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死刑 法槌落下,声音冷得像淬过火的钢。 “被告人秦渊,犯故意杀人罪,情节极其恶劣,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法官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为这场复仇画上了休止符。 秦渊站得笔直,像一杆插进地里的军刺。二十四岁,本该是他在龙焱特种部队大放异彩的年纪,此刻却穿着一身橙色的囚服。 他眼前闪过最后那个雨夜。那个害死妹妹的纨绔,在他精准的杀人技下像摊烂泥般倒下。 三十二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一刀封喉。他用最专业的方式,给了妹妹一个交代。自从十五岁父母双亡,妹妹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他还记得小雨刚上初中时,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说:“哥,同学们都有新书包。”他省下三个月的津贴,给她买了最漂亮的那个,还给她买了一张漂亮的书桌。如今,那个书包还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再也不会等来它的主人。 因对方是未成年人,法律判不了死刑,那就用自己的方式讨回来。社会的审判,远不及亲手送畜生下地狱来得痛快。 旁听席上投来各种目光——有惋惜,有不解,有老战友紧握的拳头。但秦渊的眼神静得像潭死水。仇报了,他这辈子,值了。 脚镣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为他奏响的挽歌。 就在转身被押解的瞬间,他眼角余光扫到后排阴影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戴着鸭舌帽,但那个硬朗的下颌线,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是高正阳,他那个本该在千里之外执行绝密任务的前任队长,龙焱的缔造者。 秦渊死水般的心湖,第一次起了涟漪。 高正阳不只是他的队长。十七岁那年……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黄昏。秦渊刚送完最后一单外卖,骑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穿梭在城中村的窄巷里。汗水浸透了他的校服,但他不敢停歇——妹妹下个月的补习费还没着落。 “喂!小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渊下意识地捏紧刹车,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迷彩T恤的男人站在巷口。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虽然只是随意地站着,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 “你跟着我三条街了。”男人走近,目光锐利如鹰,“从建设路开始,一直跟到这儿。” 秦渊这才认出,这是下午在建设路跑步时超过他的那个男人。当时他正为了校运会的五千米比赛在训练,这个男人从他身边掠过时带起一阵风,步伐稳健得不像常人。 “我在训练长跑。”秦渊擦了把汗,“不是故意跟着你。”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打量着秦渊那双开了胶的运动鞋,又看了看电动车后座的外卖箱。 “学生?还送外卖?” “嗯。”秦渊不欲多言,转动车把准备离开。 “等等。”男人伸手按住车把,“你跑步的姿势有问题,重心太靠前,这样跑不了长距离。” 秦渊愣住了。体育老师从没指出过这个问题。 “你……懂长跑?” 男人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略懂。你每天这个时间训练?” 从那天起,秦渊每天傍晚都能在建设路遇见这个男人。他自称“老高”,说是退伍军人,现在在做些安保工作。老高不仅纠正了他的跑姿,还教他如何调节呼吸、分配体力。一个月后的校运会上,秦渊轻松打破了保持十年的五千米纪录。 夺冠那天晚上,老高请他吃了顿烧烤。这是秦渊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有人陪他吃饭。 “你父母呢?”老高递给他一串烤腰子,状似随意地问。 “死了。”秦渊咬了一口,语气平静,“车祸,两年了。” 老高沉默了一会,烟雾从指间升起:“就你一个人?” “还有个妹妹,十三岁。”秦渊抬头看着夜空,“在念初中。” 那天晚上,秦渊第一次对人说起这两年的艰辛:如何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如何省下每一分钱给妹妹交学费,如何在无数个深夜里对着父母的照片发誓一定要把妹妹培养成人。 老高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秦渊说完,才掐灭手中的烟:“明天带我去看看你妹妹。” 第二天,当老高站在他们那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看着墙上贴满的奖状和角落里那张吱呀作响的上下铺时,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微微发红。 “收拾东西。”老高的声音有些沙哑,“跟我走。” 三天后,秦渊站在了龙焱特种部队的新兵训练营里。他后来才知道,老高真名叫高正阳,是龙焱的创始人,那天所谓的“偶遇”,其实是他看中了秦渊在长跑中展现出的惊人耐力和意志力。 更让秦渊没想到的是,高正阳不仅把他特招入伍,还私下资助小雨上了全市最好的中学。每次秦渊想要道谢,高正阳总是摆摆手:“把你练出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在龙焱的五年,高正阳既是严师,又如慈父。他手把手教秦渊格斗技巧、战术指挥,在他受伤时守在病床前,在他迷茫时点拨方向。秦渊也不负所望,迅速成长为龙焱最锋利的尖刀。 直到三个月前,那通改变一切的电话打来…… ———————— “9527,有人探视。” 行刑前夜,探视间的铁门吱呀作响。 穿着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帽檐压得很低,但秦渊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高正阳。七年前的黄昏仿佛就在昨日,那个在巷口叫住他的男人,如今又一次出现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小子,精神头还行。”高正阳拉开铁椅坐下,推过来一包特供烟,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个动作如此熟悉,让秦渊恍惚间回到了龙焱的宿舍里,那些彻夜长谈的夜晚。 秦渊扯出个笑,像是明天要出趟远门:“队长您亲自来送,这排面够大的。”他注意到高正阳的眼角多了几道皱纹,鬓角也染了霜色。这三年,队长老了不少。 “带过的兵里就数你最浑,也最对我胃口。”高正阳点燃一支烟,烟雾后面那双眼睛鹰隼般锐利,“那件事,办得漂亮。” 秦渊怔住了。他以为会听到训斥,听到惋惜,唯独没想过会是这句。他想起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高正阳对他说过:“军人不是杀戮机器,但要有一颗守护的心。”如今他手染鲜血,队长却说他“办得漂亮”。 烟雾缭绕中,高正阳的声音很淡:“当兵为了什么?保家卫国是其一。可要是连自家妹子都护不住——”他弹了弹烟灰,“还谈什么其他?血性都没了,穿这身军装有什么用?规矩是规矩,但我个人……很欣赏。” 没有说教,没有怜悯,就这轻飘飘两个字,比千言万语都够分量。秦渊忽然想起,小雨葬礼那天,他在墓前跪了一夜,天亮时发现高正阳一直站在他身后,陪他淋了一夜的雨。 探视时间到了。高正阳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他回头深深看了秦渊一眼,嘴角牵起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那一刻,秦渊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那个在建设路上向他招手的男人。 那笑里没有告别该有的沉重,反倒藏着某种……期待? “秦渊,好好睡一觉。” 铁门合拢。秦渊盯着门上那块小窗,反复咀嚼着最后那句话,还有那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笑。他忽然意识到,高正阳从不说无意义的话。七年前的那声“喂,小子”改变了他的一生,今晚这句“好好睡一觉”,或许也将开启另一个故事的序幕。 窗外,启明星正在天际闪烁。 ------------ 第二章 我死了? 安乐死如期而至。 最后的感觉,是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如同冰水一点点流向心火。 没有痛苦,只是再一丝丝的平复对未知的恐惧和紧张。就像扔向水面的石头,波澜慢慢归于平静。秦渊想,这大概就是死亡了。 也好,凡事已了,这世间再无牵挂。 嘀嗒…嘀嗒…嘀嗒…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光怪陆离的碎片飞速掠过,有妹妹童年时银铃般的笑声,有战友间的打闹嬉笑,有仇人临死前那惊骇扭曲的脸……最终,一切归于沉寂,被一种更深邃、更原始的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打破了黑暗。 紧接着,是声音。 嘀——嘀——嘀—— 规律、稳定,是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的电子音。 “这死刑注射怎么这么慢,一觉醒来还在,我这么难杀么?”秦渊心想。 触感不对!刚刚的注射床冰冷无比,而现在却躺在极为柔软的床垫上。 “我死了?……还是没死?” 带着疑惑,秦渊猛地睁开双眼! 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 他正躺在一个椭圆形的医疗舱内,透明的舱盖上方是冰冷的金属天花板,散发着幽蓝色的辅助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未知能量液体的混合气味。他转动僵硬的脖颈,观察四周。这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房间,纯白基调,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仪器环绕在周围,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这里绝不是监狱,更不是地狱。 他尝试活动手指,一股强烈的酸软和虚弱感传来,但确确实实是活着的感觉。他低头,看到自己换上了一套灰色的、未知材质的紧身作战服,手臂上还贴着几个传感器贴片。 “醒了?”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秦渊循声望去,只见高正阳穿着一身笔挺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军官常服,端着一个军用平板,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队长……”秦渊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高正阳走到医疗舱边,操作了几下,舱盖无声滑开。他递给秦渊一杯富含电解质的营养液,语气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注射进你体内的,不是致命的戊巴比妥钠,而是军方最新研制的假死药。它能完美模拟死亡的所有生理特征,包括心跳停止和脑波沉寂,瞒过所有常规检测。简单说,你在法律上已经是个死人了,秦渊。” 秦渊接过水杯,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不少。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高正阳:“为什么?费这么大周折,总不至于是为了救我吧?” “救你,只是顺带。”高正阳毫不避讳,他的手指在平板上一划,调出一份绝密档案,立体投影瞬间呈现在两人面前。“我们需要你,为国家,也为人类,执行一项‘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是‘十死无生’的任务。” 投影上,出现了一座位于崇山峻岭之间的、被浓厚迷雾笼罩的山峰,地图坐标标注为——阴虚山。 “三个月前,我们的地质勘探卫星在阴虚山深处,发现了一个异常稳定的高能量反应源。”高正阳指着投影,神色凝重,“后续派遣的特种勘探队抵达后,在山体内部,发现了一个……‘洞口’。” 画面切换,一个幽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山洞入口出现。洞口边缘极不规则,岩石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态,更诡异的是,洞口处的空间微微扭曲,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隐约能看到其后光怪陆离、绝非地球景色的惊鸿一瞥。 “这不是普通的山洞。”高正阳沉声道,“我们称之为‘空间裂隙’或者‘结界’。现有的任何物理理论都无法解释它的存在。我们先后派遣了几批最先进的无人侦察机进入,信号在穿越洞口屏障的瞬间全部中断,无一返还。” 他顿了顿,目光沉重地看向秦渊:“一周前,我们派遣了第一支由三名顶尖野外生存专家组成的‘先行者小队’,携带最先进的装备进入。结果……了无音讯。他们的生命信号在进入后三分钟,彻底消失。”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高正阳收起投影,双手撑在医疗舱边缘,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秦渊:“秦渊,你是我带过最好的兵,没有之一。你拥有最顶尖的单兵作战能力,超强的环境适应力,以及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意志。法律判了你死刑,但我,给了你另一个选择。” “与其毫无价值地死在注射床上,不如把这条命,押在一个未知的可能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成为‘探索者二号小队’的成员,进入那个结界。你的任务,是探索、生存,并尽一切可能,建立联系,或者……带回信息。告诉我们,门的后面,到底是什么。” 生,或灭。 是作为一个已死的囚犯默默消失,还是作为一名战士,冲向人类认知的边缘,在绝对的未知中,搏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未来。 秦渊看着高正阳眼中那混合着期待、凝重甚至是一丝孤注一掷的眼神,又想起妹妹大仇得报后自己那片刻的空虚与无憾。这个世界,他的确已无牵挂。 一股久违的、属于冒险与挑战的热血,悄然在他心底复苏。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虚弱身体里重新滋生的力量,嘴角扯出一个标志性的、带着几分不羁和兴奋的弧度。 “听起来,比死刑有意思多了。” ------------ 第三章 二号小队 阴虚山,深处。 秘密基地就建在山体内部,与周围嶙峋的怪石和原始森林融为一体,若非有内部人员引导,绝难发现其踪迹。整片山脉都已被封锁,只有基地内部灯火通明,充斥着一种临战前的紧张与肃穆。 在一间标着“备战室”的宽敞房间里,秦渊见到了他未来的队友,探索者二号小队的其余三名成员。 高正阳站在四人面前,神色严肃:“时间紧迫,长话短说。你们彼此认识一下,半小时后,开始装备适应性训练。” 他首先指向一位面容黝黑、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眼神却异常沉稳坚毅的中年汉子。“这位,老陈,陈建国,45岁,前国家登山队成员,资深野外生存专家。曾独自穿越羌塘无人区,在亚马逊雨林深处生活过半年。他对任何地形的适应和生存能力,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基础。” 老陈话不多,只是朝秦渊和其他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手里还在习惯性地检查着一捆特种伞绳的强度。 “这位,马库斯·李,35岁,前宇航员,拥有丰富的极端环境操作和精密仪器操控经验。”高正阳介绍着第二位成员。这是一个身材保持得极好,神情冷静,动作间带着一种特有精准感的男人。 马库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露出一丝职业化的微笑:“叫我马库斯就好。希望我的经验,能帮我们记录下那个世界的‘星空’。”他的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最后这位,苏岚,31岁,中医世家出身,同时也是军医学院的高材生,精通中西医结合急救,尤其擅长处理未知毒素和突发性生理紊乱。”高正阳指向最后一位成员。她是一位气质温婉却目光坚定的女性,虽然穿着统一的作战服,但身上似乎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苏岚温和地笑了笑,声音清晰而沉稳:“我会尽力保障大家的健康。在完全未知的环境里,传统的经验或许比高科技仪器更可靠。” 高正阳目光扫过四人,沉声道:“分工明确。老陈和马库斯负责探路、地形判断、环境数据采集以及设备架设。秦渊,你的战斗素养和临场反应是最顶尖的,小队的安全警戒和突发武力冲突,由你主导。苏岚,你的任务最重,所有人的健康,包括可能遭遇的未知病原或毒素,都由你负责。你们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明白吗?” “明白!”四人齐声应道,声音在准备室里回荡。 接下来的时间,是紧张而有序的准备工作。 老陈显然是装备方面的行家,他仔细检查着每个人的负重分配,将多功能工兵锹、净水器、高热量压缩口粮、隔热睡袋等生存物资进行最优化整合。“东西不在多,在精,在顺手。”他言简意赅地提醒。 马库斯则一头扎进了技术装备区。他调试着特制的抗干扰摄像机和环境参数记录仪,检查着那几架经过特殊加固、试图穿透结界屏障的小型无人机。“信号中继器是关键,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哪怕一秒钟的信息传回来。”他喃喃自语,手指在各种按钮上飞快操作。 苏岚的装备则别具一格。她除了携带一个标准军用医疗包外,还有一个特制的多功能药匣,里面分门别类地装满了各种研磨好的中药粉剂、急救针剂以及一套小巧的针灸用具。“有些情况,抗生素未必有用,但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往往有奇效。”她一边清点,一边向好奇的秦渊解释道。 秦渊的准备工作相对纯粹,却最为关键。他只选择一把随身的消音手枪,其余的挑选了一支加装了大量战术配件的高精度弩弓和一把异常锋利的特种合金格斗军刀。“动静小,可靠,弹药可以回收或自制。”他对高正阳解释道。同时,他还携带了信号枪、烟雾弹、闪光弹等非致命但可用于战术周旋的装备。 四人各司其职,却又相互配合。老陈会询问马库斯某件电子设备的重量和体积,以便规划背负;马库斯会向苏岚了解某些药材是否可能对未知环境的气体成分产生反应;而秦渊则在熟悉自己装备的同时,默默观察着每一位队友的习惯和动作,这是在战场上培养出的本能——了解你的战友,才能更好地保护他们。 看着眼前这支快速磨合、专业性极强的四人小队,高正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这已经是他能在短时间内,为这个未知任务拼凑出的最佳阵容了。 “装备检查完毕,明天这个时候,出发前往裂隙入口。”高正阳的声音打破了准备室的忙碌,“最后一天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一下,祝你们好运。” 秦渊将弩弓整理好,军刀插入腿侧的刀鞘,手枪挎在腰间,深吸一口气。法律的死刑已成过去,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未卜的“审判”,即将在那幽深的洞口之后展开,从到这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 第四章 整装待发 出发前夜的营地,罕见地有了一丝宁静。山风穿过林梢,四人围坐在临时搭建的庇护所内,中间是一簇小小的篝火,映照着他们神色各异的脸庞。炉上架着的行军壶里,茶水微微沸腾,散发出淡淡的蒸汽。 大家都签过了遗书,心照不宣的沉重弥漫在空气里,却又被一种独特的默契化解。有些话,或许只有在生死边缘,才更容易说出口。 话少的老陈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拨弄着一根柴火,目光仿佛穿透了火焰,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我爬遍了世界上能叫得出名字的山,穿越了无数无人区。”他声音低沉,带着风沙磨砺过的质感,“说实话,有点腻了。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人生嘛,活的就是个新鲜劲儿,一成不变,跟死了没啥区别。” 马库斯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理解的弧度,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而坦然:“老陈,咱俩算是一路人。作为宇航员,每次点火升空,我们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别人的墓地在地下,我的……在星辰大海。这么想,是不是还挺浪漫,挺快哉的?”他的语气里没有悲壮,只有一种属于探索者的极致豁达。 苏岚捧着温热的茶杯,微微一笑,火光在她温婉的侧脸上跳跃:“国际马,你倒是坦然。那我也不妨说说我自己。”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清晰,“我从小就有自闭倾向,总觉得……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像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甚至有过几次不太成功的‘逃离’。”她用了“逃离”这个隐晦的词,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就是世人说的,心里有病吧。所以,这个机会是我拼命争取来的。我想去看看,一个或许真正能容纳我的世界。” 她说完,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秦渊,眼中带着一丝善意的探究,那神情与她刚刚描述的“自闭”判若两人:“到你了,小帅哥。你呢?又是为什么把自己扔进这‘九死一生’的局里?” 秦渊抬起头,火光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烁。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静语调回答:“我……只是执行任务而已。”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可能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没有牵挂了。” 他没有提及妹妹,没有提及复仇,更没有提及死刑犯的身份。有些过往,不是谁都能共情。 简单的交谈,却像卸下了无形的生疏感。尽管缘由各异,但他们此刻都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面对着同一个未知。这萍水相逢的四人,在命运的撮合下,已然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即将缔结生死之交。 “以茶代酒,”老陈罕见地举起了他的金属水杯,“为了不一样的世界。” “为了星辰,或者…… whatever is out there(无论那边有什么)。”马库斯接口。 “为了新生。”苏岚轻声说。 秦渊也举起了杯,四个杯子在空中轻轻一碰,没有豪言壮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清晨,阴冷的山风裹挟着湿气,吹散了最后的朦胧睡意。 四人站在裂隙入口不远处,已完全换装。他们身着特制的黑色作战服,面料柔软贴肤,能根据环境自动调节体温,维持内部恒温。看似轻薄,实则内嵌了特殊的非牛顿流体防护层,一旦遭遇猛烈撞击,会瞬间变得坚如磐石。全覆盖式的战术头盔流线型设计,整合了多功能目镜、抗干扰通讯系统和具备空气过滤功能的呼吸面罩。 为确保万无一失,四人腰间用一根特制的高强度纤维绳索串联起来,这是为了确保四人穿梭过程中走散。 高正阳站在队伍前,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张被头盔遮挡的脸,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入每个人耳中,沉稳而有力:“同志们,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我相信,你们是我能派出的最好的队伍!记住你们的使命,也记住,无论后面是什么,祖国和人民,等你们回来!保重!” 没有过多的煽情,却足以点燃血液中的勇气。 “检查装备,准备进入!”老陈作为领头人,低沉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开了坚定的步伐,走向那如同水波般荡漾着微光的幽深洞口。 马库斯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数据记录仪。 苏岚调整了一下呼吸,稳步跟上。 秦渊随后,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世界,目光锐利如鹰,随即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老陈刚刚靠近这片黑暗虚影,就有一股莫名的引力,强行吸入。四人的身影,依次被那深邃的黑暗吞噬,腰间的绳索逐渐绷紧,最终也彻底没入其中。 ------------ 第五章 落地成盒 穿越结界的那一刻,没有声音,却有一种将灵魂都碾碎的轰鸣在意识深处炸开。 巨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撕扯着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仿佛要将他们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视线所及,并非黑暗,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景——璀璨的星河在脚下流淌,无数道金色的线条与星星点点的亮光交织、盘旋,构成了一条倾斜向上、看不到尽头的通天之路。他们像是被裹挟在洪流中的四粒微尘,在这条光的隧道里身不由己地翻滚、冲撞。 “你…你们…能听到吗……” 苏岚断断续续、带着痛苦喘息的声音在秦渊耳边响起,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这声音瞬间就被更狂暴的无形力量撕碎、吞没。没有人能回应,每个人都蜷缩在自己的痛苦里,对抗着身体乃至灵魂都被撕裂的极致折磨。这非人的痛苦并未持续太久,意识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冷的触感将秦渊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白色的碎石浅滩,冰冷的河水正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岸边。他发现自己腰间的绳索已经被解开,随意地丢在一旁。 “老陈!马库斯!苏岚!”他心中一惊,忍着全身仿佛散架般的酸痛,挣扎着坐起,迅速环顾四周。 幸运的是,他很快发现了老陈和马库斯,他们就倒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似乎还在昏迷中。不幸的是,四人小队,唯独不见了苏岚的踪影。 秦渊咬紧牙关,用尽力气爬到两人身边,用力拍打他们的头盔面罩。 “醒醒!老陈!马库斯!” 过了一会儿,老陈率先发出一声闷哼,睁开了眼睛。紧接着,马库斯也苏醒过来,两人眼神中都带着短暂的迷茫和穿越带来的痛苦余韵。 他们很快搞清了状况。老陈和马库斯之间的绳索还牢牢地扣在一起,但连接着马库斯与苏岚的那一段,却被人为地解开了,扣锁完好无损地挂在马库斯的腰带上。苏岚,仿佛主动切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三人勉强支撑着身体,靠坐在一处稍高的河滩上,进行短暂的休整和情况分析。令人稍感安慰的是,除了剧烈的疲惫和肌肉酸痛,身体似乎并无大碍。然而,他们携带的大部分装备,包括至关重要的通讯设备、探测仪器等,都已不知所踪,显然在穿越的乱流中遗失了。目前只剩下随身的一些基本物品和武器。 “看那里。”老陈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指向不远处河滩上的一個反光物。 那是苏岚的头盔。 老陈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静谧得出奇的环境,参天巨树林立,空气中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率先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深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打了个手势:“空气没问题,很……特别。” 他走到苏岚的头盔旁,蹲下仔细检查,又看了看马库斯腰间断开的绳索接口,沉声道:“绳索没有强行断裂的痕迹,是正常解开的。苏岚很可能比我们都醒得早,然后自己离开了。”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郁郁葱葱、散发着朦胧微光的森林,“她或许遇到了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但现场没有挣扎痕迹,暂时应该没有遭遇迫在眉睫的危险。” “我们分头找找,以这里为中心,半径两公里。”老陈迅速做出决断,“秦渊下游,马库斯上游,我进林子。保持警惕,无论有无发现,半小时后必须返回汇合!” 商议既定,三人立刻行动。 秦渊沿着这条流光溢彩的河流向下游走去。他不敢呼喊,身处完全未知的环境,任何不必要的声响都可能引来无法预料的危险。天空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几座巨大的山峦违背重力地悬浮在云端,若隐若现。周围的空气吸入肺中,竟带着一种奇异的甘甜与滋养感,仿佛在饮用无形的琼浆,让他疲惫的身体都轻盈了几分。河水清澈见底,河床下的卵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整片天地美得不真实,如同幻想中的仙境。 然而,秦渊无暇过多欣赏这奇景,他仔细地搜寻着任何可能与苏岚有关的痕迹。但直到约定的时间将至,他依旧一无所获,只能原路返回。 汇合点,老陈和马库斯也相继归来,脸上都带着同样的凝重与无奈。三人都被这方天地的瑰丽与神奇所震撼,但眼下,现实的危机更迫在眉睫。 苏岚神秘失踪,设备尽失,与后方彻底断联。他们三人成了这片未知大陆上真正的孤舟。 “现在,我们只能依靠彼此了。”老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不管这方天地是什么情况,不管能不能回去,活下去,是第一位的!” 三人达成共识,正准备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 突然—— 毫无征兆地,狂风大作!原本平静的天空瞬间阴沉,地面开始剧烈摇晃,碎石在浅滩上跳动不已。 “小心!”秦渊在剧烈的晃动中勉强稳住身形,大声示警。 只见远方天际,一团难以形容的、吞噬一切的强光,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而来,其势滔天,大有将所过之处的山川河流尽数覆盖、湮灭之势! ------------ 第六章 我又死了? 那道湮灭一切的强光席卷而来时,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前一瞬,秦渊还看见老陈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瞳孔剧烈收缩,看见马库斯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操作某个不存在的控制面板。下一秒,就被这阵恐怖的能量吞没。 感觉……很奇特。 并非想象中的剧痛,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分解”。仿佛他这个人,包括构成他身体的每一个粒子,承载他记忆与意识的每一条神经回路,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温柔而又残酷地拆解开来。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反馈先是被拉伸到极致,随即如同断线的弦,戛然而止。 不知过去了多久 秦渊猛地“睁开”了眼——如果这种恢复感知的行为可以称之为睁眼的话。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白相间的碎石浅滩。夜空是浓稠的墨色,只有几点疏星顽强地穿透黑暗,洒下微不足道的光辉,勉强勾勒出周围嶙峋怪石的轮廓。万籁俱寂,只有不知来源的、细微的阴风声,如同怨灵的叹息,在空旷的四野飘荡。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撑地,坐起身来。然而,手臂挥出,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身下冰冷的石块,没有感受到任何实质的触感,只有一种穿过粘稠空气的滞涩感。 “?!” 惊愕之下,他尚未理清头绪,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轻飘飘地向上浮起,如同失去了重量的羽毛,晃晃悠悠地升到了离地数米的半空中。 他下意识地低头。 看到的景象让他魂体感到震惊。 那是一双半透明、正散发着微弱莹白光晕的手。他能透过这双手,清晰地看到下方地面上粗糙的石砾纹理。视线继续向下,他看到了自己同样半透明、散发着微光的胸膛,以及更下方——那空空如也,原本应该是双腿的位置,此刻只有一片朦胧的光晕。 “我怎么是透明的?!”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寒瞬间席卷了他全部的思维。一个在以往世界观里绝不可能,但在此情此景下却唯一合理的解释,如同惊雷般炸响: “难道我已经死了?成……鬼魂了?!” 他悬浮在空中,努力稳住因为这惊人发现而激荡不已的“身体”,俯瞰着下方被深沉黑暗笼罩的大地。目光所及之处,河滩平整,水流无声,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那毁天灭地能量冲击波的痕迹?仿佛他们探索小队四人,从未在此地存在过,所有的挣扎、警惕、乃至最后的毁灭,都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奶奶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茫然,有无奈,也有一丝认命般的释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该死……果然还是要死。” 莫名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地涌现:“轮回转世……不知道底下流不流通人民币?我这算不算非法偷渡?下辈子不会真给我安排成旺财、小强、或者佩奇吧?”这过于无厘头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极度无语,冲淡了些许成为鬼魂的惊悚感。 就在这时—— “咻!” 不远处的天际,又是一道令人心悸的强光撕裂夜幕,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疾掠而来,瞬间便穿透了他悬浮在半空的魂体! 秦渊下意识地一“缩”,但预想中的冲击或痛苦并未到来。那强光如同穿过一片虚无的空气,毫无阻碍地透体而过,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没有对他的魂体造成任何影响。 “这……”他愕然地看着强光消失的方向,随即猛地转头,循着光芒的来处望去。 只见远方的天地交界处,一场超越他理解范畴的战斗正在上演。 一个身形高达数丈、轮廓模糊不清、仿佛由纯粹能量或阴影构成的巨人身影,屹立在天地之间,手中挥舞着一柄堪比山岳、散发着开天辟地般恐怖气息的巨剑。而与这巨人对峙的,是一头身躯更为庞大、羽翼展开足以遮蔽小片天空的神鸟!这神鸟通体流淌着如同七彩岩浆般的炽热火焰,每一根羽毛都仿佛由燃烧的利剑组成,璀璨夺目,又散发着焚尽万物的可怕高温。 巨人挥剑,剑锋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扭曲的涟漪,发出低沉的、仿佛世界不堪重负的嗡鸣。神鸟长啼,双翼扇动,洒下漫天流淌的火焰之雨,与巨剑轰然碰撞! “轰!!!” 巨响在秦渊的灵魂深处炸开。剑锋与火焰撞击的核心点,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毁灭性能量与破碎法则的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急速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微微扭曲、吞噬。 “这是……!?”秦渊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这远比任何特效大片都要恢弘、都要真实的场景,彻底颠覆了他过往的所有认知。“神仙?在打神兽?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随即,那熟悉的、让他魂飞魄散的恐怖波动,伴随着那扩散的毁灭波纹再次传来。 “这波动……好熟悉。不就是刚刚送我们上路的同款么?”他恍然大悟,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油然而生,“搞了半天,我们不是死于什么天灾异变,而是被这种级别的战斗……余波给蹭死了?!” 这感觉,就像几只蚂蚁正在路边觅食,突然被路过巨象打架时踩起的尘埃淹没,死得不明不白,憋屈至极。 “真是神仙打架,踩死蚂蚁…”秦渊喃喃自语,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取代了最初的震撼。“这地方不能待了!谁知道他们下一招会不会又波及过来?” “赶快撤吧!别等会又给老子整得魂飞魄散了,那才叫冤!” 念头一动,他甚至不需要迈腿,魂体便自然而然地顺应着周围气流的细微变化,如同毫无重量的蒲公英,快速向着与战场相反的、感觉更“安全”的后方飘去。速度竟然不慢。 飘荡中,他心里还惦记着队友:“老陈、老马、苏医生……他们估计也凶多吉少,变成魂魄了吧?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下辈子……还有没有下辈子都难说,还能不能再相见了……” 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在这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异界,连做个鬼都显得如此势单力薄。 —————— 片刻之后,感觉已经远离了那处恐怖的战场,周围空间的异常波动也平复了许多,秦渊才小心翼翼地停了下来,尝试进行“喘息”吸。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并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站”稳身形,仔细环顾四周,心下顿时一沉。 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芜之地。地貌怪异,大大小小的土坡无序地隆起,像是大地长满了丑陋的疮疤。泥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几乎看不到任何植被。而更远处,借着惨淡的星光,可以看到绵延数里、密密麻麻的森森白骨半埋于泥土之中!那些骨骼形状各异,大小不一,有的纤细如人类,有的粗壮如巨兽,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在星光照耀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泽,构成了一副极端诡异、骇人的景象。 “这是什么地方?乱葬岗?万骨坟冢?”即便是经历过严格训练、见惯了生死场面的秦渊,凝视着这片无边无际的骨海,也感到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片土地弥漫着的死亡与绝望的气息,浓重得几乎化不开。 但他随即失笑,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对啊?秦渊啊秦渊,你都已经是鬼了,还怕个毛线的鬼啊?难道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这自我调侃让他稍微放松了些。只是,这漫无目的的飘荡终非长久之计。作为一个新晋鬼魂,他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 “总得有个流程吧?是不是该去找找本地的阎王殿报个到?判官呢?牛头马面呢?怎么也没个新手引导员来接应一下?”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对这极不规范的“死后服务体系”表达了强烈不满。 正当他漫无边际地冥想着“鬼生”规划,考虑着是先去寻找传说中的幽冥地府,还是试着看能不能吸收点“日月精华”什么的…… 一个粗粝、沙哑,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自身后炸响: “快看!这儿还漏了一个!” 秦渊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回头—— 视线中,一张闪烁着幽暗复杂符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大网,已然迎头罩下!那网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闪避或者思考的时间! “糟了!” 念头刚起,那张符文大网便已将他整个魂体罩了个结结实实。网上传来的并非物理的束缚感,而是一种更本质的、针对灵魂的禁锢力量!紧接着,一股如同高压电流般狂暴的能量瞬间从网上传来,蛮横地冲垮了他的意识防线! “呃啊——!” 灵魂层面的剧痛让他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无法发出,眼前骤然一黑,刚刚恢复不久的意识,便再次被拖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第七章 魂元宗 阴冷刺骨的感觉将秦渊的意识从虚无中拽回。 他猛地清醒,发现自己浸泡在一方水池中,上半身露在水面。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光线幽暗的山洞,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人类头骨,而更诡异的是,这些头骨的眼、耳、口、鼻等七窍之中,正缓缓渗出一种不知名的、散发着微光的暗沉液体,所有液体汇聚而下,形成了将他包裹的这方池水。 池水冰冷粘稠,让他这具魂体都感到极度不适。 他注意到周围还飘荡着几十个和他一样的灵魂体,男女老幼皆有。但与他半透明的状态截然不同,这些灵魂体周身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金色光芒,宛如一盏盏人形灯火,将他这个“异类”衬托得格外明显。 不一会儿,洞口光线一暗,一名身着黑袍、身形佝偻的老者背着手走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根苍白似骨的长鞭,鞭身自然萦绕着令人不安的寒气。 一名守卫模样的弟子紧随其后,恭敬道:“墨长老,这些便是近日用‘捕灵网’捕捉到的游魂,皆在此处。” 墨长老缓缓点头,浑浊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扫过全场,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山洞中回荡:“此地,乃魂元宗。” “尔等,皆已是身死道消之人。不过,你们也算幸运。”他语速缓慢,每个字都敲打在众魂心上,“若非我宗将你们带回,不出七日,你们必将魂力散尽,彻底湮灭于天地之间。” “故而,魂元宗于尔等,有再造之恩!从今往后,需全心全意效忠宗门,听从调遣。”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所有灵魂为之悸动的诱惑,“只要尽心办事,宗门不仅可保尔等魂魄不散,若有立下大功者……甚至可赐尔等重铸肉身,再活一世之机!” “然!”墨长老声音陡然转厉,手中骨鞭随意一挥—— “啪!” 一声空爆响起,并无实体接触,但池中所有灵魂体,包括秦渊在内,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剧痛,顿时哀嚎四起。 “若有忤逆宗门者,”墨长老冰冷的目光扫过痛苦蜷缩的魂群,“本长老手中的‘摄魂鞭’,滋味可不止于此。” 片刻后,哀嚎渐息。 “好了,今日尔等便在这‘固魂池’中好生稳固魂魄。明日,老夫再来告知你们需为宗门做些什么。” 说罢,他转身欲走,目光却骤然定格在角落的秦渊身上。 “嗯?”墨长老轻咦一声,干枯的手掌缓缓抬起。 秦渊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吸力攫住了他,魂体不受控制地向前飘去,瞬间被拉扯到墨长老跟前。 墨长老仔细打量着秦渊,眼中露出明显的疑惑与审视:“怪哉!此人魂体……竟毫无灵力波动?” 他盯着秦渊,沉声问道:“小子,你是从何处而来?身上为何一丝灵力皆无?” 秦渊心中一惊,脸上却尽力维持着茫然:“灵力?波动?我…我不知道啊。我刚到这里就…就这样了,还没弄明白这里的规矩。” 他正不知如何应对,旁边一个年轻的灵魂体急忙插话,恭敬地对墨长老说:“回长老的话,他…他是我们村的阿牛,从小就是个痴儿,天生没有灵根,您别见怪。” 墨长老闻言,又瞥了秦渊一眼,自言自语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还有此等连丝毫灵力都无法吸纳的废物魂体……罢了,若非如今灵魂体难寻,老夫定拿你试试鞭锋。” 言罢,像是丢弃一件垃圾般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秦渊飘回原地,内心一阵翻江倒海的憋屈。他看向刚才替他解围的年轻灵魂,投去一个混合着感激与询问的眼神。 “老子在原世界好歹是万里挑一的兵王,到了这儿,直接成傻子兼废物了?”这巨大的身份落差,让他哭笑不得,同时也对这片法则迥异、光怪陆离的天地,产生了更强烈的探索欲。 ------------ 第八章 天地初识 墨长老离去后,山洞内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 众多泛着金光的魂体,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秦渊这个“异类”身上,大多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同情,甚至是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秦渊顿感一阵无语:“这都成鬼了,还搞三六九等、鄙视链这一套?” 他定了定神,慢慢飘向刚才为他解围的那个年轻灵魂,学着对方的礼节,抱拳道:“方才多谢兄弟出言相助,在下秦渊,感激不尽。” 那年轻灵魂回以一笑,显得颇为爽朗:“秦兄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在下曾遥。” 两魂心照不宣地挪到角落,各自都怀着一肚子的疑问。 曾遥率先压低声音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好奇:“秦兄,实不相瞒,在此方天地间,无论是人是兽,但凡生灵,皆天生具备灵根。资质虽有云泥之别,但如秦兄这般……健全魂体却毫无灵力波动的,真是闻所未闻。除非当真如我方才所言,是心智不全之人,可观秦兄言行,绝非此类。” 问题还是来了。秦渊心念电转:“装傻充愣看来是混不过去了。但若直接坦白来自异世界,会不会被他当成怪物宣扬出去,然后被抓去切片研究……或者被那墨长老直接炼了?” 犹豫片刻,他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痛苦与迷茫,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唉,不瞒曾兄,我生前似是被一只神通广大的神鸟术法所伤。那神鸟威力太过骇人,恐怕……我的肉身连同灵根都被一并毁去。而且自那之后,生前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脑子浑浑噩噩,或许……与曾兄所说的‘痴儿’也相去不远了。” 他表面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曾遥,心里却暗自打鼓:“只能先编这么个理由了,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曾遥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疑惑稍减:“原来如此。若是被那般大能术法直接击中元神,导致灵根溃散、记忆缺失,倒也说得通……秦兄真是遭了大难了。” 秦渊心中暗喜:“竟然真能圆上!” 他趁机反问:“曾兄,你来自何处?看你年纪轻轻,气质不凡,为何也……遭此不测?” 曾遥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懊悔,叹了口气道:“我本是来自玄武福地的一处小镇。此次冒险前来这神冥洲,是因听闻远古神魔战场遗址或有机缘,想碰碰运气。怎料刚踏入神冥洲地界,就撞见两个修为恐怖的老怪物在生死相搏。我……我一时心存侥幸,想着在远处观望,或许能捡个便宜,捞点好处……没想到最后被其中一老怪自爆法身的余波扫中,直接就……丢了性命。” 秦渊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脱口而出:“合着曾兄你……是看热闹看死的啊?” 曾遥脸上顿时臊得通红,尬笑两声掩饰道:“咳咳……实力不济,实力不济,让秦兄见笑了。” 秦渊顺势将话题引向自己最关心的地方:“曾兄,我元神受损,记忆全无,对此方世界如同初生婴孩,一无所知。不知曾兄能否为我讲解一番?或许能助我想起些什么。劳烦曾兄了。” “无妨,秦兄既问,我便与你分说一二。”曾遥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据典籍记载,我们所在的天下,大致分为九州与四福地。” “我们目前所处之地,名为神冥洲,属于‘下三洲’之一。其余两洲为幽冥洲、丰冥洲。其上还有‘中三洲’,分别为黎光洲、青云洲、山海洲。再往上,便是灵气最为鼎盛的‘上三洲’——星辰洲、天启洲,以及至高无上的云顶天洲。” “除此之外,还有超然物外的四大福地,分别为玄武、麒麟、雷池、镇天。” “传说万年之前,九州灵力虽略有差异,但大体相仿。直至万载前那场席卷天地的‘天魔之战’终结,云顶天洲的始祖‘吴忧子’为定鼎乾坤,祭出惊天一剑,竟将其余八洲大半气运强行斩断,归拢于云顶天洲一体。自那以后,其他洲域的灵气便日渐稀薄,距离云顶天洲越远,灵气越是贫瘠,也就渐渐形成了如今这上、中、下三洲的格局。” “但四大福地例外。福地乃天地初始之时便已存在的神秘所在,自成一体,不受此番气运变迁的绝对影响。不过,四大福地所修的道法也各有侧重:我所在的玄武福地主要以炼体为主;麒麟福地修士则多擅长控火之术;雷池福地精研天雷之法;而那最为神秘的镇天福地,则以道法、符箓、神通闻名于世。” 秦渊听完,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好消息是,这确定无疑是个能够修炼长生、拥有移山倒海之能的修仙世界。坏消息是,他一来就成了这个修仙世界里最底层、连灵根都没有的鬼魂! 他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继续问道:“那曾兄,你既知此地乃灵气贫瘠的下三洲,为何还要来此寻找机缘?常言道,人往高处走,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曾遥解释道:“秦兄有所不知。那吴忧子始祖虽能斩断天下灵力流向,却带不走各州独有、源于天地造化的‘机缘’。各洲机缘各不相同。譬如此处神冥洲,因其留有广袤的远古神魔战场遗址,地下埋藏着无数神魔骨骸与远古荒兽之骨。这些,对于我们玄武福地的炼体士而言,乃是淬炼筋骨、提升根骨资质的绝佳宝材!” 秦渊听得似懂非懂,信息量巨大,让他仍有些晕晕乎乎,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他仍礼貌地,几乎是本能地伸出了右手,想说“感谢曾兄的科普”,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急忙改口:“……感谢曾兄的教导。” 曾遥见状,虽觉秦渊伸手的动作有些怪异,但还是依着此界惯例,自然地抱拳回礼。 秦渊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收回右手,同样抱拳还礼。 两魂在阴森的山洞角落,完成了这次跨越世界与文化差异的初识。 ------------ 第九章 沦为打工“鬼” 次日,那令人心悸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墨长老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手中那根苍白骨鞭仿佛活物,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让池中所有魂体都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尔等虽沦为魂魄,却也并非全无用处。”墨长老阴鸷的目光扫过众魂,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离宗门不远的落神坡,深处有一处远古神魔战场。其核心腹地,因残留禁制与死气过于浓烈,生者难近,反倒只有尔等这等游魂,方可勉强深入。” 他顿了顿,宣布:“你们的任务,便是深入腹地,搜寻一切有价值之物——魂骨、残破法器、仙兵碎片、符箓、丹药、功法拓印……无论找到什么,都需原封不动地带回宗门。” 言罢,墨长老袖袍一抖,数十道黄色符箓和一个个灰扑扑的布袋飞射而出,精准地悬停在每个魂体面前。 “此乃‘小挪移符’,可让你们在危急时瞬间传送回宗门山门。此物为‘低阶乾坤袋’,内蕴方寸空间,用于收纳搜寻所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切记,莫要自作聪明,私藏或延误。若七日之内不返回这固魂池浸泡,必会魂力溃散,彻底湮灭。届时,纵有滔天机缘,也与尔等无关!” 紧接着,他翻手从自己腰间一个看似更精美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只褐色小瓶,拔开瓶塞,一股令人魂体舒泰的奇异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让所有游魂都为之精神一振,眼中流露出渴望。 “若能寻获重宝,立下大功者,”墨长老的声音充满蛊惑,“便可奖励一枚‘固魂本源丹’!此丹不仅可保尔等魂体永固,再无消散之忧,他日若遇合适机缘,宗门更会助你重获新生,成为我魂元宗……亲传弟子!” 重生!亲传弟子!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渴望活下去、渴望重新拥有实体的游魂心上,连秦渊都感到一阵悸动。 “都听明白了吗?”墨长老低沉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丧钟在每个人灵魂深处敲响。 池中先是一静,随即响起一片参差不齐、带着畏惧与讨好的回应:“明…明白了…” “好!出发!” 墨长老不再多言,解下腰间一个暗紫色的葫芦,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葫芦口幽光一闪,产生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池中数十游魂惊呼着,如同百川归海,纷纷被摄入葫芦之中。 秦渊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老梆子,要是活在现世,绝对是搞职场PUA、画饼996的宗师级人物……” 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当秦渊再度恢复感知时,已被一股力量从葫芦中抛出,与其他晕头转向的游魂一起,落在了一片死寂的土地上。 他稳住魂体,抬头望去,心下不由一震。 眼前所谓的“落神坡”,景象极为诡异。整座巨大的山峦,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从山腰处齐齐斩断,留下一个无比宽阔、平坦得不像自然的平台。平台之上,触目所及皆是一片焦黑,如同被无尽的天火焚烧过万年,再也看不到丝毫山土原本的颜色。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死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压抑得让魂体都感到滞涩。 墨长老悬浮在半空,黑袍在死寂的微风中纹丝不动。他指向平台深处:“往前数里,便是战场遗址边缘。越往深处,死气越重。遗址内那些零星分布、通天彻地的银白光幕,乃是残破的古老结界。”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下方每一个战战兢兢的魂体:“继续往里,若能见到一处永恒不灭的金色光幕,那里便是真正的战场腹地!进去之后,凡是散发着能量波动、会发光的东西,都给我带出来!” 最后,他的声音如同寒冰,再次强调那不容置疑的规则: “记住,七日之限!逾期不归,魂飞魄散,无人可救!” “也休想滥竽充数!哪个若是敢空手而归……”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摄魂鞭,鞭身发出细微的嗡鸣,让所有魂体齐齐一颤,“本长老这鞭子,也一样送他彻底归西!想活命,就都给老夫机灵点!” 说完,他那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似乎在评估每一个“工具”的可用性。当视线掠过秦渊时,明显停顿了一瞬,那眼神深邃难明,仿佛带着一丝额外的“关注”。 秦渊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暗骂道:“泥马,这老阴比……刚才那眼神绝对是在点我!看来这趟‘打工鬼’之旅,想摸鱼是没那么容易了。” ------------ 第十章 远古遗址 墨长老交代完毕,指诀一掐,身形便如鬼魅般消散在原地,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玷污其身,只留下一众游魂在原地,面对着前方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土地。 众魂面面相觑,终究还是三三两两地朝着远古战场深处缓缓飘去。 就在秦渊观察环境时,一股无形的阴风掠过他的魂体肩膀,带来一阵轻微的悸动,恍惚间竟似有人拍了他一下。 “秦兄,别愣神了。走吧,跟着我。”曾遥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微笑。 “曾兄,我正有此意。”秦渊立刻回应,心中暗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不抱紧个本地‘鬼’的大腿,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魂便结伴而行,加快速度朝着战场深处飘去。 “这里不过是万年前那场天魔之战的其中一处战场而已。”曾遥一边前行,一边语气复杂地说道,“我此行本也是为了来此寻找机缘,没想到……最终会以这种形态抵达。”言语间带着一丝命运弄人的自嘲。 “曾兄,此地的死气如此浓重,连那墨老头都待不住片刻,这是为何?”秦渊问出心中疑惑。 “此地死气非同小可,对生灵极具侵蚀性。寻常修士在此,自身灵力会被死气不断吞噬消磨,待得久了,境界跌落、身死道消都是寻常。因此,即便有人来此寻找机缘,也只在战场外围短暂停留,不敢深入。至于那核心腹地……”曾遥顿了顿,语气凝重,“若非一方霸主级别的存在,绝不敢轻易涉足。” “原来如此。”秦渊恍然。 “秦兄放心,你我二人结伴,互相也有个照应。”曾遥宽慰道,脸上露出他标志性的憨厚笑容,“我们玄武福地的炼体士前辈,多有来此碰运气的传统,我对这处战场还算听过不少传闻。虽真假难辨,但总好过两眼一抹黑。” “那就全仗曾兄了。”秦渊再次抱拳,真心实意地感谢。 谈话间,远古战场的真实地貌已逐渐展现在眼前。 那像是一座早已倾颓的雄伟古城残骸。断裂的巨型石柱如巨人的尸骨般耸立,其上布满了深深刻入石体的刀痕剑印,诉说着往昔的惨烈。高低错落的巨大城砖散落四处,地面上随处可见一种漆黑如墨、巨大无比的断裂骨骼,宛若某种远古巨兽的化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蛮荒气息。 “此城,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神冥城’了。”曾遥环顾四周,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历史的肃穆,“听说在远古灵力鼎盛时期,此地曾是神冥洲的主城,城内修为强横的大修士比比皆是。后来被天魔一族攻陷,沦为血战之地,最终连城主也战死于此,辉煌尽付尘埃。” 他抬手指向远方,那里有一片区域正散发着稳定而耀眼的金色光芒:“看到那片金光了吗?那里想必就是古城的核心腹地,也是我们此行的目标。秦兄,我们得快些,若是真能找到些宝物,换取到那‘固魂本源丹’,重塑肉身便不再是奢望了!” 秦渊心中仍存有一丝疑虑:“那墨老头所说的重获新生,可信吗?” “应当不假。”曾遥肯定地点点头,“至少在我玄武福地,确有秘法可为魂体重塑肉身。镇天福地亦有高深符法,能护持魂魄直入轮回,保留记忆转世。魂元宗在神冥洲势力盘根错节,掌握一些类似的重生秘术,也不足为奇。” “竟然真有此法!”秦渊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欣喜填满。 既然有此希望,那这“鬼界996”的牛马,他当定了! ------------ 第十一章 腹地寻宝 越往古城深处行进,空气中的死气便愈发粘稠。原本还能依稀辨认的街道轮廓,渐渐被堆积如山的瓦砾和狰狞的巨大骨殖淹没。那些散落各处的黑色巨骨,即便历经万年岁月侵蚀,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其主人生前拥有着撕天裂地的力量。 “跟紧我,秦兄。”曾遥的神色也愈发凝重,他周身那层淡淡的金光在浓重死气的侵蚀下,似乎也黯淡了几分。“这里的死气已经开始影响魂体了,若是寻常生人到此,恐怕不出一时三刻便会化为脓血。” 秦渊点头,他的半透明魂体在这种环境中反而显得更为稳定,那足以让曾遥金光黯淡的死气,对他似乎影响甚微。这个发现让他心中微动,具体原因他也不知。 两魂小心翼翼地在断壁之间穿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魂体移动时带起的微弱风声,以及远处那些残破的银色光幕偶尔发出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噼啪声响。 “看那里。”曾遥忽然指向一侧。只见一具相对完整的巨型骨骸旁,半掩着一块闪烁着幽光的金属碎片,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满了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 “是法器碎片!”曾遥一喜,连忙上前,试图将其拾起。然而,他的手指刚触碰到那碎片,碎片上的幽光骤然一闪,一股反震之力传来,竟将他的魂体震得一阵荡漾。 “嘶……好强的残留禁制!”曾遥甩了甩手,心有余悸。 秦渊见状,心中一动:“我来试试。”他伸出手,指尖轻易地穿过了那层微弱的禁制光华,轻松地将金属碎片拿了起来。入手并无沉重感,反而有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魂体蔓延,让他精神一振。 “果然!”曾遥又惊又喜,“秦兄,你这魂体当真奇特,竟能无视这些残留禁制!” 秦渊也感到意外,将碎片递给曾遥:“看来我这‘废物’属性,在这里倒成了优势。” 曾遥接过碎片,小心地放入乾坤袋中,笑道:“秦兄莫要妄自菲薄,此乃天意!看来我们合作,大有可为!” 这个发现让两人士气大振。接下来的路程,主要由秦渊负责发现和拾取那些带有禁制保护的残破物件,而曾遥则凭借其对远古传闻的了解,辨认物品的大致类别和价值。他们又找到了几片类似的金属碎片,一枚布满裂痕、灵气几乎散尽的玉简,甚至还在一个人形枯骨下,发现了一小瓶被石块压住、密封完好的丹药,瓶身触手冰凉,里面的丹药似乎还保有几分药性。 “这是‘护元丹’!”曾遥仔细辨认了一下瓶身的细微纹路,语气激动,“虽是常见的疗伤丹药,但能在此地保存万年而不朽,其炼制手法和材料定然不凡,带回去绝对是大功一件!” 随着收获渐丰,两魂也越发谨慎。因为他们发现,这片死寂的战场并非全无危险。一些区域空间极不稳定,会突然出现细小的黑色裂缝,无声无息地吞噬周围的一切,连光线都无法逃逸。还有一些地方,残留着极其隐蔽的阵法陷阱,曾遥凭借着炼体士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处。 “万年前的战争,惨烈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曾遥面色发白地看着刚刚避开的一处、此刻正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心有余悸,“这些残留的危险,恐怕连墨老头,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秦渊深以为然,他越发觉得这魂元宗让他们这些“打工鬼”来此寻宝,简直就是在用最低的成本进行一场豪赌。 终于,在避开了数处险境后,那片恢宏浩瀚、仿佛亘古永存的金色光幕,清晰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笼罩着一片极为广阔的区域,其光芒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温润、祥和之感,与周围死寂、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光幕表面,有无数细密如蚁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庄严与神秘。 “这就是……战场腹地?”秦渊仰望着这神迹般的景象,感到自身的渺小。 “没错,传说这里是当年城主府所在,也是最后决战的核心之地。”曾遥眼神灼热,充满了敬畏与渴望,“能在此地光幕保护下留存万年的东西,绝非我们刚才找到的那些碎片可比!” 两人小心地靠近光幕。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光幕中蕴含的、如同汪洋般深不可测的能量。光幕并非实体,秦渊试探着伸出手指,轻易地穿了过去,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 “进去吧,小心些。”曾遥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穿过光幕的瞬间,仿佛跨越了某个界限。外界的死气与压抑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宁静。这里的空气中流淌着某种温暖的能量,让他们的魂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连曾遥身上的金光都明亮了几分。 光幕内的景象也与外界截然不同。虽然同样是一片废墟,但建筑的残骸更加宏大、精美,许多石料本身都闪烁着温润的宝光。地面相对平整,没有那么多狰狞的巨骨,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相对完整、或是盘坐、或是倒地的人形骨骸。这些骨骸晶莹如玉,即便过了万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显然其主人生前都是了不得的强者。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这片区域的各个角落,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物品,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有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的残破小鼎;有斜插在地、剑身仍流转着清冽光华的断剑;有被尘埃半掩、却难掩其玄奥纹路的卷轴…… “发达了……”曾遥看得眼花缭乱,呼吸都急促起来。 秦渊也心头火热,但他并未失去冷静。“曾兄,此地虽好,但恐怕没那么简单。你看那些骨骸的分布,还有这些宝物看似随意散落,说不定仍有未知的危险。” 曾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头道:“秦兄所言极是。越是珍贵之物,越可能伴有强大的守护禁制或残念。我们需更加小心。” 两魂商定,依旧由秦渊负责尝试拾取,曾遥则在一旁警戒,并凭借知识判断优先拾取哪些物品。 他们首先选择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件物品——一盏跌落在地、灯油早已干涸的青铜古灯。古灯造型古朴,灯壁上刻画着鸟兽虫鱼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土黄色光晕。 秦渊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抓向灯柄。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古灯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一声轻鸣,古灯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土黄色的光罩瞬间浮现,将古灯护在其中。光罩之上,隐约有一头形似穿山甲、却头生独角的异兽虚影一闪而过,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厚重的力量反震而来! 这股力量并非直接作用于魂体,更像是某种规则的排斥。秦渊闷哼一声,魂体剧烈波动,竟被硬生生推开了数步,手指传来一阵灼痛感。 “是火缚灵守护禁制!”曾遥惊呼,“这古灯曾是某位擅长火系道法的随身之物,灯灵虽已消散,但残留的意念还在。 秦渊稳住魂体,面色凝重。这禁制的强度,远非外面那些碎片上的残留禁制可比。 “我来试试!”曾遥上前,低喝一声,周身金光大盛,一拳轰向那土黄色光罩。他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有风雷之声,显然动用了炼体士的肉身力量——尽管此刻是魂体状态,但其发力技巧和意境仍在。 “砰!” 拳罩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光罩剧烈晃动,上面的异兽虚影发出愤怒的嘶吼,变得凝实了几分。曾遥则被反震之力弹飞出去,魂体一阵模糊,显然受了些震荡。 “不行,这禁制与此地地脉相连,生生不息,蛮力难以破开!”曾遥喘息着说道,面露难色。 难道要入宝山而空手归?两魂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 秦渊盯着那摇曳的金色光罩和其中的异兽虚影,大脑飞速运转。他回想起自己触碰那些碎片时的感觉,又想起刚才接触光罩时,那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拒绝”的意念。 “或许……不需要强行破开。”秦渊忽然开口,眼神闪过一丝明悟,“曾兄,你说这禁制是残留意念与灵气结合所生,那它是否有某种‘判断’?” 曾遥一愣:“你的意思是?” “它可能在守护古灯,拒绝一切外来者。”秦渊缓缓道,“但如果,我不去强行夺取,而是尝试……沟通或者安抚呢?” “沟通?安抚?”曾遥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看着秦渊那与众不同的半透明魂体,又觉得或许可以一试。 秦渊再次走向古灯,但这次,他没有伸手去抓,而是将手掌缓缓贴近光罩,并未用力。他闭上眼睛,努力放空思绪,将自己的意念——一种纯粹的、不含恶意的“接触”意愿,缓缓传递过去。 起初,光罩依旧排斥,异兽虚影警惕地盯着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感受到秦渊魂体的特殊性,或许是那纯粹的意念起了作用,光罩的排斥力渐渐减弱,那异兽虚影的咆哮也变成了低沉的呜咽,最终缓缓消散。 金色光罩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悄然隐去。 秦渊睁开眼,伸手,轻松地将那盏青铜古灯拿了起来。古灯入手温润,再无任何阻碍。 “成……成功了!”曾遥看得目瞪口呆,满脸的难以置信,“秦兄,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渊自己也有些意外,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一种感觉……似乎我的魂体,更容易与这些残留的意念产生某种共鸣,可能是我没有灵力,让他们感觉不到威胁吧。” 他将古灯递给曾遥:“看来,我这‘无灵根’的废物,在这远古战场,反而成了‘宝物亲和体质’。” 曾遥接过古灯,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放入乾坤袋:“秦兄,你绝非废物!你这能力,在此地简直是神技!我们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两人士气大涨。他们如法炮制,又顺利地收取了几件被类似守护禁制保护的宝物——一枚封存在冰晶中、依旧生机盎然的不知名灵草;一把琴弦尽断、却依旧缭绕着凄清道韵的古琴;还有一块残破的、边缘焦黑的兽皮,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地图,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 每一次,都由秦渊上前,凭借其特殊的魂体和“沟通”技巧,化解那些守护禁制,而曾遥则负责辨认、收纳和警戒。两人配合越发默契,收获也越来越丰厚。 然而,好运并非永远相伴。就在他们试图收取一柄悬浮在半空、燃烧着淡紫色火焰的短矛时,意外发生了。 那短矛周围的禁制极其强大,秦渊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让其守护光罩变得稀薄。就在他以为即将成功,伸手触碰短矛的瞬间,短矛猛地一震,紫焰暴涨! “吼!” 一声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并非来自短矛,而是来自他们侧后方!只见一具原本盘坐在地、晶莹如玉的人形骨骸,眼眶中陡然燃起两团幽绿的鬼火!它猛地站起,周身死气与一种不屈的战意混合爆发,锁定了正在收取短矛的秦渊! 这并非守护禁制,而是陨落于此的强者,其残存的战斗执念被宝物的能量波动惊醒,化作了可怕的——战魂! “小心!”曾遥脸色剧变,大喝一声,周身金光全力爆发,毫不犹豫地挡在了秦渊身前。 那战魂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化作一道惨绿色的流光,带着撕裂魂魄的恐怖气息,直扑而来! ------------ 第十二章 灭战魂 就在那惨绿色流光即将撞上曾遥的刹那,曾遥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双拳交叉于胸前,周身金光瞬间凝聚成一面古朴厚重的光盾! “铛——!” 如同洪钟被敲响,震得人魂体发麻。惨绿流光狠狠撞在光盾之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曾遥闷哼一声,魂体剧烈震颤,那金光凝聚的盾牌上瞬间布满了裂痕,但他终究是硬生生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秦兄!快!”曾遥嘶吼着,显然在勉强支撑。 秦渊回过神,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放弃这近在咫尺的短矛,否则前功尽弃!他强忍着那战魂带来的压迫感,再次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眼前的紫色短矛上。那层稀薄的光罩因战魂的出现和短矛自身的躁动而变得极不稳定。 “安静……我没有恶意……”秦渊将自己的意念提升到极致,不再是温和的沟通,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最冷静的指挥官在安抚躁动的烈马。他的半透明魂体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纯粹。 说也奇怪,那原本剧烈震颤、紫焰暴涨的短矛,在接触到秦渊这股独特的意念后,竟真的缓缓平静下来,周身的火焰向内收敛,那层守护光罩也如水波般彻底散去。 秦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短矛的矛杆! 入手并非灼热,而是一种奇特的温凉,一股精纯而霸道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他的魂体,让他精神一振,仿佛凭空多了几分力气。来不及细究,他反手就将短矛塞进了曾遥的乾坤袋。 也就在这一刻,那被曾遥暂时挡住的战魂,似乎因为失去了宝物的气息感应,变得更加狂躁! “吼——!” 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惨绿色的魂体猛地膨胀,一股远比之前更强的力量爆发开来! “咔嚓!” 曾遥身前的金光盾牌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碎裂!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魂体变得黯淡无比,重重地摔在远处的地面上,一时间竟难以爬起。 战魂那燃烧着鬼火的空洞眼眶,瞬间锁定了刚刚收取短矛的秦渊!它舍弃了曾遥,化作一道更加凝实、更加迅疾的绿光,带着必杀的意志,直冲秦渊面门!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秦渊。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绿光中扭曲的面容,感受到那股承载了万年的疯狂战意和毁灭气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在枪林弹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战斗本能被彻底激发!他没有试图后退,也没有像曾遥那样硬扛,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他猛地将刚才抓住短矛时、体内凭空生出的那股精纯能量,下意识地灌注到双腿,魂体向侧面一扭,同时右手并指如刀,凝聚了自身全部的意志力,如同最锋利的军刺,精准无比地刺向那道绿光的核心! 他没有灵力,无法施展任何法术。但他有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堪称艺术的杀人技,以及一颗无论面对何种绝境都永不屈服的心! “噗!”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渊的“手刀”后发先至,竟精准地“刺入”了战魂那惨绿色光芒最核心、能量波动最紊乱的一点!那里,正是这执念聚合体最脆弱的“节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气势汹汹的战魂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它发出一声充满了惊愕与不甘,整个魂体如同风中沙堡,从被秦渊击中的那一点开始,迅速瓦解化作点点莹光,融入了这片古老的土地,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缕精纯的灵魂本源,如同无主之物般静静悬浮。 一切重归寂静。 秦渊保持着出手的姿势,魂体微微喘息,半透明的手臂上还萦绕着一丝未曾散去的战魂戾气,很快消散而去。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反应和那精准一击,竟然直接“秒杀”了这个看似不可战胜的战魂? “秦……秦兄……”曾遥挣扎着从地上飘起来,魂体黯淡,看着秦渊的眼神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你……你把它……打散了?!” 那可是至少是金丹境修士死后执念所化的战魂啊!虽然历经万年削弱,但其本质极高,绝非寻常魂魄能够抗衡。就算是他,也只能凭借玄武福地的炼体秘法勉强抵挡,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其击溃! 秦渊收回手,看着那缕精纯的灵魂本源,摇了摇头:“侥幸而已。它似乎没有完整的灵智,只凭本能战斗,我恰好找到了它的弱点。”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判断和出手,凝聚了他两世为人的所有战斗精华。 他伸手将那缕战魂消散后留下的灵魂本源摄取过来。那本源触手温润,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曾兄,此物或许对你有用。”秦渊毫不犹豫地将这缕本源递给曾遥。他看得出来,曾遥为了挡下那一击,魂体受损不轻。 曾遥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却没有接过:“秦兄,这战魂是你击杀,按照规矩,这战利品理应归你。而且,此物对你凝练魂体也大有好处……” “没有你刚才舍身挡住第一击,我早已魂飞魄散。”秦渊语气坚决,直接将那缕本源推了过去,“你我既是同伴,何必计较这些?恢复实力,接下来才能寻找更多宝物。” 曾遥看着秦渊真诚的眼神,不再推辞,重重点头:“好!秦兄之情,曾遥铭记!”他接过那缕灵魂本源,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吸收。只见他黯淡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起来,魂体也凝实了不少。 秦渊在一旁警戒,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也更加奇妙。 片刻之后,曾遥睁开眼,魂体已然恢复大半,甚至比之前似乎还强了一丝。他站起身,再次对秦渊郑重抱拳:“秦兄,大恩不言谢!” “曾兄客气了,互相扶持而已。”秦渊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这片布满宝光的腹地,“我们继续吧,时间不多了。” 经过这场与战魂的惊险搏杀,两魂更加小心。他们不再轻易触碰那些气息过于强大、或者周围有强大禁制的宝物,而是选择了一些看起来相对“温和”的目标。 在秦渊特殊能力的帮助下,他们又成功收取了几样东西:一面铭刻着星辰图案、边缘有些破损的青铜镜;一支通体碧绿、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玉簪;还有几块颜色各异、蕴含着不同属性灵力的晶石。 他们的乾坤袋渐渐充实起来,心情也由最初的紧张恐惧,变成了谨慎的喜悦。 然而,就在他们沿着一条由破碎白玉铺就的、疑似当年城主府主道的路径深入时,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 广场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城主府主殿废墟,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极致的力量瞬间汽化而成。而在那坑洞的正上方,虚空之中,静静地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散发着夺目光华的神兵利器,也不是灵气逼人的仙丹妙药。 那是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细微孔洞、仿佛历经了无穷岁月风霜的……石头。 它没有任何光芒散发出来,甚至还在微微吸收着周围的光线,使得它所在的区域显得格外幽暗。但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苍茫、厚重、乃至是……孤独的气息,却如同无形的潮水,弥漫在整个广场之上。 无论是秦渊那特殊的半透明魂体,还是曾遥那散发着金光的魂体,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这是什么东西?”曾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古老而奇特的气息。 秦渊的目光也被那颗黑色的石头牢牢吸引。他的魂体深处,竟然传来一种微弱的、似曾相识的悸动。 直觉告诉他,这颗看似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恐怕才是这片远古神魔战场腹地中,最珍贵、也最危险的……秘密。 ------------ 第十三章 “小孩哥” 就在秦渊与曾遥被那黑色奇石所慑,心神摇曳,忍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的当口,一个稚嫩却带着几分老气横秋意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传来: “不想死的话,就离那块石头远一点。” 两魂悚然一惊,同时回身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孩童模样的灵魂,正双手抱胸,悬浮在不远处。这小童魂体凝实,周身也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唯独那双眼眸里,透着一股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成熟与狡黠。 曾遥率先定下神来,压下心头的诧异,抱拳问道:“这位……小兄弟,此话怎讲?” 那小孩魂体似乎对“小兄弟”这个称呼不甚满意,撇了撇嘴,指着那黑色石头道:“那玩意儿邪门得很!只要魂体碰上去,立刻就会被它吸进去,连点渣子都剩不下。我可亲眼见过好几个不信邪的家伙就这么没了。不信?你们再往前靠靠,自己感受一下那股吸力?”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言尽于此,爱信不信”的架势。 秦渊并未去感知那所谓的吸力,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小童魂体上,缓缓开口:“小朋友,你跟着我们,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从我们进入这腹地不久就开始了。费心跟了这么久,总不会单纯是为了好心提醒我们吧?说吧,有何目的。”前世特种兵生涯锤炼出的反侦察本能,早已刻入他的灵魂,对窥视与跟踪极为敏感。 小童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秦渊感知如此敏锐。他随即挺了挺那小小的胸膛,努力摆出一副威严姿态:“哼!算你有点眼力。听好了,我李狗娃在魂元宗已经待了半年了!按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们得叫我一声师兄!” 他话锋一转,指着秦渊道:“方才我看你收取那些带禁制的物件很有一手,所以才跟过来瞧瞧。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们把这次找到的宝贝分我一半,让我回去能交差,我就告诉你们这战场的一处秘境!保证比你们在这儿像无头苍蝇乱撞强!不是我吹,这地方的游魂里,没谁比我更懂这片战场!” “李狗娃?”曾遥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赶忙又憋住,带着几分调侃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狗娃……大师兄。” 秦渊也是微微挑眉,觉得这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与对方努力装出的老成样子反差鲜明,有些好笑。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淡然道:“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我们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得来的东西,凭什么分你一半?再者,我们如何确信你所言非虚?那秘境若是陷阱又当如何?” “我李狗娃从不说谎!”小孩有些急了,小脸都涨得透明了几分,“你们难道就想一直待在魂元宗,被那墨老头当牛马使唤,直到哪天魂飞魄散,或者没了用处被他拿去祭鞭吗?你们就不想挣脱魂元宗的掌控?” 最后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秦渊与曾遥的心坎上。离开魂元宗!这正是他们深埋心底最强烈却又看似遥不可及的渴望! “你当真有办法?”秦渊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紧紧锁住李狗娃。 “当然!”李狗娃见他们心动,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带上我一起!” “小孩哥,”秦渊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语气带上了一丝急切,“快说说,我们该如何离开这里?” 李狗娃却狡猾地转了转眼珠:“空口白牙可不行,你们先把这次到手的东西分我一半,表示一下诚意。不然我凭什么把这么要紧的消息告诉你们?” “嘿,你这小崽子,还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曾遥忍不住笑骂。 秦渊与曾遥对视一眼,眼神快速交流。这小孩虽显滑头,但能在此地存活半年,并知晓一些隐秘,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分出一半宝物固然肉痛,但若能换来自由的希望,这赌注,值得一试。 “好!”秦渊果断应下,同时向曾遥递去一个眼神。 曾遥心领神会,立刻将乾坤袋中的物品尽数倾倒出来。霎时间,宝光流转,金属碎片、裂纹玉简、丹药瓶、青铜古灯、紫色短矛、封存灵草、无弦古琴、兽皮地图、星辰青铜镜、碧玉发簪、各色晶石……林林总总铺了一地,虽然大多残破,但数量可观,彰显着他们此次的丰厚收获。 李狗娃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飘身上前,小手熟练地在物品堆中翻拣。他先是挑走了一些品质上乘的金属碎片和那几块属性灵石,接着目光在那面星辰青铜镜上停留片刻,也一并拿起,收入自己那个同款式的低阶乾坤袋中。 令秦渊和曾遥略感意外的是,李狗娃并未去动那盏气息古朴的青铜古灯和那柄灵力逼人的紫色火焰短矛,只是用手点了点它们,说道:“你们两个,一人拿这古灯,一人拿那短矛,足够应付墨老头的查验了。剩下的这些,我们再分一分。有这些,咱们三个回去都能交差,而且不至于太扎眼。” 这小子,竟没有贪图价值明显更高的古灯和短矛?这番举动,让秦渊和曾遥心中惊异之余,也不禁对这孩子的心性和眼光高看了一眼。他显然深谙“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及“财不露白”的道理,懂得细水长流。 “好了,我的诚意已经拿到了。”李狗娃系好自己的乾坤袋,拍了拍小手,老气横秋地看向两人,“这下,该说说我的计划了吧?狗娃大师兄。”曾遥迫不及待地追问,这次称呼里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郑重。 “想知道?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大师兄,就告诉你们。”李狗娃得意道。 曾遥佯装微怒,吓唬道:“你个小屁孩,少卖关子!到底说不说?再啰嗦,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丢进那黑石头里!” 说着,他还刻意向前飘了两步,作势欲扑。 “别别别!跟你们开玩笑呢!”李狗娃见状,连忙摆手,脸上那点小得意瞬间换上了正经神色,“我告诉你们,你们可知道,那魂元宗口口声声许诺的‘重生’,究竟是怎么个重生法?”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攫住了秦渊与曾遥的全部心神。两魂不约而同地又朝李狗娃靠近了些,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 ------------ 第十四章 魂元宗秘术 三个散发着微光的魂魄在这片远古战场的废墟中聚拢,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四周是断壁残垣与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散的死寂,越发衬得他们之间的低语带着某种禁忌的味道。 秦渊和曾遥不约而同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尽管魂体没有实质的耳朵,但那全神贯注的姿态,无疑是将所有感知都聚焦在了李狗娃身上。 李狗娃看着两魂被彻底勾起兴趣的模样,小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那稚嫩的嗓音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森寒: “所谓重生,根本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秘法,而是……夺舍他人肉身,灭了原主的魂魄,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一句话,如同冰水泼下,让秦渊和曾遥的魂体都泛起一阵寒意。但是也不难想象,毕竟魂元宗拘押魂魄为自己打工,想来也并不是名门正派。 “魂元宗有一种独门暗器,名为‘灭魂针’。”李狗娃继续道,小手还比划了一下,“此针极其阴毒,专伤人三魂七魄。若是从身体四肢、胸腹等部位被射中,轻则神魂震荡,修为大跌,重则直接被打散灵智,不死也会变成痴傻的活死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诡秘:“但是‘灭魂针’也有其他妙用,如果从头顶百会穴慢慢插入,次针不但不会伤及灵魂,还有让灵魂短时间能脱离肉体束缚。” 秦渊眉头紧锁,他来自现代世界,对这种涉及灵魂层面的诡异手段本能地感到排斥与警惕。“听起来确实玄妙诡异,但这与我们能否重生,又有什么直接关系?”他沉声问道,试图理清这其中的逻辑。 曾遥也是一脸凝重与不解,催促道:“狗娃,别卖关子,说清楚点!” “别着急,关键就在后面。”李狗娃摆了摆小手,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声音压得更低了,“大概三个月前,我有一次奉命往宗门后山的禁地方向运送捡到的物品,无意间……听到了墨长老和代掌门之间的谈话。” 他模仿着当时偷听到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还原着那段对话: “……(墨长老)少宗主闭关多年,肉身早已用秘药温养至完美状态,神魂亦经过千锤百炼,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块‘至尊神骨’便可功德圆满!一旦找到合适的至尊神骨,炼化成功,与少宗主完美融合,届时……我魂元宗何愁不能跻身神冥洲第一宗门之列!” “……(代掌门)嗯,搜寻神骨之事需加紧,此事关乎宗门千年大计,绝不容有失!” 李狗娃复述完,看着若有所思的秦渊和曾遥,问道:“明白了吗?” 曾遥眼睛猛地一亮,接过话头:“炼化至尊神骨!我明白了!我们玄武福地的古老典籍中也有类似记载!至尊神骨乃远古大神陨落后,天地灵气滋养而成,蕴含大道法则与磅礴神力,但往往自带极强的先天禁制,排斥后天融合。若要炼化,必须设法让自己的灵魂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短暂脱离肉身,以最本源的魂体状态去接触神骨,慢慢消磨、同化其上的禁制,才能最终引导神骨之力与自身根骨相融,脱胎换骨!” 他越说越激动:“我们玄武福地是靠一种名为‘坐化飞升决’的秘法,让灵魂短暂离体。魂元宗,是用那灭魂针,强行让人灵魂出窍!方法虽有不同,但大道相通。” 秦渊脑中灵光一闪,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向李狗娃:“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趁着那位少宗主使用灭魂针,灵魂离体去炼化至尊神骨的时候,趁机夺舍他那具被秘药温养多年、准备完美的肉身?!”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太过疯狂!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阎王殿前抢生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稚嫩的小孩,无法想象其心思竟缜密狠辣至此。幸亏死的早,不然凭借他这小脑瓜,还不把这世道搅得天翻地覆。 “对!”李狗娃的回答斩钉截铁,小小的魂体里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和决心,那双早熟的眼眸中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野心火焰,“就是要虎口夺食!就是要釜底抽薪!这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唯一一条有可能真正摆脱魂元宗控制,并且获得一具绝佳肉身重活一世的路!” 曾遥也听得心潮澎湃,同时又感到一阵荒谬,他忍不住叹道:“我的大师兄……你这才叫真人不露相啊!小小年纪,这野心……这胆魄……我服了!”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由衷的敬佩。 但激动过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秦渊迅速冷静下来,沉声分析道:“可是,我们哪里去找至尊神骨?即便侥幸找到了,那少宗主闭关之处必然是魂元宗守卫最森严的禁地,我们三个游魂,怎么可能有机会靠近?” “嘿嘿……”李狗娃发出两声得意的低笑,那狡黠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秦渊身上,仿佛早就等着这个问题,“我刚刚跟你们提过的,那个我知道的‘秘境’里……就藏着一块‘至尊神骨’!” 李狗娃的目光灼灼地锁定在秦渊身上,语气带着一种混合了诱惑与急切的煽动性:“那地方确实被一层极其强大的古老禁制笼罩着,我亲自试探过——任何带有灵力波动的魂体,哪怕只是最微弱的一丝,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弹开,根本无法逾越半步!” 他向前飘近少许,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充满了暗示的力量:“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秦兄,你不同!你这完全没有灵力波动的特殊魂体,或许、不,极有可能就是穿过那道禁制的唯一钥匙!只要你成功进入,拿到里面的至尊神骨……” 他眼中精光一闪,语速加快,描绘着脑海中的蓝图:“到手之后,你可以将自身魂体再回宗门先行隐匿于至尊神骨内部!正因为你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与神骨那内敛的洪荒气息几乎可以完美融合,只要小心谨慎,即便是墨长老,也绝难察觉神骨之内竟藏着一缕幽魂!” 李狗娃越说越激动,小小的魂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等待那位少宗主炼化的时候,灵魂离体的那一刹那……那具经过秘法多年温养、近乎完美的肉身将处于最不设防的状态!而你,秦兄,就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瞬间,从神骨中现身,完成夺舍!” 他最后张开双手,用一种极具蛊惑力的语气总结道,仿佛美好的未来已然在望:“想想看,一旦成功,你便是魂元宗尊贵的‘少宗主’!拥有绝顶天赋与庞大资源!届时,你只需稍作运作,将我和曾兄调离这苦役之地,安排个妥当身份,我们三人岂不都重获新生,彻底解脱?!” 秦渊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未露出过多诧异的神色。事实上,从李狗娃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中,他已隐隐猜到了这个方向。此刻,听着对方将全盘计划和盘托出,他心中却是波澜起伏,飞速权衡着。 他心念电转,暗想:“这小子,心思缜密,胆大包天,竟将每一步都算计到了。利用我的特殊性作为破局的关键,再将夺舍的最大风险与收益都系于我一人之身……计划听起来环环相扣,但其中变数何其之多?那禁制是否真如他所言?夺舍过程岂会那般顺利?魂元宗高层又岂是易与之辈?稍有不慎,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然而,另一个声音也在他心底呐喊:“这确实是眼下唯一能看到曙光的路!与其永无止境地被奴役,直至魂飞魄散,不如搏这一线生机!若真能成功……” 巨大的风险与同样巨大的诱惑在他心中激烈交锋,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唯有那半透明的魂体,在周围废墟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 第十五章 箭在弦上 李狗娃那番瞒天过海的计划说完,曾遥见秦渊沉吟不语,率先开口道:“此法虽看似可行,但对秦兄而言,实在太过凶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秦兄,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不必了。”秦渊抬起头,眼神中已是一片决然。与其在这暗无天日的魂元宗永无止境地被奴役,直至魂飞魄散,不如豁出一切,搏一个逆转乾坤的转机!他心念已定。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秦渊昂首挺胸,话语间带着一股大义凛然。然而内心却在咆哮:‘老子他妈已经在地狱里了,还能再死到哪去?还有什么好怕的!’ 曾遥与李狗娃闻言,皆是心神一震,同时抱拳。曾遥满脸诚挚,肃然道:“秦兄胆识过人,曾某佩服!此番若能成功,你我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若事有不逮……曾某也愿舍命相陪,绝无怨言!” “俺也一样!”李狗娃赶紧附和,小脸上也尽力摆出严肃的模样。 “不过,此事需得周密计划。”李狗娃话锋一转,提醒道,“眼下距返回宗门的七日之限,只剩最后一天。我们只能先回去复命,稳住墨长老。下一次再寻机进入这腹地,才是行动之时。而且,最好是能设法拿到一枚‘固魂本源丹’服下,确保魂体稳固,如此我们的胜算才能大增。” 曾遥点头,看向秦渊手中的青铜古灯:“秦兄,此灯绝非俗物。观其纹路与内蕴的火系法则,极可能是某位上古淬火修士遗留下的本命法宝,对专精控火之术的修士而言,乃是梦寐以求的至宝。你持此物复命,分量足够,或许真能换回一枚固魂本源丹。” “好!那便先回宗门复命。”秦渊环视二魂,沉声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泄露于第四人!” “击掌为誓!”三魂相视,魂体手掌凌空相击,虽无声响,却有一股无形的盟约就此立下。 随即,三人各自取出那张黄色的小挪移符,双手合十,心神凝聚。符箓瞬间被引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包裹住魂体。下一刻,光芒一闪,三魂已自原地消失,被传送之力带回了魂元宗的山门之外。 ———————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秦渊还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魂元宗的样貌。整座宗门依一座险峻的黑色大山而建,大小不一的阁楼殿宇鳞次栉比,巧妙地镶嵌在山体之间,或悬于峭壁,或隐于幽谷,建筑风格诡谲奇崛,透着一股森然之气,却又在整体布局中蕴含着某种庄严的韵律。 最引人注目的是山门前那座巍峨的牌坊,由四根不知名的黑色巨岩雕琢而成,直插云霄,牌坊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血色大字——魂元宗!气势之磅礴,远超秦渊的想象。 他心中既感震撼,又不禁泛起一丝荒谬的窃喜:‘这要是计划成功,以后……这偌大的产业,岂不都是老子的?’ “跟我走。”李狗娃显然对此地早已熟悉,挥了挥手,率先引路。 三魂顺着陡峭的石阶向上而行。山门处,两名身着厚重漆黑盔甲、手持寒光闪闪长戟的高大卫士如同雕像般矗立,威压凛然。 其中一名面相相对年长的卫士,目光扫过李狗娃,竟主动开口:“呦,小狗娃回来了?这次又淘到什么好宝贝了?” 李狗娃脸上立刻堆起憨厚的笑容,嘿嘿道:“王大叔,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不入流的俗物。这两个是新来的,我带他们去交割物资。” “嗯,进去吧。”卫士随意地摆了摆手臂,不再多问。 在李狗娃的带领下,三魂踏入宗门。主路笔直通向远处最为宏伟的一座大殿,但他们并未沿主路前行,而是拐入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径。曲曲折折绕行许久,终于来到后山一处看似不起眼的洞穴入口。 踏入洞中,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仿佛将整座山腹都掏空了一般。洞顶高悬,视野开阔。四周岩壁上开凿出层层叠叠的巨型木架,每一层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隐隐发光的法器残片、颜色各异的玉简书卷、造型古朴的药瓶、以及某些散发着不同属性波动的奇异骨骼……琳琅满目,宝光隐隐。 洞穴中央是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地面上铭刻着复杂的阵纹。最显眼的,是置于阵眼处的一尊硕大无比的器物,形似丹炉,却又更加古朴厚重,通体呈暗金色。炉口并无盖子,其内并非火焰,而是不断翻滚、蒸腾着浓郁的淡蓝色气体,丝丝缕缕,散发出滋养魂体的奇异能量。 不多时,一名身着洁净白袍,体态微胖,面团团带着和气笑容的中年男子,从一侧的偏室中踱步而出。与墨长老相比,此人看起来要和善可亲得多。 “王管事,我们来上交此次搜寻的物资。”李狗娃熟稔地上前打招呼。 “过来吧。”王管事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三魂依言走上前去。 李狗娃率先解下自己的乾坤袋,恭敬递上。王管事只是随手一招,袋口敞开,里面的物品便自行飞出,悬浮于半空之中。 “嗯……这几块灵石品质尚可。其他的嘛,普普通通,勉强算你合格吧。”王管事目光一扫,便已了然于胸。他双手左右虚挥,那些灵石便自动飞向旁边一个专门存放灵石的木架,而其他金属碎片、残破玉简等物,则被一股脑地投入了中央那尊巨大的“丹炉”之中,炉内蓝气微微一涌,便将之吞噬。 接着是曾遥。他打开乾坤袋,那柄燃烧着淡紫色火焰的短矛尤为醒目。 王管事目光在短矛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中品灵器,虽已残损,灵性犹存。不错,不错,可记你一桩功德。” 最后轮到秦渊。当他打开乾坤袋的瞬间,那盏造型古朴、灯壁刻满鸟兽虫鱼的青铜古灯刚一出现,王管事的目光便骤然凝固,脸上的和气笑容瞬间被极度的惊愕与贪婪所取代! “这……这是‘火漓灯’?!”他失声低呼,竟忍不住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古灯,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这可是上古火系修士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你看这灯壁道纹,内里极可能还封存着一缕万载不灭的‘本命真火’!此乃真正的可遇不可求之宝啊!” 他猛地抬头,灼热的目光射向秦渊:“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牛。”秦渊适时地低下头,摆出一副木讷茫然的样子,“就是在……在最里面那块发光的地方,捡到的。” 王管事神念迅速在秦渊魂体上一扫,确认其确实毫无灵力波动,只是个最普通的游魂。疑虑稍减,或许是被这“火漓灯”的巨大惊喜冲昏了头脑,他并未深思。 他脸上瞬间又堆起那和善的笑容,对秦渊招了招手:“你,过来,借一步说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秦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装作懵懂,跟着王管事走到了巨大丹炉的后面,避开了曾遥和李狗娃的视线。 “好小子,运气真不错!”王管事压低声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渴望,“这件东西,不要上报给墨长老。以后在这魂元宗,我罩着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大哥!”他拍着胸脯,许下空头承诺。 秦渊心念电转:‘这王管事如此迫切想要火漓灯,自身多半是火系修士,或者急于讨好某位火系大能。这笔交易,绝不能亏!眼下什么宝贝都是虚的,保住魂体不灭,拿到固魂本源丹才是实打实的。’ 他抬起头,看着王管事,用一种怯生生却清晰的语气喃喃道:“我……我要固魂本源丹。” “什么?”王管事脸上的笑容一僵,“你小子,胃口不小啊!这固魂本源丹,宗门每年配发给我的份额也才区区一枚!珍贵无比……” 不等他说完,秦渊仿佛鼓足了勇气,又补充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三枚!” 王管事眼角抽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枚都够老子肉疼半年了,这小子居然张口就要三枚!真他妈敢开口!’他心中怒火翻腾,恨不得立刻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捏碎。但一想到代掌门也是主修火系神通,若是此宝落到墨长老手里,极有可能最终呈递上去,那便彻底与自己无缘了……权衡利弊,强行压下杀意。 他脸色阴晴不定,在原地踱了几步,最终猛地停下,咬着牙道:“好!成交!”他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个玉瓶,迅速塞到秦渊手里,恶狠狠地低声道:“这三枚丹药拿去!就当是老子给你的封口费!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句让宗门知晓,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渊心中大喜,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惶恐与感激,接过玉瓶,紧紧攥住,连声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大哥!” “墨长老那边,我自会记你合格。记住我们的约定!走吧,快走吧……”王管事像是生怕他反悔或是被人看见,极不耐烦地连连摆手催促。 秦渊不再多言,将玉瓶小心收好,转身与曾遥、李狗娃汇合,三魂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迅速离开了这处库房山洞。 ------------ 第十六章 腹地暗室 三魂离了那库房山洞,走出足够远的距离,确保四周无人后,李狗娃立刻迫不及待地凑到秦渊身边,压低声音急切问道:“秦兄,方才那王管事单独与你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秦渊并无隐瞒之意,微微一笑,从乾坤袋取出药瓶,拔开木塞,将瓶口朝向二魂:“你们看,这是什么?” “固魂本源丹!”曾遥与李狗娃异口同声,脸上瞬间布满惊愕与狂喜。那木塞开启的瞬间,熟悉的、能让魂体感到无比安宁舒畅的奇异药香便弥漫开来,绝不会错。 “而且,是三枚!”秦渊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将瓶中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柔和金芒与浓郁药力的丹药展示给他们看。 李狗娃激动得魂体都在微微发颤,绕着秦渊飘了一圈,语气充满了夸张的敬佩:“三枚!恩公!你才是真大哥啊!小弟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曾遥亦是满眼激动与感激,郑重抱拳道:“秦兄真是仗义!你我虽相识不久,但秦兄之品性、气度,着实令曾某心折!日后但有差遣,曾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渊摆了摆手,神色坦然:“既已决定并肩作战,便是同舟共济的伙伴,客气话无需多说。有我的,自然就有你们的。”这并非客套,而是刻入他骨子里的信念——前世执行任务,早已将后背与性命托付给战友,资源和功劳,自然也不分彼此。 “跟我走!”李狗娃压下兴奋,小脸上露出精明之色,“我们先找个僻静无人的山洞,把这三枚固魂本源丹吸收了,彻底稳固魂体!然后再回固魂池点个卯,混在众魂里,不至于惹人怀疑。等明天,我们就能正常领取小挪移符,再入落神坡了!”他嘿嘿笑着,仿佛已看到计划顺利推进。 说话间,李狗娃熟门熟路地在宗门后山穿行,专挑荒僻小径,最终引着二魂来到一处被藤蔓半掩的废弃山洞。 洞内幽暗,但对他们魂体而言视物无碍。秦渊取出那三枚固魂本源丹,看着那凝实如金石却又缥缈如烟霞的丹药,不禁有些疑惑:“这丹药……我们魂体状态,该如何服用?” “看我的。”李狗娃接过其中一枚,将其置于掌心,然后双掌虚合。只见那固魂本源丹仿佛感受到魂体的牵引,开始散发出更为浓郁的金光,丹药本身则渐渐化为一股精纯无比、流淌着金色光晕的能量流,如同涓涓细流,主动渗透、融入他的魂体之中。 秦渊与曾遥见状,依样画葫芦,各自将一枚固魂本源丹置于掌中,凝神引导。 丹药与魂体接触的刹那,一股温润浩荡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养,紧接着,一层凝实的金色光晕自内而外散发出来,将他们的魂体完全包裹,如同三个散发着祥和光芒的金色茧蛹。 洞内一片寂静,只有能量融合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耀眼的金色光芒才逐渐内敛、变淡,最终彻底与他们的魂体交融。 三魂几乎同时“睁开”眼,彼此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吸收完毕,他们清晰地感觉到魂体前所未有的凝实、稳固,一种沉甸甸的“存在感”油然而生,甚至隐隐有了一种仿佛重新拥有了血肉之躯般的错觉,虽然外观上并无明显改变,但内在的坚韧与强大,唯有自己知晓。 “成了!”李狗娃挥了挥小拳头,感受着魂体内澎湃的力量。 “回固魂池!”秦渊沉声道,“接下来,一切按计划行事。” —————— 翌日,三魂在宗门执事处顺利领取了新的小挪移符,毫不犹豫地再次踏入落神坡,轻车熟路地穿越外围险地,径直来到了那片被金色光幕笼罩的战场腹地。 进入腹地后,李狗娃并未停留,带着秦渊和曾遥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残垣断壁之下。此处堆积着大量发黑的骸骨,如同一个小山包,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奇特之处,更不见所谓的“秘境”入口。 “李狗娃,你搞什么名堂?这里除了骨头还是骨头,哪有什么秘境?”曾遥环顾四周,忍不住质疑道。 “别急,别急嘛!”李狗娃说着,一头扎进那骸骨堆里,小手飞快地扒拉起来,对那些狰狞的枯骨浑不在意。 秦渊和曾遥站在一旁,满心疑惑地看着他在骨头堆里翻找,暂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没过多久,李狗娃欢呼一声,从骸骨深处扒拉出一块约莫手臂长短、毫不起眼的灰白色条石,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看好了!”他得意地捧着那长条石,走到墙角一处布满苔藓、极其不起眼的凹陷处,小心翼翼地将条石缓缓插入其中。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传来。紧接着,地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旁边的岩壁内部发出“轧轧”的巨石摩擦声!在秦渊和曾遥惊讶的目光中,那原本看似浑然一体的岩壁,竟缓缓向上抬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这小子……还真是个地头蛇,够精明的。”秦渊看着那幽深的入口,心中暗忖。 石门完全开启,李狗娃当先一步跨入其中,秦渊与曾遥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门后是一条漫长而向下倾斜的隧道,并不宽阔,仅能容两三人并行。内部异常黑暗,唯有李狗娃和曾遥魂体自然散发的金色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借着微光,能看到隧道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一些模糊而古老的浮雕,刻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场景与生物,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在黑暗中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空间。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地下广场,四周矗立着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粗大石柱,石柱不知以何种材质制成,竟自行散发着幽幽的暗红色光芒,将整个广场映照得一片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压抑的氛围。 广场的最深处,一片暗红色的光幕如同流动的血液般缓缓荡漾,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结界。李狗娃指着那结界,声音带着激动与紧张:“就是那里!” 三魂慢慢靠近结界。那暗红结界呈半透明状,透过光幕,能隐约看到其后方不远处,一块约莫小臂长短、通体流淌着纯粹金色光华的骨头,正静静悬浮在半空之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气息与大道韵律。 然而,当李狗娃和曾遥距离结界尚有五步之遥时,异变突生! “嗡!”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猛地从结界上爆发出来,如同两只无形巨掌,狠狠拍在李狗娃和曾遥身上! “哎哟!” 两魂猝不及防,直接被这股力量弹飞出去数十米远,魂体一阵剧烈荡漾,狼狈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唯有秦渊,因其魂体毫无灵力波动,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李狗娃和曾遥踉跄着从地上飘起,魂体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暗红结界。 “果然如此!”李狗娃喘了口气,指着结界道,“这结界对拥有灵力的魂体排斥之力极强!和我们之前预想的一样,看来……只有秦兄你,才能进去了。” 曾遥脸上满是担忧,看向秦渊:“秦兄,万事小心!结界之后情况不明,切记不要勉强,若有不对,立刻退回!” 秦渊回头,给了他们一个坚定而沉稳的眼神,示意他们放心。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开步伐,独自一人,径直向着那散发着不祥与强大波动的暗红色结界走去。 ------------ 第十七章 冥尊 秦渊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那暗红色的结界。预想中的阻碍并未出现,他的魂体如同穿过一层微凉的水幕,轻易便进入了结界内部。 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结界之内并非想象中的狭小空间,反而异常开阔,仿佛自成一方小天地。穹顶高悬,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中,唯有中央区域被一种不知来源的幽暗光芒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古老气息,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与淡淡的血腥气,令人魂体本能地感到战栗。地面是暗红色的晶石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他模糊的魂影。四周空旷寂寥,唯有最中心处,那块小臂长短的至尊神骨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金色光晕,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辰,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这地方如此隐蔽,想必定有什么宝贝,”秦渊心中警铃大作,“当然也一定会有未知的风险。稳妥起见,拿了这神骨就赶快溜,贪心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强压下对四周环境的好奇,目标明确,小心翼翼地朝着中央的神骨靠近。 神骨似乎对他这毫无灵力波动的魂体并无排斥,依旧静静地悬浮着,流淌着大道符文。秦渊心中稍定,伸出手,眼看指尖就要触碰到那温润的金色骨骼…… “何方小儿,如此大胆!敢动老夫的东西!” 一个古老、空灵,仿佛从万古时空尽头传来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带丝毫情感,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威严与一股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恐怖震荡之力! “噗——” 秦渊感觉自己的魂体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溃散了大半,剧痛席卷每一个意识单元,他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便直接瘫软在地,魂体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这……这是什么存在?’秦渊魂体蜷缩在角落,痛苦地呻吟,心中骇然欲绝,‘仅仅是一道声音……其镇魂之力,不知比墨长老那摄魂鞭强了多少倍!如果不是昨天吸收了固魂本源丹,魂体本质得到了极大强化,刚刚那一声恐怕就直接让我灰飞烟灭了吧!’ 就在他意识模糊,以为在劫难逃之际,一团强烈却不刺目的金色光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那光芒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魂力与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感。 “前辈饶命!”秦渊用尽残存的力气,声音颤抖地求饶,“小的无心闯入此地,并无任何恶意!在下……在下只是看这神骨特别,想拿来看看,绝无贪婪之念啊!”他强忍着魂体的剧痛,急忙解释,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那金色光团并未立刻发作,反而围绕着几乎溃散的秦渊缓缓转了一圈,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讶异:“有趣,有趣!你这小辈,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游魂,竟然有命找到这里?还能承受本座一喝而不灭?起来回话。” 一股温和的力量托住了秦渊,让他勉强稳住了即将溃散的魂体,踉跄着“站”了起来。此时,那金色光团的光芒也收敛了不少,显露出了其核心的形态——那是一个面容古朴、须发皆白的老者虚影,眼神深邃如星空。但诡异的是,这虚影只有上半身,腰部以下便逐渐淡化,融入四周的虚空之中,仿佛被什么力量生生截断。 “说吧,”老者虚影目光如电,直视秦渊魂体本源,“你这毫无根基的废魂,是如何进来的?有何目的?” 秦渊心知在此等存在面前耍花样恐是自寻死路,立刻摆出最可怜的模样,哀声道:“回前辈,晚辈……晚辈只是被那魂元宗奴役的苦命灵魂,他们逼迫我们来这远古战场寻宝,带回去上交,完不成任务便要受那摄魂鞭之苦,魂飞魄散。晚辈误打误撞才找到此处,实属无奈啊!” “魂元宗?哼,蝼蚁之辈。”老者虚影冷哼一声,随即注意力回到秦渊身上,“你的身上为何没有一丝灵气?难道……这就是你能穿过本座这‘血海之境’结界的原因?”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此结界乃老夫巅峰时所布,蕴含血海大道法则,排斥一切蕴含灵韵之物。即便是大罗真仙想强行闯入,也需付出散尽修为、折道为凡的惨痛代价!你……你竟能毫发无伤地走进来?” 秦渊心中一阵急速盘算:‘这老怪物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眼力毒辣,我这点伪装恐怕瞒不住。与其被他看穿搜魂,不如坦诚部分真相,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索性将心一横,将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如何被魂元宗所虏,如何与曾遥、李狗娃结识,以及为了摆脱控制、冒险前来寻找至尊神骨以期在魂元宗少宗主炼化时夺舍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哈哈……妙哉!妙哉!”老者虚影听罢,竟发出一阵畅快却又带着几分寂寥的笑声,“此方天地生灵,自诞生便自带灵根,成就虽有高低,却无一人能如你这般,是彻头彻尾的‘无灵之魂’!世间万千禁制,大多以防实力高深、灵韵充沛者为要,却对你这等毫无‘作用’之人网开一面!天道循环,果然玄妙,留有一线意想不到的生机!” 秦渊见老者似乎并无立刻抹杀自己的意思,壮着胆子试探问道:“前辈……究竟是哪位高人?为何会在这战场深处?” 老者虚影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此地,曾是老夫的家,现在也是老夫的埋骨之地。” 他缓缓道来,声音如同历史的回响:“老夫,乃上古神冥城最后一任城主,冥尊。万载之前,天魔大军撕裂虚空,入侵此界,涂炭生灵。老夫率领神冥洲众修,于此地与天魔主力决战。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星河倒悬。” 虚影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带着昔日的决绝与悲壮:“最终,老夫与那天魔主帅,皆已是强弩之末。为免其残魂逃脱,遗祸苍生,老夫燃烧毕生修为与不朽神魂,引动地脉龙气与周天星辰之力,布下这‘九幽血海大阵’,将其神魂彻底镇压、封印于此地核心!而老夫自身……亦因神魂耗尽、肉身崩毁,仅余这残破的半缕执念,与这大阵、与那被封印的天魔残魂,一同禁锢于此,悠悠万载,不得解脱。” 秦渊听得心神震撼,他能感受到老者话语中那份舍身取义、为护佑一方世界安宁而牺牲一切的伟大与悲凉。他由衷地躬身一礼,语气充满了敬意:“前辈为苍生舍生取义,镇压邪魔,为万世开太平,此等胸怀,真乃天地共鉴之大义!实令晚辈敬佩万分!” 他顿了顿,想起前世的使命,语气也带上了几分铿锵:“不瞒前辈,在晚辈原来的世界,晚辈也曾是一名战士,职责便是守护家园与同胞。若有朝一日,需要晚辈牺牲自我以拯救一方安宁,晚辈……也定会毫不犹豫,效仿前辈之志!” “哈哈……你这小辈。”冥尊的虚影看着秦渊,那亘古不变的冷漠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欣赏,“倒也是个有趣且有情有义之人。你初入此界,懵懂茫然,老夫亦困守此地万载,与孤寂为伴。细论起来,你我之处境,倒也……有几分相似。” ------------ 第十八章 万象天魂道 冥尊的虚影凝视着秦渊,那历经万载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在这片被时光遗忘的结界内,两个跨越时空的灵魂相对而立,仿佛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重新转动。 "小子,你既能突破重重阻碍来到此地,便是与老夫有缘。"冥尊的声音在空旷的结界内回荡,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悠远。"这样吧,你替老夫去做一件事,这至尊神骨便赠予你,老夫再额外送你一份功法拓印,如何?" 话音刚落,也不见冥尊有何动作,两道散发着幽暗光泽的玉简便凭空浮现。这玉简通体漆黑,表面却流淌着血色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封印之力。玉简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显露出其蕴含的强大力量。 "此乃'九幽镇魂符'。"冥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这战场深处,有一处阵眼,放置着一块看似普通的黑色石头。那便是'九幽血海大阵'的核心阵眼所在。万载岁月消磨,加之近期似乎有外力试图冲击封印,阵眼已有不稳迹象。" 冥尊的虚影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格外严肃:"你将这两道符箓投入那黑色石头之上,符箓自会融入阵眼,加固封印。此事关乎一洲性命,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秦渊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刚进入腹地时见到的那块诡异黑石。那石头散发着的苍茫气息,以及那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可怖感觉,至今记忆犹新。他当即躬身应道:"前辈放心,晚辈确实见过那块黑色石头。晚辈定当完成前辈所托!" "很好。"冥尊微微颔首,虚影般的袖袍轻轻一拂,那悬浮的至尊神骨以及两道九幽镇魂符便化作流光,自行飞入了秦渊腰间的乾坤袋中。神骨入袋的瞬间,秦渊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龙正在缓缓苏醒。 "随我来。"冥尊的虚影飘然移动,引着秦渊来到结界空间的一处角落。这里与结界其他地方的荒凉不同,竟陈列着一张巨大的石桌,桌面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石桌上凌乱地堆放着一卷卷典籍,有的以不知名的兽皮制成,有的则是晶莹剔透的玉质拓印。这些典籍大多蒙尘,却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秦渊甚至能感受到其中几卷散发出的道韵,那是一种直指天地本源的玄奥气息。 "老夫毕生收集的上乘功法、秘术不少,"冥尊的目光扫过那些典籍,语气平淡如水,"但大多需要灵根为基础,引动天地灵力。适合你这'无灵之魂'的......"他顿了顿,虚幻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仿佛在翻阅着无形的书卷,"却是凤毛麟角。"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冥尊的虚影在石桌前缓缓移动,时而停顿,时而继续探寻。秦渊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能够被冥尊这等存在收藏的功法,任何一部流传出去,都足以在修真界掀起腥风血雨。 突然,冥尊的动作一顿。一道毫不起眼、颜色灰暗的骨片拓印从一堆杂物中缓缓漂浮起来。这骨片看上去平平无奇,表面甚至有些粗糙,与周围那些散发着宝光的典籍形成了鲜明对比。 "找到了!"冥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波动,"此物,或许是最适合你的了。" 秦渊还未看清那骨片上刻着什么,只见冥尊屈指一弹,那灰暗的骨片拓印瞬间化作一道无比凝练的乌光。这道乌光中蕴含着浩瀚的魂道真意,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接没入了秦渊的眉心识海深处! "嗡——!" 秦渊只觉魂体巨震,仿佛整个意识都被投入了沸腾的海洋。海量晦涩复杂却又直指本源的信息洪流轰然涌入,无数古老的符文、观想图、运功路线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这些信息是如此庞大,以至于他的魂体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可能被这股洪流冲垮。 就在他感到难以承受之时,所有的信息突然开始有序地排列组合,最终在识海中汇聚成四个散发着洪荒气息、仿佛由无尽魂力凝聚而成的大字—— 《万象天魂道》! 与此同时,冥尊那宏大而古老的解说声,也直接在他的识海中回荡起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黄钟大吕,震彻灵魂: "此乃上古魂修无上法门,专修魂力,摒弃灵根束缚,直指灵魂本源!" 冥尊的声音在识海中缓缓道来,将这门功法的精髓一一阐述: "《万象天魂道》共分四篇。束魂篇,可操控天地万魂,一念之间,万魂听令;魂印篇,能在神魂深处烙印符印,控人生死,掌人命运;炼魂篇,专精魂力淬炼,将魂体打磨得坚不可摧;吞噬篇,可汲取天地魂源,纳万物魂力为己用。" 随着冥尊的解说,秦渊的识海中自然浮现出相应的修炼法门。那些玄奥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意识中演绎着种种神奇的变化。他看到了束魂篇中如何以魂力编织无形枷锁,看到了魂印篇中如何凝聚魂力符印,看到了炼魂篇中如何淬炼魂体本质,更看到了吞噬篇中如何汲取天地间的魂力源泉。 "此方天地,众生皆具灵根,修行之路无非是汲取天地灵力,感悟法则,强化己身,以此破境。"冥尊继续解说,声音中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 "其境界划分,大抵可分为九境。下三境为淬体、炼气、归元,乃是夯实基础,沟通天地;中三境为聚丹、结丹、金丹,凝聚力量核心,丹成而质变;上三境则为凝神、破虚、合道,以自身修为,感悟天道之力,最终踏足仙人境。" 冥尊的声音微微提高:"无论炼体还是练术,境界高低决定了术法的高低。这是此方天地亘古不变的真理。" "然,《万象天魂道》另辟蹊径!"冥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傲然,"它不依赖灵力,而是通过修炼自身魂力、吞噬天地间游历的魂力、残念、乃至强者陨落后遗留的灵魂本源,将魂力锤炼到极致,以魂力代替灵力,构筑独属于魂修的境界体系!" "同样对应九境,每提升一境,魂体便发生一次质的飞跃!修炼此道者,因其力量纯粹源于灵魂本源,且手段诡异莫测,在同境界之下,其魂力之强横,往往比那些依靠灵力的修士要强上数倍不止!" 庞大的信息流与冥尊的解说渐渐平息,秦渊感受着脑海中那篇深奥无比的《万象天魂道》,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功法,简直是为他目前的状况量身定做!一条无需灵根,专修魂力,甚至可能更强悍的大道,就在眼前! 冥尊的虚影静静地注视着秦渊,见他已初步消化了功法信息,这才缓缓开口:"你我既然有缘,我再送你一丝魂力。" 说着,冥尊抬手轻引,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自虚空中浮现。这金线看似细小,其中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磅礴魂力,仿佛一条微缩的星河在缓缓流淌。 "此乃是我万年神魂所修,虽没有实质的杀伤力,但震慑世间大多生魂,对你施展万象天魂道,大有帮助。" 金线在空中轻轻一颤,随即没入秦渊的识海。刹那间,秦渊只觉魂体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原本虚幻的身形变得凝实了许多,魂体深处更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这丝魂力如同种子,在他魂体中扎根生长,与《万象天魂道》的功法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秦渊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郑重地双手抱拳,深深一礼:"感谢冥尊前辈点化之恩。若以后我秦渊有搭救前辈的实力,定会第一时间来助前辈脱困。" 冥尊注视着秦渊,那亘古不变的神情竟流露出了一丝复杂。也许是在这密室中困守太久,也许是被秦渊话语中的真诚所动,他那虚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良久,冥尊才轻轻摇头,苦笑道:"心意我领了。出去以后记得我交代的任务,这万象天魂道你以后慢慢感悟。若有一天,能成为强者,要为天下苍生为己任。强者,并非恃强凌弱。而是怀仁守善,扶危济困。"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至于我这老头子,已经习惯在这了......去吧。" 秦渊还想要说什么,却见冥尊大手一挥,一股磅礴而柔和的力量瞬间将他包裹。下一刻,天旋地转,待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结界之外。眼前的暗红色结界依旧缓缓流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唯有脑海中那篇玄奥的功法和体内那丝特殊的魂力,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虚幻。 ------------ 第十九章 待时而动 当秦渊的身影缓缓从那暗红色的结界中浮现时,一直在外焦急等待的李狗娃和曾遥立刻迎了上去。两魂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期待,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们几乎要以为秦渊遭遇了不测。 "秦兄,你可算出来了!没受什么伤吧?"曾遥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关切。他仔细打量着秦渊的魂体,生怕看到任何受损的痕迹。 秦渊微微一愣,感受着两魂真挚的关心,心头涌起一丝暖意。"无碍。"他轻轻摇头,随即疑惑地问道:"我进去了很久吗?"在那神秘的结界之中,时间的流逝仿佛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如同梦境般虚幻而不真实。 "你都进去五天了!"李狗娃迫不及待地接话,小手比划着,"我和曾兄差点就要绝望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神骨拿到了吗?" 秦渊没有多言,只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那块散发着柔和金光的至尊神骨。神骨出现的刹那,整个地下广场似乎都为之一亮,那纯粹而磅礴的气息让曾遥和李狗娃的魂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震颤。 "太好了!"李狗娃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但很快意识到要控制情绪,连忙压低声音,"我们有希望重生了!"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曾遥也是面露喜色,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我和李兄这几日在外等候时,也顺手收集了一些法器残片,足够应付宗门的例行检查了。"说着,他展示了一下乾坤袋中的收获,虽然都是些残缺不全的物品,但足以证明他们此行没有虚度。 "接下来,"李狗娃接过话头,小脸上露出精明的神色,"秦兄你只需要将魂体藏入神骨之中,静待时机便可。" "不急。"秦渊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我们先去一个地方。"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带我去找那块黑色的石头。我在结界内遇到一位前辈残魂,受他所托,要完成一件事。" 秦渊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信息,关于《万象天魂道》的传承,他暂时不打算告知二人。这并非不信任,而是考虑到他们同为魂体,若是知道秦渊获得了专门克制魂修的功法,难免会产生隔阂。等到合适的时机,他自然会向他们说明一切。 三魂当即启程,沿着来时的路向那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阵眼行去。一路上,秦渊注意到战场腹地的死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了一些,一些原本沉寂的区域,此刻隐隐有诡异的能量波动。这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当那块诡异的黑色石头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时,三魂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与数日前相比,这石头表面的幽暗光泽似乎更加深邃了,那种吞噬一切的气息也愈发明显。石头周围的空气中,隐约可见细微的空间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突破束缚。 秦渊不敢怠慢,立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那两道九幽镇魂符。玉符在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封印之力。随着他缓缓靠近黑色石头,玉符上的血色符文突然亮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 就在玉符距离黑石仅剩寸许之时,异变突生。两道玉符骤然化作两道血红色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黑色石头之中。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仿佛那黑石本身就在主动吸收这些符箓。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落神坡开始轻微震动。紧接着,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的嘶吼从地底传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三魂只觉得魂体一阵剧烈的震荡,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力量推得连退数步。 秦渊面色凝重地望着那块重归平静的黑色石头。这应该就是冥尊所说的那个被封印的天魔了。仅仅是一声被削弱了万载的嘶吼,就有如此威势,真难想象全盛时期的天魔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我们该离开了。"秦渊收回目光,对两位同伴说道。 接下来,他们开始执行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秦渊运转冥尊传授的秘法,魂体开始缓缓缩小,最终化作一道微光,没入了至尊神骨之中。神骨表面的金光微微闪烁,随即恢复了平静,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 李狗娃小心翼翼地收起神骨,与曾遥对视一眼,同时取出了小挪移符。光芒闪过,两魂已然回到了魂元宗的山门之外。 他们没有停留,径直向着后山的库房山洞行去。一路上,李狗娃难掩兴奋之色,脚步都比往常轻快了许多。曾遥则显得较为沉稳,但眼中也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王管事!王管事!"刚一进入山洞,李狗娃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呼喊起来。 不多时,王管事那微胖的身影从内室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他皱着眉头,一副被打扰了清静的不悦模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他板着脸训斥道,"遇事莫慌,要淡定。" 李狗娃连忙压低声音,但语气中的激动依然掩饰不住:"我找到了,至尊神骨!" 王管事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什么?你大声说一遍!" "我...捡到了...至尊神骨!"李狗娃这次放开了嗓门,同时将那块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至尊神骨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王管事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神骨,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最后化为难以置信的激动。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用比李狗娃大了数倍的嗓门,对着洞外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速速去请墨长老、代掌门来!最后一块至尊神骨找到了!" 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震得李狗娃和曾遥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这位教导别人"要淡定"的王管事,自己倒是第一个不淡定的。 消息传得飞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代掌门和墨长老就火速赶到了后山洞穴。两位魂元宗的高层人物平日里都是沉稳持重的模样,此刻却都是步履匆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三人围着那块至尊神骨,凝神观察了许久。洞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代掌门缓缓抬起头,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此神骨品质极为上乘,其中蕴含的天地道韵精纯无比,老夫修行数百载,从未见过如此品质的神骨!"他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真是天不负我魂元宗!少宗主若能成功炼化此骨,不仅问鼎金丹大圆满指日可待,就是跻身上三境的门槛,也大有可能!"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到那时,我魂元宗必将成为神冥洲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 墨长老在一旁连连点头,他那平日里阴鸷的脸上此刻也泛着红光:"事不宜迟,我们应当尽快将神骨送到少宗主闭关之处。"他的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几十年的等待,几十年的搜寻,这最后一块神骨,终于让我们找到了!" 两位魂元宗高层的手都不约而同地微微发抖,他们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神骨,生怕这期盼已久的至宝出现任何闪失。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神骨内部,秦渊正静静地潜伏着,等待着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 ------------ 第二十章 三“马”同槽 魂元宗深处,一处被重重禁制笼罩的密室中,代掌门与墨长老携带着那块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至尊神骨,步履匆匆地穿过一道道符文流转的光幕,最终停在了一间布满星辰轨迹的石室前。 石室中央,一个面容清秀、看似仅十七八岁的少年正闭目盘坐。他便是魂元宗的少宗主——云逸。尽管外表年轻,但他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却已然达到了金丹初期的境界,可见其天赋之卓越。 “逸儿,最后一块至尊神骨,终于寻得了。”代掌门的声音中难掩激动,他小心翼翼地捧出神骨,那温润的金光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云逸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清澈的眸子在看到神骨的刹那,闪过一丝炽热。他修行至今已逾甲子,靠着宗门秘法保持少年形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集齐至尊神骨,一举突破金丹瓶颈。 “此神骨品质极佳,远超先前所得。”墨长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赞叹,“少宗主若能将其炼化,莫说金丹大圆满,便是冲击凝神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人商议片刻,均觉事不宜迟。至尊神骨这等天地奇珍,稍有不慎便会引来觊觎,不如趁热打铁,即刻开始炼化。 代掌门道:“老夫亲自在门外护道,确保万无一失。”说罢,他深深看了云逸一眼,转身走出石室,在门外盘膝坐下,周身灵力涌动,化作一道无形屏障将整间石室笼罩。 石室内,墨长老则留在云逸身侧护法。他取出一支长约三寸、通体漆黑的细针——正是魂元宗秘宝“灭魂针”。 “少宗主,准备好了吗?”墨长老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云逸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按照宗门秘传之法,运转周身灵力,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墨长老手持灭魂针,缓缓靠近云逸头顶的百会穴。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穴道的刹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话音未落,灭魂针已精准地刺入百会穴。云逸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针尖流入体内,原本牢固束缚着灵魂与肉身的联系开始松动。 与此同时,藏身于神骨之中的秦渊敏锐地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透过神骨与外界微妙的联系,他“看”到了墨长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贪婪与决绝。 “不对劲...”秦渊心中警铃大作。他清晰地感知到,在云逸的灵魂开始脱离肉身的瞬间,墨长老竟也取出了一支灭魂针,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百会穴! “这老狐狸,竟然也想夺舍!”秦渊瞬间明白了墨长老的意图。 时机稍纵即逝。就在云逸的灵魂完全脱离肉身,向着至尊神骨飘去的刹那,秦渊当机立断,魂体自神骨中激射而出,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抢在云逸的灵魂回归之前,自百会穴钻入了那具年轻的肉身! “什么人?!” 云逸的灵魂发出一声厉喝,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炼化神骨的关键时刻,竟会有人胆敢闯入密室,抢占他的肉身。 几乎在同一时间,墨长老的灵魂也脱离了躯壳,狞笑着冲向云逸的肉身:“逸儿,对不住了!老夫寿元将尽,借你肉身一用!” 三股灵魂力量几乎同时涌入云逸的肉身,一场前所未有的灵魂争夺战,在这具年轻的躯体内轰然爆发。 秦渊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便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仿佛是肉身的识海,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漂浮着点点灵光。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争夺肉身控制权的战场。 “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云逸的灵魂化作一个与肉身一模一样的少年形象,愤怒地扑向秦渊。在他的识海中,他就是主宰,举手投足间都能调动磅礴的灵力。 秦渊虽惊不乱,前世特种兵的训练让他在任何危机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他运转冥尊传授的《万象天魂道》,魂体顿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将云逸的攻击尽数化解。 “少宗主,看来你的处境不太妙啊。”墨长老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他的灵魂化作一个佝偻的老者形象,眼中满是狡诈,“不如让给老夫,总比便宜了外人强。” “墨长老,我待你如师如父,你竟敢背叛我!”云逸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从小指导自己修行的长老,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反戈一击。 “逸儿,莫要怪我。老夫寿元将近,试问天下谁人不想在有生之年,走向天道巅峰,怪只能怪你天资过于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墨长老言之凿凿,仿佛势在必得。 三股灵魂在识海中形成鼎立之势,彼此警惕,互相牵制。 秦渊迅速分析着局势,云逸作为肉身原主,在识海中占据地利,能够调动肉身本身的灵力;墨长老修行数百年,灵魂力量最为雄厚,经验老道;而自己虽然魂力最弱,但有着《万象天魂道》这等专修魂力的无上法门,又得冥尊一缕本源魂力加持,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二位,既然我们陷入这种局面。”秦渊率先开口,试图打破僵局,“不如我们谈谈条件?” “找死!”云逸怒喝一声,识海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无数灵力化作利刃,向着秦渊席卷而来。 秦渊不慌不忙,运转束魂术,魂体周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将袭来的灵力利刃一一缠绕、化解。这正是《万象天魂道》的玄妙之处,专克各种灵力攻击。 “咦?”墨长老轻咦一声,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小辈,你这是什么功法?竟能直接化解灵力攻击?” 秦渊笑而不答,反而看向云逸:“少宗主,你可想清楚了?现在可是有二个人在打你肉身的主意。与其被墨长老这个叛徒得手,不如我们合作?” 云逸面色阴晴不定,他何尝不知眼下局势危急。墨长老的背叛让他措手不及,而这个莫名出现的灵魂更是诡异,竟能轻易化解他的攻击。 “少宗主休要听信谗言!”墨长老厉声道,“待老夫先解决了这个外人,再来与你分说!” 说罢,墨长老的灵魂突然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鬼首,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秦渊吞来。这是魂元宗的秘传魂术“噬魂鬼相”,专吞噬人灵魂。 秦渊面对墨长老发难,并未紧张,只是全力运转《万象天魂道》中的吞噬术,“哦?噬魂?我也会。万象天魂,给我吞!” “狂妄!”墨长老冷笑一声,噬魂鬼相去势更疾。 就在两者即将碰撞的刹那,一股源自上古的威严气息瞬间充斥整个识海。墨长老的噬魂鬼相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竟开始寸寸瓦解! “这...这是...”墨长老骇然失色,没想到在他眼中如蜉蝣一般的家伙,竟然掌握着如此恐怖的灵魂秘术。 趁此机会,云逸也出手了。他虽然愤怒于墨长老的背叛,但更警惕秦渊这个来历不明的灵魂。只见他双手结印,识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锁链,向着二人同时缠绕而来。 “少宗主好算计!”秦渊大笑一声,魂体在金光的保护下,在锁链中灵活穿梭。 而此时,密室外的代掌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按理说,炼化神骨虽然凶险,但也不该有如此剧烈的灵力波动。他犹豫着是否该闯入查看,但又怕打扰到云逸,反而酿成大祸。 识海内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墨长老凭借数百年的修行经验,渐渐稳住了阵脚;云逸依靠主场优势,勉强维持着平衡;而秦渊则凭借着《万象天魂道》的玄妙加持,在夹缝中周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渊心念急转,“必须打破这个平衡。” ------------ 第二十一章 向死而生 识海之中,三足鼎立的局面仍在持续。秦渊一边运转《万象天魂道》化解着不时袭来的攻击,一边飞速思考着破局之策。他清楚地意识到,尽管自己凭借功法玄妙暂时稳住了阵脚,但论魂力深厚程度,自己远不及另外两人。墨长老修行数百年,魂力如渊似海;云逸虽年轻,却也是实打实的金丹境,更有主场优势。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秦渊暗自思忖,"但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同时对抗两人。" 他的目光在墨长老和云逸之间游移,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形。既然硬拼不过,不如示敌以弱,让他们先斗个两败俱伤。 就在此时,墨长老又是一道魂力冲击袭来。这道攻击看似凌厉,实则留有余力,显然是在防备着云逸的突然发难。秦渊看在眼里,心中已有计较。 他运转《万象天魂道》,将袭来的魂力悄然化解大半,却故意留下部分威力,任由其轰击在自己的魂体之上。 "噗——" 魂体遭受重创,秦渊整个人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在数十丈外。在倒飞的瞬间,他暗中运转束魂秘法,却不是针对敌人,而是施加在自己身上。 一道道细微的金色符文在他魂体表面流转,将他的魂力波动压制到最低。在外人看来,他的魂体已经变得虚幻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哼,不自量力。"墨长老冷哼一声,目光从秦渊身上掠过,确认这个意外闯入者已经不足为虑后,便将全部注意力转向了云逸。 "逸儿,现在该是我们爷俩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墨长老的声音中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 云逸面色阴沉,眼中怒火燃烧:"老匹夫,既然你执意要夺舍于我,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两道强大的魂体已经激烈碰撞在一起。墨长老的魂力雄厚老辣,每一击都蕴含着数百年的修行感悟;云逸虽然年轻,却胜在魂体与肉身契合,能够调动肉身中蕴藏的磅礴灵力。 识海中顿时风云变色,两道魂体化作两道流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激烈交锋。魂力碰撞产生的余波在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随着时间的推移,墨长老渐渐占据了上风。他的战斗经验太过丰富,每一招都直指云逸的破绽。更可怕的是,他对云逸的修行路数了如指掌,往往能在云逸出招之前就预判到后续变化。 "逸儿,放弃吧。"墨长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你是老夫一手教导出来的,你的每一个招式,每一个习惯,老夫都再熟悉不过。老夫既然有此谋划,岂能让你青出于蓝?" 云逸的魂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虚弱,但他仍然咬牙坚持:"老匹夫,你当真以为吃定我了?" 突然,云逸的魂体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原本有些虚幻的身形瞬间凝实。他双手结印,周身浮现出数道金色的骨纹——这正是他多年来炼化的至尊神骨之力。 "老家伙,接我这一招!"云逸怒喝一声,将所有神骨之力汇聚于拳上,一拳轰出。 这一拳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拳风所过之处,识海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这是云逸压箱底的杀招,他相信即便是墨长老,也绝难硬接这一击。 然而,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拳,墨长老却是不慌不忙,只是轻轻抬起手,说了声:"散!"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云逸拳上凝聚的神骨之力竟然应声瓦解,原本凝实的魂体再次变得虚幻,甚至比之前还要虚弱。他整个人瘫软在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云逸的声音中带着绝望的颤抖。 墨长老悠然走近,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你以为老夫谋划百年,会没有准备吗?你炼化的每一块神骨,都被老夫暗中种下了印记。你能调用的神骨之力,老夫自然也能控制。" 云逸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墨长老的算计之中。这位他视若师长的老人,竟然从百年前就开始布局。 "老匹夫...你..."云逸气得浑身发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墨长老背手而立,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欲成大事,岂能不事无巨细?逸儿,要怪就怪你的天赋太好,这具肉身,老夫势在必得。" 说着,他缓缓抬手,准备给云逸最后一击。 就是现在! 原本看似即将魂飞魄散的秦渊突然暴起,束魂秘法瞬间解除,魂体重新变得凝实。他双手结印,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自指尖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在墨长老的魂体之上。 "啊——!" 墨长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金线缠绕之处,他的魂体开始剧烈波动,仿佛被投入滚油之中。那金线中蕴含着冥尊的本源魂力,对魂体有着天然的压制。 "你...你没死?"墨长老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却发现那金线越收越紧,魂体中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 秦渊面色冷峻,手中印诀再变,一道道符文飞出,将试图挣扎的云逸也牢牢禁锢在原地。 转眼之间,局势逆转。刚才还在激烈交锋的两人,此刻都成了阶下囚。 云逸看着这一幕,突然放声大笑:"老匹夫,你谋划百年,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真是天大的讽刺!" 墨长老面色铁青,魂体在金线的缠绕下不断扭曲,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死死盯着秦渊,眼中满是不甘。 此时,三足鼎立的格局依然被打破,秦渊已经牢牢的掌握着主动权。 墨长老已经被本源之力所缚,已经构不成威胁。目前来说云逸虽然已经脱力,但毕竟是金丹境强者,给他喘息的机会,就有可能逆转局势,但他又是这具躯体的正主,不如将其用魂印奴役。 秦渊双手结印:“万象天魂印,去!” ------------ 第二十二章 君子协定 随着秦渊手印的完成,那道由《万象天魂道》凝聚而成的魂印符文,迅速飞向云逸那已经十分虚弱的魂体。符文触及云逸魂体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威压骤然爆发,让本就暗淡的云逸魂魄又透明了几分,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片识海之中。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秦渊的预料。魂印符文在云逸的魂体内反复尝试融合,每一次都激起剧烈的魂力波动,金色的符文与云逸的魂力相互碰撞、排斥。经过数次尝试,那魂印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嗡鸣中破碎。 云逸虽然魂体虚弱,却依然强撑着发出一声冷笑:“就凭你这点实力,也想给我种下魂印?未免太过天真。” 秦渊心中凛然,他不得不承认云逸说得没错。尽管有《万象天魂道》这等上古魂修秘法相助,但他与云逸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金丹境的魂体本质,远非他现在能够轻易撼动的,更不用说在其魂体中种下永久性的魂印了。 但秦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淡然一笑:“少宗主现在得意,未免为时过早。即便我无法在你魂体中种下魂印,但以你如今的状态,我只需将你困在此处,时间一长,你自然就会魂飞魄散。” 说罢,秦渊手中印诀一变,束缚在云逸魂体上的金色符文骤然亮起,束魂之术的威力又加强了几分。云逸顿时闷哼一声,魂体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的身形又虚幻了几分。 两人在识海中僵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云逸的魂体在束魂之术的折磨下越来越虚弱,但他眼中的倔强却丝毫未减。终于,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秦渊:“做个交易如何?如果你同意与我联手,先灭了墨长老这个老匹夫,我愿意心甘情愿接受你的魂印。” 秦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我如何相信你?若是我放开对你的束缚,你反手对我不利怎么办?” 云逸虚弱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就算你最终能耗到我魂飞魄散,你也炼化不了墨长老。更重要的是,门外的代掌门时间一长,必定会察觉异常。以你现在的实力,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到时候,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说,即便你成功夺舍了我的肉身,以你现在对修行之道的理解,又能发挥出这具肉身几成实力?不如留我在这识海之中,必要时刻,我可以凭借金丹境的修为和神骨之力助你一臂之力。有我从旁协助,凝神境以下的修士,都难以对你构成威胁。” 秦渊陷入了沉思。云逸的话确实点醒了他几个关键问题:一是门外虎视眈眈的代掌门,二是自己对这具肉身和修行之道的陌生。如果真的能够收服云逸,确实能解决很多后续的麻烦。 见秦渊意动,云逸又补充道:“你可以先控制肉身,拔掉百会穴上的灭魂针。这样一来,我们的魂体都无法离开这具肉身,以我现在的状态,也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 秦渊权衡再三,终于做出了决定:“好,君子协定。我可以先助你灭了墨长老,事成之后,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他心中其实早已盘算清楚:若是能先解决墨长老,凭借冥尊的本源魂力和《万象天魂道》的玄妙,即便云逸魂体未受创伤,自己也有一战之力。眼下最要紧的,确实是门外的代掌门。若是能成功在云逸魂体中种下魂印,后续的一切都将顺利很多。 “既已达成协议,那就请先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吧。”云逸平静地说道。 秦渊不再犹豫,手中印诀一收,缠绕在云逸魂体上的金色符文应声而散。 重获自由的云逸并没有如秦渊担忧的那样立即反扑,而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被金线束缚的墨长老。他强忍着魂体的虚弱,再次调动起体内残存的神骨之力。金色的骨纹在他魂体表面浮现,虽然远不如先前那般耀眼,却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老匹夫,受死吧!”云逸怒喝一声,将所有力量凝聚于掌中,向着墨长老轰去。 墨长老见状,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抵挡,奈何冥尊的本源魂力对他的压制太过强大,他的魂体在金线的缠绕下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逸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 “不——!”在墨长老绝望的嘶吼声中,云逸的攻击精准地命中了他的魂体。强大的神骨之力瞬间将他的魂体击散,化作点点流光,唯有一丝最精纯的本源魂力被金线包裹着,留存了下来。 一击得手,云逸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魂体瘫软在地,比先前还要虚弱几分。 秦渊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这位少宗主对墨长老的恨意,竟然深重到不惜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将其彻底灭杀。 为防万一,秦渊挥手间,冥尊的本源魂力再次涌动,化作一个精致的金色牢笼,将云逸的魂体笼罩其中。 被困在牢笼中的云逸勉强抬起头,露出一丝苦笑:“你小子...还真是谨慎得可以。” 秦渊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被金线包裹的那丝墨长老的本源魂力。他伸手一招,那缕魂力便飞到了他的面前。随即运转《万象天魂道》中的吞噬法门,开始炼化这缕魂力。 随着功法的运转,秦渊的魂体表面浮现出无数古老的符文,它们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墨长老的那缕本源魂力在功法的牵引下,化作精纯的魂力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秦渊的魂体。 在这股魂力的滋养下,秦渊感到自己的感知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尽管他的魂体依然身处石室之内的识海中,但他的神识却已经能够感知到周围数里内的一切动静。他甚至能“看”到门外代掌门那凝重而又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能“感知”到更远处李狗娃和曾遥焦急等待的身影。 当最后一丝魂力被彻底炼化,秦渊缓缓睁开双眼。他感到自己的魂体前所未有的凝实和强大,那种舒畅的感觉,仿佛重获新生。 他漫步走向被困在金色牢笼中的云逸,语气平静:“少宗主,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不知方才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云逸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秦渊一眼,那目光中有不甘,有无奈,更有一丝看透命运的释然。“老子一向说一不二。”他轻哼一声,语气虽然依旧带着几分傲气,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意,“来吧。” 秦渊不再多言,抬手间,一道全新的魂印符文在掌心凝聚。这一次,云逸没有任何抵抗,任由那道符文缓缓没入自己的魂体。 魂印与云逸魂体融合的过程异常顺利,再没有出现先前的排斥现象。当魂印完全融入云逸魂体的刹那,秦渊的神识中顿时多了一道清晰的感应。他能够感知到云逸魂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甚至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其生死存亡。 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掌控感,秦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这《万象天魂道》,当真是一门夺天地造化的无上秘法。” 而此刻的云逸,在魂印融入后,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了。他安静地坐在金色牢笼中,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的安排。两个原本势同水火的灵魂,在这境遇下,达成了一个关乎彼此命运的协定。 ------------ 第二十三章 归元境 当识海中的风波彻底平息,秦渊开始尝试掌控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躯。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石室顶端流转的星辰轨迹,那些光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属于云逸的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肌肤下隐隐流动着淡金色的光泽。那是多年来炼化至尊神骨后,神骨之力与肉身完美融合的证明。轻轻握拳,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仿佛一拳就能轰碎山岳,一脚就能踏裂大地。这种超越常理的力量感,让他这个来自现代世界的灵魂感到既震撼又迷醉。 "不愧是金丹境的肉身。"秦渊轻声自语,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引动周围灵气的微妙波动。 "别高兴得太早。"云逸的声音在识海中冷冷响起,"以你现在的境界和对修行之道的理解,最多只能发挥出这具肉身两成的实力。" 秦渊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起来,你现在能看出我是什么境界吗?" "你虽然吞噬了墨长老的金丹境魂力,但那些力量大多用来强化你的魂体本质了。"云逸淡淡回应,"现在的你,不过是归元境而已。" "归元境?"秦渊闻言,眼中依然闪过欣喜之色。他记得冥尊曾经提及,归元境虽是下三境的最后一境,但已经算是正式踏入了修行之门。对于一个前世只是凡人的他来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个境界,已经堪称奇迹。 云逸似乎察觉到了秦渊的心思,语气中带着几分警示:"归元境也不过是初窥门径罢了。这个境界只是将淬体境修炼出的体魄之力和炼气境积累的灵力初步融合,在识海中凝聚出一丝元神虚影。能不能突破到聚丹境,还是未知之数。" "未知之数?此话怎讲?"秦渊收敛了笑意,正色问道。 "虽然此方天地人人天生具有灵根,能够吸收天地灵气修炼,但每个人的天资和悟性却是天差地别。"云逸解释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归元境,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而有些人即便穷尽一生,也只能停留在归元境,始终无法凝聚金丹虚影,最终只能做个普通的修行者,碌碌终生。" "天生归元境?"秦渊一脸错愕,原本因为突破而产生的喜悦顿时消散大半。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踏上了强者之路,没想到还在新手村。 但转念一想:“什么境都无所谓了,至少老子现在才是真的还活着。” "比如我。"云逸淡淡地补充道。 秦渊一时语塞,这才明白云逸绕了这么大圈子,原来是在炫耀自己的天赋。他只得干笑两声,没好气的附和道:"少宗主牛逼。"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问道:"说起来,他们为什么称你为少宗主?老宗主现在何处?"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秦渊心头。他好不容易才夺舍了这位少宗主的肉身,若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更厉害的老宗主,那可就麻烦大了。 "我爹已经死了,你可以安心。"云逸仿佛看穿了秦渊的担忧,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太...太不幸了。"秦渊硬生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太好了"咽了回去,违心地说道,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老宗主是什么境界?又是如何遭遇不测的?"秦渊继续追问,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具肉身原主的背景。 云逸的魂体在识海中微微波动,语气变得凝重:"我爹生前已是凝神境大成,距离破虚境只有一步之遥。"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回忆往事,声音中带着几分追忆与痛楚: "年少时,我爹看出我天赋异禀,不愿让我局限在神冥洲这灵气贫瘠之地。于是带着我云游九洲,最终将我送到了星辰洲的天云门修行。" "我刚拜入天云门,就被二掌教清平道人看中,收为亲传弟子。毕竟天生归元境的资质,即便是在上三洲也是凤毛麟角。本以为从此可以安心修炼,追寻大道,没想到..." 云逸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苦涩:"初入宗门,我就因为出身下三洲而遭到其他弟子的排挤和刁难。那些宗门之后,总是用各种方式羞辱我,认为我配不上亲传弟子的身份。" "第一次宗门大比,我一举夺魁。本以为能够证明自己,却不料引来更大的嫉妒。"云逸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几个宗门长老的子嗣设局围攻我,想要废我修为,断我道途。" "我被迫反抗,在激战之中,失手打死了三掌教之子。"云逸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悔恨,"一怒之下,我还用灭魂针打散了他的魂魄,让他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那师傅清平道人深知创下大祸,他也护不住我。他只能暗中传讯给我爹,让他速来接我逃离。" 云逸的魂体剧烈波动着,显然这段回忆让他极为痛苦:"我爹闻讯赶来,却在山门外被三掌教带人围住。为了护我周全,他独战多位强者,最终...最终被他们活活打死。" "最后还是师傅不惜与三掌教翻脸,强行出手护住我的神魂,我才得以逃回魂元宗。"云逸的声音低沉下来。 "所以我一直闭关修行,励志此生灭了天云门,为我爹报仇。" "这也是我为什么甘心被你种下魂印的原因,大仇未报,我不能死。"说完云逸眼神中透漏出一股坚韧之力。 秦渊本身也是嫉恶如仇之人,再加上前世妹妹也是被纨绔子弟害死,更能感同身受,如今两人在一个身体里,那么云逸的恩怨,自然也成了他的责任。 “放心,”秦渊坚定地说道,“既然我接管了这具身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终有一日,我们会杀回星辰洲,让那些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云逸的魂体在识海中微微颤动,良久,才轻声回应:“希望如此。” ------------ 第二十四章 炼化神骨 当云逸的过往如画卷般在秦渊面前展开后,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敌意似乎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理解与默契。秦渊能感受到云逸话语中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执着,而云逸也明白,在目前的情况下,与秦渊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先放我出来。"云逸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让我将这最后一块至尊骨炼化。或许能助这具肉身突破金丹境,触摸到凝神境的门槛。" 秦渊闻言,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心念一动,缠绕在云逸魂体上的金色符文便如水波般消散。这一方面是因为魂印的存在让他无需担心云逸的反叛,另一方面,在了解了云逸的遭遇后,他内心深处竟生出几分莫名的信任。 云逸的魂体从识海中脱困而出,飘向那块悬浮在半空中的至尊神骨。神骨通体流淌着温润的金光,表面布满了玄奥的天然道纹,仿佛承载着天地初开时的秘密。 只见云逸的魂体在神骨前停下,双手虚托,那神骨便自动漂浮到他掌心之间。顷刻间,神骨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昼。金色的光华如水银般流淌,在云逸的魂体周围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光茧。 神骨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云逸的魂体产生了激烈的共鸣,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来。秦渊能清晰地感受到,石室内的灵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光茧汇聚,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灵气漩涡。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茧越来越凝实,其中的能量波动也越发强烈。云逸的魂体在光茧中若隐若现,仿佛正在经历某种脱胎换骨的变化。神骨化作点点金芒,如同萤火虫般融入他的魂体,每一粒光点没入,都会让他的魂体更加凝实一分。 当最后一点金芒彻底融入云逸魂体时,整间石室突然陷入了一片的寂静。紧接着,一股浩瀚如海的气息从云逸魂体中爆发出来,那气息中蕴含着毁灭性的威压,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云逸的魂体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变化。原本略显虚幻的身形变得如同实体般凝练,周身流转着淡淡的金色霞光。更令人震惊的是,在他魂体深处,隐约可见一尊模糊的元神虚影正在缓缓凝聚,那正是踏入凝神境的标志——元神初成。 与此同时,盘坐在石室中央的肉身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肌肤表面浮现出玄奥的金色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周身穴窍自主开启,疯狂地汲取着天地灵气,在体内凝聚成实质般的灵液。骨骼发出清脆的鸣响,那是肉身正在经历最后的蜕变。 当最后一道金光没入眉心,云逸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刻,他眼中仿佛有日月星辰在流转,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金丹境瓶颈已被打破,此刻的他,已然触摸到了凝神境的门槛。 "成功了?"秦渊忍不住问道。毕竟肉身修为越高,他今后的安全保障也就越大。 "嗯。"云逸的回应简洁而有力,"目前已经达到凝神境门槛了。" "这凝神境是不是很厉害?"秦渊关心地追问,他需要确切地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实力层次。 云逸耐心解释道:"凝神境在中三洲和下三洲基本属于顶尖的存在。因为这六洲灵气并不充裕,所以大多宗门的高手能修到金丹境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寻找突破之法,只能前往上三洲。"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矜:"我能达到凝神境,除了资质出众外,更得益于魂元宗独特的地利优势。我们依靠着远古神魔战场,运用宗门独有的控魂术,为我寻找上古时期陨落强者死后,吸收天地灵气所形成的至尊神骨。" "我用了六块神骨,分别强化了身体的主要躯干。"云逸继续解释道,"这些神骨不仅能提升肉身的强度,更能为自身提供磅礴的灵力,这才让我有机会触摸到凝神境的门槛。" "那岂不是在这中下六洲可以横着走了?"秦渊想到这里,不禁喜形于色。毕竟就在几天前,他还只是个任人宰割的魂奴,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这片地域的顶尖强者。 "别高兴太早。"云逸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如今你能调用的力量依然有限。而且我被你种下魂印,修为也止步于此了。上三洲强者如云,这凝神境多如牛毛。"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当下你最要紧的是尽快提升自身修为。想要成为问鼎天下的至强者,自己的道必须自己走出来。" "如果不是遇到生命危险,我不会出手干预你的道。"云逸最后补充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告诫的意味。 这几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将秦渊从美好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他这才明白,修行之路漫漫,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沉思片刻后,秦渊开口道:"眼下局势已定,我们要先给曾遥和李狗娃找两具肉身才行。"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死与共,三魂之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秦渊深知"苟富贵,勿相忘"的道理,既然自己已经获得了新生,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两位共患难的伙伴。 “去哪找两个恶人?不能夺舍无辜的人吧。”秦渊嘀咕道,本身的认知也告诉他,不能因为救朋友而害了其他的人。 云逸闻言:“去神冥洲和幽冥洲边界吧,那里鱼龙混杂,常有些草寇强盗之辈,遇到合适的取而代之,我的这具肉身也是多年前在那里所得。” 秦渊心想:“那里不对,合着这副躯体也是个二手货。” 一阵唏嘘之后,顾不上多想,还是先解决他俩的事吧。 此时代掌门推门而入,环顾四周问道:“少宗主,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情况!”余光扫视到一旁倒下的墨长老。 “墨长老想趁着炼化神骨之时,夺舍我!现在已经被我所杀,神骨已经炼化成功,我也已经突破金丹境了。”秦渊解释言。 “这墨长老竟然有如此居心,何其歹毒?简直死有余辜!”代掌门闻言义愤填膺。 “现在一无大碍,代叔,我要出门远游一段时日磨砺心性,近些日就动身,宗门内一切琐事,全权有劳代叔。”秦渊做了个抱拳的手势言。 “少宗主放心,老夫定当竭力。”代掌门回应道。 ------------ 第二十五章 云逸的家当 交代完宗门事宜,秦渊屏退左右,独自在后山殿内等候。不多时,曾遥与李狗娃被两名弟子押解而来。两魂面色凝重,显然对突然被带到此处充满不安。 秦渊负手而立,刻意模仿着云逸平日里那副冷漠倨傲的神态,目光在二魂身上扫过,语气冰冷:“尔等游魂,可知罪?” 曾遥心中一沉,李狗娃更是吓得魂体微颤。 “少宗主此言何意?”曾遥强自镇定地问道。 “哼。”秦渊冷哼一声,“与那秦渊勾结,意图不轨,真当本少主不知?” 此言一出,曾遥面色骤变,李狗娃更是险些瘫软在地。 “既然事已败露,”曾遥惨然一笑,魂体却挺得笔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望少宗主能给个痛快,让我等与秦兄路上做个伴。” 李狗娃闻言,小脸上满是绝望,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真要魂飞魄散了...” 就在二人准备赴死之际,却见眼前的“少宗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带着他们熟悉的狡黠与温暖。 “看把你们吓的,”秦渊恢复了原本的语气,眼中满是笑意,“是我,秦渊。” 曾遥和李狗娃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秦兄?!真的是你!”曾遥又惊又喜,魂体因激动而微微发亮。 李狗娃更是直接蹦了起来,绕着秦渊转了好几圈:“我的天!你这装得也太像了!连我们都差点被骗过去!” 秦渊笑着将夺舍的经过娓娓道来,听得两魂时而紧张,时而惊叹。 “...所以,现在这魂元宗,算是咱们的天下了。”秦渊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太好了!”李狗娃兴奋地手舞足蹈,“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曾遥虽也欣喜,却仍保持着理智:“秦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当然是兑现承诺,给你们找两具合适的肉身。”秦渊正色道,“云逸说神冥洲与幽冥洲的边界鱼龙混杂,最适合下手。” “太好了!”李狗娃欢呼,“终于不用再做孤魂野鬼了!” 谈笑间,云逸的声音在秦渊识海中响起:“此去路途遥远,步行太过耗时。去后山秘境,用我父亲留下的踏云飞虎兽代步。” “踏云飞虎兽?神兽?”秦渊想起初入这方天地,那只七彩神鸟。 “那是我父亲早年偶然所得的一枚灵兽之晶,经过数十年灵力温养才孵化而出。”云逸解释道,“此兽是灵兽仙山孕育而生,拥有上古异兽血脉,虽未成年,但日行数千里不在话下。” 传说中灵兽仙山,乃是此方天地间最为玄妙莫测的传说之地。它并非恒定存在于现世的某一处山川,而更像是一个游离于世界之外、自行运转的小千世界。 仙山之内,是截然不同的一片洪荒景象。其中所孕育的神奇异兽,血脉中或多或少都传承着远古先天之力,所以如果能有机会进入此地,能契约到一只异兽是多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事情,既能作为坐骑也能成为守护兽。 更大的机缘往往伴随着极致的凶险。仙山深处,据说还沉眠着真正的上古荒兽,这些荒兽拥有移山填海的通天神通,即便上三洲强者,也不敢轻易打扰。仙山内部自成天地的诡异与恶劣环境,空间裂缝、时光乱流、还有天魔一族踪迹,一步踏错便可能身死道消,形神俱灭。 通往这处秘境的“结界之门”并非永久开启。它遵循着某种玄奥的天地周期,大致每隔百年,其法则之力才会与世界产生一次共鸣,短暂地打开传送法阵。而且,这法阵出现的位置完全随机,毫无规律可循,可能出现在上三洲的某座灵山之巅,也可能出现在下三洲的一片荒漠之中,甚至可能出现在无垠海域的深处。每一次“结界之门”的现世,都会在修真界掀起腥风血雨。 听着云逸的复述,秦渊怀疑当初刚到这里的地方是不是就是灵兽仙山,如果是也是够点背的,刚来发配到了险恶之地,莫说凡人,修仙者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随后在云逸的指引下,秦渊带着两魂来到后山一处隐秘的结界外。穿过结界,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山谷秘境。 谷中灵气充沛,奇花异草遍布,中央矗立着一座精致的阁楼。而在阁楼门前,盘踞着一只体型硕大的异兽——它形似猛虎,却生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翅膀,通体覆盖着黑白相间的纹路,周身散发着隐隐的灵力波动。 这踏云飞虎兽见秦渊走近,先是警惕地打量了片刻,随即仿佛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立刻变得温顺无比,亲昵地用大头蹭着秦渊的手臂,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秦渊抚摸着飞虎兽柔顺的毛发,心中暗叹灵兽的神奇。随后,他依照云逸的指引,走进了阁楼内部。 阁楼内别有洞天,数十根半人高的石柱整齐排列,每根石柱上都陈列着一件宝物,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和灵力波动。 “云逸,这些都是你的家当了吧?”秦渊在识海中笑道。 “差不多吧,”云逸语气平淡,“你可以挑选几件傍身。” 秦渊仔细扫视一圈,最终选定了三样宝物: 第一件是一块乳白色的方形玉牌,上面刻着五个古朴大字——“天地山水间”。云逸解释说,这玉牌内藏一方小天地,空间远比寻常乾坤袋大得多,足以容纳山川河流。 第二件是一柄名为“风影”的黑色长剑。剑身通体乌黑,却隐隐流动着寒光,秦渊随手挥舞几下,剑锋过处竟发出轻微的破空声,仿佛连空气都能斩断。 “行走江湖,怎么能没把剑呢?”秦渊如是想道,这个来自前世的朴素念头,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柄利器。 第三件则是魂元宗的独门暗器——灭魂针。灭魂针一套共九支,秦渊深知,这专伤神魂的利器,配合自己的《万象天魂道》,必将成为他最强的底牌。 至于其他那些需要灵力催动的功法和丹药,对现在的秦渊来说反倒用处不大。 选好宝物后,三人带着踏云飞虎兽离开了秘境。 临行前,云逸提醒道:“曾遥和李狗娃毕竟是魂体,即便服用了固魂本源丹,魂体的生存能力还是远远小于普通人,以防万一可以先给他俩暂借肉身。”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补充道:“我记得,代掌门那里好像养了两条狗,一黑一白...” 秦渊闻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忍住了笑出声。而曾遥和李狗娃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 ------------ 第二十六章 云霞镇 次日清晨,踏云飞虎兽展开宽大的双翼,载着秦渊与他那两位暂时寄居于黑白二犬之中的伙伴,腾空而起,依照云逸在识海中的指引,一路向南,朝着神冥洲与幽冥洲交界的混乱地带飞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李狗娃用爪子紧紧抓着飞虎兽背部的皮毛,嘴里忍不住抱怨:“他娘的,小时候村里人就总‘狗娃、狗娃’地叫,烦死了。这下可好,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狗’崽子了!”言语间充满了憋屈。 秦渊闻言,忍俊不禁,故意用逗弄宠物的语气说道:“忍一忍嘛,等到了边境,找到合适的肉身,就放你出来。乖,等会儿休息了给你找根骨头啃啃。” “你大爷的秦渊!”李狗娃龇了龇牙,引得旁边白狗形态的曾遥也发出了几声类似笑声的“呜呜”声。一人两“狗”插科打诨,旅途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橘红。秦渊操控着飞虎兽降落在一条林间小溪旁,决定在此露宿一夜。他熟练地升起篝火,将飞虎兽安置在附近警戒,自己则与两条“狗”围坐在火堆旁。 夜色渐深,这是秦渊第一次有闲暇仔细打量这个世界的夜空。天幕如同巨大的黑丝绒,点缀着无数璀璨的星辰,却没有月亮的踪影,这使得这里的夜晚比前世更加深邃、静谧。 待到曾遥和李狗娃蜷缩在火堆边沉沉睡去,秦渊盘膝而坐,屏气凝神,开始运转《万象天魂道》中的炼魂篇。淡淡的金色光晕自他魂体深处透出,萦绕周身,如同呼吸般明灭。这炼魂之法,与寻常修士吸收天地灵气提升修为殊途同归,乃是通过不断淬炼、提纯自身的本源魂力,来夯实根基,冲击更高境界。 然而,这份宁静在后半夜被打破。一阵阵凄厉而充满威胁性的兽鸣从密林深处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人类的呼喝之声。原本趴伏休息的踏云飞虎兽立刻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呜咽,警惕地环视着黑暗的丛林。 秦渊瞬间从修炼状态中惊醒。他毫不犹豫,心念一动,先将踏云飞虎兽以及仍在迷糊中的曾遥、李狗娃一同收入了“天地山水间”玉牌之内,随即一脚踢散篝火,身影没入黑暗,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处潜去。 拨开层层灌木,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只见五六個穿着粗布麻衣、作猎户打扮的男子,正手持猎叉、弓箭,围攻一只已然身受重伤、形似豹子的灵兽。那灵兽体型矫健,皮毛呈现出罕见的暗蓝色纹路,此刻身上却插着好几支箭矢,鲜血染红了皮毛,行动踉跄,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为首的一名中年猎户面容沧桑,可能是长期狩猎的缘故,他似乎察觉到了秦渊靠近时细微的动静,猛地转头望向秦渊藏身的方向,厉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秦渊见已被发现,便不再隐藏,从容地从树后走出,对着紧张的猎户们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地解释道:“诸位不必紧张。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在附近歇脚,听到这边有动静,特来查看一番,并无恶意。” 中年猎户借着稀疏的星光,打量了一下秦渊,见他身着不凡,气质沉稳,确实不像歹人,紧绷的神色稍缓,抱拳道:“原来如此。我等是山下云霞镇的猎户,在此狩猎这只颇为罕见的‘幽影豹’,不想惊扰了阁下,还望……” 他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那只原本奄奄一息的幽影豹,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垂死的凶光,后腿用尽最后力气一蹬,带着一股腥风,直扑离它最近的一个年轻猎户!那年轻人显然经验不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竟呆立当场。 秦渊在中年猎户开口时,就一直在用神识留意着那幽影豹的状态,早已察觉到其体内残存力量的异动。就在豹子暴起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心中默念法诀,低喝一声:“束魂!” 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降临,数个淡金色的符文凭空闪现,如同枷锁般缠绕在幽影豹的魂体之上。那豹子扑到半空的身形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轰然坠地,恰好摔在那惊魂未定的年轻猎户脚边,四肢抽搐,再也无法动弹。 年轻猎户这才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他反应也算迅速,立刻举起手中的长矛,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幽影豹的要害,彻底结果了它的性命。 待灵兽彻底失去生机,年轻猎户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对着秦渊深深一揖,语气充满感激:“多谢高人出手相救!方才若不是您,我恐怕……” 周围的其他猎户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带着后怕与感激,向秦渊抱拳致谢。 秦渊淡然一笑,再次摆手:“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各位不必挂怀。” 经过这番变故,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中年猎户走上前,再次郑重抱拳:“在下王椿,是云霞镇王家猎户队的队长。不知恩人高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我王家猎队没齿难忘!” “在下秦渊。”秦渊报上姓名,随后好奇地问道,“王队长,你们常在这片山林狩猎这种灵兽?” 王椿解释道:“是啊,我们云霞镇背靠这片苍云山脉,祖祖辈辈大多以狩猎为生。山里这些灵兽,它们的皮毛、筋骨、血肉,甚至部分内脏,在镇上或者更大的城池里都能卖上价钱,是我们养家糊口的主要来源。这只幽影豹速度极快,行踪诡秘,我们追踪了它好几天,才将它围困至此。” “原来如此,靠山吃山。”秦渊表示理解。 王椿看着秦渊,诚恳地发出邀请:“秦恩人,眼看天色将明,此地距离我们云霞镇已不远。若是恩人不嫌弃,不如随我们回镇上稍作休息,也让王某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们镇上自酿的‘云霞酒’,在这方圆百里也算小有名气。” 秦渊略一沉吟。他本就要前往边界,对当地情况并不熟悉,若能通过这些本地猎户了解一下边境地带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甚至是关于可能存在的“恶徒”的消息,无疑会对接下来的行动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爽快应允:“既然如此,那就叨扰王队长和各位了。” ------------ 第二十七章 王家村 秦渊跟着王家猎户队穿梭在山林之中,山下那片村落的轮廓在晨曦中显现出来,规模比他预想的要大上不少。 不一会,便抵达了他们所在的王家村。 王椿引着秦渊来到村中一间空置的屋舍前,推开木门,里面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秦恩人,您先在此处歇歇脚,缓过精神来,我们再好好设宴答谢。” 秦渊抱拳,语气诚恳:“王大哥太客气了。救命之恩谈不上,只是举手之劳。我看王大哥年长我几岁,若不嫌弃,直接叫我秦渊,或者秦老弟都行,恩人二字,实在疏远。” 王椿脸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好!那老哥我就不客气了,秦老弟先歇着,我稍后就来。” 没过多久,王椿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粗陶杯,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隐隐散发出一股温热的气息。“秦老弟,尝尝这个,”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刚用那幽影豹的心头血泡的酒,我们这儿叫兽血酒,最能养神健体。喝下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保管浑身是劲。” 放下酒杯,王椿便带上房门离开了。 秦渊目送他离开,目光落在那杯兽血酒上。这村落民风看着淳朴,王椿等人也一脸赤诚,不似有歹意。杯中液体散发出的那股温润能量做不得假,对他这具刚刚经历巨变的身体似乎确有裨益。 他没有多做犹豫,端起陶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一股暖流立刻从喉咙滑入胃中,随即迅猛扩散开来,仿佛无数道细小的暖线窜向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能量,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他躺倒在铺着干草的床铺上,细细体会着这种奇异的舒适感,意识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到门外传来王椿的呼唤:“秦老弟,醒了吗?” 秦渊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昨日奔波的奔波劳顿一扫而空,身体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心下暗赞这兽血酒果然神异,应了一声,起身打开了房门。 王椿见他气色饱满,笑着递过一盆清水:“洗把脸,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 跟着王椿来到另一间稍大些的屋舍,里面已经聚了七八个人。除了昨天一同狩猎的几名汉子,还多了一对中年夫妇,正是被秦渊所救的那个年轻猎户的父母。一见秦渊进来,那对夫妇立刻迎上前,中年男子神情激动,深深作揖:“恩公!多谢恩公救我犬子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身旁的妇人也连连道谢,眼中满是感激。 秦渊侧身避开大礼,伸手扶住中年男子:“伯父伯母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任何人遇到当时的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切莫再如此。” 王椿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秦老弟,快请坐,菜要凉了。” 众人纷纷落座,王椿拿起酒坛,给秦渊面前的碗斟满清澈的酒液。“来,秦老弟,尝尝我们云霞镇真正的招牌,云霞酒!昨天答应你的。” 秦渊端起酒碗,与其他向他致意的猎户们示意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酒液入口,没有预想中的辛辣刺激,反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甘醇与芬芳瞬间在口腔中炸开,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清凉舒适的气息直透胸腹,仿佛将五脏六腑都洗涤了一遍,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酒!”秦渊忍不住赞道。这酒的口感远超他前世喝过的任何名酒,没有入口的辛辣之感,更难得的是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温养之气,对修行者或许益处不大,但对凡人而言,绝对是滋养身体的佳品。 王椿见秦渊喜欢,脸上露出自豪之色:“哈哈,秦老弟喜欢就好!这云霞酒用的是云霞山特有的几种灵果和山泉酿制,别处可喝不到。一定要多喝几碗,管够!” 酒碗在粗木桌上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几碗云霞酒下肚,席间的气氛更加热络起来。猎户们性情豪爽,纷纷向秦渊敬酒,讲述着山中狩猎的趣事和险情。秦渊也渐渐放松下来,与众人一起谈笑起来。 酒至半酣,秦渊看似随意地提起话头:“王大哥,我此行打算往南边去,听说那边是两洲交界之地,不知从此处出发,到那边境还需多久?那边情况如何?” 王椿放下酒碗,抹了把嘴,神色认真了些:“秦老弟要去边境?往南几百里,就是围水城了,那是神冥洲通往幽冥洲最重要的关卡之一,也是方圆千里内最繁华的城池。”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边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名义上归围水城最大的宗门‘神剑山’管辖,但毕竟属于两地交界,许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神剑山的弟子,还有不少野修,甚至一些在其他地方犯了事、被宗门追捕的叛徒,也常在那附近活动,借着复杂的地形藏身。总的来说,不算太平,我们镇去围水城都是结伴而行,秦老弟若孤身前往,务必多加小心。” 秦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情况与云逸所说基本吻合,正是他寻找目标的好地方。 王椿接着说道:“巧了,明天正好要组织一队人,把这次狩猎到的皮毛和一些山货运到围水城去贩卖,置换些村里需要的盐铁布匹。秦老弟若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们车队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秦渊正需要熟悉路径的向导,闻言欣然应允:“那太好了,正好我对此地不熟,就麻烦王大哥和各位兄弟了。” “哈哈,说这话就见外了!”王椿大手一挥,又给秦渊满上酒,“来,继续喝!明天路上可没这么舒服了!” 屋内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酒碗碰撞声、谈笑声不绝于耳。秦渊置身于这质朴而热烈的氛围中,暂时将魂元宗、夺舍、修行等诸多纷扰抛在脑后,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 第二十八章 初入围水城 次日清晨,秦渊便与王家村的队伍一同出发了。他们在云霞镇汇合了其他几个村落的商队,组成了一支更大的车队,驮着皮毛、山货和少量精心处理的兽骨,浩浩荡荡地向南行进。王椿走在秦渊身边,不时指着路过的山峦溪流,介绍着风物典故。 傍晚时分,队伍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山道,两侧林木渐密。 突然,前方林子里,五六个穿着杂乱、手持各式兵刃的汉子从林中跳了出来,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晃着手中的环首刀,粗声喝道:“站住!把值钱的东西和女人留下,男的可以滚了!” 车队顿时一阵骚动,护卫的猎户们虽然紧张,却也纷纷握紧了武器,准备拼死一搏。王椿面色凝重,低声道:“是这附近流窜的野修,专门打劫过往商队,手段极其狠毒。” 秦渊眼睛微眯,目光在那几个野修身上扫过,心中念头飞转:“正好,肉身送上门来了。看起来根骨还行,虽然修为低微,但给曾遥和李狗娃用应该没问题……”他体内魂力微动,准备出手擒下一两个。 就在他即将动手的刹那—— “咻!” 一把剑仿佛从天而落,剑光精准地穿透了那刀疤脸的胸膛,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随即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紧接着,一道身影翩然落下,轻巧地站在车队前方。来人是一名女子,一身暗红色束身衣完美勾勒出矫健的身形,长发束成高马尾,一枚简单的玉簪固定发髻,脸上覆着轻纱,遮住了大半容颜,仅露出一双清澈却带着锐利的眼眸。她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英气逼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那女子甚至没有看众人一眼,只是纤手一招,那柄插入地面的飞剑发出一声清吟,自动飞回她手中。下一刻,飞剑再次脱手而出。 剑光再次闪烁,如同死神的舞蹈,精准而高效。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剩下的几名野修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几声,便已纷纷倒地毙命。 女子收剑而立,轻纱下的面容毫无波动。 “山野毛贼,污了我的剑。”那女子自语道。说话间,双指弹了一下剑柄,血污消散。而后御剑而去… 从她出现到离去,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众人愣在原地,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 “唉……”秦渊看着地上那几具刚刚断气的尸体,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下手也太快了,好歹给我留两个啊……” 说话间秦渊运转万象天魂道,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这个几个野修的本源魂力吸了过来,虽然修为不高,但有胜于无,苍蝇肉也是肉。 王椿这时才回过神来,长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对秦渊道:“秦老弟,看到没?那应该就是神剑山的仙师!也只有他们,才有这般御剑飞行、取人性命于瞬息之间的手段。” 秦渊点了点头,神剑山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这女子的剑术确实凌厉非常。 有机会能在神剑山学学剑术也不错,毕竟背后背着的风影不能只是个空架子吧。 经过这番插曲,车队不敢多留,收拾心情后加快速度赶路。终于在第二日正午时分,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围水城。 远远望去,围水城城墙高耸,以巨大的青石垒砌而成,城门口车水马,来人来往,显得颇为繁华。城门处有身穿统一青色服饰、腰佩长剑的弟子值守,正是神剑山的人。 王椿带着车队,缴纳了入城税,正准备进城,却被一名值守的年轻弟子拦了下来。那弟子目光落在车队驮运的几根品相不错的兽骨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等等,这些兽骨,疑似取自受保护的灵兽,按规矩,需要扣下查验。”那弟子板着脸,伸手就要去拿。 王椿脸色一变,这几根兽骨是此次贩卖的重要物资之一,价值不菲,若是被扣下,恐怕血本无归。他连忙上前,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解释:“这位仙师,行行好,这都是我们在云霞山外围猎得的普通野兽,绝非灵兽啊……” 那弟子却不耐烦地推开他:“我说是就是!少废话,拿来!” 眼看那弟子就要强行将兽骨夺走,王椿急得额头冒汗,却不敢反抗。 一旁的秦渊皱起了眉头。他本就对这类仗势欺人之徒没什么好感,更何况王椿一路对他照顾有加。 “住手。”秦渊上前一步,挡在了王椿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名弟子,“阁下说是保护灵兽,可有凭证?若无凭证,这般强取豪夺,与刚才路上那些强盗有何区别?” 那弟子被秦渊说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神剑山的事?”说着,竟直接一拳向秦渊面门打来,带起微弱的风声,显然也练过几下。 “那你这是要明抢了?”秦渊闪过此人一击,冷冷的说道。 虽不愿轻易招惹此地宗门,但对方主动出手,秦渊也不会任人宰割。侧身轻松避开拳头,右手如电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一推。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伴随着那弟子杀猪般的惨叫,他的手腕已然脱臼,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推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敢伤我神剑山弟子!”旁边另外几名值守弟子见状,又惊又怒,立刻“锵啷”几声拔出佩剑,将秦渊和王家村众人团团围住,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村民们吓得面色发白,不知所措。 “秦老弟,不行就让他们拿去吧。神剑山的人,我们惹不起。”王椿低声说。 秦渊面色不变,体内魂力暗自运转,准备应对可能的围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女声自城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人在此闹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暗红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城门之下。 ------------ 第二十九章 红衣女子 那抹暗红色的身影步履沉稳地走近,周身自带一股清冽气场。原本围住秦渊、气势汹汹的几名神剑山弟子见状,立刻收敛了许多,纷纷垂首退开一步,其中一人抢先拱手,语速飞快地禀报:“小师姐!您来得正好!此人……此人蛮横无理,故意打伤了李师弟!” 被称为“小师姐”的女子目光转向秦渊,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眸清澈而锐利,带着审视。“我记得你,昨日的车队中人。”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但你并非猎户。为何在此出手伤我神剑山弟子?” 秦渊迎着她的目光,神色未有丝毫动摇,语气冷淡地反问:“光天化日,强夺他人财物,这便是神剑山的立派门风?”他没有辩解为何伤人,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 一旁的王椿见这女子正是昨日的救命恩人,心中又敬又畏,生怕秦渊的顶撞引来祸端,急忙抢步上前,语气带着恳切与一丝圆滑:“昨日多谢仙师出手相救!今日这事……其实是这位小兄弟本想买我们的兽骨,只是出的价钱低了点,我这位兄弟性子直,不肯卖,这才言语间起了冲突,动了手……” 他边说边指向那捂着手腕、脸色发白的受伤弟子,随即话锋一转,“都是误会,误会!这兽骨,我们愿意送给这位小兄弟,就当是赔罪了!还请仙师大人大量,莫要追究。” 秦渊看着王椿近乎卑微的姿态,心中了然。 王椿他们世代居住于此,仰仗围水城生存,不敢也不能得罪神剑山。自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们不行。因此,他沉默着,没有打断王椿的解释,也未再出言争辩。 红衣女子的目光在受伤弟子那闪躲的神情和王椿那带着讨好意味的脸上扫过,心下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她眼神微冷,看向那名受伤弟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神剑山立世,靠的是手中之剑与心中之道,而非巧取豪夺。既然价格未曾谈拢,便不该心生贪念,强人所难!” 那受伤弟子被说得满脸臊红,头垂得更低,嗫嚅着应道:“是……师姐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女子不再看他,转而对着守城弟子们吩咐,“放他们进城。将方才收取的入城税钱,退还给他们,权当赔礼。” 说完,她不再停留,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便径直向城内走去,暗红色的身影很快融入人流。 一名弟子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但还是依言将几块金元塞回王椿手中,嘟囔了一句:“拿去吧!” 王椿连忙接过,连声道谢,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秦渊望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心中暗忖:这女子行事,倒是干脆利落,既有路见不平的侠气,又有明辨是非的冷静,性子颇为率直,与那些仗势欺人的宗门弟子截然不同。 风波既平,秦渊便随着云霞镇的车队进入了围水城。城内果然比城外更为喧闹,青石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不绝于耳。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既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寻常百姓,也不乏身着各色服饰、气息迥异的修行之人,显得鱼龙混杂。 在城中主道走了不远,秦渊便停下脚步,对王椿抱拳道:“王大哥,既然已平安抵达城中,小弟还有些私事要办,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王椿知他非是池中之物,也不强留,脸上满是真诚的感激之色:“秦老弟,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来我们王家村,老哥我用最好的云霞酒招待你!” “山水有相逢,一定。”秦渊笑着回应。 简单的告别后,秦渊便独自一人融入了围水城的人流之中。 他看似随意地闲逛,实则暗中观察着城中的布局、势力分布以及往来人等的虚实。 逛了约莫半个时辰,腹中传来些许饥饿感。秦渊抬头,看到前方有一间装潢颇为气派的酒楼,招牌上写着“醉仙坊”三个大字。 “就这里吧,先填饱肚子,寻个落脚之处。”他迈步走了进去。 酒楼内人声鼎沸,生意极好。秦渊找了个靠窗的清净位置坐下,简单点了几个招牌菜和一壶酒。菜肴味道尚可,他风卷残云般将食物一扫而空,连日奔波积累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酒足饭饱,他招手唤来店小二结账。 “客官,您吃好了?承惠,一共是两块金元。”店小二陪着笑脸说道。 秦渊点头,自然而然地伸手探入怀中,实则意识沉入了云逸留下的那个乾坤袋中。他神识在里面一番搜寻,掠过几瓶丹药、一些零碎材料、若干符箓和一堆亮晶晶的石头,却愣是没找到类似“金元”的货币。那堆亮晶晶的石头,他认得是灵石,之前在魂元宗见过。 “这少宗主……出门都不带钱的吗?”秦渊心里忍不住吐槽,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继续在乾坤袋里“翻找”。 店小二等了片刻,见秦渊只是摸着口袋却不掏出钱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怀疑:“客官,您这身打扮……该不会是想吃白食吧?” 秦渊略感尴尬,轻咳一声,也不再找了,直接意念一动,取出一枚灵石,放在桌上:“咳,钱确实没有。你看此物,可否抵账?” 那店小二一见到灵石,眼睛瞬间就直了,脸上的怀疑顷刻间被热情取代,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哎呦!客官您说笑了!您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高人!这灵石当然可以,一枚灵石至少能兑换五百金元呢!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找零!” “五百金元?”秦渊闻言,心中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接着便是一阵暗喜,“原来这灵石如此值钱?看来是错怪云逸那小子了,他哪里是穷,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土财主!” 想到这里,秦渊的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财大气粗”的底气。 他大手一挥,叫住正要转身的店小二:“不忙!先给我开一间上房,要你们这最好的!” “好嘞!天字一号房给您留着呢!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的态度愈发恭敬,躬身引着秦渊往二楼走去。 来到宽敞整洁的上房,秦渊四下打量,颇为满意。他又对店小二吩咐道:“方才我点的那些酒菜,照样再准备一份,送到我房里来。” 店小二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秦渊丝毫未见鼓胀的腹部,疑惑道:“客官……您这是……还没吃饱?” 秦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照做便是。” “是是是,马上就来!”店小二不敢多问,连忙退下准备。 待酒菜重新摆满房间的桌子,秦渊关好门窗,确认四周无人窥探后,这才心念一动,从“天地山水间”玉牌中将曾遥和李狗娃放了出来。 两道微光闪过,一黑一白两条大狗的身影出现在房中。 黑狗一出来,便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夸张地拍打着地面,口吐人言,正是李狗娃的声音,带着怨气和调侃:“大哥,你终于想起来溜溜我们了!” 旁边的曾遥虽未说话,但那眼神也明确表达了类似的情绪。 秦渊看着眼前这略显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招呼道:“行了行了,别抱怨了,快过来先填饱肚子。这两日事情多了些,不方便放你们出来。” 两人也确实饿坏了,不再多言,立刻扑到桌边,开始狼吞虎咽。 趁着他们吃饭的工夫,秦渊简要将离开魂元宗后这两日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讲述,曾遥咽下口中的食物,沉稳地点了点头:“秦兄考虑周全,一人带着两狗闯荡江湖,也慰勉滑稽了些。既然已到此地,寻找合适的肉身确实需要从长计议,谨慎为上。” 秦渊看着他们,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感觉不错,或许有人会主动送上门来!” ------------ 第三十章 请君入瓮 “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秦渊关上房门,语气平静地对刚吃完东西的曾遥和李狗娃说道。 曾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我们初来乍到,盯我们干什么?” 秦渊将白天在城门口与神剑山弟子发生冲突,以及后来在城中闲逛时隐约感到被人尾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不过是几个小角色,修为感觉不高,不足为惧。”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笑意,“他们若真敢来找麻烦,反倒省了我们去找‘材料’的工夫。” 他原本并未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但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让他确信并非错觉。 曾遥沉思片刻,分析道:“秦兄不可大意。此处毕竟是神剑山的地盘,若在城内动手,动静闹大,对我们极为不利。” “曾遥说得对!”李狗娃立刻附和,语气带着跃跃欲试的狠劲,“咱们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引到城外,找个僻静角落,神不知鬼不觉地‘咔嚓’了!” 秦渊点头:“我正有此意。白天观察过,城南门附近有些巷道相对僻静,人烟稀少。他们若想动手,必然也会选择人少之时。等天色再暗些,我们去那边转转,看看他们是否上钩。” “就这么办!”三人达成共识。 计议已定,秦渊便不再多想,盘膝坐在床上,凝神静气,开始运转《万象天魂道》的法门。他尝试炼化吞噬之前从几个野修那里收集来的魂力。几缕微不可察的淡薄光丝缓缓融入他的魂体,带来的并非之前吞噬墨长老魂力时的澎湃冲击,而只是一种细微的、滋养心神般的温润感。 秦渊心中明了:“看来是这几个野修的魂力品质太低,想要突破,还是得找些‘高质量’的魂力才行。”他收敛心神,不再强求,只是借此稳固当前境界。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变得稀稀拉拉,喧闹的城池逐渐陷入沉寂。秦渊将曾遥和李狗娃重新收回“天地山水间”玉牌,独自一人离开了醉仙坊,不紧不慢地朝着城南门方向走去。 到达南门附近,他故意拐进那些灯光昏暗、曲折狭窄的小巷,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在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静待猎物出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同时,前方巷口也出现了一个人影,堵住了去路。 “果然来了。”秦渊心道,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视一圈。堵住他的共有三人,其中两个正是白天在城门口见过的,包括那个手腕受伤、此刻还带着夹板的年轻人,而挡在前面的那个黑衣男子,气息明显比身后两人强上一截,周身有隐隐的灵力波动。 “刘师兄,就是他!白天在城门口打断了我的胳膊!”那受伤年轻人用没受伤的手指着秦渊。 黑衣男子冷声道:“敢在围水城内打伤我神剑山弟子,你是活腻了吗?” 秦渊没有回答,他身形猛地一纵,轻巧地跃上身旁的墙头,沿着连绵的屋顶,迅速向城南门外方向掠去。 “想跑?追!”黑衣男子见状,怒喝一声,立刻腾身而起,与另外两人一起紧追不舍。 秦渊在前方不紧不慢地奔跑,不时还回头瞥一眼,确保那三人能跟上。他刻意控制着速度,既不让对方追上,也不让他们跟丢。 不多时,几人已先后冲出南门,来到城外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秦渊这才故意放慢了脚步。那黑衣男子修为最高,几个起落便飞跃到秦渊前方,再次拦住了去路。另外两人则稍慢一些,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看你还往哪里跑?”黑衣男子持剑而立。 秦渊停下身形,仿佛刚才的奔跑只是热身,他淡淡回道:“不跑了。” 这时,后面两人才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追到近前。那受伤年轻人一边喘一边骂道:“小子,你……你他妈挺能跑啊!累死你大爷了!”他转头对黑衣男子道:“刘师兄,别跟他废话,宰了这兔崽子!” 说话间,他和另一名同伴便欲拔剑上前。 “你们两个在边上看着便是。”黑衣男子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屑,“一个小小的归元境,连当我磨剑石的资格都勉强。”他自信十足,双指并拢朝身后剑鞘一点,只听“锵”的一声清鸣,背后长剑应声出鞘,直刺秦渊面门! 秦渊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抽出“风影”剑,横在身前格挡。 “铛!”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黑衣男子这迅猛的一剑,其上附着的力道竟被秦渊看似随意的格挡轻松化解,风影剑纹丝不动。 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被轻蔑取代:“哼,倒是有点蛮力。我看你这归元境的修为,能接我几招?你手中这柄黑剑倒是不错,等你死了,它就是我的了!”说罢,他召回长剑,不再御使,而是持剑在手,身形一动,朝着秦渊攻杀而来。 秦渊确实不通精妙剑术,只能凭借前世磨砺出的格斗技巧进行格挡。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黑衣男子的攻势看似凌厉,剑光闪烁,但落在他的格挡上,却有种绵软无力之感,根本无法对他构成实质威胁。 “难道云逸这具肉身?我虽无法完全发挥其修为力量,但这身体的防御力,却是实打实的凝神境层次!”秦渊心中猜想。 秦渊并没有着急反击,而只是挥舞着风影剑格挡,精准地接下黑衣男子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荒野中不断响起。黑衣男子剑招迭出,将自己所学的剑法施展得淋漓尽致,剑光将秦渊周身笼罩。 然而,秦渊始终如同激流中的磐石,任凭对方如何狂攻,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所有攻击都被他稳稳接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衣男子不知挥出了多少剑,额角已然见汗,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攻势明显不如最初迅猛。他心中又惊又怒:“该死!这小子太过古怪!我的灵力消耗近半,他竟然毫发无伤,连气息都没乱?!” 一旁观战的受伤年轻人也看出了不对劲,急忙喊道:“师兄!这小子身上定有护身法宝!否则绝不可能挡住这么多剑!” “哼!不管你有什么法宝!我看你这归元境的底子,能否硬接我这一式杀招!”黑衣男子脸色狰狞,双手握剑,猛然向前劈出! “开山剑诀——山崩!给我死!” 一道凝练无比、带着撕裂般气势的强大剑气,脱离剑身,如同实质的山岳虚影,朝着秦渊当头压来! 这一击,让秦渊清晰地感受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压力!然而,这种压力,依旧没有让他产生致命的危机感。 “正好验证一下!”秦渊心想。这次没有格挡,反而将体内神骨之力瞬间调动,凝聚于右拳之上,毅然轰向那道凌厉的剑气! “轰!” 拳锋与剑气悍然对撞!两股力量激烈交锋,爆发出沉闷的巨响,激荡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形成一小片弥漫的沙暴,将两人的身影暂时吞没。 尘埃缓缓散去。 只见那黑衣男子手中的长剑已然寸寸断裂,他本人倒飞出去十数米,重重摔落在荒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不知死活。 而秦渊,依旧屹立在原地,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连半步都未曾后退! “果然如此!”秦渊收回拳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这身体……竟然强横到如此地步!那我岂不是成了……最强的人肉沙袋了?!”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但更多的是拥有了强大底牌的兴奋。 旁观的两人早已被这逆转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那受伤的年轻人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失声叫道:“不……不可能!刘师兄是聚丹境大圆满,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你怎么可能打败他?” 另一人也反应过来,两人慌忙跑向倒地不起的黑衣男子。其中一人颤抖着伸手探了探鼻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发颤:“师兄……师兄他……死了?!” ------------ 第三十一章 神剑冢 “死了?”秦渊自己也感到一丝意外。他本意只是想测试肉身强度,并未动用全力。他迈步准备上前查看具体情况。 那两个年轻弟子见最强的刘师兄竟被一拳轰杀,吓得魂飞魄散,眼见秦渊注意力被吸引,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就想朝不同方向逃窜。 “想跑?”秦渊冷哼一声,“让你们跑了,我这一晚上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说话间,他心念微动,《万象天魂道》的束魂术已然施展。数道无形的魂力枷锁瞬间缠上两人,让他们如同陷入泥沼,举步维艰。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高人,求您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两人感受到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束缚,彻底崩溃,磕头如捣蒜。 秦渊对他们的哀嚎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那黑衣男子身边蹲下。 仔细查看,只见对方七窍均有血迹渗出,全身骨骼寸断,尤其是双臂和胸腔处,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双手更是皮开肉绽。看这伤势,不像是被外力直接打死,反倒更像是承受了力量反噬,导致由内而外的崩解。 “难道……是他那全力一击,非但没破防,反而被肉身反震?这境界差异……未免也太霸道了些。”秦渊心中推测。 他不再耽搁,运转功法,将黑衣男子刚刚逸散、尚未完全消散的本源魂力抽取出来,纳入己身。 同时,顺手摘下了对方腰间的乾坤袋。 神识探入袋中一扫,里面东西不多:十几枚灵石,一本略显陈旧的线装书册,封面上写着《开山剑诀》,还有一块巴掌大小、触手温润的玉质令牌。令牌制作精良,上面雕刻着一些繁复而古朴的花纹,中心似乎是一个模糊的剑形图案。 这剑诀想必就是刚刚黑衣男子施展的最强一招,也就那么回事,秦渊不以为意。 秦渊取出那块令牌,在手中掂了掂。这令牌看着到不像俗物。 看向被束缚在原地的两人,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受伤的弟子连忙回答,语气带着讨好:“回…回大爷的话,这…这是进入神剑冢的令牌。” “神剑冢?那是什么地方?”秦渊追问,这个名字引起了他的兴趣。 另一名弟子抢着解释道:“神剑冢是位于围水城西南方向的一处秘境,传说乃是远古时代剑道强者留下的试炼之地,里面留有无数习剑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剑意传承,甚至可能藏有远古名剑。秘境每十年才开启一次,三天后正是此次开启之期。大爷若是喜欢这令牌,我们…我们俩身上也有,愿意一并献给大爷,只求大爷饶我们两条狗命!”说着,两人忙不迭地从自己怀里掏出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牌,双手颤抖地奉上。 “令牌,我收了。”秦渊手一招,那两块令牌便飞入他手中,“但买不了你们的命。” 话音未落,他手中已多出两支灭魂针。他手指轻弹,两支灭魂针化作两道几乎看不见的乌光,精准地刺入两人的百会穴。 两人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失去光彩,随即灵魂从头顶被强行逼出。 秦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运转《万象天魂道》中的吞噬法门,将这两道新鲜的灵魂炼化,化为精纯的本源魂力吸收。 做完这一切,秦渊再次取出“天地山水间”玉牌,将曾遥和李狗娃的魂体释放出来。紧接着,他又取出两支灭魂针,释放出二人之魂。 曾遥和李狗娃的魂体早已准备多时,闻言立刻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投入那两具肉身之中。 只见那两具原本僵直的肉身微微一颤,眼皮开始抖动,片刻后,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起初眼神还有些迷茫和不适,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这……这就成了?老子……老子终于又活过来了!哈哈哈!大哥!你太厉害了!”李狗娃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兴奋地活动着手脚,感受着久违的实体触感,激动得语无伦次。 曾遥也缓缓站起身,仔细感受着这具新的躯体,虽然陌生,但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心中感慨万千。他对着秦渊,郑重地抱拳躬身:“多谢秦兄!没想到此事竟能如此顺利!” 秦渊看着两位伙伴成功“复活”,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主要还是神剑山‘送’上的这份‘大礼’够及时。”他幽默地调侃道。 曾遥神色一正,语气无比认真:“秦兄,我二人能得重生,全仰仗你。此等再造之恩,曾遥没齿难忘!”李狗娃见状,也赶紧收起嬉皮笑脸,学着曾遥的样子,抱拳道:“俺也一样!大哥的恩情,我李狗娃记一辈子!” 秦渊伸手将两人扶起,诚恳地说道:“你我三人,同历生死,共渡难关,不必如此客气。我能走到今天,也离不开二位的相助。” “大哥说得对!”李狗娃用力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从今天起,咱们三人就是异姓兄弟!秦渊是大哥,曾遥是二哥,我就是三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秦渊和曾遥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可与坚定。 “好了,先处理手尾。”秦渊收敛笑意,指着地上那黑衣男子的尸体说道,“这里离围水城不算太远,把他埋了,免得被神剑山的人发现,平添麻烦。” 三人动手,在附近寻了一处隐蔽的洼地,迅速将黑衣男子的尸身掩埋,并小心地处理了打斗的痕迹。 处理完一切,秦渊将那三枚神剑冢的令牌拿出来,自己留了一块,将另外两块分别递给曾遥和李狗娃。 “走吧,我们先回客栈休息。”秦渊说道,“明天再去详细打听一下这神剑冢的消息。十年才开启一次,竟然被我们赶上了,这等热闹,不去凑一凑,岂不是可惜了?” “此事明天再议,今天为了庆祝我们重获新生,一醉方休。”秦渊说道。 “一醉方休!”曾遥和李狗娃两人也高兴的附和道。 夜幕下,三人有说有笑,朝着围水城方向走去。 ------------ 第三十二章 珍宝巷 三人回到醉仙坊时,已是深夜。客栈大门虚掩,只有柜台上点着一盏孤灯,店小二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秦渊走到柜台前,手指轻轻敲了敲台面。店小二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立刻堆起笑容:“客官,您回来了。” “再准备两间上房。另外,弄些简单的酒菜,送到我房里来。”秦渊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几枚金元,放在柜台上。 店小二见到金元,睡意瞬间全无,手脚麻利地收起钱,满脸堆笑:“好嘞!客官您先上楼歇着,酒菜马上就好,房间也立刻给您收拾出来!” 三人先去了秦渊的房间。不多时,店小二便端来一大坛酒和几碟下酒的小菜,摆放妥当后,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三人,气氛放松下来。酒碗斟满,推杯换盏间,话题也渐渐打开。曾遥之前已对秦渊说过自己来自玄武福地以及前往神冥洲寻找机缘反遭不测的经过。 秦渊看向正捧着酒碗的李狗娃,问道:“狗娃,一直没听你细说,你是哪里人?” 李狗娃放下酒碗,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就是神冥洲人。四岁那年,爹娘就都没了。后来跟着一群乞丐四处流浪,讨饭吃。”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我独自出去要饭,路过一座拱桥……脚下一滑,从结冰的台阶上摔了下去……再醒过来,就已经在魂元宗了。”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窗外隐约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秦渊心中触动,自己两世为人,对这种孤苦感同身受。 曾遥打破沉默,温和地问道:“那……你还记得家乡具体在哪儿吗?” 李狗娃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太小了,记不清了。只记得很冷,雪很大。” “来,喝酒。”秦渊举起酒碗,声音沉稳,“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对,狗娃,往前看。”曾遥也举起了碗。 “嗯!”李狗娃重重点头,用力抹了把脸,端起酒碗,“喝酒!” 三人碗沿相碰,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许多话,不必多说,尽在酒中。这一夜,三人喝得畅快,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各自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秦渊先去街上成衣铺子给曾遥和李狗娃买了两套合身的便服,回到客栈将二人叫醒。 换上干净衣服,整理停当,三人一同下楼。虽然已过午时,醉仙坊大堂里依旧坐着几桌客人,低声交谈着。 秦渊让店小二寻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点了一壶清茶和几样点心。从窗户望出去,街上行人如织,比昨日似乎更加热闹。 秦渊叫住正要离开的店小二,问道:“今天城里怎么格外热闹?是有什么大事?” 店小二笑着回答:“客官您还不知道?后天就是神剑冢开启的大日子!这些人啊,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那秘境来的!等到明天,人还会更多呢!” 秦渊故作不知,继续探问:“神剑冢?那是什么地方?人人都能进去吗?” “哎哟,客官,这神剑冢可不是寻常地界。”店小二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听说咱们神剑山的山主,当年就是在里面得了大机缘,才创下的基业!进去嘛,自然不是谁都能进,得有令牌!都是那些宗门和世家流传下来的,凭证入场。”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啊,那地方虽说机缘大,凶险也大!每次开启,进去的人能有一半活着出来,就算不错了!” 秦渊心中了然,果然是高风险高回报之地,难怪吸引了这么多修士前赴后继。一份机缘便能开宗立派,这诱惑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店小二左右看看,凑得更近,几乎贴着秦渊耳朵低语:“客官若是想去见识见识,又弄不到令牌……可以去城东的‘珍宝巷’碰碰运气。那是咱们围水城有名的黑市,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有些胆小的宗门弟子,怕死不敢进去,就会偷偷把令牌拿出来卖……嘿嘿,您懂的。” 秦渊虽然不需要令牌,但还是礼貌性地掏出几枚金元塞给店小二。 店小二接过赏钱,脸上笑开了花,又恭维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下。 店小二离开后,三人低声商议。神剑冢虽险,但凭借秦渊凝神境的肉身,即便遇到强敌,打不过,保命遁走的把握却很大。至于曾遥和李狗娃,修为尚浅,但关键时刻可以躲入“天地山水间”玉牌避难。权衡之下,三人一致决定,这趟浑水,值得去闯一闯。 “时间还早,大哥,二哥,不如我们去那珍宝巷逛逛?开开眼界也好。”李狗娃提议道,他对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颇感兴趣。 秦渊也正有此意。如今“财力”雄厚,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奇珍异宝,补充一下装备也是好的。 问明具体路线后,三人便离开醉仙坊,朝着城东的珍宝巷走去。 不多时,一条略显狭窄的巷道出现在眼前。与主街的光亮整齐不同,这条巷子显得有些阴暗,两侧建筑投下大片阴影。巷内人来人往,大多身着各色服饰,明显以修行者为主。没有喧闹的叫卖,交易多在低声细语中进行,透着几分隐秘。 三人沿着巷子慢慢逛了半圈,摊位上的东西琳琅满目,但多是些常见的宗门丹药、基础功法、低阶灵兽材料之类。见识过云逸收藏的精品,这些寻常货色实在难以引起他们的兴趣。 “来看看啦……逃生避祸、趋吉避凶灵符,百试百灵啦!”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响亮叫卖声突然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半旧道袍的中年道人,正站在一个摊位后大声吆喝。这举动在安静的珍宝巷里显得颇为突兀。 他的叫卖声吸引了两名看似宗门弟子的年轻人驻足。“都有什么符?”其中一人问道。 “两位公子这边请!”中年道人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热情介绍,“‘小挪移符’!这可不是普通货色!二位是准备进神剑冢的吧?若在里面遇到性命之忧,激发此符,瞬间便能将你传送到神剑冢外围,保命神物啊!还有这‘土遁符’,遇险时往地下一遁,悄无声息,逃之夭夭!都是保命必备的佳品!” “多少钱?”另一名弟子问。 “价格公道!小挪移符十枚灵石,土遁符五枚!”道人笑道。 “这么贵?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别是骗子。”先前问话的弟子嘟囔了一句,拉着同伴转身走了。 “哎!你这后生怎么说话的?贫道向来童叟无欺!”道人不忿地朝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句。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秦渊的注意。如果这道人所言非虚,这几样符箓确实是不错的保命手段,值得考虑。 见秦渊三人走来,道人立刻又换上一副笑脸,准备继续推销。 秦渊没理会他的说辞,目光直接落在摊位的符箓上。仔细感知,能察觉到上面稳定的灵力波动和完整的禁制纹路,不似作假。 “小挪移符和土遁符,各要三张。”秦渊直接开口。 道人脸上瞬间乐开了花:“客官好眼力!一共四十五枚灵石!保管好用!” 秦渊没多话,直接从乾坤袋点出相应数量的灵石。看着袋子里瞬间缩水一小半的灵石堆,他心下暗忖,这保命的东西果然不便宜。不过,细想花的都是云逸的钱,家大业大的富二代,秦渊顿时释怀了。 “三位气宇轩昂,此行定能逢凶化吉,满载而归!”道人接过灵石,满脸堆笑地恭维道。 三人没再多言,收起符箓,又在巷子里随意转了转,没再发现什么特别之物,便径直返回了醉仙坊,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后天神剑冢的开启。 ------------ 第三十三章 入剑冢 神剑冢开启之日,围水城比前两日更加喧闹。秦渊三人随着涌动的人潮,朝着城南方向行去。 目的地是城南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名为云海谷。此地常年被缥缈的云雾笼罩,故而得名。 当秦渊三人抵达时,谷外开阔地带已然汇聚了数千人。其中大部分是衣着统一的各宗门弟子,泾渭分明地聚成数个方阵,其余则是三五成群、服饰各异的散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气氛。 没过多久,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浩荡而来,气势迫人。队伍为首者是一男一女,那女子正是秦渊之前见过的那位神剑山“小师姐”。 “是神剑山的人!”人群中响起低语。作为此地东道主,神剑山派出的人马最为庞大。 为首的男子目光扫过自家弟子,声音沉稳地嘱咐:“神剑冢内危机四伏,机遇与凶险并存。进入之后,若觉事不可为,切莫逞强,及时原路退回,保全自身为上。” “遵命!”神剑山众弟子齐声应和,声震山谷。 就在此时,山谷中央的空地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待光芒散去,一道高达数十丈、流转着混沌光华的巨大光幕,如同凭空竖立的门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神剑冢开启了!”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早已等候多时的各宗门弟子立刻争先恐后地冲向光幕,身影接连消失在光幕之后。也有一些没有令牌的散修试图混入,却在靠近光幕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飞,摔出数十米远,引起一片骚动和嗤笑。 秦渊三人并不着急,等到人流稍缓,才不紧不慢地朝光幕走去。 “抢什么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嘛!”一个略带戏谑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人回头,只见前几日在珍宝巷卖符的道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秦渊微微点头:“道长能掐会算,也来此寻觅机缘?” “无量天尊,共襄盛举,贫道自然也来凑凑热闹。”道长打了个稽首,“在下张之明,道号空明,幸会三位道友。” “秦渊,这两位是我的好友,曾遥,李狗娃。”秦渊简单介绍,曾遥和李狗娃也抱拳回礼。 空明道长收敛了些许笑意,压低声音道:“此地非同寻常,除了要小心固有的禁制与异兽,更需提防……人心。三位有缘再会。”说完,他身形一晃,便没入了光幕之中。 秦渊自然明白这弱肉强食的道理,对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也紧随其后,踏入了光幕。 穿过光幕的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眼前的景象与云海谷截然不同,入目是连绵起伏的荒芜山脉与茂密的原始丛林,天空中乌云低垂,闷雷声滚滚而来,整个空间显得无比广袤而压抑。 “这神剑冢,看来也是依附主天地存在的一处独立秘境,类似于我们玄武福地。”曾遥观察着四周说道。 “嘿,我怎么感觉这地方……跟魂元宗那个神魔战场有点像,阴森森的。”李狗娃缩了缩脖子,他对死寂之气尤为敏感。 “确实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死气。”秦渊感应了一下,“我们先往人少的地方走,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带头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三人在茂密的林木间穿行了一阵,逐渐远离了入口处的喧闹,来到一处地势险峻的峡谷。这里格外寂静,四周散落着许多被巨力拦腰斩断的古树残骸。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把剑?”李狗娃眼尖,指着前方不远处喊道,随即跑了过去。只见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斜插在泥土中,半截剑身裸露在外,剑身周围缭绕着不祥的黑色能量波动。 三人小心地靠近。“狗娃,你去把它拔出来,我和曾遥帮你警戒四周。”秦渊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 李狗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那柄黑剑。就在他伸手即将触碰到剑柄的刹那—— “嘶啦!” 旁边一株巨大的枯木后方,一道粗长的黑影如同闪电般窜出,带着腥风,直扑李狗娃的后心!那竟是一条水桶粗细、鳞片闪烁着幽光的黑色巨蟒! “小心!”曾遥惊呼出声。 秦渊反应极快,几乎在巨蟒出现的瞬间便已出手。《万象天魂道》的束魂术发动,数道淡金色的符文锁链凭空浮现,缠绕上巨蟒的魂体,使其扑击的速度骤然一滞。李狗娃借此机会,一个狼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致命一击,退回到秦渊身后。 那巨蟒显然并非凡物,只是猛烈挣扎了几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竟硬生生挣碎了秦渊的束魂符文!它扭转庞大的身躯,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打扰它守护之物的秦渊。 秦渊面色凝重,瞬间拔出风影剑,体内神骨之力与魂力同时涌动,一剑朝着再度袭来的蟒尾斩去!巨蟒不闪不避,粗壮的尾巴带着破空声狠狠扫来。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风影剑在蟒尾坚硬的鳞片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那伤口处黑气缭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好硬的鳞甲!”秦渊心中暗惊,“打蛇打七寸,必须找到它的要害!”他再次挥剑进攻,身形灵动,剑光闪烁,专攻巨蟒的头颈连接之处。然而这巨蟒异常狡猾,始终用庞大的身躯和坚韧的尾巴格挡,丝毫不露破绽。几轮交锋下来,非但没能重创巨蟒,反而彻底激怒了这头凶物。 “吼!”巨蟒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如同一座黑色的小山,朝着秦渊猛撞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秦渊避无可避,只得将风影剑横在身前,体内魂骨之力全力催动,硬接这一击! “轰!” 巨大的撞击力传来,秦渊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涌来,脚下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被硬生生撞得向后滑退出十几米远才稳住身形,持剑的手臂传来一阵明显的酸麻感。 “这畜牲……好强的力量!”秦渊心下骇然。之前那聚丹境大圆满的黑衣男子全力一击都未能撼动他分毫,这巨蟒的力量竟能让他感到压力。 “大哥小心!这巨蟒恐怕有金丹境的实力!”曾遥在一旁焦急地提醒,他感知到了巨蟒身上远超聚丹境的凶戾气息。 秦渊闻言,眼神一厉,不再保留。他抬手虚引,一丝凝练无比、散发着上古威严的金线自他眉心射出——正是冥尊赐予的那缕本源魂力!金线如灵蛇般迅捷,瞬间缠绕上黑色巨蟒的身躯。 巨蟒被金线缠住,仿佛被无形的山岳压住,庞大的身躯轰然砸落在地,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扭动挣扎,却一时难以挣脱这源自更高层次力量的束缚。 “就是现在!”秦渊瞅准时机,身形如电射出,手中风影剑化作一道乌光,精准无比地刺入巨蟒颈部下方七寸之处! “噗嗤!” 剑刃尽没!巨蟒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挣扎了片刻,庞大的身躯最终软倒在地,随即化作一道浓稠的黑影,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吸入了那柄插在地上的古朴长剑之中。 危机解除,秦渊微微喘息,收回了那缕本源魂力。“狗娃,现在可以去拔剑了。”他转头对心有余悸的李狗娃说道。 曾遥和李狗娃这才从掩体后完全走出。 “大哥,这蟒是你杀的,这剑理应归你。”李狗娃虽然眼热,但还是摇头说道。 “既然是你先发现的,就是你的机缘。”秦渊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去吧。” 李狗娃见秦渊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那柄此刻显得更加幽暗的长剑。 当他双手握住冰凉剑柄的瞬间,异变陡生! 长剑周围原本缓慢流淌的黑色波动骤然沸腾,如同活物般瞬间将李狗娃整个人包裹在内,形成一个黑色的光茧!与此同时,天空中闷雷炸响,一道黑色闪电撕裂云层,精准无比地劈落在长剑所在之处! “轰!” 强大的能量冲击波以长剑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猝不及防的秦渊和曾遥都被这股气浪推得倒退数米。 “狗娃!”秦渊心中一惊,定睛看去,却发现李狗娃被那黑色光茧包裹着,虽然双目紧闭,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生命气息却异常旺盛,并未受到伤害。 “这……这莫非就是他们所说的,剑意传承?”曾遥用手挡着逸散的能量,惊讶地说道。 “剑意传承?”秦渊看着那被黑色能量与雷电笼罩的身影,咂舌道,“这小子……运气还真不错,随便碰到第一把剑,就能遇到这等机缘。” 他迅速收敛心神,对曾遥道:“曾遥,我们都警惕点,,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人趁虚而入。” 曾遥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地扫向四周,与秦渊一左一右,将接受传承的李狗娃护在中间。峡谷之中,只剩下能量涌动的声音和李狗娃偶尔发出的闷哼。 ------------ 第三十四章 游龙剑 片刻之后,包裹着李狗娃的浓郁黑色波动,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完全收敛入他手中那柄已然模样大变的长剑之中。 李狗娃持剑而立,双眼猛然睁开,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相较于之前明显凝练、强盛了许多,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 此刻他手中的长剑,剑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蔚蓝色,两缕细小的黑色能量,如同具有生命的游龙,灵动的环绕着剑身。 “成功了?”秦渊走上前,仔细打量着他。 李狗娃仿佛大梦初醒,眼神还有些许迷离,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喃喃道:“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感觉又特别真实。” “梦见什么了?”曾遥也好奇地凑近。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老先生,在梦里一招一式地教我练剑。”李狗娃努力回忆着,眼神逐渐聚焦,“他说,这把剑,名叫‘游龙剑’。教我的剑法,叫‘游龙九式’……” 就在这时,秦渊脸色微变,猛地抬手示意噤声,低喝道:“有人来了!” 三人反应极快,立刻闪身躲到附近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之后,屏息凝神,透过枝叶缝隙向外观察。 不多时,破空声传来,四、五道身影御使着飞剑,降落在峡谷之中。他们衣着统一,显然是同一宗门弟子,修为气息不弱,至少也是聚丹境中后期的水准。 “刚才这边动静那么大,黑光冲天的,怎么现在什么都没了?难道被人捷足先登了?”其中一人环顾四周,语气带着疑惑和不满。 “时间这么短,得了东西的人肯定没走远!我们分头找找看!”另一人提议道。几人略一商议,便迅速分散开来,在附近区域搜索。 树后的三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待那几名弟子的身影消失在林木深处,周围重新恢复寂静后,秦渊才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身撤离的瞬间—— “嗤啦!”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毫无征兆地从侧上方劈落!剑气过处,三人藏身的那棵参天古树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斩断,轰然倒塌! “还有高手!我竟然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气息!”秦渊心头一紧,猛地抬头。 只见一名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面容阴沉的中年男子,正御剑悬浮在半空之中,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他们,如同在看三只待宰的羔羊。 “三位小友,”中年男子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方才在此地所得的宝物交出来,老夫或可考虑,饶你们不死。” 他话音落下,之前分散搜索的那几名弟子听到动静,也立刻从不同方向迅速汇聚过来,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曾遥上前一步,拱手试图周旋:“各位前辈,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并未寻得什么宝贝,怕是误会了。” “哼!当老夫眼瞎吗?”那被称为宋师伯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目光如电,直接锁定在李狗娃手中的游龙剑上,“那小子手里的剑,灵气逼人,分明是刚得了传承!交出来!” 秦渊将曾遥稍稍拉回身后,直面对方,语气不卑不亢:“前辈,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机缘天定,并非你们之物,强取豪夺,只怕有损贵派声誉。” “宋师伯,何必跟他们多费唇舌!杀了,东西自然是我们的!”一名性子急躁的年轻弟子厉声说道,说话间竟直接拔剑,一道剑光便朝着秦渊疾刺而来! 秦渊眼神一冷,已将曾遥和李狗娃瞬间收入“天地山水间”玉牌之内。同时,风影剑已然在手,“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格开了这记偷袭。出手之人境界约在聚丹初期,这一剑的力道对秦渊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嗯?这小子身上有空间法宝!”那出手的弟子见状,眼中贪婪之色更浓,身形一闪,再次提剑攻来,剑势更疾! 这一次,秦渊没有再格挡。他体内神骨之力瞬间涌动,汇聚于右拳之上,不闪不避,一记毫无花哨的重拳,悍然迎向那锋利的剑锋! 他明白,对某些人而言,道理是行不通的。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力量,才能让对方有所顾忌,越是退缩,越会被人当作软柿子拿捏。 “嘭!” 拳剑相交,发出沉闷的巨响。结果是碾压性的——那弟子手中的长剑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直接震飞脱手,他整个人如遭重击,胸口凹陷下去,倒飞出去十余米,撞在一块山岩上,滑落在地,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其余几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只有归元境波动的年轻人,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短暂的死寂之后,为首的宋师伯须发皆张,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你敢杀我万剑宗弟子?!拿命来偿!” 他含怒出手,并指如剑,凌空一划!一道凝练无比、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磅礴剑气,如同实质的巨刃,撕裂空气,朝着秦渊当头斩下! 秦渊不敢怠慢,全力运转神骨之力,双手紧握风影剑横挡身前! “轰——!” 剑气与风影剑猛烈碰撞!这一次,秦渊清晰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顺着剑身传来,他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巨兽撞上,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数十米远,重重摔落在地,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手中的风影剑都险些脱手。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袖。 “这人……好强!比刚才那条金丹境的黑蟒力量还要强上数倍!难道……他已经突破了金丹境,达到了凝神境?”秦渊趴在地上,心中骇然,迅速评估着局势,“若只有他一人,凭借肉身之利和冥尊魂力,或许还能周旋一二。但对方还有三人在旁虎视眈眈……硬拼绝无胜算!” 他心念急转,立刻做出了决断——装死,寻找机会脱身。 这时,旁边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开口道:“宋师伯,杀鸡焉用牛刀。此等小贼,何须您亲自出手?交由我和王师弟,定叫他一息之内身首异处!” 就在这两人以为秦渊已无反抗之力,心神略有松懈的刹那—— “束魂术!土遁符!”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渊,猛然发动!《万象天魂道》的束魂之力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虽然无法长时间禁锢,却成功地让包括宋师伯在内的四人动作齐齐一滞! 与此同时,秦渊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早已扣在手中的土遁符! “噗”的一声轻响,黄光一闪,秦渊的身影瞬间没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宋师伯修为最高,最先挣脱了束魂术的干扰,但就是这短短一两秒的耽搁,已然失去了阻止的最佳时机。他眼睁睁看着秦渊遁地消失,感受着地下那股迅速远去的微弱波动,脸色铁青,怒火冲天! “狡猾的小畜生!竟敢戏耍老夫!”他暴怒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给我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 第三十五章 冤家路窄 神剑冢内,一处隐蔽的低洼山谷中,秦渊盘膝而坐,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魂力波动。《万象天魂道》的炼魂篇缓缓运转,精纯的魂力流淌过右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配合着凝神境肉身强大的自愈能力,伤口处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他长吁一口气,睁开双眼,心念一动,将曾遥和李狗娃从“天地山水间”玉牌中放出。 “大哥,你没事吧?”李狗娃一出来就急切地问道,目光在秦渊身上探寻。 “无碍。”秦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恢复如初的手臂,语气轻松,“他们虽然有点本事,但想伤我,还差得远。”秦渊并没有提及受伤之事,故作轻松道。 曾遥神色却依旧凝重:“大哥,方才那个为首的中年人,气息深不可测,恐怕已是金丹境之上的修为。他们既然盯上了狗娃的剑,绝不会轻易罢休。” “这正是我叫你们出来的原因。”秦渊点头,正色道,“狗娃既然已得传承,目标太大。我的建议是,你们二人先行离开神剑冢,回醉仙坊等我。” 曾遥立刻表示赞同:“此地强者环伺,我们修为尚浅,留在这里只会让大哥分心,束手束脚。” 李狗娃看了看手中灵气盎然的游龙剑,虽有不甘,但也明白这是当前最稳妥的选择,叹了口气:“确实,我拿着这剑太扎眼了。只是可惜,二哥还没寻到属于自己的机缘。” 曾遥拍了拍他的肩膀,豁达一笑:“哈哈,无妨。我玄武福地本就以炼体为主,对剑道并非执着。” “好,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动身。”秦渊果断道。 “大哥,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保命为上!”曾遥郑重嘱咐。 李狗娃将两人的土遁符塞到秦渊手里:“大哥,这个你留着,多一份保障。” 秦渊没有推辞,接过符箓。简短告别后,曾遥与李狗娃便使用道士那里的小挪移符,离开了此地。 秦渊收敛气息,朝着地势更高的山林深处潜行。他需要更广阔的视野,也希望能避开万剑宗那伙人的搜索范围。 没走多远,一阵激烈的兵刃交击之声便从前方山林间传来,其中还夹杂着灵力碰撞的轰鸣。秦渊心中一动,循着声源,借助林木掩护,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拨开浓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目光一凝——真是冤家路窄!只见方才那万剑宗的几人,正在围攻一道熟悉的暗红色身影,正是那位神剑山的红衣女子! 此刻,她单手执剑,剑光依旧凌厉,但另一只手却无力地垂在身侧,背部的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隐有血迹渗出,显然已经受伤。 “小丫头,今日撞在我万剑宗手里,算你运气到头了!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一名万剑宗弟子一边进攻,一边狞笑道。 红衣女子面纱之上的眼眸冷若冰霜,剑势丝毫不乱:“要打便打,何必聒噪!” 那宋师伯悬浮在半空,并未急着出手,目光淫邪地在女子身上扫过,阴笑道:“嘿嘿,小娘子倒是颇有几分姿色,性子也烈。不如跟了老夫,做个暖床小妾,老夫或可看在你这张脸蛋的份上,饶你不死。” 此言一出,周围几名万剑宗弟子都发出一阵猥琐的附和笑声。 “这老匹夫,真是无耻之尤!”藏在暗处的秦渊听得心头火起。 “怎么?小友想英雄救美?”一个压低的声音突然在秦渊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扭头一看,竟是那空明道长,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蹲在了他旁边。 “道长?你怎么也在此处?”秦渊压低声音讶然道。 空明道长捋了捋胡须,目光投向战场,传音道:“贫道在此观望多时了。这女娃娃运气不太好,刚寻到一处不错的剑意残留,还没得手,就被这伙万剑宗的贼子偷袭了。他们两派本就是世仇,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这万剑宗行事如此卑劣,专干强取豪夺的勾当,也配叫万剑宗?我看他们那万把剑,怕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把都是抢来的!”秦渊愤然低语。 空明道长闻言失笑:“小友倒是风趣。不过眼下的局面,倒也并非无解。只要想办法制住那宋老怪,剩下的杂鱼,以这女娃娃的本事,足以应付。” “那老匹夫实力强横,不好对付。”秦渊皱眉,他亲身领教过对方的厉害。 空明道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渊一眼,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底牌:“小友何必妄自菲薄?你之前脱身的手段,可不简单呐。”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必要之时,贫道可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只要那宋老头身上一物作为报酬即可。” 秦渊心中一震:“这道士……是真能掐会算,还是我使用土遁符时被他感知到了?”他迅速权衡利弊,“若能借此机会解决掉这宋老怪,不仅能除掉后患,吞噬其金丹境大圆满的魂力,说不定真能让我的境界再进一步!” 风险固然有,但他自信凭借肉身强度和诸多底牌,即便不敌,脱身应该无忧。 “好!一言为定!”秦渊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下一刻,他猛然发动!《万象天魂道》的束魂之力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席卷而出,笼罩向场中所有万剑宗之人! 与此同时,秦渊的身影如猎豹般从藏身处窜出,落入战场中心,背对着红衣女子,沉声道:“你来对付那几个杂鱼,这老家伙交给我!” 红衣女子闻声一怔,看清是秦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急忙提醒:“你……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是金丹境大圆满,绝非你能抗衡!” “哦?金丹境大圆满?”秦渊闻言,不惊反喜,原本还担心对方是凝神境,若是金丹境,把握反而大了几分,“那就这么定了!你只需帮我牵制住其他人!” 红衣女子见他态度坚决,虽觉他托大,但眼下形势危急,也容不得多想,只得咬牙应道:“……好!” 说话间,秦渊已率先出手!冥尊那缕本源魂力所化的金线再次激射而出,直取半空中的宋老怪! 那宋师伯正享受着猫捉老鼠的快感,猝不及防之下,双腿瞬间被金线缠了个结实!一股源自灵魂层面的禁锢之力传来,让他身形一滞,不得不运起浑厚灵力与之抗衡。 秦渊岂会放过这等良机?心念一动,一支漆黑如墨的灭魂针已悄无声息地破空而去,直刺宋老怪眉心! 然而,金丹境大圆满的反应远超想象!就在灭魂针即将及体的刹那,宋老怪身上爆发出刺目灵光,竟以一种诡异的身法强行挣脱了金线的束缚,险之又险地偏头避开了灭魂针! “小畜生!果然有些邪门手段!”宋老怪又惊又怒,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并指如剑,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恐怖的剑气撕裂长空,朝着秦渊当头斩落!“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雕虫小技!” 秦渊不敢硬接,瞬间从玉牌中召出踏云飞虎兽,翻身而上!飞虎兽双翼一振,化作一道白影,间不容发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刚稳住身形,第二道、第三道剑气已接踵而至!宋老怪含怒出手,剑气一道快过一道,封锁秦渊所有退路。飞虎兽嘶鸣一声,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开。 秦渊则不断操控着魂力金线,如影随形地缠绕向宋老怪,干扰其行动,逼得他不得不分心闪避或运功震散。 “这小子,倒是滑溜得很,懂得扬长避短。”远处观战的空明道长微微颔首。 如此周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秦渊敏锐地察觉到,宋老怪劈出的剑气威力似乎减弱了一丝,频率也不如最初那般密集。“他的灵力消耗不小!” 时机已到!秦渊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收回踏云飞虎兽,身形借下坠之势猛地调转,风影剑悍然出鞘,体内神骨之力与魂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化作一道乌黑流光,主动朝着宋老怪劈去!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宋老怪面露讥讽,不闪不避,双手在身前虚划,一个凝实的金色光罩瞬间浮现。 “铛!” 风影剑斩在光罩上,发出沉闷巨响,光罩剧烈波动,却并未破裂。宋老怪冷哼一声,散去光罩,并指再发剑气,逼得秦渊挥剑格挡,连退数步方才化解。 然而,经过这番消耗,宋老怪的剑气已无法再对秦渊造成实质性伤害。“果然,他力量衰减了!现在至少能正面抗衡。若那道长能出其不意……” 秦渊心中大定,战术立变。他不再一味游斗,而是开始主动进攻!魂力金线骚扰不断,本人则手持风影,围绕着宋老怪不断劈砍突刺,虽然无法破防,却极大地牵扯了对方的精力。 另一边,红衣女子压力大减,剑法愈发凌厉狠辣,抓住一个破绽,瞬间将那名修为最低的弟子斩于剑下,剩余两人也只能勉强支撑。 此消彼长之下,宋老怪愈发焦躁。一个不慎,动作慢了半拍,双腿再次被魂力金线死死缠住! “就是现在!”空明道长的声音如同信号。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潜至近处,手中一张黄色符箓无风自燃,口中疾诵:“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定!” 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笼罩宋老怪周身,空气仿佛凝固,他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对于高手对决,已然足够! 秦渊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全力收回本源魂力到手心,手中两支灭魂针在本源魂力金线缠绕之下,一支直指心脏,一支射向太阳穴! “噗!噗!” 两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宋老怪眼中的惊怒与难以置信瞬间凝固,周身澎湃的灵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御空之力消失,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半空中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 第三十六章 红袖 剩余两名万剑宗弟子见宋师伯毙命,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御剑逃窜。 “想走?晚了!”秦渊眼神一冷,风影剑脱手而出,瞬间洞穿一人后心。同时他身形如鬼魅般追上另一人,《万象天魂道》的束魂术稍一阻滞对方动作,随即一拳轰在其背心,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转瞬之间,战场彻底肃清。 红衣女子强撑着站起身,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还是对着秦渊和走过来的空明道长郑重地抱了抱拳:“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空明道长哈哈一笑,拂尘轻摆,指着秦渊道:“女娃娃客气了,贫道不过是敲敲边鼓,主要还是这位秦小友手段非凡,智勇双全,独力斩杀了那金丹大圆满的宋老怪,实在令人惊叹啊!”他将功劳全数推到了秦渊身上。 秦渊被他说得老脸一热,连忙摆手:“道长过誉了,若非道长关键时刻那定身符箓建功,我想得手也绝无可能。是道长和这位姑娘牵制了其他人,我才有机会与那老怪周旋。”他这话说得诚恳,倒让那红衣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空明道长不再多言,笑眯眯地走到宋老怪的尸体旁,取下其腰间的乾坤袋,神识探入略一翻找,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边缘有八道棱线的铜镜,镜面模糊,似乎蒙着一层氤氲之气。 “此物与贫道有缘,便厚颜取走了。其余之物,皆归秦小友,算是酬劳。”说罢,他将乾坤袋抛给秦渊,毫不拖泥带水。 秦渊接过乾坤袋,看也没看便收了起来。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宋老怪那即将逸散的魂体上——金丹境大圆满的魂力,对他而言可是大补之物!他走上前,正准备运转《万象天魂道》进行吞噬—— “不好!快走!” 空明道长突然脸色剧变,大喝一声!他甚至来不及多做解释,身形一晃,竟直接化作一道青烟,瞬间消失在原地,遁术之快,远超秦渊的土遁符! 秦渊和红衣女子皆是一愣,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股毁天灭地般的恐怖能量波动,猛地以宋老怪的“尸体”为中心爆发开来! “轰——!!!” 如同平地惊雷,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狂暴的金色能量如同怒海狂涛,瞬间席卷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 秦渊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将离他较近的红衣女子猛地拉向身后,同时全力运转神骨之力护住周身,便被那无可抗拒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意识在剧烈的震荡中迅速模糊。 …… 不知过了多久,秦渊在一阵颠簸和剧痛中恢复了些许意识。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昏暗的山洞之中,后背靠着冰冷的石壁。 “你醒了?”一个略显虚弱但依旧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秦渊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却极为俊美的脸庞。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眸子清澈明亮,此刻正带着一丝关切看着他。她已摘下面纱,正是那红衣女子。 秦渊愣了一下,才将这张脸与之前那个杀气凛然的持剑身影对应起来。“我们……这是在哪?” “那宋老怪没死透。”红衣女子言简意赅地解释,眉头微蹙,“他用了某种秘法假死,用手诀遮住了最后一线生机。最后或许是自知逃跑无望,又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致命的威胁逼近,竟果断选择了自爆金丹,想拉我们同归于尽。” 秦渊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金丹境修士自爆金丹,其威力可想而知!若不是空明道长提醒得及时,还有他这肉身足够强悍,恐怕此刻已经灰飞烟灭了。那道长跑得是真快啊…… “多谢……相救。”秦渊看了看自己虽然狼狈但似乎并无致命伤的处境,又看了看红衣女子依旧苍白的脸色,明白多半是她带着昏迷的自己找到了这个避难所。 “彼此彼此,若非你最后拉我那一下,我恐怕也自身难保。”红衣女子摆了摆手,语气爽利,随即她尝试动了一下,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你的伤……”秦渊注意到她背部衣衫破损处,血迹似乎扩大了。 “无妨,皮肉伤,只是位置别扭,我自己不好处理。”红衣女子说得干脆,直接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反手递向秦渊,动作自然得仿佛在递一杯水,“劳驾,帮个忙,把药粉撒在伤口上。” 秦渊一怔,看着那递到面前的药瓶,又看了看她坦然的目光,一时有些无措。这女子……未免也太不拘小节了些。 红衣女子见他迟疑,挑眉道:“事急从权,哪来那么多迂腐讲究?快点,疼着呢。” “……得罪了。”秦渊也不是扭捏之人,见她如此,便接过药瓶。红袖利落地解开腰间束带露出香肩,将背后破损的衣衫稍稍褪下一些,白皙的后背出,露出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秦渊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将瓶中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药粉触及伤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红衣女子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却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处理好伤口,红衣女子重新整理好衣物,脸色似乎好了一些。山洞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为打破尴尬,“再下秦渊,姑娘怎么称呼?几次相见还不知姑娘姓名。”秦渊说道。 “你可以叫我红袖。”红衣女子回应道。 秦渊问道:“红袖姑娘之前在那峡谷,可是寻到了什么剑道传承?” 红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发现那处石壁有些异常,隐隐有剑意波动,正准备仔细探查,万剑宗的人就来了。为了掩护其他几位同门师弟师妹带着受伤的同伴先走,我被他们缠住,这才被围攻受了伤。”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秦渊心中不禁对她生出一丝敬佩。为了同门安危,甘愿独自断后,放弃近在咫尺的机缘,这份担当,绝非寻常。 “姑娘还真有大侠风范!”秦渊说道。 “你也一样。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姑娘,把本小姐都叫老了,叫我小姐!”红袖略带调侃的说道。 “啊?可是在我的世界…我的家乡小姐是不太好的称呼。”秦渊尴尬的挠挠头。 “小地方吧,大城里的人都叫小姐。”红袖解释道。 “那好吧,入乡随俗,红小姐。”秦渊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不姓红,我姓朴。”红袖白了秦渊一眼。 “啊?你怎么能姓嫖呢?”秦渊满眼吃惊,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能叫她嫖小姐吧。 “很奇怪吗?我爹姓朴。”红袖回答道。 “我还是叫你红袖吧,不然怪怪的。”秦渊微笑的看了看红袖。 ------------ 第三十七章 破境 短暂的相识之后,两人各自运功调息,几个时辰后,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气息都已平稳不少。 “感觉如何?”秦渊看向红袖。 “无碍了,伤口已经恢复了。”红袖活动了一下肩背,动作虽仍有些微凝滞,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走吧,去我发现的那个地方看看,耽搁了这么久,希望还没被人捷足先登。” 两人当即动身,沿着原路小心翼翼地返回那片发生过激战的峡谷。所幸,爆炸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但周围并无其他人迹。在红袖的指引下,两人来到峡谷一侧毫不起眼的岩壁前。 “就是这里。”红袖伸出手,指尖在几块看似随意散落的岩石上按特定顺序轻点了几下。随着她的动作,岩壁表面竟如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虚幻光门。 “跟紧我。”红袖低语一声,率先踏入光门。秦渊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穿过光门,眼前景象豁然一变。不再是开阔的峡谷,而是一条向下延伸、通往地底的幽深石阶。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尘埃与淡淡金属混合的气息,两侧石壁上镶嵌着某种能自发微光的萤石,提供着微弱的光亮,勉强照亮前路。 “小心些,我上次只是初步探查,感觉这里布设了不少禁制。”红袖提醒道,手握上了剑柄。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阶缓缓下行。没走多远,前方通道两侧突然亮起数道符文。 “是剑气禁制!”红袖话音未落,数道无形剑气已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秦渊反应极快,瞬间施展束魂术,无形的魂力波动干扰了左侧剑气的轨迹,使其速度一缓。同时,红袖剑已出鞘,一道赤红如火的剑罡横扫而出,精准地斩碎了右侧的几道剑气。 “配合不错。”红袖收剑,看了秦渊一眼。 “总不能一直让姑娘……让你一个人出力。”秦渊笑了笑。 继续前行,又接连遇到了几处陷阱,有突然塌陷的地板,有从墙壁射出的淬毒弩箭。两人互相提醒,彼此掩护,或靠秦渊的魂力感知提前预警,或凭红袖凌厉的剑法强行破除,虽有惊却无险。 在一次躲避漫天飞射的碎石后,秦渊看着红袖那如臂指使、灵动非凡的飞剑,忍不住问道:“红袖,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御剑飞行,或者像你这样操控飞剑如此灵活,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红袖一边警惕着前方,一边随口答道:“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核心在于‘共鸣’与‘灌注’。首先要找到一柄与你自身气息相契合的剑,然后以自身灵力不断温养祭炼,使之逐渐成为你身体的延伸。御使之时,需将自身灵力平稳而持续地注入剑中,心神与剑相连,意念所至,剑即所往。说白了,就是把剑当成你多出来的一条手臂,只不过这条手臂需要用灵力来驱动和感知。”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对灵力掌控的精微程度要求极高,非一朝一夕之功。我看你似乎……不怎么依赖灵力?”她最后一句带着些许探究。 秦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我修炼的路子有些特别,主要不靠灵力。不过你这‘当成身体延伸’、‘意念驱动’的说法,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那几枚灭魂针。灭魂针材质特殊,专伤神魂,但其驱动似乎更偏向于神识意念而非纯粹灵力。他之前只是粗暴地用魂力包裹投掷,若能像御剑那般精细操控…… 他尝试着取出一枚灭魂针,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用魂力蛮横推动,而是按照红袖所说的理念,将一丝精纯的魂力缓缓注入灭魂针内部,同时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念牢牢锁定在针上,尝试与之建立一种更紧密的联系。 起初,灭魂针只是微微颤动。但随着秦渊不断调整魂力输出的频率与强度,并强化意念的链接,那灭魂针突然“嗡”地一声轻鸣,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竟晃晃悠悠地悬浮了起来,随着他的心意,在空中缓慢地划出一道弧线,然后乖巧地飞回了他的掌心。 “咦?你……”红袖注意到他的动作和那悬浮的灭魂针,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能不用灵力御物?” 秦渊看着掌心听话的灭魂针,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多亏你提醒。我虽无灵力,但魂力与意念同样可以驱动与之契合之物。这样一来,倒是方便多了。”最重要的是,灭魂针可以回收再利用了,不必再担心消耗。 “你倒是……总能给人惊喜。”红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问。 掌握了初步的御物之术后,秦渊感觉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精进了一层。两人继续探索,配合也越发默契。 终于,在避开了最后一处隐藏的流沙陷阱后,他们抵达了这条通道的尽头——一座不算特别宏伟,却充满了古老沧桑气息的地下宫殿。 宫殿中央别无他物,只有一座约一人高、三足两耳、通体呈暗金色的古朴大鼎静静矗立。鼎身刻满了密密麻麻、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隐隐散发着一种禁锢与封存的气息。鼎盖紧闭,严丝合缝。 “就是这座鼎。”红袖指着大鼎道,“我之前感应到的特殊波动,源头就是它。鼎身上刻着字……” 秦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鼎身正面看到了两个古老的篆文——“锁生”。 “锁生鼎?”秦渊喃喃道,心中莫名一动。他走近几步,尝试将神识探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他转而运转《万象天魂道》,将一丝精纯的魂力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 这一次,魂力毫无阻碍地透入了鼎身之内。 就在魂力进入鼎内的瞬间,秦渊浑身猛地一震!他“看”到了——鼎内并非空空如也,而是充斥着几道精纯至极的本源魂力!这些魂力被某种强大的禁制束缚在鼎内,凝而不散,仿佛被封存了万古岁月,远超他之前吞噬过的任何魂力,甚至连那金丹大圆满的宋老怪都远远不及!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瞬间被点燃。若能吞噬这些魂力,秦渊必将突破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秦渊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收回魂力,转头看向红袖,神色凝重:“红袖,这鼎内封存着对我极为重要的东西,是我修炼所需的一种特殊能量。我需要在此闭关吸收,可能会引发一些动静。能否……请你为我护法片刻?” 红袖看着他眼中罕见的迫切与郑重,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点头:“好。你安心修炼,我守在外面通道口,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 “多谢!”秦渊由衷感激。 “抓紧时间。”红袖不再多言,转身走到宫殿入口处的通道内,持剑而立,背对着秦渊,神识最大程度地散开,警惕着任何可能靠近的危险。 秦渊深吸一口气,不再耽搁。他走到锁生鼎前,双手抵在沉重的鼎盖边缘,低喝一声,体内神骨之力爆发,猛地将鼎盖推开了一道缝隙! “嗡——!” 就在鼎盖开启的刹那,一股磅礴如海的精纯魂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汹涌而出! 秦渊立刻盘膝坐在鼎前,双手结印,《万象天魂道》的吞噬全力运转!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底黑洞,产生强大的吸力,将那汹涌而出的本源魂力疯狂地吸纳进体内! 他的魂体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实、壮大、蜕变!识海中,那原本模糊的元神虚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轮廓逐渐分明,散发出越来越强的灵魂威压。 归元境后期的瓶颈几乎在接触的瞬间便被冲破,他的修为一路飙升,直达归元境大圆满!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更多的魂力被炼化、吸收,不断地压缩、提纯。这些魂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最终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由纯粹魂力构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气旋——这是结丹的征兆! 随着魂力的持续注入,那魂力气旋越来越凝实,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中心处,一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深邃乌光,表面有无数细微符文若隐若现的丹丸雏形,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整个过程看似缓慢,实则在外界不过过去了半个时辰。 当锁生鼎内最后一缕精纯魂力被秦渊吞噬殆尽时,他体内那颗乌光闪闪的魂丹猛地一震,彻底稳固下来!丹成瞬间,一股远比之前强横数倍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将周围的尘埃都吹拂开来! 结丹境,成! 秦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宛如实质。他感受着体内那颗凝聚了海量魂力的本源魂丹,以及随之暴涨的魂力修为和更加坚韧的魂体,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 ------------ 第三十八章 剑鞘 当锁生鼎内最后一丝魂力被秦渊吞噬殆尽,周身那因突破而激荡的强横气息也渐渐趋于平稳,最终内敛于体内,唯有眼眸开阖间偶尔闪过的精光。 几乎在他气息平复的同一时间,守在通道口的红袖便有所感应,转身走了回来。她目光在秦渊身上一扫,那双清冷的眸子中便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收获不小。” 秦渊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结丹境魂力奔腾流转的充盈感,心情颇佳地笑了笑:“略有所得。此番多谢你护法。” 红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随即便将目光投向那座已然空置的锁生鼎。鼎身依旧古朴,符文暗蕴,只是失去了内部魂力的支撑,少了几分之前那种令人心悸的厚重感。 “这鼎看来对你用处不小,”红袖绕着大鼎走了一圈,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鼎身,“能封存如此磅礴的特殊能量,本身定然不是凡物。放在这里也是蒙尘,不如你将它收了,或许日后另有用处。”她见识不凡,看出此鼎绝非凡品。 秦渊闻言,也觉得有理。他走到鼎前,并未贸然用手触碰,而是缓缓释放出自身魂力,如同轻柔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锁生鼎,试图感知其内部结构与奥秘。 魂力融入鼎身,一段模糊的信息伴随着对鼎体结构的感知,涌入秦渊的脑海。这锁生鼎果然是一件极其强大的禁制型法器,其核心并非储存,而是“炼化”与“囚禁”。鼎内自成空间,布有极其玄奥的禁制,一旦不慎被收入其中,那股仿佛能消融万物的力量,能瞬间撕裂一切! 秦渊心中暗凛,同时也涌起一丝欣喜。这锁生鼎配合他的《万象天魂道》,简直是相得益彰。 他心念一动,尝试用魂力包裹住整个鼎身,这锁生鼎似乎对魂力并无排斥,反而传来一丝微弱的呼应。他集中精神,低喝一声:“收!” 只见那暗金色的锁生鼎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被顺利收入了“天地山水间”玉牌之内。宫殿中央顿时空出一片。 然而,就在锁生鼎被收走的刹那… 原本放置大鼎的地面,竟无声无息地向下沉降了约半尺,随即一个同样由不知名石材雕刻而成的方形案台,缓缓从地下升起。案台之上,别无他物,只静静地横放着一物——一个通体漆黑、布满了斑驳锈迹的剑鞘。 “这是……”秦渊愣了一下,看着那空荡荡的剑鞘,眉头微皱,“剑鞘?剑呢?难道已经有人来过,只取走了剑,留下了剑鞘?” 红袖也走近观察,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若真有人能取走锁生鼎,绝不会留下这等法宝。这剑鞘的出现,似乎与锁生鼎被移开有关,像是一种隐藏的机关。或许,鼎在鞘藏,取鼎方能见鞘。” 她的目光落在那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黑色剑鞘上,语气平淡:“这剑鞘,能被如此隐秘放置,想来也不是俗物。” 秦渊却觉得此行自己已得了锁生鼎这天大的好处,不好再独占,便对红袖道:“这剑鞘还是你收下吧,也算不虚此行。” 红袖闻言,瞥了那锈迹斑斑、黑不溜秋的剑鞘一眼,又挑眉看向秦渊,语气带着几分没好气的调侃:“你倒是大方。不过这黑炭头似的丑东西,跟本小姐没有半分眼缘,看着就碍眼,你自己留着吧。”她言语间毫不掩饰对剑鞘外形的嫌弃。 秦渊见她确实不喜,只得无奈地笑了笑。他走上前,伸出右手,尝试将一丝魂力注入那看似死寂的剑鞘之中,想看看是否另有玄机。 就在魂力触及剑鞘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剑鞘内部响起!紧接着,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剑鞘表面那层厚重斑驳的锈迹,竟如同活物般片片剥落,簌簌掉下,露出其下真正的材质。那是一种深邃如夜的玄黑色金属,质地温润,隐隐有暗光流动。鞘身之上,布满了精美而流畅的祥云浮雕,而在剑鞘中部,一行苍劲古朴、仿佛蕴含着无上剑意的文字赫然在目—— 剑道万古长,唯我斩八荒! “好狂的口气!”红袖看着那行字,美眸中也闪过一丝异彩,但随即又恢复了淡然,“可惜,再狂也只是个空壳子。”没有与之匹配的神剑,这剑鞘终究是明珠蒙尘。 秦渊也被这字里行间的霸气所慑,心中暗赞。他伸出左手,想要将这焕然一新的剑鞘从案台上拿起,仔细端详。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剑鞘的刹那! 那黑色剑鞘竟猛地一震,自行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不由分说地朝着秦渊的右手手腕狠狠抽击而来! 秦渊心中大惊,这变故太过突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用手中紧握的风影剑宽厚的剑身进行格挡!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宫殿内回荡!一股远超预料的巨大力量从剑鞘传来,秦渊只觉得右手一阵剧烈的酸麻,风影剑险些脱手!他脚下不由自主地“噔噔噔”连退三步,才化解掉这股冲击力。 “好强的力道!”秦渊心中骇然,这剑鞘的攻击竟如此迅猛。他不敢怠慢,左手抬手便释放出冥尊那缕本源魂力所化的金线,想要将这诡异的剑鞘束缚住。 一旁的红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住,瞬间长剑出鞘,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两人更是目瞪口呆。那金色魂线在接触到黑色剑鞘的瞬间,竟如同穿过虚影一般,毫无阻碍地透了过去,根本无法对其形成任何束缚!而那剑鞘在空中灵活地一转,再次化作黑光,目标依旧是秦渊持剑的右手! “铛!” 第二次碰撞!这一次,秦渊准备不足,右手虎口剧痛,风影剑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而那剑鞘在一击得手后,也仿佛耗尽了力量,失去了所有灵动,“啪”地一声轻响,掉落在风影剑旁边,恢复了那安静死寂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秦渊甩了甩依旧麻木刺痛右手,看着地上的剑鞘和风影剑,满脸不可思议:“这剑鞘……竟然会主动打人?真是怪事。” 红袖收剑入鞘,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剑鞘,沉吟道:“或许……是原本藏于此剑鞘中的神剑孕育出了极强的剑灵,长久岁月下来,连这剑鞘本身也沾染了灵性,产生了一种……排外的护主意识?它可能只认可原本的那柄剑。” “可惜了,剑身不知所踪。”红袖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一柄可能孕育出如此灵性剑鞘的神剑,其威力简直难以想象。 秦渊弯腰,先将掉落的风影剑捡了起来,握在手中。他刚一直起身—— “咻!” 那本已平静的黑色剑鞘竟再次毫无征兆地暴起,依旧化作黑光,直刺他持剑的右手! “还来?!”秦渊真是又惊又怒,这剑鞘还没完没了了! “把你手中的剑扔了!”红袖反应极快,立刻出声提醒,“它好像是冲着你手里的剑来的!它可能不允许其他剑靠近!” 秦渊闻言,虽觉古怪,但还是依言立刻松手,将风影剑再次丢在地上。 果然,风影剑脱手的瞬间,那疾射而来的黑色剑鞘立刻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悬浮了片刻,然后慢悠悠地飘落回地面,再次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安静模样。 秦渊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嘴角抽搐,吐槽道:“这剑鞘……还讲究‘一夫一妻制’?认准了一把就不许别人碰了?”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上前,这次先用魂力仔细探查了一番,确认剑鞘再无异常反应后,才伸出右手,稳稳地将那玄黑色的剑鞘握在手中。入手处一片温润,并无任何不适,除了感觉比寻常剑鞘略沉一些,质地非凡之外,并无其他特殊感觉。 反复确认再无危险后,秦渊心念一动,将这脾气古怪、曾属于某柄绝世神剑的黑色空剑鞘,也收进了“天地山水间”玉牌之中。 ------------ 第三十九章 醉仙坊之约 秦渊将黑色剑鞘收入山水牌,瞥了眼地上的风影剑,对红袖道:“这剑,我往后怕是也用不上了,不如赠予红袖小姐。” 红袖接过风影,指尖轻抚剑身,感受其内蕴的锋锐,挑眉看他:“剑倒是好剑。不过……给你这不通剑术的人用,确实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她唇角微弯,带着几分戏谑,却也将剑利落地收了起来,“也罢,本小姐便替你保管了。” “是是是,红袖小姐剑术超群,此剑得遇明主。”秦渊顺着她的话笑道。 红袖神色稍正,提醒道:“别贫了。神剑冢每次只开启十日,时限将至,再不出去,你我便得在此地作伴十年了。” 秦渊嬉笑回应道:“有佳人相伴,十年也不算长。” 红袖面带红晕白了秦渊一眼:“走啦。” 两人不再耽搁,结伴循着原路快速离开神剑冢。出了那光幕漩涡,重返云海谷,外界天色依旧。 谷口分别时,红袖对秦渊道:“此番多谢。我要先回宗门复命,三日后,我去醉仙坊寻你,请你喝酒,算是答谢啦。” “行,那我就在醉仙坊等你了。”秦渊抱拳应下。 两人分别后,秦渊回到醉仙坊。 曾遥与李狗娃早已在房内等候。一见秦渊,李狗娃便兴奋地凑上来:“大哥!你回来了!”他周身气息凌厉了不少,显然那游龙剑意传承让他获益匪浅,修为竟已突破至聚丹境。 秦渊感受了一下,笑道:“不错啊狗娃,这趟没白去。” 曾遥也察觉秦渊气息愈发深不可测,感慨道:“大哥此番机遇,看来更是惊人。” 三人互相打趣一番,说起各自经历。谈笑间,曾遥看向李狗娃,正色道:“狗娃,如今你已得传承,往后行走江湖,再用‘狗娃’之名,怕是有些不妥了。” 李狗娃挠挠头:“二哥说的是,我早就想换个名儿了,就是没啥学问,想不出好的。” 秦渊略一沉吟,笑道:“你我三人相识于微末,彼此呼应。不如你就叫‘李应’,遥相呼应,如何?” “李应……李应!”李狗娃念了两遍,眼睛越来越亮,“好!这名字好!谢谢大哥!我以后就叫李应了!” 三日后,醉仙坊。 红袖如约而至,与以往不同,身着一身白衣,看上去比平时素雅仙气了不少。 秦渊带着曾遥与李应下楼相见,曾遥还轻声的打趣道:“大哥好眼光。 秦渊嘀咕道:“别瞎说。” 红袖目光扫过曾遥和李应,眉头微蹙,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等她开口,李应已机灵地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语气恭敬:“见过师姐。” 曾遥也跟着行礼。 红袖眼中疑惑未消:“你们是……?” 李应忙道:“回师姐,我们二人曾是神剑山外门弟子,只是资质愚钝,未能久留,师姐想必是贵人多忘事了。” 红袖看了看他们,神剑山外门弟子数以千计,来来走走实属寻常,她便也未深究,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 四人落座,醉仙坊跑堂的伙计麻利地端上早已备好的酒菜,香气顿时在雅间内弥漫开来。红袖很自然地拿起酒壶,先为秦渊斟满一杯,然后是曾遥和李应,最后才给自己倒上。 她率先举起酒杯,目光落在秦渊身上,语气比在神剑冢内时柔和了些许:“秦渊,这第一杯酒,敬你。多谢你上次在峡谷出手相助。”她话语坦诚,带着江湖儿女特有的爽利。 秦渊也举起杯,与她轻轻一碰:“红袖小姐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更何况,后来若不是你带我找到那山洞,我恐怕也难逃一劫,该我谢你才对。” “那就扯平了?”红袖唇角微扬,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扯平了。”秦渊笑着也将酒喝干。 放下酒杯,红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一直没机会细问,你修为路数颇为奇特,似乎不依赖灵力,却又实力强横,不知出身何门何派?” 秦渊对此早有准备,坦然道:“我来自魂元宗。”他语气平静,并未刻意强调,也绝口不提自己那“少宗主”的身份。毕竟,夺舍之事牵扯太大,不便为外人道。 “魂元宗?”红袖轻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闻魂元宗精研魂道秘法,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她似乎对魂元宗有些了解,但并未深究,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和分寸感。 她很快将话题转向李应,脸上带着一丝欣赏的笑意:“听秦渊说,你在神剑冢内得了游龙剑的剑意传承?” 提到这个,李应立刻来了精神,腰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连连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是,红袖师姐!运气好,碰上了!那感觉……就像做了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教我练剑呢!” 他这憨直的模样把几人都逗笑了,气氛更加轻松。红袖看着他,正色道:“能得剑意主动认可,绝非单靠运气,你自身定然有契合剑道的潜质。游龙剑意非同小可,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强大传承之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渊,最后回到李应身上,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建议:“李应,你既得此传承,需有名师指引,方能将其威力真正发挥出来。我神剑山当代掌门,早年也曾机缘巧合,得到过一道极强的剑意传承,对此道感悟极深。你若愿意,我可代为引荐,拜入掌门座下,成为亲传弟子。如此一来,你不仅能得到最合适的教导,神剑山也能成为你的后盾,让那些觊觎你传承之人不敢轻举妄动。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这番话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完全是为李应的前途着想。秦渊闻言,立刻觉得这提议再好不过。他看向李应,问道:“李应,你觉得红袖小姐的提议如何?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李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激动地看向秦渊,又看向红袖:“我愿意!全凭大哥和师姐安排!” 他深知,没有秦渊,他早已魂飞魄散;而没有红袖的引荐,他即便空有传承,也难保不会被人盯上。能加入神剑山,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红袖见他答应得爽快,眼中笑意更深,“那此事便这么说定。等我回山禀明师尊和掌门,便安排你入门事宜。” 大事敲定,酒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络。曾遥与李应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了他们“蓄谋已久”的撮合。 曾遥端起酒杯,状似无意地对秦渊道:“大哥,说起来,红袖姑娘不仅修为高深,剑术超群,为人更是仗义爽快,关键时刻靠得住,实在是难得。” 李应立即心领神会地接口,对着红袖说道:“是啊是啊,红袖师姐!我大哥他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呃,直愣愣的,不太会说话,但他绝对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重情重义,本事还大!跟着大哥,我们心里踏实!” 秦渊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弄得哭笑不得,脸上有些发烫,只得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们一眼:“有这么多好酒好菜还堵不住你们的嘴?赶紧吃菜!” 红袖何等聪明,岂会听不出这兄弟俩话里的意思?但她只是端起酒杯,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扫过略显窘迫的秦渊,又看了看挤眉弄眼的曾遥和李应,落落大方地说道:“你们兄弟三人,感情倒是真好。”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兄弟情谊上,既化解了尴尬,又不失风度,让人心生好感。 她随即很自然地转向秦渊,问道:“既然李应的事情有了着落,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渊知道曾遥一直心心念念着返回故土,便如实相告:“先安顿好李应之后,我打算陪曾遥去一趟玄武福地。”他看向曾遥,曾遥对他感激地点点头。 红袖闻言,略微颔首,目光在秦渊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感知什么,然后说道:“玄武福地炼体之术独步一方,闻名遐迩。你……你这身板,看着结实,走的似乎也是刚猛的路子,去那里看看,或许真能找到与你自身契合的机缘或功法,对你大有裨益。” 四人边吃边聊,从修行见闻到各地风土人情,相谈甚欢。红袖虽出身宗门,却并无骄矜之气,言谈风趣,见识广博。 秦渊经历奇特,两世为人,偶尔冒出的一些新奇观点也常引得红袖侧目。曾遥沉稳,李应活泼,酒桌上笑声不断,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 窗外月色渐深,街上的喧闹也慢慢平息下来。红袖看了看天色,端起最后一碗酒,站起身,白衣在灯光下更显清雅:“时辰不早了,宗有宗规,我得回去了。今夜酒很好,话也很投机,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秦渊、曾遥、李应也连忙起身,举杯相迎。 四人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红袖便准备离去。秦渊几乎同时上前一步,说道:“天色已晚,我送送你。” 红袖抬眸看了他一眼,灯光下她的眼眸显得格外清亮,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两人并肩走出醉仙坊的大门,将曾遥和李应带着笑意的目光隔在了门内。深夜的围水城街道显得空旷而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和远处零星的灯火。清冷的灯光洒在青石板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与方才酒桌上的热闹形成了对比。 最终还是红袖先开了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玄武福地?” 秦渊走在她身侧,能闻到一丝极淡的、如同雪后初霁般的清冷气息,他回答道:“应该就在这几日,等李应这边的事情一定下来就出发。玄武福地路途遥远,恐怕需要不少时日。” “嗯,此行路途不近,万事小心。”红袖顿了顿,补充道,“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传讯到神剑山。” “好,我会的。多谢。”秦渊心中微暖。 又走了一段,眼看快到神剑山在城中的一处别院入口,红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秦渊:“就送到这里吧。” 秦渊也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灯光下,她一身白衣,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清辉,与平日里那个手持利剑、英姿飒爽的红衣女侠判若两人,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美。 “那……再会。”红袖看着秦渊,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再会。”秦渊也笑了笑,目送她转身,身影轻盈地步入别院门内,消失在视线中。 ------------ 第四十章 暂离围水城 三日光阴,转瞬即逝。在红袖的全力引荐下,神剑山对李应身负游龙剑意传承一事极为重视。 掌门亲自出面,确认其传承真实无误且潜力巨大后,当即拍板,破格收李应为亲传弟子。入门仪式虽因时间仓促一切从简,但该有的礼数一应俱全,昭示着神剑山对这位新晋天才的期许。 这日清晨,围水城外,晨雾尚未完全散尽。 李应已换上了神剑山亲传弟子的标准服饰,一袭青衫,腰佩身份玉牌,原本略带跳脱的气质中,也多了几分属于剑修的锐利与沉稳。他看着即将分别的秦渊和曾遥,眼圈微微发红。 “大哥,二哥……”他声音有些哽咽,用力吸了吸鼻子,“我……我就在神剑山好好学剑,等你们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能帮上你们的忙!” 秦渊看着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从魂元宗那个机灵狡黠的小游魂,到如今神剑山的掌门亲传,李应的命运因那场冒险彻底改变。 他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李应的肩膀,语气沉稳而坚定:“好好修炼,不必挂念我们。记住,修行之路漫长,戒骄戒躁,守住本心。遇到难处,记得你还有两位兄长。” 曾遥也温和地笑道:“三弟,神剑山是剑修圣地,机会难得。安心在此修行,我与大哥办完事,定会回来看你。他日江湖再见,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名动四方的‘游龙剑’李应。” 李应重重点头,将两人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一旁的红袖也开口道:“放心吧,在神剑山内,无人敢欺辱他。掌门师尊对他寄予厚望,会倾囊相授的。”她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红衣,站在晨曦中,身姿挺拔。 秦渊转向红袖,抱拳郑重道:“红袖,李应就拜托你多加照顾了。” 红袖摆了摆手,爽朗一笑:“举手之劳,何况是为宗门引入良才。你们此去玄武福地,路途遥远,危机四伏,务必多加小心。”她目光在秦渊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自然移开,“盼我们…你们兄弟三人早日相聚。” 简单的告别,蕴含的情谊却不简单。纵有千般不舍,终须一别。 在李应不舍的目光和红袖的注视下,秦渊与曾遥转身,踏上了前往玄武福地的路途。 …… 秦渊和曾遥坐在踏云飞虎兽之上,离开围水城范围,人烟也稀少起来。 曾遥望着前方连绵的山脉,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期盼之色,主动向秦渊介绍起来:“大哥,我们玄武福地,与你之前所见的宗门势力有所不同。它并非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宗门,更像是一片由众多炼体家族和流派共同维系传承的古地。崇尚挖掘肉身潜能,锤炼气血筋骨,追求以力破法,一力降十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没想到还能再次回到玄武福地,如今这遭遇,回家还需要一番解释。” “你之前出门远游,遭遇不测之前是啥境界?一直没问过你。”秦渊问道。 “我之前是结丹境,如今这副躯体最多也就是归元境。”曾遥回答道。 “什么?结丹境!看个热闹就身死道消了。看来真是境界之差,犹如天堑。”秦渊回应道,自己得了几处机缘,才勉强到了结丹境。 “这才只是在下三洲,各个福地和上三洲更是强者如云。”曾遥说道。“不过大哥你这炼体基础,如果能在我家乡寻得一法门,将来也是前途无量。” 这玄武福地的修行体系确实独树一帜,与他目前依靠强悍肉身战斗的方式,隐隐有契合之处。“听起来很有意思。到了那里,或许真能找到进一步挖掘这身体潜力的法门。”他指的是云逸那经过神骨淬炼的凝神境肉身。 两人一路交谈,跋山涉水。数日后,行至一处名为“落霞山”的地界。此地山势险峻,是两处较小势力“青木门”与“赤焰宗”的交界地带。 正当他们准备寻路绕过主峰时,前方山谷中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与剧烈的灵力碰撞波动! 只见山谷之中,数百名修士正混战在一起,场面极其惨烈。一方身着青衣,多为木系功法,催动藤蔓巨木攻防;另一方则身着赤红服饰,驾驭火焰飞剑,烈焰滔天。显然,这正是青木门与赤焰宗的弟子。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溪流。法术对轰的爆炸声、兵刃交击的铿锵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名青木门的长老手持木杖,怒吼道:“赤老鬼!这处新发现的灵石矿脉,本就是我青木门先发现的!你们竟想强抢,就不怕天谴吗?!” 对面,一名浑身笼罩在火焰中的赤焰宗长老狂笑:“天谴?哈哈哈!修真界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你青木门守不住的宝贝,合该归我赤焰宗!杀!一个不留!” 命令一下,赤焰宗的攻势更加疯狂。他们似乎准备更为充分,几名核心弟子结成的战阵威力巨大,火焰化作巨蟒,瞬间吞噬了十余名青木门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焦炭。 青木门节节败退,弟子们面露绝望。一位看似年轻的青木门女弟子,在护着同门后退时,被一道烈焰剑气扫中,瞬间香消玉殒。 秦渊在高处看得眉头紧锁。他虽然经历过生死,也杀过敌人,但如此大规模、为了资源毫无顾忌地屠杀,还是让他感到一阵不适。这就是红袖、曾遥他们都提及过的,修真界赤裸裸的残酷法则。 曾遥在一旁道:“看来是为了争夺资源。在这下三洲,一条小型灵石矿脉,足以让两个这样的宗门拼得你死我活。没有对错,只有强弱。” 最终,在赤焰宗绝对的实力碾压下,青木门弟子死伤殆尽,只有寥寥数人凭借秘法遁逃。赤焰宗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成功占据了那片山谷。 胜利者开始冷漠地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对于同门和敌人的尸体,大多随意丢弃,或直接用火焰法术焚化。 “我们继续赶路吧。”秦渊收回目光,声音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凝重。这一幕,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没有实力,连生存的资格都可能被剥夺。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是非之地,继续赶路。这个世界,机遇与危险并存,唯有不断提升实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守护想守护的人和事。 ------------ 第四十一章 玄武福地 历经数日跋涉,穿越数州之地,风尘仆仆的秦渊与曾遥,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玄武福地。 甫一踏入福地边界,秦渊便清晰地感受到周身环境截然不同。空气中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如同轻柔的薄雾弥漫在天地之间,深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传来舒畅之感。这灵气的精纯与充沛程度,远超神冥洲,甚至比魂元宗所在的、靠近远古战场的那片区域还要胜上数筹。难怪曾遥曾说,四大福地自成一体,不受下三洲灵气贫瘠的影响,果然名不虚传。 放眼望去,并非想象中宗门林立的景象,而是一片极为广袤、生机勃勃的天地。山峦起伏,如巨龙盘踞,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宽阔的道路四通八达,车水马龙,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这些行人的装扮也与外界修士大不相同。他们大多身形健硕,气血旺盛,哪怕是一些看似普通的行人,举手投足间也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量感。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不绝于耳,贩卖的多是各种淬炼肉身的药材、凶兽精血、奇异矿石以及各式沉重的兵器,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这里便是玄武福地了。”曾遥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眼中充满了归家的激动与一丝近乡情怯的复杂,“大哥,跟我来,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磐石镇’。” 两人沿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大路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座规模不大、但显得十分古朴坚实的小镇出现在眼前。镇口立着一块巨大的褐色岩石,上面刻着“磐石”二字,笔力苍劲。 曾遥带着秦渊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在一座略显陈旧,但占地面积不小的宅院前停下了脚步。朱红色的大门漆色有些斑驳,门上的铜环也带着岁月的痕迹,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曾府”二字,虽略显暗淡,却自有一股沉凝的气度,依稀可见昔年风光。 曾遥深吸一口气,上前叩响了门环。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约莫十一二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探出头来。他皮肤黝黑,身子骨看起来很结实,一双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个陌生人,尤其是完全陌生的秦渊。 “你们找谁?”小男孩声音带着孩童的清脆,但语气却很不客气。 曾遥看到小男孩,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弯下腰,声音都有些发颤:“小石头!是我啊,我是你大哥曾遥!我回来了!” 那被叫做小石头的男孩闻言,非但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更加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大声道:“你胡说!我大哥早就……早就出远门了!你们是骗子,想冒充我大哥!爷爷说了,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他显然听说过曾遥外出遭遇不测的传闻,根本不信。 曾遥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知道家人定是以为他早已死了。他急忙解释道:“小石头,我真的是你大哥!你看,你左边屁股上有个铜钱大小的胎记,小时候你怕黑,非要跟我睡,每次都是我讲故事哄你睡着。还有,你七岁那年,偷偷爬树掏鸟窝,结果摔下来把胳膊摔脱臼了,哭得震天响,还是我背着你去找的陈医师……” 他一连说了好几件只有家人才知道的童年趣事和糗事,语气急切而真诚。 小男孩听着听着,眼睛慢慢睁大了,脸上的警惕逐渐被难以置信和一丝熟悉感取代。他仔细地盯着曾遥的脸看,虽然经历了太多,面容有些风霜,但那双温和的眼睛,那熟悉的语气…… “你……你真的是大哥?”小男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我,小石头,大哥回来了!”曾遥用力点头,眼眶也红了。 “大哥!”确认了身份,小男孩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拉开大门,如同小牛犊般一头扎进曾遥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撕心裂肺,“呜呜……大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曾遥也紧紧抱住弟弟,这个在外历经生死、魂魄都曾飘零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轻轻拍着弟弟的背,哽咽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哥回来了,大哥没死……” 兄弟俩相拥而泣的场面,让一旁的秦渊也为之动容。 过了好一会儿,两兄弟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小石头抹着眼泪,好奇地看向秦渊:“大哥,这位是……” 曾遥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秦渊,是大哥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哥过命的兄弟!你叫他秦大哥就好。” 小石头很懂事,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救命恩人的分量,立刻对着秦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谢谢秦大哥救了我大哥!” 秦渊笑着扶起他:“不必多礼,我和你大哥是互相扶持。” 三人走进宅院。宅子内部颇为宽敞,但能看出有些年久失修,不少地方透着萧索之气,与外面的热闹形成对比。 一边走,曾遥一边低声向秦渊介绍着家族的情况,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不瞒大哥,我们曾家,祖上也曾是玄武福地内颇有名望的炼体家族之一,家传的《磐石体》也算是一流炼体法门。只是后来……家族渐渐没落了。” 他叹了口气:“树倒猢狲散,那些有天赋、有能力的叔伯亲戚,大多都带着各自的支脉离开了祖宅,外出另立门户,寻求更好的发展。如今,这偌大的祖宅里,只剩下我爷爷,还有我和小石头守着。”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我爹他……在我十岁那年,说是要外出游历,寻找能让家族重新崛起的机缘,这一走,就再也没有音讯……”曾遥的声音低沉下去,“我是爷爷带大的,小石头出生后没多久,爹就走了,他对爹几乎没什么印象。” 秦渊默默听着,拍了拍曾遥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他能体会到曾遥肩上的担子和那份对家族的复杂情感。 ------------ 第四十二章 四大家族 曾遥领着秦渊穿过略显空旷的庭院,来到宅院深处一间僻静的厢房。推开房门,药香混合着淡淡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虽闭着双目,眉宇间却依稀残留着一丝昔日的威严。他周身气息有些晦涩不稳,但隐隐透出的威压,依旧让秦渊感觉到,这位老者绝非寻常修士。 “爷爷。”曾遥轻声唤道,语气带着孺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起初有些浑浊,待看清站在面前的曾遥时,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着:“遥……遥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回来了?你怎么变样子了?”他挣扎着想站起身,身形却晃了一下。 曾遥把之前的种种经历告诉了爷爷。 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跪倒在老人面前,声音哽咽:“爷爷,是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曾老爷子老泪纵横,用力拍着曾遥的背,“他们都传言你……唉,老天有眼,让我曾家血脉未绝!” 曾遥连忙介绍:“爷爷,这位是秦渊秦大哥。孙儿此次能侥幸生还,全赖秦大哥数次舍命相救!他是孙儿的再生兄弟!” 秦渊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晚辈秦渊,见过曾老爷子。” 曾老爷子目光如电,在秦渊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虽修为跌落,眼力犹在,能感觉到秦渊体内蕴含着一股极其强悍的、不同于寻常灵力的力量,以及那深藏不露,连他都有些看不透的肉身根基。“好,好!英雄出少年!遥儿能得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分!老朽曾翰,多谢小友对遥儿的救命之恩!”说着,竟要起身行礼。 秦渊赶忙扶住:“老爷子言重了,我与曾遥是生死之交,相互扶持是应当的。” 众人重新落座。曾遥看着爷爷明显衰败的气息,忍不住问道:“爷爷,您的伤势……” 曾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与愤懑,叹道:“老毛病了。当年与陈家的老鬼有些过节,中了他们的暗算,丹田受损,根基被毁。能从凝神境保住聚丹境的修为,已属万幸。”他话语平淡,却透露出昔日曾家与其他家族竞争的残酷。 秦渊心中了然,看来曾家的没落,与这伤势以及各家族间的倾轧脱不开干系。 曾遥看向秦渊,开始娓娓道来:“大哥,我们玄武福地,与其他洲的修行方式确实大有不同。此地最核心的修行圣地,并非某个宗门,而是‘玄武堂’。” “哦?玄武堂?听起来不像是一般门派。”秦渊适时提问。 “没错,”曾遥解释道,“玄武堂更像是一个由福地内所有炼体流派和家族共同维系的中立机构,也是最高学府。里面收藏了福地自古流传下来的、最为齐全和强大的各种炼体典籍、功法秘术。更重要的是,玄武堂内设有特殊的‘重力玄室’、‘气血熔炉’等修炼场地,那里的环境经过特殊布置,灵气浓郁至极,且对锤炼肉身有着事半功倍之效,是外界远远比不了的。” 秦渊听得点头,这玄武堂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地方。“如此宝地,想必进入不易吧?” “正是。”曾遥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进入玄武堂修炼,需要名额。而这名额,并非凭空分配,而是与各大家族每年向玄武堂供奉的灵石数量直接挂钩。供奉越多,得到的名额就越多。家族子弟进入玄武堂的机会越大,自然更容易出高手,家族也就越发兴盛强势。反之,像我们曾家如今这般……唉。”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福地内,势力最强的便是陈、司马、刘、郑这四大家族。他们把控着福地内最丰厚的资源,每年供奉给玄武堂的灵石也最多,因此族中子弟进入玄武堂修炼的人数和时间也远超其他家族,形成了良性循环。” “弱肉强食,资源集中,倒也符合这世道的规律。”秦渊评价道。 “确实如此。”曾遥深以为然,随即眼中又流露出一丝向往,“不过,玄武堂也并非完全唯利是图。它设立了一条面向所有炼体士的晋升之路。任何在玄武堂内修炼,并且成功突破到金丹境的修士,都有资格去挑战‘玄武三关’!” “玄武三关?” “嗯!那是三道极其艰难,针对肉身、意志、气血的秘境试炼。”曾遥语气变得郑重,“传说,若能成功闯过这三关,便有极大的机会,获得玄武福地至高无上的传承——【玄武圣体】!” “玄武圣体?”秦渊也被这名头吸引了。 “是的。据说一旦练成玄武圣体,肉身将发生质的飞跃,堪比上古神兽玄武,防御力惊世骇俗,力大无穷,气血如龙,同阶近乎无敌!甚至有望窥探更高的炼体境界!”曾遥说得有些激动,但随即又冷静下来,苦笑道,“不过,这太难了。自古至今,我们玄武福地有记载的、能成功闯过三关获得圣体传承的,也仅仅只有两人而已。那两位前辈,后来都成为了福地传说中的存在。” 曾老爷子在一旁听着,此时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沧桑:“圣体传承,虚无缥缈。眼下对于大多数炼体士而言,能进入玄武堂,借助那里的资源和典籍打好根基,突破境界,已是幸事。秦小友根基深厚,若有机会,定要去玄武堂见识一番,对你有大好处。” 通过曾遥爷孙的讲述,秦渊对玄武福地的势力格局和独特的修炼体系有了清晰的了解。这是一个以炼体为核心,资源决定话语权,既充满残酷竞争,又蕴含着无上机遇的地方。 “也就是说,想进入玄武堂必须要有足够的灵石供奉才行。开采灵脉对我们来说,太不现实。即便发现了,以现在咱们的实力也很难保住。眼下做生意赚灵石才可行。”秦渊道。 “大哥说的是这个道理,但赚灵石也并不容易啊。”曾遥感慨道。 “我倒是有些想法,或许可行!”秦渊说道。 ------------ 第四十三章 司马家 “你之前不是因为寻找兽骨才到了神冥洲?”秦渊说道。 曾遥点头道:“是啊大哥。炼体之道,除了功法锤炼,外物辅助也至关重要。强大的兽骨可研磨入药,或用以炼制淬体药浴。品质越高的骨材,效果越好,自然也越抢手。只是这类资源往往伴随着危险,获取不易。”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身体微微前倾:“若是……我们能有一条稳定且大量的供货渠道呢?” “稳定且大量?”曾遥一愣,随即苦笑道,“大哥说笑了,这等资源,哪家不是拼了命去争抢,能偶尔得到一两件已是幸运,何来稳定大量之说?” “不,有一条。”秦渊语气肯定,“你忘了我们是从何处来的了吗?” 曾遥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瞪大:“大哥,你是说……魂元宗?落神坡?!” “不错。”秦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魂元宗掌控着落神坡那片远古战场,再加上控魂之术,有着天然的优势。以往,这些东西大多被宗门自行消耗,或者低价处理给附近势力,价值并未完全体现。而库房里,更是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存货。”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若能将这些在魂元宗的资源,大规模运送到这玄武福地来售卖……其利润,恐怕是之前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如此一来,不仅能让魂元宗获得大量发展所需的灵石,更能帮助曾家,获得足够供奉给玄武堂的灵石,重新拿到进入玄武堂修炼的名额!” 秦渊描绘的蓝图让曾遥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家族复兴的希望,看到了自己和小石头能进入玄武堂修炼的光明前景。 但两地相距太远,运输成本和时间成本会吞噬掉大部分利润,且无法形成稳定的商业链条。 秦渊抬头看向曾遥:“但两地相距甚远,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更高效、更安全的运输方式。你在玄武福地长大,可知此地有哪些势力,擅长远距离、大批量的物资运输?” 曾遥闻言,沉思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石桌。忽然,他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有了!” “哦?快说说。”秦渊精神一振。 “司马家!”曾遥语气肯定地说道,“四大家族之一的司马家!他们家族世代经营,几乎掌控着玄武福地六成以上的商业往来和物资流通!” 曾遥说道:“我记得司马家麾下有一支专门的‘跨洲商队’,配备了数十头训练有素的‘追风雕’和‘赤焰驼’!那追风雕体型巨大,负重能力强,飞行速度极快,据说全力飞行,日行五千里不在话下;而赤焰驼则擅长长途跋涉,耐力惊人,尤其适合穿越沙漠戈壁。他们凭借这支商队,常年往来于神冥洲与其他各洲之间,采购各地特产,输送到玄武福地,同时也将福地的资源贩卖出去,赚取巨额利润!” 秦渊听完,心中豁然开朗。若能借助司马家这支成熟的商队来解决运输难题,那么联通魂元宗与玄武福地的这条商路,便有了打通的可能! “司马家……跨洲商队……”秦渊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谋划的光芒,“这确实是一条可行的路子。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会一会这司马家了。” “对了,大哥!”曾遥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微拔高,“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们曾家和司马家还有些渊源!” 秦渊目光一凝:“何事?” “是我爷爷!”曾遥眼神发亮,追忆道,“我小时候,常听爷爷提起他年轻时游历四方的事。他曾说过,与如今司马家的族长——司马敖,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 “哦?”秦渊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曾遥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那段被祖父反复提及、带着几分自豪与怀念的往事,逐渐清晰起来: “那大概是四十多年前了。当时的司马敖,还不是族长,只是司马家一位锐意进取、负责开拓新商路的年轻嫡系子弟。” “那年,司马敖组织了一支精干的商队,意图开辟一条通往西北‘黑风大漠’的新商路,据说那里出产一种稀有的‘赤炼火铜’,是炼制火属性灵兵的极品材料。但黑风大漠环境恶劣,沙盗横行,尤其是其中一股号称‘黑煞’的马匪,凶名赫赫,专门劫掠往来商队。” “司马敖求才若渴,广招好手护卫。爷爷那时也想外出历练,寻找突破契机,便应招加入了商队。两人年纪相仿,一个精明睿智,一个豪爽仗义,一路上相谈甚欢,很快便成了朋友。” 商队深入黑风大漠半月后,终于在一处废弃的矿坑找到了品质极佳的赤炼火铜。司马敖大喜过望,下令加紧开采装车。然而,就在他们满载而归,行至大漠腹地一处名为“黑山岭”的狭窄峡谷时,遭遇了一伙马匪。 上百名凶悍的马匪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将商队团团围住。 战斗瞬间爆发。商队护卫虽拼死抵抗,但人数和实力均处于劣势,防线很快被撕裂。眼看货物不保,众人也要命丧于此。 关键时刻,爷爷暴喝一声,全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灵力光芒覆盖全身,如同披上了一层岩石铠甲。他让司马敖指挥剩余护卫结阵自保,自己则一马当先,全力在马匪之中厮杀! 商队得以保全,全仰仗我爷爷出手! 此后,司马敖亲自为爷爷敷上最好的金疮药,一路悉心照料。两人历经生死,情谊愈发深厚。商队成功返回玄武福地,那批赤炼火铜为司马家带来了巨额利润,也为司马敖日后继承族长之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那之后多年,曾家与司马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直到爷爷年老,曾家后续子弟青黄不接,逐渐没落,而司马敖执掌家族,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两家的走动才慢慢减少。但据曾遥所知,司马敖从未忘记当年救命之恩,曾家最困难的时候,司马家也曾暗中给予过一些帮助,只是爷爷性格倔强,不愿过多倚仗旧情,加之自家确实难以再提供对等的价值,联系才渐渐淡了。 …… 讲述完这段往事,庭院中陷入短暂的沉默。月光依旧清冷,但石桌旁的两人,心中却都燃起了一团火。 秦渊轻轻敲击石桌的手指停下,眼中精光闪动:“救命之恩,共同历经生死……这份渊源,确实够分量了。” “经商之人,只要我们能谈妥价格,给他们司马家留一份红利,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秦渊补充道。 曾遥用力点头:“是啊!司马敖族长是重信诺之人。虽曾家没落,但如果让爷爷给司马家写一份荐信,相信定能所成。” ------------ 第四十四章 赚“钱” 翌日,曾遥便寻了祖父曾烈山,将秦渊的计划与其中关窍细细道来。曾老爷子虽年迈,却心系家族复兴,听闻此事关乎孙儿前程与曾家未来,更涉及与故人之后合作,未多犹豫,当即研磨铺纸,笔走龙蛇,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亲笔信,交予曾遥。 拿到书信,秦渊与曾遥不再耽搁,径直前往司马家在玄武福地的万福街——万通商行,求见主事之人。 出乎意料,接待他们的并非族中长辈,而是一位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名唤司马亮,乃是司马家年轻一辈中掌管部分货运事务的佼佼者。他面容俊朗,眼神灵动,透着商贾世家子弟特有的精明。 “二位兄台有礼了,”司马亮拱手笑道,目光在秦渊和曾遥身上一扫,最后落在曾遥递上的书信上,“哦?是曾家老爷子亲笔?”他接过信,迅速浏览,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原来是曾世兄,家祖时常提起曾老爷子当年的英姿,没想到今日能见到故人之后。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曾遥看了一眼秦渊,见后者微微颔首,便开口将合作贩卖魂骨、兽骨的构想,以及需要借助司马家商队运输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司马亮听着,眼神越来越亮,但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笑道:“魂骨、兽骨,确是紧俏资源。不过,跨洲运输成本高昂,风险亦是不小,此事还需仔细斟酌……”他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再次看向一直沉默的秦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忽然,司马亮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他家的独门绝技——神瞳术,已在不经意间运转。他原本只是习惯性地审视合作对象,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秦渊时,神瞳术反馈来的景象让他心头剧震!眼前这看似平静的青年,体内竟隐有宝光流转,骨骼清奇,那绝非寻常根骨,隐隐透出的气息,竟是传说中的……至尊神骨?! 司马亮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自镇定,只是再看秦渊时,眼神已彻底不同,之前的客套变成了真正的重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身怀至尊神骨者,岂是池中之物?能与这等人物结交,远比一桩生意本身更重要! 他当即话锋一转,脸上的犹豫尽去,笑容变得极为热络:“不过!既然是曾老爷子引荐,秦兄又如此有诚意,这条商路,我司马家接了!” 不等秦渊二人回应,他紧接着提出优厚条件:“运输之事,包在我司马亮身上。非但如此,我万通商行在玄武福地乃至周边数洲皆有分号,可为二位提供售卖渠道,所有魂骨、兽骨,皆可入我商行售卖,我司马家分文运费不取,只从最终售出利润中,抽取两成,如何?” 这个条件可谓诚意十足,几乎是将风险和成本揽在了司马家自己身上。秦渊深深看了司马亮一眼,心知对方定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此举正合他意,便点头道:“司马兄快人快语,条件公允,秦某没有异议。” “好!痛快!”司马亮大喜,亲自为二人斟茶,“能与二位合作,实乃幸事!我对魂元宗的魂骨、兽骨,可是期待得很啊!” 三人年龄相仿,抛开生意,言谈间也颇为投契。司马亮对魂元宗及落神坡颇感兴趣,秦渊则避重就轻,挑了些宗门轶事与落神坡外围见闻说来,引得司马亮啧啧称奇。相谈甚欢之下,司马亮更是设下酒宴,与秦渊、曾遥把酒言欢,直至夜深。 次日,秦渊便开始着手安排后续事宜。他计划让魂元宗内沉稳干练的王管事与司马亮直接对接,负责具体发货事宜。 房间内,秦渊取出一枚造型古朴、散发着隐晦魂力波动的令牌,以及一封密封好的书信,郑重交给司马亮。 “司马兄,此乃我魂元宗信物,见此令牌如见宗主。这封信是给我宗代长老的,他会安排王管事与你接洽。后续一切货品交接、人员调配,皆由代长老与王管事负责。”秦渊沉声道。 司马亮双手接过令牌和书信,入手便觉令牌不凡,心知此物分量极重,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秦兄放心,亮必不负所托。待商队抵达魂元宗,验货、装运后,我会请贵宗管事开具详细货单,断不会有差池。” 秦渊点头,有宗主令牌和亲笔信在,魂元宗那边自然不会有问题,如今运输和销售渠道也已借助司马家打通,这条连接两地的商路,以后有了足够的灵石,进入玄武堂自然水到渠成。 看来这修行之地,有时候也是只看钱,不看缘啊。 ------------ 第四十五章 蓄力 司马家的商队效率极高,凭借其遍布神冥洲的成熟网络和多年摸索出的安全路线,第一批来自魂元宗的魂骨与兽骨,在约定时间内便顺利抵达了玄武福地。当司马亮派人将消息告知秦渊与曾遥时,两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忐忑也终于落地。 货物直接进入了司马家麾下最大的交易平台——万通商行。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般,这批源自落神坡远古战场、品质上乘且蕴含着特殊阴寒魂力或坚韧气血能量的骨材,一经投入市场,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万通商行专门为此开辟的“异域骨材”柜台前,几乎每日天刚亮便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炼体士和各家采购管事。尤其是那些品相完整、隐隐有残魂波动逸散出来的魂骨,更是成为了抢手货,价格被不断推高,几乎是一日一价,真正被炒到了天价,却依旧供不应求。 秦渊与曾遥设在万通商行内的专属账户上,灵石的数目开始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滚动增长。当第一批货物完全售罄,司马亮亲自带着账目前来拜访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曾遥看到那最终分到自己手中的灵石数量时,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何?二位对这次的收益可还满意?”司马亮笑容满面地坐在曾家客厅,品着曾遥沏上的清茶,目光却更多地落在平静的秦渊身上。 “司马兄的商行运作高效,令人佩服。”秦渊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并未因巨额灵石的入账而显露出过多激动,“这笔收益,远超预期。” 司马亮哈哈一笑,放下茶盏:“秦兄过誉了。实在是贵宗提供的货物品相绝佳,尤其是那几块核心魂骨,几乎是被几家大势力硬生生抢购去的。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二位,这批货可是让我在族内长辈面前大大长了一次脸。”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带着商人的精明与试探:“秦兄,曾兄,既然合作如此愉快,我们不如将规模再扩大一些?下一批货,能否增加三成的量?价格方面,我可以做主,再上浮半成。” 秦渊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回答,反而问道:“司马兄,如今坊间对我们这批货,反响如何?除了抢购,可还有其他声音?” 司马亮闻言,笑容收敛了些许,正色道:“不瞒秦兄,反响极好,但也正因如此,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据我所知,王家、李家的人都暗中打听过这批货的来历。不过二位放心,我司马家这点信誉还是有的,货源信息绝不会从我们这里泄露半分。”他言语中透着自信,也隐晦地点出了潜在的竞争与风险。 “树欲静而风不止。”秦渊淡淡说了一句,随即看向司马亮,“扩大供应可以,但我们需要时间。魂骨采集并非易事,需要保证安全与稳定。下一批,先按原计划增加五成,至于价格上浮,”他顿了顿,“不必,按原定分成即可。我希望合作能长久稳定。” 司马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面对利益能不贪心,着眼于长远,这份心性绝非寻常年轻人能有。他笑道:“秦兄爽快!就依你所言。与二位合作,真是痛快!” 他拍了拍手,一名侍从将一個沉甸甸的乾坤袋放在桌上。“这是扣除我司马家两成后,二位此次应得的全部灵石,请清点。” 曾遥拿起乾坤袋,神识略微一扫,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心脏依旧猛地跳了一下。他看向秦渊,秦渊只是微微点头。曾遥便将乾坤袋收起,道:“司马兄办事,我们自然信得过。” 送走司马亮后,曾遥拿着那沉甸甸的乾坤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大哥,这下我们真的不缺灵石了!” 秦渊看着窗外略显破败但似乎因这源源不断的灵石注入而焕发出一丝生机的庭院,冷静地说道:“灵石是根基,但并非全部。如今财路已通,下一步,便是如何运用这些灵石,将根基打得更牢。” 他转过身,看着曾遥:“灵石如今已不是问题。但想要在玄武堂立足,乃至将来应对可能的风波,比如司马亮刚才提到的王、李两家的关注,单靠我们两人还不够。我们需要人手,需要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手。” 曾遥立刻明白了秦渊的意思:“大哥是想……召回一些曾家旧部?” “不错。”秦渊点头,“你曾家虽然没落,但想必还有一些忠于家族、只是迫于形势而离散的子弟。这些人对曾家仍有感情,根基也在玄武福地,是最好的人选。” 他顿了顿,继续规划道:“用这些灵石,将他们重新召集起来。提供给他们足够的修炼资源,助他们提升实力。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进入玄武堂,更要在玄武堂内,培养起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这样,将来无论是要争取更多资源,还是要应对其他家族的排挤,我们才有底气。这些灵石,就是我们的底气。” 曾遥听得心潮澎湃。他深知,仅凭他和小石头两人,即使依靠灵石重新拿到进入玄武堂的名额,也势单力薄,很容易被其他早已形成派系的势力排挤甚至吞没。若能有一批可靠的自家兄弟相互扶持,那局面将截然不同。秦渊这是要未雨绸缪,为将来在玄武堂内立足,乃至帮助曾家真正复兴,打下坚实的人才基础。 “我明白了,大哥!”曾遥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决然的光芒,“确实还有几位族兄和旧交,当年家族困难时被迫离开,但他们心中始终念着曾家,也曾暗中接济过我们。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在秦渊的首肯和充足的灵石支持下,曾遥开始秘密行动起来。他凭借记忆和仅存的人脉,小心翼翼地接触那些流落在磐石镇周边矿区、或是依附于其他小势力中郁郁不得志的曾家旧部。 起初,一些人还心存疑虑,担心是陷阱或是空头许诺。但当曾遥拿出实实在在的、足以让他们数年修炼无忧的灵石和辅助炼体的丹药,并坦诚地说明了与司马家建立了稳定商路、意在重返玄武堂并培养自身势力的规划后,大多数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看到了曾家复兴的真正希望,也看到了自身前途的转机,那沉寂已久的热血,似乎再次被点燃。 陆续地,五六名原本资质不错、只是多年缺乏资源而修为停滞的曾家子弟,被秘密招回。秦渊在曾家祖宅旁新购置的一处宽敞但不起眼的院落里,亲自见了他们。 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平静地扫过每一张带着期盼、激动甚至些许不安的面孔,然后说道:“过去的艰难已然过去。从今日起,留在这里,安心修炼。资源,管够。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提升实力,将来,随我与曾遥,一同在玄武堂,打出一片天地。” 没有激昂的鼓动,只有平淡的陈述和沉甸甸的承诺。但正是这份平静,反而给了这些曾家子弟莫大的信心。他们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秦大哥”身上,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力量和言出必行的威严。 于是,在这处不起眼的院落里,这些回归的曾家子弟安顿下来。曾遥根据各人的修为境界和炼体方向,合理地分配了灵石和丹药。有了充足的资源,加上憋着一股想要证明自己、重振家声的劲头,他们的修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原本沉寂的心气也再次被点燃。 ------------ 第四十六章 供奉 晨光,金线般的阳光穿透曾家老宅檐角的蛛网,在青石铺就的院坝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雨水与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但更多的,则是一股久违的、蓬勃向上的生机。 六名新招募的曾家子弟正赤着上身,演练着一套基础的淬体拳法,呼喝之声虽还带着些许稚嫩,却中气十足,汗水从他们古铜色的脊背上滚落,砸在干燥的地面上。 曾老爷子坐在院落一角的石桌旁,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衫,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粗茶。 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以往总是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暮气与忧思,此刻却被那整齐划一的呼喝声驱散了不少。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追随着少年们每一个出拳、踏步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宽慰笑意。这景象,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曾家尚在鼎盛之时,族中子弟如云,晨练之声直冲云霄。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穿过庭院,踏着细碎的阳光,朝他稳步走来。正是秦渊与曾遥。 “爷爷。”曾遥走到近前,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曾老爷子收回追忆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两个代表着曾家未来的年轻人,眼中笑意更浓了些,温和道:“遥儿,秦小友,看你们气色,事情应当都颇为顺利。” “托爷爷的福,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曾遥直起身,与秦渊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开口道,“爷爷,我和大哥商议后,有一个决定,特来向您请示。” “哦?但说无妨。”曾老爷子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曾遥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爷爷,我和大哥打算,让曾家重新供奉玄武堂!” “重新供奉玄武堂?”曾老爷子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前倾,握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些。这个词汇,对于衰败已久的曾家来说,太过沉重,也太过遥远。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若能重新踏入玄武堂,我们曾家子弟便有了登天之梯,就有了重新崛起的机会!老夫……老夫有生之年,若能亲眼看到曾家子孙再次明耀门楣,便是立刻闭眼,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的目光越过曾遥,落在一直静立不语的秦渊身上,充满了真挚的感激:“此事,全仰仗秦小友了。若非小友力挽狂澜,我曾家恐怕……” 秦渊踏前一步,拱手打断曾老爷子的话,语气郑重而诚恳:“曾爷爷言重了,万万不必如此客气。我与曾遥早已不分彼此,曾家之事,便是我秦渊之事。您是曾家之主,只要您点头同意,我与曾遥,自当竭尽全力!” “好!好!好!”曾老爷子连道三声好,每一聲都比前一聲更加有力,他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老夫同意!一百个同意!你们尽管放手去做,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是!”曾遥与秦渊齐齐抱拳,声音斩钉截铁。 告别了心潮澎湃的曾老爷子,两人并未耽搁,径直出了曾家老宅,朝着玄武福地最为繁华的南区走去。他们的目标明确——万通商行,寻找那位八面玲珑的司马家少爷,司马亮。 两人刚踏入商行大门,一名眼尖的伙计便认出了他们,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秦爷,遥爷,您二位可是稀客!我们少东家早有吩咐,您二位若来,直接请到内堂奉茶!请随我来。” 伙计引着二人穿过喧闹的前堂,绕过几排摆放着各类奇珍异宝、灵材药草的货架,来到一处清静雅致的后院。 刚踏入院门,就见司马亮穿着一身绣着金元宝纹样的宝蓝色锦袍,正满面春风地从里间快步走出,人未至,声先到:“哈哈哈!我说今日一早枝头喜鹊怎叫得那般欢实,原来是秦兄、遥兄两位贵客临门!快请进,快请进!我已备好了上好的‘云雾灵茶’,就等二位来品鉴了!” 他热情地将二人引入一间布置精巧的茶室,室内燃着淡淡的宁神香,令人心旷神怡。三人分宾主落座,立刻有貌美的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三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茶汤清澈碧绿,香气氤氲。 司马亮亲自执壶,为二人将茶水斟至七分满,动作娴熟而优雅,尽显世家子弟的教养。他放下茶壶,这才笑眯眯地看向二人:“二位兄台今日联袂而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何指教,但说无妨,我司马亮洗耳恭听。” 秦渊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茶香,并未立刻饮用,他抬眼看向司马亮,开门见山道:“司马兄慧眼。今日我们二人前来,确实是有事要向司马兄请教。” 司马亮闻言,笑容愈发真诚,他拍了拍胸脯,朗声道:“两位莫要与我客气,随便问随便提!只要是我司马亮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也定当竭尽全力,绝无二话!” 见他如此爽快,坐在一旁的曾遥也朝司马亮抱了抱拳,接过话头:“亮兄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们便直说了。我和大哥此次前来,主要是想问问关于玄武堂供奉的事情。” “玄武堂供奉?”司马亮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问道,“怎么?二位兄台是打算进入玄武堂了?” “确有这个打算。”秦渊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司马亮,“听闻如今进入玄武堂,需要家族供奉灵石,不知具体是何章程?” “规矩倒是不复杂。”司马亮伸出两根手指,“现如今,进一人,需家族供奉一万灵石。这个数目,对于寻常小家族或许是个沉重的负担,需要倾全族之力积攒多年。但对于近日生意兴隆的二位兄台来说,”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在秦渊和曾遥身上转了一圈,“想必不算什么难事。” “灵石方面,确实不难。”秦渊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稳,“我们更想向司马兄了解的,是玄武堂内部的状况。比如,如今堂内,哪些家族势力较大?格局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司马亮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显然对这方面的信息了如指掌。 他清了清嗓子,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秦兄问到了关键处。这玄武堂内,说到底,还是四大家族的子弟最多,势力也最为盘根错节。目前来看,势力最盛的,当属陈家。族中子弟天赋出众者众多,占据的资源也最为丰厚。” 他顿了顿,伸出第二根手指:“这排在第二的,是郑家。郑家祖传有炼器手段,咱们福地内近三成的法器、法宝产出,都与他家脱不开干系,可谓是财雄势大,人脉极广。” “至于这第三嘛,”司马亮笑了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桌面,“不才,正是我们司马家。全靠祖上积荫,以及各位朋友赏脸,做些买卖,在堂内勉强维持着三分颜面。” “而排在第四的,则是刘家。”说到刘家,司马亮的表情略微严肃了些,“刘家主要经营着几处重要的矿产和药园,近些年来势头很猛,家族子弟行事作风……也颇为强硬霸道,二位日后若在堂内遇到,需多加留意。” 介绍完格局,司马亮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感慨:“唉,这玄武福地便是如此。强大的家族占据最好的资源,培养出更多的高手,然后利用这些高手去争夺更多的资源,占据更优的灵脉……如此循环往复,强者愈强。其他小家族若想出头,除非族中能出一位天资绝顶、能碾压同辈的后辈,并且家族还得有足够的灵石供奉将其送进去,否则……”他摇了摇头,“普通人想在这地方出人头地,难,难如上青天啊!” 他这番感慨,与秦渊初入玄武福地时所领悟到的“弱肉强食”法则不谋而合。秦渊默默点头,心中对此早已认同。任何世界,其底层运行逻辑,果然都逃不过这四个字。 就在这时,秦渊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看向司马亮,开口问道:“司马兄,我观你年纪与我等相仿,资质根骨在我看来也绝非庸碌之辈,为何不曾见你进入玄武堂修行?以司马家的财力物力,应当易如反掌才是。” “我?”司马亮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猛地向后一靠,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止住笑声,拿起茶杯呷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一副混不吝的惫懒表情,“秦兄你可别抬举我了!我啊,从小就对那些打打杀杀、争强好胜的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小时候家族逼着练功,我就是弟兄几个里最偷奸耍滑、最能偷懒的那个!后来长辈们看我这块烂泥实在是糊不上墙,恨铁不成钢,索性就把我扔到这商行里自生自灭了。嘿,没想到,这正合我意!” 他摊开双手,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每天拨弄拨弄算盘,经营些买卖,赚点灵石,安安静静做个有钱有闲的富家公子,逍遥快活,我求之不得呢!何必非要去那玄武堂里,跟一帮人勾心斗角,争得头破血流?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听完司马亮这番看似惫懒,实则通透豁达的自我剖析,秦渊与曾遥皆是微微一怔,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人各有志,并非所有人都将长生仙道、无上武力视为毕生追求。能求得内心真正渴望之物,并自得其乐,何尝不是一种美满? 笑过之后,司马亮神色稍稍正经了些,提醒道:“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这玄武堂,也绝非什么风平浪静、一团和气的求学圣地。里面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得很,基本上没什么绝对的公道可言。那些管事们的风气,大多也是谁拳头硬,谁背景深,谁就更有道理。弱肉强食,在里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话锋一转,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二位兄弟放心,你们若要进去,我回头就跟我们司马家在堂内的子弟打声招呼,有我们司马家照应着,保管那些不开眼的闲杂人等,不敢轻易招惹你们!” “如此,便多谢亮兄好意了!”秦渊抬手,真诚地道谢。 三人又就着香茗,闲聊了些福地内的趣闻轶事,以及后续生意上的一些细节。约莫半个时辰后,秦渊与曾遥见目的已达,便起身告辞。司马亮亲自将二人送出商行大门,又是一番热情的告别。 走在返回曾家宅邸的青石板路上,午后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街市依旧喧嚣,但两人的心思,都已飞到了那座象征着玄武福地权力与资源核心的玄武堂。 沉默了片刻,秦渊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如今我们手头能动用的灵石,接近十万之数,而且后续与司马家的合作,还会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资金方面,短期内应无匮乏之虞。下一步,我们可以先将这次招募来的这几名曾家子弟,连同小石头一起,都带入玄武堂。让他们尽早接触更好的修炼环境。” 他略微停顿,继续规划道:“此后,若有其他流落在外的曾家子弟听闻消息,慕名而归,我们也可进行甄别。资质心性上佳的,便送入堂内培养;资质稍逊,但心性忠诚可靠的,可暂且留在曾家祖宅修行,负责一些外围事务,同样给予资源。眼下我们钱已不缺,但若要重振曾家,没有人是万万不行的。只要是诚心回归曾家的,我们来者不拒!” 曾遥在一旁认真聆听,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认同的光芒,接口道:“大哥所言极是!回去我便将这个决定告诉他们。若是这几人能成功进入玄武堂修炼,消息传开,相信那些还在观望,或是散落各处的曾家子弟听闻,定然会争着抢着回到祖宅!重振曾家声威,便指日可待!” “嗯。”秦渊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曾家老宅的方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今日回去,我们便将此事彻底敲定,安排好相关事宜。明日一早,我们便亲自去一趟玄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