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重生惊梦,毒汤现形 镇远大侯府的清晨,总是被廊下铜铃的轻响唤醒。可今日,苏瑶是被喉间灼痛的记忆惊醒的——前世她就是在祖父灵堂前,被庶妹苏柔递来的一杯毒酒,烧得五脏俱裂,临死前还看见庶母柳姨娘站在廊下,笑着说“嫡女的位置,终究是阿柔的”。 “大小姐,您醒了?”贴身丫鬟春桃端着铜盆进来,见苏瑶攥着锦被的手泛白,指节因用力而泛红,连忙上前,“您昨晚守着老侯爷的灵柩,一夜没合眼吧?柳姨娘刚让人送来一碗参汤,说给您补补身子,别熬坏了。” 苏瑶缓缓松开手,掌心留下几道红痕。她抬眼,就见门外走进一个穿青碧色褙子的丫鬟,托盘上放着一只白瓷碗,参汤的热气袅袅升起,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砒霜!前世祖父就是喝了柳姨娘送的“安神汤”,夜里便没了气息,而这碗参汤,本该是她的“送行礼”。 “放下吧。”苏瑶声音平静,手指却悄悄按在袖中藏着的银簪上——那是祖父昨日弥留之际,偷偷塞给她的,枯瘦的手攥着她的手腕,断断续续说“柳氏心思不正,若有异常,用这个验验”,如今想来,祖父早已知晓柳姨娘的阴谋。 丫鬟放下碗就要走,苏瑶突然开口:“等等,柳姨娘特意让你送来这么金贵的参汤,想必是极看重我的身子,不如你先尝一口?也好让我看看,这汤到底有没有‘补’用。” 丫鬟脸色骤变,双手攥着衣角,支支吾吾:“大小姐,奴婢身份低微,哪配喝这么好的参汤……” “怎么,是怕汤里有东西,不敢尝?”苏瑶猛地起身,动作快得让丫鬟来不及反应,抬手就将碗扫落在地。“哐当”一声,白瓷碎裂,参汤溅在青砖上,很快渗出一圈黑印——她顺势从袖中抽出银簪,尖端正巧戳进参汤里,再拔出来时,簪尖已黑得发亮。 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姨娘穿着一身素色孝衣,鬓边却别着朵珍珠串成的珠花,与孝衣格格不入,她假意惊呼:“哎呀,瑶儿怎这般不小心?这参汤是我特意让厨房炖了两个时辰的,想给你补补,怎么就摔了?” “姨娘倒是有心。”苏瑶捡起地上的银簪,走到柳姨娘面前,将发黑的簪尖递到她眼前,“只是不知,这参汤里的‘补药’,为何能让银簪变黑?若祖父昨晚喝的‘安神汤’,也有这东西,该如何是好?” 柳姨娘的脸瞬间白了,眼神躲闪,强笑道:“瑶儿说什么胡话,老侯爷是病逝的,太医都诊断过了,怎会和参汤有关系?定是银簪本身有问题……” “是不是胡话,查过就知道。”苏瑶打断她,扬声喊来管家老周,声音清亮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周管家,立刻去请太医,查验祖父昨晚喝剩的汤药!再派两个得力的人守住厨房,不许任何人进出,尤其是柳姨娘院里的人!” 老周不敢怠慢,应了声就往外走。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小厮慌慌张张跑来,脸色惨白:“大小姐,不好了!三皇子殿下派人来说,老侯爷生前托他转交的那封密信,昨晚在半路上被人劫了!负责送信的福伯,也被绑走了!” 苏瑶心头一沉——那密信里,藏着祖父查到的“赵贵妃勾结北狄”的证据,还有边关布防的关键信息,若落入赵贵妃手中,不仅祖父的冤屈难雪,侯府上下都要被牵连。她攥紧银簪,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闪过冷光:柳姨娘刚送毒汤,密信就被劫,这事绝不是巧合。 苏瑶突然想起前世偶然听闻的细节:赵贵妃的兄长赵奎曾在边境囤积粮草,当时只当是寻常商贩行为,如今结合密信被劫,才惊觉那或许是为北狄准备的补给。她立刻对老周道:“周管家,除了请太医,再派个可靠的人去查三年前赵奎在云漠镇的粮草铺子,看看他当年囤积的粮草去向!” 老周虽不解,但见苏瑶神色凝重,立刻应下。苏瑶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中暗道:祖父留下的密信,恐怕不只是简单的通敌证据,还藏着赵奎为北狄输送粮草的关键线索,这必须在入宫前查清楚。 ------------ 第二章 宫卫临门,巧言破局 没等苏瑶派人去查福伯的下落,侯府大门外就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震得人心里发慌。春桃跑进来,声音发颤:“大小姐,宫里的侍卫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说奉赵贵妃的口谕,要带您去宫里问话,还说……还说侯府私藏密信,意图不轨!” 苏瑶快步走到前厅,就见十几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宫卫站在院中,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侍卫长手持鎏金腰牌,语气冰冷如铁:“苏大小姐,贵妃娘娘有令,请您即刻随我入宫回话,若敢抗旨,便是与朝廷为敌,休怪我等不客气!” 柳姨娘跟在后面,扶着门框,假意劝道:“瑶儿,贵妃娘娘既然传召,你就乖乖跟侍卫去一趟吧,可别连累了侯府上下,老侯爷刚走,咱们经不起折腾啊……” “连累侯府?”苏瑶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盯着侍卫长,目光锐利如刀,“不知侍卫长可知,那所谓的‘密信’,是祖父生前托三皇子殿下转交的,里面写的是北狄异动的情报,关乎边境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如今密信被劫,福伯被绑,我正想入宫向陛下禀报此事,贵妃娘娘却先派人来传我,莫非是怕我查出劫信之人,与宫里有关?” 侍卫长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个侯府小姐竟有这般胆识,他握着腰牌的手紧了紧,却不敢接话——边境安危是大事,三皇子更是陛下看重的皇子,他一个侍卫长,担不起“耽误边境事”的责任。 苏瑶见状,又道:“我虽是女子,却也知‘君前无虚言’。若我随你入宫,途中出了意外,或是在贵妃娘娘面前‘说错话’,侍卫长觉得,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不如你先派人去请三皇子殿下过来,他亲眼见过密信,也知道祖父的苦心,有他作证,我再随你入宫,这样对你我,对贵妃娘娘,都好。”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点出“密信关乎边境”,又暗示“贵妃可能心虚”,堵得侍卫长哑口无言。他犹豫片刻,终究是不敢拿“边境安危”和“三皇子”冒险,只得道:“好,我派人去请三皇子殿下,但在殿下到来之前,你不许离开侯府半步!” 侍卫长挥手让宫卫退到门外守着,柳姨娘的脸色更白了,借口头晕,扶着丫鬟匆匆回了自己的院落。苏瑶看着她的背影,对老周说:“派两个可靠的人盯着柳姨娘的院子,她院里的人,不许跟外界接触,哪怕是送水送菜,都要仔细检查。另外,去查昨晚负责守府门的护卫,看看是谁收了好处,放劫信的人进来的!” 老周刚走,春桃捧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进来:“大小姐,三皇子殿下到了,就在前厅外。” 苏瑶转身,就见萧逸尘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快步走进来,神色凝重:“苏大小姐,福伯的下落有线索了吗?那密信里的内容,绝不能落入赵贵妃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苏瑶将手中的银簪递给萧逸尘,“这是祖父昨日给我的,柳姨娘刚才送了碗毒参汤,被我识破了。祖父的死,肯定和她有关,或许还牵扯着赵贵妃。” 萧逸尘看着银簪上发黑的尖端,眼中闪过怒色:“竟有此事!柳姨娘好大的胆子!我这就让人去查柳姨娘的行踪,还有她和赵贵妃的往来。你也多加小心,赵贵妃既然敢派人来传你,肯定还会有后续动作。” 两人正说着,就见负责查护卫的小厮跑进来,喘着粗气:“大小姐,查到了!昨晚守西府门的护卫招了!是柳姨娘院里的贴身丫鬟,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放两个蒙面人进来的!那两个蒙面人,腰间好像挂着赵府的虎头纹玉佩!” 苏瑶和萧逸尘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劫信的人不仅带着赵府玉佩,恐怕还与赵奎在云漠镇的旧部有关。萧逸尘低声道:“云漠镇是边关重要的粮草转运地,赵奎三年前在那里设的铺子,表面是卖粮,实则一直在给北狄私运粮草,我早就派人盯着,只是没找到确凿证据。如今密信被劫,正好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苏瑶眼中一亮:“殿下若有赵奎私运粮草的线索,我们正好能将‘通敌’和‘资敌’的证据串起来,让赵贵妃无从狡辩。”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已有了共同的计划——先查玉佩来源,再顺藤摸瓜找出粮草私运的证据,双管齐下揭穿赵家的阴谋。 ------------ 第三章 福伯被劫,智擒苏柔 苏瑶让人将招供的护卫关进柴房,又派了两个得力的护卫去查“虎头纹玉佩”的下落,自己则带着春桃去了福伯的房间。福伯是祖父最信任的人,跟着祖父守了十几年边关,做事向来谨慎,若他被绑,肯定会在房间里留下线索。 刚走进福伯的房间,就听到里屋传来细微的翻找声,像是有人在翻书。苏瑶示意春桃别出声,悄悄绕到里屋门口,透过门缝一看,就见苏柔正蹲在书柜前,手里捧着祖父留下的兵书,翻得乱七八糟,旁边还放着一个锦盒——那是祖父专门用来放重要信件的盒子! “妹妹在找什么?”苏瑶推开门,声音冰冷,吓得苏柔手一抖,锦盒掉在地上,里面的几张纸散了出来。 苏柔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笑道:“姐姐怎么来了?我……我就是来看看福伯的房间,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毕竟福伯被绑了,房间总不能乱糟糟的。” “收拾?”苏瑶弯腰捡起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原本放着的祖父手札不见了,她抬头盯着苏柔,眼神锐利,“是收拾祖父留下的兵书,还是收拾福伯藏起来的线索?你以为我不知道,昨晚是你娘让丫鬟放劫信的人进府的,现在又来偷兵书,是想把祖父的东西,都交给赵贵妃吗?” 苏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很快变得惨白,她咬着唇,双手攥着衣角:“姐姐别胡说!我娘才不会做那种事,是你想诬陷我们,好独吞侯府的东西!” “诬陷?”苏瑶招手让春桃进来,“春桃,把昨天柳姨娘送毒参汤,还有护卫招供的话,都跟二小姐说说,让她听听,我是不是在诬陷你们。” 春桃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苏柔的身子开始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我……我不知道福伯被绑到哪里去了,是娘让我来偷兵书的,说里面有老侯爷留下的秘密,要交给赵贵妃的人……我真的不知道其他的了!” 苏瑶看着苏柔的样子,知道她没撒谎——柳姨娘肯定没告诉她全部事情,只是把她当棋子用。她冷声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子半步。春桃,派两个丫鬟去看着二小姐,别让她跟柳姨娘接触。” 春桃应下,带着苏柔走了。苏瑶坐在福伯的书桌前,翻着祖父的兵书,突然发现其中一页纸的边缘,有一个淡淡的指印,指印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城西破庙”四个字——是福伯的字迹!福伯的右手食指受过伤,写字时会留下独特的印记,绝不会错。 苏瑶心头一喜,福伯肯定是在被绑前,偷偷在兵书里留下了线索。她刚要派人去城西破庙查探,就见之前去查“虎头纹玉佩”的护卫跑进来:“大小姐,查到了!柳成最近经常去城西的破庙,而且他腰间,就挂着一块赵府的虎头纹玉佩!” 柳成是柳姨娘的远房侄子,好吃懒做,一直靠着柳姨娘在侯府混吃混喝。苏瑶冷笑:看来,劫信的人,就是柳成和赵贵妃的人,他们要在城西破庙交易密信! 没等苏瑶安排设伏,院外传来脚步声,萧逸尘带着两个侍卫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苏大小姐,刚查到柳成昨日去了赵府,还和赵奎的人在府里密谈了半个时辰。这是他的行踪记录,上面还有侍卫画的‘虎头纹玉佩’草图。” 苏瑶接过记录,见上面清晰写着柳成进出赵府的时间,还有侍卫画的“虎头纹玉佩”草图,正好和刚查到的“城西破庙”线索对上。其中玉佩下方刻着一个极小的“漠”字,正是云漠镇特有的商号标记。“这玉佩是云漠镇‘丰裕粮行’的信物!”苏瑶立刻反应过来,“赵奎当年在云漠镇开的就是这家粮行,柳成肯定是通过粮行的渠道,和北狄联系!” 萧逸尘点头:“我派去云漠镇的人传来消息,丰裕粮行最近一直在往西郊的废弃驿站运粮,说是‘赈济流民’,可西郊根本没有流民。现在看来,那些粮草是要送给北狄的信使!” 苏瑶心中一凛:“破庙交易恐怕不只是交密信,柳成还想趁机把驿站的粮草位置告诉赵奎!我们必须在交易时,把粮草和密信的证据都拿到手。” ------------ 第四章 假信设局,反收管家权 第二天,苏瑶让人去通知萧逸尘,让他傍晚时分派士兵去城西破庙埋伏,自己则留在侯府,准备应对柳姨娘的反扑——柳姨娘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多久,柳姨娘院里的丫鬟就来了,低着头说:“大小姐,我家姨娘身子不适,躺在床上起不来,想请您过去看看,说有要事跟您说。” 苏瑶心中冷笑,柳姨娘这是想拖延时间,或许还想设圈套害她。她带上两个护卫,跟着丫鬟去了柳姨娘的院子。柳姨娘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苍白,见苏瑶进来,虚弱地说:“瑶儿,你可算来了,我刚才听说阿柔被你禁足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柔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误会?”苏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语气平淡,“姨娘觉得,让丫鬟收买护卫,放劫信的人进府,再让苏柔偷祖父的兵书,是误会吗?若不是我发现得早,祖父留下的证据,早就落入赵贵妃手中,到时候侯府被牵连,姨娘觉得,我们还能在这里说话吗?” 柳姨娘的身子抖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褥,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强撑着道:“瑶儿,你别听别人胡说,我没有……我怎么会害侯府呢?” “没有?”苏瑶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在柳姨娘面前,“这是守府门护卫的招供画押,上面还有他按的手印,另外,这是你让丫鬟给护卫送银子的账本记录,上面有你院里管事的签字。若我把这些交给陛下,姨娘觉得,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侯府吗?” 柳姨娘看着纸上的字迹和手印,脸色彻底灰了,她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抓住苏瑶的手,哭道:“瑶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被赵贵妃逼的!她威胁我说,若我不帮她,就把我当年嫁进侯府前的‘丑事’抖出去,让我和阿柔永无宁日……我也是没办法啊!” 苏瑶低头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心软。她早就查清,柳姨娘嫁进侯府前,曾和一个秀才私通,还生下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夭折了,这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没想到赵贵妃竟抓住了这个把柄。 “你的‘丑事’,我早就知道。”苏瑶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但我没说出去,是看在你毕竟是侯府的人,不想让侯府蒙羞,也不想让苏柔抬不起头。可你呢?却拿着我的容忍当筹码,帮着外人害侯府,害祖父。” 柳姨娘的身子猛地一僵,抬起头时,脸上满是震惊——她没想到苏瑶连这件事都知道,看来苏瑶早就开始查她了。 苏瑶趁机从袖中拿出另一张纸,放在她面前:“这是我拟的‘保证书’,你在上面签字画押,承认你帮赵贵妃偷兵书、劫密信的事实,还得把你知道的赵贵妃的其他阴谋都写下来,包括她和北狄的往来,还有赵奎在云漠镇私运粮草的细节。若你照做,我就不把你的‘丑事’和招供证据交给陛下;若你不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柳姨娘苍白的脸:“我就把所有证据都呈上去,到时候,你不仅要身败名裂,还要连累苏柔,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你自己选。” 柳姨娘看着那张“保证书”,手指反复摩挲着纸边,脸上满是挣扎——一边是自己的名声和苏柔的未来,一边是赵贵妃的威胁,可眼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最终,她颤抖着拿起笔,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苏瑶接过保证书,仔细核对后,折好放进袖中,又从怀中取出一张清单:“这是你名下私产的清单,包括你在城外的两处田庄、城东的绸缎铺,还有首饰匣子中价值不菲的珠宝。从今日起,这些私产由侯府代管,若你安分守己,待此事了结后,我会还你一部分;若你再敢勾结赵贵妃,这些私产就全部充公,用于补贴云漠镇边关将士的粮草。” 柳姨娘看着清单,脸色瞬间惨白——那些私产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如今被代管,等于断了她的退路。她张了张嘴,却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瑶让人把清单收走。苏瑶继续道:“你禁足期间,每日的饮食按普通仆妇标准供应,不许再用绫罗绸缎,也不许丫鬟伺候,好好反省你的过错。” 这番惩戒让柳姨娘彻底没了气焰,瘫坐在地上,再也没了之前的算计。苏瑶刚要转身离开,就见柳姨娘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在柳姨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柳姨娘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苏瑶立刻警觉起来:“什么事?不妨大声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丫鬟吓得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柳姨娘连忙打圆场:“没什么,就是丫鬟说厨房的柴火不够了,想让我让人送些过去……” “是吗?”苏瑶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丫鬟,“我怎么听说,你刚才偷偷去给柳成送信,让他把破庙的交易时间提前到亥时?还说要在交易后,带着丰裕粮行的粮草分布图去云漠镇,和北狄的粮草官汇合?” 这话一出,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求饶:“大小姐饶命!是姨娘让我去的,她说若交易被截,就让柳成带着粮草图去云漠镇,绝不能让殿下和大小姐拿到资敌的证据……我也是被逼的!” 柳姨娘脸色骤变,厉声喊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送信了?” “姨娘,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苏瑶对身后的护卫道,“把这个丫鬟带下去,仔细审问,问清楚柳成和赵奎约定的云漠镇接头地点,还有丰裕粮行粮草的具体数量。另外,立刻派人去城西破庙,告诉萧逸尘殿下,交易时间提前到亥时,让他提前布置好埋伏,务必截下粮草分布图。” 护卫应声上前,将丫鬟拖了下去。柳姨娘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声里满是绝望。苏瑶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院子——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赵贵妃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善罢甘休。 回到自己的院子,春桃连忙递上一杯热茶:“大小姐,您刚才在柳姨娘院里那么久,可算回来了。要不要让人准备些点心?您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苏瑶接过热茶,却没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轻声道:“春桃,你去库房取些伤药和棉衣,等会儿去看看福伯的家人,告诉他们,福伯很快就能平安回来,让他们别担心。再让人准备两车粮食,送到云漠镇的赈灾点——赵奎挪用的粮草,我们先替他补上一些,不能让边关将士饿着肚子。” 春桃应了声,转身去准备。苏瑶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默念:祖父,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所有证据,洗清您的冤屈,守住侯府,守住边关的安宁。 ------------ 第五章 破庙截信,剑斩赵奎 亥时的钟声刚过,城西的破庙被夜色笼罩,只有几缕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满是灰尘的供桌上。苏瑶带着二十个护卫藏在庙外的树林里,萧逸尘派来的三十名士兵早已在周围布好埋伏,树上绑着的绳索轻轻晃动,腰间的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没过多久,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苏瑶示意众人压低身子,借着树叶的缝隙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朝着破庙走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穿着黑色皮甲,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刀把上镶嵌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正是赵贵妃的兄长赵奎。柳成跟在后面,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锦盒,另一只手攥着一张卷起来的纸,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像是怕被人跟踪。 “赵大人,这里荒郊野外的,不会有埋伏吧?”柳成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怀中的锦盒,“大小姐今天查得那么严,万一……” 赵奎冷哼一声,抬手拍了拍腰间的大刀,声音粗哑:“怕什么?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就算她有胆子来,也不是我的对手。赶紧把密信和粮草图给我,拿到东西后,咱们立刻去云漠镇,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北狄的粮草官还在等着咱们呢。” 柳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锦盒和手中的纸都递了过去。赵奎接过锦盒,刚要打开查看,又伸手展开那张纸——正是丰裕粮行的粮草分布图,上面用墨笔标注着西郊驿站、云漠镇粮库的位置,还有通往北狄营地的秘密路线。 “好!有了这张图,北狄的兄弟们就能顺利拿到粮草,到时候拿下边关,咱们赵家就是大功一件!”赵奎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在这时,苏瑶突然大喊一声:“动手!” 话音刚落,树林里的护卫和士兵们立刻冲了出去,手中的刀枪划破夜空,朝着赵奎的人扑去。赵奎的手下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想拔刀反抗,有的转身就想跑,却被提前布置的绳索绊倒,摔在地上惨叫连连。一个想骑马逃跑的护卫,刚翻上马背,就被萧逸尘派来的弓箭手射中肩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很快被制服。 赵奎见状,怒喝一声,拔出大刀就朝着最近的士兵砍去。那士兵躲闪不及,肩上被砍中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铠甲,倒在地上。“苏瑶!你竟敢坏我的好事!”赵奎双眼赤红,提着大刀朝着苏瑶冲了过来,刀势又快又猛,带着风声直劈她的面门。 苏瑶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拔出腰间的秋华海棠剑——这把剑是祖父生前送给她的,剑刃轻薄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手腕一转,剑尖顺势朝着赵奎的手腕划去。赵奎没想到一个女子竟有这般敏捷的身手,慌忙收刀格挡,却还是慢了一步,手腕被剑尖划破,鲜血顺着刀柄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赵奎忍着疼痛,再次挥刀袭来,刀影密集,朝着苏瑶的要害攻去。苏瑶不慌不忙,凭借着从小跟着祖父学的剑法,在赵奎的刀影中灵活穿梭,时不时还能找准机会反击。她知道赵奎力大无穷,但动作笨重,便专挑他的破绽下手,剑尖几次擦着赵奎的胸口、大腿而过,逼得他连连后退,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围的护卫和士兵们很快就制服了赵奎的手下,柳成被两个护卫按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喊着“饶命”。苏瑶见时机成熟,脚尖点地,纵身跃起,手中的秋华海棠剑如流星般刺向赵奎的胸口——这一剑又快又准,直接刺穿了赵奎的心脏。 赵奎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气息。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连带着那张粮草分布图,也被浸成了红色。 苏瑶收剑而立,剑尖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她走到柳成面前,剑尖指着他的喉咙,语气冰冷:“柳成,现在该你说了——福伯被你藏在哪里?丰裕粮行在云漠镇的粮草官是谁?还有,赵奎和北狄约定的进攻时间是什么时候?若有半句假话,赵奎就是你的下场。” 柳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求饶:“大小姐饶命!我说!我说!福伯被我藏在破庙后面的柴房里,我让人看着他,没敢伤害他!丰裕粮行在云漠镇的粮草官是王老三,他就住在粮行后面的院子里!赵奎和北狄约定的是秋收后进攻,到时候北狄会从云漠镇的秘道偷袭,赵奎在城里接应……大小姐,我都说了,求你别杀我!” 苏瑶示意护卫将柳成绑起来,又让人去破庙后面的柴房救福伯。没过多久,护卫就扶着福伯走了出来——福伯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衣服也被撕破了,手腕上还留着绳子的勒痕,显然受了不少苦,但神志还算清醒。 “大小姐!”福伯看到苏瑶,激动得热泪盈眶,挣扎着想要跪下,“老侯爷的冤屈,终于有希望了!” 苏瑶上前一步,扶住福伯,轻声安慰道:“福伯,辛苦你了。祖父的冤屈,我一定会洗清的。你先跟我的人回侯府,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伤药和热水,回去后好好休养。对了,你知道云漠镇的‘春汛通道’吗?赵奎可能想让北狄从那里偷袭。” 福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知道!那是老侯爷当年为了应对春汛,特意修的应急通道,只有侯府的人和云漠镇的老守将知道。赵奎怎么会知道这个通道?” “是柳姨娘偷了祖父的布防图。”苏瑶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云漠镇的守将,加强通道的防守了。” 安排好福伯后,苏瑶让人把赵奎的尸体和被制服的手下都处理干净,又从赵奎的身上搜出了那封密信。她打开密信,借着月光仔细查看——信上除了写着赵贵妃与北狄首领的交易内容,还详细标注了西郊废弃驿站的粮草存放数量(足足有五千石),以及北狄信使的接头暗号“漠上飞沙”。信的末尾还提到,赵奎计划在交易后,让柳成带着粮草分布图去云漠镇,与王老三汇合,将边关的粮草转运路线全部告知北狄。 “好一个周密的计划!不仅要通敌,还要断了边关将士的粮草!”苏瑶攥紧密信,眼中满是怒火。她抬头望向夜空,月光皎洁,却照不进人心的黑暗。 这时,萧逸尘派来的侍卫走到苏瑶面前,恭敬地说道:“大小姐,三皇子殿下让属下转告您,赵府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了,若有任何异动,会立刻禀报。殿下还说,您今晚辛苦了,让您尽快回侯府休息,明日一早,再一同入宫面圣。另外,殿下已经让人去西郊驿站查抄粮草,清点数量后,会直接上报兵部。” 苏瑶点了点头:“替我谢谢殿下。你告诉殿下,密信和粮草图都拿到了,柳成也招供了,明日入宫,定能让赵贵妃无从狡辩。对了,让殿下多派些人去云漠镇,盯着王老三,别让他跑了。” 侍卫应声退下。苏瑶看着满地的狼藉,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夜的交锋,虽然赢了,但她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赵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势力庞大,明日入宫面圣,绝不会是一场简单的对峙。 她转身对护卫们说道:“把柳成看好,别让他耍花样。咱们回侯府,明日一早,随我入宫,为祖父,为侯府,为边关的将士,讨回一个公道!” 护卫们齐声应下,簇拥着苏瑶,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复仇与守护之路的漫长与艰难。 ------------ 第六章 纵火灭口,逼交密证 回到侯府时,已是深夜。苏瑶安排好福伯的住处(让他住在自己院子旁边的厢房,方便照顾)和柳成的看管(关在重兵把守的柴房,日夜有人看守)后,刚想回房休息,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走水了!西跨院走水了!快救火啊!” 苏瑶心中一紧——西跨院正是关押柳成的地方!她立刻拿起外套,快步冲了出去。只见西跨院的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火星随着夜风四处飘散,染红了半边夜空。几个护卫正提着水桶往里面冲,却被熊熊大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柴房的屋顶被烧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走水?”苏瑶抓住一个负责看管柳成的护卫,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柳成是重要人证,绝不能出事。 护卫满脸焦急,大声喊道:“大小姐!是黑衣人放的火!刚才来了五个蒙面黑衣人,武功很高,杀了看守的两个兄弟,把柳成劫走了!我们追了出去,可他们跑得太快,骑着快马朝着东边跑了!我们想救火,可火太大,根本靠近不了!” “东边?”苏瑶眉头紧锁——东边正是赵府的方向,看来是赵贵妃派来的死士,想杀人灭口!她立刻对身边的护卫道:“你带一队人,顺着东边的官道追,务必跟上黑衣人的踪迹,记住他们的落脚点,不要硬拼——柳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我去柳姨娘的院子,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她肯定知道黑衣人要把柳成带去哪里!” 护卫应声而去,带着十几个手下,骑着快马朝着东边追去。苏瑶则带着春桃和两个护卫,快步朝着柳姨娘的院子跑去。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门外。苏瑶示意春桃和护卫别出声,自己悄悄贴着门缝往里听。 “……死士已经把柳成劫走了,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会在西郊的废弃驿站灭口,绝不会留下任何后患。”是柳姨娘贴身丫鬟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娘娘说了,只要柳成死了,苏瑶就没了人证,就算她有密信和粮草图,也定不了娘娘的罪。” 柳姨娘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一丝不安:“这样真的能行吗?苏瑶那么聪明,万一她追查到废弃驿站,发现了柳成的尸体,岂不是会更怀疑我?还有,布防图还在我这里,要是被苏瑶找到,可就全完了!” “姨娘放心,娘娘说了,废弃驿站旁边就是乱葬岗,只要把柳成的尸体扔进去,再烧了驿站,就算苏瑶找到,也只会当成流浪汉的尸体,不会有人深究。”丫鬟安慰道,“至于布防图,娘娘让您明天偷偷送到宫门口的‘福顺茶馆’,会有人来取,到时候布防图一送出去,北狄就能顺利进攻,娘娘就能趁机掌控兵权,到时候谁还敢动您一根手指头?” 柳姨娘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就按娘娘说的办。你明天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姨娘,我会小心的。” 苏瑶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柳姨娘和丫鬟吓得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像是见了鬼一样。 “看来,我来得正好,没错过你们的‘好计划’。”苏瑶语气冰冷,目光扫过两人,“布防图在你那里,明天要送到福顺茶馆?还有,废弃驿站的灭口计划,也是赵贵妃安排的?” 柳姨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丫鬟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大小姐饶命!都是娘娘安排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求您饶了我们吧!” “奉命行事?”苏瑶冷笑一声,“勾结外敌,出卖国家,这也是‘奉命行事’?你们就没想过,一旦北狄攻进边关,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将士战死沙场?” 她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柳姨娘:“布防图在哪里?交出来!” 柳姨娘脸色惨白,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松口:“我不知道什么布防图,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苏瑶对身后的护卫道,“搜!仔细搜这个院子,一定要把布防图找出来!” 护卫应声上前,开始在房间里翻找。柳姨娘想阻止,却被苏瑶的眼神震慑住,不敢动弹。没过多久,一个护卫从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红色的锦缎包裹——正是装着布防图的包裹。 护卫将包裹递给苏瑶,苏瑶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祖父绘制的边关布防图,上面还标注着“春汛通道”“冬季秘道”等关键信息,角落处还留着祖父的亲笔签名。 “好,好得很!”苏瑶攥紧布防图,眼中满是怒火,“祖父一生为国戍边,鞠躬尽瘁,没想到他的心血,竟然被你用来讨好外敌,出卖国家!” 柳姨娘看着布防图被找到,彻底没了希望,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娘娘逼的……她拿阿柔的性命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啊!” “没有办法?”苏瑶看着她,眼中满是失望,“你可以告诉我,可以告诉殿下,甚至可以告诉陛下,可你偏偏选择了最错的一条路——勾结外敌,助纣为虐。你以为这样能保住阿柔?你错了,一旦北狄入侵,别说阿柔,整个侯府,甚至整个京城,都可能保不住!” 她对护卫道:“把柳姨娘和丫鬟都绑起来,关进柴房,派人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触。明天一早,连同柳成一起,带到宫门外候着,我要让他们当着陛下的面,把赵贵妃的罪行都交代清楚!” 护卫应声上前,将两人绑了起来,拖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苏瑶一人,她看着手中的布防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这时,春桃走了进来,轻声道:“大小姐,去追黑衣人的护卫回来了,他们说,黑衣人把柳成带到了西郊的废弃驿站,殿下派来的人已经在那里设好了埋伏,就等他们动手了。另外,殿下让人转告您,明天一早,他会在宫门口等您,和您一起入宫面圣。” 苏瑶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好,我知道了。你让人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准时出发入宫。” “是,大小姐。”春桃应了声,转身退了出去。 苏瑶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空。月光皎洁,却照不进人心的黑暗。她知道,明天入宫,将会是一场硬仗,赵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势力庞大,绝不会轻易认罪。但她没有退路,为了祖父的冤屈,为了侯府的清白,为了边关的安宁,她必须赢! 她攥紧手中的布防图和密信,心中默念:祖父,您放心,明天,我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还边关将士一个公道,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夜色渐深,侯府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护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 第七章 宫门前对峙,御前呈罪证 天刚蒙蒙亮,忠勇侯府的马车就驶离了府门,朝着皇宫方向而去。车厢内,苏瑶一身素色衣裙,怀中紧紧抱着锦盒——里面装着密信、布防图、柳姨娘的招供书,还有柳成画的“丰裕粮行粮草分布图”。春桃坐在一旁,手里攥着福伯连夜写的“赵奎私扣军粮证词”,指尖因紧张而泛白。 “大小姐,宫里会不会有埋伏?”春桃低声问道,目光不安地扫过车窗外的街道——往日热闹的早市,今日竟格外冷清,只有几个巡逻的禁军,眼神锐利地盯着过往车辆。 苏瑶指尖摩挲着锦盒边缘,语气平静却坚定:“有埋伏也不怕。我们手里握着铁证,只要能见到陛下,赵贵妃就无从狡辩。”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禁军的声音:“奉贵妃娘娘口谕,侯府马车需例行检查,闲杂人等不得入宫!” 苏瑶挑开车帘,就见十几个禁军围了上来,为首的校尉面色冷硬,目光直盯着车厢:“苏大小姐,得罪了,请出示入宫令牌,并让属下检查车厢内物品。” “例行检查?”苏瑶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祖父留下的“忠勇侯府入宫令牌”——令牌上刻着虎头纹,边缘镶金,是先帝亲赐的特许令牌,可自由出入宫门。“这令牌可够?至于车厢内的物品,是呈给陛下的密证,你有胆子检查吗?” 校尉看到令牌,脸色微变,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娘有令,无论何人,都需检查……” “放肆!”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萧逸尘骑着白马,身着亲王蟒袍,从远处走来。他翻身下马,走到校尉面前,眼神锐利如刀:“先帝亲赐的令牌,竟还要受你等刁难?莫非是贵妃娘娘的命令,比先帝的旨意还大?” 校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殿下恕罪!属下只是奉命行事,绝无冒犯先帝之意!” 萧逸尘冷哼一声:“奉命行事?我看你是借故拖延,想让赵贵妃有时间销毁证据!来人,把这校尉押下去,交由宗人府审问!” 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校尉拖了下去。剩下的禁军见状,再也不敢阻拦,纷纷退到一旁。萧逸尘走到马车旁,对苏瑶道:“宫里已经安排好了,陛下在御书房等我们。柳成和王老三呢?” “柳成被殿下的人看管在宫门外,王老三昨晚已被拿下,押在大理寺大牢,只等陛下传召。”苏瑶掀开车帘下车,与萧逸尘并肩朝着宫门走去,“多谢殿下及时赶到,否则我们恐怕真要被拦在宫外。” “你我是盟友,护你入宫,也是护我自己。”萧逸尘低声道,目光扫过周围的宫殿,“赵贵妃在宫里经营多年,御书房外肯定有她的人,待会儿呈证时,你要格外小心。” 两人走进宫门,沿着宫道朝着御书房走去。沿途的宫女太监神色慌张,时不时有人偷偷打量他们,显然是收到了赵贵妃的指令。走到御书房外,就见赵贵妃的贴身太监站在门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贵妃娘娘正在里面陪陛下说话,殿下和大小姐请稍等。” “陪陛下说话?”苏瑶挑眉,提高声音道,“我有边关急报要呈给陛下,耽误了军情,你担得起责任吗?” 太监脸色一白,刚想再说什么,御书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苏瑶和萧逸尘走进御书房,就见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赵贵妃站在一旁,穿着华丽的宫装,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看到苏瑶手中的锦盒,赵贵妃立刻开口:“陛下,臣妾听说苏大小姐要呈‘密证’,可别是什么伪造的东西,污蔑臣妾和赵家啊!” “是不是伪造的,陛下一看便知。”苏瑶走到御案前,打开锦盒,将里面的证据一一取出,“这是赵奎与北狄的密信,上面写着私运粮草、约定进攻的内容;这是祖父绘制的边关布防图,被柳姨娘偷去,标注了‘春汛通道’等应急路线,准备送给北狄;这是柳姨娘的招供书,上面有她的签字画押,承认受贵妃胁迫,偷兵书、劫密信……” 赵贵妃脸色越来越白,连忙辩解:“陛下,这都是苏瑶伪造的!柳姨娘被她囚禁,肯定是屈打成招!布防图也是假的,臣妾从未见过!” “是不是假的,柳成可以作证。”苏瑶对门外喊道,“带柳成进来!” 侍卫立刻将柳成带了进来。柳成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陛下,草民……草民认罪!草民帮赵奎私运粮草,还帮贵妃娘娘偷布防图,这些都是真的!王老三可以作证,他是丰裕粮行的粮草官,知道所有事情!” 赵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成骂道:“你这个奴才,竟敢污蔑本宫!陛下,他是被苏瑶收买了,您可别信他的话!” “贵妃娘娘,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萧逸尘上前一步,递上一份奏折,“这是大理寺连夜审讯王老三的供词,上面写着赵奎三年来私扣军粮五千石,通过丰裕粮行运往北狄,还有贵妃娘娘派人去福顺茶馆交接布防图的记录。另外,西郊驿站搜出的五千石粮草,已经由兵部清点入库,上面有赵奎的私印,可做物证。” 皇帝拿起密信和供词,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沉,手中的奏折被攥得皱了起来:“好一个赵贵妃!好一个赵家!竟敢勾结外敌,出卖国家,朕真是瞎了眼,才会宠信你们!” 赵贵妃吓得跪倒在地,哭着求饶:“陛下,臣妾错了!臣妾是被赵奎蒙蔽的,臣妾不知道他要通敌叛国啊!求陛下饶了臣妾,饶了赵家吧!” “蒙蔽?”苏瑶冷声道,“贵妃娘娘派人去驿站灭口,派人拦在宫门外拖延时间,这些也是被蒙蔽的?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恐怕现在柳成和王老三已经成了刀下亡魂,证据也被你销毁了!” 皇帝看着赵贵妃,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来人,把赵贵妃打入冷宫,抄没赵家所有家产!赵奎虽死,仍按通敌叛国罪论处,诛其三族!柳成、王老三交由大理寺,从重发落!” 侍卫立刻上前,将赵贵妃拖了下去。赵贵妃的哭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宫道尽头。皇帝看着苏瑶,叹了口气:“忠勇侯的冤屈,今日总算洗清了。苏瑶,你为朝廷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臣女不求赏赐,只求陛下能恢复祖父的名誉,善待侯府众人,再派良将去边关,加固防线,不让北狄有机可乘。”苏瑶跪下磕头,“另外,臣女想请陛下将赵奎私扣的军粮,全部运往云漠镇,补给边关将士。” “准奏。”皇帝点头,“忠勇侯的名誉,朕会下旨恢复;边关的防线,朕会立刻安排;军粮之事,交由兵部办理。你放心,朕不会让忠勇侯白白牺牲,也不会让边关将士受苦。” 苏瑶和萧逸尘谢过皇帝,退出了御书房。走出宫门时,阳光已经升起,洒在宫墙上,金色的光芒驱散了昨夜的阴霾。春桃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喜悦:“大小姐,我们赢了!侯府的冤屈洗清了!” 苏瑶看着远处的天空,眼中满是释然:“是啊,赢了。祖父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萧逸尘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赵贵妃虽倒,但朝中还有不少她的党羽,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我知道。”苏瑶转头看向萧逸尘,眼中带着坚定,“但只要我们继续并肩作战,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 第八章 党羽反扑藏杀机,暗记破局显真相 侯府的朱门刚阖上,苏瑶便收到大理寺传来的急报——王老三在狱中“突发恶疾”暴毙,身上竟搜出一枚刻着“赵”字的鎏金令牌,与当年祖父案中失踪的“暗卫令牌”样式一致。 “是杀人灭口。”萧逸尘一袭青衫立于廊下,指尖捻着那枚令牌的拓印,眸色沉沉,“赵贵妃虽入冷宫,但她的党羽遍布朝堂,尤其是礼部尚书李嵩,当年祖父案便是他经手审讯,如今王老三一死,断了追查党羽的关键线索。” 苏瑶摩挲着祖父遗留的布防图,指尖忽然顿在角落一处模糊的刻痕上——那是个由“瑶”“光”二字拆解而成的奇特符号,前世她从未在意,此刻结合王老三暴毙的消息,心中骤然明朗:“这不是普通刻痕,是祖父设的暗记。春桃,取我梳妆盒里的朱砂来!” 春桃应声取来朱砂,她自幼跟着父亲学习辨识痕迹,此刻见苏瑶神色凝重,便主动补充:“大小姐,要不要用细针顺着刻痕勾勒?这样朱砂能更精准地填进缝隙,不会晕染。”苏瑶点头应允,春桃手持细针,小心翼翼地辅助勾勒,片刻后,布防图上原本空白的“春汛通道”旁,竟显露出一串小字:“李嵩私通北狄,粮草藏于洛水坞,暗卫令牌为凭。” “洛水坞?”萧逸尘眼中闪过精光,“那是李嵩的私人别院,传闻他每年都会去小住,原来竟是藏匿私粮的据点!” 话音未落,管家老周慌张闯入:“大小姐、殿下,不好了!柳姨娘在柴房‘自缢’了,临死前留下一封血书,说……说她是被您屈打成招,还说布防图是您伪造的,要拉侯府陪葬!” 苏瑶心头一凛——柳姨娘突然自尽,还留下血书,分明是有人想借她的死,翻案反扑!她快步赶往柴房,就见柳姨娘躺在地上,脖颈处有一道浅痕,血书摊在一旁,字迹潦草却直指苏瑶“构陷忠良”。 “这不是自缢,是谋杀。”苏瑶蹲下身,指尖拂过柳姨娘的脖颈,“勒痕深浅不一,且无挣扎痕迹,是先被人迷晕,再伪造自缢假象。春桃,你看看她的指甲缝里,有没有残留什么东西?” 春桃立刻仔细查看,很快从柳姨娘的指甲缝里抠出一点青绿色粉末:“大小姐,是‘断魂草’的粉末!这种草只长在洛水坞附近的山谷里,常人根本得不到,而且它有独特的苦腥味,我父亲当年教过我辨识!” 线索瞬间串联——李嵩派人设局杀王老三、害柳姨娘,伪造血书嫁祸苏瑶,同时掩盖洛水坞的私粮秘密。萧逸尘眸色一寒:“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赶往洛水坞,若能找到私粮,便能坐实李嵩的罪名,还能顺藤摸瓜揪出所有党羽。” 苏瑶点头,转头对老周吩咐:“立刻封锁柴房,不许任何人靠近,血书和柳姨娘的尸体交由大理寺验看,就说我怀疑是赵贵妃党羽杀人灭口。另外,让福伯带着祖父的旧部,暗中守住侯府,防止有人趁虚而入。” 福伯上前一步,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大小姐放心,老奴虽年迈,但当年跟着侯爷守边关的本事还在,定护侯府周全!”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哨子,“这是侯爷当年训练暗卫的哨音,吹三声,散在京中的旧部便会赶来支援。” 一行人刚出侯府,就见街尾驶来一队官兵,为首的正是李嵩的长子李默,手持兵部公文,面色倨傲:“三殿下,苏大小姐奉陛下口谕,柳姨娘血书揭发你伪造证据、构陷贵妃,请二位随我入宫回话!” “口谕?”苏瑶冷笑一声,抬手亮出那枚暗卫令牌的拓印,“李公子,你父亲当年审讯祖父时,为何隐瞒这枚令牌的存在?如今王老三暴毙、柳姨娘横死,桩桩件件都指向你父亲,你觉得我们会随你入宫,任人宰割?” 李默脸色一白,挥挥手道:“少废话!陛下有令,不从者,以抗旨论处!”官兵们立刻围了上来,刀鞘碰撞声清脆刺耳。 “谁敢动?”萧逸尘上前一步,腰间玉佩碰撞作响,“本殿已派人快马加鞭入宫面圣,揭发李嵩私藏军粮、通敌叛国的罪证。此刻你们阻拦,便是同党,株连九族!” 李默显然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一时犹豫不决。苏瑶趁机对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会意,悄悄退到巷口,从怀中掏出一枚烟花,点燃后抛向空中。刹那间,一朵红色烟花在天际炸开——那是与萧逸尘约定的信号,通知埋伏在洛水坞附近的侍卫,即刻行动。 “李默,你若识相,便让开道路,”苏瑶语气冰冷,“否则等我们找到洛水坞的私粮,你李家便是万劫不复!” 李默被两人的气势震慑,又忌惮空中的烟花信号,最终咬牙挥手:“放他们过去!但我会派人盯着,若你们拿不出证据,休怪我不客气!” 官兵们缓缓让开道路,苏瑶与萧逸尘趁机翻身上马,朝着洛水坞疾驰而去。沿途林木葱郁,夕阳将身影拉得很长,苏瑶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祖父的冤屈、侯府的安危、边关的安宁,都系于这洛水坞的一查。 洛水坞的别院藏在山谷深处,院外重兵把守,灯笼上的“李”字在夜色中格外刺眼。萧逸尘的侍卫早已在此埋伏,见苏瑶等人到来,立刻上前汇合:“殿下、大小姐,我们查到别院后院有一座密道,直通山下的粮仓,里面囤满了粮草,上面还有北狄的印记!” 苏瑶与萧逸尘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便是李嵩私通北狄的铁证!她抽出秋华海棠剑,指尖划过剑鞘上的虎头纹,脑中闪过祖父的教诲。这剑是祖父十六岁时送她的及笄礼,也是她习武的开端,当年祖父怕侯府嫡女遭人暗算,亲自教她“戍边剑法”,招式简洁凌厉,专破搏杀要害,只是前世她温婉避世,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 “动手!拿下粮仓,活捉李嵩的亲信!”苏瑶一声令下,提剑率先冲了上去。 侍卫们齐声应和,如猛虎下山般冲了上去。院外的守卫猝不及防,很快便被制服。苏瑶带人闯入后院,果然找到一处隐蔽的密道,顺着阶梯往下走,只见一座巨大的粮仓映入眼帘,粮袋上印着的“漠北”二字,与北狄商号的标记一模一样。 “不好!有人放火!”一名侍卫突然大喊。只见粮仓的屋顶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夜空。苏瑶心中一急,刚要下令救火,就见密道入口处冲进来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正是李嵩的亲信张统领。 “苏瑶,你们休想毁掉证据!”张统领手持大刀,面目狰狞,“这些粮草是要送给北狄的,谁也别想阻拦!” 苏瑶冷笑一声,脚下踏出戍边剑法的基础步,身形灵活如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秋华海棠剑本是祖父用陨铁所铸,轻便锋利,配合她自幼练就的轻功“踏雪无痕”,剑尖直逼张统领胸前空门。 “你竟会武功?”张统领见她剑招老道,脸色骤变,原本轻蔑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慌忙挥刀格挡。 刀剑相撞,火星四溅。苏瑶借力腾空而起,使出戍边剑法的绝杀招“破敌刺”,剑尖直刺张统领的手臂。张统领惨叫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手中的大刀险些脱手。 萧逸尘立刻带人扑向火海,春桃也跟着帮忙,她很快发现火是从粮仓东侧燃起的,且泼了油,火势蔓延极快。“殿下,东侧有油桶,先搬开油桶!”春桃大喊着,徒手推开燃烧的油桶,手上被灼伤也浑然不觉。 激战中,苏瑶步步紧逼,剑势愈发凌厉。张统领渐渐体力不支,转身就想跑,却被苏瑶一记“旋身斩”拦住去路。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就要点燃,苏瑶脚尖点地,纵身跃起,剑鞘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信号弹掉落在地,被她一脚踩灭。 “说!李嵩还有哪些同党?北狄的进攻时间是不是提前了?”苏瑶剑尖抵住张统领的喉咙,语气冰冷。 张统领浑身发抖,却仍嘴硬:“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就在这时,福伯带着侯府旧部赶到,手中拿着一枚青铜令牌:“大小姐,这是从李府暗卫身上搜出的,与王老三身上的令牌是一对!老奴已经问出,李嵩与北狄约定三日后进攻云漠镇,用洛水坞的粮草作为接应!” 张统领见令牌被搜出,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我说!我说!吏部侍郎、青州刺史都是同党,他们约定三日后在云漠镇举事,打开城门放北狄入关!” 苏瑶心中一紧——三日后便是进攻之日,必须立刻通知云漠镇守将!她对萧逸尘道:“殿下,你带张统领和粮草证据入宫面圣,请求陛下派兵支援云漠镇!我带旧部赶往洛水坞码头,拦截北狄的接应船队!” 萧逸尘看着她剑上的血迹,眼中满是信任:“你自幼随忠勇侯推演阵法,武功又如此精湛,此行我放心。但务必多加小心,我会尽快派兵支援你!” 夜色深沉,两支人马分道扬镳。苏瑶骑着骏马,身后跟着侯府旧部,马蹄踏过石板路,朝着洛水坞码头疾驰而去。她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侯府的清白,更关乎万千百姓的性命,她必须赢,也只能赢。 而此刻的皇宫御书房,皇帝看着萧逸尘呈上的证据,龙颜大怒。萧逸尘趁热禀明:“陛下,苏瑶自幼受忠勇侯亲授兵法与戍边剑法,三年前云漠镇遇袭,正是她凭记忆画出简易布防图,帮守军守住了春汛通道。如今侯府旧部皆愿听她调遣,洛水坞码头地形复杂,需熟悉当地情况且有实战经验的人领兵,苏瑶是最佳人选。” 皇帝沉吟片刻,想起忠勇侯生前奏折中曾提“吾家瑶光,可承吾兵法,有临阵决断之姿”,念及云漠镇军情紧急、朝中多名边关将领因李嵩党羽案被牵连,终下决心:“朕信忠勇侯的眼光,更信苏瑶的赤诚与才干!传朕旨意,封苏瑶为‘平北先锋’,节制洛水坞所有兵力,务必拦截北狄船队!另调三万禁军,驰援云漠镇!” 一道圣旨,将苏瑶推向了更凶险的战场。洛水坞的夜色中,刀光剑影即将再现,而隐藏在党羽背后的更深阴谋,也随着这场激战,逐渐浮出水面。 ------------ 第九章 码头列阵拒狄船,旧部同心破危局 洛水坞码头的晨雾还没散,江风裹着水汽打在人脸上,凉得刺骨。苏瑶站在望楼台阶上,目光扫过下方队列——五十名侯府旧部身着灰布短打,腰间别着祖父传下的青铜哨,站姿挺拔如松;百名洛水坞守军却多有骚动,有人攥着长枪的手微微发紧,有人频频望向江面,显然对“女子领兵”仍存疑虑。 “先锋大人,北狄船队离码头只剩八里了!”侦查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肩上的箭囊晃得厉害,“船帆上的黑狼旗看得清清楚楚,最少有二十艘船,每艘船上都有十来个持弓的兵!” 苏瑶抬手按住腰间的秋华海棠剑,剑鞘上的虎头纹被晨露浸得发亮。她走下台阶,停在守军队列前,目光落在最前排那名校尉身上——此人面容黝黑,肩宽背厚,正是洛水坞守军统领王虎,昨夜萧逸尘留下的信里提过,他是军中老将,最看重实战能力。 “王校尉,”苏瑶声音不高,却能让队列里每个人都听清,“你觉得,领兵打仗,看的是衣裳上的纹样,还是手里的家伙能不能护住弟兄?” 王虎一愣,随即抱拳道:“自然是护得住弟兄才算数!可先锋大人,北狄兵凶悍,咱们守军多是刚调来的新兵,您……”话没说完,目光已扫过苏瑶纤细的身形,难掩担忧。 “去年祖父巡边,在黑石岭遇山匪埋伏,当时我带的护卫不足三十人,山匪却有两百多。”苏瑶抬手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的劲装,腰间还别着枚小小的戍边令牌,“我用祖父教的‘隘口伏敌策’,让护卫分三队,一队射马,一队砍粮车,一队抄后路,最后不仅救了祖父,还活捉了匪首。” 话音刚落,侯府旧部里走出个满脸伤疤的老兵,他摘下头盔,露出额间一道长疤:“末将赵老栓,去年跟着老侯爷巡边!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当时匪首的刀都快劈到老侯爷身上了,是大小姐用‘破敌刺’挑了他的手腕,救了老侯爷的命!” 另几名旧部也纷纷附和,有人还掀起袖口,露出当年与山匪搏斗留下的伤疤:“我们这些人,多一半都受过大小姐的恩惠!她的剑法,比边关的教头还利落!” 王虎看着苏瑶腰间的戍边令牌——那是忠勇侯生前亲授的信物,再看旧部们笃定的神色,眉头渐渐松开。他往前踏出一步,单膝跪地:“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愿听先锋大人调遣,若有差池,甘受军法!” 守军将士见校尉都服了软,骚动渐渐平息,有人跟着喊:“愿听先锋大人调遣!”呼声虽不算齐,却已没了先前的疑虑。 苏瑶扶起王虎,从怀中掏出张折好的码头地形图,展开在石阶上:“王校尉,你带六十名守军,在码头前排三列箭阵——第一列射船帆,第二列射舵手,第三列补漏,务必不让狄船靠近岸边五步之内。”她指着图上西侧的窄道,“福伯,你带二十名旧部,在那处隘口堆上鹿角和柴草,再备些火油,若有狄兵从陆路包抄,就用火油烧柴草,挡住他们的路。” 最后,她看向春桃:“你带十名水性好的弟兄,去下游浅滩——那里水浅,刚好能藏住暗桩。你们把铁索一端系在暗桩上,另一端拴在岸边的老槐树上,狄船过来时,就拉动铁索,缠住船底。记住,动作要轻,别惊了他们。” 众人领命而去。春桃带着人扛着铁索往浅滩走,她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水流:“这里水底是硬泥,暗桩钉得牢,就选在这!”弟兄们挥着铁锹挖坑,铁铲入土的声音在晨雾里格外清晰;福伯带着旧部搬来鹿角,又让人从马车上搬下火油罐,一一摆放在隘口两侧;王虎则指挥守军列阵,第一列士兵半蹲着,弓已拉满,箭尖对着江面,阳光透过雾霭,在箭尖上闪着冷光。 没过多久,江面上传来“轰隆”的水声——北狄船队到了。二十艘战船排成两列,黑狼旗在风里猎猎作响,船头的北狄兵光着膀子,举着大刀嘶吼,声音能传到码头上来。 “稳住!”苏瑶站在箭阵后方,手中长剑直指江面,“没我的命令,不许放箭!” 战船越来越近,能看清船头狄兵脸上的络腮胡,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膻味。当最前面的战船离码头只剩六十步时,苏瑶大喊一声:“射!” 第一列士兵松开弓弦,箭矢如密雨般飞向船帆,“噗噗”声不绝于耳,几艘战船的帆瞬间被射穿,速度慢了下来。第二列士兵紧接着放箭,箭尖瞄准舵手,有个狄兵刚要转动船舵,就被一箭射穿肩膀,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北狄船队指挥官见状,怒吼一声,挥刀砍断缠住船帆的箭杆,下令加速冲岸。几艘战船不顾箭雨,直直往码头冲来,船头的狄兵已举起盾牌,准备跳岸。 “春桃!”苏瑶高声喊道。 下游浅滩处,春桃立刻挥手:“拉!”十名弟兄合力拉动铁索,水底的暗桩被拽得微微晃动,铁索瞬间绷紧,狠狠缠住最前面那艘战船的船底。“轰隆”一声巨响,战船猛地搁浅,船身剧烈摇晃,甲板上的狄兵站立不稳,纷纷摔在地上。 后面的战船来不及刹车,撞上搁浅的船,也停了下来。苏瑶抓住机会,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如轻燕般跃起,踏雪无痕的轻功让她足尖擦过江面水花,秋华海棠剑出鞘,寒光一闪,直扑搁浅战船上的指挥官。 那指挥官刚稳住身形,见苏瑶袭来,慌忙举刀格挡。“铛”的一声,刀剑相撞,火星四溅。苏瑶借力旋身,手腕一转,剑尖避开刀刃,直刺指挥官的胸口——正是“破敌刺”的招式。 指挥官惨叫一声,鲜血从胸口涌出,倒在甲板上。侯府旧部与守军见状,士气大振,王虎挥着长枪大喊:“杀!”率先冲上前,一枪刺穿跳上岸的狄兵咽喉。 浅滩上,春桃带着人也冲了过来,他们虽不擅近战,却能捡起草地上的石块,砸向狄兵的脑袋。有个狄兵刚要从背后偷袭王虎,春桃立刻大喊:“王校尉,小心身后!”同时捡起块石头,狠狠砸在狄兵的后脑勺上,狄兵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西侧隘口传来急促的哨声——是福伯的信号!苏瑶回头一看,有十来个狄兵绕到隘口,正想从侧面偷袭。“赵老栓,你带十人去支援福伯!”苏瑶喊道。 赵老栓立刻领命,带着人往隘口跑。此时福伯已点燃火油,柴草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狄兵被呛得直咳嗽,根本冲不过来。赵老栓等人赶到,一顿砍杀,狄兵很快溃逃。 激战近一个时辰,江面上的狄船要么搁浅,要么被箭射得千疮百孔,岸上的狄兵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十几个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 苏瑶收剑而立,战袍上沾着不少血迹,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王虎走过来,抱拳道:“先锋大人,此战大胜!共斩敌两百余人,俘虏三十余人,咱们只伤了十五人,无人战死!” 春桃也跑过来,手里拿着枚北狄令牌:“大小姐,你看这个!从狄兵首领身上搜出来的,上面的狼头纹,和柳姨娘私藏的信物一模一样!” 苏瑶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纹路,心中了然——李嵩私通北狄,果然与柳姨娘有关。她抬头望向江面,晨雾已散,阳光洒在江面上,泛着金色的光。侯府旧部与守军将士并肩站在码头,有人在清理战场,有人在救治伤员,脸上虽有疲惫,却满是胜利的喜悦。 “把俘虏看好,受伤的弟兄送去附近医馆。”苏瑶将令牌收好,“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把捷报和这枚令牌交给陛下,就说洛水坞已守住,李嵩私通北狄的证据,我们找到了。” 江风拂过,吹动着将士们的战袍,也吹动着苏瑶额前的碎发。她知道,这一战只是开始,李嵩背后的势力,京中的暗流,还有北狄的野心,都还等着她去揭开。但此刻,看着并肩作战的弟兄们,她心中多了几分笃定——只要众人同心,再难的局,也能破开。 ------------ 第十章 捷报引风波,暗线露端倪 洛水坞战事刚歇,江面上的硝烟还未散尽,苏瑶便在临时帐中铺开信纸。指尖抚过祖父遗留的狼毫笔,笔杆上“守正”二字已被摩挲得发亮——十年前祖父蒙冤时,便是用这支笔写下弹劾赵贵妃的奏折,如今她握着同款笔,掌心竟泛起薄汗。 “张武,你骑乌骓马入宫递捷报,记住,只说胜讯,不提二皇子府半个字。”苏瑶将捷报塞进油布囊,忽然想起什么,又取出块刻着“苏”字的木牌塞进他手中,“若遇阻拦,便说这是忠勇侯旧部的信物,宫门前的侍卫会放行——当年祖父的旧部还在禁军当值。” 张武接过木牌,指尖蹭过粗糙的木纹:“大小姐放心,末将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捷报延误。”他翻身上马时,侯府旧部已在马身裹好防雪毡布,马蹄踏在残雪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 待张武出发,苏瑶取出封密信,信封上绣着半朵寒梅,苏瑶指尖一顿,忽然想起那个雪夜——沈砚握着她的手画梅,祖父在旁笑着说“明溪这是把护你之心,都藏在笔墨里了”。如今物是人非,唯有寒梅纹样,还在传递着未变的信任。——这是她与沈砚的暗号,寒梅的花瓣数对应紧急程度,如今绣了五瓣,意为“关乎生死,速办”。“赵老栓,你带弟兄走小路去大理寺,亲手把信交给沈卿。”她指尖在信封口轻叩三下,这是十年前约定的“信中藏信”信号,“信里夹着张描金笺,上面画着北狄令牌的狼头纹,沈卿会认出这是赵贵妃旧部常用的纹样。” 赵老栓接过信,瞥见笺角的“砚”字小印,眼中多了几分郑重。 春桃这时掀帘进来,手里拿着块染血的玉佩:“大小姐,这是从狄兵将领身上搜的,刻着‘景’字,还有股淡淡的檀香——和二皇子府管事送的云锦味道一样。” 苏瑶接过玉佩,檀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猛的想起昨夜的梦——祖父站在洛水坞江滩上,身后是熊熊烈火,他转身时,胸口插着柄刻着“景”字的匕首。她猛地攥紧玉佩,指节泛白:“把这玉佩包好,日后会是指证萧景渊的证据。” 此时帐外传来马蹄声,洛水坞守军来报:“苏姑娘,俘虏招了!北狄信使每月初一去京郊悦来粮铺,掌柜会把军情写在粮袋的衬纸里,用的是高丽产的靛蓝墨水——这墨水只有京中‘文墨斋’有售!” 苏瑶眼前一亮,立刻写了封密信给萧逸尘,让亲信快马送去,她想要让三皇子查文墨斋的账本,看最近谁买过靛蓝墨水——还有,盯紧悦来粮铺的掌柜,他上个月去过高丽,带回的药材里有寒水石,这是北狄人治刀伤的常用药。 不到一个时辰,三拨信使先后出发。苏瑶站在帐口,望着远去的马蹄印被雪粒覆盖,就在这时也收到了京中传来的急信——是祖父的旧部从禁军递出的,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赵贵妃旧部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说你私吞战利品,要陛下派御史去洛水坞查案。” 雪粒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苏瑶将信揉碎,扔进火盆——她知道,萧景渊这是想借“查案”之名,拖延她归京的时间,好销毁悦来粮铺的证据。今夜的雪,下得比十年前祖父蒙冤那夜,还要冷。 ------------ 第十一章 雪路接密报追真凶,暗道破局擒逆 洛水坞战后第二日清晨,帐外雪籽敲打着毡帘,簌簌作响。苏瑶刚将祖父的青铜哨揣进怀中,春桃便捧着件银狐锦袍进来,指尖还沾着雪沫:“大小姐,这是沈卿让人连夜送来的,说京郊雪大,归京路滑,特意加了保暖的狐毛领。” 锦袍领口绣着圈细巧的寒梅,针脚与十年前沈砚送的寒梅帕如出一辙。苏瑶指尖抚过梅瓣,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的急信——祖父的旧部从禁军递来的,说赵贵妃旧部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诬陷她私吞战利品,陛下已派御史往洛水坞来。 “不能等御史来了。”苏瑶将锦袍披在身上,沉声道,“萧景渊肯定想借御史查案拖延时间,销毁悦来粮铺的证据。福伯,吩咐下去,即刻收拾行装,咱们提前归京,先去景园拿密信!” “大小姐,雪下得正密,官道怕是不好走。”福伯忧心道,“不如等雪小些再启程?” “等不得。”苏瑶摇头,目光坚定,“沈卿昨夜传信说,悦来粮铺的掌柜已经跑了,只留下本账本——上面记着每月给京郊景园送粮,送粮日期正好和北狄信使来京的日子对上。这景园是萧景渊的私宅,密信一定藏在那里。” 话音刚落,赵老栓便从帐外进来,脸上沾着风霜:“大小姐,沈卿又派亲信送来了详细消息!说那掌柜跑前,被大理寺的人追上问出了关键——他每次送粮,都会把北狄的密信藏在景园书房的笔筒里,用的是高丽产的可水洗墨,只要蘸水,字迹就会显出来!” 苏瑶心中一振,当即拍板:“那就绕开官道主干,走山间小路直奔景园!咱们赶在萧景渊察觉前拿到密信,再回京城见陛下,看他还怎么抵赖!” 午时刚过,车队顶着风雪启程。马车碾过结了薄冰的小路,车轮裹着麻布,减少打滑的声响。苏瑶掀开车帘,见雪花已积了半指厚,远处的山林银装素裹,视线受阻。春桃递来杯姜汤,低声道:“大小姐,沈卿还说,景园西侧角门有个暗道,是十年前他查赵贵妃旧部时发现的,直通书房后院,不用硬闯大门,还附了路线图呢。” 苏瑶接过卷在竹管里的路线图,展开一看,上面用墨笔标注着暗道入口的位置,旁侧还有个小小的“砚”字印——是沈砚的私印,代表万无一失。她指尖划过图上的寒梅标记,想起了沈砚曾说“梅枝指路,必无差错”,心中安定了不少。 行至傍晚,车队终于抵达京郊驿站。刚停下马车,便见萧逸尘派来的亲信等候在廊下,身上的玄色披风落满雪花:“苏姑娘,三皇子让小的来报,他已带人手围住景园外围,只等您来,就一起行动!” “三皇子怎会来得这么快?”苏瑶有些意外。 “是沈大人连夜传信给三皇子,说您要去景园拿证据,三皇子担心您人手不够,特意从京郊军营调了人来。”亲信压低声音,“还有件事,京中传来消息,赵贵妃的侄女入宫见了太后,说您‘拥兵自重’,太后已让皇帝暂缓给您封赏的事,还想插手二皇子的案子呢!” 苏瑶心中一沉——赵贵妃旧部果然在背后使绊子!若今日拿不到密信,等太后插手,萧景渊必定能脱罪。“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景园!”她当即决定,“你先回去告诉三皇子,我们从暗道进,让他在外围牵制,别让萧景渊的人跑了!” 半个时辰后,苏瑶带着侯府旧部,踏着积雪往景园而去。雪花还在落,夜色渐浓,景园的轮廓在雪雾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到了西侧角门附近,沈砚的亲信已等候在那里,腰间别着块刻着“砚”字的玉牌:“苏姑娘,这是打开暗道机关的玉牌,沈大人特意交代,暗道里黑,已备好了火把。” 跟着亲信钻进暗道,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狭窄的通道。通道壁上刻着一道道浅痕,亲信解释道:“这是沈大人当年查案时做的标记,每道痕代表查案的一天,一直查到景园书房才停——怕打草惊蛇,没敢继续深入。” 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烛光与说话声。苏瑶示意众人熄灭火把,轻手轻脚往前挪步,透过暗道尽头的缝隙望去——正是景园书房,萧景渊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张信纸,桌旁站着个穿锦袍的男子,腰间系着条绣着山茶的腰带。 “……太后已经答应帮我,只要拖到御史去洛水坞查案,苏瑶就会被押回京受审,到时候就算她有账本,也没人信了!”萧景渊的声音带着得意,“那掌柜跑了就跑了,反正密信我已经看过,烧了就行,苏瑶找不到证据的!” 穿锦袍的男子躬身道:“二皇子英明,只是沈砚那边还在追查,要不要……” “沈砚?他不过是个大理寺卿,能奈我何?”萧景渊不屑道,“等我登基,第一个就办了他和苏瑶” 苏瑶心中怒火中烧——原来祖父的冤案,萧景渊也参与其中!她抬手示意众人准备,握紧祖父留下的长剑,猛地推开暗道的暗门,大喝一声:“萧景渊,你勾结北狄、谋害忠良,今日我就要为祖父报仇!” 萧景渊惊觉回头,见苏瑶带着人冲进来,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苏瑶长剑直指他的胸口,“你以为掌柜跑了就没证据了?悦来粮铺的账本、你府中管事的山茶绣样、北狄将领的‘景’字玉佩,桩桩件件,都是你的罪证!” 萧逸尘这时也带着人从正门进来,亮银铠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二皇兄,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桌旁的锦袍男子见势不妙,拔腿就想从窗户逃跑,却被侯府旧部拦住,腰带被扯落时,掉出块刻着山茶的玉佩——与柳姨娘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这枚边缘多了个“赵”字,是赵贵妃的贴身信物。 苏瑶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笔筒,蘸了点茶水,果然显露出字迹:“下月初一,送五十石粮食到洛水坞,接应北狄大军……”她将笔筒举到萧景渊面前,“这就是你没来得及烧的密信,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萧景渊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若不是沈砚多管闲事,若不是你非要查当年的事,我早就……” “早就篡夺皇位,让大靖陷入战乱?”苏瑶打断他的话,目光冰冷,“祖父当年说过,‘民心即江山’,你失了民心,就算得了天下,也坐不稳!” 雪花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落在桌上的密信上,晕开了字迹。苏瑶看着被押住的萧景渊,忽然想起祖父蒙冤的那夜,也是这样的大雪。她握紧手中的青铜哨,哨身被体温焐热——祖父,我终于抓到害你的凶手之一了。 沈砚的亲信上前,呈上玄铁锁链:“三皇子,苏姑娘,沈大人吩咐,拿下萧景渊后,即刻押往京城,交给大理寺看管,避免太后插手。” 苏瑶点头,看着被锁链锁住的萧景渊,心中却未敢放松——赵贵妃旧部还有余党,太后也在暗中阻挠,这场为祖父洗冤的仗,才刚刚打了一半。 ------------ 第十二章 雪夜隘口遇劫囚,缇骑驰援护铁证 子夜风雪正急,景园外的马蹄声被积雪裹得沉闷。苏瑶看着侯府旧部将萧景渊押上囚车,他手腕上的玄铁锁链与囚车栏杆锁死,碰撞间发出“哐当”脆响,嘴被棉布塞住,只剩一双眼睛满是怨毒地瞪着她。 “大小姐,都安排妥当了,车队可以启程了。”福伯拢了拢厚袄,声音被风雪刮得发颤,“沈卿的亲信已在前路探路,说京郊雪大,咱们走山间小路绕开官道,能避开可能的埋伏。” 苏瑶颔首,翻身上马,银狐锦袍的狐毛领沾了雪粒,却丝毫不觉冷。她摸了摸怀中的青铜哨,又看了眼囚车里挣扎的萧景渊——此人是指证赵贵妃旧部、为祖父洗冤的关键,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传令下去,队伍收缩成圆阵,缇骑在前开路,侯府旧部护住囚车两侧,弓箭手登上随行的货车顶警戒。”苏瑶沉声道,“赵贵妃的死士不会善罢甘休,沿途每一步都要谨慎。” 命令刚传下,车队便踏着积雪启程。囚车被护在队伍中央,玄铁锁链的寒意透过雪雾蔓延,萧景渊的呜咽声被风雪吞没。苏瑶骑在队首,目光扫过两侧漆黑的山林,心中清楚,这场归京路,注定是一场硬仗。 “大小姐,前面就是清风隘口了!”前锋缇骑折返禀报,“隘口狭窄,两侧是峭壁,恐有埋伏!” 苏瑶勒住马缰,抬眼望去,隘口如一道被冰雪封住的咽喉,积雪没至马蹄,两侧峭壁黑沉沉的,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她刚要下令加强戒备,峭壁之上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 紧接着,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刀,如鬼魅般从积雪中窜出,刀光映着雪色,直扑囚车方向。为首者腰间系着绣山茶的腰带,正是赵贵妃的死士!“交出二皇子,饶尔等不死!”黑衣人嘶吼着挥刀砍来,刀锋带起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弓箭手放箭!”苏瑶一声令下,手中长剑出鞘,剑身“忠勇”二字在雪夜中闪着微光。她催马向前,迎着为首的黑衣人冲去——此人腰间的山茶玉佩,与柳姨娘、景园旧部身上的一模一样,定是赵贵妃最亲信的爪牙。 长剑与长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苏瑶身形灵活,避开劈来的刀锋,反手一剑划破对方手臂,鲜血滴在白雪上,瞬间染红一片。萧逸尘也率军加入战局,亮银铠甲在乱战中格外显眼,他一枪挑飞两名黑衣人,高声道:“瑶光,我来牵制他们,你护住囚车!” 雪越下越急,视线渐渐模糊。苏瑶一边格挡刀锋,一边紧盯囚车,却见一名黑衣人竟扛着铁锤冲来,显然是想砸断玄铁锁链。“休想!”苏瑶飞身扑去,长剑刺穿对方后背,可就在此时,一支暗箭从峭壁后射出,直奔她的后心! “大小姐小心!”春桃的惊呼刚落,苏瑶猛地侧身,暗箭擦着肩头飞过,划破了锦袍,鲜血瞬间渗了出来。她咬牙回身,瞥见峭壁上还藏着数名弓箭手,目标竟是囚车里的萧景渊——他们杀不死也救不走,便想杀人灭口!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传来沉稳的马蹄声,大理寺的旗帜在雪夜中格外醒目。沈砚的亲信骑着马冲在最前面,高声喊道:“沈大人有令,缇骑驰援苏姑娘、三皇子!” 缇骑个个身着黑衣,手持弩箭,箭法精准,峭壁上的弓箭手瞬间被射杀大半。后续缇骑源源不断赶来,形成合围之势,黑衣人腹背受敌,渐渐溃不成军。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想转身逃跑,却被苏瑶追上一剑刺穿肩膀,按在雪地里:“还想跑?” 黑衣人挣扎着掏出一块玉佩,狠狠砸在地上,玉佩碎裂的瞬间,他猛地咬碎口中的毒药,当场气绝。苏瑶捡起碎玉,上面刻着半朵山茶,边缘还有个小小的“赵”字——正是赵贵妃的贴身玉佩。 “是赵贵妃的死士。”萧逸尘策马而来,看着碎玉沉声道,“他们宁可杀了萧景渊,也不愿让他招供,可见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苏瑶握紧碎玉,指节泛白,肩头的伤口因用力而愈发疼痛。她看向囚车里的萧景渊,此刻他脸上没了嚣张,只剩恐惧——玄铁锁链锁得住他的人,却锁不住他对死亡的畏惧,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赵贵妃旧部的一枚弃子。 清理完战场,车队继续前行。春桃为苏瑶包扎伤口,心疼道:“大小姐,您何必这么拼命?方才那箭再偏一点……” “他不能死。”苏瑶打断她,目光坚定,“他是指证赵贵妃旧部、为祖父洗冤的关键。只要他活着,真相就不会被掩盖。”她摸了摸怀中的青铜哨,仿佛感受到祖父的温度,“祖父当年为了真相不惜以身犯险,我身为他的孙女,岂能退缩?” 次日午时,车队抵达京城门外。城门下,沈砚身着官服,腰间别着“砚”字玉牌,站在雪中等候。他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苏瑶肩头的绷带上,眼中闪过关切:“苏姑娘,一路辛苦,伤势无碍?” “皮外伤而已。”苏瑶翻身下马,将装着密信、账本和玉佩的锦盒递给他,“沈卿,所有证据都在此,萧景渊已被玄铁锁链锁押,插翅难飞。” 沈砚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底的寒梅纹样,点头道:“陛下已在宫中等候,着你们即刻入宫面圣。”他压低声音,“切记,宫中有太后的人,面圣时只陈事实,勿提太后可能干预,以免打草惊蛇。” 苏瑶心中了然。宫车缓缓驶入宫门,雪停了,阳光洒在宫墙上,却驱不散深处的暗潮。她握紧手中的长剑,怀中的青铜哨温热——祖父,这场关于真相的较量,终于要在金殿之上,见分晓了。 ------------ 第十三章 金殿对质陈铁证,太后斡旋护逆子 宫车碾过宫道残雪,两道车辙笔直通向太和殿。苏瑶坐在车内,指尖反复摩挲怀中的青铜哨,肩头的绷带虽已换药,却仍隐隐作痛——那是雪夜隘口为护萧景渊所受的伤,而她拼死护住的,正是害死祖父的元凶之一。 “大小姐,太和殿到了。”春桃扶她下车,迎面便见丹陛之下,沈砚与萧逸尘正按朝会礼制肃立等候。此前宫门口短暂碰面后,沈砚已将锦盒呈给御前太监核验,此刻见苏瑶前来,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锦盒内证物均已核对无误,陛下已阅过核心材料,只等百官入列开殿。” 苏瑶颔首,拢了拢银狐锦袍,目光扫过两人身后:缇骑正押着萧景渊跪在丹陛一侧,他手腕玄铁锁链与囚车锁死,拖拽间“哐当”作响,头发散乱、衣袍沾雪,往日皇子威仪荡然无存,引得百官频频侧目却无人敢言。 “伤势还疼吗?”沈砚目光落在她肩头绷带,语气暗藏关切。 “不妨事。”苏瑶摇头,目光坚定——今日金殿,既要萧景渊伏法,更要为祖父十年沉冤讨个公道。 随着太监唱喏“宣苏瑶、萧逸尘、沈砚及罪臣萧景渊入殿”,众人依序踏上丹陛。红漆斑驳的台阶刻着龙凤纹样,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苏瑶能清晰感受到殿内威压与百官复杂的目光。 步入太和殿,烛火通明如昼,龙椅上的皇帝面容威严,明黄龙袍十二章纹熠熠生辉。太后端坐于皇帝身侧珠帘之后,仅见暗绣缠枝莲的杏黄衣袂,却透着无形气场,让殿内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臣女苏瑶、皇子萧逸尘、大理寺卿沈砚,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跪地行礼,声如金石。 “平身。”皇帝目光先扫过萧景渊,眉头微蹙,转向苏瑶,“你肩头为何受伤?” “回陛下,臣女归京至清风隘口,遭不明死士劫囚。”苏瑶起身,目光坦荡,“死士欲杀人灭口、销毁二皇子私通北狄的证据,臣女为护人证物证,不慎被暗箭所伤。死士已诛杀,其贴身一枚碎玉随锦盒呈交——此玉工艺特殊,与十年前赵贵妃宫中饰物极为相似,臣女不敢妄断,恭请陛下圣裁。” 她刻意留有余地——赵贵妃至今仍居长乐宫,虽恩宠渐衰,却仍是正二品贵妃,贸然牵连需慎之又慎。话音未落,珠帘后太后衣袂微动,殿内百官已泛起细微骚动。 萧景渊突然挣开缇骑,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向地砖:“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他声音嘶哑带哭腔,“苏瑶与沈砚串通,伪造密信账本,碎玉也是栽赃!三弟素来与儿臣不睦,如今也帮着外人构陷,求父皇明察!” 锁链拖地声与哭喊交织,他模样狼狈,却仍试图以皇子身份、兄弟嫌隙博取同情。 “冤枉?”苏瑶冷笑上前,字字清晰,“陛下,证据绝非伪造——其一,悦来粮铺账本由大理寺封存调取,送粮日期与北狄信使入京时间一一对应,笔迹经户部主事核对,确是二皇子府管家所写;其二,书房高丽可水洗墨是三年前贡品,当年仅赏赐二皇子与几位重臣,寻常官员无从获取;其三,密信字迹与二皇子往日奏折完全一致,大理寺主簿可佐证;其四,‘景’字玉佩从北狄将领尸身搜出,纹样与二皇子幼时护身符同源。” 她抬手示意,沈砚即刻将锦盒中的碎玉呈至御案:“陛下请看,此玉为暖玉,雕十年前流行的山茶纹,当年赵贵妃宫中饰物多采用此工艺,其心腹宫人亦常获此类赏赐。虽无直接证据证明贵妃涉案,但不排除旧部借其名义行事,或心腹私下与二皇子勾结。” 皇帝指尖摩挲碎玉,脸色愈发阴沉。珠帘后太后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陛下,景渊毕竟是皇家血脉,此事牵连甚广,又牵扯贵妃宫中旧物,贸然定论恐惹非议。不如先将景渊押入宗人府,令大理寺彻查碎玉来源及贵妃心腹关联,待证据确凿再处置,也好堵天下悠悠之口。” 太后一言既护了萧景渊,又掌控了调查节奏。苏瑶心中冷笑,知晓这是她的高明之处——既不愿萧景渊即刻伏法,又需借调查厘清脉络,避免祸水东引。 皇帝沉吟片刻,扫过百官,沉声道:“准奏。萧景渊暂押宗人府,非朕旨意不得探视!大理寺三日内呈上彻查卷宗!苏瑶、萧逸尘,协助查办,不得有误!” “臣女(臣)遵旨!”三人齐声领命,苏瑶抬眸望向皇帝,心中清楚,这场对质只是开始,长乐宫的暗流已初现,真正的风暴才刚酝酿。 ------------ 第十四章 暗查旧侍寻线索,顽抗青禾露马脚 太和殿旨意一下,沈砚即刻带大理寺属官调取赵贵妃心腹旧部名录,苏瑶与萧逸尘兵分两路——苏瑶赴京郊静安庄寻访长乐宫旧侍,萧逸尘留守大理寺审讯被俘余党。 苏瑶身着素色锦袍,带春桃与两名缇骑驱车前往静安庄。这里安置着年老或被遣散的宫人,平日鲜有人问津,侯府马车抵达时,庄户们纷纷探头张望。 “忠勇侯府苏瑶,寻访十年前长乐宫旧侍。”春桃递上名帖,苏瑶语气谦和。 庄头不敢怠慢,引着她们直奔庄尾小屋:“张嬷嬷曾是长乐宫掌事宫女,五年前因体弱遣散,您要找的或许是她。” 叩门后,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嬷嬷开门,眼中闪过警惕:“姑娘找老身何事?” “晚辈苏瑶,忠勇侯孙女。”苏瑶微微躬身,取出碎玉,“想向嬷嬷打听,十年前长乐宫是否常用这种山茶纹暖玉饰物?” 张嬷嬷目光落在碎玉上,瞳孔骤缩,攥紧衣角:“宫中饰物繁多,老身记不清了。” “嬷嬷不必隐瞒。”苏瑶语气诚恳,“此事关乎忠良沉冤、江山社稷,若您知晓内情,晚辈定保您周全。” 沉默良久,张嬷嬷长叹一声侧身让她们进屋:“这确是当年长乐宫饰物。赵贵妃极爱山茶,玉佩、簪子多是这种纹样,只赏赐心腹宫人或娘家亲信。” “哪些人得过此类赏赐?”苏瑶追问。 “贵妃表弟柳承业,当年常入宫闱,得过一套玉佩;陪嫁丫鬟青禾,后来指婚给户部主事,也获过一枚。”张嬷嬷回忆道,“五年前贵妃迁居偏殿静养,青禾便离宫了,听说回了原籍。” “柳承业?”苏瑶心中一动,这正是李嵩招供的旧部核心。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异响,缇骑立刻拔刀护在苏瑶身前:“谁在外面?” 一道黑影窜出试图翻墙,缇骑即刻追出擒回。苏瑶定睛一看,是名年轻男子,腰间系着一枚相似的山茶纹玉佩。 “你是谁?为何窥探?”苏瑶厉声问道。 男子神色慌张拒不开口,缇骑搜出一封密信,写着“速带张嬷嬷离庄,防机密泄露”,落款一个“青”字。 “是青禾!”张嬷嬷惊呼,“她当年最忠心贵妃,怎么会……” 苏瑶心中了然,青禾并未回原籍,而是暗中为旧部做事。她命缇骑将男子押回大理寺,对张嬷嬷道:“嬷嬷已受牵连,留在庄中危险,不如随我回侯府暂住。” 张嬷嬷犹豫片刻,点头应允。 返回侯府途中,苏瑶派人将线索送往大理寺。抵达时,沈砚已在厅中等候,神色凝重:“被俘余党嘴硬,只招认柳承业手中有份秘账,记录勾结官员名单与军械粮草藏匿地,青禾是他的联络人,其余一概不肯多说。” “张嬷嬷证实柳承业与青禾都得过贵妃赏赐。”苏瑶补充,“静安庄擒获的黑衣人,带了青禾的密信。” 萧逸尘匆匆赶来:“眼线禀报,青禾近日在城西宅院出现,行踪隐秘,我们需趁夜抓捕,避免打草惊蛇。” “兵分三路。”沈砚当机立断,“我带缇骑夜袭城西宅院抓青禾,萧皇子带人守住宅院四周,防止她逃脱,苏姑娘留侯府护张嬷嬷,审讯黑衣人敲开突破口。” “好。”苏瑶点头,目光坚定。 沈砚与萧逸尘入夜后启程,苏瑶则带黑衣人入侯府密室审讯。黑衣人咬紧牙关,只说自己是受雇办事,不知青禾与柳承业的下落。苏瑶并未动刑,只是将那枚碎玉放在他面前:“这玉佩是青禾所赠吧?你腰间这枚,纹样、质地与碎玉一模一样。” 黑衣人眼神闪烁,仍不肯松口。苏瑶缓缓道:“你可知勾结北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若坦白,我可向大理寺求情,算你戴罪立功;若执意顽抗,待我们抓到青禾,你便是同谋死罪,你的家人也难逃干系。” 这番话戳中要害,黑衣人脸色煞白,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青禾姑娘在城西柳家宅院,柳承业大人……他三天前就去了城外清风寨,秘账藏在寨中密室,只有青禾姑娘知道开启暗号。” 苏瑶刚派人传递消息,福伯匆匆来报:“大小姐,太后传您即刻入宫。” 苏瑶心头一凛,此刻传召绝非偶然。她深知宫中规矩森严,外臣急报不可擅入,临行前只叮嘱春桃:“若沈大人有急讯,可让他以‘奉旨办案、关乎北狄勾结’为由,通过通政司递紧急文书入宫,我自会借机请旨离宫。” 长乐宫暖阁中,太后斜倚软榻,神色平静:“苏瑶,哀家听说你在查赵贵妃旧部?” “回太后,臣女奉旨协助大理寺办案。”苏瑶跪地行礼。 “赵贵妃是皇家妃嫔,此事牵连过广,有损皇家颜面。”太后缓缓道,“哀家已与陛下商议,交由宗人府查办,大理寺不必插手了。” 苏瑶心中一沉,太后这是要阻止追查:“此案关乎北狄勾结、江山社稷,陛下限三日内呈奏卷宗,宗人府虽尊贵,却不熟悉此类逆案侦办,中途换署恐误大事。且青禾已擒、关键证人张嬷嬷在府,臣女若久留宫中,审讯中断,延误了期限,便是臣女之罪。” “哀家还压不住一桩案子了?”太后脸色一沉,语气带着威压,“今日你便在宫中候着,审讯之事让沈砚独自处置。” 就在僵持之际,暖阁外传来通政司太监的急报声:“启禀太后、苏姑娘,大理寺卿沈砚递紧急文书,言称擒获逆党青禾,却顽抗不招,需关键证人对质及苏姑娘佐证,否则三日内难成卷宗,恐误陛下钦点的查案期限,恳请陛下或太后恩准苏姑娘暂回大理寺协审!” 太监话音刚落,苏瑶立刻叩首:“太后娘娘,沈大人所言非虚。此案是陛下钦点,限期三日,若因臣女滞留宫中导致延误,不仅臣女担罪,还可能让逆党趁机销毁证据、逃脱罪责。臣女恳请娘娘恩准,待审完青禾、固定证据,即刻回宫向娘娘复命,绝不敢有半分耽搁!” 太后眉头紧锁,心中暗忖:通政司递文书已是合乎规制,且“延误钦点期限”是大事,她若执意阻拦,便是抗旨之嫌。且苏瑶承诺审完即回,也无从反驳。 沉吟片刻,太后冷声道:“既如此,哀家便准你暂离。但你需谨记,不可过度株连、有损皇家颜面,审完即刻回宫复命,不得在外逗留!” “谢太后娘娘恩准!”苏瑶心中松了口气,恭敬叩首后,快步退出暖阁,直奔大理寺。 此时大理寺审讯室中,青禾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头发散乱,嘴角带着血迹,显然已熬过一轮审讯,眼神却依旧桀骜,她脖颈间隐约露出一道浅浅疤痕,——五年前她因顶撞赵贵妃被杖责,扔在柴房等死时,正是刚入宫探望祖母的苏瑶,偷偷给她递了一瓶金疮药,还替她瞒下了“私藏宫外书信”的罪名,只说“宫女思乡人之常情”。那时苏瑶未通姓名,可颈侧疤痕与金疮药的清凉触感,成了她心底唯一的暖意。 张嬷嬷站在一旁,神色不忍却又无奈:“青禾,事到如今,何必顽抗?柳承业已弃你而去,你这又是何苦?” “胡说!柳大人不会丢下我的!”青禾嘶吼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沈砚正欲再审,苏瑶推门而入,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质小牌,递到青禾面前:“你该记得,五年前长乐宫柴房,是我给你送的金疮药。” 青禾看清银牌,浑身一震,桀骜的眼神瞬间崩塌,泪水夺眶而出:“是你……原来当年救我的人是你……” “是我。”苏瑶点头,语气缓和,“柳承业软禁了你妹妹青穗,我已派人去查探下落,承诺定会救她出来。你若招认,不仅能赎自己的罪,还能护妹妹周全。” 青禾颤抖着,苏瑶之前的相救与此刻的承诺,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苏瑶取出那枚碎玉与密信,又扔出一叠卷宗:“这是你派去静安庄的人的供词,这是从你宅院搜出的柳承业写给你的绝笔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你我恩断义绝,此后生死不相干’。还有你家人的消息——柳承业根本没善待他们,而是将其软禁,以此要挟你替他卖命!” 青禾颤抖着拿起绝笔信,看清字迹与内容后,脸色瞬间惨白,泪水夺眶而出:“不……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 “答应你的诰命夫人?还是荣华富贵?”苏瑶冷笑,“他连北狄都敢勾结,连城池都敢割让,区区一个你,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沈砚趁热打铁:“陛下有旨,凡主动招供、协助查办者,可从轻发落,还能保你家人平安。若你执意顽抗,不仅你难逃一死,你的家人也会被柳承业的余党灭口。你自己选吧。” 青禾沉默良久,突然嚎啕大哭:“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哽咽着说道:“秘账藏在清风寨后山的溶洞密室,开启暗号是‘山茶映雪’。柳承业与萧景渊勾结北狄,约定事成之后割让幽云三城,扶持萧景渊登基,他则手握兵权,掌控朝政……” “赵贵妃是否知情?”沈砚追问。 “贵妃娘娘知道柳承业与萧景渊勾结,但不知道割让城池之事,她只是想借柳承业的势力,让三皇子日后能封王。”青禾哭着补充,“还有……太后当年收了贵妃家族十万两白银,才给柳承业谋了户部主事的官职,还暗中给柳承业传递过朝中动向,帮他规避查探……” 苏瑶与沈砚对视一眼,皆面露震惊。太后的深度牵涉,让这桩案子更显惊天动地。 “即刻前往清风寨!”沈砚当机立断,“萧皇子已带人围堵清风寨外围,我与苏姑娘带缇骑押青禾引路,务必在柳承业余党销毁秘账前,将其夺回!”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苏瑶与沈砚率领缇骑,押着青禾直奔城外清风寨。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苏瑶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清楚,秘账一到手,便是与太后彻底撕破脸,但为了祖父的清白、为了大靖的安危,她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 ------------ 第十五章 清风寨溶洞夺秘账,宫墙暗箭起惊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碎雪抽打在缇骑的铠甲上,发出呜呜的声响。苏瑶与沈砚率领缇骑,押着青禾疾驰在前往清风寨的官道上,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辙,又很快被飘落的白雪浅浅覆盖。 青禾坐在囚车中,神色虽仍有惶恐,却比先前镇定了许多。她手指摩挲着苏瑶给的那枚“安”字银牌,口中低声念叨:“妹妹,再等等,姐姐这就来救你。”苏瑶偶尔瞥向她,心中明白,此刻青禾的勇气,一半来自对妹妹的牵挂,一半来自对自己的信任——这份信任,是五年前柴房的一碗药换来的。 “还有多久到清风寨?”沈砚勒住马缰,询问身旁的缇骑校尉。 “回沈大人,再有半个时辰便到山脚。萧皇子已带人在寨外二里处埋伏,刚传来消息,北狄信使已被截获,柳承业还不知情。”校尉躬身回禀。 沈砚点头,看向苏瑶:“清风寨依山而建,后山溶洞地势险要,恐有埋伏。你肩头与手臂都有伤,待会儿待在外围策应即可,不必亲入险境。” 苏瑶握紧腰间佩剑,目光坚定:“秘账关乎祖父沉冤与朝堂安危,我不能置身事外。何况溶洞暗号需我与青禾配合,我必须进去。” 沈砚知晓她的性子,不再劝阻,只叮嘱道:“切记紧跟于我,不可逞强。” 半个时辰后,队伍抵达清风寨山脚。萧逸尘已带着人在暗处等候,见苏瑶等人到来,快步上前:“柳承业的余党都在寨中,后山方向有暗哨巡逻,我们已摸清路线,可从西侧密道绕至溶洞入口。密道是早年山民开凿的采药小径,狭窄湿滑,需小心行走。” 众人兵分两路,萧逸尘带人从正门佯攻,故意制造混乱,吸引寨中守军注意力;沈砚、苏瑶则带着精锐缇骑,押着青禾从西侧密道潜入后山。密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岩壁渗着水珠,寒气刺骨。青禾引路在前,不时提醒:“前面三丈处有转角暗哨,需俯身绕行,他们每隔一炷香便换岗一次。” 果然行至转角,便见两名黑衣人手握长刀守在暗处,缇骑趁其换岗间隙,迅速上前捂住口鼻将人制服,未发出半点声响。一路有惊无险,终于抵达溶洞入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藤蔓下还藏着一处机关触发的暗网,若非青禾指点,贸然触碰便会惊动寨中之人。 “暗号需对着洞口左侧的石壁说。”青禾声音发颤,却目光笃定地看向苏瑶,“我说‘山茶’,需苏姑娘接‘映雪’,石壁才会移开。柳承业说这暗号只对‘可信之人’有效,我只信你。” 苏瑶点头,示意缇骑戒备,随后与青禾一呼一应:“山茶——”“映雪——” 话音刚落,石壁后传来一声轻咳,随后石壁缓缓向内移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一股腐朽的霉味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砚点燃火把,率先踏入溶洞:“跟紧,小心机关。” 溶洞内岔路纵横,如迷宫般错综复杂。青禾指着左侧通道:“走这边,密室在最深处。柳承业在这里布了踏弩,需踩着石壁上的青苔印记走,不可踏空——这些青苔是他特意培育的,只有他的人知晓用途。” 众人依言而行,果然见通道地面每隔几步便有一处凹陷,想必是踏弩的触发机关。行至中途,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沈砚立刻示意众人熄灭火把,藏身于岩壁凹陷处。 两名黑衣人提着油灯走过,低声交谈:“柳大人说,若青禾没回来,就把秘账抄录一份交给北狄信使,原件烧了,咱们连夜撤去边境。”“那密室的火油都备好了,只要一声令下,片刻就能烧成灰烬。” 待两人走远,沈砚挥了挥手,众人继续前行。终于抵达溶洞深处,一间石门紧闭的密室映入眼帘,门前守着四名手持重盾的壮汉,正是柳承业的贴身护卫,腰间都系着与青禾同款的山茶纹玉佩。 “动手!”沈砚低喝一声,缇骑立刻拔刀冲了上去。壮汉们举盾相迎,金属碰撞声震得溶洞嗡嗡作响。苏瑶与沈砚并肩作战,长剑与长刀配合默契,招招直击要害。苏瑶虽有伤在身,却凭借灵活的身法避开攻击,一剑刺穿一名壮汉的手腕,使其兵器脱手——她这剑法,正是祖父生前亲传,专破重甲防御。 激战片刻,四名护卫悉数被制服。青禾走上前,对着石门上的凹槽念出暗号,又伸手按动凹槽旁的一块凸起石壁,石门才缓缓打开。密室不大,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黄铜锦盒,锦盒旁还放着一罐火油和打火石,显然是柳承业备好的毁账后路。沈砚刚要上前取下锦盒,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冷笑:“沈大人,苏姑娘,别来无恙?” 众人转身,只见柳承业身着玄色劲装,手持一柄鬼头刀,带着十几名精锐旧部堵在密室门口,眼中满是阴鸷。他身后还押着一名面色惨白的少女,正是青禾的妹妹青穗,脖颈上架着一把短刀,稍有异动便会伤及性命。 “柳承业!”青禾目眦欲裂,“你把我妹妹放了!” 柳承业冷笑:“放了她?你背叛我,投靠朝廷,就该想到有今日。苏瑶,沈砚,想要秘账,就放我安全离开,让我前往北狄边境,否则我不仅杀了青穗,还会点燃火油,让这秘账化为灰烬!” 他抬手示意,一名旧部立刻拿起打火石,对准火油罐的引线,火星滋滋作响,随时可能引燃。 苏瑶心头一紧,目光扫过青穗惊恐的脸庞,又看向柳承业:“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寨外已被团团围住,北狄信使也已被擒,你插翅难飞。不如放了青穗,交出秘账,我可向陛下求情,留你全尸。 “求情?”柳承业狂笑,“我与北狄勾结,谋害忠勇侯,已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求情有何用?今日要么你们让开一条路,要么我们同归于尽!” 沈砚悄悄示意缇骑绕至柳承业身后,却被柳承业察觉:“别动!谁敢再动,我立刻引爆炸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禾突然冲向柳承业,嘶吼道:“我跟你拼了!” 柳承业猝不及防,被青禾抱住双腿,他怒不可遏,挥刀便向青禾砍去。苏瑶趁机飞身上前,长剑直刺柳承业胸口,柳承业侧身避开,却被沈砚一刀砍中臂膀,鬼头刀脱手落地。 缇骑立刻上前将柳承业制服,沈砚飞身扑向火油罐,一脚踢飞打火石。青禾抱着青穗,姐妹俩相拥而泣,青禾哽咽道:“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沈砚取下石台上的黄铜锦盒,打开一看,秘账完好无损。账本是特制的防水油纸所制,上面用朱砂和墨汁双重记录,密密麻麻写着柳承业与朝中官员的勾结名单、军械粮草的藏匿地点,其中几页赫然记载着太后收受赵贵妃家族十万两白银的明细,甚至附着当年太后亲笔写下的密信,授意柳承业“捏造忠勇侯通敌证据,务必斩草除根”——字迹与太后“懿旨手谕”笔迹一模一样,铁证如山。 “罪证确凿!”萧逸尘此时也带人赶到,手中还提着北狄信使的令牌,“柳承业,你勾结北狄、谋害忠良,已是死路一条,还不认罪伏法!” 柳承业被按在地上,仍不服气:“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恨没能早一步扶持萧景渊登基,让你们这些人得意!” 众人押着柳承业、青禾姐妹,带着秘账,连夜赶回京城。刚入城门,便见通政司的太监等候在旁,神色慌张:“三皇子,沈大人,苏姑娘,陛下急召!方才太后宫中遣亲信太监李德全来传懿旨口谕,说太后‘病体稍缓’,听闻逆党已擒、秘账到手,特请陛下召三位即刻入宫,当面核验罪证,也好了却心头大事。” 苏瑶心中一凛——太后哪是“了却心事”,分明是怕皇帝私下看了秘账,先一步定案,想亲自在场干预。她定是通过宫中亲信眼线,实时知晓了他们夺回秘账的消息,再借“懿旨口谕”让皇帝召他们入宫,既不沾“后宫干政”的名头,又能掌控事态走向。 沈砚将秘账交给缇骑妥善保管,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入宫。” 抵达长乐宫,只见殿内灯火通明,御医们已退至殿外待命。太后斜倚在软榻上,面色虽仍苍白,却已能清晰说话,身旁站着心腹太监李德全。皇帝坐在床边,神色凝重:“你们回来了?秘账是否拿到?” “回陛下,秘账已取回,罪证确凿。”沈砚递上锦盒。 皇帝刚要打开,太后便轻咳一声,李德全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恐受不得刺激。不如让奴才先将秘账呈给娘娘过目,若有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也好先筛去,再给陛下细看,免得惊扰了娘娘。”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想先翻看秘账,摸清其中关于自己的罪证细节,好提前想好说辞。苏瑶立刻上前一步,抢先道:“李公公此言差矣。秘账是谋逆大案的核心罪证,按律需先呈陛下御览,加盖玉玺后才能存档。太后娘娘虽心系朝局,但‘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制,罪证核验乃朝堂要务,若娘娘先看,恐让朝臣非议‘后宫预政’,反倒有损皇家颜面。” 太后脸色微沉,却无法反驳“祖制”二字,只得顺水推舟:“苏姑娘说的是,陛下,你便先看吧,哀家听着便是。” 皇帝点点头,打开锦盒取出秘账。当看到太后收受十万两白银、亲笔授意柳承业陷害忠勇侯的记载时,皇帝脸色瞬间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太后见状,立刻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哀求:“陛下,哀家知道错了……当年之事,虽有私心,却也是为了皇家安稳,怕忠勇侯功高震主。如今哀家病体缠身,只求你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给哀家留最后一丝体面……” 苏瑶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太后娘娘,法不容情。祖父一生忠君爱国,却遭人构陷,满门蒙羞。如今秘账中的亲笔密信铁证如山,所谓‘为皇家安稳’不过是私心作祟。还请陛下秉公处置,以正国法,以慰忠魂,也让天下人知晓,朝廷绝不容忍权谋构陷、残害忠良之事。” 皇帝闭上眼,长叹一声,语气沉痛:“传朕旨意——柳承业勾结北狄、谋害忠良,凌迟处死,株连九族;青禾虽有从逆之罪,但后期戴罪立功,救下妹妹并协助夺回秘账,从轻发落,杖责二十大板,送出宫外与妹妹青穗团聚;赵贵妃家族参与谋逆,抄家问罪,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入浣衣局;太后牵涉谋逆与陷害忠良案,废去太后尊号,幽禁永安宫终身,非朕旨意,不得出宫半步,宫中一应事务概不插手,仅留宫女太监照料起居!” “陛下!”太后嘶吼着,却被李德全与几名太监强行扶入内殿,哭声渐行渐远。 走出长乐宫,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宫道上,积雪渐渐消融。苏瑶握紧手中的青铜哨,这哨子是祖父生前随身携带之物,如今终于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沈砚走到她身边,递上一瓶伤药:“上好药,剩下的事交给大理寺处置。日后侯府若有需要,我必鼎力相助。” 苏瑶接过药,微微一笑:“多谢沈卿。” 萧逸尘也走上前来,眼中满是敬佩:“瑶光,此次多亏了你,才能破获这桩惊天阴谋,还朝堂一片清明。父皇已下旨,三日后为忠勇侯举行昭雪大典,恢复爵位,择日祭奠。” 三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身后是巍峨的宫殿,身前是崭新的黎明。苏瑶知道,这场风波虽已平息,但朝堂之上的暗流从未停止,那些当年附和构陷的官员仍潜伏在朝,或许还有未被揪出的余党。但她不再畏惧,祖父的忠魂、手中的正义,便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未来,她不仅要守护好侯府,更要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清明,不让祖父的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