乱跳,没有溃散的迹象,相较上回在前山镇收拾掉的恶灵,显然厉害不止一筹。 而且每一次都是方舟提的分手,分完以后也毫不留恋,仿佛根本没有喜欢过对方。 而醒来时,却已经身处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台阶之上,他对这个台阶有着很恐怖的印象,一看见眼前的情形,他便心里发凉。 对方都这么讲了,又有同学迎上来,程耀宗不便多说,只得先这么应承了。 但见一道白光之门忽然出现在房间中央,陈也兴奋地围着那道神奇的门转了一圈,白门之门中间隔着虚无,如同没有星光的浩瀚夜空。 气浪如同利刃一般,急速向陈也行袭来,陈也行吓了一跳,根本不敢怠慢,神识聚于脑海中的白光之门身上,控制着白光闪烁的范围,只把自己一人拖进了循环空间。 这几日他一直提心吊胆,要正常操劳码头渡口的事儿,要为了药石盛会而奔波,身心疲惫,直到今日傍晚才有了一点闲暇时间。 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脑子里也不存在半分灵识,牙签就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牧羊犬。 在市面上,一克奇楠粉价值过万,这两根极品中极品沉香,价值就不言而喻了。 这么高级的餐品,在他口中说成了将就,那自己刚才那些菜那又算什么。 “谢谢。”老人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不知道是漏风还是怎么的。 这一方星空,属于纵北阵营的上万颗星辰,全部被七阳灼空大灾笼罩。 安亦萱听秦睿这么一说,想起自己的童年,眼泪开始在眼圈打转。 “你身体不太好……而且最好吃七分饱。若是不然,你赚的钱,还不够治病!”林帝看了一眼言子云,摇了摇头。 无数的官兵把赵家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赵家的人,挨个都扛着枷锁进了大牢。 ------------ 第143章 彭城之变 二爷的广陵太守就不用多说了,这个位置除了他,别人都差点事儿。 剩下的三人,则是刘备在广陵任“豫州刺史”时的核心班底,此番带入州府,也都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陈矫掌管官吏的选拔、考课、赏罚,秦松则负责户籍和税赋,再加上张纮这个实际掌控州府运转的治中从事,刘备就可以控制住州府的人事、财政与行政 所以看着忠叔离去的背影,杨尚荆一脸的萧索,靠在床榻上,盯着天花板发怔。 “你是怎么取得泰温大人的信任的?”凯冯发觉每说一个字,就令自己几乎虚脱。他实在太累了。泰温的死和仿佛突然从天而降的大火令他的心理打击太大,他的信心和斗志都已经崩溃。 威尔把梅丽珊卓介绍给唐纳·诺伊,唐纳·诺伊大喜。他本以为最少要三个月才能从狭海对岸请回来火焰魔法的祭司,谁知道渡鸦发出信不到十天时间,威尔大人就带着精通火焰魔法的祭司来了。 “太棒了,我要穿越到孙悟空身上,学会所有的招式,甚至还要变成超级赛亚人,如果……如果赛亚人的血脉能够带到现实,那么……嘿嘿嘿~”古三通忍不住露出猥琐的笑容。 李子木听到惨叫声,刚把手握在卧室门把上的他摇了摇头,转身原路走了回去。 林筱筱噗嗤一声笑了,刹那绽放的娇艳让室内都仿佛明艳了几分。 “居然能够在副本世界混得风生水起,这种人要不就是有外挂,要不就是气运逆天,而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我拉拢。”赵立坤往背后一靠,忍不住想起了在副本中见过的关于古三通的新闻。 伴随着民族音乐‘鸿雁’,她舞动身姿,宛若一只在晴空中展翅飞翔的大雁,寻找她的故乡。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玉鼎真人开始把事情从头道来。 虽然这里闹鬼,七八年来没人住过了。不过看她方才威胁自己的时候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想来也是不会怕的。 “一个魔鬼?这个掮客是个魔鬼?”若说这世上哪种商人最让人胆寒,那么以灵魂交易出名的魔鬼绝对是首当其中。所以法师在听到对方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魔鬼。 杨倩倩又怎么会看不到曹郁森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意思呢?她得意地一笑,随之说:“我因为是正好运动,所以才没穿高跟鞋……”杨倩倩是看了一眼曹郁森。 斑这一段话,听得柱间心下凄然,从前一直按照自己的理念行事,不管外界如何评价看待,就算是垂垂老矣,寿元耗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改变,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众人都是看着木筏中的潜水设备,所有的潜水设备都集中在了一个木筏之上呢,真是糟糕!当初要是好好地查看一番的话,可能情况就没有这么糟糕了!正是因为没有查看清楚,才会有今天这一种困境。 话音方落,千叶禅师迈步往前,刚踏出一步,他的身形便忽然发生变化,周身皮肤渐渐变成深青色,两只手臂下方,又生出两个手臂,一个拿琉璃铲,一个拿青铜杵。 不过与实际上还真差不了多少,这一切都是人谋的话,鬼神传说就是弱了很多。 这也说明,赵夜白是一个有着两副面孔的人,在他需要的人面前是一副面孔,在他利用的人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姜白凤与娄晴就是最好的证明。 ------------ 第144章 防患未然 这几日住在州牧府(原下邳太守府)中的张昀,在闲来无事时,曾特意打听过曹豹家眷的情况,得知其人的亲眷早在半月之前,就已悄然搬离了府衙,迁入了城中一处僻静的宅邸。 嗯,我记得貌似曹豹有个女儿是嫁给吕布了…… 按照逻辑推论,这事儿该是吕布兵败兖州之后,来徐州投奔刘备期间发生的。 如此看来 荆叶呆呆的站在那里置若罔闻,而此际空中一众蜀山长老的伏魔大阵终于有了相貌,九九八十一根囚龙柱光华夺目,光柱之间道道法则光练衔接,爆发出耀眼刺目之光。 白如霜的目标并不是与羊灵异一决高下,而是想要在空隙中,对阴阳咒里的狼灵进行致命一击。 忽然间,丛林中凭空吹起一阵彩色之风,这风带着梦幻的七彩光芒,神圣莫测。 骏马踏着星光在大路上奔驰,石惊天随之在马背上颠簸,心情也同样的起伏不定。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人衣服上醒目的莲花。 “最后再撑一天,从明天起咱们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绿衣青年说完后就闭上双目继续休息。 这些时日,顾九真忙于指点杜飞,除了清晨陪他几人纳气之外,再无所授,周天宝给段红药盯着,天天干苦力,自己下午无事,便在后山山下衍水河畔,寻了一处碧潭,专心修习剑法。 天色灰暗,厮杀分外灿烈,除了零星的战火,根本无法辨别敌我。 千百年来,随着天地灵气日渐稀薄,妖怪凝聚妖丹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像霍格认识的几个跟熊霸同辈的妖怪,也没几个凝聚妖丹的。 墨白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凤鸢学院的院长,院长并不在,碰上了她的助理鸢姬,助手立刻联络校办的各大高手,从外面连夜赶了回来。 星光城很大,街市很多,而最热闹的夜市要数东市和西市,不过众人逛完西市已经很晚了,准备打道回学院去。 第71章天魔解体木梓飞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神,刚才还追着他满森林跑的强大魔兽,此时竟然死在了他的面前。 韩轲也被惊到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跟郑晴和苏雯雯解释,他赶忙挂断了电话,扔下了手中的早餐,尤其是看到郑晴新买的衣服被自己喷上了早饭后,更是慌忙的掏出纸巾为她擦拭。 “大娘,我没什么大碍,我自己会配药,就不烦劳你了。”南方说道,这老妪诡异的举动令他头皮发麻。 喻沐一直没有问那些人为什么绑架她到木塔上,引诱老麦来救,老麦也装糊涂不做解释。 而郑晴没有说话,慢步走进里屋,坐在躺着的婶婶旁边,拉着她的手,静静的观察着。 一个精壮黑黝的男子坐在那里连正眼都没看东子一眼,只是哼了一句,就算答应了。 但是那返老还童丹药之事本就是虚无缥缈之言,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寻找?若是真能找到这种丹药也就罢了,要是找不到,岂不是欺骗了对方,还白白占了莫大的便宜。 “妈,我有信心我一定会达到圣君一级的,并且我还要将这件事情给彻底解决,要让以后我们木家的子孙不再受这诅咒困扰,我们的老祖宗能够做到,那我为什么做不到呢。”木梓飞狂妄的说道。 “他和道士吃饭做什么?”韩轲心想:一个政府官员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呢。 三十多个前“新燕军”士兵射出利箭,将骑在马上的鲁军士兵们纷纷射杀倒地。未中箭的鲁军官兵们慌忙跳下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七绝杀刚刚喊完在几人面前就出现一个身穿红色铠甲的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 “还是下次吧,外面有一万多士兵在等着我,我这个做首领的,如何能歇息呢?还是先安顿好他们再说吧,告辞。”说完,带着师恒、林婷婷两人匆忙离去,只留下三个背影给朱伟。 紫罗兰退出去以后,七绝明开始思考起月光城的三大家族来,七绝明肯定东方家族的东方胜天就是百年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狂妄不可一世的家伙。 说她是一个化气境,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用点心思算计,怕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随“啪”一声响银翼鸟与黑龙撞击爆起了大团电光。银翼鸟从黑龙身体左侧撞入右侧冲出然后继续急速飞向前方。被撞人兽身体都断成了两截喷鲜血朝下方山峦坠去。 “我知道,但如今这不是在定海市嘛?至于之前的误会……呵呵,没听说过不打不相识嘛?”蒋天生笑了笑解释,然后就朝着沈云走去。 但一会儿还需要他帮一下忙,有些事情还得和他说清楚,而且,天泥的事情早晚也要暴露出来,他也得找一个合作者,无疑,金三德是一个绝对的奸商,但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他可以是最好的合作者。 天雷神力接触七绝杀的身体,就被七绝杀给吸收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人想过借助天雷修炼,只会想着抗过去不要被劈死。 赵郑二人的目的并非迅速击杀此人,而是想让秃头东瀛男在搏斗中无法止血,因此便只是紧紧守护自己,并不急于攻击。 ------------ 第145章 鹬蚌相争? 田豫闻言先是脸色一囧,知道张昀说的是一年前曹军退兵时,自己轻敌冒进,让赵云陷入险境之事。接着又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就搞砸了?结果还是好的嘛!” “再者说,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这一年来,我驻射阳、镇淮阴、守盱眙,到哪不是坚如磐石?可曾有过半分差池?” “呵,”张昀轻哼一声,“可问题 不是魔法天使,就不会引来敌人的飞行法师,因为敌人有飞艇攻击,一样是取得空中优势。 子怡看了看那椅子,不禁挑了挑眉头,这种椅子叫她怎么敢坐,黑漆漆的,就像发霉了似得。 在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赵思齐半蹲着身子,体贴的帮叶辰逸换上。 好疼,好疼,呜呜。他弄疼她了,她想挣脱,可她越挣脱他用的力道就越大。 “好!”如月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动听,仅仅一个字,便让吵闹不休的众人,变得一片寂静。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路凌脸上的神色,带着的是认真与耐心,不过与他嘴际那一闪而逝的邪邪的笑有些不相称。 刚刚靠近客厅,叶唯就深深的感受到一股很熟悉却比熟悉的那味道更浓厚了的气息。 在英格兰与巴拉圭比赛下半场进行的同时,由于争吵,双方球迷在法兰克福金融街发生流血冲突,其中包括200余名英格兰球迷。 高峰的疑问在第一时间得到回答,对此高峰的眉头皱的更深,试炼空间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影响时间?就算在地球经历过诡异的重生,时间线也是随着惯性向下,可为什么会前往不知道多少亿年前? “他们会主动出手?这似乎不太符合他们一贯的避世态度……”赵瑞若有所思地托着腮帮子。 被成百上千名修者拿在手中,联合在一起,所有的铜镜光芒互照,竟是在空中结成一片光阵。 陈铭当然爱听了,他对于这种道高望重的老前辈,还是打心眼里尊敬的,这种尊敬不是出自于一种恭维奉承或者其他情绪,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仰。 薛雪之的表情其实很惊喜,她原本以为陈铭这么做仅仅只是出于对地铁十六号线的贪婪的考虑,倒是没有想到陈铭其实有后手。 媒体记者们心中是有怒火,不过他们都没有离开,而是待在了警局外面,在这里守株待兔。 唐昊脸色微变:“这李霸天不愧是金丹后期的体修,要不是我身怀诸魔神九变和金刚之变!这李霸天怕是要和我打成平手!”唐昊所说的平手,已然是对李霸天最高的恭维,这一拳,蕴含的力道接近七十万。 自然也有一些噬金鼠被蝙蝠锋利的爪子抓住,被撕的粉碎,或者被咬死,一时间到处都充满血腥,空中的血雨肉块不断的落下,双方血腥的杀戮在上演着。 “唐哥,你别动,我来搞定这帮鬼子。”安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苦练了好几个月的散打搏击,而且全部都是一击毙命的招数。 宝石效果:近程武器镶嵌后有50%机会对目标产生装备腐蚀效果,装备在非武器装备或饰品栏上+10点腐蚀抗力。 万一乔越山不仅不相信,还把这事跟方凯源说了,难免打草惊蛇。 “舅舅……我,我先接个电话。”顾墨川没想到他这么生气,还以为是昨晚没享受到位。 千年大妖的本体躯干,无论是用来制作法器还是护身法宝,都是极其合适的。 “也罢,那就去吧。朕赏你白银两百,丝绸棉布,去了皇陵,不必做工,只等着日后陪伴你们娘娘。”熙和帝道。 说罢,大手一挥,大炎所有的大军,以及强者纷纷跨入了传送阵。 如今元军主力正全力进攻汴梁,大营空虚,若被这支唐军精骑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她几乎可以想象,和金城离婚之后,爸爸会怎样勃然大怒,自己和妈妈又将会身陷怎样糟糕的处境。 如现场所有人料想的那样,剧组里的事,又被人拍下视频发到网上去,他们又上了热搜。 有一说一,年年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他不上进没出息也是真的。 不怪俩人这样说,他们这次的战斗,可是出世第一战,总要替殿下威慑其他人的。 从烟囱中出来,张晨看了一眼海格给自己的地址:对角巷100号。 到了五月底,在陶秀英的提醒下,陈乔山又去医院检查了一番,毕竟年轻,又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敢提出让我们放下武器的要求?”王洛写道。 端木凌顿时勃然大怒,脸色也难看了下来,心说你们吃我的喝我的,总不能这么颠倒黑白吧? 天上的月亮已经缓缓落下,眼看即将破晓,这个时候的霍格沃兹大多数的导师都跟着邓布利多追赶伏地魔去了。 “她由于车祸过于严重,加上失血过多,所以现在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医生说道。 第二天一早,卢卡走出大门,菲尔准时到达,他进城所用的交通工具是一辆晶核动力的三轮车,在街上摆摊卖菜似乎挺好,但肯定不适合去四号矿洞。 那名服务员并没有多说什么,老总都发话了自己照做就行了,退出了包间随手关上门之后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越往深处走,张晨就发现越来越多的暗红色的物质在不断的形成,当张晨来到之前脑虫结茧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张晨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 第146章 别提渔翁得利了 听田豫这么说,赵云眉头微皱,直接劝道:“国让,使君明令让我等固守吕县,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倘若轻举妄动出了岔子,致使吕县有失,岂非舍本逐末?” 他素来行事稳重,凡事以军令为先,并不愿意冒无谓之险。 张昀轻笑一声,对田豫说道:“子龙所言在理。再说了,国让,你真当他们都是傻子不 灵儿心思忽然一动,之前第一次进入圣灵宗葬地的时候就感觉到像是进入了一个瓶子,空间圆滑的很,如今在卫影这里得到了证实,心里面还是有些震惊的,仙帝竟恐怖如斯,能轻松把一个大派给封印起来。 原来,他一直都以为的年仅十三,无力自保的少主,却也不过是他镜花水月的一面而已。 老板玩了胖胖的身子去捡那元宝,然而,到底是石青公子身形矫捷。 叶清芷知道这个腰牌不是这家人的,既然出现在这个腰牌出现在这里那么说明,很有可能是犯人的。 金善来正是满脸凝滞看着叶添,叶添扬了扬吃醋的嘴脸,让他自己琢磨。 靠窗的卡座,周安与曲艳阳相对而坐,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并没有什么不良想法,他只拿来两瓶啤酒,说正事之前,他给对方和自己各倒一杯。 任何时候,你都要开开心心的生活着,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大懒猫,陪伴着我。如此,就足够了。 他能以一己之力对付他邓盟主座下的五位绝顶高徒,却还是没有露出本来面目。连说话,都怕泄露了身份? “凝凝,我不是再开玩笑。”抓住墨凝的手,余峰的表情变得温柔而又严肃。 周安如今在市里确实已有三家分店,位于滨江区美食城的那家分店,上个月已经成功开业。 “你丫的,擎天柱,给我站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这一声是欧阳绝喊得,听起来还挺吓人的呢,没事整的那么令人恶心干嘛呢,就擎天柱那样的,不扒皮就够对不起观众的了,扒了皮那还能看么? 城主府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他总得一饱欲望才是,结果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从而才会无比的虚弱起来,看到这里也是只能摇了摇头,她虽然心疼萧炎但是此刻她还不能打扰。 “吼!”那头狼眼睛血红,一爪子就向着沐毅抓来,声势凶猛,仿佛要把沐毅撕碎一样。 唯香在海眼中也不是遁行了多久,最终在其虎将榖於菟保卫下,顺利抵达到了傲来国的岸边。 说完,她将手中三四粒价值千金的蕴气丹当做好不值钱的黄豆,一把全服了下去,而后,也闭上眼睛调息起来。这一幕若是被凌玄看见,不知作何感想。 因为天鹰虽然不是巅峰时期,可是现在的神力也是在神王巅峰,照样没有人能捍卫他三界帝君的位置,也没有人能做到天鹰保护这个宇宙与世界的能力。 膀,而看到了这一对的翅膀,药老还有风尊者甚至以及萧炎都是有着一抹凝重的神色。 她们往前走一走,第二天到了一个叫繁县的地方。繁县还挺出名的,最出名的就在于这里有一位郡主,这郡主的名字叫做靖安郡主。 恪森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对道戈问道,但是却看见坐在一旁的溟墨,对溟墨微微拱了拱手。 丁当惊愕地看着青青,他怎么也想不通,看上去还算温柔的青青,怎么会变得这么爱报复了呢? 没等绮灵回话,风墨扬的声音已经响起,“雪钰,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听他这话音,好像要见她一面,有多不容易似的。 ”呵呵,不急,以后每天我都会来这里,教你修炼的,你只要每天到这个地方来就行了。 而另一方面,东陵孤云等人也没有丝毫怀疑,都以为孩子的确是墨雅溪所生,并且在几天之后把她和孩子接回了宫中。 甄茹雪咬了咬唇。突然有些恨起腹中的孩子來。因为她渐渐开始觉得。云哥哥在意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她。因为当初他就是为了孩子才肯立她为妃的。并非因为情爱。 “到底怎么了?那你没受伤吧?”碧萝听说汐月今晚的危险,很是担心,赶紧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把汐月查看了一番。 月枫闻言,依旧是淡然一笑,但是话语中的讥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集团几单大生意都让人捣鬼,损失了将近十几亿的,其实损失这么点钱实在不算不了什么,可是集团的股票下跌的厉害。”冯天叔苦笑着摇摇头。 她也曾经千辛万苦地躲避过,但是老天爷还是注定了彼此的命运。 望着洞厅中出现的一连串变化,离央神色变了又变,没想到自己的擅自出手,居然会触动洞厅的变化。 宫里的嬷嬷素昔圆滑,知道叶蓁蓁是在借题发挥,若不顺了她的心意,只怕自己这张老脸都要被抹了面子。 因为离央说的不错,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认不清自己的实力,还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最终才会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身穿一件流云般的轻衫,黑发飘扬,俊秀的面容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手托‘诛妖连弩’,连海平飘逸如仙,屹立空中。 他便朝着卧房走去,留在晴玉一人坐在亭子之中,微微地摇了摇头。 “难道您过去曾经是一位将军?”东方晓猜测道,这里本身就是古战场,如果面前之人曾经是一个将军的话,倒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自己执掌着万古不灭身,当然清楚这些顶尖神体的威力。若是二人之中,有人能有机缘拿到修罗神体,这自然是好事。 在马路对面相对比较宽敞的收费停车场停好车辆,我们下了车,向着饭店走去。 酒足饭饱后,在奸商的全程监视下,老卡给我上了枷锁,关进了货仓。 周白怀里的猫儿皱了皱眉,努力搜寻着过去三年的记忆,想要明白周白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什么,是谁,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和他聊聊!”金发光不屑地一笑,竟然有人请杀手杀他,殊不知他就是那个杀手。 “生与死,这就是战场的残酷。”夜葬没有一丝的逗留,因为他的心很乱。 在他的预想中,李悟昨天买下古驰店,只花了七千万,这才过去一天,就血赚三千万,这种投资回报比率和速度,足够让任何人心动。 ------------ 第147章 田都督 “曹宏与李丰的联军本就令出多门,阵势散乱后,一时半刻定然难以重整……” 张昀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如此一来,我军便有三策可选:” “其一,趁彭城空虚,遣精兵疾袭夺城!” “其二,待曹、李联军阵势大乱、疏于防备之际,挥军猛攻其侧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其三嘛……” “你是为了洗这个衬衫才来找他的?这么晚?”魏延持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眼里甚至还带着笑意。 你知道朝霞航路有多宽吗,你横着飞要飞一个月才能抵达边缘懂不懂? 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简单、平淡,但并不让人觉得无聊。 张素馨气道:“要死啦你!瞎说什么呢!你才傲娇,你们全家都傲娇!”她并没有听过傲娇这个词,但听路安之的话,大概也明白了傲娇是什么意思。 令他唯一郁闷的边是,周天辅那个老鸡贼,究竟躲到哪个地方苟延残喘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摔得不狠!”叶辞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扶着她坐了起来。 牙行的时善宝被林泽叫了过来,他将代表林泽去说服云烟巷大概一百米距离的一家商铺搬家。 她今天计划好的画面,是自己用全新的妆容扮相惊艳林泽,然后两人结伴去江边最好的烟花汇演观看位看表演。 可以,她和闫厂长是一类人,她也很想事实,他们药厂附高,莫非一辈子都要当普通高中,然后最后被合并吗? 大狮子也并不是真的想咬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他们跑了以后,它就得意的对姜晴抖了抖脑袋。 其中秦尽所施展过的秩序之手,便是天人九道其中之一的秩序道。现在江皓月所施展的禁武囚笼,是异六道其中之一的禁之道。 朱甲第气性在头上,本来他那屋的门就是开着的,他进屋前还是蹬腿在门上踹了一脚,“”一下,两扇门页各分左右,朱甲第扛着大刀进了屋,怒目扫视。 “墓里……我现在不知道将军府后面的人到底是谁,我怕我会失败。到时候我会一无所有,前功尽弃。 刘邦急忙让夏侯婴请张良和胡灵儿到正厅一聚,又吩咐左右备上一席好酒款待他们。 而林江雪对吴良的做法虽然不满,可她也清楚,现在除了吴良能带领这拨人之外,还有谁呢? “好。”墓里转过脸,不让司主看到朝墓徒挤了一下眼睛,墓徒马上会意。 潋滟公主也顾不了什么形象了,抬袖擦了一把鼻涕眼泪,“皇上?大晋皇上?”她虽然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安阳真没想到闫倾城还有预测天象的能力,等他们来到山下找到闫倾城他们,才得知柔然王子乌恩及兄妹都被埋在了那堆崩塌的山石中,看来是生还无望了。 虽然没有看到,有人从宿舍里出来。但却听到了沿路走过,陆陆续续的关门声…看来自己又要背上一个莫名的罪名。 灵儿看着项庄望着龙吉公主的眼神,是那么的炙热,不觉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一丝酸痛。 “你几个月前还是这里的员工?”吴胧狐疑了,像他这种连江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都欠他救命大恩,同样是江海市数一数二保全公司袁星保全的老板之一,会在这里打工? 两声响声传来,刘鼎天红色的保护罩荡起了一阵涟漪,出现两个凹陷的坑,但并没有破裂,紧跟而来的两名蒙面人吃了一惊,那可是中级符禄。 管他呢,反正酒又不是自己买的,浪费了也不应该由自己肉痛!沈玥薇渐渐想开了。 想明白这点,陆缜的心也就平了下来。就在他想把荷包重新揣回去时,却又看到了里面除了几十枚铜钱外,还有个拇指粗细的东西,便伸手进去将之拿了出来,一看之下,却是一枚印鉴。 所谓照常,便是不要特意关注,只需将大事奏报,冯忠恭声应是,悄然退下。 四魔王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了当的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秦明说完就绕过了俞美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把房间和客厅彻底隔绝开。 现在的洪琨已经恢复了理智,相比之刚才和朱明宇对骂的状态,这样的状态,更能让他占据有利的优势。 随即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开始在他的心脏部位升起,那种疼痛云尘形容不出来,但是他知道,他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来,你我且先坐下说话。”朱祁钰笑了一下,有些反客为主地说道。 听到孔子这个名字,李治就纳闷了,怎么会有这种名字呢,难道他还有个弟弟叫钻子? 虽然喝完了粥,陆葭的睡意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迷糊。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翻了几下,微信上周默和七七发了几条短信。 “他们放了你为什么还要咬死他们?”七七有些愤怒,竟然忘记了害怕。 龙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自然知道凤熙正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坏人!有好人对付,可坏鬼必须是我来对付!”我坚定的说道。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面容基本上已经定型,如果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只能说明,他的生命力受到了极大的损失,看他如今的模样,至少损失了一半。 “那么为什么要出外景?”徐兰看着工作人员道,出外景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只有一个导演是忙不过来的。 当时的二愣子他娘也没有多想,以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想开了呢。在二愣子熟睡以后,她也上床休息了。 秦荆转而看向第三个短视频,他一大老爷们,这点肚量还是有的,犯不着为了一点钱,就真的把东西卖给胡朝歌。 老者一头鹤发,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如有神光,身上白色唐装,用金丝绣有仙鹤,光彩闪烁,除了难掩的富贵之气,老者身上还有一股宗师风范。 ------------ 第148章 各有算计 李丰奉袁术之命进兵徐州,首要之责便是助曹宏守住彭城,次之则是寻机攻取彭城国全境。 可眼下别说是占据全境,便是守住彭城,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原因就在于两个字—— 缺粮! 彭城缺粮的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李丰的预料。 此时距离麦收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城内的存粮,却顶多再 听到这话,销售员甲乙明显有些失落,虽然登记房源也是他们的任务,但是那只是保证底薪的,并不能增加额外的收入。 叶崇谦沉默,爷爷当然是动了大怒,听说在这么多年后,又一次动用了家法。上一次请出家法来,还是因为叶崇诞非要娶缪灵。 村子里的村民们见到有人来了,不少人都偷偷的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顿时一个个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种水平的厨艺居然在这个年轻的姑娘身上出现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所以掌柜的断定何晶晶肯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师。 魏轩瞟了一眼后面,这家伙真是警惕,那样都没有摆脱他,真是麻烦死了。 不,我是知道的,我知道我必将来到这里,探寻那不可知的未来。 名利在浅唱之初,给人的多是美好。但一旦沉迷其中,接下来的就是反噬,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当初安初的事情,封野沉默了一次,那么这种沉默就会成为惯性,他不敢在担当任何负面的东西。 问题的症结在这里,当初山盟海誓天长地久的人是叶崇诞,现如今后悔的人又是他。 当初抓住爱丽丝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多深的计谋,他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可是现在爱丽丝活生生的出现在了面前,着实有些恐怖。 方明明突然就有些恼火,她跟叶崇谦接触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从头到尾他都是这样一副礼仪周全,但却铜墙铁壁毫无亲近的机会。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跟他贴近一点,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韩其光本来还想守着谢家神明多亲近亲近,听到家神的意思,也不敢误了神明之事,立刻选了刚才开了“眼界”的三名知情手下,分三路去往各守备地点去送信。 原本想要骂她的易勇,更是被香的什么都顾不上,抄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也是,他跟李洪多少年的交情,怎么会忍受自己兄弟遭受这样的欺负。 话落,墨空毫不犹豫地将王昭仪抹了脖子,剑还在空中之时,墨空看见了匆匆而来的道海,道海看着倒下的王昭仪,眸中满是痛苦。 当然了,最美的风景线还是瞿颖,就算是瞿颖没给亮出大长腿,也是频繁的收到目光。 谢豫川沉眸,果然如此,战场上练就的直觉,总能让他隐隐感知到什么。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给节目组提建议,说是某某学生名声在外,应该通过海选。 在伊西丝接近光球的一瞬间,黄金神像的眼睛再次变得鲜红,只是迟钝的神像刚准备有所动作,光球就被匕首扎穿。 只要是医疗行业的人就都知道,医生肯定是需要背景的,但是背景只能在关键时刻助力,终究是技术更重要,尤其是能够打破常规的技术。 陆欲凌心领神会,他收回手,扯了一下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虽然在动漫之中可以看成是设定上的bug,但当动漫变成现实的话,这些看似不合理的bug必然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 第149章 进兵彭城 田豫见张昀情绪平复下来了,点头说道:“如此一来,事情也算是简单明了……” “那昌豨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咱们也不必去费心琢磨如何假意结好,再临阵反水了。索性堂堂正正襄助李、曹联军,将昌豨这厮碾为齑粉便是!” “正该如此!” 张昀咬牙说道:“昌豨的大营现扎于泗水南岸。届时,可令文向(徐盛 “呼……”那年轻人伸手一巴赏就朝老头打过去,看起来十分愤怒了。 冯九阳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系统,真没想到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考上北武学院指日可待了。 说话之时伸手由怀中取出一只雕刻的极其精致的木匣,端在双掌之中毕恭毕敬的向自己走来。 要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的话,狂三很强,但开启暴虐公形态的十香更强。 岩浆天狗落到海面上发出高温的热气,下面的岩浆和海水触碰形成了岩浆岩,最后形成了一个海上礁石。 就此最笨也是自古以来最有效的办法:等,等到大家都信任的人出现。 肆溢癫狂的笑容弥漫在德莱厄斯那张近乎被毁容的脸庞,纵横交错的伤痕密布,翻滚的肌肉好似被刀刃切割,白皙的骨头隐约可见,看起来有些恐怖。 冯九阳赶紧用木属性救他,不过暂时还是没有醒过来,看起来还是太担心梁婷了。 要是窗户被撞烂,他们的气味飘了出去让那只大型丧尸闻到了,他们就死定了。 这里全是能伤人的五金工具,她拿着一把长刀紧张的对着张子民。 心头熊熊怒火燃烧起來,体内的毒药终于压制不住,一股黑暗从心底涌起,彻底淹沒了他的视界。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玄天一的手一翻,虎魔剑再一次出现,而后狠狠的将千年公的两个手臂砍了下来,而后用真火一烧,那本来流血的地方,居然就这样直接愈合了。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苏家想要主动修好,让徐宁当了中间人,递了帖子,杨挺也不好拒绝,便过来赴宴了。 但见将众人围住的八十一道刀芒轰然震颤,宛如一座巨大的战阵一般运转开来,紧接着,就见这八十一道刀芒全都呼啸而出,朝着四面八方怒‘荡’而去。 “婷儿!”楚寻语瞪着眼睛吼了一声,结果周围空空如也,婷儿并未像以往一样应声而出。 楚寻语下一步正待动作,可惜护花人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顿时只见地面下陷,一种漆黑如水的东西蔓延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带着阵阵惊骇的轰鸣声,要将所有人吸进去。 而在莫之遥从那蛇蝎法体中脱离出来的一霎那,足有百丈庞大的火焰风暴,顷刻间爆炸开来。远远看去,风暴犹如贯穿了这一片天地一般。 瞬间在沙漠之王四周的黄沙一粒粒如同子弹般四射了出去,范围极大,密度极细,连蚊子都没有躲过的空间,而且在沙子上面还附带了沙漠之王的神力。 他望向四周,视野也仿佛陡然开阔了起来,那种居高临下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是我,嫂嫂。”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背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看着孙蒙罄一脸开心的样子。 根据相关人士——也就是厄里芬的回答,在理路上应该是可行的。不过因为被附身的人之间往往都是互相吞噬的敌对关系,自废武功让别人变强的情况很难发生。 ------------ 第150章 出其不意 彭城东门外,日头渐高,已近巳时。 毒辣的太阳渐渐爬上天顶,无情地炙烤着旷野,暑气蒸腾上升,地面也被晒得滚烫。 此时,昌豨派去城下骂阵的士卒早已换了五茬,一个个口干舌燥,声音沙哑,但依旧还在竭力鼓噪。 而在不远处“观摩”骂战的三万大军,更是早就没了什么军容可言。 每日往返奔波二 陌千千躲在韩锦风的身后,她现在也不怎么害怕了,只是刚才看到韩锦风进来时心里仍然有些陌名的怯意。 此时此刻的唯一没有被巨大的喜悦给冲昏头脑,在经历了这许多变数和意外之后,相反的,他极力说服自己冷静,理智地看待现在的局面。 “还有,照看好珊多拉,火龙祭开始前绝对不能让她出任何的差错,还有,千万别告诉她南区的事情。”头也没回,曼德拉直接走出办公室,骑着火龙,带着大批人手向境界壁的方向飞去。 不等他探明原因,对着樱桃发了一会愣的夙容看到他进来了,也不知道是下意识的还是处于其他心理,当即转过身,把盘子挡住。 “爷爷,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明白的话就点一点头。”尴尬也尴尬了,我索性将这些抛开,只是压低声音望着金甲尸。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神识依旧将四周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映入脑海之中。 什么天地秩序,什么大道法则,仿佛有一下子被打断了,唯有那一道拳印成为天地间的唯一。 凤宸睿好笑的想要过去叫醒她,但是走了两步,又闻了闻自己身上,发觉有一股汗味,立刻嫌弃的决定他还是先去洗漱一番再来叫醒莲儿吧,让她多睡一会儿也是无碍的。时候还早,回门的事不急。 她一直以为秦龙会是一个富家公子,但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孤儿。她曾经听说过,孤儿一般都是很不喜欢别人提及其父母的。想着自己无意中提及,她怕秦龙不高兴。 把国家命脉交给这么一个大家族管理,皇帝陛下的心脏还不得镀上一层钛合金才行。 在餐厅的一隅,围坐着几名年青的男子。他们随兴地交谈,开怀的畅饮,不时暴发一阵爽朗的大笑。 大伙儿委屈巴巴地抿嘴,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妖,得天独厚,备受天道宠爱,生来就天资优渥。 在华夏进入新的发展道路后,知道世界上有真的神灵之后,谁不想去认识一下真正的神灵是什么样子? 这一刻,周凯感觉到,光团有一股柔柔的气息覆盖自己身体,那是一种慕濡,是一种依赖。 虽然她没有倒退前行。可若是从高空俯视就可以得知,海灵儿正在后退。 赵茜一进来就拉着楚昕尧上看下看,问个不停,确定了她真的是一点伤都没受,才放开了手。 他对工作只有几个要求,钱不用多,工作不要太忙,离家一定得近。 晚上两口子歇在温婉从前的屋里,林渊正卷着袖子给温婉洗脚按摩,等温婉抬脚甩了他一身水,才拿了膝头的布巾给她擦好脚放进被里。 这力量就好像一股风暴,强劲的扩散四方,若非早有准备,几个异类大佬压制,就这一股力量的扩散,就足以把方圆数里化为废墟。 白雪公主不回话,城堡外面的加斯子爵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杨毅突然发现白雪公主的不说话,比说话管用一百倍,因为这个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不对,但她却用自己特有的姿态展现了她的存在和加斯王子的谎言。 ------------ 第151章 乱战 虽然战前李丰一直都在说“昌豨大军不堪一击”,但刚一开战就这般摧枯拉朽,依旧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曹宏面对这种情况,完全不知所措。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七千丹阳兵,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散了出去,只顾三五成群地追杀四散奔逃的溃兵,抢夺着各种“微不足道”的战利品。 他隐约感觉这样不太好,因此 这屋子里当然是寒酸的,基本看不到什么摆设,床榻也是冷冰冰的。但她并不在乎,反而想到自己下马车时,那些失控外泄的巫力,觉得这种艰难生活也该是一种修行。 董引听着有仗打就兴奋,所以这就去了,董杭看着董引的背影,倒是叹了口气。 稻草被整理扎成床的模样,上面一点碎茬儿都没有,睡上去一点不硌人。 幸有夜郎于所派引路之人,以十法治疗之后方有好转,但身体虚~弱不能继绩行军。 “父亲的意思是,主力由我们打,魏延和李暮二部没出什么力,却和我们平分功劳!”董璜说道。 乔东阳是和池月一起过来的,王父需要借助的人,实际上也不是池月,而是他。只有拉上他这个有话语权的人,他们才有机会弄清楚自己想要的真相。 “王瘦虎,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做的事情完全都是徒劳无功,纯粹是浪费时间。你有空去折腾那些,不如认真把事情做好。只要将事情做好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少年的语气缓和一点开口。 沈欢顿了一顿,他觉得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为了汉民族、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为了自己,他都应该把占城水稻这个号东西给提出来。 一连串的提示音出现,刘彻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果树,再看了看手中这颗散发着五彩斑斓色彩的五行神脉果实。他没想到五行神脉果树成熟后仅仅是第一阶段而已,后续还能继续结出更多的五行神脉果实。 “嫂嫂,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是谁把它们给翻出来的,不错,对于报纸的事情我是想打打广告,而莫愁湖诗会恰恰又是一个绝佳的打广告的机会,因此我才去了莫愁湖,否则我还真不愿意去哪种地方。 流星:每杀死一个敌人,攻击速度临时增加千分之一,临时增加属性,每日零点清空;每杀死一万个敌人,移动速度临时增加1倍,临时增加属性值,每日零点自动清空。 武三思仍旧是那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表情,完全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尤其是看到了楚风之后,竟然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眼中的凶光丝毫不加掩饰。 第六日早晨,他们两个终于苏醒了,两个不加掩饰的气息直冲云霄,他们还没有学会收敛自己的气息。 外院副院长琥乾,看到大长老苏千对楚风如此恭敬,也知道楚风不好惹,所以也是毕恭毕敬的给楚风见礼。 叶星同样冷眼看着这些人,心中没有一丝怜悯,这些人是自己笨死的,明知道王龙来者不善,还走出去,他不杀你们杀谁? 十七岁能斩伤半步武神境,这般天赋,哪怕放在七大武界中,都算得上罕见的天骄了。 见到孙九霄等人,齐齐看向他,那个高阶帝尊,有些不太确定开口。 “没几天了,后蜀终将成为历史。”梅州刺史府,知道了孟昶以及宋军动向的赵原,感叹道。 李言张着嘴巴,傻愣愣地杵在那,黯淡无光的黑眸似乎动了动,僵硬诡异地扯了一下嘴角,坐在那光秃秃的石头上,点着了之前抽剩下的半根烟。 “嘿,醒醒。”叶星拍了拍被他一脚踢晕那个,这家伙一醒过来,就想动手,可是叶星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王浩明把右手摊开,捡出手心中那团宣纸铺平,一只墨色鸟儿跃入眼帘,再看陈曼菲手里的残破画卷,他一下就愣住了。 看着满屋子的众人流露出激动和希望之色,夏浩然扫了眼胖子及其家人,还有房间内另外同样都满怀期盼的望着他的白大褂们,缓缓点了点头。 李辰在蒙大拿住了一周时间,便带着虹姑赶回香港,不过,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因此,李辰在临行前,给蔡源交代的两件事情中,第一件就是关注这位,在合适的时机,给他一点投资。第二件是汉唐日本分公司未来的投资对象应该偏向于科幻或者动画,这是日本长兴不衰的影片类型。 “你们这是?”邹慧敏见到房间走出两人,有点发愣,旋即爆笑起来,这形象差别也太大了。 “演得像一点嘛,我们俩关系这么好。”说完又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走出公司就各回各家咋样?”星风铃继续坏笑。 赵子弦觉得自己神经有些过敏,一听到与五行灵参有关的地名就会联想到五行灵素了,自嘲地笑笑,向前后厨走去。 俗语常说大道万千,而阵道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但就是这一道,其内包罗万象、暗藏乾坤。 若是真要说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夏浩然惊异的发现,在这些机器人的胸前,几乎都装置着一种能量水晶,有点类似于修真者所使用的灵石。 “皇上在这个时候,将此事交给太子,或许是想看看太子您的能力,再考校一番,所以太子表现也很重要。”宣绍淡然说道。 ------------ 第152章 图穷匕见 事有轻重缓急,既然田豫的兵马并没有表现出要插手的意思,那昌豨此时也不会去主动招惹。 毕竟现在他自己也是虚弱得很,赶紧收拾残局,撤出战场才是最重要的。 而李丰带着亲兵逃出去老远,回头见昌豨并未穷追不舍,这才长舒一口气,勒住了马缰。 他有些惊魂未定地望向战场中央,只见昌豨的牙旗正在混乱 此时,微微走在交易市场集上,几番探查,却并没有见到苗景琳和云袖。这不由得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走错了路?或者,苗景琳她们还没到? “大表妹可还习惯?”卓越材一转头已笑意的看向身旁的卓惜玉。 世界再次加速收缩,空间本身也开始破碎,尤其是那威震天身边,因为汹涌澎湃到了极点的恐怖破坏能量的聚集,时空更是残破不堪。 “在下龙七,见过先生!方才鲁莽,任凭先生处置!”表面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飞七的心头却是充满了问号,都说此人武艺精良,怎么刚才的表现那么像只三脚猫? 晨曦闭着眼睛,微微有些期待,其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要期待什么,是对方主动起身让开,还是。。。 元娘喝着茶,看着绣到一半的兰花,兰花乃花中四友之一,这鞋虽然不起眼,要一针一线的做出来,也算是尽了孝心,到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晚上,元娘以病为由没有去太夫人那里用饭,反正她怎么做,在她们眼里都不好,那她就什么也不必做了,到也清静。 阴森森的笑着,云崖一脚把郑万千踢到在地上,明晃晃的剑直接向他的要害刺去。 “表姑娘、、、”外面的丫头问安声刚落,只见一道粉红的身影就闯了进来。 龙家一众人停住脚步,龙宇绝略微惊讶,龙烟华微微一楞,心道北疆的王找她有什么事情? 细皮嫩肉的修士用很欠扁的语气,把房间内的其他修士都给耻笑了。 众人愕然,夜无痕乃是数百年前便名震大陆的侠盗,居然也来了? “这些年来,师兄你比较起当初确实是变得越来越有人味了!”紫嫣说道。 此时,李适脑海中的灵感如同山泉般的喷涌而出,自己早已经酝酿依旧的想法此刻更是如同幼嫩枝丫成长为参天大树,这种仿佛惊雷炸响办的顿悟,让李适狂喜不已。 连着四座山倒下来,龙王顶着李客州几乎狂奔了上万米!一个个巨大的巨龙脚印的后方,蔓延开来的,是满目疮痍的大地,断裂的山被浓浓的黑雾吞没。 就这样,包括马总在内的想要在比赛结束后挖走杨凡的人,都开始犹豫了。 黑甲武者们并未追赶,即便想追也很难追上,毕竟同为天窍武者,修为并无差距,想要杀死他们还是比较困难的,将这些杀手杀退之后就回到了飞舟之上。 在这期间他的心中就压满了郁闷,不甘等负面情绪,系统算是个死物,阿拉什则是一直为了他好,这些情绪他根本无处发泄。 争斗片刻后,凌越突然一顿,对着身前张口大吼,声浪滚滚,呈半扇形朝着旋转到他前方不到二十丈的幻影攻去。 慢慢的,那些欺负他的人,突然画风一转,变成了那抛弃他的父母,他们指指点点的,一脸嫌弃。 这些噬魔兽的攻击很不错,就是移动速度太慢,吃痛着丢出手里的飞刀继续消耗其他噬魔兽的血条,踏破岩石,迅速杀向面前这头噬魔兽,剑狼斩的炫光凝聚在剑锋,狠狠劈在噬魔兽的胸口。 三长老摇了摇头,“你们自己去跟大长老说吧。”说完便转身往里面去了。 到了二月中旬,‘春’草心心念念的要回家,吕子祺便直接将绝影山庄的事情丢给了万风跟上官‘玉’,开始准备回家。 “大人,带我们走吧,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相沧催促道。他清楚,只要元尾施展缩地术一定能够安然脱离险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消息就是丐圣国的邻国毒圣国,也在招贤纳士,国师一职也留出了空缺,现在很多江湖人士都在向毒圣国涌入。 木茴怒吼着挥动木杖,枯枝碎叶组成的草木巨龙带着萧瑟之气扑向曹天义。 吴清海回答道:“天赋就是一种叠加,你天赋越高,攻防敏生四个属性会获得叠加,你把属性全叠加一遍。 不过,一路上,田甜都心惊胆战的,她好担心被毛竹他们发现她一心想逃跑。 肖红‘玉’随意的一番话却让贺常棣身体一僵,他本就冷峻的脸更是冷硬了一分。 巨石兽怒吼着,双拳高高落下,两下重击,使藏画连同宠物一起被传送出场外,英雄神殿扳回一局。 李佳楠不理这两个无聊的家伙,拉着徐寒意和林微微走回客厅去聊自己的天啦。 “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也不敢顶嘴。 “凌哥哥,抱抱难道还不够吗?我、我们再长大两年先好不好嘛?”冷秋寒满脸羞红的看着王天凌,弱弱的娇声问道。 砰!一声闷响发出,终于青海的肉身支撑不住这般天雷之力的轰击。 为首的是一个有着橙色发色的少年,他神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同伴。 这样的信,沐胤应该收到过上千上万封,尤其是在沐胤火了之后。 让幽影监视大货车司机,江风等了不到十分钟,就有警车开了过来。 千羽见此,便知道,这是陈不凡所设的阵法,心中也有些吃惊,九条神龙的实力千羽是知道的,他没有想到那陈不凡的阵法竟然如此厉害,连他的神龙都能抵挡。 这个玄夜仙师究竟是什么来历,有多么大的能耐,那都是全凭自己儿子一张嘴说出来的。 ------------ 第153章 人心难测 在慷慨激昂地表了一番“忠心”后,李丰便如得胜凯旋的将军般,在田豫本人以及二十名精锐亲兵甲士的“拱卫”下,昂首挺胸地登上了东门城楼! 城楼上的曹宏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李丰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还在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连忙迎了过来,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李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 “城西 为了更加逼真,他甚至不惜真的将自己给弄伤,在这脏兮兮的陷阱里面躺了不知道多久,若是还不上钩,他可能就要流血致死了。 其面积之浩瀚,其综合实力之强,其影响力之大,是霸天神国中任何一座城池都无可比拟的。 王尧华听到儿子的话差点吐血,都特么到了这时候了,儿子还想着泡妞,但一想自己也没跟儿子说清楚问题的严重性,这事也不能全怪儿子。 赵望舒想起,今日是她不信任裴越,让追风趁机去搜了裴越的住处,带回来了一些东西,这才让赵宛宁离开了追风的视线。 也幸亏长公主不舍得她长公主府被落了面子,先下手为强,抢在齐斟前面主动上门退婚。 却也让他趁机从朱竹清手下救走人质,没了人质的朱竹清也就失去了一些屏障。 在威牙正兴致昂扬一只手用力钳制住琬姬,另一只手大力撕扯下琬姬裹在胸前的纱衣时。 枫原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淡金色的牙齿,看起来应该是狼牙,枫原看到此物,脸上露出了笑容。 深深看了李锦晟一眼,有心试探的乔梁终归作罢,面对这么一个得绝症的病人,乔梁心想自己委实不该再跟对方玩弄心机。 而在蓝星上,基本都是需要觉醒异能之后,才能感应天地灵气,正式踏入修炼一途,那异能到最后会演化成什么?秦夜还是很好奇的。 不过洛华那边,确实也不需要他操多少心,一切都处于可控状态。 就在这时,远处半空中陆游踩着风尖,好像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急速而来,声势惊人。 听到都千劫话的人都吸了口冷气,都千劫的主要任务是引诱骨龙,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敢反杀对方,足见都千劫的强大的心里素质和过人胆识、实力。 说干就干,宜家在两只恐龙就要靠近的时候,发射了一道冷冻激光在两只怪兽的头部。 反观帝喾,他依旧不为所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唯一的就是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晚这座城市的雪下得很大,雪花如鹅毛一样在空中飘舞。雪花轻轻地贴在窗子上,宛如情人的细语。长街如洗,积雪虽已被扫至道旁,但今晨雪花却又将道路覆盖上了。远处已有人声传来,大地已渐渐醒来。 当出现酸雾不久,就发现这些高腐蚀性的白雾,而且出现的地点又距离发现酸雾的地点不远,基本上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些白雾肯定和生物有关联。 瞬间,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球体出现在蓝多多掌心,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光芒。缓缓升空,射出银色光线,直奔金发男子。 “孩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陈~元平想要过来将我抱住,却为制止,对于这样的人。我还真的不想去抱,甚至我都不想承认他这个爷爷。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住得起别墅,难道还买不起新衣服和新收音机? ------------ 第154章 盛必击而破之 你不知道? 张昀闻言眉头微蹙,又问道:“那国让你又是如何确保,在子龙抵达战场的同时,文向也恰好在城西发动攻势的?” 田豫被问得哑然失笑,连连摆手:“允昭,你当我是神仙不成?又没有提前商议时辰,哪能保证千军万马同时到达?” “如此说来……”张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两路兵马同时发力 这几年里,百姓们听到有无数人都自称为是天命之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朝廷剿灭。 【夜行吸血蝙蝠】机动性强,体型巨大,并且主要在夜间出没,莫奇也是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些黑夜杀手的存在,莫奇会尽量避免在夜间行动。 “还能怎么办,只能看着直播发现线索了。”周缯无奈的说道,显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他们连在那个方位,人长什么样,等等信息都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这道横跨纽约全城,长度过四十公里的巨大闪电将全纽约都给照亮了。 “杰伦你怎么了?”旁边的陈赫刚刚好就发现了周杰伦的异常,开口问起了来。 帕波带他们赶到神树前时,浓雾弥漫,雾气深处一道血色的火焰呈螺旋的态势缓缓聚向夜空,充满不详的火焰将知更鸟吓得躲到了帕波身后,帕波本能地举起了三叉戟,戒备地提防着在浓雾深处穿梭的人影。 听到这两道系统提示,李晨风直接陷入了石化,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我知道了。”塔兹米的眼里哀伤,根本无法停不下来,只是希尔看到的时候,有些思考思考了起来。 “那边有什么?”林秋顺着影的视线望去,屋檐上却早已空无一人了。而类似乌鸦的尖鸣在帝都的夜空久久回荡。 这一刻,少昊修行的所有真灵宝术,一一在洞天之中显化出真形。 身为苏家大少,他当然知道天然居之所以能火爆二十年,凭的就是那一副上联做噱头。 待机室正中央是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舞台上,选手和评委的情况。 还有就是泰森的实力太恐怖,掉积分还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被打出心理阴影怎么办? 经过商讨,两人将泰森所有职业比赛的录影带收集起来,然后让专业的剪辑师,制成了一份迈克泰森的KO剪辑。 “没有最好。”秦婉勾了勾嘴角,笑容动人,时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的五官依旧精致,仿佛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而其他人还在疑惑,江鳞这边,已经将第二个牺牲补偿给送了出去。 这种纸钞采用高品质的棉质纸张制成,这种纸张质地坚韧,耐久性较强,不易撕裂或磨损,具有一定的耐水性,且表面较为平滑。 而走上跟徐明坤才艺PK这条路,也是因为对方一直在咄咄逼人。 这种情况下,不动如山是傻子,虞知知几乎没有犹豫,几步跨上前,伸手抓住了原主母亲的手。 “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陆泽衍眉心凝着一片冷冽阴戾,对着庄雪凝掷地有声的问道。 “为了你,我肯定不会有事的。”蓝向庭顺势亲了亲路安宁的额头,本来想浅尝辄止,却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唇就像甘甜的果实,等着他攫取。 爱丽丝早就和胡野说好的,此时自然也不会反对,乖乖地走到了瓦特尔的身边。这让瓦特尔更加得意,重重地在她的臀部上拍了一把。 ------------ 第155章 各方动向 至于张昀和简雍的职衔(一个是议曹从事,一个是从事中郎),则是原地踏步(其实陈矫的职衔也是原地踏步,但权力大了)。 倒也不是刘备不想给他们升官,主要是在现有体系之下,他俩除非是外放为一郡太守,不然基本属于升无可升。毕竟依照目前的州府架构,位阶在他们之上的只有两人,分别是“别驾从事”糜竺和“治中从 他走了之后,魔宫里的宴席继续进行,刚开始众魔修心里仍有余悸,过了一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刚才发生的一幕就被抛在脑后了。 他们希望沈浪能够膨胀,坚持一个对他们三个,那样西门封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而他们的目的也能达到。 现在因为沈浪,都期望着能看到化神境出手。虽然不一定能亲自看到,但这件事是必然会公开的。 但是,虽说是“背叛”了,但是这些人依然没有围攻安德烈,可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实力问题,但是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对安德烈始终还是有着一点感情的。 忙了半天终于好了,闷上了一大锅大米饭,不够的话,到时候在吃煎饼应该就可以了。 “天帝!天帝!”万妖齐吼,庞然妖气弥漫苍穹,覆盖了整个星空,让洪荒的天成了灰色。 旁边同学见韩易竟然不能顺利的将鱼给拽出来,有着钓鱼经验丰富的,也大呼着过来出主意。 “莫不是我的血液对这些动物很有好处和吸引力?”,其实刚才林云愣住了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贸易商铺里面售卖的物品,主要是农场里种植的作物,也有牧场里的副产品,这两大类是最多的。 强大的天命境修士就能够达成这个梦想,甚至变得更强大后还能翱翔星海,这也是无数人类对修行趋之若鹜的一大原因。 卜沉一头雾水,并不知道他在说个什么玩意儿,只觉得他是受了什么打击。 随后,在莫良期许的目光中,赤蝎雄姿英发,信心满怀的离去,准备回去闭关突破去了。 最后吕天处于危难中的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她们来不及反应,战斗便已经是结束。 “怎么会?你还有大枣跟枸杞呀!这两样就给你当镇店之宝了!”桑远的枣树和枸杞树并没有大肆种植,所以供应不足的问题暂时是没法解决的。 “道。。。”光头开口道,想要说些什么,而后险些气得七窍生烟,因为陆启三人完全无视他,直接就要离去了。 她懒得再多想,起身去茶水间到了点热水,坐回自己位子,伸手拿出一袋药,撕开,冲泡,然后仰头就往嘴里送去。 一:从八月二十五日到十一月二十五日期间,莫溪不能言语攻击尹若君。 蓝焰刚离手,她双手便又冒出俩团来,又一次被她甩出去,只是一瞬间,克莱尔便扔出七团蓝焰,向后向着韦央砸去。 “我想去外面看看,就找族里的阿叔学了,不过,阿爸不让我出去。”少年黑红的脸上带着些自豪,又有些无奈。 她隐隐觉得筑基前影响人理智的杀戮之气就是因为魔核“吃”多了。不劳而获的下场,参见银狼等高阶魔兽每年都会“发疯”……她练的不是魔攻,既是得自尘仙子的传承,以那位的悲天悯人,大概和“杀戮”相隔甚远。 这种高科技产物的飞船贝淳风怎么可以见过,所以现在尽管他心中震惊万分,但却不敢把自己的问题提出来,毕竟这境界和实力差别太大了。 姐妹两个不作声的坐下,棉桃豪气的点了五六个菜,全是五朵花的那几个招牌,又点了一个‘悦来’的招牌红烧肉,两人就安静等着了。 此时的楚家,花轿进门,嫁妆也进了门。宾客们人人知道这嫁妆是楚家出去再进楚家来,不过看着热闹,还是称赞几声。 大河国,成为除御妖宗,泰元宗以外,九流域第三势力,而且还有一举吞并,整个九流域大陆之势。 罪恶蛟龙走入别院看到了古玄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且还向古玄通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那名蒙面道主一眼认赤焰神兽,皇家曾有一头神兽护卫,天下曾有记载,只是后来被人遗忘了。 “这是什么?是丹药吗?”玲珑师尊接了过去,但她并没有打开,因为一般高级的丹药如果冒失打开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也看见了玉匣子也是不一般的物件,所以干脆就直接问道。 万年才能开启一次,要不然的话灵山可就会崩溃,让内部的上古战场暴露在外,而这上古战场之中,拥有着无数的荒魂,虽然远不如九泉之地,便也是达到骇人的地步。 辛依坐着,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的左右看着,她跟旁边的姑娘不一样,眼里透露的情绪自然不一样。 杜熙春每年出去过几次,每次的行踪都不定,没有人说清楚他具体去做什么。 厉熠看着她咬着嘴唇,眼睛红肿,可怜巴巴的样子,别说跟她赌气了,心疼都來不及。 而龙道灵也由于肩负的百鬼较多,身体也不由得跟着向前移动,龙道灵心中一惊:“糟糕,零界的力量不够!”话音一落,百鬼们似乎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来者便是鬼界以美艳著称的艳鬼,她缓缓地走到龙道灵的身边,用手指在他的胸口上滑动,轻轻一推,龙道灵被直挺挺推倒在床上,艳鬼凑近他的脸蛋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一手在轻抚着他的脸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张勇道:“我会让人查一下这两年的卷宗,另外,内部也会进行检查。”只是内部的检查要更加隐秘,不能让对方察觉。 ------------ 第156章 各方动向(二) 刘备收到北边两份“贺信”的时间,是在田豫拿下彭城之后。 他心里很清楚,以袁公路那般狂妄的性格,此次在徐州又遭挫败,绝非再靠一封书信便能搪塞过去。 毕竟他袁术只是狂,又不是傻…… 虽然袁术目前主要的精力,是被牵扯在扬州和荆州,但他对自己这边,肯定也不会就当做无事发生。 最关键的 普光强将身子藏到墙后,手端着霰弹枪将枪口递出,找好角度对着门锁。 孔深全程都没有看寒来,他的目光一直徘徊在信纸上面。眉间环绕着解不开的愁云。 此时的青玥,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在老东西的怀里,不然飞了出去,虽说死不了,但是伤肯定会受的。 林正秋作为一个资深玩家,虽然很不适应角色如同慢放般的速度,但打这里还是很轻松的。 一个故意输给自己,只为让自己能千里回国奔丧的人,凭什么不相信他呢? 而白鹿此时,却在竹林之外。看着那气场强大的玄衣男人走后,白鹿才敢现身。 沈曼云躬下身子正打算捡起来,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字画。 香连打开锅盖撒了一点作料,然后盖上盖子继续神情认真地盯着火候。 尔后秦风眠因此伤怀,画作也阴暗沉郁,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绘画的灵气,从画坛上跌了下来。 这对新人在余佳乐他们那登记完后,便来办理了结婚证,再然后,就到了宣誓环节。 白少紫一边说一边紧紧握了唐唐的手,好似在宣布,她是他的所有物。 吕树平静的思考了一会儿,他实在没法再拒绝罗北,那样就太刻意了,而陈祖安忽然跳出来闹幺蛾子实在是让他没有想到。 一只巨大的手凝聚着无量道力拍向圣道轮回,圣道轮回的道力却在攻击向玄元无极,眼看这无妄天极就要成为渔翁获利,那已经损耗了内世界的玄元无极却猛地转过攻击打向了无妄天极。 只可惜五大圣兽虽然同出天地,相互间却没有什么联系,否则五大圣兽联手组成圣兽大阵,就算是洪荒意志也得退避三舍。 “根据?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从你这几次的变化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你根本就不懂爱!”盘宇鸿道。 “大概是遇到劫匪或者强盗了吧。”脑补过后的爱德华很肯定的回答。 “饿死我了”卿鸿听到碧儿的这话,心中一甜,暗道他还有些良心,随后她一把掀开头上的红盖头,拖着沉重的凤冠,猛地窜到了碧儿的身旁,抢过她手中的食盒,迫不及待的将食盒中所有的饭菜端了出来。 吕树看到姜束衣身上有好几处火焰烧灼受伤的痕迹,想必为了抓梁澈费了不少的精力。 “……你是说你被美林俘虏后,在监狱中呆了不到一年多的时间,后来跟着狱友越狱并辗转逃到了恒泰联盟?”卡兰坐在彦浩面前,眯着眼睛紧盯着他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做房产生意,他希望有个开门红,成功办理好,如果万一以后他科场失意,那做这行生意,也不失是一条发家之路。 “好,收队。”沈铜和薛君怡对视一眼将匪徒交给其他同志然后来到了薛海峰的身边。 有多少人中一次毒要半条命,这一辈子都搭在里头了?整天得与汤药度日,断一次就要了命了。 骑兵队纵马进入广场,将史晓峰团团包围。非儿并不担心,指挥新月村一个百人方队冲入广场,不是营救史晓峰,而是将猛青的家眷与叛军隔离开来,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 第157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徐州目前的铁政,从采矿到冶炼,皆是由官府统管,唯有锻铁的环节(也就是铁匠铺)向民间开放,私人向官府报备后便可自行经营。 张昀知道糜竺作为别驾,一直负责统管徐州盐铁相关的各项事务,自己想要涉足其中,必然是绕不开糜家的。 既然如此,反正之前的合作都颇为顺遂,这一次他索性主动邀糜氏合股共营,也 本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却在短时间内受到了这么多的打击。 秦美男眼角瞄到凤舞也正歪着脑袋瞧自己,脸更红了,听到阿煜的问话随便地点点头。 韩胖子丝毫不理会那些个一脸兴奋的记者,而是对着宁枫说道。在他看来,宁枫才是最不好对付的。 霸古天尊以及上古的人族那些英灵,在雪十三的心中就像一根刺卡着,每当想到那一场浩大的杀伐大战,他便忍不住地杀机沸腾,心中有一股火。 所以凌凡的19个十阶本源兽,实际上是最强的19个宇宙位面的残留本源。 打好这一仗,整个西凉都是他的了。马超突围后,最多也就逃往河北,虽为心腹之患,却对当下的战局有利。 “多谢大师!”陈青不宜有诈,只觉得这么一个老神仙,肯与自己缔结契约,那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荣幸。 不断的建设着整个马邑,相信用不了多久,张易一定会拿马邑下手,直接建城的。 字面上的意思似乎在说的是很多龙去参加的会议,又似乎不是。古代君主自称为龙,也有可能是诸侯开会。 “好吧,既然你不信,那就是没得商量咯?”徐铮火气也上来了,两手一摊冷冷笑道。 相比起王翠凤,那些隐藏在国外的庞大杀手组织无疑更加恐怖,这么多年以来都被各国警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叔叔,你不是变成植物人了吗?难道成功苏醒了?”我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够了,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顾临岸再不想看她,扶着宁珊转身欲走。 天空中的火烧云压缩的已经很厉害了,看似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距离它几百码范围内的植物被炙热的气浪吹的左右飘摇。 “疯子,我才不陪你疯。”看着周围那些停下来像看傻瓜一样的人,林枫感觉实在是太丢人了,转身准备离开。 紧接着,馒头一声怒吼,这黑狗身子一抖,血气溃散,径直接吓尿了。 赵郎峰能和袁红同一时间出现在门里,自然是袁红已经脱出了自己的计划,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等到他们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大伯和父亲脸上都呈现出微微的醉态,刑风的脸也微微泛红,但是神智望上去依旧清醒。大伯盛情邀请刑风去他的新房里入住一宿。于是,我只能跟着父亲回了家。 “佩珀,我给你介绍一下……”托尼准备开始给佩珀介绍其他人。 唐雅彻底被雨淋的的感冒了,她在自己的住处整整躺了两天,没有人去关怀她,也没有人去问他,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当在人间蒸发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还好她从来就没有对这个时代的男子抱有任何的幻想,从未有过任何的奢望,若百里无尘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要娶她的话,那么没事仗着他的权力横行一下,她倒是半点愧疚感都没有了。 路上,禹易白余光瞄着儿子,见真的状态不错,就没有多地言语。 老胡此时此刻,正疼的趴在床上哇哇大叫,嗓子都喊哑了,奈何,根本没人信他。 “算了吧,鲁卡,你也看到了对方的手机……不太值钱。”鲁卡入侵方正的手机后,就搜索了方正手机的品牌,他的系统自动提供了华夏区的售价,一千多块折算成美元,才一百多美元。 喻微言见状也飞身前往,担忧这四人在百里无尘开始发出袭击之后对他进行反扑。 妖澜惊天站了起来,这里是凤释天的空间,而那个声音又如此古怪,难道说这个空间里还有些秘密是凤释天不知道的? 与其这个大药丸充其量也就是由各种药材精华硬是压到一起而形成的。 我靠好疼!邢天宇连中数枪,疼的直咧嘴,心说还好老子把身体给强化了,这点伤害还不怕。 燃灯佛祖从过去佛变成未来佛,可以说是受益。但此时既然是未来佛,就等同于当初的弥勒佛祖,弥勒佛祖岂能不多考虑? 于是一众炼丹师一个个听到这话,当下不由的嘴角都是一抽,这个回答,也太,太让人淡疼了。 一个时辰后,墨羽按照顺序把数种灵药放进了丹炉,由于这里面有圣药,因此炼制这八阶的清灵丹,格外耗费精神力。 看着悍不畏死冲上前去马辰,刘宝元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挣扎之色,不过他还是抓牢背上的张扬,转身便跑。 大长老和焦伯相视一眼,同时加大了攻击力度,强横的法则之力如同滔天巨是浪横扫而出。 异魔首领被斩杀,大城中顿时乱作一团,在数十名天尊的围剿之下,这座大城片刻间就化作了废墟。 西门庆当然要将马麟的利用价值最大化,于是暗自分付焦挺下手,借朱仝之刀杀了马麟。 马麟此时想走,却已经迟了,当他转过身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无声无息地包围了。 此时的她,虽说距离从前的那个充满活力的丁素梅还远着,脸上仍是显得瘦黄,神态懈怠乏力,但较比起刚过门的那阵子,她显然已是强了许多。 辫子本心里并未想作出反对之类的表示,可惜她一向就是个眼软的姑娘,眼泪不值钱,心里有点啥憋屈难过的事情,往往忍不住就会掉眼泪,想忍也忍不住。 ------------ 第158章 简繁对照 徐州如今最缺的便是人口! 根据年初陶商上任后,督促各地上报的数据显示,原本人口四十多万的彭城国,历经战乱后如今人口仅剩十万左右;下邳国原本的六十多万人口,如今还剩三十七万;东海郡的七十多万人口,如今也只剩了四十二万…… 这么一对比,原本在徐州各郡国中垫底的广陵郡,反倒以“多达”四十六万的 在君悔离去的时候,刚才她和炎忆所在的饭桌瞬间化为粉末,上面的盘子和碗也是如此。 炎忆看着众人在自己的谎话之下全部拜倒。心中开心之极。扬天笑了几声。 岳琛携起司马亮与曹爽,御剑凌空而去,喝声道:“前面有水源,各位师兄坚持一下!”这话,岳琛也只是一时兴起,给了众人一点希望。其实,那有水源。 李嘉远茫然的抬起头来,跟着又点头道:“多谢师傅教诲,弟子豁然通透了许多,以后行事也不会太过拘泥,揪着是非黑白不放”。 皇甫环还会同意了独孤明的主意,不过很明显的是,这一次何清凡又倒霉了,明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个黑锅又要他背了。 何清凡自然是也察觉到了那股不寻常,旋即迅速的做出了反应。戮仙剑长剑一挥便是暴吐了几道寒芒,昆仑镜也散发出了护体光芒在保护他。 蛇祖所说的云罗石,表面光滑如玉,内部生有火苗。可以说,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灵材。若能上交到神狐宗的八大堂口,至少可以亮两遍石牌七色光芒。 “多谢主公赏赐。”高顺对金银珠宝不怎么热血,吕布赏赐他盾牌,高顺倒是毫不客气,十分喜爱。 江城策所见之人他不是别人,竟然是南宫寒的亲弟弟,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哥,南宫世家的二公子,鼎鼎有名的败家子南宫羽。 对于这样的坏境,白池有些郁闷的微微蹙眉绕过舞池来到稍显比较安静的卡座区。目光寻视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正东倒西歪的靠在某个卡座的沙发上。 而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打量着老人的白幽兰,此时缓缓走向了老人。 二十多年来,我没有放弃过,因为,我始终相信,老天爷将我安排到这里,一定不会忍心让我孤身一人,我确信,你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等我,一定在那里静静的等我将你找到。 李淮发现,她眸中多了很多东西,他从来看不懂她,更不明白她的坚定从何而来。 然而,B并不是烧饼,在我们所有人都释放万禁咒技能后,他终于异变了。此刻,他的生命值诡异的停留在了10这个数字上。 她的浅蓝色牛仔裤,左腿迎面骨的位置,已经严重变形了,鲜血,正在汩汩的往下流。 一首歌,苏晚娘只唱了前半段,就已经唱不下去了,她轻轻的闭着眼睛,感受着毒发的痛,也同样感受着身边这个男人对她的心疼。 叶灵汐看着朱远恍若大将一样地,淡定自如地侃侃而谈,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那种光芒,不禁侧眸看向身边的夏雪。 我急扭头,然后看到身后十多米外的一块石头下正翻滚了一根‘精’钢制成的箭矢。 楚墨寒见沈婉瑜停下来望着身后酒楼的二楼,便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参观了地下的试验场地之后,托尼跟着王凯去牧场,王凯邀请了大头目,可惜大头目没有时间,在大头目心中科学和美食相比,还是科学屡胜一筹。 凌阳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住不离,唯恐这个心智狡诈的花和尚再耍出什么花样来。 六界之内除了天界之外所有的灵气在减少,能够在这种时候上来的人不是天才就是有着特殊才能的人,独行人看起来虽然也有点癫才的味道,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相信她是一个特殊的人显然更加让人信服。 江云老狗这番话,直接道出了他心狠手辣,为了力量,六情不认的本质!这种人,比起禽兽都不如。 在刹那之间,只闻一声剑啸惊空,霎时间,凌厉剑意激发而出,它在散发剑气,绝世无双。 “我想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以同样的口吻问,强压的情绪却在胸口暗自起伏。 朱改在门主面前丢了人,顿时把怒火撒到座驾身上,愤愤地摇下车窗,悍然一把掰断了一侧的倒车镜,这才倒车成功。车子原地潇洒地转了个圈子,从二十多公分的水泥台上冲下了马路,地盘刮得嘎嘎作响。 此时,萨拉丁的马木留克黄金奇兵头盔的拍卖,已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时间紧迫,她甚至都来不及回一趟苏家。只能给苏项打了个电话。 无名老前辈虽说让我要出手,可我还是希望王一剑师兄能够获胜,毕竟无名前辈指点过他的剑道,这王一剑师兄也是很厉害的,最新钻研剑道,实力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 第159章 再次联系(二) 张昀听着陈矫的转述,尤其里边还提到了钟繇,心中渐生了然。 他写的那些“楷书”,虽然顶天儿了也就称得上是“规整”,但在张紘看来,却与钟繇对新字体的探索方向不谋而合。 甚至因为是后世演化的“完全体”,在字形和笔画上,还要比那位尚在摸索阶段的“楷书之祖”更加“成熟”。 难怪会被视作蕴含新 在她平板举起的那一刻,苏佳佳感受到身边那些冷冽的视线一下子消失不见,让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漂亮的骨头在水中,傅闻之牵着棠莞的手,拉着她走向温柔的池水。 确定众人后面没有尾巴,才施展变色龙天赋,皮肤漆黑,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 要知道,人生最困难的事情,并非是路途多么艰险,而是被重重迷雾覆盖,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一想到自己将来有机会入朝为官,实现多年来的理想,她心里就一阵的激动。 是他抱着自己,和自己开玩笑,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到身边的样子。 这一次他们客场出发前往燕京,到五棵松篮球馆挑战上赛季的总冠军球队首钢队。 “在我的世界没机会出场的大海魔,竟然是在这里出场么?”莫离手中的方天画戟亮起了光芒,宛如星之吐息一半的光点飞散。 这时候赵飞扬也早就被换上来,他跟勒布朗在最后时刻同时出现在场上。 她顾不上其他,双手捂着屁股后面,急急匆匆的跑出包间,在偌大的走廊里寻找着卫生间。 反而是这座酒店的保安人员,为了维护酒店内的秩序上来便对记者们一阵哄赶,可记者来了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根本赶不走,有人采访着我,有人拍打着这那扇套房们,现场完全闹成一团。 在孙一凡看起来,谭志的这种做法,肯定会影响到之后的比赛和训练。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竟然还在她的房间里不走。当然,这个时间了,他竟然还在处理公务。 而那胖警察吃痛,一下将房门大打开,然后用双手狠狠的抓住我的脑袋往外一推,我被他推出好远,差点摔到楼梯下去。 听到我的话的他,终于从病历本内抬起脸来看我,我知道这一刻迟早都会来,我努力保持端庄的坐姿,眼睛和他对视那一刻没有闪躲和怯懦。 即使意识昏迷还不忘记王婉是么!他眯着眼,在她雪白的肩头轻轻地咬了一口,方才泄愤。 “呵呵,龙哥早就料到你们会来救这条狗的,所以我们一直留了个心眼,你们以为我真的回去了吗?只不过是兜了个圈子而已。”郭毅展冷笑着说道。 你看,最拿手的削梨都有失手的时候,那么,骆安歌说了那么多爱我,其实并不爱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公匍匐在乱石堆里,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里还倒着个活人。 安迪关上门。有昨晚考虑打底,她可以从容地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捧一杯水在手,微微晃来晃去地看着魏国强。而魏国强也是冷静地看着她,安迪看不出那眼镜片后面的眼神。安迪不说话,等着魏国强自己开口。 使者用的称呼是叶洛公子,目的就是想将老祖的注意力引到叶洛身上来。 龙腾大梦九世中的记忆中,对鬼王也颇为了解,他知道鬼王号称有百个分身,只要不杀死全部,鬼王就不会死。 ------------ 第160章 鸡肋 张昀听主播说完,还是有些不甘心,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那您估计,这能值多少钱呐?” 主播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哥们,你这东西哪来的?” 张昀心里一紧,瞬间警惕起来,随口一编:“这……这个是我姥爷家的,之前一直用来挂蚊帐,我看着比较稀罕就拿过来看看。” “那有传承记录吗?”主播又问 聂振邦的话语,带着一点提醒的味道,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既然自己在这边工作,还是不宜闹太大,争一口气那就行了。死抓着不放,固然是好,但是,对红江省委省政府也是一个负面的影响。 晋亲王说完冷目一扫众人,然后闪身就听“啪啪”连声,四大世家的人都被掌了耳光,连萧潜也在内。 在创新上,陈启顺不怎么样。但是,陈启顺却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这是陈启顺的特点。 这样的情境却让其他的两人更加担心起来,但是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第一更!迟了,咳咳,今天状态不好,写写删删,勉强先弄了一更出来。后面的两更,可能会晚点更,不过今天的三更肯定保证送达,俺的人品还是刚刚的。 战斗继续进行,风璃商队的这些人虽然训练有素但却也经不住宫家这么多人的冲击,片刻之后,便处于下风,就连风璃本人也被宫德阳的土属性灵气所伤。 现在回过神来马上就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哼”了一声别过身去,但是心里也已经没有对这个地球军军官的反感了。 挂了电话,我开车去那家五星级酒店,杨红绫在那里住,一住就是半年或者一年的,这么大的官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 终于,在得不算漫长的等待之下,清晨,第一缕曙光终于发出,黑暗的枷锁终于被撕破,虚空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瞬间,整片营地吵闹起来,那雪清河太子也衣衫不整地从营地中冲了出来,发丝凌乱但面色沉静地指挥着所有皇家骑士团人员戒备地盯着周围。 不等她反应过来,沈源便转身往城外走去,同时宁荣荣的耳边还回响着他的话语声。 男人将身子都靠在墙上,手里拿着的是一瓶白葡萄酒,精致的酒杯在走廊的灯光下闪闪发烨,就像是珍藏已久的酒拿出来要被人品尝了一般。 此时,黄工驾驶的公司汽车,正行驶在一段维修的马路上,整个车身不安分的扭动着,一下子急刹,一下子猛踩油门。 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她改变了这段记忆,将自己的存在,全部抹除。 此时此刻,他正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跟一只巨型无面猫怪激战正酣。 此时的崔志勋一口一个我们元洙,语气之中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 十几分钟后,李默从高速路口收费处取完卡,将车辆缓慢行驶进入到高速公路之后,刘西康又说话了,而且一开口就把李默给彻底惊呆了。 网吧里人满为患,有排队等着上机的,还有在玩家们身后围观打游戏的。 起兵谋反害的秦山三州百姓背井离乡,饿死、病死、冻死无数乃是其三。 悉儿主动将他引向他弟弟的身份,他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拆她的台? 提到莫家,舒慧觉得,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两家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崩盘。到那时候,还会有谁管时家这摊子烂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