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0001猫瞳 深夜的风裹着潮湿的凉意,穿过老旧小区斑驳的墙壁,在楼道里打着旋儿,卷起几片枯叶。亦柔站在自家门前,指尖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指腹早已被钥匙的棱角硌出浅浅的红痕。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锁孔,“咔哒——吱呀——”,干涩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像是一把钝刀在缓慢切割着深夜的安宁。这门锁早就该换了,每次开门都要费好大劲,这次或许是她力道用得太猛,或许是锁芯实在不堪重负,那声音比往常更响,穿透门板,径直钻进了屋内。 屋内,靠窗的藤编猫窝里,一团小小的黑影正蜷缩着,发出均匀的呼噜声。那是布丁,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唯有额头正中央,点缀着一撮柔软的白毛,像沾了一小撮初雪,又像特意画上的一颗星星,给它平添了几分灵动俏皮。呼噜声戛然而止,布丁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瞬间睁开,在黑暗中闪着警惕的光。它是猫,耳力本就远超人类,更何况,这声音里带着主人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落寞,它太熟悉了。 亦柔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摸索着走到床边。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未干的泪痕,还有那强忍着的、微微颤抖的嘴角。她将肩上沉重的背包随手一扔,背包砸在床垫上,发出一声闷响,里面的笔记本电脑、文件散落出来,纸张滑落在地,却也懒得去管。下一秒,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直地扑进被子里,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从被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像受伤的小兽在独自舔舐伤口。 “喵喵——”布丁轻轻叫了两声,试探着跳出温暖的猫窝。它迈着轻盈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鼻尖凑近亦柔的后背,轻轻嗅了嗅。很快,它就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哽咽声,那声音压抑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只能从胸腔里挤出细碎的呜咽,每一声都透着撕心裂肺的疼。小柔怎么了?布丁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是担忧,它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亦柔的后背,柔软的毛发蹭过亦柔的衣服,试图给予一点安慰。 见亦柔没有反应,呜咽声反而更甚,布丁索性纵身一跃,跳到了亦柔的背上,用柔软的小爪子轻轻挠了挠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依旧没有回应,亦柔的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泪水浸湿了枕巾,也透过被子渗到了布丁的爪子上。布丁心里的担忧更浓了,它决定用自己的特殊能力——读心术,去看看亦柔的心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它轻轻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与亦柔的意识相连。 布丁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它活了整整三千年,曾见过王朝更迭,见过人间悲欢,原本拥有九条命,却在一次次守护中失去了六条,如今只剩下三条。读心术,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也是它守护亦柔的方式——亦柔是它三千年岁月里,唯一想要倾尽所有去守护的人。 【阿洛……他居然骗了我……七年了,整整七年啊……】亦柔的心声在布丁的脑海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痛苦,【我们从大一开始相恋,他说他爱我,说他会等我毕业,等我稳定下来就结婚……我们一起挤过出租屋,一起吃泡面,一起为了未来奋斗……可是今天,我居然看到他牵着别的女人的手,看到他们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戒……他早就结婚了,他一直在骗我,把我的真心当成笑话,把我的七年青春当成廉价的赌注……】 【呜喵——原来是失恋了!】布丁的心里满是愤怒,小小的身体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想不到阿洛那个渣男,居然这么坏,骗了小柔这么多年!小柔这么好的人,善良、努力,怎么会遇到这种事!那根本不是真爱,就算已经七年了,也不值得她这么伤心!】它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帮亦柔摆脱这种痛苦,【小柔,我给你一段新的恋情吧?不,不行,那样太便宜那个渣男了!铁哥们,我命都可以给你!不如……我用一条命,送你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 布丁睁开眼睛,用粉嫩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亦柔的脸颊,舌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那是亦柔的泪水,苦涩得让它心疼。 “布丁,自己玩去,我不舒服。”亦柔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此刻满心都是绝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道有多大,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背上的布丁推开。 “猫——呜——”布丁毫无防备,被亦柔猛地一推,身体失去了平衡,从床上直直地摔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布丁!”亦柔听到惨叫声,瞬间回过神来,所有的悲伤都被担忧取代。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开灯看看布丁的情况。可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只能在黑暗中摸索,隐约看到两个绿色的光点在地板上闪烁,那是布丁的眼睛,此刻正带着一丝委屈与虚弱,微微晃动着。亦柔的心脏猛地一紧,正要上前,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绿色光点越来越亮,像是两个旋涡,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光点中传来,将她瞬间卷入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旋转,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小柔,别怕,我陪你去!”布丁的声音在亦柔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决绝与温柔,“来找我哦,喵——” ------------ 0002穿越牢房 当亦柔再次睁开眼睛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冷。那不是深夜的凉意,也不是失恋后的寒心,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刺骨寒意,冷得她浑身发抖,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心脏更是像被冰锥刺穿一般,酸溜溜的疼。她想动一动,却发现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一顿。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混杂着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想要干呕,胃里翻江倒海。 这是哪里?亦柔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她记得自己因为失恋而痛哭,然后不小心把布丁推下了床,接着就看到了布丁的绿眼睛,然后就被一股吸力卷走了……难道是自己哭晕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可是这刺骨的寒冷和难闻的气味,还有浑身的疼痛,都真实得可怕,一点都不像做梦。 “布丁?布丁你在哪里?”亦柔用尽力气,低声呼喊着布丁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像是要跳出胸腔,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刚才那股巨大的吸力,想起布丁最后那句温柔的叮嘱,心里一阵慌乱。布丁怎么样了?它有没有事?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被卷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亦柔感到浑身火辣辣的疼,胳膊、腿、后背,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剧烈的疼痛甚至抵消了周围的一些寒意。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刚一用力,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重重地摔回地上,坚硬冰冷的地面硌得她骨头生疼。 好冷啊,这是哪里?亦柔的心里充满了无助与恐惧,眼泪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泥土和血迹,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哗啦啦——”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周围的死寂。紧接着,“吱呀——”一声,像是一扇生锈的铁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让人头皮发麻。亦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一只滚烫油腻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那只手粗糙得像砂纸一样,带着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和劣质酒气,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只手的力气很大,紧紧地攥着她的脚踝,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亦柔吓了一跳,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伸出脚,拼命地踢向抓住自己脚踝的人。“放开我!你是谁?!”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却依旧沙哑无力,几乎淹没在自己的心跳声里。 “你要干什么!”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愤怒和急切,像是一道惊雷,打破了眼前的混乱,“这可是那个花小蝶啊!她这么恶毒,连给你媳妇儿提鞋都不配,你还想碰她?大小姐是多好的人,温柔善良,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极好,却被她害得昏迷不醒,至今还躺在病床上!花小蝶身为庶女,居然敢谋害嫡长姐,简直是天理难容,今晚她是死定了!你碰她?简直是脏了你的手!”这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却透着一股血气方刚的劲儿,显然是个性格耿直、嫉恶如仇的年轻人。 “小子,你年纪小,懂什么!”被踢开的男人不满地呵斥道,声音粗哑难听,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太子今夜就要处死她,我要是把她弄到手,好好教训她一顿,替太子和大小姐出了这口气,太子一定会重赏我的!到时候我发达了,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像她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太子怎么屑于自己动手,肯定嫌她脏!哼!这小妮子才十四岁,却一肚子坏水,心思歹毒得很,我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扑了过来,他身上的肥肉随着动作晃动着,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亦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阵闷痛,几乎要窒息。他的手还在不停地撕扯着她身上破烂的衣服,粗糙的皮肤摩擦着她的肌肤,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亦柔的心底陡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恐惧,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比失恋时的痛苦还要可怕。她知道,自己此刻面临的,是比伤心更可怕的危险。但她没有尖叫,也没有继续挣扎——她大学读了五年中医心理学,在2045年,心理学早已实现了中西医结合,她不仅精通各种心理疏导技巧,还拥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她知道,此刻的挣扎和尖叫,只会激怒对方,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亦柔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努力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试图寻找一丝生机。她的目光在黑暗中扫视着,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却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轮廓,空气中的腐臭味和血腥味越来越浓,让她几乎要晕过去。 ------------ 0003我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包裹了亦柔。胖男人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肥肉随着呼吸颤巍巍地晃动,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压碎。他粗糙油腻的手像两把肮脏的爪子,疯狂地撕扯着她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襦裙,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在寂静的囚室里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一把尖刀,扎进亦柔的心里。 强烈的恐惧如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劣质酒气,还有那令人反胃的油腻触感,这些都让她浑身发麻,胃里翻江倒海。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寒意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刺骨,不仅是身体上的冷,更是心底的绝望。亦柔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能感觉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男人的触碰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屈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咣当——”一声巨响猛地炸开,震得整个囚室都在微微颤抖。那声音像是沉重的铁门被人用尽全力一脚踢开,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瞬间盖过了男人的喘息和布料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两道跳跃的火光刺破了浓重的黑暗,照亮了囚室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亦柔绝望的脸庞。 亦柔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浑身的疼痛和恐惧让她几乎要再次晕过去,但她还是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火光传来的方向。只见两个身影缓缓走进囚室,走在前面的男人身穿一身玄色长袍,长袍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上面绣着暗金色的龙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威严。他的黑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意地披散着,像黑乌鸦的翅膀一样,在夜风中狂乱地飞舞着,带着几分邪魅与疏离。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一般,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的下巴高高地昂着,眼神冰冷而傲慢,仿佛俯瞰众生的神祇,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可一世的尊贵与霸气,无声地诉说着他至高无上的身份。 当他的目光落在亦柔身上时,亦柔只觉得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那目光仿佛两把锋利的利剑,带着浓浓的杀意和厌恶,直穿她的心脏,狠辣得让人心惊胆战,仿佛要将她凌迟处死一般。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亦柔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牢头,你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干涩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从冰窖里传来的一样,让整个囚室的温度都再次下降了几分。仅仅六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趴在亦柔身上的胖男人瞬间浑身一颤。 胖男人听到这个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样,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从亦柔身上爬了起来,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恭敬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油腻的脸颊滑落,嘴里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殿……殿下……奴,奴才是想,是想帮您教训一下这个恶毒的女人,替您和大小姐出一口气……” 借着跳跃的火光,亦柔终于看清了这个胖男人的模样:他大约三十多岁,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皮肤黝黑油腻,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一样。他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上沾满了污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上还带着两道红线。 亦柔即使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无法保持淡定了。燃烧得旺盛的火把将整个囚室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境遇:这是一间阴冷的囚室,四周是冰冷的石墙,墙上布满了青苔和干涸的血迹,地面光秃秃的,连一根稻草都没有,冰冷坚硬的石头硌得她浑身生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浅蓝色襦裙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着鲜血。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腰间,此刻却被鲜血和泥土弄得凌乱不堪,黏在脸上和身上,让她看起来狼狈至极。 就在这时,一个遥远而清晰的声音突然在亦柔的耳边响起,那声音充满了懊恼和不甘,带着浓浓的贪婪与猥琐:【我今天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本来想趁着太子没来,先好好玩玩这个花小蝶,既能发泄一下,又能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太子居然来得这么快!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要是太子怪罪下来,我可就惨了!不过话说回来,太子也真是的,反正今晚也要杀了她,我先奸后杀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结果!这小妮子虽然年纪小,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 亦柔惊恐地睁大眼睛,猛地看向那个胖男人。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胖男人并没有张嘴说话,嘴唇甚至都没有动一下,可是她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因为恐惧和疼痛,出现了幻听?亦柔的心脏狂跳不止,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头,让她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打颤。 ------------ 0004太子 没想到,那遥远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慌乱,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殿下呀,我的好主子,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这花小蝶虽然是庶女,但她毕竟是宰相任大人最心疼宠爱的女儿!咱们陛下和宰相大人情同手足,您要是今晚硬要处置了她,宰相大人肯定会不高兴的,到时候在陛下面前参您一本,您的储位可就不保了!怎么办?怎么办呢?我得赶紧想个办法劝劝殿下才行!对啊,有了!可以从大小姐那边入手,大小姐那么善良,肯定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被处死,殿下那么在乎大小姐,说不定会听进去的!】 紧接着,就听那个举着火把的年轻男孩开口说道:“殿下,这花三小姐怎么也是大小姐的亲妹妹,如今大小姐昏迷不醒,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您要是真的处置了她,等大小姐醒来之后,肯定会生您的气的。属下知道您不在乎太子这个地位,可是您也要为大小姐想想啊!像大小姐那么善良温柔的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杀死自己亲妹妹的男人呢?这对大小姐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啊!” 亦柔循声望去,只见那个举着火把的男孩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严格来说,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长得一脸英气,浓眉大眼,眼神清澈,身上穿着一身青色的侍卫服,虽然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干练与忠诚。他此刻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身前的太子,眼神里满是担忧,试图说服他改变主意。 亦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出现了幻听,她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古代!而且,她还获得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 她现在的身份,是宰相的庶女花小蝶,因为谋害嫡长姐而被关进了囚室,今晚就要被当朝太子处死。而眼前这个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就是当朝太子。可是,为什么她听不到这个太子的心声呢?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可怕,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就只有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那个太子的心底,仿佛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一股寒意从亦柔的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囚室里格外清晰。脑海中轰然一声,无数碎片般的信息交织在一起——陌生的古代囚室、破烂的襦裙、满身的伤痕,还有那两个陌生人的对话,以及自己能清晰听到他的心声。 她现在是宰相的庶女花小蝶,一个被指控谋害嫡长姐的罪人,而眼前这个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竟然是当朝太子!更让她心惊的是,她能听到牢头的贪婪、侍卫的焦急,却唯独听不到这个太子的心声,他的心底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死寂无声,让她无法窥探半分。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凄厉而诡异,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亦柔张了几次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的嗓子又干又痛,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好不容易发出一点声音,却沙哑得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粗粝而难听,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殿下,我知道……此刻你一定想要我的命……”亦柔用尽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嗓子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可是如果你那么做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我长姐永远不会原谅你。再怎么说,我长姐也是我亲姐姐,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哈哈!” 她的笑声干涩而凄厉,充满了绝望,却又带着一丝心理学博士的本能。她知道,此刻自己唯一的生机,就是抓住太子在乎嫡长姐这一点,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寻找逃脱的机会。可是,她的体力已经几乎耗尽了,说完这几句话,就感觉眼前一黑,靠着冰冷的石墙喘息不止,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痛。 “你!花小蝶!你好不知廉耻!”太子令烈剑眉倒竖,原本就冰冷的眼神此刻仿佛能喷出火来,一双清澈的眸子瞬间变得血红,连嘴唇都因为愤怒而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显然,亦柔的话彻底激怒了他。 亦柔抬起头,借着跳跃的火光,看清了太子的面容。他身形挺拔,虽然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亦柔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荒谬的念头,她都二十四岁了,在现代社会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职场女性,如今却要被一个半大的男孩如此欺凌,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哈哈哈!”亦柔再次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绝望,“我赌你……不敢杀死我!杀了我,你和我姐姐就完了!我劝你……好好想想,不要轻举妄动哦!太子……哥哥!”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好!花小蝶,算你狠!”令烈的声音冰冷刺骨,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将亦柔吞噬,“那你就好好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你性命!今天我暂时留着你,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储位,更不是怕你父亲,我是顾及辛儿!你真不要脸,这些年像狗屎一样黏着我,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就仗着你父亲对你的宠爱,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辛儿,今天我不要你的命,但是必须给你点教训!” ------------ 0005变态 令烈转头看向身后的影卫,厉声喝道:“海子,把她的手给我折断!看着我干什么?赶快动手!” 明亮的火把将令烈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亦柔不得不承认,苍天确实偏爱他,赐予了他一副极为俊美的脸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即使此刻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也依旧无法掩盖他的绝世容颜。尤其是那一双原本清澈如溪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血丝,配上他苍白如纸的面孔,更添了几分邪魅与狠厉。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那是一种极其自负的冷笑,仿佛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如他,都只能任由他摆布。 那个叫海子的影卫看了看亦柔,又看了看怒不可遏的太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他知道太子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可是就这样折断一个女子的手臂,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就在这时,那个遥远而清晰的声音再次传入亦柔的耳朵里:【看来今晚不这么做,太子是不肯罢休的了。花小蝶,算你倒霉,谁让你不知好歹,居然敢推大小姐下水,害得大小姐至今昏迷不醒。可是,就这么硬生生掰断手臂,是不是太残忍了?殿下一向疼爱大小姐,怎么这次对花小蝶如此狠心?唉,算了,我只是个影卫,主子的命令,我只能服从。】 海子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太子,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一个健步走上前来,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亦柔的左臂。亦柔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是她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反抗。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囚室里格外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亦柔的全身,像是有无数把尖刀在同时切割着她的手臂,疼得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她死死地咬着牙关,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她知道,此刻的示弱只会让对方更加得意,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 太子令烈看到亦柔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脸上立刻显出了诧异之色。在他的印象中,花小蝶一向身娇肉贵,受不得一点委屈,稍微碰一下就会哭哭啼啼,没想到今天竟然如此硬气。 “呵呵,好啊,一向娇生惯养的花小蝶,居然也有如今这么虚伪的一面。”令烈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你硬装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他仿佛得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玩具,抱着双臂,玩味地看着亦柔,眼神中满是戏谑。 突然间,令烈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质的酒壶,那酒壶设计得极为小巧精致,扁扁的形状正好适合藏在怀中。酒壶的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价值不菲。 “砰”的一声,令烈用力打开了酒壶的瓶盖,浓烈的酒香瞬间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囚室里。那酒香醇厚而霸道,即使亦柔此刻疼痛难忍,也能清晰地闻到。亦柔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不知道令烈想要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接下来等待她的,恐怕会是更加可怕的折磨 “哈哈哈哈——”太子令烈的笑声在寂静的囚室里回荡,冰冷而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残忍,“现在已经是腊月,寒风刺骨,花小蝶,你刚被我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皮开肉绽,今夜我就把你晾在这里一夜,你若是自己冻死了,也怨不到我半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亦柔满身的伤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晃了晃手中的银质酒壶,声音里满是诱惑与嘲讽:“但是,你要是能拿到这壶酒,呵呵,也许你还能撑到明早,看得见明天的太阳。 只见令烈缓缓弯腰,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了距离亦柔只有一步之遥的石地上。亦柔的目光瞬间凝固——她的纤腰被冰冷的铁链紧紧锁着,铁链的长度恰好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这个距离,她只有用左手去够才能够得到。 可她的左臂,刚刚才被海子硬生生掰断,骨头断裂的剧痛还在四肢百骸蔓延,此刻整条手臂软塌塌地垂着,连抬起来都异常艰难,更别说去够那壶酒了。用断臂去拿酒壶,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令烈分明就是在故意折磨她。 为什么我会穿越?亦柔脑海里升起疑问。 对,是布丁干的。这个念头瞬间在亦柔的脑海中炸开,是它自己送到了这个地方。布丁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不是最好的伙伴吗?它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向这样的深渊?亦柔的胸口本就憋着一口怨气和绝望,被令烈这么一刺激,一股狠烈之气陡然从心底升腾起来,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负我的人,阿洛是,布丁……你也算在内!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的,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我一定要活下去! ------------ 0006烈酒 此刻的亦柔,真的很冷。腊月的寒风从囚室的缝隙中灌进来,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刮过她裸露的肌肤,钻进她的骨头缝里。刺骨的寒冷让她浑身僵硬,牙齿不停地打颤,甚至连身上鞭伤的疼痛都被这寒意暂时掩盖了。 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拿到那壶酒。烈酒可以驱寒,或许还能让她暂时恢复一些力气,撑到明天。她想起了在现代的自己,想起了那些为了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日子,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从未放弃过。这一次,她也不能输!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赢一次,赢过这个残忍的太子,赢过这该死的命运! 亦柔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断臂。手臂刚一用力,骨头断裂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进她的骨头里,痛得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用断臂颤巍巍地一点点向酒壶靠近。一寸,仅仅是一寸的距离,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每艰难地向前移动一寸,断臂处的剧痛就加剧一分,那种痛楚深入骨髓,让她几乎要崩溃。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地盯着那壶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可以停下来,绝对不可以! 而且,她必须保持缓慢而平稳的速度,不能有丝毫的晃动,更不能使用惯性。因为石地凹凸不平,如果她的动作太大,酒壶很可能会倾倒,里面的酒就会洒出来,到时候她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她也就彻底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在场的四个男人——太子令烈、影卫海子、牢头,还有那个年轻的侍卫,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整个囚室里只剩下亦柔沉重的呼吸声、铁链轻微的摩擦声,以及寒风呼啸的声音。 他们都以为,亦柔会放弃,会哭闹,会求饶,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娇生惯养的宰相庶女,此刻竟然如此坚韧,如此狠绝,竟然真的在用断臂去够那壶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亦柔用她那只断裂的左手,颤抖着抓住了那壶冰凉的银质酒壶。她的身体抖如筛糠,巨大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再次袭来,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但她还是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酒壶,没有松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酒壶从石地上捡起来,缓缓交到了自己还能动弹的右手中。然后,她仰起头,拧开酒壶的盖子,对着自己的嘴,咕咚咚地一口气喝干了里面所有的酒。 这是一瓶非常烈的酒,酒液入喉,如同火烧火燎一般,呛得亦柔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烈酒顺着喉咙滑入胃里,瞬间在胃里燃起了一团火,灼热的感觉蔓延到全身,暂时驱散了一些寒意,但也让她的脑袋更加昏沉。 ------------ 0007尸体 喝完酒,花小蝶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酒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也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重重地倒在冰冷的石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令烈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花小蝶,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异样。他原本以为,她会求饶,会崩溃,会像以前一样哭哭啼啼,但她没有。她的坚韧,她的狠绝,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沉默了片刻,看了看身边的海子。 海子立刻会意,恭敬地躬身说道:“主子放心,属下会立刻将三小姐送回丞相府。” 令烈微微颔首,发出了一个低沉的“嗯”字,然后转身,朝着囚室的门口走去。可是,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冰冷的门柄的一瞬间,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再次看向倒在地上的亦柔。 此刻的花小蝶,脸色已经变得灰败不堪,毫无一丝血色,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艰难地呼吸着,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狼狈至极。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狼狈的脸,却没有给令烈懦弱丑陋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倔强的美感。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很美,那种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倔强,像一朵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梅花,让人忍不住侧目。令烈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驱散心中这奇怪的念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即,他不再犹豫,推开门,拂袖而去,玄色的衣摆在夜风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与此同时,左丞相府的大门前,灯火通明。宰相花鹏和他的三夫人晴儿正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担忧和急切。今天白天,他们的三女儿花小蝶,竟然将嫡长姐花辛推到了冰冷的湖水中。幸好太子令烈及时赶到,将花辛救了上来,但花辛被救上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至今没有醒来的迹象。而他们的三女儿花小蝶,也被愤怒的太子强行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花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生得白净面皮,留着一撇整齐的八字须,眉目清秀,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个文人雅士。亦柔,也就是现在的花小蝶,脸上明显能看到他的影子。而他身边的三夫人晴儿,正是花小蝶的生母,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锦衣,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自责,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嘴里喃喃自语:“小蝶,我的女儿,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花鹏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走动着,脚下的青石板被他踩得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已经派了无数人出去打探花小蝶的下落,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和人脉,可是,所有出去打探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却没有一个人能打探到花小蝶的消息。 花鹏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宝贝女儿花小蝶,此刻竟然被太子令烈藏在了京城县衙的大牢里,遭受着如此残酷的折磨。他更不会想到,此刻的花小蝶,已经不再是他那个娇生惯养、任性妄为的女儿,而是来自2045年的中医心理学博士亦柔。 夜色渐深,腊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在京城的街道上呼啸而过。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打破了左丞相府门前的宁静。马车的车身由上好的紫檀木打造,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祥云纹路,四周悬挂着绣着金边的暖帘,一看便知是皇室或权贵之物。 马车稳稳地停在丞相府门口,车夫恭敬地掀开暖帘,一个身着青色侍卫服的少年从车上跳了下来。他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女子浑身是伤,衣衫破烂,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胸口更是没有丝毫起伏,整个人软塌塌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小蝶!”三夫人晴儿一眼就认出了少年怀中的女子,她的心脏瞬间骤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顾一切地朝着马车奔去。晴儿本就身怀武功,此刻情急之下,竟直接运起轻功,身形如一道残影般飞到了马车前面。或许是太过急切,落地时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她冲到少年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女儿冰冷的脸颊,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声音哽咽着,充满了绝望与痛苦:“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死得好惨啊!小蝶,小蝶,你睁开眼睛,再看娘一眼好不好?” 少年正是太子的影卫海子,他看着三夫人晴儿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显然已经悲痛到了极点,生怕她情绪激动之下昏厥过去,连忙开口劝慰道:“三夫人莫慌,三小姐她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了。你们把她好好安置,悉心照料,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这时,晴儿已经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女儿温热的皮肤时,她的眼睛中陡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女儿的手是温热的,她还有脉搏,她还活着!太子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真的杀了她的女儿!晴儿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激动得浑身颤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是喜悦与庆幸的泪水。 就在这时,宰相花鹏才匆匆忙忙地从府内走了出来。他不像三夫人晴儿那样失态,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顾及着宰相的体面,但此刻,当他看到女儿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模样时,所有的体面和矜持都瞬间崩塌了。这个当了十几年宰相,为国家殚精竭虑、刚毅沉稳的汉子,竟然当着府门前所有仆人的面,一把从海子手中接过心爱的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鼻涕和眼泪混杂在一起,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 0008道歉 “小蝶,我的女儿,你受苦了!都是为父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花鹏的声音沙哑而悲痛,充满了自责与心疼。 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任相是国之栋梁,一生清廉正直,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人人敬重的贤臣。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任相如此悲痛,更不想让他误会三小姐已经死了,连忙上前劝道:“任大人!任大人!您冷静一点,三小姐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她只是昏迷了,您……您这样哭,要是让三小姐知道了,她也会心疼的。” “啊?小蝶没死?”花鹏听到海子的话,哭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海子,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与疑惑。确认海子点了点头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瞬间,这个平时文质彬彬、刚毅温和的汉子,再次泪如泉涌,只不过这一次,泪水里充满了喜悦与庆幸。 毕竟是历经风雨的宰相,花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不再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流泪,从地上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海子手中接过女儿,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显然,这次的事情真的把他吓坏了。海子看着任鹏心疼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不禁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说完,海子对着花鹏和三夫人行了一礼,便转身跳上马车,离开了丞相府。花鹏和晴儿连忙抱着女儿,急匆匆地走进府内,吩咐下人赶紧去请最好的大夫。 花小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水蓝色的幔帐,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花纹路,看起来十分雅致。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在不停地旋转,让她头晕目眩,她只好赶紧闭上眼睛,缓了缓神。穿越过来时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冰冷的囚室、胖牢头的猥琐、太子令烈的残忍、断臂的剧痛、烈酒的灼烧……每一幕都让她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一个遥远而又沉稳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带着浓浓的担忧与无奈:【小蝶啊小蝶,你这么顽劣,让为父该怎么办才好?为父知道你本性不坏,就是太任性,太淘气了。你明明知道太子是你姐姐辛儿的未婚夫,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和他抢呢?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要端庄稳重,要懂得安分守己,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孩子!这次你差点就丢了性命,幸好太子手下留情,不然你让为父和你娘怎么活啊?唉!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花小蝶心中一动,她知道,自己的读心术又起作用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宰相花鹏,而且他此刻就在自己的床头。花小蝶默默在心中打着腹稿,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向父母保证,以后不再做出出格的事情。毕竟,现在这个身体是她亦柔,而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花小蝶了。她必须尽快适应这个新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她不敢立刻睁开眼睛,心中暗暗吐槽:花小蝶啊花小蝶,你自己闯下的祸,为什么要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真是太过分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和虚弱,仿佛刚刚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一般。 床前,一男一女正坐在床边,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男人正是宰相任鹏,他穿着一身素雅的锦袍,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眼底布满了血丝,显然这三天来一直没有休息好。女人则是三夫人晴儿,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脸上带着淡淡的泪痕,虽然面容憔悴,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而且她的眉宇间还带着一股英武之气,显然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 花小蝶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反常,否则一定会引起父母的怀疑,甚至会被他们认为是疯了。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呢?她必须循序渐进,慢慢改变。 “父亲,母亲……”花小蝶用虚弱的声音开口,对着眼前的两人露出了一个苍白而勉强的笑容,“女儿……女儿还活着吧?”她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在她看来,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母亲一定会像现代的母亲一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让她以后听话,不要再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了。 亦柔那句带着玩笑意味的话刚出口,空气瞬间凝固。花鹏与晴儿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担忧与心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恐的错愕,仿佛听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事情。亦柔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自己又闯祸了!这具身体的原主花小蝶,平日里定是骄纵跋扈,从未说过这般轻佻的话,此刻自己随口一提,反倒让父母起了疑心。 不行,必须立刻补救,诚恳道歉!亦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眼神瞬间变得郑重而真挚,语气也带着几分虚弱却坚定的诚恳:“爹娘,女儿错了。这次是女儿任性妄为,不仅险些丢了性命,还让你们日夜操劳、担惊受怕,女儿实在不孝。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不再和大姐作对,也绝不会再纠缠太子殿下,安安稳稳地待在府中,你们放心吧。” 说这话时,她心中早已把花小蝶咒骂了千百遍——要不是你平日里胡作非为,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我怎会刚穿越过来就身陷囹圄,受尽折磨,如今还要替你向这对陌生的父母低头认错,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她本以为,这番掏心掏肺的道歉过后,父母定会放下心来,一家人其乐融融,或许还会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轻声安慰她几句,让她好好养伤。可没想到,花鹏和晴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复杂,两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警惕,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仿佛眼前的女儿不是他们熟悉的花小蝶,而是一个陌生人。 ------------ 0009半个读心术 花小蝶心中一紧,暗道不妙:“呃,爹娘,女儿真的错了,这次是真心悔改,绝无半分虚言,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她紧张地攥了攥身下的锦被,手心微微出汗——自己毕竟不是专业演员,难不成刚才的表现太过刻意,被他们看出了破绽?可穿越这种离奇到离谱的事情,就算他们再怀疑,也绝不会往这方面想吧? 就在她暗自忐忑之际,眼前的美貌少妇晴儿瞬间变了脸色,积压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却又强行忍着怒意,声音微微颤抖:“花小蝶!你还敢在这里耍花样!你这种假惺惺认错的把戏,到底要玩多少次才肯罢休?这次你几乎要把自己弄得没命了,浑身是伤,昏迷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太子殿下手下留情,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你知不知道!” 晴儿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奈,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对于这个女儿,她真是操碎了心——软语相劝,她左耳进右耳出;严厉责罚,她又心疼不舍;动用家法,任鹏又舍不得。真是软也不得,硬也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闯祸,一次次把自己推向绝境,却无能为力。 花小蝶愣住了——自己明明已经很诚恳了,怎么还被当成耍花样?难道是自己的道歉还不够真诚,表现得还不够到位?她咬了咬下唇,决定再努力一把,一定要让父母相信自己是真心悔改。 “娘,我真的错了,我这次是彻底想明白了,也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满身是伤的日子。”她脸上满是懊悔与委屈,看起来楚楚可怜,“爹娘,你们就原谅女儿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安分守己,再也不惹你们生气,再也不让你们担心了。” “你!你这孩子!真是要气死我了!”晴儿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极了。旁边的花鹏见妻子情绪激动,生怕她气坏了身体,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小蝶啊,你不要再跟爹娘说反话了。都怪爹爹,平日里把你惯坏了,让你这般任性妄为,无法无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明明知道辛儿是太子殿下的心尖人,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为什么总是要去挑衅她、招惹她呢?这样对你,对辛儿,对我们整个丞相府,都没有好处啊。” “说反话?我没有说反话啊!”花小蝶彻底懵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医心理学博士亦柔,不是原来那个骄纵跋扈的花小蝶吧?那样的话,他们不把自己当成疯子才怪! 电光火石之间,亦柔终于想明白了关键所在——这个花小蝶,平日里定然是骄纵跋扈、无法无天,从未真心实意地向父母道歉过,甚至可能从未说过一句软话。如今自己突然这般诚恳地认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他们看来,根本不是真心悔改,而是因为受了伤,心中有气,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气他们,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对了,自己不是有读心术吗?可以听听娘心里在想什么,这样就能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让他们相信了。亦柔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辩解,屏息凝气,集中精神,努力捕捉晴儿心中的声音。 可是,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听到。晴儿明明一脸怒意和无奈,怎么会没有想法呢?这读心术难道还分人不成? 花小蝶不服气,在心中默念:“我要听到娘的心声,我要知道娘心里在想什么……”她再次集中精神,努力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焦虑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吓了她一跳——那是花鹏的声音!【小蝶这孩子,看来还在生我们的气,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刺激我们。这次她伤得这么重,胳膊断了,身上还有那么多鞭伤,要是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说不定真的会没命的。太子殿下这次已经是最后一次手下留情了,看在辛儿和我的面子上才饶了她一命,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就算我是宰相,恐怕也保不住她了。小蝶啊小蝶,你就不能让为父省点心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娘该怎么活啊?】 怎么是爹爹的声音?我明明想听得是娘的心声啊!花小蝶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自己的读心术还不稳定,只能随机听到某个人的心声?还是说,娘此刻虽然表面愤怒,但内心其实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这显然不可能啊! 就在她满心疑惑之际,“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小丫头穿着一身浅绿色的丫鬟服,梳着双丫髻,头上还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虽然年纪不大,但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已经能看出几分姿色。她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恭敬地低下头,轻声说道:“回禀相爷、三夫人,大夫人已经在外面的走廊里站了一天了,她说担心三小姐的身体,一直想进来看看三小姐,只是怕打扰三小姐休息,所以一直没敢进来。” 小丫头说话时,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怯懦,眼神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花小蝶对视。当花小蝶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她时,她更是瞬间移开了视线,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手中的托盘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 0010只能听到男人的声音? 花小蝶心中一动——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有点不对劲,眼神躲闪,神色慌张,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关于原主花小蝶的秘密,或者知道嫡长姐花辛被推下水的真相。不如听听她的心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好帮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立足。她立刻集中精神,努力捕捉小丫头心中的声音。 可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周围依旧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没有心声传入她的脑海中!花小蝶皱了皱眉头,心中更加疑惑了:难道自己的读心术只能听到特定的人,或者情绪波动比较大的人的心声? 花小蝶心中满是错愕,她反复集中精神,可那小丫鬟的心声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电光火石间,她猛地反应过来——方才听不到母亲晴儿的心声,如今又听不到这小丫鬟的,原来自己的读心术竟有如此局限:只能捕捉到男人的心声,对女人的心思却全然无法窥探! 这个认知让她啼笑皆非,心中忍不住对着布丁咒骂:你究竟给我搞了什么鬼把戏?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赋予我这般奇特却又残缺的能力?把我扔到这危机四伏的古代,还只给我半吊子的“金手指”,你是想害我,还是想帮我? 吐槽归吐槽,亦柔深知此刻不能坐以待毙。她迅速收敛心神,告诉自己:不能只依赖这不靠谱的读心术,必须发挥自己中医心理学博士的专业素养,先稳住局面,摸清原主的行事风格,才能不被人看出破绽。 只见她瞬间变脸,方才还带着几分委屈的脸庞,此刻骤然板起,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语气也变得尖锐而激动,完全模仿着原主骄纵任性的模样:“太子就是故意针对我!长姐根本不是我推下水的!你们不听我解释,只信她的一面之词,你们这是冤枉我!我受了这么多苦,还被你们误会,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说着,她便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故意装作情绪激动、失去理智的样子。她料定原主平日里定是这般哭闹撒泼,自己这般表现,定能让父母放下疑心。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亦柔大吃一惊。只见她娘晴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动作快如闪电,伸出手指,轻轻在她身上几处一点。亦柔只觉得浑身一麻,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瞬间僵住,再也动弹不得。 古人诚不欺我,这世间果然有“点穴”这种神奇的武功!亦柔心中震撼不已,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像是被强力胶水粘在了床上,连小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甚至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流声。 “孩子,娘知道你委屈,发泄出来就好。”晴儿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亦柔苍白的脸颊,眼神中满是心疼,“但是你的左臂刚刚骨折,太医反复叮嘱,说你现在必须静养,若是再这般剧烈挣扎,骨头愈合不好,日后定会留下残疾。其实太子殿下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他当时下手再重几分,你这条左臂恐怕就彻底废了。” 她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好了,你好好乖乖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大夫人在外面等了一天,我去看看她。你爹和我先出去,让丫鬟来陪你。” 说完,晴儿转头对着门外喊道:“白芷,进来陪小姐!” 很快,方才那个端药的小丫鬟便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在。” “你要用心侍奉三小姐,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尤其是她的伤口,万万不可疏忽。”晴儿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凌厉地扫过白芷,“我知道你们平日里或许受过小姐的气,但此刻她重伤在身,若是你们敢趁机报复,小心你们的皮!” 白芷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而诚恳:“回三夫人,白芷不敢!奴婢也替小团说了,她也绝不敢有半点懈怠,我们定会尽心竭力侍奉小姐,您放心便是。”亦柔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这个看似怯懦的小丫头,口齿竟这般伶俐。 可晴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亦柔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只听晴儿对着任鹏说道:“相爷,我们先出去吧,让大夫人久等了,若是惹她不快,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花鹏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亦柔一眼,便跟着晴儿转身离开了。 宠妾灭妻!亦柔的脑海中瞬间闪过! 难道自己的母亲晴儿并非表面这般疼爱女儿,实则是个歹毒之人?而原主花小蝶,也真的如太子令烈所说,是个心肠歹毒、谋害嫡长姐的坏女人?太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亦柔感到一阵恐慌,她不怕面对困难,也有信心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解决各种危机,可若是让她穿越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坏女人身上,背负着这样的骂名,甚至可能随时面临杀身之祸,她真的有些无能为力了。 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亦柔的心中焦急万分,脑海中像塞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她不知道原主究竟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洗清嫌疑,更不知道布丁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里来。 布丁,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平日里待你那般好,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伙伴,你居然这么对待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应对这种勾心斗角、打打杀杀的局面,却还是把我扔到了这个绝境之中,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在哪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你把我送到这里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操控时空,把我从二十一世纪带到这个陌生的古代? 亦柔正在心中胡思乱想,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狠狠一脚踢开,木屑纷飞,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抖。 ------------ 0011好险! 花小蝶只觉心口骤然一缩,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瞬间爬满全身,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他刚才说什么?大夫人死了?怎么会!前几日她虽昏迷不醒,后来也隐约听闻大夫人只是偶感风寒,调理几日便无大碍,怎么短短时间内,竟会骤然离世? 这惊涛骇浪般的消息还未在她脑海中消化完毕,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一道寒光刺破空气,直逼面门。令烈双目赤红如血,周身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杀意,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只剩狰狞与狠戾,手中那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已然高高举起,剑刃反射着冰冷的光,下一秒便带着凌厉的破风之声,朝着她的胸口狠狠刺来! 花小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侧身躲避,可身体却像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早已被亲娘狠心点了全身的穴道,别说躲闪,就连抬一下手指、动一下眼皮都难如登天。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心中疯狂呐喊:完了,这回是真的死定了!布丁,你到底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当初你费劲心思把我送到这鬼古代,难道就是让我只活三天,就死在一个疯太子手里吗? 人都是怕死的,花小蝶也不例外。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北大高材生,专攻心理学,本该拥有光明璀璨的人生,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异世,成为一个背负骂名的冤魂?一股强烈的求生本能涌上心头,她拼尽全身力气,丹田处的气息疯狂涌动,竟硬生生冲破了被点住的穴道! “砰”的一声闷响,花小蝶借着这股冲破束缚的力气,猛地从床上滚落,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那柄长剑几乎是擦着她的肩头刺了下去,剑身深深嵌入床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木屑四溅,溅了她一身。 花小蝶惊魂未定,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顾不上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几步,朝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尖叫道:“白芷!快去叫人!太子要杀了我!白芷!你快出来!” 她喊了好几声,声音因恐惧和虚弱而颤抖,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花小蝶猛地抬头看向门口,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白芷的身影?想必是刚才看到令烈拔剑的凶狠模样,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弃她而逃了。 一股更深的绝望袭来,花小蝶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冰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竟是众叛亲离的境地——亲娘为了利益能毫不犹豫地点她穴道,将她推向死路;贴身丫鬟见势不妙便逃之夭夭,丝毫不顾她的死活;就连素日里对她还算温和的太子,如今也认定她是杀害大夫人的凶手,欲除之而后快。 令烈显然也没料到花小蝶能冲破穴道,还险险避开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剑,一时间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剑身在床板上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是这短暂的愣神,给了花小蝶喘息和辩解的机会。她强撑着站起身,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唤醒令烈的理智:“太子殿下,你不要冲动!大夫人真的不是我害的,她的死因定然蹊跷,我可以帮你查清楚!你好好想想,这三天我一直昏迷不醒,连床都没下过,你把我伤得多重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我的左臂断了,身上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你还把我关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冻了这么久,我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害大夫人?” 花小蝶的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从门外窜了进来,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黑影二话不说,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令烈的腰,手臂如同铁箍一般,牢牢地禁锢着他。 “殿下,不要啊!”海子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哀求,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手臂死死地箍着令烈,生怕他再次动手,“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这样冲动行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你的!你是储君,前途无量,肩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疯丫头,赌上自己的一切呢?不值得啊,殿下!我求求你,先冷静下来,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 0012丫鬟跟自己也不是一条心 令烈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海子的束缚。他看着花小蝶那张苍白如纸、布满惊恐却依旧倔强的脸,心中的杀意渐渐被一丝疑虑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猛地松开握着剑柄的手,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 令烈一步步走到花小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阴鸷冰冷,如同寒冬里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他突然伸手,狠狠掐住了她尖尖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花小蝶的下颚传来一阵剧痛,她强忍着泪水,倔强地与令烈对视。 令烈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警告和恨意,一字一句地说道:“花小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暂且留你一条性命,给你时间让我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若是最后查明,大夫人真的是你害的,就算拼着这太子之位不要,我也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为大夫人报仇雪恨!” 说完,令烈猛地松开手,花小蝶的头重重地垂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不再看花小蝶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屋子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花小蝶一个人。她缓缓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现代,她是心理学界的学霸,凭借着出色的专业知识和敏锐的洞察力,总能从容地应对各种复杂的局面,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可如今,她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古代,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恶毒女人,父亲宠妾灭妻;母亲心狠手辣;如今又摊上了大夫人离奇死亡的案子,还被太子认定为凶手,身陷绝境,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她曾安慰自己,穿越到恶毒女人身上也好,母亲跋扈也好,只要人活着,就总有扭转局势的希望,总有洗清冤屈的一天。可现在,大夫人死了,死因不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她该如何自证清白?又该如何在这波谲云诡、危机四伏的深宅大院里活下去? 花小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容不得她有半点慌乱和犹豫,必须马上拿定主意,制定出应对的策略,否则下一次,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躲过杀身之祸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白芷慢吞吞地从门外蹭了进来,低着头,不敢看花小蝶的眼睛,脸上满是愧疚、恐惧和不安。 花小蝶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知道白芷听不见自己的心声,那她便可以利用自己的心理学专业知识,从白芷口中套出更多关于大夫人死亡的信息,同时判断白芷是否值得信任,能否成为自己在这深宅大院里的助力。 她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从未发生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白芷,你回来了。说说吧,大夫人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虽然她此刻极其狼狈,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左臂上的夹板早已在滚落时脱落,断裂的骨头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每动一下都像是要把她的手臂生生撕裂一般,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穿越的残酷事实和如今的困境,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的怯懦和慌乱。 白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花小蝶,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刚才还险些丧命的小姐,此刻竟然如此镇定,眼神中还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威严,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白芷比花小蝶还要小一岁,若是在现代,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还在父母的呵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逛街看电影,吃着甜甜的冰激凌,享受着青春的美好。可白芷自幼家贫,父母早逝,,为了养活年幼的弟弟,她不得不来到相府做丫鬟,小小年纪便要承受生活的重担,看人脸色过日子。 花小蝶看着白芷那副怯生生、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软了一下。她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深知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本该拥有怎样的生活,心中对白芷多了几分同情。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查明大夫人死亡的真相,为自己洗清冤屈,因此,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白芷,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哆嗦嗦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大夫人……今天一早就去了三夫人的院子……站在院子里等了整整一天,三夫人说……说大夫人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不让她进房间……后来……后来大夫人就突然晕倒了,被下人抬回菊苑后,没多久就……就去世了。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真的不关我和小团的事,小姐,我弟弟还小,不能没有我,求小姐饶命啊!” 花小蝶的目光紧紧地锁在白芷的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白芷说话时,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身体一直在颤抖,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显然是非常害怕,但她的瞳孔没有放大,语气也没有明显的停顿和破绽,说话时的情绪也十分真实,符合一个普通丫鬟在面对主子质问时的真实反应。 花小蝶心中了然,看来这个白芷说的是实话,她并没有参与大夫人的死亡事件,只是因为害怕而逃跑了。同时,她也得知,自己身边除了白芷,还有一个叫小团的丫鬟,而且白芷和小团的关系应该不错。这倒是一个有用的信息,或许她可以从这两个丫鬟身上入手,先了解一下相府里的人际关系、大夫人平时的情况以及三夫人的为人,为后续查明真相打下基础。 ------------ 0013我要去祭拜夫人 雨丝缠绵了三日,如同花府此刻沉闷压抑的氛围。 菊苑的雕花窗棂被雨水润得发亮,木质纹理在昏黄烛火下愈发清晰。窗内,花小蝶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身着一袭素色里衣,乌黑长发随意披散肩头,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她的目光沉静而锐利,一瞬不瞬地落在不远处的丫鬟白芷身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眼神太过陌生,没有原主往日的骄纵蛮横,也无丝毫戾气,反而带着洞悉一切的疏离与探究,像一把无形的刀,轻轻刮过白芷心头,让她浑身不自在。白芷伺候原主已有五年,从懵懂小丫头长成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大丫鬟,最清楚这位嫡小姐的性子——喜怒无常,前一秒或许还和颜悦色,下一秒便可能因小事大发雷霆,打骂丫鬟更是家常便饭。可眼前的小姐,安静得可怕,这平静,比任何怒火都让她心惊胆战。 不过片刻,白芷的眼眶便红透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双手紧张地绞着浅绿色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清秀的脸颊簌簌滚落,砸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很快被布料吸收,只留下淡淡的水渍。她多想放声大哭,将满心委屈与恐惧倾泻而出——自从大夫人三天前突然离世,三夫人柳氏便接管了府中大小事务,还特意叮嘱她们这些伺候小姐的丫鬟,要时刻盯着小姐,不许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否则便要重罚。如今小姐这般盯着自己,她实在不知哪里做错了,更怕下一秒便会招来雷霆之怒。可她不敢哭出声,怕触怒这位素有“恶名”的小姐,更怕因此招来三夫人报复,连累远在府外做工的弟弟白松。白松今年才十岁,身体本就不好,若是自己出了差错,三夫人定然会迁怒于他,后果不堪设想。 更糟糕的是,三日前,原主在城外别院与太子令烈起了激烈争执,据说是原主缠着太子要他娶自己,太子不肯,两人吵了起来,原主情绪激动之下撞到柱子,当场昏迷,导致骨折,随后被太子的侍卫海子送回花府。 如今,她刚醒过来,“恶毒不孝”的标签便牢牢贴在了身上,府里的人对她避之不及,连端茶送水的丫鬟都不敢与她对视。她本想温和待人,慢慢洗白名声,可看着白芷这副惊恐的模样,她才明白,这“恶女”的标签早已深入人心,想要洗白,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人难做啊。”花小蝶在心中暗自感慨,随即眼神一凛,心中有了决断,“看来,我只好继续装成以前那个霸凌丫鬟、蛮横无理的样子了,只有这样,才能镇住这些人,也才能在这深宅大院里好好活下去。”在这人心叵测的深宅之中,软弱便是原罪,只有足够“强势”,才能让别人不敢轻易招惹。 打定主意,花小蝶压下心中的无奈,语气刻意放得温和了些,试图先稳住白芷,毕竟她现在需要人伺候,也需要从丫鬟口中打探更多消息:“你去把孝服取来,我要去祭拜大夫人。对了,怎么不见小团?让她也进来,我有话说。” “啊?”白芷猛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惊恐,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发颤,带着明显的颤抖,“小姐要去祭拜大夫人?可、可是三夫人特意吩咐过,不让小姐出去啊!小姐,您就别闹了,这件事情真不关我和小团的事,您这时候要是去了灵堂,三夫人肯定会迁怒于我们,到时候她一定会要了我和小团的命的!念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您饶了我们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两步,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里满是哀求。话音未落,白芷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若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桌子,恐怕早已瘫倒在地。她一边哭,一边哀求,泪水模糊了视线,肩膀抖得愈发厉害,哭声里满是绝望。她是真的怕了,三夫人柳氏手段狠辣,在府中向来说一不二,当年府里有个丫鬟不小心打碎了她最爱的一支玉簪,便被杖责***板,赶出花府,至今下落不明。若是小姐真的不听劝阻,去了灵堂,她们这些伺候小姐的丫鬟,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花小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痛。她知道,白芷的恐惧并非无中生有,三夫人柳氏确实不好惹。柳氏是花景元的第三房妾室,出身不高,却极有心计,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暗地里却经常给大夫人使绊子。可大夫人毕竟是原主的嫡母,如今嫡母离世,作为女儿,她岂能不去祭拜?更何况,她总觉得大夫人的死太过蹊跷——原主的记忆里,大夫人身体一直康健,虽偶有小恙,却都是些风寒之类的小病,吃几副药便能好转,绝不至于突然暴毙。这里面定然有猫腻,她必须去灵堂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 0014没有心机的小团 “我说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花小蝶瞬间收敛脸上的温和,故意板起脸,眉头紧锁,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射向白芷,语气冰冷地呵斥道,“你们俩最好乖乖听话,只要照做,自有你们的好处;要是敢不听话,后果是什么,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快去!” 她刻意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与刚才那个温和的她判若两人,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骄纵蛮横的花小蝶。这招果然奏效,白芷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闭上了嘴,脸上的惊恐更深了几分,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顺从,不再敢多言。她知道,小姐这是真的生气了,若是再敢违抗,后果不堪设想。以前有一次,她因为没有及时给小姐端上刚做好的点心,便被罚跪两个时辰,膝盖跪肿了,好几天都不能正常走路,那种钻心的疼痛,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花小蝶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暗自苦笑:看来在所有人眼里,只有我张牙舞爪、蛮横霸道,才是正常的状态啊。这深宅大院,果然容不得半分温和与软弱,你越是温柔,别人就越是欺负你;你越是强势,别人就越是不敢招惹你。 “是,奴婢这就去。”白芷擦干脸上的泪水,用袖子胡乱抹了抹,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她的脚步有些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脚下虚浮,显然心中依旧充满担忧与恐惧,可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生怕惹得小姐再次发怒。 花小蝶坐在贵妃榻上,看着白芷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十分艰难,不仅要面对三夫人的刁难,还要应对府中复杂的人际关系,甚至要查清大夫人的死因。而她唯一的依仗,便是原主留下的“恶名”,以及穿越过来时意外觉醒的读心术。 不过,这读心术也并非万能。她发现,自己只能听到男人的心声,却听不到女人的。前两日,她故意试探了菊苑里的几个小厮,让他们去院子里打扫落叶,果然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心中的想法,有的抱怨差事辛苦,有的偷偷议论她的“恶行”。可她试探白芷和小团时,却什么都听不到,耳边一片寂静。而且,她还听不到太子令烈的心声,三日前她昏迷前,曾与太子有过短暂接触,那时候便发现听不到太子的想法,这让她十分疑惑。难道太子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说,读心术存在某种限制?这个问题,她暂时无法解答,只能先放在一边,毕竟现在性命攸关,当务之急是查清大夫人的死因。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清脆而急促,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花小蝶抬起头,看向门口,原本以为只有白芷一人回来,没想到推门而入的却是两个身影,除了白芷,还有一个小丫鬟跟在她身后。 花小蝶的目光落在那个小丫鬟身上,想必她就是小团了。小团的年龄和白芷差不多,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形同样纤细,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丫鬟服,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却十分干净。她果然人如其名,生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似的,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眼尾微微上翘,带着几分稚气。虽然容貌不及白芷清秀,皮肤也略显黝黑,是常年在外干活晒的,脸颊上还有几颗淡淡的雀斑,可这双眼睛却格外有神,透着几分单纯与憨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丫头。 此刻,小团正怯生生地看着花小蝶,双手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孝服,孝服是用麻布制成的,质地粗糙,却叠得十分规整,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料,指节都有些发白,身体微微发抖,眼神躲闪,不敢与花小蝶对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得小姐不高兴。 “小、小姐,您真的要去灵堂吗?”小团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带着几分犹豫和担忧,像蚊子嗡嗡叫一样,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现在府里的灵堂已经搭起来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员和亲友祭奠,小姐这时候过去,会不会被人当成是去示威啊?虽然大夫人……大夫人已经去了,可三夫人说了,她不想当正室夫人,小姐您要是这时候去了,岂不是会让三夫人难堪?这样……小姐还要去吗?” 小团的话说得直白,没有丝毫隐瞒,显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考虑到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从小和白芷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平日里都是白芷照顾她,提醒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今天,她实在太担心了,担心小姐去了灵堂会出事,更担心自己和白芷会因此受到牵连,便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见小团这么说,站在一旁的白芷立刻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和无奈,仿佛在说“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她心中暗自叫苦:这个小团,真是个没脑子的,什么话都敢说,若是惹得小姐不高兴,她们俩都得遭殃!毕竟在这位小姐面前,祸从口出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以前有个小丫鬟,就是因为多嘴说了一句“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差了”,便被小姐听到了,最后被卖到偏远的庄子里,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的家人在府里也受到排挤,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花小蝶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瞬间了然。小团性子单纯,没什么心眼,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至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暗地里耍手段害自己。而白芷,心思缜密,处事圆滑,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只是可惜,她似乎对三夫人言听计从,对自己并不忠心,更多的是出于畏惧。 ------------ 0015弄清楚大夫人的死因 如今府里局势复杂,敌我不明,她必须尽快找到可以信任的人,打探有用的消息,建立自己的势力。而小团,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只是,有白芷这个“军师”在旁边,小团又什么都听白芷的,自己根本没法单独和小团沟通,也无法从她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看来,得先把白芷弄走才行!只有支开白芷,她才能单独和小团说话,从她口中打探更多关于这三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大夫人离世前后的细节。 “白芷,”花小蝶定了定神,故意用平静的语气吩咐道,“你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我要梳洗一下,一会儿去祭拜母亲,总不能这般狼狈。”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拢了拢身上的里衣,装作十分在意形象的样子,符合原主骄纵的性子。 她的话音刚落,白芷便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花小蝶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警惕,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太了解小姐了,小姐向来懒惰,平日里梳洗都是丫鬟伺候,连头发都很少自己动手梳理,更别说特意让她去打水了。而且,刚才小姐明明想支开自己,单独和小团说话,如今又突然让她去打水,定然是没安好心!显然,她已经猜到了自家小姐的心思。 白芷的身体僵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犹豫了片刻。她心中暗自盘算:若是自己真的去打水了,小姐定然会趁机询问小团一些事情,小团性子单纯,说不定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若是被三夫人知道了,她们俩都得遭殃。可若是自己不去,又会惹得小姐不高兴,以小姐的性子,定然会对她大发雷霆,到时候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最终,白芷还是低下头,恭敬地应道:“是,奴婢马上就去。”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听从小姐的命令,只是心中依旧充满担忧,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小团不要乱说话。 她缓缓站起身,慢吞吞地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缓慢,显然是在暗中思考对策。她的目光不时地瞟向小团,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叮嘱,示意小团不要乱说话,乖乖待在原地,不要回答小姐的任何问题。 可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框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又折了回来。她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三夫人交代过,一定要看好小姐,不能让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更不能让她和其他丫鬟私下接触,若是出了差错,她和她的家人都得倒霉,她不能冒这个险。 “小姐,”白芷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眼神紧紧盯着花小蝶,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若是小姐有什么话要问,不妨直接问奴婢吧,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团年纪小,不懂事,手脚也笨,打水这种粗活,还是让小团去做吧。”她说着,一边给小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打水。 小团虽然单纯,但也看出了白芷的担忧,立刻点了点头,捧着孝服,朝着门外走去,嘴里还小声地说道:“是,奴婢这就去打水。”她的脚步有些匆忙,显然是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压抑的地方。 花小蝶看着白芷这副滴水不漏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果然是个难对付的角色,看来想要支走她,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拉拢白芷的决心。这个丫鬟聪明、懂事、知进退,若是能为自己所用,那在这深宅大院里,自己定然会多一个得力的助手。 雕花窗棂外,寒风卷着残叶打旋,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谁在暗处低哭泣。 “这个丫鬟,倒是比原主记忆里更精明几分。”花小蝶在心中暗自惊叹。自她穿越到这丞相府三小姐身上,意外觉醒了能听见他人心声的异能后,便一直想弄清楚这异能的边界。之前在府中走动,她能清晰听见小厮、侍卫甚至父亲相爷的心声——那些藏在恭顺表象下的算计、不满与贪婪,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耳中。可面对府里的女眷和丫鬟婆子时,她的耳朵却像被堵了一层厚厚的棉花,什么都听不见。 白芷是原主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做事稳妥,心思缜密,刚才应对她提问时,言语间滴水不漏,若不是花小蝶刻意用她弟弟小团作为筹码试探,恐怕还真难从她口中套出半句实情。此刻,花小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白芷身上,在心里默念:“快,让我听听你的心声,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然而,现实却再次给了她沉重一击。无论她如何凝神静气,耳边始终只有窗外的风声、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白芷细微的呼吸声,那所谓的“心声”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花小蝶缓缓睁开眼,眉头紧紧蹙起,心中满是疑惑与失望:“难道我这异能,真的只能听见男人的声音,却对女人的心声毫无感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另一个疑问又随之而来:“可是为什么,我连令烈的声音也听不到呢?他武功高强,为人沉稳,妥妥的男子之身。之前令烈来府中探望她嫡烈时,她特意留意过,却同样听不到令烈的心声。令烈明明是男子,为何会成为例外?这异能的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是身份?是武功?还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因素? 无数个疑问在花小蝶脑海中盘旋,让她一时有些烦躁。但她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可不是纠结异能的时候。大夫人突然惨死,自己作为府中备受争议的三小姐,又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处境本就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大夫人的死因,摆脱自己的嫌疑,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这个问题暂时先放下,等过了这关再说。”花小蝶在心里暗下决心,随即抬眸看向白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白芷你很聪明,明人不说暗话。你把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老实实的跟我说,我就不动你弟弟。如果你有一句不实,那么……” 花小蝶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白芷的眼睛,话里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她太清楚了,白芷自幼与弟弟相依为命,弟弟是她唯一的软肋,也是她唯一能用来牵制白芷的筹码。 果然,听了她的话,白芷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花小蝶的威胁激怒了。 ------------ 0016丫鬟白芷 花小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白芷是个有骨气的丫鬟,若不是为了弟弟,恐怕绝不会容忍这样的威胁。但她此刻只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没有发作,甚至还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这份隐忍与克制,更让花小蝶确定,这是个聪明的丫鬟——知进退,懂权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会因一时冲动而连累自己在意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白芷才缓缓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小姐是被海子侍卫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小姐就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海子侍卫说,小姐是在城外别院失足落水,幸得他及时救起,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受了风寒,加上惊吓过度,才会昏迷不醒。” “大小姐在小姐被送回来的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一直待在菊苑休养,期间三夫人去过几次,每次都嘱咐大小姐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还让人炖了不少补品送去。大夫人看小姐两天都没醒,心里十分害怕,担心小姐出什么意外,就想进来一探虚实,可相爷和三夫人一直都没让她进来,说小姐需要静养,不宜被外人打扰。” “大夫人不甘心,就一直站在菊苑外面不肯走,不管下人们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这三天天气一直不好,寒风刺骨,前天还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湿滑得很。大夫人就那样站在寒风中,从早上辰时一直站到傍晚酉时,期间连口热饭都没吃,水也没喝几口,冻得嘴唇都发紫了。三夫人和老爷一直守在小姐床边,担心小姐的安危,一会儿让人请太医,一会儿让人熬药,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大夫人,就这样,大夫人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后来的事情小姐你就知道了,大夫人被抬回自己的院子后,太医来看过,说是受了重寒,加上忧思过度,身子亏空得厉害,开了几副药让她好好休养。可谁知道,昨天早上就传来了大夫人去世的消息。还有,还有就是这三天太子殿下一直在府中,说是担心小姐的安危,每天都会来菊苑探望几次,但每次都只是在门外问一下情况,没有进来打扰小姐。” 说到这里,白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苦苦哀求道:“小姐,奴婢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死的!奴婢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平时连大夫人的院子都很少去,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你放过我弟弟吧,他才十岁,还那么小,身子骨又弱,经不起折腾,他真的很可怜的!” 看着白芷声泪俱下的模样,花小蝶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前世在现代社会,看了不少穿越小说,里面的女主穿越后,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是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为了女主可以赴汤蹈火,毫无二心。可自己穿越过来,不仅要面对复杂的宅斗环境,身边的丫鬟还要用威胁的方式才能让她说出实情,这差距也太大了。 “这个原主花小蝶,也真是笨的可以!”花小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原主是丞相府三小姐,母亲是三夫人,虽然在府中地位不算最高,但也不至于让身边的丫鬟如此离心离德。想必是原主平时太过娇纵任性,不懂得笼络人心,甚至还经常刁难身边的下人,才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 “这日子要怎么过呀?”花小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满是无奈。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既然自己已经穿越成了花小蝶,成为了这个异世的一份子,就必须接受这个身份,接受原主的过往。抱怨和吐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积极面对,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我命由我不由天!”花小蝶在心里默念道。哪吒身为魔丸,尚且能逆天改命,自己不过是穿越到一个深宅大院里,难道还能被这些困难打倒不成?她必须振作起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异能,在这个异世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想到这里,花小蝶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缓缓开口,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丝毫怒意,也看不出半分欣喜:“好,白芷,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你很聪明,也很识时务,以后你和小团的月钱加倍,我说了就算,绝不会亏待你们。现在,你起来服侍我梳妆更衣,我要去祭拜母亲。” 白芷和站在一旁的小团都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花小蝶会突然转变态度——不仅没有追究她们,还赏赐了她们。小团更是呆立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花小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 0017必须只听命于我 白芷最先回过神来,她知道花小蝶此举必有深意,或许是想拉拢她们,或许是还有其他安排。但无论如何,月钱加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且花小蝶既然说了不追究,弟弟暂时就安全了。她急忙拉了拉小团的衣袖,示意她跪下,然后自己率先磕了个头,恭敬地说道:“多谢小姐赏赐!奴婢定当尽心尽力服侍小姐,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先别忙着谢我,我还有话要说。”花小蝶看着白芷惊讶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里一阵坏笑。她就是要这样,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让这些丫鬟知道,跟着自己有好处,但也必须绝对服从自己——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只有绝对的服从,才能让她放心。 白芷和小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知道花小蝶还有什么话要说。花小蝶继续说道:“一会儿我去祭拜母亲的时候,可能会遇到太子殿下。我跟太子殿下的事情,你们不要参与,也不要多嘴多舌,更不要随意向其他人透露。你们是我的丫鬟,只能听我的命令,即使是我父亲和三夫人的命令,你们也不要执行,能听懂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白芷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花小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没有想到花小蝶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她们不听从相爷和三夫人的命令,这在府中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们是家生子,家人都在府中做事,若是不听从主子的命令,不仅她们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小团的性格比较直率,没有白芷那么多心思,再也忍不住,急忙开口说道:“小姐,这怎么可能呢?我和白芷是家生子,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府里做事,一辈子都要听命于相爷和夫人。三夫人和老爷的话,我们怎么能不听呢?如果我们不听他们的命令,不仅我们会被杖责,甚至可能被赶出府去,我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这个我们真的做不到啊!” 听见小团这么说,白芷脸色一变,急忙推了推小团的胳膊,示意她闭嘴,眼神中满是焦急。她知道,在这个深宅大院里,祸从口出,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尤其是在小姐面前,更不能轻易反驳小姐的命令——万一惹得小姐不高兴,不仅她们之前的努力白费了,弟弟的安危也会再次受到威胁。 花小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白芷的赞赏又多了几分。白芷不仅聪明,还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比小团沉稳多了。她对着白芷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看着两人,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这个事情不用你们管,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受到牵连。你们只需要记住,以后你们只听我的话就好,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用理会。若是有人敢为难你们,就说是我的意思,我会为你们做主。” 白芷心中一凛,她知道花小蝶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有她的底气和道理。虽然她不知道花小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明白,现在自己和弟弟的性命都掌握在花小蝶手中,只能选择服从。而且,花小蝶刚刚才赏赐了她们,若是现在拒绝,不仅会失去好处,还可能惹来麻烦。她立刻再次叩首磕头,恭敬地说道:“奴婢遵命!以后奴婢凡事都听小姐的,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小姐,绝不敢有丝毫异心。奴婢是小姐的人,终身都是小姐的人。” 小团看着白芷的样子,又想起了花小蝶刚才的威胁,心中虽然还有些犹豫和害怕,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她愣了一下,也跟着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小声说道:“奴婢……奴婢也听小姐的。” 花小蝶看着两人跪在地上的身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她活了两世,看人还是有几分准头的——她们现在的服从,不过是迫于自己的威胁和利益的诱惑,并非真心实意。尤其是白芷,为人精明,心思深沉,做事滴水不漏,想要让她真正为自己所用,恐怕还需要花费不少心思和时间。 但花小蝶并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在这个异世,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依靠,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而白芷无疑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白芷聪明、沉稳、懂隐忍,若是能将她拉拢到自己身边,让她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那么在这复杂的丞相府中,自己的处境无疑会好很多,查起大夫人的死因也会更加顺利。 “起来吧,”花小蝶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现在赶紧服侍我梳妆更衣,我们还要去祭拜母亲,不能耽搁太久。母亲生前最是注重礼仪,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是,小姐。”白芷和小团齐声应道,然后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开始为花小蝶梳妆。 ------------ 0018容貌真美 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精致的菱花镜,镜中映出花小蝶的脸庞——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皮肤白皙细腻,是一张难得的美人脸。只是这张脸的主人,曾经是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而现在,这张脸的主人已经换成了来自现代的花小蝶。 白芷的手法很娴熟,很快便为花小蝶梳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双环髻,然后从首饰盒里挑选了一支素雅的羊脂玉簪插在发髻上,又搭配了一对小巧白耳环。 南地国的暮春,总裹着一层湿冷的雾气,即便相府西跨院的雕花窗棂挡了大半寒风,穿堂而过的气流仍带着刺骨的凉意,像极了这深宅大院里无处不在的尊卑规矩——嫡庶有别刻入骨髓,主仆之分不容僭越,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此刻,坐在梳妆台前的花小蝶,正对着铜镜,细细打量着这具属于自己的新躯体。三天前,她还是2045年华夏大脑研究所的研究员,是布丁让她的灵魂穿越千年,附身到了这位声名狼藉的宰相庶女身上。 铜镜打磨得光亮,映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几分病弱的脸庞。眼不是杏眼那般圆润,却是标准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带着几分疏离,笑时又藏着几分灵动;眉如柳叶,纤细修长,轻轻覆在眼上,添了几分温婉;唇是樱桃小口,色泽淡粉,不点而朱;最出彩的是那鼻子,鼻梁挺秀,鼻头小巧,微微翘起的弧度,又让这张清丽的脸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 唯一不同的是头发。亦柔在现代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方便穿梭在实验室的仪器之间,而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有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垂至腰际,发丝柔顺,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小姐,您慢点,刚能下床,别久坐,仔细伤着腰。”身后传来轻柔却带着几分谨慎的声音,白芷又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花小蝶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白芷身上。这是原主身边最得力的一等大丫鬟,生得眉清目秀,身形纤细,做事干练,却也心思通透。在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里,白芷对她并非真心依附,更多的是畏惧与敷衍——毕竟,谁也不想跟着一个声名狼藉、随时可能引火烧身的主子。 原主花小蝶,是当朝花宰相最宠爱的三姨娘柳氏所生,自幼被娇惯得无法无天。府中上下,无论是丫鬟仆妇,还是嫡庶出的姐妹,几乎都受过她的刁难;府外更是流言四起,说她仗着父亲的宠爱,欺压良善,甚至暗中算计过嫡长姐花辛,连当朝太子更是对她恨之入骨,曾当众斥责她“骄纵蛮横,失了大家闺秀的体统”。 如今,原主因为嫡母巴氏病逝,与嫡长姐花辛争执时,把嫡姐推下了水,被嫡姐的心上人太子令烈打成重伤重伤昏迷,这才给了亦柔附身的机会。 花小蝶看着白芷,心中暗自思忖。在这个封建社会,尊卑等级制度森严,仅凭“宰相宠女”的身份,根本不足以立足,更何况自己还背负着“为人狠毒”的标签。将来的路,必然步履艰难——府内有嫡母留下的势力、嫡长姐的敌意,府外有朝堂的倾轧、外界的非议,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但她是亦柔,是经历过2045年快节奏、高竞争社会的人,从不信命。既然成了花小蝶,那便要活出自己的样子:“我命由我不由天,天任我飞,地任我踏!” 而要实现这一切,第一步,便是要有自己的人。 无论是在古代的封建社会,还是在2045年的AI世界,人才永远是最重要的。AI再智能,也需要人来编程、操控;权位再稳固,也需要人来辅佐、支撑。人,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万事万物的运转,都离不开人,所有的好事坏事,也都是由人来完成的。即便是在那个AI普及、科技发达的时代,人的力量依旧是第一生产力——没有科研人员的研发,就没有智能AI;没有操作人员的掌控,再先进的AI也只是一堆废铁。 放在这个时代,更是如此。她需要忠实的追随者,需要能为自己所用的朋友和奴婢,需要一群无论风雨都能与自己并肩的人。而白芷,便是她选定的第一个收服对象。 只是,原主在白芷心中的印象,早已是“魔鬼”一般的存在。原主曾因白芷不小心打碎了她心爱的玉佩,便罚白芷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险些让白芷丢了半条命;也曾因白芷劝她不要欺压府姐妹,便克扣了白芷三个月的月钱。要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印象,绝非易事。 花小蝶深吸一口气,暗自下决心:既然过去是魔鬼,那她便要成为天使。但她也清楚,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事缓则圆,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小姐,今日是大夫人头七,按规矩,府中子女都要去灵堂参拜。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孝服,是最素净的缟素,您看看是否合适?”白芷说着,从屏风后拿出一件白色的孝服,递到花小蝶面前。 孝服是用上好的绸缎缝制而成,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领口和袖口绣了淡淡的缠枝纹,既符合丧礼的肃穆,又不失相府小姐的身份。 花小蝶接过孝服,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绸缎,心中微微一动。原主与嫡母巴氏的关系素来恶劣,巴氏是父亲的正室夫人,却不得宠爱,在府中地位尴尬,原主更是从不把这位嫡母放在眼里,甚至多次当众顶撞,说巴氏“占着正室的位置,却无半点正室的气度”。如今巴氏病逝,若是自己按规矩前去参拜,必然会引起府中人的议论,甚至可能被人误解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 0019敢陪我去吗? 但她必须去。一来,巴氏是嫡母,名分上便是她的母亲,作为相府小姐,恪守礼仪是基本的生存之道,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只会让“无礼狠毒”的骂名更甚;二来,她也想借此机会,在府中众人面前,改变自己以往的形象,迈出重塑口碑的第一步;三来,灵堂是府中各方势力汇聚之地,她需要去看一看,这些人究竟对自己抱有怎样的态度,以便后续制定应对之策。 “白芷,帮我换上吧。”花小蝶将孝服递给白芷,语气平静,没有了原主往日的尖细与骄纵。 白芷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为花小蝶换上孝服。她的动作很轻柔,生怕触碰到花小蝶身上的伤。 “小姐,您这身体体质真好,受了这么重的伤,仅仅三天就能下床了。”白芷一边为花小蝶整理孝服,一边由衷地感叹道。她伺候原主多年,深知原主虽然骄纵,却有着一副极好的身体,平日里小病小痛,只需休息一两天便能痊愈。 花小蝶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也觉得奇怪,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远超她在现代的认知,或许是古代人没有接触过污染,体质本就比现代人好。不过,虽然能下床,但走动时,但是胳膊会传来阵阵刺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小姐,您是不是疼了?要不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灵堂那边,奴婢去替您说一声……”白芷见花小蝶皱眉,急忙关切地说。 “无妨,只是有点不习惯。” 白芷又拿出胭脂水粉,想要为花小蝶上妆,却被花小蝶抬手制止了。 “不必了。”花小蝶看着镜中的自己,素面朝天,眉眼间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却更显真诚,“今日是去参拜母亲,素面朝天是起码的礼貌和尊重,上妆反而显得不恭。” 白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伺候原主多年,从未见过原主如此注重礼仪,更从未见过原主对嫡母巴氏有过半点尊重。在原主眼中,巴氏不过是个“占着正室位置的老虔婆”,别说素面朝天参拜,便是巴氏活着的时候,原主也从未给过巴氏好脸色。 惊讶过后,白芷又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 花小蝶早已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她转过身,看着白芷,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试探:“白芷啊,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方才你不是答应我,今后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方才,花小蝶醒来后,便找白芷谈过一次话。她故意放低姿态,说自己这次受伤,想了很多,知道过去自己太过骄纵,得罪了不少人,今后想好好改正,希望白芷能帮她,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芷当时虽然答应了,但花小蝶看得出来,她心中仍有疑虑。 白芷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低声道:“小姐,奴婢斗胆说一句,您还是不要去灵堂了吧。您和大夫人平时矛盾极深,如今大夫人病逝,您又刚伤愈,这时候去灵堂,难免会让人觉得您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更何况,太子殿下今日也会来相府吊唁,若是让太子殿下看到您,怕是又会惹他不快,到时候……” 说到这里,白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满是担忧。但花小蝶看得出来,这份担忧,更多的是担忧自己会被牵连。毕竟,原主以往惹了祸,遭殃的往往是身边的丫鬟仆妇。就像上次,原主得罪了太子,太子虽然没有明着责罚原主,却下令杖责了当时陪同原主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丫鬟,因为伤势过重,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花小蝶看着白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泛起一丝无奈。原主究竟自私无理到了什么地步,才能把身边最得力的丫鬟都调教得如此自私自利,只想着明哲保身? “白芷,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花小蝶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是庶女,嫡母便是我的母亲,我的生母只是姨娘,这是相府的规矩,也是我作为大家小姐应有的礼仪。我和母亲过去关系不好,但逝者为大,我理应尽我该尽的孝道。只要我真心尊重逝者,旁人即便有闲话,也挑不出太大的错处。” 顿了顿,花小蝶看着白芷,目光锐利起来,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不愿意陪我去,你可以不去,我可以自己走。” 这句话,是试探,也是暗示。她在告诉白芷:如果你愿意与我同甘苦、共患难,将来我便会与你共享福;若是你只想明哲保身,那我们之间,便只能是普通的主仆关系,甚至连主仆关系都难以维系。她相信,以白芷的聪明,一定能领悟其中的道理。 白芷的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细细品味花小蝶话中的深意。她看着花小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丝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片刻后,她眼中的犹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坚定。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为花小蝶扣好孝服上的每一颗扣子,轻声道:“奴婢愿意陪小姐去。奴婢既然答应了小姐,今后会对小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会一直陪着小姐,无论遇到什么事,奴婢都会与小姐一同面对。” ------------ 0020给你们涨工资 花小蝶心中一喜,没想到白芷这么快就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要让白芷真正忠心于自己,还需要更多的努力。但至少,她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花小蝶看着白芷,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从今往后,只要你忠心耿耿地跟着我,我绝不会亏待你。” 白芷看着花小蝶真诚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她伺候原主多年,从未见过原主如此真诚的笑容,原主的笑容,要么是骄纵的,要么是嘲讽的,要么是算计的,从未有过这般温暖、真诚的笑容。那一刻,她心中的疑虑,又消散了几分。 “奴婢多谢小姐厚爱,奴婢一定会忠心耿耿地跟着小姐,绝不背叛。”白芷对着花小蝶福了福身,恭敬地说。 花小蝶满意地点点头。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孝服,看着铜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花小蝶,从今日起,我亦柔便是你,我会带着你的身份,在这个封建社会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白芷上前一步,身姿挺拔,语气坚定:“小姐,我和小团都心甘情愿陪您前往,此行必定全程听从小姐的吩咐,绝不敢擅自做主、胡作非为,定当护您周全。” 花小蝶闻言,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你倒说说,你真的会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那我现在便有一件事,你愿意为我做吗?” 白芷毫不犹豫,屈膝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白芷向来言出必行,小姐有任何吩咐,尽管告知,奴婢定当照办。” “我的吩咐很简单,”花小蝶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素白的孝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和小团,今日不许穿这身孝服,就维持现在的装扮,不许更换分毫。至于为何,本小姐自有主意,你们无需多问。” “好,奴婢遵命,就依小姐所言。”白芷几乎没有片刻迟疑,爽快地应了下来,语气中没有半分犹豫。 这一幕,让花小蝶彻底愣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原本以为,白芷定会严词拒绝——在这府中,孝服乃是头等大事,擅自不穿,简直是大逆不道,一旦被长辈知晓,轻则斥责,重则受罚。一旁的小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白、白芷姐,不可以啊!”小团急忙拉住白芷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如果我们不穿孝服去,要是被老爷、夫人发现了,肯定会被打板子的,更何况……更何况太子殿下还在府中,要是让他看到了,岂不是会觉得我们不敬,连累小姐您啊!” 白芷轻轻拍了拍小团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目光转向花小蝶,眼神中满是信任:“小团,别慌。我相信小姐绝不会害我们,她既然这么安排,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只需乖乖听从小姐的吩咐,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花小蝶看着白芷沉稳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语气中满是赞赏:“哈哈,我的好白芷,你果然胆识过人,有大将之风啊!遇事不慌不忙,还这般信任我,没看错你!” “小姐过奖了,奴婢不敢当。”白芷微微低头,随即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只是,奴婢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小姐成全——若是奴婢和小团照办了,还请小姐将我们的月钱翻两倍,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花小蝶被白芷这突如其来的请求逗得捧腹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肚子更是疼得厉害,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指着白芷,眼中满是笑意,“感情你这个白芷,还是个小财迷啊!行,这请求我先记下了,你先说说,你们现在每月的月钱是多少?” 白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解地看着花小蝶,微微蹙眉:“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您难道忘了,我和小团的月钱,每月都是五百钱吗?” 花小蝶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她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对府中丫鬟的月钱数额根本不了解,刚才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差点露馅。好在她反应极快,立刻掩饰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每月五百钱,我只是这么问你,是为了我接下来的话做铺垫,你别多想。” 稳住心神后,花小蝶清了清嗓子,语气郑重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给你们两个人四倍的工钱,也就是每月两千钱。”她刚穿越过来,对这个时代铜钱和银子的兑换比率一窍不通,只能用铜钱的数额来表述。 “每月两千钱?”小团眼睛一亮,立刻换算起来,语气中满是惊喜,又带着几分不确定,“那就是每月二两银子啊!小姐,您每月的月例也只有十两银子,您确定要给我们每人二两吗?这也太多了吧!” 花小蝶看着小团天真活泼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刚才还吓得魂不附体,一听到涨工钱,立刻就精神了。 她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几分神秘:“我恐怕不是每月只有十两银子吧?你们难道忘了什么?” 小团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忘了什么?小姐,您每月的月例就是十两银子啊,府中上下都知道的!”这小团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心机,说话向来不经大脑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是个淳朴老实的姑娘。 白芷听到小团的话,心中一惊,急忙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她,示意她别再说了。小团被捅得一愣,不解地看着白芷:“白芷姐,你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小姐每月就十两银子,要是给我们每人二两,那她自己就只剩六两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小声点!”白芷急忙压低声音,凑到小团耳边,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三姨娘每个月都会私下给小姐一百两银子补贴,你不知道就别瞎说,小心被别人听见!” 花小蝶站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我娘也在暗中贪污腐败、挪用公款?这么看来,这个花府的中馈,实际上是由我娘三姨娘在主持,大夫人虽然是正室,却也只是个徒有虚名的摆设罢了。怪不得太子对我态度那般恶劣,原来我这个所谓的长姐花辛,每月的月例也只有十两银子,和我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虽然不清楚十两银子在这个时代究竟能购买多少东西,但白芷和小团身为府中的一等大丫鬟,每月的月钱也只有五百钱,由此可见,一百两银子绝非小数目,应该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 0021我有家底 花小蝶定了定神,目光落在白芷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又刻意装作理所当然的模样:“白芷,我府中的银钱向来都是交由你打理,你且说说,如今我的账上,还有多少存银?” 她心里其实没底,不过是赌一把——前世看了不少古装剧,那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向来不屑于打理这些“琐碎银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便是掌管钱财的不二人选。她如今刚穿越过来,对府中财务一无所知,只能借着这个“惯例”,旁敲侧击地打探清楚。 白芷闻言,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恭敬地回道:“回小姐,奴婢昨日刚核过账目,如今账上共有三千两存银,另有一些首饰玉器,暂未折算成现银。” “三千两?”花小蝶心中微微一怔,没想到原主竟是个小富婆,不过转念一想,三姨娘每月私下补贴一百两,加上正儿八经的月例,存下这些银钱也不足为奇。她定了定神,语气干脆地吩咐道:“既如此,你和小团每人各取一百两,就当是我给你们的额外赏赐。另外,再拿出一百两,分给府中伺候我的那些小丫鬟和老嬷嬷们,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今日之内办妥。至于理由,你就说我这次大病一场,多亏了大家悉心照料,这些是给她们的辛苦费。” 话音刚落,白芷和小团瞬间都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巴微微张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小姐今日是怎么了?简直像换了个人! 往日里,小姐生活极度奢侈,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银玉器,对自己向来大方至极,可对身边的下人们,却吝啬得紧,别说额外赏赐,便是逢年过节,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些碎银,如今竟一次性拿出三百两银子赏赐下人,每人一百两更是远超她们数年的月钱,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花小蝶看着两人震惊的模样,心中了然,却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开口:“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动身,去拜祭母亲的亡灵了。”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白芷,我总觉得母亲的死因并不简单,这件事背后,恐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你和小团若害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方才许诺的银子,我依旧照给,绝不食言。” 白芷闻言,立刻屈膝跪地,神色坚定,语气铿锵有力:“小姐说笑了,奴婢绝不害怕!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姐今日的赏赐,足够奴婢一家老小丰衣足食,安度余生。别说只是陪小姐查明真相,便是此刻小姐要奴婢去死,奴婢也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 小团也连忙跟着跪下,用力点头,虽然依旧有些紧张,语气却十分真诚:“是啊小姐,奴婢也不怕!奴婢跟着小姐,定当寸步不离,护小姐周全!” 花小蝶看着两人赤诚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将她们扶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嗯,这倒是心里话。不过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以身犯险,更不会让你们去死。只要你们忠心于我,日后我不仅会让你们得到更多的金钱,还会给你们更好的前程,让你们不再只是卑贱的丫鬟,这可比银子珍贵多了!” “奴婢多谢小姐厚爱!”白芷和小团连忙再次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与崇敬。 白芷起身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花小蝶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形,心中一动,连忙开口劝道:“只是小姐,从这里到菊院还有不短的路程,您刚大病初愈,身体还十分虚弱,若是步行前往,恐怕会吃不消。不如乘坐暖轿去吧?奴婢这就去让人抬轿来。” 花小蝶心中暗自赞叹,这白芷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果然是个可用之才,将来定能帮自己大忙。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可。此刻正是拜祭亡母的时刻,若是乘坐暖轿前往,未免显得太过娇贵,缺乏诚意。大夫人毕竟是我的嫡母,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你们两个在我左右搀扶着我,我们步行过去便是。” 说罢,花小蝶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想迈步,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小姐小心!”白芷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小团也急忙上前,一脸担忧地说道:“哎呀小姐,您看您这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这样根本走不到菊院去的!还是听白芷姐的,坐暖轿去吧,不然您要是再病倒了,可怎么办啊?” 花小蝶靠在白芷的手臂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心神,她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坚定:“不能坐暖轿。母亲刚过世不久,我身为女儿,若是连这点礼仪都做不到,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我日后如何在这个家中立足?我再坚持一下,没关系的。” 两个丫鬟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们深知府中人心复杂,小姐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看着小姐虚弱的模样,又实在心疼不已。 过了半晌,小团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开口,眼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小姐,要不……要不奴婢背您去吧?奴婢身体强壮,力气大,背您去菊院,肯定没问题!这样既不用坐暖轿,不损礼仪,也能让您少受些辛苦。” 花小蝶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欣慰。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起码现在,白芷和小团已经对她心生好感,不再是往日那般畏惧与疏离。 ------------ 0022我背小姐去 原来这小团也并非只是个没主见的丫头,只是平日里太过依赖白芷,习惯了听从白芷的安排,才显得有些笨拙。如今能主动想出这样的办法,可见她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姑娘。 花小蝶在心中权衡了一番,觉得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步行前往菊院,的确有些勉强,若是半路晕倒,反而得不偿失。让小团背着去,既保全了拜祭亡母的礼仪,不会被人诟病,又能借机拉近与小团、白芷的距离,增进彼此的感情,让她们更加忠心于自己。 “好,那就辛苦小团你了。”花小蝶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说道,“只是你也要注意分寸,别累着自己了。” 小团生得一副浓眉大眼的模样,眼眸明亮如星,透着股爽朗利落的劲儿,与白芷那温婉娴静、眉眼柔和的气质截然不同。她的体格也远比白芷结实,身形高挑匀称,手臂上带着常年干活练出的薄劲,背起花小蝶时,稳稳当当,脚步轻快,走了好一段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仿佛背上的人轻若无物。 反观花小蝶,本就身形清瘦,又刚大病一场,身体还未完全发育成熟,此刻伏在小团背上,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只能轻轻搂住小团的脖颈,借着她的力道稳住身形。她心中暗自感叹,小团不愧是从农村出来的丫头,打小就干惯了农活,练就了一身好力气,背个人对她来说,果然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花小蝶万万没有想到,这宰相府的规模竟如此庞大!一路走来,穿过一进又一进院子,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青砖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的花木郁郁葱葱,却始终不见大夫人的正房菊苑的影子。她伏在小团背上,忍不住暗自估算,这宰相府的占地面积,怕是比她前世见过的一些大型公园还要大上不少,也难怪原主平日里出行都要乘坐轿子,这般走路,确实耗费体力。 更让花小蝶心中生疑的是,一路走来,整个宰相府竟丝毫没有办丧事的模样。没有悬挂的白幡,没有飘洒的纸钱,下人们依旧各司其职,脸上虽带着几分谨慎,却并无哀戚之色,甚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轻微笑语声。这与她想象中“嫡母过世,全家缟素”的场景截然不同。 难道父亲真的是宠妾灭妻,对嫡母的死毫不在意?那大夫人和大姐花辛,才是这个家里最可怜、最凄惨的人?可是,太子殿下之前明明说过,大姐花辛十分关心自己,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向太子求情。按照常理来说,自己是庶出,母亲三姨娘又深得父亲宠爱,大姐作为嫡女,理应恨自己才对,可她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连太子都因为大姐的情面,没有立刻杀了自己?这一连串的疑问,像一团迷雾,笼罩在花小蝶心头,让她越发觉得这宰相府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人一路前行,沿途遇到不少府中的下人,无论是扫地的丫鬟、端茶的小厮,还是年迈的嬷嬷,见到花小蝶时,都纷纷停下脚步,低眉顺目地躬身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花小蝶凝神静气,仔细听了一会儿周围人的心声,结果却让她有些失望——她依旧只能清晰地听到男人们的心声,那些小厮、管家的心中所想,诸如【三小姐今日怎么亲自出来了?还这般虚弱】【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没穿孝服?这不合规矩啊】之类的念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可女人们的心声,却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一般,她什么也听不到。 确定了这一点,花小蝶的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庆幸。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对她这个刚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人心叵测,危机四伏,有了这个特殊能力,她就能提前知晓别人的阴谋诡计,避开不少风险和威胁,更好地在这个家里立足。 而且,花小蝶向来不是迂腐之人,她并不介意去探究别人心里的秘密。在她看来,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不主动去伤害别人,利用这个能力保护自己、查明真相,并没有什么不妥。与其被动地陷入别人的算计,不如主动掌握主动权,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 大约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小团的脚步才渐渐放缓,花小蝶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座雅致的院落映入眼帘,院落门口悬挂着白色的灯笼,门口的丫鬟小厮都身着缟素,脸上带着哀戚之色,与府中其他地方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想必就是大夫人的正房菊苑了。 整个宰相府,只有菊苑这片区域一片缟素,处处透着肃穆哀伤的气息。花小蝶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对大姐花辛的好奇越发浓烈起来:姐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身为嫡女,母亲过世,父亲又宠妾灭妻,她在府中的日子想必并不好过,可即便如此,她还要对自己这个庶妹这般好,甚至不惜得罪太子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 0023白芷给力 走到菊苑的正门口,小团轻轻将花小蝶放下,白芷立刻上前一步,与小团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花小蝶,生怕她再次摔倒。三人缓缓走进菊苑的正屋,只见屋内布置得十分简单,正中央摆放着大夫人的灵位,灵位前点燃着两根白色的蜡烛,袅袅青烟缓缓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灵堂内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宰相府的亲眷,也有朝中高官的女眷,毕竟大夫人是宰相的正妻,她的过世,也算是南楚国的一件大事,前来吊唁的人自然不少。 “小蝶,你怎么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花小蝶循声望去,只见三姨娘晴儿正快步向她走来,她也一身缟素,素色的衣裙衬得她脸色越发白皙,眼中满是心痛与担忧。晴儿看着花小蝶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形,恨不得立刻让她回去休息,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是说出这样的话,难免会被人指责她不懂规矩、不尊重亡者,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伸手轻轻扶了扶花小蝶的手臂,低声说道:“你刚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得很,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这里人多杂乱,小心再受了风寒。” 花小蝶注意到,晴儿虽然只是宰相的小妾,却十分受宠,而且她与前来吊唁的那些高官女眷都十分熟悉,彼此之间谈笑风生,举止得体,显然是在宰相府中管家多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小蝶,你能来祭拜母亲,为父很是欣慰。”花小蝶抬头望去,只见宰相花鹏正站在灵位旁,他也一身素服,脸上带着几分肃穆,只是看向花小蝶的眼神中,除了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他的目光扫过花小蝶身边的白芷和小团,见两人依旧穿着平日里的衣服,并未换上孝服,顿时脸色一沉,出言呵斥道:“只是你身体这般虚弱,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还有你们两个丫鬟,怎么回事?主子前来祭拜嫡母,你们身为下人,竟敢不换孝服,还有没有点规矩!” “父亲,这件事情不怨她们。”花小蝶立刻开口,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语气平静地说道,“是女儿来的匆忙,她们两个一时之间来不及换装,还望父亲恕罪。” 她的话音刚落,灵堂内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花小蝶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身上,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三小姐自己都换上了孝服,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来不及换装?” “就是啊,祭拜嫡母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作为丫鬟,怎么能不穿孝服?这分明是不懂规矩!” “我看啊,怕是三小姐故意纵容的,毕竟她平日里在京都就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讲理。”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花小蝶心中却十分平静,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深知,自己在京都的名声早已烂透了,是人人皆知的“第一嚣张跋扈、第一不讲理的贵女”,今日她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再登上一次民间巷议的“热搜”,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花小蝶,不是草包! 花小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任鹏,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父亲,母亲是我的嫡母,我作为晚辈,为她服丧,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白芷和小团她们,家里也有父母亲人,她们只是我的丫鬟,并非母亲的晚辈。请恕女儿做主,不让她们为不相干的人服丧!” “花小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花小蝶的话音刚落,一个愤怒的声音立刻响起,只见一个身穿素服的年轻男子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戾气,正是太子令烈。令烈怒视着花小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质问道:“你的意思是,嫡母不够资格让你的丫鬟服丧,对不对?你这是大逆不道!是对嫡母的不敬!” 花小蝶早就料到令烈会在这里,她今日演这出戏,就是专门演给他看的。她要让令烈知道,她花小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捧杀的花小蝶了! 令烈怒视着白芷和小团,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丫鬟,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从主子的吩咐,不穿孝服前来祭拜嫡母!赶快给我回去换孝服,不然你们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白芷和小团听了令烈的话,顿时脸色煞白,小团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神中满是恐惧,她下意识地看向花小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白芷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令烈,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倔强地说道:“太子殿下,奴婢是三小姐的奴才,只听主子的吩咐。主子让奴婢穿什么,奴婢就穿什么;主子不让奴婢穿什么,奴婢就绝不穿。至于奴婢今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奴婢并不在乎。” ------------ 0024信任的力量 “说得好!”花小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头看向白芷,语气中满是认可。她要的就是这份忠心,这份在强权面前不卑不亢的骨气。 随即,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灵堂内的众人,最终定格在怒不可遏的令烈身上,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若是觉得我花小蝶不顺眼,大可冲着我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旁人或许还会赞您一句‘威风’。但您要记住,白芷和小团是我的人,她们虽然是奴才,却是我花小蝶视作姐妹的人。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今后谁要是敢动她们一根手指头,就是跟我花小蝶过不去,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太子殿下,这话,也包括您!” 话音落下,花小蝶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容风轻云淡,仿佛刚才说出那般嚣张话语的人不是她,又带着几分灵动与张扬,宛如一朵迎着寒风绽放的芍药,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 白芷和小团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挺身而出,为她们据理力争,甚至不惜顶撞当朝太子,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看向花小蝶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与感激。她们此刻终于明白了,小姐不让她们换孝服,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打算。小姐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或许会对她们有些小脾气,甚至偶尔会使唤打骂,但在关键时刻,却会毫不犹豫地护着她们,把她们当作自己人。在小姐的心里,她们不是卑贱的奴才,而是可以信任的姐妹。这份情谊,让她们感动得无以复加。 令烈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显然是被花小蝶的话彻底激怒了。他贵为一国太子,身份何等尊贵,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更别说一个宰相府的庶女,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奚落他,让他颜面尽失。他只觉得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都被花小蝶狠狠踩在脚下,若是今日不做点什么,今后他在朝堂上、在京都的贵族圈子里,都将成为别人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 令烈并非那种依靠皇室身份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他十二岁便主动请缨,投身军营,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做起,凭借着自己的勇猛和智谋,一步步晋升,最终成为了南楚国的元帅。在军营的四年里,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太子身份,所有的荣誉和地位,都是他用血汗换来的。他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所向披靡,亲手平定了南楚国周边的叛乱,打败了四个邻国,让南楚国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开创了万般来朝的盛世,因此被各国称为“战神”。如今的他,不过十六岁,却早已在武将之中拥有了绝对的优势和极高的威望,连朝中的老将军们都对他敬佩有加。 可是,今日他身处的是宰相府的灵堂,前来吊唁的大多是文臣及其家眷。在这里,他的军功和威望毫无用武之地,无法像在军营中那样,凭借实力震慑众人。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国储君,代表着皇室的颜面,若是被一个小小的庶女如此挑衅而无动于衷,不仅会让皇室蒙羞,他今后也确实没有颜面在朝堂上行走了。 “花小蝶,你这是故意挑衅本太子吗?”令烈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杀意,“刚才的话,本太子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们两个丫头,真的不怕死吗?” 说着,令烈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剑柄。那柄宝剑名为“炉石”,是一柄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兵利器,剑身古朴,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据说,这柄剑在遇到强敌时,会自动发出呜呜的剑鸣,仿佛在渴望着鲜血。令烈正是凭借着这柄炉石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斩杀了无数敌人,才一步步奠定了自己“战神”的威名,也让南楚国成为了这片大陆的霸主。 南楚国的皇帝名为令朔,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在位二十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将一个原本贫弱的国家,治理成了如今富强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度,深受百姓的爱戴和敬仰。令朔共有五个儿子,其中大皇子令烈和三皇子令赤水是嫡出,他们的母亲是轩辕皇后。可惜的是,轩辕皇后在生下公主令冰冰的时候,不幸难产而亡,留下了令烈、令赤水和令冰冰三个孩子。其他三个皇子,分别是贵妃骆冰清、骆玉洁姐妹所生的二皇子令清雪、四皇子令无邪,以及贵人张氏所生的五皇子令北雁。五皇子令北雁今年只有十岁,尚且年幼,平日里很少参与朝堂之事。 听着令烈充满杀意的话语,白芷和小团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不约而同地挺起了胸膛,眼神坚定地看着令烈,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永远是主子的奴婢,誓死追随主子,奴婢不怕死!” 看吧,这就是信任的力量。花小蝶看着身边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下等人的命运往往掌握在贵族手中,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着“尊卑有序”的思想,认为自己天生就比贵族低一等,这种观念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植入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在贵族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只能卑躬屈膝,逆来顺受。 可是,一旦有人打破了这种固有的等级观念,告诉他们,他们和贵族是平等的,他们的生命和尊严同样值得被尊重,就会激发出他们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忠诚和感恩,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今天,花小蝶只是做了一件在现代社会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维护自己身边人的尊严,却彻底收服了白芷和小团的心,让她们愿意为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0025收服心腹 令烈看着白芷和小团竟敢如此顶撞自己,彻底被激怒了。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炉石剑,“铮”的一声,宝剑出鞘,冰冷的剑身反射着灵堂内的烛光,散发出凛冽的寒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它要杀人,它要饮血! “太子殿下,住手!要杀先杀我!”花小蝶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将白芷和小团护在身后。尽管她的左手还因为之前的伤势,吊着一块木板,行动不便,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眼眸灼灼放光,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阳光透过灵堂的窗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照出她不屈的身影,宛如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将军,浑身充满了万丈豪情,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令烈,你要干什么?”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灵堂内的紧张气氛。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声音的发出者看去,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柔美了,宛如山间清泉,又似空谷幽兰,明明是带着几分怒意的话语,却被她喊得温柔婉转,让人听了心生怜惜。更难得的是,那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令烈紧握宝剑的手,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穿着重孝的女子,缓缓从内堂走了出来。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极为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走两步路都让人担心她的腰会折断似的。她生得一副极为清丽的容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含着一汪春水,淡淡的眉毛如同远山含黛,一张苍白的小脸没有丝毫血色,更显得楚楚动人。她正是大夫人的嫡女,花小蝶的大姐,花辛。 花辛走到令烈面前,停下脚步,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晶莹的泪水,却隐隐地含着一丝怒意,看着令烈,轻声质问道:“太子殿下,这里是母亲的灵堂,是祭拜亡者的地方,您在这里拔剑相向,难道就不怕惊扰了母亲的亡灵吗?您还在这里干什么?” “辛儿,你不要这样,我是想保护你啊!”令烈见花辛动了真怒,眼中满是急切,急忙放下手中的炉石剑,声音也瞬间软了下来,褪去了之前的戾气,只剩下满满的温柔与慌乱。他看向花辛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仿佛在欣赏一件世间最珍贵的艺术品,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殿下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花辛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素色的孝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的声音依旧柔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母亲刚过世,尸骨未寒,你就在她的灵堂之上,拔剑要杀我的亲妹妹!这样的保护,我宁可不要!你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 话音落下,花辛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加上连日来为母亲守灵,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但她还是强撑着,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倒下去,那双含着泪水的大眼睛,倔强地看着令烈,满是失望与愤怒。 在场的官员和家眷们都纷纷看向花辛,眼中满是震惊与敬佩。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温婉柔弱、沉默寡言的嫡小姐,在关键时刻,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竟敢当众顶撞当朝太子,为自己的庶妹挺身而出。 “不要这样,辛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啊!”令烈看着花辛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急忙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扶住她,却被花辛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令烈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满是失落与无奈,只能急忙说道:“好,我不动花小蝶就是了,我不杀她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需要人陪伴,我也需要你啊!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我不放心你。” ------------ 0026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凭什么不放心?你有什么权利在我家里肆意妄为?”花辛的泪水越流越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倔强地说道,“难道就因为你是太子,身份尊贵,就可以无视礼法,在我母亲的灵堂之上拔剑伤人吗?还是因为你觉得,你是我的什么人,就可以管我的家事?小蝶是我的亲妹妹,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她都是我的妹妹!你竟然拿宝剑指着她,要杀她,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花辛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却又带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倔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看向花辛的眼神中满是敬佩与同情。 在场的人大多都有所耳闻,这位宰相府的嫡长女花辛,不仅是京都有名的才女,精通琴棋书画,更是出了名的好长姐。她身为宰相任鹏的嫡长女,本应享受万千宠爱,可偏偏任宰相心中只有三夫人晴儿和她生的女儿花小蝶,对花辛这个嫡女,向来是不闻不问,甚至有些嫌弃。而花小蝶,仗着父亲的宠爱,在府中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多次故意刁难花辛,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要了花辛的性命。 可如今,在花辛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她的生母大夫人,最伤心、最脆弱的时候,她却选择挺身而出,保护那个曾经多次伤害过自己的庶妹。这究竟是一个怎样胸怀宽广、心地善良的女子啊!在场的人无不被花辛的善良与大义所感动,看向花小蝶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复杂。 花小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重孝、哭得梨花带雨,却依旧倔强地保护着自己的嫡长姐,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戒备。花辛生得极为清丽脱俗,身形纤弱,气质空灵,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像是金庸笔下那个清冷孤傲的小龙女,纯净得让人不忍亵渎。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自己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竟然会出来保护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庶妹,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花小蝶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难道原主花小蝶,平日里真的骄横跋扈惯了,根本不把这个嫡长姐放在眼里,甚至多次想要置她于死地?令烈口中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事实的真相吗? 她不敢肯定。 毕竟,她刚穿越过来不久,对原主的过往一无所知,对这个宰相府里的人和事,也充满了陌生。她不知道原主和花辛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 可是,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心胸宽广的人吗?被人多次伤害,甚至差点丢掉性命,却还能在对方遇到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保护对方?花小蝶始终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夫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突然去世?令烈刚才也提到了,大夫人的死,可能和自己的母亲三姨娘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她们母女俩做下的孽。如果真是这样,那花辛作为大夫人的亲生女儿,不仅不恨自己,反而还保护自己,这就更说不通了! 这一切,实在是太假了!花小蝶的心中,不禁升起了浓浓的戒备之心,她看着花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与怀疑。 “辛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令烈看着花辛如此维护花小蝶,心中既愤怒又心疼,急忙说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得有些愚蠢!你这样一味地包容她、保护她,总有一天会被她害死的,你知道吗?这个花小蝶,她就是个妖魔鬼怪,她根本不配你对她这么好!我求求你了,辛儿,你醒醒吧,你多想想你自己,好不好?你母亲的死因至今不明,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她和她娘三姨娘,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这也许就是她们母女俩做下的孽,是她们害死了你的母亲啊!” “太子殿下,”花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泪水依旧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却愈发坚定,“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花小蝶就是我的亲妹妹,是宰相府的三小姐。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和三夫人参与了谋害母亲的事情,也请您不要仅凭猜测,就随便为我下结论。这里是母亲的灵堂,是清净之地,不适合争执,您还是请回吧。” “好好好,辛儿,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激动,我听你的,我不杀她,也不吓她,好不好?”令烈见花辛态度坚决,眼中满是无奈与心疼,急忙妥协道,“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连日来为母亲守灵,肯定没有好好休息,你需要好好静养。你别赶我走,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他看着花辛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心中焦急不已,却又不敢再贸然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眼神灼灼地望着她。 花小蝶站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站出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否则就太不近人情了。无论花辛此刻的举动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图谋,在众位大臣和家眷面前,她都必须表现出应有的态度,不能落人口实。 而且,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三姨娘会参与谋害大夫人的事情。大夫人的死,或许真的是因为她常年久病,身体早已油尽灯枯,最终自然离世呢?毕竟,在2045年,她是一名专业的中医,虽然没有亲自为大夫人诊治过,也没有验过尸体,但凭借着专业的直觉,她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猜测都只是空谈。现在就下定论,未免太过草率了。 “长姐,”花小蝶缓缓走上前,对着花辛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小蝶多谢长姐对小蝶的信任与维护。母亲的事情,真的不关小蝶的事,更不关我姨娘的事,还请长姐相信小蝶。之前小蝶年少无知,太过淘气任性,经常惹长姐生气,甚至可能做了一些对不起长姐的事情,还请长姐多多担待。小蝶在这里向长姐叩拜,希望长姐能够允许小蝶留在灵堂,送母亲最后一程,以尽孝道。” ------------ 0027也许是我多心了 花辛显然没有想到花小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明显地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上前一步,轻轻扶起花小蝶,语气温柔地说道:“小蝶,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你的亲姐姐,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谁要是敢说你害了母亲,我第一个不饶他!如果让我查出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是谁害死了母亲,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说到这里,花辛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花小蝶吊着木板的左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担忧,急忙问道:“啊!小蝶,你的手怎么了?这两天我听三夫人说你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怎么会伤了手呢?你病得重不重?怎么会突然生病又受伤?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你看你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母亲在天有灵,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一定会原谅你之前的不懂事的。” 花小蝶抬起头,用专业的中医眼光仔细打量着花辛,同时留意着她说话的语气和微表情。花辛的语气温柔真诚,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丝毫闪躲和慌乱,脸上的担忧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花小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曾经被原主多次伤害的嫡长姐,竟然真的如此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地维护自己。 “长姐,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折断了手臂,都是我自己太淘气了,走路不看路。”花小蝶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令烈,故意提高了音量,“这件事情,太子殿下是亲眼所见的,对不对?哦……我是不小心摔下了花坛,才伤了手臂的,是不是啊,太子殿下?” 花小蝶觉得现在的事情越来越微妙了,必须小心行事。她故意提起这件事情,一方面是为了转移话题,缓解灵堂内的紧张气氛;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令烈的反应,试探一下他的态度。而且,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她能清晰地听到其他男人的心声,却唯独听不见太子令烈的心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令烈没想到花小蝶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随即看到花辛投来的目光,连忙点头,语气急切地说道:“辛儿,这件事情我可以作证!那天小蝶确实是不小心摔下了花坛,伤了手臂,我正好路过,就把她背回了房间,是我亲自背回去的!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只是手臂骨折,好好休养几个月就会痊愈,不会留下任何残疾的,你放心好了。” “小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花辛的脸上满是自责与担忧,急忙拉住花小蝶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我听三夫人说你只是偶感风寒,还以为不严重,没想到你竟然伤得这么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姐姐说,不要一个人扛着。” 说到这里,花辛转头看向令烈,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令烈,你不要说话,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辛儿,你……”令烈脸上闪过一丝委屈与愤怒,想要辩解什么,却在看到花辛坚定的眼神后,最终还是无奈地闭上了嘴。他狠狠地瞪了花小蝶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与威胁,仿佛在说:你要是敢乱说话,破坏我和辛儿的关系,后果自负! 花小蝶看着令烈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险些笑出声来。她暗自思忖,若是此刻她当众说出真相——自己的手臂根本不是摔断的,而是被太子令烈命人打断,甚至还被他关在冷院里冻了一夜,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惊掉下巴,而令烈这位“战神太子”的颜面,也会荡然无存。只是,这样做对她毫无益处,反而会彻底激怒令烈,还可能连累花辛,实在得不偿失。 不过,通过刚才的一番观察,有一件事情花小蝶可以肯定:太子令烈,已经被她这位嫡长姐花辛彻底“吃定”了。他看向花辛的眼神,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担忧,那份关心绝非伪装,而是发自本心,没有丝毫利用的成分。在花小蝶的潜意识里,她已经对令烈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这是一个自负且感情极为丰富的人。 他对花辛的感情,是认真的,而且情根深重,花辛就像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是他小心翼翼呵护的珍宝。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花小蝶也能确定:经过几次接触,她能感觉到,令烈并非坏人。他之所以会有那般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的性格,完全是由他的成长环境所致。他生下来便是太子,含着金汤匙出世,自幼便被众人捧在手心,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加之他在军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了人人敬仰的“战神”,这样的经历,自然养成了他目空一切、凡事都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 若是如此,那是不是能间接证明,花辛也是一个心地纯良、单纯没有心机的女人呢?毕竟,能让令烈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如此倾心相待,甚至甘愿放下身段妥协,花辛定然有着她独特的魅力。花小蝶心中暗暗期盼着,希望事实真的如她所想,这样她在这个复杂的宰相府里,也能多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就在花小蝶思忖着如何向花辛解释这几天自己生病受伤的事情时,突然,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径直走到宰相花鹏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 0028爱江山更爱美人 花鹏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的威严与肃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连忙转过身,对着花小蝶急切地说道:“小蝶,你不要再闹了!你皇伯父来了!”随后,他又转向在场的所有官员,语气严肃地吩咐道:“各位大人听我指挥!圣上驾到,速速打开中门迎接,准备焚香案,随我一同跪接圣驾!” 花小蝶顿时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向周围看去,只见在场的官员和家眷们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习以为常,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仿佛皇帝亲临宰相府吊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宰相的正妻去世,皇帝竟然要亲自前来吊唁,这在任何朝代,都算得上是天大的殊荣,甚至有些不合常理。更让花小蝶困惑的是,父亲花鹏竟然称皇帝为“皇伯父”!她明明记得,这南楚国的江山是令家的,父亲姓花,并非皇族,怎么会称呼皇帝为“皇伯父”呢?这里面,定然隐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呢?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花小蝶只能再次动用自己能听到男人心声的特异功能。她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着在场所有男人的心声。 【皇上竟然真的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看来我今天来宰相府吊唁,是来对了,说不定还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讨个好印象。】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心中暗自窃喜。 【怪不得三小姐花小蝶在京都如此无法无天,原来是有皇上撑腰啊!听说当年皇上就喜欢上了三夫人晴儿,要不是因为当年太后从中干涉,又顾及到花宰相是他的结义兄弟,恐怕三夫人现在早就被接入宫中,成为皇后了!】另一个官员心中感慨道。 【说起来,这些年皇上对花小蝶这丫头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特殊了,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宠爱,真让人怀疑,这花小蝶根本就是皇上的私生女……】一个年纪稍长的官员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猜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夫人晴儿,当年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如今虽然已经生下了花小蝶,风姿却依然不减当年,难怪皇上会对她念念不忘。】还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三姨娘晴儿,心中暗自赞叹。 听着这些杂乱的心声,花小蝶的眼睛越睁越大,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什么皇上与父亲是结义兄弟?什么皇帝喜欢自己的母亲晴儿?还有人怀疑自己是皇帝的私生女?这些信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她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难以消化。 据她这几天在府中了解到的情况,皇上令朔在先皇后轩辕氏去世后,便再也没有立过皇后,后宫之中,也只有几位贵妃和贵人,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别宠爱的女子。难道说,皇上之所以不再立后,就是因为心中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母亲晴儿?可若是如此,皇上与父亲花鹏的感情还能这般深厚,甚至称兄道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花小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的相貌与皇上令朔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否则,恐怕连她自己都会怀疑自己的身世了。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皇帝的女儿,而是父亲花鹏与母亲晴儿的亲生女儿。 花鹏见小女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满是呆滞的神情,急忙伸手推了推她,语气急切地说道:“小蝶,你怎么还在发愣?皇上来臣子家中,这是何等天大的殊荣!赶快跟我出去跪接圣驾!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有些不适?你在想什么呢?唉!你皇伯父已经知道你生病受伤的事情了,他这次前来,想必也是特意来看你的!” “啊!啊!父亲,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跟你出去!”花小蝶被父亲推得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她急忙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平复心中的震惊与慌乱。她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帝即将到来,她必须打起精神,不能出任何差错。 此时,宰相府早已忙碌起来,中门大开,红毯从府门口一直铺到灵堂前,焚香案也已经准备妥当。所有官员都整理好自己的官服,在宰相花鹏的引领下,整齐地排列在府门口两侧,恭敬地跪倒在地,等待着皇帝的到来。花小蝶也被白芷和小团搀扶着,跟在父亲身后,跪在了人群之中,心中却依旧翻江倒海,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远处便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銮铃响,御林军身着铠甲,手持长枪,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前来开道,所到之处,气场十足,瞬间让整个宰相府门前的气氛变得更加肃穆庄重。 片刻之后,一顶华丽的明黄色轿子缓缓驶来,轿子由十六名身材健壮的轿夫稳稳抬起,步伐稳健,丝毫不显颠簸。轿身通体以明黄绸缎包裹,上面绣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图案,金线勾勒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轿檐下悬挂着的珍珠流苏,随着轿子的移动轻轻摇曳,折射出细碎的光泽,尽显皇家的尊贵与气派。 ------------ 0029南地之主 花小蝶跪在人群之中,悄悄抬起头,偷眼向周围的官员看去,只见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连一丝细微的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圣驾,惹来杀身之祸。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心智,动用自己的特异功能,仔细聆听着周围男人们的心声,想要从中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陛下果然亲自来了!花鹏这运气,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啊!想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能与之结拜为兄弟,如今陛下登基,他自然是平步青云,点了状元之后,不过三年时间就坐上了宰相的位置,这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哪像我们,苦巴巴地熬了这么多年,才混到如今这个不起眼的职位。】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男人,心中满是嫉妒与羡慕。 【依我看,皇上这次前来,名义上是吊唁大夫人,实际上,恐怕是特意来看三小姐花小蝶的。这三小姐刚生病受伤,皇上定然十分担心。说不定,借着这次大夫人去世的机会,皇上还会下旨,给三夫人晴儿正位,让她成为宰相府的正室夫人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大夫人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实在是蹊跷得很,这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门道。】另一个官员心中暗自揣测,眼神中满是疑惑。 【哼,这个晴儿,简直就是个狐狸精!谁不知道她是天魔教教主的女儿?这天魔教在江湖上势力庞大,行事诡异,朝廷明明有能力镇压,却一直迟迟不动手,还不是因为晴儿的关系!想当年,她十六岁就跟着花鹏私奔,后来又不知廉耻地勾引皇上,若不是花小蝶长得跟花鹏一模一样,我真要怀疑她是皇上的私生女了!皇上也真是爱屋及乌,对花小蝶那丫头,简直是宠上天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宰相府送,真是让人看不惯!】一个年纪稍长的官员,心中充满了鄙夷与不满。 花小蝶听着这些心声,心中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什么?自己的母亲晴儿,竟然是天魔教教主的女儿?天魔教又是个什么组织?她想起这几天与母亲相处的点滴,母亲的身手似乎确实有些不凡,难道天魔教是一个江湖门派?而且势力还不小,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与困惑。 就在花小蝶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圣上驾到——!” 话音落下,那顶明黄色的轿子稳稳地停在了宰相府的门口。紧接着,一个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的女子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地伸出手,轻轻掀开了轿帘。由于花小蝶跪的位置比较靠前,能够清晰地听到这女子的声音。 “圣上,宰相府已经到了,奴婢恭请您下轿。”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十分动听。 花小蝶不禁好奇地抬起头,向说话的女子看去。只见这女子一身女官打扮,身穿大红的官服,头上没有佩戴任何华丽的发饰,反而戴着一顶六品的官帽,身姿挺拔,气质干练,与府中那些温婉柔弱的丫鬟截然不同。 花小蝶心中暗自惊讶,她记得,在南楚国,男官与女官的地位是平等的,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参与朝政,因此,南楚国女子的地位相对来说也比较高。只是,这个身穿四品官服的女子是谁?她穿越到这里的时间太短,对南楚国的背景、皇室之间的关系以及朝堂上各派系之间的争斗,大多都是通过偷听男人们的心声了解到的,她听不见女子的心声,所获取的信息必然有限,对朝中的女官更是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那女子掀开轿帘后,缓缓转过身来。花小蝶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这女子生着一副欧式的面孔,尤其是那双眼睛,竟然是清澈的蓝色,如同深邃的海洋,与南楚国女子的黑色眼眸截然不同。难道,这是个外国人不成?花小蝶心中充满了疑惑。 不等花小蝶多想,轿帘一闪,一个身穿素服的中年男人从轿子里走了下来。这男人身材颀长,身姿挺拔,即使穿着素色的衣服,也难掩其身上的帝王之气。花小蝶大着胆子,抬起头,向他的脸上看去。 这一看,花小蝶几乎又被吓了一跳。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与太子令烈长得极为相似,简直就是二十年后的令烈,父子俩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神中透着几分相似的锐利与威严。 但是,南楚国皇帝令朔给人的感觉,却与令烈完全不同。令烈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太子,从小娇生惯养,又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百战百胜,被老百姓和将士们拥戴为“战神”,因此,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负,不可一世,仿佛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 0030皇帝就着么疼我? 而且,令烈的这种自负,并非普通人的那种狂妄自大,而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来的贵气与霸气,是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仿佛天生就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而皇帝令朔,给人的感觉则是亲和中带着威严,沉稳中透着睿智。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却又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反而让人觉得十分亲切。不知道为什么,花小蝶看着令朔,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让她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花小蝶就那样跪在地上,微微仰着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南楚帝令朔,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她还没来得及集中精神,尝试聆听这位帝王的心声,便感觉到两道温和而关切的目光,径直向她投射而来,那目光中没有丝毫帝王的威严与疏离,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暖意与心疼。 “小蝶,伯父来看你了!”令朔的声音温和醇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竟然越过了跪在最前面的众大臣,也没有让众人起身,第一句话便直接对花小蝶说了起来。花小蝶心中一惊,连想要聆听皇帝心声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转眼间,令朔便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花小蝶依旧愣愣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令朔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吊着木板的左手,眼中的心疼更甚,竟然直接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起来。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显然是注意到了她受伤的手臂,生怕弄疼了她。 “小蝶,你的胳膊怎么了?快让伯父看看!”令朔的声音中满是焦急,他轻轻握住花小蝶的右手,目光落在她吊着的左手上,急切地问道,“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为什么没有请太医诊治?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说着,令朔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宰相任鹏,语气瞬间严厉了起来:“贤弟,你也别跪在那里了!我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讲这些虚礼吗?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蝶的手会折断?她的脸色这么差,身体这么虚弱,你竟然还让她跪在门口迎接朕,为什么不让她回房好好休息?你就是这么当父亲的吗?小蝶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朕看着都心痛!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把她伤成这个样子的?” 令朔一连串的发问,语气中满是愤怒与心疼,让花小蝶惊讶得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向周围看去,只见众大臣和家眷们脸上都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仿佛皇帝这般偏袒她、训斥宰相,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难道皇帝一直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的?花小蝶心中暗自思忖,这位皇帝对自己的关心和疼爱,竟然比自己的亲生父亲花鹏还要浓烈,简直比亲爹更像亲爹。难道自己真的如那些官员猜测的那样,是皇帝的私生女?不,这绝对不可能!花小蝶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她的相貌与父亲任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像令烈与令朔父子一样。她是现代人,深知遗传的道理,自己绝对是花鹏的亲生女儿。 可是,皇帝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疼爱呢?原主花小蝶在京都出了名的刁钻古怪、气势凌人,还经常闯出各种祸事,让花鹏头疼不已,可皇帝却对她视如己出,宠爱有加,甚至超过了对自己亲生女儿令冰冰公主的关怀。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花小蝶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集中精神,再次尝试聆听令朔的心声。她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令朔父子两人,对自己的态度会如此截然不同。 【这件事情,一定是烈儿干的!这两个孩子,真是让朕头疼,朕该怎么办才好……】花小蝶只来得及捕捉到这一句断断续续的心声,令朔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臣女花小蝶,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花小蝶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个跪拜礼,语气恭敬而疏离。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保持清醒,不能因为皇帝的宠爱而失了分寸。 “小蝶,你这是干什么?”令朔看着花小蝶如此恭敬的模样,惊讶地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不解与担忧,“你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么跟伯父说话?还跪在地上不起来?” 说着,令朔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跪在人群中的令烈,眼神瞬间变得严厉起来:“太子,你也在这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是你把小蝶伤成这个样子的吗?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会对朕如此生疏?” 随后,令朔又转头看向花小蝶,语气再次变得温和起来,满是心疼地说道:“小蝶,你快起来,回房休息吧!你母亲在天有灵,知道你有这份孝心,一定会原谅你的。你只要有心就好,不必勉强自己。你看你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身体肯定支撑不住。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你的手,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一下,花小蝶是真的被弄懵了。从令朔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和原主花小蝶的关系,好像真的非常亲近,就像亲伯父与亲侄女一样!他是堂堂南楚国的皇帝,即使与自己的父亲任鹏是结义兄弟,两人之间也应该以君臣之礼相待,可令朔对自己,却完全没有君臣之分,反而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那份心痛与关怀,丝毫不亚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感情,甚至比花鹏对自己的关怀还要浓烈。 花小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抬起头,看着令朔,语气恭敬而诚恳地说道:“陛下,您亲自驾临臣女家中,为亡母吊唁,送她最后一程,这份恩情,让亡母在天有灵,也定会感到安心。臣女在此,代替亡母,叩谢皇上的关怀之意与体贴之心。至于臣女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还可以坚持送母亲最后一程,皇上不必为臣女担心。这是臣女的真心话,臣女真心感谢陛下的关怀,但是,君臣身份有别,还请陛下不要为难臣女,让臣女尽完这份孝心。” ------------ 0031利用中医心理学 花小蝶身躯仍因前日的酷刑隐隐作痛。左臂的夹板硌得肩胛骨发酸,后背鞭伤的结痂被牵动,传来细密的刺痛,可她脸上却不见半分狼狈,唯有一双眸子清亮如溪,藏着与这深宫不符的冷静与通透。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垂落的珍珠流苏,心中自有盘算。穿越到这南楚国三月有余,从2045年那个中医与心理学深度融合的时代,落入这等级森严、人心诡谲的封建王朝,她早已将“谨慎”二字刻进了骨子里。凡事未明之前,断不可行差踏错。俗语云“礼多人不怪”,即便南楚帝待她异乎寻常地亲近——许她随意出入御花园,赏她稀世珍宝,甚至在她母亲猝然离世后,亲自派御医照料——她也断不敢恃宠而骄。伴君如伴虎,帝王的恩宠如同镜花水月,今日或许浓情似蜜,明日便可能因一句失言、一个错举化为利刃,取人性命。父亲左丞相花鹏心思难测,唯有步步为营,方能在这波诡云谲的宫廷与相府夹缝中求生。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龙涎香的气息涌入,打断了她的思绪。南楚帝身着明黄常服,龙纹暗绣在衣料上,随步伐流转间,尽显九五之尊的威严。他身后跟着的太子令烈,一身玄色锦袍,面色沉郁,眉峰紧蹙,显然是带着怒气而来。 南楚帝几步便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花小蝶苍白的脸上,又扫过她被夹板固定的左臂,眸中的威严瞬间被心疼取代,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小蝶,你到底是怎么了?方才回话竟还自称臣女!” 他伸出手,似是想触碰她的脸颊,又顾忌着她的伤势,终究是停在了半空:“你为何要这般生分?难道是在生伯父的气?怪伯父没能早点来看你?”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伯父这两日实在繁忙,北境战事初定,朝堂诸事繁杂,又恰逢你母亲骤然离世,朕着实抽不开身。”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头看向太子,眼神瞬间凌厉如刀,声音沉得能压垮殿内的梁柱:“太子!你究竟对小蝶做了什么?还不速速给她道歉!” 花小蝶心头一震,抬眸望向南楚帝。伯父?他竟让自己称他为伯父?在这南楚国,君臣之别大于天,即便是皇亲国戚,面对帝王也需俯首称臣,恪守礼仪。她不过是个丞相庶女,何德何能,敢与九五之尊攀亲带故? 难道皇上对自己的喜爱,已然到了不顾礼法的地步?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进,便是顺了帝王的心意,打破君臣界限,或许能得更多庇护,但也可能引来朝臣非议,成为众矢之的;退,便是坚守礼法,拒绝这份过分的亲近,可若是拂了帝王的面子,先前的恩宠或许会荡然无存,甚至可能让皇帝迁怒于她。她一时陷入两难,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泛白。 但这份慌乱不过转瞬即逝。花小蝶的灵魂深处,是来自2045年的中医心理学博士亦柔。那个时代,心理学早已跳出单一的理论框架,与中医的“情志养生”深度融合,不仅能通过脉象、气色判断人的情绪状态,更能在人际交往中,通过情绪的疏导与回应,化解危机、占据主动。一个念头如同星火般在她脑海中点亮,迅速燎原。 既来之,则安之。 帝王主动示好,放下身段称她为伯父,便是给了她一份天大的体面与信任。若是此刻她还故作矜持,恪守着那所谓的礼法,反而显得生分,甚至是不识抬举。不给皇帝表达这份特殊喜爱的机会,不就是变相地驳了他的面子吗? 这背后,正是2045年中医心理学中的“情绪付出理论”。这套理论的核心便是,当一个人对你付出真挚的情感与善意时,若你因身份、偏见等外在因素一味拒绝,不仅会伤害对方的情感,更可能让自己陷入被动与危险的境地。尤其是面对帝王这样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他的付出需要得到回应,这份回应不是谄媚,而是适度的接纳与亲近。无论对方身份多高,只要这份喜爱是真心诚意的,便可用此法则——你越是坦然接受这份亲近,他便越会觉得自己的喜爱没有错付,反而会更加珍视这份情谊。 想通此节,花小蝶眼中的犹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委屈与娇憨。她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左臂的疼痛让她微微蹙眉,眼眶瞬间泛红,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伯父,”她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软糯,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看向南楚帝时,满是委屈,“小蝶哪里敢生伯父的气?方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想着恪守礼仪,却忘了伯父待我的亲近。” 话锋一转,她猛地转头看向太子令烈,眼神瞬间变得怨怼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控诉:“都是太子殿下!他不分青红皂白,便让人抽了我三十鞭子,还把我扔在雪地里冻了一夜,甚至让海子那个恶奴,硬生生折断了我的左臂!” ------------ 0032花小蝶你无耻 她说着,泪水便滚落下来,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她微微侧身,让南楚帝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绷带,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伯父,你瞧瞧我这伤,疼得夜里都睡不着觉。你今日要是不好好收拾他一顿,我是万万不依的!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不如就废了他的太子位,也好让他知道,随意伤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楚帝本就心疼花小蝶的伤势,此刻听她这般哭诉,字字泣血,看向太子的眼神更是冰冷刺骨,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宫女太监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什么!”南楚帝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太子!你真的敢做出这等事来?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如此残害朝臣之女!” 南楚帝对这个嫡长子令烈,向来是寄予厚望的。令烈刚出生便被立为世子,自幼聪慧过人,悟性极高,文韬武略皆是南楚帝亲手传授。他还记得令烈五岁时便能背诵《华经》,十岁时便能与老将们探讨兵法,十二岁便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父子二人虽不似寻常人家那般亲昵——古代讲究“君子抱孙不抱子”,南楚帝在太子面前,始终维持着帝王的威严,从未有过柔和的言语,更不曾有过半分溺爱——但那份父子情深,却从未掺假。 也正因如此,父子二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看似亲近,实则疏远。但令烈对父皇的崇敬与孺慕,却从未减少过半分。他深知父皇将南楚国的未来托付给自己,对自己寄予了何等沉重的希望,平日里言行举止无不谨慎,唯独这一次,为了花辛,他失了分寸。 今日父皇驾临东宫,令烈早有预料。他也清楚,自己对花小蝶下手过重,免不了要受一顿斥责。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花小蝶一开始还装得那般有礼有节,一副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的模样,转眼便在父皇面前哭诉起来,甚至要求废了自己的太子位。这般两面三刀、颠倒黑白,实在让他不齿。 “父皇,你不能这么偏心!”令烈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上前一步,朗声辩解,“你可知晓,花小蝶她心肠歹毒,竟将辛儿推进了冰冷的湖水里!如今正是寒冬腊月,湖水刺骨,辛儿几乎被淹死,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苏醒过来!我也是一时心急,心中气愤难忍,才下手重了些!” 他说着,目光落在殿外那株落满白雪的寒梅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隐忍:“话又说回来,辛儿从小便与我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此横祸?我想保护她,她是我的……” 说到此处,令烈猛地住了口,话语戛然而止。他懊恼地抿了抿唇,心中暗道失言。在南楚国,嫡庶之分如同天堑,礼教规矩森严无比。他与花辛虽有情意,彼此心意相通,且满朝文武都默认花辛将来会是太子妃,但在没有正式定下婚约之前,这般私相授受的话语若是传扬出去,对花辛的名节便是极大的损害。他只能将未尽的话语咽回腹中,任由那份急切与委屈在心中翻涌。 ------------ 0033见到实力了吧? 此刻的令烈,对花小蝶已是恨之入骨。这个女人,当真是既当**又立牌坊!先前在他面前,一副楚楚可怜、有理有节的模样,转脸便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露出了这般恶毒的狐狸尾巴。 只是,他心中并不畏惧父皇废除太子之位。说实在的,这个太子之位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他天生自由,喜驰骋沙场,向往金戈铁马、快意恩仇的生活,而非被困在高高的金銮宝殿上,每日面对繁杂的朝政与尔虞我诈的朝臣。可这一切,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他是嫡长子,是南楚国未来的帝王,由不得他选择。 就在殿内气氛僵持不下,南楚帝的怒火即将爆发之际,一个柔弱的声音突然响起:“陛下,辛儿有话要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花辛身着一身素衣,缓缓从殿外走入。她刚经历丧母之痛,又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形也瘦削了许多,单薄的衣袍穿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走到殿中,对着南楚帝跪行两步,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金砖地面,动作虔诚而卑微。 南楚帝瞥了她一眼,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虽说是自己义弟的女儿,又是左丞相的嫡女,年少可怜,但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花小蝶的伤势与委屈,对花辛实在提不起半分关注,语气也带着几分心不在焉:“辛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花辛抬起头,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哽咽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哀痛:“陛下,那日并非小蝶妹妹的过错。是辛儿与小蝶妹妹在水边玩耍时,自己不慎失足掉进了湖里,多亏太子殿下及时相救,臣女才得以脱险。”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切真的跟小蝶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太子殿下只是一时误会,关心则乱,才会做出那般冲动的事情。请皇上不要苛责太子殿下,他也是一片好意。” “小蝶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永远都是!”花辛说着,泪水流得更凶了,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去拉花小蝶的衣角,却又不敢,只能含泪道,“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生了病,太子殿下固然有责任,但主要的过错都在辛儿身上。若不是我不小心落水,也不会引发这诸多事端。请陛下惩罚辛儿,千万不要动太子殿下的分毫!臣女有罪,叩拜陛下!” 说罢,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得人心中一紧。 花辛此刻是真的在哭,心中的哀痛并非作假。母亲骤然离世,父亲花鹏向来偏爱花小蝶,对她这个嫡女漠不关心,如今她在相府的处境本就艰难。若是太子令烈再被废黜,她在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举步维艰。她深知,此刻服软才是最好的选择。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既能保全太子,又能让太子对自己心怀愧疚,往后只会更加疼惜自己。这是她在这封建礼教的夹缝中,为自己谋求生机的唯一办法。 令烈站在一旁,看着花辛柔弱的背影,听着她哽咽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怎么也没想到,辛儿竟然会为了他,在父皇面前承担下不属于她的过错。他清楚地知道,花辛的性格一向坚强刚烈,从不轻易服软,更不会这般卑微地向人求情。如今为了他,她却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在帝王面前如此委屈自己。那瘦弱的肩膀看起来那般虚弱娇软,却硬生生扛起了所有的罪责,这份情意,让他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一时冲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想要置花小蝶于死地,也不会让辛儿受这般委屈,替他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辛儿!辛儿! 令烈在心中一遍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满心都是悔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他看向花辛的眼神,满是疼惜与自责,先前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南楚帝将令烈脸上的自责与愧疚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动。他素来知晓太子与花辛的情谊,却没想到花辛竟会如此维护太子,甚至不惜自揽罪责。再看太子那副懊悔不已的模样,他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只是看向令烈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严厉。 殿内的气氛,在花辛的哭诉与令烈的自责中,悄然发生了变化。花小蝶,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事情的发展,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有趣些。她轻轻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即又换上委屈的神情,静静等待着南楚帝的裁决。这场宫廷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 ------------ 0034太子的短板 灵堂之内,烛火如豆,一簇簇跳动的光晕将素白幔帐染得忽明忽暗,垂落的流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搅碎了满室沉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混着纸钱燃烧后的灰烬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南楚帝身着玄色常服,衣料上绣着暗金云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低调的光泽。他负手立于灵柩一侧,目光越过跪拜的人群,落在殿外廊下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上,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指节微微收紧。 心底暗自思忖:这臭小子,脊背挺得笔直,却没了往日里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想来是真为前日的所作所为后悔了。 身为南楚太子,自小便带着天纵之资。三岁能诗,五岁善射,十岁便可与朝臣纵论国事,十二岁随军出征便立下奇功。论样貌,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铠甲加身时,英气逼人,足以让京中贵女倾心;论文韬武略,同辈之中无人能及,朝堂上下,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臣,还是血气方刚的武将,提起太子殿下,无不赞一声“英明神武”。可偏偏,这孩子性子里藏着一股子旁人望尘莫及的自负,仿佛天下之事,没有他办不成的,天下之人,没有他放在眼里的。 南楚帝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和田玉佩,那玉佩温润通透,是当年令烈满月时,他亲自挑选的赏赐。和令烈的合起来正好是一块。 这自负,说到底,还是自己宠出来的。自令烈出生,皇后便难产而逝,他怜这孩子自幼失恃,便将满腔父爱都倾注在他身上,几乎是有求必应。想要的兵书,连夜让人从藏书阁寻来;想练的骑射,亲自陪着在御花园搭建靶场;哪怕是年少时闯了祸,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轻描淡写地训斥两句。久而久之,便养得他目下无尘,心高气傲,总觉得凭着自己一身惊世才华,便能横扫六合,治理好这万里江山,无需依仗任何人,任何势力。 身为太子,令烈的品行确实无可挑剔。他不结党营私,朝堂之上那些拉帮结派的龌龊事,他向来不屑一顾;他不培植亲信,身边伺候的人皆是宫中老人,从未安插过自己的心腹;他一心只想凭着真才实学立足,认为帝王之道,当以仁德为本,以才华为辅,阴谋诡计、制衡之术皆是旁门左道,不屑为之。这份清高,在如今的朝堂之上,本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可南楚帝心中清楚,这份清高,放在太子身上,便是致命的缺陷。 “糊涂啊!”南楚帝在心中重重低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厉色。帝王之位,从来都不是仅凭才华便能坐稳的。肩上扛的是万千黎民的生计,是江山社稷的安稳,脚下踩的是尸山血海,是无尽算计。朝堂如棋局,每个人都是棋子,又都是棋手,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人心似深海,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流涌动,稍有疏忽,便会被吞噬殆尽。没有手腕,没有势力,仅凭一腔孤勇与满身才华,如何能驾驭得了这复杂的朝堂,如何能震慑得住那些野心勃勃的臣子?这不是清高,这是不负责任,是拿江山社稷当儿戏! 他早已不止一次地提点过令烈。御书房内,他曾掰开揉碎了讲帝王之术,告诉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仅要懂治国,更要懂人心;狩猎场上,他曾借着围猎之事,告诫他“孤狼难敌群虎”,没有盟友,没有势力,再勇猛也终将败落。可每次说起这些,令烈总是恭敬地垂首听着,口中说着“儿臣明白,谢父皇教诲”,可转头做起事来,依旧我行我素,对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制衡之术”不屑一顾,仿佛那些都是玷污他才华的污秽之物。 今日之事,倒是给了自己一个绝佳的机会。南楚帝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算计,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令烈为了花辛,不分青红皂白便惩处了花小蝶,此事虽小,却足以看出他的冲动与自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好好打压一下这小子的嚣张气焰,让他尝尝求而不得、内心煎熬的滋味,也好让他明白,这世间之事,并非仅凭一己之力便能随心所欲,这帝王之位,也不是凭着才华便能坐稳的。 他这般自顾自地想着,思绪完全沉浸在如何“调教”儿子的谋划中,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忽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戏谑,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雀跃,让他不由得回过神来。 抬眼望去,正是自己疼宠有加的侄女花小蝶。只见她穿着一身素白孝衣,衬得肌肤愈发莹白如玉,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两颗小星星,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想笑,又碍于灵堂的庄严肃穆,强行忍住,脸颊微微鼓起,那模样既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又透着几分狡黠灵动,仿佛看见了什么天大的趣事。 ------------ 0035帮了皇帝的忙 南楚帝心中一动,暗自纳闷。这丫头怎么这般看着自己?那眼神太过直白,太过通透,仿佛能看穿自己心底所有的想法一般,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脸颊竟微微泛起热意。他自然不知道,花小蝶天生异禀,自穿越而来后,便多了一项能听见他人心声的异能,此刻正将他心中对太子的吐槽、担忧与算计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 被心爱的侄女这般“审视”着,南楚帝莫名有些尴尬,抬手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这死丫头,还在偷偷笑!他故作严肃地瞪了花小蝶一眼,可眼底的笑意却不由自主地松动了几分——方才因太子之事而起的郁气,竟被这丫头的古怪模样冲淡了些许。 “还不回去好好休息?”南楚帝沉下脸,语气中带着几分帝王的威严,又夹杂着几分长辈的关切,“你身子刚好,禁不起这般折腾。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朕说的话你当耳旁风吗?这是圣旨!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还不快回房躺着去,仔细养着身子!” 花小蝶闻言,心中更是憋笑憋得难受,肩膀微微颤抖。这里是嫡母的灵堂,庄严肃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在,她自然不敢放肆,可方才听见的那些心声,实在让她忍俊不禁。原来在皇帝伯父心中,那位在外人眼中威严赫赫、战功赫赫的太子殿下,竟是这般一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她一直以为,太子令烈身为一代战神,年纪轻轻便战功彪炳,又身居储君之位,定是沉稳内敛、胸有丘壑,心性坚定如磐石。却没想到,他竟自负到认为仅凭一己才华便能治理国家,将帝王之术看得如此简单,这般天真,这般幼稚,将来如何能担起帝王之责,如何能守护这南楚万里江山? 这般想着,花小蝶反倒有些不想走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位心思深沉、运筹帷幄的皇帝伯父,究竟会用什么法子来“收拾”这个刺头太子,如何打压他的嚣张气焰,让他学会收敛心性。可南楚帝已经下了圣旨,她虽是皇帝宠爱的侄女,终究是臣子,君无戏言,圣旨之下,岂敢违抗? 正犹豫间,花小蝶心中忽然灵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皇帝伯父想给太子出难题,打压他的气焰,自己何不趁机推波助澜,抛砖引玉一番?一来,能帮伯父达成心愿,让太子吃点苦头,学学如何做人做事;二来,也能报那日被太子冤枉、受了皮肉之苦。天牢的寒夜,还有被硬生生折断的左臂,那份痛楚,她可没忘;三来,还能看看嫡长姐花辛的反应,瞧瞧这位表面温柔贤淑的长姐,在关键时刻会如何自处。这倒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 想到这里,花小蝶脸上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对着南楚帝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得体,声音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是,伯父,小蝶谨遵圣谕。只是小蝶还有几句话想跟长姐说,事关姐妹情谊,说完便走,绝不多耽搁,伯父能否容小蝶把话说完?” 南楚帝见状,不由得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他太了解这个侄女了,自小便是个古怪精灵的性子,鬼主意多如牛毛,胆子也大,此刻这般模样,定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可他素来疼宠这个侄女,当年因为喜欢他便将她接到宫中养了一段时日,看着她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实在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她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几分纵容:适可而止,莫要太过放肆,扰了灵堂的清净。 花小蝶接收到伯父的眼神,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明白分寸。她转身,裙摆轻扬,如蝶翼般划过地面,缓步走向跪在灵前的花辛。 自她穿越而来,占据这具身体后,便发现了一件怪事——她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上至皇帝伯父,下至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唯独听不见这位嫡长姐花辛的心声。这让她颇为好奇,也多了几分警惕。但即便听不见,花小蝶也能轻易看穿这位嫡长姐的真面目。 在外人看来,花辛温柔贤淑、善良大度,是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她说话柔声细语,待人接物周到得体,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就连对待下人,也从未有过半分苛责。她不仅俘获了太子令烈的心,让太子对她倾心相待,言听计从,更在京中贵女圈里有着极好的名声,提起宰相府的嫡长女,谁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好姑娘”? 可花小蝶是谁?她来自2045年,是北京大学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彼时的心理学早已发展到极致,不仅能通过微表情、语气、肢体动作来判断一个人的真实品性,更能通过潜意识的反应来剖析人心深处的欲望与算计。这些本领,早已融入她的骨血,成为一种本能。 花辛看似温和的眼神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与狠戾,那是一种对权力、对地位的极度渴望,被层层温柔的表象包裹着,稍不留意便会被迷惑;她说话时看似轻柔的语气,却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引导,总能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让人不自觉地按照她的意愿行事;就连微微垂眸、轻咬下唇的动作,都透着刻意为之的柔弱,恰到好处地激发他人的保护欲。 花小蝶心中清楚,原主定是在这位嫡长姐手中吃了不少暗亏。原主性子单纯,又被父母宠得有些娇纵,心思简单,哪里是花辛的对手?想来那些“刁蛮任性”“蛮横无理”的名声,都是花辛刻意为之,一步步将原主推向深渊,而她自己,却踩着原主的痛苦,一步步走到了如今名利双收的境地。 这般心思深沉、野心勃勃的女人,竟能将太子令烈那样自负的人哄得团团转,让他为了她不顾一切,也难怪皇帝伯父会忧心忡忡。花小蝶暗自思忖,花辛能在逆境中步步为营,从一个看似柔弱的嫡女,变成如今手握太子宠爱、名声在外的准太子妃,可见其心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更何况,她还有前朝右丞相之女的身份加持,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而她的母亲,那位已故的大夫人,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想来也绝非善类,定是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角色。 ------------ 0036还我清白 说起大夫人的死,更是离奇。花小蝶穿越过来不过一天一夜,前两日还一直昏迷不醒,被太医诊断为“重伤垂危”,清醒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几个时辰。即便如此,她也从下人的窃窃私语和偶尔听到的心声中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下人都说,大夫人是久病缠身而亡,缠绵病榻多年,身子早已油尽灯枯。可花小蝶却从一个老嬷嬷的心声中听到,大夫人与宰相父亲的关系素来不睦,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甚至常常爆发争吵。更让她震惊的是,她从自己生母的心声中得知,生母竟曾在大夫人病重时,不许她进房探望,让她在寒风凛冽的门外冻了整整一天一夜,理由是“怕过了病气,扰了三小姐休息”。 这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恩怨纠葛?大夫人的死真的是因病所致,还是另有隐情?是生母的报复,还是他人的算计?花小蝶心中满是疑惑,一个个问号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身体痊愈,一定要将这些陈年旧事一一查清楚,揪出幕后黑手,还原主一个公道,也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扫清障碍。 她还从宫中老太监的心声中得知,大夫人的父亲,前朝右丞相张大勇,当年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庞大到足以威胁皇权。太子令烈虽不齿其为人,认为他“结党营私,野心勃勃”,却为了稳固储位,不得不借助张大勇的势力。甚至,为了拉拢张大勇,他还牺牲了自己的结义兄弟。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利益交换,让花小蝶觉得这朝堂之上,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算计,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太子令烈那般自负清高,却也终究逃不过权力的裹挟,为了储位,做出了违背本心的选择。 灵堂内,众人皆跪,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宰相府的下人,皆身着孝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低眉顺眼,不敢有丝毫异动。唯有南楚帝、宰相夫妇以及花小蝶站着,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对比。 这种被人恭敬仰望的感觉,让来自现代、崇尚平等自由的花小蝶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有敬畏,有羡慕,有嫉妒,也有讨好。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拥有了掌控一切的权力,让她心中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志得意满。原来,被人尊崇、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竟是这般让人着迷。这或许就是人性,无关好高骛远,也无关虚荣,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渴望,一种对权力、对掌控的本能追求。 花小蝶收敛心神,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抛诸脑后。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跪在花辛身侧的太子令烈身上。他身着一身素白孝服,身姿依旧挺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蹙,似是在为大夫人的离世而哀伤,又似是在为前日的事情而烦躁。 她缓缓走上前,脚步轻盈,裙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灵堂中格外清晰。未语先笑,那笑容清脆如铃,带着少女的灵动与狡黠,却又隐隐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太子殿下,看来你当真是极看重我长姐的。” 令烈闻言,缓缓抬头看向她,那双平日里盛满骄傲与自负的眼眸中,此刻带着几分不耐与疏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只是那愧疚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神情:“放肆!灵堂之上,休得胡言!” 花小蝶笑意不变,语气却渐渐冷了下来,那冰冷的语气,如冬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灵堂:“放肆?太子殿下说笑了。为了长姐,你将我押到县衙,重打三十大板,打得我皮开肉绽,险些丧命;为了长姐,你将我扔进冰冷的天牢,让我在寒风中冻了一夜,险些冻僵;更是为了长姐,你不顾我苦苦哀求,硬生生折断了我的左臂,让我受尽苦楚。这些苦楚,我念在长姐的面子上,本想就此作罢,不再计较,只当是我自己倒霉,冲撞了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控诉,让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抬起头,目光聚焦在太子与花小蝶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有人面露惊讶,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桩往事;有人面露了然,似是早已有所耳闻;还有人面露担忧,暗暗为花小蝶捏了一把汗,毕竟太子身份尊贵,这般当众指责,无异于以下犯上。 花小蝶微微俯身,目光直视着令烈,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直抵他的内心深处:“只是,太子殿下,我花小蝶虽算不上什么名门淑女,却也知道‘清白’二字的重量。我想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当初,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真的是我推长姐下水的吗?你今日,能否还我一个清白?” 话音落下,灵堂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太子令烈,等待着他的回答。南楚帝站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又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而跪在地上的花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担忧、柔弱的模样,轻声说道:“妹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太子殿下也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为难你……” 花小蝶却没有理会她,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令烈,等待着他的答复。这场灵堂之上的对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