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被迫顶罪 盛京,苏府。 一支皇家护卫军将整个府邸团团包围,护卫首领坐在正厅不耐烦地等待。 后宅内堂中。 苏焕离低着头一言不发。 苏家二公子苏世琛指着她骂:“苏焕离,你抢走暖暖十二年的荣华富贵,如今不过让你帮点小忙,你居然推三阻四,你还是人吗?” 苏焕离猛地抬头,眉眼一片冰凉:“她偷郡主的首饰,要我去顶罪,这叫一点小忙?” 苏世琛被噎了一下,憋得满脸通红。 苏晴暖哭得梨花带雨:“二哥,算了,既然妹妹不愿意帮我,我只能自己认罪,郡主要杀要剐,我也只能认了。” “不行!”苏夫人沈氏抱住苏晴暖:“你是娘的心肝肉,你若是出事,娘也不活了。” “娘,是女儿对不起您,没法继续在您膝下尽孝!” 母女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苏焕离看在眼里,心里仿佛被刀割一样疼。 她当了十二年的苏家嫡小姐,三年前外出时被马匪劫走,失踪三年归来,已经物是人非。 他们告诉她,她并非沈氏的亲生女儿,不过是个爬床贱婢生的孽种。 那贱婢与沈氏同一天生产,本以为可以母凭女贵,却没想到,苏大人一句话,就要将她们母女二人送回青州老家自生自灭。 贱婢心生不满,临走前调换了两个孩子,被送回老家的苏晴暖才是真嫡女。 而她苏焕离,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孽种。 昨日琼华长公主办赏花宴,苏家也收到了请柬,沈氏带着苏晴暖出席,苏晴暖偷了琼华长公主独女昭月郡主的手镯。 谁知长公主府的客卿中有能人异士,用秘法追踪到手镯出现在苏府,当即派护卫前来抓拿犯人。 一名嬷嬷快步走进内堂:“夫人,长公主府的护卫等不耐烦了,大公子快要招架不住。” 沈氏把苏晴暖抱得更紧,怨恨的目光落在苏焕离身上:“焕离,你要娘跪下来求你了?” “这时候倒说是我娘了。”苏焕离眼角微红:“可惜,苏夫人不是不让我叫你娘吗?” 沈氏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苏博远与沈氏是盛京城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苏博远洁身自好,后宅不仅没有妾室,连通房都无。 当年爬床的贱婢是沈氏的陪嫁丫鬟,趁苏博远喝醉偷穿沈氏的衣服,害得苏博远认错人。 此事一直是沈氏心中的一根刺,她原本就恨透了那贱婢,后来得知女儿被调换,更是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 苏焕离回来后,她甚至不允许苏焕离像别家的庶子庶女一样叫她母亲,苏焕离只能叫她苏夫人。 苏晴暖突然跪地,朝沈氏磕头:“娘,女儿走了,您和爹要保重身体!” “暖暖,娘不许你去!” 沈氏压下眼中的怒火:“焕离,暖暖在青州受尽磋磨,刚回家时跟个小猫一样干干瘦瘦,她如何受得了郡主的惩戒,你不一样,你能撑住的,你替暖暖认罪可好?” 苏焕离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里噙满了泪水。 沈氏只记得苏晴暖三年前干干瘦瘦,却没想过她三年前为了躲避马匪的追捕坠崖,她的身体,难道就经得住惩戒? 见苏焕离一动不动,苏世琛大步上前,拽着苏焕离就要出门。 “是你欠了暖暖,你要用一辈子还债,我这就将你交给长公主府的护卫,这罪名你不认也得认!” 苏焕离挣脱开他的手:“放手!我自己会走。” 她抬眸看向沈氏:“就当做是我还你们的养育之恩,苏夫人,你满意吗?” 说完,她转身大步走向前厅。 沈氏心头一颤,下意识追了几步,被苏晴暖拉了一把。 “娘,您没事吗?” 沈氏摇头,心里却突然空落落的。 护卫首领等的不耐烦,正想摔茶盏,就见一名如花似玉的姑娘走进来。 “你就是偷昭月郡主手镯的人?” 苏焕离只说:“我跟你们走。” 护卫首领暗自叹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可惜可惜。 “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护卫首领拿起手镯,让同行的婆子扣住苏焕离的肩膀带走。 大公子苏世珩目送他们出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是苏焕离认了罪,若是换成暖暖,可就要毁了他们苏家高节清风的名声了。 苏焕离却是无妨的,毕竟世人皆知她的生母是爬床的贱婢,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她身体里就留着卑贱的血。 很快到了长公主府。 苏焕离一下马车就浑身不舒服,她抬头看天,长公主府上空有黑气聚拢,这是鬼物作乱的征兆。 “跪下!” 思忖之间,苏焕离被带到后花园,一嬷嬷手执长棍敲在她的膝盖上,逼她跪下。 昭月郡主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就是偷本郡主手镯的人?你可知罪?” 苏焕离抬头与她直视:“我认罚,但不认罪。” 昭月郡主微怔,接着怒道:“你这是在耍本郡主?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苏焕离被摁在长凳上,密密麻麻的棍棒落在她身上,没多久,她的衣裳上便染了血迹。 昭月郡主坐在凉亭中,隔了老远也见到了衣裳上的红,她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下人。 “晦气,不打了,把人扔出去,别让她死在这里。” 苏焕离被扔出了长公主府,丫鬟春晖连忙扶住她。 “小姐,您还好吗?哎呀,小姐,您出血了!”春晖眼角挂泪。 长公主府门口,除了春晖,再见不到其他人。 家人逼她替苏晴暖顶罪,明知她到了长公主府一定会受罚,却连一辆马车都不派来接她。 “春晖,我们走吧。” 春晖快要急哭了,快步上前搀扶苏焕离:“小姐,您都出血了,还是先找个大夫看看吧。” 苏焕离浅笑:“找个大夫,他替我把脉,然后发现我的脉象,是死人的脉象吗?” 春晖一脸窘迫:“奴婢一时慌张,忘记了。” 三年前主仆二人在躲避马匪追捕时坠崖,已经葬身崖底,若非有奇遇,她们此时估计连胎都投了。 自那以后,苏焕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被打伤的身体,也在飞快地愈合。 只可惜,那几十棍子,打掉了她将近半年的寿命。 那可是过去两年,她没日没夜做任务和地府换来的寿命。 如今她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阳寿了。 苏焕离回头看向长公主府:“春晖,你去探一探长公主府里的鬼物。” ------------ 第一卷 第2章 长公主府的任务 两人走进了无人的巷子,春晖才道:“奴婢已经探过了,长公主府中有探幽营的标志。” 探幽营隶属幽冥司,负责收集鬼物的情报,而幽冥司,则是朝廷专门对付鬼物的机构。 探幽营若是探明了一地存在鬼物,就会在此地打上标志,这标志只有术道中人或具有阴阳眼的人才能看见。 等鬼物被消灭,探幽营的标志就会自动消失。 长公主府出现探幽营的标志,说明这里面的鬼物,已经被探幽营上报给幽冥司。 苏焕离眼前一亮:“我要接下长公主府的任务。” 四下无人,苏焕离抬手结印,召唤天刑榜。 天刑榜说白了就是个任务墙,专门给他们这些与地府交易的渡魂使看的,幽冥司查探到的鬼物信息,也发布在这里。 苏焕离翻了几页,很快找到长公主府的任务,她当即接下。 春晖在一旁看着,直到苏焕离接下任务才松一口气。 “这下好了,您接了任务,其他渡魂使就不会插手,长公主府只能靠您了,哼!让他们嚣张,咱们现在就回去,啪啪打他们的脸。” 苏焕离浅笑:“不急,先回苏府。” 春晖不明所以,还是扶着苏焕离往苏府走。 此时的苏府一片欢声笑语,苏晴暖穿着大袖礼服,头上戴了一顶钗冠,原地转了几圈。 “娘,我这么穿真的好看吗?” 沈氏眉眼带笑:“自然好看,天上的仙子也不及你。” 苏晴暖娇嗔道:“娘,您笑话人家。” 沈氏余光扫到苏焕离进门,脸上的笑意一僵,再看到她衣裳上沾染的血迹,眼中闪过慌乱,心虚地挪开目光。 苏晴暖也看见苏焕离了,她脚步轻快地走到苏焕离面前,张开双手。 “妹妹,我的礼服好看吗?十日后就是我的及笄礼,那日我就要穿这身礼服,还有戴这顶钗冠。” 她的眼神里带着得意和挑衅,下一刻又委屈了起来,飞快地跑回沈氏身边。 “对不起,我忘了你和我是同一天出生的,娘,是不是也要给妹妹办及笄礼?” 沈氏脸色更加僵硬,她满心都是苏晴暖,哪里还记得要给苏焕离办及笄礼? 何况,她看见苏焕离,心里就不舒服。 “不必,她不需要及笄礼,对吗?” 沈氏听着像在询问,实则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 苏焕离勾唇一笑:“不必,我无福消受。” “你!”沈氏捂住胸口,一脸受伤:“你果然在怨我。” 苏晴暖扁了嘴:“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娘说话,你快向娘道歉……哎呀,妹妹,你怎么一身血的就来了,你这副模样,不是冲撞了长辈吗?” 沈氏闻言当即拧眉,对啊,苏焕离这是什么意思,来之前就不知道换一身衣裳吗?带血的衣裳容易招惹妖魔鬼怪。 她苏焕离,这是安的什么心! 沈氏气得大口喘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辛辛苦苦养育你十二年,到头来竟是养出仇来了。” “我为什么会一身血衣,你们不是最清楚吗?” 苏焕离眼底充满冰冷:“是因为苏晴暖偷了昭月郡主的首饰,你们逼我去顶罪,我被昭月郡主打了几十棍子,所以才满身是血地回来。” 沈氏和苏晴暖脸色大变,屋里可是有不少下人。 “所有人都出去,还有,要是我在外面听到闲言闲语,就把你们打断腿发卖出去!” 屋里的丫鬟神色各异,战战兢兢地退下。 苏晴暖突然捂脸痛哭:“娘,我知道自己错了,可妹妹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我不要活了!” 沈氏心疼地抱住她:“暖暖,你没错,错的是苏焕离和她那不要脸的生母。” 她怨毒的眼神落在苏焕离身上:“如果不是你抢走暖暖的身份,她又怎么会过了十二年穷困潦倒的生活,饭都吃不起,逼得她只能使歪门邪道的手段。” 苏晴暖还在哭:“娘,我从前也是迫不得已才偷东西换粮食,哪怕回来三年,我也总是想起从前的苦日子,有时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好孩子,娘没怪你,你从前只是无可奈何,今后改掉那些坏毛病就是了。” 苏焕离没心思看她们母女情深,她眼睛一闭一睁,瞳孔四周泛起一圈红光,她与沈氏之间的亲缘线显露无疑。 这条亲缘线比之前细了一些。 苏焕离暗松一口气,看来天道认可她此次替苏晴暖受罚,是斩断亲缘线的手段。 她每还一分,她与沈氏间的亲缘线便越细,直到有一天彻底断裂,她与沈氏便再无关系。 父亲苏博远,还有两个哥哥苏世珩和苏世琛也一样,她要斩断所有与苏家有关的亲缘,从此她就只是苏焕离。 确认过后,苏焕离转身就走,任凭沈氏和苏晴暖如何气急败坏,她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 苏焕离住的府中最偏僻和冷清的院子,这院子被苏晴暖取名为残花院。 为了诛苏焕离的心,暗讽她被马匪劫走,是失了清白的残花败柳。 刚回来时,苏焕离确实因为这个院子伤了心,现在,她已经渐渐释怀,反而觉得院子偏僻有偏僻的好处。 春晖先一步回来,已经准备好洗浴水,又翻出一身干净的衣裳。 苏焕离身上的伤口早就愈合,只是血迹依然粘在身上,她泡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窗边的长榻上。 春晖忍不住催促:“小姐,您已经接下任务,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长公主府?” “不急。”苏焕离坐在长榻上,随便捞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夜幕降临,气温似乎也低了不少。 苏焕离放下书,突然说道:“差不多开始了。” 天黑了,公主府里的鬼物要出来作乱了。 春晖问:“姑娘,您要动身了吗?” “不急。”苏焕离还是浅笑:“春晖,你替我走一趟,我要昭月郡主跪着求我出手。” “奴婢领命。” 春晖福一福身,一甩衣袖,身体化作一阵黑烟从窗户飘了出去。 ------------ 第一卷 第3章 一步一跪去求 长公主府中,昭月郡主在琼华长公主的床旁焦急等待。 太医收回扎在长公主穴位上的银针,昭月郡主忙问:“太医,我母亲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她什么时候会醒?” 太医无奈摇头:“老臣替长公主把过脉,脉象平稳有力,方才又施了针,长公主依然不见变化,此事,太医院无能为力。” 昭月郡主身形摇晃,差点没站稳。 昏迷不醒却非生病,那边只有一种可能。 长公主被邪祟缠身! 太医走后,昭月郡主六神无主,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只好提议。 “郡主,邪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当务之急是派人去幽冥司报案。” 昭月郡主突然有了主心骨,忙道:“对,马上派人去幽冥司。” 嬷嬷连忙吩咐一个丫鬟:“你去找府中骑术最好的护卫,让他快马去幽冥司。” 丫鬟飞快走到门边,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嬷嬷,门打不开!” 昭月郡主不耐烦道:“那就从窗户跳出去。” 然而这句话,让房中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所有的窗户,全都关了起来。 嬷嬷脸色一变:“不可能,长公主昏迷前说天气闷热,让奴婢把窗户全都打开,怎么会……”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明明没有风,蜡烛却熄灭了。 邪祟作恶! “快,保护长公主和郡主!” 房中仅有几个丫鬟,全都围在床边。 昭月郡主吓得眼泪横流,紧紧抓住嬷嬷的衣服:“嬷嬷,我们该怎么办?” 嬷嬷强壮镇定:“郡主莫怕,外面的人很快会发现异状。”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已经认定大家必死无疑。 府中虽然养了几个能人,但妖魔鬼怪作恶前会施展障眼法,那几个能人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解开。 等他们解开了,或是幽冥司的人赶到,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一阵妖风刮过,同时响起女子的笑声。 几个丫鬟尖叫一声,接连吓晕过去。 昭月郡主也几乎要晕过去,她倒在长公主身上,不一会儿被人从后面扯住发髻,强行拖起。 骇人的笑声贴在她的耳朵旁响起:“皇亲国戚的魂魄果然更香,尤其像你这样的闺中女子,我最喜欢了。” 昭月郡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张开嘴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点声都发不出来。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魂魄正在离体,意识也渐渐模糊。 要死了,她要死了! 忽然,她的身后爆发出一阵惨叫,魂魄瞬间回归身体,消散的意识也瞬间回笼。 昭月郡主猛地回头,只见她面前站着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姑娘。 房中的蜡烛毫无征兆地燃起,嬷嬷扑向昭月郡主。 “郡主,您发生了什么事?” 昭月郡主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嬷嬷,我方才被妖怪缠住了,那妖怪要勾我的魂。” 青衣女子转过身:“那是鬼物。” “什么?”昭月郡主愣住。 “不是妖怪,而是鬼物。”青衣女子眼里染上幸灾乐祸的笑:“郡主,你家府邸进鬼了。” 昭月郡主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嬷嬷往地上一跪,朝青衣女子磕头:“求大师出手灭杀那鬼物,救回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府定有重谢。” 昭月郡主转坐为跪:“求大师出手。” 青衣女子背着手:“我救不了。” “什么?”昭月郡主怒道:“你是不是故意在刁难我?” 青衣女子表情平淡:“我若是想刁难你,刚才就不会救你,我本事不够,只能击伤那鬼物,将它暂时击退,没办法将它斩杀。” 还未等昭月郡主和嬷嬷发话,青衣女子接着说:“不过,我家主子有这本事。” 昭月郡主一怔:“你家主子是谁?” “郡主这就不记得了?”青衣女子目露凶光:“今儿白天,郡主还命人打了我家主子几十大板呢。” 昭月郡主脑子里“嗡”的一声,吓得嘴唇颤抖:“你家主子,是那、那姓苏的……” 她连苏焕离的名字都没记住。 昭月郡主的贴身丫鬟盯着青衣女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而道:“我记得你,你就是今日在门口等苏小姐的丫鬟。” 这是苏焕离的丫鬟。 苏焕离能斩杀鬼物? 怎么可能? 不对,这丫鬟是苏焕离的人,她既然心甘情愿留在苏焕离身边,说明苏焕离确实有能耐。 可是她今天才罚了苏焕离,现在又要去找苏焕离救命? “郡主。”嬷嬷低声提醒,示意昭月郡主看看昏迷的长公主。 昭月郡主看了看紧闭双眼的母亲,咬咬牙,对春晖说:“既然如此,你快去带苏焕离前来。” 春晖笑了一下:“怕是要郡主亲自去请。” 昭月郡主想了想,亲自去一趟苏府,也不是为难之事,正要答应,春晖又开口。 “今日郡主打了我家主子几十大板,如今,我家主子让郡主一步一跪上门请求,不算过分吧。” “什么?”昭月郡主面如土色:“你们好大的胆,竟要我堂堂郡主跪着求人?” “不愿意就算了。”春晖转身,手一挥,原本紧闭的门窗全都在刹那间打开。 烛火摇曳,房中的人被晃了眼睛,定睛时,屋里早就没了春晖的身影。 门外跑进来一个丫鬟:“郡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嬷嬷连忙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青衣姑娘出去?” 丫鬟摇头:“奴婢一直守在门外,没有见到有人出入,直到方才门窗突然动了,奴婢才发觉有异状。” 嬷嬷看向昭月郡主。 昭月郡主一跺脚:“我就不信这世上只有苏焕离能杀鬼物,来人,我要亲自去幽冥司!” …… 春晖一阵烟地飘回残花院,重新幻化成人形。 “小姐,昭月郡主怕是不会乖乖听话。” 苏焕离把玩着窗外伸进来的树枝:“无妨,等她找过幽冥司之后,总会来找我的。” 渡魂使内部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天刑榜上的任务只要被人接下,其他人不得插手,除非存心想得罪接任务的人。 她苏焕离入江湖两年,已经打出了名气,没人敢轻易惹她。 ------------ 第一卷 第4章 幽冥司 子时,白天里潜藏在暗处的邪祟纷纷冒出来作乱,这是幽冥司最忙碌的时候。 苏世珩刚刚带队巡逻归来,才坐下喝了口水,上峰便急匆匆地经过他身边,见到他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 “苏小旗,你回来得正好,昭月郡主来了,你和我一起去迎接。” 昭月郡主来了? 这位的母亲琼华长公主,可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昭月郡主说是郡主,可一切待遇,与公主无异。 能在昭月郡主面前露脸,苏世珩怎么会错过,他连忙起身跟着上峰往外走。 “千户大人,昭月郡主大晚上的,来幽冥司干什么?” 许千户随口答道:“这还要问?寻常人平日巴不得绕着幽冥司走,主动来幽冥司的,肯定是遇上事儿了。” 苏世珩眼底闪过不悦。 幽冥司里只看实力,有实力的人,哪怕从前是奴仆,也能收获高官厚禄,技不如人的,哪怕是皇亲国戚,也只能当个小兵。 这许千户就是平民百姓出身,有点本事立过几次大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当上了镇邪卫的千户。 而他苏世珩,父亲乃礼部尚书,母亲是侯府千金,进了幽冥司两年,才勉强当上了从七品的小旗。 许千户从前根本不搭理他这小旗,此次昭月郡主亲自前来,他一个平民百姓不懂得如何应对,才会叫上自己。 可恨,苏世珩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自己总有一天要爬到比千户更高的位置上,尝一尝一览众山小的滋味。 思忖之间,两人已经来到幽冥司正门,长公主府的车驾刚刚停稳,见幽冥司来人迎接,护卫们齐齐松一口气。 临近子时出门,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昭月郡主被扶下马车,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其实一出长公主府她就开始后悔,夜里出行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撞见不该撞见的东西。 可公主府里也不安全,她犹豫半天,马车已经走出去很远,干脆一咬牙,继续往幽冥司走。 幸好,平安抵达了。 许千户连忙推着苏世珩上前,先是自我介绍:“幽冥司镇邪卫第七所千户许璋见过郡主。” 苏世珩也行礼:“幽冥司镇邪卫第七所小旗苏世珩见过郡主。” 昭月郡主抬头看向苏世珩:“你就是苏焕离的大哥?” 苏世珩柔声应道:“在下确实有个庶妹叫苏焕离,她如今正借住在我家。” 心里却想,昭月郡主为什么会提起苏焕离? 苏焕离虽然在盛京生活了十二年,外人却没怎么见过她。 所以昭月郡主为什么会提到苏焕离? 昭月郡主不知苏世珩心中所想,她此时看苏世珩的眼神闪闪发光。 这人是苏焕离的大哥,又在幽冥司任职,本事一定比苏焕离大,他肯定能解决长公主府里的鬼物! “长公主府出现鬼物,你,跟我回去解决那鬼物。” 昭月郡主指着苏世珩。 苏世珩乐晕了头,许千户却皱紧了眉头。 昭月郡主说的是鬼物,她是怎么知道在公主府作恶的是鬼物?再说,若真是鬼物,别说苏世珩,他自己去了也是送菜。 许千户留了个心眼,要求跟着一起前去长公主府,昭月郡主没有不可的,她巴不得整个幽冥司的人都去。 苏世珩带上自己旗下十名镇邪卫,许千户也点了些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长公主府。 此时的长公主府早已恢复平静,嬷嬷赶过来回话:“郡主,您出门以后,除了长公主依然没醒,府中一切无碍。” 昭月郡主忧心忡忡,苏世珩心里则在暗喜。 若是他能解决长公主府的问题,岂不是能得长公主和郡主的青睐,当上郡马也不为过。 思及此,苏世珩说话更加轻柔:“郡主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公主府的邪祟活过今晚,不若郡主先带我去看看长公主的情况?” “不用去了。”昭月郡主还没回答,许千户先开口打断:“苏小旗,收队,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昭月郡主急道:“不行,你们不能走,你们是镇邪卫,你们要杀死公主府里的鬼物!” 苏世珩也着急,难得有攀附皇家的机会,他怎能甘心错过。 “千户大人,斩妖除魔保护百姓是镇邪卫的职责,你怎么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呢,难道在你眼里,只有平民百姓才是百姓?” 此话当真诛心,昭月郡主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落在许千户身上。 除了一身镇邪卫的官服,许千户身上无佩戴彰显身份的玉佩挂饰,一看就是平民出身。 她听说,有些平民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是恨透了权贵世家。 “许千户,我以郡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动手清理邪祟!” 许千户淡淡道:“幽冥司只听陛下的命令。” “你!”昭月郡主咬着唇:“你要怎样才肯动手?” 许千户拱手:“郡主误会了,卑职不是不愿出手,而是没有能力出手,郡主方才自己也说过,在公主府里作恶的,是鬼物。” 苏世珩一愣,才想起来,昭月郡主确实这么说过。 邪祟不过是一个统称,百姓遇到怪事,多半分不清是什么作乱,而作为镇邪卫,遇到诡事,第一时间就要分清楚作恶的邪祟是什么。 苏世珩默默退后了几步,若是鬼物,确实不是镇邪卫能够解决的,他不能因为一时逞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许千户突然问道:“郡主知道渡魂使吗?” 昭月郡主点头:“听过一些。” 平民百姓也许不知道渡魂使,作为皇族,昭月郡主哪怕不太了解,也是听说过的。 许千户接着道:“渡魂使才是能杀死鬼物的人,而镇邪卫的职责,是在渡魂使离场后,清理鬼物留下的残晦。” “敢问许千户,要怎么做才能请渡魂使出手?”昭月郡主已经冷静下来。 许千户抬手结印,接着示意昭月郡主看公主府的大门,大门上赫然飘着一个正在转动的标志。 “是探幽营的标志!”苏世珩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探幽营。”许千户向昭月郡主解释了探幽营的工作。 “公主府的情况已经上了天刑榜,郡主只管在府中等着,会有渡魂使接下任务后前来驱鬼。” “对了,郡主没必要搬出去躲避,毕竟鬼物一旦认定了人,就会一直跟着,人去哪儿,鬼物就去哪儿。” ------------ 第一卷 第5章 苏焕离是渡魂使? 说到这份上,昭月郡主也没了办法,只好把镇邪卫的人送走。 这头刚送走人,那头就有丫鬟来禀告:“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口吐白沫了。” 昭月郡主腿脚一软,让人搀扶着回到后院,长公主的脸色发黑,口吐白沫,人还是昏迷着。 “快,把刚才许千户留下的护身法宝全都放到母亲身上!” 护身法器围着床边摆了一圈,长公主才终于不吐白沫,昭月郡主瘫软在床边,后怕地喘着粗气。 嬷嬷忧心忡忡:“郡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昭月郡主有气无力道:“你没听许千户的话吗?接下来我们只能等渡魂使。” 嬷嬷小心翼翼道:“郡主,您可有想过,苏焕离就是渡魂使?” 昭月郡主浑身一震,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 许千户方才说了,幽冥司不会给渡魂使下达命令,渡魂使可以自由接任务,而任务只要被接下,其他渡魂使不会干涉。 若苏焕离就是渡魂使,她接下了公主府的任务,又不肯来…… 昭月郡主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满身是汗,偏偏想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出来了,鬼物也要有所收敛,昨晚一夜总算是熬了过去。 可谁也不知道今夜会是什么光景? 昭月郡主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我父亲呢?” 一名丫鬟回道:“驸马爷昨儿傍晚饮宴回来,早早就在书房里歇下了,爷身边的小厮刚刚来禀,爷没事。” 昭月郡主面带不满,嘟囔一句:“父亲怎么回事,母亲都到生死关头了,他还在书房睡觉,罢了。” 她扭头看向嬷嬷:“等天大亮以后,让父亲立即进宫找陛下求救,至于我,去找苏焕离。” 嬷嬷大惊失色:“郡主,昨日那丫鬟说了,只有您一步一跪去苏府,苏焕离才会出手,她这是故意在折辱您。” 昭月郡主擦干眼泪:“只要能救回母亲,要我做什么都行,别说了,你快去准备。” …… 苏焕离被院子里的吵闹声吵醒,春晖快步走进来。 “外面怎么回事?” 春晖怒道:“那位大小姐带了个风水大师过来,说要替咱们院子布个风水阵。” 她说的是苏晴暖。 苏晴暖要替残花院布风水阵?她怕不是想布个杀阵吧。 “走,出去看看。” 苏焕离掀开被子下床,换上出门的衣裳,一头青丝随意用木簪挽起,便走出寝室。 院子里,风水大师正指挥小厮挖坑,一旁的木板车上载着一棵大树。 苏焕离见到那棵树,顿时眼前一亮。 居然是槐树。 槐树乃是阴树,木中之鬼,容易聚集阴气和怨气,若是一不小心招来厉害东西,院落的主人保不准要一命呜呼。 苏晴暖走近苏焕离:“妹妹,我给你送的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我可是特意请风水先生在你这院子里布阵,让阴气全部汇聚到院子里,不影响苏府其他地方。” 苏焕离静静地盯着槐树,苏晴暖心里不爽,有种一拳头砸进棉花里的感觉。 “你不用指望去找娘告状,我今日做的这些,娘也是同意的,苏焕离,你听好了,娘巴不得你死。” 槐树被种了下去,苏焕离松一口气,终于给了苏晴暖一个眼神。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儿?” 苏焕挑了挑眉,靠近苏晴暖:“你就差把小人得志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怎么,都三年了,还学不会当大家闺秀?” 苏晴暖差点咬碎一排牙:“苏焕离,你也就只有一张嘴够硬,我看你能逞能到什么时候!” 风水大师布好阵法,残花院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大白天的,总感觉有阵阵阴风,除了苏焕离和春晖,其他人不约而同打起寒颤。 苏晴暖心中升起惧意,更多的是兴奋。 她狞笑道:“我们走,谁都别打扰咱们的二小姐。” 一行人迫不及待退出残花院,跟身后有鬼追一样。 院子里只剩下苏焕离和春晖主仆。 春晖终于没忍住,欣喜地笑起来:“怎么会有这等好事落到我们头上?” 槐树聚阴,她们正好需要阴气。 三年前坠崖,主仆二人当场就死了,苏焕离因为天生玄阴煞体,又恰巧遇到她师傅,接受阴司传承,才成了渡魂使。 春晖命格普通,没法接阴司传承,是苏焕离求了她师傅许久,师傅才用秘法将春晖的魂魄留下来。 而春晖想要维持显形,就要吸收阴气。 之前,每过几天,春晖都要连夜出城,去乱葬岗走一圈,如今有了这槐树和阵法,自家院子里就有足够的阴气供她食用。 苏晴暖以为自己这一手在对付她,殊不知却给了她一个大方便。 苏焕离狡黠一笑:“那风水大师身上带了灵气,是个有真本事的,苏晴暖请他出手,花了不少银子吧。” 春晖也笑了起来:“她送了这么大的礼,咱们不还礼可就不礼貌了。” 苏焕离点了点她的鼻子:“悠着点,吓唬吓唬她就够了,别把人弄死了,平白沾上因果。” “奴婢晓得。” …… 苏晴暖刚刚从残花院回来,心里各种滋味,又气又怒,还有迫不及待想看到苏焕离遭殃的心情。 桌上摆满了早膳,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手中拿着调羹漫不经心地搅动碗里的粥,一碗好好的粥搅得乱七八糟,跟猪食一样。 她低头一看,想起苏焕离嘲讽她学不会当大家闺秀,顿时恼羞成怒。 “来人,把这碗粥撤下去!” 这时,苏世珩跑着进门,他一下值就飞奔回家。 “暖暖!”苏世珩跑进晨曦院:“暖暖,大哥有事情要求你。” “大哥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大哥,怎么能用求这个字?” “好,大哥说错话了,大哥想请你帮一个忙。” 苏晴暖微笑:“大哥请讲。” 苏世珩将琼华长公主府出现鬼物的事说了一遍。 “暖暖,你手里不是有一件法器能驱鬼吗?只要你抢在渡魂使前面出手,公主府就要欠下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 第一卷 第6章 哪个苏小姐? 让公主府欠下人情。 苏晴暖心脏跳得飞快,早膳都吃不下去了。 “大哥等着,我立马去拿法器,我们现在就去公主府!” 还在老家时,她家的邻居遭遇了鬼物,来了一位能人异士与鬼物纠缠,最后那能人异士与鬼物同归于尽,留下一件法器。 苏晴暖把法器捡走,按照从前听过的传闻,给法器滴血认主后,她就成了法器的主人。 哪怕她本身是个普通人,此时也有了一些驱散鬼物的本事。 前不久,盛京城中有位贵女被男鬼纠缠,就是她用法器替那贵女赶走了男鬼,因此她才打入了盛京的贵女圈子。 苏晴暖很快把法器取来:“大哥,我们现在就出发。” 却在这时,苏世珩的小厮跑过来:“大公子,昭月郡主来了,她、她……” “她什么?”苏世珩急道:“快说!” 小厮道:“昭月郡主一步一跪来的,说是真心实意想要请苏小姐到公主府驱除鬼物。” 苏世珩大喜过望:“暖暖,原来你的名声已经这样大,昭月郡主都亲自来求你了。” 苏晴暖也是欣喜若狂,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双手紧紧握着法器,强行抑制内心的激动。 “大哥,你别笑话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 “暖暖,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谦虚了,昭月郡主可是皇亲国戚,她定能接触不少能人异士,如此她还诚心地来求你,不就说明你有大本事吗?” 苏晴暖捂着嘴偷笑,她觉得大哥说得对,若不是她有本事,昭月郡主这般高傲之人,怎么会愿意一步一跪来求她。 “大哥,昭月郡主虽然是来求我的,可我不能拿乔,我们快点出去吧。” “你说得对。”苏世珩陪苏晴暖往外走:“暖暖,等你解决了公主府的鬼物,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苏晴暖心里忍不住猜想,陛下和琼华长公主会怎么赏赐她呢?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肯定少不了,该不会是直接让她进幽冥司吧。 若真的,她可是要拒绝的。 幽冥司在旁人看来是香饽饽,皇孙贵族在幽冥司的人面前都要恭恭敬敬,可对于她苏晴暖来说,却不是好去处。 大哥就是镇邪卫,其中辛苦她看得一清二楚,她才不想进幽冥司,她只想嫁给幽冥司的人。 若是陛下能直接封她做郡主就好了,再不济,让长公主收她做义女,不是郡主胜是郡主,也不错。 思忖之间,两人已经来到苏府门前。 门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公主府的护卫围成一圈,把昭月郡主围在中间,尽量隔绝外人的目光。 昭月郡主跪在苏府正门的台阶下,身上大汗淋漓,浸湿了衣领,额头红肿隐约能看见血迹。 她泪流满面,又俯身磕了个头:“苏小姐,昨日是我蠢钝无知得罪了你,求你原谅我,求你帮我驱除公主府的鬼物,救我母亲性命!” 苏世珩在门内看了一眼:“昨夜就听说长公主被鬼物害了,看来情况很严重,暖暖,你快出去吧。” 苏晴暖却皱了眉。 昭月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昨日她哪有得罪自己。 要说得罪,她得罪的该是苏焕离。 难道昭月郡主口中的苏小姐,不是她,而是苏焕离? 苏晴暖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大跳。 苏世珩发现她的不对劲,轻声问:“暖暖,怎么了?” “大哥,你说,昭月郡主真的是来找我的吗?”苏晴暖忐忑地问。 “当然是找你,我们府中就两个小姐,不是你,难道是苏焕离吗?” 苏世珩理所当然道:“不可能是苏焕离,我与她相处十二年,还能不知道她有没有本事?再说,她要是真有这本事,回来这三个月,至于过得如此落魄?” 苏晴暖的心一下就定了,大哥说得对,苏焕离没有这本事。 门外,昭月郡主又是重重磕了下去。 苏晴暖从府中小跑出来:“快请起,郡主何须多礼,我视郡主为知音好友,郡主有难,我怎会视而不见?” 昭月郡主满心欢喜地抬头:“苏……等等,你是谁?” 苏晴暖露出清冷高贵的微笑:“郡主,我便是你口中的苏小姐,前日我还到你府上参加了赏花宴。” “原来就是你!”昭月郡主心头火气噌蹭地往上冒。 她记起这人的面容,前日她确实参加了赏花宴。 后来她询问下人,得知前日的赏花宴,礼部尚书夫人只带了一个女儿参加,就是眼前这人。 苏焕离根本没有到过长公主府,又怎么偷她的首饰? 一定是这个人偷的首饰,东窗事发后,逼苏焕离顶罪,苏焕离昨日可是咬死了不认罪的! 苏世珩从身后赶过来:“郡主,这位就是我的妹妹,她就是您要找的人。” 昭月郡主拧眉:“谁说我要找她,我找的是苏焕离。” “不可能!”苏晴暖的表情在一瞬间狰狞:“怎么可能是苏焕离!” 苏世珩从惊讶中回过神,连忙道:“郡主,您怕是搞错了,前不久替忠义侯小姐驱邪的人,是暖暖,不是苏焕离。” 昭月郡主已经开始不耐烦:“我不管什么侯小姐不侯小姐的,我要找的是苏焕离,无关人等,速速让开。” 公主府的护卫把百姓隔绝在很远的地方,却依然能隐约听到这边的说话声,苏晴暖看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身体摇晃,几乎站不住。 苏世珩还不死心:“郡主,我是苏焕离的大哥,我很清楚,她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暖暖才是有驱鬼本事的人啊!” 苏焕离从府中走出,将苏世珩的话听了进去。 她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大哥,原来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我们之间的感情,看来同样一无是处。” 苏世珩猛地回头,和苏焕离对视一眼,马上心虚地挪开目光。 “苏焕离,你别逞能,你就是没本事,我知道你想抢暖暖的风头,别的事大家都惯着你了,可这件事关乎长公主的安危,轮不到你争抢。” 苏焕离一动不动地盯着苏世珩,只觉得自己当初为了活下来,为了回到盛京吃过的苦,全都变成了笑话。 她和苏晴暖争? 她争什么了? 他们又惯什么了? ------------ 第一卷 第7章 你不能去! 昭月郡主膝行到苏焕离脚边,抬着头,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苏焕离,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也不加调查就认定是你偷首饰,我向你道歉,求求你救我母亲!” 苏晴暖听到这话,几乎原地晕死过去。 昭月郡主这话的意思,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才是那个偷首饰的人。 昨日赏花宴有不少名门贵女参加,许多人都知道昭月郡主丢了首饰,若昭月郡主这番话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苏焕离弯腰,把昭月郡主扶起来:“郡主救母心切,上苍会为之感动,必会保佑长公主殿下。” 昭月郡主愣了片刻,接着又有一股泪水涌出。 苏焕离这话给了她一个台阶,对外,她可以宣称自己不过是一片孝心,而不是得罪了人被逼下跪。 她借着苏焕离的力气站起来,身形踉跄,被苏焕离稳稳扶住。 从公主府一路跪到苏府,她的膝盖从一开始钻心的痛,到现在已经几乎失去知觉。 昭月郡主吸了吸鼻子:“苏焕离,你跟我回长公主府,救我母亲,好不好?” 苏焕离柔声说:“好。” 她当然要去公主府,这可是她续命的任务。 而且昭月郡主这人,虽然刁蛮任性,虽然识人不清容易被人蒙骗,但她本性不坏。 还有琼华长公主,那可是陛下的亲姐姐。 昨天昭月郡主打她板子的气已经出了,苏焕离再没有理由不出手。 “走吧,我现在就去长公主府。” “苏焕离,你站住!”沈氏赶过来,厉声喝住苏焕离。 “娘。”苏晴暖已经哭成了泪人。 沈氏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背安慰,转头对昭月郡主道: “郡主,您怕是真的搞错了,苏焕离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我很清楚她的本性,她平日在家中谎话连篇,没想到居然骗到郡主您的头上了。” “哎,都是我这个母亲没做好,从前对她太过宠溺,以至于她养成了坏性子,还嫉妒暖暖这个真正的嫡千金,一直针对暖暖。” “我不知道她在你面前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但那都是因为她偷了暖暖的法器,把自己伪装成能人异士。” 苏世珩怒瞪苏焕离:“你居然敢做出这种事,简直败坏我们苏家的名声!” 苏晴暖则是满脸的错愕,她知道娘说的这些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法器已经被她滴血认主,别说旁人使用,只要旁人碰一碰,她都有感应,苏焕离不可能偷走她的法器。 娘这是在说谎帮她! 苏晴暖心里有了底气,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躲在沈氏背后,怯生生地看苏焕离。 “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抢走了你嫡女的身份,永远压你一头,我平日在家里都让着你,但是这一次不是闹着玩的,你别再任性了。” 苏焕离陪着昭月郡主走了几步,距离停靠马车的位置更近,这里也有围观的百姓,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当即有人对苏焕离指指点点。 “这苏二小姐太过分了,为了争风吃醋,居然连人命都不顾,那可是长公主的命啊!” “还不知真相,说不定搞错了呢?” “还能有什么错,难不成她的亲人还会污蔑她不成?她的母亲和大哥都这么说了,肯定就是真相。” “升米恩斗米仇,苏夫人心地善良,她那爬床的生母害得苏夫人和亲生女儿分离十二年,苏夫人如今依然容她留在家里,她不感恩戴德,居然还生出歹毒之心了。” 这些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焕离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氏。 沈氏已经走到她面前,拽着她的手臂:“孽女,跟我回府。” 苏焕离眼角沁出泪水:“我们朝夕相处十二年,难道没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痕迹吗?” 沈氏眼底染上悲痛,很快转变成怨恨,都到苏焕离耳边,压低声音: “我只恨自己没早点看破那贱婢的阴谋诡计,让我的暖暖吃了十二年的苦,而你,替她享了十二年的福。” 苏焕离冷笑一声,甩开了沈氏的手,转身对昭月郡主道:“郡主,我们走。” “不行!”沈氏继续拦着:“你不能去,该去长公主府的人,是暖暖。” 若是今天苏焕离跟昭月郡主走了,苏晴暖却不能去,她都不敢想象这盛京城中会传出怎样难听的流言蜚语。 她绝不允许暖暖的名声被毁! 沈氏放柔语气:“焕离,你跟娘回府,娘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桃花酥。” 苏焕离长呼出一口气,心口还是因为沈氏的一举一动感到刺痛。 这三个月她看尽了沈氏对她的恶意,心已经渐渐地麻木,方才那一问,将她最后一丝念想也问没了。 若是之前,沈氏这么说,她也许便心软了,可现在,她清楚地知道,沈氏并非对她还有感情,不过是为了苏晴暖使出的缓兵之计罢了。 “我早就不喜欢吃桃花酥了。” 苏焕离咬着唇,不去看沈氏。 昭月郡主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别浪费时间,快走吧。” 沈氏急道:“郡主,你不要被她骗了!” 昭月郡主回头,一记冷眼甩向沈氏:“放肆,你是想说本郡主有眼无珠,不分好歹吗?” 她真是受够了这家人,居然还想骗她! 昨晚苏焕离的丫鬟可是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现,中伤了鬼物,当时可没见那丫鬟手里拿了劳什子法器。 她已经知道苏焕离有本事,直接请苏焕离就够了,凭什么要她去赌苏晴暖有没有本事? 万一赌输了,苏晴暖解决不了鬼物,她还平白得罪了苏焕离。 这家人,真当她是傻子! “苏焕离,我们走!” 沈氏急得追上去:“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都是事实。” 苏焕离停下脚步,转过身,视线扫过沈氏,在苏晴暖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沈氏身上。 “你想让苏晴暖一起去长公主府,可以,但愿你不要后悔。” ------------ 第一卷 第8章 唤醒长公主 苏晴暖咬着牙,还是不甘心地跟着去了长公主府,苏世珩陪着她一起去。 马车里,苏晴暖哭得死去活来。 “大哥,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在昭月郡主面前污蔑我,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我、我哪里还有脸面活下去?” 苏世珩心疼得要命,抱住苏晴暖连声安慰。 “暖暖,你别伤心,也别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是苏焕离的错,等从公主府回去,大哥一定给你做主。” 苏晴暖委屈地用帕子擦眼泪。 “大哥,要不我还是回老家去,只要我走了,家里就能变回从前那样和睦,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不过我要带走白芷,不然我会很寂寞。” 丫鬟白芷忙道:“大小姐,您是奴婢的主子,您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你们在说什么。”苏世珩打断她们:“暖暖,你是苏府的嫡小姐,你哪儿都不去,就算要走,也是苏焕离走。” 他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遍。 苏焕离被马匪劫走,失踪三年才回来,哪怕她一口咬定自己当初没有真正落到马匪手里,世人却不怎么相信,只以为是对外的借口。 失了清白的女子,生母又是爬床的贱婢,有点脸面的人家都看不上这样的女子,苏焕离不可能嫁到好夫婿。 这次去公主府,她肯定会得罪昭月郡主。 思来想去,苏焕离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她记恨暖暖,只会给暖暖使绊子,等回去以后,就和爹娘商量,把苏焕离送回老家,眼不见为净。 苏世珩打定主意之际,马车已经驶进公主府。 “快随我来。”昭月郡主一下车就牵着苏焕离飞快往后院走。 苏晴暖一下车就见到两个飞快离开的背影,气得又要哭了。 “大哥,郡主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何必自取其辱,我看我还是回去了!” 苏世珩安慰道:“别急,这不是挺好的吗,一会儿苏焕离在郡主面前出糗,你再如同救星一样出场,岂不是更好?” 苏晴暖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忍不住捂嘴偷笑:“大哥,我们快跟上去。” 琼华长公主的寝室外重兵把守,公主府门下的能人异士全都守在这里,其中不乏一些从幽冥司退下来的镇邪卫。 守在门口的丫鬟推开门,昭月郡主首先走进去,苏焕离和苏晴暖紧随其后,苏世珩因为是男子,又没有大用处,只留在院子里等候。 房中,驸马正坐在长公主的床旁。 “爹,您进过宫了吗?陛下怎么说?”昭月郡主跑到床边。 驸马摇头:“我已经见过陛下,自从三年前国师失踪,陛下只能找幽王,可幽王此时并不在盛京。” 他的脸色铁青,脸颊凹陷,看上去比一夜未睡的昭月郡主还要憔悴。 “幽王哥哥跑哪里去了!”昭月郡主咬着唇:“怎么这紧要关头不在盛京呢。” 苏焕离眉头一挑,竖起耳朵听。 一旁的苏晴暖,却是听不懂了,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敢问。 苏焕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本朝皇帝姓轩辕,传闻中太祖能夺得皇位,背地里有鬼神相助,从那以后,每任皇帝的第七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会担任国师一职。 这一任的国师是陛下的妹妹灵毓长公主,而国师继承人,便是陛下的第七子幽王。 世人只知道国师的地位堪比皇帝,却不知道这第七子,乃是阎王爷钦定的阳间冥君,替阎王爷管理阳间的秩序。 所有渡魂使,以及滞留阳间的魂魄,都归阳冥君监管,不过阳冥君也受天道束缚,轻易不能出手。 长公主府的鬼物没到需要出动阳冥君的地步,哪怕找到灵毓长公主和幽王,他们也无法出手。 而幽冥司的主子,不是陛下,而是国师,灵毓长公主失踪后,一直是幽王执掌幽冥司。 大多数渡魂使独来独往,虽受阳冥君管辖,却不怎么与幽冥司打交道,渡魂使只需要打开天刑榜,从中接任务便是了。 苏焕离也一样,至今没去过幽冥司。 可她对自己名义上的上峰还是感兴趣的,她想见一见这世间的阳冥君,不知道灵毓长公主和幽王是怎样的风华人物。 可惜驸马和昭月郡主不再多说。 驸马走上前,扫了苏焕离和苏晴暖一眼:“昭月,她们是谁?” 昭月郡主无视苏晴暖,说了苏焕离的身份:“父亲,她能替我们驱除祸害母亲的鬼物。” 驸马狐疑的眼神落在苏焕离身上,苏晴暖站在一旁期待着,却没能等到驸马责骂苏焕离。 “苏姑娘,求你一定要救回我的爱妻。”驸马拱手鞠了一躬。 苏焕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驸马与长公主,果然与外界传闻一般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驸马笑容苦涩:“能娶到公主为妻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如今见公主这副模样,我实在心如刀绞,恨不得躺在床上被恶鬼缠身的人是我。” “驸马爷对长公主的情谊,感天动地,想必驸马爷不会做出对不起长公主的事。”苏焕离依旧浅笑。 驸马表情僵了一下,狐疑地看向苏焕离:“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焕离越过他走到床边:“我现在就唤醒长公主殿下。” 她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点在琼华长公主的额头上,轻轻触碰一下就收回手。 “好了。” 大家都有些懵。 “好了?”苏晴暖首先反应过来,抑制不住的欣喜:“妹妹,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唤醒长公主,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快点向驸马爷和郡主认错。” 她的话音刚落,床上的长公主便发出一声闷哼。 昭月郡主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苏晴暖,扑到床边。 “母亲!” 琼华长公主眉目拧在一起,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冷汗,等汗发出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便见到昭月郡主。 “昭月,你怎么这副表情?我这是怎么了?” 昭月郡主趴在长公主身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 第一卷 第9章 演的真好 驸马爷愣了片刻,快步走到床边。 “长公主,你终于醒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跟着你一起去了。” 琼华长公主嗔道:“你啊,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昭月郡主嘟起嘴巴:“父亲,昨夜母亲出事时,你居然大醉不醒,不过念在你今日一大早进宫为母亲蹦波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就是不知道母亲原不原谅你。” 驸马爷立即竖起三根手指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贪杯了,长公主,你给为夫一次机会,好不好?” 长公主捂着唇微笑:“说什么呢,有别人在呢。” 昭月郡主笑得眉眼弯弯:“全盛京谁不知道父亲母亲成婚十几载依然恩爱如初。” 苏晴暖走到苏焕离身边,压低声音道:“驸马爷对长公主真好。” 苏焕离似笑非笑:“是啊,演得真好。” 声音太小,苏晴暖听不太真切,只以为苏焕离在羡慕。 她怨毒地说:“你就别想了,一个贱婢生的女儿,还失了清白,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这样好的男人。” 苏焕离懒得理她,默默地挪开几步,苏晴暖却追了上来。 “被我戳中伤心事了吧,你现在铆足了劲儿要出风头,不就是想要个好名声,将来嫁个好人家吗?” “用不着这么麻烦,只要你求我,给我做牛做马,我会请娘给你找个好男人,送你去做妾!” 苏晴暖面目狰狞,眼睛里同时染上愤怒和得意之色。 “吵。”苏焕离面无表情:“你话这么多,是想掩饰自己对我的嫉妒吗?” “什么?” “你嫉妒我刚才唤醒了长公主,苏晴暖,你嫉妒我。” 苏晴暖气得咬牙:“苏焕离,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刚才不过是被你抢先一步,没有你,我也能唤醒长公主!” “哦,是吗?”苏焕离又说:“既然这样,你肯定也能看出来,公主府的鬼物并没有被消灭,对吧。” 苏晴暖目光心虚地乱撇:“我当然能看出来。” 苏焕离眼底染上笑意:“你既然这么本事,那这只鬼物,就交给你了,我看好你哦,姐姐~” 她故意在姐姐两个字上拖长音,气得苏晴暖火冒三丈,没忍住控住声音,尖声说:“苏焕离,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好看!” 昭月郡主不满地瞪向苏晴暖:“放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下你大声喧哗?” 苏晴暖浑身一颤,只差一点就摔倒在地,她急忙解释:“郡主,我、我不是……” 苏焕离往前一步:“长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公主府里的鬼物,还在背地里虎视眈眈。” “什么?你刚才不是已经唤醒我母亲了吗?” 苏焕离摇头:“长公主殿下之所以昏迷,是因为被阴气笼罩,我方才驱散了阴气,长公主殿下便醒过来了,但那鬼物,还藏在暗地里。” 昭月郡主心里又揪了起来:“那还等什么,你快点去灭了那鬼物。” “还不是时候,大白天的,它要藏,想要找它需要费不少功夫,不如等到晚上,它自己就会出来觅食。” 觅食二字,让长公主一家三口齐齐打了个寒颤,苏晴暖也是如此。 苏焕离此时已经退回到苏晴暖身后,把苏晴暖往前推了一把。 “我这姐姐自称有大本事,今夜鬼物出没,咱们就靠她了。” 昭月郡主摆摆手:“我不管你们谁动手,总之,要把府里的鬼物杀死,事后,长公主府自然有重谢。” 苏焕离微微一笑:“白日里大家无需担心,驸马爷和郡主还是回去歇息吧,我留下来守着长公主。” 昭月郡主回头看了眼长公主,才发现长公主脸色灰白,大热天的,身上紧紧裹着棉被。 “母亲!” 长公主微微摇头:“昭月,你不必担心,你和你父亲,听这位苏姑娘的话,回去好好休息。” “可是,母亲你……” 苏焕离道:“长公主无大碍,不过被阴气侵体,需要花些日子养回来。” 听了苏焕离的话,昭月郡主才安心,与驸马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寝室。 长公主吩咐身边的嬷嬷:“你带苏大小姐下去,好好招待,苏二小姐,介意留下来,与本宫说说话吗?” 苏焕离福身:“自然是愿意的。” 嬷嬷走到苏晴暖面前,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苏晴暖不情不愿地被请了出去。 门一关,房中只剩下苏焕离和琼华长公主。 “孩子,来本宫身边坐下,我看得出来,你似乎有话想单独对本宫说。” 苏焕离坐在窗边的圆木凳上:“果然瞒不过长公主。”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长公主把这个护身符戴在身上,可抵御三日严寒,但身上阴气,还需要时间慢慢消散。” 长公主接过护身符,身体果然一下就暖和了。 “多谢。”她把棉被取下来:“我猜一猜,你想对本宫说的是,公主府出现鬼物的原因?” “长公主料事如神。”苏焕离暗叹一声:“敢问长公主,知不知道鬼物为什么能进家门?” “自然是知道的。” 哪怕是平民百姓之家,也会在家门口挂上八卦镜阻挡鬼物进门,皇亲国戚的府邸里,镇宅辟邪之物只多不少。 实力强大的鬼物,能突破这些辟邪之物,若非如此,那就只有一种方法能进入家门。 有人带路,这人还必须是这个家的主子。 长公主想到这里,脸色已经有些不好,她强行笑了笑:“看来是驸马爷或者昭月不小心招惹了这东西,把它带回来了。” 苏焕离升起怜惜之情:“昭月郡主本性善良,周身有皇室气运环绕,一般牛鬼蛇神不敢近身。” 长公主脸色僵了僵,还是笑道:“那就是驸马了,真笨,居然被鬼物利用。” 苏焕离突然有些不忍心,沉思片刻,她还是打破长公主最后一点念想。 “那是一只女鬼,您之所以昏迷,是那女鬼企图占据您的身体,而它之所以有这能耐,皆因她吸食了驸马的阳气。” 长公主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惨淡。 “来人。” 嬷嬷推门进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长公主道:“你带几个人,把驸马身边的管事绑来,别让驸马知道。” ------------ 第一卷 第10章 苏晴暖自请救驸马 驸马爷身边的管事匍匐在地,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长公主饶命!” 长公主端坐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开口,莫不是忘了,这长公主府是谁做主。” 管事心里咯噔一下,对啊,他虽然在驸马身边做事,可这长公主府,是琼华长公主的,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捏在长公主手中。 “长公主饶命,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苏焕离动了动身体,长公主便看过来,朝她微微摇头。 “事关那鬼物,你不必回避。” 苏焕离便坐着不动了。 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驸马爷糊涂,奴才是劝过又劝的,可他就是一意孤行。” 人人都以为琼华长公主的驸马情根深种,独爱长公主一人,哪怕长公主只生了个女儿,驸马也毫无怨言。 长公主自己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开始,驸马爷只把那些女人藏在外头,后来他不满足,便让她们女扮男装,以小厮或幕僚的身份进府,说、说……” “说什么?”长公主怒喝。 管事吓得破音:“驸马爷说在您眼皮子底下办那事,才是真正的刺激。” 砰—— 长公主抓起茶盏砸在管事脚边,飞溅的碎片划破了管事的脸,鲜血滴下来,他一声也不敢吭,只把头埋得更低。 “岂有此理!”长公主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你继续说!” 驸马爷的新宠在五天前以小厮的身份进府,这五天里,驸马爷天天与那新宠在书房中颠鸾倒凤。 昨夜,他并非外出饮宴宿醉,而是又与那新宠在书房里鬼混,最后竟是累得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 次日发现长公主出事,他才连忙想了个借口,说自己宿醉不醒,昨夜才没有守在长公主身边。 苏焕离道:“不是累得呼呼大睡,而是他被鬼物吸了阳气,昏迷过去了,等白天太阳出来,缓过来一些,才醒了过来。” 那五天前进府的新宠,毫无疑问就是鬼物。 长公主深吸几口气:“来人,把他绑了扔到柴房里,之后再听本宫发落。” 管事哭着求饶,还是被护卫无情地从地上拎起,拖着出去了。 长公主朝嬷嬷挥手:“你去看看,若是昭月没睡,让她来一趟。” 苏焕离诧异地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露出苦涩的笑容。 “昭月是我和他的女儿,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长公主有魄力。”苏焕离真心称赞。 昭月郡主很快被带来,从长公主口中听说了真相,她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在她心里全世界最好的父亲,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在她和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做那些肮脏的事。 “母亲,您接下来想如何做?” 长公主看向苏焕离。 苏焕离道:“我观驸马爷的面相,他死期将至,若是今晚能在鬼物吸干他阳气之前将鬼物斩杀,他还有一线生机。” 长公主点点头,话锋一转:“苏姑娘辛苦了,我让人准备了房间,你去歇息片刻,今晚又要麻烦你了。” 苏焕离起身,跟着公主府的丫鬟退下。 屋里只剩母女两人,昭月郡主趴在长公主的腿上,长公主一下下地轻抚她的发丝。 “昭月,母亲不管做什么,你都会理解母亲的,是不是?” 昭月郡主吸了吸鼻子:“母亲,昭月永远与您站在一起。” “好,乖孩子。” 只希望今晚过后,你不要怨恨母亲。 夕阳西下,苏焕离和苏晴暖几乎同时踏出房门,门外已经有长公主府的下人候着。 “两位苏小姐,长公主殿下让奴婢带你们去偏厅。” 两人来到偏厅,长公主和昭月郡主已经落座,两人到了以后,长公主便吩咐下人摆饭。 长公主笑道:“府中的厨子曾经是御厨,本宫喜欢他的厨艺,便向皇兄把他讨来,你们也来尝一尝他的厨艺。” 苏焕离福身:“谢长公主殿下赐食。” 苏晴暖慢了半拍,也福身感谢,心里却很好奇,这天都黑了,鬼物就要出没,怎么长公主一点也不着急? 她用余光瞥向一旁的苏焕离,苏焕离面色如常,不慌不忙,眉头都没皱一下。 哼,本事没有,倒是挺能装的,难怪能骗过昭月郡主。 苏晴暖心中暗骂苏焕离,也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疑惑,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镇定。 用过晚膳,天已经黑透了,长公主却依旧不着急,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 夏末秋初,天气依旧闷热,长公主府里白日还是热浪滚滚,一入夜,便阴风阵阵。 许千户带来的人马就守在偏厅外,警惕四周的同时,分出一些心神关注不远处探幽营的人。 陛下得知长公主府出现鬼物,当即将大半镇邪卫都调派前来,还调了几个探幽营的人前来压阵。 幽冥司中,名气最大的是镇邪卫,可若要说实力最强的,当属探幽营。 镇邪卫不过处理鬼物留下的残晦,而探幽营,可是要深入腹地,在鬼物面前转一圈,带回情报的人。 他又把目光放在偏厅里,从外朝里看,隐约能见着与长公主和郡主同坐一桌的两位苏小姐。 探幽营的人,时不时也在往里看。 许千户有些摸不准,他们看的,是哪位苏小姐? 偏厅里,苏晴暖坐立不安。 自从认主了法器,她对于阴气的感知比常人厉害,此时她已经能够感觉到长公主府中的阴气翻涌。 那鬼物已经出来祸害人了! 苏晴暖的心跳得飞快,苏焕离看起来毫无察觉,还在与长公主谈笑风生,她没有察觉到鬼物已经出来了。 果然是狐假虎威的赝品,苏焕离根本没有本事。 苏晴暖把心一横,说道:“长公主殿下,府中的鬼物已经出没,那鬼物必定率先对付府中主子,驸马爷有危险,我愿前去对付鬼物,救回驸马爷。” 长公主放下茶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一旁的昭月郡主心不在焉,闻言浑身一颤,眼角沁出泪水,却什么也没说。 苏焕离好心提醒:“姐姐还是再等等吧,还没到时候。” 苏晴暖眼里染上欣喜,指着苏焕离骂道:“苏焕离,你好大的胆,你这是要阻挠我去救驸马爷吗?” ------------ 第一卷 第11章 驸马爷殁了 苏焕离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苏晴暖呼吸急促,猛地站起来:“妹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世人都知长公主与驸马爷伉俪情深,如今驸马爷身陷险境,你居然阻挠我去救人,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不等苏焕离开口,苏晴暖突然跪下来:“长公主殿下饶命,我想,我妹妹一定不是故意见死不救,她只是一时糊涂。” 她急着想要把罪名钉死在苏焕离身上,没注意到长公主和昭月郡主的反应不对。 “哦?”长公主声音有些冷:“你说说,她为什么糊涂了?” 苏晴暖心中一喜,长公主这是生气了。 她咬着唇,大义灭亲地看了苏焕离一眼。 “回长公主,我这妹妹的身世,全盛京皆知,她不仅是鸠占鹊巢的庶女,还曾经被马匪劫走,失了清白。” “原先与奉国公的嫡长孙指腹为婚,如今奉国公府不愿要这门亲事,我这妹妹为此伤神许久,甚至魔怔了,她如今见不得别人双宿双飞。” 这话是在暗指苏焕离看不得长公主与驸马爷恩爱,从中作梗,想拆散这对恋人。 若是长公主不知道驸马爷背叛她,听了这话,说不定就要怀疑苏焕离别有居心。 苏晴暖久久等不到长公主的回话,以为自己还没说服长公主,咬咬牙,接着说: “我这妹妹平日很少出家门,可在家里却是无法无天的,我爹娘和两位大哥与她十多年的感情,也难以忍受。” 她满脸歉意地看向苏焕离:“妹妹,我不能帮着你蒙骗长公主殿下,我只能大义灭亲,希望你不要怪我。”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神坚定起来,仿佛真的向她说的那样,大义凛然。 “不瞒长公主殿下,当年,妹妹的生母作为陪嫁丫鬟随我娘嫁到苏府,原以为能当妾室,没想到我爹眼里只有我娘一人,根本容不下旁人。” “她嫉妒我娘嫁得好夫婿,便趁我爹喝醉爬床,想破坏我爹娘的感情,我听家中老人说,我这妹妹,像极了她的生母。” “这等丑事,哪怕早已全盛京皆知,我也不该说出来,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长公主与驸马被蒙骗。” 随着她话音落下,偏厅里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良久,昭月郡主“啧”了一声,看向苏焕离:“看来你在家里过得很糟糕。” 苏焕离微微一笑:“让长公主和郡主见笑了。” 苏晴暖怔怔地抬头,眼睛瞪圆,这下她终于看清楚长公主的脸色。 长公主脸上有怒气,却不是针对苏焕离的,居然是针对她的! 为什么会这样? 苏晴暖当即吓得腿脚发软,几乎跪不住,更让她害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会生她的气。 却在这时,驸马身边的小厮哆哆嗦嗦来禀: “驸马爷原先在书房里看书,不知为何突然传出惨叫声,奴才几人使出吃奶的劲儿还是没能打开门,一定是鬼物作祟,求殿下派人去救驸马爷!” 门外幽冥司的人都听到了小厮的求救,许千户抬手摁在刀柄上,只要长公主殿下下令,他们哪怕赌上性命,也要冲进书房救驸马爷。 长公主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你告诉本宫,驸马爷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吗?” 那小厮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有个小厮在房中伺候驸马。” 长公主眼眸结霜:“那小厮,是个女子?” 那小厮猛地一哆嗦,牙齿打颤,跪在地上磕头:“长公主恕罪,是驸马爷逼奴才们守口如瓶,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 长公主重重拍在桌上,吩咐人把小厮带下去,和管事关在一起,听候发落。 那小厮吓得眼泪鼻涕横流,被拖出去时扯着嗓子求饶。 被吓到的还有苏晴暖,听了刚才那番话,她便已经猜出驸马爷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样专情。 小厮的声音渐行渐远,院子里又飘荡了另一个声音。 “是、是驸马爷的声音,驸马爷在惨叫!” 驸马爷的书房距离偏厅有些远,哪怕喊破喉咙,这里也不应该听到驸马爷的惨叫声。 是鬼物作祟! 偏厅里乱了。 几个丫鬟止不住地发抖,牙齿打颤,还有压抑的抽泣声。 长公主又重重拍了下桌子:“慌什么,本宫这么多年,就调教出你们这么一群胆小如鼠的下人吗?” 一声喝止下,偏厅里又恢复了平静。 昭月郡主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坐在她旁边的苏焕离感受到她的肩膀在颤抖。 驸马爷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地抬头看长公主。 “母亲,父亲他真的快死了……” 长公主替她擦拭眼泪,又握住她的手:“昭月,你记住,皇家女子,尊贵无比,绝不受气。” 昭月郡主再也忍不住,靠在长公主怀里痛哭,却也没提要去救父亲的话。 又过了一阵子,驸马爷的惨叫声彻底消失。 驸马爷殁了。 长公主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眼睛闭起,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被她飞快地擦掉。 她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半晌,她睁开眼睛,看向苏焕离:“现在要做什么?” 苏焕离正色道:“那鬼物吸了青壮男子的阳气,伤势正在愈合,我们要主动出击,抢在它恢复之前将它消灭。” “那还等什么。”长公主起身:“立即去驸马的书房,斩杀那鬼物。” 一声令下,门外幽冥司的人已经准备就绪。 苏焕离慢条斯理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跪着的苏晴暖,嘴角扬起笑容。 “姐姐,白天时你说过,由你来解决这鬼物,对吗?” 所有人都看向苏晴暖,长公主更像是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个人似的,目光落在苏晴暖身上,来回打量。 苏晴暖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法器,一咬牙站起来,趾高气扬道:“区区一个鬼物,有什么可怕的,我这就将它收了!” 她挺直腰板,仰着头,大步走出偏厅。 苏焕离紧随其后,带着看热闹的戏谑笑容。 ------------ 第一卷 第12章 苏晴暖败北 越靠近驸马爷的书房,阴风越大。 到了后来,连烛火都点不燃了,只有幽冥司带来的人鱼油灯才能在阴气中点燃,透着微弱的火光。 苏晴暖走在最前面,苏世珩在她身边,苏焕离距离两人七尺远,不远不近地跟着,长公主和昭月郡主与她同行。 幽冥司的人自然以长公主为先,全都围在长公主和昭月郡主身边。 于是此时,看起来便是苏晴暖和苏世珩兄妹领头走在前面,在距离他们七尺远的身后,坠着一群人。 “妹妹,前面院落里阴气最重,应该就是驸马爷的书房,一会儿大哥在外面替你掠阵,你进去以后尽管大杀四方。” 苏晴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闪着得意的光芒,用尽全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让自己看上去云淡风轻。 她停在驸马爷的书房前,转身道:“长公主殿下,我这就进去收了那鬼物。” 长公主微微一怔,对苏晴暖也客气了起来。 在她看来,苏晴暖面对鬼物,还能如此从容镇定,必定是手上有点功夫的。 对待能人异士,哪怕是皇亲国戚,也要敬重几分。 “那就有劳苏大小姐了。” 苏晴暖心情大好,右手一翻,一支通体漆黑的毛笔落入她的掌心,法器一出,她气质大变,浮现出一丝渡魂使才有的气势。 许千户表情肃然,对身边的苏世珩道:“你这妹妹,果然非池中之物。” 苏世珩得意道:“千户大人谬赞,我这妹妹不过是运气好,有些奇遇。” 炫耀完,他心里有些失落,为什么这等奇遇不出现在自己身上? 苏焕离盯着漆黑毛笔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如此。 这是渡魂使的法器,苏晴暖约莫是意外获得了这个法器,接着让法器认主,如此,她才有了一丝渡魂使的能耐。 假的终究是假的,这个法器在苏晴暖手中,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 “妹妹,怎么盯着我的法器目不转睛?我先说好了,在家里你爱抢我的东西,我都可以让给你,但这法器,我是决不能让给你的。” 她的眼神里,染上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苏焕离似笑非笑道:“放心,你那三瓜两枣,我看不上眼,时候不早,再等下去就要子时了,姐姐还是快进去吧。” 子时,是一日里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鬼物最厉害的时候。 苏晴暖闻言不敢耽误时间:“我这就进去,斩杀鬼物!” 下一瞬,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自动打开。 院子里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看苏晴暖的眼神充满了尊敬和仰慕。 刚才小厮死活打不开的门,被苏晴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她甚至不需要接触那门。 只有苏焕离知道,哪是苏晴暖开的门,分明是鬼物开的门。 那鬼物在邀请她入内。 鬼物已经消化了驸马爷的阳气,它不满足,还要更多,它在请君入瓮。 苏晴暖毫无察觉,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踏进了书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毫无动静,倒是不奇怪,鬼物在动手时,喜欢设下禁制,只有身在局中,才能感受到动静。 过了一炷香,苏焕离冷不丁道:“差不多了。” 昭月郡主眨了眨眼睛:“什么差不多?” “啊——” 书房里,传出惨叫声。 “是苏晴暖的声音!”昭月郡主顿时明白了苏焕离的意思。 苏晴暖差不多要败北了。 “暖暖!”苏世珩在书房外急得团团转,一转身站在苏焕离面前:“你快点进去,把暖暖救出来!” 苏焕离冷笑:“你既然这么关心她,怎么不自己进去呢?” “我、我那是……”苏世珩憋得脸色通红:“你不是说自己有本事吗?现在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苏焕离白眼一翻:“孬种。” “你说什么!” 苏焕离无视苏世珩的无能狂怒,她抬手一挥,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从门口能够隐约看到驸马爷的身影。 “那是我父亲,他没有死?”昭月郡主脸色发白。 苏焕离摇头:“他死了,鬼物占据了他的身体。” 透过敞开的大门,书房里的阴气涌出来,几个体弱的丫鬟当即被阴气冲晕。 长公主有皇家血脉护身,可她体内还有残留的阴气,如今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呼吸也觉得困难起来。 许千户拔出腰间佩刀:“镇邪卫听令,布阵。” 阵法布成,将阴气隔绝在外,院子里的人才缓过来。 长公主被嬷嬷扶着,对昭月郡主招手:“昭月,来母亲身边。” 昭月郡主在阵法外,脸上毫无血色,若非她也是皇家血脉,早就坚持不住了。 对于长公主的话,她充耳未闻,眼睛一直盯着书房里驸马爷的身影。 苏焕离并未注意她,抬脚就走进书房。 苏晴暖还没死,她可以等鬼物杀死苏晴暖后再进去,可那样一来,鬼物再吸一个人的阳气,实力大增。 还有苏晴暖手里的法器,落到鬼物手中,也是个麻烦。 她斯然走进书房,再一挥手,房门缓缓关上,昭月郡主一咬牙,在门关上前,跟着跑进了书房。 “你进来干什么,送死?”苏焕离眉头紧皱。 书房里的阴气更重,昭月郡主无法呼吸,苏焕离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才猛地吸一口气。 “苏焕离,我不求其他,只求你保我父亲身体周全,让他入土为安。” 她神色悲怆:“他对不起我母亲,也骗了我,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啊!” 苏焕离心里软了一片:“好,我答应你。” “你们倒是挺有闲心的,问过我了吗?”驸马爷就站在两人对面,男子的身体里发出女子妩媚的声音。 “苏焕离,救我,求你快救我……”苏晴暖瘫软地倒在角落里,手里死死握住法器。 她痛哭流涕,早已悔青了肠子,为什么要逞能,为什么要跟着来长公主府。 她错了,不,她没错。 错的是大哥,如果不是他非说昭月郡主是来找她的,她就不会跑到门口去,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都是大哥的错! ------------ 第一卷 第13章 苏焕离过的什么日子! “苏焕离,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快救我!” 苏晴暖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法器几乎要握不住了。 她痛哭流涕:“好妹妹,之前是我错了,我该死,但你想想娘,要是我死了,娘会痛不欲生,她对你毕竟有十二年的养育之恩!” “还有爹,还有两位哥哥,他们从前如珠如宝将你捧在手心,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见死不救,他们能原谅你吗?” 苏焕离的目光从未离开驸马爷,却对苏晴暖道:“你以为,用这所谓的家人,就能威胁我了吗?” 苏晴暖又说:“你救我,只要我活着回去,我一定向爹娘求情,我让娘把你记在自己名下,以后你还能当嫡女。” “还有你的婚事,我一定说服爹娘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绝不会让你去做妾,等你出嫁,我也会让娘家给你撑腰。” “还有你的院子,以后不叫残花院了,我回去就让人把牌匾砸了,那风水大阵也撤了,我自掏腰包,请风水大师给你布个吉祥的阵法,可好?” “……”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昭月郡主作为旁观者,听着已经火冒三丈。 苏焕离在苏家到底过的什么破日子! 哪怕是奴婢生的庶女,那也是主子,可她听着,苏家是把苏焕离当仇人了。 苏焕离早就没听苏晴暖的鬼话,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驸马爷”身上。 “春晖,保护郡主。” “奴婢领命。” 春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昭月郡主身后,整个人走路像飘着似的,越过昭月郡主,把她护在身后。 昭月郡主心跳漏了一拍,说不准自己是害怕还是安心。 刚才春晖分明没有跟着进入书房,可她却突然出现,就和那天晚上,她在母亲的寝室里来去自如一样。 昭月郡主感到安心,春晖有这实力,她的主子苏焕离肯定只强不弱。 同时又心有余悸,她那日让人打苏焕离板子,简直不识好歹,她那是不知不觉中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 幸好苏焕离不和她一般计较。 “驸马爷”见到春晖出现,心里警铃大作。 它心里升起危机感,一个驸马爷的阳气不足以对付一个渡魂使,外加一只鬼侍。 至少要再吸一个人的阳气。 它的目光首先落在昭月郡主身上,皇亲国戚最滋补了。 可那只鬼侍就拦在中间,当真是可恶。 吃不了皇亲国戚,那只能退而求其次,“驸马爷”的目光落在苏晴暖身上。 “看什么呢?”苏焕离已经来到它的面前,在它的身体上打出一拳。 鬼物被苏焕离一掌从驸马爷的身体里打了出来,化作一团黑影,黑影惨叫一声,朝苏晴暖冲过去。 “救命!救我!”苏晴暖也发出一声惨叫,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苏焕离却不会眼睁睁看着鬼物占据苏晴暖的身体,她抬起左手,腕上的缠枝金镯散发出蓝紫色的光,化作一根金色藤蔓将鬼物牢牢捆住。 每个渡魂使都有自己的缚魂手段,苏焕离左手带着的缠枝金镯,其实就是缚魂法器。 “你害人性命,其罪当诛,应当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苏焕离说着,抬手拔下发髻上的月影流苏发簪,发簪在下一瞬化成月轮形状的斩刀。 她挥舞月轮,一道银色的斩击落在鬼物身上,鬼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作一团青色磷火,消失在空中。 四周的阴气渐渐消散,躲在云层后的月亮也出来了,月光照亮了院子,从书房的窗户里照进来。 春晖微笑着鼓掌:“小姐您办事,果然还是如此干脆利落。” “师傅说过,鬼物狡诈,一瞬间的迟疑就可能导致败北,能速战速决,就不要拖延行事。” 苏焕离随口回了一句,目光落在昭月郡主身上。 昭月郡主连滚带爬地来到驸马爷的尸身前,看着驸马爷死不瞑目的模样,她终于抑制不住情绪,坐在地上痛哭。 许千户一脚踹来书房的门,确认里面已无鬼物,长公主殿下才一脸怒气地跑进来。 她气女儿不顾安危冲进书房,此刻见女儿坐在驸马的尸身旁痛哭,心里所有气都消了,转而变为难过和愧疚。 她一步一顿地走过去,在驸马爷的尸身旁蹲下,亲自替他合上眼皮。 “但愿来生,你投一个好胎,只不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再不想遇见你。” 她就坐在昭月郡主身边,与她一起,替死去的丈夫守最后一夜。 下人不敢吭声,全都在一旁候着。 许千户却不能不行动,他朝长公主作揖:“长公主殿下,卑职需要清理府中的残晦。” 长公主挥手:“去吧,不必顾忌我们。” 许千户于是带着镇邪卫动手。 苏世珩找到机会进入书房,环顾书房一周,才找到晕死在角落里的苏晴暖。 “暖暖,你醒醒。” 苏世珩摇晃苏晴暖的身体,苏晴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该死,这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暖暖为什么会昏迷,苏焕离为什么好好地站着。 看起来像苏焕离解决了鬼物一样,可这不应该啊? 许千户正好路过苏世珩,也看到了昏迷的苏晴暖:“苏小旗,这里人手够了,既然你妹妹昏迷,你还是先送她回去吧。” 苏世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好扶起苏晴暖。 这一动,就闻到了一阵骚味,他低头一看,苏晴暖身下一滩浊液。 苏晴暖竟然吓得失禁了! 苏世珩额头脖子齐齐冒出青筋,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他趁旁人没在意,连忙用苏晴暖的裙摆擦干地上的浊液,接着扛起苏晴暖,飞快离开书房,一路到马号,把苏晴暖塞进马车里。 天还没亮,他也顾不上其他,自己骑上马,吩咐马夫开车。 苏焕离还留在长公主府中。 她让春晖留下帮忙,自己独自走到后花园,停在假山旁,不多时,假山的另一边,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飞快走过来,欣喜道:“苏姑娘,果然是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魏天罡,如今在探幽营当差。” ------------ 第一卷 第14章 失踪的师傅 苏焕离认不得脸,一听魏天罡这个名字,便记起来了。 这是她刚入江湖的第一年,师傅带她做过的任务,魏天罡所在的村子遇上恶鬼屠村,她和师傅赶到时,其他人都死了。 只剩魏天罡,虽还没死,也半死不活的模样。 那一次,师傅抱臂站在一旁,看她与鬼物缠斗,她与春晖合力,与鬼物磨了两天两夜,终于把鬼物斗死。 她还记得那时,她满身伤害,快要晕过去,却有个青年扑过来,扑通一下跪地,谢她替枉死的村民报仇。 这青年就是魏天罡。 第一次有人对她感恩戴德,苏焕离还记得那时,自己明明已经筋疲力竭,却还是以剑撑地,站直了身体。 才过去两年,回想起来,却有些恍如隔世。 “看来你有了奇遇?”苏焕离问。 魏天罡不好意思地挠头:“就是那一次,你们走后,我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就发觉自己有些不一样了,没过多久,幽冥司的人主动找上门来。” “后来,办了几件大案子,就被调任到盛京,半年前才来的。” 探幽营里人大多数有两种,一种是曾经的渡魂使,因年纪大或受伤不再有能力与鬼物战斗,便退而求其次,加入探幽营。 还有一种,便是如魏天罡这样有奇遇的人,达不到成为渡魂使的程度,加入探幽营刚刚好。 “以你的能耐,足以在探幽营站稳脚跟。”苏焕离看过魏天罡身上的灵气,对他说。 魏天罡羞涩一笑:“多亏了当初苏姑娘和您的师傅相救,不然我早就已经是鬼物利爪下的亡魂,对了,您的师傅也在盛京吗?方便我去拜访吗?” 苏焕离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师傅去了哪儿。” 三年前,她的师傅将她从鬼差手中留下,将她收做徒弟。 第一年,师傅教她斩妖除魔的本领,第二年,师傅带她入江湖,第三年,师傅失踪了。 她寻找未果,才带着春晖回盛京。 “对了,魏道友,既然你在探幽营当差,能不能帮我寻找师傅的下落?” 魏天罡连忙摆手:“当不得苏姑娘一声道友,苏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请问您师傅的名讳是?” 苏焕离又摇头:“师傅从未提过,我只知道她姓凌。” 魏天罡点点头:“我一定尽力寻找凌大师。” 长公主府中的鬼物被杀,镇邪卫留下来清理残晦,探幽营的人要撤了。 魏天罡不敢多留,怕被人看见他与苏焕离说话,坏了苏焕离的名声,寒暄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天色微亮时,长公主命人把驸马爷的尸身抬到正厅,再派人进宫报丧。 下人们忙着布置灵堂,大门口的装饰全部撤下,换上白布和白灯笼,往来的人便知道长公主府要办丧事。 长公主恨驸马爷欺骗了她十几年,心底却还是留着感情,人已经去了,最后还是替他保存了颜面。 苏焕离找到长公主和昭月郡主告辞。 长公主眉眼间的郁气还未消散:“苏小姐,这次多亏了有你,长公主府才平安无事,今日忙碌,不能好好招待你,过后本宫定有重谢。” 苏焕离莞尔一笑:“我完成任务,自然会得到地府的奖赏。” 长公主却笑道:“那是另一回事,本宫必须要亲自向你表达谢意。” 苏焕离便不再推辞:“对了,殿下想要快些驱散体内的阴气,可以到温泉庄子疗养。” 长公主还没说话,昭月郡主便道:“母亲,等丧事办完,我立即陪您去温泉庄子,直到您的身体恢复。” “好,不愧是本宫的好女儿。”长公主眼中满是欣慰。 苏焕离心里空落落的,曾经她与沈氏,也是这么亲密的母女,只可惜现在,两人倒是成仇人了。 伤春悲秋了不过片刻,她便抛开这种思绪。 长公主派了马车送她回去,春晖已经在马车旁候着,扶她上车。 …… “啊啊啊啊啊!” 苏府晨曦院,苏晴暖悠悠转醒,还未睁眼,便先吓得惊声尖叫。 沈氏正巧走进院子,听到惨叫声差点一头栽倒,被身后的嬷嬷扶着才走进寝室中。 “暖暖,娘在这儿,别怕。” 沈氏见苏晴暖在睡梦中都在惊恐,心疼得像在滴血,她连忙坐到床边,抱起苏晴暖。 苏晴暖终于睁开眼,死死抱住沈氏:“娘,有鬼物,那鬼物想杀我,救我,快救我!” “没有鬼物,暖暖,你看清楚,这里是自家,不是长公主府,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沈氏安慰了许久,苏晴暖才冷静下来。 苏世珩大步走进来:“暖暖,昨晚在长公主府的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晴暖吓得缩到沈氏怀里。 沈氏不满道:“珩哥儿,你一进来说这些做什么,没看到妹妹吓着了吗?” “娘,此事事关重大。”苏世珩耐着性子把长公主府的事说了一遍:“我们至少要知道当时的情况,才好提前应对。” 沈氏沉思片刻:“暖暖,你大哥说的没错。” “所以,你进入书房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晕过去,还……还搞得如此狼狈。” 苏晴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吓得失禁,否则她也没脸坐在这里与人说话。 但面对苏世珩的问题,她已经无地自容。 她在那鬼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是苏焕离进来后救了她。 苏晴暖咬着唇,眼眶里含满了泪水,被苏焕离救了一条命,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她心里气愤、不甘,更多的是害怕。 “暖暖,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做错了事情,得罪了长公主殿下?” 沈氏劝道:“暖暖莫怕,你爹好歹是礼部尚书,哪怕你真的惹怒了长公主,看在你爹的面上,她也不敢如何。” 苏晴暖藏在被子下的手搅在一起,嘴唇几乎被她咬出血。 苏世珩的耐心几乎耗尽:“你说话啊,难道真的如同僚所说,你不敌鬼物,是苏焕离斩杀了鬼物,救了你?” “不是!”苏晴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他们胡说,那鬼物是我消灭的!” ------------ 第一卷 第15章 把苏焕离绑了 苏世珩狐疑地打量她:“但是我们进去时,你昏迷在角落里,苏焕离好好地站着。” 苏晴暖委屈巴巴道:“大哥,昨日是我先进的书房,与那鬼物纠缠许久,妹妹才进来的。” “没错,确实如此。” 若非听到苏晴暖的惨叫声,苏焕离估计不会进去呢。 “你们看来,是我不敌鬼物,妹妹进来救我的,是不是?” 苏世珩下意识点头,难道不是吗? “才不是如此。”苏晴暖伤心地掉眼泪,表情更加的委屈。 “那鬼物吸干了驸马爷的阳气,实力大增,比想象中难对付,是我与那鬼物纠缠,重伤了鬼物,才被妹妹捡了漏。” “什么?”苏世珩和沈氏都大吃一惊。 苏晴暖又道:“只可惜我在最后关头筋疲力竭,否则,我一个人就能杀死鬼物。” 沈氏气得牙痒痒:“暖暖,你安心休养,娘一定会把属于你的功劳要回来。” 苏晴暖心里咯噔一下,吓得连忙阻止:“娘,我不想再生事端,驸马爷被鬼物害死,如今长公主府一定不太平,我们还是算了吧。” 苏世珩也道:“娘,暖暖说得对,驸马爷遇害,不仅长公主,陛下怕也会龙颜大怒,我们此时最好低调些。” 他心中想的是,这份功劳不管落到苏晴暖头上,还是落到苏焕离头上,那都是属于苏府的,他该沾的光一点没少。 若此时娘要闹,反而可能触怒皇家,得不偿失。 沈氏恨道:“娘知道轻重,只可惜这么一来,要委屈暖暖了。” 苏晴暖苍白着脸浅笑:“娘,我不觉得委屈,我原本去长公主府驱鬼,就不是为了名利,不过是为了救人。” 她这么说,沈氏更心疼了。 苏晴暖昨夜受惊过度,说几句话后精神又开始不济,沈氏连忙扶她睡下,这才离开晨曦院。 才回到正厅,便听说苏焕离被长公主府的马车送回来,她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不行。 “让那个孽女来见我!” 传话的丫鬟没多久回来,战战兢兢道:“二小姐说她一夜没睡,现在困乏了,等她睡醒再来给夫人您请安。” 沈氏气得砸了茶碗:“她这是要反了,连我的话也不肯听,吴嬷嬷,你叫上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去残花院把她捆过来!” 吴嬷嬷欲言又止,还是领命出门。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到了残花院,越是靠近,越觉得阴风阵阵,走到残花院门口,天色都暗了一些。 “吴嬷嬷,咱真的要进残花院吗?这里面晦气得很。” 吴嬷嬷打了个哆嗦:“这里是二小姐的院子,二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主子,你这些话传出去,小心被撕烂嘴发卖出去。” 那婆子小声说:“吴嬷嬷,咱也不是随口乱说,而是这残花院里,真的有问题,下人们都传遍了。” 吴嬷嬷眉头一皱,听她们七嘴八舌说完,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大小姐居然找风水大师在残花院里布了阵法,把阴气引入残花院? 难怪临近残花院,周围冷飕飕的。 “吴嬷嬷,大家都惜命,不敢进这残花院啊!” 吴嬷嬷心里打鼓,却板起脸:“大白天的,怕什么,没办成夫人的事,你们才真是别想要命了!” 几个婆子不约而同抖了抖。 “吴嬷嬷说得对,大白天的,没什么好怕,我们一起进去,快些绑了二小姐出来,肯定不会出事。” 一行人互相壮胆,吴嬷嬷领头,一脚踏进残花院,下一刻,一阵阴风刮起,吹得几人东倒西歪。 等阴风散去,几人站稳一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我们、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进了残花院吗?怎么又回到后花园里了?” 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残花院外的花园里,距离残花院,还有三十丈远。 “见鬼了,吴嬷嬷,我们真的见鬼了!” “吴嬷嬷,我不去残花院了,我宁愿回去受夫人的责罚!” 几个婆子都不肯再去残花院,吴嬷嬷自己也后怕得不行,挥一挥手,带着人回到正厅找沈氏。 春晖站在残花院的墙上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嘴角勾起讥笑。 哼,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伙,居然企图打扰小姐休息,休想! 吴嬷嬷回到正厅,当即把残花院的事说了一遍。 沈氏听完脸色不虞:“别人进残花院就出事,她却能稳稳当当住在里面,果然是不详人。” 吴嬷嬷委婉道:“听下人们说,是大小姐雇了风水大师在残花院里布阵,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沈氏斜倚在榻上:“暖暖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分,可她过去受了这么多苦,心有不忿也是人之常情。” 吴嬷嬷等了半天,没听沈氏继续说下去,便也知道,沈氏是默认了苏晴暖的做法,不打算插手残花院的事。 “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个老东西,跟了我几十年,有什么不好讲的。”沈氏没好气道。 吴嬷嬷便大着胆子道:“当年发生那事时,二小姐也不过是才出生的婴儿,她如何决定得了自己的命运,都是秋……都是那贱婢的错。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氏:“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如今要二小姐全担了责任,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沈氏突然委屈了起来:“嬷嬷,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怎么会?”吴嬷嬷忙道:“老奴永远与您站在一块儿。” 沈氏眼角泛红:“我知道不少下人背地里说我对她刻薄,可我不这么做,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秋棠那贱婢,当年我对她多好,还想着销了她的奴籍,给她找个好人家,给她置办嫁妆,风风光光送她出嫁,让她当正头娘子,可她是怎么对我的。” 回想往事,沈氏声泪俱下。 “她让了我成了全盛京的笑话,还让我替她养女儿,这便罢了,她还虐待我的亲生女儿,暖暖回来那阵子有多惨,嬷嬷,你也是瞧见了的。” 吴嬷嬷也跟着难过起来:“可是秋棠已经死了,人死债消,夫人,您要往前看啊!” 沈氏激动道:“嬷嬷,我过不去,我若是像没事人一样对苏焕离好,秋棠那贱婢做鬼都在地下嘲笑我,我绝不让她如愿!” ------------ 第一卷 第16章 长公主送谢礼 琼华长公主的驸马被鬼物害死,消息一传开,全盛京城的百姓都胆战心惊。 陛下震怒,结果便是幽冥司的工作剧增,苏世珩几乎日日宿在幽冥司中。 许久没回家的苏博远终于回来了。 七月半,中元节,陛下要祭祖,他作为礼部尚书职务繁重,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家。 沈氏急急忙忙赶过来,见了苏博远就心疼:“老爷,你瘦了许多,我让下人给你炖补汤,你泡个澡,喝了补汤再歇息。” 苏博远眉眼间带着疲惫,摆手道:“先不说这些,驸马爷被害一事,与我们有何关系,怎么我听到有人议论?” “这个啊。”沈氏抿唇一笑:“长公主府出现的鬼物,是暖暖消灭的,那日昭月郡主一步一跪到咱家求人,全盛京的百姓都知道。” 苏博远眼中闪过亮光:“真的?如此说来,暖暖岂不是成了长公主的救命恩人?” 沈氏脸色有些不自然,正要解释几句,门外却传来下人的通传声。 “老爷,夫人,长公主府派人来送谢礼了,人已经到了大门口。” 苏博远连忙披起刚刚脱下的外衣:“夫人,我们先去见长公主派来的人,旁的之后再说,来人,去叫大小姐一起迎接。” 说着他便大步往外走,沈氏脸色焦急,一跺脚,只能跟上去。 苏博远、沈氏、苏晴暖,还有刚刚从国子监放学回来的苏世琛在正厅齐聚。 “这位嬷嬷,辛苦你跑这一趟。”苏博远微笑寒暄。 长公主府派来的,便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她客气地与苏博远福身。 “尚书大人客气,老奴是来替殿下感谢贵府小姐的,不如现在就请苏小姐出来相见?” 苏博远开怀大笑:“那是,暖暖,快上前来。” 苏晴暖心虚地往后躲,苏世琛推了她一把:“妹妹,你磨蹭什么呢,快上前去。” 苏世琛力气大,一下就把苏晴暖推到了嬷嬷面前。 嬷嬷眉头紧皱,缓缓看向苏博远:“尚书大人莫不是开老奴的玩笑?替长公主府灭杀鬼物的,可不是这位苏小姐。” “这……”苏博远整个人愣住:“嬷嬷是什么意思?” 嬷嬷见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便解释道:“替长公主府消灭鬼物的,是贵府二小姐,至于这位大小姐……” 她冷眼扫了苏晴暖一眼:“下次遇到这种紧要关头,就不要添乱了。” 苏晴暖的身体猛地颤抖着,若不是身后白芷扶着,她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位嬷嬷,不是这样的,那时若不是暖暖消耗了鬼物大半的能量,苏焕离也无法给鬼物最后一击,暖暖才是真正的大功臣啊!” 嬷嬷似笑非笑地看向苏晴暖:“这是你自己说的?” 苏晴暖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目光闪躲起来,嘴巴一张一合,脑子却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怕自己说错话。 那嬷嬷转而看向苏博远:“苏大人,还是快些叫贵府二小姐出来吧,老奴还要赶回去向长公主殿下复命。” 苏博远僵硬着脸,随便指了个下人,让她去残花院叫苏焕离。 苏焕离很快带着春晖来到正厅。 嬷嬷立即换了一副面孔:“苏二小姐,老奴奉长公主和郡主之命,给您献上谢礼。” 她把手中的礼单抖开,长长的礼单直接垂到了地上,光是念礼单便念了将近半个时辰。 南海珍珠、羊脂玉镯、红珊瑚盆景、各种云锦蜀锦、白狐裘,以及名贵的贡品药材,长公主送来的谢礼,许多是苏府自己也没有的。 苏晴暖嫉妒的眼睛发红,双手死死绞着手帕,下唇差点咬出血。 嬷嬷笑眯眯地问苏焕离:“苏二小姐还满意吗?” 苏焕离连忙福身:“谢长公主赏赐,小女受宠若惊。” “这不是赏赐,是谢礼。”嬷嬷靠近苏焕离,低声说:“长公主让老奴给您带一句话,她说,会替您保守秘密的。” 苏焕离微微一怔,再次福身。 长公主的意思,是会替她保守渡魂使的秘密。 渡魂使狩猎鬼物,鬼物何尝不在狩猎渡魂使? 吃掉一个渡魂使,比吃掉一百个普通人还要滋补。 因此,渡魂使行事基本十分低调,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不让鬼物盯上,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苏焕离曾经见过一个渡魂使,白天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兢兢业业种田,夜里却是让鬼物闻风丧胆的渡魂使。 苏焕离同样低调,从前做任务,她都是带着春晖悄然而行,没必要时,甚至不与主人家碰面。 此次若不是昭月郡主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她几十大板,打掉了她半年的寿命,她也不会气不过,要昭月郡主亲自上门求。 长公主殿下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主动提出替她保守秘密。 苏焕离也低声回答:“请嬷嬷回去后,替我向殿下道谢。” 嬷嬷呵呵笑了笑,放声道:“苏二小姐,这礼要抬到何处?” 苏焕离回头看向春晖:“春晖,你带路,让大伙儿把礼抬回残花院。” “这、这怎么能抬到残花院呢?”苏晴暖一下便急了,用力揪着沈氏的衣袖。 嬷嬷看都不看她一眼,挥手让人跟着春晖走。 几十箱的红木箱子被抬进了残花院,抬箱子的小厮也有几十人,一起进入残花院,阳气充足,又恰逢中午,因此没有感受到残花院的阴气。 放下谢礼后,嬷嬷便带着人走了。 苏晴暖又扯了扯沈氏的衣袖,沈氏道:“焕离,你那院子太小,放不小这么多谢礼,让人抬去公中的库房吧。” 苏焕离扯了扯嘴角:“残花院的库房确实小,不过母亲没派别的丫鬟婆子,一整个院子只有我和春晖二人,院里房间多的是,肯定够放的。” “快到中午了,我不打扰父亲母亲用膳,告辞。”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给我站住!”沈氏脸色铁青,在身后骂道。 苏焕离走得更快了。 沈氏愤愤不平:“老爷,你看她对我什么态度!” 苏博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先不说这个,先告诉我,那天在长公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一卷 第17章 抢谢礼 苏晴暖吞吞吐吐的,总算是把那天在长公主府里的情况含糊地说了一遍。 苏博远若有所思。 苏世琛却道:“这几日长公主府发生的事都在国子监里传开了,我到处对同窗说是暖暖救了长公主,原来是苏焕离才对啊。” 苏晴暖咬着嘴唇,委屈地低头。 沈氏一巴掌扇在苏世琛的脑袋上:“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话,分明是暖暖消耗了那鬼物大半,才被苏焕离捡了便宜。” “娘,可刚才你也瞧见了,长公主府的人不信啊!”苏世琛抱着脑袋:“他们认定了是苏焕离的功劳。” “臭小子,外人已经误会了,你难道也要误会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苏博远重重拍了几下桌子:“事已至此,以后不要再说。” “老爷!”沈氏急得拔高声音:“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苏博远压住不耐烦的情绪:“夫人,如今长公主已经认定了救她的是焕离,你再去纠缠,只会让人觉得我们想抢焕离的功劳。” 说到这里,沈氏的脸色不太自然。 苏焕离回京以来,她心里不舒服,外出赴宴时偶尔控制不住,便对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谁听不懂其中弯弯绕绕,等她反应过来时,妇人圈里,已经出现了一些嘲讽她没肚量的声音。 她经营数十年的名声岌岌可危,若是此时,再传出她为暖暖抢苏焕离功劳的事,她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苏晴暖握住沈氏的手:“娘,您别生气,我委屈一些算得了什么,我不在意的。” 苏博远也握住她另一只手:“夫人,消消气,再过不久就是暖暖的及笄礼,你该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沈氏恍然,自己确实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差点忘了正经事。 她反握住苏晴暖:“暖暖,娘一定给你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回到后院,沈氏便吩咐吴嬷嬷:“刚才长公主送来的谢礼里,有一座红珊瑚盆景,你去残花院搬来,暖暖及笄那日摆在正厅里。” “对了,还有那些首饰和布匹,都搬到晨曦院去,让暖暖挑喜欢的,及笄那日穿戴,余下的入库房,将来给她当嫁妆。” 吴嬷嬷为难道:“可是夫人,那些谢礼是长公主送给……” “闭嘴!”沈氏怒道:“那些谢礼,分明是给暖暖的,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去!” 吴嬷嬷无奈地退下,一出门便连连摇头。 夫人这是魔怔了。 作为下人,主子吩咐的事情不能不做,吴嬷嬷只能去残花院走一趟。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是不敢自己去了,只好去前院找几个小厮,趁着午后赶紧跑一趟。 苏焕离躺在藤椅上,手里拿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春晖坐在她旁边,正在沏茶。 “吴嬷嬷怎么大驾光临了?” 吴嬷嬷一进残花院就觉得不舒服,她连寒暄都顾不得,走到苏焕离面前,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她们想要那些谢礼,可以。”苏焕离依然躺在藤椅上。 吴嬷嬷微微一怔:“当真?” “我何时骗人了?”苏焕离勾起唇角,随手一指:“谢礼就在那里,你们去搬吧。” 吴嬷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长公主送的谢礼,全都堆在了槐树下。 她咽了口唾沫,总觉得苏焕离太好说话,这不对劲。 “怎么,还不去搬?” 吴嬷嬷按下心中的不安,挥手让小厮去搬箱子。 小厮们一哄而上,跑到槐树下弯腰搬箱子,他们一个个咬牙使劲儿,没一会儿大汗淋漓,那些箱子,居然一动不动,就像钉死在地上一样。 春晖捂着嘴偷笑:“吴嬷嬷,咱们苏府什么时候开始连饭都吃不起了,饿得这些小厮连搬个箱子都没力。” 吴嬷嬷变了脸色,对小厮厉声喝道:“快点搬上箱子跟我走,别耽搁了夫人的事。” 几个小厮脸色早已憋成猪肝色,讪讪道:“吴嬷嬷,这箱子搬不动,是真的,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吴嬷嬷挽起袖子就弯腰搬箱子,果然如小厮所说,她用尽了力气,却无法把箱子挪动哪怕一点。 女人的力气比不上男人,但吴嬷嬷是下人,年轻时也是做过粗活的,不至于连个箱子都挪不动。 “二小姐。”吴嬷嬷一脸无奈。 苏焕离摊开双手:“我就坐在这里,什么都没干呢,至于箱子为什么搬不动,我不知道,可别赖我。” 春晖眉毛一挑:“哎呀,小姐,您说会不会是槐树招来的阴魂抱住了箱子,才搬不动呢。” 如愿以偿见到几人脸色大变,春晖接着道:“毕竟我们这残花院啊,可是被那位大小姐请来的大师布置了招魂阵法的。” 几个小厮吓得大叫,连滚带爬地远离槐树,站到太阳底下。 “吴嬷嬷,这事我们办不了,你不要为难我们了。” “我们快走吧,我们出去领罚,打板子也好,罚月奉也罢,都行,别让我们再来残花院了。” 小厮一哄而散,跑出了残花院。 吴嬷嬷顿时觉得院子里阴风阵阵,身体止不住地哆嗦,她嘴唇抖了抖,不敢多留,也飞快地跑了。 春晖笑弯了腰。 苏焕离一挥手,刚才一动不动的箱子像长了翅膀一样,凌空飞起,自己飞进了房间中,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 “小姐,这谢礼光放着太可惜了,奴婢给您做几身衣服。” 回家后,沈氏就没给苏焕离做过衣裳,苏焕离现在穿的,还是自己从成衣店里买来的普通衣裳,比起苏晴暖那些衣裳,差得远了。 凌师傅失踪前给苏焕离留下一笔钱,如今也花得差不多,长公主的谢礼里有真金白银,正巧补了这个缺。 另一边,吴嬷嬷脚步慌乱地回到沈氏面前,把残花院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夫人,奴婢瞧二小姐似乎真的有些本事。” 她本意是劝沈氏不要再与苏焕离作对,却没想到沈氏眼睛眯起,却说:“若她真有本事,就更该为暖暖所用,这是她欠暖暖的。” ------------ 第一卷 第18章 玄阴煞体 春晖大张旗鼓地给苏焕离做衣裳首饰,请的是盛京城里有名的女裁缝。 白芷藏在残花院外看了半天,跑回晨曦院禀报。 “说来也奇怪,那些外面来的裁缝银匠的,进了残花院一点事儿都没有,咱们府中的人进去,指定就出事了。” 苏晴暖半躺在床上,心里其实已经早有预料。 那天在长公主府的书房里,她看得清清楚楚,苏焕离是真的有本事。 “除此之外呢,还打听到什么?” 白芷欲言又止,苏晴暖瞪了她一眼,她吓得忙道:“奴婢还听到有下人说,二小姐也要办及笄礼。” “什么?”苏晴暖又气又急。 白芷一咬牙,干脆全说了。 “他们说二小姐和您同一天过生辰,理应也要同一天及笄,二小姐之前什么都没有,可现在有了长公主的赏赐,也能办好及笄礼,说不定还能请长公主殿下作为正宾。” 苏晴暖手一抖,打翻了手里的银碗,还剩半碗的燕窝撒了一床。 娘为她请的正宾是奉国公老夫人,在盛京中是人人尊敬的老太太,可比起琼华长公主,这位国公府老夫人还是被压一头。 还有长公主送来的谢礼,苏焕离足够办一场更盛大的及笄礼。 可凭什么,凭什么苏焕离样样要压她一头。 苏晴暖气哭了。 沈氏听说后,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赶到晨曦院。 “暖暖,大夫说你的身体要好好养着,你要放宽心,怎么就哭了呢?” “娘!”苏晴暖趴在沈氏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这是怎么了?” 苏晴暖摇头不说话,眼泪却越掉越多。 沈氏猛地一回头,瞪向白芷:“你说!” 白芷跪下来才道:“都是因为二小姐,下人都传二小姐也要办及笄礼,还要压大小姐一头。” 苏晴暖横了白芷一眼,哽咽道:“白芷,闭嘴,不许说了。” 白芷不肯闭嘴:“大小姐,奴婢也是心疼您,您在老家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明明您期待了及笄礼这么久,临到头,却被横插一脚,奴婢今天是不吐不快啊。” 她朝沈氏磕了个头:“夫人,自从二小姐回来后,大小姐一直过得如履薄冰,生怕又回到从前那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 沈氏怜爱地抚摸苏晴暖的发丝:“傻孩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可是娘的亲骨肉啊!” “可是,妹妹才是您养育了十二年的人,我才在您膝下陪伴三年,如何与她相比?” 沈氏差点气急攻心:“暖暖,你难道这么不信任娘吗?” “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晴暖拼命摇头,身体往下一滑,竟在沈氏面前跪下。 沈氏一把将她抱住:“快起来,娘不许你乱想,那些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苏晴暖委委屈屈地站起来。 白芷却在这时说道:“夫人,您别怪奴婢多嘴,大小姐如此不安心,还是因为二小姐已经抢走了大小姐许多东西。” 沈氏眸色一凝:“你没说错,她确实抢走了暖暖太多东西,每一桩每一件,该还回来了。” 苏博远这几日虽依旧忙,夜里却有时间回家,今日更是难得,还未到傍晚便回到家。 一进门,便见沈氏在案桌前写字。 “在写什么?暖暖及笄的事?” 苏博远走到沈氏身旁,低头看见纸上的字,眉头顿时皱起。 “夫人,你这是写的什么东西?” 墨迹还没干,沈氏拿起纸张吹了吹,淡淡地说:“我要给她换个名字,焕离这名字,本就不属于她。” 苏博远不认同地摇头:“都十几年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沈氏依旧平静道:“苏厌如何,我觉得这个名字最衬她,弃字也不错,她本就该被遗弃的,又或者芥字,草芥之人,也合适。” “夫人!”苏博远的声音里难得染上愠色:“你到底怎么了?” 沈氏把纸甩在桌上:“她十几年来抢走暖暖这么多东西,我让她还怎么了,老爷,你知不知道,我一念她的名字就心如刀割,那本该是暖暖的名字!” 苏博远还是摇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暖暖的命格也已经破了,何必再搞那么多事?” 十五年前,沈氏和秋姨娘同一天发动,女子生产本就一只脚踏进鬼门关,那天又是中元节前夜,苏博远心里不安,连夜派人去幽冥司。 他原本不过想请几个镇邪卫到府中护持,谁知那天,来的人居然是国师灵毓长公主。 苏博远得灵毓长公主指点,才发现那天夜里的月亮异常地圆,且颜色如血,这居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血月。 灵毓长公主说,若是孩子生在血月之下的中元节,便是极差的命格。 一句话吓坏了苏博远,他连忙招呼稳婆催产,势必要在中元节来临前让沈氏把孩子生下来。 事与愿违,沈氏的催产药灌了好几碗,却还是没躲过,孩子生下来时,已经到了中元节,正好是子时正。 并且,血月高悬于空中。 那天夜里,灵毓长公主抱着沈氏诞下的孩子无奈叹息,说这孩子天生玄阴煞体,是极阴的命格,多半是活不过十二岁的。 沈氏听了这话不顾自己的身体,当即给灵毓长公主下跪,求长公主救一救自己的女儿。 灵毓长公主给孩子打下一道护身的印记,又给孩子取名“焕离。” 焕火长明,离阴自散。 临走时千叮万嘱,孩子十二岁那年将遭遇生死大劫,若是平安度过,这玄阴煞体也就被破了,今后就能如普通人一般生活。 沈氏千恩万谢地送走灵毓长公主,一转头想起秋姨娘,气得差点当场血崩。 没人管秋姨娘,因此也没人给她灌催产药,她疼了一夜,到了太阳初升时才生下孩子,幸运地躲过了阴时,诞下一个健康的女婴。 也是因为沈氏当时的情绪过于激动,苏博远才会在秋姨娘生产当天,就毫不留情地把她母女二人送上回青州的马车。 沈氏回忆起从前,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抓着,疼得她几乎坐不住。 ------------ 第一卷 第19章 焕离这个名字 沈氏泪如雨下。 “那是灵毓长公主给我们的女儿取的名字,是对我们女儿的祝福。” “还有三年前,我按照灵毓长公主的吩咐,让她回青州老家,让祖宗庇护她,老爷,你是看着我如何准备的。” 苏博远揽住她的肩膀:“那时你连马车里的一张垫子都要亲自挑选,你放了那么多的心思,为夫都看在眼里。” 沈氏又道:“知道她坠崖后,我以为她应劫了,没日没夜在跪在祠堂里为她祈福,可我的亲生女儿才是真的应劫,她病得快要死了,那贱婢还不肯替她请大夫。” 苏博远挪开目光:“好了,都过去了,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沈氏擦了一把眼泪。 “暖暖福大命大度过生死劫,可她从前受的苦也是真的,焕离这名字没落到她头上,还被叫了十二年那样的名字。” 苏晴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她出生那天,沈氏给她取了名叫苏微。 微不足道,微如尘埃。 苏微被接回盛京后,沈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改名。 虽说已经度过了生死大劫,沈氏依旧给她取了“晴暖”二字,希望她从今往后都沐浴在温暖中。 “暖暖可以不要焕离这个名字,但她也不能用。” 苏博远无声叹息:“夫人,你何必如此执着,为夫看来,还是算了。” “苏博远!”沈氏尖着嗓子喊:“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苏博远连连摆手:“你误会为夫了,为夫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暖暖,夫人莫不是忘了,暖暖及笄礼的正宾,是奉国公老夫人?” 沈氏渐渐冷静下来,接着出了一头冷汗。 她差点坏事了! 苏博远的父亲与奉国公有交情,沈氏怀孕时,世子夫人已经生下嫡长子,当时两位老人坐在一起,说好了若沈氏生了女儿,两家便结亲。 后来沈氏当真生了女儿,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当时苏博远才入官场没几年,这门亲事,是苏家高攀了。 苏博远的父亲去死后,两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也就是后来,苏博远高升,沈氏的娘家武安侯调任回京,加上苏焕离讨了奉国公府的人欢心,这门亲事才一直延续下来。 苏晴暖回京后,沈氏带她到奉国公府走动了几次,任凭她怎么暗示,奉国公府都对婚约之事含糊其辞。 无非是看不上苏家和苏晴暖。 苏博远是礼部尚书,看似简在帝心,可在这个世道,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又如何。 正二品的大官,比不上幽冥司一个正五品的千户。 而与苏焕离有婚约的奉国公嫡长孙吕延州,是幽冥司镇邪卫的正七品的总旗,品级不高,胜在年轻。 他入幽冥司的时间比苏世珩还晚,却已经爬到苏世珩头上,可见未来不可估量。 若是没出事前的苏焕离,奉国公府对这门亲事倒还算满意,换成苏晴暖便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苏晴暖毕竟是在青州老家,被一个爬床贱婢养大的,修养举止,哪里比得上苏焕离? 这次奉国公老夫人愿意当苏晴暖及笄礼的正宾,是沈氏求了又求才得到的结果。 她原本的打算,是趁这次及笄礼,定下吕延州和苏晴暖的婚事。 若此时她要替苏焕离改名的事传出去,毁掉的怕不只是她的名声,还有这桩她盼了许久的婚事。 沈氏深吸一口气:“名字可以不换,但绝不能替她办及笄礼。” 苏博远一口答应:“行,如何办由你来做主,只要不闹到外面就行。” 苏晴暖当天就知道了爹娘在房间里的谈话。 的知娘动了心思要给苏焕离改名,最后不了了之,她恨得几乎撕碎一条手帕。 她顶着苏微的名字过了十二年,凭什么苏焕离的运气这么好,不用改名。 听到爹同意不给苏焕离办及笄礼,且想要撮合她和吕延州后,苏晴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走,去残花院,我得去看望我的好妹妹。” 白芷僵着脸道:“大小姐,残花院那地方邪门。” 苏晴暖却不以为意,她把法器收进袖子里:“怕什么,我把法器带上,那些游魂野鬼若真敢现身,我就送它们下黄泉。” 残花院里,春晖正在小厨房里做晚饭。 她已经不用吃东西了,苏焕离却是要的。 自从有银子以后,她特意去买了许多名贵的食材,准备大展身手,天天给苏焕离做丰盛大餐。 苏晴暖一进残花院,就见满桌子的鲍鱼燕窝,还有滋阴养颜的补汤,吃得比她还好,顿时又火冒三丈。 “爹娘都吃不了这么名贵的食物,你倒好,一个人躲在这里吃独食。” 苏焕离眼皮一掀:“花你的银子了吗?” “你……” “没有就闭嘴。” 春晖站在一旁,脸拉得老长:“大小姐,你的家人没教过你,饭点登门是很不礼貌的吗?” 白芷怒指春晖:“大胆贱婢,轮得到你说话?” 春晖一闪身来到白芷面前,一巴掌扇在白芷脸上,把她整个人抽飞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不等白芷反应过来,春晖单脚踩在她身上,蹲下身揪住她的衣领,把人半拎起来,抬手又是一巴掌。 “谁是贱婢,你说,到底谁才是贱婢?” 白芷被抽得嘴角发麻,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晴暖咬着唇:“苏焕离,让你的丫鬟住手!” 苏焕离慢悠悠地吃了一根菜,擦了擦嘴角才道:“丫鬟之间的恩怨,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不过她还是提醒了春晖一句:“别把人打死了。” 春晖扇过瘾了,才冷哼一声,回到苏焕离身边,白芷已经被揍成猪头,脑袋晕乎乎的,差点站不起来。 苏晴暖恨得牙痒痒:“苏焕离,我看你能得意多久,不妨告诉你,爹娘不准你办及笄礼,还有,原本娘还想要你把名字还给我,是我不要,我嫌你用过的名字脏!” 苏焕离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焕离本来就是我的名字,何来还一说。” “哈哈哈。”苏晴暖自以为激怒了苏焕离,开怀道:“这可不是你的名字,是灵毓长公主替我取的名字。” 苏焕离已经走到她面前,眼底全是寒意:“苏微,你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 第一卷 第20章 宫宴请帖 “不许叫我苏微!” 苏焕离掐住她的脖子,让她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苏微,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旁人被蒙骗,难道你自己也骗过自己了?” “你十二岁那年,有没有历生死大劫,你难道不清楚?” “还有,秋姨娘有没有虐待你,你也不清楚吗?” “苏微,你问问自己的良心,顶替我的身份就罢了,你逢人就说被秋姨娘虐待,那可是你的生母,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苏晴暖的眼中染上惧意,不知是因为被苏焕离掐住脖子,还是因为苏焕离的这些话。 眼看着苏晴暖脸色变得暗红,翻起白眼,苏焕离才放开手。 “滚吧,以后别来惹我,我高兴了还能让你继续当苏府嫡小姐,若是惹怒了我,你自己很清楚什么后果。” 苏晴暖捂着脖子,咳嗽都不敢大声,连滚带爬地跑出残花院。 白芷顶着猪头脸追在她身后,顾不得其他下人怪异的目光,一路跑回晨曦院。 苏晴暖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哇的一声大哭。 哭够以后,才想起白芷。 她阴狠的眼神落在白芷身上:“今天在残花院里听到的话,要是传出去了,我就把你的腿打断,拔了舌头,卖到青楼千人骑万人枕,明白了吗?” 白芷扑通一声跪地:“奴婢明白,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苏晴暖这才摆手:“下去吧,找个大夫看看,这几日你不用当差,看见你那脸就倒胃口。” 白芷应了一声,战战兢兢地退出去。 苏晴暖的及笄礼定在中元节前一日,这日天还未亮,苏府便已经热闹起来,只是这份热闹不属于残花院。 苏焕离依旧睡到自然醒,睁眼伸了个懒腰,还没下床边便见到窗台上摆着一封信。 “春晖。”一边下床边喊:“昨夜我师傅来过吗?” 春晖快步走过来,也看到了窗台上的信:“奴婢不晓得,凌师傅身手不凡,若是来过又走了,奴婢定是发现不了。” “也对。”苏焕离拿起信:“师傅若是铁了心不让我发现,我也发现不了。” 玄阴煞体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苏焕离哪怕什么都不做,夜里光是呼吸都是在修炼。 如今这世上,能够潜入到距离她如此之近还不被她发现的人屈指可数,她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师傅一人。 难怪她看到信,第一时间便想到师傅。 “小姐,快看看凌师傅给您写了什么?” 苏焕离笑道:“我都不急,你反而比我还急了……咦?” 信封里掉出来一张请帖。 “是中元节皇家宫宴的请帖,这是……小姐,您快看这个印章。” 苏焕离的目光也落在了印章上,脸上比春晖还要惊讶。 这居然是幽王殿下的私印。 每年中元节,皇家都会举办大祭,祭祀结束以后,便会摆宫宴,只有三品以上大员、幽冥司的高级首领及其家眷才有资格参加。 另外便是皇亲贵族能私下邀请。 “幽王殿下为什么邀请我?”苏焕离百思不得其解。 一般亲王公主们私下邀请的,不是自己的私交好友,便是姻亲,可她与幽王殿下,莫说有什么私交了,他们压根就不认识啊! 春晖撑着下巴想了半天:“听说幽王殿下马上就要及冠,年纪比他小的皇子哪怕没成婚,后宅也有侧妃侍妾,幽王殿下却独来独往,身边从未出现女子,皇后娘娘为此很着急。” “小姐,您说,会不会是……” 苏焕离在春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丝毫没有省着力气。 春晖“嘶”的一声,捂住额头,委屈巴巴道:“小姐,奴婢不过开个玩笑。” “这种玩笑可不兴说,若是传出去了,又是一大麻烦。” 春晖却笑道:“奴婢自然知道,这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才敢戏谑两句么。” 残花院里除了风水大师布的聚阴阵法,还有苏焕离自己布的阵法,若非是师傅或幽王殿下这样的人物,谁进来都要被苏焕离发现。 苏焕离的注意力又回到请帖上。 “幽王殿下与我唯一的交集,便是幽冥司,他是幽冥司的司主,而我是渡魂使。” 可盛京城中,渡魂使何其多,幽王总不至于给全盛京每个渡魂使都发了请帖吧。 “不管了,明天就是中元节,到了明天总会知道的,春晖,摆早膳,快饿死我了。” “好咧,小姐洗漱完就能吃了。” 此时,苏府后院偏厅里,沈氏和苏晴暖正恭敬地招待一位客人。 满头银发的奉国公老夫人被人搀扶着,精神看上去很不错,略微丰腴的身材让她看上去慈眉善目。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是个手段凌厉的狠角色。 “暖暖,快过来,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愿意当你及笄礼的正宾,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苏晴暖恭敬地跪在吕老夫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吕老夫人眼里带着笑意:“不错,是个好孩子,也该是百家求娶的好姑娘。” 沈氏道:“老夫人说笑了,不过也非我溺爱,暖暖确实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姑娘,我都舍不得她出嫁了。” 吕老夫人道:“女大当嫁,你当母亲的,再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了儿女前程。” “老夫人说的是。” 吕老夫人招手让苏晴暖坐到她身边:“听说,前几日,是你替长公主府驱除了鬼物,救回长公主殿下?” 苏晴暖脸色僵了片刻,落在了吕老夫人眼里,吕老夫人眼睛半眯起,审视着苏晴暖。 沈氏心道不好,连忙说道:“确实如此,除了长公主府的鬼物,还有之前纠缠忠义侯府小姐的鬼物,也是暖暖驱除的。” “只不过,暖暖这孩子喜欢低调,不爱在外说这些,旁人在她面前说起,她还要害羞呢。” 苏晴暖适时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吕老夫人又笑道:“姑娘家容易害羞才好呢,一会儿见到延州不害羞就行。” 沈氏心中大喜,吕延州此前被幽冥司外派出公差,今日暖暖及笄礼,他赶回来参加,这不就说明了奉国公府对两家婚事也有意吗? ------------ 第一卷 第21章 及笄礼 气氛正好,吕老夫人突然说:“焕离丫头回来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她,怎么今日也没见她?” 沈氏脸上笑意淡了些:“老夫人见谅,焕离这孩子,肯定是贪睡了,来人,去把二小姐叫来。” 苏焕离刚刚吃完早膳,正想在天刑榜上找个任务做一做,再赚些寿命,院子外边传来叫唤声。 府中的下人不敢进残花院,每次有事情,都隔着一堵墙扯开嗓子喊。 春晖没好气地走出院子:“知道了,叫魂么。” 院子外的丫鬟说明了来意,春晖脸色一变,快步回到院子里禀报。 “奉国公那一家都是没良心的,小姐,要不还是称病吧。” 苏焕离眼眸深邃:“奉国公府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她要见我,我理应出去见一面。” 两人来到偏厅时,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苏焕离进来时,欢快的气氛顿时一滞。 吕老夫人朝苏焕离招手:“好孩子,快到老身边上来,让老身好好看看你,可怜见的,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苏焕离却没到她身边,只往前几步,给她福身:“老夫人安康。” 吕老夫人似乎感受不到她态度中的疏离,依旧微笑道:“焕离丫头回来有三个月了,怎么不像从前一样,来奉国公府做客?” 苏焕离嘴角浅笑:“去过三次了,只是您碰巧都不得闲,所以没见着。” 回到盛京后,苏焕离便去拜访过奉国公府,第一次去时,吕老夫人说是正巧出门宴客,后来又去了两次,都没见着人。 苏焕离便知道了奉国公府的意思,她不是那么贱的人,自然不会再眼巴巴上赶着登门。 吕老夫人眼中闪过不悦,沈氏大喜,开口斥责苏焕离:“焕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目无尊长了,快向老夫人道歉!” 苏焕离一脸无辜:“我哪里说错话了?” 沈氏一愣,苏焕离方才说的话,表面上确实找不出错处,可她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她在怪吕老夫人。 吕老夫人没真生气,只是看苏焕离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心里有怨气,如此云淡风轻便说出来了,进退有度,不让自己委屈,也不让旁人把她当成软柿子。 这是她曾经选定的孙媳妇,可惜了。 嫡女最好庶女也无妨,偏偏她被马匪劫走,失了清白,坏了名声。 吕老夫人神色淡淡道:“等会儿及笄礼,可要忙了。” 沈氏心领神会:“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客房,老夫人不如先歇息片刻。” 吕老夫人被扶着进了后院,她前脚走出偏厅,苏焕离后脚也走了。 苏晴暖原想着嘲讽她几句,却只看到一个走得飞快的背影,嘲讽没嘲到,反而把自己气着了。 “哼,心里肯定在意死了,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沈氏回来:“暖暖,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回去梳妆打扮。” “知道了。”苏晴暖嘴上这么说,却挽上沈氏的胳膊,低声道:“娘,老夫人怎么说我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难不成外面都传开了?” 沈氏微微一笑:“这个你别管,你自己别认,别人说起来,你也别反驳,含糊过去便可。” 苏晴暖顿时听明白了。 这就是沈氏悄悄传出去的谣言,让大家都以为她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加上之前替忠义侯府小姐驱鬼是实打实的。 这么一来,她苏晴暖能驱邪斩妖的名声,是确实传开了。 奉国公府之前在婚事上一直含糊其辞,突然态度大变,看来也有这里头的原因。 苏晴暖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担心:“娘,若是哪天被拆穿了呢?” “所以娘让你别认。”沈氏丝毫不担心:“只要你不认,别人说破天了那也是别人的事,与你无关,赖不到你身上。” “你现在要做的,是回院子里梳洗打扮,好好地办完及笄礼,接着与延州定亲,等着做新娘子。” 苏晴暖放心下来,娇羞地福身:“娘,我回晨曦院了。” 礼部尚书的嫡女及笄,办得特别热闹,盛京中大半的高官女眷都前来祝贺,不仅及笄礼办得热闹,结束后还有宴席。 沈氏请了戏班子在后院里唱戏,奉国公老夫人坐在主桌上,沈氏和苏晴暖陪在左右。 聊到欣喜时,吕老夫人从手上摘下一个玉镯,戴在苏晴暖手上,又让嫡长孙吕延州亲自给苏晴暖送上贺礼。 众人便知,奉国公府和苏府的亲事,落到了苏晴暖身上。 不少人上前恭贺两家,调侃何时能喝上这杯喜酒,闹得苏晴暖脸蛋红扑扑的,躲在了沈氏身后。 吕老夫人笑道:“你们小年轻不爱看戏,不用陪我们这群老东西,自个儿玩去吧。” 苏晴暖便被一群贵女簇拥着离开戏台,往花园去玩耍。 热闹的声音传不到残花院,苏焕离从偏厅回来,便开始翻天刑榜。 长公主府的任务完成后,地府给了她两年的寿命,她不急着为寿命去做任务。 但身为渡魂使,哪怕无所求,也不能懈怠,身手若是落下了,遇到鬼物时,吃亏是小事,丢命是大事。 师傅曾说过,这世上能够善终的渡魂使,不是没有,却是极少。 只要入了江湖,便身不由己,哪怕金盆洗手,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也很难躲过,因为鬼物不会放过你。 这就是渡魂使愿意加入探幽营的理由,人总有年老的一天,总有变得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天,替幽冥司办过事,至少有了个靠山。 苏焕离还不到思考这些的年纪,她在天刑榜上翻了翻,找到一个距离不远的任务,当即接下。 “春晖,出门,做任务去。” 残花院偏僻,只要穿过一个小花园,便能抵达后门,平常人家姑娘要出门,首先要得主母同意。 苏焕离懒得去找沈氏,沈氏肯定不让她如意,但她非要出门,谁也管不着。 走到小花园时,远远就听到莺莺燕燕的说笑声,苏焕离心道不好,转身正要吩咐春晖换一条路,却已经被人看见。 苏晴暖装作惊喜道:“呀,妹妹,原来你也来这里赏花么。” ------------ 第一卷 第22章 纳你为贵妾 苏晴暖提着裙摆,小跑到苏焕离身边:“妹妹,刚才及笄礼,我见不到你,还怕你恼了我。” 她悄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眼眶微微通红。 却没想到,苏焕离直接一拳头砸在她腰间,疼得她不仅眼眶红了,眼泪都掉下来了。 “苏焕离,你找死!” 与她一起游玩的贵女正在走过来,一会儿,她要让苏焕离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 苏焕离面无表情道:“看来你的脑子不是很好,我警告过你别来惹我,你这就不记得了?苏微。” 苏晴暖猛地放开苏焕离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苏焕离懒得理她,转过身,带着春晖从另一条走了。 贵女成群结伴地走过来:“苏大小姐,那人是谁?你方才喊妹妹,难道她就是你那个庶妹?” “肯定是了,她怎么这样,都见到我们了,也不停下来打招呼吗?” “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 苏晴暖着急道:“大家别误会,我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她不过是有些害羞而已。”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是女子,不是男子,更不是洪水猛兽。” 苏晴暖看向苏焕离消失的方向,眼底飞快闪过怨毒,看向小姐妹们时,换上了担忧的神色。 “大家估计也知道我这妹妹的身世,尤其是三年前,她……总之,她发生过那样的事,不愿意见人也是情有可原,大家看在我的面上,原谅她,好不好?” 贵女们皆是一愣。 三年前,苏焕离被马匪劫走,这事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可毕竟过去了三年,苏晴暖不说,她们还没想起来呢。 贵女们脸色各异,有人嫌弃,有人鄙夷,也有人感同身受,替苏焕离感到难过。 苏焕离和春晖已经到了地方,大白天的,不过是来踩个点,才半个时辰便已经完成了踩点工作。 现在回去,估计府中那群莺莺燕燕还没散。 苏焕离眼珠子一转:“春晖,你记不记得,我从前很喜欢福熙楼的点心,不知道过了三年,味道有没有变。” 春晖心领神会:“这里距离东大街不远,要不我们就去福熙楼打发时间?” 福熙楼在盛京是少有名气的酒楼,这里的价格不算便宜,却也不贵,盛京的皇亲贵族和世家大户看不上这里,品级不高的小官却喜欢得很。 苏焕离也喜欢去那儿,从前因为命格,沈氏轻易不让她出门,她在府中实在闲不住,便和春晖女扮男装偷跑出来。 她爱去福熙楼,不仅因为那里的点心好吃,还因为她的月例就那么多,去不起更贵的地方。 到了福熙楼,苏焕离直接要了一个窗户靠街的雅间。 上楼时,却撞见了不想见的人。 吕延州见到苏焕离,惊喜上前:“焕离,我终于见到你了。” 苏焕离退开一步:“吕公子,好久不见。” 吕延州伸出去的手抓了空,停在半空,眉头也随着皱起:“焕离,你是在怪我吗?” 苏焕离摇头:“我怪你什么?我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你造成的,我不会胡乱责怪无关之人。” “无关之人?”吕延州往前逼近一步:“你难道忘记了,我是你的未婚夫?” 苏焕离再退开一步:“吕公子,你说漏了曾经二字。” 吕延州表情僵硬,苏焕离已经越过他,走进了自己的雅间,吕延州却不死心,站在门口不走。 等苏焕离点了餐,伙计退出来后,他紧跟着走进去。 苏焕离微微蹙眉,春晖立即道:“吕公子,不请自来,尤其是进未婚女子定下的雅间,是很冒犯的事情。” 吕延州无视春晖,坐到苏焕离旁边,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吕公子若是没钱吃饭,我不介意做这个东。” 吕延州突然笑起来:“焕离,我知道你是恼我今天去苏府贺晴暖及笄,对你却没有表示,你误会我了,我其实给你准备了礼物。” 苏焕离敛起笑容:“你误会了,我并不在意。” “不,你在意,我可以解释。”吕延州的笑容大了几分。 “与晴暖定亲,是我家中长辈的意思,并不是因为我喜欢晴暖。” “焕离,我喜欢的人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春晖带着疑惑问道:“吕公子,我听说,您已经与大小姐交换了庚帖,难道是他们胡说八道?” “焕离,你听我解释。” 伙计敲门进来上茶,吕延州停顿片刻,等伙计出去以后,才接着说: “我是我爹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奉国公的爵位,所以,我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将来能担起主母之位。” 他又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艰难,却还是说:“这个位置,之前是你的,现在……你也知道现在不一样了。” “但是焕离,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嫌弃你,我会说服家人,等晴暖进门后,我马上就纳你为贵妾。” “晴暖是你的姐姐,她心底善良,肯定不会介意你也嫁给我,我们还能和从前一样,你们姐妹出嫁后也能互相扶持。” 春晖双眼冒着火光,双拳紧握,一直注视着苏焕离,苏焕离一声令下,她就能一拳把这个人渣从窗户捶出去。 苏焕离却忍不住笑了。 她轻咳一声掩饰笑意:“吕公子,你我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从今往后,也能做点头之交,只是以上那些话,不要再说了。” 吕延州叹了一声:“焕离,你果然还是在气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就不能体谅我吗?” 苏焕离却道:“我自问已经很体谅你,所以在你不顾我的脸面,与我退婚,转头再与苏晴暖订婚时,我也没有闹。”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应该恭喜你们对吗?我是不会恭喜苏晴暖的,但是你,我在这里说一声,恭喜。” 吕延州整个人愣在原地,片刻后表情狰狞地握住苏焕离的手。 “焕离,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也答应了会娶你,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伤人伤己的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第一卷 第23章 想享齐人之福? 苏焕离定定地看着吕延州,这和她记忆中的吕延州不一样。 她记忆中的吕延州是翩翩少年郎,那时候的他……罢了,多想无益。 她用力挣脱吕延州的手,只是男女间力气差距太大,她一下没挣脱开。 “吕公子,你放开我。” 吕延州目光凌厉:“放开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口是心非,也不要背地里做伤害自己的事,你知道,我会心疼的。” “从正妻到贵妾,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两全之法,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一定要接受。” “够了!”苏焕离心里升起怒火,正巧伙计进门上点心,她吩咐道:“伙计,这些点心用盒子装好,我要带走。” “好咧!”伙计目不斜视,端着点心又出去了。 苏焕离用上灵气,把手抽出来,吕延州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和春晖走到雅间门口。 离开前,她回头看了吕延州一眼,意味深长道:“吕公子,自信是好事,可若是过了那个度,可就容易惹人讨厌了。” 不理吕延州铁青的脸色,苏焕离和春晖下楼,伙计已经把点心打包好,客气地送她们出门。 回到府中时,苏晴暖的那些小姐妹还未离开,估摸是到晨曦院去了,苏焕离路上没再遇见她们。 回到残花院,她迫不及待打开点心品尝起来,连吃了好几个,还有些意犹未尽。 “福熙楼的点心还是这么有水准,这三年里出的新品也很不错,下次还光顾他家。” 春晖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苏焕离忍无可忍:“怎么了,要说不说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 春晖壮着胆问:“小姐,您真的不伤心吗?” 苏焕离放下手里点心,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与其说伤心,不如说有点生气,你小姐我啊,在这件事上,脸面被奉国公府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 春晖连忙安慰:“那是他们的错,他们的眼睛瞎了,心也盲了,居然看不到小姐您的好,一个个的都粘到那苏晴暖身上。” 苏焕离却笑了起来。 “不过是利益而已,他们现在觉得苏晴暖能带给他们利益,便都捧着她,护着她,等哪一天苏晴暖没有价值,他们就会抛弃她,就像对我一样。” 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苏焕离如今看待这些事,比她自己预料的还要放得下。 既然开了个头,春晖干脆接着问下去:“小姐,那您对吕公子,如何想?” 说到吕延州,苏焕离就来气。 纳她为妾? 要她和苏晴暖共侍一夫,她还要被苏晴暖压一头? 这么离谱的事,他居然说得出口。 春晖想起来也生气:“从前吕公子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不过三年,居然变得如此神憎鬼厌,呸!” 她骂得停不下来。 苏焕离拿起糕点塞进春晖嘴里:“好了,吃点甜点消消气。” 春晖顺势吃了起来,她作为鬼侍,不会饿,却也不像普通魂魄一样只能吃香火蜡烛,也能尝到人间食物的味道。 苏焕离却在心里想着春晖的问题。 她如今,如何想吕延州? 从小她就被沈氏耳提面命,说她长大以后要嫁给吕延州,吕延州袭爵后,她便是国公夫人,是一家主母。 沈氏为此对她很严格,逼她学琴棋书画、学女红,也学女德,为的就是当好未来的国公夫人。 可她总是学不会,琴棋书画和女红都只学了个皮毛,能糊弄人,却远谈不上精通。 女德更是左耳进右耳出,沈氏逼着她背了,上面的条条框框,她从不遵守,否则也不会做出女扮男装上街玩耍的出格事。 也许是上天告诉她,她与国公夫人这个位置无缘。 至于吕延州,她也分不清楚自己从前有没有爱过他。 成为渡魂使,时时刻刻都可能面临危险,情啊爱啊,在生死面前太过渺小。 知道吕延州与苏晴暖定亲,她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心,愤怒是有的,主要是自己丢了脸面。 入夜,苏焕离就没时间伤春悲秋了。 中元节,鬼门大开,阴气浓重,鬼物的实力也会大增。 苏焕离要赶在中元节来临前,把这次的任务解决掉。 过程虽有波折,结果却是好的,不过亥时,苏焕离就完成任务回到残花院。 春晖坐在槐树下吸食阴气,苏焕离则是洗洗睡了。 明日中午要参加宫宴,早早就要起床梳洗打扮,唉,没法睡懒觉了。 苏晴暖也一早就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日实在让她兴奋,不仅办了盛大的及笄礼,还与延州哥定亲,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吕延州,她就已经认定了这人。 更让她兴奋的是,她是从苏焕离手里把吕延州抢过来的。 次日一早,她眼底乌青地出现在沈氏面前。 沈氏大吃一惊:“暖暖,你怎么回事?” 苏晴暖连忙用帕子遮住脸:“娘,昨夜我睡得晚了些。” 沈氏没好气道:“今日是你生辰,又要参加宫宴,我原本还想让你在宫宴上好好表现,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模样?” 苏晴暖急得快哭了:“娘,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回去再扑些粉。” 苏晴暖赶回晨曦院重新化妆,再出现时,乌青的眼底淡了许多,不过身上的脂粉气浓得厉害,凑近了闻着难受。 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苏世琛跑进来:“娘,暖暖,你们准备好了吗?再不出发,咱们的马车就要堵在路上了。” 今日宫宴,多少马车朝宫中驶去,路就这么宽,遇到皇亲国戚还得让道,不早点出发,若是路上遇到意外迟到了,怕是要惹得陛下震怒。 沈氏不敢拖延,忙道:“那就马上动身。” “咦?”苏世琛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娘,不叫苏焕离吗?” 按理说,苏焕离也是苏家人,也该参加宫宴的。 沈氏却道:“不必叫她,她不过一个庶女,还失了清白,她若是去了,我怕有人嫌我们苏府脏。” 苏晴暖笑着挽上沈氏的手臂:“娘说得有道理,虽然对不起妹妹,不过也只能委屈她了。” ------------ 第一卷 第24章 阻挠参加宫宴 苏博远天不亮就进宫,随着陛下一起到皇家祭坛祭祀,苏世珩作为镇邪卫,也被安排了随行的任务。 苏府只沈氏、苏世琛和苏晴暖三人前去皇宫,苏世琛自己骑马,沈氏和苏晴暖一辆马车足已。 到了马房,却见两辆马车准备就绪。 沈氏板起脸,盯着马房管事:“不是说了只要备一辆马车吗?你拉两辆出来做什么,平日里闲着没事?” 马房管事一额头的冷汗:“夫人息怒,昨日二小姐身边的春晖姑娘来吩咐,今日一早二小姐也要用马车。” 府中谁不知道二小姐不受夫人待见,可再不受待见,那也是主子。 何况,二小姐对下人好,这府中的老人,哪个没受过二小姐恩惠,大家都愿意给二小姐便利。 比如守后门那几个老家伙,二小姐见天的往外跑,他们全当没见到,也从未偷偷向夫人告状。 沈氏闻言沉下脸:“胡闹,她没问过我,上什么街去,把马车牵回去!” “这、这……”马房管事为难起来。 “是谁惹了苏夫人生气?”苏焕离带着春晖缓步走来,明知故问。 马房管事暗地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孽女!”沈氏气道:“谁允许你今日出门的!” 苏焕离笑了笑:“我自己允许的。” 沈氏差点气歪了鼻子:“反了反了,一个姑娘,不经主母同意擅自出府,你简直无法无天,我不同意,你今日就在府里,一步都不能出去。” 苏焕离漫不经心道:“我现在就绞了头发做姑子,便不是姑娘了,以后就不用出个门还被推三阻四,苏夫人满意吗?” “你、我……”沈氏突然号啕起来:“老天爷,我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你要派她来折磨我!” 苏焕离静静地看着她哀嚎。 她能感受到自己对沈氏的感情正在一点点变淡,大约是因为亲缘线细了的缘故,总之现在,看到沈氏这副模样,她居然升不起一丝心痛之情。 苏世琛催促道:“娘,要出发了。” 沈氏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才堪堪把火气压下去,她一扭头等着马房管事:“把马车牵回去,不许给她用车。” 马房管事为难地看向苏焕离。 苏焕离抬脚就走:“春晖,走,我们去琼华长公主府借马车。” 沈氏大惊失色:“你回来!你真要反了天了!” 苏焕离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沈氏,却是一言不发。 苏晴暖连忙上前劝道:“娘,妹妹想出门去玩耍,那就让她出去吧,反正她也去不了哪里。” 她倒不是为苏焕离说话,而是担心沈氏耽误了时间,又怕沈氏这副模样进宫不得体,最后连累了她。 沈氏一想也对。 她今日不让苏焕离出门,是怕苏焕离要跟着他们进宫,可他们甩开苏焕离,她没有请帖,哪里进得去宫门。 非要闹,禁军可不是干吃饭不干活的。 如此想着,沈氏心情平复下来:“你要出门就出门,不过我警告你,今日是特殊日子,你若是在外面冲撞了哪家的贵人,就别怪我大义灭亲。” “琛哥儿,暖暖,我们走。” 苏焕离目送他们出门,才上了马车。 春晖拉着马房管事到一边,悄悄递过去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这苏府中,要说谁最懂马,肯定是你了,这些钱拿着,私下里替我家小姐买一匹马,再配个低调些的车厢,余下的,是给你的辛苦费。” 马房管事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沉甸甸的,买完马和车厢,还能剩许多呢。 春晖又道:“二小姐有自己的马车,下次再用时,也不会牵连到你们,不是吗?” 马房管事笑呵呵道:“春晖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事。” 到了宫门便不能继续坐马车,下车后,男女分了两条道,苏世琛另走一边,沈氏带着苏晴暖往女眷的道上走。 苏晴暖第一次进宫,忍不住四处张望,光是巍峨的大红宫墙就让她心跳加速。 回家三年,之前沈氏都没有带她参加过宫宴。 除了苏晴暖的身体没养好,还有便是她没学过宫廷礼仪,苏博远怕她丢面子,更怕她无意间得罪人。 “娘,皇宫好大啊,我都走累了。”苏晴暖在沈氏耳边道。 沈氏低声斥责:“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了去,扣你一个不敬天家之罪。” 苏晴暖连忙住嘴,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四处乱瞥。 进了保和殿,皇家还未到,沈氏趁机带着苏晴暖四处与其他夫人贵女交谈,余光一扫,见到苏焕离,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苏晴暖也看见了,她没沈氏的定力,沈氏面上能维持住表情,她却在一瞬间黑了脸。 “娘,她怎么也来了,她怎么进来的?” 沈氏拍了拍苏晴暖的手背:“别慌,娘从前怎么教你的。” 说着,她抬脚往苏焕离的方向走去,一把拽住苏焕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警告你,这是宫宴,不是任由你发疯的地方,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现在马上找个借口离开。” 苏焕离面无表情道:“苏夫人,我参加宫宴,又碍着你什么了?” “你不知道擅自潜入宫宴是死罪吗?我让你走,是为你好,一旦东窗事发,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苏焕离却笑了:“怎么,我这个礼部尚书女儿,没资格参加宫宴?” 沈氏脸色一僵,苏焕离确实有资格参加宫宴,她这么说,不过是想吓一下苏焕离,让她知难而退。 苏焕离却不买账。 沈氏还想说话,殿前的太监就扯着嗓子喊:“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幽王驾到,太子驾到!” 殿中的人纷纷停下交谈,往自己的位置走。 现在赶苏焕离走已经来不及了,沈氏抓住她的胳膊:“过来,快坐好,小心触怒天家,连累家人。” 苏焕离甩开她的手:“不好意思,我不和你们坐在一起。” 前方领路的太监催促了一声,苏焕离当即跟着他往前走。 沈氏一咬牙,带苏晴暖先入座,这是才看向苏焕离落座的位置,这一看便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 第一卷 第25章 我欠了她 苏晴暖也看到了苏焕离落座的地方,她不满地嘟起嘴:“娘,凭什么她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上。” 苏焕离的位置,是在文武大臣之后,女眷中最靠前的地方,与她邻近的,都是皇亲国戚。 沈氏稍微一思考,便想明白了。 “应该是琼华长公主给了她私邀的请帖,她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琼华长公主和昭月郡主办完驸马爷的丧事后,便去了温泉庄子静养,并未参加此次宫宴,但她们依旧能发私邀请帖。 苏晴暖狠狠地绞着手帕,快要气死了。 那天在长公主府,为什么不是她消灭了那鬼物,现在好处全被苏焕离占了。 过了好一阵子,参加了祭祀大殿的文武大臣们从正门坐进殿中落座,又过了会儿,陛下才出现。 苏焕离与其他人一起跪拜,起身后依旧低着头。 她其实很想抬头看一看自己名义上的上峰幽王,却不敢抬头。 因为她能感受到,有一道来自高台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高台上落座的除了陛下,便是皇后,幽王和太子,不知道这四人,是谁在看自己。 宫宴严肃的场合,陛下与文武大臣举杯高谈阔论,女眷不过是陪衬,宫宴结束后,皇后在御花园办的赏花宴,才是属于女眷们的场合。 苏焕离跟着一行人来到御花园。 沈氏似乎打定了主意当她不存在,只顾着带苏晴暖四处交际,无意间眼神扫到苏焕离,下一刻便挪开。 仿佛陌路人。 苏焕离此时没心思关注沈氏,她在等幽王。 幽王让她进宫,不可能只是为了让她参加一场宫宴。 此时,御花园不远处的楼阁上,刚刚在御花园露过一面就离开的皇后,正与幽王对坐饮茶。 这里能将御花园尽收眼底,皇后的视线数次落在苏焕离身上。 “那姑娘就是你带来的?模样确实标致,举止也大方得体,听说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幽王轩辕荒放下茶盏,无奈道:“母后,您又在想什么?” 皇后挑眉调侃:“母后的皇儿啊,也到了要娶王妃的年纪了。” 轩辕荒早已习惯自己母后的调侃,不紧不慢道:“母后别误会,儿臣不过受人所托,照顾她一二。” 他也往御花园的方向看去,苏焕离一个人安静地坐着,没有人与她来往,她看着并不在意,偶尔抿一口茶水,悠然自得。 “还有便是,我欠了她。” 皇后往前探身体,好奇问:“欠了什么?情债?” “母后!” “说什么这么高兴?”太子走进来,在轩辕荒身边落座。 皇后顺势道:“你好好劝劝他,再过一两年就要及冠了,后宅里一个能管事的女人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太子笑着拍轩辕荒的肩膀:“七皇弟自己有主意,等他遇到心上人,母后您不用催,他自己就着急了。” 皇后努了努嘴:“等到何时?黄花菜都凉了,母后还没抱上孙子。” 太子哈哈大笑:“回头我让太子妃把家中孩子都带来,让母后抱个痛快。” 皇后摆手:“先抱去贵妃那儿,她整日的惦记孙子孙女。” 太子恭敬道:“儿臣明天就带他们进宫。” 太子并非皇后亲生,皇后只有轩辕荒一个孩子,出生时行七,一出生就注定将来是国师,无法竞争皇位。 之后皇后也没再怀孕,后宫有儿子的妃子便心思活络了起来。 太子的生母原本不过是一个嫔妾,只不过她比别人更聪明一些,别人都在讨好陛下时,她带着自己的儿子轩辕铮讨好皇后。 更是让轩辕铮与轩辕荒交好。 因此,在皇后和轩辕荒的暗中协助下,原本只排行第三的轩辕铮越过大皇子和二皇子,登上太子的宝座。 从前的珍嫔母凭子贵,被封为贵妃,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轩辕铮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皇后和轩辕荒才是关键。 因此,他哪怕当上太子,对皇后依然恭敬,对于轩辕荒,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更多的,是讨好。 国师的地位,可是比皇帝还要高一等。 他懂得自己不需要如何帮助轩辕荒,只需要顺着他意就行。 比如现在,轩辕荒显然不想谈情爱娶亲一事,他便把话题引开,轩辕荒的表情果然松了下来。 御花园里,苏焕离左等右等,等不到有人上前找自己,哪怕是个给她递小纸条的宫女都没有。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幽王殿下也许根本不想见她。 毕竟阳冥君想要对她一个渡魂使下命令,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找个地府信使给她递一封信,或者直接入她的梦便行了。 这么想着,苏焕离便萌生退意,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正想着,便见到头顶一片黑影,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结伴而来,站在她身旁。 “你就是苏家的庶女?怎么一个人坐着,也不知道来与我们打声招呼?” 苏焕离抬头:“你是哪位?” 那姑娘咬着腮帮子:“你连我都不知道?” 苏焕离歪了歪脑袋:“我必须知道?” 苏晴暖站在姑娘身后,柔声道:“妹妹,你不得无礼,这位是国舅大人的嫡女贺枕云姑娘。” “用来是贺姑娘。”苏焕离起身点头:“你好,我是苏焕离。” 贺枕云一愣,她听闻苏二小姐飞扬跋扈,心胸狭窄,如今见眼前这人,不像如此啊? 苏焕离问:“贺姑娘找我有何事?” 贺枕云还是板着脸:“你刚才没见到我们就在附近吗,怎么不过来打招呼?” 苏焕离却道:“你我之前从未见过面,你周围又有许多好友,你们凑在一起聊天,我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岂不是坏了你们的兴致?” 贺枕云又是一愣。 作为皇后的侄女,她在盛京的贵女圈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她出现,所有人都眼巴巴地上前恭维。 苏焕离却看都不看她,有心人一挑拨,她便觉得苏焕离看不起她,顿时怒火中烧。 可苏焕离这番话,也没错啊。 ------------ 第一卷 第26章 赏花宴上的算计 贺枕云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不过是想认识你,毕竟大家都在盛京,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有好处,不是?” “是。”苏焕离微笑:“很高兴能认识贺小姐。” 苏晴暖眼看着贺枕云居然要与苏焕离聊起来了,心里一阵着急。 她撺掇贺枕云过来,是为了给苏焕离找麻烦的,不是为了给苏焕离送个朋友的。 再聊下去,这两人都要惺惺相惜了。 苏晴暖朝身边一姑娘使眼色,那姑娘脸色也焦急,一抿唇,随手拿起一杯茶上前。 “枕云,说了这么久口都渴了吧,来,喝口水……啊!” 那姑娘突然尖叫一声,身体往前摔,躲过贺枕云,一杯热茶全部浇在苏焕离身上。 一身月牙色的裙子,染上一滩茶渍,十分碍眼。 贺枕云神色不悦地回头:“吕扶摇,你就不能把茶端稳吗?” 吕扶摇眨了眨眼睛:“对不住,我不小心绊了一跤,苏二小姐,你不会怪我吧。” 苏晴暖抢先道:“焕离当然不会责怪你,你只不过是不小心而已,又不是故意的,焕离才不会这么小气。” 苏焕离冷眼看两人一唱一和。 吕扶摇,是吕延州的妹妹,从前与她也算是朋友,她自小被拘在府中,见不到几个外人,除了偶尔能见沈氏娘家武安侯府的表姐妹,便是吕扶摇。 如今,几个沈小姐在不远处说话,偶尔往这边看几眼,疏远的意思很明显。 至于吕扶摇,她回来后到奉国公府登门拜访三回,吕扶摇一次都没出来见她,她那时已经看明白了。 此时吕扶摇突然发难,倒是不让人意外。 在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与两人发生冲突,苏焕离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对贺枕云道:“贺小姐,看来我要先行告辞了。” 贺枕云拧眉:“可是稍后还有舞乐表演,其中有番邦进贡的异域舞女,可不是随便就能欣赏到,你此时走了,就太可惜了。” “这样吧,我偶尔会进宫小住,我姑母那儿有我的衣裳,你我身材相差无几,我让人带你去换一身。” 苏焕离对舞乐表演不感兴趣,她其实想趁这个机会出宫,可贺枕云是真心待她,她不好推辞。 “多谢贺小姐。” 贺枕云随手招来一个宫女:“你带苏二小姐到坤宁宫,取我的衣裳给苏二小姐换上。” 苏焕离跟着宫女走后,贺枕云有些困乏了,到凉亭里休息。 苏晴暖把吕扶摇拉到角落里,避着人问:“扶摇,她继续赖在宫中,这如何是好?” 吕扶摇脸色难看:“你让我想一想。” 中元节以皇后之名办的赏花宴,齐聚了皇亲国戚,以及高官权贵家的女眷。 如此场合,自然而然,便成了一些人挑选儿媳妇和女婿的机会。 苏晴暖已经和吕延州定亲,自然是不需要这个机会的,但吕扶摇需要。 她自小与苏焕离一起长大,本就自卑于自己的长相不如苏焕离,好在从前苏焕离从不出现在人前。 可现在,苏焕离出现了,吕扶摇怕自己的风头被抢。 至于苏晴暖,她也不想苏焕离留下来。 以苏焕离现在的名声,不可能有好人家愿意娶她做正妻,可万一有人想纳她为妾呢。 能参加赏花宴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身份。 哪怕是妾,苏晴暖也不允许苏焕离嫁进高门。 她恨透了苏焕离。 “有了,我想到办法了。”吕扶摇灵机一动。 苏晴暖抓着她的袖子:“是什么办法,你快说。” 吕扶摇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才说:“你知道成安伯世子吗?” 苏晴暖打了个冷颤:“谁不知道啊。” 成安伯世子丁文海,欢淫好色,在贵女圈中出了名,盛京贵女,甚至已经出嫁的年轻妇人,每次远远见到他,都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逃跑。 只因他那色眯眯的眼神落在身上,足以让人做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谁也不敢沾上成安伯世子,与他站得近一些,都怕传出谣言,坏了自己的名声。 吕扶摇道:“成安伯世子此次也进宫了,苏焕离一个人离开了御花园,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撮合他俩的大好机会?” “你想怎么做?”苏晴暖问。 吕扶摇笑了笑,大皇子的生母德妃是吕家的旁支亲戚,当年便是靠了奉国公,才能进宫当妃子。 德妃和大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最大的依仗就是奉国公府,因此德妃时常召吕扶摇进宫陪伴,以此加深与奉国公的感情。 “我在宫中也有几个能用的宫女,只要把刚才带路的宫女骗走,让我的人把苏焕离带到偏僻的宫殿,再把成安伯世子引过去,以苏焕离的面容,不怕成安伯世子不动心。” “之后,我们再想个办法,带着人去抓奸,这事就成了,苏焕离啊,她就准备好嫁到成安伯府当妾室吧。” 她越说越兴奋,苏晴暖却有些兴致缺缺。 吕扶摇嗔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让苏焕离当伯爷世子的妾室,太便宜她了?” “难道不是吗?”苏晴暖嘟着嘴:“若是她运气好,替成安伯世子生个儿子,被扶正也不为过。” 成安伯世子从前有过正妻,妻子没多久便病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的后宅里有不少妾室,庶女有几个,就是没有儿子。 若苏焕离生了儿子,被扶正为继室,将来可是成安伯夫人。 吕扶摇笑道:“你可知道,成安伯世子的原配夫人是怎么死的?又知不知道,这些年,成安伯世子的后宅里,死了多少侍妾?” 苏晴暖当即一愣,这些隐秘,她怎么会知道? 吕扶摇又确认了一遍四周无人:“据说她们都是被成安伯世子打死的。” “打死?”苏晴暖大惊失色。 “小声点。”吕扶摇拽了拽她的袖子。 “成安伯世子这人不仅好色,脾气还暴躁,进了他后宅的那些女人,只要稍微惹他不高兴,他就又打又踢,活生生打死好几个人。” “你猜猜,苏焕离若是进了成安伯府,能活几天?” 苏晴暖心跳飞快,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吕扶摇又说:“你若是实在担心她生儿子,那就在她出嫁前,在你自家先下手为强,一碗绝子汤喝下去,一切都稳妥了。” ------------ 第一卷 第27章 幽王轩辕荒 苏焕离跟着宫女走向坤宁宫,中途另一宫女跑过来。 “小桃。”新来的宫女喘着气:“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小桃,也就是原本领路的宫女摇头:“环儿,我正要带贵人去坤宁宫换衣裳,有什么之后再说。” 环儿着急道:“可是,钟嬷嬷方才晕倒了。” “什么?” 小桃慌乱失措,环儿道:“钟嬷嬷可是你的亲姑姑,你快去看看她,这里就交给我吧。” 她对苏焕离福身:“这位贵人,不如让奴婢带您去坤宁宫,让小桃去看看她的姑姑。” 苏焕离没有不可的:“好。” 小桃福了福身,飞快跑开,环儿继续带着苏焕离去坤宁宫。 走了半刻钟,苏焕离停下脚步。 “这位环儿姑娘,坤宁宫乃皇后寝殿,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环儿微笑道:“这里自然不是坤宁宫,奴婢不过是带贵人抄了条近道,过了前面的假山,再走一段便到坤宁宫了。” “贵人快走吧,若是耽误了,可要赶不上舞乐表演了。” 苏焕离按捺住不安,继续跟着环儿走。 穿过假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看起来没有人住在这里。 环儿道:“贵人,您在这里等一等,坤宁宫就在附近,奴婢去把衣裳拿来,您在这儿换就行,免得您跑远路。” 她打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贵人,您先在里面休息片刻。” 见苏焕离站着不动,她有些急切:“贵人,快些进来吧,不然要耽误时间了。” 苏焕离终于抬脚走进屋里,环儿还未来得及窃喜,下一刻就被苏焕离抓住手臂,直接扔进屋内。 砰—— 苏焕离关上门,逼近环儿。 “你虽然是官宦女儿,我们这些做宫女的,却也不是你有资格教训的,你突然对我发难,就不怕被皇后娘娘知道吗?” 环儿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手腕,恶狠狠地盯着苏焕离。 苏焕离冷声问:“是谁让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环儿撇着嘴:“是贺姑娘,因为你的衣裳湿了,让人带你到坤宁宫……” 啪—— 苏焕离抬手甩了环儿一巴掌:“我再问一次,是谁派你来的。” 环儿刚一张嘴,苏焕离就从发髻上拔下簪子,抵在环儿的脖子上。 “我警告你,若还不说真话,下一次可就不止一巴掌了。” 环儿大惊失色:“你敢!” 发簪划破了她的脖子,鲜血流出来,苏焕离眉头也没动一下:“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说,我说,是……是奉国公府的吕姑娘命奴婢把您引到这里。” 环儿全身发软,却死死撑着,就怕身体一动,发簪戳破喉咙。 “还有呢?”苏焕离问。 环儿什么都不敢隐瞒:“还有,她还找了个小太监,让那小太监去把成安伯世子引来,把你们关在一个屋里。” “然后,吕小姐会借口找您,带上一群人来这宫殿里抓、抓……” 后面那个字,她不敢说下去。 苏焕离眼眸中出现杀意。 成安伯世子丁文海,她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也知道这人是什么品行。 吕扶摇要把她和丁文海关在一个屋子里,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陷害,心思可谓恶毒。 丁文海已经逼近了。 渡魂使的五感比常人厉害,苏焕离已经能听到丁文海嚷嚷的声音。 苏焕离思忖片刻,眸中泛起红光:“看着我。” 环儿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变得呆滞。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去把吕扶摇引过来,只要她一个人。” 环儿呆愣愣地点头,苏焕离眸中红光消失,环儿却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苏焕离脸色凝重:“是哪位英雄好汉在背地里看热闹,不如出来一见?” 一阵阴风吹过,苏焕离猛地扭头。 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窗沿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 他半坐半倚在窗沿上,墨发用一枚赤金螭龙冠束着,发丝在微风中微微凌乱,正巧掩盖了凌厉的眉峰。 高挺的鼻梁下,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没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膝盖上点着。 苏焕离几乎在看到男子的瞬间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她屈膝就要跪下,却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拖住了她的膝盖,不让她跪下去。 她只好低下头,站着行礼:“属下拜见幽王殿下。” 轩辕荒扫了环儿一眼:“你想如何处置她?” 苏焕离依旧低着眼睑:“她不过身不由己的宫女,我不处置她,我只处置想害我的人。” 轩辕荒一直注视着苏焕离:“中元节宫宴是大事,赏花宴也是皇后举办,你可知现在闹事会有什么后果?” 苏焕离梗着脖子道:“不是我想惹事,而是别人惹到我的头上,我若不反击,只会被当软柿子,下次他们还欺负我。” 她依旧低着头,却能感受到轩辕荒在打量自己。 与宫宴时的感觉一样,宫宴时,在高台上打量她的人,就是轩辕荒。 良久,轩辕荒接着说:“若本王不允许你报仇呢?” 苏焕离咬了咬唇,几乎没有思考:“那我便不现在报仇。” 轩辕荒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绷了绷嘴角:“就这么屈服了?” 苏焕离愣了愣,觉得幽王殿下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不像是对待下属的态度。 只是此时,她来不及深思。 “回王爷,论身份,您是君,我是臣,您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论实力,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摁趴下,我虽然想报复吕扶摇,却更惜命,所以,我肯定会听令的。” 苏焕离咬着唇,等待轩辕荒发落,等了半晌,只听到一声压抑的闷笑。 嗯? 苏焕离诧异抬头,与轩辕荒带笑的目光撞在一起。 笑起来的幽王殿下,身上的冷意似乎一消而散。 苏焕离呆呆地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猛地低下头。 “王爷恕罪。” “何罪之有。” 又是一阵阴风刮过,窗沿上已经没了轩辕荒的身影,他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中元节,别见血。” 苏焕离微微一怔,随即惊喜,幽王这意思,是同意她当场报复。 ------------ 第一卷 第28章 当场报复 环儿身体猛地一抖,呆滞的目光有了神色,她怯生生地看了看苏焕离,吓得又是一哆嗦。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把吕姑娘带过来。” 说罢,她不敢再停留,跑着出门,差点被门槛绊得摔跤。 环儿离开不久,门外就传来丁文海的声音。 “喂,你莫不是在骗本世子?这里哪有什么美娇娘。” 小太监弓着腰,谄媚地笑道:“那位贵女害羞,说好了要在屋里等呢。” 丁文海哈哈大笑:“本世子知道自己威武不凡,盛京里那些高门女子,平日里扭扭捏捏的,还不是忍不住对本世子动心。” 小太监一边恭维,一边推开房门。 屋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丁文海揪住小太监的衣领:“美娇娘呢,你耍本世子?” 小太监慌乱道:“世子息怒,可能那贵女还未到,毕竟御花园距离此处有些距离,而且还要找机会避开旁人。” 丁文海一想也对,便放开了小太监。 “世子,奴才去院子外面替您守着。”小太监脚底抹油地跑了。 另一边,环儿回到御花园,吕扶摇和苏晴暖见环儿回来,迫不及待便问。 “事成了吗?” 环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吕小姐恕罪,苏二小姐发现了端倪,不肯去那宫殿里,奴婢想用强的,却被她打了一顿。” “什么?” 吕扶摇抬手就想扇环儿巴掌,想起周围还有人,生生忍了下来。 “废物,你事没办好,还有脸回来?” 环儿脸色怪异:“苏二小姐让奴婢传话,说在假山等您,要您一个去与她见面,还说,若是您不去,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吕扶摇气得七窍生烟,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苏焕离手里确实有她的把柄。 十一岁那年,她父亲的宠妾怀孕,大夫把脉说是男丁,她在母亲的教唆下对那宠妾下手,把宠妾推下楼梯,害得一尸两命。 当时她得手后从另一边的楼梯跑下来,正巧撞见苏焕离。 她不知道苏焕离有没有看到她动手,后来此事一直没被发现,她就以为苏焕离没看见。 现在看来,苏焕离肯定是看见了,只是当时,她把自己当朋友,才没说出来。 吕扶摇深吸一口气:“带路,我去见她。” “扶摇。”苏晴暖抓住她的手:“计划是失败了吗?你这么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吕扶摇冷哼:“计划不会失败的,你按照我们说好的,带人去那宫殿里抓奸,我自有办法把她弄到成安伯世子面前。” 苏晴暖点头。 吕扶摇跟着环儿去假山:“一会儿见到人,二话不说,与我一起抓住她,把她拖到宫殿里,只要把她推进屋里,成安伯世子不会放她出来的。” 环儿轻声应是。 吕扶摇想的很简单,苏焕离就一个人,身材瘦弱,怎么能是她们二人的对手? 很快到了假山,苏焕离果然等在这里。 “苏焕离!” 吕扶摇气冲冲地走过去,对上苏焕离的双眸,下一刻,她便双目呆滞。 苏焕离朝环儿挥手:“没你的事了,至于你能不能把自己摘出去,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环儿当即跪下磕头:“多谢贵人饶命。” 起身后,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假山中。 苏焕离确定她走了,才对吕扶摇道:“你现在走到前面的宫殿里,成安伯世子丁文海正在等你,是你约了他私下见面的。” 吕扶摇呆滞地点头,僵着身体往宫殿里走。 她一走,飘在空中的春晖便现身:“小姐,奴婢已经探明坤宁宫的方向。” 她快速说了一遍,苏焕离微微点头:“你留在这里盯着,务必要让这场戏顺利演下去。” 皇家宫宴,下人是不能跟随主子一起进宫的,春晖原本与其他下人一起在宫门外等候。 她是苏焕离定了血契的鬼侍,无论距离多远,苏焕离心念一动,她就能感应到。 一发现环儿不对劲,苏焕离就召唤了春晖。 此时苏焕离隐匿身形,运起轻功飞快朝坤宁宫赶去,她全然不怕被人发现,在这皇宫中,必定有渡魂使守卫。 但既然幽王殿下已经允许她报复,就不会让其他渡魂使出手干预。 靠近坤宁宫,苏焕离停下来,打算找人问路,运气很好地遇见了小桃。 小桃嘴里嘟囔着:“环儿真是的,我姑姑哪里晕倒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假消息。” “小桃姑娘!”苏焕离惊喜地跑过来。 小桃吃了一惊:“苏二小姐?您怎么一个人,环儿呢?” 苏焕离窘迫道:“刚才在路上我的耳环掉了,低头捡的功夫,那位环儿姑娘便不见了,我只好一路寻摸着过来。” “环儿真是的,怎么做事的!”小桃暗骂一句,忙对苏焕离道歉,见苏焕离还穿着原来的衣裳,立即把她带往坤宁宫。 另一边,苏晴暖满脸忧色地找到沈氏。 “娘,妹妹方才一人走开,一直都没回来,这都好久了,这该怎么办呢?” 她故意大声说话,周围几个妇人都听见了。 沈氏脸上当即出现愠色:“她又在胡闹什么!” 皇宫重地,岂是能随意走动的? 苏晴暖拉着沈氏的袖子:“皇宫如此之大,妹妹又是第一次进宫,娘,我们还是快去把她找回来吧。” 还未等沈氏回答,苏晴暖朝其他夫人福身:“各位夫人,我和娘对皇宫也不熟悉,不敢乱走,不知道几位夫人,能不能陪我们一起找人?” 几位夫人光坐着聊天也有些困乏,正想走动呢,当即有几位夫人答应下来,见她们动了,又有些夫人贵女加入。 沈氏把苏晴暖拉到一边:“暖暖,你在打什么主意?” 旁人不知道,她当娘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苏焕离不见了,暖暖不可能如此着急。 苏晴暖故作茫然:“娘,其实是扶摇让我这么做的,她有什么打算,我也不懂,她是我未来小姑子,我不好意思推脱。” 沈氏目光一闪:“既然是扶摇的请求,你确实不好拒绝,走吧。” 苏晴暖不动声色地走到最前面,引导着一行人来到那宫殿,站在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不可言说的喘息声。 ------------ 第一卷 第29章 为什么是吕扶摇? 暧昧的喘息声飘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刚成婚不久的年轻妇人,还有未出嫁的闺阁女子羞得脸色通红,以手帕掩面。 年长的夫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更有人骂道:“伤风败俗!” 引路的宫中嬷嬷脸黑得能滴出墨汁,转身朝各位夫人福身:“让各位见笑了,请各位移步御花园,马上将有舞乐表演。” 这是皇后身边的青嬷嬷,大家都愿意给她面子,除了奉国公老夫人。 “青嬷嬷,皇宫重地,却出现这等龌龊事,若不严惩,怕是会传出闲话,影响皇后娘娘。” 青嬷嬷眯着眼睛看了眼吕老夫人,目光越加深沉。 皇后执掌凤印,出现宫女淫乱后宫一事,是皇后的失责,奉国公府作为德妃的娘家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哪怕不能掰倒皇后,也要给她找点麻烦。 吕老夫人开了头,几家依附大皇子的大臣女眷立即附和吕老夫人。 “青嬷嬷,里面叫得越来越大声,你当真不进去阻止么,难不成要等到闹出人命,才够吗?” “青嬷嬷还是快些让人破门,省得传出流言蜚语,污蔑皇后娘娘包庇宫女私通。” 青嬷嬷的视线扫了一遍,把说话的人全都记下来,心里却在暗叹。 今天这事,看来没法轻易收场了。 “来人,把门踹开。” 青嬷嬷下令,当即有两个太监走出来,一人一脚,把门踹开。 白花花的男人身体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造孽啊,姑娘们都退开,把眼睛捂上,别污了眼睛。” 未婚的姑娘连忙往后躲,苏晴暖却往前挤,沈氏拉都拉不住。 丁文海肥头大耳,把身下的女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苏晴暖只瞧见露出来的一片月牙色衣角,苏焕离不就是穿着月牙色吗,吕扶摇果然得手了! 她惊呼:“哎呀,这姑娘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我妹妹焕离呢?不,不会的吧。” 沈氏气急败坏,从后面挤上前,狠狠掐了一下苏晴暖的后腰。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 苏焕离再怎么讨人厌,在外也是苏家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焕离与人偷情的名声传出去,势必会影响苏晴暖,更会影响她这个苏夫人。 苏晴暖看到沈氏向自己使眼色,却以为沈氏在鼓励自己。 “虽然妹妹已经失了清白,可她也不该如此堕落,她这……这不是作践自己吗?” “娘,明明您已经说过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可她怎么就等不及呢,就算有了意中人,也该与您商量,而不是与人私会。” 沈氏终于没忍住呵斥:“你闭嘴!” 苏晴暖一脸茫然,后知后觉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 那边,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门都被踹开了,一群人在门口围观,里面的两人,怎么像没有察觉一样? “哎呀,这男人,怎么看着像成安伯世子?” “那姑娘是谁?” 青嬷嬷指着两个太监:“去把人拉开。” 两个太监一人一把,扯着丁文海的胳膊,硬是把人扯了起来。 “谁啊,打扰老子办事,找死?” 成安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顾不得面子,大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丁文海脸上。 “逆子,你给我起来!” 丁文海迷离的眼神渐渐清醒过来,他缓缓回头,看到门口围了一圈的人,猛地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抓过衣服往身上套。 他这一动,身下姑娘的脸便露了出来。 “扶摇?怎么会是我的扶摇!” 奉国公世子夫人首先惊叫出声,她看到女儿的身子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顿时眼皮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苏晴暖也差点尖叫,被沈氏及时捂住嘴巴,拖出了人群。 “娘,为什么会是扶摇姐,不对的,躺在那里的人,应该是苏……” “给我闭嘴!”沈氏第一次真正恼了苏晴暖:“接下来一句话也别说。” 苏晴暖讪讪闭嘴。 屋里,吕扶摇同样眼神迷离地躺在地上,因为丁文海突然抽身,她不满地哼了几声。 吕老夫人也差点晕了。 青嬷嬷站在一旁冷笑,峰回路转,奉国公老夫人,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大概也想不到在此处偷情的人,居然是她自己的亲孙女。 若是宫女淫乱后宫,皇后责无旁贷,可如今两位偷情的人,一位是成安伯世子,一位是奉国公府千金。 这可怪不到皇后身上了。 青嬷嬷绷紧嘴角:“来人,帮吕姑娘穿上衣裳。” 一名宫女红着脸捡起地上的衣裳,盖在吕扶摇身上,吕扶摇被冰冷的手指触碰,眼神顿时清明起来。 她“嘶”的一声,先是感受到身下撕裂般的疼痛,接着看到门口站了一群人,再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啊啊啊啊!” 吕扶摇裹着衣服尖叫:“为什么是我,不该是我,为什么!” 吕老夫人铁青着脸上前,一巴掌扇在吕扶摇脸上。 “混账,我吕家的名声,都毁在了你手里!” 吕扶摇半张脸被抽肿,抱着吕老夫人的腿痛哭:“祖母,不是这样的,我冤啊,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肯定是被人下药了!” 吕老夫人目光闪烁,顺着吕扶摇的话问:“你说,你是怎么被陷害的。” 吕扶摇心领神会,此时必须拖个人下水,她必须是受害者。 “是苏焕离,她约我到假山见面,然后对我下药,把我和丁文海关在一起,是她陷害我。” “至于理由……是因为哥哥不要她,与苏大小姐定亲,她由爱生恨,又对付不了哥哥,就转而对付我。” 大家看向苏晴暖,沈氏立即把苏晴暖挡在身后,不仅没附和吕扶摇,反而退后几步,不想沾上这事。 吕扶摇一咬牙:“祖母,我冤啊,我的清白没了,不如死了算!” 说着,她抓住衣服就往墙上撞,好险才被个太监拽住。 贺枕云这时跑进来:“她说谎,不可能是苏焕离,苏焕离弄湿了衣裳,我让人带她去坤宁宫更衣,她不可能出现在假山。” 吕扶摇却一口咬定,就是苏焕离。 吕老夫人此时道:“青嬷嬷,劳烦你传个太医,给我孙女和成安伯世子把脉,看看他们二人是不是真的被下药了。” ------------ 第一卷 第30章 是苏焕离陷害我 “舞乐表演就要开始,请诸位夫人小姐移步御花园。” 众人朝说话的人看去,那是伺候皇后的另一名贴身嬷嬷,红嬷嬷。 红嬷嬷道:“奉国公府的夫人小姐,成安伯夫人和世子,皇后娘娘请你们到坤宁宫一叙。” 一直站在荒废的宫殿里也不是办法,皇后娘娘既然开口,大家只能听从。 无关此事的夫人意犹未尽地往屋里看了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晴暖站着犹豫不决,被沈氏拽着手臂,硬是拉走,跟着大伙儿一起回御花园。 剩下的当事人,只能跟着红嬷嬷和青嬷嬷一起到坤宁宫。 皇后端坐在上首,低头捏着眉心,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的脸庞,和死活压不下去的嘴角。 奉国公府主动将把柄递到她手里,怎么会这么贴心。 大殿里鸦雀无声,众人看着皇后偶尔颤抖的肩膀,就知道她此时有多愤怒,气得浑身发抖呢。 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皇后上扬的嘴角终于绷直了。 她挥一挥手,疲惫道:“太医,替成安伯世子和吕姑娘把脉。” 太医不明所以,只好给丁文海和吕扶摇把脉。 等他收回手,皇后才问:“太医,世子和吕姑娘,身上可有中什么药?” 太医摇头:“两位脉象平稳有力,不曾中药。” 奉国公世子夫人,也就是吕扶摇的娘已经醒过来,闻言朝太医扑过去。 “不可能,扶摇肯定是被下药了,肯定是你搞错了,你再把一次脉。” 太医退开几步:“两位确实没有中药,就算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找来把脉,还是一样的结果。” 吕扶摇自己都懵了,茫然无措地抬头,对上吕老夫人凌厉的目光。 她浑身一震,舌头差点打结:“不、不可能,我就是被害的,是、是苏焕离害我,祖母,您相信我。” 她揪住吕老夫人的衣袖,吕老夫人一甩手避开她:“你有什么冤屈,就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个清楚。” 吕扶摇喘着粗气,心跳如擂,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是苏焕离。” 只能咬死苏焕离不松口,倒霉的人要是苏焕离,不能是她! 吕扶摇双目赤红:“是苏焕离约我到假山,我和她碰面后就失去了知觉,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直到……” 她哭得死去活来,似乎真的被人陷害一般。 吕老夫人脸色神色变了又变,刚要张嘴,却被皇后抢先。 “既然失去知觉,又没中药,也许是被人敲晕了,太医,你看看吕姑娘头上是否有伤?” 太医拱手,走向吕扶摇,仔细检查过后摇头。 “回皇后,吕姑娘头上没有受伤。” 皇后重重拍在扶手上:“吕扶摇,事到如今,你还谎话连篇,该当何罪!” 吕扶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苍白的嘴唇不断颤抖。 吕老夫人心道不好,被皇后抢占先机,他们这边,彻底落入下风了。 她偏头看向成安伯夫人和丁文海,此二人像旁观者一样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当真可恨。 皇后转而看向丁文海:“成安伯世子,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丁文海一拱手,身上的肥肉颤了颤。 “我原本与其他公子哥儿一起投壶射箭,突然有个太监过来告诉我,说有位贵女钦慕我已久,想与我偷偷见面,以解相思之苦。” “我就跟着那太监走,到了那处以后,我一个人在屋里等,没多久吕姑娘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往我身上扑。” “有人投怀送抱,我哪能往外推啊,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们都看见了。” 丁文海每说一句话,吕扶摇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他前面说的,吕扶摇都知道,那就是她安排的,可后面,说她进屋扑向丁文海,怎么可能! 成安伯夫人忙道:“皇后娘娘,您也听见了,不是我儿的错,是这女人不守妇道,勾引我儿。” “你胡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吕扶摇的娘疯了一样嘶吼。 吕老夫人走过去,一巴掌扇过去,把吕夫人扇得眼冒金星。 吕夫人瞪大眼睛:“娘,儿媳……” 老夫人狠狠瞪她:“你闭嘴!” 这头吕夫人被摁住,那头,吕扶摇又张嘴。 “皇后娘娘,我是被苏焕离陷害的,我见过苏焕离后就神志不清,求皇后娘娘替我做主!” 贺枕云终于听不下去,蹦出来道:“你说谎,苏焕离当时分明到坤宁宫更衣,怎么会出现在假山?” 她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侄女,硬是跟过来看热闹。 “她根本就没到坤宁宫!”吕扶摇面目狰狞。 皇后不想牵扯到苏焕离,吕扶摇却铁了心要攀咬,她只好吩咐:“青嬷嬷,去传召苏焕离。” 苏焕离在御花园心不在焉地看舞女跳舞,终于等来了传召她的人,她微微一笑,起身跟着青嬷嬷走。 “娘。”苏晴暖指了指:“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沈氏握住苏晴暖的手:“别看,记住,整件事与你无关,看完表演,我们马上出宫回府。” 到了坤宁宫,苏焕离斯斯然跪下:“禀皇后娘娘,吕姑娘血口喷人,民女不认罪。” 路上,青嬷嬷已经迅速说了吕扶摇对她的指控。 “你来说说。”皇后也挺好奇,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民女在御花园与贺姑娘交谈时,吕姑娘把茶水洒在民女身上,贺姑娘便说,她在皇后娘娘您的宫殿里有干净衣裳,让民女来换一身。” 贺枕云点头:“她说的没错,她身上这襦裙,就是我的。” 苏焕离接着道:“民女便跟着一名叫小桃的宫女前往坤宁宫,中途换成了环儿,民女低头捡耳环的档口,居然跟丢了,后来是自己一路寻摸着过来的。” 皇后一招手,小桃就被带了进来。 小桃跪在地上,说的话与苏焕离能对上。 “那叫环儿的宫女呢?” “回皇后娘娘,奴婢就是环儿。” 环儿出现在宫殿外,众人看过去,却见她的脑袋上裹了一圈纱布,纱布上还染了血。 ------------ 第一卷 第31章 皇后赐婚 环儿脚步轻浮地走进宫殿,身体软趴趴地跪了下去。 红嬷嬷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环儿脸色惨白:“奴婢不知,听人说,奴婢满头是血地晕倒在荷花池边,醒来后,奴婢居然将好几天的记忆都忘记了!” “至于奴婢是自己摔倒磕破头,还是被歹人袭击,无人看见,已经不得而知。” 苏焕离眸光微动,环儿果然是个聪明人。 假装失忆,把自己摘出去了,两边不得罪,她的这番说辞,吕扶摇也无法知道她有没有背叛。 皇后又叫来坤宁宫的宫人,确实有人见到小桃带着苏焕离出现。 贺枕云抱臂冷哼:“我就说了不可能,坤宁宫与那处假山有些距离,苏焕离难不成长了翅膀,才能一边出现在坤宁宫,又一边在假山与你见面?” 吕扶摇瞪圆眼睛,哑口无言。 皇后看向丁文海和吕扶摇时,眼中染上冷意:“在皇宫中苟且,这是死罪。” “尤其是你,吕扶摇,不守妇道,未婚与人私通,是罪上加罪。” 成安伯夫人一听,拉着丁文海跪下,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皇后娘娘明察,我儿是被陷害的,是这女人使了阴谋诡计,我儿无辜!” 吕夫人红着眼睛:“不是,是你儿子逼我女儿的,对,还有那引路的太监,找到那太监,就能证明他说谎!” 吕扶摇如遭雷劈,僵在原地,慌张的神色彻底掩盖不住。 吕老夫人余光一直关注着她,见了她的表情,只能无力地闭上眼睛。 看来是自己的孙女策划了这一出,想害的人没害成,反而自作自受。 若那引路太监被找出来,吕家的名声,可要彻底毁了。 所有人都在看向丁文海,丁文海却说:“美娇娘我倒是能记住,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我记他的模样做什么。” 他不记得那太监长什么样了。 吕老夫人松了一口气。 宫殿里除了吕扶摇的抽泣声,在没有旁的。 皇后撑着额头沉思。 热闹看完了,要怎么处置这桩破事? 奉国公老了,世子是庸才,可吕延州却是难得的人才,假以时日,至少能成为幽冥司镇邪卫的中流砥柱。 况且还与德妃和大皇子沾亲带故。 至于成安伯府,丁文海是个纨绔,烂泥糊不上墙,可成安伯正值壮年,人还在西北镇守,陛下对他宠信有加。 这两家都不好得罪。 皇后正为难着,便有人通传,德妃来了。 吕家祖孙三人仿佛看到了救星,齐齐抬头看着德妃走进来。 德妃却不看她们,朝皇后行礼后便坐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扶摇今年十六,已经是说亲的年纪了,我这个做姑母的一直为这事操心,没想到娘娘替我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成安伯世子才华横溢,乃是人中龙凤,与扶摇两情相悦,可谓是天作之合。” 德妃的视线扫过吕扶摇:“扶摇,还不快谢谢皇后娘娘赐婚?” “姑母……”吕扶摇哭诉的声音,在德妃的藏了刀锋般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吕老夫人闭了闭眼,首先拜了下去:“臣妇,谢皇后娘娘赐婚。” “娘!”吕夫人几乎又要晕死过去:“您这是、这是……我的扶摇啊!” 她与吕扶摇抱在一起痛哭。 德妃依旧微笑:“瞧瞧,弟媳妇和扶摇这是喜极而泣啊,这门亲事结得好。” 事已至此,皇后也乐得卖两家一个人情,她看向成安伯夫人和丁文海。 “成安伯府呢,也觉得这门亲事好?” 成安伯夫人拽着丁文海连磕两个头:“好,这门亲事好极了,谢皇后娘娘赐婚。” 与吕家如丧考妣不一样,成安伯府两人是真的高兴。 丁文海恶名在外,根本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媒婆登门,听说是成安伯府请来的,要被姑娘的家人拿扫帚打出去。 如今,他们竟然与奉国公府结亲,娶的是奉国公嫡孙女,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成安伯夫人笑得嘴都歪了。 刚才还在骂吕扶摇是阴毒女人,勾引她儿子犯错,现在是一口一个好儿媳。 气得吕扶摇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苏焕离离开坤宁宫时,舞乐表演已经结束,她被宫女领着,直接出宫门。 宫门外,马车稀疏地停着,大多数人已经离开,沈氏坐在马车上,一直看着宫门的方向。 苏世琛捂着肚子:“娘,我们还不走吗?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饿一下就大呼小叫的,算什么男子汉,给我忍着。” 沈氏依旧盯着宫门,终于看到了苏焕离的身影。 “娘,她出来了。”苏晴暖语气里满是遗憾。 苏焕离稳稳当当地从宫中走出来,说明奉国公府没能把她拖下水。 沈氏却长舒一口气,庆幸苏府没被牵扯进这件事里。 “走吧,回府。” 车夫一甩马鞭,苏府的马车隆隆向前,苏焕离也找到了自己来时的马车,春晖正在马车下等她。 “小姐,我们快回家吧,今日来不及做饭,奴婢到福熙楼打几个菜回家。” 苏焕离笑道:“好。” 她坐上马车,开车的瞬间,一只双目赤红的乌鸦从车窗飞进来,落到她的怀里。 下一瞬,乌鸦变成了一个漆黑锦盒。 春晖惊道:“这是?” 苏焕离也是愣了神,锦盒没有散发危险的气息,她干脆直接打开。 入目便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字:生辰礼。 中元节,是苏焕离的生辰。 从前有家人陪她过生辰,后来有师傅,今年,她以为只有春晖。 “小姐,您快看看,是什么礼?”春晖也很好奇。 苏焕离拿走纸条,下面的礼物露出来,是一个葫芦形状的小玉瓶,她打开塞子,怡人的药香散发出来。 “是青冥玉露!” 这是能增加渡魂使灵力的仙露,使用长在地府的青冥草炼制而成,十分珍贵,渡魂使只有立下大功,才有可能得地府赏赐。 如此珍贵的东西,居然作为生辰礼送给她了? 春晖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小姐,是谁送你这么贵重的生辰礼?” 苏焕离脑海里瞬间浮现轩辕荒的脸。 ------------ 第一卷 第32章 嫁,或者死 回到残花院,苏焕离不急着喝青冥玉露,而是问起自己走后发生的事。 听春晖说完,苏焕离陷入沉思。 她给吕扶摇下的命令,不过是让她主动走进丁文海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并没有让她与丁文海发生那种事情。 在见到丁文海,承认自己约他见面后,吕扶摇理应清醒过来。 在苏焕离的预想中,吕扶摇清醒后,肯定会急着离开,而丁文海,到手的美娇娘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放跑。 吕扶摇一个弱女子,虽然不是丁文海的对手,却也能在短时间内反抗,不让丁文海得手。 这点时间,足够苏晴暖带着人出现“抓奸”。 然而,现实是丁文海和吕扶摇两人失了心智一般,居然在那宫殿里行鱼水之欢,门被踹开后,居然依旧旁若无人。 若不是中了药,那就是中了邪。 苏焕离恍然一笑,幽王殿下,做得比她还狠。 春晖感叹:“吕小姐这辈子,算是完了,成安伯世子啊,我在边上看着,那一身白花花的肉,跟公狗发情一样……嘶……” 她打了个哆嗦:“不行,光是回想起来奴婢就受不了,小姐您慢慢用膳,奴婢去洗眼睛。” 苏焕离笑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筷子用膳。 奉国公府,吕扶摇自从醒来后,一直哭个不停。 一桌的饭菜放在旁边,已经凉透了,一筷子都没动。 吕夫人让人重新熬了粥:“扶摇,乖,你先把粥喝了。” 吕扶摇紧紧抓着锦被,把自己的身体遮了个严实:“娘,我当真要嫁给丁文海吗?” “皇后赐婚,这门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吕夫人艰难道。 “我不嫁!我宁愿去死!”吕扶摇猛地掀开被子,朝墙上冲过去。 吕夫人早已泪流满面,与丫鬟一起抱住她:“扶摇,你这是要剜娘的心啊!” “放开我,嫁给丁文海早晚也是个死字,我不如现在自我了断,至少死了不用当丁家的鬼。” “扶摇!” 吕老夫人黑着脸走进来:“你们都放手,让她去死。” 丫鬟们纷纷放手,只剩吕夫人还抱着吕扶摇。 “娘,您怎么能说这么无情的话,扶摇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老夫人冷哼:“你放手,看她会不会真去撞墙。” 吕扶摇哭得更加凄厉,双膝一屈,跪坐在地上。 “祖母,是不是连您也觉得我水性杨花,私会男子,我冤啊,我是真的被人陷害啊,你们是我的家人,为什么也不相信我。” 吕老夫人踱步到贵妃榻上坐下,冷眼看她:“如果你不先算计别人,会被别人反过来算计吗?” 吕扶摇的痛哭声戛然而止,像一只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鸡。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算计不算计的,扶摇,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话啊。” 吕扶摇被逼着,把自己算计苏焕离的事说了出来。 “扶摇,你糊涂,就算你想整治她,难道不能等一等吗,你怎么连场合都不分,那可是在皇宫!” 吕扶摇无视母亲的咆哮,爬到老夫人脚边,抱住老夫人的双腿。 “祖母,我知道错了,求您帮我,我不要嫁给丁文海,您带我进宫找姑母,让皇后娘娘收回赐婚旨意。” 老夫人轻抚吕扶摇的发丝:“傻孩子,德妃主动提出这桩婚事,是在救你,出了这种事,男子能活,女子只有死路一条。”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嫁,或者死,你自己选。” 吕扶摇抬着头,豆大的泪水划过面庞,目光里只剩下呆滞和惊恐。 老夫人长叹:“扶摇,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可怕。” 她又想起出宫前与德妃的谈话。 “成安伯世子虽说不是良人,但你是奉国公府的姑娘,他们不敢像对待那些姬妾那样对你,你无需担心出嫁后受虐待。” “再者,丁文海是丁家独苗,你嫁给他以后,尽快生下嫡长子,等成安伯驾鹤西去,家里会帮你解决丁文海,你的孩子就能袭爵,你就是成安伯府的老太君。” 还有一点,吕老夫人没说。 德妃之所以一上来就提出婚事,是抱着把成安伯绑上大皇子阵营的目的。 成安伯如今手里握着西北大军的虎符,以他的年纪,若西北不出现大战,至少还能手握西北大权十年。 如此猛将若是能收入麾下,牺牲一个奉国公府的女儿,算得了什么。 吕老夫人又摸了摸吕扶摇的发丝:“总之你想清楚,若还是不想嫁,那便到祖母这儿,领一条白绫。” 吕扶摇颤抖着身体,许久平静不下来。 吕老夫人已经离开,丫鬟也被摒退,只有吕夫人还在屋里,抱着自己的女儿心疼落泪。 良久,她劝道:“扶摇,你就认命吧,你的身子已经给了丁文海,若是不嫁,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吕扶摇呆滞地摇头:“娘,我不嫁。” “扶摇!” 吕扶摇却说:“娘,我不是赌气,我想到办法了,我不毁婚,也不用嫁给丁文海的办法。” “什么?你有什么办法?快和娘说,娘也舍不得你嫁过去。” 吕扶摇擦干眼泪,突然笑了笑,她凑到吕夫人耳边,轻声说:“丁文海死了,我就不用嫁了。” …… 苏府,中元节也是苏晴暖的生辰,一家五口吃着丰盛的晚膳,替苏晴暖庆生。 席间,难免谈起丁文海和吕扶摇。 苏世琛道:“没想到吕家姑娘居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暖暖,你与延州哥订婚了,怕是要被奉国公府连累。” 沈氏给他夹了块鸡肉:“不是说饿吗,快吃,别乱说未来亲家的闲话。” 饭后,沈氏来到晨曦院,逼着苏晴暖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听完,沈氏脸色凝重:“暖暖,从明日起,你对外称病,闭门谢客。” “娘,为什么?” 沈氏叹道:“娘这是为了你好,虽然这次是扶摇自作自受,可你到底是参与了,我怕奉国公府把火气发到你头上。” 苏晴暖点头如捣蒜,决定今晚就开始装病。 沈氏走出晨曦院,脑海里闪过苏焕离的身影。 其实,最可能被奉国公府记恨的人,是苏焕离。 她站在原地停留片刻,还是没有去残花院提醒。 ------------ 第一卷 第33章 国子监同窗 苏焕离挑了个良辰吉日服用青冥玉露。 渡魂使讲究及时行乐,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死了,因此苏焕离一滴都没留,将一整瓶青冥玉露全都倒进嘴里。 花了足足七天时间才全部消化。 从闭关中出来时,苏焕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提升了一个台阶。 “春晖,我饿了。” 七天没进食了。 春晖给她护法,七天一步都没有离开残花院,闻言欣喜道:“恭喜小姐出关,奴婢现在就去准备膳食。” 填饱肚子后,苏焕离才问:“这七天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春晖摇头:“没有,晨曦院那位装了几天病,昨天开始也外出走动了,府中其他人都按部就班,该干嘛干嘛。” 苏晴暖装病,她并不意外,中元节那件事,苏晴暖也参与其中,她这是怕奉国公府报复,故意躲着呢。 “奉国公府那边也没动静?” 春晖还是摇头:“也没有,奴婢虽然没亲自去看过,却安排了几个小鬼在那边蹲守,奉国公府接受了这桩婚事,听说正在与成安伯府商量下聘的事了。” “不过啊,成安伯世子与吕姑娘在宫中偷情这事,已经传遍整个盛京,百姓都在议论呢。” 奉国公府正在风口浪尖,如此低调便也有了原因。 出了这种事,对女子的伤害,总是比男子多,奉国公府现在比成安伯府更加着急,想要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加上皇后赐婚,也不敢拖,现在估摸着两府都忙着团团转,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旁人。 想明白这点,苏焕离便不再纠结。 她打开天刑榜,迫切地想接个任务,检验自己现在的实力。 …… 国子监,明日便是休沐日,苏世琛和几个同窗一起用午膳。 “今日下学,我们一起去醉梦香如何?” “好好好,听说醉梦香来了个新花魁,歌喉一绝,就成安伯世子,阅女无数,听着花魁唱歌,当场就听麻了身体。” 醉梦香是盛京城中家喻户晓的青楼,也是盛京城的纨绔子弟最喜欢的地方。 夜里去醉梦香门口蹲着,一炷香时间能逮到十几个官宦子弟,偶尔还能见到某家的夫人带着护卫小厮打上门抓人。 “世琛,你去不去?” 苏世琛摇摇头:“我就不了,七月没过完,我大哥不让我夜里太晚回家。” “怕什么,七月虽然是鬼月,可这里是盛京城,皇城脚下,又有幽冥司坐镇,哪有这么过妖怪鬼怪敢作恶。” “再说,我们也不是在外游荡,我们可是宿在醉梦香里的,怕什么,哈哈哈……” 几个同窗笑得淫荡。 苏世琛却还是拒绝。 如果这些同窗家里有亲人在幽冥司当值,应该都会知道,每逢七月,是幽冥司一年里最忙碌的日子。 所谓皇城脚下没有妖魔鬼怪,完全是个骗局,普通人觉得没有,那是因为渡魂使和幽冥司在背地里清扫。 很多人不是没遇到妖魔鬼怪,而是在遇到之前,这些妖魔鬼怪就被消灭了。 苏世琛平日里爱玩,却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玩。 见劝不动他,同窗开始游说别人。 “赵璧,我们今晚去醉梦香,你去吗?” 路过的赵璧停下来,笑着摇头:“不了,我娘不让我去那种地方。” 同窗搭着他的肩膀,拉着他坐下来:“就这一次半次,有什么关系。” 苏世琛道:“算了,赵璧的家管得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我们去醉梦乡,被发现了要挨一顿打。” 赵璧笑道:“还是世琛兄……咳咳咳……懂我,咳咳咳……” “赵璧,你怎么了,生病了吗?看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 苏世琛这才注意到赵璧的脸色,双颊凹陷,双目无神,印堂发黑,背脊看着也挺不直,他的模样,丝毫不像一个十来岁的青年。 有一个当镇邪卫的大哥,苏世琛对于鬼神的知识,比同窗懂得更多。 赵璧这副模样,分明是鬼物缠身的症状啊! “赵璧,你……” 赵璧拱手:“多谢大家关心,我只是最近生了点小病,睡得不好,已经看过大夫了。” 同窗不好继续劝他去醉梦香,只好放过他。 赵璧回校舍准备午憩,苏世琛追了上来:“赵璧,那个,我有个事想对你说,绝对不是冒犯你的意思。” “世琛兄,你说。”赵璧转身看着他。 苏世琛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感觉你不像生病,倒像是被鬼物缠上了。” 赵璧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我不是耍你,更不是故意恶心你,你知道我大哥是镇邪卫,我稍微懂一些,不过我就是感觉,也不一定对。” 赵璧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有些怀疑。” 两人坐在校舍外的凉亭里,四周没有他人,赵璧一坐下,腰就彻底塌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还不够,他干脆半个身体趴在石桌上。 “世琛兄别见怪,实在是我这几日浑身无力,在人前不过死撑而已,看了几个大夫,都说我的身体不过是有些小毛病,不应该这么疲惫的。” 赵璧说一句喘三下,断断续续地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说了出来。 “这要说到中元节前,我也忘了具体哪一日,总之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一夜无梦,明明睡得很沉,早上醒来却很疲惫。” “一开始,我没放在心上,过了几天,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我明明睡觉了,但早上醒来比熬夜不睡还累。” 苏世琛想起最近赵璧的异样:“我记得你最近喜欢午憩。” 要说国子监里最讨夫子喜欢的学生是谁,赵璧肯定能排上号,他学习刻苦,中午别人休息,他就拿着书到凉亭里读。 这几日中午,凉亭里确实不见赵璧的身影。 赵璧苦笑道:“这几日中午一吃过午膳,我就回校舍休息,因为我发现,中午睡觉不会梦到那……那等东西。” “什么东西?”苏世琛好奇。 赵璧脸色绯红,扭捏道:“就是,最近几日,我……我夜里睡觉,总是梦见一姑娘,我在梦中,与那姑娘……颠鸾倒凤。” ------------ 第一卷 第34章 苏晴暖心虚 每日夜里,在梦中与美人颠鸾倒凤,若是放在方才那群兴致勃勃要去醉梦香的同窗身上,怕是要乐不思蜀。 可赵璧,压根不想要这种“福气”。 他如今已经是秀才,家族对他寄予厚望,盼着他能够在及冠前中举,光耀门楣。 家中因此对他管得严格,别说娶妻,他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没有美貌丫鬟,除了小厮便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赵璧自己也想先立业后成家,对男女之事根本没想法。 如今夜夜美人入梦,醒来一身疲惫,害得他听夫子授课时忍不住打瞌睡,上个月的月末考核,他的成绩足足下降了五名之多。 苏世琛同情道:“你可有对家人说?” 赵璧点头,苦笑道:“说过了,可我爹不让报幽冥司,只给我弄了个护身玉佩,开始有些效果,前几天就失效了。” 苏世琛想想赵璧的爹,也就明白了。 朝中出了名的老古板,认定了被鬼物缠身的人乃是持身不正之人,为了面子,他当然不肯把事情闹到幽冥司去。 这就苦了赵璧。 赵璧对此只能苦笑:“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再去求一个玉佩。” 可这玉佩,显然治标不治本,至于未来如何,赵璧心里也全是茫然。 苏世琛眼珠子一转:“赵璧,你如果相信我,这事儿,我替你解决。” 赵璧狐疑道:“世琛兄,你不是那我开玩笑吧?” “怎么会。”苏世琛问:“前不久琼华长公主府出现鬼物,长公主受伤,驸马爷遇害,这事儿你听说过吧。” “那是自然。” 国子监里许多人说赵璧是书呆子,他读起书来,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苏世琛又道:“那你听没听说过,是谁解决了长公主府里的鬼物?” 赵璧一愣,这个……他还真没听说过。 他的母亲和妹妹,似乎在饭桌上谈论过一嘴,说是哪家的姑娘有斩妖除魔的本事,当时他没仔细听。 苏世琛扬起下巴:“替长公主府驱鬼的,就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赵璧目瞪口呆:“果真?” “自然。”苏世琛胸有成竹道:“若是我妹妹出马,一定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而且,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不让这件事传出去。” 赵璧握住苏世琛的手,诚恳道:“世琛兄,要如何才能请你妹妹出手?” 苏世琛反握住赵璧:“我们是同窗更是兄弟,你有事情,兄弟两肋插刀,今儿晚上回去我就与我妹妹说,她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拒绝。” “那就拜托世琛兄了。”赵璧深深鞠躬。 “客气客气,你明日让你妹妹邀请我妹妹上门做客,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解决了,你爹也就没话说了。” 赵璧紧紧握住苏世琛的手,感激涕零。 傍晚下学,苏世琛和赵璧打了个眼色,飞奔出国子监,一路催着车夫快马加鞭。 “暖暖。”苏世琛一回到家,直接跑进晨曦院:“二哥有事情要拜托你。” 他把赵璧身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二哥已经和他约好了,明日我作为同窗去找他,你以探讨女红的名义去找他妹妹,我们一起出发。” 苏晴暖脸色大变:“二哥,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替我答应了呢!” 苏世琛愣了一下:“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肯定会帮二哥的,难道二哥开口,你还会拒绝?” 苏晴暖一时语塞。 “可是,我……” “就这么定了,事成之后,二哥给你送个礼物,就你之前看中的翡翠发簪。” 苏世琛话说完,自顾自地跑了。 苏晴暖气得跺脚。 若是从前,有这样笼络苏世琛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可经过长公主府一事后,她不敢了。 那一日太可怕。 如今她还时不时梦到那天在长公主府书房的事,更要命的是,那日之后,她能明显感受到法器的威力大不如前。 她拐弯抹角才从苏世珩口中打听到,有一些法器没法一直使用,灵气会渐渐消散。 她的法器,灵气用一次少一次,在长公主府书房抵御鬼物时,灵气的消耗比任何时候都大。 现在让她拿着法器去对付鬼物,她怕鬼物没对付上,还搭上自己的命。 不行,绝对不能去! 苏晴暖吩咐白芷:“你现在去打大一桶冷水,越冷越好,我要洗冷水澡。” “洗什么冷水澡?”沈氏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苏晴暖一咬唇,对沈氏说了实话。 沈氏开怀大笑:“好啊,这是个好机会,琛哥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暖暖,你可知道这赵家是什么人?” 苏晴暖摇头,她今年开春才开始与盛京城中的贵女走动,朋友只认识几个,对盛京城中的权贵了解不多。 “这赵璧的父亲赵正元是都察院御史,你别以为他只是个小小的御史就看轻了他,都察院这些御史啊,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御史是陛下的“耳目”,替陛下监察百官,他们无孔不入,只要有听到一点流言蜚语,他们就能上书弹劾,根本不需要证据。 被御史咬上的官员,不脱一层皮,休想轻易抽身。 “赵正元可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简在帝心,我听你爹说,他在陛下面前一句美言,顶得上太子十句。” “你若是替赵璧驱赶了鬼物,赵正元也要承你的情,与一个御史交好,对你爹来说,在官场上是天大的助力。” “还有,奉国公府态度不明,你这事传出替赵璧驱鬼的消息,他们哪怕因为扶摇的事恼了你,也只能憋在心里。” “暖暖,你听娘的,别洗什么冷水澡故意生病,明儿一早就和你二哥一起到赵府,替赵璧驱鬼。” 苏晴暖很心动,却还是摇头:“娘,您说得轻巧,我刚才说了,我的法器实力大不如前,若是出了事,我的命可就交代在赵府了。” 沈氏却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苏焕离不是也有本事吗,你把她带上,让她去对付鬼物,你躲在背后领功劳就好,反正这是她欠你的。” ------------ 第一卷 第35章 去赵府 沈氏站在残花院门口,四周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 夕阳西下,余晖落在院子门口败落的花丛里,显得格外萧条。 她有些恍惚,尤其是刚从晨曦院走过来。 晨曦院里伺候苏晴暖的,除了大丫鬟白芷,还有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若干粗使丫鬟和婆子。 另外还有沈氏特意在晨曦院里设的小厨房,里面也有两个厨娘专门伺候苏晴暖饮食。 无论何时走进晨曦院,这里永远不缺人。 残花院却是另一番光景。 沈氏这时才想起来,苏焕离回来以后,她只给她分了这个院子,没给她安排下人,残花院里只有春晖一个丫鬟伺候。 暖暖又让风水大师在这里布置了聚阴阵法,这里成了聚阴凶地,府中下人隔了老远就避着走。 残花院门前的石板路和草丛却打理得整洁干净,春晖一个人做这么多事,定是没时间伺候主子了。 沈氏思及此,心里难得软了些。 “吴嬷嬷,回头给这里派几个婆子,连个扫地的下人都没有,传出去了,让人以为我们苏府连这点银子都出不起。” 吴嬷嬷为难地应是,心里想着,这事儿可不好办,府中估计没人敢来残花院当差。 “哟,稀客啊。”春晖从院子里走出来:“吴嬷嬷,这回你过来,又想怎么对付我家小姐呢。” 说完,她才把眼神看向沈氏,故作惊讶:“哎呀,原来是夫人大驾光临,着实稀奇,夫人该提前让人通报,好让小姐三跪九叩地迎接才是。” 沈氏听着春晖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 “贱婢,早晚有一日,我要把你打断腿发卖出去。” 春晖一点不觉得害怕,反而福一福身:“那奴婢可就等着了。” 她的卖身契一直都在苏焕离手里,沈氏哪怕是苏府的主母,也没法随便把她发卖出去。 沈氏也知这一点,更是气得咬紧腮帮子,吴嬷嬷轻咳一声提醒,她才想起来正事。 “去,叫苏焕离出来。” 太阳要下山了,沈氏也不敢进残花院。 春晖慢吞吞地往回走,过了好一会儿,苏焕离才走出来,敷衍地给沈氏行礼。 “苏夫人大驾光临,不会只是想来我这残花院参观的吧。” 沈氏咬牙切齿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你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就算你和你那生母坏事做尽,我作为主母也要替你操心婚事。” “你不能一直窝在府里,是时候该出去与别家的姑娘走动,到各位夫人面前露脸,说不定有人就看中你了。” “明日琛哥儿和暖暖要去琛哥儿同窗赵公子家中做客,你也准备一下,一起去,这是个好机会,希望你能抓住。” 苏焕离半信半疑,没马上答应。 沈氏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不相信,急得拔高了声音:“你居然还敢犹豫?若不是暖暖到我这儿求情,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苏焕离彻底不信了。 这里面肯定有诈。 正要开口拒绝,春晖却拼命给她使眼色。 话到嘴边,苏焕离咽回去,转而问:“明日几时出门?” 沈氏松了口气:“辰时正就出发,你提前到马房,不要让琛哥儿和暖暖等你。” 太阳彻底下山,残花院外连一盏灯笼都没有,沈氏话说完不敢久留,连忙带人离开。 苏焕离这才扭头问春晖:“你使什么眼色呢,不给我个说法,今晚不准你吸阴气。” “小姐,您听我细说。” 两人结伴回到残花院里,春晖才道:“小姐,您不是刚刚接下了赵御史家的任务吗?二公子那姓赵的公子,就是赵御史的儿子。” 苏焕离恍然大悟。 她刚刚接了任务,原本就想着明日和春晖一起潜入赵府,先探个究竟,这一下,她可以跟着苏世琛和苏晴暖光明正大进赵府。 “不错不错。”苏焕离一指槐树:“随便吸,管饱。” 春晖没马上去槐树下,而是坐下说起赵家。 “二公子与赵公子是同窗,这赵公子听闻终日苦读,二公子在国子监却是混日子的,他们哪怕有交情,也不可能是趣味相投之人。” “至于大小姐,与赵家的姑娘更是没有一点交集,她及笄那天,盛京城许多人家都送了礼,就是没有赵家的。” 苏焕离平日里不用春晖时常在身边伺候,春晖也不闲着,一有空就往外面跑,与府中其他下人闲聊,偶尔还与外面的游魂野鬼聊上两句。 不仅府中八卦,这盛京城许多人家中阴私,她都知道一些。 “小姐,我估摸着,明日他们去赵府,就是为了抓鬼物。” 苏焕离缓缓扬起嘴角:“这就有意思了。” 根据天刑榜上的讲述,赵府出现的鬼物不容易对付,至少比长公主府那鬼物要厉害一些。 苏晴暖那法器的灵力在长公主府里已经消耗大半,想必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她不敢单独去赵府。 “所以才叫上我啊。” 春晖眼珠子一转,升起一肚子坏水:“他们竟然敢利用您,不如趁这个机会,给他们一点教训。” 苏焕离笑而不语,话锋一转:“我之前闲暇时刻的那条柳木珠串呢,在哪儿?” “奴婢去拿。”春晖起身往库房里走。 她很快拿着一个小锦盒回来,锦盒打开,里面装着一串柳木珠串:“小姐,您突然找这小玩意做什么?” 苏焕离拿起珠串,不免回忆起从前。 在外那三年,刚开始学习斩妖除魔时,她总是定不下心来,师傅便教她木工,让她雕木珠子。 一串珠子十八颗,师傅要求她把每一颗都雕刻成一样的大小和弧度,肉眼不能看出差别。 等她成功雕出一串手串,性子也磨好了。 她把手串戴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眼中闪过狡黠。 “春晖,你记得,从明日开始,你家小姐我的法器,就是这串柳木珠串。” “小姐,这不是您随手把玩的小东西吗?怎么……”春晖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 “奴婢明白了。” ------------ 第一卷 第36章 让苏焕离走着去 苏府马房,苏晴暖和苏世琛等了好一会儿,苏焕离才姗姗来迟。 “喂,说好了辰时,你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故意的。” 苏世琛等得一肚子火气,见到苏焕离走过来,张嘴就开骂。 苏焕离耸耸肩:“抱歉,记错了。” 苏世琛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憋得脖子通红,只能重重哼一声:“出发。” 苏晴暖先一步走到马车旁,挡住上车的路,转身看向马房管事。 “你不知道今日我们都要出门吗,准备这么小的马车,够坐几个人?” “回大小姐,府中的大马车出了点问题,送去车行修了,这马车也是够坐两人的。” 苏晴暖回头看苏焕离:“这马车只能坐两个人,我身边必须有人伺候,白芷是要陪我一起坐的,至于妹妹你……” 她眼中带着讥笑:“要不然,你走路去?” “又或者,让白芷走路去,你坐车上伺候我。” 春晖皱着鼻子,瞪了马房管事一眼。 马房管事心里苦叫连天。 昨日白芷早就来问过,当初他便说,可以安排两辆小马车,是白芷千叮万嘱,让他只安排一辆。 明眼人都看出来,大小姐这是想借马车刁难二小姐。 他一个马房管事被牵扯进来,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苏焕离站着不动,苏世琛忍不住催促:“快点上车,暖暖坐马车容易晕,让你伺候一路怎么了?” “最讨厌只说不做的人,你自己怎么不伺候了?” 苏世琛瞪大眼睛:“你疯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怎么能和暖暖单独同坐一辆马车。” 苏焕离理直气壮道:“你自己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坐,怎么有脸要求我和她一起坐!” “你简直强词夺理!”苏世琛暴怒:“我什么时候不愿意陪暖暖坐了?” “你刚才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了,我不愿意是我的事,我就不坐,你那何得了我么,我不仅不坐,我今天就非要你坐不可。” 苏晴暖羞得脸蛋通红,委屈地喊了一声:“二哥……” 苏世琛脸上的肌肉僵住,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被苏焕离绕进去了! 什么愿不愿意的,他根本没这个意思,怎么现在,变成了他嫌弃暖暖,不愿意和暖暖同乘一车了呢? “暖暖,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她故意歪曲我的话。” 苏晴暖怎么会听不出来苏焕离故意胡搅蛮缠,他们这一吵,丢脸的是她苏晴暖。 “白芷,跟我上车!” 苏晴暖一咬牙一跺脚,与白芷二人把马车占了。 苏世琛恼羞成怒,恶狠狠道:“给我听好了,不许给苏焕离安排马车,今天,我非要她用两条腿走着去赵府!” 赵府距离可不近,两条腿走,一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到。 竟敢挑拨他和暖暖的感情,必须给苏焕离一个教训。 苏焕离只冷冷看了他一眼:“春晖,走。” 出了苏府,春晖却没有往大路上走,而是敲响了邻居家的后门。 邻居家守门的小厮笑嘻嘻问:“春晖姑娘,是要马车吗?” 春晖避着人递过去一个小荷包:“对,快把我家的马车牵出来。” 片刻,邻居小厮从自家里牵出一辆马车,还附带了一个车夫。 春晖给车夫也塞了个荷包:“今日麻烦你了,我们要去春杏街的赵御史府邸。” 车夫掂了掂荷包重量,把荷包塞进怀里:“没问题,今日我休息,一整天都听苏二小姐差遣。” 苏世琛和苏晴暖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 “苏焕离,你这是干什么?” 苏焕离拍了拍马车:“你没看见吗,这是我的马车。” 春晖笑道:“我家小姐有长公主送了谢礼,莫说一辆马车,就是十辆也轻易买得起。” 中元节当天,马房管事就已经替苏焕离买好了马匹,定制的马车在第三天也做好送来了。 苏焕离使了个心眼,不把自己的马和马车安置在苏府,她打起了邻居李家的主意。 两家的后门对着,马车牵进牵出很方便,而且李家人性格温和,乐于助人。 春晖当即找到李家管事,希望把马和马车寄放在李家,除了养马的费用,还另外给一笔人工费。 以后若需要雇佣车夫,也另外给银子。 李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些日子,春晖隔三岔五就给李家的下人送点心茶水,尤其是李家马房里当差的,与春晖打得火热,就差义结金兰了。 眼瞅着苏焕离要上马车,苏世琛火冒三丈。 “苏焕离,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让你走着去赵府,你敢上车?” 苏焕离恍若未闻,一脚踏上马车。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从前很听我的话,从来不会忤逆我的!”苏世琛嘶吼着说。 苏焕离脚步顿了顿,站在马车脚踏板上,扭头看向苏世琛,眼眸中一片平静。 她的声音同样平静:“苏世琛,你也变了,你以前也从来舍不得我受委屈。” 苏世琛瞳孔猛地一缩,嘴巴微微张着,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仿佛大受打击。 对于这番话,他想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苏晴暖一咬牙,朝苏焕离的马车骂道:“苏焕离,你怎么能这么对二哥说话,你快下来,向二哥道歉!” “要么马上动身,要么我就不去了,这赵府,可不是我求着你们带我去的。” 苏焕离连车窗帘子都没掀开。 苏世琛猛地回神,阴沉着脸上马:“我们走。” 一路上,苏焕离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过了半个时辰,她缓缓睁开眼睛。 “快到赵府了。” 车夫以为她在询问,张嘴就道:“再过一个路口就到春杏街了。” 春晖捂住鼻子,压低声音在苏焕离耳边道:“小姐,好臭的狐狸骚味。” 这赵府里,闹的不是鬼物,是狐妖。 苏焕离已经封住了自己的嗅觉,这才深吸一口气,刚才可是憋坏她了。 马车从路口转进春杏街,很快停在赵府门前,苏焕离被春晖扶着下马车。 赵璧和他的嫡亲妹妹赵寻瑛亲自在门口迎接。 苏焕离一下马车,目光便落在赵璧身上。 事主就在眼前,得来全不费工夫。 ------------ 第一卷 第37章 苏焕离错了? 苏世琛下马走到赵璧面前,大吃一惊:“你怎么这副模样?” 赵璧像被吸干了元气,还未及冠的少年,周身散发着死气,恍若一个寿命将尽的迟暮老人。 天气不算非常冷,他却披了一件厚重的狐裘,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 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由书童撑着,他的妹妹赵寻瑛站在他的身边,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眉眼间都是担忧。 苏世琛也扶住赵璧:“你这个样子,就别出来迎接我,你赶紧进去歇着,我扶你。” 赵璧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们是为我而来,我怎么能不出门迎接呢,咳咳咳……” “哥哥,你快回屋去躺着,别硬撑了。”赵寻瑛差点哭出来。 赵璧苦笑摇头:“昨夜又做了那样的梦,说实话,我现在都害怕回屋躺着了。” 苏晴暖趁机插话:“赵公子,你不能因噎废食,遇上这些事,更要好好休息,否则,哪有好的体魄应对。” 大家都看向她,赵寻瑛问:“这位就是苏大小姐吗?” 苏晴暖莞尔一笑:“我就是。” “太好了。”苏寻瑛脸上终于有些笑意:“苏大小姐大名鼎鼎,我早就想结识,只可惜家中管得严,因此错失许多机会。” 苏晴暖腰板暗自挺直了一些:“有缘人哪怕错过再多次,上天终究会给他们安排下一次遇见。” “是,就是这个理。”赵寻瑛眼里染上崇敬之色。 春晖落后苏焕离半步,低声道:“啧啧啧,装得像个世外高人呢,小姐您还别说,真的唬住一些无知的人。” 苏焕离正要与春晖磕唠两句,便见赵璧的书童掀起狐裘的帽子,要把赵璧盖得严严实实。 “别戴帽子,别给他盖着。”苏焕离脱口而出。 大家都寻着声音看过去,赵璧和赵寻瑛这才发现,与苏世琛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 赵寻瑛心有猜测,还是礼貌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苏焕离点了点头:“我叫苏焕离。” 果然是她,苏焕离此人,见过她的不多,但她的名字,早就传遍了整个盛京城。 苏府的丑事,早就街知巷闻,是不少百姓闲时的谈资。 赵寻瑛不明白为什么苏焕离会来,她还是礼貌地打招呼,又问:“苏二小姐刚才是什么意思?” 苏焕离扫了眼赵璧,视线回到赵寻瑛身上: “赵公子夜里被吸了阳气,白天就该多晒太阳补一补,你们用一件狐裘把他遮得严严实实,这是在害他。” 众人惊愕,赵寻瑛道:“我哥哥这几日都冷得厉害,尤其是清晨,只有披上狐裘棉衣才好一些。” 苏焕离却道:“那是因为这几日是阴天,只有中午才有些太阳,而你哥哥中午时,多半都在午憩吧。” 赵璧一想,好像就是这样,他夜里被梦困扰,只有中午才能补一补觉。 “今日阳光正好,赵公子可以把狐裘脱了,中午搬一张藤椅到院子里,就在太阳底下睡。” 赵璧若有所思,脱下了狐裘,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苏世琛瞪了苏焕离一眼:“你什么都不懂,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看看,赵璧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苏晴暖目光在赵璧身上停留片刻,赵璧嘴唇都在抖,看来是冷得厉害。 她心下有了计较,看来这次,是苏焕离判断错误。 “赵公子。”苏晴暖面带歉意:“你还是快披上狐裘吧,别怪我妹妹,她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玩笑?” 赵家兄妹还没反应,苏世琛先生气,他表情凶狠,大步走到苏焕离面前。 “赵璧是我的同窗,我今日和暖暖来这里,是为了解决他身上的问题,你倒好,利用赵璧故意给我们使绊子,你怎么能这么坏。” “我就不该听娘的话,带你一起来赵府,我早该知道你对暖暖心怀不轨,你想尽办法要对付暖暖吧,甚至不惜利用我的同窗。” 苏晴暖拍了拍苏世琛的后背安抚:“二哥,你别生气,妹妹虽然一直记恨我,但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对赵公子存坏心。” “暖暖,事到如今,你还替她说话?你太善良了,这样很容易吃亏。” “二哥,虽然妹妹做错了很多事情,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应该给她机会改过自新的。” 苏焕离嗤笑:“你们兄妹一唱一和演得挺好,要不要给你们搭个戏台子,再给几个赏钱?” “苏焕离,你、你要反了,这是在外面!” “你也知道这是在外面?那你们还一唱一和,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春晖见着缝也插了一嘴:“都说家丑不外扬,二公子和大小姐倒是扬得挺高兴,不过你们扬的,可是自己的丑。” 她身上突然来戏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捂着眼睛。 “你们在外面尚且肆无忌惮地抹黑我家小姐,可想而知,在家里有多猖狂,可怜小姐身边只有奴婢一人,挡不住那许多刀光剑影,奴婢没用啊!” 苏焕离突然也来了兴致,握住春晖的手,嘴角一扁,眼睛就泛红了。 “春晖,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早已把你当成家人了,现在,身边人里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苏世琛和苏晴暖被气了个半死,被苏焕离主仆提醒,他们才想起来,此时他们正站在赵府门前。 赵璧和赵寻瑛兄妹脸色怪异,尴尬地站在一起。 苏世琛和苏晴暖丢了个大脸,苏晴暖更是红着脸,往苏世琛身后躲。 苏焕离心情挺不错,她自己的名声早就毁得差不多了,对苏家人也没了感情,才不在乎脸面不脸面的。 让苏世琛和苏晴暖丢脸,她就高兴。 “咦?公子,您不发抖了?” 赵璧的书童首先发现了赵璧的变化,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赵璧身上。 “哥哥,你不发抖了,脸色看着也红润了一些!”赵寻瑛激动道。 赵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对啊,我好像不怎么发抖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不像刚才那么软趴趴的。” ------------ 第一卷 第38章 问题出在这里! 今日阳光灿烂,赵璧脱下狐裘后,站在阳光下已经晒了有一会儿。 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阳气最充足的年纪,哪怕夜里被狐妖吸了阳精,晒一晒太阳,也很快恢复了一些。 赵璧的身体难得这么松快,他脸上的笑容也真挚许多。 “世琛兄,还有两位苏小姐,不如随我们进府喝一杯茶水?” 几人终于进了赵府,赵璧带路,一行人来到他的院落。 不愧是秀才公的院落,这里清净闲适,院子里还种了一片小竹林。 赵夫人听闻苏家公子和姑娘来访,立马放下手中庶务赶过来,一见苏晴暖便热情地握住她的手。 那日中元节宫宴,她见过苏晴暖,只是碍于自家老爷讨厌拉帮结派,她作为家眷,也尽量不与其他高官家眷来往。 苏晴暖的名字她是听过的,替长公主府驱鬼的人。 她其实早就打过请苏晴暖登门的主意,只是赵府和苏府,从前着实没有往来,她正烦着想借口邀请,就听到苏府公子姑娘登门拜访的消息。 “苏姑娘,到了这个关头,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儿被鬼物缠身,他爹却一意孤行,不肯去幽冥司报案。” 赵夫人眼角沁出泪水,连日来的担忧让她神色憔悴,她握住苏晴暖的手紧了紧。 “苏姑娘,我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求你救救我儿!” 赵寻瑛也道:“苏姑娘,求求你救我哥哥。” 苏晴暖眼神柔和,嘴角挂着悲天悯人的笑容: “赵夫人赵姑娘放心,上天赋予了我超乎常人的能力,斩妖除魔便是我的职责,哪怕两位不说,我也会尽我全力,驱赶纠缠赵公子的鬼物。” 她嘴上这么说着,余光却一直落在苏焕离身上。 她哪有什么本事,现在只能全靠苏焕离了。 与赵夫人寒暄之间,苏焕离果然有了动静,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眼神落在其中一个房间上。 苏晴暖当即指着那个房间:“我能感觉到,那个房间有问题。” 她抢在了苏焕离前面指出了房间。 赵夫人迷茫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实在是苏晴暖这一指太突然。 赵璧看着房间:“那是我的书房。” 书房,对于一个埋头苦学的人来说,一天里在书房的时间,远远大于寝室。 苏世琛急忙道:“赵璧兄,介意带我们进你的书房看看吗?” “有何不可。”赵璧走在最前面,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意外的,书房里干净整洁,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丝毫没有感受到阴气。 至于有没有狐狸的臭味,苏焕离在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解开封住的嗅觉闻上一闻。 不过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春晖大约是没忍住好奇心,放开嗅觉吸了一口,苏焕离见到她躲在人群外干呕。 妖也分好坏,比如狐妖。 没有干过伤天害理之事,一门心思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的狐妖,身上不仅没有骚臭味,反而有出尘的气质。 作恶多端的狐妖才会散发骚臭味,做的恶越多,身上越臭。 想害赵璧的这只狐妖,臭得连苏焕离和春晖都忍不住。 自然,普通人是闻不到这股味道的,甚至一些修为不足的渡魂使也闻不到,因为越是厉害的妖,越懂得隐藏自己的味道。 苏焕离发呆之际,苏晴暖已经围着书房走了好几圈,表情高深莫测,一时眉头紧皱,一时恍然大悟。 赵家三人站在书房中间,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晴暖,随着她的表情,三人的心情一时起一时落。 苏世琛先受不了,开口问道:“暖暖,这书房里到底什么问题?” 苏晴暖把手指贴在嘴唇,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 赵璧忙道:“世琛兄,令妹估计到了关键时刻,你先不要打扰她。” 苏世琛只能闭嘴,耐着性子等。 苏晴暖后背已经浸湿,她依然步履缓慢地在书房里走动,余光却黏在苏焕离身上,不敢错过苏焕离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可苏焕离在搞什么,进来之后就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看起来在发呆。 难道自己会错意了,当时苏焕离看着这个房间,并不是鬼物就在房间里的意思? 苏情暖快急死了,脑子疯狂地转,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书房,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时,苏焕离动了。 她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突然抬起头,目光盯着书房的墙壁转了一圈。 墙壁? 苏晴暖也看着书房的墙壁,这时她才注意到,书房的四面墙上,挂满了画作。 问题出在画上? “赵公子,这些画是你作的吗?”苏晴暖问。 赵璧有些不好意思:“墙上挂着的,只有两幅是我自己画的,其他都是买来的名家之作。” 稍微懂画的,一眼都能看出墙上这些画风格截然不同,出自不同的画师之手。 赵璧是爱画之人,无论是名师之作,还是寂寂无名之辈,只要是他合眼缘的画,他都会花钱买回来。 这墙上有价值千金的著名大师之作,也有只值几两的街边卖画书生的画作。 苏晴暖飞快扫了苏焕离一眼,发现苏焕离的目光还是在画上,并且眉宇间越来越严肃。 问题肯定就在这些画里! 苏晴暖咬着唇,一幅一幅画地看过去,她要抢在苏焕离前面,找出有问题的画。 这个风头和人情,绝对不能再让苏焕离抢走了。 苏晴暖沿着墙边走过去,到了其中一个地方,她心中一动,袖子里的法器也在微微发烫。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幅美人浣纱图,图中的年轻美妇人低着头浣纱,看不清长相,光是从身段就能看出是个尤物。 夜里在梦中纠缠赵公子的,不就是个美人儿吗? 苏晴暖又用余光扫了苏焕离一眼,苏焕离也在看这个方向! 一定就是这幅画。 “我找到了!”苏晴暖宣布。 她太过激动,声音又尖又刺耳,指着墙上的美人浣纱图道:“问题出在这里,那鬼物就是画中女子!” 赵璧快步走过来,盯着画中女子,又回忆梦中的美人,总觉得二者确实有相似之处。 他转念一想,眉毛便拧起来。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在我买了这幅画回来以后,身体才开始出现毛病。” ------------ 第一卷 第39章 美人浣纱图 赵夫人忙问:“这是哪来的画?” 赵璧讪讪道:“应该是在路边的书摊上买来的吧。” “你啊你。”赵夫人气道:“这次过后,我看你还敢不敢买来历不明的画。” 苏晴暖心中窃喜,猜中了! 她的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只要把这幅画送走,赵公子身上的问题就解决了。” “真的?” 赵夫人和赵寻瑛一起出声,不同的是,赵夫人的语气里充满惊喜,而赵寻瑛,则是惊喜中带着一丝怀疑。 她直接问道:“把画扔了,我哥哥真的就没事了吗?这么……”简单? 苏晴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生气,她可是盛京城里出了名的能人异士,赵寻瑛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质疑她? 可她自己心里没底,连生气都感到心虚。 半晌,她才说道:“自然不是简单地扔掉,你们把画送到无相寺,那里的僧人自然会将画中的鬼物镇压,而后将其超度。” 赵寻瑛闻言终于松一口气:“原来如此,多谢苏大小姐。” 赵夫人和赵璧也连声感谢。 苏焕离看了眼赵璧,还是没忍住道:“苏晴暖,你确定是这幅画?” 大家都看向苏焕离,苏焕离还是站在门边不远处,目光疏离又戏谑地与苏晴暖对视。 苏晴暖咬着下唇,飞快地环顾墙壁一周,墙上多数是山水画,有女子出现的画,只有那一幅美人浣纱图。 “苏焕离,你又想闹什么事?”苏世琛先跳出来:“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你什么都不会,最会的就是针对暖暖。” 苏焕离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问苏晴暖:“你确定就是这幅画?” 苏晴暖嘴里出现一股血腥味,她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了。 赵家人也在看着她,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反悔。 不,她为什么要反悔,肯定就是那幅画,苏焕离一开始就看着那幅画,她藏在袖子里的法器,对这幅画也有感应。 苏焕离这么说,是故意的,她想让自己在慌乱中出错,让赵家人产生不信任。 想通了这点,苏晴暖微微一笑:“就是这幅画。” 她扭头看向赵璧:“当然,赵公子可以不相信。” 赵璧还未开口,赵夫人连忙道:“不,我们相信的,来人,马上把画取下来送去无相寺,苏大姑娘,我已经在花厅里准备了点心茶水,不若我们移步到那边?” 苏晴暖点了点头,赵夫人立即陪着她走出书房,经过苏焕离身边时,仿佛没看到这里有人。 赵璧和赵寻瑛脸色尴尬,不知所措。 苏世琛道:“苏焕离,反正你自己有马车,识趣点就自己先离开,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苏焕离神情自若,耸了耸肩:“既然不需要我,那我就走了。” 说着,她当真转身,带着春晖就往外走。 赵寻瑛一跺脚,追了出去:“苏二小姐,我送你。”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转而道:“我的院子就在附近,不如苏二小姐去我那儿坐坐,喝杯茶,吃个糕点?” 苏焕离朝她笑了笑:“不必了,赵姑娘,我挺喜欢你的,明日如果是你来找我,我愿意再来一趟。” 赵寻瑛没听懂这话,正想问一句,苏焕离和春晖已经走出去很远。 她追到门口时,马车已经开走了,她莫名其妙,只好回到后院花厅作陪。 马车里,春晖问道:“小姐,您当真就这么走了?若是就这么不管不顾,赵府的人怕是有危险。” “还不到时候。”苏焕离应了一声,却没解释。 春晖思考片刻,也想明白了,便不再问。 两人当真就这么离开,至于赵璧,苏焕离是真的不担心。 狐妖缠上了赵璧,而赵璧洁身自好,平日大多数时间在读书,可科举也是个体力活,因此,赵璧也很注重身体。 他不像驸马爷早就被酒色掏空身体,且并非主动接纳狐妖,反而内心是抗拒的。 被狐妖纠缠了许久,如今还能走能跑,可见他的定力有多可怕。 不同的人被妖魔鬼怪缠身,结果不一样。 主动迎合妖魔鬼怪的人,等于主动把自己的生命和阳气送给妖魔鬼怪,就像驸马爷,主动与鬼物颠鸾倒凤,死得自然快。 而赵璧,狐妖不过入了他的梦,并非真的占有他的身体,每次能够吸食的阳气有限。 苏焕离亲眼见过赵璧,以他目前的状态,还有那狐妖的实力,无人干扰之下,赵璧还能活半个多月呢。 春晖安静了一阵,忍不住说:“大小姐真是对鬼怪的世界毫无了解啊。” 苏焕离想起刚才苏晴暖气定神闲宛若世外高人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真是可笑。 首先,她已经走进书房里了,居然还没发现作乱的不是鬼物,而是狐妖。 其次,画搞错了。 最后更离谱,居然让赵家人把画送到无相寺超度画中的鬼物。 当真可笑。 寺庙僧人超度的,只会是怨气深重,无法入地府轮回的魂魄,僧人念经超度,让魂魄消了怨气,自然就能入地府了。 而害过人的魂魄,才是鬼物,一旦变成了鬼物,就是地府所不容之魂魄,僧人念破嘴皮子,也超度不了鬼物。 超度不了,也不会去超度。 出家人慈悲为怀,遇到鬼物也要打碎它们的魂魄,让它们魂飞魄散。 并非残忍,而是一时心软放过鬼物,将来会害得更多人惨遭毒手。 当然,赵府送去的那幅美人浣纱图,只不过是一幅普通的画作,自然没有超度一说。 当天,苏世琛和苏晴暖在赵府用了午膳,下午才离开。 一整天里,赵府的主子都欢天喜地,直到第二日清晨。 书童走到赵璧的床旁,轻声叫着:“公子,是时候起床了,今日要去国子监,再晚就要赶不上了。” 他连叫几声,床上的赵璧一动不动。 小厮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掀开床帘,看到床上的赵璧,顿时吓得瞪大眼睛,鼻翼扩大。 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出寝室,瘫在地上大喊:“来人啊!公子他……公子他……他死了!” ------------ 第一卷 第40章 赵璧死了? 赵府乱成一团,赵夫人听闻消息,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头脑发晕,让下人用步辇把她抬到赵璧的院落里。 “我的儿啊!”赵夫人看了赵璧一眼,差点原地晕厥。 赵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直挺挺的,身体是死人的灰白色,赵夫人颤抖着手摸向他的脸。 一手的冰凉。 “我的儿啊,你什么这么狠心,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怎么活得下去!” 刚刚开完朝会的赵正元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璧儿!” 他看到赵璧的模样,跌坐在床旁,重重捶打自己的胸口,老泪横流。 “璧儿,是爹害了你!” 赵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捶打赵正元:“都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你那可笑的面子,璧儿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早点去幽冥司报案,璧儿就不会死,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你的话,我应该早早去幽冥司!” 赵夫人仰天哀嚎。 赵正元心如死灰,呆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没有具体的落点。 他这一生,过得循规蹈矩,为了后宅安宁,连妾室都没娶,只娶了赵夫人一个正妻,生了一儿一女。 赵璧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老赵家,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老天爷,我儿不及弱冠就已经是秀才,他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他应该考中举人,应该光耀门楣,他一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他英年早逝!” “璧儿,你娘说得对,是爹的错,如果不是爹不肯去幽冥司报案,你就不会死,是爹害了你!” “老天爷,求你把我儿换回来,用我这条老命替他!” 赵寻瑛是最后听到消息的,她匆匆赶过来,一进门就见到自己的爹娘坐在地上,一个捶胸顿足,一个摇摇欲坠。 两人都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被丫鬟扶着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身体僵直的大哥,脑子空白了一瞬,接着一阵头昏目眩。 “哥哥……” 她含泪跌在赵璧身上,手上扶着床想撑起身体,正好碰到了赵璧的脖子。 “不对,爹娘,哥哥没死,哥哥脖子上还有脉搏!” 赵正元和赵夫人的哀嚎声卡在喉咙里,夫妻二人爬到床边,赵正元抬手摁住赵璧的脖子,赵夫人则伸手探他的鼻息。 “会动!” “有气!” “儿子还活着!” 守在门口的管事闻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拔腿就往外跑。 “来人,把人拦着,灯笼和白幡都别挂出去,丧也别报了,公子又活了……不,公子还没死呢!” 赵府又是一团乱。 赵正元请来相熟的太医给赵璧看诊,太医把完脉摇了摇头,留下一句: “找幽冥司。” 赵正元朝服都来不及换,亲自到幽冥司报案。 正巧是许千户接待他:“赵大人,其实贵府的问题,早就已经由探幽营上报给幽冥司,我们已经登记在册了。” 赵正元懵了片刻,抓住许千户的手:“那你们还不快去我府上驱鬼,我儿子被鬼物害得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许千户同情地看了看他:“抱歉,昨日贵府上的情报更新了,在贵府作恶的不是鬼物,而是一只妖怪,镇邪卫没法对付妖怪。” 赵正元失魂落魄地走出幽冥司,回到府中一说,赵夫人和赵寻瑛都迷茫了起来。 镇邪卫都对付不了的妖怪,他们要去哪里找人? 总不能真听那千户说的,在家里等着吧? 等到什么时候?万一救命的人没等来,反而把儿子等死了呢? 赵夫人又哭了起来:“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赵正元脱掉帽子,双手揪自己的头发,许千户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赵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贵府的的情报是昨日更新的,可见昨日有接下任务的人去过贵府。” “当真奇怪,那人去过贵府,却没有收了那妖怪,这不合常理,如果不是有苦衷,那就是……咳咳……” 许千户没有说下去,赵正元却是听懂了。 那就是贵府的人得罪了那位来收妖的能人。 赵正元问:“昨天府里有没有来过行事奇怪的陌生人?” 赵夫人道:“没来过陌生人,更没有形迹可疑之人,不过……苏府那声名在外的大姑娘来过。” 说这话时,她心虚地避开赵正元的眼睛。 赵正元之前一直不肯承认儿子被鬼物缠身,所以昨天苏府来人,赵夫人叮嘱下人都要瞒着。 正巧昨日赵正元忙到夜里才回家,便没见着苏府的人。 赵正元把许千户的话说了一遍:“所以,昨天怎么得罪那苏家姑娘了?” 肯定得罪得厉害了,人家都不愿意出手了。 赵夫人脑子里回想一遍:“老爷冤枉,我昨日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招待苏公子和苏姑娘,我一个当长辈的,对小辈做到这份上,还不够吗?” 赵正元听完,也觉得自家夫人接待得很稳妥。 赵寻瑛若有所思:“坏了,我们接待错人了,真正来收妖的,应该是苏二姑娘。” “苏二姑娘?” 赵夫人脸色大变,想起来昨天自己对苏焕离可是视而不见的态度。 她嘴唇颤抖:“应该不是她吧,她二哥对她也不好,苏家人又不傻,如果那二姑娘真有本事,她家人会对她这么差吗?” “娘,我觉得就是苏二姑娘。” 赵寻瑛把昨天上午在府邸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当时就是苏二姑娘让哥哥把狐裘拖了,苏大姑娘还反对呢,结果没一会儿,哥哥身上就不发抖了。” 还有昨天在书房,苏二小姐明显不认为那幅美人浣纱图有问题。 赵正元和赵夫人都在犹豫,这时,昨日被赵夫人要求送画去无相寺的下人回来了。 “夫人,无相寺的高僧说这幅只是普通的画作,没有丝毫阴气,说是不需要超度,让小的把画带回来了。” 赵夫人气得拍桌:“搞错了,那苏大姑娘根本没本事,有本事的是苏二姑娘,这苏府也真是的,错把鱼目当珍珠,也错把珍珠当鱼目。” “来人,去备车,我要去苏府给苏二姑娘请罪。” ------------ 第一卷 第41章 赵家来求 赵寻瑛最后没让自己的母亲出门,她自己坐上了去苏府的马车。 昨日苏焕离走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应该还算数吧,自己去找她,她应该愿意再走一趟吧。 忐忑之间,赵寻瑛已经来到苏府。 哪怕十万火急,赵寻瑛依旧循规蹈矩,先拜会了沈氏。 沈氏听闻她专门来找苏焕离,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她脸上挂上笑容:“昨日暖暖从赵府回来,一路都在夸你们,赵家的家风在盛京城是出了名的清正严明,暖暖能与你做朋友,我这个当娘的,不知道多高兴。” 赵寻瑛急得手帕都要绞烂了,红着脸,硬着头皮打断沈氏。 “夫人,我与贵府二小姐一见如故,府中恰巧有急事,想要请二小姐登门,不知道二小姐此时可在府中?” 沈氏脸上的笑容僵住:“焕离那孩子啊,唉,她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整日偷跑出去,也不问过我这个主母,你突然问起她来,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脚步声,苏焕离带着春晖走进来。 她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偷跑出去,那还不是因为想出门都被你拒绝,我总不能不出门,耽误了事,就比如现在,苏夫人,你允许我出门去赵府吗?” “孽女!”沈氏气得七窍生烟。 苏焕离这个孽女,居然在外人面前揭家丑,她就一点脸面都不要吗? 不对,她在盛京城早就臭名昭著了,当然不怕丢脸。 沈氏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突然间发现自己拿捏苏焕离的武器少了一件,顿时气得牙痒痒。 苏晴暖也赶过来了,一脸的欣喜:“寻瑛,你来找我吗?” 赵寻瑛刚到时,还未说出自己的来意,沈氏自然而然以为她是来找苏晴暖的,当即派人去晨曦院叫人。 苏晴暖也以为赵寻瑛来找她的,至于找她的理由,不用想,肯定是来答谢的。 她兴致勃勃地赶过来。 话说完,才发现屋里还有苏焕离,见到苏焕离那一刻,她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妙。 赵寻瑛见了苏晴暖,心里就来气,就是她不懂装懂,胡乱弄一通,害得她的哥哥如今生死未卜。 幽冥司的人可是说了,昨日在书房里大张旗鼓闹了一场,没把狐妖揪出来,反而惹怒了狐妖。 她哥哥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那狐妖在报复。 想到这里,赵寻瑛也维持不住良好的家教,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我哥哥昨夜出事了,如今昏迷不醒,昨日苏大小姐让我们送去无相寺的画,我们也送去了,无相寺的高僧说画中没有阴气,让我家下人连夜把画带回来。” 苏晴暖先是一愣,接着几乎原地晕厥。 画里没有阴气? 怎么可能? 她猛地看向苏焕离,就见苏焕离看着自己笑。 “是你,你陷害我,昨天你明明也看着那幅画的!” 苏焕离耸耸肩:“你在说什么,我昨天明明再三问过你,是不是确认就是那幅画作祟,你还说我胡搅蛮缠呢。” 春晖重重点头:“大小姐,您闹出个大乌龙,可不能赖在我家小姐身上。” “咦?对啊,大小姐不是盛京城里出了名的能人异士吗,据说不少京中贵女,还将您誉为天仙下凡呢,怎么昨日是法力突然失灵了吗?” “春晖,不得无礼。”苏焕离浅笑:“在外要给大小姐留点脸面,明白吗?” 春晖立即应道:“奴婢明白。” 紧接着,她笑嘻嘻地转向苏晴暖福身:“大小姐恕罪,奴婢不小心戳破了真相,这张嘴真该打。” 她嘴上说该打,却一直没动手。 苏晴暖脸色比锅底还黑,忍不住偷看赵寻瑛。 赵寻瑛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看不出心中所想。 沈氏狠狠瞪了苏焕离和春晖,却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当着赵寻瑛的面发作。 她正想说点什么挽回苏晴暖的名声,赵寻瑛却先一步开口。 “苏夫人,我哥哥的情况实在是拖不得了,请苏夫人同意让苏二小姐随我到府中走一趟,救我哥哥性命。” 沈氏急道:“赵姑娘,你先别急,暖暖前不久才病了一场,身体还未痊愈,因此昨日才会出现纰漏,让暖暖随你回赵府吧。” 赵寻瑛也急了。 赵正元是御史,是朝堂上出了名的孤狼,不结党营私,不畏惧权贵,哪怕是皇子,只要被他抓住错处,一样敢攀咬。 许多人无法从他身上下手,就企图通过后宅入手。 赵夫人几乎每日都要应对各路人马,有企图通过女眷与她交好的,有企图针对她,拿住赵正元把柄的。 赵寻瑛作为赵正元唯一的女儿,自小就被赵夫人待在身边学习庶务,这些后宅阴私,赵家没有,可她听过的却是不少。 沈氏的态度很明显,要打压苏焕离,利用苏焕离给苏晴暖铺路。 她已经开始怀疑外面传苏晴暖如天仙下凡,救了长公主一命,是真的还是假的。 或许半真半假,长公主的命确实被救了,但救人的,也许是苏焕离,苏晴暖冒认了苏焕离的功劳。 赵寻瑛这么想着,态度强硬起来。 她站起身,朝沈氏福身:“苏夫人,我希望请贵府二小姐到我家做客,希望夫人同意。” 苏晴暖坐在一旁绞着手帕,眼眶里满含眼泪,要哭不哭的,模样委屈极了。 沈氏只好道:“这样,让晴暖和焕离一起随你去赵府,她们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赵寻瑛没有不可的,只要请到苏焕离就行。 出门时,赵寻瑛邀请苏焕离坐同一辆马车,又把苏晴暖气了个半死。 她只好坐苏府自己的马车,随着距离赵府越来越近,苏晴暖开始焦虑。 等会儿到了赵府,她要如何应对? 她根本没有本事找出害赵公子的鬼物。 都怪娘,让人叫她来见赵寻瑛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她跟着苏焕离一起到赵家,一会儿若是穿帮了,她该怎么收场? 白芷把苏晴暖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也在琢磨。 她是苏晴暖的贴身丫鬟,对苏晴暖的了解,比沈氏还多,她早就知道苏晴暖没太大本事。 尤其是长公主府一行以后,她几乎失去了斩妖除魔的能力。 可是,作为贴身丫鬟,她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只能站在苏晴暖一边。 “大小姐,奴婢有个猜测。” ------------ 第一卷 第42章 还不到时候 马车回到赵府时,正巧苏世琛骑马赶到。 他今日一早回到国子监,却迟迟没有见到赵璧,一问才知,赵府下人到过国子监,替赵璧告假。 说是赵璧生病了。 苏世琛心里不安,也找了个借口告假,赶到赵府。 “暖暖,发生了什么事?”苏晴暖一下马车,苏世琛便冲过去。 苏晴暖脸色难看,含糊道:“赵公子有些不好。” 赵寻瑛已经等不及,一下马车,立即拉着苏焕离的手就往赵璧的院子跑,苏世琛和苏晴暖只好在后面追。 这时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赵寻瑛直接把苏焕离带到赵璧的寝室。 苏焕离看了赵璧一眼,右手握在左手腕上,缓缓地转动手腕上的柳木珠串。 “他没事,只是看起来可怕,暂时不必管。” 赵寻瑛和赵夫人都松了一口气,她们不知道苏焕离凭什么这么说,却莫名其妙的,都很信任她。 “苏二姑娘,昨日怠慢你了,我在这里,对你赔罪,我就璧儿这一个儿子,求你一定要救他。” 赵夫人以手帕掩面,泪水又掉了下来。 苏焕离微微一笑:“夫人不必太担心,只要把作恶的狐妖杀死,赵公子的命自然无碍。” 赵夫人眼含希望:“求姑娘出手,消灭那狐妖。” 苏焕离却摇头:“还不是时候,要再等等。” 她往门外看了眼,右手依然握在左腕的珠串上。 赵夫人和赵寻瑛对视一眼,都以为苏焕离在等中午。 中午阳气最盛,这时候斩妖除魔事半功倍。 如果苏焕离知道他们所想,一定会笑着向他们解释。 午时确实阳气重,可妖魔鬼怪又不是傻子,明知道阳气盛,它们肯定躲着不出现,只要它们有心躲,渡魂使都很难找到它们的踪迹。 因此,大多数渡魂使除妖驱鬼,都是在深夜,鬼物和妖怪出没的时候。 赵夫人连忙招呼苏焕离去偏厅歇息,又让人准备午膳招待。 苏晴暖跟在苏世琛身后,目光落在苏焕离身上。 白芷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奴婢昨日就已经发现,二小姐手上戴着一串雕刻得十分精致的珠串,二小姐一直在摸那珠串。” 苏晴暖方才站在一旁观察,确实见苏焕离一直在摸左手的珠串。 难道那珠串是法器? 苏晴暖不声不响,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 到了偏厅,赵正元也在焦急等待。 苏焕离落座后,他还是忍不住问:“苏二姑娘,不知道我儿为什么会被狐妖缠上?” 他神色忐忑,花了好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也害怕从苏焕离口中听到令他无法接受的回答。 苏焕离想到赵正元的名声,便知他在怕什么。 “赵大人,说这事前,我有个故事,想要说给您听。” 赵正元好奇地点头。 苏焕离便道:“我从前遇到一个人,他是个庄稼汉,是十里八乡的老好人,妻子病逝十几年,他一直没有续弦,而是自己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他自己的爹娘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亡妻的爹娘还在,却没有儿子,他便把亡妻的爹娘接过来照顾。” “除了对自家人好,他对别人也好,村子里不管谁有困难,他能帮就帮,银子也是不收的,顶多收一把青菜几个鸡蛋,让村民心里好过意得去。” “赵大人,您觉得,这人如何?” 赵正元频频点头:“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若天下间人人都像他一样,何愁天下不太平。” “可这人,却遭遇了鬼物,大人可知,他为何会遭遇鬼物?” 赵正元身体微微向前:“为何,按理说,他这样的好人,不该被鬼物纠缠。” 苏焕离摇头:“鬼物作恶,才不会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回忆起那次的场景,当时她还未出师,师傅带着她天南海北地闯荡,偶尔带她去观摩别的渡魂使驱鬼。 那是她第一次在现场看别的渡魂使驱鬼,因此这个案子,她记忆深刻。 “这位老翁之所以被鬼物缠上,是因为他做了一件好事。” 苏焕离娓娓道来。 那一天夜里,一个弃婴被遗弃在路边,没多久就被冻死,鬼物占据了弃婴的身体蛰伏起来。 到了白天,不少人从路边经过,也有人发现了草丛里传来婴儿哭泣声,却没有人救下这个弃婴。 直到老翁经过,他也发现了路边的弃婴,老翁怕婴儿饿死冻死,又怕他被豺狼野兽叼走,便把弃婴抱回家照顾。 这是一家人噩梦的开始。 苏焕离道:“冷漠之人无视了弃婴,因此躲过了鬼物,而老翁心地善良,把弃婴抱回家照顾,却因此招惹了鬼物,您说,这是老翁的错吗?” 赵正元紧握拳头:“自然不是。” 苏焕离于是微笑点头:“便是这个道理,并非持身不正之人才会招惹鬼物,鬼物想要害人,手段千奇百怪,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着道了,就如令公子一样。” 赵正元若有所思。 赵寻瑛忙道:“哥哥也如那老翁一样,他也没做亏心事,不过是爱画,买了一幅画才会招惹狐妖。” 赵正元已经明白苏焕离说这个故事的目的,他起身拱手:“多谢苏二姑娘解惑,我心中已经一片清明。” 苏焕离也起身,朝赵正元福身回礼。 过了一阵,赵寻瑛忍不住问:“苏二姑娘,那老翁最后如何了?” 苏焕离笑道:“他得救了,受了伤,不过因为他从前的善举,村民得知后家家户户筹钱,把他送去医馆,医治以后伤也好了。” 赵寻瑛闻言呼出一口气:“太好了。” “所以平日里行善积德,遇到麻烦时,才有人愿意拉你一把。”赵正元也对这个结局很满意。 只有赵夫人,大约还在担心赵璧,漫不经心地跟着笑了笑。 午膳很丰盛,只是大家都吃得漫不经心,只有苏焕离在认真品尝美食。 太阳升至最高点时,赵夫人激动道:“苏二姑娘,现在可以为我儿驱赶那狐妖了吗?” 苏焕离摇头:“还不到时候。” ------------ 第一卷 第43章 狐妖内丹 午时渐渐要过去,苏焕离依旧坐着喝茶,没有一点要去书房除妖的迹象。 赵家人从一开始的勉强冷静,到后来心急如焚。 赵夫人坐立不安:“苏二姑娘,请问何时才能动手?这午时都过了,越往后,阳气越弱,那狐妖岂不是越难对付?” 苏焕离点头:“是这个理,越到晚上,妖魔鬼怪的实力越强,那时也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 “那你怎么还不快动手,难不成你在蒙骗赵大人赵夫人,其实你根本没办法除妖?” 苏焕离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世琛打断。 “你要是不行,老实点说出来,别耽误了时间,赵璧兄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毁在你这里。” 说到这里,苏世琛看向赵正元:“赵大人,我与苏焕离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的能耐我这个做二哥的最清楚,她确实有些奇遇,可她一直是有一分说成十分的人。” “暖暖就不一样。” 苏晴暖心里咯噔一下,想拦住苏世琛,却慢了一步。 苏世琛得意道:“暖暖才是有真本事之人,昨天多半是那狐妖太狡猾,逃过去了,今天暖暖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再让它逃掉。” 他回头看苏晴暖,满脸都是期待:“暖暖,你快出手,大家都等着你呢。” 苏晴暖恨不得当场给苏世琛一个大嘴巴子,这人真的没长脑子吗? 她要是真有本事,昨天至于失败吗?她要是真有底气,现在至于躲着一声不吭吗? 赵夫人已经看向苏晴暖,纠结的表情几乎掩盖不住。 “苏大姑娘,不如你……”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苏世琛的话。 苏晴暖一脸窘迫,支支吾吾道:“夫人抱歉,我之前病了一场,还未痊愈,心有余而力不足,真的很抱歉。” 赵夫人急道:“怎么会这样,那我儿岂不是……” “娘。”赵寻瑛轻轻叫了她一声,在她看过来时,微微摇头。 赵夫人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 不仅午时过了,渐渐就要到黄昏,再不动手,天就要黑了。 “是时候了。”苏焕离突然说。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她,她却看着门外。 春晖捧着一个小木盒,快步走进来:“小姐,东西拿到了。”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苏焕离的丫鬟从刚才起,一直没有陪在她身边。 苏焕离接过木盒打开,木盒里顿时传出一阵腥甜的味道,就连屋里几个普通人也能闻到。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赵寻瑛用手帕捂着鼻子。 苏焕离把木盒盖上,味道立即消失。 “这是狐妖内丹,来自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狐妖,那狐妖陨落后,留下来的内丹被人取走。” 苏世琛不耐烦道:“现在让你救赵璧兄的性命,你在这里扯东扯西的,到底想干什么?” 苏焕离横了他一眼:“你这性子动不动就急,不是读书的料子,难怪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中,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你、苏焕离,你好大的胆子!”苏世琛羞得满脸通红,猛地站起来指着苏焕离骂。 赵正元重重地咳嗽几声:“苏二公子,你若是只会在这里大呼小叫,那就请你先行离开吧。” 苏世琛讪讪的道歉坐下,他刚才差点忘记了,这里不是苏府,而是赵府。 赵正元重新看向苏焕离:“苏二姑娘,你继续说。” 苏焕离晃了晃木盒:“这里面的狐妖内丹,是要用来引出躲藏在贵府的那只狐妖的。” 昨天苏焕离一走进赵璧的书房,就感受到那狐妖在隐藏自己的气息。 妖怪天生拥有很高的警惕性,一个渡魂使到了距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它们必然会察觉,在权衡过利弊后,赵璧书房里的狐妖,选择了隐藏起来。 但还是被苏焕离察觉到它的气息。 只是,狐妖铁了心要躲藏,就很难把它揪出来,所以,只能用引诱。 一颗五百年修为的狐妖内丹,对所有狐妖来说,都是大补之物,只要服下,至少平白增长百年修为。 这样的诱惑,苏焕离若是狐妖,也要经受不住。 赵正元恍然大悟:“所以,你一直在等,不是等时辰,而是等这颗内丹?” 苏焕离点头,手指轻轻拂过木盒:“没错,这颗内丹十分珍贵,对方愿意将它借给我,我也有些诧异。” 赵正元识趣地没有问内丹的主人是谁。 一行人再次来到赵璧的院子,苏焕离道:“接下来,我与春晖进去就行,你们在外面等,或者,到赵公子的寝室也行。” 苏焕离说过以后,推开书房的门,与春晖一起走进了书房。 她径直走到墙边其中一幅画面前,这幅画的旁边空着一个位置,在昨天,这个空位上挂着美人浣纱图。 苏晴暖以为她在看美人浣纱图,实则,昨天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美人浣纱图旁边的这幅竹影湖居图上。 狐妖躲在这幅画里。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画里没有一点动静。 “你确定不出来?” 苏焕离直接打开了木盒,狐妖内丹的气味飘满了整个书房。 下一刻,竹影湖居图抖动起来,接而漂浮在空中,迅猛地朝苏焕离飞过来,画中间探出一只毛茸茸的狐狸手臂,抓向苏焕离手中的木盒。 苏焕离已经取下发髻上的月影流苏,三尺月轮银光划过,削掉狐妖一只手臂,狐妖尖叫一声,整个身体从画里跳出来。 “终于出现了。” 苏焕离手一挥,把竹影湖居图挥向春晖:“春晖,把画收好,别让它有机会躲回去。” 狐妖跳到赵璧的书桌上,弓着身体,龇牙咧嘴对着苏焕离咆哮。 “可恶的人族,我好好地在这里修炼,没有招惹你们,你们非要找我麻烦?” “没有招惹我们?”苏焕离冷笑:“你吸食年轻男子的阳气修炼,至今为止害死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狐妖咆哮道:“好,看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跟你拼了。” “春晖。”苏焕离吩咐:“守住门窗,它想逃。” 狐妖被戳破了诡计,又见春晖已经布下大阵,它逃脱无望,只能拼死一搏。 ------------ 第一卷 第44章 灵韵斋 书房外,赵正元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往书房里看一眼。 赵夫人和赵寻瑛站在一起,两人皆是双手合十,正在向上天祈祷。 苏世琛和苏晴暖站在更后一些的地方,两人都不敢出声,只紧紧盯着书房的门口。 书房门窗紧闭,听不见一点动静,就像里面根本没人一样。 赵璧的寝室里冲出一个小厮,打破了寂静。 “老爷夫人,公子醒了,公子醒过来了!” 赵夫人双腿一软,被赵寻瑛和丫鬟扶着,忙不迭道:“快,扶我进去。” 赵正元已经抢先一步跑进赵璧的寝室。 赵璧正被书童扶着靠坐在床头,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死人脸的感觉。 “我的儿,娘的心肝啊,老天爷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赵夫人几乎哭晕过去。 赵璧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只是睡了一觉,但是好累,身体没有力气。” 刚说完,门外又有人叫了:“书房里有动静了!” 一群人又乌压压地跑出去,赵璧顾不得身体,招呼身边的书童小厮:“快把我扶出去。” 一行人跑到院子里,书房的门正好打开,苏焕离和春晖前后脚走出来。 苏焕离手里拿着一串珠串,在手上盘了片刻,重新戴回左手的手腕上。 春晖一手拿着一个布袋,另一手拿了一幅画。 赵寻瑛跑到苏焕离面前:“苏二姑娘,如何了?” “已经抓住那狐妖了。”苏焕离示意她看春晖手里的布袋。 这是缚妖袋,袋子里装着的狐妖拼命挣扎,把袋子撞成各种形状,只是在缚妖袋里,它的法力全都试不出来,只有一身的蛮力。 可这点蛮力,根本冲不破缚妖袋,最后只剩下无能狂怒。 赵璧被下人扶着走出来,刚才他已经听下人说过,原来一直纠缠他的,不是鬼物,而是狐妖。 “那狐妖为什么会缠上我?它躲在什么地方?” 苏焕离看向春晖:“赵公子一看就知道。” 春晖把手里的竹影湖居图打开,递到赵璧面前。 赵璧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脸色大变,指着画中的竹屋道:“这屋子变了,之前画中的竹屋,是关着门的。” 众人看向画,那竹屋的大门,分明敞开着。 “璧儿,你莫不是记错了?” 赵璧摇头,很肯定道:“我不可能记错,那一天我一次性买了好几幅画,最喜欢的就是这幅竹影湖居图,我看过许多遍,画中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竹影湖居图,和美人浣纱图是一起买的,比起美人浣纱图,赵璧更喜欢竹影湖居图。 平日里休沐,他在书房中学习累了,便会起身看画,这段时间,他停留在竹影湖居图前欣赏的时间最长。 苏焕离道:“赵公子说得没错,这竹屋原本是关着门的,因为狐妖就藏在这栋竹屋里,它被内丹吸引,才开门出来。” 在此之前的每个夜里,它都推开门走出来,入赵璧的梦里吸食阳气。 苏焕离有意无意地扫过苏晴暖:“至于那美人浣纱图中的美人,不过是狐妖借用的外形罢了。” 狐妖通过这种方式害了不少人,到了赵璧这里出现了阻碍,它不了解赵璧,还和以前一样化身为女子,在梦中勾引。 赵璧满心思都是学问,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因此狐妖一个月了,还未能彻底拿下赵璧。 它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能继续用同样的方式。 其实,如果它了解赵璧的为人,在梦中幻化成夫子给赵璧讲授知识,赵璧的心防早就被攻破了。 大家听完恍然大悟,苏晴暖听完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她匆忙说一声告辞,便扯着苏世琛离开,赵家人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对兄妹身上,赵夫人随便指了个丫鬟,让丫鬟把他们带出去。 苏焕离却被众星捧月。 赵家还要把她留下来用晚膳。 苏焕离婉拒:“我借出来的狐妖内丹,要尽快还回去,还有这只狐妖,也要尽快解决,留着怕夜长梦多。” 赵家人不敢留了,恭恭敬敬把苏焕离和春晖送出去。 苏焕离和春晖来到东大街的灵韵斋,这是专门卖灵气灵符的店铺。 很少有人知道,灵韵斋其实是幽冥司在暗地里开的铺子,铺子里还售卖能供渡魂使使用的法器和灵丹妙药。 同时,这里也被幽冥司用来打听江湖渡魂使情报的地方。 灵韵斋的掌柜坐在柜台前无所事事,见苏焕离进来,立马挺直腰板,笑着起身。 “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来。” 苏焕离把狐妖内丹还给她:“谢司徒掌柜愿意把狐妖内丹借给我,帮了我好大的忙。” 司徒海兰笑着接过狐妖内丹:“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幽王殿下。” 苏焕离愣住。 “你不会以为,我区区一个掌柜,能擅自决定外借狐妖内丹这么贵重的东西吧,是幽王殿下点头,我才敢借给你。” 苏焕离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道:“劳烦司徒掌柜,替我向幽王殿下道一声谢。” 司徒海兰摆手:“我一个小人物,平日里哪能见到殿下,你若真心感谢,你自己见到他时再感谢吧。” 苏焕离心说,你一个幽冥司的人都没法见到幽王,我凭什么就能见到了? 司徒海兰年轻时是渡魂使,年纪大了以后在探幽营当过差,更大一些,便再次退下来,接管了灵韵斋。 别看她外表像个四十多岁妇人,实则已经六十好几了。 能活到这把岁数的渡魂使不多,司徒海兰估计是所有渡魂使都羡慕的对象。 苏焕离也挺羡慕的,离开灵韵斋时,她心里还在盼着自己将来也能和司徒海兰一样,至少有一个安稳的晚年。 “春晖,去福熙楼吃了饭再回家。” 与此同时,苏世琛和苏晴暖已经回到了苏府,苏晴暖一声不吭跑回晨曦院,扑在床上痛哭。 沈氏听到下人通报,立马跑过来,见到苏世琛,一巴掌便扇在他的背上:“你欺负暖暖了?” 苏世琛委屈道:“哪里是我,分明是苏焕离的错。” ------------ 第一卷 第45章 苏焕离偷法器? 晨曦院里,苏晴暖哭得伤心欲绝。 沈氏劝了又劝,最后一眼瞪在苏世琛身上:“琛哥儿,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苏世琛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沈氏听完沉默了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么说来,苏焕离不仅有真本事,而且本事还不小。 渡魂使。 苏焕离是渡魂使。 沈氏几乎瞬间便猜出了真相,面对鬼物和狐妖都游刃有余的人,比镇邪卫还要厉害,且不受幽冥司管辖,除了渡魂使,再无其他了。 “娘,这么说来,苏焕离的本事,确实比暖暖大。” 苏世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句话让苏晴暖红了脸,哭得更加大声。 “二哥,原来心里喜爱的一直是苏焕离这个妹妹,我就知道,十二年的感情,哪里是我能比的。” 苏世琛一下便急了:“暖暖,你说什么糊涂话,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你怎么就这么想呢?” 苏晴暖咬着下唇:“你刚才的话,分明是贬低了我,抬高苏焕离。” “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苏世琛手忙脚乱想要解释:“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而已。” 苏晴暖一脸幽怨:“你看到的是苏焕离比我厉害,那你又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比我厉害?” 苏世琛眨了眨眼睛:“啊?为什么?” 沈氏也看了过去。 苏晴暖一咬牙,说道:“因为她偷了我的法器。” “什么?”苏世琛大怒:“到底怎么回事,暖暖,你快说啊,她偷了你什么法器,怎么偷的?” 沈氏拍了拍他的背:“你突然间问这么多问题,让暖暖怎么回答,你别说话了,让暖暖自己说。” 苏晴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沈氏和苏世琛,眼泪滴在被子上,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她硬着头皮说:“其实我不止一件法器,还有一件法器,在妹妹回家以后不久就丢失了,后来才知道是被妹妹偷了去。” 白芷上前一步:“夫人,二公子,奴婢贴身伺候大小姐,可以证明这事儿是真的,发现法器丢了以后,大小姐找了许久,后来才发现在二小姐身上。” “那时候大小姐私下找二小姐要法器,二小姐却死活不肯还回来,大小姐为了家庭和睦,才一直没有声张,可大小姐自己却为此伤心了许久。” 苏世琛急道:“暖暖,你怎么这么傻,你受了委屈就该说出来,二哥会替你做主的!” 苏晴暖擦了一把眼泪:“二哥,还是算了,妹妹喜欢那法器,那就让给她吧,我……我是无所谓的。” “怎么会无所谓呢,大小姐,都到这时候了,您就别再隐瞒了。” 白芷突然跪下来:“夫人,二公子,奴婢斗胆,求你们替大小姐把法器取回来,大小姐因为丢失了法器实力大减,从长公主府到赵府,一直被人误会虚有图表,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 “岂有此理!”苏世琛气得头顶冒烟:“苏焕离怎么能做这种事,白芷,你说,那是什么法器,我一定替暖暖取回来。” “是……” “白芷!别说了。”苏晴暖委屈巴巴的:“二哥,还是算了,没必要因为我,害得家里吵吵闹闹的,终日不安宁。” 苏世琛又气又心疼:“暖暖,你何必自责,这本不该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啊,要愧疚,也是苏焕离愧疚。” 他扭头看白芷:“白芷,我命你马上说出来。” 白芷道:“是二小姐手上戴着的珠串,那其实是大小姐的法器之一。” 苏世琛回想了一下,确实想起来苏焕离手上戴了一条珠串,从赵璧的书房走出来时,她还把珠串拿在手里摩挲。 “可恶,那原来是暖暖的法器,这个小偷,暖暖你放心,二哥一定帮你要回来。” 说罢,他一阵风地跑出去晨曦院,往残花院去。 沈氏深深地看了苏晴暖一眼:“我也去看看,省得琛哥儿做事没轻没重。” 苏晴暖低着头不敢看沈氏,等沈氏出门,她连忙问白芷:“你说,娘是不是看出来了?” 白芷着急道:“大小姐,您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二小姐的法器拿到手。” “对,白芷你说得对。”苏晴暖掀开被子下床:“快扶我起来,我也要去残花院。” 苏世琛炮弹似的冲进残花院,苏焕离正坐在躺椅上,手里把玩着柳木珠串。 “果然是你偷了暖暖的法器!”苏世琛几步上前,一把从苏焕离手里抢过珠串。 “苏焕离,我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的人,还是说,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那贱婢娘一样,都喜欢偷东西。” “苏世琛,你闭嘴!”苏焕离阴沉着脸站起来。 苏世琛声音更大了些:“我说错了吗?你那贱婢娘喜欢偷人,你喜欢偷法器,你们简直天生是要当母女的。” 沈氏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黑得能滴出墨汁。 她抬脚就要走进残花院,却听到砰的一声,她脚步一顿,接着连忙走进院子里。 苏焕离摔了一个茶盏,茶水溅湿苏世琛的鞋子。 苏世琛怔了好一会儿,才暴怒:“苏焕离,你疯了!” “苏世琛,你现在马上,对我道歉,也对秋姨娘道歉!” “凭什么!” 沈氏阴沉着脸走进来,一巴掌扇在苏焕离脸上:“琛哥儿是我苏府的嫡公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让他道歉?” 苏焕离偏着头,扯开嘴角笑了笑。 “苏夫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似乎一直被瞒在鼓里,你觉得,秋棠真的背叛你了吗?” 沈氏后退了几步:“苏焕离,我允许你留在苏府,已经是大发慈悲,你往后再敢提那贱婢,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琛哥儿,走!” 苏世琛转身,就要跟着沈氏离开。 “慢着。”苏焕离伸手:“把我的珠串还给我。” 苏世琛再次气愤:“这是暖暖的法器,你偷了暖暖的东西,我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沈氏也转过身来,阴毒的眼神落在苏焕离身上。 “来人,二小姐品行不端,把她关进祠堂里,不许给食物和水。” ------------ 第一卷 第46章 秋姨娘 苏晴暖赶到残花院时,正好听到沈氏对苏焕离的惩罚。 再一看苏世琛手里拿着的珠串,她激动得心脏怦怦乱跳。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苏晴暖深吸一口气,换上担忧的表情冲进残花院,跑到沈氏身边:“娘,妹妹肯定已经知错了,您就别罚她了。” 看向苏焕离的眼神,却满是戏谑和嘲笑,还带了一丝挑衅。 苏焕离只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氏的背影。 苏晴暖自讨没趣,从苏世琛手里接过珠串,忙不迭地戴在自己的手上,跟着沈氏和苏世琛一起离开。 三人离开后,残花院很快被小厮婆子包围,吴嬷嬷亲自盯着,要把苏焕离押到祠堂。 苏焕离一言不发,留下春晖守住残花院,自己跟他们走了。 进了祠堂,吴嬷嬷留下两个婆子盯住苏焕离,她走以后,那两婆子逼近。 “二小姐,夫人吩咐让你在祖宗牌位前跪一天一夜,你别让我们难做。” 苏焕离道:“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下一刻,她的瞳孔泛起红光,两个婆子与鬼瞳对视一眼,眼神顿时变得呆滞。 “你们去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了,立即进来禀报,其他时候,无事不要进来。” 两个婆子福身:“二小姐,奴婢明白了。” 她们出去后,苏焕离随便拿了个蒲团,靠在墙边坐下。 她原本就打算把那串柳木珠串送到苏晴暖手中,柳木聚阴,那珠串是她亲手雕刻,又戴了许久的。 在玄阴煞体的浸润下,那珠串比一般的柳木珠串威力更大。 苏晴暖把它当宝贝一样戴着,早晚要出事。 目的达到了。 苏焕离靠着墙,头抬起来看向祠堂的天花板,目光却没有聚焦。 秋姨娘的魂魄是她送走的。 四个月前,她回到盛京苏府,才知道苏晴暖和秋姨娘的存在。 那时她回了青州一趟,无意间发现秋姨娘的魂魄还停留在老宅。 她的魂魄神志不清,浑身充斥着怨念,因此无法入地府轮回。 苏焕离帮她超度,清醒过来的秋姨娘坐在天井哭了一夜,第二日夜晚,求苏焕离把她送走。 临走前,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自己这一辈子,从未对不起任何人,落得如此下场,是她的命不好。 再多的,她便不愿说了。 苏焕离偷偷问过来接秋姨娘的鬼差,鬼差说,秋姨娘这一生行善积德,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当年她为什么会穿着沈氏的衣服出现在苏博远面前,如今除了苏博远,怕是再无人得知。 但苏焕离可以肯定,秋姨娘没有调换过两个孩子,更没有虐待过苏晴暖。 反而是沈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放过秋姨娘。 她每年克扣秋姨娘和苏晴暖的月奉,派回老家“照顾”秋姨娘和苏晴暖的下人,也是她安排的。 这些年,秋姨娘在老家过得猪狗不如,她却尽力保护了苏晴暖,直到自己病死。 生了重病的人是秋姨娘,不是苏晴暖。 临死前,秋姨娘怕把病气过给苏晴暖,甚至不让苏晴暖进她的屋子,苏晴暖当真没进去过,下人也不敢进去。 直到秋姨娘的遗体发出臭味,外面的人才知道她已经去世好几天。 苏焕离作为旁观者,忍不住替秋姨娘感到难过。 “春晖,你留在残花院,不必来看我了。” 春晖的身影浮现在空中:“奴婢才刚来,就被小姐您发现了。” 苏焕离挥手:“回去吧,今儿夜里给秋棠烧点纸,她无依无靠,苏晴暖又是个没良心的,我们也不理她的话,就真的无人理她了。” 春晖叹了一声,安慰道:“您那时替秋姨娘找了个风水宝地重新安葬,想必秋姨娘投胎转世后,下一世一定会过得幸福美满。” “但愿吧。” 苏焕离不再说这个话题,春晖只好隐匿身形,飘回残花院。 晨曦院,苏晴暖来回欣赏手中珠串已经有半个多时辰。 白芷笑道:“不愧是法器,这珠串雕刻得实在是细致,恭喜大小姐收获至宝。” 苏晴暖笑得张扬:“这次你立了大功,我去年买的那对珍珠耳环,赏给你了。” 白芷立即福身:“多谢大小姐赏赐。” “你只要待我忠心耿耿,能替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等将来我嫁给延州哥,就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让你做正头娘子。” 苏晴暖说话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手中珠串。 沈氏走进来:“你们都先出去。” 白芷和其他丫鬟一起退出去,屋里只剩下沈氏和苏晴暖。 “娘,您找我有什么事?” 沈氏无奈地弹了弹苏晴暖的额头:“你啊你,要娘怎么说你好呢。” 苏晴暖一脸茫然,就听沈氏道:“这条珠串,原本就是苏焕离的吧。” “娘……”苏晴暖脸色大变。 沈氏接着便说:“琛哥儿被你糊弄过去,我却不会,苏焕离根本没偷你的珠串,那珠串本来就是她的,对吧。” 她看似询问,实则却是肯定的语气。 苏晴暖吓得连忙跪在沈氏面前。 “娘,我知道错了,是我陷害苏焕离,可我也是因为太害怕,苏焕离与爹娘还有两位哥哥朝夕相处十二年,我只是怕你们知道她的本事,会抛弃我。” “从前我在老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姨娘没有一刻不折磨我,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家人,我害怕失去你们!”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剧烈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跪不住了。 沈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原本想罚一罚她,此刻也顾不上这念头,连忙弯腰把她扶起来,抱进怀里。 “傻孩子,你瞎想什么,你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血脉相连,谁也越不过你,区区一个苏焕离,有什么资格和你比较。” 苏晴暖可怜巴巴地抬眼:“娘,您不生我的气了?” 沈氏抚摸她的头发:“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娘只是想告诉你,下次要对付谁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手段高明些,别让人抓住了把柄。” “今日幸好是琛哥儿在这里,琛哥儿心思单纯,从不多想,若是换成了珩哥儿,他一定能发现你说谎。” “下次你要对付苏焕离,自己拿不准的话,先来问过娘。” 苏晴暖露出错愕的神色,破涕为笑:“娘,女儿知道了。” ------------ 第一卷 第47章 轩辕荒到访 夜幕降临,沈氏当真不让人给苏焕离送吃食,苏焕离也没有胃口。 她呆坐在蒲团上发呆,有些困了,便打算把几个蒲团铺在一起,席地而睡。 当了三年的渡魂使,最狼狈的时候,她连乱葬岗都睡过,早就不像从前一样在乎大家闺秀的规矩。 蒲团刚铺好,苏焕离拆开发髻,正要躺下,半开的窗户飞进来一只双目赤红的乌鸦,在苏焕离的面前变成了轩辕荒。 苏焕离:“……” 她一头散发地连忙站起来福身:“参见王爷。” 轩辕荒像是没看到她的窘迫一样,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坐。” 苏焕离手足无措,轩辕荒已经随便取过一个蒲团坐下,苏焕离只好也在蒲团上坐下。 才一坐下,旁边就推过来一个点心盒子。 “吃点。” 苏焕离打开盒子,居然是福熙楼的点心。 幽王殿下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福熙楼的点心,又或者,只是巧合? 不管了,先吃。 苏焕离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她原本是没胃口的,甜腻的点心味道在口腔里散开,顿时胃口大增,心情也好了。 轩辕荒一言不发地等她吃饱。 苏焕离连吃了几块糕点,觉得自己太造次了,她用手帕擦了擦手,垂着脑袋问:“王爷有什么吩咐?” 轩辕荒又拿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喝酒吗?” “喝。”苏焕离嘴巴比脑子快,还未深思便回了话。 轩辕荒给她满了一杯,苏焕离一饮而尽。 畅快! 她从前是不喝酒的,师傅教会她喝,师傅还说,酒不一定要每天都喝,但每次喝,都要喝尽兴了。 回到盛京后,苏焕离这是第一次喝酒。 几杯酒之后,她的脸蛋泛起红晕,却是没醉,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又问了一遍:“王爷有何吩咐?” 轩辕荒这才道:“南边有千年鬼物出世,本王要亲自去一趟,盛京城里拜托你关照。” 苏焕离久久没回过神来。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震惊于千年鬼物出世,还是惊讶于轩辕荒让她照看盛京城。 “王爷,我成为渡魂使不过三年,真正入江湖不过两年,如何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何况,幽冥司里不是有那么多人吗? 别的不说,幽冥司的左右司丞,都是实力超群的渡魂使,经验也老道,怎么说这任务也轮不到苏焕离。 轩辕荒微微摇头:“你不必妄自菲薄,天生玄阴煞体,千年来也只有你一个,你比你自己想象中更强大。 “不过你不必过于忧心,盛京城多半不会发生大事,不大的事,幽冥司能解决。” 苏焕离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又起了疑惑,既然如此,轩辕荒来这里找自己是干什么? 说了一通类似废话的话? 苏焕离正准备委婉地问一问,轩辕荒却已经站起来,苏焕离连忙也站起来。 轩辕荒的目光再次落在苏焕离身上,苏焕离躲避不及,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一眼。 “你不必再托探幽营的人调查你师傅的下落,她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她不想出现,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 苏焕离猛地抬头:“王爷认识我师傅?”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像她师傅这样实力高强的渡魂使,能入阳冥君的眼,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她转而问:“我师傅她,还好吗?” 轩辕荒笑了笑:“她很好,你不必挂心,过好自己的日子,等她回来找你。” “谢王爷告知。”苏焕离眼眶湿润。 一阵阴风刮过,已经不见轩辕荒的身体,苏焕离抬起头看向窗外,一根漆黑的乌鸦羽毛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到她的手里。 轩辕荒的声音从天而降。 “这是赤血乌的羽毛,若遇急事,只需将灵力注入羽毛中,本王便会收到感应。” 苏焕离小心地收起羽毛,福了福身:“多谢王爷赏赐。” 没有人应她。 她把窗户关上,把蒲团再次摆好,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今夜难以入眠,却没想到,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已经沉沉睡去。 她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两年前,她和春晖跟在师傅身后,跌跌撞撞地与鬼物缠斗,而师傅则拿一壶酒,坐在屋顶看着她们。 等她们终于斗赢了鬼物,师傅便抛过来两个碗,给她们一人满上一海碗的酒。 她们三人就这么躺在屋顶,看繁星,然后看日出。 苏焕离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脸庞一片湿润,她在梦中不知不觉哭了。 她盘腿坐起来,精神有些恍惚。 那两年里,她也时常在睡梦中哭泣,那时候她梦到盛京城中的家人,梦到爹娘,大哥二哥。 偶尔梦见自己躺在娘的腿上撒娇,偶尔梦到自己过生辰,家人都陪伴左右,娘还亲自下厨给她做长寿面。 而现在,她已经不会梦见他们了。 她梦见了师傅。 不知不觉中,在她的心里,师傅已经比所谓的家人还要重要。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焕离擦了一把眼泪,把蒲团放回原来的位置,做完这些,祠堂的大门被打开。 吕延州和苏晴暖携手走进来。 苏晴暖落后半步,躲在吕延州身后,看苏焕离的眼神充满挑衅。 “妹妹,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娘会大发雷霆,把你关在祠堂一晚上,若是我早知道,我就不向你要回珠串了。” 吕延州眉头微皱,握住苏晴暖的手:“晴暖,你怎么能责怪自己,这件事里,你才是受无妄之灾的人。” 他看向苏焕离,眉头皱得更深:“焕离,这次是你太过分了,你赶紧向晴暖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苏焕离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两人。 苏晴暖挪了挪位置,贴紧了吕延州。 “延州哥,妹妹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会向娘求情的。” “怎么行,这岂不是委屈了你?” “我受一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也已经习惯了,不要紧的。” 吕延州看在眼里,对苏晴暖满是心疼。 “晴暖,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 第一卷 第48章 苏晴暖示威 吕延州怜惜地看着苏晴暖,苏晴暖深情回望。 “延州哥,我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让你不要为难,而且,这件事我也有错,不能全怪妹妹。” “如果不是我没把珠串收好,妹妹就没有机会偷走珠串,这样,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妹妹也不会因此被关祠堂罚跪。” 吕延州紧握她的手:“傻瓜,这算什么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件事,是焕离不好。” 苏晴暖眼角泛红:“延州哥,你别怪妹妹,我别无所求,只求妹妹愿意与我和睦相处,毕竟,将来我们要一起伺候你,我不希望让你烦恼后宅之事。” 吕延州感动不已,把苏晴暖轻轻搂入怀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晴暖,能娶到像你这么贤惠的妻子,是我的福分。” “延州哥,这话该由我来说,盛京城不知有多少名门贵女倾心于你,偏偏只有我能与你定亲,在旁人看来,我才是有大福气的人。” “晴暖……” “延州哥……” 两人依偎片刻,吕延州才想起来,这里是苏家的祠堂,而苏焕离还在。 他放开苏晴暖,抬头看去:“焕离,你好好像晴暖学习,毕竟以后你们嫁给我,还要一起……嗯?” 原本苏焕离站着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整个祠堂里只有他们二人,苏焕离早就越过他们走了。 苏晴暖憋屈得厉害,她刚才说这么多,也演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在苏焕离的眼皮子底下抢走吕延州。 白忙活了! 苏焕离已经一阵风似的回到残花院,春晖刚好抱着一匣子的珠宝首饰走出来。 “小姐,您昨日传讯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已经做好了,从前吕公子送给您的所有首饰,全都在这里。” 出事以前,吕延州每到她的生辰,或是七夕等节日,便会给她送一件礼物,这些礼物,无一例外是珠宝首饰。 从前沈氏说吕延州有心,每次都挑选了贵重的首饰作为礼物,她也以为如此。 如今年纪大了,她才反应过来,吕延州哪里是有心,正正是因为他无心,才会每次都送首饰这种不会出错的礼物。 真正爱一个人,不会如此敷衍地替她挑选礼物。 何况,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珠宝首饰。 她曾经见过一对老夫妻,两人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丈夫还会在妻子生辰当日,亲自到小溪里捞小鱼,亲自下厨,给妻子做一道她爱吃的炸酥鱼。 这辈子,她大约是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 春晖不舍地看着匣子:“小姐,您真的要把这些首饰还给吕公子?这里可值不少银子呢。” “谁说我要还给他了?”苏焕离道:“我是要把它们卖掉换成银子。” 春晖立马不心疼了:“事不宜迟,我立即去李家牵马车,早日把这些首饰卖掉,省得看了心烦。” “走,出发,小姐我昨夜只吃了几块糕点,早膳也没吃,早就饿了。” “好,现在就走,咦?”春晖突然一愣:“小姐,您昨日不是不让奴婢给您送吃的吗?哪来的糕点?” 苏焕离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这个你别管。” 两人风风火火来到灵韵斋,灵韵斋除了做玄门生意,也做普通的珠宝首饰生意。 今日在柜台前坐着的,还是司徒海兰。 苏焕离笑眯眯地走到她面前:“太好了,碰见司徒掌柜,我这一匣子首饰,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司徒海兰笑道:“灵韵斋童叟无欺,谁在这儿都不会让你吃亏。” 两人相视而笑,司徒海兰叫来一个伙计,伙计在前面引路,带着春晖进内堂估价。 苏焕离则留在大堂里,与司徒海兰有一句没一句的扯家常。 “延州哥,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苏晴暖的声音从灵韵斋大门传过来,接着是吕延州的声音。 “你受了委屈,差点丢失一件法器,我送你一件首饰,就算是替焕离向你赔罪。” 两人走进灵韵斋,苏焕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吕延州欣喜道:“焕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来灵韵斋,莫不是想要给晴暖买一份赔罪礼?” 苏焕离:“……你想多了。” “你还是这么的嘴硬心软。”吕延州无可奈何中带着宠溺。 “好了,你随便买个镯子发簪什么的就够了,礼物是其次,晴暖不缺这一两件首饰,重要的是你们姐妹重修于好。” 苏焕离再一次见识到吕延州如此爱自说自话。 她的目光越过吕延州,落在苏晴暖身上,她的左腕上戴着那串柳木珠串,在衣袖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苏晴暖,我劝你还是把珠串还给我,否则后果自负。” 苏晴暖身体一抖,惊恐地躲到吕延州身后。 “焕离!”吕延州跨了一步,把苏晴暖护在身后:“我以为你懂事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执迷不悟。” 苏晴暖挤出几滴眼泪:“妹妹,这是我的法器,我真的不能给你,如果你实在觊觎我的东西,我的首饰,我的衣裳,都可以送给你。” 灵韵斋里其他客人纷纷看过来,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穿梭,捂着嘴巴说小话。 司徒海兰哼笑一声,对苏晴暖道:“这位姑娘,你还是把珠串物归原主吧,有些东西,不是你该拿的。” 苏晴暖脸色涨红,给白芷使眼色。 白芷当即站出来:“你这掌柜,刚才我可是看见你与二小姐有说有笑,你与二小姐是朋友,难怪你要帮着二小姐抢我家大小姐的法器。” 吕延州闻言眸色一沉,看苏焕离的眼神更多了一些不满。 司徒海兰又是笑了笑,这次,她看向的人是吕延州。 “你是镇邪卫吧。” 吕延州警惕地看过去:“是又如何?” 司徒海兰失望地摇头:“到底是年轻人,你的道行还不够,回去向上峰好好学一学。” 这时,春晖从内堂走出来,手里的木匣子已经换成了一个荷包。 “小姐,都卖出去了。” “那就走吧。” 苏焕离朝司徒海兰点点头,看也不看吕延州和苏晴暖,走出了灵韵斋。 ------------ 第一卷 第49章 第一次去幽冥司 苏焕离的出现和离开没有影响苏晴暖的好心情,她从灵韵斋走出来,满腹心思都在吕延州送给她的金项链和翡翠玉镯上。 沈氏也送了她不少首饰,可珠宝首饰这东西,永远不嫌多。 吕延州却有些心不在焉。 灵韵斋是幽冥司的产业,店里退下来的伙计,很多都是从前在探幽营和镇邪卫当过差的。 刚才那掌柜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晴暖扯着吕延州的衣袖,羞答答道:“延州哥,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吃饭?” 吕延州兴致缺缺,勉强把注意力放在苏晴暖身上,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苏晴暖身上,怎么笼罩着阴气? “晴暖,你这几天夜里睡得好吗?” 苏晴暖脸蛋一红:“之前睡得还行,只是昨夜因为担心妹妹,所以有些辗转难眠。” 吕延州闻言不确定自己心中所想,被阴气缠身的人,夜里是睡不好的,苏晴暖这几日都睡得好,约莫是自己想太多了。 晴暖大概是因为半只脚踏进了玄门江湖,因此身上的阴气才会比常人旺盛。 他无意间低头,看到自己被扯住的衣袖,接着看到半露出来的柳木珠串。 他眉眼间带了一丝疑惑:“晴暖,你手上戴着的,就是焕离之前偷走的法器?能给我看看吗?” “自然是可以的。” 苏晴暖说着就要把手中珠串摘下来,却在这时,一名穿着幽冥司官服的镇邪卫士兵跑过来。 “吕总旗大人,有紧急密令。” 吕延州神色严肃,扭头看向苏晴暖:“幽冥司有紧急任务,我不能陪你用午膳了,你自己回家一路小心。” 苏晴暖心里不高兴,面上不显,微笑道:“幽冥司的差事要紧,延州哥,你不必担心我,快去吧。” 吕延州心里熨帖:“等我得空了,再来找你。” 说罢,他跟着幽冥司来报信的士兵走了。 苏焕离第一次到幽冥司。 她来的不是正门,而是偏门,左右司丞一起在偏门候着。 苏焕离大吃一惊,忙上福身行礼,左右司丞却一起避开,没受她的礼,反而恭敬地拱手。 “王爷离京前特意吩咐,让属下遇事不决,便请教苏姑娘。” 苏焕离满头雾水,她向来独来独往,对于幽冥司这样的庞然大物是如何运作,她是一窍不通啊。 左司丞笑道:“苏姑娘不必紧张,今日请您过来,是因为昨日你在赵御史府邸收的那只狐妖。” 右司丞接过话:“最近不仅是盛京城,各地的幽冥司分部都有禀报,最近各地都出现了不少妖族作乱的情况。” “我们请您过来,是希望您能够审讯昨日在赵府捕获的狐妖。” 左司丞点点头:“那狐妖嘴巴可真硬,我们审了一夜,硬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您是抓它的渡魂使,我们想着,它心中对你的恐惧肯定更深。” 说到这份上,苏焕离不好意思拒绝帮忙。 只是她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幽冥司不可能缺那一点审讯的手段,实在不行,那就对狐妖摄魂,直接探它识海中的记忆,总有手段能得知狐妖的秘密。 压根不需要自己的。 苏焕离觉得,轩辕荒似乎想把她绑上幽冥司这艘船上。 她对此并不排斥,虽然加入幽冥司,肯定比不上当独立的渡魂使自由,但轩辕荒显然是认识她师傅的,如此看来,师傅可能与幽冥司也有关系。 左右司丞知道苏焕离不想高调,便屏退众人,带着她进入幽冥司的地牢。 狐妖就被关在这里。 苏焕离踏入地牢,心里有些紧张,师傅教过她不少审讯妖魔鬼怪的手段,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使用。 转念一想,幽冥司两个司丞跟着,哪怕她出了问题,也有人补救,怕什么。 苏焕离大胆地走向关押狐妖的牢笼。 狐妖被钉在十字架上,见到苏焕离,立即龇牙咧嘴地咆哮,苏焕离先礼后兵,好声好气劝了几句,狐妖只给她一声冷哼。 苏焕离被惹毛了。 她右手运起灵力,狐妖惨叫一声,魂魄竟一点点地离体。 “我知道你们狐族有几条命,所以你不怕被抓,你哪怕在这地牢里死了,也能在某个地方重生。” “但如果魂魄没了呢?” 狐妖惊恐万状:“你……你只是在吓唬我,你根本没法灭杀我的魂魄!” 苏焕离一用力,又把狐妖的魂魄扯出来了一些。 “你可以试一试,看看我有没有能力把你的魂魄扯出来,然后灭杀,不过我提醒你,真到了那一步,你可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魂魄被生生从身体里扯出来,狐妖疼得疯狂嘶吼,恐惧更是一点点叠加。 终于,它泄气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饶我一条命。” 苏焕离终于收回手。 狐妖咬着牙,怨毒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头。 “狐王重伤陨落,如今狐族群龙无首,狐王的几个孩子都有意争夺王位。” 左右司丞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狐族内部动荡,正在进行王位之争,难怪最近狐妖都不老实,一个个的都跑出来害人以此增加实力。 原来是为了夺位大战做准备。 审讯完,苏焕离便离开了地牢,才一踏进地牢,她的身体便有些摇晃,春晖连忙将她扶住。 左右司丞对视一眼,果然,硬生生从妖族身体里扯出魂魄,消耗极大,他们是做不到的。 苏焕离做到了,而她如今,不过仅仅有些疲惫。 果然厉害,难怪王爷如此看重她。 “苏姑娘,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客房,您可以休息片刻再离开。” 苏焕离颔首:“多谢两位大人。” 她和春晖在幽冥司的客房里休息时,苏晴暖已经回到了苏府。 吴嬷嬷就在马房等着,苏焕离一下车,她便急着请人。 “大小姐,宁王妃来了,夫人让您快点换一身衣裳,到正厅去见宁王妃。” “宁王妃?”苏晴暖心头一颤:“嬷嬷,是宁王妃来做客,还是专门要见我?” 吴嬷嬷笑道:“当然是专门来见您的,您的名气,可不是一般的大,都传到皇亲国戚耳朵里了。” ------------ 第一卷 第50章 宁王妃有请 苏晴暖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把刚刚买回来的首饰穿戴好,连忙赶到正厅。 一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坐在沈氏旁边,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疏离中含着高傲。 沈氏脸色则是恭维和微不可察的谄媚。 这就是宁王妃,丝毫不输给琼华长公主的气势,甚至因为她身体健康,带给人的压迫,比当时被阴气缠身的琼华长公主还要厉害几分。 苏晴暖手指有些颤抖,深吸几口气才走进正厅。 沈氏连忙招手:“暖暖过来,拜见宁王妃。” 苏晴暖听话地上前跪拜,宁王妃抬手让她起来,客气地夸赞了几句,苏晴暖便羞答答地走到沈氏身边。 寒暄过后,宁王妃终于说明来意。 “听说你手中有对付妖魔鬼怪的法器?” 沈氏抢先一步道:“是啊,大约是老天爷看她前面十几年过得太苦,所以给她一些补偿,又或者正如圣贤书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总之,暖暖这孩子,有了奇遇,如今手上确实有认她为主的法器。” 宁王妃脸上笑意更深:“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有件事,希望请晴暖姑娘帮忙。” 沈氏脸上错愕:“王妃娘娘尽管直说,若是有暖暖能帮上忙的事,那是她的福气。” 苏晴暖点点头:“若是有小女能帮上忙的地方,小女一定竭尽全力。” “好,外人都说你是个善良又热心肠的好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宁王妃夸赞道。 沈氏和苏晴暖心里都怦怦直跳,宁王是当今陛下的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在太后膝下一起长大的。 陛下登基后清算了一批皇亲国戚,宁王却稳稳当当地当着亲王,涉及国家大事,陛下还会请宁王进宫商讨。 宁王妃更是出自书香世家,她今日夸赞苏晴暖的话只要传出去,苏晴暖甚至可能一跃成为盛京城中闺阁女子的典范。 沈氏几乎要乐疯了,此时心里还有些遗憾和后悔。 她就不该让暖暖这么早就和吕延州定亲。 吕延州虽然将来会袭爵成为奉国公,且在幽冥司当差,据说潜力无限,可他如今终究还年轻,未来难保能够顺风顺水。 何况,奉国公府出了吕扶摇那事,名声已经坏了,根本就配不上暖暖。 若是暖暖得了宁王妃的赏识,有宁王妃保媒,找个皇孙贵族为夫也不为过。 最好是能嫁入太子府,太子虽已经有正妃,却还有一个侧妃的位置空缺,进了太子府,诞下儿子,将来有何造化,谁又能说得准? 那母仪天下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氏的思绪已经歪到九霄云外。 宁王妃没在意她,目光落在苏晴暖身上:“并非什么难事,不过是希望你能够在我的儿媳妇生产那天,到宁王府坐镇。” 女子生产相当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世间因为难产而死的妇人多不胜数,若是运气再差一些,生产时被邪祟盯上,那是阎王爷喊名儿,躲都躲不过去。 因此,高官权贵家的女眷生产,多数会提前与幽冥司打好招呼,到了那一日,邀请几个女镇邪卫到场坐镇。 宁王世子妃一发现怀孕,宁王妃便催促宁王亲自进宫,向陛下请示,要幽冥司在世子夫人生产当天,调派几个女镇邪卫到场。 陛下自然是一口答应。 如今距离大夫预测的生产日不远,幽冥司已经派了女镇邪卫到宁王府轮流驻守。 “幽冥司本就没几个女镇邪卫,几个实力高强的身兼重任,无法调遣到宁王府。” 宁王妃语气中满是无奈。 世间有能力成为镇邪卫的女子何其多,可真正愿意成为镇邪卫的,只是少数。 地方的幽冥司分部里,女镇邪卫的数量反而多一些,在贫困面前,什么规矩都是死的。 而在盛京城,女镇邪卫反而少,越是大户人家,越是不愿意家里姑娘出去抛头露脸,干的还是这等危险的差事。 苏家也是一样的想法,苏博远和沈氏不遗余力要把苏晴暖的名声打出去,但若要他们把苏晴暖送进幽冥司,他们是万万不肯的。 宁王妃道:“唉,当人父母的,哪个不是为子女操碎了心。” “是这个理。”沈氏一边应声,一边给苏晴暖使眼色。 苏晴暖站起来福身:“王妃娘娘放心,世子夫人生产那一日,小女一定到场保护世子夫人的安危,风雨无阻。” “好,很好。”宁王妃当即从发髻上拔下一支发簪,戴到苏晴暖的发髻上:“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苏晴暖激动地再福身:“谢王妃娘娘赏赐。” 送走宁王妃后,沈氏摒退下人,心里激动之情无心发泄,竟不顾形象地在屋里连蹦带跳地走了好几圈。 “暖暖,你的机缘来了!你可知道,宁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一点不比一母同胞的琼华长公主低。” “这一次,等世子妃平安生产,只要你在场,无论你有没有起作用,都有你的功劳在。” 苏晴暖激动之余,也有疑惑:“娘,这宁王府至于这么紧张吗?” “你有所不知。” 沈氏把苏晴暖拉在一旁坐下,细细给她解释。 “宁王世子妃嫁给宁王世子已经五年之久,刚嫁进去半年便怀了身孕,可惜没能生下来。” “外面有传闻,这世子妃是在怀胎七个月时遭遇了邪祟,已经成型的男胎就这么没了,世子妃自己危在旦夕。” “好在当时,灵毓长公主还未失踪,她出手才救回世子妃一条命,自那以后,世子妃一直在调理身体,过了四年多,终于再次有孕。” 除了这个原因,便是宁王世子年纪不大,心中盼着第一个孩子是嫡出,一直没让后宅中的妾室怀孕。 因此世子妃腹中这一胎,是宁王世子头一个孩子。 沈氏之前就听过传闻,宁王把太医院里的老太医全都请来替世子妃把脉,据说这一胎,八成又是个男丁。 宁王世子的嫡长子,宁王的嫡长孙。 沈氏按捺住心情,问道:“听说遭遇过邪祟的人更容易再次遭遇邪祟,暖暖,你先给娘透个底,若当真出现邪祟,你能应付吗?” 苏晴暖下意识按住手腕上的珠串,自信点头:“娘,您放心,我绝对能应付。” ------------ 第一卷 第51章 吕扶摇邀请 沈氏欣喜若狂,把吴嬷嬷喊进来:“明日就去请锦绣坊的绣娘请来,给暖暖量身定做几身衣裳,等着去宁王府那日穿。” 吴嬷嬷应了一声,眉眼间却有些忧思。 “夫人,方才奉国公府来人,说是吕姑娘身体抱恙,在病榻上想念二小姐,请二小姐明日过府一叙。” 沈氏脸色僵住,笑容也淡了下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奉国公府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吴嬷嬷,你去通知她,明日就去奉国公府。” 吴嬷嬷脸色大变:“夫人,奉国公府有备而来,若是让二小姐去了,怕是有危险,不如还是让二小姐装病吧。” “装病?”沈氏冷笑:“这头叫你去,那头就病了,谁还看不出来猫腻,她就算真的病了,用轿子抬也要把她抬到奉国公府,否则只会连累全家。” 吴嬷嬷心里拔凉拔凉的,还是没忍住道:“那就让二小姐回青州老家躲一躲,连夜出发,奉国公府总不会追到青州去。” “我说了,让她明天就去奉国公府!” 沈氏脸色阴沉,盯着吴嬷嬷:“你这么为她着想,是不是想去她那残花院当差?” 吴嬷嬷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夫人息怒,奴婢心里一直都是向着夫人的。” 沈氏挥手:“出去,告诉她,明日不管吕扶摇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要受着,若是不能让奉国公府消气,她就不要回来了。” 吴嬷嬷低着头退出去,往残花院走,心中一片凄凉。 这件事里,明明二小姐才是被害的那个人,若不是中间出了差错,此时被污了身体,被迫要嫁去成安伯府的人,就是二小姐啊。 二小姐在盛京中的名声不好,成安伯府不一样愿意娶她为正妻,多半不过一个侍妾的身份。 这是要把二小姐推入深渊。 夫人难道真的如此恨二小姐吗? 吴嬷嬷踌躇地来到残花院,苏焕离和春晖在一刻钟前才从幽冥司回来。 离开前,左右司丞直言希望她能够加入幽冥司,这不可能是两人擅自的决定,一定是轩辕荒交代他们说的话。 苏焕离一直在思考轩辕荒让她加入幽冥司的目的。 吴嬷嬷说明来意时,她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事,反应便有些慢了。 “二小姐,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去,不如去找老爷说一说?”吴嬷嬷怜惜地看着她。 苏焕离笑了起来:“父亲也会让我去奉国公府。” 吴嬷嬷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闭了嘴。 “嬷嬷回去吧,我明日会去奉国公府的。”苏焕离道。 吴嬷嬷走后,春晖就忿忿不平道:“那吕扶摇不知道憋了什么坏,夫人也真是的,明知道是鸿门宴,还让您去。” 苏焕离却没放在心上:“去吧,我也挺好奇吕扶摇现在是什么样子。” 次日一早,吕扶摇像是怕苏焕离不肯去一样,早早就派了马车等在苏府门口,随着马车一起来的,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 苏焕离一旦不愿意去,这几个婆子就要冲进苏府,直接把她绑了塞进马车里。 春晖从李家带来自家马车和车夫,就停在奉国公府的马车旁边。 苏焕离走出来,奉国公府的几个婆子立即上前,袖子已经往上挽了挽,正准备动手。 “衣冠不整,难不成奉国公府养出来的下人,都是你们这样的吗?” 奉国公府为首的嬷嬷冷笑:“苏二姑娘嘴皮子果然还和从前一样利索,请二姑娘上马车吧,我家姑娘等着呢。” 苏焕离越过她,走向自己的马车,上车前特意回头。 “我坐自己的马车就行,奉国公府的马车,算我无福消受。” 马车开了以后,奉国公府的马车一直紧紧坠在后面,生怕苏焕离会甩开他们。 到了奉国公府,嬷嬷引着苏焕离到吕扶摇的院子。 一路上不少奉国公府的下人见到她,有的漠不关心,低着头走过去,也有人表情里带着将要看热闹的兴奋。 到了吕扶摇的院子,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铜盆被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吕扶摇的谩骂声。 嬷嬷敲了敲门:“小姐,苏二姑娘来了。” 房中安静了一瞬,吕扶摇道:“让她进来。” 嬷嬷推开门,面无表情道:“苏二姑娘请进吧。” 苏焕离一脚踏进房中,春晖紧随其后,却被嬷嬷拦在门外。 “这位丫鬟,小姐没让你进去,你到院子外等着。” “你……” “春晖。”苏焕离回头:“你去外面等着。” “小姐,奴婢知道了。”春晖瞪了嬷嬷一眼。 苏焕离独自走进吕扶摇的寝室。 吕扶摇歪着身体半躺在外间的贵妃榻上,她的长发随意挽起,不施粉黛,身上也只是穿了里衣。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与从前大相径庭。 从前的吕扶摇,浑身散发着国公府千金的骄纵和自信,眼睛是长在头顶的。 现在的吕扶摇,眼神阴鸷怨毒,像是老了十几岁,她侧卧在贵妃榻上的姿态,像极了老态龙钟的吕老夫人。 见到苏焕离,她眼神中闪过阴毒。 “焕离来了,到我这边来。” 苏焕离站在原地,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说你病了?我看你这不是挺好的吗,俨然有了大家主母的姿态,威风得很。” 大家主母,吕扶摇听不得这四个字。 “你在嘲讽我?” 苏焕离一脸诧异:“怎么会呢,我在夸赞你,才定亲便有如此气势,将来你嫁进成安伯府,肯定能镇压住成安伯世子后宅那许多妾室。” 吕扶摇气得身体发抖,周围伺候的丫鬟吓得脸色发青。 这段日子里,吕扶摇身边的人一个字都不敢提成安伯府,更不敢提丁文海,哪怕只是听到发音相似的字,吕扶摇就要大发雷霆。 苏焕离一到,直接在吕扶摇的胸口上捅刀子。 吕扶摇正要发作,有个丫鬟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不善地盯着苏焕离:“你来得正好,我身体乏力,大夫说要好好按摩双脚,你跪下来,替我洗脚按摩。” ------------ 第一卷 第52章 魔鬼的低语 “我们自小就认识,从前是闺中密友,我如今不过让你替我做一点小事,你不会这就不愿意吧。” 吕扶摇怨毒的目光落在苏焕离身上。 在她的示意下,几个丫鬟已经从后面包围苏焕离,但凡她开口说不,这些丫鬟就要把她摁跪下,脑袋直接摁进水盆里。 苏焕离笑了笑:“好啊。” 水盆放在贵妃榻边上,苏焕离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试着水温,水温合适,用来洗脚正好。 她催动灵力注入水中,一盆温水,顿时变得滚烫。 吕扶摇毫无知觉,坏笑着把脚伸到苏焕离面前,苏焕离把她两只脚牢牢抓住,一把摁在水盆里。 “啊啊啊啊!” 吕扶摇被烫得惊声尖叫,拼命想把脚收回来。 苏焕离的手有灵力保护,感受不到烫,她死死握住吕扶摇的脚,不让她抬起来。 “扶摇,你怎么了,这脚泡着不舒服吗?你怎么叫得如此吓人?” 一屋子的丫鬟都没看出来水有问题,只以为吕扶摇故意尖叫,想要刁难苏焕离。 等吕扶摇烫得翻白眼,苏焕离才放开她。 “你这个贱人,竟敢用热水烫我?” 吕扶摇抱着自己的双腿,疼得龇牙咧嘴。 苏焕离一扭头瞪着端水进来的丫鬟:“听到没有,你家主子骂你是贱人,你难道是新来的?不知道你家主子洗脚要什么温度的水?” 那丫鬟猛地跪下:“小姐恕罪,奴婢是按着一直以来的水温准备的水啊。” 苏焕离扭头对吕扶摇道:“好了,一场误会而已,你消消气,别和下人置气,简直丢了你的身份。” 吕扶摇目瞪口呆,这什么跟什么,怎么乱套了? 这一晃神,苏焕离已经坐到了贵妃榻上,身体几乎贴着吕扶摇。 “怎么样,中元节宫宴那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玩得还开心吗?” 吕扶摇瞪大眼睛:“果然是你搞的鬼!” “怎么是我呢,明明是你自己啊。” 苏焕离贴着她的耳朵,就像魔鬼在她耳边低语: “那一天,是谁策划的那一出,是谁把丁文海引过去的,又是谁,带着一群夫人小姐去抓奸?” “吕扶摇,你好好想一想,这些事,有哪一件是我做的?” 把丁文海引起宫殿的人,是她自己,把一群夫人小姐带去宫殿抓奸的人,是苏晴暖。 吕扶摇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肩膀因为哭泣不断颤抖,她早就知道是自己自作自受,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她恨不得马上杀了丁文海,可就连这件事,她也做不到。 “扶摇,我们好歹认识多年,从前也是有交情的,我是真的心疼你,明明坏事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到头来,只有你一个人遭罪。” “你知道苏晴暖最近过得如何吗?” 吕扶摇背脊僵硬,一动不动,喉咙里又酸又紧,半晌才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焕离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自顾自道:“苏晴暖最近过得可太滋润了。” “盛京城中一些贵女,私下都称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不少人排着队约她聚会,隔三岔五的,就有人以各种名义给她送礼。” “对了,还有人说她与你哥哥定亲,是你哥哥高攀了。” 吕扶摇双手紧紧攥着锦被,几乎把锦被撕出一道口子:“你休想在这里挑拨离间。” “对了。”苏焕离又说:“其实那个时候,你原本还有机会的。” “苏晴暖把人带到宫殿门口,你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当时皇后身边的嬷嬷便想息事宁人。” “是你尊敬的祖母,非要人把门踹开进去抓奸,若不是她,你哪怕与丁文海生米煮成熟饭,也没人会知道。” 吕扶摇蓦然瞪大双眼,突然咆哮:“都出去,你们都出去!” 一屋子的丫鬟恨不得把耳朵死死捂住,吕扶摇一发话,她们争先恐后地往外挤,没一会儿就全都退出去。 房中只剩下苏焕离和吕扶摇。 “你不敢恨你的祖母吧,所以,你就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我身上,可你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蠢了。” “你闭嘴!”吕扶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已经无法冷静思考。 “吕扶摇,你太蠢了。” 苏焕离掐住吕扶摇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已经被奉国公府和德妃当成了拉拢成安伯的棋子。” “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当好这枚棋子,奉国公府和德妃还能念着你的好,必要时拉你一把。” 吕扶摇泪流满脸:“不是这样的,你在说谎,我是国公府这一辈唯一的嫡孙女,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 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段日子,她一直躲在院落里,却不是对府中的一切动静毫无察觉。 祖母已经开始让她的几个庶妹学习管理中馈,更是让她娘带着几个庶妹参加过几场宴会。 这原本是她的。 见她这副模样,苏焕离心底一软,对她也有了些同情。 “其实你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有一样的遭遇,你现在被奉国公府抛弃,我何尝又不是被苏家抛弃?” 吕扶摇定睛看着苏焕离。 她从小就是嫉妒苏焕离的,嫉妒苏焕离站得比她漂亮,嫉妒苏焕离家中后宅安宁,只有两个宠爱她的兄长,没有一群争宠的异母妹妹。 但这一刻,她把苏焕离的话听了进去,她们原来才是一样的人,都是没有利用价值以后,被家族抛弃的人。 她下意识就问:“你现在过得如何?” 苏焕离笑了笑:“我过得很好,因为他们抛弃我,我也抛弃他们了。” 吕扶摇若有所思。 “扶摇。”苏焕离轻轻抚摸她的发丝:“若是结局改变不了,那就发泄出来,你不好过,也该让别人也不好过。” 吕扶摇呆坐在贵妃榻上,连苏焕离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她身体一仰,躺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苏焕离说得对,不该只有她一个人痛苦。 既然她要嫁去成安伯府,这个注定不太平的地方,那么奉国公府也不该太平,这才对得起她。 ------------ 第一卷 第53章 给吕延州纳妾 出事以后,吕扶摇第一次好好地梳妆打扮,重新出现在奉国公府众人面前。 世子夫人眼眶湿润:“扶摇,你终于想通了吗?” 吕扶摇福身:“祖母,娘,我已经想通了,我会嫁到成安伯府,会成为奉国公府与成安伯府之间的纽带。” 吕老夫人满意地笑道:“你想通了最好,扶摇,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吕扶摇安静地陪吕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吃了一顿饭,席间的表现温婉贤淑,大方得体,让吕老夫人心情大好,对她好一通夸。 几个庶女眉来眼去,都摸不准吕扶摇怎么突然变性了,只觉得危机感顿生。 饭后,吕老夫人留下世子夫人和吕扶摇喝茶,其他庶女都打发了回去。 话才聊了几句,就有嬷嬷神色匆匆地跑进来:“老夫人,夫人和大小姐,不好了,大公子受了伤,被幽冥司的同僚抬回来了。” 在场的三人顿时吓得脸色发青,吕老夫人紧握住椅子扶手,借力起身:“快去传太医,延州人呢?” 她们赶到前院时,幽冥司的同僚刚刚离开,几个小厮把吕延州抬上了步辇。 吕延州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好在人是清醒的。 他朝几人笑了笑:“祖母,母亲,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看过太医了,没有大碍,回房睡一觉就好了。” 世子夫人的眼泪霎那间掉下来,吩咐小厮:“你们把步辇抬稳一些,若是伤了公子,我为你们是问。” 几个小厮战战兢兢地抬着步辇去吕延州的院子。 世子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吩咐下人准备补品补汤,等吕延州睡醒便端过去。 吕老夫人长叹,自从吕延州当上镇邪卫后,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所谓富贵险中求,在幽冥司里最能体现这个道理。 “祖母,娘,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当不当讲。”吕扶摇突然说话。 “有什么不好讲的,说出来听听。”吕老夫人摆手,让大家回到屋里。 吕扶摇坐下才道:“我觉得,应该先给哥哥纳几个妾室,生下哥哥的血脉。” 世子夫人大惊:“扶摇,你在乱说什么,哪有正妻还没进门,就先纳妾生子的,这不是明摆着得罪苏府吗?” “你先别急,听扶摇说完。”吕老夫人却是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 吕扶摇道:“我只是觉得镇邪卫的差事太危险,若是哥哥有个万一……我不是诅咒哥哥,只是觉得,哥哥若是尽快有血脉,是一件好事。” 吕老夫人若有所思。 世子夫人浑身一震,连忙道:“娘,我觉得扶摇说得对,延州也快及冠了,是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她刚才想岔了,一门心思想着苏府,苏晴暖还未进门,延州就有了庶长子的话,那是一巴掌扇在苏晴暖脸上,也扇在苏府脸上。 可她忘了自家的情况。 她只有吕延州一个儿子,她夫君奉国公世子可不仅这一个儿子,庶子还有好几个呢。 吕延州若是好好的,地位自然牢固,那些庶子休想越过他去,可万一他有个好歹,又没有儿子,这奉国公的爵位,可要落于旁人之手。 世子夫人想明白后,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苏府,满脑子只想着让吕延州生个儿子。 和苏晴暖的婚事才刚刚敲定,后面还有一大堆仪式没走,定是不能马上迎娶苏晴暖。 就算马上娶了苏晴暖又如何,万一她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又不许吕延州有庶长子,岂不是更糟糕? 吕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沉思片刻,说道:“伺候我的杜鹃和雨燕都是不错的丫头,明日便让她们去延州院落里伺候,先当个通房,替延州生下儿子后,再抬做妾室。” 说着,她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在屋里每个人的身上都停留了片刻。 “这件事不许对外说,更不能传到苏府去,若是走漏了风声,老身定要把那嘴巴漏风的人揪出来,好好罚一罚。” 屋里的嬷嬷丫鬟齐齐跪地,发誓自己绝不会在外面乱说。 给吕延州送通房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吕扶摇心情大好,回自己院落时,脚步都是轻快的。 苏焕离说得对,不该只有她一个人受苦,至少,和她一起陷害苏焕离的苏晴暖,不能过得比她好。 入秋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轩辕荒去了南边后,一直没有消息,苏焕离已经被幽冥司请去做了好几次任务。 这一日,她又一次出门,前往幽冥司。 马车上春晖调笑:“您自从当上渡魂使以后,从未这么勤快地接过任务。” 苏焕离一脸无奈,她确实从未这么勤快过,从前她做任务,那是做完一个任务,歇个好几天才开始翻天刑榜看下一个任务的。 “不过幽冥司家大业大,替他们做任务,他们给的回报也多。” 天刑榜上的任务有分轻急缓重,越急的,完成后获得的奖励越多,但同样,这样的任务,也是最危险的。 渡魂使们在接任务时很谨慎,哪怕再馋奖励,也要根据自己的条件接任务,极少有人愿意冒险。 因此,天刑榜上有一些危急任务无人接。 这就到了幽冥司介入的时候,幽冥司会派自己的渡魂使进行这些无人接的危急任务。 苏焕离觉得自己被下套了。 她现在虽然不是幽冥司的人,但干的活,就是幽冥司的渡魂使该干的。 不过她倒是不生气,主要是幽冥司出手实在太大方。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完成了几个任务,手里已经多了两件幽冥司送的法器。 金银珠宝更不必说,幽冥司给她的,已经快赶上琼华长公主送的谢礼。 苏焕离痛并快乐着,一边觉得自己命好苦,没日没夜地接任务,一边对着幽冥司开出的条件流口水。 马车突然停下来,春晖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停下来了,还没到地方呢?” 前方有辆马车抢道了,车夫下车看了看,很快跑回来。 “前面是宁王府的马车,据说是宁王世子妃怀孕发动了,宁王府派人进宫请太医。” 苏焕离闻言道:“女子生产是大事,我们不着急,让他们先过。” ------------ 第一卷 第54章 世子妃生产 苏晴暖赶到宁王府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 产房里传来世子妃声嘶力竭的叫声,和稳婆安抚的声音,产房旁边的偏厅里,一墙之隔之外,好几个太医在候着。 除此之外,还有四名女镇邪卫,分别站在产房外面的四个角落守护。 苏晴暖走进偏厅时,宁王妃正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嘴上低喃着求神拜佛。 “王妃娘娘不必过于担忧,世子妃和孩子一定吉人有天相,母子平安。”苏晴暖安慰道。 宁王妃睁开疲惫的双眼:“承你贵言。” 却在这时,其中一名镇邪卫走进来禀报:“回王妃,从刚才起,产房四周的阴气突然猛涨。” 宁王妃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那镇邪卫摇头:“尚不知道,我们姐妹会尽快调查清楚阴气来源。” 世子妃的母亲,镇国公夫人赶过来,正巧听到这句话,当场眼皮子一翻,晕死过去,身边的嬷嬷拼命掐她的人中,又叫来太医,才把她唤醒。 “我可怜的女儿,怎么会遭这种罪?”镇国公夫人一醒来便哀嚎。 宁王妃不知是安慰镇国公夫人,还是安慰自己:“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大小平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苏晴暖,仿佛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晴暖,你肯定知道那些阴气来自哪里,对吧?” 苏晴暖心虚地移开目光:“对方躲藏很深,哪怕是我,也要费一些功夫才能查明。” “事不宜迟,你快些出手吧。” 苏晴暖只好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在偏厅走了两圈,接着便说要到院子外去看看。 她袖子里藏着的毛笔法器正在发烫,告诉她危险正在逼近,可她根本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 她没有探查邪祟的本事,只能等邪祟现身后,才能动用法器消灭邪祟。 如今她不过是装模作样,实则不过拖延时间,等镇邪卫把邪祟找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下山了。 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呜呜作响,几个胆子小的丫鬟已经吓得浑身哆嗦,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宁王和世子原本在院子里候着,这下也被镇邪卫请进偏厅里。 苏晴暖也不敢留在外面,跟着进了偏厅,一进屋,不等宁王妃问话,她当即盘腿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假装入定推算。 宁王妃只好把话憋在心里。 阴气的来源一直找不到,四个镇邪卫商量片刻,只好产房外布置临时法阵,再派人回幽冥司求救。 此时的幽冥司里,苏世珩和吕延州刚刚结束一个任务,两人都累得直不起腰。 最近盛京城郊外出现了一个世外高人,传说只要能请到他布置阵法,便能吸福聚财,福泽延绵子孙后代。 不少人信以为真,花大手笔请那世外高人在庄子里布置阵法。 谁知这不是聚福吸财的阵法,而是聚阴的杀阵,阵法布置好,那家的主人便死于杀阵中,死了好几个人,这是才被报到幽冥司。 没有鬼物出现的任务,都归镇邪卫管。 这几日,镇邪卫一大半人手都投入了破杀阵上,吕延州前不久受伤,就是因为破阵。 被骗布置了阵法的人不在少数,因此吕延州伤愈回来,这是还没结束,他立马也加入进去。 “按照情报,只剩下最后两个杀阵了,上头分别交给第五所和第六所,我们第七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第七所众人累得连欢呼声都喊不起来。 “你们辛苦了。”第四所的一名同僚与第七所的人关系不错,特意跑过来慰问。 “我可是听说了,五六七所完成了此次的任务后,全员休十天假,真是羡慕死我了。” 听他这么说,第七所的人脸上才终于露出喜色。 苏世珩注意到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剑把玩,随口问了句:“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木剑,怎么没灵气?” 那人笑道:“这又不是桃木剑,自然没有灵气,这是柳木剑。” 苏世珩一下便听明白了。 幽冥司允许探幽营和镇邪卫接私活赚点小钱,这人拿一柄柳木剑,多半是为了自己的私活。 阴气无处不在,每时每刻都有人被阴气缠身,只不过,大多数阴气不会伤及人命,只要多晒太阳,过几天阴气自动变消散了。 对于这种小事,幽冥司是不管的,根本管不过来。 但有的人被阴气缠身,等不到阴气自动消散,便会私下找关系请镇邪卫上门除阴。 柳木剑的用处便在这里,柳木聚阴,镇邪卫拿着柳木剑去事主家中,通过柳木剑把阴气引出来,便能快速除阴,节省很多功夫。 在镇邪卫里,接这种私活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出身普通的镇邪卫,这可是没有危险,还能赚钱的活。 当然,苏世珩这样的官宦子弟从来不接,因为不缺那点钱,又觉得丢份儿。 他听完就算,余光却瞥到吕延州脸色大变。 “延州,你怎么了?可是之前的伤势还没痊愈?” “坏事了!”吕延州拽着苏世珩往外跑。 出了幽冥司,上了马车后,他吩咐车夫赶去苏府,这才与苏世珩解释。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晴暖带着一条珠串?” 苏世珩想了想,点头道:“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世琛对我提过一嘴,说那是暖暖的法器。” 吕延州咬了咬牙:“那不可能是法器,那分明是一串柳木做成的珠串!” “什么?”苏世珩吃了一惊:“暖暖怎么会把柳木戴在身上?” 吕延州回想起当日在灵韵斋发生的事,灵韵斋的掌柜提醒过他,他那时在灵韵斋门口,确实感受到苏晴暖身上的阴气重了些。 只是他还没来记得细看那珠串,便被幽冥司的属下叫走,之后便一直在处理杀阵的公务,把苏晴暖给忘了。 也就是说,苏晴暖这么多天,一直戴着一条有聚阴功效的柳木珠串? 苏世珩也被吓了一跳,这些天,他也因为杀阵之事一直没回家,根本没见过苏晴暖。 很快到了苏府,苏世珩跳下马车,问守门的护卫:“大小姐在不在府中?” 护卫摇头:“宁王世子妃生产,大小姐被接到宁王府去了。” 苏世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转身又上了马车。 “快去宁王府!” ------------ 第一卷 第55章 苏晴暖最后一搏 宁王府后院,产房所在的院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宁王在黑暗中吩咐:“来人,把蜡烛都点燃。” 没多久,一个嬷嬷颤抖着声音道:“回王爷,蜡烛和油灯都点不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偏厅里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最后是一名镇邪卫点燃了随身带着的人鱼油蜡烛,这才让偏厅里有了一点亮光。 镇国公夫人被嬷嬷扶着,在黑暗中跑向门口,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和规矩,她要到产房里看着她的女儿。 “门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 镇国公夫人疯狂地拉着门把,偏厅的大门却纹丝不动。 一名镇邪卫道:“国公夫人,不要白费力气了,邪祟存心把我们困在这里,我们是出不去的。” 镇国公夫人双目赤红,扑到那镇邪卫面前:“你们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们是镇邪卫,你们一定有办法打开门的。” 那镇邪卫红着脸:“抱歉,我们能力有限,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回幽冥司报信,幽冥司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只能等着,对吗?” “……对。” 镇国公夫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开始哀嚎:“我可怜的女儿,老天爷为什么要你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情。” 宁王妃作为母亲,也忍不住跟着镇国公夫人一起掉眼泪。 “不能坐以待毙。” 那边,宁王世子抡起椅子砸向大门,几个小厮立即跟着一起砸门,只是椅子砸烂了好几张,大门却连点木屑都没飞出。 “不能坐以待毙……”宁王妃跟着念了一遍,忽而猛地看向苏晴暖。 “晴暖姑娘,你一定有办法的,快把门打开,至少让我们知道产房的情况。” 苏晴暖慌张失措,下意识握着手腕上的珠串,这珠串从一开始就在发热,但无论她怎么催动,珠串依然毫无动静。 明明她已经把珠串认主了。 难道,这不是斩妖除魔的法器,只是防御或护身法器? 苏晴暖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发现了问题,这珠串也许只能保护她,不能被用来战斗。 如此一来,只剩下毛笔可用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毛笔握在手中,她能感受到毛笔的威力越来越弱,还有一种感觉,它应该只能用最后一次了。 虽然不想把这宝贵的最后一次用在这里,但现在已经迫在眉睫,哪怕她不为了自己名声,也要为了自己的性命拼一把。 苏晴暖神色坚定,催动毛笔中仅剩的灵力,朝大门挥出一笔。 刹那间,狂风刮过,撞向大门,大门被撞得砰砰作响,轰的一声倒塌。 “门开了!” 众人欣喜,苏晴暖也笑了起来,下一刻却觉得头脑发晕,鼻下一阵湿润。 距离她最近的丫鬟大惊:“苏大姑娘,您流鼻血了!” 苏晴暖身体摇晃,浑身乏力,连站都站不住,只能任由丫鬟扶着她坐下。 她心底一片冰霜,就在刚才挥出那一笔,她心中与毛笔最后的一丝联系,已经彻底消失了。 手中的毛笔色泽变得黯淡,如今,它已经不再是一件法器,而是一支普通的毛笔。 没人顾得上苏晴暖,大家一哄而出,只有宁王妃最后交代几个丫鬟照顾她。 一行人跑出偏厅,却被拦在产房外,产房的门也打不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世子妃的叫声都听不见了。 宁王一挥手:“快,去把苏家姑娘带来,让她把产房的门也破开。” 苏晴暖见到回来请她的人,当即白眼一翻,假装脱力晕过去。 苏世珩和吕延州已经赶到宁王府,在门口遇见大批镇邪卫。 听领头的人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骇。 出事了。 宁王世子妃生产时,果然出现了邪祟,而这邪祟,很可能是苏晴暖手中那串柳木珠串引来的。 前来支援的镇邪卫整齐有序地进入宁王府,苏世珩也要跟着进去,吕延州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到一边。 “延州,你干什么,我们要赶紧进去,暖暖可能有危险。” 吕延州抓着他不放:“你先听我说,我们好好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快进去救人!”苏世珩急得嘴角燎泡。 “你没看见刚才带队的人是谁?是指挥使大人!”吕延州咬着牙道。 带领这一支镇邪卫前来的人,就是镇邪卫的最高将领,镇邪卫指挥使,如今,指挥使大人已经进入宁王府了。 “你以为,连我们都能发现晴暖手中珠串的问题,指挥使大人发现不了吗?” 苏世珩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不行,不能让人知道,暖暖会没有活路的。” “晚了,指挥使大人已经进去了,他一定会发现的。” “那该怎么办?” 吕延州认真地对苏世珩说:“为今之计,只有等东窗事发时,把晴暖摘出去。” “怎么摘……”苏世珩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让苏焕离来担责任?” 吕延州眸中闪过不忍,还是说:“那珠串,本来就是焕离的。” “不行!”苏世珩红着眼睛反对:“你这么做,不过是想把你们奉国公府摘出去,你根本没管我们苏府的死活。” 苏晴暖和苏焕离都是苏家的姑娘,谁担上祸害宁王世子妃的罪名,对苏家都是巨大的打击。 但若此人是苏焕离,和奉国公府便没有关系,毕竟和吕延州定亲的人,是苏晴暖。 吕延州劝道:“世珩,你听我说,我们两家将来是亲家,你家出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只是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 “焕离她失踪了三年,谁都不知道这三年里,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苏世珩听明白吕延州的意思。 若苏焕离在回到盛京城之前,就被鬼物附身占据了身体,那么苏府也是受害者,也能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来。 “可是这么一来,焕离要没命啊。”苏世珩内心动摇。 他如今确实厌恶苏焕离,可那毕竟是和自己朝夕相处十二年的妹妹,他不忍心看着她去死。 吕延州却道:“放心,只要我们先一步找到焕离,把她藏起来,她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答应你,将来会给焕离安排新的身份,也会娶她做妾室,让她安稳过日子。” ------------ 第一卷 第56章 又是狐妖 盛京城郊外。 周围都是园林,这是盛京城权贵们用来游玩待客的地方,每年在这里小住几日,多数时候,园林里只住几个仆从。 一个光头男人喘着粗气,在园林与园林之间的巷子里奔跑,在他身后,幽冥司的左司丞穷追不舍。 前方是一条丁字路口,他随便选了个方向,拐过弯,脚上却来了个急刹车。 春晖笑眯眯地看着他:“还跑吗?不如省点力气吧。” 光头男人啧的一声,转身往丁字路口的另一边跑去,才跑了几步,他又停下来。 苏焕离堵在另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光头男人彻底绝望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三人里最可怕的,若是只有另外两人,他怎么也要搏一搏。 可现在,他认命了,他逃不出去。 苏焕离、春晖和左司丞三人逼近光头男人。 春晖痛惜道:“你也是个渡魂使,分明能够做天刑榜上的任务,好好修炼,为什么非要做这些歪门邪道之事?” 光头男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我错了,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求你们放过我,给我一次机会!” 左司丞冷笑:“你自己就是渡魂使,应该很明白,你造下的孽,哪怕我们放过你,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光头男人脸色死灰,眼底染上浓浓的悔意。 “等你阳寿用尽,死后要受地府的惩戒,你若是想少受一些苦,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如此还能将功补过。” 左司丞话音刚落,光头男人就道:“我说,我什么都说,这一切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想要成为渡魂使,除了本身的天资,还要经历生死大劫。 有的人度过了大劫成为渡魂使,也有人没度过大劫,死后向地府借命,重新活过来,靠完成天刑榜上的任务续命。 光头男人和苏焕离一样,都是需要借命之人。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本身能力不足,每次任务只敢挑选简单的,就这样还完成得磕磕碰碰,我能借到的阳寿越来越少。” 光头男人哭得稀里哗啦:“我怕死啊,每一天都在数着自己还能活多少天,那狐妖就在这时出现。” 左司丞和苏焕离同时皱起眉头。 又是狐妖。 左司丞催促道:“你接着说。” 光头男人接着道:“那狐妖教我布置杀阵,让我装成世外高人给普通人的家里布下杀阵,只要杀阵生效,它便会协助我完成一个天刑榜的任务。” 第一次布阵时,光头男人很害怕,杀阵生效,那一家人在一夜之间暴毙,他几乎吓破了胆。 但后来,狐妖当真履行承诺,协助他完成天刑榜上的任务,那一个任务,他就赚到了两年的阳寿。 要知道从前,他顶多只能完成三五个月的任务啊! “我糊涂,我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我真的知道错了!”光头男人趴在地上痛哭。 无一人同情他。 三人都清楚,若不是今天他们杀上门,把光头男人逼上死路,他根本不会忏悔,甚至可能换个地方,继续和狐妖狼狈为奸。 左司丞问:“那狐妖在哪里?” 光头男人猛地摇头:“我不知道,每次都是它联系我的。” 左司丞看出来他没说谎,只好道:“先把人抓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苏焕离点头,她捏了捏眉心,答应幽冥司帮忙抓人之时,她并不知道这桩案子如此复杂。 只有抓到光头男人背后的狐妖,这案子才算结束。 左司丞拿出束缚法器,把光头男人捆了个结实,准备返回盛京城时,一个叼着信的纸人从天而降,落到他的手中。 纸人把信吐出来,当即自燃,化为烟尘,左司丞立即打开信,快速浏览一遍,眉头便皱得死死的。 “宁王府出事了,今夜世子妃生产,出现了邪祟,宁王府如今与世隔绝,右司丞已经赶过去。”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苏焕离:“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妹,此时也在宁王府中。” 苏焕离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在宁王府?” 左司丞道:“信中说是宁王妃邀请她前去替世子妃生产护法。” 苏焕离低头若有所思。 春晖也沉思片刻,突然身形一晃,看着苏焕离欲言又止。 “春晖,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话直说,不用避着左司丞大人。” 春晖一咬牙道:“大小姐从你手中抢走了柳木珠串,会不会就是那珠串把邪祟引过去的?” “不可能。”苏焕离摇头:“我在柳木珠串上下了禁制,那珠串只对苏晴暖有效,被珠串吸引来的阴气或邪祟,只能困在苏晴暖身边,没法祸害别人。” 她在设计把柳木珠串送到苏晴暖手中前,就已经想好了后果。 苏晴暖没本事又喜欢到处出风头,她就怕苏晴暖祸害到别人,因此早早在珠串上下了禁制。 春晖松了一口气,小姐做事果然周全,是她杞人忧天了。 左司丞道:“连我那老搭档右司丞都赶过去,事情必定不小,我也要尽快往宁王府赶去,麻烦苏姑娘帮我把此人押送回幽冥司。” “等等。”苏焕离把他叫住:“死于杀阵的几户人家里,有没有孕妇?” 左司丞愣了片刻,脸色难看:“有,每一家都有孕妇,而且是月份很大的孕妇,随时都可能生产。” 光头男人马上说:“我不知道,那些人家都是狐妖选中的,我只是听它的命令行事。” 对妖怪来说,刚刚出生的婴儿是大补之物。 苏焕离变了脸色:“那不是普通的杀阵,那是聚煞杀阵,用人命把刚刚出生的婴儿催化成婴灵,对狐妖来说,比普通婴儿更滋补。” “这么说来,若在宁王府作恶的邪祟是同一只狐妖,此时在宁王府中的人,有危险!” 左司丞当即咬破指尖,用鲜血写了一封信,再掏出一个纸人抛向空中,纸人立即叼住信飞走。 给右司丞送完信,他说道:“我马上赶去宁王府!” 苏焕离道:“春晖,你把这个男人送去幽冥司,我与左司丞大人一起去宁王府。” ------------ 第一卷 第57章 破阵 宁王府内,镇邪卫指挥使作为阵眼,其他镇邪卫簇拥在他身边,摆出了防御阵法。 吕延州和苏世珩也在其中,两人进来后,还未找到苏晴暖,就被安排了布阵的差事。 苏世珩有些不专心,频频向偏厅的方向望去,吕延州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偏厅里,苏晴暖破门后,一群人冲出来,使劲砸产房的门,依然毫无动静,没多久,大批镇邪卫前来,让他们回到偏厅等待。 心里虽然着急,但大家都是信任镇邪卫的,只好按捺住情绪,再回到偏厅。 苏晴暖还在装晕。 宁王妃看了她一眼,郁闷得不行。 原以为苏晴暖有多大的本事,她甚至放下身段亲自去请,现在看来,苏晴暖确实有点本事,却也不多。 她破门以后,不仅精力耗尽,无法照顾其他人,反而还要宁王府分出人手照顾她。 另一边,镇国公夫人坐在椅子上,也是摇摇欲坠,宁王世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屋子都是需要照顾的人。 宁王妃有心无力,只好双手合十,跪在窗边求上天保佑。 苏焕离和左司丞赶到时,右司丞正与几个渡魂使一起在宁王府外破阵,大晚上的,四周安静得吓人。 右司丞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已经吩咐五城兵马司把周围的住户都遣散。” 宁王府周围住的都是王孙贵族,除了主宅,在盛京城还有不少住宅,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大晚上被遣散没地方去。 左司丞问:“里面什么情况?” “狐妖已经入内蛰伏。”右司丞叹了一声:“我们来慢了一步,狐妖已经布下了阵法,首先要破阵,才能进去。” 狐妖不可能大大咧咧地站着,它进入了宁王府,肯定是藏起来了,所以破阵只是第一步,进入宁王府后,还要找出狐妖。 可宁王世子妃等不了了,她是第一胎,估摸要好几个时辰才能把孩子生下来。 可即便如此,右司丞依然没有信心能在几个时辰内找出潜伏的狐妖。 “好在,在我之前,老高带了一批镇邪卫进去,镇邪卫虽然无法对付狐妖,但他们学习的阵法,能抵挡至少一个时辰。” 老高就是镇邪卫的指挥使,名字叫高得水,是左右司丞的得力手下。 右司丞看向苏焕离:“苏姑娘,这回又要麻烦你了,只不过,里面那只狐妖,比赵府里的那只要强大许多。” “大家只能尽力而为了。” 苏焕离心里也没底,说起来,赵府的那只狐妖,还是她对付的第一只狐妖。 一辆马车隆隆驶来,停在宁王府门口,司徒海兰从马车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按照锦盒的大小,应该不是那颗五百年的狐妖内丹。 司徒海兰大概是发现了苏焕离的疑惑,主动解释:“那五百年的狐妖内丹,我可不敢拿来了。” 苏焕离恍然大悟。 宁王府中的这只狐妖太强大,司徒海兰不敢把狐妖内丹拿来,怕把狐妖引出来的同时,内丹也落到对方手里。 她此次拿来的,是破阵的法宝。 司徒海兰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法器,是一根散发着金光的尺子,漆黑的尺身上布满了金色的纹路,纹路中的金光在流动。 万象归元尺! 这是灵韵斋的镇店之宝,不对外售卖,只对外租借,租金昂贵,并且使用时,必须有灵韵斋的掌柜在场。 传闻万象归元尺是破阵利器,能够找到法阵规律中的漏洞,从内部破解法阵。 苏焕离愣神之际,司徒海兰已经执起万象归元尺抛向空中,万象归元尺上的金光越来越耀眼,几乎把半个盛京城的天空都照亮。 在金光下,原本牢不可破的狐妖阵法出现裂痕,很快破碎。 司徒海兰收回万象归元尺,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老了,我果然还是太老了。”她靠在马车上笑了笑:“年轻人,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接下来,靠你们了。” 左右司丞不约而同朝司徒海兰抱拳行礼,接着转身,目光凝重地盯着宁王府的大门。 “走,跟我们进去。” 在他们身后,隶属于幽冥司的渡魂使整齐排列,紧跟他们身后进入宁王府。 没人叫上苏焕离。 苏焕离知道,左右司丞不想她参与其中,她毕竟不是幽冥司的人。 很快,门外只剩下苏焕离和司徒海兰。 司徒海兰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对苏焕离道:“如何,不进去的话,不如陪我聊聊天?” 苏焕离摇了摇头,右手一抬,掌心凭空出现一个面具,她把面具戴上,遮掩了面容。 “不了,我想进去看看,司徒掌柜要一个人呆会儿了。” 司徒海兰眼含微笑:“无妨,我喜欢清净。” 苏焕离走进了宁王府,才过垂花门,迎面便有一股阴风袭来,她脸色大变。 不好,狐妖要逃! 左右司丞已经带着人杀到了后院,狐妖感受到危机,居然舍得放弃即将到手了婴灵,选择逃跑。 苏焕离咬着牙甩出缠枝金镯,金镯化成藤蔓布置的巨网,将她和狐妖一起笼罩在其中。 左右司丞赶到时,缠枝金网已成,除非狐妖被杀,或苏焕离被杀,否则,巨网不会打开。 “完了,她要是出事,我们如何向王爷交代?”右司丞如丧考妣。 左司丞脸色也很难看:“先去后宅救人,我只知道,若是后宅的人没救回来,我们没法向王爷交代,还要被陛下问责。” 他一挥手,留下两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再次跟着他们冲进后宅。 产房外,所有镇邪卫都脱力地坐在地上,只有高得水还有力气,用刀枪撑着站立起来。 左司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拖住了狐妖,做得很好,现在带着你的人回去休息,之后定有论功行赏。” 高得水无力地拱手,等左右司丞走开后,他开始组织镇邪卫离场。 苏世珩和吕延州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却没立即离开,而是一起看向偏厅。 “走,我们去找暖暖。” ------------ 第一卷 第58章 获胜 苏焕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七八岁时,她还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 沈氏笑着朝她挥手:“焕离,快来娘身边,娘带你去看元宵灯会。” 原来是七岁那年的元宵灯会。 平日里,沈氏不允许她出门,那一年陛下的宠妃在元宵节前诞下皇子,龙心大悦,与民同乐,那一年的元宵节格外热闹。 她求了许久,沈氏终于松口,同意带她出门逛灯会。 那一夜,除了沈氏,苏博远也早早完成公务回家,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一家五口,一起逛了灯会。 “焕离,怎么还不过来,去晚了可就挤不进花街了。”沈氏催促了一声。 苏焕离眼眶湿润,那一个夜晚,她真的很幸福,之后的许多个日夜,她都怀念那一夜。 现在,她有机会重温那一夜的温情,可是…… “我知道这是假的,狐妖,你的幻术,骗不了我。” 话音刚落,苏家人的身形扭曲,化作烟尘,同时,一只长满利爪的狐手狰狞地袭向苏焕离。 苏焕离手中拿着月影流苏,另一手拿一柄短刀,与狐妖正面战斗。 她彻底放弃了防守,全力进攻,师傅曾经说过她太过偏激,但她还是改不了,遇到真正的危机,她还是这么战斗。 她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出现了多少伤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只狐妖! 也许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是片刻,苏焕离终于把狐妖摁在地上,手中短刀狠狠刺入它的心脏。 狐妖惨叫一声,无法保持人形,变回了狐狸原型,苏焕离呼出一口浊气,颤抖着抬手,把缠枝金镯收回。 “小姐!” 春晖把光头男人送到幽冥司,在一刻钟前赶到宁王府,一直守在周围。 她想着,若是苏焕离真的战败,她哪怕拼个魂飞魄散,也要替苏焕离报仇。 好在,苏焕离赢了。 她冲过去把苏焕离抱到怀里:“小姐,奴婢带您回家吧。” 宁王府后宅,左司丞带人破除狐妖留下的陷阱,右司丞蒙住双眼进入产房,像大夫把脉一样把手搭在濒死的世子妃手腕上,将灵力输入她的体内。 四周突然狂风四起,狐狸的妖气充斥着整个宁王府。 右司丞心中一喜:“狐妖死了,这是她死后逸散出来的妖气,世子妃娘娘请坚持住,已经没有东西会威胁到您和孩子。” 世子妃闻言精神一震,努力睁开眼睛,丫鬟站在旁边,握着她的手,稳婆边推她的肚子,边引导她用力。 偏厅,苏世珩和吕延州找到了“昏迷”在角落的苏晴暖。 “走,先送晴暖回去。” 吕延州发话,苏世珩没有反对,此时宁王府已经无人在意他们,苏世珩蹲下来,把苏晴暖背起,吕延州护着两人走出偏厅。 两人走出院子就发现不对劲,吕延州脸色大变:“不好,快走,马上离开宁王府!” 院子里的妖气像长了眼睛一样,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漩涡,追着他们过来。 吕延州和苏世珩都在刚才结阵中消耗巨大,尤其是苏世珩,原本就没有吕延州厉害,此时还背着苏晴暖,妖风一卷,他就连带着苏晴暖一起摔在地上。 “世珩,晴暖!”吕延州也被妖风卷倒在地,他第一时间爬向苏晴暖。 妖风为什么专门盯着他们,是因为苏晴暖手上带着的柳木珠串,此时不仅吸引了阴风,还吸引了妖风。 两股邪风交织在一起,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高得水还没走,见如此状况,立即扔出自己的佩刀,刀插入地面,对外散发一圈金光,把吕延州三人保护在其中。 又过了一刻钟,狐妖残留的妖气终于散尽,月光照耀在宁王府的院子里,厂房内,孩童呱呱坠地,清脆的哭声划破天际。 丫鬟激动地从产房里冲出来:“世子妃诞下麟儿,母子平安!” 宁王府的天,终于是亮了。 全府上下,不论主仆,全都欣喜若狂。 苏世珩和吕延州艰难地站起来,回头一看苏晴暖,顿时吓得直翻白眼。 苏晴暖口吐几口鲜血,已经人事不醒。 宁王府此时哪里管得了三人,吕延州和苏世珩慌乱之中,只能随便抓过一个太医替苏晴暖把脉。 太医诊断过后,两人才合力把苏晴暖抬出宁王府。 苏晴暖一身血地被抬回苏府,沈氏哭得肝肠寸断。 “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妇人生产吗?怎么会把暖暖害得如此下场?” 吕延州把人送回来,自己已经筋疲力竭,听到沈氏哭哭啼啼的声音,更是烦心得很。 他连晨曦院都不进,把人送入后院,转身便走。 沈氏满心都在苏晴暖身上,哭着跟进晨曦院,丫鬟替苏晴暖更衣之际,她揪住苏世珩问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暖暖会变成这样。” 苏世珩脑子一片混乱,他和吕延州进了宁王府,当即被指挥使调遣布置阵法,两位司丞大人来了以后,便让镇邪卫离场。 宁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两位司丞大人都赶了过来。 他只知道宁王府出现了妖气,是狐妖作乱? 可是柳木没法引来妖怪,只能引来阴气和冤魂啊。 想到柳木珠串,苏世珩浑身一颤。 苏晴暖刚换过衣服被抬回寝室,他就立即冲进去,把柳木珠串从苏晴暖手中摘下来,扔在地上,举起佩刀就要砸碎珠串。 “珩哥儿,你疯了?”沈氏冲上前阻止苏世珩:“这是暖暖的法器。” “什么法器,这是柳木做的珠串,柳木聚阴,怎么可能是法器!” 沈氏大惊:“这怎么会不是法器?” 苏世珩想起来就生气,若不是得知苏晴暖戴着柳木珠串去了宁王府,他就不会急匆匆赶过去。 这一夜,他伤得也不轻。 “珩儿,你仔细说一说。”苏博远赶了过来,听到了苏世珩的话。 苏世珩从今晚的事说了一遍,宁王府里发生的事,他实在是不清楚,只能含糊其辞,其他人听得稀里糊涂。 苏博远随意坐下,撑着额头思考。 沈氏也没太听明白,却已经清楚了一点,恨得咬牙切齿。 “苏焕离故意把那柳木珠串送到暖暖手里,她要害暖暖!” ------------ 第一卷 第59章 夫妻争吵 沈氏气急败坏地跑到残花院问罪,身边人拦都拦不住。 “苏焕离,出来,你有胆子陷害暖暖,没胆子出来与我对峙吗?” 苏博远追了过来,拉住沈氏的手:“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跟为夫回去吧。”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苏博远,我算是看清你了。”沈氏的怒火发到了苏博远身上。 “从暖暖回来起,你虽然什么都不缺她,却从未像从前对待苏焕离那样亲近她宠爱她,在你心里,是不是暖暖比不上苏焕离!” “夫人,你胡说什么呢!”苏博远脸色有些不自然,更有些恼怒沈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 沈氏气昏了头:“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刚回来时,我就说过要把她送回青州老家,你硬是不肯,那时候我就该发现的。” 她扶着院墙,哭得伤心欲绝。 “暖暖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你看不见,你是他爹啊,当初可是你下令把她送走的。” 苏博远脸色黑成锅底,当初要不是为了沈氏的身体,他也不会对秋棠母女如此无情,才生产就比她们母女回老家。 现在倒成了他的不是。 何况,他不同意把苏焕离送走,不还是为了这个家? 苏焕离回盛京是街知巷闻的消息,此时就把她送走,沈氏必定要落下一个妒妇恶母的骂名。 再者,苏焕离的模样身段都是绝色,哪怕无法嫁进权贵世家做正房妻子,做个妾怎么都是可以的。 哪怕做妾,对于苏府来说,都是极大的助力,若不是因此,他也不想苏焕离留在盛京城。 苏世珩被苏世琛搀扶着来到残花院,就见这样一幅奇怪的场景。 他娘扶着院墙哭得声嘶力竭,他爹在一旁满脸愠色,下人都站得远远的,不敢上前触霉头。 苏世珩走过去:“爹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那柳木珠串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氏怒道:“就是苏焕离想害暖暖,故意把那柳木珠串送到暖暖手里。” 苏世琛也糊涂了:“可是,那不原本就是暖暖的法器吗?那天听暖暖说完,还是我亲手从苏焕离手里替她抢回来的。” “你闭嘴!”沈氏恼怒地对苏世琛道。 苏世珩一个头两个大,也来了火气:“娘,到了这时候,你居然在怪二弟,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把真相告诉我。” 沈氏眼神游移:“真相就是苏焕离偷了暖暖的法器,她知道我们要把法器要回来,提前把法器调包。” “娘!”苏世珩目眦欲裂:“到了这时候,你还要说谎吗?” 法器真的被调包,苏晴暖作为主人,又如何发现不了? 苏博远也劝道:“夫人,事到如今,你就说出来真相吧。” 沈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汗毛都竖起来: “你们父子都是没良心的,你们没看到暖暖一身血的被抬回来,如今还昏迷不醒吗?你们不追究苏焕离的责任,反倒在这里责怪我。” “娘,这是两码事!” “够了!” 春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雪白如纸。 “这里是残花院,小姐重伤如今在休养,我决不允许有人打扰小姐养伤,各位是自己走,还是我把你们请出去。” 沈氏猛地回头,指着春晖骂:“你一个丫鬟,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苏博远却皱起眉头:“焕离为什么受伤?” 春晖满肚子的火气和怨恨,冷冷地扫了苏博远一眼:“原来尚书大人还会关心我家小姐啊,真是天下一大奇事。” 苏博远脸色窘迫,沈氏却忍不下去,往前跨了一步:“贱婢,你说,那柳木珠串,是不是苏焕离故意送到暖暖手里的。” 春晖冷笑:“夫人真是好没记性,我家小姐何时送过珠串给大小姐,分明是大小姐从我家小姐手里抢走的。” “哼,柳木是阴木,若非她存心算计,又怎么会戴着柳木珠串招摇过市?” 沈氏眼神里带毒,死死盯着春晖。 春晖却看着苏博远:“我家小姐不惧怕阴木,至于为什么,我想,老爷应该很清楚。” 苏博远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春晖。 天生玄阴煞体,不畏惧一切聚阴之物。 沈氏警惕道:“她在说什么,老爷,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除了公务上的事,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苏博远额头除了一层薄汗,飞快看了苏世珩一眼。 苏世珩心领神会,当即剧烈地咳嗽。 苏博远忙道:“珩儿,你的身体怎么样?” “咳咳咳……”苏世珩咳得说不出话,良久才道:“我为了救暖暖闯入宁王府,也受了伤。” 沈氏这才发现苏世珩的脸色白得不自然,衣裳有好几处破了的地方,像是被刀划破,划痕深的地方,能够看到他出血的皮肤。 “珩哥儿,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沈氏大惊。 苏世珩幽幽道:“你的心思全在暖暖身上,哪怕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也忽视了我,我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珩哥儿……” 沈氏脸色发红,愧疚难当,她刚才确实因为苏晴暖忽视了苏世珩,可那是因为苏晴暖一身的血,看起来太骇人。 苏世珩是嫡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谁都比不上,此时发现苏世珩受伤,她便顾不得质问苏焕离,也顾不得苏晴暖。 “来人,去抬个步辇,把大公子抬回院子里,再让人去叫大夫,把全城最好的大夫叫来,老爷,你快递牌子进宫请太医。” 沈氏慌张地下令,眼睛黏在苏世珩身上,充满了担忧。 苏世珩被一群人簇拥着回到院子,沈氏盯着大夫给苏世珩把脉,直到大夫说苏世珩没有大碍,她才松一口气。 吩咐人跟着大夫去抓药,沈氏才坐到床边。 “珩哥儿,你如今感觉如何?” 苏世珩笑了笑:“娘,我没有大碍,休息一阵就好了,对了,今日延州也为救暖暖出了力,咱家要好好谢过延州。” “娘会安排的,你不必担心。” 苏世珩这才正色道:“娘,我希望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不是要替苏焕离讨公道,而是此事,关乎我们全家的安危。” ------------ 第一卷 第60章 沈氏埋怨苏晴暖 沈氏还在犹豫。 苏世珩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娘,你可知今夜宁王世子妃生产有多凶险?” 他把宁王府中的凶险仔细说了一遍,刚才在晨曦院,他已经说过一遍,只是当时,他自己的脑子还迷糊着,有些话便说得不太清楚。 现在缓过来了,苏世珩果然把在宁王府中的经历,以及听说的一些消息说出来。 他说完,不仅苏博远和沈氏沉下脸,脑子单纯的苏世琛都感觉到不妥。 宁王世子妃生产时遭遇邪祟,命悬一线,差点一尸两命。 苏晴暖是被宁王妃请去保护宁王世子妃的,可她戴了一串聚阴的柳木珠串。 沈氏几乎原地晕厥:“这么说,是暖暖戴的珠串引来了邪祟,宁王世子妃才会难产?” 若宁王府要怪罪,苏府危矣! “祸害,果然苏焕离是祸害,她不仅害暖暖,如今还想害我们全家,我要去杀了她!” “娘!”苏世琛拦住沈氏:“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就连他都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决府中危机,而不是去找苏焕离麻烦,此时跑去残花院,除了浪费时间,于事情毫无助益。 沈氏忿忿不平地坐下。 苏世珩又道:“其实事情还没到绝路,我在宁王府时,不仅感受到阴气,还有妖气,宁王府出现邪祟,不一定是暖暖造成的。” 苏博远思忖片刻:“等天一亮,我立即去打听消息。” 苏世珩也道:“我休息一夜,明天一早也回幽冥司打听消息。” “也好。”苏博远看向沈氏:“夫人,从现在起,全府戒严,明日我和珩儿回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府中。” 沈氏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那我明日也向国子监告假。”苏世琛郁闷道:“暖暖真是的,怎么连柳木都分不清呢?” 沈氏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苏世珩身上,见苏世珩脸色依旧苍白,身上各处系满了绷带,心里也对苏晴暖生出一些怨念。 苏焕离的法器抢就抢了,怎么也不看清楚一点,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戴,到头害人害己,连累了珩哥儿。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 苏博远发话,大家都各自散去,只是这一夜,除了苏世珩实在虚弱,昏睡了过去,其他人都没睡个好觉。 残花院里,春晖一直守在苏焕离身边。 这是三年以来,苏焕离伤的最严重的一次。 一夜过去,太阳初升时,苏焕离终于动了动眼皮,良久才睁开眼睛。 春晖紧张道:“小姐,您没事吗?” 苏焕离过了好一会儿眼神才聚焦,定在春晖脸上。 她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问:“宁王府如何?” “宁王府已经无事了,世子妃诞下麟儿,母子平安,除了几个下人被狐妖吸光了阳精,没有更多的损失。” 苏焕离点点头,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上依然没有力气,只好作罢。 春晖先是给她倒了水,小心翼翼伺候她喝下,又跑去小厨房熬粥熬补药,忙成一团。 苏府其他人也忙得脚不沾地。 先是苏博远天不亮就出发去皇城,打算在上朝前向同僚打听消息,再有就是苏世珩撑着虚弱的身体去幽冥司。 沈氏先是送走苏博远,又送走苏世珩,忧心忡忡地与苏世琛在正厅里等消息,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苏晴暖。 苏晴暖悠悠转醒,习惯性地闭着眼睛不睁开。 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戴着一串柳木珠串到宁王府,害得全家胆战心惊,她只知道自己昨日在宁王府没有发挥好。 又要想借口把家人糊弄过去,否则大家就要发现她虚有其表。 想好借口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除了白芷,再无其他人。 苏晴暖愣了好久:“爹娘呢?大哥二哥呢?” 这不对劲了,她在宁王府昏迷,被抬回家,伤得如此厉害,为什么除了白芷,没人守在她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白芷,你说!”苏晴暖靠在床边,莫名觉得心慌意乱,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白芷不敢隐瞒,跪在地上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昨日主子们在大公子房中说话时,虽然摒退下人,可他们说到激动处,没压住声音,外面守着的下人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到一个时辰,这事便传到了全府的下人耳中,加上没多久,沈氏便下令全府戒严,谁都不能外出,直接坐实了。 如今府中人人自危,心惊胆战,做事都心不在焉的。 他们是苏府的下人,苏府的主子出事,他们当下人的也逃不掉。 白芷说话时声音都带颤的,从昨夜开始,她也吓得够呛,她还是陪苏晴暖一起去宁王府的人,只是她作为下人,没能进入后院,只在外面等着。 苏晴暖听完魂飞胆颤,一脚踹在白芷身上。 “你这个贱婢,当初就是你说苏焕离的手串是法器,我才会想办法要过来,你竟敢害我?” 白芷哭着求饶:“大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柳木,奴婢以为那是桃木做的珠串啊!” “你还狡辩。”苏晴暖又踹了她一脚:“都是因为你办事不力,我才陷入如此困境,来人!” 立即有几个丫鬟推门进来,苏晴暖指着地上的白芷。 “把她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若还没死,就剪了舌头,挑断手筋脚筋卖去青楼。” 白芷如遭雷劈,声嘶力竭哭诉:“大小姐求饶,看在奴婢伺候您三年的份上,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 苏晴暖听了她的声音就烦:“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快把她拖出去。” “是。” 几个丫鬟弱弱地应声,七手八脚去拖白芷,心里却不约而同感到兔死狐悲。 白芷伺候苏晴暖三年,她说打死就要打死,一点情分都没有,她们这些做二等丫鬟的,若是犯错,下场肯定比白芷更惨。 不少人当初削尖脑袋要进晨曦院当差,此时悔不当初。 有个冷血的主子,还不如去残花院呢。 吴嬷嬷后来给残花院派了个扫洒的哑婆。 那哑婆去了残花院,除了打扫院子和洗衣服便没有别的工作,半天就干完了,苏焕离偶尔还给她一些零嘴和赏赐,日子过得多舒服。 ------------ 第一卷 第61章 兄妹争吵 苏晴暖在晨曦院坐不住,让丫鬟替她梳妆,坐到铜镜前时,她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她憔悴的竟像老了十来岁,头发上竟然有了白丝,眼角居然隐约看到皱纹。 “啊啊啊啊!” 苏晴暖捂着自己的脸尖叫:“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她才十五岁,刚刚及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同那些在后宅被蹉跎十几年的失宠妇人。 身后几个丫鬟被吓了一跳,你推我攘,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唯恐自己变成下一个白芷。 最后是一名年纪最大的丫鬟站出来,哆嗦着道:“昨夜老爷夫人已经请幽冥司的巫医来替您看过诊,巫医说您被阴气和妖气同时袭击,寿元有损。” 苏晴暖闻言再次尖叫咆哮。 “是苏焕离害我,她故意把那串柳木珠串送到我手上,是她害我,娘呢,娘一定是替我报仇了,对不对?” 那丫鬟头低得更低:“夫人和二公子如今在正厅,等着老爷和大公子的消息,约莫是没有心思管残花院。” 苏晴暖愣住,面目狰狞道:“快替我梳妆,我也要去正厅。” 半个时辰后,丫鬟们才替苏晴暖梳了让她满意的妆容,既遮掩了她的衰老,又露出少许憔悴,让人见了楚楚可怜。 又换上素色的衣裳,苏晴暖让人用步辇把她抬到正厅。 “娘。”她在门口酝酿片刻,眼眶半湿地走进正厅。 苏世琛急躁地走来走去,沈氏坐在椅子上,手里绞着一条手帕,也是坐立不安,苏晴暖进门,她难得没有把心思都放在苏晴暖身上。 “暖暖,你不在屋里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是先回去吧。” 苏晴暖心里咯噔一下,沈氏第一次对她这么不耐烦。 她脚步轻浮地走到沈氏面前,扑通一声跪地,眼眶里满含泪水。 “娘,我是来请罪的,都是我的错,才会得罪了宁王府,给家里带来麻烦,我醒来后听说了事情经过,无论如何也没法安心休息。” 沈氏没说话,只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再次看向门口。 苏晴暖心中大惊,若是平时,沈氏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早就抱着她,让她起身,还会安慰她,把罪过推到苏焕离身上。 可今天,沈氏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为她开脱。 沈氏现在,对她不耐烦了。 苏晴暖心头慌乱,眼泪不再需要硬挤出来,而是真的吓哭了。 “虽然那柳木珠串是妹妹故意算计要送到我手中的,她虽然对我心怀不轨,可进入宁王府的人毕竟是我,娘,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 沈氏还没说话,苏世琛就烦躁地走过来:“暖暖,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在这儿哭哭啼啼,吵得人心烦。” “二哥……”苏晴暖抬起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世琛。 苏世琛被激怒:“你别这么看我,都是因为你府中才落得如此困境,你自己明明有法器,为什么非要去抢苏焕离的?” “苏焕离如今在府中什么境地,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爹娘为了你,都已经如此刁难她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 “二哥!”苏晴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苏世琛越说越生气:“你让苏焕离老老实实呆在残花院不好?你非要去招惹她。” 苏晴暖摇摇欲坠:“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比不上苏焕离,毕竟你们有十二年的感情,我算得了什么,我不过是后来人。” “既然如此,我不如回青州老家,就算在老家被刁奴苛待我也认了,至少比留在这里,看着苏焕离把你们从我身边抢走好。” 苏世琛气得握紧拳头:“你每次都是这一套说辞,就不能换一换吗?” “什么?”苏晴暖惊恐地看向苏世琛。 苏世琛脸色阴沉:“我都听腻了。” 苏晴暖猛地起身:“你不过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才在这里恼羞成怒。” “你说什么!” “够了!”沈氏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你们若只会吵架,那就出去吵。” 苏世琛气鼓鼓地在沈氏旁边坐下。 苏晴暖踌躇片刻,委屈巴巴地坐到沈氏的另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掉,很快浸湿了一条手帕。 沈氏却像没发现一眼,或者,她发现了,只是没理苏晴暖,任由她哭。 此时的沈氏心力交瘁,她确实宠爱苏晴暖,可与全家的危机相比,苏晴暖便显得无足轻重。 她心里其实也在责怪苏晴暖,但还是怜惜她,没有像苏世琛一样骂出来,只是苏世琛发泄,她也没拦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氏和苏世琛心头越加不安,就连苏晴暖,也顾不得哭,心里怕得要命。 终于,一个小厮跑进来报信:“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苏博远便从外走进来,三人立即迎上去。 沈氏表情紧张:“老爷,如何?” 苏博远脸色没有出门时那么凝重: “我在宫中没有听到太多消息,不少官员都在私下谈论昨夜宁王府的事,不过没有谈到我们苏家,陛下和宁王也没有动静。” 沈氏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苏博远坐下,沈氏连忙让人上茶,四人还在正厅里等着。 没多久,苏世珩也回来了。 他脸色苍白,眉眼间的神色却很轻松,一进门就嚷嚷:“没事了,我估摸着我们没事了。” “珩儿,你快说说。”苏博远迫不及待问。 苏世珩坐下来,喘了口气才道:“我从幽冥司打探来的消息,说昨日在宁王府作乱的是狐妖。” “大哥,你说清楚一些,我听得稀里糊涂。”苏世琛追问。 苏世珩喝了口水,接着道:“柳木珠串只能引来阴气,不能招惹妖怪,所以宁王世子妃难产,与暖暖无关,与我们苏府无关。” 众人长舒一口气,沈氏双手合十:“好了,这些总算是好了,来人,准备香烛,我要到祠堂给祖先上柱香。” “夫人,我和你一起去。” 苏博远跟着出门,苏世珩和苏世琛也一起去了,只留苏晴暖一人在正厅里。 她又哭了出来,家里人人都无事了,只有她因为阴气加妖气损伤惨重,还无人在意。 ------------ 第一卷 第62章 灵毓长公主 南边一座无名山上,轩辕荒将千年鬼物的魂魄击碎,尸身重新葬回墓穴里。 做完这些,他呼出一口浊气:“没想到此次任务,耗费了我如此多的心力。” “这才是开始。”在他身后,一名美妇人缓缓走来。 轩辕荒转过身,对美妇人作揖:“皇姑姑,许久不见了。” 灵毓长公主眉眼带笑:“不过三年而已,你又长高了许多。” 轩辕荒叹了一口气:“皇姑姑把幽冥司扔给我,自己潇洒去了,我被公务缠身,每日连休息时间都不够,已经长不了身体了。” “哈哈哈。”灵毓长公主哈哈大笑,拍着轩辕荒的肩膀:“你也长够了,再长可就不好看了。” 轩辕荒憋屈地闭嘴,论斗嘴,他从来就斗不过这位姑姑。 “我在附近结了个草庐,赏个脸去喝杯酒水?”灵毓长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来到不远处的草棚里,轩辕荒坐下便看着草庐外的风景感叹:“皇姑姑还是这般会享受。” 灵毓长公主对这话很受用,笑着说:“这是风景最好的地方,等我看腻了,就换个地方。” 两人对坐而饮,那边不似盛京那么冷,山间微风拂过,让人身心舒服,积攒在心头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喝完一壶酒,灵毓长公主才正色道:“不久前崔判官告知我,这只千年鬼物,原本已经魂归地府。” 轩辕荒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自从十年前地府一位判官叛逃,私放鬼物祸害人间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皇姑姑此次可抓到逆命的蛛丝马迹?” 逆命判官,便是那位叛逃的判官,叛出地府后,他给自己取名逆命,扬言要颠覆天命,自立为天。 灵毓长公主闻言皱眉摇头:“还是被他跑掉了,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我伤了他,足够他烦恼一段时日。” 说着,她扭头看向轩辕荒:“此次多亏了有你在前面对付千年鬼物,我才能得了空隙偷袭逆命。” 轩辕荒勾起嘴角:“皇姑姑说的什么话,你我一直是一条船上的人啊。” “哈哈哈。”灵毓长公主又笑了起来:“也对,你我都是被鬼神选中为阳冥君之人,确实不必客气。” 又喝完了一壶酒,轩辕荒道:“我离京许久,是时候回去了。” 灵毓长公主难得沉默,半晌才道:“她回到盛京,过得如何?” “不好。”轩辕荒说。 灵毓长公主猛地扭头,眸间少有地出现复杂神色,慌乱、心疼和担忧交杂在一起。 轩辕荒道:“她的家人找了个庶女顶替她的身份,每日都在苛待她,她与身边的鬼侍相依为命,一直在找你。” “是我对不起她。”灵毓长公主鼻尖一酸,喉咙紧得发疼:“你怎么不把她带走?” 轩辕荒不由回想起中元节那日在宫殿中见到的苏焕离,他突然笑了笑。 “皇姑姑似乎不太了解你的徒弟,她倔强得很,她如今留在苏家,是想要与苏家人断亲,我出来时,她与家人的亲缘线已经细了许多。” 灵毓长公主一愣,破涕为笑:“是我魔怔了,以她的本事,想要离开苏家,有谁能拦得住,她是个果断之人。” 家人苛待她,她便不要这亲人了,不仅不要,还要断得干干净净。 灵毓长公主擦了一把眼泪,神色变回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会继续追踪逆命,你回去以后,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轩辕荒干完一杯酒:“不用皇姑姑交代,我也会这么做,毕竟是我欠了她。” “与你无关,是我欠的她,算了,不说这些。” 灵毓长公主话锋一转:“从前我曾带她到汀州走过一圈,她爱吃那里的螃蟹,你回盛京城的路上绕到汀州,给她买些新鲜的螃蟹。” “好。” 阳冥君走阴阳道,瞬息便是千里,从汀州买了螃蟹,回到盛京,螃蟹还是活蹦乱跳的。 等到日落西山,草庐里的空酒瓶已经堆了好几个。 轩辕荒起身理了理衣裳:“如此,我先走了,皇姑姑保重。” 灵毓长公主坐在原地,朝他挥一挥手:“放心,你姑姑我最惜命了。” 轩辕荒弯腰作揖,直起身时一挥衣袖,消失在原地。 灵毓长公主又拿起一壶酒,并未用酒杯,直接打开瓶塞,把酒灌入口中,香醇的酒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在余晖下闪着光芒。 她盯着山边的落日,直到再也见不到一点光芒,大地彻底陷入黑暗。 她自言自语道:“焕离,若你知道了真相,还愿意叫我一声师傅吗?”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山风。 …… 苏焕离足足养了半个月的伤,期间,左右司丞代表幽冥司,给苏焕离送上谢礼。 两人不敢暴露苏焕离的身份,更不能让人知道在宁王府杀死狐妖的渡魂使是苏焕离,否则便会让狐族恨上苏焕离,害她陷入危机。 因此,两人拜托司徒海兰,在一个深夜,悄摸摸地带着谢礼潜入残花院。 正在槐树下吸食阴气的春晖被吓一跳,摆出战斗姿势,才发现来人是司徒海兰。 “原来是司徒掌柜,难怪到了面前我才发现,司徒掌柜快快请进,奴婢去叫醒小姐。” 司徒海兰连忙把人叫住:“不必,我此次前来并非有急事,我是受了两位司丞的拜托,给你家小姐送礼。” “两位司丞原本打算亲自登门道谢,可这样一来,容易暴露你家小姐的身份,若他们自己潜进来,又不合适,只好拜托我走着一趟。” 渡魂使之间做起任务来,从来是不管规矩的,男子女子一同出任务,露宿荒野都是常有的事。 可任务之外,苏焕离毕竟是大家闺秀,左右司丞都是男子,深夜潜入未婚女子的闺阁,确实不合适。 听闻司徒海兰到来不是公事,春晖便不去叫苏焕离。 苏焕离受伤后虚弱不少,春晖舍不得扰她清梦。 司徒海兰一挥手,院子里凭空出现几十个大箱子。 “这便是幽冥司给你家小姐的谢礼,你代为收好。” 春晖大喜过望,琼华长公主给的谢礼都是凡间之物,幽冥司给的谢礼,其中的阴司之物必不可少。 “多谢司徒掌柜,多谢两位司丞。” 司徒海兰摆手,再一挥手,一张请柬落在春晖手中。 ------------ 第一卷 第63章 要苏晴暖当众道歉 苏焕离次日醒来才得知昨夜司徒海兰来过。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真是怠慢了司徒掌柜。” 春晖递上请柬:“司徒掌柜的不愿打扰您休息,您若是想谢她,不若等身体大好后,亲自去一趟灵韵斋。” “也好。”苏焕离应了一声,拆开请帖,扫了一眼便大吃一惊。 “宁王嫡孙的百日宴请帖,为何会给我?” 春晖复述了昨夜司徒海兰的话。 宁王世子妃生产当天,苏焕离只走到垂花门就与狐妖对上,杀死狐妖后自己也力竭昏迷,当场就被春晖带走。 她并没有在宁王府的主子面前露脸,因此一开始,宁王府的人都认为左右司丞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左右司丞却没有认下这个功劳,他们直言若不是有人拖住了狐妖,他们也无法如此顺利救下大家。 并且,若不是那人杀死了狐妖,以狐妖一族向来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旦让它逃走,将来必定要回宁王府报仇。 宁王闻言后怕不已,连忙追问那人是谁,左右司丞却不愿意说了,宁王只好进宫找陛下。 左右司丞不愿意在宁王面前暴露苏焕离,却需要将案件写成卷宗递交到宫中,苏焕离的身份自然无法隐瞒。 陛下禁不住宁王天天进宫询问,最后还是告诉了宁王。 宁王府必定要去好好答谢恩人,此次孩子的百日宴,便是一次机会。 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等来的嫡长孙,宁王府此次的百日宴办得十分隆重,盛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收到了请帖,苏博远也不例外。 大约是打听过苏焕离在苏府的处境,宁王妃担心苏家人不带苏焕离参加百日宴,便委托幽冥司另外给苏焕离准备了一张请柬。 苏焕离听完无奈地叹了一声:“如此听来,此事不好推脱。” 她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场合,只是宁王府单独给她发了请柬,她便不好推脱不去了。 春晖倒是挺高兴的:“这说明您的功劳被人看在了眼里,做好事就要留名,宁王府给您如此待遇,是您应得的。” 苏焕离点了点她的额头:“哪个渡魂使愿意留名了?” 春晖吐了吐舌头:“可您已经在宁王府的主子面前留名,他们非要报恩,您也躲不过去。” 此话在理,反正这宁王府的百日宴,她肯定要去一趟的。 大不了,死不承认自己是渡魂使,学苏晴暖的话术,就说自己有了奇遇,意外获得一件法器,才暂时有了斩妖除魔的能力。 “奴婢去给您准备赴宴的衣裳和首饰。”春晖欢天喜地地往库房里跑。 苏焕离笑了笑,由她去了。 另一边,苏博远也拿回了宁王府的请柬,沈氏等人传阅了请柬,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沈氏拍着胸脯庆幸:“好了好了,宁王府既然送来了请柬,那就表示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总算是彻底度过了难关。” 苏世珩和苏世琛也露出了笑脸,坐在角落里的苏晴暖更是如同度过了大劫,心中暗自庆幸。 这些日子,家里人对她冷淡了不少,尤其是苏世琛,自那日争吵过后,竟然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在府中远远见到,苏世琛居然绕路走。 哼,既然此事已了,她就有心思好好教训一番苏世琛,让他敢给骂自己,让他敢给自己脸色看。 一屋子的人里,只有苏博远还绷紧了脸。 “宁王已经知道当日晴暖戴了柳木珠串到宁王府。”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噤了声,原本欢天喜地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为什么会被人知道!”苏晴暖大惊失色。 苏博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世珩下意识道:“知道暖暖戴了柳木珠串的人,除了我,就是延州兄,难道是……” “不可能,不要胡乱猜测,坏了两家的关系。”苏博远张嘴就否定:“此事传出去,对奉国公府也没有好处。” 事实上,确实不是吕延州传出去的。 宁王之所以能得知此事,全因镇邪卫指挥使高得水将此事写进了卷宗里,宁王看过卷宗,便也得知了此事。 当日苏世珩和吕延州想带走苏晴暖时,在院子里遭遇妖气,身陷困境,是高得水出手救下他们三人。 高得水能成为指挥使,能力自然是高强的,他一眼就发现苏晴暖同时被阴气和妖气袭击,此事不同寻常。 苏晴暖摔倒在地时,手中的珠串正好露出来,高得水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柳木珠串并没有给宁王府带来灾祸,但高得水的处事风格一向事无巨细,因此也将此事往上汇报。 沈氏急得团团转:“老爷,宁王府此次给我们发请帖,难不成是鸿门宴?” 苏晴暖闻言浑身一震,躲在沈氏背后:“娘,我不去赴宴,那日我就留在家中。” “我们都可以不去,你不能不去,你们自己看。”苏博远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来送请帖的宁王府下人悄悄塞给我的。” 信是宁王写的,指明了百日宴那一日,苏晴暖必须前来,亲自给宁王府一个交代。 虽然没有坏事,但苏晴暖戴一条柳木珠串到宁王府,嘴上还说要护宁王世子妃周全,实在让宁王府的人无比膈应。 苏晴暖看完信已经吓得腿脚发软,站都站不住,她索性跪下来,抓着沈氏的裙摆求饶。 “娘,求您救救我,我去了肯定没有好下场,我不能去!” 沈氏脸色纠结,她舍不得苏晴暖受苦,更害怕整个家因此遭祸。 “你起来。”苏博远见苏晴暖如此凄惨,动了恻隐之心。 “宁王府让人私下给我递信,而不是大张旗鼓来我苏府拿人,就说明宁王也是希望息事宁人的,只要你当日做足姿态,宁王府哪怕是为了给我脸面,也不会对你如何。” 沈氏连连点头:“没错,你爹好歹是礼部尚书,宁王不会真的对你出手,你好好准备,那日给到宁王府负荆请罪。” 苏晴暖脸色依然惨白,心如死灰。 ------------ 第一卷 第64章 苏晴暖寻死 三日后就是宁王嫡长孙的百日宴,苏焕离原本打算窝在残花院养伤,收到请帖后,这个大计便没法继续。 冬日里的盛京难得出了太阳,苏焕离让春晖扶着自己到花园里散步,晒一晒太阳,补充阳气。 “奇怪了,怎么一个月以来,竟然没人来找麻烦?”苏焕离走着走着,突然感叹。 春晖噗呲一声笑出来:“小姐,人人都盼着没有麻烦,您怎么反其道而行,盼着麻烦找上门呢?” “我不过是好奇。”苏焕离表情讪讪。 苏晴暖从前三天两头就来找麻烦,又是布阵又是抢法器的,突然没了声息,她不仅好奇,还有些不习惯。 “那边怕是自顾不暇,自然没空刁难旁人。”春晖面露讥讽:“奴婢细细给您说道说道。” 这些日子苏焕离大门不出,一直在残花院养伤,春晖可没闲着,不仅这苏府里的热闹看了个遍,还到宁王府周围转了几圈。 若不是宁王府有幽冥司派去镇守的渡魂使,她虽为鬼侍却终究是鬼魂,不敢贸然闯入,怕被当成鬼物灭杀,她高低要进去爬宁王府主子寝室的横梁上听八卦。 “此事还要从宁王世子妃生产的那一日说起……” 春晖正准备娓娓道来,就见不远处,沈氏脚步匆忙地跑过,身后一群嬷嬷丫鬟追着,所有人的神色都十分焦急。 其中沈氏尤为慌张,就连苏焕离坐在如此近的凉亭处,她都没有看见。 春晖顿了顿,说道:“那是晨曦院的方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苏焕离顿时没有兴趣了:“你接着说。” 春晖又说了起来。 晨曦院里,苏晴暖在横梁上系一条白绫,自己站在原木凳上,一手握着白绫,另一手握着一根发簪,尖端正对着自己的脖子。 大丫鬟冬青跪在圆凳边上,哀嚎道:“大小姐,奴婢求您,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白芷那日被拖出去打板子,打到三十多板便熬不住咽了气,冬青是后来被提上来的大丫鬟。 有了白芷的前车之鉴,冬青是一万个不愿意,可虽然苏晴暖看中了她,就要提她做大丫鬟。 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她只能对苏晴暖言听计从了。 在苏晴暖的暗示下,她号啕得比谁都大声。 “大小姐,奴婢求您,您快下来吧!” 身后一群丫鬟跟着哀嚎:“大小姐,您下来吧!” 沈氏赶到晨曦院时,见到的就是这般场景,发簪抵在苏晴暖的脖颈处,只要稍一用力,苏晴暖就会血溅当场。 这几日,因为宁王府之事,沈氏恼了苏晴暖,故意冷落苏晴暖,今日苏博远要求苏晴暖按照宁王府的要求,在百日宴当日当众道歉,她也默认了。 可此时,见苏晴暖红着眼眶,站在圆凳上又是发簪抵脖颈,又是脑袋套白绫,她心里那点恼怒消散了大半,转而化作害怕。 “暖暖,乖,你听娘的话,你快扔了发簪,然后下来,你别吓娘了。” 苏晴暖见到沈氏,眼泪哗啦哗啦地掉得更厉害。 “娘,女儿不孝,不能继续在您膝下尽孝,您原谅女儿吧,若是有来生,女儿还要您做娘,到那时,您可别让女儿再被换走了。” 听了此话,沈氏心中最后那点恼怒也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愧疚和心疼。 “暖暖,你说这样的话,是在剜娘的心啊,你这个臭丫头,你怎么舍得!” 苏晴暖哭得更厉害:“娘,是女儿对不起您,可女儿实在没法在宁王府百日宴上丢那样大的脸,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至少能保存脸面。” 沈氏含泪道:“你傻了,不过是脸面而已,我们全府上下都陪着你的。” 百日宴那日,苏晴暖要当众道歉,不仅她自己丢脸,整个苏府也是要跟着被人指指点点。 苏博远也因此闷闷不乐,可这是宁王的意思,此时又报备给陛下,就算苏家再不乐意,苏晴暖也要去道这个歉。 苏晴暖是死活都不肯。 “娘,您可有想过,我若是道了这个歉,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不仅如此,奉国公府也有可能与我退婚,到了那个地步,我还能活吗?” 她声嘶力竭,此时,她已经不再是做戏,而是真正的悲从中来,激动之下,手上没把握好力度,竟让发簪划破了皮肤,鲜血顿时往下流。 沈氏吓得心脏跳到嗓子眼,急忙说道:“暖暖,娘想到办法了,你快放下发簪,快下来,娘一定能保住你的名声。” “真的?” “真的。” 苏晴暖立即放下手中发簪,脖子上的疼痛以及湿润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怕死。 沈氏一个台阶,她立即顺着下来。 冬青眼观鼻鼻观心,立即上前扶了她一把,把她从圆木凳上扶下来。 “娘!”苏晴暖当即抱着沈氏痛哭。 等她哭够,下人已经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两人。 苏晴暖哽咽道:“娘,到底有什么办法?” 沈氏刚才的说辞,不过是为了骗苏晴暖下来的权宜之计,苏晴暖哭着一阵子,当真让她想到了办法。 “暖暖,这次是宁王要求你道歉,陛下也在宫中关注此事,你不得不道歉。” “娘!”苏晴暖面目狰狞,眼看着又要哭了。 “你听娘说完。”沈氏连忙道:“此次你虽然去道歉,但娘依然有办法让你撇清关系。” 她顿了顿,看到苏晴暖期待的眼神,才接着说:“只不过,这一次的百日宴,我们要把苏焕离带上,让她给你顶罪。” 听沈氏说完,苏晴暖总算是放下心来。 “说起来,若不是苏焕离故意算计我,我也不会戴着柳木珠串去宁王府,本来就不是我的罪过,而是苏焕离的罪过。” 沈氏闻言,心里却并没有认同苏晴暖的话,反而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对苏焕离的愧疚。 可一想到苏晴暖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苏焕离霸占了苏晴暖十二年的荣华富贵,也霸占了苏晴暖该有的教养,心中这点愧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一卷 第65章 参加满月宴 当天,吴嬷嬷就到残花院通知苏焕离,三日后参加宁王嫡长孙的百日宴。 苏焕离很诧异,沈氏居然愿意带上她? “小姐,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诈。”春晖警惕道。 苏焕离也觉得有诈:“不过这宁王府,我本来就是要去的,既然他们带上我,那我也省得闹事,就跟着他们一块去吧。” 若是这头拒绝和苏府的人一起前往宁王府,那头自己单独出现在宁王府,回来以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倒不是苏焕离怕了沈氏或苏晴暖,主要是她怕烦。 春晖更是铆足了劲儿,恨不得把苏焕离打扮成天仙下凡的模样。 很快到了百日宴当天,沈氏给苏焕离准备了一辆单独的小马车,她自己与苏晴暖坐大马车。 苏焕离笑了笑,让春晖找李家人,把自己的马车牵出来。 “你什么意思,府中的马车不坐,借别家的马车?你存心想让我们苏家丢脸?” “这不是怕您一个不高兴,把马车带走,要我走路回家吗?这是我自己的马车,我自己雇的车夫,只听我一个人的。” 沈氏差点被气歪了脸,苏焕离已经和春晖坐到马车上了。 苏晴暖恨恨地往苏焕离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安慰沈氏:“娘,别和她置气,我们快出发了。” 宁王府百日宴,热闹程度几乎能比得上中元节的宫宴,达官贵人的马车便停到了一条街以外。 苏府众人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进入宁王府。 苏博远带着两个儿子到前院招待男宾之处,沈氏则带着苏晴暖和苏焕离到后院招待女眷之处,宁王府后院的暖阁。 一进暖阁,沈氏立即带着苏晴暖与其他女眷交际,仿佛忘了苏焕离一般。 苏焕离丝毫不在意,只想着找个角落坐下来。 “请问是苏二姑娘吗?” “是我。” 苏焕离还未找到位置坐下,便有宁王府的丫鬟上前询问。 那丫鬟道:“宁王妃有请,苏二姑娘,请随奴婢走一趟。” 她的态度恭敬,加上司徒海兰早已说过,宁王府这次邀请她,是为了报恩,倒是不担心有什么阴谋诡计。 苏焕离跟着丫鬟离开暖阁,谁都没注意到她来了又走了。 宁王世子妃的院落里人来人往,照顾宁王嫡长孙的下人,光是乳母就有三人,还有若干嬷嬷和丫鬟。 苏焕离走进院落时,入耳便听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 “苏二姑娘这边请。”丫鬟在前方引路,把苏焕离带进了偏厅。 宁王妃、世子妃,以及镇国公夫人都在此处。 “苏二姑娘来了,快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苏焕离恭敬地上前行礼,宁王妃越看越喜欢:“果然是个标致的好姑娘。” 世子妃已经来到苏焕离面前,握住苏焕离的手,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一个玉镯,戴到了苏焕离手中。 “我都听说了,你是我和孩儿的救命恩人,我实在无以为报,在此给你行礼。” 苏焕离连忙将她扶住:“并非我一个人之功劳,幽冥司众人出的力,比我只多不少,世子妃如此大礼,我受之有愧。” 宁王妃和镇国公夫人闻言,对苏焕离的好感又加重了几分。 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谦逊有礼,明明是她做出最大的功劳,却并不揽功,也不对外四处张扬。 多亏了如此,外人只知世子妃生产当日宁王府内出现了阴气,却并不知其中凶险。 妇人生产,又是在夜晚,出现阴气再寻常不过。 若是事情传出去,被人知道世子妃生产时有狐妖出现,且差点把孩子差点变成婴灵,这位嫡长孙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当日除了幽冥司,就只有苏焕离一个外人得知此事,幽冥司行令禁止,绝对不会对外多嘴,那么只要苏焕离不对外说,这件事就不会传出去。 原本宁王府的主子心里担忧,他们希望苏焕离保守秘密,却又不能以权势逼迫。 如此厉害的渡魂使,根本不是他们能逼迫的。 好在灵韵斋的司徒掌柜保证,苏焕离不是那等喜欢嚼舌根的人,绝对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 这一个月里,宁王专门派人到盛京城各酒楼茶坊蹲守,打听外面的情报。 这些日子,确实有不少百姓私下讨论那日宁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是当日又是疏散周围住户,又是使用了万象归元尺,光芒照亮了半个盛京城。 只是百姓猜来猜去,都没有猜到狐妖作乱。 如此,宁王府的主子也就相信了司徒海兰的话,因此对苏焕离,更是多了几分感激。 “可惜,幽冥司特意来人传话,让我们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否则,我们早就抬上谢礼,敲锣打鼓地去苏府感谢你。” 宁王妃说起此事,心里还有些失望。 苏焕离笑道:“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还有镇国公夫人的情谊,我已经知晓,这便足够了。” 宁王妃越来越心疼苏焕离,世子妃和镇国公夫人同样如此。 她们都知道苏焕离曾经的经历,稍微一想,心就揪在一起, 多好的姑娘,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苛待她,让她经历那么多苦难。 与此同时,暖阁里,沈氏与苏晴暖,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 沈氏叹了一声:“其实这一次我带着暖暖来这里,还有一件要事要办,那就是给世子妃道歉。” “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脸上都露出好奇或诧异的神色。 沈氏的娘家大嫂武安侯夫人早已被沈氏提前打了招呼,知道此时该自己出声,与沈氏一唱一和了。 她当即问道:“这是为什么,我记得前不久宁王妃到你家亲自请暖暖为世子妃生产护法,这可是街知巷闻的事啊。” 消息是沈氏散播出去了,为了替苏晴暖扬名。 当时她还有一个念想,就是与奉国公府退婚,靠宁王妃的路子,把苏晴暖嫁进皇家。 因此这势造的要多大有多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武安侯夫人不过是把话点破而已。 沈氏又是一声长叹:“这事,得怪我家中那庶女。” ------------ 第一卷 第66章 当众污蔑 沈氏欲言又止,表情纠结。 武安侯夫人催促道:“你快说啊,都告诉大家,这其中有什么内情,你说是焕离的错,为何又要暖暖道歉?”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 沈氏终于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焕离自从知道宁王妃邀请暖暖为世子妃生产护法后,一直心生嫉妒,暖暖为了安抚她,已经给她送了许多金银首饰,她却还是不满意。” “世子妃生产那一日,她把暖暖的一条桃木珠串法器,偷偷换成了柳木珠串,暖暖因为太心急没有发现,便带着那柳木珠串到了宁王府。” “嚯……” 众人大惊。 柳木聚阴,世子妃生产,苏晴暖戴一条柳木珠串出现,岂不是故意诅咒吗? 武安侯夫人也是大惊失色,沈氏只让她打配合,可没说过这件事,她心里已经恨透了沈氏,居然把她牵扯进来。 可话一出口,此时没有回头路,何况,沈氏是武安侯府的出嫁女,她夫君的嫡亲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事情,必定会牵连到武安侯府。 事到如今,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焕离她怎么能这么做,唉,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武安侯夫人一脸痛心,频频摇头。 苏晴暖忙道:“舅妈别责怪妹妹,其实我也有错,若不是那日我太过着急,没有察觉珠串被换,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宁王府举办百日宴,必定是因为嫡长孙安安稳稳出生了,可是当日宁王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处都是猜测,谁都不知道实情。 沈氏道:“当日确实发生了一些风波,不过都被暖暖解决了,丝毫没有影响世子妃和孩子。” 她敢这么说,是算准了宁王府对狐妖袭击一事讳莫如深,必定不会出面解释。 何况她这番话,并非假话。 当日暖暖确实帮了忙,她用法器打开了门,把被困之人放出去。 现在,只要把柳木珠串一事摁在苏焕离头上,便万事大吉。 众人听说没出事,也是舒了一口气。 武安侯夫人笑道:“暖暖不愧是能人异士,哪怕遇到麻烦,也能从容解决。” 苏晴暖羞涩一笑:“舅母别埋汰我了,虽说没有造成祸事,可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在当着众人的面向世子妃道歉,否则我心中难安。” “你真是个好姑娘。”武安侯夫人满脸的怜惜:“谁的错,就该谁来承担才是。” “舅母,焕离是我的妹妹,她做错了事情,我作为姐姐替她承担,也是应该的,哪怕让我替妹妹受罚,我也心甘情愿。” 不少妇人纷纷称赞苏晴暖。 沈氏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苏焕离不在暖阁了。 她今日带苏焕离过来,就是为了把罪责推到苏焕离身上,若是宁王府的人当真要惩罚,也让苏焕离替暖暖。 她跑哪里去了? “你们在胡说八道,苏焕离不是那样的人。” 一片对苏晴暖的夸赞声中,出现了一道反对的声音。 贺枕云快步走来,面带怒容:“我与苏焕离相交,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会让你故意戴柳木到宁王府?” 中元节赏花宴上,贺枕云认识了苏焕离,相谈之下发现与苏焕离十分投缘,在中元节后,两人便当起了手帕交,偶尔互送礼物和信件。 贺枕云刚刚走进暖阁,便听到有人骂苏焕离,自然是忍不得,当即上前与人理论。 “你与她相识才多久,才见过几次面,贺姑娘,你不过是被她蒙蔽了双眼,以为她是好人罢了。” 贺枕云话音刚落,立即有与苏晴暖交好的姑娘站出来,继续抹黑苏焕离。 “你才是被蒙蔽的人。”贺枕云气得满脸通红:“什么调换珠串的,不过是她们的一面之词。” 沈氏脸色阴沉:“贺姑娘,你这么说,难道是觉得,我作为一个长辈,会亲自污蔑别人,这个人,还是我亲自教养大的女儿?” 贺枕云被噎了一下,说不出反驳的话。 众人也反应过来,苏焕离是沈氏一手养大的孩子。 这么多年,养条狗都该有感情的,何况是人。 “苏夫人不可能诬陷那孩子,定是她做得太过分,苏夫人才被迫在大家面前揭露家丑。” “说的也对,摊上这样的庶女,苏夫人也真是不容易。” “贺姑娘,你还是早日与苏焕离断了来往吧,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陷害,保不准有一天,就害到你头上了。” 贺枕云咬着牙:“不可能,焕离不是那样的人。”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自己这段时间里看到的,感受到的。 虽然她们自中元节后再没有见过面,但往来的书信里,苏焕离的真心做不得假。 “贺姑娘,难道你觉得苏夫人会故意陷害苏焕离吗?” 贺枕云憋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寻瑛在人群外努了努嘴,低声说:“那可真不一定。” 她可是到过苏府的,也见识过苏夫人对于苏焕离和苏晴暖这两个女儿是何等的偏心。 倘若此次是苏晴暖自己不小心戴了柳木珠串到宁王府,为了脱罪,联合自己的母亲诬陷苏焕离,便再正常不过。 “寻瑛,不可胡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赵夫人低声提醒赵寻瑛。 赵寻瑛脸色不虞:“娘,苏二姑娘救过哥哥,难道她如今被人误会,我们连一句帮她的话都不能说吗?” 赵夫人眸光微闪:“自然不是。” 她家老爷是清流,从不结党营私,她今日来宁王府,原本也该只走个过场。 可面对恩人被诬陷,她若是不站出来支持,不仅她自己良心难安,回头老爷知道了,也要责怪她。 赵夫人拍了拍赵寻瑛的手背,带着她走进人群了。 “哎呦,大家围在一起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方才似乎听到苏二姑娘的名字?” 不等旁人解释,她紧接着笑道:“我来猜猜,你们定是在夸赞苏二姑娘,她当真是品行极好的姑娘,不求回报地帮过我家,还低调不张扬。” ------------ 第一卷 第67章 宁王妃驾到 低调不张扬,五个字仿佛一巴掌扇在沈氏和苏晴暖脸上。 赵家向来不与人相交过甚,赵夫人主动走过来,还主动加入话题,着实让在场很多人吃了一惊,更多的是好奇。 当即有人问道:“赵夫人,此话怎讲?” “我是有感而发。”赵夫人笑道:“前不久我家出了点小事,就是焕离这孩子帮忙解决的,她替姐妹收拾烂摊子,不仅能力出众,还不求回报,你们说,这姑娘好不好?” 众人表情怪异,不断有人偷偷瞥向沈氏和苏晴暖。 赵夫人说苏焕离替姐妹收拾烂摊子,苏家就两个姑娘,这个姐妹,说的就是苏晴暖啊。 苏焕离替苏晴暖收拾烂摊子,若是真的,就和沈氏口中说的不一样。 在沈氏口中,苏焕离是坏心思闯祸的人,苏晴暖才是爱护姐妹收拾烂摊子的人。 一般来说,大家自然应该相信沈氏的话,毕竟人家才是两个姑娘的母亲,自然最清楚两人的品行。 可对面这人是赵夫人,全盛京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她不会说谎的。 而且,在此之前,赵家与苏家没有私下往来,赵夫人此前根本不认识苏晴暖和苏焕离这对姐妹。 这便不存在私心,她偏帮苏焕离,只能说明当日赵府出的麻烦,确实是苏焕离解决的。 而且她的话语间虽没有提到苏晴暖的名字,却就差直接点名责怪,自然是苏晴暖也参与其中,而且做了让赵夫人不满的事。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刚才顺着沈氏的话责备苏焕离的人,更是一言不发,悄悄退到人群外。 只有武安侯夫人想退却退不得,心里已经恼了沈氏这个小姑子。 沈氏和苏晴暖两人脸色更差,沈氏张张嘴想要反驳赵夫人,却被苏晴暖拉了拉衣袖。 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如今的赵家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赵正元对鬼怪之事讳莫如深,不敢让人得知自己的儿子被鬼怪缠身,自从被苏焕离开解后,他便改变了观点,对此不再忌讳。 他都变了,赵家其他人自然如此。 苏晴暖担心沈氏一反驳,激怒赵夫人,赵夫人当众说出那时她差点害死赵璧之事,她便不只是口碑败坏,而是要被千夫所指。 母女二人不敢反驳,落在外人看来,就是她们心虚了。 几个落在人群外的闺阁女子小声嘀咕。 “真想不到,苏夫人和苏大小姐是这样的人,居然诬陷自己的女儿和妹妹。” “毕竟不是亲生的,就算养了十几年又如何,在亲生女儿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我早就猜到苏家两姐妹不可能关系好,你们想想,苏焕离回京不到半年,之前苏晴暖在青州,算一算她们二人相处时间不到半年,如此短的时间,其中还有身份隔阂,怎么会关系好?” “要我说,苏二姑娘实在太可怜了,她分明没有做错,却莫名其妙成了罪人,你们想想,她回盛京这些日子,苏夫人可有带她好好参加过宴席?” 此话是赵寻瑛说的,大家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仔细一想,确实没有。 每次宴席,沈氏都把苏晴暖带在身边,眼珠子一样护着,到处向人夸赞苏晴暖,对于苏焕离,不仅不照顾,反而总是在人前说她坏话。 凑在一起的几个姑娘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苏焕离在家里不受待见,日子肯定过得不好。 贺枕云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听了姑娘们的谈话,已经紧紧攥住拳头,气得头顶冒烟。 苏焕离在家里原来过得这么惨吗? 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在书信里,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可惜自己是外人,对于苏家之事,她根本没法插手。 不行! 贺枕云心里暗道,作为朋友,自己一定要帮苏焕离。 回头想办法给她送些金银财帛,至少让她手里有银子可花。 对了,还可以让姑姑把苏焕离召进宫说话,有姑姑这个皇后撑腰,想必苏家人也会有所忌惮。 那边,赵夫人见到自己的娘家母亲和嫂子,便不再与沈氏针锋相对,道一声告辞,快步走到母亲和嫂子身边叙旧。 她一走,沈氏和苏晴暖都暗地里松一口气,又开始似是而非地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在场一些夫人,又被她们说糊涂了。 “宁王妃驾到!” 暖阁里众人立马闭嘴,坐着的马上起身,待宁王妃出现,众人齐齐福身行礼。 宁王妃心情颇好:“免礼,大家都坐。” 她眉眼含笑,目光扫过众人,当扫到苏晴暖身上时,目光一滞,飞快闪过不悦,紧接着像无事发生一样移开。 沈氏和苏晴暖都感受到了宁王妃的目光,沈氏当即给苏晴暖使眼色,苏晴暖吓得浑身颤抖,却只能一咬牙站起来。 她走出座位,飞快地跪倒在地,朝宁王妃磕头:“王妃娘娘,小女今日趁此机会,特意向您赔罪。” 宁王妃眸色染上寒霜:“哦?那你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需要在本宫面前赔罪?” 苏晴暖伏低身体,不敢看人,心里把与沈氏商量过的话术回忆一遍,当即说道: “小女承蒙王妃娘娘厚爱,当日受邀到王府为世子妃生产保驾护航,然小女粗心,没想到妹妹顽劣,把小女的桃木珠串换成了柳木珠串。 “虽没造成祸事,小女却心中难安,早就想登门致歉,只是宁王府刚刚添丁,小女生怕此时上门太过叨扰,便拖到了此时,求王妃娘娘恕罪。” 高台之上,宁王妃的眼眸更沉了一些,隐约染上了肃杀之色。 暖阁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突然变化,大家坐在位置上一动不敢动,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 苏晴暖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她的身体抖如筛糠,依然伏跪在地上。 良久,宁王妃突然笑了一声,目光凝视苏晴暖。 “按照苏大姑娘的说法,也就是说你自己作为高人,连桃木和柳木都分不清?” ------------ 第一卷 第68章 宁王妃偏帮苏焕离 宁王妃的话像一巴掌狠狠扇在苏晴暖脸上,她的身体猛地一抖,居然还趴在地上,那是她没力气起身了。 沈氏心道不好,在此之前,她们母女二人讨论过宁王妃会质问的所有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她们也预料到了,并且想好了对策。 可苏晴暖如今,已经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不能继续这样,一定要掰回局势。 沈氏当即起身跪到苏晴暖身边:“回王妃娘娘,暖暖她自然是分得清的,只是当日她太过忧心世子妃的情况,因此粗心大意忽略了这一点,请娘娘责罚。” “是,就是这样。”苏晴暖缓过来一些,跟着说道:“当日我既忧心又紧张,才会忘了检查手中珠串,是我的过错,求娘娘责罚。” 宁王妃见沈氏堂堂尚书夫人,也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心里起了恻隐之心。 她也是当娘的,自然看得出来,沈氏在保护苏晴暖。 原本那柳木珠串就没有影响局势,她最多不过是感到膈应,如今沈氏和苏晴暖都下跪道歉,她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她可以不管不顾责罚苏晴暖,却要给沈氏这位尚书夫人一个脸面。 思及此,她抬起手,就想让两人起身,却在这时,世子妃走进暖阁,身边还有苏焕离陪着。 原本三人是要一起来的,只是临行前,世子妃想让苏焕离见一见孩子。 虽然孩子出生以后,宁王请了幽冥司的人前来查看,左右司丞都说孩子无大碍,世子妃还是不放心。 她已经知道苏焕离厉害,自然想让她也见一见孩子。 因此,宁王妃只好先一步出来待客。 “母亲,我们来晚了。”世子妃笑道。 她得了苏焕离的话,确定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心情正好着,对苏焕离更加亲近,牵着她的手便出现在暖阁。 众人见到两人,心里全都大吃一惊。 沈氏和直起身体的苏晴暖见到苏焕离,更是吓了一大跳。 苏晴暖恨得咬牙。 果然是苏焕离在背后搞鬼,刚才没留意苏焕离,让她溜了出去,居然搭上了世子妃。 一定是她在王妃和世子妃嚼舌根,抹黑自己,王妃对她的印象才如此之差。 一想到这点,苏晴暖就觉得不能放过苏焕离,心下一动,她便想好了话术。 她板起脸,怒瞪苏焕离:“妹妹放肆,你做错了事,险些惹祸,还不快来跪下,向王妃和世子妃赔罪?” 不等苏焕离反应,她立即朝宁王妃再次叩拜。 “王妃娘娘息怒,没想到我的妹妹还未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竟还敢攀附世子妃,虽然大逆不道,但还请娘娘谅她年少不懂事,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这话说的,看似在替苏焕离求情,实则一字一句都在提醒大家苏焕离犯错了。 在场的闺阁女子也许听不出来,都是老油条的当家主母们,自然了解其中深意,当即不少人挑眉戏谑地看向苏晴暖。 沈氏心里起了怒火,恼怒苏晴暖胡乱说话,却不得不站在她这一边,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 她对苏焕离道:“孽女,你还不跪下求情?” 苏焕离面无表情道:“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沈氏冷哼:“你说,那条柳木珠串,原本是不是你的?” “是。”苏焕离直接承认。 暖阁里众人哗然,就连宁王妃和世子妃,都意想不到。 沈氏大喜,她吃准了苏焕离的性格,苏焕离不屑于说谎,她这样问问题,苏焕离多半会如实回答。 她赌对了。 苏晴暖也惊喜不已,她和沈氏的计谋,总算是成了。 没等两人高兴太久,苏焕离接着说:“那是我亲自雕刻的柳木珠串,本来在我手上戴的好好的,苏晴暖以为那是法器,硬是从我手中抢走。” 苏晴暖如遭雷劈:“不,不是的,你污蔑我,分明是你偷偷调换了珠串,把那柳木珠串换到我身上。” 苏焕离笑了笑:“既然你要说这件事,那就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苏晴暖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苏焕离走到苏晴暖身边,就要跪下去,宁王妃连忙抬手:“苏二姑娘不必下跪,来人,给二姑娘搬一张椅子,让二姑娘坐着说话。” 说完,余光瞥到沈氏,宁王妃补充道:“来人,扶礼部尚书夫人回位置上坐下。” 没有女儿坐着,母亲跪着的道理。 但她不想沈氏这个母亲继续掺和这件事,于是没给她赐座,只让人扶她回位置。 沈氏脸色苍白,绝望地看了看苏晴暖。 宁王妃的态度如此明显,她在偏帮苏焕离,此时自己被请回位置上,便是宁王妃警告她,不要再插手两个姑娘之间的事。 接下来,她连帮苏晴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晴暖也意识到这点,惶恐地看着沈氏被人请回座位,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却不敢忤逆宁王妃。 待世子妃坐到宁王妃身边,苏焕离才开口。 “禀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那条柳木珠串是我亲自雕刻的,被苏晴暖误以为是法器抢走,我已经多次对她提过要回珠串,都被她拒绝。” “此事有人证,便是灵韵斋的司徒掌柜,那日我在灵韵斋偶然与苏晴暖相遇,也提过要回珠串,苏晴暖拒不归还,司徒掌柜也劝过她。” “对了,当日奉国公府的吕总旗陪着苏晴暖一起去的灵韵斋,他也可以为我作证。” 今日奉国公府的女眷只来了一人,便是吕延州的母亲奉国公世子夫人,她本就低调做人,听到苏焕离把吕延州牵扯进来,差点两眼一黑。 宁王妃身边的嬷嬷适时道:“今日吕总旗也来参加百日宴,此时就在前院,不若把吕总旗请来问一问?” 宁王妃挥手:“那就去请吕总旗过来。” 苏晴暖心中大喜,可谓是峰回路转。 延州哥是她的未婚夫,自然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苏焕离这一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喽。 ------------ 第一卷 第69章 苏晴暖反驳 吕延州很快被请到暖阁外,他是外男,暖阁里一大群的夫人小姐,他不方便进来,只隔着一道帘子拜见宁王妃。 苏晴暖自听到吕延州的声音起,心里便大定。 吕延州是她的未婚夫,虽还未过门,两人却已经绑在一起,吕延州是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 苏焕离真是可笑,难道觉得延州哥的心,还会在她这么一个残花败柳身上吗? 可笑,真是可笑。 延州哥之所以愿意纳她为妾,不过是因为可怜同情她。 等真的纳了,这心头的白月光,就成了粘在衣裳上的米饭团,嫌弃脏。 苏晴暖微微抬头偷看苏焕离,猝不及防撞进苏焕离的目光里,苏焕离也在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眼底充满了挑衅,把小人得志四个字表现到了极致。 苏焕离回以一笑。 苏晴暖气得咬唇,心说,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宁王妃问了一遍那日在灵韵斋关于柳木珠串的事,站在暖阁门口边上的嬷嬷重复了一遍,让门外的吕延州听见。 吕延州沉默了几秒,大着声音喊:“回王妃娘娘,确有此事。” 他的声音洪亮,整个暖阁里的人都听见了。 宁王妃挥一挥手:“行了,不打扰吕公子,吕公子回前院去吧。” 门外,吕延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暖阁里,苏晴暖表情呆滞,还没缓过来。 宁王妃脸色不虞:“苏晴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不是我的错!”苏晴暖惊慌尖叫,指着苏焕离:“是她,分明是她陷害我,王妃娘娘明察!” 宁王妃怒而拍桌:“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居然还要狡辩?” 苏晴暖被吓了一大跳,跪坐在地上,张着嘴巴却一个音都吐不出来,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宁王妃站起来,一双美眸中满含怒火。 “本宫听闻你能力出众,亲自去苏府见你,好声好气地邀请,从未有过逼迫的话,你若是没有本事,可以当场拒绝,可你欺骗了本宫,这是你的第一罪。” “世子妃生产当日,本宫派人去苏府接你,你若是不戴上那条抢来的柳木珠串,哪怕当日你毫无建树,本宫也不会责怪,当你偏偏为了虚荣,把那珠串带走,此乃第二罪。” “哪怕你带着柳木珠串来了,却没有真正祸害了世子妃和本宫的孙子,本宫心中虽然膈应,却没有迁怒与你,只让你当众道歉。” “你却诸多借口,不仅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谎话连篇,攀咬我宁王府的恩人,此乃第三罪!” 宁王妃字字珠玑,一字一句落在暖阁所有人的耳中。 苏晴暖脸上毫无血色,沈氏也已经摇摇欲坠,宁王妃却还不罢休。 “苏夫人,你作为礼部尚书夫人,乃一家主母,遇到此等陷害姐妹之事,该严惩,否则,可要坏了苏大人清正严明的名声。” 沈氏坐不住,身体往下滑,直接跪在地上,她盯着地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却不得不稳住身体。 苏晴暖回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沈氏。 沈氏不敢看她,只把脑袋压得更低:“臣妇谨记王妃娘娘告诫。” 苏晴暖脑子嗡的一声。 完了。 她完了。 今天过后,她经营许久的好名声,就要彻底毁了。 不仅大家都知道她没有斩妖除魔的本事,更知道她抢苏焕离的东西,还陷害苏焕离。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晴暖咬破了下唇,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让她的头脑清晰起来,她当即跪好,抬手拜下去。 “回王妃娘娘,我不认这些罪过!” 暖阁中众人大吃一惊,苏晴暖居然忤逆宁王妃。 宁王妃眉头一皱:“大胆,你难道想说,本宫在胡说八道吗?” 沈氏拼命给苏晴暖使眼色,苏晴暖瞧见了,却视而不见。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名声,宁王妃给她安的罪名,一定不能落到实处。 “我自回到盛京,养好身体后走出家门与各家走动,已经不止一次帮人驱邪斩鬼,从未要求过回报,王妃娘娘一句没有本事,将我立下的功劳全都抹消,让我如何甘心!” “今日我身体抱恙,无法发挥出实力,却依然在世子妃生产那日破开门窗,因此伤上加伤,王妃娘娘如此说,实在让我心寒。” 此话一出,便有人心疼苏晴暖。 首先站出来替苏晴暖说话的人,便是忠义侯小姐。 “王妃娘娘,苏大姑娘确实身怀异能,当初我被鬼物缠身,就是苏大姑娘替我驱赶了鬼物,我是亲历者,能为苏大姑娘证明。” 紧接着,也有几个贵女站出来替苏晴暖正名。 苏晴暖心中大定,幸好法器灵力还未用尽时,她为了结交盛京城中的权贵女子,替她们解决过身边的祸事。 此时,这些人都站出来替她说话了。 宁王妃心中出现了动摇,苏情暖说的也是事实,当日在偏厅中,镇邪卫没法打开门,是苏晴暖打开的。 苏晴暖确实有些本事。 宁王妃下意识看向苏焕离。 苏焕离坐在位置上,仿佛周围的纷纷扰扰与她毫无关系。 实在是出尘,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她从未怀疑过苏焕离的本事,毕竟幽冥司的左右司丞都对她推崇至极,如今看到苏焕离的模样,她才猛然发现,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真正的高人,绝对不会是苏晴暖那样喜欢上蹿下跳之人。 半桶水晃荡,只有没本事,或本事不大的人才叫得最欢。 “苏晴暖,本宫承认你有些本领,可就是因为你有这么一点本领,才让你不甘心平凡,你充满野心,能力却跟不上野心。” 苏晴暖梗着脖子:“娘娘对我已经充满偏见,如论我说什么,也无论真相如何,娘娘都不会相信。” 她抬头看向苏焕离,意味不明道:“娘娘小心信错了人。” 几个被她帮助过的贵女纷纷出言力挺苏晴暖,言语间将矛头对准苏焕离,仿佛宁王妃真的受了苏焕离的蛊惑。 暖阁中的气氛,瞬间便扭转过来。 ------------ 第一卷 第70章 被揭穿 苏焕离一言不发。 苏晴暖心中大定,她觉得自己赌赢了。 在长公主府的书房里,她就已经见识过苏焕离的本事,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得不承认,苏焕离不仅有能力,能力还远超过自己。 可苏焕离从未张扬。 她的名声如此之差,明明只要露几手,就能扭转乾坤,会让盛京城的权贵世家将她视为座上宾,更会让奉国公府心甘情愿地履行她与吕延州的婚事。 可她没有这么做,这说不通。 苏晴暖想过这个问题很多次,最后她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苏焕离不能,或不敢暴露自己。 既然如此,她手中哪怕有千军万马,也无法显露出来。 柳木珠串的事证据确凿,她已经没法反驳,此时只能把苏焕离拉下水,她要证明苏焕离一无是处且心思歹毒,如此才能转移大家的注意。 苏焕离还是没说话,旁人都以为她心虚。 若是春晖在此,便会发现苏焕离的右手正捏着一根普通人无法看见的气针。 她是可以当众与苏晴暖争辩,只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丢份了,大庭广众之下,不就成了别人的看热闹的乐子吗? 所以她决定只做不说。 她的目光落在苏晴暖的太阳穴上。 只要把气针从苏晴暖的太阳穴上打进脑袋里,她就可以短时间内操控苏晴暖,只要让苏晴暖实话实说,这件闹剧就能结束了。 她就能回残花院继续窝着了。 正要动手,门外的下人大喊:“琼华长公主到,昭月郡主到!” 帘子掀开,琼华长公主和昭月郡主一前一后走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捧着贺礼。 宁王妃大喜,连忙迎过来:“琼华,你身体已经好了?何时回京的?” 两人年纪相差无几,又无利益上的冲突,因此这对姑嫂的关系一直很不错,琼华长公主去温泉山庄养伤,宁王妃让人一车车的把补品送过去。 琼华长公主笑道:“前些日子得知你喜得金孙,我便连忙赶回来,刚刚才进城门,长公主府都没回,快马加鞭便赶来了。” 宁王妃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何必赶回来,辛苦了自己,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意。” “放心,我的身体早已大好,是昭月这丫头不放心,非要我在温泉山庄多留些时日。” “昭月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 昭月郡主努了努鼻子:“就是。” 三人一起捂嘴笑起来。 苏晴暖眯了眯眼睛,心里暗骂琼华长公主和昭月郡主来得不是时候,直接打断了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还没把脏水泼到苏焕离身上呢。 若是就此结束,她自己还是一身脏,绝对不行! 苏晴暖又拜下去,高呼:“求王妃娘娘还我清白!” 暖阁里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原本准备上前与琼华长公主攀谈的夫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埋怨苏晴暖不识时务,竟一再耽误她们时间。 宁王妃恼怒地看向苏晴暖,差点没忍住当场下令,把苏晴暖拖下去打板子。 “发生什么事了?”琼华长公主瞥了苏晴暖一眼。 宁王妃低声说:“晦气事。” 她身边的嬷嬷当即把事情说了一遍,琼华长公主听完,似笑非笑地看向苏晴暖。 昭月郡主沉不住气,当即指着苏晴暖大喝: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在盛京城招摇撞骗,还骗到宁王府来了,你以为你在我家书房里的那些事,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道吗?” 苏晴暖大惊失色,她猛然想起来,那时在长公主府的书房里,昭月郡主可是跟着苏焕离一起进来了,她看到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宁王妃问:“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昭月,你快说出来,让舅母听一听。” “不、不要……”苏晴暖苦苦哀求。 昭月郡主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假装听不见,她刻意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让全暖阁的人都能听见。 “当日我长公主府出现鬼物,苏大姑娘毛遂自荐要替我们驱鬼,我们便答应了,那鬼物藏在我父亲的书房中,苏大姑娘一个人进了书房。” “我们和幽冥司的人就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等着,等了好久,里面却毫无声息,突然狂风大作,书房里传来咯咯咯的响声。” 说到这里,昭月郡主居然停顿了片刻,大家都等着急了。 不得不说,堂堂一个郡主,居然学到了说书人的本事,可见她平时有多爱听故事,学得惟妙惟肖。 “之后,苏二姑娘打开了门走进去救人,我心里一紧,也跟着跑进去,你们猜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昭月郡主真的好欠揍。 还问什么,直接告诉大家不就得了,非要吊人胃口。 宁王妃等得着急:“昭月,你看到了什么,你快说啊。” “我看到了……” 昭月郡主眉眼含笑地看向苏晴暖。 “我看到了咱们这位自称能人异士的苏大姑娘被鬼物逼得跌坐在角落里,我们一进去,她就哭着向苏二姑娘求救。” 昭月郡主还把当初苏晴暖求饶的话几乎全部复述出来,实在是当时她对于那些话过于震惊,因此记忆深刻。 众人哗然。 送去做妾,院落取名残花院,还有在院子里布置聚阴阵法,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实在骇人听闻。 苏家人居然如此对苏焕离? 哪怕曾经被调换庶女充作嫡女,哪怕曾经被马匪劫走失踪三年,可苏焕离到底是苏家的姑娘啊,怎么能如此对她? 何况这些事中,苏焕离并没有过错。 “呸!”贺枕云首先骂出声:“平日里装得高风亮节,原来背地里是如此的佛口蛇心。” 其他人虽没有出声呵斥,看苏焕离的目光充满了同情,看苏晴暖的眼神,则充满了厌恶。 就连一开始替苏晴暖发声的贵女,也都悄悄地往后退,与她撇清关系。 苏晴暖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皮子一翻,从前她装晕的次数不少,这一次,是真的因为怒火攻心,气晕过去了。 沈氏好不到哪里去,武安侯夫人开始一直拉着她,怕她得罪宁王妃,此时也顾不得了,连忙后退远离沈氏。 沈氏感受到周围的鄙夷的目光,也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 第一卷 第71章 苏焕离成香饽饽 沈氏和苏晴暖母女一起晕倒,宁王妃只是浅皱眉头。 “来人,把苏夫人和苏大姑娘送回去,再让人去前院通知苏大人。” “上茶点,不打扰大家的兴致了,一会儿还有舞乐表演,大家先吃些茶点。” 沈氏和苏晴暖很快被抬了出去,又有丫鬟端着茶水和点心进入暖阁,宁王妃和世子妃也走下来,与相熟的人说话闲聊。 暖阁里的气氛很快恢复到宁王妃到来之前。 昭月郡主自来熟地挽住苏焕离的手,脸上笑容灿烂,她觉得自己在苏焕离弱小无助时帮助了她,心情异常的好。 “我母亲到了温泉山庄以后,每天早晚各泡半时辰的温泉,果然有效果,就算你给的护身符失效,她也能睡上一个好觉。” “苏焕离,谢谢你。” 苏焕离对她笑了笑:“不必谢,我不过是给了个建议而已。” “那不行,还是要谢的,我此次从温泉山庄带了些礼物,回头遣人送到你家。” “可惜我如今在守孝,今日也是因为情况特殊,才来宁王府,回长公主府后,我便要闭门不出,若非如此,我一定邀请你登门相聚。” 昭月郡主在外人看来是刁蛮任性、高傲骄纵的人。 不过她本性不坏,尤其重情义,若是将谁当做朋友,必定会掏心掏肺地对待,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眉头都不皱一下。 驸马爷死了不到半年,因他对不起妻女,琼华长公主和昭月郡主两人都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此时的昭月郡主丝毫不见颓色,反而因为回到盛京神采飞扬。 另一边,琼华长公主与宁王妃正在交谈,神色不见哀伤,反而笑容里充满欣喜,聊了半晌,宁王妃邀请她到后院看看孩子,她也欣然答应。 这哪里是丧夫的模样。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两人不愧是有皇家血统,就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宁王妃、世子妃和琼华长公主一离开暖阁,大家说话更加随意,暖阁里的气氛也越加热闹。 沈氏和苏晴暖似乎被人遗忘了,没人谈论她们。 不是因为大家不想聊这八怪,而是不值得浪费这么好的机会聊这些无益之事。 各位夫人每一次参加宴席,身上都带了自家老爷吩咐下来的任务,有些事情,男人们在朝堂上不方便说,便让各自的夫人在私下里聊。 单独邀请太惹眼,参加寿宴喜宴和满月宴,这样的场合便最合适,两家若有意,在宴会上对上眼,接下来就能私下邀约了。 苏焕离从前听沈氏说的多,上次中元节宫宴被吕扶摇和苏晴暖的诡计骚扰,让她没能好好见识一番。 这回总算是见识到了。 就在她不远处,一位夫人对着另一位夫人手中平平无奇的手帕夸了又夸,好像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 那被夸的夫人脸不红心不跳,邀请对方改日登门探讨绣工。 这事儿就成了,到家里门一关,说什么做什么,外人谁知道,问就是两位夫人在宁王府的满月宴上一见如故,探讨绣工。 若是夫人们谈不妥,也不要紧,男人能以接夫人回家为由登门,人都来了,不得进门喝杯酒水,这样一来,两家的男人便光明正大来往了。 苏焕离听得啧啧称奇,心里想着当官宦家的主母真是不容易。 幸好她已经不打算嫁人了,斩断亲缘线后,她就和春晖远走高飞,看遍这世间的美景,斩遍这世间的鬼物。 “苏焕离,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昭月郡主嘟着嘴不满道。 苏焕离笑道:“你说温泉山庄里养了一群白鸽,你给它们喂了一次食,它们就缠上你了。” “你居然真的在听?可你刚才看起来在发呆。”昭月郡主有些意外。 苏焕离笑了笑,没回答,一心二用是她年纪很小时就掌握的技能。 贺枕云挤了过来,赵寻瑛紧随其后,四个人站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 “昭月郡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家出现鬼物时,是焕离和你一起进去直面鬼物的?你肯定是普通人,所以,杀死鬼物的人,是焕离?” 贺枕云与昭月郡主私交不错,两人从小就认识,因此贺枕云对昭月郡主不仅了解,说起话来还很随意。 昭月郡主张嘴就想替苏焕离炫耀,话到嘴边想起母亲叮嘱过她的事。 一定要对苏焕离的身份保密,否则,她会被鬼物盯上的。 但贺枕云是自己人,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口风很紧,被她知道,应该不会坏事。 不过,她还是没开口,而是看向苏焕离。 苏焕离对贺枕云说:“若是你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私下来找我。” 这便是默认了。 贺枕云当即露出崇拜的目光:“焕离,你太厉害了,我真庆幸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那当然。”昭月郡主扬起下巴,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说完,昭月郡主和贺枕云一起看向赵寻瑛。 赵寻瑛连忙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焕离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 两人这才知道,苏焕离曾经救过赵璧,大概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四个姑娘的感情在一瞬间升温,慢慢地就开始聊起其他话题。 在她们周围,有不少姑娘踌躇不前。 贺枕云与苏焕离交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但宁王妃和昭月郡主的态度让人大吃一惊。 宁王妃直言苏焕离是宁王府的恩人,昭月郡主对苏焕离多有推崇,就连一向很少与人来往的赵家姑娘都围在苏焕离身边。 仔细想想,长公主府和宁王府出现过鬼物,是人尽皆知之事,而赵府,也有传闻曾经出现过意外。 如今这三人都与苏焕离相交,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少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当长辈的不好出面结交苏焕离,便让自己的女儿或孙女出面。 有的人原本与苏晴暖关系不错,不想趟这浑水,也被祖母母亲逼着过来了。 只是那四人有说有笑,外人难以插入,便导致了如今的场面。 ------------ 第一卷 第72章 苏府人人自危 苏府,苏博远急忙赶回来,心里又急又气。 在宁王府时,他正与户部尚书相谈甚欢,不料宁王府的下人找到他,说沈氏和苏晴暖一起昏迷。 他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继续交谈,连忙叫上苏世珩和苏世琛先打道回府。 沈氏和苏晴暖先一步被送回来,宁王妃十分贴心,早早就命人叫了大夫在苏府候着,给沈氏和苏晴暖一一看诊。 倒不是她真的如此大方,而是害怕两人真的出事,那可是她的宝贝金孙的满月宴,她决不允许出现这种晦气事。 得知沈氏和苏晴暖都没有大碍,只是气急攻心暂时昏迷,苏博远的一颗心不仅没放下来,反而悬得更高。 气急攻心,两人去参加宁王府的满月宴,这可是喜事,为什么会气急攻心? 苏博远猛地想起来,今天去宁王府,苏晴暖要按照宁王妃的要求当众道歉,难不成是宁王妃刻意刁难? 他的双眼危险地眯起来,若真是如此,他肯定不能轻轻揭过。 就算宁王是陛下的弟弟,深受陛下信任,可他好歹也是礼部尚书,他的妻女,不是宁王妃能随意糟践的。 苏博远在床边坐下,守着沈氏的同时,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怎么给宁王使绊子,让全朝廷的文武百官知道,他苏博远是不好惹的。 “嘶——”床上的沈氏悠悠醒来,先是疼得嘶的一声。 她的人中处传来一阵钝痛,是刚才在回府的马车上,吴嬷嬷情急之下掐肿的。 回府以后,大夫已经在等着,吴嬷嬷随意散开沈氏的发髻,就让人将她抬到床上,因此沈氏如今的头发乱糟糟的。 加上她红肿的人中,简直让他人无法直视,就连苏博远也撇开了脸。 但下一瞬,他就把脸扭回来:“夫人,你们在宁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晕倒,你仔仔细细告诉为夫。” 沈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博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耐着兴致劝道:“夫人,你实话实说,有什么我们也可早做打算,你若是说谎,我们一家只会陷入被动。” 他如此一说,沈氏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宁王府暖阁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苏博远听完后血气上涌,怒气攻心,差点也白眼一翻晕厥过去,他好久才缓过来,一巴掌扇在沈氏的脸上。 “你这个毒妇,你怎么能想出这种诡计,你这次害惨了我!” 沈氏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苏博远:“你竟然打我?” 她嫁给苏博远二十几年,夫妻二人从来都是相敬如宾的,是盛京城中的模范,如今苏博远居然为了苏焕离打她? “在你心里,难道苏焕离比我和暖暖加起来都重要吗?”沈氏歇斯底里地嘶吼。 苏博远火气更甚:“和苏焕离有什么关系,你闹的这一出,让我整个苏家都成了盛京城的笑话。” “宁王府只要求晴暖道歉,就说明他们想要息事宁人,你不让晴暖照做,还给她出昏招,你就是这么当一家主母的?” 沈氏不遑多让,梗着脖子道:“难道你就能忍心看着暖暖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跪,承认是她的错误,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吗,她的名声不要了吗?” “糊涂,你当真是糊涂!”苏博远气得手指颤抖。 “名声不过是虚物,迫不得已时,暂时丢些脸面又如何,盛京城里每日都有许多热闹,过段日子大家都不记得了,届时再让晴暖出来斩杀几个邪祟,大家又会开始对她吹捧起来。” 沈氏脸色讪讪,她知道苏博远说的话是对的。 “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博远重重哼一声,气得甩袖子: “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维护嫡女,把罪责栽赃到庶女头上,还被当场揭穿,不出一日,全盛京都将传遍你是佛口蛇心的妒妇,为夫还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吗?” 沈氏双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她经营了二十几年的名声啊,从前大家都说她贤良淑德,持家有道,从今日起,按在她身上的词,要变成佛口蛇心,阴险毒辣了。 沈氏惨叫一声,靠在床边摇摇欲坠。 苏博远对她一点都心疼不起来,他此时烦得厉害,只担心自己的前程。 今日之事过后,一定会有言官弹劾,他在陛下心中也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在官场沉浮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正想着使把劲儿入阁,此时被弹劾,他入阁无望了! 苏博远想得没错,第二天一早,朝会上就有言官言辞犀利地弹劾他纵容妻子祸害庶女,连后宅都管不好,如何能办好差事。 其中弹劾得最凶的便是赵正元。 苏焕离是赵璧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赵正元的救命恩人。 他早就听闻苏焕离在苏家过得不好,只是毕竟是别人家后宅之事,他的手没法伸得如此之长。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必定咬住苏博远不放,给苏焕离讨回公道。 苏博远焦头烂额,一下朝就回家,吩咐下人把残花院的牌匾换了,自己亲自给残花院换名字,叫明珠阁。 又让人开库房,从里面挑了许多珍贵的丝绸珠宝,一股脑让人送到明珠阁,交到苏焕离手里。 他还想找那大师把明珠阁院子里的阵法除去,可那大师前几个月开始便云游四海去了,找不到人,他怕找到庸才,反而祸害全家,一直不敢动那阵法。 又想着苏焕离是天生玄阴煞体,肯定不怕那煞阵,她住了几个月,确实没出事,这才耽搁了下来。 这几日苏府的大家人人自危。 苏博远搬到衙门去住了,沈氏天天以泪洗面,苏世珩和苏世琛在幽冥司和国子监,也听到旁人背地里说苏家的丑事,还被人指指点点。 两人都老大不高兴的,整日黑着一张脸,下人稍有错处就要打打杀杀的。 最焦心的人是苏晴暖。 她整日让人在外打听消息,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去找沈氏,沈氏却不见她,把她打发走。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沈氏一次都没来晨曦院,两个哥哥也不来看望她,怎叫她不担心? ------------ 第一卷 第73章 苏晴暖故技重施 苏府纷纷扰扰,苏焕离的日子还是一样地过。 宁王府满月宴结束的第二天,琼华长公主和昭月郡主从温泉山庄带回来的礼物便送到了苏府。 还是如同上次一样,长公主府的下人把礼直接送进了残花院,不,现在应该叫明珠阁。 沈氏捏着鼻子,上赶着和长公主府前来送礼的嬷嬷攀谈,却只得了嬷嬷的冷遇。 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长公主身边的得力嬷嬷,确实可以不给沈氏好脸色看。 沈氏又羞又怒,却不敢有一句抱怨的话,还得恭恭敬敬地把嬷嬷送出去,回房后挥手就砸了几个瓷器泄愤。 “我可是礼部尚书夫人,我兄长是武安侯,她一个没有实权的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居然敢给我脸色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下人大气不敢出,偏偏有个头铁的,硬着头皮往里走,扑通一声跪下。 冬青的身体抖如筛糠:“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在横梁上绑了白绫,说她如今在盛京城如过街老鼠,人人能欺辱,活不下去,不如一死了之。” 沈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冷哼一声:“你回去告诉她,这种把戏偶尔玩一两次,我是可以容忍,若每次出事都用这一招,就招人恨了。” 晨曦院里,苏晴暖故技重施,站在圆木凳上,眼睛往院门的方向张望。 好慢,她的腿都站累了。 被她任命守在门口的丫鬟急匆匆老过来,苏晴暖双眼一亮,当即把脑袋套到白绫中,周围的丫鬟熟练地跪地哀嚎。 “大小姐,奴婢求您快下来吧,您千万别想不开。” 苏晴暖声音凄惨:“你们别劝我了,我被宁王妃和昭月郡主当众按下莫须有的罪名,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小姐……”冬青战栗道:“夫人没来。” “什么?” 苏晴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只有冬青一人回来,根本没有沈氏的身影。 难道娘不在府中? “你没找到娘,回来做什么,赶紧再去找。” 冬青跪下来:“回大小姐,奴婢找到夫人了,夫人不愿意来。” 苏晴暖的脸色霎时白了一个度:“怎么会,娘怎么会不来,她有没有说什么?” 冬青嘴唇颤抖,支支吾吾。 “说,你敢在我面前隐瞒,是不是想像白芷一个下场?” 冬青吓得眼泪直流,把沈氏的话复述了一遍。 苏晴暖吓得从圆木凳上摔下来,幸好有丫鬟接住,才没有受伤。 饶是如此,此刻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惊恐地坐在地上。 完了,她完了。 连沈氏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了。 她确实想故技重施,逼沈氏像上次一样,替她想办法,挽回她的名声,可沈氏已经不理她了。 此时的明珠阁里,苏焕离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轩辕荒不请自来。 他又是化作一只乌鸦,毫无征兆地飞进院落里,落在雪地上。 苏焕离、春晖:“……” 两人正在坐在廊下,面前架了个烤炉,炭火里埋着红薯,烤架上串了几个鸡翅,旁边还有温着一壶美酒。 苏焕离手里拿着个茶杯,一只脚竖起,手肘撑着膝盖,有一句没有一句地念着小时候学过的诗。 轩辕荒就在此时出现,吓了主仆二人一大跳。 鸡翅和红薯发出香喷喷的味道,酒香味也不遑多让。 苏焕离脑子一抽,朝轩辕荒举杯:“王爷,要来点吗?” 刚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让你瞎说,让你放肆。 轩辕荒却抬脚坐到苏焕离身边,拍走落在肩膀上的雪花。 “渡魂使可以不怕冷,鬼侍更不怕,穿着轻便也方便行动,可这副模样,落在外人看来,便是怪异了。” 渡魂使也是人,也怕冷怕热,只不过使用灵气护体,便能隔绝冷热。 一般人不会像苏焕离这么浪费灵力,大家的惯例,都是尽量保证灵力充足,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鬼物蹦出来。 苏焕放松下来:“我在外可不会如此,我这院子没有外人会进来,哪怕有人靠近,我也能很快得知,倒是不必担心。” 轩辕荒不是正要说教,他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 话说来了,苏焕离也不紧张了,他才接着道:“我从左右司丞口中听说了宁王府狐妖一事,你做得很好,我代表幽冥司感谢你。” 苏焕离诚惶诚恐。 轩辕荒又说:“此次我前来,是有件事要拜托你,依然与狐妖有关。” 他娓娓道来。 与灵毓长公主分开后,轩辕荒按照长公主的要求,先是前往汀州,打算买些螃蟹再回盛京,却没想到在汀州遇到了一件怪事。 “汀州大族沈家的女眷,一个接一个地长出暗黄色毛发,一开始只有手臂上一小戳,后来蔓延至全身。” “等这黄色毛发长满全身,人就死了。” 苏焕离神色凝重,轩辕荒刚才说了是狐妖闹事,那么,这些暗黄色毛发,很可能是狐狸毛发。 果然,轩辕荒道:“我查看过,那是狐狸的毛发。” 苏焕离下意识点头,心里猜测轩辕荒找自己的理由。 这狐妖肯定不算厉害,至少远比不上南方出没的千年鬼物,否则,轩辕荒不必受天道束缚,自己就能出手消灭它。 但他自己不能出手,幽冥司可是有不少厉害的渡魂使,别的不说,左右司丞随便一个人跑一趟就行。 甚至,汀州本地也有幽冥司分部,直接从那边找人,岂不也是更方便? 但轩辕荒找上门来了,看着是要她专门去汀州一趟,解决这桩案子。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轩辕荒开始解释。 “这狐妖的本事不小,汀州幽冥司里的女渡魂使都不是它的对手,只能回京搬救兵。” “女渡魂使?”苏焕离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点。 轩辕荒颔首:“没错,狐妖在每个出事的女眷身上都种下了印记,只有消除印记,才能救她们,印记在身体私密之处,不能找男渡魂使。” 苏焕离恍然大悟,难怪来找她,只是,汀州沈家,那不是沈氏的本家吗? ------------ 第一卷 第74章 汀州沈家 沈氏娘家武安侯府,是汀州沈氏的旁支。 几十年前北边蛮夷入侵,沈氏的爹作为一个小兵上了战场,立了一次又一次的功,战事结束后,被封为武安侯。 可惜,武安侯没享几年福便因为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一命呜呼,沈氏的兄长袭爵,成了新一任的武安侯。 沈氏的兄长与父亲的性格截然不同,他不像父亲一样对族人掏心掏肺,只觉得经商的族人丢他的脸,拖累了他。 从他袭爵开始,盛京城武安侯府,与汀州大户沈家便渐渐少了来往。 后来,有次沈氏的兄长喝醉酒,在青楼里嘲讽本家,传到了刚好来盛京做生意的本家人耳中,汀州本家人气急败坏,双方彻底断绝了来往。 武安侯府也因此遭到了打击,没有本家每年上供的金银财帛,武安侯府众人不仅生活水平一落千丈,武安侯外出应酬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 到了此时,他们才发现本家有多重要,这些年一直寻求和解,汀州本家却对他们爱理不理。 这些事,苏焕离还是苏府嫡女时一无所知,是成为渡魂使后,又一次跟着师傅到了汀州,才从汀州百姓口中听到的。 汀州沈家和武安侯府的关系,在汀州不是秘密。 因此回到盛京以后,武安侯府把她拒之门外,她丝毫不觉得意外,连托举过自己的本家都能舍弃的人,与她绝交又有什么意外? 轩辕荒道:“此次出事的就是汀州商户沈家,也就是你母亲娘家的本家,你若是不想接这个任务,我就去找其他人。” 苏焕离却道:“我接。” 她接这个任务,与沈氏无关,只是因为她自觉最近对付狐妖颇有心得,想要在巩固一二。 “何时出发?”她问道。 轩辕荒道:“越快越好,沈家已经有几个妇人浑身长满了狐狸毛,我估摸最多三天,她们就撑不住了。” “那就马上出发。”苏焕离补充:“先把鸡翅和红薯吃完。” 她拿一根签子在炭火里拔来拔去,把红薯叉出来扔在一旁放凉,又给轩辕荒递了个鸡翅。 春晖给他满了一杯酒。 难得的悠闲时光。 轩辕荒边啃鸡翅,心里边这么想。 吃饱喝足便要出发。 苏焕离不打算带春晖,她飞快剪了个纸人,纸人落地,幻化成人偶。 这人人偶的模样与苏焕离长得一模一样。 “春晖,我这一趟不知道要去多久,你留在家里给我打掩护,只要来人,一律打发走,这个纸人给你用。” “小姐,奴婢知道了。” 春晖依依不舍:“奴婢从小跟在您身边,这还是第一次离开您,您一定要保重,凡事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苏焕离摸了摸她的脑袋:“知道了,你少操心,反而我要操心你,若是被拆穿了我偷偷离家之事,你首当其冲要受责罚。” 春晖脸色坚定:“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能看管好明珠阁,不会让人发现的。” 主仆二人说了会儿话,苏焕离走出寝室,轩辕荒在院子里等着,见苏焕离出来,他当即打开阴阳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须臾之间,便从盛京城来到了听走。 沈家是汀州的大户,富甲一方,买下了整一条街道中所有的宅院,打通连接成现在的沈宅。 往常,沈家各房的人分开不同的院落居住,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只有过年过节,或者重要的日子才会聚在一起。 一个月前,沈家女眷先后出事,沈家的家主与族老们商量后,腾出一个偏僻的院落,安置这些出事的女眷。 说是安置,其实是关押,没出事的人担心被传染,更担心招惹祸害。 没出事的人,还戏称这里是狐狸院,每没就传遍了整个沈宅,最后人人都称这里是狐狸院。 被关进来的,都是被狐妖附身的倒霉蛋。 这么大的家族,内部必定不是铁桶一个,各房之间或多或少都有斗争,女眷们从前见面,三句话里两句都是带着刺的。 刚刚被关进来时,几个一直不对付的女眷还有力气吵架,到了后来,眼看着自己和对方身上的狐狸毛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虚弱,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吵什么,都要死了,她们要死在一起。 到了后来,反倒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 今日,狐狸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被推进来,她满脸泪痕,不停地挣扎。 “放开我,我不要进去,我没被狐妖缠身,那不过是普通的毛发,你们放我出去,我不想死!” 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见声音麻木地扭头,远远便瞧见一个姑娘被推倒在地。 她一骨碌爬起来,冲向门口,却还是慢了一步,大门已经被关上。 她趴在门上拼命敲门,从一开始的咒骂,到后来坐在地上痛哭。 都一样,每个被送进来的人,一开始都这样,慢慢地,她也会变得麻木,接受自己将死这个事实。 “那好像是大房的大姑娘吧。”沈二夫人突然说。 沈三夫人探着头去看:“就是她,啧啧,平时眼高于顶的人,此时也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两位夫人从前一见面就掐个你死我活,一起被关进来的第一天,两人打了一场架,你扯我头发,我撕你衣裳,打到最后抱在一起痛哭。 哭过以后,关系反而亲近起来了。 听说晒太阳可以延缓狐狸毛生长的速度,两人白天什么都不做,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可惜如今已经入冬,太阳一天比一天少。 二夫人听着哭声心头一软,朝那边喊道:“怡姐儿,省些力气吧,不如过来和我们一起晒太阳,你才刚刚出现狐狸毛,多半能撑过这一年。” 刚刚被关进来的人,就是沈家大房,也就是现任家主沈大老爷的嫡长女沈静怡。 她从小就出落得大方漂亮,大房也从小对她悉心培养,指望她长大后能嫁入官宦家中做嫡母,回头帮扶娘家。 她也不负众望,前不久刚刚和汀州知府的嫡子定亲,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却发生这种事。 ------------ 第一卷 第75章 狐狸毛 沈静怡面色狰狞,突然挽起自己的袖子。 她那雪白的手臂上,有一片巴掌大的暗黄色狐狸毛,十分突兀。 “混账东西,我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情断送前程,断送性命!” 沈静怡发疯一样对手上的狐狸毛又揪就挠。 二夫人和三夫人吃了一惊,顾不得晒太阳,连忙跑过去。 “怡姐儿,快住手,这狐狸毛揪不掉,剃不掉,用火烧也不会消失,你这么做是徒劳的。” “就是就是,你快住手吧,这样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沈静怡的手臂已经被她自己挠出一条条血痕,在雪白的皮肤下显得触目惊心,她却还是不住手,甚至面容更加狰狞。 “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我是要嫁给知府嫡子,将来当官宦之家主母的人,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 说到后面,她已经泪流满面。 刚刚发现自己身上长了狐狸毛时,她惊恐万分,第一反应是一定要隐瞒此事。 可最终还是被发现,去举报她的,还是她身边得力的丫鬟。 那个本该作为陪嫁丫鬟,随她一起嫁去知府家的丫鬟,在发现她的手臂上长了狐狸毛后,生怕自己被传染,居然背叛她。 沈静怡此时几近疯癫,二夫人和三夫人拼尽全力,把她的手掰开,她才被迫停下自残行为。 她却依然无法平复心情,仰天大哭。 狐狸院里的众人对此见怪不怪,每次有人被送进来,这样的场景都要重复一遍,甚至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等她们发现无论如何哭诉,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时,心也就慢慢麻木了,也就和其他人一样,过上等死的日子。 沈静怡哭晕了过去,被几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屋里。 月上眉梢,苏焕离和轩辕荒站在狐狸院的院墙上。 在外人看来,深更半夜,这里寂静无声,但在渡魂使的眼中,此处正风起云涌,妖气在院子里翻腾。 在沈家作恶的狐妖,比在宁王府和赵府作恶的狐妖厉害许多。 轩辕荒道:“沈家在三个月前出事,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一个月后,第一位出事的妇人浑身长满毛发,并且出现了第二第三人,他们才发觉出事了。” “沈家家主紧急叫来族老商议,他们决定对外隐瞒此事,私下悄悄寻找解决办法。” 如此症状,显然不是普通的生病,所以沈家从一开始就没找大夫,而是悄悄地找高僧和道士。 这一行鱼龙混杂,有本事的人不少,招摇撞骗的更多。 沈家接连找了十几人,有的装模作样地做了几场法事,骗了钱逃之夭夭,有的手上真有些本事,一进沈宅就察觉不对,钱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幽冥司汀州分部的探幽营就在此时发现了沈宅的异状,他们派人多次潜进沈宅查探,发现狐妖并没有躲藏在沈宅,甚至不在汀州城中。” 苏焕离眉头皱起,心里更多了几分忌惮。 狐妖不在汀州城内,却能对沈家动手,说明它的能力强得足以在如此远的距离里操控沈家。 轩辕荒接着道:“探幽营,以及归属于幽冥司的渡魂使都在全力寻找狐妖的踪迹,但沈家人等不了。” 从出事至今,已经有三名沈家的女眷殒命,若是不及时干预,还有七八人活不过这个月。 “苏姑娘,此次请你过来,就是希望你能救一救沈家这些无辜之人。” “我义不容辞,但是……”苏焕离顿了顿:“只有杀死狐妖,才能彻底解决沈家的问题,否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那是自然。”轩辕荒神色平淡。 苏焕离取出面具戴上,两人先后从院墙上往下跳,轩辕荒就站在院子里,苏焕离独自走上连廊。 狐狸院作为沈宅中其中一个院落,其实也有二进院子的大小,房间众多,苏焕离却不用一个一个房间地找。 她只要寻着妖气就行,先去妖气最浓郁的房间。 不过几步,她就已经来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门口,正要推门进去,门却先开了。 一个妙龄少女端着茶壶从里面走出来,与苏焕离撞了个正着。 “你、你是谁?”妙龄少女惊恐地退后几步。 苏焕离在她尖叫出声前连忙道:“我是幽冥司的人。” 妙龄少女果然收起惊恐之色:“原来是幽冥司的贵人,难怪如此轻易便出现在狐狸院里。” 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这院子,可是如今整个沈宅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苏焕离盯着她看了又看:“咦?你身上没有沾染妖气,为什么会进入狐狸院?” 她不可能看错,这个姑娘没有狐狸妖气缠身,她身上露出来的地方,也丝毫不见有狐狸的毛发。 妙龄少女苦笑着向苏焕离福身。 “贵人说得没错,我身上确实没有出现狐狸毛,之所以进入狐狸院,是因为我的姨娘身上出现了狐狸毛,我作为女儿,请求一起进来照顾我的姨娘,父亲同意了。” “对了,我还未自我介绍,实在失敬,我是沈家大房的三姑娘沈静秋。” 苏焕离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恍惚,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大概是她十一岁那年,沈家家主的妹妹嫁到京中,沈家除了派来送嫁的人,还让不少姑娘跟着一起到盛京长见识。 沈静秋也在其中。 当时她见过沈静秋,因为是庶女,姨娘曾经是风尘女子,因此沈静秋在家中不受待见,兄弟姐妹也不喜欢她。 那时候在盛京城中,苏焕离跟着沈氏一起到沈家下榻的宅院里,大人谈话,小孩子一边玩去。 苏焕离被带到院子里玩耍,正巧见沈静秋被几个姐妹欺负。 当时苏焕离大怒,跑过去斥责那几个姐妹,因她爹是当官的,那几个姑娘不敢还口,灰溜溜地走了。 原以为此事就此了解,却没想到几个月后,她收到一份从汀州寄来的谢礼,就是来自沈静秋的。 谢礼不贵重,除了沈静秋自己做的香囊荷包,就是汀州的特产零嘴。 苏焕离还记得当时自己收到谢礼时的兴奋劲儿。 一晃多年过去,她长大了,沈静秋也长大了。 ------------ 第一卷 第76章 狐狸印记 “你姨娘就在里面吧,带我进去看看。” 苏焕离还是戴着面具,她不打算在沈静秋面前露面,更不打算和沈静秋叙旧。 她没忘记自己来汀州沈宅的目的。 “贵人快请进。”沈静秋欣喜地侧过身体,让出进门的路。 房中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微弱,苏焕离走进内间,看到床榻上高高隆起的棉被在抖动。 “咳咳……咳咳咳……” 棉被中传来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声。 沈静秋连忙放下茶壶走到床边坐下,手伸进棉被里,替里面的人拍背。 “姨娘,您好些了吗?” 棉被里传出虚弱的声音:“秋姐儿,你不要再管我了,我日子不多,趁着你如今身上没有狐狸毛,你去求你爹,让他放你出去。” 沈静秋眼眶泛红,连连摇头:“姨娘,您别说了,我既然进来了,就不会出去,而且,爹也不会轻易让我出去的。” 沈宅如今人人自危,不少人觉得狐狸毛会传染,沈静秋已经在狐狸院里住了一段时间,外面的人怕她身上带着邪气,是不会放她出去的。 棉被里传来抽泣声:“都是姨娘害了你。” 沈静秋摇头:“姨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幽冥司派人来了,这次您一定能得救,来,我扶您坐起来。” 她轻轻地掀开棉被,露出里面的甄姨娘。 甄姨娘身上几乎长满了狐狸毛发,原本一头青丝也从发尾开始一点点变成暗黄色,只有五官处还没有长毛,隐约能看出她的面容。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皮肤,全部被狐狸毛发掩盖,就像一只大型的穿了人类衣服的狐狸。 她身体虚弱,艰难地被扶着坐起,苦笑着看向苏焕离。 “这位贵人,妾身这副模样,恐怕污了您的眼睛。” 苏焕离微微摇头,对沈静秋道:“你去把她的衣裳脱下来。” 沈静秋愣住:“脱下来?” 这大冷天的,姨娘盖着棉被尚且冷得发抖,居然还要脱掉她的衣裳? 苏焕离却不容置疑:“对,脱下来,让我看看她的身体,我们都是女子,没有需要顾忌的地方。” 甄姨娘道:“秋姐儿,你帮我把衣裳脱下来吧。” 沈静秋只好照做。 油灯移到了床旁,苏焕离更清楚地看到了甄姨娘的身体,她胸口的位置上,哪怕长满了狐狸毛,依然能看到毛发下有一个颜色通红的印记。 苏焕离挥了挥手,甄姨娘胸口处的毛发消失,皮肤上的印记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狐狸脑袋形状的印记。 “所有人都有这个印记吗?” 甄姨娘道:“我不清楚,只是我记得自己的胸口是先出现了这个印记,紧接着才发现后腰出现了狐狸毛。” 沈静秋补充道:“二夫人和三夫人身上也有狐狸印记,我有一日路过时,听到她们在闲聊,说身上的狐狸印记颜色越来越鲜艳。” “那就是了,狐妖靠这个印记输送妖气到你们身上,直到吞噬完你们的生命和魂魄,你们变成一具死尸时,印记才会消失。” 苏焕离说话的语气平淡无奇,甄姨娘和沈静秋却脸色发白。 沈静秋当即跪下:“贵人,求您救救我姨娘!” 甄姨娘也道:“贵人,咳咳……求您把我女儿带出狐狸院,她身上没有印记,也没有狐狸毛,我是将死之人,她不能被我连累。” 沈静秋急道:“姨娘,您说的什么话,我是您的女儿,您把我生下来,把我养育成人,我怎么能弃您不顾?” “秋姐儿,你听姨娘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听话……” 母女俩就差抱头痛哭。 “你们一会儿再哭,先别打扰我办事。” 苏焕离把沈静秋往外退开,自己站到她刚才的位置上,正对着甄姨娘,她快速结印,手指散发金光,两指并拢点在甄姨娘胸口的狐狸印记身上。 甄姨娘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身体往后仰,摔在床上。 沈静秋惊呼:“姨娘!” 她扑了上前,看清甄姨娘的模样后,惊得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甄姨娘身上的狐狸毛发像潮水一样褪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甄姨娘已经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姨娘,您好了,您身上的狐狸毛没有了!”沈静秋惊喜不已。 甄姨娘度过最开始的疼痛后,慢慢缓过来,她坐起身体,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臂。 是雪白的肌肤,不是那乱糟糟的狐狸毛。 “我、我真的好了?我不用死了?”她不可思议地嘀咕。 苏焕离呼出一口气:“你身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不过是压制住了狐狸印记,延缓你被狐妖吞噬的时间罢了。” 甄姨娘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狐狸印记果然还在,只不过颜色淡了许多。 她摸向后腰,那是第一戳狐狸毛出现的地方,手感毛茸茸的,那里还是有狐狸毛。 问题果然没有解决。 饶是如此,甄姨娘和沈静秋已经感激不尽,母女二人当即在苏焕离面前下跪磕头。 苏焕离抬手卷起一股气团,把母女二人托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人情况危急。”她对沈静怡道:“你去把她们叫来,我替她们镇压狐狸印记。” “我马上去。”沈静秋福一福身,飞快地跑出去。 安静的狐狸院被敲门声吵醒。 “是谁啊,我好容易才睡着。”沈二夫人裹着棉被走过来开门,见到沈静秋,当即大怒。 “秋姐儿,这大半夜的你吵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夜里难眠吗?我好不容易才眯着了。” 旁边的房间里,三夫人也裹着棉被走出来,她一看就是没睡着的,眼睛瞪得老圆。 “秋姐儿来了,别找你二婶,来我这儿,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 沈静秋好不容易才喘顺气:“二婶三婶,我找你们有重要的事,幽冥司来人了,那位贵人让我把你们叫去。” “哦。” 二夫人和三夫人兴致缺缺,幽冥司之前就来过人了,还不是没解决她们身上的问题? 沈静秋急道:“这位贵人不一样,她方才一出手,就把我姨娘身上的狐狸毛压制住了。” ------------ 第一卷 第77章 有救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倚在门边,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沈静秋急得团团转:“二婶三婶,我说的是真的,我娘身上的狐狸毛只剩下后腰一小撮,你们去看一眼便能知道。” 三夫人终于直起身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去看一看。” 二夫人有些诧异:“你真要去啊,不过是白跑一趟。” “白跑就白跑。”三夫人无所谓地摊手:“反正睡不着,与其一个人在房中闷着,不如出去走一走。” 二夫人一想也对:“那我也去,要不再找个人,你、我、甄姨娘,再找个人做搭子,我们打马吊。” 都快要死了,临终前的这点时间,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快活过日子,吃喝玩乐,怎么开心怎么来。 沈静秋知道她们还是不相信,不过无妨,只要她们愿意走这一趟,见到她的姨娘,自然就相信了。 “二婶三婶,我还要去叫其他人,就不给你们带路了,劳烦你们自个儿走一趟。” 二夫人高兴地摆手:“去吧去吧,我们知道你姨娘住哪个屋。” 见沈静秋匆忙离开的背影,二夫人幸灾乐祸地想,叫人,多叫点人,最好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这样我就不是唯一被吵醒的了。 两人慢悠悠地往甄姨娘的房间走去,路上还在讨论第四个马吊搭子找谁。 “咦?前面那人是谁啊?”二夫人突然问了一句。 三夫人眯着眼睛往前看,狐狸院里没几个下人,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婆子做些扫洒的活儿。 这里全是将死之人,分配给这里的资源自然是最少的,因此偌大一个院落,夜里灯笼都没几盏。 二夫人和三夫人远远地看到甄姨娘的房门口站着一个人,连廊没有灯笼挂着,只有屋里微弱的灯火照出来,让两人看不清门口之人的面容。 “看着身高像是甄姨娘,可是不对劲啊,甄姨娘身上的狐狸毛长得比我们两个还要茂盛。” 她们虽然看得不清楚,也能看到门口那人脸上干干净净。 走得近了,她们终于看清楚那人的脸。 “那、那居然真的是甄姨娘?” “可是甄姨娘的情况分明比我们二人更严重,可她现在……莫不是秋姐儿没骗我们?” 三夫人心中狂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秋姐儿一直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她怎么会骗人,她怎么会混弄我们,我们有救了!” 甄姨娘的情况危重,狐狸院里的大家猜测,她应该是下一个殒命的人,连甄姨娘都能治好,她们比甄姨娘的情况轻些,肯定也能治好。 两人心急如焚,拎起裙摆就往甄姨娘跑去。 甄姨娘也发现她们了,快步迎上来:“二夫人三夫人,你们终于来了,快跟婢妾来,贵人在我房中等着呢。” 二夫人和三夫人细细看向甄姨娘,果然看不到一点狐狸毛。 “你果然没事了,太好了,这种鬼日子终于熬过去了,我做梦都想离开这狗屁的狐狸院。” 甄姨娘突然拉住她们:“两位夫人稍等,婢妾要先对你们说清楚。” 二夫人迫不及待,眼睛一直盯着甄姨娘的房间:“有什么快说,别耽误时间。” 三夫人附和:“对,快说,别让贵人久等了。” 甄姨娘语速飞快道:“我身上还有狐狸毛,贵人说了除非杀死作恶的狐妖,否则我们身上的狐狸毛不会消失,贵人如今做的,是压制狐狸毛的生长速度,延长我们的寿命。” 二夫人和三夫人冷静下来,心里难免感到失落。 “能多活几天也好,说不定就这么活到明年了。”二夫人轻叹一声。 三夫人紧接着道:“没错,能活一天是一天。” 甄姨娘见状,暗地里松一口气:“两位夫人快跟婢妾进来。” 苏焕离喝完一杯茶才等来人,她扫了两人一眼:“关门,脱衣服。” “诶?” 二夫人和三夫人愣住,甄姨娘已经飞快地把房门关上。 “两位夫人快脱下衣裳,贵人要看你们身上的狐狸印记。” 原来如此,两人管不得羞不羞涩,当即把衣裳脱下。 苏焕离照旧给她们压制狐狸印记,两道法印打下去,二夫人和三夫人身上的狐狸毛也如潮水般褪去。 最后,二夫人只剩大腿上一小撮,三夫人只剩手臂上的一小撮。 狐狸毛褪去,两人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比之前好许多,没了毛发的遮挡,她们身体冷得发抖,飞快穿上衣服,当即给苏焕离跪下磕头。 “谢谢贵人出手相救。” 房门被敲响,沈静秋带着五个人一起回来,每个人身上都长满了狐狸毛,加上甄姨娘和二三夫人,她们八人,就是情况最危急,随时有可能殒命的人。 新来的五人,有一人是二房的姨娘,还有四人,都是未出阁的姑娘。 五人身上的狐狸毛发褪去以后,顾不得辈分,全都抱在一起痛哭。 苏焕离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如今,给他们争取到了寻找狐妖的时间。 既然危机暂时解除,她便准备离开,今夜接连压制八个狐狸印记,她也有些累了。 “等一下!” 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沈静怡出现在门口,她的目光往屋里扫去,见到二夫人和三夫人,眼前一亮。 今日她没见到其他人,却见过二婶和三婶,两人白日里还是毛茸茸的一身毛,此时哪里还见到狐狸毛发。 分明已经变成了正常人。 有救了,她有救了。 沈静怡大步走进房中,经过沈静秋身边时,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这个贱人,分明有高人出现能除掉狐狸毛,她却故意不叫自己,自己分明已经透过窗户见到她在门前经过,却只敲响隔壁的房门。 幸好自己没睡着,还留了个心眼,贴在门边偷听她们说话,这才没错过此番机会。 沈静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是个狠毒的。 等此事了解,一定不能放过她。 沈静怡按捺住心中的恨意,走到苏焕离面前:“我是沈家家主的嫡长女,汀州知府的未来儿媳,你救了我,我可以保证你将来荣华富贵。” ------------ 第一卷 第78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 苏焕离定睛看着沈静怡的脸庞,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记得沈静怡,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房嫡女。 那一年在盛京,沈静秋被兄弟姐妹欺负,沈静怡虽然不在其中,却作为一个旁观者坐在凉亭里,悠哉游哉喝茶。 仿佛沈静秋被欺负一事,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打发时间的戏。 沈氏当时说过,沈家对这位长房嫡女寄予厚望,是以官宦贵女的标准培养沈静怡的。 从小就被家人区别对待,难怪沈静怡如此目中无人。 此时她站在苏焕离面前,丝毫不像其他人一样恭敬,而是张口就谈条件。 见苏焕离没回答,她眉头微皱:“不满意?你说,你想要什么?” 二夫人小声说:“怡姐儿,不得无礼,贵人不是这种庸俗之人,她救我们根本没提过回报。” 沈静怡不以为然,依然看着苏焕离,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狐狸毛。 “这狐狸院里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不及我一个人重要,你救了我,沈家必有重谢。” 苏焕离看了眼她的手臂:“你才刚刚沾染上狐妖的妖气,狐狸印记想必颜色还很淡,不需要我压制。” “我要的不是压制,而是除掉它,彻底除掉它!”沈静怡的声音突然拔高,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尖锐。 “我是沈家家主的嫡女,我要嫁给知府的嫡子,我要的是彻底摆脱这破狐狸毛,我要彻底离开这里!” 还来得及,她今天才进来的,只要能尽快出去,此事就还有转弯的余地。 若消息传出去,她的婚事一定告吹,最可怕的是,父亲很可能找别的姐妹代替她嫁给知府儿子。 她压了那么久的姐妹,决不允许爬到她头上去。 还来得及,只要现在就出去。 “我帮不了你,你回去吧。”苏焕离说。 沈静怡面目狰狞:“你帮不了我?为什么你帮她们,却不帮我,你把她们都恢复成人样,却不帮我,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怡姐儿!”二夫人惊呼:“不得对贵人无礼!” 沈静怡的一番话可是吓坏了房中所有人,她们当中,除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其他的不是姨娘就是沈静怡的妹妹。 此时也就只有二夫人和三夫人在辈分和身份上能出言训斥沈静怡。 两位夫人从前不太管大房的事,对于沈静怡这个被大房如珠如宝养大的嫡女,更是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 此时却不到她们躲避,必须出言训斥沈静怡。 主要是怕沈静怡得罪贵人,贵人不再管她们了。 沈静怡从来不把二三房放在眼里,早该分出去的旁支,有什么资格在她这个主支嫡小姐面前说话。 她依然盯着苏焕离,半威胁道:“你不肯帮我,难不成是因为你不过虚有图表,使出一些障眼法骗人而已?” 苏焕离突然笑了笑:“不过一只笼中鸟,倒是好大的口气。” “你说什么?”沈静怡脸色阴沉。 “沈静怡。”苏焕离逼近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条件?” 沈静怡咬了咬唇:“我是沈家家主的嫡……” “烦不烦,家主的嫡女,知府的未来儿媳妇,除了这两个身份,你还有别的话能说吗?” “我、我……”沈静怡被逼退了几步。 苏焕离讥讽道:“出了沈家,谁还把你当一回事,记住了,该低头时要低头,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 沈静怡气得浑身发抖:“要我低头?” “对对对,你就要低头。”二夫人上前摁住沈静怡的脑袋,逼着她低下脑袋。 三夫人道:“低头还不够,你应该向贵人下跪磕头。” “对啊对啊,要下跪磕头。” 屋里人都怕沈静怡得罪贵人,纷纷走上前,七手八脚把沈静怡按在地上,逼她磕头。 有人一直看不惯沈静怡的做派,浑水摸鱼,踹了沈静怡的膝盖一脚,又狠狠扯一把她的头发。 沈静怡金娇玉贵的长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此时就像那些犯错的下人一样被按压在地,气得她双目赤红,几乎晕厥过去。 “放肆,放开我,你们放肆!” 她猛地抬头看向苏焕离:“你是幽冥司的人吧,世人都把你们幽冥司捧得比天高,其实你们也不过是靠我们这些商户养着。” “没有我们每年交给朝廷的众多税收,你们幽冥司的人又如何能吃香喝辣,过得如此潇洒!” “我沈家是汀州巨富,每年上交的税收多不胜数,我们遇到邪魔,你们幽冥司就该出手,你凭什么要我又跪又拜的。” 她近乎咆哮般吼出这些话,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一时间,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苏焕离缓缓蹲下,掐住沈静怡的下巴。 “刚才的话,我当做没听见,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可别再说了,这可是会害你全家被砍头的。” 沈静怡眼神惊恐,透过面具,依然能感受到眼前这人的压迫感。 “对了。”苏焕离轻笑一声:“别在我面前耍小姐脾气,我不吃这套,信不信我把其他人都救了,唯独不救你。” 沈静怡的下巴被放开,她张开嘴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在害怕,她知道自己在害怕。 苏焕离已经走到窗户旁边,回头扫了一眼房中之人。 “你们安心留在此处,若是哪一天你们身上的狐妖印记消失,那便是狐妖已经伏诛,到那时,你们才算跨过此劫难。” 二夫人和三夫人带头跪下:“谢贵人出手相救。” 两人虔诚地附身叩拜,其他人连忙跟着拜下去,只有沈静怡,被人松开后呆呆地看着窗户。 她刚才没有低头,因此亲眼看见那个女人前一刻一只脚踏上窗沿,下一刻整个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吓得浑身哆嗦,跪坐在地上,夜风从开启的窗户吹进来,让她精神一震,也让她通体发凉,冷到了心里。 她似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 第一卷 第79章 苏晴暖失宠 苏焕离一离开狐狸院,轩辕荒便冒了出来,苏焕离吓了一跳。 “王爷,您实在是神出鬼没。” “吓到你了吗?”轩辕荒问。 苏焕离居然隐约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自责,不可能吧,一定是听错了。 她有点慌,连忙转移话题:“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轩辕荒颔首:“刚才你压制狐狸印记时,那狐妖有一丝的慌张,就这瞬间,已经被幽冥司抓住了它的踪迹。” 苏焕离不由地欣喜:“太好了,今夜这一行,居然有意外之喜。” 轩辕荒嘴角含笑,皇姑姑说的没错,她真是一个很容易高兴的人。 “王爷,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苏焕离士气高涨。 “王爷?” “嗯?”轩辕荒回神。 苏焕离好奇地看着他,又问:“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轩辕荒轻咳一声:“狐妖肯定已经察觉到自己泄露了踪迹,它一定在转移,我们要尽快赶去,把它截获,再绞杀。” 苏焕离握紧拳头:“好,一定要把这祸害除掉。”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沈宅,朝汀州城外赶去,同时,汀州城中隶属于幽冥司的渡魂使,也从四面八方赶来会合。 …… 盛京城苏府,明珠阁中,春晖又打发走一批前来试探的下人。 苏焕离离开以后,春晖就对外放出消息,苏焕离身体不适,在明珠阁闭门休养,此消息一放出去,苏博远亲自来探望。 春晖自然不让他如意。 苏博远倒不是真的关心苏焕离,亲自来明珠阁一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 他在明珠阁喝了一盏茶,听说苏焕离已经睡下,不出来见他,他也不恼怒,坐了会儿便离开。 沈氏和苏晴暖的人就烦许多,白天明着派人过来,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睛不断往寝室里瞥。 还趁春晖不注意,直接闯进了寝室。 幸好苏焕离离开前留下一个纸人,此时那与苏焕离模样一模一样的纸人正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双眼紧闭,看着果真是个熟睡的人。 沈氏还不放心,又让人去请了大夫,让吴嬷嬷亲自领着去明珠阁。 春晖把他们拦下了,当着大夫的面就说沈氏不怀好意,肯定要对苏焕离下毒手,气得那大夫甩袖离开。 这样还不死心,到了夜里,竟然还想派人潜进明珠阁查探消息,只是普通人在春晖眼里,如同大晚上举着灯笼招摇过市,还没翻过明珠阁院墙,就被春晖揪住扔出去。 春晖坐在床边,对着纸人唉声叹气。 “夫人肯定觉得您在装病,以为您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呢,小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血脉相连,这亲缘线,果然不好断。” 她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天空皎洁的月光。 也不知道小姐在汀州的任务做得如何了,应该是很危险的任务,不过有幽王殿下在,肯定不会有危险。 晨曦院中,苏晴暖再次夜不能寐,她从床上坐起来。 “来人。” 冬青快步走过来:“大小姐,奴婢在。” 苏晴暖沉着声问:“今日没人来过晨曦院吗?” “回大小姐,没、没有。”冬青害怕得不能呼吸,说话的声音如蚊子大小,在安静的寝室里,依然清晰可闻。 苏晴暖呆坐在床上。 其实她都知道,她一整天都在晨曦院,怎么会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找过她? 她只是心存侥幸,觉得会不会家人派人来看望过她,只是没让她知道。 原来没有,真的没有。 宁王府满月宴过去好几天,沈氏也好,两个哥哥也好,没有一人来看望过她。 父亲甚至派人来把她禁足,不许她离开晨曦院半步。 她在这个家里,彻底失宠了。 苏晴暖满心悲痛,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问道:“吕公子呢,我派去找吕公子的人,回来了吗?” 冬青低着头回答:“傍晚时候回来了,那小厮刚刚才找到机会给奴婢递话,他说、说……” “说什么?” “他说他在幽冥司门口等着到了吕公子,吕公子一听说他是替您传话的,直接越过去走了,还留了话,让您好生反省,否则……” 冬青头皮发麻,声音哆嗦道:“否则两家的婚事,是办不成的。” 苏晴暖脑子里轰的一声,脸庞就像被揉成一团的废纸,每一条纹路上都散发着气愤和慌乱的气息。 “他还反过来怪我,那日在宁王府,他不站在我这边,反而替苏焕离说话,我还没怪他,他居然反过来怪我?” 苏晴暖的眼泪如流水一般滑落:“他心里的人还是苏焕离,平日里在我面前说得再好听,关键时候,他还是站在苏焕离那边。” 时至今日,她还未想明白吕延州那天实话实话的原因。 吕延州不得不说实话,只因当日在灵韵斋,苏焕离当着众人的面让苏晴暖归还珠串,司徒海兰也是劝过的。 除了两人,当时灵韵斋里还有不少客人。 吕延州当日在暖阁外若是敢颠倒是非黑白,苏焕离一定会让宁王妃到灵韵斋邀请司徒海兰前来作证。 届时,吕延州的谎话会被揭穿,此事一定瞒不过去,一旦传开,有损吕延州的名声,甚至会阻碍他的前程。 所以当日不过思考片刻,吕延州就做了决定。 他不会为了苏晴暖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未婚妻罢了,和苏晴暖成不了,自有别家的贵女上赶着要嫁给他。 苏晴暖却没有想到这一层,满心都是情情爱爱。 愤怒过后,她更多的是害怕。 她在家里失宠了,在外名声也毁了,奉国公府那一群势利眼长辈,会不会真的要退婚? 苏晴暖气得砸枕头:“出去,给我滚出去!” 冬青如释重负,弯着腰飞快退出去,紧紧关上门。 苏晴暖疯狂地砸着枕头,砸累了,就抱着被子痛哭。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烛火突然摇曳。 “啧,原来是个普通人啊,势造得如此大,本座还以为是渡魂使呢,可惜可惜。” 苏晴暖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恐:“是谁在说话?” ------------ 第一卷 第80章 苏焕离中妖术 寒风习习,深更半夜,汀州城早已安静下来,往日这个时候,城外的村落也是一片安静。 只是今日,村里养的狗不约而同叫个不停,越叫越厉害。 村长家里,小孙子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恍惚间看到窗外有个黑影闪过。 “娘,你快起来,有人在我们家外面走过,走得太快了,我只看到了一个影子。” 孩子的娘猛地把孩子摁下来,孩子爹被子一翻,把三人一起盖住。 “小宝乖,外面什么事都没有,别问,快点睡吧。” 孩子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可是爹娘,我刚才真的看见了,有个影子闪过,而且狗狗叫得好大声。” 孩子娘紧紧抱住孩子,手臂都在发抖:“小宝乖,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不能出门,听见了吗?” 隔壁房间里,村长与老妻躺在被窝里,两人都毫无睡意。 如此动静,一定是有厉害的妖魔鬼怪靠近,在这些邪祟面前,人族实在太过渺小,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家里,祈求家门口挂着的八卦镜能起作用,震慑邪祟。 “唉,希望村里的大家按捺住好奇心,不要跑出去,否则,神仙难救。” 村子附近的一片树林里,苏焕离跟在轩辕荒身后疾行,汀州幽冥司分部的司长施墨从后面追上来。 “王爷,汀州幽冥司已经探明,狐妖原本潜藏在前方的白虎山上,因为泄露了踪迹,它如今正在往山外逃窜,请王爷指示。” 轩辕荒几乎不需要考虑便下令:“附近有不少村庄,不能让狐妖下山,把它逼回山上,在山里解决它。” “是!”施墨拱手,立即退下部署。 到了这种个地步,莫说是镇邪卫,就连探幽营也无法插手,被施墨安排任务的,全是渡魂使。 他们从四面八方逼近白虎山,将整个白虎山包抄,不过半个时辰,白虎山上的妖气便浓郁得能够肉眼可见。 不过放在凡人眼中,大概只能感到白虎山的山顶处出现一团黑云。 狐妖已经被逼回山里,并且此时,它勃然大怒,也知道自己被包围了,准备拼死一搏。 到了此时,轩辕荒碍于阳冥君的身份,已经无法出手,只能在一旁给众人护法。 苏焕离和其他渡魂使一起登上山顶。 突然,山顶的某个洞穴中,一道绯红的光从中射出,离开洞口后四散而去。 苏焕离脸色大变:“不好,这里不只有一只狐妖,而是一群狐妖!” 施墨当即下令:“所有人分成小队,分别追击,遇见狐妖直接斩杀,任务中以保护平民百姓为第一要务。” “明白!”渡魂使们早以分好各自的队伍,施墨一下令,各组当即追着一道红光而去。 施墨也不闲着,追着最亮的那道红光离开了山顶。 苏焕离还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洞口。 奇怪,洞里明明已经没有妖气,她为什么还会有不安的情绪? 刚才的几道红光里,最亮的那一道妖气最重,应该是这群狐妖的首领,她应该和施墨一起追过去才是。 可她不知为何心神不宁,心里想着要快点追上去,脚步却不从心地定在原地。 直觉告诉她,一定要进山洞里看看,否则会一定会后悔的。 苏焕离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山洞,她一向是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一踏进山洞,她便开始发抖,并非害怕,而是跃跃欲试的战意,让她激动得发抖。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 竟然能伪装到这种程度,把汀州幽冥司的司长都蒙骗过去了。 真正的狐妖,还藏在山洞里,把自己的妖气压制到几乎趋近于无的地步,不踏进山洞,就连苏焕离也感觉不到。 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苏焕离拔下发髻上的月影流苏,这还不够,她左手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柄油纸伞,绯红的扇面上印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图案。 凤凰伞,顶级防御法宝,这是师傅留给她的法器之一。 苏焕离左手执伞,右手的月影流苏已经甩出一道银色的斩击。 被银光划过的地方,空气微微扭曲,狐妖终于现身。 “可恶的幽冥司,可恶的渡魂使,今日我就要把你扒皮拆骨,吸食你的血肉,成为我的修为!” 苏焕离冷笑:“那就来看一看,谁才是要被扒皮拆骨的那个。” 山洞里刀光剑影,整座白虎山的各处,都爆发了战斗,轰鸣声吓得月亮都躲到云层后。 苏焕离用凤凰扇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嘴角带血,却依然含笑。 “狐妖,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你受死吧。” 在她对面的狐妖被缠枝金镯牢牢捆住,身上正燃着熊熊烈火,此乃来自地狱的幽冥之火,只要沾上,只有烧到神魂俱灭才会熄灭。 狐妖痛苦地惨叫,它的肉身已经被烧成灰烬,此时神魂也开始燃烧,她知道自己没救了。 “可恶的渡魂使!” 狐妖子龇牙咧嘴:“今日我倒霉,遇见了你,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苏焕离心中警铃大作,她下意识地撑开凤凰伞,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一道红光从狐狸神魂中射出,击中苏焕离的眉心。 狐妖仰天大笑:“哈哈哈,这是我狐族的秘法血媚术,人族一旦中了此术,就会欲火焚身,哪怕你能找到男人替你纾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你总有一日,会被这欲火烧死,就如同我今日一样。” 说罢,狐妖又是一阵惨叫。 “我今日虽死,却带走一个渡魂使,不亏,哈哈哈,不亏!” 狐妖的神魂在近乎疯狂的咆哮声中被幽冥之火焚烧殆尽。 山洞中归于平静,苏焕离再也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红光没入眉心那一刻,她就觉得浑身发烫发痒。 好难受,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 “苏焕离!” 轩辕荒出现在洞口,几步上前扶起苏焕离,抬起一根手指点在苏焕离的眉心,查探她的情况。 “糟了,是狐族的血媚术。” ------------ 第一卷 第81章 都是狐妖的错 热,浑身都在发烫。 苏焕离双眼紧闭,眉头也紧紧皱着,红晕从脖子蔓延到脸蛋,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再这么下去,她会在梦乡中死于狐妖的血媚术。 轩辕荒盘腿坐下,把苏焕离抱在怀里,属于阳冥君的幽冥阴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进苏焕离的身体里,帮助她抵抗血媚术。 “皇姑姑说你心志坚定,能做成旁人做不成的事,我想也对,皇姑姑的训练有多严苛,我自小便体会过。” “你能熬过那些训练出师,还让皇姑姑以你为荣,你定然不是寻常人。” “所以,寻常渡魂使熬不过去的血媚术,你一定能熬过去的。” 轩辕荒抱着苏焕离,絮絮叨叨地对她说话,就像十年前,他被逆命判官重伤,母后和皇姑姑就是如此,轮流在他的病榻上对他说话。 太医说,昏迷的人也可能听到旁人说的话,也能感受到旁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们日夜不歇地陪在他身边。 虽然他醒来后对此浑然不知,是后来青嬷嬷和红嬷嬷说起,他才知道的。 但他觉得,昏迷中的自己,一定是感受到的,否则当时他不过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又如何能熬得过去? “苏焕离,你一定要醒来,你还不知道吧,我欠了你天大的恩情,我还没报恩,你要醒过来。” 苏焕离一直紧闭双眼,身体越来越烫,轩辕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你如今最在乎的,是陪伴你左右的鬼侍吧,那个叫春晖的丫鬟,若你天亮还不醒过来,我就带你回盛京,让她陪着你。” 他说出春晖的名字,苏焕离的身体动了动,眉头皱得更加紧,牙关也紧咬着,表情逐渐狰狞。 她在抗争。 她在抵抗血媚术。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阳光照射进洞口,苏焕离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 她浑身湿透,就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入眼便是一片狼藉的洞壁。 她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她进入山洞与狐妖对战,她最后好像杀死了狐妖,但是狐妖临死前,似乎做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脑子被千万根针扎过一样疼,浑身都酸痛,唯有身下舒服,似乎坐在温暖的软垫上。 苏焕离扭过头,对上轩辕荒的双眸。 “王、王爷?” 轩辕荒声音有些嘶哑:“你醒了。” 苏焕离僵硬地点头。 “不错,能够在两个时辰内就摆脱狐妖的血媚术,这世上大多数渡魂使都无法做到。” 苏焕离再次僵硬点头:“多谢王爷夸赞。” 沉默了一瞬,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和轩辕荒的距离如此之近。 她再次缓缓回头。 原来,自己,坐在了,轩辕荒的,怀里! 苏焕离吓得整个人弹射而起,却因为身体脱力,才一站起来就往地上栽。 轩辕荒把她扶住:“对抗血媚术已经让你精疲力尽,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动。” 他把苏焕离打横抱起,打开阴阳路走进去,没多久,便回到汀州城一栋宅院里。 “这是本王在汀州的宅院,你安心住下。” 苏焕离坐在长榻上点头,眼看轩辕荒就要离开,她红着脸询问:“请问王爷,昨夜,我……我是不是做了有辱王爷之事?” 轩辕荒转过身看着她。 苏焕离快要吓死了:“王爷饶命,都是那狐妖的错,昨夜我做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本意。” 轩辕荒看了她良久,嘴角微微勾起:“你没做什么,昨夜不过是本王为了将幽冥阴气输送至你体内,才会将你抱在怀中,事急从权,希望苏姑娘不要介意。” 他刚才起了点坏心思,想着要不要不解释。 苏焕离胡思乱想的模样有些可爱。 最后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还是让她安心休息吧。 果然,苏焕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在长榻上向轩辕荒弯腰:“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轩辕荒离开后,她立马直挺挺地倒在长榻上,脑袋沾着枕头,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发沉。 昨夜里,似乎有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可自己醒来后一个字都记不得。 难道那人是就是轩辕荒? 自己醒来时,身边只有他一人,应该就是他吧。 可是轩辕荒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在她耳边叨叨叨地说了一晚上? 越想越觉得诡异。 苏焕离想到这里,有一瞬间的清醒,不过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疲倦,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她睡了一个白天。 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不过已经足够了。 苏焕离刚掀开锦被,门就被推开,几个丫鬟端着水捧着手帕走进来。 “苏姑娘,王爷吩咐奴婢伺候您。” 苏焕离定睛一看,这些竟都是纸人,果然阳冥君出手,纸人的质量就是不一样。 她自己做出来的纸人,虽然常人很难看出破绽,可没有眼前这几个纸人那样的惟妙惟肖。 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苏焕离这么想着。 洗漱完,再喝下一碗粥,苏焕离更精神了一些,她决定趁太阳还没有下山,到院子里转一圈。 “苏姑娘,您醒了?” 施墨走过来,看着苏焕离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敬意。 昨天解决了逃窜离开的狐妖后,他立马想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等他赶回山洞,苏焕离已经把狐妖杀死,只可惜,她自己却中了血媚术。 当时施墨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作为汀州幽冥司的司长,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血媚术,却从幽冥司的藏经阁里看过相关记载。 中了血媚术的渡魂使,十个有九个熬不过去,最后死得凄惨。 苏焕离是幽王殿下请来协助他们斩杀狐妖的渡魂使,若是她出了事,他作为司长,如何过意得去。 可苏焕离只花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彻底摆脱了血媚术,虽说有幽王殿下的帮助,可施墨也知道,这不是一般渡魂使能做到的。 好强。 施墨有一瞬间想要把苏焕离留在汀州幽冥司,不过想一想,幽王殿下把她当成眼珠子看得紧,这人肯定是抢不过来的。 ------------ 第一卷 第82章 沈静秋 沈宅,狐狸院里,一群人等在门口,可这院门,依旧紧紧闭着。 “怎么回事,我们身上的狐狸毛和狐狸印记都已经消失,怎么还不放我们出去?” “就是,那位贵人说了,只要狐狸印记彻底消失,就说明狐妖死了,我们也就不会再有事了,怎么就不放我们出去呢?” 人群里出现了骚动。 沈静怡等得最心急,她把藏在袖子里的银锭子悄悄塞进守门的护卫手中。 “你再去找我爹,告诉他,我身上已经没有狐狸毛发,也没有印记,我是个正常人,让他快放我出去。” 那护卫收了银子,便跑这一趟,他很快就回来。 “家主说不过一日的时间,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复发,所以不能这么快把你们放出去。” 闻言,不少人便定下心来。 二夫人道:“原来如此,不过大伯担心也无可厚非,我等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吧,有人打马吊吗?” 三夫人立即附和:“算我一个。” 马上又有两人加入,四人携手一起往二夫人住的房间走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散去,对她们来说,只要没有性命之忧,让她们住多久都行。 尤其是妾室和未出阁的姑娘,在狐狸院里住得多舒服,除了没几个下人伺候,一切烦心事都没有。 也就二夫人和三夫人需要快些出去,早日把掌家权要回来,不过经历过生死后,两人都看得很快。 她们都一门心思去打马吊,便也没几个人着急出去。 只有沈静怡除外,她迫不及待要出去。 她才刚刚和知府的嫡子定亲,按照原定的计划,下聘的日子就这几日,知府家来人,她一定要出去相迎,否则,会惹了未来婆家不高兴。 可现在,是她爹下令不让狐狸院开门,她也只能狠狠地跺脚,毫无办法。 沈静秋扶着甄姨娘回到房间。 “姨娘,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您做几道好菜,前些日子你没有胃口,连粥都喝不下去,人瘦了不少。” 甄姨娘满脸笑意:“好,出去以后,你是沈家小姐,我是姨娘,说白了就是奴婢,你可不能再给我做吃食了。” 说到这个,沈静秋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姨娘明明是生她养她的人,自己在外面却没法光明正大给她做一顿饭菜。 只因自己是沈家的主子,姨娘是奴婢。 “对了,你比大小姐只小半年,大小姐定亲以后,很快也要轮到你了吧,不知道你父亲会给你定什么人家。” “大夫人一门心思都在大小姐身上,多半不会太在意你们这些庶女,你出去以后,多与二夫人三夫人来往。” “我们进来狐狸院这一趟,算是因祸得福,与二夫人三夫人亲近了不少,若是她们愿意替你相看,那是再好不过。” 沈静秋闷着声道:“姨娘,先不说这些了。” 甄姨娘笑道:“怎么就不说了呢,女大当嫁,每个女子都这样,你记住,你不可像姨娘一样,不能做妾。” “对了,若是大夫人要把你说给别人做妾,你也可以去求二夫人和三夫人。” 沈静秋心里憋得厉害,她想告诉姨娘,自己根本不想出嫁,话到嘴边,还是没勇气说出来。 “好了,时候不早,姨娘,您再歇一歇,我现在就去厨房。” …… 汀州幽王宅院,苏焕离又睡了一夜,自我感觉良好,这时也想起了沈宅的事,她找到施墨询问。 “我派探幽营里的女子去沈宅查探过,确定里面的妖气已经消失,被关在狐狸院里的女眷身上的狐狸印记已经消失了。” “不过如果您不放心,可以亲自去看一看,毕竟您去过了,也没发现问题了,我们便能更放心。” 苏焕离怀疑施墨在暗戳戳给她安排差事,不过她原本就想亲自去走一趟,便点头同意下来。 她抵达沈宅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在沈宅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便从下人的口中听说狐狸院还没解封。 苏焕离直接潜入狐狸院,比起上次,此时的狐狸院里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几个姑娘凑在一起看话本,小声说大声笑,妇人们有的凑在一起打马吊,有的正在涂脂抹粉。 进了狐狸院,都是要死的,之前哪有人有心思保养皮肤,如今得知自己没事,当即有人让护卫传话,把自己房间里的珍珠膏玉脂露的都送过来。 苏焕离在厨房里找到沈静秋。 狐狸院里已经多了好些伺候的下人,沈静秋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做饭给甄姨娘吃。 苏焕离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周围偶尔有丫鬟经过,却没有主动上前帮助沈静秋,想来也知道沈静秋在沈家的地位,不比自己在苏家好。 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而已,沈家家大业大,宅子里多的是主子,当下人的,也会欺软怕硬。 沈静秋把米下锅,提上水桶到院子的水井里打水,她动作熟练,看起来平常没少做这种粗活。 苏焕离还是蹲在原地,目光跟着她移动。 沈静秋提着水桶,视线被遮挡,没有看到前方有块瓜皮,一脚踩了上去,身体失去平衡。 “小心!”苏焕离惊叫出声。 “啊——” 沈静秋身体倒下的方向,就是水井的位置,她会一头栽进水井里,没摔死,也要被淹死。 苏焕离顾不得其他,一个闪身来到沈静秋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回拉了一把,然后扶住她的腰,这才稳住了她的身体。 “多谢。”沈静秋惊魂未定,以为扶她的人是丫鬟,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是。 “你是?”她满脸惊诧:“你是贵人?” 苏焕离立马放开沈静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没有戴面具。 她只想来看一眼,没想着与人相见,因此没有这样面容,若非沈静秋有危险,她不会现身。 苏焕离眼神闪烁,正想说你认错人了之类的话,沈静秋又开口询问。 “你……我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苏焕离扯出一个笑容:“你认错人了。” 沈静秋盯着她的脸:“我记性很好,我们从前一定见过……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盛京苏家的小姐!” ------------ 第一卷 第83章 逛汀州城 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吹过的风越来越冷。 苏焕离表情僵硬:“你认错人了。” 沈静秋恭敬地福身:“多谢苏姑娘,这是您第二次救我,加上我姨娘的命,我们母女两人,欠您三条命。” 苏焕离无奈叹息:“今日在这里所知道的一切,你都不可说出去,知道吗?” 沈静秋微微一愣,接着再一福身:“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 “你不问为什么?”轮到苏焕离吃惊。 沈静秋理所当然道:“您这么说,一定有您的道理,而且,您不愿意说,我也没法逼您开口,问了也无用。” 苏焕离对她改观。 从前只以为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得知她身上没有狐狸印记,却依然进入狐狸院伺候生病的姨娘,便觉得她善良孝顺。 如今看来,沈静秋还是一个很识时务的姑娘。 “狐狸院怎么还没解封?”苏焕离问。 “父亲传话要多观察三日,三日后若是家里无人再长狐狸毛,便解封狐狸院,让大家回到各自的院落中。” 苏焕离颔首,果然,能当一个大商户家主的人,心思果然缜密。 既然得知沈家已经无事,苏焕离便打算走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想了想,又拿出一个,把两个护身符交给沈静秋。 “这是护身符,你和你姨娘贴身带着,将来若是不幸再遇到邪祟,此护身符可以阻挡一二。” 沈静秋惊喜交加,连忙收起护身符,还要下跪致谢,被苏焕离拦住。 苏焕离摆手要走,沈静秋最终还是开口叫住她。 “苏姑娘,请问我能知道,沈家为什么会惹上那狐妖吗?” “这是意外,有个渡魂使斩杀了狐妖后,为了钱财,把狐狸皮毛卖给普通人,买家就是你家的一位姨娘。” 那渡魂使的行为是明令禁止的,妖怪哪怕陨落后,它们留下的皮毛血肉都还有妖气残留,落到普通人手中,轻则重病一场,重则当场丢了性命。 此次沈家的遭遇,是大不幸。 被杀那小狐妖是白虎山狐妖的徒子徒孙,毛皮落到沈家姨娘手中,不仅那姨娘丢了性命,白虎山狐妖还通过毛皮向沈家的女眷下咒。 探幽营发现沈宅的妖气时,狐妖的力量已经进入沈宅,哪怕他们把毛皮找出来销毁,也于事无补。 此事上报后,施墨大发雷霆,不仅命人逮捕了那卖皮毛的渡魂使,还发了通报,让全汀州渡魂使以此为鉴。 沈静秋回忆这些日子家中发生的事。 在第一个人出现狐狸毛前,大房确实有个姨娘突然暴毙,在她暴毙的前一日,还在炫耀新买来的狐裘。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将那位姨娘和狐妖联系在一起。 “你今后也要记住,买卖皮草,最好到正经的铺子,那些大型的铺子都有法器镇宅,轻易不会让妖怪的东西进入。” 沈静秋认真点头:“我一定谨记。” 苏焕离再次摆手:“得了,回去吧。” 沈静秋当即低头福身,在抬头时,已经见不到苏焕离的身影。 “真神奇。”她嘟囔一声,继续提着水桶打水。 苏焕离从沈宅回到幽王别院,轩辕荒竟然在院子里等她。 “走吧,带你出去逛逛汀州城。” 苏焕离欢天喜地:“王爷等等,我去换件衣裳。” 从寝室中出来时,苏焕离穿了一身男装:“还是这样玩耍最轻便。” 轩辕荒笑道:“你从前也总是女扮男装上街玩耍?” “王爷。”苏焕离脸色窘迫:“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对你师傅说过,你师傅告诉我了。 “猜的,走吧。” 苏焕离没有纠结,开开心心跟着轩辕荒上街。 汀州的天气没有盛京冷,正值晚饭时间,街上人来人往,酒楼饭馆里人声鼎沸,街边小吃摊贩也围满了人。 “汀州真不错,上次我来这里时,这里也是这么热闹,诶,那边有糖葫芦,我们快去。” “还有这边,我记得这个摊位,他家的白糖糕特别好吃。” 轩辕荒笑着跟在苏焕离身后,笑着掏钱。 苏焕离拿到白糖糕已经顾不上手里的糖葫芦,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又拿一块递到轩辕荒嘴边。 声音含糊:“快尝尝,这个好吃。” 轩辕荒低头咬住白糖糕,很甜,他其实不太喜欢甜食,但这白糖糕确实美味。 苏焕离笑了笑,余光瞥到另一个摊位,眼前一亮。 “那边有卖泥人的摊位,我答应了春晖要给她买礼物的。” 她一手拿白糖糕,一手拿糖葫芦,跑着去买泥人。 轩辕荒又是无奈一笑。 白糖糕的摊主笑道:“公子对您的夫人真好。” “夫人?”轩辕荒愣住。 “原来不是夫人吗?那就是未婚妻吧。”摊主道:“你们如此恩爱,实在让人羡慕。” 轩辕荒看着苏焕离的背影恍然。 哪怕穿着男装,她的身材和模样都能轻易让人辨认出是女子,何况方才说话,她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轩辕荒没解释,只是把摊位剩余的白糖糕全买下来。 等她找到苏焕离时,苏焕离已经买好了泥人,在旁边的摊位上等着炒栗子出炉,眼睛时不时看着不远处的蜜饯摊子。 轩辕荒只好提醒:“你在街上就吃饱了,还能吃下螃蟹吗?” 螃蟹…… 苏焕离的双眼比灯笼还亮:“对了,还有螃蟹,汀州的螃蟹特别好吃。” 她看了眼炒栗子,再看一眼蜜饯,最后回头对轩辕荒微笑。 “没关系,栗子和蜜饯买了可以放着,以后再吃。” 苏焕离抱着大堆小吃,跟轩辕荒来到汀州城最有名的酒楼,轩辕荒早就定好了雅间,坐下没多久,菜就上了。 苏焕离没给旁边的小菜一个眼神,一直盯着螃蟹。 轩辕荒给她倒了一碗黄酒:“吃吧,在我面前,你不用拘谨。” 苏焕离净手后拿起一个螃蟹:“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要不我……” 她原本想说帮轩辕荒拆蟹,毕竟皇子王孙,吃饭时都有下人伺候,一扭头却见轩辕荒自己拿着一个螃蟹,正在拆着。 “怎么了?” “没事。” 吃饱以后,轩辕荒还买了好几箱活螃蟹,让纸人搬着,给苏焕离送到明珠阁。 ------------ 第一卷 第84章 回盛京 “春晖,我回来了!” 送走轩辕荒,苏焕离一支箭似的冲进寝室里,春晖正在床边缝补旧衣裳。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见苏焕离出现,春晖立即放下手中的旧衣裳,围着苏焕离转了几圈。 “小姐,奴婢听说汀州的事情闹得很大,您有受伤吗?” 苏焕离摆手:“一点小伤不足挂齿,休息几日就好了,你缝补这些旧衣裳做什么,咱们好像不缺银子啊。” “听说朝廷办的妇幼堂里很多孤儿寡母缺衣少食,奴婢便想把这些旧衣裳捐出去,好歹算是给小姐积福。” 苏焕离认同地点头,手指点在春晖的鼻子上:“好姑娘,小姐我得赏你了。” 她一挥手,床上躺着的纸人飞起来,在空中变化了个模样,衣裳也变成了苏府丫鬟的服饰。 苏焕离再一挥手,纸人缓步走出去。 “你跟着它出去,我给你的带的礼物就在院子里搁着。” 春晖好奇地跟着纸人出去,没一会儿欢天喜地跑回来。 “小姐,您给奴婢带了汀州的螃蟹!” 苏焕离扬起笑容:“该日要多谢幽王殿下,这是花幽王殿下的银子买的,也是幽王殿下帮忙从阴阳路运回来的。” 春晖闻言倒是没有旁的想法,只觉得小姐此次去汀州一定立了大功。 “小姐,奴婢马上给您蒸几只。” “不用,我吃饱了才回来的,你蒸几只给自己,给哑婆也送几只,剩下的养起来,明日给贺家赵家送去。” 说到这里,苏焕离顿了顿,接着道:“昭月郡主正在守孝,不宜光明正大地送,你亲自去一趟,悄悄把螃蟹送进去。” “幽冥司那边就不用送了,幽王殿下自己带走了好几箱。” “奴婢晓得了。” 蒸好螃蟹,春晖先是给哑婆送了几只,还贴心地准备了一壶黄酒。 哑婆受宠若惊,同屋的婆子羡慕得牙痒痒。 这哑婆以前是她们屋里过得最差的,不能说话没法恭维上峰和主子,只会埋头苦干,当时吴嬷嬷要挑人去残花院,谁都不乐意。 推搡之下,哑婆被推了出来,于是被选中。 那时大家或是可怜或是幸灾乐祸,就等着哪天传来哑婆出事的消息。 可消息没等到,只见哑婆在残花院干得好好的,残花院给她安排的活儿,半天就做完了,剩下的半天,她要么在屋里歇着,要么去找她那在洗衣房做事的干女儿。 反正就是闲得很。 这就算了,她时不时还能拿回一些糕点饴糖,不仅如此,听说残花院的伙食也好,哑婆进残花院半个月,人都吃胖了。 看着鲜美冒烟的螃蟹,同屋的婆子疯狂咽口水。 “阿哑,残花院……不,是明珠阁还收不收下人,肯定收的吧,你引荐我进去,我一定能帮你分担活儿。” “不,还是引荐我进去,我和你同一天进苏府,大家有情义。” “这么多螃蟹你一个人吃不完,给我分一只吧。” 哑婆没理她们,端着螃蟹和黄酒去找自己的干女儿,这样的好东西,她要和干女儿吃独食。 明珠阁中,苏焕离和春晖在廊下对坐,春晖喜滋滋地吃螃蟹,苏焕离端着酒杯,偶尔抿一口。 “我不在这几日,家里没出事吧。” “没事,不过晨曦院那位,有些不对劲。”春晖刚好吃完一只螃蟹,停下来净手。 “宁王府满月宴结束后,那位整日疯疯癫癫的,又哭又闹,也没人理她,不过大概在三天前吧,她突然一下就安静了。” 这不稀奇,苏晴暖突然安静下来,这事儿早就报给沈氏,沈氏很欣慰,觉得苏晴暖总算是想通了,不过沈氏还是打算再晾她一阵,让她好好磨磨性子。 春晖一开始没有在乎晨曦院,直到昨日她闲着也是闲着,按照惯例在府中到处闲逛,逛到了晨曦院附近。 “晨曦院里,居然设置了禁制,不是其他渡魂使做的,就是邪祟做的,总之普通的僧人风水大师的,都没能耐设置那样的禁制。” “奴婢不敢靠近,怕被发现鬼侍的身份。” 苏焕离沉思片刻,问道:“死人了吗?” “没。”春晖摇头:“奴婢虽然不敢进去,却在外面蹲守许久,晨曦院里的人一个不缺,而且眼看着,她们的身体没有异状。” “那就不管了。” 苏焕离喝完一杯酒,给自己再倒了一杯:“只要不惹到我们头上,管她是有奇遇还是被鬼缠身。” 至于苏家其他人会不会被牵连,关她何事。 春晖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因此确定晨曦院没出人命后,便不再关注那边的情形。 “小姐,汀州的事情如何,您给奴婢说一说吧。” 汀州狐妖闹出了大事,此时汀州的普通百姓早就传遍了,对战那一夜的声音,不仅白虎山周围的村庄能听见,汀州城里隐约也能听见。 盛京城的老百姓不知道此事,不过在玄门世界里,早就传遍了。 苏焕离换了个坐姿:“那你听好了,你家小姐我在这事里可是威风得很。” …… 晨曦院,苏晴暖刚刚从打坐中醒来。 “来人。” 冬青小心翼翼地端着水盆进来:“大小姐,奴婢替您擦汗。” 从三天前开始,苏晴暖每日夜里都要打坐,大冷天的,打坐之后,她身上就会出一身汗。 每到这时候,她都要摒退众人,甚至不让人在院子里守着,全都撵出去,只留冬青一人。 冬青吓死了,这明显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只留她一个人,让她知道了大小姐的秘密,她这颗人头虽顶在脖子上,却一点都不牢固,随时都能掉下来。 每每想起白芷的下场,冬青就要吓哭,可她却无可奈何,谁让她是奴婢。 替苏晴暖擦完身子,伺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冬青就如同往日一样飞快地退下,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冬青出去以后,苏晴暖依旧盘腿坐着,她抬起手,手中出现一股气团,心念一动,气团变成一柄匕首的模样。 师傅说得对,按照师傅所说去做,她真的成为能人异士了。 ------------ 第一卷 第85章 皇后下旨 入冬后盛京的天气越来越冷,苏焕离接连完成几桩狐妖的案子,获得了不少寿命,已经足够她停下来休息。 天气一冷,人就容易困乏,苏焕离更是如此。 每到冬日,她就想一整天窝在被窝里,只是从前,沈氏不会让她如愿,每日早早就让吴嬷嬷来喊她起床,哪怕无事可做,也要她一大早地起来。 理由是她将来要当国公府主母,要执掌一家中馈,区区寒冬,如何能偷懒? 后来跟在师傅身边学习,更是没有偷懒的余地,还睡懒觉呢,能睡上一觉就已经不错。 到了现在,苏焕离终于实现了儿时梦想,冬日里一步也不踏出明珠阁。 可惜,这样的美好日子,只度过了两日。 苏焕离猫冬的第三日,宫里太监到苏府宣旨,大意是皇后娘娘上次在中元节宫宴中对苏焕离一见如故,特召见苏焕离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苏焕离如遭雷劈,僵着脸接旨。 苏府其他人却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宣旨太监一走,苏焕离也要回明珠阁了。 沈氏当即喝道:“站住!” 苏焕离不耐烦地停下脚步:“苏夫人,你又有什么指教?” 沈氏咬了咬牙:“你到底使了什么花样,为什么皇后娘娘会对你另眼相看。” 这段时间,她确实因为恼怒苏晴暖,所以刻意冷待她,可这不过是希望她能好好反省,以后做事前先过过脑子,更希望她出事后别动不动用自尽来威胁。 在她心里,苏晴暖依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此时见苏焕离得到皇后的赏识,彻底把苏晴暖比了下去,沈氏胸口就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苏晴暖也咬着牙,手里的帕子差点被她绞成碎片。 这些日子她被禁足,先是自暴自弃,后来师傅出现,她便沉迷于修炼,一时不察,竟然没发现苏焕离搭上了皇后。 这两人心里不舒服,苏府的另外三个主子却很高兴。 苏世珩难得对苏焕离露出笑容:“焕离,此次是你的大好机会,皇后娘娘赏识你,是天大的好事,你抓住机会,说不定能让皇后娘娘给你指一门好婚事。” 苏晴暖气得口不择言:“凭什么,她一个残花败柳,凭什么得到皇后赐婚?” 苏博远不满地看向苏晴暖:“晴暖,你这是什么意思,焕离说到底也是你的姐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苏世珩也责怪道:“爹说得没错,你将来是要当国公府主母的,你要端庄得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早日打消。” 苏世琛虽然没有说话,却也一脸认同。 他如今对苏晴暖的态度和从前不一样,要是从前,他肯定第一个蹦出来维护苏晴暖。 苏晴暖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自己一时失言,竟然成了千夫所指。 她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楚楚可怜。 可家里三个男人没有一人对她怜香惜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反而更多了些不耐烦。 苏世珩和苏世琛不约而同想到,苏焕离从来不会动不动就哭,没出事前,他们这个家里,从来都是欢声笑语,哪有那么多的哭哭啼啼。 只有沈氏心疼得不行。 “好了,暖暖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你们用得着这样责怪她吗?这段时间,暖暖也受了许多苦,也不见你们当爹的当哥的心疼她。” 沈氏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苏焕离,低声补了一句:“心思倒是放在外人身上了。” “够了!”苏博远怒火丛生:“都回各自的院子去,焕离,你留下来,为父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苏世珩和苏世琛当即退下,沈氏和苏晴暖磨磨蹭蹭的,也携手离开。 苏博远摒退下人,偏厅里只有他和苏焕离二人,他却不自主地尴尬起来。 苏焕离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便道:“苏大人有什么要说,尽快说吧,否则,我便回去准备进宫事宜了。” 苏博远只好道:“焕离,你都知道了,你在怪爹,可爹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那时你被马匪掳走失踪,你娘肝肠寸断,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瘦了许多,也生了病,她再那样下去,真的会一命呜呼。” “爹只好出此下策,让晴暖代替你的身份,晴暖回来后,你娘的身体才渐渐好了起来。” 苏博远表情凄怆,无可奈何地叹气,身形似乎比平时要佝偻,堂堂一个礼部尚书,此时的模样,实在让人唏嘘。 苏焕离心中却生不起丝毫怜悯和体谅。 “照你这么说,我回来以后,大可以让我和苏晴暖的人生回到各自的位置,你却没有这么做。” 苏博远脸色为难,抬手想要搭上苏焕离的肩膀,却被苏焕离躲开。 他叹了一声:“已经过去三年,你娘对晴暖的感情如何深厚,你是知道的,爹若是此时揭露真相,你娘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咱们这个家,可就要散了。” “焕离,爹知道你最贴心,也最懂事,你能理解爹的,对不对?” 苏焕离冷笑:“这个家,不是我的家,只是你们的家而已,我回来后,你们有把我当成家人吗?” 苏家人一次次用行动告诉她,他们早就已经不把她当成家人了,她被允许留在这个府邸中,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他们不过是想要把她送去哪家做妾,将来成为娘家的助力。 此时发现她得到皇后的赏识,约莫是能订一门更好的亲事,又上赶着对她好。 哪怕早已知晓他们的心思,苏焕离此时依旧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老天爷已经告诉了她,亲缘有多么难断。 自她回盛京已经半年时间,半年时间里,因为苏晴暖的一再高调行事,时不时便有妖魔鬼怪企图潜入苏府。 是她一次次将这些妖魔鬼怪击退,保了苏家一次又一次安宁。 饶是如此,亲缘线还是没有断,不过细了一些。 苏焕离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告诉自己,无妨,这亲缘线总有一天会彻底断裂,到了那时,无论苏家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动摇她的内心。 ------------ 第一卷 第86章 与苏博远的对话 苏博远见苏焕离表情痛苦,眼中含泪,心里大定。 他就知道,焕离心里是有这个家的,她一向吃软不吃硬,之前不过是因为家人的态度,所以她才如此抗拒。 如今给她释放一些善意,她便感动得眼泪横流。 苏博远也在心里反省,自己之前确实太苛待焕离了。 以为她坏了名声,只能给人做妾,利用价值有限,便一直没怎么管她,哪怕知道夫人和晴暖对付她,只要不出人命,也从未喝止。 现在看来,焕离失踪这三年,也是有些奇遇。 从今以后,她在府中的位置,也该往上抬一抬了。 苏博远和声细语道:“皇后娘娘明日便召你进宫,已经来不及找绣娘给你裁新衣裳,爹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些首饰,明日进宫绝不能失礼。” “你那院子里似乎下人不多,我让牙行送几个人进来,你亲自挑你喜欢的,卖身契直接给你。” “还有……” “不必了。”苏焕离打断:“这些我都不需要,你也不需要特意关心我,像之前一样就行。” 苏博远连连摇头:“这怎么行,爹之前因为公务繁忙才会忽略了你,之后一定会补偿给你。” 苏焕离不屑,正想着拒绝,心念一转,便笑了起来。 “我只接受一个补偿,那就是你公开我和苏晴暖的身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才是苏家的嫡女。” 苏博远脸色为难:“若是公开,你娘……” “别再找借口了。”苏焕离嘲讽道:“你心里担心的不是你的夫人,而是你自己的前程。” 苏博远为什么要找苏晴暖顶替她的身份,不是为了安抚沈氏,不过是为了奉国公府的婚事罢了。 她被马匪劫走,在世人眼中便是失了清白,奉国公府不可能接受她,这桩婚事一定会取消。 至于苏晴暖,若是从小养在盛京,是正经的苏府庶女,从小接受大家闺秀的教育,奉国公府倒是不介意。 毕竟嫡女庶女,本质都是家中的女儿。 可苏晴暖偏偏是在乡下长大的,还是被一个婢妾养大,这样的女儿,奉国公府绝对不会接受。 苏博远想要让苏晴暖顺利与吕延州定亲,便要给苏晴暖增加一些筹码。 这个筹码,便是沈氏的娘家武安侯府。 所以,苏晴暖必须是沈氏的女儿。 苏博远被戳穿心思,脸色只是难看了一瞬,很快变得若无其事,甚至还笑了笑。 “不愧是我和你娘培养多年的孩子,你的心思果然缜密,就连你的两个哥哥,都没有发现。” 苏焕离勾起嘲讽的笑容:“所以呢,是要我夸你做得好吗?” 苏博远背起手,之前的佝偻姿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此刻的他再次变回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以及礼部尚书。 “看来我不能再将你看作普通的闺阁女子,你如今,与你大哥一样,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与我谈论利益。” 不得不说,苏博远能在年纪轻轻时就爬上礼部尚书的高位,能力如何不说,他这份随意转换的心性,已经是许多人学不会的。 感情谈不通,不过片刻,立即开始谈利益。 “焕离,哪怕是庶女,你也是我苏家的女儿,你也是我苏博远,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女子出嫁后,只有娘家才是永远的靠山。” 苏焕离眉头微皱:“你想说什么?” 苏博远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苏焕离也坐下来。 苏焕离,想了想,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坐下,反正不赶时间,她倒要听听,自己这位父亲还有什么狡辩之言。 “皇后统领六宫,平日里没空关注大臣的家眷,她之所以赏识你,多半是因为贺家那姑娘在她面前提过你。” 这是贺枕云求了皇后,皇后才会给苏焕离下旨,让她进宫陪伴,这是做给全盛京的人看,苏焕离得皇后赏识,是有人撑腰的。 “但是,皇后与你毕竟无甚关系,因为贺家姑娘召见你,一次两次便也到头了,你如今靠皇后得来的风光,不过是暂时的。” “哪怕你进宫后真的得到皇后赐婚,让你嫁个好夫婿,可是将来呢,你与皇后无亲无故,难道皇后能给你撑一辈子腰?” 苏博远意味深长:“将来啊,还是要靠娘家。” 苏焕离没说话,苏博远便以为她已经要被自己说服了。 “你嫁人后,苏家做你的后盾,你利用主母的身份,反哺苏家,哪怕你和家人之间有了芥蒂,也不影响我们互惠互利,不是吗?” “不必了。”苏焕离站起来:“我对你所说的这种买卖,没有兴趣。” 她居高临下地扫了苏博远一眼,告辞也不说一声,直接转身离开偏厅。 苏博远恼羞成怒,右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好久才将怒气压下去。 明珠阁里,春晖正在准备明日进宫的服饰和珠宝首饰,苏焕离一回来,她便把衣裳递到苏焕离身上比画。 “奴婢觉得这件好看,但是这件也不错,颜色更艳丽些,年轻的姑娘都喜欢这个色,显得人朝气。” 苏焕离往被窝里一钻:“你决定就好了,小姐我一百个相信你的眼光。” 春晖已经习惯她这种态度,自顾自便准备起来。 入夜,苏晴暖披上披风,将整个人都遮掩住。 她与冬青一起悄悄来到后门,这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待,两人上车后,马车悄悄驶出苏府,往城南而去。 将近一个时辰,马车才到达目的地。 苏晴暖被冬青扶着下车,吩咐道:“你们在门外等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冬青和车夫异口同声答应。 苏晴暖呼出一口白烟,亲自敲响院门,没多久,院门缓缓打开,却见不到开门之人。 冬青和车夫齐齐低下脑袋不敢往里面看,苏晴暖却毫无惧意地跨进院子里。 大门关上,苏晴暖眼前出现一朵青色的火苗,悬浮在半空中。 “快带我去见师傅。” 火苗在前引路,苏晴暖紧跟火苗来到后院,不大的庭院里,一名女子身着薄薄一件纱衣,盘腿坐在凉亭的石桌上。 苏晴暖快步上前跪下:“师傅,徒儿如今在家中形势严峻,求师傅帮帮徒儿。” ------------ 第一卷 第87章 青石师傅 苏晴暖失了家人的心,终日惶恐不安,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却梦见自己回到了从前在青州老家的日子。 吓得她好几次惊醒。 若是没见过盛京的繁华,若是没享受过尚书府的富贵,她也许便认命的一辈子留在青州。 可如今,她已经当过尚书府的嫡女,让她如何舍得? 好在这时,师傅出现了。 苏晴暖每每想起那个晚上,就觉得自己的命真好。 她刚刚失去了法器,上天就给她派来个青石大师作为师傅。 虽说青石师傅收了数额庞大的拜师费,又取走了她许多金银首饰,但能够拜一位真正的渡魂使为师,自己将来也能成为渡魂使,苏晴暖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等她成了渡魂使,那是比苏世珩这个镇邪卫更厉害的角色,届时不仅苏家,奉国公府都要把她捧在手心。 “师傅,我家中庶妹不知动用了什么邪术,让家人的心都向着她,如今更是连宫中的皇后都对她另眼相看,把她召进宫中说话,再这么下去,我这个嫡女在家里要没地方站了。” 她的眼神幽怨中带着一丝期待。 “若是我在家中失宠,又或者被家人送回青州老家,我可就不能伺候师傅,更不能给师傅您带来孝敬了。” 青石师傅背对着苏晴暖,端坐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苏晴暖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情绪渐渐被热切的渴望代替。 那么冷的天,师傅就穿这一件薄薄的纱衣,却丝毫不觉得冷,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能耐。 若是到了那一天…… 苏晴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大冷天的宴席里,所有人都裹得臃肿肥胖,只有她一袭轻衣鹤立鸡群。 “师傅,求求您帮帮徒儿吧。” 良久,青石师傅才道:“为师应该说过,你求为师办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苏晴暖面色为难:“可是师傅,上回我已经把银子都给您了,如今囊中羞涩,怕是拿不出多少。” 青石师傅闷笑一声,一闪身,人就已经离开了石桌,站在了苏晴暖面前,她用两指抬起苏晴暖的下巴,端详片刻。 “师傅怎么会让你做为难的事呢?这一次,师傅不要银两,师傅要你去取来一件东西。” 苏晴暖连忙道:“是什么东西,只要能拿到,我一定马上给师傅送来。” 青石师傅又是一笑,眉头往上挑了挑:“我要聚煞葫芦。” 聚煞葫芦? 苏晴暖一脸迷惑,从未听过这件东西。 “师傅,我要去哪里找这个东西?” 青石师傅道:“你大哥是镇邪卫,他身上随身携带着聚煞葫芦,只要你能给为师送来一个聚煞葫芦,为师就会让你重新成为盛京城中人人崇拜的贵女。” 苏晴暖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这叫聚煞葫芦的玩意,一听就知道是镇邪卫的东西。 苏世珩从前是很宠爱她这个妹妹,却很少提起镇邪卫的差事。 “师傅,这叫聚煞葫芦的东西,有什么用?它是长什么样子的?” 青石师傅一挥手,房门打开,她走在前面道:“进屋里暖一暖身体,师傅慢慢给你说道说道。” 进了暖阁,苏晴暖终于喝上了一口热茶,青石师傅则坐在一旁娓娓道来。 幽冥司的镇邪卫除了负责清除鬼物残留的残晦,还负责收集各地的阴邪之气,以防形成聚阴地孕育出鬼物。 聚煞葫芦便是吸收阴气的法器之一,每个镇邪卫配备一个,与他们的腰刀一样,是不可离身的法宝。 初始的聚煞葫芦是白玉的模样,积攒阴气后,颜色会一点点加深,最后全黑时,镇邪卫就要把手中的聚煞葫芦上交给上峰,而后重新领一个新的。 “这聚煞葫芦只有玉佩大小,物如其名,就是一个葫芦的形状,大多数镇邪卫不是挂在脖子上,便是佩戴在腰间。” 青石师傅含笑看着苏晴暖:“你的大哥就是镇邪卫,你想要拿到聚煞葫芦,不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苏晴暖却有些为难:“师傅,可是我大哥,从来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要记住,为师从来不收无用之人做徒弟,你如今还未正式入门,需要向为师展示你的能力,否则,为师只能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苏晴暖心里一紧,嘴唇颤抖:“师傅,我……徒儿明白,徒儿一定尽快把聚煞葫芦给您送来。” 青石师傅斜倚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晴暖:“很好,为师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登上马车后,苏晴暖深吸好几口气,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聚煞葫芦,幽冥司发给镇邪卫的法器,一听就知道十分珍贵。 苏世珩的腰间确实时常挂着一个玉葫芦,苏晴暖记得,苏世珩偶尔就会把那玉葫芦拿在手上把玩。 那样的东西,若是弄丢了,苏世珩肯定要受到责罚吧。 不管了,一顿责罚而已,苏世珩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能受得住,还是要紧着自己。 翌日天不亮,春晖便叫醒苏焕离。 “小姐,今日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不可贪睡,您快起床。” 苏焕离一翻身,把被子一闷,含糊道:“还早着呢,再睡半个时辰。” 春晖掀开被子:“不行,您要立刻、马上起床洗漱,换好衣裳,然后梳妆打扮,奴婢瞧着时间还不够呢。” 苏焕离被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几个纸人端着温水捧着衣裳在一旁候着,伺候苏焕离洗漱更衣。 马车离开苏府时,天才微微亮。 苏焕离在马车里补了一觉,掐着点似的,马车停在皇城门外时,她便醒了过来。 春晖替她理了理头上的发簪:“小姐今日真美。” 苏焕离笑了笑:“也就今日了。” 平日里要做任务,哪个渡魂使会穿如此不轻便的衣裳。 下了马车,苏焕离一个人往前走,春晖一样不能随她进宫,只能在宫门外等着。 “焕离。”贺枕云站在宫女旁边,使劲朝苏焕离招手。 苏焕离被搜过身后,连忙朝她快步走过去:“枕云,你怎么在这儿?” 贺枕云笑道:“我知道你今日进宫,怕你拘谨,所以来陪你了。” 苏焕离心头一阵暖意。 ------------ 第一卷 第88章 幽王殿下没有生气 “先前我就想邀请你了,可是你的家人都说你生病闭门不出,我一开始以为你被软禁了呢。” “好在后来你的贴身丫鬟出现,我才知道你真的生病了,唉,你现在身体都好了吧,我看你的脸色还有些差。” “我是不是不该让姑姑下旨让你进宫?糟了,我似乎好心办坏事,走,我们不去坤宁宫了,我带你去太医院。” 苏焕离无奈地拉住贺枕云的手:“我没事,身体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贺枕云却依旧沉着脸:“所以你确实生病了?” 倒是没有。 苏焕离想了想:“没有生病,就是受了一点小伤。” 贺枕云大惊失色,心里对苏家更厌恶了几分。 之前,她还以为苏焕离因为沈氏和苏晴暖在宁王府的诬陷动怒,气得生病了。 没想到苏家更过分,他们一定对苏焕离动家法了,都把苏焕离打受伤了。 “焕离,你真的没事吗?要是有事情,你别藏在心里,别委屈自己,你告诉我,我请姑姑出面替你讨回公道。” 苏焕离没想明白贺枕云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她只好实话实说:“不是什么大伤,养了几日几乎大好了。” 贺枕云心里叹气,更替苏焕离感到难过。 苏焕离不愧是苏家悉心培养的女儿,哪怕自己受了无妄之灾,也要以家族名声为重,哪像那苏晴暖,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可她实在太委屈了。 贺枕云心想,苏焕离是她的朋友,既然苏焕离在家里不受待见,自己作为朋友,要对她更好才行。 两人心思各异,很快到了坤宁宫。 皇后刚刚把前来请安的各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打发走,见贺枕云和苏焕离携手走进来,当即笑着抬手。 “不必行礼,你们都坐下,本宫正好早膳没用多少,你们陪本宫再用一些。” 青嬷嬷闻言当即让人摆膳。 皇后说不用行礼,谁都没有当真,苏焕离恭敬福身,就连贺枕云也福身行礼后,才牵着苏焕离走到餐桌。 临近过年,皇后有许多庶务需要处理,用过早膳后,她只与两人说了一小会儿的话,便把两人打发出去。 贺枕云牵着苏焕离的手,兴高采烈地走在御花园里。 “上次中元节进宫除了安定伯府和奉国公府那档子事,我都没能好好带你在御花园中玩赏,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可惜如今已经是冬日,百花凋零,只剩几支寒梅,不然风景更好,不过无妨,等春回大地,我再带你进宫。” 别人说这话多半是吹牛,皇宫重地,岂是说进就进? 但贺枕云说这句话,特别有信服力,皇后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她想要进宫,只要给皇后递牌子,皇后当天就让人亲自到贺府接人。 苏焕离笑着应下贺枕云的邀请。 “走,我带你去前面的梅林。”贺枕云牵着苏焕离就往前跑。 行至假山处,一不注意差点撞到人。 “对不……表表表表表哥?” 贺枕云的道歉戛然而止,紧接着变成了惊恐的声音,因为过于惊慌,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差点破音。 苏焕离抬起头,撞进轩辕荒的眼眸中。 轩辕荒看了她一阵,目光扫向贺枕云:“怎么走路如此不小心?” 贺枕云低着头,身体抖如筛糠,闻言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表哥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轩辕荒偏了下脑袋,似乎有些困惑。 他只是想提醒她,出了坤宁宫后言行要注意,宫中妃嫔众多,尤其是德妃,一天到晚就盯着母后,做梦都想把母后从后位上拉下来。 只是见贺枕云这副模样,他怕多说一个字,贺枕云就要原地晕倒。 这小表妹,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怕他? 可他没做什么啊? 轩辕荒这么想着,余光瞥到苏焕离。 苏焕离正在光明正大打量他。 很好,一个胆小如鼠,一个胆大包天。 轩辕荒的目光从贺枕云移到苏焕离身上,苏焕离却没有移开目光。 白虎山山洞的那一夜后,苏焕离莫名觉得自己和轩辕荒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那之后,他们还一起逛汀州城呢。 从前她是不敢这么直视轩辕荒的,但是现在…… 看,幽王殿下没有生气,不是吗? 轩辕荒无奈一笑,侧过身子:“去吧。” 贺枕云如释重负,揪着苏焕离的手连连点头:“表哥,那我们告辞了。” 擦肩而过时,轩辕荒突然问:“左司丞说你还未去领东西?” 苏焕离一愣。 汀州狐妖案结束后,除了地府给的寿命外,幽冥司也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奖赏,其中便包括一件来自幽冥司玄研坊出品的法器。 玄研坊收集阴邪气和邪物,用于制作成各种法器,合格品供探幽营和镇邪卫使用,次品放在灵韵斋对外售卖。 其中也有一小部分的法器,能入渡魂使的眼。 从汀州回来的第二日,玄研坊就派人来通知她去挑选法器,她一直窝在明珠阁,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她对轩辕荒一笑:“多谢王爷提醒,我一定尽快去一趟。” 轩辕荒点点头,再看了苏焕离一眼,先一步离开。 “焕离,你、你、你怎么会、怎么会认识我表哥?”贺枕云等轩辕荒走后,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你怎么变结巴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苏焕离理所当然:“他是幽冥司的司长,我是渡魂使,我不能认识他?” “也对。”贺枕云点点头,突然用可怜的眼神注视苏焕离。 苏焕离:? 贺枕云怜惜道:“你平日在我表哥手下做事,一定很难受吧,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没有吧。” 苏焕离回头看向轩辕荒离开的方向,已经见不到轩辕荒的身影。 “我觉得王爷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平日他很少出现,所以大家对他有误解。” 贺枕云猛地摇头:“你不用替他说话了,我是他的表妹,算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人,我怎么从不觉得他温柔,反而很可怕。” ------------ 第一卷 第89章 苏晴暖偷聚煞葫芦 要说贺枕云最怕谁,不是爹娘,也不是祖父父母,而是表哥轩辕荒。 实则是贺枕云小时候曾经目睹轩辕荒斩杀鬼物,场面之血腥让她蒙上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灵毓长公主替她消除了那段记忆,从此,贺枕云不记得轩辕荒斩杀鬼物的场面,只在内心深处记得轩辕荒很可怕这个印象。 前两年她将要及笄,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她的母亲居然动了心思,要把她嫁给轩辕荒,亲上加亲。 得知这个消息后,贺枕云如遭雷劈,吓得好几夜睡不着觉。 她又绝食又上吊的,总算是让自己的母亲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苏焕离听完以后哭笑不得:“其实王爷真没这么可怕。” 贺枕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你还是太天真了,我觉得他非常可怕,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她没说的是,她现在依然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长辈就把她指婚给轩辕荒。 她自己倒是想尽快找个人定亲,可女子成亲犹如投胎,选错了耽误一生,贺枕云至今没发现让她满意的未婚男子。 轩辕荒更是如此,因为阳冥君的身份,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他自己对婚事不上心,陛下和皇后也那他没办法。 贺枕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她自己或轩辕荒早日定亲,这样再也不会有人把他们二人凑到一起说事。 咦? 想到这里,贺枕云扭头看向苏焕离。 焕离不怕表哥,对表哥的印象很不错,他们认识,好像还挺熟。 男未婚女未嫁,郎才女貌,这不是天生的一对吗? 而且,若是苏焕离嫁给轩辕荒,她就是自己的表嫂了,这个结果,她可太喜欢了。 贺枕云的目光定在苏焕离身上,眼睛越看越明亮。 苏焕离毫无察觉,正在欣赏御花园的寒梅。 不愧是皇宫,这是供陛下和后宫妃嫔欣赏的寒梅,果然比她从前见过的都要漂亮。 白雪皑皑下的几点红,美得惊心动魄。 若是能在寒梅下支一张木桌木椅,再来一壶温酒,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不过就算给苏焕离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在御花园中肆意饮酒。 赏过寒梅后,贺枕云把苏焕离留在坤宁宫用过午膳,这才放她出宫,和她一起出宫的,还有皇后娘娘的赏赐。 苏焕离带着一车的奖赏出宫,大摇大摆回到苏府,不到半天,半个盛京城都知道她得了皇后的喜爱。 苏博远当即让管家开库房,送了不少云锦丝绸和银子到明珠阁,沈氏气得在房中摔摔打打。 苏晴暖闻言,只是勾唇冷笑,不见太大的波动,她端着一壶参汤,缓步走进苏世珩的院落中。 “大哥,听说最近幽冥司的差事繁重,我特意让小厨房炖了参汤,你先喝了再出门吧。” 临近过年,幽冥司的工作确实繁重,苏世珩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回家,今日吃过午饭之后,他才回家睡了一觉。 今夜,又轮到他所在的小队执行夜间巡视任务,他匆忙洗漱过后,就要出门了。 对于苏晴暖,苏世珩确实生了她的气,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外面的八卦早就换了又换,苏府的笑话早就没人说了。 苏世珩作为大哥,气过也就气过了,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作为大哥,是将来的家主,要撑起这个家,保护照顾弟妹。 因此,苏晴暖端着参汤出现,他不像之前那样冷待她,而是露出一个笑容。 “暖暖,你有心了,大哥谢谢你,参汤放下吧,大哥沐浴完会喝的。” 苏晴暖低头微笑:“之前是我不懂事,害了大家,我已经好好反省过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做出让家人蒙羞的事,大哥,你就原谅我吧。” 苏世珩笑着摸她的脑袋:“傻妹妹,大哥早就原谅你了,不然,大哥就不会让你进门。” “不过啊,你能想通是最好的,你已经定亲,奉国公府也不能随意退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跟母亲学习掌家,将来嫁到奉国公府当主母。” 苏晴暖脸蛋一红:“大哥,我知道了,你快去洗漱,我在这里等着,你洗漱完,我看着你喝完参汤再走。” 苏世珩笑了笑:“好,大哥一定当着你的面,把参汤全部喝完。” 他走出寝室后,苏晴暖一个人坐着,袖子里藏着的葫芦形状玉佩滑落到手心。 她看着门口,刚才苏世珩离开的放心,在心里对自己说:“大哥,对不起,等我风光了,我一定会补偿给你的。” …… 苏焕离出宫后,第二天就跑到幽冥司挑选自己的奖赏。 琳琅满目的法器中,她挑中了一件琴弦模样的法器,一根银丝细如发丝,肉眼不易看见,可以当做暗器使用。 回去以后,自己再炼化一番,平日就藏在腰带里。 苏焕离一瞬间都安排明白了,从玄研坊出来后,她的心情很好,路上又遇到了熟人魏天罡。 “魏道友,许久不见。” 苏焕离从前让魏天罡帮忙打听师傅的消息,被轩辕荒提醒后,她便让魏天罡收手,那之后,两人便没有见过面。 此时在幽冥司见到魏天罡,苏焕离当即上前打招呼,却见魏天罡的表情不太好。 “发生了什么事?” 魏天罡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前几天郊外有个村子一家七口被灭门,顺天府查了几天,觉得可能是邪祟作恶,这件事便到了探幽营,交给我的手中。” 一家七口被灭门,这绝对是大事。 苏焕离的敛起笑容:“查出来什么了?” 魏天罡叹了一声:“我去过现场,确实有问题,那里还有禁制,我一个人能力有限,进不去,所以回来搬救兵了。” 苏焕离忙道:“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魏天罡笑道:“我会马上将此事汇报给上峰,若是需要渡魂使出手,上峰会安排的,若是皆是上峰邀请了您,我一定会全力协助您。” 他如此说,苏焕离便不再坚持。 ------------ 第一卷 第90章 苏世珩被革职 京郊村庄里一户七口之家被灭门,凶手还未被缉拿归案。 此事已经在盛京城以及周围地区传开,这些日子,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贺枕云原本约了苏焕离和赵寻瑛到郊外赏雪,灭门惨案传开以后,贺家人说什么都不让贺枕云出城门。 贺枕云只好派人送信给苏焕离和赵寻瑛,取消了此次赏雪之行。 信中的遗憾之情,几乎要溢出来,苏焕离无奈地给她回了一封信以示安慰。 “这都两日了,不知道探幽营查出什么了没有。”苏焕离自言自语道。 春晖道:“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也好。” 春晖很快就回来:“那禁制挺厉害的,幽冥司已经出动了渡魂使,有一对渡魂使兄妹尤其擅长破解禁制,原本在外执行任务,如今已经被幽冥司紧急调派回来。” 幽冥司做事还是有章法的,苏焕离便不再管此事。 苏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她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开来。 苏世珩因丢失了聚煞葫芦,被杖责三十,革职查办,若非吕延州求情,他甚至可能被幽冥司直接开除。 尽管如今只是革职,对苏世珩来说,也是十分严重的惩罚,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时候可以官复原职。 幽冥司里比他强的镇邪卫数不胜数,还不断地有新人加入,也许苏世珩这一次革职,会被人彻底忘记。 每每想到这里,苏世珩的心里就一片悲凉,本就被打了三十大板,这一气之下,居然直觉晕厥过去。 他被吕延州和小厮抬回宿苏府时,下身一片血迹,人还昏迷不醒,沈氏吓得两眼发黑,被人连扶带抱的才跟着进了苏世珩的院落。 吕延州把苏世珩放在床上,让他趴着,避免碰到伤口。 沈氏哭哭啼啼地进来,抓住吕延州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儿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吕延州把苏世珩弄丢了聚煞葫芦之事说了一遍。 “世珩兄太过大意,随身携带的聚煞葫芦被人用赝品换了,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还是上峰发现了,他才惊觉被自己的法器被调包。” 苏晴暖正好进门,闻言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沈氏哭天抢地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怎么能对我儿做这种事,若是让我抓到那人,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匆匆赶来的苏世琛也气得咬牙切齿。 “是何人竟然如此陷害大哥,若是让我抓住了,我还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苏晴暖脸色苍白,让冬青扶着,站在人群后不敢冒头。 吕延州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对沈氏道:“伯母,镇邪卫的聚煞葫芦,一向是贴身携带的,想要调换世珩兄的聚煞葫芦,一定是他身边亲近之人所为。” 沈氏眸中染上怒色:“琛哥儿,你亲自带护卫把你大哥的院子围了,里面所有人都圈禁起来,等你爹回来再发落。” 这是苏家的家务事,吕延州把苏世珩送回来,便想告辞,沈氏却将他拦住。 “延州,你说说,珩哥儿弄丢那什么葫芦,这事很大吗?珩哥儿养好伤后,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 吕延州叹了一口气,委婉说道:“弄丢了法器,是重罪,若非我求情,加上世珩兄初犯,他如今就不是革职那么简单。” 沈氏两眼一黑。 完了,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前程要完了。 吕延州迅速带着小厮告辞,沈氏不分青红皂白,把苏世珩院子里的人全部罚了一遍。 院子里不是打板子的声音,就是小厮丫鬟惨叫喊冤的声音。 除了苏世珩和还未归家的苏博远,苏家的主子都坐在偏厅中,隔一阵子管家便进来,说哪个小厮丫鬟没撑住,已经咽气了。 沈氏面不改色:“咽气的用草席卷了扔到乱葬岗,其他的继续打,直到有人认罪。” 管家心惊胆战地应了一声,继续到院子里盯着。 苏晴暖浑身发冷,声音微微颤抖:“娘,这么做,传出去了不太好。” 沈氏冷哼,一双眸子扫过偏厅中的下人:“我看谁敢传出去。” 下人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苏世珩院子里的下人被打死打晕了一大半人,直到苏博远赶回来,才阻止了沈氏。 “珩儿怎么样了?” 沈氏哭诉道:“珩哥儿受了三十大板,好在他的体魄一直强健,大夫说只要好好修养,就能彻底痊愈。” “可是,延州说此事对珩哥儿的影响很大,几乎是前程尽毁,珩哥儿醒来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苏博远的脸色当即沉下来。 他对苏世珩这个嫡长子报以极大的期待,若是苏世珩能在幽冥司坐上高位,苏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也更有资本竞争阁老甚至首辅之位。 可惜,如今一切眼看着要打水漂。 苏博远表面镇定,心里比任何人都沉重。 “爹娘,你们不必太担心,也许事情没我们以为的那么严重。” 苏晴暖不知是对苏博远和沈氏说,还是对自己说。 苏博远压住怒火,没好气道:“晴暖,你先回自己的院子里,最近府中戒严,无事不可外出。” 苏晴暖红着脸,讪讪地回到晨曦院,把所有下人都摒退,就连冬青也没留着。 她一个人在房中焦急地来回走动,心乱如麻。 她调换了苏世珩的聚煞葫芦,真品已经交给了师傅,此时是绝对拿不回来的。 可她这么做时,根本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她以为苏世珩不过受一顿责罚,哪里想到苏世珩会被革职? 苏晴暖倒是不在乎苏世珩这个人,她在乎的是娘家的势力。 女子出嫁后,娘家就是最大的后盾,苏博远如今虽是礼部尚书,位高权重,可苏家人丁凋零,根本没有几个成气候的亲戚。 等苏博远老了退下来后,苏晴暖能依靠的只有苏世珩和苏世琛这两个兄长,苏世琛是个草包,她能依靠的,只有苏世珩。 苏世珩若是被幽冥司撸下来,她的依靠可就没了。 苏晴暖一阵心惊,她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 第一卷 第91章 苏晴暖觉醒? 苏世珩出事的第二天,苏晴暖才找到机会出府,她马不停蹄就去找青石师傅。 “师傅,我大哥因为弄丢了聚煞葫芦被幽冥司革职,这该如何是好,我当初拿走那葫芦时,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苏晴暖急得团团转。 青石师傅轻声道:“之前为师说过,只要你把聚煞葫芦交给为师,为师便会助你重新回到盛京贵女圈子。” 闻言,苏晴暖顾不得苏世珩:“真的?” 青石师傅轻笑:“你如今已经是为师正式的徒儿,为师又怎么会骗你。” 苏晴暖心情骤变,刚才还是愁眉苦脸的,如今已经喜出望外。 苏世珩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她自己的事情才最要紧。 苏府明珠阁,苏焕离从入定中醒来。 接连几日闭关,她因为血媚术而受的伤总算大好。 春晖守在身边:“小姐,您终于恢复过来了?” 苏焕离笑着点头:“已经彻底恢复了,这几日,府中没发生什么事吧。” 春晖这几日都守在苏焕离身边,对明珠阁外的事不是很清楚,不过府中的一些事情,她还是清楚的。 “大公子因为弄丢了镇邪卫的聚煞葫芦,被幽冥司打了大板,还革职了,如今他还在家中养伤。” “还有晨曦院那个,先前因为宁王府满月宴的事,被老爷夫人和两位公子厌弃,原本以为她会就此失宠。” 说到这里,春晖鼓着嘴巴,气得不行。 “怎么了?”苏焕离有点好奇。 春晖重重哼一声:“不知道她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意外救下当今五公主,五公主把她视为救命恩人。” 五公主,这是苏焕离最熟悉的一位公主,只因贺枕云与这位五公主不对付,她从贺枕云的话和信中知道了不少这位五公主的荒唐事。 德妃所出的五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也是因此,五公主从小骄纵,不仅在宫中欺负生母式微的其他公主,还喜欢针对贺枕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具体说说?” 春晖道:“听说前几日五公主偷跑出宫游玩,还跑到郊外去了,不知道为何竟然误了时辰,天黑了还没回到皇宫中。” “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身边没带几个护卫,天寒地冻的,就一辆马车在路上行走,四处都是荒野,他们便被鬼物盯上了。” “正巧此时,晨曦院的出现,救了五公主一行人,又把她护送回宫,德妃的谢礼第二日就送来了。” 德妃与奉国公府是一家人,此事过后,奉国公府对苏晴暖也再次亲近起来,吕延州还主动邀请苏晴暖外出游玩。 春晖酸溜溜道:“如今啊,这位大小姐又是家里的香饽饽了。” “意料之中。”苏焕离表情淡然。 苏博远就是一个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她失踪后对苏博远没了利用价值,苏博远当即把她抛弃,找了苏晴暖来取代她。 苏晴暖得罪宁王府,名声扫地后,他也立即冷待苏晴暖,将苏晴暖禁足,若非苏晴暖身上还有和吕延州的婚事,她说不定已经被送回青州老家。 如今苏晴暖入了五公主和德妃的眼,苏博远自然又要重视她了。 这样的重视,苏焕离丝毫看不上眼,更不会嫉妒苏晴暖,她只是有些疑惑。 “苏晴暖的法器已经失效了,她本身只是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能耐对付鬼物?” 还有,这些天因为胡家村的灭门惨案,几乎所有盛京城中人,非必要都不会出城门,苏晴暖为什么会出城? 她又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城外,为什么这么凑巧遇上了五公主的马车? 五公主哪怕偷跑出宫,身上也会有辟邪之物,她的马车必定也是做了万全防备的,为什么还会被鬼物盯上? 这一切,都好像预定好的一场戏一样。 春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前几日奴婢偶然间靠近过那位大小姐,发现她身上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灵力。” 那抹灵力一闪而逝,春晖还以为自己出错了。 苏焕离更疑惑了起来。 “难道苏晴暖也觉醒成为渡魂使了?可是不对啊,若是她刚刚觉醒,我一定会察觉到的。” 渡魂使在不使用灵力时,能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有时候,两个渡魂使面对面站着,都不知道对方也是渡魂使。 但这只有能够灵活运动灵力的成熟度渡魂使才能做到,刚刚觉醒的渡魂使,是无法随心所欲隐藏自己的。 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灵力会随时随地逸散,周围的渡魂使能够因此察觉出来,当然鬼物也能够。 有很大一部分渡魂使,就是在刚刚觉醒时被鬼物发现,进而杀害。 因此,渡魂使内部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旦发现周围有正在觉醒的渡魂使,无论你们认不认识,甚至有仇,都要留在对方周围,暗中为对方护法。 苏焕离觉醒那时就引来了许多鬼物,若不是师傅保护她,她在觉醒的第一天,就会被鬼物撕碎吞食。 苏晴暖之前肯定不是渡魂使,否则她在长公主府的书房里面对鬼物时,绝对不会是那样的姿态。 那之后,苏焕离一直在距离她如此近的地方,哪怕离开盛京去了汀州的那几天,春晖也在府中盯着。 若是苏晴暖在这段时间里觉醒,她们一定会察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半晌,春晖问道:“小姐,若是她真的觉醒,您要替她护法吗?” 苏焕离苦笑:“那是自然,我虽然讨厌她,可这世上多一个渡魂使,就多一个人守护普通百姓的性命,这是大好事。” “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在这么要紧的事情上犯浑。” 春晖肃然起敬。 苏焕离却摆手:“如今没有迹象证明她正在觉醒,我们暂时不管了。” 她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站起来松了松肩膀,在寝室中走几圈,还是觉得不够。 “这几天入定一动不动,我的筋骨都硬了,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 说着,苏焕离当即打开天刑榜查看任务。 “咦?郊外胡家村的灭门惨案,居然还没有解决?” ------------ 第一卷 第92章 这么多凑巧 胡家村的灭门惨案,赫然高挂在天刑榜危急任务榜首。 苏焕离对这个任务起了兴趣,可惜她慢了一步,天刑榜上显示,这个任务在昨天夜里,被一支五人的渡魂使小队接了下来。 按照惯例,苏焕离不该插手。 “奴婢出去打听消息。”春晖化作一阵烟从窗户飘了出去。 苏焕离泡个澡的功夫,她就回来了。 “幽冥司有一对擅长破除禁制的渡魂使兄妹,他们被召回来以后当即去了胡家村,只是他们出手,也花了两天时间才把禁制解除,就在前不久,这对兄妹,加上接了任务的五名渡魂使,已经进入了出事的屋里。” 苏焕离点点头。 需要出动七名渡魂使,说明这件事不简单,不过有七个人,事情总归很快就能解决。 苏焕离开始浏览其他任务,最后随手接了一个距离不远的任务,任务难度不大,奖赏不多。 对苏焕离来说,用来活动筋骨正好。 …… 苏世珩的院落里,今日一如既往的安静,院落里伺候的下人已经换了一批,是沈氏亲自从牙行里挑选回来的新人。 这些新人进府的第一日就被叮嘱小心行事,不到两日,苏世珩院落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打听出来了。 因此这些人,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主子霉头。 就算他们再三小心,连着几天,还是有人遭了罪,苏世珩自从被革职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差,三天两头就对下人发火。 沈氏把他当眼珠子看得紧,他一发火,就有下人要遭殃。 所有人都把心吊在了嗓子眼,尤其是需要近身伺候的下人,每一次走进苏世珩的寝室,都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 偶尔,苏世琛会来,这是下人们最欣喜的时候。 此时,苏世琛就在屋里陪苏世珩用膳。 苏世珩身体健硕,又是镇邪卫,恢复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才受了三十大板,不过几日时间,已经能走能坐。 只是他的心情依旧不好,眼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硬是生不出一点胃口。 苏世琛放下碗筷,语重心长道:“大哥,你饭都不吃,身体一天天消瘦,这怎么能行。” “你不用管我。”苏世珩叹了一声。 苏世琛却道:“大哥,你不能这样,你难道这就泄气了,不应该的,你要养好身体,才能思考怎么翻身。” “还能怎么翻身?”苏世珩完全打不起精神。 他比家中任何人都了解幽冥司,幽冥司内部的管理,比御林军还要严格,他犯了如此重罪,怕是再也没有起复的机会。 “大哥,你听我说,一定会有办法的,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世琛,够了,你不用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 “怎么会没有机会?”苏晴暖走进来。 苏世琛看了她一眼,虽没有像从前那样给她脸色看,却也再亲近不起来,苏晴暖坐到他旁边,他依然表情淡淡的。 苏晴暖的注意力全在苏世珩身上:“大哥,你不要泄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苏世珩苦笑摇头:“暖暖,谢谢你来安慰我,不过大哥知道自己的事,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他其实和苏世琛一样,心里对苏晴暖有了芥蒂,但苏晴暖刚刚得了五公主青睐,他也只能按下心里的不适,尽量像从前一样对待苏晴暖。 苏晴暖没有看穿苏世珩的伪装,心道果然,此时的苏世珩,果然比苏世琛好对付。 自己还没做什么呢,苏世珩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和从前无异。 她要进一步把苏世珩拉入自己的阵营。 苏晴暖嘴角上扬,朝下人挥手:“你们都出去,不用守在门口,走远些。” 下人迫不及待,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人贴心地把房门关上,并且不在房门旁边守着,而是走出去很远。 苏世琛眉头微皱:“你又想耍什么把戏,要玩回自己的晨曦院去玩,别打扰大哥。” 苏晴暖幽怨地看了苏世琛一眼:“我有重要的事要对大哥说,这关乎大哥能不能回到幽冥司。” 苏世琛先是狐疑,接着眼前一亮:“对了,你去请五公主出面,让大哥回到幽冥司。” 苏世珩摇头:“不可能,幽冥司不是五公主打声招呼就会妥协的地方。” 除了陛下,灵毓长公主和幽王殿下,谁都无法指使幽冥司做事,对方是公主又如何,皇后来了也没用。 “不是,大哥,你先听我说。” 苏晴暖压低声音:“大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凑巧救下五公主?” 不仅苏世珩,苏世琛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苏晴暖话音一转:“你们是我的兄长,我是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一定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会有杀身之祸的。” 说这话时,她毫不掩饰地盯着苏世琛。 苏世琛恼羞成怒:“你看我什么意思,我虽然恼了你,但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可能把你推去死?” 苏晴暖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二哥,才会在你面前说的。” “暖暖,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苏世珩催促道。 苏晴暖得意地笑了起来:“其实啊,是因为我拜了一位渡魂使大人为师,就是我师傅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救下五公主。” 五公主之所以遭遇鬼物,就是青石师傅的手笔,她把鬼物引到五公主的马车附近,引起五公主惊慌后,再出手消灭鬼物。 苏晴暖就在此时登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才是出手灭杀鬼物之人。 “虽然那时的鬼物不是我消灭的,但我现在已经跟着师傅学习,师傅说我是有天赋的人,只要潜心修炼,以后也能成为渡魂使。” 苏世珩羡慕不已,却也知道能不能成为渡魂使,要看个人天赋,他能成为镇邪卫,就说明他没有天赋。 否则,早就被幽冥司看中培养成渡魂使了。 所以,虽然羡慕苏晴暖,他却没有生出其他念头。 苏世珩沉思片刻:“暖暖,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请你师傅出手,故技重施,让我也救下一位贵人,以此恩情翻身?” 苏晴暖笑道:“没错。” ------------ 第一卷 第93章 被选中的倒霉蛋 “大哥,此计策不能多用,一旦用了,必须一击即中,贵人的人选,大哥可要仔细琢磨。” 苏晴暖虽然极力压抑,得意轻蔑之色还是流露出来了些许,她原本想要装作全副心思关心兄长的乖巧妹妹形象,也因为这小人得志的气质,变得不伦不类。 好在苏世珩一心都在思考这个计策,没把心思放在苏晴暖身上,苏世琛是个心大的,没察觉苏晴暖眼神中的轻蔑。 苏晴暖起身:“大哥,此事要尽快解决,你今日好好想一想,明日再来告诉我,我就先回去了。” 苏世珩也站起来,把她送到院门口,回到屋里后,苏世琛还在等他。 “大哥,你真的要听暖暖的话?这会不会不太好?” 被选中的贵人,要遭遇无妄之灾,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事了,他们岂不是成了害人的罪魁祸首? 苏世珩语重心长道:“想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世琛,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可是……” “没有可是。”苏世珩眯了眯眼睛:“这不过是一个计谋,对于被选中的人来说,顶多只会让他们受惊,不会危害到他们的性命。” “对他们不过是一点小损失,可对我来说,这是能影响我前程的大事。” 苏世琛脸色依旧不好,他心里抗拒这种事,但这涉及自己的大哥。 苏世珩走到他面前,按着他的肩膀:“暖暖说的没错,你是我的弟弟,是她的哥哥,我们做事不瞒着你,所以,你能为大哥着想吗?” “那是自然。”苏世琛连忙道:“大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苏世珩笑了笑:“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就足够了。” 苏世琛艰难地点头,浑浑噩噩地离开苏世珩的院落。 翌日,苏世珩一大早就到了晨曦院。 “暖暖,我已经选好了一个人,不,是一家人。” 苏世珩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朱。 镇邪卫指挥同知朱大人,他一家老小都在盛京,选择朱家,是苏世珩深思熟虑了一夜的决定。 指挥同知朱大人的职务在镇邪卫中仅次于指挥使高得水。 至于苏世珩为什么不直接选择高得水,那是因为高得水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且心思细腻,他担心高得水一路追查,会找到蛛丝马迹。 毕竟苏世珩如今,对苏晴暖那师傅还不了解,哪怕苏晴暖把她的师傅说得天花乱坠,苏世珩还是有顾虑。 高得水与左右司丞关系亲近,苏晴暖的师傅也是渡魂使,还能有左右司丞厉害? 指挥同知朱大人就不一样,他才升任这个职务不久,能力是有的,但为人高傲,高得水都不太看得上他,不与他亲近,更别说左右司丞了。 而且朱大人好脸面,不允许自家出热闹让人看笑话,他家若是出事,自然会捂得严严实实。 苏晴暖会心一笑:“我听说朱大人有个嫡女云英未嫁,好像只比我大两岁,还没定亲。” 苏世珩心念一动,他去年就已经及冠,娘也在替他相看,只是一直没有看中合适的姑娘。 据说朱大人很宠爱他的女儿,朱姑娘自小就是长辈的掌上明珠,若是能娶朱姑娘为妻,对他的前程,是极大的助力。 苏世珩一把握住苏晴暖的手:“暖暖,这件事,就全靠你了。” 苏晴暖微微一笑:“大哥放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不仅能让大哥重回幽冥司,还让大哥抱得美人归。” …… “焕离,你走快一些。”贺枕云催促。 贺枕云与赵寻瑛走在前面,不断回头催促苏焕离。 苏焕离无奈地跟在后面:“别催了,我已经走得很快了。” 贺枕云突发奇想要约两人逛街,苏焕离兴致勃勃就来了,却没想到,贺枕云所说的逛街,不是吃喝玩乐,而是要看才子佳人。 苏焕离顿时没有兴致了,她想告辞,贺枕云却死活不让她走。 “你就帮我掌掌眼吧,我一个人心里没底,若不是昭月还在守孝,我高低要把她也叫上。” 前几日,贺枕云的祖母又在催促她的母亲,说贺枕云都已经十七了,翻过年就是十八,就算不想马上成亲,这个年纪至少要先把亲事定下来。 说这话时,贺枕云正巧在屋外偷听偷看,她一见自己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母亲对于让她嫁给轩辕荒的事还没死心。 贺枕云吓坏了,她思来想去,觉得先下手为强。 于是今日,她把苏焕离和赵寻瑛约上,来到盛京城最受文人雅客喜爱的茶楼醉竹轩,要在这儿看看青年才俊。 若是有看上眼的,她要主动促成婚事,免得她娘又有不该有的想法。 苏焕离恍然大悟,难怪大冬天的,贺枕云要跑出来。 此时秋闱正巧结束,许多学子留在盛京城,等待明年的春闱,这正是盛京城中青年才俊最多的时候。 苏焕离觉得轩辕荒就很不错,一看就是个好夫君,不过要成亲的不是她,她便不好劝贺枕云。 “可是我也不懂得怎么看青年才俊啊。”苏焕离很迷茫。 赵寻瑛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一样。 “我家中男子少,就我爹和我哥哥,要我说,我哥哥就很不错,他已经中了举,也要参加开春后的春闱。” 说起自己的哥哥,赵寻瑛夸赞起来滔滔不绝。 “而且,我哥哥房中没有莺莺燕燕,干净利落,我家也不纳妾,你不如就挑我哥哥吧。” 贺枕云觉得赵寻瑛的大哥赵璧确实不错,尤其是不纳妾这一点,太让人省心了。 赵璧自己也有本事,此次春闱,是状元的热门人选,嫁给赵璧,日子估计能过得挺好。 贺枕云想了想,还是摇头:“你哥哥确实不错,嫁到你家,有你这个小姑子,也挺好的,可是我家是外戚,你爹一定不同意你哥哥娶我。” 赵正元立志要做清流名臣,又怎么会和外戚扯上关系。 赵寻瑛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贺枕云说得有道理,她只能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 第一卷 第94章 贺枕云挑夫婿 贺枕云早就打听过,今日在醉竹轩里有一场诗会,她特意来得比诗会时间还早,带着苏焕离和赵寻瑛上了二楼雅间。 “你们看,这是位置最好的雅间,从这里往下看,能把一楼大堂尽收眼底。” 在大堂里参加诗会的学子,也会落入她们三人的眼中,连他们说的话,也能听清楚。 贺枕云当真下了好大的功夫。 除此之外,她还把本次科举的大热门人选都整理了出来。 “你们快来替我看看,我派人去盛京城各大赌坊蹲守,把所有下注多的学子的名字都记下来,又花了好多银子调查他们。” 苏焕离快速看了一眼,除了赵璧,她一个都不认识。 贺枕云对苏焕离不抱希望,全盛京谁不知道苏焕离的经历。 小时候因为灵毓长公主批命,她一直被家人拘在家中,从不出来参加聚会,失踪回来后,又被家人厌恶,沈氏自然不会教她看人,更不会教她看男人。 贺枕云把希望寄托在赵寻瑛身上。 “焕离,一会儿学子们来了,你就帮我看看他们身上是否有阴气,有些男人,哼,在外一表人才,实则天天眠花宿柳。” 这事苏焕离在行。 洁身自好的人,和荒淫无度之人差别极大,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包在我身上。” 诗会还没开始,贺枕云和赵寻瑛凑在一起研究贺枕云整理出来的册子,苏焕离一个人无所事事,坐在雅间的另一个窗户边。 雅间里有两个窗户,一个窗户对着一楼大堂,另一个窗户在街边,从这里,能看到街道上往来匆匆的行人。 苏焕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正要放下,眼神落在街上的一辆马车上。 那是苏府里,专门给苏晴暖用的马车,苏世珩骑马跟着马车旁边。 这对兄妹要干什么去? 苏世珩不是道心破碎,自暴自弃了吗?怎么看起来,精神不错,心情也不错? “焕离,发什么呆呢,快点过来,已经有学子到了。” 贺枕云压着声音催促,苏焕离收回目光,起身走到另一扇窗户边,专心帮贺枕云寻找夫婿。 “那个穿青色长袍的如何?”赵寻瑛问。 苏焕离摇头:“虽然不是经常眠花宿柳,可他眉眼间黑气笼罩,并非无意间沾染上的阴气,而是这么多年来,他做过许多坏事,自己积攒下来的阴气。” 贺枕云想了想,翻开册子:“这个王公子,据说十分喜欢收养小动物,街坊邻居说他家的小动物,很多在一段时间后就见不到了。” “有人说见过王公子虐杀小猫用以纾解读书的压力,如今看来,这不是传闻,而是真事。” 赵寻瑛吓了一跳:“这王公子性格如此残暴,是万万嫁不得。” 贺枕云点点头,在王公子的那一页画上大大的叉。 接着又来了几个学子,苏焕离一一看过,其中有几人确实是洁身自好的君子,苏焕离也没能从他们身上看出问题。 可贺枕云不满意,不是嫌弃人长得丑,就是嫌弃人长得矮胖,总之,看来看去,就只有赵璧合她的眼缘。 可赵璧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贺枕云泄气地坐在:“我不过是想找一个喜欢的男子做夫婿,怎么就这么难呢?” 赵寻瑛安慰道:“三十而立能够中举者,已经是人中龙凤,这个年纪多半已经成亲生子,你把目标定在学子身上,确实不太容易找到合适的人选。” “那我要如何是好?”贺枕云叹气。 赵寻瑛弱弱道:“要不还是要我哥哥吧,说不定我爹会同意呢。” 苏焕离在一旁听着好笑,这两人,莫说贺枕云,就连赵寻瑛这个妹妹,都把赵璧当成商品一样推销。 她还以为说起婚姻大事,盛京城中的高门贵女会扭扭捏捏,脸红地回避,没想到不仅贺枕云,还是赵寻瑛,私下说起来这些事情,如此大方坦率。 赵寻瑛和贺枕云已经在思考别的办法,苏焕离也想要加入,却在这时,余光瞥到苏世琛和同窗一起走进来。 他连童生都不是,当然不是来参加诗会的,不过是被同窗硬是拽来凑热闹。 “世琛兄,你今日怎么愁眉苦脸的,莫不成是在思念哪个美娇娘?” 同窗猥琐地笑了起来,苏世琛满心都是苏世珩和苏晴暖的计划,没心思和他们开玩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撑着下巴发呆。 却不知道,二楼的雅间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苏焕离的目光落在苏世琛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奇怪,苏世琛身上,居然沾染了阴气,昨日自己在府中遇见他时,他身上分明还干干净净的。 才一晚上的功夫,居然就被邪祟缠上了? 诗会已经开始,几个学子轮番斗诗,场面热烈,雅间里,三人都没有再看的兴致。 一楼的大堂里,苏世琛坐着没意思,看了一会儿,便和同窗道别,独自一人离开醉竹轩。 贺枕云道:“留在这里没意思,不如我们去灵韵斋,听说最近新来了一批首饰。” “好。”赵寻瑛连连点头答应。 苏焕离却站起来:“抱歉,我有些要紧事要处理,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我们之后再约。” 贺枕云和赵寻瑛都觉得遗憾,她们却不阻止,毕竟两人都知道苏焕离的身份特殊,只以为她突然收到了什么任务。 两人不敢挽留苏焕离,只叮嘱她注意安全。 苏焕离一闪身,从人来人往的大堂里穿行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走出醉竹轩,她立即追着苏世琛而去。 “苏世琛,你等等。” 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苏焕离直接把苏世琛叫住。 苏世琛回头,见到苏焕离,一脸的惊讶,随即又警惕又愤怒。 “苏焕离,你跟踪我?” 今日一早,大哥特意前来叮嘱,暖暖帮忙谋划之事是绝对的机密,若是泄露,整个苏府都有灭顶之灾,让他一定不能透露。 苏世琛心里有鬼,此时苏焕离出现,他第一反应是苏焕离知道了这件事,特意跟踪他。 ------------ 第一卷 第95章 灭门案还未结束 “你竟然跟踪我,你有什么目的?”苏世琛急得大怒。 苏焕离莫名其妙:“你当自己是谁,谁有这个闲心跟踪你,我不过是正巧路过。” 苏世琛半信半疑:“既然只是路过,那你赶紧离开,不要跟在我身后。” 听了他的话,苏焕离心里升起火气,却还是忍着说道:“我观你今日被阴气缠身,你做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 苏世琛心里一颤,拔高声音:“你胡说八道,我一身正气,身上怎么会有阴气,你在胡说,你一定是想对我使什么阴谋诡计。”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苏焕离狐疑地盯着他。 “你闭嘴!”苏世琛从脖子处一直红到脸上,不只是气的,还是怕的。 “就算我身上真的有阴气笼罩,有大哥有暖暖在,何时轮到你插手我的事情。” 苏焕离被他气得火冒三丈:“是啊,去找你的好大哥好妹妹,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来提醒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 她走这一趟,不是因为关心苏世琛,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和苏世琛斩亲缘,苏世琛不领情,那就算了。 反正机会多的是。 苏世琛虽然被阴气缠上,但是这股阴气并不浓郁,不会伤害到他的身体,说不定过几天就散了。 苏焕离气急败坏,贺枕云和赵寻瑛已经离开了醉竹轩,她便也没有回去,转身去了福熙楼,买了不少自己喜欢吃的点心。 嘴里含着甜味,因为苏世琛毁坏的心情好了不少。 走在街上,苏焕离迎面遇上一人。 魏天罡行色匆匆,见到苏焕离,还是停了下来打招呼。 “魏道友,你这么着急,难道有紧急的任务?” 魏天罡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还是郊外胡家村的那桩灭门惨案,如今还未结束,我被上峰派去支援。” 探幽营的人无处不在,渡魂使在现场清理鬼物,周围一定会有探幽营的人在暗中蹲守。 这是为了防止出现突然事件,探幽营的人需要及时把消息传递出去。 比如场内渡魂使落败,被鬼物吞噬,探幽营需要及时把消息送回幽冥司,幽冥司会迅速委派更强大的渡魂使前来,把实力大增的鬼物就地斩杀。 若是让吞噬过渡魂使的鬼物逃脱,必定会成为一方祸害。 魏天罡如今要做的工作,就是蹲守在胡家村外观察情况,稍有不妥,他就要赶回来禀报。 苏焕离马上让出路,不敢耽误魏天罡的工作。 “魏道友保重。” 魏天罡拱手:“承您贵言。” 与魏天罡道别后,苏焕离没有继续逛街的心情,她提着点心回明珠阁,把点心分给春晖和哑婆,自己回到寝室打开天刑榜。 郊外胡家村灭门惨案的任务,依然高挂在榜上,依然是正在进行中。 再多的信息,天刑榜上也无法看到。 成为渡魂使三年,苏焕离自己处理过不少任务,也见过别的渡魂使处理过任务,从来没有一个任务,像胡家村灭门案这么诡异。 太慢了,出事之后,胡家村灭门案的紧急程度一直不低,以往这样的任务,很快会被接下,若是无人接,幽冥司也会安排渡魂使出动。 这样的案子,应该很快解决才对。 拖了太久,便是事出反常。 春晖走进来,看见苏焕离在翻天刑榜:“小姐,您有看中的任务?” 苏焕离收起天刑榜,摇头道:“最近这些日子,我都不接任务。” 春晖笑道:“不接任务也好,现在天寒地冻的,就该在屋里好好休息,过完年再说。” 苏焕离却不是这个意思,她心里有预感,幽冥司早晚会因为胡家村灭门案找上她,她要把时间留出来。 春晖误会了,她也不解释,只安心等着。 翌日,府中一阵喧闹,就连偏僻的明珠阁都能听见,苏焕离被吵醒,眉眼间都是起床气。 春晖走进来,她脸色不虞地问:“外面怎么了,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府中确实发生了事情,算好事吧。” 春晖一大早已经出门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听说昨日幽冥司镇邪卫指挥同知朱大人的宝贝女儿朱姑娘遇到了邪祟,大公子正巧经过救了朱姑娘,今日朱家遣人上门送谢礼。” 苏焕离挑了挑眉,想起昨日在醉竹轩的雅间里,她确实看到苏世珩和苏晴暖一起出门。 苏世珩被革职后,开始自暴自弃,一直没有出门,昨天难得出一次门,正巧就救下了镇邪卫指挥同知的女儿。 这么凑巧? 春晖道:“如今府中个个欢欣雀跃,朱姑娘是朱大人的掌上明珠,大公子救了朱姑娘,必定入了朱大人的眼,大家都说,大公子复职有望。” 果然,不到中午,吕延州亲自来苏府,告诉苏世珩,他已经官复原职,明日便能回幽冥司当差。 沈氏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今日眉眼间全是喜色,当即让人在府中摆宴席,邀请吕延州留在府中用膳。 除了感谢吕延州帮了苏世珩,还想要借机让苏晴暖与吕延州亲近。 吕延州顺水推舟留在苏府用午膳,却不是为了和苏晴暖亲近,而是想要借机见一见苏焕离。 他其实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苏焕离,苏焕离却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他想见她一面,都找不到机会。 中午宴席中,苏焕离没有出席。 沈氏没有叫她,她也不想凑这群人的热闹。 饭后,苏晴暖面色含春,带着吕延州在院子里闲逛,吕延州却心不在焉。 到了苏府,他居然还是见不到苏焕离。 “延州哥,我刚才说的,你听进去了吗?”苏晴暖脸色绯红。 吕延州愣了愣:“抱歉,刚才我在想公事,听得有些不真切。” 苏晴暖只好再说了一遍:“我们已经定亲有半年之久,不知道你家中长辈,想把亲事定在哪一日?” 吕延州一听便知,苏晴暖这是恨嫁了。 娶了苏晴暖后,就可以顺理成章把苏焕离纳做妾,一想到这里,吕延州心里就发热。 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他最喜欢的,始终是苏焕离,两人可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也想尽快得到苏焕离。 ------------ 第一卷 第96章 出城狩猎 吕延州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向吕老夫人提出成亲一事。 吕老夫人挥手,让替她捶腿的下人退下,屋里除了陪在旁边的吕扶摇外,没有外人。 她才道:“是苏家那丫头逼你了?” 吕延州道:“晴暖明年就十六了,如今开始筹备,也要到明年年底才能嫁进来,孙儿觉得时间上合适,便没必要再拖。” 吕老夫人扫了他一眼:“你心里还惦记苏焕离那个丫头?” “祖母……”吕延州诧异抬头。 吕老夫人笑道:“你是我孙子,你心里想什么,祖母怎么会看不出来,焕离那丫头可惜了,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她才是最适合当你妻子的人。” 吕延州低下头,心里也觉得可惜。 “你如今,是想等晴暖进门后,把她纳做妾室?” 吕延州点头:“祖母,焕离虽然失了贞洁,可我只让她做妾室,她进门后,我也不会带她出去抛头露脸,求祖母成全。” 吕老夫人笑道:“你把祖母想成什么人了,你想娶,那就娶,我们奉国公府,不过多养一张嘴罢了。” 吕扶摇飞快地偷看吕老夫人一眼,之后立马低下头,不让旁人看清自己的情绪。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祖母有多冷血无情,也有多么的虚伪。 之所以同意吕延州纳苏焕离为妾,不过是因为得知苏焕离得皇后赏识而已。 皇后与德妃不对付,奉国公府理应站在德妃一边,与皇后作对,可吕扶摇这些日子总是呆在吕老夫人身边,吕老夫人偶尔也指点她。 奉国公府与德妃并非一条心,双方都有异心,奉国公府不可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大皇子和德妃身上。 若是能够凭借苏焕离搭上皇后,将来大皇子和德妃若是失势,奉国公府也有后路可退。 如此,祖母才不反对苏焕离进门。 所有人,哪怕是亲孙子亲孙女,在这个老妇人心里,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不过,你和苏晴暖的婚事,还是要缓一缓。”吕老夫人突然说。 吕延州眉头皱起:“祖母,晴暖之前虽然做错了事情,可如今她与五公主交好,难道还不能将功补过?” “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吕老夫人看向吕延州:“杜鹃和雨燕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吕延州脸色微红,表情为难。 吕老夫人道:“若是晴暖丫头进门了,她一定不会让你碰别人,这便罢了,若是晴暖丫头自己怀不上,岂不是要你断了子孙?” 吕延州叹了一声:“祖母,孙儿知道了,孙儿会尽快留下子嗣。” 吕老夫人满意地笑道:“不错,不愧是老身的孙子,果然识大局,祖母等着抱曾孙。” …… 苏府,苏晴暖一边等着吕延州的好消息,一边操心苏世珩的人生大事。 “大哥,巧蓉约我明日去郊外跑马打猎,你也一起去,给我们当护卫,借机与巧蓉好好培养感情。” 苏世珩心思浮动,却有顾虑:“最近郊外胡家村出现了一桩灭门惨案,案子已经转到了幽冥司,却迟迟破不了,最近出城,是不是不太安全?” 苏晴暖不以为然:“怕什么,我手中有师傅给的保命法器,大哥,你自己就是镇邪卫,而巧蓉的爹是镇邪卫指挥同知,她身上的保命之物肯定不少。” “何况,我们是大白天出去,又不是深更半夜出去,怕什么。” 她如此说,苏世珩也打消了顾虑,连忙离开晨曦院,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准备。 次日,苏世珩一身崭新的骑装陪着苏晴暖出城,朱巧蓉的马车就在城门口等着。 到了郊外,苏晴暖先下马车,小跑到朱巧蓉的马车旁,朱巧蓉也被丫鬟扶着下马车。 “哇,巧蓉姐姐,你穿骑装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在你面前,实在被你比得没法抬头。” 朱巧蓉穿了一身艳红色的骑装,而苏晴暖,今日不过是为了撮合苏世珩和朱巧蓉,所以特意避其锋芒,穿了素色的骑装。 两人站在一起,衬托得朱巧蓉更加艳丽。 苏世珩差点看呆了,平心而论,朱巧蓉的容貌并不算出色,比不上苏晴暖,只是她一身红衣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依然让人着迷。 原本觉得娶朱巧蓉这么一个貌若无盐的女子,苏世珩心里还有遗憾,现在看来,朱巧蓉也不是这么不堪。 想到这里,苏世珩对朱巧蓉更多了几分关切。 朱巧蓉身边不乏追求她的男子,苏世珩的心思,她全看在眼里,哪怕时常有男子在她身边献殷勤,面对苏世珩,她心里依然得意。 苏世珩与其他男子不同,他不仅是镇邪卫,还是高官子弟。 被这样的男子喜欢,朱巧蓉难掩心中得意。 今日在郊外的狩猎,她大展身手,很快就打到了许多猎物。 苏世珩一心想在朱巧蓉面前展示自己,对于打猎很上心,他打到的猎物比朱巧蓉还多。 入冬以后,很少有猎物在外走动,没多久,苏世珩和朱巧蓉都见不到猎物了。 两人回到起点,苏晴暖没有参与狩猎,而是守在这里等待。 “太没意思了。”朱巧蓉抱怨一句。 苏世珩笑着称赞:“那是因为朱小姐太厉害,箭无虚发,只要有猎物出现,一定逃不过你的眼睛,这样简单的狩猎游戏,对你来说,确实没意思。” 朱巧蓉的脸蛋微微泛红,对于苏世珩的称赞,她很受用。 苏晴暖看着日头,还不到中午,时间还很充足,还能好好玩玩。 她眼珠子一转,脑海中浮现一个主意。 “我有一个好玩的游戏,巧蓉姐姐想不想玩一玩?” 朱巧蓉忙问:“是什么游戏,你快说。” 苏晴暖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符篆:“这是我师傅给我的符篆,只要激活符篆,就能吸引附近的游魂野鬼,不如,我们来一场狩猎游魂野鬼的游戏?” 苏世珩眉头皱起,刚想反对,朱巧蓉抢先一步:“好有趣的游戏。” 她双眼放光,拿出自己的法器。 作为镇邪卫指挥同知的女儿,朱大人早早就给朱巧蓉准备了玄研坊出品的法器,不仅能保命,还有一定的攻击能力。 苏晴暖微微一笑:“光是我们三人狩猎游魂野鬼,还不够有意思,我想再加一个人。” ------------ 第一卷 第97章 招魂符 “晨曦院的冬青求见?” 苏焕离听了春晖的禀报,百思不得其解。 苏晴暖消停了一段时间,好久没来找她麻烦了,难道突然间又来了兴致? “让她进来。” 但是,这附近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巡逻队伍,想来定然是会有的,不然的话怎么能叫天罗地网? 吱溜一声,车子停在了大学街的路边,林峰跳下车来,这条路上果然许多的学生模样的人在逛街。而路两边的商铺,也大多是面向学生的。 一回到飞岚峰魏炎并没有急着去找石师兄,相反他却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张浩然开着车先到了一条大桥上和邓明国汇合,然后两人就到了上京市市府,十来分钟之后,两人和一个大胖子一起离开了市府,到了一家餐馆中,开了一个包房。 路飞扬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远处的藤凉枫子,冲她勾了勾手。 “不用谢,你们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杨安嫣然一笑。 好在梁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气势一放即收,那些正在抵抗着梁栋压力的家伙们突然失去外界压力顿时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出,‘胸’口一阵憋闷,差一点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这是神界?为何神界会是这样?还是说只是她刚好落入的这个地方是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偷了你们酒店的东西了?”道格闻言,非但不体会别人,反而勃然大怒,愤愤不平的骂道。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冤屈,而且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很是火大。 林峰开了车‘门’扶下孙济生,朝着家‘门’口走去。那是破败不堪的砖瓦房,一年前爷爷去世的时候,林峰还在牢里,回来之后他也没在这儿住多久。 就在这时,一道黑弹向着蓝勋射来,蓝勋向旁一跳,轻易就躲过了黑弹,速度不似常人。 “我靠,他就这么拉走了,那箱子可是能装人的……”赵臻脱口而出。 宋白衣听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把生死攸关的险境,说的毫不在乎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眼看只剩下一日,不仅灵犀剑宗的宗主灵曦子还未到,其余各大派的掌门或是代表也都未出现。 可今天boss大人的行为太反常,先是破天荒的跑到这种风月场所来玩儿,现在又匪夷所思的盯着个醉鬼看。 裴灵溪从浴室走出来,手中的毛巾还在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这是他经纪人跟他共享的日程,经纪人只需要在这个日程上编写好他之后的行程,他这边就可以同步看到。 “那咱们赶紧进去,把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捉住!”楚无双咬牙切齿。 初春的天气,艳阳高照,虽然还有些寒冷,但是心情却格外的好。 “段天宇,叶家的保镖。”王战的戾气慢慢的消散了,语气也恢复如常。 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徐开华看见一天多没见人影的裴灵溪,上前就是一顿批。 孔军长心里懊恼:六七十岁的人还有这么灵活的身手,怕不是那啥练出来的吧。 并且还手拿鸡蛋下意识打在瓷碗边缘,顺手抖了一下,大量的蛋液顿时从蛋壳中飞溅而出,溅了她一手。 ------------ 第一卷 第98章 奉陪到底 “苏世珩,你说话。” 苏世珩面对逼问,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江星言回到家,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找了一个口袋丢了进去,准备明天一早把衣服丢了。 这颗闪电球是如此巨大而壮观,硬生生的照亮了整个无相峰这一侧的夜空。 古老的声音响起,这是一尊仙王的声音,天玄仙宗唯一一位活着的仙王,也是天玄仙宗的信仰。 同样的事情,还在另外几处地方同时上演,只不过他们的冲突,就远没有这么的平和,而是撞出了非常激烈地火花。 正在她迟疑中,突然那漆黑的天幕内,竟有一道红芒闪动而出,紧接着,一声声骏马的嘶鸣声,惊天响起。 片刻后,璃天感到自己的静脉中储藏的星力似乎也已经满了,再任由星力汇聚的话恐怕有损经脉了。 提问者可以随意发挥,回答者必须要答对才算赢,如若无法答对,则有对方回答。 而千云柔却显得十分平静,因为她不理解是什么意思,所以很平静。 可这些年要不是叶美美不停的示好和接近,他不会动心,更不会真的提出解除婚约,最后成真。 “师父这几日便会离开建康,你就留在军营之中和张大学习!”卫阶点头说道。 “还有,给士兵们加发三个月的粮饷镇恶并没有意见!”只听王镇恶接着说道。 艾伦咬咬牙就点了下头,直接把电话打到施工方的经理手上,又下了五个“摩天大楼”的订单。 “我只是在这边玩会儿,刚过来而已,魅儿你也真是的,竟然一声不响就突破了”天默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个我很不高兴的表情。 联想到向家在岛国的产业布局,李长林心中便猜测钱家可能也是想要向岛国发展,这是在寻求盟友的意思。 此人的这番话,可谓冷酷无情,秦家培养这些强者,原本就是动机不纯。 狙击枪也是半自动,打完一枪之后,子弹会自动上膛,不需要再拉枪栓。 格多姆事先在周围安排了隐藏的探子,得知独立战线在另一个方向上集结了几辆车,可能有人要逃跑,立即急匆匆的派人要将对方拦住。 不过,比他懂得兵法的人想必青天域的各大军团中都大有人在,肯定也想到了这个最危险的破绽,但还是要这么做,可见肯定有御敌良策,所以他也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 宋铭默然不语,从天狐的分析当中宋铭得知林远封锁各个港口绝非是公民大规模死亡那么简单,其中肯定还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由于情报有限天狐也只能分析出来一个大概具体的情况却是无从得知了。 地面之上,压抑到了极点的剑气,刹那间显露出来,整个擂台化成了虚无。 可是这不是周瑜最终的选择,在经历了之前一段时间的心理煎熬之后,周瑜现在终于已经明确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完全想不到,莫流之前的不可思议想法,竟然活生生成为了现实。 一日后,伴随着海量光柱的冲击,云凡的修为突破至尊主境中期。 ------------ 第一卷 第99章 出现邪祟了! 天色渐阴,寒风越来越大,打在人的脸上,仿佛利刃割肉,苏世珩隐约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就连苏晴暖和朱巧蓉都察觉不对。 “那些游魂野鬼全都在后退。”苏晴暖心惊胆战道。 然而,盈眶的热泪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们的情绪。傻乎乎的笑容,让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他们内心的喜悦,当然,包括在病床上躺着的田甜。 原来,柳朝晖和赵晰冲进树林,见那胖大和尚搂着一年轻道姑,正欲轻薄,另三个和尚在旁嘿嘿淫笑。四人看到柳朝晖、赵晰进来,先是一愣,再看他们身后无人跟进,定下心来。 “自从你我毗邻而居后,我就不再孤独寂寞,不再感到凄凉酸楚。我的心情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还说就算是哪个白爪李峰来了在他面前也得当孙子!”石全也够缺德的。 靖安伯府,鹿肉经常上桌,贺常棣并不爱吃,他只不过是为了刺激楚琏,才一时冲动这么做的,想着她吃不好睡不好,他心情就极度的舒爽。 欧阳雨有些犹豫,有些无所适从,拿着钱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他还是把那团被拽得皱巴巴的纸钞悄悄的放进副驾驶旁的那个存储盒子里。 王厚抱拳回礼:“原来是白掌门,也恭喜你进入前九名,若不是上午遇到我大哥,你名次会更好。”王厚的话倒也没错,白掌门的玄冰剑是神物,却碰到了更神的陨阳锏,一冷一热相互克制,最终还是朱自平占先。 可是,当初他们发现银矿的时候,知道了都是他和四皇子身边最为信赖的人,这其中还有一批绝对衷心的死士,按照道理,银矿的消息是绝对不会透露的,为什么事情还是被有心人通到了承平帝那里。 石全和青月正说着,一个不足一米的黑色长毛怪物顺着阴阳河漂了过来。 “你们两个全搞懂了,我们两个像看戏似的。”塔央埋怨地说道。 龙鹰心中一颤,没想到刁蛮公主对风过庭的吸引力竟然这么大,而他能看到的只是她一双美眸。 歌声渐渐低沉,音乐声渐渐放缓,进而慢慢地消失不闻,大家都沉浸在了这种高质量的演唱会之中,以至于陈笑棠走到舞台中央正式面对观众们鞠躬致谢,歌迷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虽说无论是碰到傅君婥还是王离,两人起初的映像都不好,但是多日相处以来,傅君婥成了他们的娘,王离也成了他们的师傅。 在这里,靠着军政府提供的那么一点经费,别说是造飞机,就是连公司的最基本的运营都难以维持,现在师徒四人,只是靠着军政府发给他那一百多元的工资维持生活,就这还需要负担起四个工人的工资。 三言两语间,陈其美便将诸人列叛徒之中,虽说他的话让孙中山心下一暖,但却严肃的批评道。 “那没有问题,我给您弄辆防弹车,机枪都打不透。”范无病笑着答应了下来。 宋启茂的话却只让项松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动,在惊怒之时,一种天塌般的感觉顿时笼罩了他的意识。 “呵呵,这部戏好不好看,已经不用我说了,你们刚才已经看了,所以说,你们认为它有资格和好莱坞大片决战吗?”陈笑棠反问道。 ------------ 第一卷 第100章 你不会回来了 苏世珩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手扶着苏晴暖,一手扶着朱巧蓉就要走。 临行前,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墙边的苏焕离。 杨承应表面上和沈世魁说话,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瞄一眼沈世魁身后的沈漪蓉。 季聿临挂断电话,背身倚在栏杆上,他只抽了半支烟,就见金洛穿了身银色鱼尾裙从二层楼梯上款款地走了下来。 凝重的武悼打破了死寂的气氛,他的表情是心有余悸,劫后余生。 许妙彤一直都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直到她去洗手间上厕所时,才能避开了所有的镜头刷手机。 李泽祥并不是个悲观主义的人,所以,哪怕赵玮这么情真意切地诉说着自己跟炒饭的渊源,他也愣是用一句很搞怪的话,将沉重的氛围,反转得很轻松。 虽然白天的天气很热,但是夜里凉风习习,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冷,于是闻人笑就蹭到陈语堂身旁挨着。 梦境中的林墨轻轻吻了一下朱竹清的额头,恐怖的魂力在林墨的周围迸发。 因为启藏是第一道生死门槛,它几乎决定了武者在启藏九重极限之路上的心神成就,如果这方面有缺失的话,就得和武悼一样,不断的生死厮杀来弥补。 陈瑶躺在床上紧紧依偎在暮云的怀中,听他诉说和两个兄弟的过往,暮云是个孤儿在灯区出生,母亲是一个特殊职业从业者,在他4岁的时候,就因为吸毒没有钱贷款欠下一屁股债后跳楼自杀了。 许凡冷笑连连,上一世碌碌无为,活的就是个社畜,这一次重回一次,自己怎能将命运交给别人掌握主宰? 作为紫色的技能,【真灵之眼】的效果比【洞察之眼】要强很多。 随后尹斌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苏卓,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这头黑水玄蛇虽然还没有化形,但绝对比外人想象的还要聪明得多,就连陈少君都压根没想到这畜生还有这么一招。通过壮士断腕,舍弃一部分的体内精血,将他轰飞出去,获得了自由。 本来正好好享受和尹画芝的二人世界,无端被打扰这让苏卓顿时有些不爽。 见王胖子要落座,一个伙计赶紧用衣袖擦了擦了干净明亮的圈椅,令一伙计亲自扶他就坐。 它和绿崽始终保持一个距离,紧盯着绿崽的动作,绿崽前进他后退,绿崽后退它跟进,死死缠住绿崽的同时,还不动进行各种骚扰。 徐源特别不解:“拉我干嘛呀,你没看到的哥布林已经傻乎乎的把技能解开了吗? 听到萧炎直接拒绝,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暗叫可惜,众人的目标几乎都是冲着大阴灵术去的,这个家伙,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太史慈诸将与赵逸带入城内的五百亲卫,均被赵逸安排在了赵家。看着一身彪悍之色的太史慈,赵允咽了口唾沫,心说此人与逸儿年纪相若,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煞气。 说来也怪,原本好像被嵌入血肉,融化在她脑中的魔琴与琴谱皆慢慢在纪以宁的发心上方现出原形。 庄鹤抬头看去,面前的大队长身材高挑,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容貌极为的美丽,双眉间却是有着一股男儿般的气势,剑眉星目,配合着美丽的容貌,倒是充满了一种野性之美。 ------------ 第一卷 第101章 救下魏天罡 四周的阴气在一瞬间变得浓郁。 这是真正的阴气,不是刚才苏焕离制造出来欺骗苏世珩三人的假阴气。 饶是苏焕离和春晖身经百战,突然遇到这么浓郁的阴气,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亮听到有人的声音传來的时候,只是他想喊也喊不出來。 林扬并没有尽全力奔跑,但一直和追自己的两人保持着百米多的距离。跑了一分多钟,林扬突然往右侧一闪,人又窜进绿化林子里。 “这位大哥,不知道你所说的千年人参是不是真的呢?”叶寒拿着锦盒上前一步,对着光膀汉子说道。 若水心里一琢磨,报个名应该没什么问题,离火老头子的名声还是比较能震得住场子的,于是便将自己的师承来历说了一遍。 林扬心中一动,霎时间,他对生死、喧动视若无睹,这种不生不死的寂静安稳正是寂灭。这是一种绝对的寂静,人进入不生不灭中去。 此刻,距离碧幽山亿万里之外的地方,一处偏僻的无人之区!有一座用来进行空间传送的阵法猛的绽放出一丝闪耀的光芒。 众人的目光,随着目光看向,只能看到中间的桌子,桌子上那张花圈的纸。 “起!”三人齐喝,土系的异元力把碧灵托付而起,碧灵在那罗网般的东西内不住的挣扎着,好像受了什么惊恐,想要嚎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但他么的,谁能想到的是,向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引得昆凌山地动山摇,白帝城电闪雷鸣,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为的。 多儿衮马上把李鸿基身上的绑绳都松了。但却留着手上的绑绳没敢松开。 也就是说,她前脚赶走,秦思卿后脚就上了暮景琛的床,单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最后,没有办法之下,大家只好是派人,跟着能够打听到的法务团队。 加之其他几个兄弟也本领不俗,熔炼的诅咒源都不少,他认知不俗。 丁凌把一道道满级魔法核心打入其中后,竹清铃的一身气息再次开始飙涨起来。 “阿海,你我兄弟好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来,这一次我们不醉不归。”陈家儿子是个精明的,张口闭口都是兄弟。 林飞光是在许悦的介绍下去一个个的认识这些部门就觉得头大了。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他们就能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得到想要的证据。 温伊几乎处于本能,猛然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当苏清悦那张愤怒的脸在她眼前放大时,她的酒也醒了大半。 至于唐福禄和王德发,此时一边听着九尾狐的话语,一边看向了身侧的孙七天。 一字肩的设计衬得方琼肩线极美,裙摆的鱼尾设计衬得她身段曼妙。 就在此时,一道大喝声忽然从城内响起,只见两名士兵向着我们走了过来,气势汹汹。 再加上刚才刘光正用那样恶狠狠的眼神看了汉奸头一眼,就让他们更加的高兴了,这不是嘛,刘光正刚回过头去,这兄弟俩人就对视了一眼,一副很得样子相视一笑。 只是可惜,他们没想到自己身边有个超级牛逼的大保镖,一露面就将这岛主使者给废了,让他们的暗杀计划还未实施,便胎死腹中。 ------------ 第一卷 第102章 胡家灭门案 苏焕离和春晖一路潜行,很快靠近了胡家村。 一股恐怖的杀气透过符贴扑面而来。叶不非的念力观在瞬间崩溃。 碧霄也跳了出来,他们是摄于师傅的命令,才听从这个恶来的意见。 “往事不可追,二十多年后的道谢,让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此番你们李国来秀古城观礼,应该不只是为了道谢吧?朕虽然直到今年才昭告天下改了国号,但锦绣的王朝体制,却已经存于大陆十六年了。”林磊淡淡笑语道。 狛村左阵和他的手下,正好坐在一排,转过身去,铃木则负责为他们讲解。 靠!出门都不带钱的!才发现此次出谷,我们四人除各背了点换洗衣服外,没有带半个铜子。 后半夜无话,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林磊因为做梦的关系,睡得颇为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出操,他都没有起床。 那时候还没彩信,等了好半天单调的拨号音后,终于传来了李树生的声音,我兴奋地叫了一声李伯伯。 袁绍听到“登基”二字大吃一惊,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很明显何进与沮授是在试探自己,该如何是好? 大真人如今二转金丹得成,这世上的食物却是再也影响不到他老人家了,只取食物能量、炼化其中糟粕毒素,这便是真正的金丹威力,又岂是后世的‘伪金丹’可比? 还算不错,陈宁跟虚清道长都是‘老人家’了,铁路购票系统很贴心地为他们分了两张下铺票,许长生和麻辣烫太年轻,毫无争议是上铺。 三人对望一眼,充满了兴奋,莫非这里就是大哥说的赤焰湖?怎么误打误撞的就跑到这里来了? 刘长青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料到会有人追来,却没有想到是一个炼虚后期大修士!若是前面三个炼虚期的摩喉伽罗族人可以一战的话,面对炼虚后期大修士,自己也只有落荒而逃这一步了。 八队修士变化阵型,徐徐推进,江安没有看到刘长青嘴角露出的一丝轻蔑的笑容。 “好的,爱瑟丽,我替你开门!”兵哥抱歉的向门口走去,恭敬地为爱瑟丽拉开了房门,爱瑟丽至此才长舒一口气,抱着被子转身就走。 关略不知道刚才那些声音是从哪个房间发出来的。只能追着一个个敲门。 但就在刚才,打手头目居然罕见地打了窑姐儿的面皮,这不能不说是很让人惊讶的一回事。 这就等同于,矛山真君观将同时结下米国洪门与东南六派联盟两个大敌。 那一瞬苏闳治眼里似乎凝聚了一道光,像是饿了好多天的人看到了食物,更像是瘾君子看到了毒品,他几乎是手抖着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一顿打神鞭足足打了一炷香时间才停手,双翅狼虎妖王奄奄一息,却死不掉,正要开口求饶,谁知一根杀威棒又打将下来。 刘长青在遁地梭第一时间被撞的时候身体就紧紧钉在遁地梭地面上,只是随着遁地梭翻滚而已,并不十分狼狈。 ------------ 第一卷 第103章 我把焕离给忘了 青石师傅猛地吐出一口血,胸口凹陷,一头青丝从发根开始慢慢发白。 咔嚓两声,龙渊脚掌所处的台面出现了裂缝,而另一声也是王海肋骨断裂的声音。 战斗,一瞬间就爆发了,周围的人,疯狂的后退,他们目瞪口呆。 一声巨响,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走进了审问间,一个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棒状物体,应当是一个电棒之类的东西,另外一个男子手中握着一个短短的漆黑色的物品。 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起,居然是有着那么几分悦耳的味道,只是下一刻,惨叫声击碎了这悦耳的骨头碎裂之声。 没一会儿,洛昊的手就不安分起来,许琼华的身材很丰满,凹凸有致,该大的地方都很大,而且手感也很好。 而这时,李明涛旁边一个矮个的青年朝着林轩和任建斌愤愤的叫嚣着。 而青口山组好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一侧不动,等待着猎物漏出破绽,狠狠咬上一口,一击毙命。 “或许还会更久!”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宋游神色猛地一变,脑袋如同机器般的转了过去。 “啧啧,这种兽元里不知道有多少硕鼠强者的精华,可以给爷爷,让他炼化。”阿飞眼睛咕噜噜直转。 如果这个时候,有些人对你偷偷的动手,估计你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吧。 到了铺子,王氏楼上楼下去检查一番,觉着不大放心,又领着积德跟良东俩娃儿重新擦洗了一遍桌椅。 他眼睁睁地看着,秦天扑向庄信彦身上,接着,那只夹带着雷霆之势的羽箭“倏”的一声钉在她的背心,箭尾还残留着余势不住地颤动。 宝珠笑着说:“也不光是我一个的功劳,要不是表姐跟思沛哥,这事儿还办不成呐”又说将来赚了钱儿,三人一人一份。 林紫音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何源来提议想要让秦雅滢正式入职e时尚杂志呢,可是,秦雅滢自己喜欢自由一点。 先是好似随风而散的虚幻,接着在不断的凝实,最后显现出來一位朴实老者的形象,一身的粗布衣衫,白发随风飘起,淡然而慈祥的面容。 要是家里烧了,那可就连个栖身之地也没了。晏博已经带头动手关铺了,他们俩也赶紧帮忙。 在梦月云暗中感慨着,这一路上,她都是一声不吭的跟着几人的身边,静静的感受这几人看似朋友间才有亲密和愉悦。 因朝的孩不能出门,只请些亲朋好友,人并不算多,便只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赵成材在下头陪大家用过午宴后,仪式便开始了。章清亭也是初次经历他们这边的风俗,看得津津有味。 那一个晚上,安娜贪恋着他的怀抱,哪怕她知道冷慕宸错将她当成了秦雅滢,她也愿意这么做。 当她又渴的时候,叶枫忍着那刺骨的疼痛,他将那结疤的伤口再度撕裂开,让那鲜血流出。 当然若是此时把他们杀了,自己和若云会走的更安全,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自己真是做不来的。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趴在床上的叶青挥挥手,他当然知道赵乞儿不是在危言耸听,不过好在,回到临安后,暂时也没有事儿了,所以也就不担心伤口再次裂开了。 ------------ 第一卷 第104章 盛京城戒严 周元化则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知晓朝中有人好办事,可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同时他们都很惊讶,没想到秦明从一开始,不仅考虑到了流民的温饱和住宿问题,而且还考虑到了疫病传播。 此刻,她那双幽深的眼眸正紧紧盯着废墟上的江言,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看穿。 曦宝心里明白,她和二哥三哥请旨去边城,娘亲其实也非常担心。 他盯着床边的少年,少年没回应他的俏皮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这一段时间教曦宝如何看经方的同时,给她讲解了几种针灸施针的针法,还领着她上山采药材,但并没有具体教给她如何施针,她怎么会给病患施针呢? 不过,光掳走还不行,一个活人就这么消失了,况且还是太后,未免会引起轰动。 大约几分钟后,江言已经可以感觉到前面的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行动了。 如今,初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给了秦神赐一个公道。 突然陆盈盈的出现,那么温柔,那么诚恳,竟然让自己受伤的心里,找到了意思温暖的安慰。 各自的秘密,如果真的要像做生意一样交换来交换去,那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见孟大人点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慕容超的说话。然后叫人把这个慕容超带走,把那个慕容起带过来。 听闻这话,全场一片死寂,秦坤,老太太,还有秦家一众嫡系,全都呆若木鸡,眼皮直跳。 这件事情的后续调查还没开始,就因于氏集团的倒闭而草草结束了。 现在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游乐场都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很是绚丽。 宫明溪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她有些颤抖地看着宫铂离开,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带着对于帆的恨意,阿黛尔将审判之剑插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做出祈祷的动作。 白桃李算是明白了,温言这哪是想要跟她们说重要的事情,分明就像是想把她们扣下来不让她们去漫香楼。 “十四岁了,也可以学习一些知识了,省的以后被骗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奇说的冠冕堂皇,但手却没有离开那根神棍。 “别摆出这个样子嘛,来,这是姐姐给你的糖果,一边玩去吧。”卡琳看着陆希的模样,噗嗤一笑,然后顺手拿起一个香炉似的东西塞了过去。 此话出口,丹青子刚被杨天压下去的气焰重新暴涨起来,傲慢的向九玄宗的方向扫了一眼。 怀着忐忑的心情,清心在山羊精的引导下一步步走过了军阵,踏入大殿。 另一方面,除了横鳅属下的众山贼都已知道十位大王要对付玄衣铁卫,其他几位大王的属下、仍留在老巢中的贼众则概不知情。这种事情绝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应尽量封锁消息。 那双巨大的眼睛似是极为震撼的错愕了一下,迅即的隐埋在火海深处,杨天冷冷一笑,再度开始感悟。 筑胎这个境界很是蹊跷,即便是杨天凝聚出了第二胎,也不算是筑胎中期的境界。 血族大公?菲克盖斯眉头一挑,瞬间展开强大的生物能量场,犹如一道冲击波,覆盖周围数千米的范围。 老太祖可不是随心所欲,而是经过此次事件,深思熟虑后,觉得是该把一些必要的权利回归给族长,这样他就能放开手脚去做事,不会受到束缚。 “好了,不用这么说,我相信你就是。”林嫣说完脸上就笑了一下。 随着微博上的网友讨论,整个事情开始发酵,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叶淳在徐良他们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在周回那停住,然后点名让他出来。 从彭飞当时只因为他超速,就能义无反顾的死咬不放,独自追击上他来看,这人还是不错的,很有责任感。 “你儿子不懂礼数,我替你管管他!”林飞一本正经,样子很认真。 死者尸体里的尸油想必出自饭菜之中,尸油不同于毒药,用银针是检测不出来的。 两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心有余悸,接着就是疑惑。 可此时,杨逍已经走远,虽然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刚坐回椅子上,还没来的休息,办公桌上的外部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晨哥的身份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那可是堂堂修仙者,近乎神仙一样的人物。这世有谁能赶得他?更不要说他强一百倍的了。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一开始就想要把我的钱全部拿走!”何老板指着林天,惊怒交加。 皇后听了皇上这么一番言语,脸色稍缓,却依旧带着怨气开口向皇上说道。 话音落下,不等苏尚回答,他便感觉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 第一卷 第105章 别在演戏了 苏世珩失魂落魄地从郊外回来。 他找不到苏焕离。 毕竟,只是几张图片,想必没有人可以通过这么几张图片,就可以猜测到整艘船的具体状况。 巨王蛇蜿蜒着身躯从深邃的洞穴中滑行而出,此刻,整个身体的轮廓才彻底显现出来;如同卡车一样粗壮厚重的身躯,整个身体密布白色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斑斓。 首先是【钢化角质】与【钢化骨骼】,迈入一阶之后,熔钢的这两只能力可以更进一步结合在一起变成【钢化铠甲】。 无歌大喜之下,丝毫不得怀疑,跟着千叶来到药园。只见千叶走到药园中的药材之地,来到后山之前。 一开始,很紧张的各大公司,看到这些的瓜,顿时心情愉悦了不少。 “皇上……”见他久久不语,似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秋水灵担忧的唤了他一声。 “还有,父亲,你这样做,纵算是有理有据不得不为之,可老天爷还是会降下惩罚,师傅说了,成阳郡的气场已经变了,今年冬天,势必会有大乱。”他说完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说起这个方元君,在修真可谓是大大有名。其人来往飘忽,几乎是每逢异宝出世都要横插一手。修真界的人对其是又怒又恨,可是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平日里千叶本就是不受拘束,喜欢自由自在,不过对什么事情迷住了之后更难从其中抽身而出。而世间的聪明之人也是往往如此,对身外之物口中虽说毫不关注,其实一旦受了迷惑,便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及膝盖的白色裙子,这一跨,雪白的大腿顿时露出了半截。 赵国栋又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红布,可以看得出来这块红布已经有些年月了,红已经有些看不出来了,一些凌乱的线头也冒出来了,布面上面也变得粗糙不堪了。 王雯看起来不想过多解释,她放下了挡在门口的脚,正准备转身离开。 暮然王杰心头一紧,就见那空间一阵荡漾,一道苍老的身形缓缓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来人正是雷同。 上路抓完中路抓,中路抓完下路抓。就算战门中路这边是上海马超的卡牌大师,也没办法给战门带来翻盘的节奏。 仿若拨云见日一般,柳墨言心底所有的彷徨,自前世被段锦容背叛那一刻,自再试重生那一日开始,便一点点酝酿出的仇恨与猜忌,被名为段锦睿的男人,安抚。 “既然都来了,那就好好聊聊,何必这么着急走呢,”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传了出来,柳风堂那刚要转身的身体瞬间僵住,脸sè之上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这个是叫沙发么?”梅婶摸了摸屁股底下的软软的沙发,“老感觉坐着不太踏实。”梅婶的一句话,让在座的人都笑了。 “哼!六星龙,到底是你们先不顾同门之情,还是我先反叛的,大家心里清楚!”七星龙怒眼直视六星龙,又看了看远方的三星龙和邪恶龙老大。 ------------ 第一卷 第106章 星魂石 苏世珩的出现丝毫没有影响苏焕离的心情,回到明珠阁,她把承载了左莺魂魄的玉佩拿出来。 不过现在再做出开辟宇宙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了,毕竟自己不可能再去取一块宇宙本源出来。如此一来自己就必须也制造出一处如同炼魂狱这样的地方,超然于宇宙之外,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避过轮回宇宙大军的探查。 几十支箭稀稀拉拉的朝谷生的方向射去,然而,作为曾经的御林军统领,谷生的身手绝对不是几个强盗都够伤到了。 终于,这一天,云飞扬是在是忍不住了,轻轻敲开了修炼室的房门。 可是,灭杀了那么多的虫子虫孙,现在是跑估计眼前的虫子也不会答应。 此时,看着东方醉猫摆出的姿势,原本占据优势的钱贵,却突然停止了追击。 齐王殿下等人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不由都看着苏玉衡,怎么听来听去,人是苏玉衡劫持的,又是苏玉衡给救的,她这是搞得什么名堂。 乔楠坐在龟壳上,不禁在心中自我安慰着,毕竟黑暗禁区太大,漆黑难辨,当初石像人将他带到深处,哪里还能够识的来时的方向。 所以,他们一边做好随时准备撤退的准备,一边眼中充满期待的看着漫天雷雨,祈求于浩然和通臂猿最终能够死在灵劫的雷罚中。 毕竟,周氏家族现在的底蕴,根本就没有跟驸马府对抗的实力,也没有一丝一毫取胜的把握。 不过,对于抽那个混蛋的耳光,沈欣怡却是一点也没有后果,只是有些后悔抽的不太用力。 如此,齐志斌知道想通过监控资料找到那个偷偷在电脑中安装远程控制程序的人是不可能了。 这次前来抓捕杨玉廷,考虑到宋瑾和赵增元的身份,凌战并没有带他们俩过来。宋瑾依然在暗中监视李迪樱,而赵增元则监视着被故意放走的穆启雄。 元真一时之间拿他没有办法,火雷指固然打不中凌天地,凌天地也顾忌火雷指不敢靠近元真,战斗达到相持局面。 狂风到了这份上,两个妖的动作都不能用“跑”来形容了,用“爬”或许更合适。阻力太大,无论是银风犼还是黄獾,都尽量匍匐接近地面,以便于躲开高处更密集的风刃,以及更好的从地面借力。 上帝可以作证,彩虹不可能出现在晚上,这是凡人绝对做不到的事情,但现在却在自己的眼前成为现实,彩虹的光芒照射在了圣墓教堂的十字架上,照射在了耶稣慈祥的脸上,而他望着的也正是下面的赵仁。 见罗福来似乎真的动了气,几个百户赶紧直了直腰,不敢再说话。 另外一边,夏菡开门进去,看到里面的年轻帅气男人,但有一种眼熟的感觉,让他脸上莫名的发热。 由于东风涂布厂历来都是军事管理,而且里面的绝大部分职工都是现役军人编制,尽管人事部副部长没有穿军装,但还是以标准的军姿站在吴明面前,并首先向吴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狼王岭吞并蛇王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只要赶在蛇王山败亡之前,自己能把对方的“尖刀”一个个折断,蛇王山一方岂不是就能慢慢扳回劣势了? ------------ 第一卷 第107章 朱巧蓉抢星魂石 三日后,苏焕离和春晖天不亮就起床,带上藏在玉佩里的左莺一起出门。 龅牙姜说着话,其实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宁毛毛身旁,把炒饼放下。朝她俩一笑。 墨仁此刻也在思考负教主说的这些话的意义,不过对方说的东西太繁杂了,而墨仁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 姬铭自认为找了个好理由,要知道在在极其看重自身工作的日本,有个好学历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 陈阳瞪眼看着步凡,似乎对于上次输给步凡很不服气。自己当时也是着急逃跑。否则肯定是个胜负难定。 步凡并没有去追赶,因为要是被学校的人看见两个会武功的人在学校你追我赶,甚至打斗的话,只怕立即就会爆成头条新闻,而且自己也不用在南方大学继续混了,因为先前自己就够“出名”了。 前十年的时间,陈堪一边恢复自身的伤势,一边炼化十金乌的尸体,两者是同时进行。 自己没有听过的人物,而且修为比自己还要高,难道这人是刚刚飞升仙界的存在? “等等,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吧,我送你们回去。”战毅赶紧说到。 一声闷响,穿着一身华丽战甲的熊启,顿时倒飞出去。口中的鲜血更是不要钱一般,喷洒出来。 那是真的很棘手!不使用灵术辅助的话,便是以他的肉身体质,也一样根不上这些短尾风狼的速度。 现在,凶手抓到了!可当人们看清的时候,愤怒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减了下去。 当苏晨脑海里的火花迸发出来后,这完整的走完石桥对苏晨就失去了意义,他不再去看用时,也不在去看距离。 我心里默念不停,但越是这样,越是紧张;而越是紧张,二弟就越是硬得难受。 “看来想要深入,就必须要解决眼前的骨龙!”凌天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寒光,顿时爆发出了熊熊的战斗力,看来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在天迹之中大战,对身体极为有益,将会迅速提升凌天的实力,说不定,将会早日突破人皇境界。 这边事情忙完,回到前屋,就听丫鬟们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我先是找来一根树枝,用干枯的树叶遮挡住私密部位,然后才在四处打量起来。 “长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这个条件,后果有多严重?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乔宇淡淡笑道,语气却是在转冷。 想到这,苏晨不禁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要他选择的话,万一自己真的是那个东西,那么苏晨为了保护亲人,为了守护大陆,绝不会有任何迟疑,绝对会第一时间终结自己的生命。 街坊们看事情也不好办了,只好按照丫头的说法来。毕竟丫头和马龙他们是一伙的,有什么事肯定还能照顾一下自己这边。 “搞定了,剩下的就留给你们自己打扫战场了”叶帝回头看了一下紫洪,随后说道。 可是,张巍却更加清楚的知道,对于这次灵异事件真正的内情,他到现在还完全是一无所知。 ------------ 第一卷 第108章 幽冥司一等令牌 林怀玉也没有再帮苏云秀挑衣服,她觉得还是让苏云秀自己来挑,这样的话才会比较好,等苏云秀挑好的时候,她再给苏云秀把把关。 慕九静静看着冷隽,足足看了两分钟才缓缓收回目光,一想到家里的二傻子,她的表情就非常的一言难尽。 楚霓裳第一时间发现了赵羽的不对劲,随即从原地掠出,向着赵羽的方向而去。 虽然冷隽和他们是同校同学,但是能够近距离看到冷隽的机会太少了。 易子扬和慕九解释清楚后,也没有过多计较钟兮夜的妹妹钟兮兮的事了。 秦烟雨说话从来都是这样诚恳,让你不能不信,琉璃低头笑笑,前世她欠了秦烟雨一个正妻的位置,这一世不妨寻机会做个顺水人情。 但是郝清清却忘了慕羁宁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娱乐圈的规则从来都约束不了他,即便没有慕家四少的身份,他依然凭借自己在娱乐圈闯出了一片天。 人一旦只为了复仇而活,那她就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做事有时候也会不考虑后果,心里就有一种感觉,哪怕是最后自己万劫不复受尽折磨,她也要那些她恨得那些人不好过。 “那啥,你们不觉得这个计划很棒吗?”苏子全看了看三人,不解地问道。 我一下子想起来之前就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在古玩市场有一种现象很恶心人。 我和王雪的婚姻早就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王雪对我露出这样的一个表情,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 五把长剑不断的攻击两人,剑身破碎之后又会迅速凝聚,然后继续冲着两人攻击而去。 便说刚刚刘娥点名的两个宦官,杨怀玉与岑保正,都和雷允恭一样,官至入内押班。 瑞安帝道:“朕受伤的事情不可让任何人知道!”然后挥了挥手,就让他退下。 但是,赵祯如今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刘娥既是他的母亲,又是掌握宫内朝廷的秉政太后。 “青矿岛上有一股王道之气诞生,应该是翟犰那家伙要踏入封王了。”纪灵裳淡淡的说道。 如今支付系统已经很便捷了,如果是点子支付,直接能原路退回到账户上的。 李飞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他也不蠢,经过一番思考后,基本判断出来,翟星月就是拿我当挡箭牌。 郭奕也下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一掌竟能把一笑风打成这样。 郭奕直接将这话过滤,心想,我把钱借给你来包养我?我有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宝马车直奔天鹅堡。 “怎么办呢?”林杰郁闷的想到,不过此时他发现自己包裹里的特殊‘药’剂,然后再想起之前青蛙王子说的话。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住了,大剑师的实力都被对方给拍成肉酱了,那他们还能有能力去反抗吗? 所以董海决定不惜代价要抓到陈一刀,给一百万奖励其实没什么,因为抓到陈一刀,他几亿都可能有,如果抓不到,那也没关系,没抓到当然不会有人来领奖。 “周蓝,张千。”江辰望了眼来人,这些人并不陌生,正是武道学堂的学徒。 “荣幸之至!”宇辰和安静的手真诚的握在了一起,看的旁边的烟雨一阵恶寒:“这年头你们年轻人就这么喜欢基情吗?”烟雨的话换来了宇辰和安静的鄙视。 众人纷纷脸色巨变,不由的后退也数步,好在护山大阵并未让血魔一击而溃。 “谢谢,院长,对了,他什么时候能好?”林杰对于帅鱼的身体还是比较担心的,再说他也希望帅鱼能早一点康复起來。 矮个年轻人呆立当场,自从他出道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别说郭奕这种将黑色短矛分解吸纳的情况,就是闻天和以无形盾挡住短矛的情况他都是第一次见,难道真如国内的老人所说——中国,从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 “喂!你!”九里明回身见那冰坨将地面砸出个坑后缓缓熔化,不禁冷声道。 一连三日,相府平静如水,无人敢提起那晚之事,凤栖梧照样去上朝,包裹得严实而华丽,纯金的面具狰狞威严,是恶鬼罗刹的形象,森冷得叫人不敢接近。 如此一来,他就再没可担心的,只全心全意地投入一场戏中,凤栖梧让迁入思来居他便迁入思来居,让晚间与他同床而眠便二话不说与他睡到一处,一切只为效果逼真。 “什么痴情?他罔顾人伦,和男子私奔,还喜欢他?恶心都来不及呢!”她信誓旦旦望着凤栖梧。 洛卿摇摇头只说饱了,他吃惯了饭菜,真心咽不下去这个奇怪的营养餐,想起来刚来的时候,切西亚曾经说,嬴诺是吃营养液长大的怪物。现在吃着这个东西,再看看面无表情地嬴诺,他心中不由泛起了一阵心疼。 穆清清忍不住抚了抚额头,这人……怕不是个八卦记者混进来的吧? “胖子,等百年之后你死了,我让我老祖宗,给你安排投胎,富豪家,大家族等,你随便挑,随便选。”我保证道。 可是白芊芊的打法十分激进霸道,经常会帅粉丝一脸,酷到他们无话可说。 这是一个老头的声音,估计对方是个老鬼,不过对方的脾气还真大。 ------------ 第一卷 第109章 闭关 苏焕离最终用三件自制的法器,和五百两银子换走星魂石。 交易达成时,她和两位品检师都满脸笑容,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柴油发动机独特的轰鸣声从废工厂的院子里面传来,周游知道狗贩子来了。转运狗,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无论陈天如何辩解,陈平打死都不信!一招击败引灵六层,只有一层境?糊弄鬼呢? 男孩子也没有哭,麻溜的爬了起来,牵着绳子,带着金毛蹦蹦跳跳朝前走着。 张晓龙刚才特意找了一下花城基地的大队长,好好商讨一下明天年初大概什么时候来花城把优秀的花城犬种犬接回沪城,然后才赶过来为豆奶粉和大侠庆祝。 “奴婢有事与皇后娘娘单独聊聊,不知可方便?”眉尹是打定了主意,霍成君会同意的,而事实也是如此,尽管云瑟与云岭放心不下,霍成君还是与眉尹单独处于了一室之中。 童贯觉得这次江南动乱能这样轻易解决是不错,但是自己又该怎么去操作这个事情呢?自己这边还正在打仗呢?难道自己回京说不打了,打不过不如让琉球成为大宋藩属国吧!那不是找死么? 张三想到草原就想到了苏武牧羊还有贝加尔湖,现在的辽国并没有控制到贝加尔湖畔,不是能力达不到,而是没有那个必要,那边太冷太穷不稀罕。 霍成君这回倒是细细翻看了几幅画像,纤长的手指将一张有一张放至一旁,最后又只剩下了桌面,然后无辜地看向上官幽朦,摇摇头,表示每一个中意的。 “如果这时候能配上主题曲就更好了。”秦汉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有些奢侈的想道。 就在边远航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没有了浓郁的魔法元素支持的结界,就算有教廷每年都进行修补,防御的作用也开始大大降低。 刘璘应了一声,然后就去洗脸,虽是冬天,天气寒冷,不过刘璘的额头上还是出现了细汗。 与玄夜第一次降临到维林并且发动了那悍然一击一样,龙吟过后维林诺的世界意志正在疯狂的排斥着这不速之客。 本来是一场高高兴兴的聚会,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不欢而散,有的人心情很沉重,有的人为了秀秀,有的人为了云承枼,谁都高兴不起来。 红莲开始集中注意力,在心里默默地感受着,她总觉得那种莫名的联系能够让自己再次找到那巨蛋。 刘长青也不答话,伸手一点,打神鞭呼的飞出,照着双翅狼虎妖王身上就是一鞭子。 徐氏当然听出了那“感谢”的意思是相反的。她被苏陌素这一番连敲带打,也知道了刚才自己话的不妥之处。 “不用等了,他们已经交谈完了,就是他们弄走了思思!金蛇,给我把寒蚩商盟给我砸了!”刘长青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紧接着袖袍一挥,五头飞天虎金属傀儡飞出,直扑寒蚩商盟的院墙。 红莲直接服入口中。猛然间。又是一股暴虐的魔气冲了出來。红莲运转功法。将这魔气引导进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 第一卷 第110章 沈氏的猜测 临近春节,沈氏一天比一天忙。 “竟然是你们!”除了不知情的米瑞之外,大家都警惕地做好战斗准备。 “皮可西飞出战斗场地,这场战斗A方选手获胜!”站在边缘战斗场边缘的裁判,立即开口说出战斗结果。 见到冰清玉洁两姐妹不知所措地站在十个风十三郎的面前,其中一位头和衣服都是白绿色的风系能量体的风十三郎旋即轻轻地笑道。 魍魉栈道入口处的战斗打的十分火热,主要参战者实力都至少在后天境界以上,以目前玩家的实力根本没资格参与。 听完江冲朗的科普,韩玉恍然大悟:“我的天,原来这么简单,这么好找。我来找我来找。”说完后,就抬头一个劲的望天花板上看去。 恶魔队的新人都是至少轮回过一部电影的轮回者,所以对主神空间乱七八糟的设定就不需要重新解释了,直接进行任务。 哪怕第二世,他一出生就是天生至尊,有神级强者护卫,对于低层次的武者,也并没有多少认知。 只不过……对五位评分员来说,她们的心里都深感无奈,表面上却一直保持着笑容。 但李庆元不同,之前他突破王者的时候,得到了过天道功德,获得过世界的认同,还解决了幽冥之气的问题。 创立者真心是不想让解忧操办所有登基大典的所有事务,但是这话还不能开口,如是他开了口,解忧会意识到创立者在防备他。 淡笑着朝李白点点头,对于袁天罡来说,如今的李白,在一干弟子之中,已经出现峥嵘,自然值得他高看一眼。 但是就是这样一双手,做这些东西的时候,却手指翻飞,异常灵巧。 那些后妃来给她请安,她也不说脸疾痊愈之前,免了她们的请安礼。 这位冯姐夫一进了院子,就对着冯婶子和冯大伯称爹娘,又对着被人送出门的冯二囡傻笑。 然而,此刻形式岌岌可危,恐怖的雷电禁忌之力与玄武元帅的蛇身重重地轰击在了一起。 昔日的誓言,那些藏在记忆中的断章,在李花儿的心头萦绕盘旋,没有头尾,却蕴含着力量。 毕竟信徒只剩下一个了,也没购买时间封存箱,不存在什么浪费不浪费时间的问题,只需要确保主线任务能够完成拿到奖励就可以。 在那遥远的过去,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曾有很多强大的种族攻打函谷关,他们战死后,后裔被困在函谷雄关要塞外,也就是这条漫长的星路上。 他取出装有从丧尸那提取出来的最初等级的病毒的玻璃瓶,绿色的液体在灯光照样下格外的晶莹透亮。 好像才有人明白过来,龙契是要契合龙祖感知,并非争夺游戏,更多的是机缘造化。 不过雷班纳现在有了病毒永久强化身体,心里稍稍有那么点优越感了。 说着,白浩转过身来,白色月光洒在那俊秀的面孔之上,仿若神祇。 江淮芷瞅着表面平静的许图南,略微鄙视了一番,脑子里咋都是那些东西,一点儿也不健康。 ------------ 第一卷 第111章 春晖拦路 “娘,现在如何是好?”苏晴暖声音焦急。 “别急。”沈氏陷入沉思:“让娘好好想一想。” 隔了半晌,她才道:“当务之急是先去探一探苏焕离的底,正巧此时你爹和两个哥哥都不在,是大好时机。” 顾老爷子今年已经89岁,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家里的医疗设备相当齐全,昨天直接就在这里进行了手术。 张为带着琪琳降落之后,两人继续紧紧拥抱了一会儿,接着倒是琪琳先反应了过来。 “天神大人,这样恐怕不好,要是阎王知道此事定会重罚我二人的。”黑衣使者甲一听大吃一惊道。 好在不到三十秒,叶甜又重新恢复成以前那个叶甜,只是脸颊透着淡淡的绯色让顾程枝实在是忽略不掉。 顾程枝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前路看起来并不明朗,她也不想放弃。 但也是有不少的粉丝在底下评论,甚至有越来越多的人期待这部剧的播出,只可惜档期排在三个月之后。 一进店门,就见卫军和店里的经理站在柜台内,着急忙慌地从两个黑色旅行箱中掏东西,是各种各样的翡翠饰品。 这里灵气充盈,用之不尽,正是让植物长期以来生机勃勃的原因。 “我们去看看是谁在烤肉,看能不能弄到一些解解馋。”香味飘过的地方,和他们回去的路也是一个方向,董长老做出了决定。 如今,客人多的时候,她也帮得上忙,性格明显开朗了许多。其亲属十分开心,父母更时常做些好吃的点心拿到工作室请大家品尝。 苏绵绵并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就这样任由他牵着,麻木的坐进车里,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如冲了铅一般的沉重。 两人有说有笑来到了大厅,分宾主而坐,管家看了茶,两人边喝茶边闲话家常,多时不见,两人更是互相嘘寒问暖,客套一翻。 “我先走了,我把车留给你,你们今天也累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本以为这次回来,清和应该也是想清楚的,没想到还是没有变。说不出什么劝的话,还是选择离开了。 冉飞的连环刀法以连招取胜,让对方难以抵挡,而对方的攻击方式却是突进突退,看似没有章法,却蕴含极大的智慧,进则犹如闪电,退,则丝毫不乱,有章有法,临阵不危。 但是此次冉飞凑集的钱排除了铸剑堂的用度,还十分多,若是不用出去,就堆在府邸里,而不用,冉飞觉得有些可惜,于是又着急幕僚,商议此事。 说着她白嫩的手指一扬,二楼房间里的棺材就飞了过来,轰隆一声落在了几人身边,茶茶走过去,厚重的棺材盖在她手上简直就像是饼干一样轻巧,被轻轻松松的抬了起来。 半分钟后,唐新飞至这座血色大山之前。但令他吃惊的是,此时在这血色大山之前,已经聚集了数百的修者,而且实力都极其强大。 不知道何时,祈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长刃,而东皇灭心的袍袖,撕裂开了一道缝隙。 南宫焰在休息了一夜之后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寒烟。看到寒烟不再营帐里,他着急的便想下床去寻找。可是动作太大牵引到了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的,包扎好的伤口也再次裂开了,可是他不在乎。 ------------ 第一卷 第112章 倒霉的苏世琛 第三天的中午,苏焕离的寝室终于久违地打开了门。 春晖连忙迎上去,苏焕离侧过身体,让她看到身后的左莺。 不过那么做的代价就是每次使用光芒之剑,都等于在燃烧她自己的生命。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都流光溢彩的在对面,院子里自家的天幕篷支开,挂着灯其乐融融。 没办法,这把对面一级阵容强度远胜于他们,硬打一级团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做这行的,最关键就是,对事情有好坏的预测。他直觉再不走会发生点啥,发生点啥呢?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活动了手脚,发现力量得到了临时的加强,那份力量并非来源自己,是赤龙王的灵魂对他进行临时加强。 这一日,正在九十九龙山成仙地内部进行实地勘测的紫鹓,蓦然心中有感,当即挥手布置下一座临时隔绝阵法。 世上没有早知道,人们忏悔的时候,往往都是事情无能为力之时。所以,不要给人生留有遗憾,想要做什么就去做。 姬白凤神色微怔,想说不要的,但看到赵辰已经拨马前去,一时间也不敢再打搅。 其上佳木葱茏,草藤繁盛,更有各类太古遗种与凶兽生存在其中,尽显一片生机盎然。 “店主客气了,只是最低级的冰心丹而已,店主请开个价吧。”望着忽然出现的男子,凌乾微笑一声,淡淡的道。 反正是不能跳车,不被摔死的话,这人肯定会追杀我的,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吗,不行就报警。 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刘媚打断她的话而生气,仍然很有礼貌的说道。 雨青泉经过和雨飞南商量,雨飞南也认为这一届仅仅向内门提供九名弟子即可。 这时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来人身上的铠甲刻画着一头三眼两角的公牛图纹,这是代表着梯林斯王国的标识。 挂了电话的李中逊望着远处的灯火,似乎看见了叶天的残肢,叶天虽说能打,毕竟豹子的实力在那放着。 窗户轻轻的晃了晃,然后窗帘居然被拉开了,反锁的窗户露出了缝隙。我睁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有谁在靠近我么。 大汉神色桀骜,也不管渐渐涌上来的一干武者,浑身元气爆涌,那架势竟是要将那无门的古殿轰出一个缺口。 仁慈的海伦公主答应了吕克坦斯的请求,吕克坦斯在离开忒拜王城后一路马不停蹄,但是当他重新回到碎石山脉后,所看到的只有一片残垣断壁,熟悉的帐篷和亲人的面孔都已经被付之一炬。 这个时候宋之璇、李剑和窦飞才注意到了靳云样貌的变化,他们十分震惊,震惊的不是他的易容术,而是他的年纪。 毕竟不是每一次遇到的攻击都相同,也不是每个异兽或变异植物都如刚才的笑牵留一般,只是逗弄般的攻击。 “我想画点重口味的,你应该没有意见的吧?”连心迎眨了眨清纯的大眼睛。 这是唯爱,第一次听到,少年开口,处于变声期,但是意外的,没有难听……少年声音,像是山涧里,一泓清澈的泉水,悦耳动听,令人喜欢。 ------------ 第一卷 第113章 兄妹关系再破裂 “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二哥,你既然有能力,就不能帮帮我吗?” 苏世琛坐在苏晴暖对面,因为苏晴暖的态度感到烦躁和恼怒。 苏晴暖很为难。 然后就是到刘金行这里来看一看,有什么事情的话,在帮着忙乎忙乎,生活一幅悠然自得,关键是没有了压力。 刘金行还买几瓶水,其实刘金行的空间里,各种生活物资都是常备的,但是不想引起怀疑,还是随身携带的好。 警报拉响后的6分钟过去了,在哈米吉多顿绝世天劫前的一分钟内,密封门的两部分合在了一起。伴随着如泣如诉的丧钟般的警报声,门闩清脆有力地归位。 如果她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就稀里糊涂地接受薛云泽,等到将来才发现自己不喜欢他,到那时,才是对他的伤害好不好? 之前,他能和馨馨在一起,付出最大努力的人,是馨馨,而不是他。 毕竟银票是大宋的,在别的国家使用明显不方便,尤其是在蒙古。 赵无疆狠狠甩头,世界重新变得清明起来,他摩挲自己的身躯,在胸口发现一块坚硬之物。 会议室其他股东也都笑了起来,大家也都熟悉,对这俩人的行事风格也都算知道些。 “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当时若不是赵大人帮衬,林某危矣,如今事后,只能加紧巡防。”禁军统领对赵无疆颇为感激。 邋遢的发型,发旧的牛仔夹克,黑色西裤下也是一双前端磨损严重的棕色皮鞋。 “好吧……”赵英彦勉为其难。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对于云河对自己的爱护,赵英彦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夜中有多少人难以入眠,上官幽朦便是其中之一,“太后还在为霍家的事操心吗?”颂挽问着上官幽朦,自打刘弗陵离世后,能让上官幽朦困扰不止的都是霍家人霍家事,心中对于霍家更是不满。 林音大怒,软剑连闪,几蓬血花自程元振身上溅了出来。程元振连连受伤之下更是无心抵抗,便没命般向门口窜去。 霍成君等了许久,愣是没有见到一丝影子,命人撤去晚膳后,又往宣室殿寻了寻,哪知道,人早往别处而去,也就失落地回了椒房殿,卸了妆,便假寐于榻上,耳边传来云瑟与云岭的对话。 就在这时,罗曼婷听到身后大乱,几名老妪已经与十多名高手战到了一起,还有几人已经见到了罗曼婷的身影,他们急速朝这边逼近。 王彦被郝玥大胆的话给雷到了,还没反应过来视线便被遮盖住了。 就这样,何朗在师傅的帮助下,体内的十二灵脉竟然神奇般的打通了四条。 因为何朗不方便露面,因此寻找莫菲儿的事,他都托付给了师傅刘永泉,刘永泉在下界有不少朋友,其中不乏一些很有门路的,但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他打压白家,那是仇恨白家,打压何家,那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家竟然一点也不关心秀英,这人变了质,好事情到了他那儿,也是坏事,坏事情到了他那里,也许就是好事。 霍成姝在提到范明友之时,脸上拂过的笑意,霍成君便知,他们是在一起是开心的,也许开心就是幸福。 ------------ 第一卷 第114章 夜叉 轩辕荒说得很详细,苏焕离听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因为这件事感到震惊,还是因为轩辕荒居然把这件事告诉她而感到震惊。 她下意识眨了好几下眼睛,强迫自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开始思考这件事。 然后,她问了一个胆大包天的问题。 其实在她的心里,也有自己不敢承认的一面,那就是想过和康辰轶在一起。 没有枪头的白蜡杆头却像是装上了最为锋利不过的点钢矛尖,将看起来人多势众的团丁们打得哭天喊地,二十来人撵着五六十人在驿路上狂跑。 “没关系,现在懂得也不算太晚,至少,我现在看清了他的为人。”苏晓冉笑笑,当作是对过去的回应。 “没有办法,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谨慎。”辰溪将泡好的茶水放在她面前,恭敬谦卑。 有海东青在天上监督着,众人也没认为自己有本事能逃脱鹰眼的注视,浪费和乱丢垃圾这种事自然会多加注意很多。否则被一只扁毛畜生抓出来,那就太丢人了。 钱碧兰走到了她的老公袁良林的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就见袁良林扭过头看了眼宁诗秋,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加上自己洞府生长速度加倍的特效,以及在灵气滋润下,估计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成熟,两个多月时间能收获四、五茬。只是出手时需谨慎,毕竟数量太大,容易被盯上,那就麻烦大了,自己可不想做一个专职菜农。 老者笑声在会场中回荡,然而在外人听到这道声音时,却感觉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呢,不少人也为陈家买到一卷无名的功法而感到不值,不过他们并不会说出。 她眼神迷离,一脸的痛苦和欢乐并存的表情,真心的让我有些迷惑。 “嘶~”冥寒枫倒吸一口气,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他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神兽的兽火,在他看来就算是火系最厉害的神兽,也不过如此了。 哪怕那人把他折磨得遍体鳞伤,哪怕那人毁掉了他的一切,把他当做一个妖魔赶出灵界。 “不过,你们公关部最近要多累点,将能拉过来的客户尽可能的拉过来,价钱好谈。”林欣颖也是下了狠心继续说道,她这次要做就要做大,一举奠定她进军林氏企业的地位。 她与冥寒枫之间的事情,完全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不如干脆一点,根本不去理会还能让自己的心,保持最后一点清明。 她和沈云,永远都属于两类人的世界,就算她知道了沈云的不凡,但她依旧不想和沈云有什么关系,她野心不大,只要夺回林氏企业,守护好她母亲和外公留下的基业就足够了。 华曦抬起头来,看着大火,心里默默地说:不管你是谁,你生下了墨华曦,给我重生机会,这三个头,当做是我感谢你。 “云荼,你把我当做朋友了吗?”月无尘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朋友,有的只是臣民,下属,就算是冥寒枫等人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学院的同窗,情谊比普通人多了那么一分而已。 能说出这种话,干出这种事的人,为什么到如今都还没有遭到报应? 不但程延之对夏云笙好,就连凌西澈,也对夏云笙念念不忘,甚至到了今天,他都没有要娶妻子的念头。 ------------ 第一卷 第115章 通房怀孕 回到明珠阁,苏焕离一下就扑到床上,春晖带着左莺翻箱倒柜,把苏焕离的轻便夜行衣都翻出来。 不过剑侠客想了想最终还是不要了,毕竟剑侠客手中的四法青云可是比这“擒龙”要好上太多了。 太乙金仙境在近海区域的数量原本就不多,而且其修为大都数都在太乙金仙境一层,能够突破到太乙金仙境二层的都少之又少。 但是要是直接给银两买了宝珠打发了这个虾兵的话,那么可能到时候这个虾兵万一漫天要价那就不好了。 迈入中庭之后,齐天寿他们同样看到了一地的尸身,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面朝台阶顶端。 这时候,很多人才想起来,用星照之法,去查看唐憎的武修境界,有几重了。 “爷爷,活水被监察院带走了,咱们当真不管不问吗?”余浩然看向余长安,出声问道。 我看到黑子的时候,我整个心里一悬,明确觉得看到了他,当时还在对着我笑,只不过如今笑的有些诡异。 听到艾哈德开口的那一瞬间,瓦连京猛地抬起头来,眼睛有些湿润了望着这位新交的德国朋友。 “太乙玄仙!”许多太乙金仙强者问询后不约而同的道出了这四个字。 与此同时,他的气势也提了上来,手中的长刀抽了出来,带着强烈的杀机,朝着木新走去。 警察,当然要比安保人员,在面对犯罪份子正在进行的犯罪行为时,拥有着更大的执行力和威慑力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一出口,便会叫人很不舒服。 要知道,他直播了大半年,巅峰人数也才三位数左右,现在翻上一百倍,这不是要他命。 有顾逸轩此番承诺,梦络心中的不安,顿时驱散了不少。抬头对上他的双眼,看着那双眼瞳之中自己的身影,当是甜蜜无比。 见众人如此关心自己,卓玉成当即笑了笑,道:“无碍,只是内息有些紊乱罢了,休息一阵便是。林兄,你不好奇,这贼人蒙面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孔?”为了不让人担心,卓玉成赶紧将话题引开。 夜吹没有拨开她的手了,他觉得浑身痛的让他有点浑噩,他最终只是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墙壁上。 闻言,心月葵脸色一寒,其身旁的蚀灵遁入了地中,见此,云中子连忙一跃而起,那一瞬间,一只蚀灵从他脚下的地底冒了出来,差点就咬到了他。 她不管不顾的抱住秦朗,那是她第一次这样的失控,她几乎想跪下求他,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别这样一去不回。 他本身就是一个生产方,所谓形象代言人什么的,这应该是销售方和任思念这个委托代理人兼投资方商量的。 “但我爹说过,君子言而有信,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现在要是反悔答应了姐姐,日后别的姑娘也这样威胁我,我岂不是也能答应别人?那姐姐要这个承诺又有什么用?”男孩一脸认真地说道。 程钥这话可不是说说而以,因为她在说的同时,已经把蓝映尘的衣服往蓝映尘身上套了。 ------------ 第一卷 第116章 吕延州不厚道 沈氏听完苏世珩的话,当即拿起手边的茶杯砸在地上。 吴雅婷有心还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被王海洋硬拉着走了。 沐云轻的面色一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你十六岁的时候。”看着夜祁,沐云轻笑着说道,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他,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可如,要么我现在先将老爷子斐天启的事情送回大宅的冰冻室?这天气我怕耽误腐烂什么的。”洛清询问着斐可如。 李中原既然找了人要暗杀他们就绝不会找一般的杀手,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人,再加上人家在暗处伺机而动,这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忽然之间,面前的人一掌,霎时出现,直接打在了洛云汐的肩头。 兄弟姐妹几个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过几天的出行和军营家属院那里的情况。卢熙媛和卢熙晨都把刚才听到妈妈要嫁人消息后的那一丝忐忑放下了。即使妈妈被别人分去了一些,可他们还有姐姐呢。 此时,离开很久的易水急赶回来,在他身后是一脸惊吓惊恐被人束缚抓着的高婉晶,同时还有满脸虚弱不堪换上病服的章雪儿。 他对先前那件事情的执念,已经是超过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化? “终于醒了?”凌慕辰倚靠在门边,双手环在胸前,眼含笑意地睨着她。 洛云汐暗暗在心底给了秋雪一个赞,看来这丫头,暗地里没少努力。 苏傲天如影随形,紧跟着横无奇倒退的身体冲到了他面前,双拳合璧,向横无奇当胸打去。 什么?进皇冠?江可欣一颤,将手伸到了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确定此刻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杨空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有什么想法,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他曾经就说过,喜欢和合的来的人打交道,而职业圈内的人,杨空大多数都合得来。 闻言,逍无忌心中一动,似迫不及待的就要赶去十里凉亭,却被独孤连城一把拉住。 大哥依旧在和那个“雨蒙蒙”纠缠在一起,他们不在我们自己的网吧了,去其他的网吧,先是玩游戏,聊天,再看那些低级的视频和图片,最后,大哥带着她回了他自己的家里。 梁沉很冷静的分析过这件事情,也想过这件事情,到底问题出在哪? “千哥哥,什么情况!?”季灵霜望向叶千本人,他的屏幕黑了,但是角色的技能栏和物品栏都还在,说明,只是视线被屏蔽了,而叶千这边的屏幕也一样。 光辉腾起,在她的四周形成了一个透明护罩,这是姜凡为她设下的结界,可加速伤势的痊愈,亦然可以阻隔外界能量的侵入。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接着便响起了拖动椅子的声音。没一会儿,里面就只剩下了王磊和林佳仪二人。 苏傲天的想法一说出来,无人反驳,伙伴们立刻同意了,准备实施。 不方便去参加黑暗大典,于是在罗毅几人去参加黑暗大典的这段时间,伊露丽和铃音便离开了萌神教去做二觉任务去了。 ------------ 第一卷 第117章 不欢而散 “老师,你昨天的神武我现在仍然印在心里,并且通过刚才的事情我就更佩服你了,我现在就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你一样的强者。”康泉大声道。 人多混乱,南风不得使用暗器,跑到崖边解开了自己的包袱,一看之下眉头大皱,先前混乱之下包袱遭到了踩踏,香烛全被踩断。 可是他知道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的,曾经多次的想要劝他们收手,可是享受惯了奢侈生活的他们早已没有了退路。 的确木梓飞是压根就没准备取富兰克林的性命,虽说木梓飞对富兰克林没有任何的好感,可是富兰克林毕竟是木梓飞的队员,木梓飞无论如何都要留他一命。 “只是自然,木梓飞假如我输了,我自让会把他们带回去,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我自然不会参加,但是木梓飞假如你输了,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给我当一年的侍卫。”凯西诺一口答应后有像木梓飞提出了他的赌注。 “放我出去!我要见父亲,我不要解除婚约!”王宪辉在院中不停地怒吼着,然而这些只不过是白费力气,在两名长老联手施展的隔音障中,王宪辉的声音一丝也没有传出去。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混合乾坤,百神归命,万剑随行,永退魔星。”我一刀逼退奥玛后念道。 没有狂风,没有白光,没有一个强者来临的一分一毫的模样,比起林天龙,叶飘渺出现的姿态都是那么平凡,它只是慢慢地从这个世界的一个角落走了出来,不,不应该说是“它”了,因为它已经不是一个巨兽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熔火核塔之外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高台之上方钰握紧了拳头,专注的盯着光幕上林亮的身影,而李东水虽然面色有些阴沉,但是他那嘴角露出的一抹笑容却是展现出了他对秦风的信心。 带着钟琪琪走向一个首饰展台,在旁边的营业员便急忙迎了上来,看着向阳跟钟琪琪二人,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对他们问候道。 意大利记者跟拉涅利一样习惯从防守上去找寻问题,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记者追问防守的问题真把贝尔萨给弄得火大。 “无耻…”赵伊娜大骂了一声,准备出手抢走秦雨陌手中的手机。 当李可心,刚刚踏入内衣店的时候,却是看到了货架上面,有着一条很是单薄,仿佛跟透明似的,仅仅只有七八厘米的黑色布料,不由得俏脸一红,有些诧异的问道。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打算以失败收场是吗?”伊米尔握着拳问道。 偶尔有走外面的倭寇,王靳都是见一个偷袭杀死一个,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杀,怕引起整个据点倭寇的注意。 “安娜,你忙好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一大早就要走的。”张昭看出她的尴尬,忙道。 吉安娜刚一完成传送法术就瘫倒在地。昏迷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一张床上,床边乌瑟尔坐在一张凳子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苏婉清看见唐飞脸上的异样的表情,不由得就好奇而关心的问了一句。 不过相比华国严格的空域管制来讲,捷克可谓是有够开放的。有了一个傍样,之后的四年,也有一些比较开放的国家陆续开放了低空域,允许飞行汽车上路。 听唐飞说完,上官飞燕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昨晚进自己房间的那个混蛋,最后从窗户跳下去之后又是从什么地方离开了。 今天这件事,张晓虎的睿智、老练、幽默发挥的恰到好处,但是高浩宇的沉稳和重情却依然牵动着她的心,然而,韩若雨的再次出现无疑打破了这种平衡,那么,她要不要做出选择呢? 不管是哪个,本公主的便宜都被占大了!真是里里外外,清清楚楚……我郁闷的想吐血,磨着牙想逮着谁狠咬一口。 言罢,在陈泰和沈紫梦愕然的目光下,陈羽从乾坤腰带中取出了整整三十株灵药放在了两人中间的茶桌上,不无得意的继续言道。 杨任则在两口大锅之见穿梭往返,不停地向火里加料。他的状态比凝清香好多了,因为他一点都不怕热,相反他喜欢热气,如同他喜欢极寒之气一样。 立即有五只手从五处人头上方举了起来,不是他们很听杨任的话,而是因为他们刚买了宝贝,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一有机会就想炫耀。 程丹努力的想要找些话题,可是这个冷冰冰的的男子,说话总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回到班的时候美术老师正在向我班学生展示他的画儿,反正就是一顿吹,吹得非常神奇。 ------------ 第一卷 第118章 守株待兔 等她述说完,青石师傅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来。 “此事好办。” 苏晴暖抿了抿唇,觉得青石师傅的声音,似乎苍老了不少。 房间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瓷瓶从门缝里飘出来,落到苏晴暖手中。 邓世昌刚刚和刘步蟾商议完作战事宜,甲板之上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些训斥声,似乎有很多人在甲板之上吵闹奔走。 几个丫鬟点头应是,便出去布置了,剩下几个丫鬟为她准备衣服,这个时候龙颜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神色恬静的看着自己一双洁白的手。 他被我问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特别紧张,比先前还要紧张,脸色更加的苍白,手脚似乎还开始哆嗦。 据刚才所观,便是他比较浮躁,正好是一个好目标,徐元兴拉弓上箭,现在便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次不成,便没有机会再使用第二箭,便只能开始混战了。 说的相当的大声而且颇有气势,只是似乎这样子的话起到的只是反效果而已。几个男孩显然不可能因为雨礼的几句话就害怕,反而是一个个的露出了笑容,让雨礼更加下不来台。 这唐刀原本是一长一短的雌雄双刀,作工精美,锋利异常,两把都是不可多得的神锋利刃。 “我们走!”在这喝令之下,黑暗势力急退去,宇宙再度涌现出一道亮光。 雨礼的首发是象牙猪这个有不错的攻击力和耐力的神奇宝贝,而神夜的首发神奇宝贝则是火神虫这只属性上面占据了优势的神奇宝贝。 一直到林成爬了上去,上面的人依旧没有人现,花豹跟在林成后面,后面还是十几个海盗顺着绳子而上,直到花豹爬了上去,这时才有人现有人爬上了船。 紫芝和紫兰终于遮着脸走了回来,她们指着紫萱喝道:“你当众掌掴继母,还不跪下请罪?”她们如果不是清楚那个一品夫人对朱家有多么重要,对她们的将来多么重要的话,现在早已经喝出紫萱诰命的身份。 然而,对上帝九胤那越来越冷的眸子,她才急忙捂住了嘴巴,完了,说出来了。 李灵这才发现,夏启走后,她研究画卷与在金林城中跑来跑去,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金林城皇宫的朝堂上,时隔多日,皇帝司马真再度登临太和殿皇座,接见他国使臣。 最终的最终,在沐云轻收缴过后,才心满意足的打开沐王府的大门。 不多久,那士兵便从另外的大帐中捧了两身浅蓝色的男子衣衫过来。 骆清颜操控着飞机在海岛上空盘旋了一阵观察了一下海岛的地形然后就进了空间降落在了机场跑到上。 肯定还有其他手段,这一点,从柯家老祖刚刚的反应就能证实了。 金林城中,谁都知道这李仙子得了皇长孙殿下的青眼,只等她点个头,便可青云直上,飞上枝头做凤凰。 “轰隆隆!”一次次的强攻,让晏三越来越承受不住,他的身上此时已经挂彩,“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王继昌这次也是病急乱投医才让陈兴然带着上门找到了骆清颜这里来。 “云潇,本王身为摄政王说一不二,容不得你拒绝,速速接下本王的旨意吧。”轩辕威软下语气劝说。 ------------ 第一卷 第119章 赏雪宴 这一日里,苏焕离揪出了三只藏在隐秘处的鬼物,左司丞前来交班时,惊得目瞪口呆。 苏焕离羞赧道:“我能力有限,一天之内只能揪出三只,可盛京城如此之大,藏在暗地里的鬼物何其多。” 一听这话,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追问道。从他们脸上焦急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大家都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 果然,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诗瑶脸上的神色在顷刻间就变得煞白。 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萧望看向萧炎,后者正满脸难以置信,半天不言语,萧望叹了一口气,猛然间听到这些,任谁都会难以接受吧。 “主公保重身体,此时卢植大军来攻,我等该当如何?”将领问了张角一句。 他的枪法依旧准,时机依旧完美,敌人所处的位置,他也猜的极准。 殷时修是很少来超市买菜的,尽管有时候兴起,也会在下班的时候,路过超市买上一点儿。 乔乔公主佯装镇定,最终没忍住,还是泪满当场,眼前整副你侬我侬、舍不得你舍不得我的美好画面直接令她红了眼湿了眼眶。 而任懿轩,这个企业创始人也难逃媒体记者的法眼,终是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这一份是?”艾兰摊开第二份卷轴,这上面的名字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但每个名字后面都详细的罗列着相关的信息,包括了等阶,种族,还有擅长哪个方面。 蓝魅儿一脸惊讶的跑了过来,捏捏林枫的脸蛋,又摸了摸林枫的胳膊,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昔年南北之争,张琛便以一套六扇棍法闻名于江湖,为东兴立下了汗马之劳,当然,近些年,他的名字再次响彻大江南北,正是因为六年之前,古阳城一役,张琛带人狠狠地挫败了麒麟会,一人一棍横亘长江大桥,所向披靡。 “看!那玩意儿有两个大的!它们……”从远处传来一阵怒吼声,wolf3好像刚刚接收到了什么信息,他手中的m249向那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射过去,然而子弹还没有射到它们的身体,它们就纷纷倒在了地上。 在马尔坦使用空间道具从瑟布里加尔克手中逃走之后,这个巫妖并没有立刻回到艾尔维亚身边,仍然没有放弃复仇的马尔坦藏了起来,想要趁着摩索布莱克城动乱的机会,完成他的复仇。 如此多的气剑攻击,覆盖面极广,根本就无从防御。陈轩正暗自得意。 得到了董色的消息后,白舒愈发的想她了,为了和董色公用那几百年的寿命,白舒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修行之中,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站在原地的东林辰木,竟人性化的看了看四周,而后皱起了眉头。 白舒无心睡眠,望着眼前景色,心中想到那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此刻不恰是“江枫渔火对愁眠”吗? 如果这个变态杀人魔能摆脱他天性的困扰,那我富江岂不是就能觉醒无敌能力,一觉醒来直接把洛辰这个大魔王给摁在床上摩擦了? 原本一脸微笑的沈雯雯听到安沐这样说了以后,瞬间就拉下了脸。 这可是她喜欢的美味,可现在看样子,自己必然是吃不到几口的,而且还不能不顾形象的大吃特吃,否则实在太过丢人。 ------------ 第一卷 第120章 生辰八字 最后一个客人是五公主。 要知道很多国家都需要武道高手,每一个先天高手都能卖出好几万两银子,就更别说大宗师,武尊级别的高手了。 “多谢姬道友的好意,区区十位七阶大尊而已,还动不了傀儡城。”山水淡淡一笑,拒绝了姬琳。 人力有穷尽之时,但是这些血色怪物的恢复力却仿佛无穷无尽,即便是断成两截也可以蠕动接合在一起,更甚者还能够断肢重生,从一个生命体化为两个。 这是一种非常玄奥的感觉,心灵上得到升华,要是杨颖此刻法力恢复,她的实力必将大增,有可能直接迈入神通五层天冲境。 进攻函谷关,骑兵也就只能在一旁看看,壮壮声威。所以,一会儿白虎军团的发挥,非常之重要。 地下室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前后大约两三步距离的空间,不过薛焕早就已经习惯了漆黑和阴暗,所以并没有任何问题。 这需要贾伟和萧华沉下心来仔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件突发的,意料之外又迫在眉睫的事情。 也没有三头六臂嘛,偏偏他心里就一阵阵的产生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因为来的人是欧阳烁华,那个喜欢当老好人,喜欢讲道理的老怪物。 自从张毅给郑齐和师父陈耀辉家,用肖兵给的那些钱买了房子以后,郑齐和师父他们家,这几天都忙着装修新居,张毅也没有去帮忙,这个他真的还是外行,就不去给他们添乱了,直接就出来散心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魔族做对?”九头地狱魔犬知道叶天不好对付,当下转身就准备使用神通逃跑。 “啪”非常轻微的响声,柴琅确定这血色的剑气有进入到那空间的裂缝之中,但是能够对于阿兰蒂尔造成的伤害却是不会有多少了。 黄诞看了一眼萌萌,连忙躲开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地面许久。 万众瞩目之下,杨阳华丽丽登场。天蓝色的斗篷衬得他既潇洒又帅气,但是大家更为期待的还是他褪去战袍的样子。 李凡这份抑郁是被代言折腾出来的,总怕代言效果不好,要是自己代言的产品没人买,那就把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会儿电视台是被逼着转型发展,不转型就没收视率,这是新世纪第一个各种转型时期,有新东西出来了,不是新瓶旧酒。 最关键的一点是,哲学班的班长仗着自己班里有个2米高的篮球高手,要打败另外两个班出出风头。 打拐的事唐觉晓一直想做,只是互联网发展得还不够成熟,所以拖到了现在。 人可以不玩游戏,但不能不吃饭。现在刘欢做外卖做得很好,将来这也是巨头级产品。某天刘欢还问了唐觉晓一句,能不能做打车软件。 至于为什么别人都会中招唯独自己没事…………思维灵活的朋克也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所在。 秦冷对于安雨桐的态度可是非同一般的,按照秦冷的做法,安雨桐应该是他救回来的。 ------------ 第一卷 第121章 等暖暖成了渡魂使 萧过心里哼了一声,姬幽浪会杀王莲花,打死我也不相信,而且还这么巧的与青衣十三楼的人扯上了矛盾,这一切的事情肯定全部是青衣十三楼的人搞出來的,看來这个青衣十三楼他可是要去会一会了。 “难道真的是玄冰精金?”杨沐风心中震撼,他身居无量神材奇宝,眼光自然远高于寻常人,而此时,眼前这白光中的战甲彻底的吸引了他的眼球。 男人终于放开了她,黑如濯石的眸子晶莹透亮,如同此刻头顶暴雨初歇后的星子。 “二夫人,此处可是将军城,难道你们真的要动武不成?”张敏低喝。 犹记得当初在六扇门,慕容侯自杀那日,他的侧王妃苏月腹中孩子差点滑胎,当时,也是他一人救治,连太医都没有让其近前。 秋玄不知道,所以默默的修炼着,两天的时间就在秋玄的修炼中过去了。 林逍在入谷时曾说过,一旦三人赶上,苏二少爷等人的任务便是拖住这三人,等待林逍回来。 四人中以赤军为首,其余三人也是与赤军相交多年的散修,身材瘦高,面色蜡黄的那位叫做费士南,旁边的圆脸胖子叫董大海,后面一个身材高壮,满脸胡须的叫马啸,四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 伴随着这猛烈剑雨的攻击,这片原本还算是明亮的天色,在刹那间就变得昏暗了下来,随即,就是那天地间让人变色的巨大能量飓风成型,急速向着那被凌厉剑雨冲刷下的修者,疯狂切割而去。 东‘淫’飞剑的器灵是智脑型器灵,在刚刚剑身斩到树身的一瞬间,飞剑的智脑器灵就与他失去了联系。 人类,身和心总是在错位中寻找一个平衡,而心灵的强大,有时确实是一种力量。 在众人的一番猛攻下,终于星辰图碎裂了,喀嚓一声,魔君的一双铁拳和景传修的拳印,一下子砸在了夜星辰的后背。 就像一个好学生和一个差学生。假如他们俩作业一模一样,老师肯定认定是差学生抄袭,查都不会去查就判定。 曾经,他总是不解的询问,她为什么是他的王妃婶子?她如果不是王妃婶子,她就可以是他的太子妃!其实,只是孩子的他什么都不懂,单单觉得好奇纳闷而已。 原本就没有什么实感的事情,乱七八糟的东西掺和进来后,就更加没有实感,整个这一天过去,都仿佛在梦中一样。 “有何不妥?”王允现在明白这侄婿虽无欲无求,但是心却甚坚,王允也不想与你闹翻,尤其是经过了上次之事后,于是他正在用一种温火炖肉的办法,慢慢将自己的学识传授给江哲。 过了三天,周温荣的高烧退了下去。但是,他仍是没醒,处于深度昏迷之中。高烧退了,这也是种希望。 “何人守卫在此!与哲下来!”江哲一声冷哼,言语之中含着怒气。 从一开始大家都被肖辰外貌的邋遢给骗了,认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邋遢鬼,可是刚才肖辰展现出的一手,让大家惊诧。 这时候,外面的官差久唤不应,竟拔出一根拴马桩,‘一二三’扛起来、‘一二三’的撞门,饶是那门又厚又重,也被撞得重重一晃,灰尘扑扑簌簌落下来。 那些过往已经在心口划了一刀又一刀,直至孩子的失去,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听了我的话之后,李长娟眼睛一亮,跟着就蹲下来打开了自己的包,然后拿出了那两个之前能够在地道里控制这五具坛奴的铃铛。 叶铮微微眯起了双目:有意思,这个家伙居然已经窥到了一些“预判闪躲”的门路了。 这个世界毁灭了,整个世界的生命,都要被这阴阳母神给吞噬了。 穆皎倏然坐直身体,目光直视着叶汐,冷眸里像是迸发出冷箭,朝叶汐刺过去,可是,叶汐却装作无辜的样子看着她,让她突然就想到了温芊芊。 等我来到了开阔地之后,我就七扭八拐的走了好几百米,直到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堆石头,我才停了下来。话说这一堆的石头照比一般的石头要大的多,个个都有半人来高下,平时在外面可很少看到有这么一堆的大石头。 就在刚才,在医生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后,两份结果不一样,那么就肯定有一份是假的,在那个时候,她脑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虞世南找来的那些人做了假。 “哇!”我张开嘴,再一次喷出了一口血,但随着这一口鲜血喷出,那在我体内乱窜的恐怖气息,也终于是被我压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后,我便慢慢的,再次挺直了身体,昂起了头颅。 “这……”萨桀鳗深陷其中,却成为了宋剑这一刻的活靶子,宋剑的每一招每一式,萨桀鳗根本无从躲闪,似乎宋剑已经将空间完全封锁了,每一次萨桀鳗都只能够和宋剑硬碰硬。 此时一个匆匆忙忙的嫩黄身影闯了进来,嘉贵人见到那人方问道:“岚烟,可是万岁爷回来了?”眉宇间尽是焦急之色。 ------------ 第一卷 第122章 居然是朱巧蓉 明珠阁。 苏焕离和两位好友早就换了话题,之后是一句都不提苏晴暖,省得坏了好心情。 说来说去,最后说回了贺枕云的婚事。 霍新晨眼中的波光微微闪烁着,低笑了一声后,大摇大摆的走在了黄泉宗的地方,朝着那开会的大殿中走去。 “很有可能。不过这其中关键是只有黎恩和爱丽榭听到了所为的‘声音’是吗?”艾克看着Ⅷ班的所有人问。 “大人,敌人冲锋了。”新接任骑兵队长的家伙,慌张的跑过来,对张强道。 知道坐标后,望月直接撕开了空间,带着岳缨舞二人遁入了虚空之中。 因为,海王星系最为强大的势力之一,火神教便是坐落在这颗星球之上。 八荒域,一处罕见,水秀之地,穿过原始的森林,就是看到了一片残垣断壁。 “等着吧你!”方程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留下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不肯说实话呢,黄金罗刹她。”待黄金罗刹离开,玲收回落在大门处的目光后回答。 他们没有升为官府公务员的可能,但能辅助官府办事情,甚至是提出一些好的建议,研发出好的东西,官府一旅高价马下他们的建议和研发的东西,这就是官府的政绩,上面的公务员想要升级为更高级别的科员就得依靠他们。 管那么多呢,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说不定那只灵兽,早就湮灭在时间长河中了。 方总因为下午还有事儿,所以先着急忙慌的走了,临走前也不知是给裴墨衍看还是为了让许容容安心,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明天合同一定送到。 因为萧逸辰曾经嘱咐了,若有什么事,先去北郊,那里,他还安排了一处隐秘的所在。 这一刻,顾姗妮彻底的无地自容,她在任何人的跟前都可以装,甚至可以明白张胆欺负田野,睁眼说瞎话,可她在白景跟前无可狡辩。 母子两稳如泰山般一步一步往上走,他们身后的众人看着内心都暗暗佩服。而挺拔伟岸的母子两,在背对着他们的时候,如此时有人看他们的表情,一定是惊得掉了下巴。 “既然如此,之前你为什么还不愿娶秦思静?在你拒绝秦家,拒绝娶秦思静的时候,武爷爷并没答应告诉你有关你身世的事吧?”黄紫依问道。 至于时靳风和夏安宁本人则没有太大的感触,他们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中能看到那份直达眼底的深笑,两人也再次十指相扣。 乔夜:“……”人家想长大又不是想变老,长大和变老是两个概念好吗? 只是,心口处的疼痛一点也没有缓解!他一边承受着疼痛,一边用顽强的意志力在抵抗着眼前的困境。 那些想要伺机逃离的畜生们,才打开逃离仓的门,就被顾柒柒关在了里面。 看着倒在玉锥之下,气息全无的老叟,南无乡心思百转,唯独顾不得悲伤。 二十五皇子不怕扁舟子,却担心这法阵另有奥妙。见阵主已经现身,就没有继续攻击。只聚来赤焰侯等人,想等古玄虚也破了东面的阵门,再一起进攻。 在离开南荒分院之前,她的灵力修为正式达到了破碎境二重中期,不过距离破碎境三重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 第一卷 第123章 雨燕 “雨燕,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高宇,我说到这里,你一定心里有所猜测了,然而事情还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谭富又对我说道。 “你醒了!”见宁宝贝醒来,南宫瑾很是自然的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搂着美人很是自然的说道。 我紧紧拽着手机,缓缓闭上了眼睛。我释放出身体中被压抑着的阴气,用那阴气去感知附近可以感应到的鬼。我感觉到那只大狗就在厂房的后面,而它同样感知到了我的变化,它朝着厂房这边疯狂地叫了起来。 “不是的,来良准备把这三个节目进行选择,等到表演的前几天,看看,到底哪个最优秀就选择哪个作为压轴,所以他们给我们的名单就是三个节目的。”鄢澜回答。 但还是犹豫了会抬头看去,只见司藤枫伫立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她,眸光错综复杂。 姬深听了这话便知道与自己头发有关,回头看去恰被拉了一把,吃痛之下不觉唔了一声,见状牧碧微忙把西平接了过来,又低声哄她放了手,那边雷墨也赶紧上前替姬深理好发,正了冠冕。 我当下便走进了庄园内,但是还没有走到房屋前,就看到欧阳红雪和一干身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从屋中走了出来。 “皇子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见我和苏沐尘说话,你心里觉得不舒服,所以才这样的?”皇子昊霸道专横,不喜欢她和其他男生接触,就连周元那样软绵绵的男生他都担心,跟别说像苏沐尘那样光彩夺目的谦谦君子了。 自从那个夜晚以后,段承煜对她的态度可是有了七百二十度的大转弯,天天粘着她,起先苏暖暖只道是他因为对自己强占了自己的身体,感到内疚,才这般讨好自己的。 这就是他家王爷与玉王口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礼节,胡搅蛮缠的王妃吗? 被这一问直击,白夜飞心惊肉跳,脑中思绪起伏,想不到竟被一个街头神棍看出自己两辈子的虚实,若非已经历够多,见多了神神叨叨的事,简直都要大喊一声不科学。 周梓薇接过来账本,仔细找了一番,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将账本递给了米铺老板。 虽然各派弟子未被淘汰的人数不多,闲着没事的人却不少,听说有灵兽可以带,他们便跃跃欲试,都想着给自己派未淘汰的弟子一些胜算的筹码。 雪荩正在给芊羽换药,芊羽的伤口虽然可怖,但是并不严重,大部分的雷劫都被司秣挡住了,再是司秣一直都在用灵力帮她疗伤。 下桥便是6个圆圈发出各色光芒,这就是六道轮回,而鬼魂投胎哪道便要跳进哪个圆道。崖边闪着温暖的阳光跟桥的另一头阴冷的忘川河形成鲜明的对比。 金大执事本就怀疑不是自己人,只是想得个准信,哪里还会对陆云樵抱有希望,当下更是脸黑,狠狠剐了他一眼,发泄心中怒气。 他伸手摸了摸对面光溜溜的脑袋,突然一个用力,直接把对面的骷髅头给拧掉了。 ------------ 第一卷 第124章 解除戒严 韩先平,司职得分后卫,身高一米八零。他是许健的替补,也是校队的第六人,是一名出色的远投手,三分球尤为拿手。 虽然很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也只能看高任能否窃听到一点消息了。 风狐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一点点的吸着酒液,半晌没吭声。 在名义上,这场盛会是张家主办的,魏家只是协助而已。然而,崔从礼来了,他却毫不知情。 汉人的厨艺岂是蛮人可比?更何况的是,崔耕等人带着大杀器各种香料,甚至其中有胡椒。 说着话这两人便都是一脸喜色,似乎那美好的憧憬已经变成了现实。 城主自从羿锋是圣阶之后,对于羿锋异常的恭敬起来。他没有想到,在他的城池会出现一个圣尊。虽然他是君阶顶峰,可是比起圣阶来说,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虽是个姨娘,如今拿着你母亲的牌位,慧兰,你要恭敬几分才是,怎么能将茶水打翻?”门侍郎一副严父的模样教导道。 这一次猛烈的撞击之后,梅雪梦并没有再度进攻,依旧稳稳的漂浮在空中,只不过她身侧的苏青鹤和洪铁两人却已经瞬间离开,成为一个三角,围困住了中间的一个光点。 不过田甜和杨蓝,两人的最新照片,他是经常收到和记忆深刻的。 “那菁菁能把当日的经过详细说一下么?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有此能耐,害得菁菁如此!”威武虽表现得愤恨不已,但看我的眼神充满柔情。 菊焱走后,我要做的事便多了起来。我的双膝已经痊愈,布木布泰有时会令我将她喜欢的茶水蜜饮送往永寿宫或乾清宫。 老者起初以为典风是说大话,但渐渐,他便知道典风是有真本事了。 欢乐过后的悲歌更是凄凉,便如筵席之后的人去楼空,曲终人散,那更见了楼高灯亮,冷清罗雀。 不过也就是这短暂的压制,令得这头炽火血蝠再也没有翻身余地。 不止是他,达摩同样是在悄然施殿佛门六神通之一的天眼通,同样看不到,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叶蓉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是故意在停车场留下了越野车的钥匙,然后让司机开着另一辆商务车回别墅,而我则是拿着叶蓉丢下的钥匙躲进了那辆越野车的后备箱。 “此战,我等要绞杀护道者,彻底破开天界,为与大宇宙主宰的对决奠基……诸君,随我杀去天界!”典风振臂一呼,气血冲出体表,汇成赤红色的霞光,战意影响了所有人。 转眼间,在这木樱城内,已经是住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每天,三人都是被向罡天派出去与人交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是能做到言行举止,都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当时她的后面是一个大柱子,如果没有总裁大人突然扶住她,她现在可能是被撞痴呆了留着口水看这视频了。 裴俊看了她一眼,也不去哄,自己点着了一支烟,悠然地吸了起来。 “阿嚏!”一阵风吹过,李映雪一个忍不住,就见一人站立三人面前。 他们的关系十分微妙,外人看了个云里雾里,他们自己其实也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有了此种心态的大和尚,心中已然把王月天当成了自己寺中的晚辈弟子一般。 在场的其他人见到这种状况都是一愣,在短暂的反应过后,他们都疯了一般地挥剑劈向附近的血奴。 剑光转瞬即至,刺穿的却是只一个血色的幻影,真正的血衣修者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转了这么久,彩蝶也受不了了!但是她就是没找到,有什么办法。懊恼的坐到地上,彩蝶仰望着面前这颗大树。 就这样,一顿午餐结束。佐佑千在彩蝶当天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不能碰水,又由于四肢都受伤了,所以佐佑千这段日子都没有洗澡。 林洵美自动对号入座,认为人家夸赞的是她,这让她更加得意,脸上高傲的表情收也收不住,连头,都不禁上扬几分,争取能让大家更加看清她美若天仙的容貌。 司迹吩咐下人将这个黑色的包裹直接打了开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的落在了这个黑色的包裹的里面。 “不,就让灭害灵亲自审讯,我倒要看看她是否对这菜鸟放水。”刘恒急忙拦住他,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感情。 “我能问问我们现在有多少资金吗?”乔指莲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更关心资本。 “我……”史箫儿张了张两片唇瓣,视线从白麟的脸上落回自己胸口上的那枚桃花夺命针上,意识到自己马上要死了。 刘昊狼狈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两把寒刀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巴罗尼不顾胸膛的创伤,大吼一声,身体力量提升到极致,硕大的拳头轰然砸出,带起的强烈风压将唐石包裹。 这么有特点的人,又是前六名,竟没有留下一点印象?夏伊达忽然非常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铁木边城最盛产的自然是铁木,其木质坚硬且带着清雅的香气。是供制家具及房屋的上好材料,因为它硬如同铁一般,所以唤作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