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七岁生辰的碎裂声 “呯~!!” 兰州的七月,热浪像化不开的糖浆,黏在莫家老宅的青砖墙上,连院子里的石榴树都耷拉着叶子,没了往日的精神。 可比起室外的燥热,客厅里的气氛却冷得像冰窖,连吊扇转动的声音都透着压抑的滞涩。 “骗子,都是骗子!” 莫娅纱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膝盖被散落的青瓷碎渣硌得生疼,细小的瓷片划破了浅灰色的裤管,渗出血珠,混着地上的茶水,在裙摆下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今年刚满七岁,今天本该是她的生辰—— 清晨天还没亮,母亲苏婉兰就偷偷在她枕头边放了个红布包,里面裹着个温热的煮鸡蛋,还塞了块水果糖,说“纱纱七岁了,要像小树苗一样,平平安安长大大”。 可现在,那块水果糖还在口袋里化了一半,黏在指尖,她的心却像被扔进了冰水里,冻得发颤。 “爷……!” 客厅正中央,她的父母、三个姐姐,连同她自己,五个人整整齐齐地跪着,像一排被霜打蔫的禾苗。 “闭嘴,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沙发上,爷爷莫振山铁青着脸,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还时不时的用茶几上的茶杯扔像他们一家,每一声都像敲在莫家人的心上,震得人耳膜发疼。 奶奶赵兰芝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色却苍白如纸,显然是刚哭过,可看向苏婉兰的眼神里,却淬着怨毒的冰碴,像要把人洞穿。 “滚!都给我滚出这个家!”莫振山终于忍无可忍,怒吼声像炸雷一样在客厅里炸开。 拐杖再次狠狠砸向地面,震得茶几上的玻璃杯都跟着摇晃,杯沿的茶水溅出来,又添了几片新的瓷渣,“我莫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撒谎精! 为了个丫头片子,竟然骗了我七年!七年啊!” 苏婉兰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像被掐住喉咙的小兽。 最后还是莫刑天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冰凉,指节泛白,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爸,妈,是我错了,您别生气,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别为难婉兰和孩子们。” “怪你?”赵兰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尖锐,像淬了毒的针,“莫刑天,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我和你爸盼孙子盼了多少年? 你倒好,连生四个丫头片子还不够,竟然把最小的这个伪装成男孩,骗我们说这是莫家的根! 你对得起莫家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我和你爸这些年的付出吗?” 莫娅纱偷偷抬起头,眼角的余光扫过奶奶。 她记得,以前奶奶虽然也不喜欢大姐莫娅汐的文静、二姐莫娅茸的爱唱爱跳、三姐莫娅楠的倔强,可对“莫娅笙”——也就是她伪装的男孩身份,还算温和。 过年的时候会给她塞红包,把家里最好的桂花糕留着给她,还会拉着她的手,在镇上的铺子转,跟人炫耀“这是我莫家的长孙,将来要继承家业的”。 可就在今天下午,她去二楼洗手间的时候,奶奶突然从楼梯拐角跟了过来,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伸手就掀开了她的裤腰—— 那一瞬间,奶奶的脸色从惊讶变成愤怒,再到绝望,最后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块沉重的石头。 她到现在都记得奶奶晕倒前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的陌生和厌恶,像一把小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心口,疼得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女孩就错了?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让她穿男孩的衣服,剪短短的头发,连说话都要刻意压低声音,装作粗哑的语气? 为什么奶奶看到她的真实性别,会那么生气,甚至晕过去? “二叔,你倒是说句话啊!”姑姑莫振梅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沉寂。 她站在沙发旁,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连衣裙,双手抱胸,看向跪在地上的莫刑天,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哥,你也太糊涂了! 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前阵子还因为高血压住了院,你还这么气她,要是妈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 二叔莫振国也跟着点头,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指上戴着枚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哥,不是我说你,当初你非要娶苏婉兰,说她温柔贤淑,能给莫家传宗接代,结果呢? 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还想出这种歪主意欺骗爸妈!现在好了,事情败露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莫家还怎么抬头做人?” 莫刑天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裤腿,指节都泛了白,连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七年前,苏婉兰在医院生下莫娅纱的时候,他站在产房外,看着护士怀里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女儿,心里又疼又急—— 他知道,爸妈要是知道这又是个女儿,肯定会逼着他跟苏婉兰离婚,甚至可能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不利。 于是,他咬着牙,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了整整一夜,最后跟苏婉兰商量,把女儿伪装成男孩,取名“莫娅笙”,对外宣称这是莫家的长孙。 这七年,他活得像个惊弓之鸟,每天都在担心事情败露。 他教莫娅纱走路要抬头挺胸,步子迈得大一些,不能像女孩那样小碎步;教她玩弹珠、爬树,不能碰布娃娃和花裙子;甚至不让她吃甜腻的点心,说“男孩子要壮实,不能像丫头片子一样爱吃甜的”。 苏婉兰更是小心翼翼,每天早上都会检查莫娅纱的衣服有没有破绽,把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小和尚,还会在她说话声音太高的时候,偷偷掐她一下,提醒她压低声音。 三个姐姐也成了“帮凶”:大姐莫娅汐会帮着莫娅纱藏起她偷偷画的小花,那些用彩色铅笔涂的向日葵。 都被藏在衣柜最底层的旧盒子里;二姐莫娅茸会把自己的玩具车分给她,还会教她怎么组装模型,说“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你是女孩了”; 三姐莫娅楠则会在有人欺负“莫娅笙”的时候,第一个冲上去,叉着腰跟人吵架,说“我弟弟只有我能欺负,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们以为,只要再熬几年,等爸妈年纪大了,对“孙子”的执念淡了,就能慢慢让莫娅纱做回自己。 可他们没想到,七年的伪装,终究还是在莫娅纱七岁生辰这天,像脆弱的瓷器一样,被奶奶亲手打碎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莫振山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一家人,像在看一群陌生人,“莫刑天,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莫家的人! 你带着你的老婆孩子,滚出莫家老宅,永远别再回来! 我们莫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更没有这样的‘长孙’!” “爸!”莫刑天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妈,我一定努力赚钱,给莫家争光,求您别赶我们走!” “机会?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 莫振山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失望和愤怒,“你娶苏婉兰,我没反对;你生了三个丫头片子,我也没说什么;可你竟然骗我,把丫头片子当成孙子养,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我莫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莫刑天的心上。 莫刑天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哭得撕心裂肺的苏婉兰,还有三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 大姐莫娅汐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二姐莫娅茸紧紧抓着苏婉兰的衣角,身体抖得像筛糠;三姐莫娅楠虽然站得笔直,可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一向固执,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 “好,我们走。” 莫刑天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扶起苏婉兰—— 她的腿已经跪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又依次拉起三个女儿,大姐莫娅汐的膝盖也被瓷片划破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却还是强撑着,帮他扶着苏婉兰。 “爸,妈,从今往后,我莫刑天再也不是莫家人,您多保重。” 莫娅纱被父亲拉着,踉跄地站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家——客厅里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的莫家祖训。 院子里她和姐姐们一起种的小石榴树,还有她藏在床底下的弹珠盒,一切都那么熟悉,可现在,这里却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赵兰芝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背影,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凄厉:“莫刑天,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你今天做的事后悔的!我们莫家不会放过你的!” 莫刑天没有回头,只是紧紧握着苏婉兰的手,一步步走出了莫家老宅。 厚重的木门在他们身后“吱呀”一声关上,像一道鸿沟,彻底隔开了他们与过去的生活。 门外的阳光很刺眼,莫娅纱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她看到门口的石狮子依旧威严,可此刻,却像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走出老宅的那一刻,苏婉兰再也忍不住,靠在莫刑天的怀里,放声大哭:“刑天,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我们去哪里啊?我们身上没有多少钱,孩子们还要上学……” 莫刑天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坚定,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婉兰,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娘几个受苦的。 我们离开这里,去镇上租个房子,重新开始。 以后,纱纱再也不用装成男孩了,她可以穿花裙子,玩布娃娃,做回真正的自己。” 他低头看向莫娅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拂过她短短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愧疚:“纱纱,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你就叫莫娅纱,是爸爸的小女儿,好不好?” 莫娅纱看着父亲泛红的眼睛,又看了看身边三个姐姐担忧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小声说:“爸爸,我不怕,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我可以不穿花裙子,也可以不玩布娃娃,只要我们不分开。”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扎在莫刑天的心上,疼得他差点落下泪来。 他蹲下身,紧紧抱住莫娅纱,声音沙哑:“傻孩子,爸爸会让你穿花裙子的,会让你像其他女孩一样,开开心心的。”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人住在镇上最便宜的小旅馆里。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吱呀作响的小床,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报纸,角落里的蚊子嗡嗡地叫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劣质香皂的味道。 苏婉兰给莫娅纱洗了澡,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粉色的小裙子—— 这是她偷偷藏起来的,一直没敢给莫娅纱穿,怕被莫家人发现。 莫娅纱看着镜子里穿着粉色裙子的自己,头发短短的,却露出了女孩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伸手摸了摸裙子上的蕾丝花边,柔软的布料蹭过指尖,心里暖暖的。 “姐姐,你真好看。” 三姐莫娅楠凑过来,拉着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撒谎了,真好。 我们可以一起跳皮筋,一起去摘石榴,再也不用装成男孩子了。” 大姐莫娅汐点了点头,眼神温柔:“是啊,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打工赚钱,给你买很多很多花裙子。” 二姐莫娅茸抱着一个旧布偶,小声说:“我以后要教纱纱唱歌,教她跳我新学的舞。 我们可以一起去广场上跳舞,让别人都知道,我有个漂亮的妹妹。” 莫娅纱看着姐姐们,又看了看坐在床边,正在给她们缝补衣服的父母,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他们虽然离开了莫家老宅,失去了以前的生活,可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从那天起,莫娅纱彻底告别了“莫娅笙”的身份,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莫刑天用这些年来他和苏婉兰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在镇上租了个小门面,开了一家杂货店。 店面不大,只有十几平米,卖些油盐酱醋、日用百货,生意却还不错,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苏婉兰每天都会去店里帮忙,记账、整理货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在莫家老宅里,总是小心翼翼、忍气吞声的样子了。 莫娅纱渐渐忘记了在莫家老宅的委屈,她开始像其他女孩一样,喜欢穿粉色的裙子,喜欢玩布娃娃,喜欢和姐姐们一起跳皮筋、踢毽子。 她的成绩很好,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她甚至还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和二姐莫娅茸一起表演了节目——莫娅茸唱歌,她伴舞,赢得了满堂喝彩。 苏婉兰看着女儿的变化,心里既欣慰又愧疚。 她常常会在晚上,等莫娅纱睡熟后,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声说:“纱纱,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妈妈一定会努力,让你以后再也不用受委屈。” 莫刑天总是会安慰她:“婉兰,别自责了,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孩子们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等杂货店的生意再好一点,我们就买个大点的房子,让孩子们有自己的房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莫娅纱已经十六岁了。 她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高窜到了一米六五,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格外动人。 三个姐姐也都长大了:大姐莫娅汐考上了外地的师范大学,成了家里第一个大学生;二姐莫娅茸在镇上的文艺团做了演员,每次有演出,都会把票送给邻居。 让大家去看她表演;三姐莫娅楠则跟着莫刑天打理杂货店,成了莫刑天的得力帮手,她性格泼辣,能说会道,把店里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 第二章 突如其来的“负心汉”指控 莫刑天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他不再满足于小小的杂货店,开始投资镇上的其他产业—— 他先是盘下了旁边的门面,扩大了杂货店的规模,后来又开了一家小超市,甚至还和别人合伙,在镇上的菜市场租了摊位,卖新鲜的蔬菜水果。 他为人正直,做生意讲诚信,很快就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财富,成了镇上小有名气的商人。 苏婉兰也变得越来越开朗,她学会了化妆,买了新的衣服,每次和莫刑天一起去参加镇上的商会活动,都会被人称赞“莫太太真漂亮”。 莫娅纱以为,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再也不会有什么变故。 可她没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等着她,而这场风暴,不仅会毁掉她平静的生活,还会让她失去最重要的人。 九月的兰州,天气渐渐转凉,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随风飘落,像一只只蝴蝶。 莫娅纱背着书包,走出学校大门,远远就看到了三姐莫娅楠开着家里的白色小轿车,停在路边等她。 二姐莫娅茸也坐在副驾驶上,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看到她出来,连忙挥手:“纱纱,这里!快上车,外面风大!” 莫娅纱笑着跑过去,打开后门坐了进去,接过莫娅茸递过来的热奶茶——是她最喜欢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二姐,三姐,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接我啊?平时不都是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吗?” “今天店里不忙,爸让我们早点来接你,说晚上要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莫娅楠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眼睛里满是笑意,“对了,大姐今天也会回来,她放国庆假了,说是给你带了礼物。” “真的吗?”莫娅纱眼睛一亮,手里的奶茶都差点晃洒了,“太好了!我好久没见到大姐了! 上次视频的时候,她还说要给我带她们学校门口的糖葫芦呢!” 汽车缓缓驶离学校门口,沿着街道往前开。 莫娅茸坐在副驾驶上,拿着手机,给莫娅纱看她新排的舞蹈视频:“纱纱,你看我这个动作标准吗? 下个月我们文艺团有国庆演出,我要跳这个舞,名字叫《月光下的凤尾竹》。” “姐!”莫娅纱笑着跑过去,伸手去接莫娅汐手里的袋子,“今天怎么这么齐,都来接我啦?” “这不是想你了嘛。”莫娅茸推开车门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爸说晚上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让我们早点接你回家。” 几人说说笑笑地坐上车,莫娅楠发动汽车,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家开。 车窗外的风景缓缓后退,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洒进来,在车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气氛温馨又惬意。 就在这时,莫娅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本市,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按下了免提—— 她以为是快递或者推销电话,没多想。 “莫娅纱?”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莫娅纱愣了一下,疑惑地问:“请问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女生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莫娅纱,你怎么敢说不认识我? 我们在微信上聊了三个月,你忘了你说过要永远对我好吗? 你忘了你说我是你见过最可爱的女生吗?你现在跟我说不认识我?”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莫娅楠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几人都惊讶地看向莫娅纱。 莫娅纱更是一脸懵,她拿着手机,手都在微微发抖:“微信?我从来没有加过你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女生冷笑一声,哭声更大了,“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你的微信头像就是你学校的照片,你的朋友圈里还有你和你姐姐们的合照! 你说你叫莫娅纱,在市一中读高二,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你现在想不认账了?” 莫娅纱的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打开手机微信,翻找着通讯录,却根本没有找到这个女生说的账号。 “我真的没有加过你,也没有跟你聊过天。”她着急地解释,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不是把名字记错了? 或者是有人冒充我的身份跟你聊天?” “冒充?”女生的声音带着绝望,“莫娅纱,你别想骗我! 我们还在微信上转过账,你说你手机坏了,让我给你转两千块买新手机,你忘了吗? 我这里还有转账记录,还有我们的聊天记录,你要不要我发给你看?” 莫娅楠一把拿过莫娅纱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这位同学,你先冷静一点。 我们家纱纱从来没有跟人在微信上聊过天,更没有借过钱。 你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你把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发给我们看看,我们帮你核实一下。” “核实?”女生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你们就是一伙的! 莫娅纱,你以为这样就能赖掉吗? 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八点,我在城南的咖啡馆等你。 你要是不来,我就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发到你们学校的论坛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骗感情、骗钱的骗子!我还要告诉所有人,你是个负心汉,你欺骗我的感情,现在想不认账!” “你别冲动啊!”莫娅汐连忙说,“有话好好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别做傻事。” “解决?怎么解决?”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决绝,“除非他来见我,跟我解释清楚! 莫娅纱,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晚上八点,城南咖啡馆,你要是不来,我就自杀!我死了,也要让你永远抬不起头来!” 说完,女生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 车厢里一片死寂,几人都沉默着,看向莫娅纱。 莫娅纱的脸色苍白,她紧紧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纱纱,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女生吗?”莫娅汐小心翼翼地问,她知道妹妹的性格,从来不会做这种骗感情、骗钱的事,可电话里女生的语气那么肯定,又让她有些担心。 莫娅纱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委屈:“姐,我真的不认识她! 我从来没有加过陌生人的微信,更没有跟人聊过天、借过钱。 再说了,我又不是gay,姐,你们一定要你们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纱纱,我们当然相信你。”莫娅茸连忙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肯定是有人冒充你的身份,用你的信息跟那个女生聊天,骗了她的感情和钱。 那个女生肯定是太伤心了,才会找错人。” 莫娅楠皱着眉,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着“城南咖啡馆”的位置,语气严肃地说:“不管怎么样,这个女生情绪这么激动,说要自杀,我们不能不管。 晚上我陪你去咖啡馆看看,跟她把事情说清楚,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冒充你的人是谁。” “我也去。”莫娅汐和莫娅茸异口同声地说。 莫娅纱看着姐姐们坚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委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姐姐们都会站在她身边,保护她。 车子重新发动,往家的方向开去。 可车厢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温馨气氛,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暮色四合时,莫家别墅的餐厅里亮起暖黄的吊灯,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红木餐桌上—— 青瓷碗里盛着松仁玉米,骨瓷盘里码着油焖大虾,砂锅里炖着的老鸡汤正冒着氤氲热气,香气裹着暖意,把整个屋子填得满当当。 “纱纱,快尝尝你爸今天特意让厨房做的松鼠鳜鱼,知道你上周说想吃甜口的。” 苏婉兰系着米白色蕾丝围裙,伸手给最小的女儿夹了一块鱼肉,指尖还沾着刚剥完橘子的清甜气息。 她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鬓边别着的珍珠发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愈发温婉。 莫娅纱放下书包,刚在餐椅上坐定,就被鱼肉的甜香勾得咽了咽口水。 她咬下一小块,酥脆的外皮裹着酸甜的酱汁在舌尖化开,满足地眯起眼睛:“妈,这也太好吃了! 比上次我们去‘江南里’吃的还香!” “你这丫头,就会哄妈妈开心。” 苏婉兰被逗笑,又给大女儿莫娅汐夹了一筷子青菜,“汐汐,你最近在律所加班多,别总吃外卖,多喝点鸡汤补补。” 莫娅汐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刚从律所回来,领口还别着银色钢笔。 她接过母亲递来的汤碗,温声应道:“知道了妈,我这周已经减少加班了,昨天还和同事去健身房练了瑜伽呢。” “那就好,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身体。”苏婉兰点点头,又转向二女儿莫娅楠,“楠楠,你画廊那边新展筹备得怎么样了? 要不要妈妈帮你联系几个媒体朋友?” 莫娅楠正低头给手机里的画作调色,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双带着艺术气息的杏眼:“妈,不用啦,我已经和本地的艺术杂志谈好了合作,下周就会出专题报道。 倒是纱纱,你上周的月考成绩怎么样?物理有没有进步?” 被突然点名的莫娅纱吐了吐舌头,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进步啦!这次物理考了89分,老师还夸我电路图画得特别标准呢!” 她说着,从书包里掏出试卷,献宝似的递到父亲莫刑天面前,“爸,你看!” 莫刑天刚结束一个工作电话,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看到试卷上的分数时,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小女儿的头发,声音带着笑意:“不错啊纱纱,比上次进步了十分!周末爸爸带你去买你上次看中的那台拍立得,算给你的奖励。” “真的吗?!”莫娅纱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藏了两颗星星,“爸,你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莫刑天笑着点头,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鸡汤,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场景,眼底满是温柔。 他最近公司事务多,经常早出晚归,难得有这样一家人齐聚的时刻,只觉得心里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三姐莫娅茸是最晚到家的,她背着一个画满涂鸦的帆布包,刚进门就嚷嚷着:“妈,我饿死了! 今天在工作室赶雕塑,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她穿着宽松的牛仔背带裤,脸上还沾着一点陶土,看起来活力满满。 “快洗手吃饭,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苏婉兰无奈又宠溺地瞪了三女儿一眼,“下次再这样不按时吃饭,我就去你工作室盯着你。” 莫娅茸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去洗手。 餐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路灯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莫娅纱吃着饭,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 她想起白天那个陌生女孩的电话,对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语气,说找“莫先生”。 她当时还以为是打错了,礼貌地解释后就挂了电话。现在看来,大概是对方真的找错人了,所以才没再打来。 “纱纱,发什么呆呢?”莫娅汐注意到妹妹的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在想周末去哪里玩?” “没有啦姐,我就是在想明天要不要带便当去学校。”莫娅纱赶紧回过神,夹了一块鸡翅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毕竟只是一个打错的电话,没必要特意提起。 晚饭过后,莫娅汐帮母亲收拾餐桌,莫娅楠继续在客厅里处理画廊的工作。 莫娅茸则拉着父亲看自己新完成的雕塑设计图,莫娅纱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偶尔和姐姐们聊几句天。 客厅里的落地钟滴答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苏婉兰最喜欢的香薰味道,温馨又安逸。 莫娅纱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早已在暗处悄然转动,一场足以摧毁整个家庭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的黑暗中酝酿。 三天后的清晨,莫娅纱是被手机里弹出的本地新闻推送惊醒的。 标题上的“少女自杀”四个字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猝不及防地刺进她的视线。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指无意识地点击开新闻,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让她瞬间僵住——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扎着低马尾,眉眼清秀,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梨涡,正是三天前给她打电话的那个陌生女生。 新闻里说,女孩名叫秦雨依,十八岁,昨天傍晚在自己的卧室里吞服了大量安眠药,被发现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报道的末尾还提到,女孩的弟弟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封遗书,遗书中写道,自己因被“莫姓男子”欺骗感情,无法承受打击,才选择结束生命。 遗书上还模糊地提到,对方曾在微信上与她暧昧不清,却在她表白后拉黑了她,让她彻底陷入绝望。 莫娅纱的心脏猛地一沉,指尖微微发凉。她盯着屏幕上秦雨依的照片,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天电话里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怯懦,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她皱着眉头,心里满是疑惑:自己根本不认识秦雨依,更谈不上在微信上和她暧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冒用了自己的身份? “纱纱,怎么还不起床?再不起上学要迟到了!”门外传来苏婉兰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 莫娅纱赶紧关掉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应了一声:“妈,我马上就起!” 她快速洗漱完毕,走到餐桌旁时,发现莫刑天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爸呢?”她一边拿起三明治一边问。 ------------ 第三章 血色遗书与崩塌的家 苏婉兰的眼神暗了暗,勉强笑了笑:“你爸今天一早就去公司了,说有紧急会议要开。” 她把热牛奶推到女儿面前,指尖微微有些发凉——其实早上她给丈夫打电话时,对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想让孩子们担心。 莫娅纱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普通的工作事务,吃完早餐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可她没注意到,苏婉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手里的吐司片都被捏得变了形。 接下来的几天,莫刑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整夜都待在公司。 每次莫娅纱问起,他都只是含糊地说公司在处理一些业务问题,让她们不用担心。 可他眼底的疲惫越来越重,原本挺拔的脊背也微微有些弯曲,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 有一次,莫娅纱半夜起来喝水,看到父亲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发呆,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红色的亏损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爸,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莫娅纱轻轻推开门,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莫刑天赶紧关掉电脑屏幕,转过身时,眼底的疲惫已经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挤出一个笑容:“纱纱,怎么起来了?是不是渴了?” “嗯,我来倒点水。”莫娅纱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递到父亲面前,“爸,你要是太累了就休息会儿,别硬撑着。” “没事,爸还年轻,扛得住。”莫刑天接过水杯,摸了摸女儿的头,“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莫娅纱点点头,转身离开书房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父亲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们。 苏婉兰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常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缝不上一针。 莫娅汐看在眼里,心里很是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 有一次,她在母亲的卧室里看到一张被揉皱的催款单,上面的数字大得惊人,可当她问起时。 苏婉兰却只是含糊地说“是朋友的账单,帮忙代收的”,不肯多提一句。 直到一周后的那个下午,莫娅纱放学回家,推开家门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客厅里的沙发被推倒在地,茶几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苏婉兰坐在满地碎片中,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带着泪痕,平时精致的妆容也花了,看起来狼狈又无助。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莫娅纱吓坏了,赶紧跑过去蹲在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片,“是不是有人来家里捣乱了?我爸呢?” 苏婉兰抱住女儿,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声音哽咽:“纱纱,你爸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莫娅纱的心跳骤然加快,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胳膊,“是不是去公司了? 还是去出差了?你给他打电话啊!” “打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苏婉兰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今天下午有几个男人来家里,说你爸欠了他们很多钱,让我们还钱。 他们还说,你爸为了躲债,已经跑了……” “不可能!”莫娅纱猛地站起来,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爸不是那种会逃避责任的人! 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绝对不会躲起来的!那些人肯定是骗子,是来骗钱的!” 这时,莫娅汐和莫娅楠也回来了。 莫娅汐刚推开家门,就看到满地狼藉和哭泣的母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快步走过去,扶起苏婉兰,声音冷静:“妈,你先起来,地上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们说清楚。” 莫娅楠也赶紧帮忙收拾地上的碎片,看着母亲憔悴的模样,眼圈忍不住红了:“妈,是不是爸的公司出问题了? 你别瞒着我们,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扛。” 苏婉兰在大女儿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是……是你爸的公司出了问题,欠了别人三百万。 那些人说,要是三天之内不还钱,就……就砸了我们家,还要把我们赶出去……” “三百万?”莫娅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爸的公司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欠这么多钱?” 莫娅汐皱着眉头,冷静地分析:“可能是投资出了问题,或者是被人算计了。 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我们得先找到爸,问清楚情况。” 她拿出手机,开始给父亲的朋友、同事打电话,可所有人都说没见过莫刑天,也联系不上他。 莫娅茸是最后回来的,她刚进门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看到母亲哭泣的模样,赶紧放下背包跑过去:“妈,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婉兰摇了摇头,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莫娅茸听完,气得握紧了拳头:“太过分了!那些人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我们一定要找到爸,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 四个女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驱不散空气中的阴霾。 莫娅汐看着妹妹们担忧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从今天起,我们分头去找爸。 我去他平时常去的咖啡馆、书店,楠楠去他的公司和画廊,茸茸去他认识的那些艺术家朋友家,纱纱在家守着电话,万一爸打电话回来,也好及时联系我们。” “好!”姐妹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母女五人四处寻找莫刑天的下落。莫娅汐跑遍了城市里所有莫刑天可能去的地方。 磨破了高跟鞋也毫不在意;莫娅楠在父亲的公司里守了两天两夜,希望能等到他回来;莫娅茸挨个拜访父亲的艺术家朋友。 哪怕只有一丝线索也不肯放过;莫娅纱则在家守着电话,每隔一个小时就给父亲打一次电话,可每次听到的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苏婉兰也没闲着,她拿出家里的积蓄,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可离三百万的欠款还差得远。 那些催债的人每天都来家里闹事,砸门、喷漆,甚至还威胁她们,让她们不得安宁。 莫娅汐无奈之下,只能报警,可警察来了也只是调解,毕竟这是债务纠纷,他们也无能为力。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莫娅纱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城郊。 她赶紧接起电话,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和颤抖:“喂?请问是哪位?是不是见过我爸爸莫刑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不耐烦:“你们是莫刑天的家人吧? 我在城郊的废弃大楼里看到一个男人,跟你们贴的寻人启事上的人有点像,你们过来看看吧。 地址是……” 莫娅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地址记下来,然后大声喊:“妈!姐!找到爸的线索了! 他在城郊的废弃大楼里!” 苏婉兰和三个女儿听到消息,赶紧收拾东西,拦了一辆出租车,心急如焚地往城郊赶去。 出租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从繁华的市区变成了破旧的厂房和荒地。 莫娅纱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手心全是冷汗,心里默默祈祷着:爸,你一定要没事啊! 城郊的废弃大楼早已破败不堪,墙体上布满了涂鸦和裂缝,窗户的玻璃大多已经碎裂,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鬼哭。 几个人拿着手机照明,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楼,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老莫?你在这儿吗?”苏婉兰的声音带着颤抖,在黑暗中喊着丈夫的名字,每喊一声,心就往下沉一分。 没有人回应,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她们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楼梯扶手早已生锈,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一层铁锈。 走到三楼时,莫娅纱的手机灯光突然照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刑天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穿着他常穿的那件深灰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 “爸!”莫娅纱尖叫一声,疯了一样冲过去,跪在父亲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有一丝气息,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刺骨。 “老莫!”苏婉兰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幸好被莫娅汐及时扶住。 她挣脱大女儿的手,跌跌撞撞地扑到丈夫身边,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老莫,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我们还等着跟你一起去泡温泉呢,你忘了吗? 你答应过纱纱要给她买拍立得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莫娅楠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莫娅茸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爸怎么会在这里……” 莫娅汐强忍着悲痛,拿出手机拨打了120和110,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发抖:“喂……120吗? 我们在城郊的废弃大楼里,这里有人……有人不行了……你们快来……”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赶到。 医护人员检查后,遗憾地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初步判断是自杀,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自杀?不可能!”莫娅纱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我爸绝对不会自杀的! 他昨天还跟我通电话,说等他处理完事情就回家陪我们吃饭,他怎么会自杀呢? 肯定是有人害了他!你们再检查一下,肯定有问题!” 医护人员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将莫刑天的遗体抬上了救护车。 警察在现场进行了勘查,除了在莫刑天的口袋里找到一张写着“对不起家人”的纸条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初步认定为自杀。 苏婉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泪水无声地滑落,嘴里反复念叨着:“老莫,你怎么能丢下我们……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莫娅汐扶着母亲,看着父亲的遗体被抬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是大姐,必须撑起这个家。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妈,妹妹们,我们先回家。 爸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我们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苏婉兰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跟着大女儿走,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 莫娅楠和莫娅茸扶着母亲的另一边,姐妹三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倒下。 莫娅纱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栋阴森的废弃大楼,心里暗暗发誓:爸,我一定会找出害你的人,让他们为你偿命。 接下来的几天,莫家姐妹陪着母亲处理莫刑天的后事。 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几个亲近的亲戚和朋友到场。 苏婉兰始终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地坐在灵前,看着莫刑天的遗像,手指反复摩挲着丈夫生前常戴的那枚玉扳指,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莫娅汐忙前忙后,联系殡仪馆、通知亲友、安排葬礼流程,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依旧强撑着。 莫娅楠负责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脸上强装着平静,可每当看到父亲的遗像时,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莫娅茸则默默地帮着姐姐们做些杂事,给客人倒茶、递纸巾,偶尔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莫娅纱年纪最小,却也懂事地帮着姐姐们跑腿,只是那双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如今却盛满了悲伤和倔强。 葬礼结束后,母女五人回到空荡荡的家。曾经温馨热闹的别墅,如今只剩下冷清和压抑。 苏婉兰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莫刑天笑容灿烂,一家人依偎在一起,幸福得让人羡慕。 可现在,照片上的人却永远地离开了,只剩下她们母女五人,独自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妈,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莫娅汐走到母亲身边,轻声问道。 苏婉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 莫娅汐无奈,只能让莫娅楠去厨房煮点粥,自己则坐在母亲身边,陪着她一起看那张全家福。 过了一会儿,莫娅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过来,递给苏婉兰:“妈,多少吃一点吧,身体要紧。 爸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 提到莫刑天,苏婉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接过粥碗,却没有吃,只是任由眼泪滴落在粥里。 莫娅汐看着母亲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剧烈的砸门声,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开门!莫刑天的家人赶紧开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 苏婉兰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粥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莫娅汐赶紧挡在母亲身前,眼神警惕地看着门口:“你们是谁? 我们已经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实在没有钱还了!” “没有钱?”门外的男人冷笑一声,“别跟我们装可怜! 莫刑天欠我们老板三百万,现在他死了,这笔债就得由你们家人来还! 限你们三天之内把钱凑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们真的没有钱了!”莫娅楠也走过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爸的公司已经破产了,房子也抵押出去了,我们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们就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门外的男人语气更加凶狠,“我们老板的钱是那么好欠的吗? 今天要是见不到钱,我们就把你们家里剩下的东西都搬走!” ------------ 第四章烬余微光 莫娅汐知道,这些人是来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看到五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凶狠的男人站在门外,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我们真的没有钱了,”莫娅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爸已经去世了,我们现在也是受害者。 如果你们非要逼我们,我们也只能报警了。” “报警?”刀疤男冷笑一声,“你以为报警有用吗? 这是债务纠纷,警察来了也没用!我告诉你们,三天之内要是凑不齐钱,你们就等着睡大街吧!” 刀疤男说完,带着手下扬长而去,留下母女五人在原地瑟瑟发抖。 苏婉兰看着满地的狼藉,又想起丈夫的惨死,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们?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莫娅汐抱住母亲,轻声安慰:“妈,别难过,有我们在,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过段时间再回来。” 苏婉兰点了点头,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地掉。 莫娅楠和莫娅茸也过来抱住母亲和姐姐,姐妹四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在这寒冷的夜晚,互相取暖。 第二天一早,莫娅汐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们把家里剩下的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打包好,装了几个大箱子。 苏婉兰也慢慢冷静下来,帮着女儿们一起收拾。 莫娅纱看着熟悉的家,心里满是不舍,可她知道,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她们必须尽快离开。 收拾好东西后,母女五人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悄悄地离开了家。 她们没有敢去亲戚朋友家,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只能在城市的角落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刺骨,苏婉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最小的莫娅纱身上,声音带着疲惫:“我们找个桥洞先凑合一晚吧,明天再想办法找个便宜的住处。” 姐妹四人没有异议,跟着母亲往附近的桥洞走去。 可刚走到桥洞附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还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响。 “妈,好像有人在吵架,我们绕着走好不好?”莫娅茸胆小,拉着苏婉兰的衣角小声说。 苏婉兰点点头,正准备带着女儿们绕路,却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几个人吓得停下脚步,躲在墙角,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争吵声停了,只剩下几个男人的交谈声。 莫娅纱好奇地探出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其中一个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老板,这小子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敢跟我们抢生意,现在死了也是活该。”一个瘦高个的男人说道。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身材魁梧,几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声音阴冷:“敢跟我秦司炎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把尸体处理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秦司炎?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突然划过莫娅纱的脑海。 这个人叫秦司炎,看到他的身影,可能长的还不错,不过,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这个人一定不好惹! 就在莫娅纱愣神的时候,秦司炎突然抬起头,目光扫向墙角的方向。 莫娅纱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心脏狂跳不止。 “谁在那里?”秦司炎的声音带着警惕,“出来!” 苏婉兰知道,她们已经被发现了。她拉着三个女儿的手,压低声音说:“等会儿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往桥洞那边跑,千万别回头!” 姐妹四人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点了点头。 “一、二、三,跑!” 苏婉兰话音刚落,五个人就朝着桥洞的方向狂奔。 身后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司炎的怒吼声在夜色中回荡:“抓住她们! 别让她们跑了!” 莫娅纱跑得气喘吁吁,冷风灌进喉咙里,像刀割一样疼。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三个男人离她们越来越近,其中一个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棍。 “妈,他们快追上了!”莫娅纱着急地喊道。 就在这时,她们跑到了一片沙地旁。莫娅纱灵机一动,猛地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朝着追上来的男人狠狠撒了过去。 “啊!我的眼睛!”被沙子撒中的男人惨叫一声,停下了脚步。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快带妈走!”莫娅纱一边喊,一边继续抓起沙子撒向后面的人,“我来断后!” 莫娅汐回头望了眼被沙尘挡住视线的追兵,咬着牙拽住苏婉兰和莫娅楠、莫娅茸的胳膊:“走! 我们先去前面的废工厂汇合,千万不能回头!”苏婉兰三步一回头,泪水混着夜风砸在脸上,却只能被大女儿硬拉着往前跑。 “纱纱,我帮你!”莫娅茸也停下脚步,抓起地上的石块,朝着离得最近的男人膝盖砸去。 那男人痛呼着跪倒在地,却很快被同伴拽起来,三人绕过沙尘,脚步愈发凶狠。 莫娅纱拉着三姐转身就跑,运动鞋在碎石路上崴得生疼,却不敢有半秒停顿——身后秦司炎的怒吼像催命的鼓点,“抓活的! 敢看我的事,活腻歪了!” 两人慌不择路地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弄,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莫娅纱摸到口袋里的防狼喷雾,这是母亲担心她安全特意给她买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她猛地转身按下开关,刺眼的红光伴着刺激性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我的眼睛!”追在最前的男人捂住脸惨叫,莫娅茸趁机推了莫娅纱一把:“你往左边跑,去废工厂找妈和姐姐们! 我引开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莫娅纱死死攥住三姐的手,眼眶通红。 她知道,留下来引开追兵意味着什么,她不能让三姐冒险。 “纱纱,听话!”莫娅茸用力甩开妹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妈和姐姐们还在等你! 你要是出事,我们家就真的完了!”她说着,抓起墙角的一根木棍,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还故意发出响亮的脚步声,“来啊!追我啊!你们这些懦夫!” 追兵果然被引走大半,只剩两个男人仍盯着莫娅纱,脚步不停地追了上来。 莫娅纱看着三姐远去的方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只能咬着牙,朝着废工厂的方向跑。 她知道,只有自己安全到达,才能让三姐的牺牲有意义。 可就在她快要跑到废工厂门口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猛地将她拽了回来。 莫娅纱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对方死死地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她抬起头,看到秦司炎正站在她面前,眼神凶狠得像一头饿狼。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秦司炎冷笑一声,伸手捏住莫娅纱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莫娅纱,原来是你,我们终于见面了。” 莫娅纱皱着眉头,心里满是疑惑:“你认识我?”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可对方却能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 “认识你?”秦司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冰冷的恨意,“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不就是那个欺骗我姐姐感情,害死她的凶手吗!” “你姐姐?”莫娅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秦雨依?我根本不认识她,更没有欺骗她的感情!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秦司炎的眼神更加凶狠,他一把抓住莫娅纱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上撞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狡辩! 我姐姐的遗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是你欺骗了她的感情! 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自杀?” 剧烈的疼痛从头部传来,莫娅纱的眼前一阵发黑,却依旧倔强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遗书! 我真的不认识秦雨依!你肯定是搞错了!” “搞错了?”秦司炎怒极反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递到莫娅纱面前,“你自己看! 这是不是你的微信账号?你是不是跟我姐姐聊过天? 你还敢说你不认识她?” 莫娅纱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面确实是她的微信账号,聊天记录里的内容暧昧不清,甚至还有一些她从未说过的甜言蜜语。 她皱着眉头,心里满是疑惑:“这不是我发的! 我的微信账号被盗了!肯定是有人冒用我的身份跟你姐姐聊天!” “被盗了?”秦司炎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他一把将手机揣回口袋,眼神冰冷地看着莫娅纱,“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今天既然让我遇到你,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我要让你为我姐姐的死付出代价!” 他说完,对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把她带回去!我要好好招待她!” 两个男人点了点头,架起莫娅纱的胳膊,就往巷弄外走。 莫娅纱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对方死死地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废工厂的方向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场噩梦。 而另一边,莫娅汐带着母亲和莫娅楠、莫娅茸在废工厂里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看到莫娅纱的身影。 苏婉兰心急如焚,不停地朝着巷弄的方向张望:“纱纱怎么还没来?她不会出事了吧?” “妈,你别担心,纱纱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莫娅汐安慰着母亲,心里却也充满了担忧。 她让莫娅楠和莫娅茸留在废工厂里陪着母亲,自己则悄悄地朝着巷弄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情况。 可她刚走到巷弄口,就看到秦司炎带着两个男人,架着莫娅纱往一辆黑色的轿车走去。 莫娅汐吓得赶紧躲在墙角,不敢出声。她看着妹妹被塞进车里,看着轿车绝尘而去,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知道,妹妹被抓走了,她必须想办法救妹妹。 莫娅汐回到废工厂,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母亲和妹妹们。 苏婉兰听到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莫娅楠和莫娅茸赶紧掐住母亲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苏婉兰才缓缓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纱纱……我的纱纱……我们一定要救她……” “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纱纱的。” 莫娅汐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神坚定,“那些人把纱纱抓走了,肯定是为了我们刚刚看见他们杀人的事。 而他们也为了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被暴露,所以才对我们穷追不舍。 如果是这样的话纱纱就危险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们,并把纱纱救出来。” 莫娅楠和莫娅茸也点了点头,姐妹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坚定。 她们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可为了莫娅纱,为了这个家,她们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而被抓到秦司炎住处的莫娅纱,正经历着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秦司炎把她带到一栋豪华的别墅里,却没有给她任何好脸色。 他一脚将莫娅纱踢进游泳池里,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给你洗洗你身上的肮脏气息!”秦司炎站在泳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娅纱,眼神里满是厌恶,“你这种欺骗感情的骗子,根本不配呼吸新鲜空气!” 莫娅纱挣扎着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 她看着秦司炎,心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你这个王八蛋,我都说了,你姐姐的死跟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你是因为我看到你杀人,你大可以一刀解决了我,何必要做这些让我难堪的事?” “为什么??”秦司炎听到这话,更加愤怒了。 他一把抓住莫娅纱的头发,将她的头再次按进水里,“你刚刚说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我姐姐秦雨依了吗? 要不是你欺骗了她的感情,她怎么会自杀?你现在竟然跟我说无冤无仇?” 莫娅纱在水里挣扎着,几乎快要窒息。秦司炎见她快要不行了,才松开手,让她浮出水面。 莫娅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咳嗽不止,眼泪和池水混在一起,从脸颊滑落。 “我真的不认识你姐姐!”莫娅纱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你肯定是找错人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相信你?”秦司炎冷笑一声,“我姐姐都已经死了,你还在狡辩! 莫娅纱,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要让你用这一生的时光来给我姐姐赎罪,你就慢慢熬吧!” 他说完,对着旁边的佣人喊道:“把她带下去,关进地下室!每天给她吃些剩菜剩饭,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佣人点了点头,架起莫娅纱的胳膊,就往地下室走去。 莫娅纱看着黑暗的地下室,心里充满了恐惧,可她却没有放弃希望。她知道,姐姐们一定会来救她的,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 第五章五声的囚笼之外 从那天起,莫娅纱的日子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地下室潮湿阴冷,墙壁上布满霉斑,唯一的小窗被焊死的铁栏封住,只能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 每天清晨,佣人会端来一碗馊掉的剩饭和半杯浑浊的水,那饭菜里偶尔还混着砂砾,难以下咽。 莫娅纱起初宁愿饿着也不肯碰,可饥饿感像潮水般反复袭来,最后只能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往下咽——她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等到姐姐们来救她。 除了忍受劣质的食物,她还要做无休止的家务。天还没亮,就得被佣人叫醒,去别墅的洗衣房清洗秦司炎和他手下几十个人的衣服。 那些衣服沾满汗渍和酒气,有些甚至还沾着不知名的污渍,她得用手一点一点搓洗,没有洗衣机,没有手套,冰冷的水很快就把她的手冻得通红肿胀,裂开一道道细小的伤口,碰到肥皂水时,钻心的疼。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想偷懒吗?”负责看管她的佣人是个身材粗壮的女人,总是拿着一根木棍,时不时就朝她身上抽打几下。 有一次,莫娅纱因为体力不支,洗好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佣人二话不说,就用木棍狠狠打在她的背上。 疼得她当场跪倒在地,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只能咬着牙爬起来,继续把衣服捡起来重新清洗。 中午,她要去厨房给秦司炎和他的手下做饭。秦司炎从不让她碰正经的食材,只让她用剩下的菜根、菜叶和过期的面粉做些难以下咽的食物。 有一次,她不小心把面粉撒在了地上,秦司炎正好走进厨房,看到这一幕,当场就怒了。 他一把揪住莫娅纱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冰箱上撞去,“你以为这些东西是给你浪费的?我姐姐的命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浪费粮食?” 剧烈的疼痛让莫娅纱眼前发黑,额头很快就渗出血来。她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被秦司炎凶狠的眼神逼了回去。 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秦司炎都不会相信她,只会换来更多的折磨。 晚上,她还要打扫别墅的每个房间,从一楼的客厅到三楼的卧室,每个角落都要擦得一尘不染。 秦司炎的卧室更是重中之重,他的衣服要按照颜色和款式分类叠好,皮鞋要擦得锃亮,连书架上的书都要按照大小顺序排列整齐。 只要有一点不合秦司炎的心意,她就会被惩罚不准睡觉,在地下室里站一整晚。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莫娅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可她的心里,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 她每天都会在心里默念姐姐们的名字,想象着她们找到自己的场景。 她相信,姐姐们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的。 而另一边,莫娅汐、莫娅楠和莫娅茸也在为寻找莫娅纱而努力着。 她们先是通过莫娅汐在律所的人脉,查到了秦司炎的背景—— 秦司炎是本地有名的黑帮老大,手下有很多小弟,经营着几家酒吧和赌场,手段狠辣,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势力。想要从他手里救出莫娅纱,绝非易事。 莫娅纱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粗糙的麻绳勒进她的手腕,磨得皮肤生疼,可她连皱眉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是她第五次逃跑失败,也是被抓得最狼狈的一次。 两个黑衣保镖架着她的胳膊,指节用力到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路拖拽着穿过走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蹭得她膝盖破皮,渗出的血珠在地面拖出细浅的痕迹。 “秦总在书房等你。”保镖将她狠狠摔在地毯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光线,只剩下书桌上一盏落地灯。 暖黄的光线下,秦司炎坐在真皮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莫娅纱撑着地面想爬起来,手腕上的绳子却让她踉跄着又跌回去。 她抬起头,额前凌乱的碎发遮住眉眼,声音带着刚被抓回来的喘息:“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姐姐的死跟我没关系。” 秦司炎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皮鞋尖抵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抬头:“莫娅纱,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他弯腰,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眼眶泛红,“三年前,用微信跟我姐谈恋爱、骗走她所有积蓄的人,不是你是谁? 聊天记录里的头像、昵称,全是你的信息。” “那不是我!”莫娅纱挣扎着偏头,却被他捏得更紧,“是高季! 我同学高季!三年前他手机坏了,借我的手机用了半个月,还登了我的微信! 我警告过他不要骗人,他说不会……后来有女生提醒我,我跟他吵了一架,他就再也没碰过我的手机!” “编,继续编。”秦司炎松开手,莫娅纱重重摔在地上,他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扔在她面前。 “这是我让人查的,高季三年前确实借过你的手机,但他只用来给家里打电话,根本没登过你的微信。你还要怎么狡辩?” 莫娅纱看着文件上的内容,手指微微颤抖。 她明明记得,当时高季还过手机后,她发现微信里多了几个陌生好友,问他的时候,他还嬉皮笑脸地说只是加了几个同学。 怎么会……怎么会查出来是这样? “我没有狡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 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秦司炎都不会相信。 从她被他抓来的那天起,她就成了害死他姐姐的凶手,这个罪名,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秦司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继续受罚。” 他顿了顿,声音冷硬,“把她带去水牢,用狗链拴着,泡五个小时。” 门外的保镖立刻进来,解开莫娅纱手腕上的麻绳,换上沉重的铁链。 铁链锁在她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被拖拽着走向水牢,路过走廊的时候,正好遇上外面下着大雨,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着眼泪一起滑落。 水牢里的水冰冷刺骨,没过她的膝盖。保镖将狗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墙上的铁环上,然后转身离开,关上了沉重的铁门。 莫娅纱站在水里,身体忍不住发抖。她看着漆黑的四周,耳边只有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还有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原本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有疼爱她的妈妈和姐姐,可现在,她却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每天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还要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她想起妈妈苏婉兰,想起大姐莫娅汐,二姐莫娅楠,三姐莫娅茸。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在找她? 会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不能放弃,她必须逃出去,必须回到家人身边。 五个小时后,保镖打开铁门,将已经冻得几乎失去意识的莫娅纱拖了出来。 她的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僵硬,连站都站不稳。 可她的眼神里,却依然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她还没有放弃,她还要继续逃跑。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娅纱又尝试了几次逃跑,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每次被抓回来,等待她的都是更严厉的惩罚。 有时候是被关在水牢里泡更久的时间,有时候是被打得遍体鳞伤,有时候甚至连饭都不让吃。 可无论惩罚多严重,她都没有停止过逃跑的念头。 秦司炎看着她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抓回来,心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他一开始只是想让她为姐姐的死付出代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倔强的“少年”。 他会不自觉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会在她被惩罚后,偷偷让人给她送去药品和食物,会在她逃跑失败后,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里既生气又心疼。 他甚至开始怀疑,莫娅纱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让人重新去查三年前的事情,查高季的行踪,查姐姐当时的聊天记录。 可查出来的结果,依然显示跟莫娅纱脱不了关系。他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天晚上,莫娅纱又一次趁保镖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别墅。 她沿着小路一路跑,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这一次,她好像能成功逃出去了。 可就在她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突然听到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逃跑,不应该多管闲事。 可那呻吟声越来越微弱,听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她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走向草丛。 拨开草丛,她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伤口深可见骨,看起来伤得很重。 她蹲下身,想看看男人的情况,可当她看清男人的脸时,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这个男人,竟然是秦司炎! 莫娅纱想都没想,转身就跑。可她跑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想起秦司炎虽然对她很残忍,但每次在她生病的时候,都会让人给她看病;想起他虽然总是惩罚她,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她的性命。 她心里过意不去,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秦司炎,一步一步地把他挪回别墅。 回到别墅后,她找来医药箱,笨拙地给秦司炎处理伤口。 她看着秦司炎苍白的脸,心里不禁疑惑: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仇家报复了? 处理完伤口,莫娅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她暗骂自己多管闲事,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现在又回来了。 她气的不想再看秦司炎一眼,起身走向洗手间。 可当她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秦司炎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莫娅纱像往常一样被叫醒,去给别墅里的人做早餐。 她做好早餐后,端着秦司炎的那一份送到书房。 她刚走进书房,秦司炎就愤怒地将手中的水杯砸向她,水杯落在她脚边,水花溅了她一身。 莫娅纱被吓得瞬间瘫软在地,身体忍不住发抖。 秦司炎慢慢走向她,眼神冰冷:“茶几上有热水,自己看着办。” 他顿了顿,蹲下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莫娅纱咬着嘴唇,不敢说实话。 她知道,如果秦司炎知道她又逃跑了,肯定会惩罚她。 她忍着恐惧,低声说:“我……我昨天晚上哪里都没去,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没去?”秦司炎冷笑一声,突然一脚踩在她的手上。 剧烈的疼痛让莫娅纱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可她却咬着牙,没有叫出一声。 秦司炎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心里既生气又心疼,力道不自觉地减轻了一些:“如果没去,我怎么会在外面遇上受伤的你?” 莫娅纱心里一惊,原来秦司炎知道昨天晚上是她救了他。 她赶紧解释:“我……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你受伤。 我不是故意要逃跑的。” 秦司炎松开脚,站起身:“莫娅纱,你逃不掉的。”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就安安分分地留在这里赎罪,别再想着逃跑了。 否则,你的惩罚会更多。”说完,他一脚将莫娅纱踢到一边,对着门外喊:“来人!” 两个保镖立刻进来,秦司炎指了指莫娅纱:“把她扔进游泳池里,让她醒醒脑,别整天就知道逃跑。” 保镖架起莫娅纱,走向游泳池。 冰冷的池水没过她的身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在水里挣扎着,心里却没有一丝放弃的念头——她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回到家人身边。 而此时,在别墅之外,莫娅纱的妈妈苏婉兰和姐姐们也没有放弃寻找她。 她们四处打听莫娅纱的消息,贴寻人启事,去警察局报案,可无论她们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莫娅纱的一点踪迹。 苏婉兰每天以泪洗面,姐姐们也整天愁眉苦脸,她们担心莫娅纱已经遭遇了不测。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在这一年里,莫娅纱又尝试了无数次逃跑,可每次都被秦司炎的人抓回来。 秦司炎对她的惩罚越来越严厉,可她却依然没有放弃。 这天,莫娅纱又一次找到了逃跑的机会。她趁保镖换班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别墅。 她一路狂奔,心里充满了希望——这一次,她一定能成功逃出去,一定能见到妈妈和姐姐们。 可就在她快要跑出秦司炎的势力范围时,秦司炎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着莫娅纱,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莫娅纱,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莫娅纱停下脚步,心里一沉。 她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咬着牙说:“秦司炎,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已经受了一年的惩罚了,你姐姐的死跟我没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秦司炎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想清楚。”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威胁,“如果你再想逃跑,我不介意让你的家人来替你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