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寡妇村,要我娶三十二个媳妇儿! 疼! 脑壳就好似被千斤重锤狠狠地砸过一样。 秦时想要睁开眼,可眼皮沉重如铁,始终无法撑开。 隐约间,秦时听到有人在身边讲话。 “云姐,你今年都二十一了。别说再过几年,就算是现在,正经人家,也嫌弃你年纪大了。前几天,那官老爷说了,咱们这村子,都是寡妇跟女娃……云姐,今年的军赋,咱们肯定凑不上。” “官老爷还说了,只要咱们村子里,谁能够怀上,就能够免一部分军赋。” “这小哥儿长得俊俏。要不,你趁着他还热乎,就让他帮帮你吧!” 布置简单的小木屋内,俩位穿着麻布衣的姑娘,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如纸的秦时,低声嘀咕着。 被称之为云姐的姑娘,虽穿着麻布衣,可身材高挑,尤其是那饱满的胸脯,她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尖。 听完身边薛红衣的话,云姐脸颊绯红,目露娇羞,一跺脚,道:“红衣,我都跟他不认识,怎、怎么能趁人之危呢?再说了,他伤势这么重。万一死了怎么办?” 薛红衣看着云姐那娇羞的模样,不由得抬手掩嘴轻笑,道:“你还没跟他同房呢,就害怕他撑不住呀?你放心,有我在,就算你跟他同房七八次,也断不了气。不过,他的伤势确实很重,就算我拼尽全力,怕也只能让他苟活十天半月。” “云姐,你就别磨磨叽叽了。咱们这北境,兵荒马乱,稍微有点儿力气的,都去当兵了。这小哥儿,长得这么俊,属实是良配。” 躺在床上的秦时,听着身边俩人的虎狼之词,心中直呼好家伙。 忽然,秦时心中一凛,回想刚才俩人对话。 军赋? 北境? 兵荒马乱? 自己不是在医院? 秦时内心震动,很想睁开眼,看一看自己到底身置何处,可不管如何努力,眼皮都撑不开。 就在秦时强迫自己冷静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感觉下颚被人掐住,旋即就有回味甘甜的液体落入嘴中。 “云姐,我给他喂了合欢水,你赶紧的!” “红衣,你、你怎么能这样!” 薛红衣笑盈盈地看着急得直跺脚的云姐,一边向着小木屋走去,一边说道:“云姐,我就在门口候着,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 看着快步跑出屋,又把木门关上的薛红衣,云姐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快要点着了,贝齿咬唇,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脸色渐渐泛起潮红的秦时。 见秦时那暴露在外的肌肤,忽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筋,云姐心中一慌,回想刚刚薛红衣的话。 “公子,奴家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公子莫怪!” 云姐低吟一声,旋即慢慢地解开腰带。 麻布衣自香肩落下,云姐那白皙的肌肤,快速转化为绯红,就好似刚刚生出来的小猫崽。 蹑手蹑脚地爬上床。 云姐手指在颤抖,小心翼翼地掀开秦时的衣裳,看着他结实的胸膛,以及八块腹肌,心里边就好似有小鹿乱撞。 秦时清晰地感觉到,有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胸膛,酥酥麻麻,勾人心魂。 尤其是在药效的影响下,秦时觉得自己就好似快要爆炸的火药桶。 粗重的喘息声。 云姐贝齿紧咬着嘴唇,柳眉轻挑着,却有掺杂着愉悦。 小木屋外。 穿着麻布衣的薛红衣,听着小木屋内的喘息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回想着秦时俊朗的面容,薛红衣那双美眸中泛起羡慕,旋即轻笑一声,“便宜云姐这个小妮子了。之前还扭扭捏捏,现在却如此奔浪,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半个时辰后。 薛红衣感觉自己的束裤又干了,小木屋内的动静才慢慢地停歇下来。 半晌。 “嘎吱!” 木门被轻轻地拉开。 薛红衣脸颊绯红,看着双手搭在门沿上,满脸春意的云姐,道:“云姐,怎么样?” 云姐媚眼如丝地瞪了一眼薛红衣,言语间充满疲惫,道:“红衣,等会儿你给我配点药,我那里好疼!” “行。”薛红衣嘻嘻一笑,道:“对了,晚上你再过来一趟。怀孕这种事情,很难一次就中,需要多来几次!” “晚上还来?” “云姐,你别占了便宜又卖乖啊。刚刚,我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你咿咿呀呀的声音……” “别说了、别说了,我先回去休息会儿,晚点再来找你!” 言罢,云姐慌慌忙忙地向着远处跑去。 看着云姐一瘸一拐,逃似地离开,薛红衣笑骂一句,旋即走进小木屋。 小木屋内还残留着异样的气味。 薛红衣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衣着整齐的秦时,忍不住微微摇头,嘀咕道,“欲盖弥彰!” 说着,薛红衣向着不远处走去,拿起木盆跟麻布…… 薛红衣脸颊滚烫,帮秦时清洗干净,旋即坐在床边,手肘顶在木板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对方菱角分明的面容。 秦时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可惜,嘴唇略显单薄。 “你这模样,瞧着不似寻常农户,应该是某家公子哥吧?可惜,你身上的伤势太重了,就算我想救你,也救不了。你要是能够听到我的话,就别在心里边诅咒我。我这是在帮你留个后……” 薛红衣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着。 秦时也从薛红衣的自言自语中,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了一个模糊的了解。 这里是大衍皇朝北境。 这几年,北境边境跟匈奴打得很凶,别说壮年了,年满十二岁,就要被拉去当兵。 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世家、豪门…… 秦时现在所在的村子,叫做龙背村。 龙背村不大,也就四十来户,可因为临近边境,村子里的汉子们,几乎都被拉去当兵了。剩下的汉子,瞧着情况不妙,便背井离乡,逃离龙背村,现在也不知道生死。 而今的龙背村,都是寡妇跟黄花大闺女。 村子里没了汉子,也就没有了牢劳动力,面对各种税收,根本无法应对。 今年,衙门里发了公告,只要女人怀上娃,就能够免除大部分税收。 甚至,要是能够多生娃,还有奖励。 可惜的是,现如今各个村子,都没有什么汉子,女人想要生娃,也没法生。 至于秦时,是薛红衣在山里采药‘捡到的’。 外伤倒是没什么,可内伤很重。 按照薛红衣的说法,秦时的半只脚已经踩进阎王殿,想要拉回来,起码需要百多两银子的药材。 秦时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地晕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时感觉嘴角有点儿湿润,有人在他给喂白粥。 忽然。 秦时感觉自己下半身凉嗖嗖的。 耳边响起薛红衣的声音。 “云姐,我已经帮你把他的裤子脱了,你快点!” “你、你不出去啊?” “我是大夫,有我在旁边教你,更容易怀上。” 云姐眨巴着眼睛,那张脸红得就跟狒狒屁股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一本正经的薛红衣,“可、可你在这里,我、我……” “别你我我了,赶紧啊。难道,还要我来帮你脱衣服?” 见薛红衣就要抬手,来扒自己衣服,云姐慌忙躲避,“我、我自己来!” “那你快点!” “嗯!” 云姐的回答,宛若蚊蝇。 秦时都无语了。 你俩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病号? 这么玩,真的合适嘛? 那回味甘甜的合欢水,还在喉咙里边,秦时就感觉自己的上衣也被人掀开了,几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胸膛,酥酥麻麻…… 小半个时辰后,云姐穿上鞋子,都来不及合拢衣裳,就向着小木屋外跑去。 薛红衣看着云姐差点被门槛绊倒,差点笑出声来。 摇摇头,薛红衣拿起早早就放在旁边的木盆,替秦时擦拭身子,一边满脸忧愁地开口道,“就算你让云姐怀上,那也只能免了她一部分税收。可其他姐妹怎么办啊?哎,这世道,当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说着说着,薛红衣眼珠子一转,看向秦时结实的胸膛,手指伸出,轻轻地打着圈,道:“你要是能够让村子里三十二个姐妹都怀上,那、那今年剩下的税收,我们差不多能够交上……” 躺在床上的秦时,在听完薛红衣的嘀咕后,身子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你当我是什么? 种马? 还是生产队的牛? 让我帮三十二个姑娘都怀上? 你的良心不会疼嘛? 薛红衣眨眨眼,看着秦时微微颤抖的身子,连忙拿起放在床头的卷布,旋即将其摊开,拿出一枚银针,刺在秦时眉心…… “你这伤势太重了。哎,看样子,你也只能帮帮云姐了。” 秦时很想说,我这是因为伤势太重嘛? 姐,我是被你那虎狼之词给吓的! 见秦时慢慢恢复平静,薛红衣拔出刺在他脸上各个穴位的银针,放回卷布内。 “为了村子,为了姐妹们……那根五十年份的人参,就便宜你了!” 薛红衣满脸肉疼地站起身来。 一刻多钟吼,薛红衣捧着一个瓷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将熬好的人参汤,喂给秦时喝。 现如今,兵荒马乱,五十年份的人参,她根本不敢拿出去卖,要不然,能够卖不少银子。 人参汤顺着勺子,落入秦时嘴中。 …… 或许是因为喝了人参汤的缘故,秦时感觉自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甚至能够睁开眼。 艰难地扭动脖子,秦时借着从窗口洒落进来的月光,观察着小木屋。 小木屋真的很小,也没有什么家具。 眼珠子下垂,秦时看向另一张木床,只见薛红衣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因为天气炎热,薛红衣就穿了一件肚兜,这让秦时差点冒鼻血。 人参汤太补了。 “穿越!”秦时苦笑一声,低声嘀咕。 右手一点点撑起……秦时感觉自己的伤势,好似没有薛红衣说得那么重。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医生,可毕竟是特种兵王,对于自身状态,还是有所感受。 就在这时候,薛红衣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半边雪白的胸脯,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让秦时看得口干舌燥。 一天被灌了两次狗屁合欢水,又喝了一大碗人参汤……秦时感觉自己现在的火气,真的很足。 摇摇头,秦时深吸几口气,抛开脑海中的杂念。 …… 天蒙蒙亮。 薛红衣打着哈欠,闭着眼睛挺起腰杆,习惯性地伸展双臂。 “嗯?” 忽然,薛红衣倏然睁眼,看着从身上滑落的麻布衣,不由得有点儿懵,嘀咕道,“我记得,我把脱掉的衣裳,放在床尾啊?难道,是我在熟睡的时候,自己拿起来盖在身上的?” “啊!!!” 下一瞬。 薛红衣惊声尖叫,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看着前边的木床,只见那被她‘判’为命不久矣的小哥儿,已经挺起腰杆,在迎上自己的目光后,更是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你怎么醒了?”薛红衣脸颊红得就跟熟透苹果,手忙脚乱地拿起衣裳,“你别看!!” 秦时笑着挪开目光。 薛红衣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恼怒,快速穿上衣裳。 听着快速靠近的脚步声,秦时扭头向着走到床边的薛红衣看去。 薛红衣个子不是很高,以秦时目测,差不多一米五八左右,娃娃脸,眼睛很大很有神,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感觉。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薛红衣瞪大眼睛,满是恼怒地盯着秦时。 “昨晚上!” “那、那……”薛红衣涨红着脸,抬手指指自己,又指向秦时,“你、你把我看光了,你要负责!” “我没看!” “那我身上盖着的衣裳,是不是你盖的?” “是!” “那你还说没看?”薛红衣气得直跺脚。 “我闭着眼睛给你盖的衣裳!” “你……”见秦时还是死不承认,薛红衣气得眼泪在眼眶里边打转,“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你救我,我记在心里,肯定会报答你。但是,昨天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 听到秦时的反问,薛红衣娇躯一僵,眼珠子在水汪汪的眼眶里边转溜,牵强一笑,道:“你刚醒,应该很饿吧?我现在就去帮你熬粥,你等着啊!” 言罢。 不等秦时开口,薛红衣就火急火燎地向着小木屋外跑去。 与此同时。 云姐提着一个竹篮子,脚步轻快地向着小木屋这边走来。 脑海里还回想着昨天那两次,弄得她现在还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看着小木屋的木门敞开,云姐微微一愣,嘀咕道,“今儿个,红衣怎么起得那么早?” 也没多想,云姐走进小木屋。 眼皮一抬,云姐就看到半躺在床的秦时,手里边的竹篮子,‘啪嚓’一声掉落在地,里边的杂粮馒头从竹篮子里滚了出去。 “你、你怎么醒了?”云姐那双丹凤眼内,布满慌张,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那饱满的胸脯,随之剧烈起伏,吸引着秦时的目光。 “你是?”秦时自然是已经听出云姐的声音,为了避免尴尬,只能装作不知。 听到秦时的询问,云姐连忙蹲下身子,将掉落在地的杂粮馒头捡回竹篮子,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是、是红衣的邻居。我、我给你送吃的……你吃嘛?” 云姐右手捏着一个杂粮馒头,抬手递向两三米外,半躺在床的秦时。 瞧着云姐窘迫的模样,秦时低声一笑,道:“我就算想吃,那也拿不到啊!” “抱歉抱歉!” 云姐低着头,快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杂粮馒头递向秦时。 就在秦时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云姐那捏着馒头的右手,又缩了回去,“有、有点脏了,我给你换一个!” 同一时间。 薛红衣从隔壁嫂子那里借了一点粟米,忧心忡忡地走到小木屋外,想要进去,却又感觉尴尬。 犹豫片刻,薛红衣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道,“所谓医者父母心,我救了他,还给他治疗,那我就是他父母。作为他的父母,我给他找个媳妇,这没问题吧?对,肯定没问题。他真要是‘孝顺’,还应该感谢我。云姐长着这么漂亮,是他占了便宜……” “对了,既然他醒了……那我昨天的想法,是不是能够实现了?瞧着他脸色红润,让他帮姐妹们怀上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可我要怎么才能够让他答应呢?” 薛红衣有些苦恼地抬手摸着下巴。 “嗯?云姐?” 忽然,薛红衣表情一滞,看着脸颊绯红,从小木屋内走出的云姐,不由得一乐,道:“云姐,昨天你还推三阻四的,今儿个怎么那么着急?”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是来给你们送吃食的!” “嘿嘿!”瞧着云姐脸颊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薛红衣也不在打趣,小声问道,“云姐,你刚刚在里边,跟那小哥儿说啥了?” “啥也没说!” 没等薛红衣继续询问,云姐提着竹篮子,慌忙离开,她是真害怕薛红衣的盘根问底。 “哼哼,又是一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薛红衣撇撇嘴,旋即又苦着脸,忧心忡忡地走进小木屋。 在看到秦时半躺在床,旁边还放着三个杂粮馒头后,薛红衣眼睛一亮,快步跑上前,拿起一个杂粮馒头,就往嘴巴里塞! 看着薛红衣狼吞虎咽的模样,秦时微微一笑,道:“你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 薛红衣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地将杂粮馒头塞进嘴里。 一连吃了两个杂粮馒头,薛红衣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胸膛,有点儿咽着了。 剩下的这个杂粮馒头,被她揣进衣裳里边,也不怕难受,坐到床边的木凳上,道:“把手给我!” 秦时乖乖地伸出右手。 看着薛红衣表情认真地替自己把脉,秦时眼神一闪。 “奇怪了,昨天我给你把脉,你的脉象那么乱,显然是命不久矣。为什么现在的脉象那么平稳?难道,是那碗人参汤?不能吧?”薛红衣挑着柳眉,抬头打量着秦时,见他脸色不错,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 “小哥儿,你还真是命大。以你现在脉象,修养一段时间,差不多就康复了。” “多谢!” “你确实应该谢我!”薛红衣嘻嘻一笑,上半身前倾,抬着头,直勾勾地盯着秦时,“小哥儿,我瞧着你的模样,应该是个公子哥吧?你说,我救了你,还给你喝人参汤,你给我几百两银子,不过分吧?” “不过分!” 听秦时这么一说,薛红衣心中大喜,有几百两银子,村子里的姐妹们,就能够安稳度过今年了。 “可惜,我没银子!” “你可以回家拿啊!” 秦时脸上笑容不减,道:“我就是因为家道中落,才离家谋生计!” “啊?”薛红衣表情凝固地盯着秦时,见对方不似说谎,顿时苦着脸,道:“合着,我救了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倒贴一株人参啊!” “你很缺银子?” “对呀。” “我帮你赚银子!” “你?”薛红衣一脸不信任地看着面带微笑的秦时,道:“你刚刚还说,为了谋生计,才离家的。你要是有赚银子的能耐,为什么还要离家?” “你就说,想不想赚银子?” “想!”薛红衣的脑袋点得就好似小鸡啄米,旋即又柳眉一挑,道:“小哥儿,现在北境很乱,想要赚银子,可没有那么容易。再说了,就算赚到银子,咱们怕也护不住。哎,要不然,我早就拿着那株人参,去常州城卖掉了。” “这么乱嘛?官府不管?” “管不过来呀!”薛红衣苦哈哈地说道,“常州城距离边关不过百余里,边军跟匈奴打得太凶了……时常有逃兵逃到常州城。衙门的衙卒又不多,根本不敢招惹那些手里边沾过血的逃兵……” 秦时耐心地听完薛红衣的解释,星眸中流淌着思索之色,微笑道:“这样,你帮我做几件事情,到时候,我自己去常州城,帮你赚银子。” “做什么事情呀?”薛红衣满脸好奇,搞不懂秦时要用什么办法赚钱,忍不住小声提醒道,“我要的银子可不少,至少六十两。你确定能够赚到那么多银子?” “应该没问题。” 看着秦时那充满自信的笑容,薛红衣缓缓起身,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信你一次。说吧,要我去干什么?” “这村子有黄泥屋、砖瓦屋嘛?” “有!” “那你见过这些屋子附近,有没有一种白色的霜!” 薛红衣歪着脖子,挑着眉,仔细回忆,道:“好像见过。怎么了?” “你去帮我,把这些白霜收集起来!” “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有大用!” “那、那行吧,我现在就去帮你收集白霜。” “对了,要是村子里有旱厕,你去旱厕看看,那里的白霜应该比较多!” “你真恶心!” 秦时望着火急火燎向着小木屋外跑去的薛红衣,忍不住微微摇头,旋即扭头向着窗外看去,嘴角上扬地幅度更大了,低声自语,“匈奴嘛?” 那双凶眸中涌动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寒光。 与此同时。 薛红衣撸起袖子,捧着一个木盆,手里边拿着小锄头,在村子里边乱转了起来。 “红衣,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嫂子,我找白霜呢!” “白霜?那是啥玩意?” “就是这个!”薛红衣快步跑到一间黄泥屋的墙角,指着白色的粉末,笑道:“嫂子,这就是白霜!” “你找这玩意干什么?我家那老房子墙上,都是这东西,弄都弄不干净!” 龙背村本就不大,薛红衣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不少妇人围观,询问她要干什么。 薛红衣拿着小锄头,刮着墙角的白霜,笑盈盈地解释道,“嫂子们,前两天我救了个小哥儿回来,你们都知道吧?” “那哪能不晓得。嘿嘿,我还晓得,昨儿个小云去你那里,待了很久呢!” 薛红衣愣了愣,看向掩嘴轻笑的妇人,道:“嫂子,你是咋知道的?昨儿个,我都在门口守着呢!” “我采野菜,经过你那屋后边……小云也真的是,窗子都不关。哎,我家男人也不知道死没死,我这荒田,也很久没有被耕了。红衣啊,要不,今晚上嫂子去你那里坐坐?嫂子给你带两个烙饼,怎么样?” “别别别!”薛红衣连忙摆手,尴尬地说道,“嫂子,那小哥儿醒了!” “醒了?你不是说,他命不久矣嘛?怎么就醒了?难道,小云那里藏着神丹妙药?” “肯定是小云福气旺,把那小哥儿身上的晦气给冲散了!” “别说,还真别说,昨晚上,都是小云在撞那小哥儿!”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现在一群寡妇聚在一起,那当真是荤素不忌。 薛红衣听着面红耳赤,道:“嫂子们,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们在我面前说这些合适嘛?” “红衣啊,你迟早都要嫁人。嫂子们现在是提前在教你一些‘本事’……” “嫂子们,那小哥儿说了,他能够帮咱们赚到银子,至少六十两!”薛红衣深怕这群嫂子,在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连忙转移话题。 “帮咱们赚六十两?真的假的?” “红衣,你别被他骗了吧?” “怡然姐,你这话就不对了,那小哥儿即便醒了,现在怕也是下不了床,他敢骗红衣?再说了,红衣除了那一身肉,有什么值得别人骗的!” 薛红衣有些脑壳疼的继续埋头,刮着墙角的白霜。 见薛红衣这模样,有几个嫂子,也笑嘻嘻地上前帮忙。 白霜混合着黄泥,很快了刮了一木盆。 众人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地向着小木屋走去。 “小哥儿,我回来了!” 薛红衣捧着满满一木盆白霜混合黄泥,大步走进屋,就好似打了胜仗的将军,在她后边跟着九位身姿各异的妇人,一个个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半躺在床的秦时,还相互咬耳,对他评头论足。 秦时看着被薛红衣放在地上的一木盆白霜,笑道,“红衣,麻烦你把这些白霜煮沸。煮的时候,要一直不断搅拌!” “煮这个?”薛红衣愣了愣,低头看着木盆里边的白霜,道:“你不会要把这些恶心玩意,做成吃食,拿去卖吧?” “确实是做吃食,但,不是这个!” 秦时的回答,让薛红衣有些迷糊。 没等薛红衣开口询问,一旁一位身材丰满的小嫂子,笑盈盈地走上前,对着秦时抛了一个媚眼,道:“小哥儿,我去帮你煮。” “谢谢嫂子!” “叫什么嫂子,叫我怡然!” 秦时一阵愕然,这里的妇人,都这么‘直爽’嘛? 等李怡然捧着木盆,拿去煮之后,其他小嫂子自薛红衣身边走过,向着半躺在床的秦时走去。 “小哥儿,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穿那么多?嫂子替你把衣裳解开!” “小哥儿,你是哪里人士呀?家中父母还健在?是否娶亲?” “小哥儿……” 秦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围在床边的小嫂子们。 “嫂子们,小哥儿还没康复呢。他需要休息,你们过几天再来看他吧!” 薛红衣瞧着秦时涨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上前,拉着一个个小嫂子,将她们推出小木屋。 “呼!” 重重地把木门关上,薛红衣长吐一口气,旋即眼皮一抬,看向表情略显僵硬的秦时,问道,“小哥儿,你要那些白霜,到底要做什么呀?” “夏日成冰!” “夏日成冰?什么意思?” 看着缓步走过来的薛红衣,秦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脸颊,脸上再次浮现淡淡的笑意,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是说,你能够把那些白霜,变成冬日里边的冰?” “嗯!”秦时点点头。 “怎么可能!”薛红衣满脸不信的看着秦时,低声嘀咕道,“难道,这家伙的脑袋被摔坏了?还夏日成冰,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红衣,你说,在这炎炎夏日,一木盆冰,能够卖多少银子?”秦时问道。 薛红衣看着气质出尘,面带微笑,星眸中却布满自信光芒的秦时,摇摇头,道:“自古以来,夏日都未曾结过冰……” ------------ 第一卷 第2章 兄弟,咱们都是神仙啊! 秦时看着满脸惊愕的薛红衣,笑着抬起右手,道:“扶我起来,去看看怡然姐把白霜熬煮得怎么样了!” “哦哦!”薛红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脸色不错的秦时,心中暗暗称奇,这家伙之前内伤这么重,几乎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现在居然能够下床了,当真是神奇。 在薛红衣的搀扶下,秦时走出小木屋。 龙背村只是个小山村,家家户户挨得很近。 在一位位妇人好奇的目光中,秦时被薛红衣搀扶着,来到一间黄泥屋外。 “小哥儿,你怎么过来了,快快快,先坐下!” 正在黄泥屋外熬煮白霜的李怡然,在看到秦时后,热情地站起身来,拿起刚刚自己坐的小板凳,向着两人走去。 李怡然嬉笑着将小板凳,放到秦时屁股后边! “谢谢!” 秦时也没有客气,道了声谢,便坐到小板凳上,看着不远处的铁锅,里边的白霜已经被煮沸。 李怡然笑嘻嘻地看着秦时的侧脸,当真是越看越稀罕,道:“小哥儿,这白霜,要煮多久?” “煮半个时辰吧,期间要不断搅动跟添水!”秦时道。 “要这么久呀!”李怡然抬头看向薛红衣,道:“红衣,我这里干柴不太够,你去帮我借一些!” “哦!”薛红衣乖乖答应,对着坐在小板凳上的秦时叮嘱一句,“你还没有恢复,别乱跑!” “嗯!”秦时笑着点点头。 等薛红衣一走,李怡然很自然走到秦时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道:“小哥儿……” 不等李怡然把话说完,秦时就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铁锅,道:“怡然姐,白霜要一直搅动着!” 李怡然嘟嘟嘴,不情不愿地走向土灶,拿起小木棍,搅动着铁锅里的白霜水,一边看着依然面带微笑的秦时,道:“小哥儿,我是乡村野妇,不懂得那么多门门道道,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家死鬼,三年前就死在战场上……今年官老爷又要增税,我已经拿不出钱财。所以,小哥儿,你能帮帮我嘛?” “怡然姐,你放心,我会赚到银子,帮你们交税!”秦时认真道。 “小哥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官老爷说了,只要我怀上,就能够免大部分税!”说到这里,李怡然脸颊一红,道:“我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但,我肯定不比小云差。小哥儿,今晚上,你要不……就来我家睡觉吧,我肯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当真是奔浪啊! 秦时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李怡然表现得很浪荡,可事实上,她却是被生活所逼,一旦交不上税…… 没一会儿,薛红衣就抱着一捆干柴,走了过来。 “红衣,村子里的白霜,都被你刮干净了嘛?”秦时问道。 “差不多了吧!”薛红衣随口回答。 “那旱厕附近呢?” “那也太恶心了吧!” “你还想不想赚银子?” “那、那等会儿我去旱厕附近瞧瞧。”薛红衣嘟着嘴,有些抗拒的说道。 “对了,有蒸布没?等会儿要用!”秦时看向薛红衣。 “应该有吧,我要去问问嫂子们!” “那你赶紧去!” “好吧!”临走时,薛红衣稍稍弯腰,凑到秦时耳畔,看着铁锅内熬煮的白霜水,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确定,这玩意,真能够夏日成冰?” “信我!” 薛红衣迎上秦时那充满自信的星眸,只能选择相信。 很快,薛红衣就借来了蒸布。 大半个时辰后,秦时让薛红衣将蒸布铺在木盘上,然后李怡然用铁勺,将铁锅里的白霜水,倒在蒸布上。 蒸布折叠三层,增加过滤密度。 一刻钟后,白霜水经过多次过滤,倒入铁锅,再次熬煮。 这一次,不需要加水。 这些白霜水,就是含有硝酸盐的溶液。 “红衣,找些木炭,磨成粉末状,倒入铁锅中!”秦时看向正探着脖子,注视着铁锅内的薛红衣。 “好!”薛红衣点头答应。 本来需要活性炭,可现在这个环境,弄活性炭有点儿麻烦。 虽然普通碳效果会差很多,但,也还是能够将就使用。 随着长时间熬煮,铁锅里的白霜水,变成了灰白色晶体,这就是钾硝。 秦时让薛红衣将钾硝全都刮下来,放入一个小瓷罐当中。 “红衣,弄一盘水过来!”秦时笑着说道,“我给你变个戏法。” “哦!”薛红衣懒洋洋地答应一声,旋即从李怡然家里拿了个木盆,就去打水。 没一会儿,薛红衣就捧着一盆井水,走到秦时身边,将其放在地上,问道,“秦时,你要给我变什么戏法啊?” “看着就行!” 秦时笑着将小瓷罐里边的三分之二钾硝倒入木盆。 薛红衣跟李怡然皆满脸好奇地弯下腰,探着脖子,看着木盆当中的井水。 “这?” “这是在结冰?” “天呐,真的是夏日成冰!”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木盆内的井水,居然泛起一层薄薄的薄冰! 秦时有些失望的看着木盆内的薄冰,距离自己想要的成果,相差甚远啊。 “秦时、秦时,真的夏日成冰了!”薛红衣一把怀抱住坐在小板凳上的秦时,兴奋地拼命摇晃。 “停!!!”秦时被薛红衣摇晃得头晕目眩,连忙喊停。 薛红衣因为兴奋,脸颊绯红,连忙松手,道:“抱歉抱歉,我忘记你还受着伤!” “小哥儿,你是神仙下凡嘛?”李怡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时,心头火热,要是能跟小哥儿做一夜夫妻…那自己是不是就是仙妻了? “怡然姐,我可不是什么神仙。”秦时笑了笑,看向薛红衣,道:“现在,你应该不会嫌弃旱厕附近的白霜了吧?” “不嫌弃不嫌弃,我现在就去刮白霜!” 薛红衣风风火火地跑了。 秦时一阵无语,自己还坐在这里呢? 你就不能先搀扶我回去? “小哥儿,外边凉,要不,咱们进屋坐吧!”李怡然贝齿咬唇,不由分说的上前,挽住秦时的胳膊,就将他搀扶起来,拉扯着向黄泥屋走去。 “怡然姐,我还受着伤呢……”秦时慌忙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等会儿,姐自己来!” 这是何等虎狼之词? 秦时苦笑着伸手扒住门沿,道:“怡然姐,这、这不好吧!” “哪有什么不好的?小云可以,凭什么姐就不行?”李怡然虽然脸颊绯红,可那目光,却好似要将秦时生吞! 此时此刻的秦时,根本就不是李怡然对手,硬是被她拉进黄泥屋,看着她反手关上门,搭上门栓。 秦时想要反抗,可伤势未愈,根本使不上劲,被李怡然推上床,苦哈哈的双手抓住裤腰带…… 小半个时辰后。 李怡然心满意足地穿上衣裳,气色红润。 秦时脸色略显苍白,挣扎着起身,正准备伸手去拿衣裳,就被李怡然抓住手腕。 秦时内心一颤,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怡然姐,我、我吃不消了!” “小相公,我来伺候你!”李怡然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湿麻布,替秦时擦拭身上。 ……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 薛红衣跟李怡然忙活着收集白霜,甚至跑到其他村去收集。 云姐则负责熬制钾硝。 秦时本来是准备让村子里所有人都来帮忙,可李怡然不同意。 用她的话说,这是小相公的神仙手段,岂能随随便便教给别人。 薛红衣跟云姐都非常赞同李怡然的话。 既然薛红衣她们不愿,秦时自然不会勉强。 秦时的恢复速度很快,仅仅半个月,就行动自如,能跑能跳,这让薛红衣惊为天人,时常跟李怡然、云姐嘀咕,秦时或许真是神仙下凡,要不然,那种伤势,怎么可能恢复,还恢复得那么快。 烈阳高悬。 秦时穿着黄褐色的麻布衣,背着一个小木篓,里边装着一大罐钾硝,在薛红衣的陪同下,前往四十多里外的常州城。 走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秦时看着走在前边的一群人,一个个穿着破烂,披头散发,表情麻木,全身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些人,都是流民。 村子遭了劫,没法儿生存,只能去常州城谋生计。 所谓的谋生计,也非常简单,卖儿卖女,或者把自己卖到富贵人家,从此以后,世世代代为奴为仆。 一路上,倒也没有出现意外。 “秦时,前边就是常州城了!” 薛红衣脸颊通红,这鬼天气太热了,热得她很想扒掉身上衣裳,喘着粗气,懒羊羊的抬手指向远处的巨大城墙。 秦时眯着眼睛,眺望着一里多外的常州城。 一眼望去,城墙连绵数百米,望不到尽头,高差不多五丈,巍然耸立。 薛红衣凑到秦时身边,小声询问,道:“秦时,咱们要把冰卖给谁?” “等进了常州城再说!” “好吧!” 钾硝可不能乱卖。 要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两人经过由十多位守城士兵看守的巨大侧门,走进常州城。 常州城给秦时第一感观,就是脏乱臭。 有人就在城墙不远处拉屎撒尿,地面也是小坑小洼,走在街道上的百姓更是行色匆匆。 薛红衣跟在秦时后边,在看到有人当街小解,挑着眉别过脸,嘴里边骂骂咧咧。 常州城比秦时想象的大很多,很多地方,他都无法前往,有城卫军看守。 按照薛红衣的说法,常州城分为十三坊,普通老百姓只有在四个坊能够行动自如。 秦时现在所在的区域,叫做云浩坊。 在云浩坊生活的老百姓,生活条件还算不错。 秦时拉着薛红衣,走进一家茶楼,点了最便宜的糖茶。 秦时喝不惯糖茶,味道太奇怪了。 薛红衣倒是很喜欢喝糖茶,只是,这最便宜的糖茶,让她非常嫌弃,却也挑着柳眉,慢慢品尝。 秦时则仔细聆听四周茶客的闲聊。 两人在茶楼待了一个多时辰,在小二频频投来嫌弃目光后,才起身离开。 “秦时,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薛红衣已经有些习惯被秦时牵着手,眨巴着大眼睛,满是好奇的问道。 “等人!” “等谁?你在常州城,还认识人?”薛红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的秦时。 “来了!” “谁呀?” 薛红衣顺着秦时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一位穿着绸缎长袍的青年,在两位侍从的陪同下,迈着八字步,向着这边走来。 “你在这里等我!” 秦时说了一句,就向着那位身穿绸缎长袍青年跑去。 薛红衣张张嘴,想要询问,可秦时已经跑远了。 黄元毅哼着小曲儿,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手里边还拿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吐。 身后的一位侍从,小声嘀咕着,“少爷,今儿个咱们去哪里玩?是去宜春院,还是去斗犬?” “宜春院都是些老姑娘,没劲。去看看斗犬吧。听说,赵家老二,从草原那边弄了条猛犬……” 陡然。 黄元毅声音一滞,挑着眉,目露不耐的看向挡在前边的青年,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向对方,“别挡道!” “赶紧让开!” “找死是吧?滚一边去!” 后边两个侍从,连忙上前,出声呵斥。 秦时瞪大着眼睛,没有丝毫让道意思,上下打量着越加不耐的黄元毅,更是低声嘀咕,道:“居然是真的?怎么可能呢?难道,他真是梦中神仙的童子?这、这……” 黄元毅正准备亲自上前,踹翻挡道的秦时,可在听到对方嘀咕后,不由得微微一愣,道:“小子,你刚在说什么?什么梦中神仙的童子?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没有,我没说什么!” 秦时面露慌张,连忙向着旁边走去,让出道。 黄元毅看着对方如此表情,不由得一乐,嗑着瓜子,道:“小子,你当本少爷是耳聋?你刚刚的嘀咕,本少爷听得一清二楚。你要是不说实话,本少爷让人打断你一双腿!” 一听黄元毅要让人打断自己双腿,秦时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恐,旋即一咬牙,道:“公子,你是天上神仙的童子,你不能打断我的腿。” “嘿!”黄元毅嘿笑一声,道:“小子,你这话我爱听,来来来,本少爷今儿个高兴,你再多说几句,本少爷赏你些许碎银!” “公子,我、我没说谎!” 秦时涨红着脸,更是目露委屈,道:“公子,你要是不信,我、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秦时拿下背着的小木篓,放在地上,又抬头看向黄元毅,道:“公子,能不能给我弄一杯水?” “小山,去弄杯水过来!”黄元毅对着一旁侍从说道。 “是,少爷!” 黄元毅有些好奇的看着被秦时放在地上的小木篓,嘿嘿笑道,“小子,你打算耍什么花招?不过,你要是能够让本少爷满意,少不了给你赏赐。” “公子,我没耍什么花招!” “少爷,茶水来了!” 黄元毅抬了抬下巴,道:“给他!” “是,少爷!” 秦时蹲着身子,抬手接过侍从递来的茶杯,旋即打开瓷罐盖子,拿出木勺。 “公子,请看!” 在黄元毅好奇的目光中,秦时将一勺钾硝倒入茶杯之中。 “卧槽!” 下一瞬。 黄元毅惊叫一声,迈步上前,更是弯下腰,直勾勾盯着茶杯内的寒冰。 ------------ 第一卷 第3章 击杀劫道流民! 黄元毅愣愣地盯着茶杯里浮现的薄冰,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本能地伸出手指,戳进茶杯内。 冰冰凉凉。 确实是薄冰。 可,这怎么可能? 旁边的两位侍从,也是满脸惊骇,眼眸中布满难以置信。 “这、这真是冰?”黄元毅抬起头,一双眼睛里边,涌现出震惊,盯着秦时,道:“你、你是神仙?” “公子,我怎么可能是神仙啊!”秦时连连摆手,道: “昨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边,有位老神仙告诉我,他的童子下凡历劫……今早上,我出门就看到了这一罐子神仙粉。老神仙说了,他的童子修的是寒冬之道,这一罐子神仙粉,能够帮他的童子,更快的升仙得道。” “所以,我按着梦中老神仙的说法,来到这常州城。老神仙说了,他的童子身具功德气运,只要我见到,就能够认出来。方才我一看到公子,就感觉双目刺痛,那金灿灿的功德气运,就如同金色汪洋。” 我是神仙身边的童子? 黄元毅有点儿懵,心中却欣喜若狂。 这时代,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走卒贩夫,都非常迷信。 “公子,这一罐神仙粉,我就替老神仙交给你了。”秦时面露不舍的说道。 “好好好!”黄元毅连忙点头,想了想,又拿出钱囊,塞给秦时,道:“老神仙既然让你来找我,那就证明,你福缘深厚。这里边有些银票,你拿着。若老神仙再给你托梦,记得来找我!” 言罢,黄元毅满脸激动地抱着小木篓,转身就向着来时路跑去。 两位侍从面面相觑,少爷就这么走了? 万一这家伙是骗子呢? 就算不是,也应该请到府邸…… 其中一位侍从眼神一闪,深深地看了一眼,紧握着钱囊的秦时,随后才迈步向着已经跑远的黄元毅追去。 秦时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三道身影,嘴角慢慢上扬。 这年头,想要把钾硝卖出去,可没有那么简单。 唯有借着‘神仙’名头,才能够顺利‘卖’掉。 秦时身子一转,大步向着薛红衣走去。 薛红衣瞪大着眼睛,看着秦时递来的钱囊,连忙将其打开,拿出里边的四张银票。 “嘶!” 看着银票面额,薛红衣倒吸一口冷气,一张五十两面额,两张百两面额,还有一张五百两面额。 七百五十两。 “走,先去买些粮食!”秦时笑着开口道。 “哦哦哦!”薛红衣的脑袋,点得就跟小鸡啄米似的。 有了钱,秦时自然不会省着。 按照薛红衣说法,整个村子,今年差不多要交六十两的税。 那剩下的六百九十两,就能够随便花了。 在粮铺花了十三两银子,买了三百斤粟米。 粟米的价格很便宜,却因为北境太乱,粮价不断攀升,所以才花了十三两,若是前些年,没有战事的时候,五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又花了半贯铜板,买了一辆独轮车。 除此之外,还有布匹、各种生活所需的铁器。 秦时还花费八两银子,买了一捆鹿筋跟牛筋…… 花不完,这么多银子,根本就花不完。 秦时已经毫无顾忌地花费了,却也仅仅花费三十七两银子六半贯铜钱而已。 购买各种生活所需后,秦时跟着薛红衣,前往衙门。 将龙背村今年要交的六十两税,全部交完。 秦时看着各种税据,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人丁税、木林税、粪便税…… 杂七杂八有三十一个税名,这还是个人税,不算龙背村的村税。 面对如此苛税,普通老百姓哪里受得了? 即便是砸锅卖铁,最多也就坚持一两年。 当然,想要免税,也很简单。 那就是家里有男丁参军。 亦或者,妇人不断生孩子。 秦时推着独轮车,上边放置着三百斤粟米,还有布匹跟各种生活所需。 薛红衣双手背在后边,脚步轻快地走在前边。 “红衣,等我一会儿!” 听到后边秦时的声音,薛红衣脚步一滞,扭头看去,只见秦时已经将独轮车停在一间武器铺旁边,正大步向着店铺内走去。 正常来说,民间是不能贩卖武器的。 但。 北境情况特殊,时不时有匈奴跑过边境,所以,武器铺算是‘合法’的。 当然,武器铺内出售的武器,没有重甲、箭弩等。 若贩卖重甲,那就是诛九族。 在这冷兵器时代,重甲的威慑力太强了。 在战场上。 若身披重甲,几乎是无敌存在,箭矢难伤,无惧刀剑,只有拿小兵的命去耗。 走进店铺,秦时扫视一圈,都是一些常规刀剑,而且还是旧的。 “客人要买什么兵器?”老板笑呵呵地走到秦时身边,上下打量着他。 “有锋利点匕首嘛?”秦时问道。 “有!” 老板笑着点点头,缓步走向前边兵器架,拿出一个长盒子,捧在手里,将其打开,里边放着十三柄匕首,道:“客人,这些匕首价格都不贵,你看看!” 秦时伸手拿起一柄匕首,随手挥舞两下,便问道,“什么价?” “一贯铜板!” 价格倒是合适。 秦时也没想过要买什么神兵利器,便点点头,拿起两柄匕首,道:“就这两把吧。对了,再给我一柄环首刀。” “客人,环首刀可不便宜,都是从匈奴那边缴获来的,要四两银子!” “可以!” 瞧着秦时都不还价,老板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替秦时挑选一柄刀刃缺口没有那么多的环首刀,还送了个木质刀鞘。 “老板,有黄杨木嘛?”秦时继续问道。 “有是有,不过,价格很高!”老板眯着眼睛,盯着表情如此的秦时,黄杨木韧性极强,非常适合打造弓弩。 大批量的黄杨木,老板肯定不敢卖。 但,一两根黄杨木,还是没问题的。 能够在常州城开武器店,背后肯定有人撑着。 “什么价?” “五两银子一根黄杨木,半丈长,大拇指粗!” “可以!” “那客人你稍等片刻,我让伙计去拿!” 薛红衣一声不吭地站在门槛旁,听着秦时要购买黄杨木,不由得柳眉一挑,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炷香后。 秦时心满意足地离开武器店,腰间揣着一柄匕首,另一柄匕首则藏在靴子内。 “你买黄杨木干什么?”薛红衣看着被秦时放在独轮车上的两根黄杨木,有些好奇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神神叨叨的!”薛红衣撇撇嘴,旋即又有些担忧道,“秦时,咱们带着这么多粮食,我怕路上出事儿。要不,咱们雇几个跑夫吧?” “有跑夫就安全了?”秦时笑了笑,道:“咱们走官道,应该不会有事。再说了,我这一身肉,也不是白长的!” 薛红衣撇撇嘴,秦时的身子确实还算壮实,可要是面对数人围攻……薛红衣觉得,秦时会被打得找不到北。 “秦时,你别看咱们来的时候很安全。那是因为咱们两手空空,一看就没有什么油水。可现在,这独轮车上装着吃食跟布匹,那些流民肯定会眼红……” “安啦,还是那句话,有我在,没问题!”秦时笑着开口打断薛红衣的絮絮叨叨。 正如薛红衣所担忧的。 独轮车上装载满满,确实引来不少流民的窥视。 薛红衣满脸紧张的走到秦时身边,伸手挽住对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秦时,咱们后边跟着好些人呢,真的没事儿嘛?万一,让他们跟到龙背村,嫂子们可就危险了。” “放心,有我在!”秦时稍稍扭头对着薛红衣笑了笑,还抬手拍了拍,她挽住自己胳膊哦右手背。 “秦时,难道你是武者?”薛红衣突然闻道。 “我是神仙!” “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神仙嘛?”薛红衣嘟着嘴,有些焦急地说道,“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别嬉皮笑脸?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武者?” “算是吧!”秦时似笑非笑地回答。 “真的?”薛红衣眼睛一亮,道:“你伤势恢复得那么快,肯定是很厉害的武者吧?你悄悄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嗯? 秦时觉得自己所理解的武者,跟薛红衣知道的武者,好似有点儿区别,忍不住反问道,“你指的境界是什么?” “啊?你刚不是说,你是武者嘛?那你怎么不知道武者境界?”薛红衣脸上的笑容一滞,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眨巴大眼睛,而微微颤抖。 “你先告诉我,武者境界是什么?”秦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炼皮、淬骨、换血、熔脏!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境界呀?” 秦时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穿越的世界,居然还有武道存在。 “那你知道,这些境界的武者,都有什么特征嘛?” “特征?看样子,你真不是武者。”薛红衣有些沮丧,美眸中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解释道,“炼皮,顾名思义,就是淬炼肌肤,让其更为坚韧。” “淬骨,就是通过进食,在药物的配合下,让全身骨头更为坚硬。” “换血就更加简单了,就是让血的流速更快,制造出气血。” “至于熔脏,我也不太清楚。” “你知道得挺多的嘛!”秦时笑道。 呃! 薛红衣眼神有些慌乱,道:“我是大夫,知道多一点,不是很正常嘛?” 这年头,想要成为大夫,可没有那么简单。 秦时笑笑,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道:“那我问你,这世上武者多嘛?” “还行吧。炼皮、淬骨武者还是挺常见的,换血跟熔脏武者就比较少了,基本都在军队里边担任要职。” “那么,淬骨武者是不是刀枪不入?” “怎么可能。别说淬骨武者,就算熔脏武者,也不可能刀枪不入。你当武者是神仙呀!” “既然如此,你担心什么?” 啥意思? 薛红衣看着秦时的侧脸,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心中好奇就跟蚂蚁爬似的,“秦时,你就跟我透个底,你到底是不是武者呀?” “算是!” 俩人一边聊,一边走,很快就离开了官道。 后边跟着的人,在看到俩人走向小道后,连忙紧随而上。 小道上。 秦时双手松开独轮车的扶柄,转过身,看向十多米外的十几人。 这群人,一个个瘦若枯柴,手里边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树棍、石头…… “小兄弟,我们也不多要,给我们一袋、不,两袋粟米就行!” 为首的中年人,直勾勾地盯着秦时后边独轮车上,用麻袋装着的粟米。 “呼!” 秦时吐出一口长气,反手抓住放在独轮车上的环首刀刀柄,眼神平静地望着十多人,淡淡地开口道,“粟米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你们现在走,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若不然,等下别怪我心狠手辣!” “草,你一个人,还敢跟我们放狠话?” 有流民嚣张的抬起手中木棍,指着秦时大骂。 “老瞎,你是真眼瞎,还有个娘们呢。” “弄死他,独轮车上的粟米,还有布匹,都是咱们的。” “嘿嘿,我要尝尝那个小娘子的味道!” “别跟他废话了,上!” 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十几人,薛红衣脸色煞白如纸,暗骂秦时不靠谱,为什么不听自己,找几个跑夫呢? 还没等对面十几人跑到跟前,秦时忽然一个箭步蹿出,手中环首刀划出一道寒芒。 “噗嗤!!!” 鲜血喷洒。 环首刀锋利的刀刃,斩在为首中年人的脖子上。 中年人瞪大眼睛,其中布满不甘、绝望,手中紧握着的树棍掉落在地。 秦时眼神冷漠如冰,刀刃卡在中年人的脖颈当中,随着他用力,慢慢地拉扯而出,溅出殷红的鲜血。 “草,打死他!” “快,咱们人多,围住他!!!” 为首中年人被杀,并没有让其他人感觉到惧怕,反而激起他们的凶性。 秦时半眯着眼睛,腰杆猛地一弯,肩膀顶在摇摇欲坠的中年人腹部,将其充当格挡物,迎上其他人,同时,手中环首刀再次横斩而出。 鲜血迸射。 环首刀就如同一轮半月,割破前边一人的肚子,鲜血混合着肠子,翻滚而出。 “我的肚子,我的肠子!!!”那人翻滚在地,满脸惊恐,双手扒拉着肠子,想要塞会肚子里边。 其他人心中胆寒,看着一言不发,再次持刀而来的秦时。 薛红衣瞪大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愣愣地看着宛若杀神般的秦时。 刀出,必见血。 仅仅三四息,就有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这些本就是流民,在秦时迅猛击杀五人后,便有人再也无法压制心中恐惧,尖叫着转身逃离。 秦时喘着粗气,环首刀的刀尖刺在地上,右手紧握着刀柄,看着四散逃离的流民们,并没有追击。 右脚踹在环首刀刀背,强大惯性,让环首刀高高抡起,旋即刀背落在秦时肩膀上。 身子一转,秦时看向瘫坐在地,不敢与自己对视的薛红衣,沾满血渍的脸上露出笑意,道:“红衣,你说,我这算是武者嘛?” 薛红衣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挣扎着撑起身子,却依然不敢与秦时对视,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秦时微不可查地摇摇头,走到她身边,将环首刀放在独轮车上,抓起扶柄,道:“走吧。” “哦!” 薛红衣小声答应,低着头,跟在秦时身后,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刚秦时出手杀人的画面。 秦时跟薛红衣离开没一会儿,就有一位穿着麻布衣的青年,手握长枪,来到刚刚被杀的五具尸体旁。 青年蹲下身子,查看五具尸体的致命刀伤。 稍瞬。 青年低声一笑,道:“不是什么刀法,只是简单的劈砍,力道还算不错。” “梦中老神仙?呵呵!居然用这种方式,从黄元毅那里骗到银票,也算是有些头脑。可惜,不知道隐藏。剩下的银票,合该归我呀。” 言罢。 青年紧握着长枪,顺着小道上的车轮印,快步追上。 跑了七八分钟,青年脸上笑容一滞,身子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只见他右脚踩下的地面,忽然塌陷,露出一个小坑,里边还插着几根削尖的树枝。 “嗯?”青年眼睛一眯,流窜着冷意,哼道,“有点儿小聪明,居然知道布置陷阱。” 距离青年四百余米外。 薛红衣满脸好奇地看着秦时砍断树藤,将其编织成一个个套圈,放在小道旁。 “秦时,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这一路走来,秦时弄出太多陷阱了,让薛红衣很担心,以后嫂子们要怎么走小道去常州城。 “防患未然!” 秦时并不知道后边是否还有人。 但。 那又如何? 做些陷阱,又耗费不了多少力气。 “狗东西,总算被老子追上了!” 蓦然! 一道充满愤恨的低吼,自后方响起。 薛红衣本能地转身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麻布衣的青年,手握着木质长枪,正怒视着站在小道旁边的秦时。 “他?”薛红衣抬手捂着小嘴,美眸中布满怜悯。 对方身上沾满泥土,右腿还插着一根木签,鲜血淋漓,脸上更是沾满蒲公英种子,看起来狼狈无比。 秦时眼皮一抬,看向低吼着,快步冲向自己的青年,不由得低声一笑,道:“还真有人跟来啊!” “老子弄死你!!!” 青年右手紧握着长枪,手腕猛地旋转。 长枪如龙,刺向秦时的胸膛。 “小心!” 薛红衣紧张大喊。 “啊呀!” 蓦然! 青年身子倾斜,刺出去的长枪,被他硬生生地压低,枪头刺在地面,稳住身形,只见他右脚踩在一个小坑里边,脚腕明显崴到了,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你卑鄙!!!”青年怒视着秦时,骂道,“你个狗东西,居然在小道上弄那么多陷阱,你就不怕挨雷劈嘛!” 秦时挑了挑眉,看着右脚从小坑里拔出来的青年,道:“你这个人,嘴巴太臭了!” “老子刺死你!” 青年忍住右脚传来的阵阵刺痛,紧握着枪头刺在地面的枪杆,身子猛地往下一压。 顿时,枪头挑起泥巴,向着秦时飞溅而去,枪头旋转着,刺向他眉心。 “哗啦!!!” “什么?” 青年只看见秦时猛地一抬手,旋即眼睛被一片白茫茫覆盖。 薛红衣倒吸一口冷气,望着秦时洒出一蓬被捏实的蒲公英种子。 “可惜,没有石灰粉!” 洒出蒲公英种子,遮挡住青年视线,秦时默不作声的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也没有上前与其搏杀,猛地深吸一口气,腰杆弯曲,旋即狠狠地用力一甩。 破空声响起。 匕首‘噗嗤’一声,刺入青年胸膛。 青年吃痛惨叫,踉跄后退,一双眼睛被蒲公英种子迷得红肿。 即便青年胸膛被匕首刺入,秦时依然没有上前,弯腰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再次将其甩出。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 匕首刺在青年腹部,鲜血汩汩外涌,疼得青年不断翻滚,手中长枪也掉落在地。 秦时不急不慢地走到独轮车旁边,一手拿着环首刀,一手紧握着半丈长的黄杨木。 用黄杨木把掉落在青年身边的木质长枪挑开。 环首刀狠狠地斩在青年大腿上…… 薛红衣看得心惊肉跳,强忍着恶心,别过头,不敢再看。 青年死得不能再死。 秦时面无表情地在青年身上摸索了起来。 一个钱囊,里边就三四两碎银,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值钱玩意。 秦时捡起木质长枪,分量不错。 枪头是百锻铁。 将长枪放在独轮车上,秦时拍了拍薛红衣香肩,吓得她差点跳出小道,声音颤抖,“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走啦!” 秦时笑着摇摇头,推着独轮车,继续赶路。 当然,必要的陷阱,还是要布置。 薛红衣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道,“秦时,你还记得你布置了多少陷阱嘛?” “记得呀!” “你厉害!” …… 与此同时。 常州城。 黄府。 黄天明看着神神秘秘走进书房的大儿子,不由得浓眉一挑,尤其是在看到对方那贼眉鼠眼的模样,更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你、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啊?” 迎上老爹紧张的目光,黄元毅嘴角一抽,道:“爹,有道是虎父无犬子,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那么想我呢?” 一听黄元毅说‘虎父无犬子’,黄天明更是内心一颤,道:“儿子,有什么事情,你直说。还有,你别笑,你一笑,爹就感觉银子要逃跑。” “爹,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天上老神仙的童子!” “嗯?”黄天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满脸得意的黄元毅,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道:“你、你中邪了?” “我是老神仙的童子,怎么可能会中邪呀。” “爹,我给你看个宝贝!” 说着,黄元毅在老爹警惕的目光中,跑到书桌后,拿起放在书桌上的茶杯。 “爹,你可要看仔细了,儿子我,现在要施法了!” 在黄天明紧张的目光中,黄元毅将一小簇灰白色玩意放入茶杯。 这逆子,居然敢光明正大地给我下毒? ------------ 第一卷 第4章 长弓,匈奴踪迹! 就在黄天明抬手,准备一巴掌扇向满脸得意的黄元毅后脑勺的时候,余光瞥到茶杯内的薄冰。 什么玩意? 黄天明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茶杯。 即将落在黄元毅后脑勺的手掌,也硬生生停滞。 “爹,我厉不厉害?” 黄元毅嘿笑着抬头看向自己的老爹,在见到对方抬着手后,本能地后退一步,叱喝道,“爹,你干嘛?” “逆子,别动!” 黄天明抬起的手掌落下,一把抓住黄元毅的手腕,盯着被他捏在手里的茶杯,旋即又伸出另一只手,手指头戳进茶杯内。 “嘶!”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黄天明倒吸一口冷气,愣愣地抬头,望着一脸嘚瑟的黄元毅,“冰?这真是冰?” “嘿嘿,爹,我可是天上老神仙的童子,化水为冰,此乃小道也!” “屁个天上老神仙的童子。”黄天明暗骂一句,道:“你刚刚在茶水里边放了什么?” “施法用的东西啊!” “少胡扯,赶紧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吧!”黄元毅不情不愿地拿出小罐子。 黄天明一把夺过装着钾硝的小罐子,将其打开,看着其中灰白色的晶体。 “爹,以后你对我好点,我可是天上老神仙的童子,迟早要升仙得道。到时候,你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黄天明根本就不搭理蠢儿子,挑着眉,目露精光。 稍瞬,黄天明抬头看向儿子,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神仙托人送过来的!” 黄天明嘴角抽搐,恨不得一脚踹过去,道:“送东西的人呢?” “那我怎么知道啊!” “你你你、你当真是愚蠢至极!” “我怎么就愚蠢至极了。爹,我警告你,跟我说话客气点。” “客气个屁!”黄天明忍不了了,一脚踹在黄元毅屁股上,追问道,“这东西,你还有多少?” “呃,没了,都在这里了!” 瞧着黄元毅眼神闪烁,黄天明被气乐了,道:“小兔崽子,你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臭屁。赶紧把剩下的都拿过来,要不然,老子断了你的银两花销!” “爹,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要抢儿子的成仙机缘?不行,你又不是老神仙是童子,我才是!” 瞧着儿子梗着脖子,满脸不忿,黄天明气得咬牙切齿,自己精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个蠢儿子。 …… 傍晚时分。 秦时托着独轮车,回到龙背村。 看着迎上前来的莺莺燕燕,薛红衣连忙将好消息告诉她们。 在得知秦时已经把今年的税都交完后,村子里的嫂子们,一个个激动地痛哭流涕,更是对秦时连连感激。 秦时笑着让云姐、怡然姐,把独轮车上的粟米、布匹等分给众人。 一时间,龙背村充满欢声笑语。 秦时扛着环首刀,另一只手抓着两根黄杨木,向着怡然姐走去。 “小相公!” 秦时刚刚把环首刀跟黄杨木放在门后,准备喝杯水,休息一会儿,就听到怡然姐嗲嗲的声音。 扭头看去,只见李怡然向着自己飞奔而来,那双大大的美眸中,涌动着无法掩盖的狂热跟爱慕。 李怡然飞奔到秦时身前,一把怀抱住他,昂着玉脖,嗲嗲地说道,“小相公,你太厉害了。” 秦时笑着抬手,揉了揉李怡然的脑袋,道:“怡然姐,我走了一天路,有点儿累了!” “小相公,那你赶紧坐下,我给你揉揉腿!” 说着,李怡然拉着秦时,坐到小板凳上,旋即蹲下身子,抬手轻轻地敲打着他的大腿,一边说道,“小相公,你把村子里姐妹们今年的税都交了,就是救了我们一命。你想要我们怎么报答你?” “别、千万别说什么报答!”迎上李怡然那双恨不得将自己生吞的目光,秦时全身一哆嗦,连连摆手,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你们肯收留我,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惠,更别说……” 没等秦时把话说完,李怡然忽然起身,展开双臂,扑在秦时怀里,红唇印在他的嘴唇上,粉舌撬动他的牙齿。 “呜呜呜!!!” 秦时差点被李怡然扑跌倒,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堵住。 “咳咳咳!” 就在李怡然情难自禁的时候,一声咳嗽自门口处响起。 李怡然连忙离开秦时的怀抱,脸颊绯红地看向门口处。 薛红衣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看向哭笑不得的秦时,道:“秦时,霜姐姐让我来告诉你,晚上去她那里吃饭。” “算……” 秦时刚想说‘算了’,李怡然却抢着答应道,“红衣,等会儿我就陪小相公去霜儿姐那里。” “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言罢,薛红衣转身小跑着离去。 “小相公,今儿个霜儿姐在林子里逮了只野兔,你身子刚刚康复,要多吃点肉食。”李怡然脸颊绯红,眼中满是爱慕地望着秦时,慢慢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捏揉着他的大腿,道:“小相公,我李怡然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什么,但,我一定会伺候好你。” 面对此刻温柔似水的李怡然,秦时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李怡然陪着秦时去了霜儿姐家里,吃了一顿爆炒野兔肉,就是味道淡了点。 晚上。 黄泥屋内。 李怡然奔放似火,就好似不知疲惫的魅魔,一次次地向着秦时索要。 “怡然姐,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三百啊!”秦时告饶投降。 都没有歇息,黄泥屋的木门被人敲响。 “谁呀?”正在帮秦时擦拭身子的李怡然,小声询问。 “是我,小云!” 一听是云姐,躺在床上的秦时全身一哆嗦,李怡然笑盈盈地站起身,向着门口处小跑去。 一夜翻云覆雨。 搞得秦时精疲力尽。 天蒙蒙亮。 秦时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云姐跟怡然姐并不在身边,早就起床干活。 秦时感觉双腿沉重如铁,腰酸背痛,忍不住呲牙倒吸冷气。 扶着腰,穿上衣裳。 秦时走到门旁,伸手从门后拿出两根黄杨木。 拿起旁边的柴刀,走出黄泥屋。 或许是因为没有税收压力,今儿个村子里倒是安静许多,大多数嫂子,都选择睡个懒觉。 秦时拿着柴刀,开始削黄杨木。 没多久,怡然姐提着个竹篮子,脚步轻快地向着黄泥屋这边走来,在看到秦时正埋头打磨着黄杨木,不由得温柔一笑,也没有出声打扰,自顾自地向着旁边的土灶走去,准备生火熬粥。 听到动静的秦时,扭头看了一眼点燃柴火的怡然姐,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旋即继续埋头打磨黄杨木。 “秦时,可以喝粥了。” “好的!” 没等秦时起身,怡然姐已经拿着湿麻布,小跑上前,替他擦拭手上的木屑,旋即又转身向着土灶跑去,扭动着僑臀,捧来一碗粟米粥,里边还放着一颗野鸡蛋。 粟米粥并不是很烫,秦时昂起脖子,咕噜噜地一口喝完,伴随着掰成两半的野鸡蛋。 “慢点喝,你慢点喝,还有很多呢!” 秦时笑着将陶碗递给怡然姐,抬手擦拭嘴角的粟米粥,道:“怡然姐,我喝饱了!” “不行,你要再喝一碗!” “行吧行吧。”瞧着李怡然嘟着小嘴巴,秦时只能笑着答应。 喝完粥,秦时继续埋头打磨黄杨木,怡然姐则拿着布匹,帮秦时裁缝新衣裳。 一刻钟后,秦时走到土灶旁,开始烧水。 等水开,便将黄杨木慢慢地浸泡在沸水当中,借此慢慢地折弯黄杨木。 黄杨木弯曲幅度差不多后,秦时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其捆绑住,固定弯曲幅度,然后去打磨另一根黄杨木。 折腾到中午,总算将两根黄杨木搞定。 “小相公!!!” 烈阳高悬。 就在秦时准备进屋休息的时候,云姐捧着木盆,香汗淋漓地自远处走来。 “云姐,你去哪里弄来的白霜?” 秦时视线一扫,就看到云姐捧着的木盆里边,叠满白霜。 “早上我去隔壁村子弄来的!”云姐甜甜一笑,脸颊上还有两个小梨涡。 秦时挑了挑眉,道:“以后出村,跟我说一声。还有,最近我打算在村子附近弄些陷阱,到时候,你们跟在我身边,记住陷阱位置,免得误伤你们!” “好呀!”听秦时这么一说,云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道:“那我先去熬煮白霜了!” “行!”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着。 期间,不少嫂子偷偷勾引秦时,可都被怡然姐给拦了下来。 用怡然姐的话说,现在今年村子里的税都交完了,没必要再让秦时当‘种马’,让姐妹们怀上种。 七月中旬。 天气热得让人恨不得扒下一层皮。 龙背村现在就秦时一个汉子,嫂子们也没有什么顾忌,一个个穿着肚兜,在村子里乱晃,看得秦时眼花缭乱。 要不是云姐跟怡然姐天天晚上折腾,秦时感觉自己肯定会化身‘狼人’。 有三百斤粟米撑着,龙背村暂时不缺粮食。 缺也没事儿,秦时手里边还有很多银子,足够购买几万斤粟米。 当然,人不可能一直只吃粟米,还需要吃肉。 可惜。 常州城的肉,都是给富人特供的,寻常百姓,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为此。 秦时背着用黄杨木打造的长弓,走进龙背村后边的林子。 黄杨木所打造的长弓,韧性极强,其弓弦由鹿筋编织而成,没点力气,都拉不起弓弦。 秦时估摸着,自己打造的两把长弓,起码要五六十斤的力量,才能够将其拉满。 右手紧握着弓背,背上背着一个用野兔皮缝制的箭囊,里边放着八根箭矢。 秦时猫着腰,目光扫视着四周地面,观察着被踩踏过的杂草。 忽然。 秦时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弯下腰,伸手拔开被踩塌的杂草,泥土上有着鲜明的印痕。 “野猪?”秦时咧嘴一笑。 有道是一猪二熊三老虎。 按照这个说法,在野外,野猪的凶悍程度,超过熊跟老虎。 但。 这也是相对而言。 正常情况下,猎人即便面对一群野猪,也不希望遇到熊瞎子跟老虎。 秦时观察着野猪脚印,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野猪的重量…… 三百多斤。 不算是成年野猪! “能杀!” 秦时咧嘴一笑,三百多斤的野猪,处理干净,也有两百多斤的肉,足够村子里的嫂子们吃很久了。 左手伸到背后,拔出一根箭矢,搭在箭弦上,秦时顺着地上被踩踏过的杂草,快步迈步。 没多久。 秦时脚步一滞,鼻尖蠕动,那双星眸中泛起一抹凝重。 血腥味。 很浓郁的血腥味。 顺着血腥味弥漫来的方向,秦时小心翼翼的潜行。 很快,他就看到地上一摊血迹。 四周杂草也被沾满已经凝固的血渍。 “这林子里,还有其他猎人?” 秦时目露疑惑,按照薛红衣的说法,附近几个村子,并没有多少汉子,大多数都是老幼妇孺。 正常来说,即便一群老幼妇孺出动,也很难猎杀野猪。 想了想,秦时顺着血渍,缓步潜行。 这一走,就是半里多。 秦时趴在杂草丛,看着远处扬起的滚滚白烟。 有人在林子里生火。 背上长弓,秦时爬上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旋即眺望白烟升起方向。 “嗯?” 秦时倏然睁大眼睛,白烟升起方向,赫然是一群穿着窄袖短衣的匈奴兵。 细细一数,有十一个匈奴兵。 其中两人,正在火堆旁,烤着野猪肉,剩下的匈奴兵则围坐一起,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要糟糕!”秦时剑眉紧锁,这里距离龙背村不是很远,一旦匈奴兵走出林子,龙背村肯定要遭劫。 “大衍的边军,真是废物!”秦时暗骂一声。 别看匈奴兵只有十一个,可一旦开杀戒,对普通人而言,那就是阎罗王拿起判官笔。 秦时呼吸平缓,垂目思索片刻,便悄悄地爬下树。 以匈奴兵所在地方为中心,秦时悄悄地摸到他们前方半里多外,开始制造陷阱。 这群匈奴兵正在烤野猪,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移动。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多时辰。 那群匈奴兵吃饱喝足,将剩下的野猪肉,裹上炭灰,装进随身携带的皮布袋内,便起身离开。 “嘣!” 蓦然! 一道箭矢离弦之声响起。 走在最前边的匈奴兵,全身僵硬,张着嘴,那双凶眸中涌动着不甘与绝望,其脖颈插着一枚箭矢,鲜血喷洒而出,旋即直挺挺地向着后边倒去。 “敌袭!” “掩护、掩护!!!” 后边的匈奴兵反应迅猛,第一时间向着附近的参天大树后边翻滚而去,更有匈奴兵,放下背在肩上的长弓,搭上箭矢,瞄准前方。 射出一箭后,秦时便屏气凝神,背靠参天大树,双耳竖起,听着风吹草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有匈奴兵面容狰狞,手持着短刀,猫着腰,侧着身子,向着秦时所在方向,小心翼翼地走来。 蓦然! 那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匈奴兵,右脚一崴,身子向着前方扑倒,旋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后方的匈奴兵们,皆瞪大眼睛,其中翻滚着愤怒,只见那扑倒在地的匈奴兵,右脚踩进一个小坑,里边还插着削尖的树枝。 并且,这削尖的树枝,以四十度倾斜,一脚踩下去,刺穿鞋底,自脚掌洞穿。 秦时依然背靠在参天大树后,没有动作。 很快。 秦时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匈奴兵开始撤退。 也就在这时候,秦时猛地拉扯手中树藤。 顿时,距离他四五米外的草丛剧烈摇晃。 “嘣嘣嘣!!!” 破空声不断响起。 一枚枚箭矢射向草丛。 秦时猛地睁大眼睛,放开手中树藤,后躺着,从参天大树左侧探出身子,眼神锐利如刀,右手两根手指紧扣着箭矢,搭在弓弦,将其拉满。 “嘣!!!” 箭矢就如同一道黑芒。 射入一位匈奴弓箭手嘴中。 “嘭!” 匈奴弓箭手应声倒地,鲜血自嘴中汩汩喷涌。 “杀死他!!!” 见秦时行踪暴露,剩下九个匈奴兵,皆怒吼一声,其中两人拿着长弓,搭着箭矢,另外三人手持环首刀,冲向秦时,余下四人自两侧,向着秦时冲去。 秦时右脚一蹬地,躲到参天大树后边,借着掩护,弓着身子,快速奔跑。 “嘣嘣嘣!!!” 破空声不断响起,箭矢在秦时身边掠射而过。 “啊!!!” 又一道惨叫声响起。 正面追击秦时的一个匈奴,右脚忽然被树藤套住,同时,他头顶忽然有石块坠落,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 头破血流。 那匈奴兵捂着脑袋,在地方翻滚。 其他匈奴兵脸上的愤怒更为浓烈,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追击秦时。 只不过,他们不敢跑得太快,深怕再踩到陷阱。 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追得上秦时。 十多息后,秦时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剩下八个匈奴兵凑在一起,脸色极其难看。 “对方箭法如神,肯定是大衍军中神射手。而且,他熟悉这片林子,咱们不能继续被动追击!” “那怎么办?要是继续待下去,我们都会被他各个击破!” “离开林子。” “对,离开林子。我们这次潜入大衍,任务重大,不能有失。记住,咱们的目的,不是杀死对方,而是尽快找到接头人。就算咱们全都死在大衍,也要把密函送到接头人手中。” “明白。” “走!” 八个匈奴兵并没有分开,而是齐头并进地向着林子外方向跑去,速度迅猛无比,根本不在乎会不会遇到陷阱。 正常来说,他们分头行动,才能够保证最大的安全。 可。 密函只有一封。 一旦他们分头行动,携带密函的被杀,那任务就失败了。 参天大树茂密枝叶当中,秦时眼神森冷,盯着远处窜动的身影,心生疑惑,低声自语,“以他们刚才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定然是精兵。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一起行动?” 换位思考。 秦时很快就猜出,这群匈奴兵,或许是在护送什么。 “呵呵!” 想到这一点,秦时忽然冷笑一声,“这是你们自己把弱点暴露出来的,可怪不了我!” 言罢,秦时滑下参天大树,背着长弓,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向着那群匈奴兵追去。 作为超级特种兵王。 丛林作战,是秦时最擅长的。 …… “呼呼呼!!!” 呼延.赫乐呼呼地喘着粗气,胸膛就犹如剧烈起伏的鼓风机,那双眼眸中涌动着无法掩盖的惊悚。 他没想到,自己带着十位最精锐的精兵,潜入大衍,会被一个人斩杀殆尽,独留自己一人。 低头看了一眼胸膛,皮革衣破了个洞。 要不是有护心镜挡着,自己早就死在那魔鬼的箭下。 “为什么会有那么厉害的神箭手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是大衍军的算计?” “不对,不可能。如果那位真在算计我们,不可能就派出一个神箭手。” “逃,我一定要逃出去!” 呼延咬着牙,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忽然。 呼延双眼泛起亮光,望着远处的村庄。 “有村庄,哈哈哈,天不亡我!!!” 只要有人,他就能够制造混乱,然后趁机逃离。 龙背村。 李晚霞是出了名的懒婆娘,平日里,都是东家蹭口饭,西家要碗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躺在村后睡大觉。 此刻。 李晚霞穿着肚兜,躺在破破烂烂的草席上,打着哈切,准备睡个午觉。 忽然。 李晚霞挺起小蛮腰,瞪大眼睛,看着自林子里跑出来的身影。 在看清楚对方身上皮质的窄袖短衣后,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上布满惊悚,她想要开口呼救,可因为太紧张,只是张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看着越来越近的匈奴。 李晚霞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狞笑,甚至,她都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匈奴! 有匈奴! 李晚霞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好似有无形大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 娇躯紧绷着,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边跳出来,望着已经跑到十几米外的匈奴。 “嘣!” ------------ 第一卷 第5章 密函,前往常州城! 清脆的箭矢离弦之声响起。 林子外。 秦时穿着怡然姐裁剪的灰褐色短袖,左手平抬着,紧握黄杨木打造的长弓,右手手掌微微张开,用鹿筋编织的弓弦还微微震荡着。 箭矢就如同一抹黑芒。 在听到箭矢离弦之声的瞬间,呼延脸上的狞笑凝固了,微张着嘴,发出‘赫赫赫’的声音,殷红的鲜血自嘴中不断外涌,其脖颈处有箭头洞穿。 一箭贯穿呼延的脖颈。 “嘭!” 因为惯性缘故,呼延的脖颈即便被箭矢洞穿,依然向前奔跑了五六步,才轰然倒地。 李晚霞那双眼睛瞪得滚圆,其中布满惊悚,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匈奴兵。 对方倒地前,嘴中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肚兜上,那刺鼻的血腥味,让她的娇躯更为僵硬。 “啊!!!” 下一瞬,李晚霞才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呼!” 看着一箭射穿匈奴兵的后脖颈,秦时长吐一口气,抓起衣角,擦拭脸上的汗水,旋即大步向着对方跑去。 跑到呼延身边,秦时蹲下身子,将其翻过身,伸手摸索。 “果然有!” 秦时眼睛一亮,自对方衣服里边,摸出一个由兽皮制成的小袋子,将其打开,拿出其中信件。 将信件打开,秦时嘴角一抽。 匈奴文。 瞧着歪七扭八的匈奴文,秦时一阵无语,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小哥儿!” 就在这时候,秦时感觉背上一沉,差点将他撞倒在地。 李晚霞就穿着肚兜而已,秦时也仅仅穿着单薄的短衣,俩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 秦时单手按在膝盖上,撑起身子。 李晚霞就好似考拉一样,紧紧搂着秦时的脖子,跟着被他背了起来。 “婉霞姐,你能不能先下来?你勒得我很难受啊!”秦时苦笑着抬手,拍了拍李晚霞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背。 “我、我害怕!”李晚霞脸色煞白如纸,死活不肯松手,两条玉腿更是缠在秦时的腰上。 与此同时,李晚霞的尖叫声,引来了不少嫂子,一个个都穿着清凉。 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匈奴兵后,一个个娇容骤变。 匈奴,那是代表着死亡的存在。 李怡然冲出人群,跑向秦时,漂亮的脸蛋上,布满焦急。 在看到秦时没有受伤后,才长松一口气,旋即看向趴在他背上的李晚霞,有些恼怒地说道,“婉霞,你干什么呢?赶紧从小相公背上下来,你都把小相公勒得透不过气了!” “我不!我害怕!”李晚霞紧闭着双眼。 “你你你,你不要脸!”说着,李怡然就伸手去掰,李晚霞勒住秦时胳膊的手腕。 其他嫂子也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开口劝说李晚霞。 半晌。 李晚霞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小相公,这匈奴是怎么回事儿?”李怡然拿过秦时手里边的长弓,满是后怕地说道,“小相公,以后你别那么冲动,遇到匈奴,就赶紧跑。我听人说了,匈奴是会吃人的。” 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李怡然,秦时笑了笑,道:“怡然姐,区区几个匈奴,我还是能对付的!” “区区几个?啥意思?除了他,还有其他匈奴?” “你放心,其他匈奴都被我杀了,尸体在林子里。我等会儿去林子里,把他们身上的好东西扒下来!”秦时道。 “怎么会有匈奴跑到咱们这边来呀?” “难道,边军那边,出事儿了?” “糟糕了,要是匈奴大举进攻,咱们该往哪里逃啊?” 众嫂子皆面露忧愁,局促不安地看向村子里唯一的汉子。 “嫂子们,这些只是匈奴散兵。要是边军那边真出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放宽心!”秦时笑着安慰道。 事实上,秦时心中也有些担忧。 听秦时这么一说,众嫂子才稍稍冷静。 “怡然姐,我去林子里一趟!” 言罢,不等李怡然拒绝,秦时就迈步向着林子方向跑去。 李怡然抬手想要阻止,可秦时已经跑出去七八米。 “村子里有小哥儿在,倒是让我有了主心杆!” “哎,果然,没有男人不行啊!” “这次还好小哥儿提前解决了这些匈奴,要不然,咱们就要遭劫了!” 听着姐妹们的感慨,李怡然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旋即忍着恶心,去扒躺在地上的匈奴衣服,一边说道,“姐妹们,搭把手,把这畜生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到时候,我给小相公做一件皮衣裳!” …… 傍晚时分,夕阳如火。 黄泥屋外,堆放着皮革衣、皮靴等等。 十四柄匕首。 九把环首刀。 四张长弓。 还有两个铜制的护心镜。 薛红衣看着堆砌在一起的衣物跟兵器,美眸中涌动着忧愁。 虽说匈奴兵经常越境,可龙背村距离边境有百余里……正常来说,越境的匈奴,是不敢这么深入的。 “红衣,这封信,你看看!” 秦时将从匈奴兵身上搜到的信件,递给薛红衣。 薛红衣眨眨眼,本能地抬手接过信件,低头阅读。 瞬间。 薛红衣那张有点婴儿肥的脸上,浮现出骇然,脚步踉跄,后退两步,要不是秦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或许会跌倒在地。 秦时低头看着被自己搀住腰杆的薛红衣,见她嘴唇颤抖,心道,她连匈奴文都认识?这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 “红衣,这封信的内容,是?”秦时凑到薛红衣耳畔,低声询问。 薛红衣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声音颤抖,道:“信、信上说,匈奴会在八月初一,冲关玄玉关。还说,让对方按照计划,引开玄玉关的一部分兵力。” 说着,薛红衣昂起玉脖,看向剑眉紧锁的秦时,道:“边军内,有人投靠了匈奴。” 秦时半眯着眼睛,冷声道,“有能力引开玄玉关一部分兵力…那就证明,对方在军中职位不低。” “怎么办?秦时,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是被匈奴冲关成功,北境肯定会血流成河。”薛红衣抬手紧紧地抓住秦时的手臂,大大的眼眸中布满焦虑不安以及挥之不去的惊慌。 “把信送给常州城的府衙?”秦时低声询问。 “不,不行!”薛红衣刚想点头,却又狠狠地摇头,道:“匈奴兵带着这封信,潜入到这里。就证明信上那奸细,肯定就在常州城。” “你脑子转得真快!”秦时眼神一闪,望着喘着粗气的薛红衣,道:“那你说,要怎么处理这封信?” 薛红衣依然紧紧抓住秦时的胳膊,眼眸中涌动着思索,一边低声自语,“龙背村距离边军那边太远了。这一路,肯定危机重重……有了,军马,如果我骑着军马赶往边军,路上的流民,就不敢拦截。” 薛红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秦时,贝齿咬唇,犹豫稍瞬,道:“秦时,剩下的银子,能不能先借给我?我去常州城的护城军内买一匹战马?” 战马肯定不能外卖。 但。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这事情,还是能够操作的。 毕竟,只是一匹战马而已。 迎上薛红衣充满乞求的目光,秦时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见秦时摇头,薛红衣心中一凛,旋即苦笑一声。 “你去,不安全!”秦时稍稍用力,将薛红衣的身子扶稳,道:“你一个女孩子,拿着那么多银子去买战马,很可能人财两失。这事情,我来处理吧。不过,你要告诉我,这封信,要送给谁?” 听秦时这么一说,薛红衣心中感动,道:“把信送给玄玉关的左翼将军霍正鹰,他家三代从军,与匈奴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定然不会投靠匈奴。只要你把信件交给他,或许,他还能够将计就计,伏击冲关的匈奴。” “若他不信我呢?毕竟,这只是一封信而已!” “我,我给你写一封信,你一同交给他,他肯定会相信的!” “好!” “那你等我一会儿!” 薛红衣紧握着信件,向着土灶那边跑去。 村子里没有笔墨纸砚。 薛红衣拿起木炭,在信件背面写上三行字。 “给你!” 薛红衣将写好字的信件递给秦时。 秦时扫了一眼,内容很简单。 【信真,勿疑、镇北王府、薛泓颍!】 薛红衣! 薛泓颍! 秦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薛红衣,没有询问,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别担心,我一定会把信送到霍正鹰手里。” “嗯,我相信你!”薛红衣重重地点点头。 秦时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李怡然、云姐等一众妇人,缓步走上前,道:“怡然姐、云姐,我要去常州城一趟!” 李怡然目露担忧,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缓步走上前,把秦时整理衣领,旋即看向跟着走来的云姐,说道:“小云,你去我屋里,把那件新外褂拿过来。” “嗯!”云姐点点头,向着黄泥屋小跑去。 很快。 秦时就背着行囊,走到龙背村村口,村子里的嫂子们,几乎都到场了,一个个目送着他。 秦时对着众人笑了笑,摆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相公,路上小心,银子别省着,该花就花。”李怡然贝齿咬唇,泪水在眼眶里边打转。 秦时笑着点点头,旋即转身,向着小道方向小跑去。 站在人群中的薛红衣,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情有些沉重。 …… 夜色如墨。 走了四十多里路,秦时全身都是汗。 望着耸立在夜幕中的常州城,秦时吐出一口浊气。 晚上,常州城的城门已经关上。 但。 城门口,依然很热闹。 很多来不及进城的老百姓,就聚集在城门口。 还有很多流民,就生活在城墙附近。 秦时背着行囊,手里边拿着云姐准备的烙饼,一口口地咬着,也没有靠近城墙,隔着几百米,一屁股瘫坐在地。 距离城门开启,还有八个多小时。 秦时寻思着,要怎么才能够联系上护城军的军卒,并且,对方的身份不能太低,要不然,根本无法接触战马。 没门路,想要购买战马,几乎是不可能,对方也会害怕事情暴露。 买卖战马,那可是掉脑袋的活儿。 思前想后。 秦时忽然想到那位老神仙的童子,黄元毅。 当初,秦时在茶楼里边,听着老百姓们的闲聊,知晓黄元毅是常州城比较‘平易近人’的富家子弟,其父黄天明更是常州城最大的布商。 能够成为常州城最大布商,就表明黄天明背后有官场上的背景。 或许,可以从黄元毅身上着手。 吃完烙饼,秦时便开始检查身上衣裳。 秦时的裤子,是他特意让怡然姐裁剪的,有六个裤袋,里边装着蒲公英种子、细沙石还有少量石灰粉。 上身衣裳的腰间,有一排小袋子,里边装着用木头打磨的飞刀,刀柄则是特意打磨过的石头,增加木质飞刀重量…… “小哥儿!” 就在秦时检查身上‘装备’的时候,一道身影自远处小跑来。 秦时眼皮一抬,盯着跑到跟前的青年。 对方的右腿有明显的残疾,跑起来一瘸一拐,身上更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那一头长发更是沾满污垢,站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狼狈。 “有事儿?”秦时冷声询问。 “小哥儿,要玩女人不?只要五个铜板!” “不需要!” “小哥儿,你别急着拒绝呀。我悄悄告诉你,是个雏儿。” “滚!” “不要就不要,干嘛骂人啊!” 听着秦时冷冽的叱喝,青年骂骂咧咧地离开。 北境的乱,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在常州城外的夜幕中,发生着各种令人发指的‘肮脏交易’。 秦时并没有多管闲事。 他很清楚,凭自己一个人的能耐,改变不了什么。 闭上眼睛。 秦时呼吸平缓,养精蓄锐。 一晚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天蒙蒙亮,城门就打开了。 候在城门口的老百姓们,蜂拥进常州城,而那些流民,则被阻挡在外。 流民进城,很容易生事儿。 秦时背着行囊,顺着人流,走进常州城。 找了几位路人,秦时很快就打听到了黄府的位置。 黄府。 站在朱门高墙外,还没等秦时上前,就有门童满脸厌恶地迈过门槛,对着他挥挥手,叱喝道,“别挡在门口,赶紧走远点!” “小哥儿,我是来找黄元毅黄少爷的!”秦时脸上露出笑容。 “找大少爷的?”门童哼哼一笑,道:“小子,我警告你,别没事儿找事,我家少爷,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见的。我劝你赶紧离开,要不然,我就喊护院过来了!” “小哥儿,我真认识黄少爷。劳烦你通报一下。” 见门童又要开口驱赶,秦时抢先道,“小哥儿,万一,我真认识黄少爷,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找他,你这么推三阻四,黄少爷会如何待你?再者,我若不认识黄少爷,等会儿自然有护院来打罚我。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秦时这么一说,门童微微一愣,好似是这个理儿。 “那、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喊人去请示大少爷!” “多谢小哥儿。对了,记得跟黄少爷说,我送神仙粉过来了!” “行!你就在门口候着。” 言罢,门童向着黄府内走去。 秦时安安静静地站在黄府外。 没一会儿,一阵急促脚步声自黄府内响起,伴随着黄元毅兴奋的喊声,“人呢?人在哪儿?” 秦时眼皮一抬,看着都没穿外褂的黄元毅,只见对方在奴仆的簇拥下,快步迈过门槛,满脸兴奋地向着自己跑来,道:“小兄弟,果真是你呀。是不是老神仙又让你送神仙粉过来了?” 门童看着黄元毅热切的模样,心中一阵后怕。 瞧着急不可耐的黄元毅,秦时笑着拿下背在肩膀上的行囊,伸手拿出一个小罐子,递向黄元毅。 “这次怎么就这么点呀?”黄元毅接过小罐子,打开一看,里边的神仙粉,比之前的更为白净。 “小兄弟,走走走,先跟我进府。你还没吃吧?小九子,快去安排早餐!” “是,大少爷!” 黄元毅脸上笑容灿烂,热切地拉着秦时,向着黄府内走去。 刚走进黄府,就有丫鬟抱着衣裳疾步走来。 黄元毅一边跟秦时说着,一边抬起双手,脚步不停,任由丫鬟将他穿戴整齐。 等两人走进内院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把早餐准备完毕。 “小兄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黄元毅拉着秦时,坐到椅子上,旋即坐到旁边。 一旁的丫鬟,替俩人盛上粥。 “我叫秦时!” “秦兄弟,这次老神仙跟你说了什么没有?”黄元毅眨眨眼,满脸期待的看着秦时。 没等秦时开口瞎编,一道脚步声自门口处响起。 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藏青色绸缎长袍,大步走进屋。 “爹,你怎么来了!”黄元毅连忙起身。 “哼!” 黄天明瞥了一眼有些局促的黄元毅,冷哼一声,也没回答,视线落到同样站起身来的秦时。 “见过黄老爷!”秦时道。 黄天明脸上露出热情笑容,快步走向秦时,道:“小兄弟,咱们谈谈?” “爹,你还想要抢我成仙机缘?”黄元毅瞪大眼睛,满是不忿。 黄天明嘴角一抽,真想踹死这蠢儿子,咬着牙,道:“滚去书房读书,别在这里碍眼!” “可……” “闭嘴。”黄天明声音骤然拔高。 吓得黄元毅全身一哆嗦,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地向着屋外走去。 待黄元毅走出屋,黄天明才笑着开口道,“犬子不懂事,还望小兄弟不要见怪!” 秦时笑了笑。 黄天明坐到秦时对面的椅子上,笑着抬了抬手,道:“小兄弟,咱们边吃边聊!” “好!” 瞧着秦时大大方方的坐下,拿起瓷碗,咕噜噜地喝上白粥,黄天明暗暗称奇,寻常百姓,可没有那么大胆子。 “小兄弟,之前你给犬子的神仙粉……量大不大?”黄天明小声问道。 作为商人,他很清楚‘神仙粉’的价值。 如果量大,他甚至敢托关系,进贡到宫里。 那可是能够让水夏日成冰的宝贝。 “黄老爷想要多少?”秦时放下瓷碗,看向黄天明。 “十斤有嘛?” “二十斤如何?” 黄天明呼吸一滞,如果有二十斤神仙粉,那能够将多少凉水变成冰? “好好好!”黄天明脸上笑容更加热切,道:“那小兄弟打算以什么价格,出售二十斤神仙粉?” “黄老爷,我不卖!” “不卖?”黄天明挑了挑眉,既然对方提出二十斤‘神仙粉’,那就不可能不卖。 “小兄弟,那你的意思是?” “合作共赢。我给黄老爷提供神仙粉,我只要两成收益!” “两成嘛?倒也不高!”黄天明放在餐桌上的右手,轻轻地敲打着桌面,道:“小兄弟,你是每个月提供二十斤神仙粉?还是一次性买卖?” “要是黄老爷肯帮忙,每个月至少二十斤神仙粉。” “好!”黄天明好似看到无数银子,翻滚着落进黄家库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道:“小兄弟,那咱们聊一聊细节!” “成!” 黄天明抬手屏退下人。 两人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所有细节都聊得清清楚楚。 “黄老爷,咱们现在也算是自己人,所以,我斗胆想要请你帮个忙!” 该付出的利益,秦时都拿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要收获一些好处。 “贤侄,你这话说的,就有些生分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黄叔肯定尽全力帮你!” “黄老爷,我想要一匹战马!” “战马?”黄天明目光一凛,直视着面色如常的秦时,旋即挑了挑眉,沉声道,“贤侄,买卖战马,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黄老爷,我只要一匹战马。” “能多嘴问一句,你要战马,做什么嘛?” “去玄玉关!” “借战马之便嘛?”黄天明瞬间猜出秦时为什么要战马。 现在世道太乱了。 玄玉关距离常州城一百二十余里,想要顺顺利利前往,骑战马是最佳选择,很少出现不长眼的,胆敢拦截战马。 “贤侄,黄叔不瞒你。买卖战马的罪名太大,黄叔不敢涉足。” “但,你只是要骑战马去玄玉关,倒不是没有办法!”黄天明微微一笑,嘴角上扬着。 ------------ 第一卷 第6章 玄玉关,霍正鹰! 听黄天明这么一说,秦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有道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贩卖战马是砍头的大罪,即便黄天明有官场背景,他也不敢涉足贩卖战马这种事情。 但! 秦时只是需要骑着战马,去玄玉关,并不一定要购买战马,那这事情,可操作空间就很高了。 “还请黄老爷明言!”秦时起身,双手抱拳,拱手道。 黄天明笑了笑,打量着秦时,道:“这两年,护城军一直都很缺人。所以,想要骑战马前往玄玉关,就非常简单了。只要贤侄加入护城军即可。黄叔我在常州城,还算有些人脉,帮你进入护城军,并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我再帮你走走关系,弄个前往玄玉关的任务,不就可以了嘛?” “黄老爷,我这事情比较急!”秦时低声道。 “这样啊。”黄天明抬手摸了摸下巴,并没有询问秦时去玄玉关要干什么,道:“那你在府里等我两个时辰,我现在就帮你去问问!” “那就劳烦黄老爷了!” “贤侄啊,你怎么还喊我黄老爷?” “那…多谢黄叔!” “哈哈哈,就凭你喊我一声‘黄叔’,这事情,我就帮你办妥!” 言罢,黄天明缓缓起身,看向候在门外的管家,道:“老赵,你留在这里伺候贤侄。不管贤侄有什么吩咐,你都不可拒绝!” “是,老爷!” “贤侄,那我就先走了!”黄天明转身对着秦时说道。 …… 护城军大营。 赵世杰穿着甲胄,坐在主位,挑着眉,看向坐在左侧椅子上的黄天明,道:“黄兄,你塞人进护城军,这只是一件小事儿。可,你要让我给他一匹战马,还要让他骑着战马前往玄玉关,这就不是什么小事儿了!” “世杰,我知道这事情,让你很为难。可为兄也是没办法了。以咱们之间的关系,我也不瞒你。那小子手里边,有种叫‘神仙粉’的宝贝,能够让凉水夏日成冰。这其中的利益,不需要为兄多言了吧?” “夏日成冰?”赵世杰微微一愣,旋即倒吸一口冷气,道:“黄兄,这世上,真有此等宝贝?” “世杰,这种事情,为兄岂会开玩笑。” 见黄天明不似说笑,赵世杰抬手摸着下巴,道:“黄兄,我赵世杰能够坐上如今的位置,全凭你在背后撑着……人,我护城军收了。战马,我也能给。甚至,我可以给他开公文,让他前往玄玉关。” 黄天明没有插嘴,他知道,赵世杰肯定还有话要讲。 果不其然。 赵世杰缓缓起身,直视着黄天明,沉声道,“但,我也害怕对方身份不明,惹出大事。所以,在他离开常州城后,我会上报战马被盗……若,他未曾惹事,等他回常州城,我用其他借口,解释战马被盗……” “可!”黄天明也跟着站起身,迎上赵世杰的目光,道:“世杰,我听闻护城军总兵要前往京都述职……明晚,我帮你约见总兵大人。” 赵世杰眼睛一亮,旋即刚毅的面容上露出灿烂笑容,道:“黄叔,大恩不言谢。只要我赵世杰不倒……” “慎言!”黄天明笑着打断赵世杰的话。 …… 中午时辰。 烈阳高悬。 黄天明拿着常州城护城军的花名册,回到黄府,当着秦时的面,在花名册上写上他的名字,至于背景,那都是假的。 “贤侄,这是你的身份令牌。有了它,你就是常州城护城军的旗牌官!” 旗牌官是常规正六品官职。 以黄天明的能耐,自然没办法让秦时当上真正的旗牌官。 但。 北境情况特殊。 很多时候,在传达军令,执行军法时候,小兵会暂代旗牌官之职。 从黄天明递来的身份令牌也可以看出,这所谓的旗牌官,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是黄天明故意高抬而已。 “多谢黄叔!” 秦时面带感激,缓步上前,抬起双手,接过身份令牌。 “战马已经在府外备着,你随时都可以前往玄玉关。不过,黄叔还是要提醒你几句。边境战乱,危机四伏,此行,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还有,那神仙粉……”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秦时将身份令牌塞进腰带,道:“黄叔,你可先命人收集一些白霜。所谓白霜,就是黄泥屋墙角的白色粉末,旱厕附近比较多。等黄叔你收集足够多的白霜,我差不多也回来了。到时候,我当着黄叔的面,亲自制造神仙粉。” “好好好!”黄天明笑着点点头,秦时的话,他信三分。 “黄叔,事不宜迟,那我就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些!” “嗯!” 黄天明起身相送。 黄府外。 秦时骑上披着马甲的战马,威风凛凛,手握马鞭,对着站在门口的黄天明一抱拳,旋即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马臀。 黄天明注视着扬鞭而去的秦时,慢慢地闭上眼睛,对着候在身旁的管家,道:“老赵,查清楚他的底细了嘛?” “回老爷,还在查。” “尽快查清楚。此人非比寻常啊!” 言罢,黄天明转身向着府内走去,同时吩咐管家,收集白霜。 这年头,别说战马,寻常马匹都很少见。 秦时策马奔腾,官道上行走的老百姓,纷纷避让。 一个多时辰后。 秦时屁股都被颠得生疼,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跳下战马,将其牵到官道旁。 战马很少会吃路边杂草。 秦时拿起挂在马背上的布袋,倒出一些黄豆,给战马吃。 “咕噜噜!” 灌了两口水,秦时看着坑坑洼洼的官道,以这匹战马的脚力,差不多五个时辰就能够赶到边境玄玉关,就算加上期间休息,最多六个时辰。 休息了十几分钟,秦时再次骑上战马。 距离秦时三里多外。 一群穿着麻布衣的汉子,趴在官道两边的杂草丛中,手里边紧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哥,这都快两个时辰了,除了一些吃树皮的流民,根本就没有肥羊经过啊!” “急什么?”为首汉子嘴角叼着杂草,懒洋洋地说道,“劫道这种事情,不能急。要知道,咱们这活儿,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只要逮住一头肥羊,就足够咱们潇洒好些时日。” “哥,有动静!” “都打起精神来!” 嘴角叼着杂草的汉子,手里边紧握着刀刃布满缺口的环首刀,盯着官道。 很快,一阵马蹄声响起。 趴在他旁边的小伙子,兴奋地紧握着手中长棍,正准备起身。 “啪!” 一只大手落在小伙子的肩膀。 “哥,你干啥呀?” “别动!” 为首汉子瞪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战马,连忙大喊道,“都特娘的别乱来,给老子趴着,别动!!!” 随着汉子高喊声落下,战马就如同一阵疾风,自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呼!” 看着渐渐远去的战马,汉子长吐一口气,旋即一脚踹向旁边小伙子,骂道,“小兔崽子,你刚才打算做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嘛?是军老爷才能骑的战马!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想死,老子不拦着,可你别害老子。” 汉子越想越气,扬起拳头,就向着对方胸膛捶去。 一路上,秦时没有遇到任何拦截。 还是那句话。 但凡有一点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拦截骑着战马的他。 夜幕降临。 战马的速度放缓许多,距离玄玉关不足五十里。 越临近边境,老百姓越少。 并且。 这范围内,已经有边军斥候。 不过,在看到秦时骑着战马,隐藏在暗中的斥候,也没有现身阻拦,而是将消息传了出去。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 秦时总算赶到玄玉关。 夜幕中的玄玉关,被一个个火把照亮。 秦时在距离玄玉关五里多处,被人拦下。 看着挡在前边的军卒,秦时跳下战马,双手抱拳,道:“我乃常州城护城军旗牌官秦时,奉命前往玄玉关,拜见霍正鹰霍将军。此乃我的公文!” 说着,秦时从衣裳里边掏出公文,递给挡在前边的军卒。 对方表情平静,接过公文,道:“候着!” 言罢。 军卒转身向着远处小跑去。 秦时扫视四周。 四方没有任何遮挡物,树木都被砍伐掉。 但。 秦时通过一些细节痕迹,能够断定,附近藏着不少人。 不用多想,就知道有军卒藏在地底。 没一会儿,那军卒就回来了,将公文递还给秦时,道:“随我去军营!” “多谢!”秦时抱拳道谢。 “无须客气!”军卒微微点头,转身走在前边带路。 一路上,戒备森严。 明哨暗哨更不知道有多少。 一刻多钟后,秦时跟着军卒,走进军营当中的一顶军帐。 军卒看向秦时,道:“你在这里候着,别乱走,霍将军很快就会过来!” “明白!”秦时点点头。 待军卒离开军帐,秦时吐出一口浊气,扫视四周。 忽然。 秦时眼睛一眯,盯着正前方椅子后边,悬挂着的长弓,以及旁边的偃月刀。 就在秦时观察着偃月刀的时候,有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 秦时顺着脚步声转身,看向走进军帐的魁梧身影。 只见对方身着暗铜色甲胄,并未戴头盔,全身散发着强势霸道的气势,大步向着他走来。 “常州城护城军旗牌官秦时,拜见霍将军!” “嗯!” 对方微微点头,从秦时身边走过。 坐到正上方椅子上,身材魁梧的将领,才直视着秦时,声音不大,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道:“你来此地,何事?” “回将军,最近一段时间,有匈奴在常州城附近出没。所以,总兵大人派末将前来,询问是否要闭城一段时间?”秦时道。 “王范永也是越老越胆小了,区区几个匈奴散兵,就吓得他要闭城!”中年将领哼笑一声,继续道:“你回去告诉王范永,他要是害怕,就赶紧滚回京都。” “呃!”秦时表情一僵,硬着头皮,道:“末将领命!” “还有其他事情嘛?”中年将领问道。 “没了!” “那你可以回常州城了!” “是,将军!” 答应一声,秦时低着头,后退三步,才转身向着军帐外走去。 中年将领半眯着眼睛,盯着秦时走出军帐的背影,虎眸中流窜着冷意。 “一口一个将军…呵呵,是看出我不是霍正鹰了嘛?若不然,为何不称我‘霍将军’?倒是有点儿脑子!”赵柏屹手指轻轻地弹击着椅子扶手,思索片刻,便开口道:“来人!” 顿时,有军卒走进军帐。 “你带上几人,跟着他,等离远了……”赵柏屹抬手划了一下脖颈。 “末将领命!”军卒抱拳答应。 与此同时。 秦时跟着军卒,向着军营外走去,星眸中流窜着焦急与森冷。 来之前,秦时从黄天明那里,打听过霍正鹰的情况。 霍正鹰擅使重锤,虽年过五十,却依然凶悍无比。 所以,秦时在看到军帐内放着长弓跟偃月刀,就感觉不对劲。 尤其是在看到中年将领后,更是确定,对方并不是霍正鹰。 秦时现在的身份,是常州城护城军的旗牌官。 公文上写着是面见霍正鹰。 正常情况下,其他将领接见他,也算正常。 但。 秦时不敢赌。 万一那中年将领就是跟匈奴勾结之人呢? “老兄,霍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呀?”秦时眼皮一抬,看着走在前边的军卒,突然问道。 “明早吧!” 那军卒也没多想,本能地回了一句。 果然! 秦时心中一沉,却也没有继续开口询问什么,而是老老实实跟着对方,向着军营外走去。 霍正鹰不在军营。 但,军营里肯定有霍正鹰的心腹。 要是把动静闹大,秦时有信心,让那封信件落到霍正鹰手里边。 问题是,他肯定要死。 在军营里边闹事,那当真是老寿星上吊,不知死活。 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秦时不介意帮大衍皇朝做点事情,可要涉及到性命之忧,那还是算了吧。 一个个思绪自脑海中掠过。 最终,秦时只能报以长叹,实在是自己现在能够利用的能量太少了。 跟着军卒走出军营,秦时骑上战马,对着军卒一抱拳,道:“老兄,告辞!” 军卒笑着对秦时点点头,道:“路上小心些!” “嗯!” 言罢,秦时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 秦时离开没多久,三位军卒骑着战马,冲出军营。 秦时使劲的用马鞭抽打着战马的马臀。 可经过百多里的奔波,战马已经是精疲力尽,不断长嘶,速度却始终提不起来。 想了想,秦时勒紧马绳,旋即跳下马,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向着官道旁冲去。 砍了一截枝叶茂密的树枝,将其绑在马背上。 看着喘着粗气的战马,秦时眼神一冷,匕首狠狠地刺入马臀。 战马吃痛长嘶,猛地蹿跑出去。 眨眼间,战马就消失在夜幕中。 秦时扭了扭脖子,向着官道外的荒漠跑去。 跑了两三百米,秦时便趴在地上,双手扒拉着沙土,盖在身上。 百多息后,就听到有杂乱的马蹄声自官道方向传来。 秦时眯着眼睛,心道,还真被我猜中了。 夜色中,追杀他的人,想要找到他的行踪,几乎不可能。 “霍正鹰不在军营,那他能去哪儿?” “距离玄玉关最近的城池,就是常州城。霍正鹰不可能去常州城。那么,大概率去五十多里外的镇门关。镇门关是边军主力所在……按照那军卒的说法,霍正鹰明早就会回来。” “霍正鹰是玄玉关的主将,行踪隐秘…可现在,随便一个军卒都知道。” “不对。那军卒穿着藤甲……正常来说,寻常军卒,可没资格穿藤甲。” “镇门关在玄玉关的东南方向。” “为了确保自身安全,我不能明天去玄玉关军营,找霍正鹰。万一他没回来,那我就是自投罗网了。所以,我选择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去前往镇门关方向的官道等霍正鹰。可…霍正鹰会走官道嘛?” “麻烦!” 秦时抬手狠狠地挠了挠后脑勺。 思前想后。 秦时还是决定去前往镇门关的官道,等霍正鹰。 如果霍正鹰不走官道,那就去镇门关…… 想到这里,秦时不再犹豫,慢慢地起身,向着另一条官道潜行去。 此地临近玄玉关军营,肯定有很多斥候。 所以,秦时不敢大意,一旦行踪显露,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朝着沙土尿了一泡尿,然后就沾着尿液的沙土涂抹在衣服上,算是最简单的伪装。 兜兜转转。 秦时差点迷路。 最终,他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之前的官道,前往另一条管道。 期间,他察觉到不少斥候。 迫不得已,秦时打晕一个斥候,拔掉他身上衣裳,借此掩护自身,继续前行。 至于那被拔掉衣裳的斥候,则被捆绑得结结实实…… 天蒙蒙亮。 十几匹战马奔驰在官道上。 年过五十的霍正鹰,穿着暗铜色甲胄,戴着头盔,一双浓眉没入双鬓,为其凭添三分威严之气。 骑在战马背上,霍正鹰心情有些沉重。 按照关外斥候传来的消息,匈奴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开启大战。 北境共有十二关。 虽说有三十万大军,可一分散,每关也就两三万驻军。 一旦面临匈奴大军总攻,不管哪一关,肯定是伤亡惨重。 所以,在得到消息后,霍正鹰便马不停蹄地赶回玄玉关,准备加强防御。 忽然。 霍正鹰猛地勒住马绳,其身后的将领们,也齐刷刷地勒住马绳,更是抽出斩马刀,目露冷厉,盯着突然冲到官道上的青年。 霍正鹰盯着冲到官道上,展开双臂的青年,不由得浓眉一挑,尤其是见到对方穿着后,更是叱喝一声,道:“你是哪方斥候?” “将军,可是玄玉关霍正鹰霍将军?” 没等霍正鹰回答,他身后一位将领,双腿夹着马腹,扬起斩马刀,指着秦时,呵斥道:“你是何人部下?胆敢阻拦我等,就不怕本将砍了你脑袋?” 秦时没回答那位将领,而是眯着眼睛,盯着为首的霍正鹰。 “本将就是霍正鹰!” “可有证明?” 听到秦时的询问,霍正鹰差点笑出声来,道:“小子,本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何须给你证明身份?” “小兔崽子,你找死是吧!” “将军,此人有点不对劲啊!” 霍正鹰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虎符,道:“小子,看清楚,这是本将虎符。如此,可证明本将就是霍正鹰了嘛?” 秦时根本就不认识虎符。 但,对方既然敢大咧咧拿出虎符,基本可以证明,他就是霍正鹰。 “稍等!” 在霍正鹰等一众将领错愕的目光中,秦时向着官道旁跑去。 只见秦时小心翼翼地搬开一块大石头,然后抓起埋在沙土里的树藤,将一根根削尖的木签,从沙土里边拔出来。 霍正鹰眨眨眼,旋即笑出声来,对着身旁几位将领说道,“这小子,倒是有点儿意思啊。方才,若是咱们对他动粗,恐怕这些木签,就会齐射而来。到时候,我等身着甲胄,倒也无惧,可这些战马,怕是要受伤啊。” 将官道两边的陷阱都弄掉,秦时又跑到官道上,拿着一根木棍,戳着地面。 霍正鹰等一众将领,看得嘴角抽搐。 官道上,居然被对方挖出一个个小坑,一旦战马急速奔驰,那马蹄肯定要折断。 一想到自己从疾驰战马上翻滚而下,众将领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半晌。 秦时才拍拍手,向着霍正鹰等人跑去。 要不是瞧着他们没有配备长弓,秦时还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跳出来。 “好小子!” 望着走过来的秦时,霍正鹰笑骂一句,道:“你这些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 “自己悟出来的!”秦时笑了笑,旋即表情一正,从怀里掏出皮布袋,递向骑在战马背上的霍正鹰。 一旁的将领跳下马,拿过秦时递上来的皮布袋,将其打开,拿出折叠的信件,旋即看向霍正鹰。 霍正鹰点点头。 那将领才慢慢地展开信件。 当看完信件上内容后,那将领脸色骤变,虎眸中涌动着凶光,咬牙切齿,盯着秦时,沉声道,“小子,这信上内容,可真?” “我不知道。信是从匈奴身上搜出来的!无法确定真假!”秦时道。 霍正鹰挑了挑眉,跳下马,看着杀气腾腾的将领,道:“把信给我看看!” ------------ 第一卷 第7章 事了拂衣去,半道截杀! 旁边的将领沉着脸,将信件递给霍正鹰。 霍正鹰伸手接过信件,望着上边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旋即长叹一声,将信件折叠,塞进衣服里,抬头看向秦时,道:“小伙子,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从匈奴身上,拿到这封信的?” 秦时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霍正鹰。 听完秦时的解释,在场的将领,都目露惊愕地看向他。 站在霍正鹰旁边的将领,满脸意外,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子,还有此等能耐。有没有兴趣来当兵?你要是答应,先在我身边当几年亲兵。你放心,我许怵从不亏待自己人。等你稍微积攒点资历,我就让你去当个校尉。” “许将军,我无心从军。” “可惜了!” 许怵也没有强求。 霍正鹰目露沉思,再次认真地上下打量秦时,道,“秦时,你确实是个人才。不过,这世上的人才,犹如过江之鲫,若没人扶持,只会泯灭于世间。你不愿意从军,我也不勉强你。但,有功就要有奖,我霍正鹰赏罚分明……这个给你!” 说着,霍正鹰解下系在腰间的一块铜令,丢给秦时,道:“这是我的手令,以后若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持这块手令来找我。再者,我会将你的名字,记在玄玉关冲神军的花名册上,让你吃上一份皇粮。” “就让你当个冲神军的粮草运输官。” “多谢霍将军!”秦时心中一喜,有了这一重身份,回到常州城后,能减少很多麻烦。 “无需道谢,这是你应得的!”霍正鹰缓步上前,抬手拍了拍秦时的肩膀,道:“事态紧急,我也就不和你多言了。” 说罢,霍正鹰身子一转,走到战马旁,一个纵身,跃至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向官道旁走去的秦时,双手一抱拳,道:“秦时,有缘再见!” 秦时也抬起双手,抱拳,“霍将军,有缘再见。” “走!” 霍正鹰抓起马鞭,高高扬起,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 一骑绝尘。 许怵也跳上马背,对着秦时扬了扬下巴,笑道:“小子,记住,若要当兵,记得来找我。” “秦时牢记!” “走了!” 尘土飞扬。 看着霍正鹰等人快速消失的身影,秦时长吐一口气,总算把这事情搞定了。 把玩着铜令,正面刻着一个【霍】,背面则是一个【冲】。 秦时咧嘴一笑,旋即哼着小曲儿,向着来时方向走去。 之前那匹战马,被他用匕首刺中臀部,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所以,他只能徒步返回龙背村。 一百多里路程,起码要走上两三天。 哼着小曲儿,秦时脚步轻快,不急不慢地赶着路。 与此同时。 追杀秦时的三位军卒,皆脸色难看地向着玄玉关方向赶去,只不过,速度不快。 那匹臀部受伤的战马,他们倒是找到了。 可至于秦时的身影,他们根本就没有瞧见。 “校尉,咱们现在回去,肯定会被责罚,要不,咱们再找找吧!” “再找找?怎么找?”王晓沉着脸。 “校尉,以咱们三个人,确实很难找到那人。但,咱们可以请人帮忙啊!” “请人帮忙?什么意思?”王晓扭头看向另一位同伴。 那人咧嘴笑道,“校尉,很多村子,都临近官道……咱们只要拿出一些银两,就能够请他们帮忙。那人身高出众,特征明显,只要遇到,定然能够认出……还有,那人没了马匹,单论脚力,怕是跑不远……” “有道理!”王晓一听,眼睛一亮,却又挑了挑眉,道:“可我身上就几两碎银。” “校尉,咱们可以先许下重利,若找到人,给不给银子,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走,找人帮忙去!” …… 绕过玄玉关。 秦时也没有大咧咧地走在官道上,而是顺着官道附近的林子,赶往龙背村。 这一走,就是三十多里。 官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穿着破烂,有气无力。 陡然,秦时脚步一滞,眼皮一抬,看向挡在前边的三人。 三人光着膀子,身上布满黝黑污垢,手里边拿着棍棒,眼神冷冽凶戾。 此刻的秦时,因为天气太热,也是光着膀子,腰间别着匕首,八块腹肌暴露在外,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兄弟,留个过路钱吧!” 站在中间,捏着木棍的青年,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时,有些忌惮地继续说道,“我们不要多,些许碎银就可以。” “抱歉,没银子!”秦时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没银子?那就把你腰间的匕首给我们!”另一人阴嗖嗖地开口道。 呵呵! 秦时轻笑一声,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道:“哥几个,我不想找事儿。所以,劳烦你们给个方便,让我过去。” “王八蛋,敬酒不喝喝罚酒是吧,老子锤死你!” 为首青年眼神森冷,涌动着滚滚凶戾,叱喝一声,脚下步伐迅猛,抡起木棍,就向着秦时脑袋狠狠砸去。 秦时有些无奈的心中一叹,腰杆稍稍弯曲,后脚跟抬起,脚尖狠狠地一蹬,整个人就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为首青年。 为首青年脸上浮现在狞笑,另一只手也握住木棍,腰杆扭动,卯足劲地狠狠抡出木棍。 另外两人也兴奋地嗷嗷怪叫,冲向秦时。 秦时目光冷冽如刀,望着向自己脑袋抡来的木棍,腰杆就好似折断,猛地后仰,右脚踹出,脚尖就如同毒蝎的尾刺,狠狠地踹在为首青年的下巴。 “嘭!”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 为首青年只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磕断了,刺骨的疼痛,让他惨叫着伸手去捂住下巴,手中的木棍也随之掉落在地。 趁着青年伸手去捂住下巴的刹那,秦时后仰着身子,单手一拍地面,借力扑向为首青年,手中匕首,就好似死神镰刀,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洒而出,溅得他一脸都是。 另外两位青年脸上骤变。 秦时眼神更冷,抓住又伸手去捂脖颈伤口的青年肩膀,腾空而起,对着左侧青年就是一个飞踹。 “嘭!” 就好似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牛皮大鼓上。 那青年就如同煮熟虾米,弓着身子,被踹出去三四米。 剩下那青年都来不及转身逃跑,就感觉一抹寒光呼啸而至。 “噗!” 匕首就如同离弦之箭,射入他脖颈。 青年抬手捂着脖子,鲜血自指缝间汩汩外涌,身子直挺挺地向着后边倒去,眼眸中浮现出绝望。 秦时双脚落地,向着那捂着脖颈,倒在地上的青年走去,拔出刺在他脖颈上的匕首,旋即腰杆弯曲,狠狠地甩出匕首。 那被踹飞出去的青年,正手脚并用,向着远处逃去。 “嘭!!!” 脚步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匕首刺在他的后心窝。 前后不足五息。 秦时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渍,快步走到面朝地,背朝天的青年身旁,弯腰,伸手拔出刺在他后心窝的匕首。 将匕首上的血渍擦在他裤脚上,秦时无奈一叹,道:“都说了,让你们借个道,可你们非要跟我倔!” 言罢。 秦时手持匕首,继续赶路。 乱! 之前秦时骑着战马赶路,还没有什么感觉。 可现在,他真真实实感觉到了北境的乱。 走上一两里路,秦时就会遇到拦路打劫的。 有聪明的人,看到秦时身上的血渍,讲两句狠话,就让他过去。 遇到这种人,秦时也没有为难。 但是。 更多的是,没有脑子的人。 或者说,他们对这世道,已经看透了,厌烦了。 烈阳西下。 仅仅二十多里路,秦时居然走了三个多时辰。 走在光线昏暗的林子里。 秦时感觉肚子都快饿扁了。 扭头向着百余米外的官道看去,有火光闪烁。 摇摇头,秦时抓起旁边的树叶,塞进嘴巴里,咀嚼了起来,继续赶路。 “站住!” 忽然,一声略带虚弱的叱喝响起。 秦时眼皮一抬,手中匕首斜握着。 “嗯?” 就在秦时准备以雷霆之势,解决麻烦的时候,却剑眉一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前边出现在数十道身影。 大多数都是妇孺。 为首的中年人,杵着拐杖,明显腿部残疾。 “兄弟,你行行好,给我们一点碎银吧,铜钱也行。”杵着拐杖的中年人,声音哆嗦地开口。 没等秦时开口,中年人身边的老弱妇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也不说话,就这么拼命地磕头。 草! 秦时不怕对方拦路打劫,就怕这种‘道德绑架’。 问题是,面对这一群老弱妇孺,他不可能持刀将他们杀光。 “老兄,我是真没银子。”秦时苦笑着开口道。 “兄弟,你身上的血腥味,那么浓……这一路走来,肯定杀了不少人。我、我不晓得你是干啥的。但,你敢杀人,还能走到这里,就证明你是个能人。我、我也不要什么银子了,只求你,带上几个娃。不管你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 说着,中年人丢弃拐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秦时沉着脸,盯着齐刷刷给自己磕头的数十人。 说不心软。 那肯定是假的。 可,秦时很清楚,自己没能耐照顾那么多老弱妇孺。 “兄弟……” “叔,我、我可以给你当媳妇儿,求求你,带我走吧!” 一个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身子骨瘦弱无比的小女孩,双膝跪地,向着秦时爬来,那张小脸蛋上布满污垢,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涌动着泪水。 秦时到嘴边的话,硬是被憋了回去。 小女孩就这么爬到秦时身边,旋即拼命磕头,一边说道:“叔,我吃得不多,你就带我走吧,要不然,我真的没活路了!” 哎! 秦时心中一叹,望着双膝跪地,不断磕头,右手却藏在胸前的小女孩,柔声道,“若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投胎到我来时的世界!” 小女孩根本听不懂秦时的话,便感觉后脖颈一阵刺痛,视线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秦时会突然对小女孩出手。 看着瘫倒在地的小女孩,秦时伸出右脚,脚尖稍稍用力,将她踹翻。 只见小女孩藏在胸前的小手,紧握着一根削尖的木刺。 那跪在地上的瘸腿中年人,面容忽然狰狞了起来,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看透自己的计谋。 用这种办法,他已经坑害了很多‘能人’。 “弄死啊!!!” 瘸腿中年人抓起掉落在旁边的拐杖,怒吼一声。 那群老弱妇孺尖叫着拿出藏在怀里的‘武器’,就跟厉鬼似的,冲向秦时。 秦时眼神冷漠如冰,却也没有迎上前,而是身子一转,向着官道冲去。 见秦时扭头就跑,那群老弱妇孺根本就没有放弃的意思,尖叫着继续追赶。 秦时自林子内冲出,跑到官道上,旋即紧握着匕首,闷头就跑。 跑了几分钟,那群老弱妇孺才放弃,一个个跺脚咒骂着。 “草!” 秦时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脸色越加难看,恨不得扭头跑回去,将那群老弱妇孺全都杀掉。 官道两边林子里,‘牛鬼蛇神’太多了。 所以,秦时顺着管道,快步赶路。 十几分钟后。 秦时脚步一滞,只见前边火光闪耀,一群流民正围坐在火堆旁。 秦时瞳孔猛地收缩,盯着被他们架在火堆上的‘食物’。 一条大腿。 人腿! 秦时双拳紧握着,这群畜生。 但。 秦时依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从那群人的另一边,快步前行。 那群围坐在火堆旁的流民,一个个眼冒绿光,就这么幽幽地盯着从他们不远处走过的秦时,同样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这见鬼的世道!” 秦时唾骂一句。 那群流民确实是畜生,可,能怪他们嘛? 北境战乱,强征兵源。 老百姓想要活下来,太难了,只能以树叶充饥…… 很难想象,在没有旱灾的情况下,有人会以人肉充饥…… 秦时埋头赶路,距离龙背村只剩下五十多里外,天亮前应该能够赶到。 距离秦时两里多外。 一群人聚在一起,有十来岁的小孩,也有青壮年跟老年人。 这群人围坐在官道左侧的林子边,也没有生活,就好似幽暗中的亡魂。 “那三位军老爷说了,只要咱们能够找到人,就帮咱们弄到常州城的身籍。到时候,咱们就是常州城的老百姓,能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还能够吃到肉。”一位老者有些喘不上气,脸上却露出对今后生活的向往,继续道: “咱们就算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子子孙孙多想想,免得他们跟咱一样,当个没有身籍的流民。没田没地不说,就算去当兵,也只能进‘死人营’。有了身份,咱们的子子孙孙,就能上学堂,就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随着老者的描述,众人脸上都露出向往的表情。 “三爷爷,可咱们去哪里找那个人啊?还有,咱们都不知道那人长啥样!”有人小声开口。 老者笑了笑,也没恼怒对方打断自己的话,道:“军老爷说了,那人有五尺六高,身子骨健壮得很,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大衍的一尺,差不多三十二厘米。 老者深吸一口气,道:“按照军老爷的说法,那人肯定不是寻常老百姓。可,那又如何?只要有个奔头,咱们就不能放弃啊。所以,等会儿,所有人都散开,去找那人。记住,真要找到人,别声张,赶紧回来……” “三爷爷,那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一瞬间。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顺着一个小男孩抬手指去的方向。 只见官道上,一位光着膀子的青年,手里边紧握着匕首,正闷头向着他们这边经过。 对方身高差不多五尺六,一身盘根错节的肌肉,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就这么匆匆看上一眼,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寻常老百姓,尤其是那皮肤,虽然呈现古铜色,却是那种透露着健康的古铜色。 “八九不离十!”老者眼睛一亮,旋即一抬手,“把人抓起来!” 秦时快步走在官道上。 视线却一直落在不远处,林子外的那群人。 在看到那群人齐刷刷站起身来,拿着各种‘武器’向着自己跑来后,不由得低声一叹。 从腰间拿出两块碎银。 这些碎银,还是他摸尸而来的‘战利品’。 “我就这点碎银,借个道!” 秦时将碎银丢向最先跑来的汉子。 那汉子看都没看一眼掉落在地的碎银,手里边紧握着柴刀,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激动,“给老子蹲下!!!” “嗯?” 瞧着汉子的态度,秦时眼神微变,不退反进,手中匕首划出一抹寒芒。 那汉子看着秦时持匕首而来,那张布满犹如树皮般的脸上,露出狞笑。 “噗!” 匕首刺入汉子心中。 让秦时错愕的是,对方好似是在求死,脸上没有痛苦、不甘,只有那挥之不散的激动,展开双臂,一把将秦时怀抱住,嘴巴里淌着血,嚷嚷道,“快,快啊,我抓住他了!!!” 草! 这么狠? 秦时都惊呆了,穿越而来,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狠人。 其他人沉默不语,手中动作却不慢,其中一人紧握着手臂粗的棍子,狠狠地砸向秦时的天灵盖。 秦时猛的一个提膝,膝盖狠狠地踹在汉子的裆部。 即便汉子奔着必死之心,可身体的本能的,依然让他浑身卸力,双臂一软,旋即捂住裆部。 心脏中刀,必死无疑。 秦时腰杆弯曲,轻松躲避砸向天灵盖的木棍,犹如灵活的狸花猫,向着旁边林子蹿去。 秦时是超级特种兵王没错, 可,面对一群手持‘武器’,又无惧死亡的流民,他也挡不住啊。 但,他若能够借助地形,可以轻松弄死这三十几人。 秦时身形有点儿狼狈,后背硬抗一棍,冲进林子。 秦时眼中泛着冷冽的光芒,右手紧握着都快被鲜血浸红的匕首,绕过一棵参天大树,右手猛地抬起。 那拼命冲上前的一位妇人,手里边紧握着削尖木锥,脸上带着亢奋,‘噗’一声,就这么自己撞上突然从树后刺出来的匕首。 借着林子里的树木掩护,秦时化身为黑暗中的杀神。 一声声充斥着痛苦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站在官道另一边林子外的老者,听着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惨叫声,脸皮不断抽动,嘴唇颤抖,“死了也好,死了就投个好胎,下辈子,希望能够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 惨叫声渐渐的消失了。 也没人从对面的林子里走出来。 他们怕死。 也不怕死! 甚至,他们希望被别人杀死。 老者瘫坐在地,嘴里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秦时站在林子内,眼睛里边布满血丝,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扫了一眼瘫坐在官道对面的老者,旋即扭头继续前行。 在杀死最后那个妇人的时候,秦时从对方嘴里问出缘由。 有军老爷,以帮他们弄到常州城身籍的代价,让他们寻找自己。 他们只是第一批,不会是最后一批。 距离龙背村短短四十多里路,秦时却知道,自己肯定会面对很多人的追杀。 秦时尽量隐藏行踪。 遇到人就绕道。 期间,还触碰到很多陷阱,影响着他的速度。 大半个时辰后。 秦时不得不走出官道。 距离常州城越近,所逗留的流民,越年轻,身体素质越强,布置的陷阱也越隐秘。 他肩膀上,就被划伤了。 “军老爷!” 就在秦时走上官道没多久,忽然,旁边林子里响起一声呼喊。 秦时眯着眼睛,扭头看去,只见两位穿着破烂衣裳的青年,贼头贼脑地走出林子,对着秦时招招手。 秦时并不认识两人,更搞不懂,他们为什么喊自己‘军老爷’,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真走过去。 迎上秦时冷冽的目光,配合他全身血渍,赵有田缩了缩脖子,感觉到一阵胆寒,硬着头皮,向着秦时走去。 在秦时的注视下,赵有田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军老爷,你跟我们走吧。我能够带你安全的赶到常州城!” “为什么叫我‘军老爷’?”秦时冷声询问。 “军老爷,昨日我们看到过你骑着战马,从官道经过!”赵有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之前,有玄玉关的军老爷,找到我们,要让我们帮忙找你。还说,只要找到你,就替我们弄个常州城的身籍。” “既然如此,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能够带我安全地赶到常州城?”秦时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有田。 “军老爷,我们肯定是相信你的啊。” “你是常州城的军老爷,他们是玄玉关的军老爷。” “我们虽然不知道出了啥事情。” “但,我们很清楚,真要是能够弄到常州城身籍,我们帮你,比帮他们的机会更大。” 秦时差不多搞清楚对方的想法了,不由得心中一乐。 现在追杀自己的人肯定不少,可这两个哥们,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当真是有点儿脑子啊。 “说说,你们要怎么帮我安全回到常州城?” “军老爷,这……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们,只要帮你安全回到常州城,你就替我们弄七个常州城的身籍?”赵有田小心翼翼地询问,深怕秦时拒绝。 秦时目露精光,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只要赵有田眼神闪烁,不自觉地低下头,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可以,我答应你了。” ------------ 第一卷 第8章 杀,笑谈喝饮匈奴血! 听到秦时答应,赵有田大喜,连忙伸手去拉他的手腕,却差点被突然划出的匕首刺到,吓得他本能地抬手躲避。 瞧着赵有田满脸惊骇地抬手后退,秦时淡淡地说道,“我不习惯跟陌生人接触!” “明白明白!”赵有田干笑一声,道:“军老爷,我叫赵有田,你可以叫我老田。那你现在跟我走?” “嗯!” 秦时点头答应。 赵有田抬手揉了揉鼻子,旋即快步向着官道左侧的林子走去。 秦时紧随其后。 林子外,那等候着的青年,在看到赵有田带着秦时走过来,连忙搓了搓手,道:“军老爷,我叫赵二愣,乡亲们都叫我二愣子,你也可以这么喊我。” 秦时默不作声。 二愣子也不尴尬,憨憨一笑,旋即率先钻进林子。 林子里,还有五位青年候着。 “军老爷,你先把这一身衣裳换掉。”赵有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破烂衣裳,双手捧着,递向秦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军老爷,衣裳脏了一些。” 秦时伸手接过破烂肮脏的衣裳,也不嫌弃,脱掉都快被鲜血浸透的裤子。 待秦时换上肮脏破烂的衣裳,赵有田抬手指着秦时的长发,道:“军老爷,我要在你头发上弄点脏东西,您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时挑了挑眉,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赵有田长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秦时身前,抬起双手。 那双沾满油腻的双手,不断搓揉秦时的长发,又弯腰抓起地上的泥土跟树叶,使劲搓揉,然后继续在秦时的脑袋上抓揉。 “军老爷,您老弄点泥巴,涂抹在脸上!” “好!” 秦时弯下腰,抓起地上泥土,使劲地在脸上搓揉。 见秦时这么配合,在场七人都放松了许多。 “军老爷,等会儿,您老就跟着我们,去常州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您老都别吭声。我们能够应付!”赵有田叮嘱道。 “没问题!” “那,咱们就走吧!” 言罢。 赵有田捡起旁边的木棍,走在前边。 二愣子憨笑着走在秦时身边。 一行八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上官道。 走了十几分钟。 秦时就看到一群人蹲坐在官道旁。 在看到赵有田等人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更有一人光着膀子,双手搓揉着身上的污垢,嘿笑着迎上前来,一边说道:“有田老弟,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呀?” “我去哪儿,关你屁事!怎么?要跟我们兄弟几个掰扯掰扯?”赵有田梗着脖子,将手里边的木棍扛在肩膀上,满脸挑衅地盯着对方。 那流里流气的青年嘿笑一声,抬起手,两根手指搓揉着,放在鼻尖,道:“嘿嘿,你们是要去常州城吧?怎么?昨儿个宰到肥羊了?乡里乡亲的,你们真要是弄到银子,也赏点给我们花花呀!” “有田哥,弄他!” 站在秦时身边的二愣子,扬起手中的半截枪杆,指着对方。 “别介别介!”青年呵呵冷笑着,抬手摆了摆,并且缓步后退,道:“都是乡里乡亲,玩什么命呀?我就随口问问,你们怎么还较真了呢!” 言罢,青年慢慢地后退。 赵有田轻哼一声,肩膀扛着木棍,大步迈出。 秦时一声不吭地跟着。 如果只有秦时一个人,一路走来,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 可在赵有田他们的配合下,最多算是有惊无险。 一个多时辰后,天蒙蒙亮。 秦时本来是准备先去龙背村报个平安,可因为赵有田他们跟着,他肯定不能暴露龙背村……毕竟,龙背村整个村都是妇人,一旦赵有田他们起了什么歹心,会很麻烦。 随着初阳升起。 官道的险恶,好似被冲刷了。 那些靠着在官道附近‘打家劫舍’的流民,也选择躲在林子里的阴凉处睡觉休息。更多的流民,则前往常州城,以求谋个活,赚点吃食。 所以。 越靠近常州城,人越多。 粪便尿液,混合着这些流民身上的汗臭味,别提多呛鼻了。 等秦时等人赶到常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军老爷,到常州城了!” 赵有田那张油腻且沾满灰尘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扭头看向走在人群中的秦时。 望着百多米外的城门,秦时抬起双手,对着赵有田一抱拳,道:“多谢。你们放心,我不会食言,身籍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可不敢、可不敢!”赵有田连忙躲避,有些慌张地说道,“军老爷,你是官,我们是贱民,可受不了你的拜拳!” 瞧着赵有田慌张的模样,秦时笑了笑,道:“走,跟我进城!” “军老爷,我们进不了城。要不,我们在城门口等你的好消息?”赵有田苦笑道:“我们没有身籍,不能入城,除非交银子。” “没事,跟着我就行!” “那、那行吧!” 既然军老爷都开口了,赵有田自然不敢再拒绝,有些局促地走到秦时身后。 秦时大步向着城门口走去。 在秦时等人靠近城门三四米的时候,候在城门口的其中一位军卒,横起手中长枪,拦住他们去路,撇撇嘴,道:“你们都有身籍没?要是没有,那就每人三十枚铜板。” 秦时眼神一闪,忽然一脚踹出,狠狠地踹在军卒肚子上,将其踹翻在地。 一瞬间。 聚集在城门口的老百姓、流民们,皆目露惊骇,齐刷刷地看向慢慢收回脚的秦时。 就连赵有田他们,都吓得快步后退,眼眸中的惊悚,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找死!!!” 那被秦时踹翻在地的军卒,满脸痛苦地单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伸出,捡起掉落在地长枪。 另外三位军卒也迎上前来。 秦时眼神森冷,拿出那块铜令,对着那目露凶戾的军卒,叱喝道,“睁开你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这、这是?” 那军卒在同僚的搀扶下,缓步上前,看着被秦时捏在手里的铜令,有点儿懵。 他不识字! “大人,都怪小人眼拙,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虽然不认识铜令上的字。 但,作为常州城看守城门的军卒,自然是心思灵活之辈,先认错,准不会出错。 铜令这玩意,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持有的。 “滚一边去!”秦时冷声道。 “是是是!” 四位军卒连忙退至一旁。 秦时扭头看向赵有田等人,道:“跟上!” 赵有田没想到军老爷的能耐这么大,连忙昂首挺胸地跟上,其他同乡也是如此,雄赳赳气昂昂,就好似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看着秦时等人离去的背影,那被踹的军卒,朝着地面吐了一口浓痰,旋即扬起手中长枪,对着围在城门口的老百姓、流民,怒骂道,“看什么看?滚一边去,今儿个,你们都别想进城了!” 那些老百姓、流民,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反驳,乖乖地远离城门口。 秦时带着赵有田等人,赶往黄府。 “去去去,滚开点,别挡在门口!” 黄府门童,在看到秦时等人大步走来后,抬手捂着鼻子,满脸厌恶地叱喝。 秦时脚步不停,走到黄府外石阶前,看着准备喊护院的门童,道:“我是秦时,前天来过,劳烦你去通报一声。” 门童不知道秦时是谁,但,一听他说前天来过,不由得脸色微变,旋即细细打量秦时那涂抹着泥巴的面容。 几息后,门童脸色微变,一扫刚刚的厌恶,露出谄媚笑容,道:“公子,原来是你呀。你稍等我片刻,我马上给你通报去。” 言罢,门童急忙忙向着府内跑去。 没一会儿,黄天明在管家的陪同下,快步走到门口,在看到秦时如此模样,嘴角微微一抽,对着身旁管家说道,“赶紧去给贤侄准备洗澡水,还有干净的衣裳。” “是,老爷!” “等等,给那几位,也准备换洗衣裳!” “是,老爷!”管家答应一声,便转身,向着府内小跑去。 黄天明看着走上石阶的秦时,缓步迎上前去,苦笑道,“贤侄,你、你怎么弄成如此模样啊。快快进府,我已让管家去准备洗澡水跟衣裳了。” “黄叔,麻烦你了!” “你都喊我一声‘叔’了,又何须如此客气!” 黄天明笑着将秦时迎进黄府。 赵有田等人则畏畏缩缩地跟在后边。 有时候,不管在怎么装扮,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够看出谁是流民,谁是普通老百姓,谁是世家子弟。 赵有田他们,一个个瘦得就好似干柴,尤其是那‘低人几等’的气质,简直可以用‘扑面而来’形容。 而秦时,就算穿着破烂肮脏的衣裳,脸上涂抹泥巴,那也是腰杆笔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等秦时跟着黄天明走到内院的时候,管家都已经安排妥当。 黄天明让秦时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再详谈。 秦时自然不会拒绝。 一刻钟后。 秦时穿着藏青色的长袍,脚上是千层底的布鞋,缓步走进客厅。 坐在主位上,正在喝茶的黄天明,笑着起身相迎,拉着他的手,道:“贤侄,你之前跟我说的白霜,我已经弄了八百余斤,不知道够不够?” “足够了!”秦时笑着点点头。 与此同时。 赵有田等人,跟着管家走进客厅,一个个都穿着灰褐色长袍,脸上带着局促不安。 “贤侄,他们是?”黄天明小声询问。 “黄叔,他们对我有恩。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黄叔不要责怪!” “贤侄,你怎么又那么客气了。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黄叔,你能不能给他们弄个常州城的身籍?再给他们安排一份活儿?” “就这?”黄天明笑了笑,看向管家,道:“老赵,这事情,你去安排!” “是,老爷!” “扑通~!” 下一瞬。 赵有田等人,全都跪倒在地,脸上布满激动与感激,对着黄天明跟秦时‘砰砰砰’磕头。 “两位老爷,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以后,我们给你们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绝无二话!”赵有田声音颤抖的说道。 黄天明笑了笑,道:“你们要谢,就谢我的贤侄。行了,你们跟管家下去吧,他会帮你们安排妥当的!” “砰砰砰!!!” 赵有田等人又磕了几个响头,才面带感激地跟着管家,走出客厅。 “贤侄,那匹战马呢?”黄天明笑着小声询问。 战马。 那都是登记在册的。 少一匹,就要有人被追责。 说句难听话,一匹战马,抵得上一队小兵。 秦时面露歉意,解释道,“黄叔,路上出了意外,那匹战马丢失了!” 黄天明挑了挑眉,战马丢失,这事情,可大可小,若没人追责,赔点钱也就了事了。 可要是有人追责,护城军的赵世杰或许会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护城军总兵王范永就要去京城述职,很多人都盯上代总兵这个职位。 就在黄天明皱眉思索的时候,秦时拿出铜令,笑道,“黄叔,虽说我丢了战马,却也不是没有收获。这是玄玉关冲神军主将霍正鹰霍将军的手令。他还允了个我一个冲神军运输官的职位。” 嗯? 黄天明脸色微变,愣愣地盯着被秦时捏在手里的铜令,心中的震惊,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怀疑秦时是在说谎。 可。这事情,只要稍稍一查,就能够查清楚。 冲神军运输官,虽然是不入品的吏。 问题是,运输一军粮草的运输官,即便官职不入品,那权力却非常之大。 是能够在冲神军花名册上查到,并且,他的名字,还要送到常州城府衙备案,方便他运送粮草。 “黄叔,到时候护城军那边问起来,你就说战马被冲神军临时征用了!”秦时微笑着开口道。 “哈哈哈,贤侄,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此等机缘。既然你现在是冲神军的粮草运输官,那丢失区区一匹战马,就不算事了。” “黄叔,战马是被冲神军临时征用了,不是丢失!” “对对对,是老夫失言了!” 黄天明脸上笑容灿烂,可脑海里却掠过数个念头。 他本想弄到秦时制造神仙粉的手段,然后将其一脚踹开,或者给点小恩小惠。 可现在,秦时巴结上了霍正鹰…… 那,该给他的利益,就一分不能少。 这就让黄天明非常难受了。 不过,黄天明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自然不是寻常人,很快就调节心态。 细细一想,这也是好事。 秦时现在的冲神军的粮草运输官,那就是他黄天明,今后的靠山之一。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 他黄天明再有钱,那也是民。 秦时这粮草运输官即便不入品,那也是个官。 想通这一点,黄天明对待秦时的态度,更加热切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秦时率先提出,去制造神仙粉。 钾硝的制作,真的非常简单。 黄天明也没想到,那能够夏日成冰的神仙粉,制作起来会如此简单。 搞清楚神仙粉怎么制作,黄天明就喊来管家,让他安排人手,开始制作神仙粉。 黄天明也不怕制造神仙粉的手段暴露。 管家安排的人,都是家养奴,世世代代,都是黄家奴仆,若是敢背叛,官府先饶不了这些家养奴。 当然,每个步骤,也会分别进行,避免没必要的麻烦。 黄天明已经想象到,神仙粉畅享大衍的画面,笑得合不拢嘴,更是提出,带秦时去见一见,他另一个靠山,常州城副总兵,赵世杰。 常州城护城军,号称八千精兵。 事实上,也就四五千小兵,剩下的…自然是常州城各个衙门在吃空饷。 护城军由总兵统领,其下是六位副总兵。 秦时跟着黄天明坐上马车,前往常州城最大酒楼,另有人去邀请赵世杰。 坐在马车内,秦时感觉非常难受,实在是这时代的马车,没有避震、更没有橡胶轮胎,路面稍有小坑,就颠簸得不行。 半个多小时候后,马车停在天香楼外。 秦时率先跳出马车,揉了揉屁股,旋即看向跳下马车,神清气爽,笑容满面的黄天明。 “贤侄,咱们先上楼!” “黄叔先请!” “一起一起!” …… 常州城外,流民数以万计,以草叶充饥,更有百姓为了缴税,而倾家荡产,变得一贫如洗。 可。 这并影响,城内富商们花天酒地。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在黄天明给秦时介绍天香楼招牌卤鸭的时候,包厢门被人敲响。 黄天明笑着看向秦时,道:“肯定是世杰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言罢,黄天明起身向着门口处走去。 “嘎吱!” 房门被黄天明打开。 “世杰老弟,你可算来了!” 黄天明笑着将赵世杰迎进屋,稍稍一抬手,指向已经站起身来的秦时,道:“世杰老弟,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秦时。秦贤侄现在可是玄玉关冲神军的粮草运输官,你们都是军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赵世杰目露惊讶,看着站在酒桌前的秦时。 对方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面容俊朗,犹如刀削,剑眉星眸,鼻梁高挺,就是嘴唇略显单薄。 “秦贤侄,这位就是咱们常州城护城军的副总兵,赵世杰!” “赵总兵,久仰大名!”秦时笑着开口。 “秦老弟,我就是个副总兵!”赵世杰哈哈一笑,虚抬着一旁黄天明手肘,道:“黄老哥,咱们坐下边喝边聊!” “对对对!!!” 三人落座。 有黄天明在,气氛就不会冷下来。 初次见面,赵世杰很有分寸,没有说什么事情,只是在闲聊。 “嘭!!!” 就在三人喝了两三斤醇酿的时候,包厢门忽然被人撞开。 赵世杰都懵了。 常州城还有如此嚣张之人? 背对着包厢门的赵世杰,挑眉扭头,只见自己的亲兵,气喘吁吁地冲进包厢,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颤抖,“大人,出大事了!” 赵世杰豁然起身,目露凝重,他很清楚自己亲兵的性子,若不是真有大事发生,他定然不会如此鲁莽地闯进来。 “出了什么事儿?” “总、总兵被人杀了!” “什么?” 赵世杰倏然瞪大眼睛,其中翻滚着惊骇,旋即大怒,“谁?是谁杀害了总兵大人?” “匈奴,是匈奴!” “你再说一遍?”赵世杰快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亲兵的衣领,面容狰狞,“总兵大人一直都在常州城,怎么可能会被匈奴所杀?” “大人,总兵真是被匈奴所杀!” “走,回大营!” 赵世杰都没跟黄天明告别,便向着包厢外跑去。 亲兵紧随其后。 黄天明呆呆地看着敞开的包厢门,身子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护城军总兵被杀。 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儿。 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太大,太大了。 接下来,常州城肯定要人头滚滚。 秦时脸色沉重,迈步走到窗边,看向街上策马离去的赵世杰。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喝饮匈奴血!” 秦时嘴唇开合,眼眸中流窜着森冷杀意。 对大衍皇朝,秦时没有一丁点好感。 但。 他更是从骨子里厌恶匈奴。 吐出一口长气,秦时转身,看向已经坐到椅子上,拿起酒杯,一口猛灌的黄天明,道:“黄叔,你要早做准备!” 黄天明脸色略显苍白,抬头看向秦时,道:“贤侄,你这话,是何意?” “匈奴如何进常州城的?又如何能够接近总兵大人?这其中涉及到的人或事……大衍朝堂必定震怒。所以,这事情,需要很多人来平息朝廷衮衮诸公的怒火。而平息他们怒火的最有效办法……在我看来,就是‘喂饱’他们。” “那么,这些钱财从何而来?” 黄天明根本没想得那么深,现在听秦时这么一说,只感觉浑身冰凉,嘴唇哆嗦,道:“我、我跟赵世杰情同手足!” “赵副总兵,怕是自身难保!” “这、这……” 黄天明差点从椅子上跌落,死死地抓住酒桌边缘,才稳住身形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中口水,死死地盯着秦时,就好似溺水时候,看到了救命稻草,道:“贤侄,你、你可有法子救我?” “神仙粉!” “神仙粉?” 迎上黄天明错愕的目光,秦时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道:“其中利益,深如海。若黄叔以神仙粉为‘敲门砖’,或许能够在保住黄家的前提下,更进一步。就看黄叔,你舍不舍得!” 黄天明知道神仙粉涉及的利益很大。 但! 他万万没想到,神仙粉的利益,会有如此恐怖。 “贤侄,教我!” “黄叔,你现在马上去郡城,将神仙粉献给郡守。其他事情,你不用管,郡守自然会替你安排妥当!” “啊?” “黄叔,我不会害你!” “那、那我现在就去?” “对,就是现在!” “好!”黄天明一咬牙,站起身来,忽然抬手,对着秦时抱拳,弯腰,道:“贤侄,若我黄家能够度过这一劫,定然不会忘记你的恩惠!” “黄叔,严重了!” 秦时快步上前,伸手搀扶黄天明双臂,“黄叔,事不宜迟,尽快起程吧!” 黄天明重重一点头,旋即解开系在腰带上的钱囊,塞进秦时手中,道:“贤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黄府就拜托你了。” 秦时张张嘴,想要拒绝,可最终还是点点头。 “贤侄,下次,我再与你不醉不归!” 言罢。 黄天明便转身向着包厢外跑去。 看着黄天明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秦时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他并没有恐吓黄天明。 一城总兵,尤其是临近边境的总兵,被匈奴所杀,此事,真是石破惊天的祸事。 常州城护城军的六位副总兵,府衙的府主……他们都会跟着受牵连。 为了避免事态不断扩大,他们只能拿银子,去‘喂饱’朝廷上的衮衮诸公。 而且,他们可以用‘合法’名义,去收集银两。 一个与私通匈奴的罪名,就能够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去抄家灭门。 拿起酒桌上的酒杯,将其中烈酒一饮而尽,秦时便大步向着包厢外走去。 黄天明刚刚急匆匆离开,却也没有忘记付钱。 酒楼外。 有仆从等候着秦时,在看到他走出酒楼,便拉着马车,走上前来,道:“秦少爷,老爷让我送你回府!” “嗯!”秦时点点头,踩着小板凳,钻进车厢内。 与此同时。 常州城四方城门被关上。 护城军贯穿着大街小巷,一个个手持斩马刀,表情肃穆,叱喝着让街上老百姓赶紧回家…… 整座常州城,被肃杀之气笼罩,人人自危。 ------------ 第一卷 第9章 杀戮,常州城乱象! 护城军大营。 赵世杰骑着战马,冲进军营当中,在距离营帐十多米外,狠狠地勒住马缰,旋即一个干脆利落地抬腿翻身,稳稳落地,快步向着前方营帐冲去。 掀开帘帐,赵世杰一眼扫去,五位副总兵都在,一个个表情沉冷,眼眸中涌动着深深的不安。 看到赵世杰冲进来,五位副总兵仅仅扫了一眼,没人吭声。 军帐内的气氛格外压抑。 就在这时候,帘帐再次被掀开,只见一位穿着暗红色官袍的中年人,面色沉冷,大步走进。 “拜见府主!” “拜见府主!” 六位副总兵齐齐抱拳执礼。 此人,便是常州府府主,官职三品。 余丈念快步走到军帐最前边的椅子前,一甩官袍,坐在主位,眼神森冷地扫视六位副总兵,声音冷得就好似寒冬降临,“你们是真有能耐,居然让匈奴摸进护城军,更是潜伏到王总兵身边。好,你们实在是好得很,一个个都觉得脑袋挂在脖子上太累了,是吧?” 六位副总兵面露愧色,不敢解释。 “王总兵乃正三品官职,而今被匈奴刺杀死亡。这事情,瞒不住,也没人敢瞒。此事一旦传入陛下耳中,我等都要受到牵连。轻则丢了身上的官袍,重则人头落地。” “所以,本官此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王总兵被杀之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那刺杀王总兵的匈奴,是如何进入护城军内的?” 余丈念眼神冷漠地扫视六位副总兵。 “哼!”见没人吭声,余丈念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们背后都有世家、豪门撑着。但,我要告诉你们,大衍是没有副总兵一职。你们之所以能够当上副总兵,是因为常州城临近边境,特意选你们出来辅佐王总兵。” 余丈念言语间充满威胁! “回大人,那匈奴兵是被姚副总提拔上来的!” 一位副总兵缓步上前,抱拳道。 那位姚副总兵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惊恐,道:“大人,我也没想到对方会是匈奴……” “闭嘴!” 坐在正上方椅子上的余丈念叱喝一声,打断姚副总兵的解释,眼神冷得可怕,道:“匈奴长相与我等大衍人有异,你是真眼瞎嘛?就连匈奴跟大衍人都分不清楚?” “大人,那、那匈奴特意化过妆……” “杀了!”余丈念陡然开口。 在场六位副总兵都微微一愣。 赵世杰眼神一凝,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余丈念,续而视线一转,望着跪倒在地的姚副总兵,内心一颤,旋即钢牙一咬,忽然一个箭步蹿出,一把勒住姚副总兵的脖子。 谁也没想到赵世杰会突然对姚副总兵出手。 姚副总兵正准备反抗,便感觉勒住脖子的胳膊,猛地发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姚副总兵软倒在地。 赵世杰呼呼呼地喘着粗气,缓缓后退两步。 余丈念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旋即目光冷厉地扫视其他副总兵,阴嗖嗖的开口道,“想要度过这一劫,死一个副总兵,肯定是不够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早之前,我要看到两千万两白银。” 两千万两白银? 在场五位副总兵都忍不住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 “姚彦背后的世家、豪门,也没必要存在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余丈念冷森森的问道。 “大人,卑职现在就率兵前往姚家。”赵世杰抱拳道。 “嗯!”余丈念微微点头,旋即开口说道,“以姚家财力,远远凑不出两千万两白银。所以,让你们背后的豪门世家,也放放血。”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 “我警告你们,明早若凑不出两千万两白银,你们都要死。” “还有,常州城已经封城,我要你们把藏在城内的匈奴奸细,全都挖出来。” “记住,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不能放过一个匈奴奸细!” “末将领命!” “谨遵府主之令!” 五位副总兵齐齐抱拳领命。 余丈念缓缓起身,自倒在地上的姚副总兵身上跨过,大步向着营帐外走去。 五位副总兵面面相觑,旋即皆面露苦涩。 两千万两白银…… 就好似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肩膀上。 “诸位,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两千万白银,不是小数目。就算是咱们背后的豪门世家,定然不肯乖乖拿出这么多银两!” “他们不拿,难道咱们不会自取?” “你这话?” “哼,少在我面前装糊涂,难道你还不明白嘛?咱们现在这里五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两千万两白银,那就是一人四百万两。抄了姚家,能够凑齐一两百万银子,就算不错了。剩下的缺口……希望诸位别拿自己的性命、前程,来开玩笑。” 言罢,洪副总兵身子一转,向着营帐外走去。 “诸位,我也先告辞了!” 赵世杰沉着脸,大步向着营帐外走去。 看着候在不远处的亲兵,赵世杰吐出一口浊气,喊道,“马上去召集所有人马,从云浩坊开始,给我一家家的搜。” “没有身籍者,杀!” “身份可疑者,杀!” “胆敢反抗者,杀!” …… 黄府。 黄元毅哼着小曲儿,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旁边的秦时,嘿笑道:“秦兄弟,你说,我老爹是怎么想的?居然让我听你吩咐?你是不是将成道升仙的机缘,给我老爹了呀?我可告诉你,我才是真正的老神仙童子,你真要那么做,老神仙肯定会怪罪你!” 秦时面带微笑地看着黄元毅,道:“少爷,你放心吧,成仙的机缘,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那才差不多!”黄元毅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旋即拿起放在大瓷盘里边的茶杯。 大瓷盘被薄冰覆盖,所以,茶杯里的茶水,冰冰凉凉,非常好喝。 “少爷!” 就在这时候,一位仆从急匆匆跑进书房,看着悠然自得喝着凉茶的黄元毅,焦急道,“赵副总兵带着兵马,把咱们黄府给围住了!” “什么玩意?”黄元毅微微一愣,放下茶杯,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可是非常清楚,赵世杰之所以能够坐上护城军副总兵位置,是自己老爹在背后花费了数十万两银子。 秦时眼神一冷,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就在黄元毅准备起身,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外边响起,旋即便看到赵世杰身着甲胄,腰间系着斩马刀,单手按在刀柄上,龙行虎步的走进书房。 “赵叔,你怎么来了啊!” 黄元毅连忙起身,脸上带着憨笑,大步迎向赵世杰。 赵世杰看了一眼黄元毅,视线落在秦时身上,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秦时也跟着点头回应。 “黄叔,你有什么事情,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呀,何必亲自过来啊!”黄元毅跑到赵世杰身边,余光一瞥候在门口的士兵,不由得心中突突。 “元毅,你爹呢?”赵世杰问道。 “赵叔,我爹出远门了,说过几天回来!” “出远门了?”赵世杰眼神一冷,之前他还在天香楼跟黄天明、秦时喝酒,这才多久,他就出远门了? “元毅,黄府库房还有多少银两?” “黄叔,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元毅,此事关系到你黄家生死存亡,赵叔不希望因为你的鼠目寸光,而连累到你爹。” 言罢,赵世杰身子一转,看向候在书房门口的亲兵,道:“去黄家库房,把所有银两抬回军营!” “遵命,总兵!” 一听赵世杰要搬空黄家库房的银子,黄元毅急眼了,焦急地说道,“赵叔,我爹待你不薄啊,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赵世杰看着急得直跺脚的黄元毅,并没有解释,身子一转,就向着书房外走去。 见赵世杰此等姿态,黄元毅脑子一热,伸手就去抓对方胳膊。 “呲呛!” 蓦然! 一抹寒光自黄元毅眼前掠过,吓得他连忙缩手,后退躲避。 赵世杰手持斩马刀,眼神冷漠地注视着,被吓得脸色煞白如纸的黄元毅,冷声道,“元毅,别逼赵叔!” 黄元毅吓得只咽口水,哆哆嗦嗦,根本说不出话。 “呛!” 赵世杰反手将斩马刀插入刀鞘,迈步走出书房。 等赵世杰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黄元毅才拍打着胸口,低声骂道,“白眼狼,赵世杰就是一头白眼狼,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我爹,他怎么可能当上护城军的副总兵。哼,等我爹回来,有他好果子吃的。” 听着黄元毅的嘀咕,秦时微不可查地摇摇头,黄元毅真是太单纯了。 黄府,前院。 赵世杰看着被抬过来的一箱箱白银,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多少银两?”赵世杰看向站在身边的亲兵。 “回大人,按照黄府库房的记录,共有一百七十三万白银!” 不够。 远远不够。 五位副总兵,每人需要凑,近四百万两白银。 “去宜春院!” 宜春院是常州城最大的青楼,背后是常州城府衙的官员。 若是平日里,赵世杰自然不会去得罪,可现在…… …… 云浩坊。 一队士兵手持斩马刀,踹开一座小院大门。 其主人家看到闯进来的士兵们,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艰难地咽着口水,拿出一张银票。 为首士兵收下银票,可眼神依然森冷如刀,道:“把你家所有人都喊出来!” “大人,女眷也要喊出来嘛?” “女眷不是人嘛?” “大人,草民现在就去喊!” 很快,十多人畏畏缩缩地站在小院内。 “你的身籍呢?” “胳膊挺有肉啊?平日里没少吃肉吧?你区区一个马夫而已…杀了!!!” 没身籍者,杀! 可疑者,杀! 一个马夫因为身子魁梧,就惨死在士兵的斩马刀下。 类似的一幕幕,发生在整座常州城。 呛鼻的血腥味,将常州城笼罩。 反抗者,更是被乱刀砍死,然后拉到城门口,以通敌匈奴为名…… 与此同时,一箱箱银子,被拉进护城军营。 …… 短短三个时辰。 护城军五位副总兵,就骑着战马,将一车车白银,送往府主府邸。 其后。 府主幕僚,亲自运送十三车银两,离开常州城,前往三百多里外的郡城。 护城军这边,更是派出五百精兵护送。 黄府。 书房。 黄元毅听着下人不断送来的消息,吓得他身躯微微颤抖,他没想到,护城军会这么狠,居然在常州城内大开杀戒。 他黄家被抢一百七十三万两白银,已经算是不错了。 距离黄府不远处的徐家……都被灭门了。 要知道,徐家背后,站着的可是县令。 可惜,在常州城,县令上边还有着太多官员…… 秦时依然站在黄元毅身边,眯着眼睛,其中流窜着精光。 “匈奴为什么要在这里时候刺杀常州城护城军的总兵?” “是想要引起常州城内乱?” “常州城有四五千护城军,根本就乱不起来啊!” “等等,我要再捋捋思绪……” “护城军总兵被杀,会不会跟我截获那封信有关?” “正常来说,那群匈奴深入大衍,肯定是要把那封信送给常州城的某一位高官。那位高官,还能够影响到玄玉关冲神军……” “不对,很不对劲。” 忽然,秦时脸色骤变。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匈奴,真要送这种信,怎么可能派出十几位穿着明显匈奴特色的服饰,然后潜入大衍? “大衍这边,有很多人投靠匈奴……如果我是匈奴高层,大可让这些人来送信。至少,他们没有匈奴那么明显的面貌特征,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即便匈奴高层不信任投靠之人,那,派出的匈奴,也没必要穿着皮质的窄袖短衣,就好似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匈奴。” “那封信,是匈奴故意送到大衍的?” “或许,常州城这边,根本就没人投靠匈奴!” 想到这里,秦时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刺杀护城军总兵?” 秦时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他知道的信息太少,很难推断出匈奴的最终目的。 “假设,常州城真没有官员投靠匈奴。那么,他们这封信……是为了给玄玉关的冲神军制造内乱?” “不可能。一旦霍正鹰回到玄玉关,以他的威望跟能耐,冲神军乱不起来!” “或许,匈奴的目的,不是玄玉关,是其他关?” “不对,还是不对!” “假设,常州城真有官员投靠匈奴……” “现在是七月下旬,匈奴最缺什么?食物?不太对,这时候,匈奴不可能缺粮食。” “银子!” 秦时忽然双眼冒光,低声自语,“匈奴现在是不缺粮草……可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无法破关。要是继续耗下去,一旦寒冬降临,他们就不得不离开。他们想要长期跟边军对峙,就需要银子去购买粮草……” “常州城护城军总兵被杀,常州城各大官员,为了逃避责任,那就要凑钱,去满足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现如今,官员凑起来的银子,已经送出常州城。这批银子,是真的送往郡城,还是送往边关?” “那封信的作用呢?” “信里边只提到玄玉关……可,匈奴真正的目的,肯定不会是玄玉关。他们要把这批银子,从其他关口送出去?不对,单有银子,对匈奴而言,根本没什么用!” “银子要是送到郡城……若,再出现一个契机,迫使朝廷将银子换成粮草、军械,送往边关……” 秦时的思绪越来越快,想法越来越多,好似猜到了匈奴的目的。 “截住那批银子!” 秦时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证据,更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大衍高官参与其中。 所以,想要找到破局之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截住那批银子。 不对,应该把那批银子‘偷梁换柱’。 到时候,就能够看出匈奴是否如自己猜测那般行事。 可,想要截住已经送出常州城的银子,秦时办不到。 现在常州城已经封城,秦时就算是想要离开,前往玄玉关,将自己猜测告诉霍正鹰,都办不到。 秦时慢慢地闭上眼睛。 如果自己猜测都是真的,一旦匈奴获得大量粮草跟军械,那等寒冬降临,边军必定会慢慢放松警惕,到时候…… 边关危矣! 秦时倏然睁眼,看向坐在椅子上,嘀嘀咕咕,不知道讲些什么的黄元毅,道:“少爷,咱们马上去一趟护城军!” “啊?”黄元毅面露错愕,扭头看向表情凝重的秦时,道:“秦兄弟,你没发烧吧?现在的护城军,就是一群土匪,咱们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少爷,黄府已经没银子了!” “也是!” 黄元毅挑挑眉,依然不想去护城军,道:“秦兄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特害怕见到赵世杰……” “少爷,你若想要成仙得道,就必须去护城军!” “嗯?” 一听前往护城军,关乎自己是否能够得道升仙,黄元毅豁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时,道:“那你还杵着干什么?走,咱们现在就去护城军!” 瞧着黄元毅迫不及待地向着书房外小跑去,秦时不由得无奈一笑,旋即快步跟上。 小半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停在护城军外边,黄元毅面无血色地走下马车,双腿都在打颤。 这一路,他看到太多尸体了,吓得他把隔夜饭都吐在马车里边。 秦时抬手搀扶着黄元毅的胳膊,拉着他,大步向着前方护城军走去。 “站住!” 靠近护城军五六米,便有士兵抽出斩马刀,将两人拦下。 秦时深吸一口气,道:“老兄,我们是来找赵世杰赵副总兵的,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是给他送银子来的!” “等着!”一听秦时是来送银子的,士兵也不再多问,对着旁边同伴使了个眼神,旋即向着军营内跑去。 被秦时搀扶着的黄元毅,愣愣地看向他,声音颤抖,“秦兄弟,你、你是来给赵叔送银子的?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者,我黄家真没银子了。” “少爷,稍安勿躁!” 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 黄元毅苦着个脸,心中祈祷,赵世杰已经凑够银子,不需要他们了。 很快。 穿着甲胄的赵世杰,在亲兵的陪同下,来到护城军营外。 赵世杰看着被秦时搀扶着的黄元毅,不由得挑了挑眉。 “元毅,你确定,你是来送银子的?”赵世杰皱眉询问。 黄元毅可怜巴巴地扭头,看向秦时。 赵世杰视线一转,也看向秦时。 “赵总兵,能不能单独聊两句?”秦时问道。 赵世杰猜不到对方搞什么鬼,却也没有拒绝,点点头,对着身边亲兵,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言罢,赵世杰就向着马车那边走去。 秦时松开搀扶着黄元毅胳膊的右手,黄元毅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跌倒。 “秦兄弟,你要跟我说什么?”赵世杰转身看向跟上前来的秦时。 秦时不言不语,伸手从腰带内拿出铜令,递给赵世杰。 “这是?” 赵世杰接过铜令,看着正面雕刻着的【霍】字,不由得微微一愣。 “赵总兵,我受霍将军之令,来常州城调查通敌匈奴之人。”秦时淡淡地说道。 “嘶!” 赵世杰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闪烁,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道:“秦兄弟,你此言,当真?” “赵总兵,此乃霍将军手令,还能作假?” “那、那你可调查出,是何人通敌匈奴?”赵世杰内心火热,他现在的副总兵,若是查出常州城通敌匈奴之人,再稍稍操作,若冲神军主将霍正鹰上奏美言几句,总兵之职,如探囊取物。 “赵总兵若是信我,就拦截下那批送往郡城的银子!” “你疯了?”赵世杰倏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如常的秦时。 ------------ 第一卷 第10章 有威胁就宰了,粮草被烧! 赵世杰真被秦时的话给吓到了,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神色如常的秦时,失声道,“秦兄弟,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总兵大人被匈奴刺杀,这事情,一旦传到京都,陛下都会震怒。甚至,会因为此事,而让边军打几场硬仗,从而挽回颜面!” “为此,我们这些在常州城当官、当兵的,肯定会因为总兵大人被杀,而被连累。” “那些银两,都是用来疏通关系的。要是没有那些银两……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些在常州城当官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你告诉我,让我把那些用来疏通关系银两,给截下来……你这是要让我,站在常州城所有为官的对立面啊!” 赵世杰越说越害怕,目露警惕地盯着秦时,寻思着,要不要将他拿下。 若不然,这小瘪犊子真把银子给截下来,那他们这群在常州城为官的,全都要跟着遭劫。 迎上赵世杰闪烁的目光,秦时都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不急不慢的说道,“赵总兵,你如何肯定,那些银两,是用来疏通关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世杰心中一凛,为了这两千万两白银,他们这群护城军的副总兵,都把常州城的世家豪门得罪狠了。 如果总兵被杀之事,能够顺利渡过去,他们还能够慢慢修复,跟常州城豪门世家的关系。 但。 若这些银子,不是拿去疏通关系的……都不需要朝廷出面,常州城这些世家豪门,就能够将他们撕成碎片。 赵世杰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秦时,咬牙道,“秦兄弟,这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赵总兵,我得到确切的消息。这些银子,确实不是用来帮你们疏通关系的。而是……替匈奴购置粮草、军械!” 草! 赵世杰人都麻了。 用他们从世家豪门抢来的银子,去给匈奴购置粮草军械?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豆大的冷汗,自赵世杰脸颊滑落。 此刻,赵世杰感觉浑身冰冷,好似坠落冰窖,若秦时所言非虚,那他们这些副总兵,都要被诛九族。 也不是绝对,或许陛下善心大发,给他们来个夷三族。 “证据!” 赵世杰的呼吸略显粗重,那双虎眸被密密麻麻的血丝覆盖,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赵总兵,我如果有绝对的证据,就不会来跟你谈,而是直接上禀霍将军,率冲神军将士,来常州城抓拿你们了。” “既然没有证据,那,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银子真是拿起疏通关系呢?” “赵总兵,其实,这事情很好办。我说的截下银子,并非要劳师动众的真把银子抢回来。只要赵总兵把银子换成石头……等车队进入郡城,自然就能够查明,这些银子,会用来做什么!” “再者,到时候有人追责起来。你大可以说,是害怕银子被劫,所以暗度陈仓,用更稳妥的办法,将银子运送到郡城。” “赵总兵,我对你已经是开诚布公。” “现在,你要给我一个选择?” 秦时目光灼灼的盯着赵世杰,他都已经替对方想好退路,若还不答应,那只能偷摸着离开常州城,去找霍正鹰。 就怕,时间上来不及。 赵世杰慢慢地闭上眼睛,粗犷地面容上布满挣扎。 这事情,太大了。 稍有意外,最轻都是一个夷三族。 稍瞬,赵世杰倏然睁眼,虎眸中的血丝更多了,咬牙道,“银子送往郡城,有五百精兵,分别来自我们五位副总兵麾下。凭我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银子掉包。再者,府主大人的幕僚,也在车队里边,想要瞒过他,更是千难万难!” “那就让另外四位副总兵也参与进来!” “不行。人越多,越容易出乱子!”赵世杰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行?你们今日作为,已经把背后靠山都得罪惨了。就算陛下不追究,你们觉得,还能够继续在护城军当副总兵嘛?” “再者,事关家族存亡。我相信,另外四位副总兵,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最重要一点,此事,有霍将军一肩担之。若能够找到通敌匈奴之人,你们就是立了大功。到时候,即便离开常州城护城军,也能够在玄玉关冲军神谋一个不低的军职。” 赵世杰眼皮一抬,深吸一口气,道:“霍将军的手令,我先拿着。你在这里,等我一刻钟!” 言罢。 赵世杰便大步向着护城军营内跑去。 秦时看着赵世杰火急火燎离去的背影,低声自语,“希望来得及吧!” 常州城护城军总兵被杀,这消息,已经八百里快疾,送往京都。 最多两天,朝廷肯定会给予处理章程。 …… 玄玉关。 冲神军,主将大帐。 霍正鹰穿着暗铜色甲胄,坐在正上方的主位。 赵柏屹则满脸不忿地站在大帐中央,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们真怀疑,我勾结匈奴?特娘的,我赵柏屹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嘛?我是恨不得,将每个匈奴都千刀万剐,怎么可能跟投靠匈奴!” “赵柏屹,那你解释解释,之前为什么要派人追杀秦时!”许怵冷声问道。 “草。我都跟你们解释多少遍了?” 赵柏屹梗着脖子,咬着牙,道:“那人行踪可以,有打探霍将军行踪,我派人追杀他,不是很正常嘛?” “呵呵,赵柏屹,若按照你的说法,你大可在军营里将他擒拿,何必放他离开?” “许怵,你是故意跟我作对是吧?老子都跟你说了,老子是在钓鱼。老子得到确切的消息,有很多匈奴散步,突破关口,潜入境内。老子真要想杀那个人,怎么可能就派三个骑兵?许怵,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 面对赵柏屹的破口大骂,许怵冷笑一声。 赵柏屹扭头直视着坐在正上方的霍正鹰,道:“霍将军,我真没有勾结匈奴。你要是不相信,你让我出关,就算是单枪匹马,我也能够在匈奴大军中,杀个七进七出。” 霍正鹰半眯着眼睛,盯着涨红着脸的赵柏屹。 说实话,他打心底里相信赵柏屹。 但。 秦时送来的信件,还有赵柏屹的举动,都让他产生了怀疑。 尤其是,那信件背面的三行字。 这事情,牵扯到镇北王府,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霍正鹰手指轻轻地弹击着桌面,声音平缓,道:“柏屹,这段时间,你先休息休息。” “将军,你还是不信我!!!”赵柏屹满脸悲愤。 “行了,没说不行你。只是该有的避嫌,也是需要的。” 言罢。 霍正鹰缓缓起身,眼眸中涌动着冷意,扫视在场诸将领,道:“不管匈奴作何算计,咱们的任务,就是守好玄玉关。你们下去后,加强戒备。只要匈奴敢来,那就将他们统统留下。” “末将遵令!” 众将领齐齐抱拳答应。 …… 常州城。 护城军营外。 黄元毅表情呆滞地看着马车。 这小小的马车,坐俩人都略显拥挤。 可现在。 护城军的五位副总兵,还有秦时,都挤在小小的车厢内。 车厢内。 赵世杰满脸别扭,别洪副总兵挤到角落,膝盖弯曲着,双手耷拉着膝盖上。 另外四位副总兵,同样身材魁梧…… 秦时也是一脸无语,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看向满头大汗的赵世杰,道:“赵副总兵,咱们没必要在这里谈吧?” “有必要!” “对,确实有必要。” “若秦兄弟所言不假,肯定有人盯着护城军。为了避免意外,咱们还是要警惕一些。” 秦时哭笑不得地说道,“诸位,既然你们都愿意来见我,那么,肯定是答应换掉银子了吧?” “那五百精兵,都是我们麾下的,让他们瞒着府主幕僚,偷偷换掉银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秦兄弟,你也要给我们一个保证。要不然,最后倒霉的肯定是我们五人。” “那么,你们想要我给予什么保证?” “不管这事情最后结局如何,我们都要去冲神军。”赵世杰道。 “没问题!” “我们的家人,你也要确保安全!” “等城门一口,诸位可以将家人送往玄玉关。” “此事,那就这么定了!” 洪副总兵艰难地伸出右手,其他几人倒是想要伸手,可车厢空间太狭小了,根本就伸不直胳膊。 “行了行了,既然都谈妥了,咱们还是快点下车吧,这里太闷热了!” “走走走,先下车!” 马车旁。 黄元毅眨巴着眼睛,看着率先钻出车厢的赵世杰,见他满头大汗,脸色涨红,不由得嘴角抽搐。 很快,五位副总兵都钻下车。 秦时并没有下车,掀开帘子,对着五位副总兵一抱拳,道:“诸位,事不宜迟,还望尽快行动!” “放心,我们现在就去安排!”洪副总兵点头道。 “嗯!” 秦时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旋即看向呆头呆脑的黄元毅,道:“少爷,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啊!” “哦哦哦!”黄元毅连忙伸手,扒拉着车架,爬上车,钻进车厢内。 闻着车厢里弥漫着的汗臭味,黄元毅一脸嫌弃。 候在远处的马夫,在看到黄元毅钻进车厢,五位副总兵也向着护城军营走去,才快步向着马车跑去。 “秦兄弟,你跟那五位副总兵,说了啥啊?”黄元毅满脸好奇的问道。 秦时笑而不语。 “不说就不说,神神叨叨的!”黄元毅撇撇嘴。 “少爷。” “干嘛呢!”黄元毅双手环胸,歪着脖子。 瞧着黄元毅傲娇的模样,秦时低声笑笑,星眸中却涌动着精光,道:“少爷,现在常州城,很多行当都空了下来……而今,人人自危,短时间内,没人敢插手这些空出来的行当。若少爷在这时候出手,或许能够让黄家的生意,更上几层。” “啊?”黄元毅微微一愣,扭头看向秦时,道:“可我不会啊!” “呃!” 迎上黄元毅清澈犹如大学生般的目光,秦时哭笑不得地说道,“少爷,这些生意,不需要你会。你只要聘用一些会的人即可。就比如徐家,他们是常州城最大酒楼的东家。而今徐家被灭门,少爷只需要雇佣酒楼原本的掌柜……” “那不行啊。我没有酒楼的地契!” “那很简单。少爷只需要前往衙门……” 穿越到这个乱世,秦时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 既然如此,那就稍作布置,至少能够让自己的生活条件改善改善。 至于更长远的事情,秦时还没考虑清楚。 …… 常州城东门的侧门被人偷偷打开,一队精兵,骑着战马,拼命地抽打马臀…… 此刻。 运送两千万两白银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官道上。 隔着老远,官道上的老百姓、流民,就纷纷向着官道两边的林子跑去。 金元山骑着战马,时不时看向后方装满银子的马车。 马车被麻布遮盖着,下边放置着一口口木箱子。 抬头看了看天色。 金元山低声自语,“明日午时,差不多就能够赶到郡城。只希望不要出意外啊!” 在离开常州城前。 金元山收到府主派人送来的密信,内容非常简单。 就是银子送到郡城后,不要急着去疏通关系,而是静静等待时机。 金元山不知道所谓的‘时机’是什么。 但是,作为府主余丈念的幕僚,他深感这事情的不寻常。 若把两千万两白银送出去,总兵王范永被杀,肯定不会连累到府主大人。 问题是,府主大人却一点儿都不急着去送礼…… “哎!” 金元山低声一叹,虽不知道府主打算,但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 常州城。 黄府。 黄元毅满脸激动地跑进书房,看着坐在椅子上,正翻阅着书籍的秦时,扬起手中的地契,嚷嚷道:“秦哥,我拿到那栋酒楼的地契了。哈哈哈,县令果然如秦哥所言,一听到我要购买那块地的地契,第一时间帮我弄了新地契。” 黄元毅跑到秦时身旁,看着对方放下手中书籍,追问道,“秦哥,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县令那么简单的,就帮我弄了一份新地契嘛?” 迎上黄元毅好奇的目光,秦时微微一笑,道:“护城军在常州城大开杀戒,徐家被灭,县令肯定知晓。而你敢在这个时候,去找他置办新地契,他自然会觉得,你背后有人撑着。再者,你黄家跟赵副总兵的关系,所知之人不算少。县令不想惹事,自然会尽可能地帮你!” “原来如此,还是秦哥你脑子转得快,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呢!”黄元毅哈哈一笑,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将其中凉茶一饮而尽,道:“难怪老神仙托梦给你。秦哥,你肯定也是神仙转世,说不定,以后你比我更快地得道成仙呢!” 秦时笑着摇摇头,他没想到,黄元毅会如此坚信‘神仙’之说。 “少爷,帮我收集一些百锻铁!” “百锻铁?”黄元毅挑了挑眉,道:“这东西,可不好弄。不过,既然是你秦哥开口了,我自然会想办法。对了,你要多少百锻铁?” “至少十五斤!” “那么多啊!”黄元毅迟疑片刻,道:“那,我现在就帮你去问问。” “等等!”见黄元毅就要转身离开,秦时喊住他,道:“少爷,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身边跟着两个侍从吧?” “对!”黄元毅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能不能请他们过来一趟!” “秦哥,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请’啊?你等着,我喊他们过来!” 黄元毅快步走到门口,对着候在那里的仆从,道:“你去把小山跟小九喊过来!” “是,少爷!”仆从答应一声,迈着小碎步离开。 很快。 两位青年小跑进书房,看着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玉佩的黄元毅。 “少爷,你喊我们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嘛?” 黄元毅没搭理对方,看向面带微笑,缓缓起身的秦时,道:“秦哥,人喊来了,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们就可以!” “嗯!” 秦时双手交叉环胸,打量着两人,嘴角上扬着,道:“两位,我想问一句,当初是谁派人来追杀我?” 黄元毅表情一滞,豁然起身,看着小山跟小九,怒斥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嘛?敢派人去追杀秦哥?” “扑通!!” 两人齐齐跪倒在地。 “少爷,不是我,我没有!” “少爷,我是为人,你是清楚的,我没有那个胆子啊!” 黄元毅脸色非常难看,盯着跪倒在地的两人,又看向依然面带微笑的秦时,道:“秦哥,他俩跟了我十来年……” “唰!” 蓦然! 秦时右手一甩,锋利的匕首自袖口滑到手中。 鲜血喷洒。 锋利的刀刃,自两人脖颈处掠过。 黄元毅的声音截然而止,瞪大着眼睛,踉跄后退,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颈处的小山跟小九,鲜血自他们指缝间涌出。 秦时蹲下身子,就匕首上的血渍,擦在他们衣裳上,旋即右手一抬,匕首滑入袖子里,才慢慢地转身,看向身子微微颤抖,眼眸中涌动着惊惧的黄元毅,道:“少爷,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俩派人来追杀我。但,那又怎样?既然有潜在威胁,那就通通抹除。” 黄元毅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好似不认识秦时,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少爷,这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道理,希望你能够悟出点什么!” 见黄元毅眼神没有什么焦距,秦时再次开口,“少爷,想要成仙,没有那么简单。成仙路上,腥风血雨,你要慢慢地习惯!” 成仙。 对。 我是老神仙的童子。 我要成仙! 黄元毅喘着粗气,慢慢地撑起身子,迎上秦时的目光,道:“秦哥,我、我要成仙,不管是谁,只要阻我成仙,那、那我就宰了他。” “这就对了!”秦时笑着点点头。 秦时需要一个帮他吸引目光的‘靶子’。 黄元毅,就是他的选择。 “少爷少爷!!!” 一位奴仆急匆匆跑进书房,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山跟小九后,脖子就好似被无形大手捏住,声音截然而止,更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黄元毅抬手用手背搓了搓鼻尖,看着瘫坐在地,满脸惊恐的奴仆,道:“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仆咽了咽喉咙中口水,嘴唇颤抖,道:“着、着火了!” “着火了?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喊人救火啊!” “不、不是咱们这里,是,是北边!” “北边着火?你脑子被驴踹了?北边着火,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秦时却脸色骤变,从迈步从一具尸体跨过,小跑到门口。 抬头看去。 只见北边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黄元毅紧随其后,同样抬头望着天,皱着眉,道:“瞧着冲天烟雾,那边火势不小呀。” “那方向,是镇门关嘛?”秦时低声自语。 一旁黄元毅却接口道,“还真别说,那方向应该就是镇门关!” 秦时眼眸中掠过一抹精光,之前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掠过。 北境十二关,以镇门关为主。 其粮草,也是先运到镇门关,再有其他关口的粮草运输官来运走。 那么大的浓烟。 只有一种可能。 镇门关的粮草被烧了。 有道是,兵马未至,粮草先行。 一旦镇门关粮草被烧……匈奴肯定会趁机发难。 即便朝廷第一时间集齐粮草,也需要时间来运送。 如果在这时候,常州城府主,上禀朝廷,说常州城能够帮北境十二关提供粮草…… 那护城军王总兵被刺杀,就变成小事儿了,肯定会被既往不咎。 甚至,常州城府主也会因祸得福,受到朝廷的赏赐。 难道,跟私通匈奴的是常州城府主余丈念? 想到这里,秦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常州城是距离北境十二关最近的城池,而且还是大城,一旦常州城府主私通匈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衍皇朝,腐烂到这种程度了嘛? ------------ 第一卷 第11章 自己先打,我回龙背村了? 府主府邸! 前院的石阶上。 余丈念穿着藏青色常服,微抬着头,望着北边直冲天际的滚滚浓烟,那双眼眸中泛起精光,续而低声一叹。 与此同时,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大步走到余丈念身旁,同样注视着北边滚滚浓烟,神色复杂,低声道,“余府主,你觉得,值吗?” 余丈念没吭声。 中年人继续说道,“为了你的计划,王范永堂堂正三品总兵,为此赴死。常州城数千百姓也死得不明不白……这仅仅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若,你的计划真的成功,常州城外将尸横遍野,百里无人烟。值得嘛?” 中年人扭头看向面色沉冷的余丈念,眼神格外的复杂,“就算你的计划成功了。你余丈念,也会被大衍无数百姓所唾弃,被书生口诛笔伐……就算是朝堂上衮衮诸公,还有陛下,也不会念你的好!” 听到这里,余丈念总算有了反应,自嘲一笑,迎上中年人的目光,道:“你觉得,我在乎旁人如何看待我嘛?你觉得,我在乎的是名留青史,或是遗臭万年?既然我做了,就不会在乎这些。” “大衍内忧外患……若是柔弱寡断,那离皇朝覆灭不远了。” “余府主,以你之能,无法替大衍续命。只会让大衍的环境变得更差。” “你又如何知晓我不能替大衍续命了?”余丈念哈哈一笑,旋即身子一转,大步向着前堂走去,一边说道:“叶将军,你也该去郡城了。” “哎!” 看着余丈念潇洒离去的背影,叶锦低声一叹。 与此同时。 玄玉关。 冲神军大营。 所有将领、士兵,都齐刷刷地望着东南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 霍正鹰呼吸急促,心道糟糕。 许怵那魁梧如棕熊般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那双虎眸中涌动着恐慌跟愤怒。 “喊赵柏屹过来!”霍正鹰大喊一声,旋即转身走进营帐。 亲兵答应一声,便急匆匆去喊赵柏屹。 营帐内。 霍正鹰面色如铁,坐在椅子上,眼眸中流窜着森冷杀机。 很快,帐帘被掀开,赵柏屹表情复杂地走进营帐,对着霍正鹰双手抱拳,“将军!” “说!”霍正鹰的声音冰冷刺骨,直勾勾的盯着赵柏屹。 “将军,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赵柏屹,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嘛?你真当我霍正鹰是个蠢货嘛?你我相识二十余年,你清楚我的脾气,所以,别再逼我。将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霍正鹰双拳紧握,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怖气势,犹如实质,向着站在营帐中央的赵柏屹扑面而去。 赵柏屹迎上霍正鹰那双好似要将他活剥的目光,咬牙道,“将军,我真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好好好。你不说是嘛?” 霍正鹰怒极而笑,缓缓起身,双手按在桌面,身子微微倾斜,注视着赵柏屹,“我不管你是否真的私通匈奴,也不管你是否另有谋划。这一切,都建立在你活着的前提下。赵柏屹,你这是在赌我,不敢杀你啊!” “可,你觉得,现在的我,敢不敢杀你?” “来人!” 随着霍正鹰一声叱喝。 两位亲兵掀开帐帘,表情肃穆,走进营帐。 “拖出去,乱刀砍死。” 两位亲兵面面相觑,却也不敢拒绝,快步上前,按住赵柏屹的胳膊。 “赵柏屹,你别觉得,你死了,就没事了。我会上禀天听,以你勾结匈奴之罪,诛你九族,让你赵家世世代代都钉在耻辱柱上,也不对,都要诛你九族了,你赵家也没了。但,史册上,会清清楚楚记载着。” “你,赵柏屹,私通匈奴。” “将军,我没有!”赵柏屹不怕死,但,他害怕被扣上私通匈奴之罪,更害怕被诛九族。 “那你就老老实实,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赵柏屹一咬牙,甩开按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道:“你们出去!” 两位亲兵不可能听赵柏屹的命令。 霍正鹰挥挥手,示意两人出去候着。 待两位亲兵走出营帐,赵柏屹才深吸一口气,目露苦涩地看向板着脸的霍正鹰,道:“将军,你觉得,咱们真的能够挡住匈奴嘛?就算今年可以,那明年呢?十年后,百年后呢?再者,一味抵挡,只会让大衍军士的士气越来越弱!” 霍正鹰没吭声,静静地聆听着。 “半年前,常州城府主余丈念联系上我……除了我之外,他还联系上其他十一关的同僚。” “他告诉了我们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虽然不能将匈奴一网打尽,却也能够让他们元气大伤。至少十年内,不敢再来冲关!” “计划很简单,就是放匈奴进关!” 霍正鹰冷哼一声,道:“关门打狗嘛?你以为,我们未曾想过?但,你要明白,一旦匈奴冲进来,就无法控制局面。到时候,即便把匈奴打出去,大衍边境的老百姓,也会死伤惨重……甚至,会因为匈奴冲关成功,而影响其他地方的局势。” 大衍除了北境有匈奴冲关,沿海有倭寇作乱,还有突厥肆虐…… “将军,你们的担忧,余丈念都考虑到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而今的北境……百姓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生不如死。” 赵柏屹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继续道,“北境现在差不多有七八万流民,各城都将他们拒之门外。他们只能吃树皮,啃树根……最重要的是,他们开始形成一个个小团体,若是不管不问,迟早会出现大乱。” “所以,余府主的意思,就是借着匈奴冲关,将这些不稳定因素给剔除掉!” 霍正鹰倏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赵柏屹,“你们要借匈奴的手,杀光北境流民?” 霍正鹰的声音陡然拔高,抬手狠狠地一拍桌面,叱喝道,“赵柏屹,你知道咱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嘛?就是为了大衍的百姓。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 “将军,余府主也是没办法了。朝堂上,衮衮诸公,根本不在乎流民的死活。”赵柏屹虎眸含泪,道:“将军,你现在走出去看看,很多百姓,已经易子而食,杀人喝血……你要我们怎么办?唯有快刀斩乱麻,将他们全部剔除。” 霍正鹰呼吸急促,双拳紧握着,一根根青筋暴突,慢慢地闭上眼睛,咬着牙根,道:“镇门关粮草被烧,也是你们的安排?” “对!” “难怪。我就说,镇门关的粮草被重兵把守,岂会被烧。” “原来是你们这群内贼。”霍正鹰依然闭着眼睛,一字一顿,道:“北境十二关,三十余万将士……你们现在把粮草烧了,就不怕引起哗变嘛?” “不会的。余府主早有安排。”赵柏屹目露敬佩,道:“常州城总兵王范永,以命为局……余府主更是‘借’了常州城诸多世家豪门的银子,这些银子,可以在郡城购买粮草,足够撑到朝廷送来新的粮草。” “好好好,你们倒是好算计!”霍正鹰倏然睁眼,死死地盯着赵柏屹,“你是在拿三十万同僚的命在赌。” “将军,余府主的计划很完美,一定能够成功的!” “那你告诉我,匈奴凭什么配合你们?” “将军,这一点,余府主在很早之前就有安排。再者,镇门关粮草被烧,匈奴即便知道有陷阱,也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必定会大军压境……还有,那两千万两借来的银子…就是余府主跟匈奴的合作条件之一……匈奴只会认为,这些购置的粮草,是送给他们的。” “并且,余府主在嘉峪关那边,安排了人马,一部分粮草会从那边送到关外,让匈奴更加相信余府主!” 霍正鹰缓步走向赵柏屹,眼眸中流淌着深深的失望,道:“赌上三十余万将士的命,更要牺牲数万流民的命……你们觉得,这种伤天害理的计划,能够成功嘛?匈奴不是傻子,不会一步步按照你们的计划,落入圈套。” “将军……” 霍正鹰一抬手,打断赵柏屹的话,淡淡地说道,“以我对匈奴的了解,即便余丈念真跟他们合作。他们也不会轻易大举冲关,只会借机将数百匈奴送入关内。每次送几百匈奴入关,你如何防?” “赵柏屹啊。你们的计划,看似完美,实则漏洞百出。” 霍正鹰眼皮一抬,看着满脸不服的赵柏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低声道,“若我是匈奴……不会盲目冲关。而是将计就计,在你们打开某一关的时候…以雷霆之势,夺下关口。你说,若如此,你等如何应对?” 赵柏屹表情一滞,这个问题,他没想过。 一直以来,匈奴都在冲关,几十年下来,也有成功的时候。 匈奴在冲关后,只会直奔境内,烧杀抢掠,从未霸占过关口。 “以前匈奴不占领关口,是因为他们人太少。” “可现在,匈奴人口不少了,他们已经有能力,借着地势,守住关口。” 看着忽然脚步踉跄,瘫坐在地的赵柏屹,霍正鹰脸上露出无奈,淡淡地说道,“赵柏屹,你也是个老军人了,怎么会听一个从未打过仗,只会纸上谈兵之人的计划?” “你们打算在哪个关口,放匈奴进关?”霍正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之前问过余丈念,他说,他自由安排!” “愚蠢至极!”霍正鹰满是失望地摇摇头,眼神冷冽,问出一句更诛心的话,“你如何能够肯定,余丈念不是真私通匈奴?你就未曾想过,从始至终,他都是打着幌子,在欺骗你们?” 言罢。 霍正鹰懒得再跟这个蠢货废话,大步向着营帐外走去。 因为有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废物在,匈奴才会这么嚣张,才会如此难缠。 赵柏屹脖子僵硬地扭动,愣愣地看着霍正鹰大步走出营帐,失魂落魄地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只想立万世之功,剿灭匈奴而已!” …… 常州城。 黄府前院。 秦时站在小院内,时不时抬头看向北方依然浓烈到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 镇门关的粮草,肯定储备得很多。 这一把火,或许要烧上很久。 秦时现在最担忧的是,匈奴会趁机冲关。 粮草被烧,弄出的动静这么大。 一旦那些将士知晓接下来这段时间要饿肚子,恐怕会出现很多麻烦。 即便将士们忍受得住饥饿,可没了吃食,身体也会扛不住,到时候,如何抵挡匈奴。 “希望边军大帅,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吧!”秦时苦笑一声,他非常讨厌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 沉思片刻,秦时看向拿着茶杯,喝着凉茶的黄元毅,道:“少爷,你去把黄府护院都喊过来。” “秦哥,咋地了?” “咱们离开常州城!” “啊?为什么要离开常州城啊?还有,咱们去哪儿?” 迎上黄元毅好奇的目光,秦时沉思稍瞬,道:“接下来的常州城,不一定安全啊!” “啥?常州城不安全?怎么可能。”黄元毅连忙起身,放下茶杯,道:“常州城有好几千护城军呢!再者,除非匈奴大军破关而来,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不安全。等等,秦哥,你不会是要说,匈奴能冲进关内吧?”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若匈奴真冲进关内,常州城就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北境十二关,牢不可破,更有大衍定海神针李靖坐镇……” “少爷!”看着满脸慌乱的黄元毅,秦时开口打断他的话,道:“如果匈奴未破关,那咱们就当踏青,你别那么紧张。” “对对对,咱们是去踏青,不是去避难。我、我现在就去喊护院。” …… 龙背村。 李怡然坐在黄泥屋外的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北方滚滚浓烟,对着旁边正在土灶旁,熬煮白霜的云姐,说道,“小云,你说那边是什么东西烧着了呀?这么大的浓烟,要是老天爷不下雨,怕是灭不了呀!” 双手紧握着木棍,搅动着铁锅内的白霜水,云姐笑着扭头看向李怡然,道:“怡然姐,那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关心的事情,我现在就担心秦相公,他都离开四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云姐虽然在笑,可美眸中布满担忧。 在这兵荒马乱的北境……云姐不敢深想。 李怡然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云姐身边,伸手抓住被她双手紧握着的木棍,道:“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熬煮。” “好!” 云姐松开紧握木棍的双手,抬手用衣袖擦拭脸颊上的汗珠,道:“怡然姐,你说红衣这几天怎么了?一直愁眉苦脸的!” “想小相公了呗!”李怡然紧握着木棍,搅动着铁锅里边的白霜水,笑嘻嘻地说道,“小相公长着这么俊,又那么讨人喜欢,红衣呀,肯定也稀罕小相公。要不,等小相公回来,咱们撮合撮合他们?” “红衣跟咱们不一样,你别忘记,她刚来咱们村,穿的可是绸缎衣裳。” “那又怎么了?这年头,逃荒的大小姐多的是。再说了,小相公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 云姐笑了笑,道:“也是。不过,红衣怕是不肯跟咱们一起伺候秦相公吧?” “嘻嘻,我知道红衣把合欢水藏在哪儿。等小相公回来,我偷偷给他俩的茶壶里倒点合欢水,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俩了。” “这么做,合适嘛?” “有啥不合适的?当初,她也不是给小相公喝了合欢水……” 就在两人句句不离秦时聊着的时候,李晚霞穿着灰棕色的麻布衣,右手捏着一只野兔耳朵,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向着这边走来。 看着李晚霞一蹦一跳的模样,李怡然一乐,笑道,“晚霞,你这个懒丫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勤快了?” “怡然姐,别叫我懒丫头。”李晚霞嘟囔一句,旋即笑嘻嘻地将野兔递给云姐,道:“姐,你去把这只野兔宰了吧。” “又是从林子里的那些陷阱当中抓来的?”云姐笑问一句,接过野兔。 “嗯呢!”李晚霞点点头,走到土灶旁,看着铁锅内沸腾的白霜水,说道,“秦哥儿弄出来的陷阱,是真厉害,每天都能够逮住野兔、野鸡。对了,你们晓得秦哥儿什么时候回来嘛?我要感谢他,那天救了我!” 李怡然哪里不知道李晚霞的心思,笑道:“你这懒丫头,也知道稀罕男人了啊?” “哪有,我就是感谢秦哥儿。我娘曾经跟我说过,对待救命恩人,要、要给他当牛做马……” “你娘说的应该是以身相许吧?” “嘻嘻!”李晚霞咧嘴一笑,没有反驳。 …… 同一时间。 秦时、黄元毅带着十四位护院,背着大包小包,悄摸摸地离开常州城。 虽说现在常州城是封城状态。 但。 秦时找到赵世杰,随便扯了几个借口,就轻轻松松,让他帮忙打开侧门。 跟在秦时、黄元毅身后的十四人,不全是护院,其中七人,是之前帮秦时顺利抵达常州城的赵有田他们。 赵有田他们虽然帮过秦时,但,对于黄府而言,还是属于‘不可信任’的外人。 黄元毅害怕自己离开后,赵有田等人在黄府搞事情,所以,就带上了他们。 “秦哥,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啊?”黄元毅走在秦时身边,视线却扫视着四周。 “龙背村!” “龙背村?那是啥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 “好吧!”既然秦时不肯细说,黄元毅也不敢一直追问。 坑坑洼洼的官道上,游荡着一个个表情呆滞的流民。 不过。 在看到秦时这边有十多人后,他们本能地向着官道两边的林子避让去。 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敬畏,好似铭刻在他们的灵魂当中。 一路上,没有不开眼的来招惹秦时他们。 离开官道,走上小道,黄元毅累得气喘吁吁,直接喊来一位护院,让他背着。 趴在护院背上的黄元毅,看着走在最前边的秦时,有些好奇地向背着他的护院问道,“秦哥刚刚在干嘛?” “少爷,秦爷是在拆陷阱!” “陷阱?”黄元毅微微一愣,旋即大怒,骂道,“哪个小瘪犊子,这么丧良心,居然在小道上布置陷阱!” 正在拆陷阱的秦时,扭头看向跟在后边,被护院背着的黄元毅。 迎上秦时冷嗖嗖的目光,黄元毅咧嘴一笑,道:“秦哥,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吧?在小道上布置陷阱,太丧良心了……” “咳咳!” 背着黄元毅的护院,忍不住干咳几声,打断他的话。 “你得风寒了?赶紧放我下来,别传给我!” “少爷,我就是被口水咽着了,没得风寒!”护卫哭笑不得地解释一句。 瞧着黄元毅这个蠢样,秦时有点儿无语地摇摇头,当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啊。 傍晚时分。 秦时等人总算赶到龙背村外。 “少爷,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秦哥,我们不跟你一起啊?” “你们等会儿再进村!” “哦!” 虽然不知道秦时为什么要让他们等会儿进村,但,黄元毅已经习惯听他的话了。 秦时抬手揉了揉脸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大步向着龙背村内走去。 “秦小哥儿?真是秦小哥儿!” “秦小哥儿回来了,姐妹们,小哥儿回来了!” 刚走进龙背村,秦时就看到一位穿着肚兜,根本不在乎走光的嫂子,兴奋地嚷嚷了起来。 顿时,原本安静的龙背村,瞬间热闹了起来。 一位位妇人,穿着清凉,从四面八方向着村口这边跑来。 “小相公!” 云姐美眸含泪,快步跑到秦时跟前,那胸脯越加雄伟…… “云姐,你怎么哭鼻子了?”秦时笑道。 “哪有,我只是被风沙迷了眼!”云姐脸颊绯红,低下头,满是娇羞。 薛红衣满脸急切地挤进人群,看着面带微笑,正在调戏云姐的秦时,急不可耐的问道,“秦时,信交给霍正鹰了嘛?” “我亲手交给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薛红衣心里边那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脸上的笑容也轻松许多,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多天?” “被一些琐事耽搁了。”秦时回了一句,旋即扫视在场大多数仅仅穿着肚兜的嫂子们,道:“嫂子们,我这次回来,还跟着几位朋友。所以,你们能不能穿的……” ------------ 第一卷 第12章 匈奴欲破关,纸上谈兵者! 秦时话音未落,围在他四周的嫂子们,齐声尖叫,手忙脚乱地向着自家跑去。 为妇者,不可抛头露面。 当然,这里指的是大家闺秀,对于这些乡野村妇,倒也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 但。 让这群嫂子们,在陌生人面前,穿着如此暴露,她们也是不肯。 就连云姐、李怡然都红着脸,扭头就跑。 一眨眼,秦时身边就剩下了薛红衣。 薛红衣穿着灰棕色麻布短袖,虽一双皓臂暴露在外,但,该遮掩的地方,都遮盖得严严实实,不曾外露。 望着四散而逃的嫂子们,秦时哑然失笑,旋即对着薛红衣说道:“红衣,我那些朋友还在村外等候,我现在就去邀他们过来。” “对了,你去烧点水,再煮点吃食。这一路奔波,我那些朋友也是遭了老罪。” “嗯!”薛红衣笑着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去烧水。对了,你那些朋友,今晚是住在村子里吧?” “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村子里!” “这样啊。那我去收拾几间空房子。希望你的那些朋友不要嫌弃!” 龙背村的空房子,倒也不少,稍稍收拾,即可入住。 见薛红衣转身去给黄元毅他们准备住宿,秦时笑着摇摇头,旋即向着龙背村外走去。 此刻。 黄元毅坐在地上,也不嫌脏,虽然半道就被护院们轮着背,可他依然感觉很累。 “秦哥!” 瞧着自远处走来的秦时,黄元毅连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向着对方跑去。 “走,进村吧!” 秦时看着黄元毅有气无力的模样,笑道:“少爷,村子里都是乡野村妇。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别见怪。” “秦哥,你这话说的。我跟你来这破地方,就有吃苦的打算。不过,你说这村子都是妇人?那村子里的男人呢?”黄元毅好奇地问道。 跟在后边的赵有田等人,心中有所猜测,不由得低叹一声。 秦时也没有隐瞒,给黄元毅解释了起来。 听完秦时的解释,黄元毅撇撇嘴,道:“这村子里的男人,都是榆木脑袋。他们是有身籍的老百姓,就算不去当兵,那也可以去常州城寻个活儿,足够养家糊口。居然蠢得背井离乡,他们不死,谁死?” 秦时一阵无语。 后边的护院们,也是满脸尴尬。 常州城的活儿,是那么好找的嘛? 而今北境流民数万,有着身籍,背井离乡的老百姓,也不知几何。 区区常州城,如何妥善安排那么多活儿? 黄元毅自顾自地说着他的见解,秦时也没有反驳。 跟这种自小衣食无忧的大少爷,是解释不清楚的。 很快。 一行人就来到龙背村。 黄元毅也没什么好奇心,随便扫视两眼,就感觉很没趣。 “红衣!” 走到小木屋外,秦时朝着里边喊了一声。 薛红衣缓步自小木屋内走出来,对着黄元毅鞠身行礼,道:“见过公子,茶水已经备着……” 黄元毅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薛红衣,根本没听清楚她后边讲些什么,心中暗暗称奇,这小小的村子,居然有如此美艳女子。 想到这里,黄元毅嘿笑一声,用肩膀撞了撞秦时的胳膊,道:“秦哥,这位是嫂子?” “不是!” “不是嘛?” 黄元毅干咳一声,整理衣裳,缓步上前,对着薛红衣,道:“常州城黄家黄元毅,见过小娘子,此番前来匆忙,未曾带上礼物,还望小娘子见谅,待元毅下次前来,必定备上厚礼。” 瞧着人模狗样的黄元毅,秦时当真是无语至极。 薛红衣微微一笑,道:“公子是秦相公之友,能够来寒舍,已经是……” “行了行了!”秦时无奈摇头,道:“先进屋喝茶吧,你俩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言罢,秦时大步向着小木屋内走去。 那群护院倒是没有进屋,就在门口席地而坐。 黄元毅急眼了,追上秦时,道:“秦哥,我怎么就装模作样了?你刚才的话,当真是有辱斯文。” “你还搁我这里装上了?” “咳咳,我可没装。秦哥,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童生!”黄元毅昂起脖子,满脸得意,余光却瞥向正在替他们倒茶的薛红衣。 秦时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黄元毅对着薛红衣执礼,旋即才落座。 “秦相公,你们先聊着,我替你们去准备吃食!” “嗯!”秦时点点头。 黄元毅扭头看着大步向着屋外走去的薛红衣,嘿笑着拿起板凳,坐到秦时身旁,道:“秦哥,这位小娘子,谈吐优雅,不似你所言的乡野村妇啊!再者,既然她不是嫂子,那我……” “别胡思乱想!”秦时视线一转,看向黄元毅,道:“她不适合你!” “切!”黄元毅满脸鄙夷地看着秦时,道:“秦哥,你就说,你看上她了,不就可以了嘛!你放心,做兄弟,在心中,既然是你秦哥看中的女人,我肯定不会乱来。今后,我以兄嫂之礼,待她!” 呵呵! 秦时心中一乐,倒也没想到黄元毅会说出这种话。 薛红衣! 薛泓颍! 秦时可不会忘记,那封匈奴密函背面的那三行字。 这丫头,是镇北王府的人。 不过,让秦时有些奇怪的是,通过他在常州城的打探,镇北王并不姓薛。 薛红衣敢在那封匈奴密函背后,写上【薛泓颍】三个字,就证明,这不是假名。若不然,霍正鹰肯定不认识。 这就非常奇怪了。 晚饭吃得还算不错。 毕竟,秦时之前在常州城买了不少粟米,还有几斤白米,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在林子里布置的陷阱,抓了不少野货,都被云姐她们熏烤晾晒。 …… 夜幕降临! 关外。 距离镇门关八十多里外,一顶顶皮质的帐篷,连绵数里,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匈奴兵,在军营当中巡逻。 其中,最大的一顶营帐当中,数十位匈奴将领,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看着中央正在翩翩起舞的军姬们。 酒过三巡。 坐在正上方虎皮垫子上的络腮胡壮汉,猛灌一口烈酒,脸色涨红,虎眸扫视下方围坐着的三十多位将领。 此人,便是匈奴的左日逐王。 匈奴最高首领,为单于。 其下,就是四角高官。 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 四角高官下边,这是六角。 左日逐王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此次攻打大衍边关的主帅。 左日逐王呼延.兰虎对着军姬们摆摆手。 顿时,正在翩翩起舞的军姬,就好似被按下暂停键,齐齐地对着呼延兰虎拜跪,旋即走出营帐。 待军姬们都走出营帐,呼延兰虎才抬手摸着络腮胡,目光锐利地扫视众人,道:“此番大衍镇门关粮草被烧,实乃天大喜事,为此,我已上禀单于。过段时间,奖赏就会下来。呜哈儿!” “末将在!” 一位魁梧壮汉连忙起身,走到营帐中央,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此次,你为首功!” “末将只是遵从大王之令而已,当不得首功!” “行了,是你的功劳,我不会抢。” 呼延兰虎哈哈一笑,非常欣赏呜哈儿的识时务,继续说道:“常州城的余丈念,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废物。他以为,他那点儿小心思,本王猜不到嘛?想要借着镇门关粮草被烧,引咱们入关。哈哈哈,那本王就满足他。” 突然,呼延兰虎脸上笑容内敛,盯着营帐中央,单膝跪地的呜哈儿,冷声道,“后日,你率两千骑兵,顺嘉峪关,冲入大衍境内。给本王,把常州城给打下来。记住,兵贵神速,路上不可逗留。” “末将领命!”呜哈儿面露激动。 “嗯!”呼延兰虎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视线落到另一位魁梧壮汉身上,道:“伊兹斜,你率骑兵,三千弓箭手,两百重甲兵,前往东湖关。我要你拿下东湖关,给我把岳天雄的脑袋给拧下来,头颅做成酒杯。” “末将领命!”伊兹斜豁然起身,瓮声瓮气地开口答应。 “至于你们,马上召集大军,压境镇门关。我要让李靖疲于应对。” “此乃阳谋!” 说到这里,呼延兰虎忽然笑了起来,道:“也是多亏余丈念那个有谋无算的废物,若不是他,想要破关,倒也不是一件易事。哈哈哈,想要给本王玩瓮中捉鳖。那本王就将计就计。本王很好奇,待咱们铁蹄踏入大衍京都,那皇帝小儿,会是何等表情!” 其他将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 镇门关。 军营当中。 北境十二关主帅李靖,身穿一身古铜色甲胄,坐在营帐正上方的椅子上,注视着站在前边,双手抱拳,面露焦急的霍正鹰,淡淡地说道,“正鹰,按你所言,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方能化解这场恶战?” 霍正鹰已经将从赵柏屹那里所获消息,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李靖。 所以,在听到对方询问后,将早已想到的对策,脱口而出,道:“主帅,为今之计,只能让北境十二关,严防死守,不给匈奴跟余丈念一丝一毫的机会。在守住关门的同时,派人前往京都,将余丈念所作所为禀告陛下。” 面容苍老的李靖却摇摇头,道:“你所言,只有三分可行!” “为何?”霍正鹰满是不解地看向李靖,见对方面带微笑,目露精光,就知晓这位大衍定海神针,心中有了计策。 “镇门关距离京都两千多里,即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也需要四个昼夜。这一来一回,至少八个昼夜。再者,期间陛下还要与朝廷诸公商议,起码要耽搁十天半月。” “还有,镇门关粮草被烧,也是一个大问题!” “那,主帅的意思是?”霍正鹰挑眉问道。 李靖缓缓起身,走向霍正鹰,脸上笑容越加柔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匈奴强,吾不惧。但,就害怕有同阵营的蠢人灵机一动。余丈念此人,有点脑子,自认精于算计。可,那都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这种人,倔得很,无法劝阻。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霍正鹰浓眉一挑,道:“主帅,一旦真放匈奴入关,那后果就无法由我等掌控了。再者,北境十二关,我等也不清楚匈奴会从哪一关冲关入境。还有,万一匈奴攻占关口,又如何待之?” “你啊你,就是死脑筋!”李靖笑着摇摇头,那双眼眸中涌现出森森冷意,道:“匈奴肯定会借余丈念之计谋,破关入境。这一点毋庸置疑。想要从余丈念那个犟种嘴里套出他的计划,也是不可能。” “但。我们为什么要等匈奴来冲关?” “主帅,你的意思是?咱们出关迎战匈奴?”霍正鹰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靖,道:“主帅,此事太过冒险啊。匈奴擅马技,咱们一旦出关,很容易会被匈奴牵着走。在茫茫草原,一旦迷路,凶多吉少啊。” “正鹰,你的本事,我知晓,可你的想法,还是太狭隘了。” 李靖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匈奴既然打算将计就计,那必然要假装伪攻,分兵多路。到时候,咱们可以在关门,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然能够吃下一部分匈奴军。” “当然,做戏要做足,为了麻痹呼延兰虎,还是要放一部分匈奴入境。数量,就控制在五百内。” “五百匈奴骑兵?”霍正鹰依然皱着眉。 “正鹰,咱们已经别无选择,粮草被烧了啊!”李靖缓步向着营帐外走去,背对着霍正鹰,继续说道:“再者,这也算是一个契机,若此战告捷,三年内,无需担忧匈奴之祸,老夫也能够去江南转转,瞧一瞧,那在海上为祸的倭寇,到底有何能耐,令江南三郡,数十万水军都束手无策。” 霍正鹰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抬手掀开帐帘的李靖,道:“主帅,那我现在回去准备准备?” “此番,你无需出关!” “为什么啊?” “你老了,也要给年轻人出头的机会嘛!” “我、我还没老到杀不了匈奴!”霍正鹰横着脖子。 李靖哈哈一笑,没有应答,大步向着营帐外走去。 …… 常州城。 府主府邸。 余丈念穿着藏青色长袍,站在书桌前,稍稍弯腰,手握着毛笔,正书写着什么。 半晌。 余丈念将毛笔丢进书桌上的笔筒当中,满意地看着自己所作,笑着自语,“此番谋划,若成,我余丈念将名留青史,被世人铭记。若不成……不可能不成,我计划严密,没有失败的道理。” 余丈念之前对叶锦说,他不在乎什么名留青史。 可,事实上,他却是非常在乎。 作为一城府主,余丈念不贪钱财,他贪的是名望。 常州城临近边境,一些匈奴翻山越岭,在边境烧杀掠夺,他觉得,即便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可能让常州城富裕起来。 既然如此,那他就决定,将匈奴一次性打服。 以后,只要匈奴听到他【余丈念】这个名字,就要退避三舍。 余丈念一甩衣袖,缓步向着书房外走去。 站在石阶上,望着北边夜空,余丈念脸上露出豪情万丈的笑容,“算算时间,叶锦也快要追上车队了。到时候,以两千万两白银,购买粮草,一小部分给匈奴,让他们更加信我。剩下的粮草,足以让北境三十万大军消耗许久。” “天时地利人和,我都算进去。我拿什么输?” …… 龙背村。 秦时坐在黄泥屋外的门槛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李怡然穿着肚兜,外边套着一件蓝色长袖,这布料,还是秦时之前买回来的。 两人都坐在门槛上,李怡然挽着秦时的胳膊,道:“秦哥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嗯!”秦时微微点头,扭头看向面容娇媚,睫毛很长的李怡然,道:“这世道,要大乱啊!” 李怡然紧紧地挽住秦时胳膊,脸蛋贴在他的肩膀,嘴角上扬着,淡淡一笑,道:“不管世道乱不乱,我都会跟秦哥儿在一起。龙背村后边大山连绵,实在不行,咱们就逃进大山。今年的税,你都帮我们交了。所以,明年七月前,咱们的身籍,都还有用呢。” 身籍。 是颁给缴税老百姓的身份证明。 “没那么简单啊!”秦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李怡然的脑袋,星眸中泛起复杂,道:“一旦匈奴破关入境,即便咱们躲在大山里,也不安全。再者,在山里待上十天半月,那还没什么。可要是待久了,没有粗盐、清水……咱们的身子骨会吃不消的。” “反正,我都听秦哥儿的!” “那我教你习武?” “啊?” 李怡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带微笑的秦时,愣愣地说道,“秦哥儿,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习武啊?” “为什么不能?” 秦时笑着抽出放在靴子里的匕首,递给有些手足无措的李怡然,道:“在我看来,不管何等强壮的武者,那也都是血肉之躯。你拿着匕首,刺中他喉咙,心脏,他也会死。女子虽然身子骨不如男人,但,也有优势……” 李怡然紧握着匕首,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假装害怕,摔倒在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刺在对方心脏。 还有,故意露出香肩,迷惑对手…… 秦时很清楚,想要短时间内,把李怡然训练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利用女人自身优势。 若是遇到落单匈奴,也有反杀之力。 就在秦时教李怡然在不同情况,做出不同反应的时候,云姐穿着单薄的衣裳,向着黄泥屋这边走来。 在看到李怡然满脸纠结,紧握着匕首,摆出奇怪姿势后,不由得微微一愣。 秦时则拿着藤条,轻轻地抽打着李怡然的手臂、小腿…… “小相公、怡然姐,你们在干什么啊?” “云姐,你来得正好,过来,我教你怎么使用匕首。明日,我再教你们射箭!” 云姐眨眨眼,很想扭头就跑,她是来跟小相公睡觉的,可不是来‘习武’的。 见云姐缩着脖子,就要转身,秦时笑着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差点把她身上单薄的衣裳扯落。 “云姐,别想溜,乖乖地跟怡然姐一起学!” “小相公,我很笨的,学不会!” “都没学,你怎么就知道学不会了?” 云姐拗不过秦时,只能拿着另一柄匕首,乖乖地跟着学。 瞧着云姐捏着匕首,东扭西歪,李怡然憋着笑。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俩女都受不了了,只感觉腰酸背痛。 在听到秦时说明天继续后,云姐丢下匕首,扭头就跑,也不想着跟小相公睡觉了。 李怡然虽然很累,却第一时间给秦时打水去。 洗漱完,李怡然爬到躺在床上的秦时背上,长满老茧的小手,轻轻地捏着他的肱二头肌,道:“秦哥儿,既然你担心匈奴破关入境,那咱们就离开这里吧?我瞧着,你钱囊里边,还有几百里银子。咱们可以去其他郡,换个身籍……” “这里乱,其他地方,不见得就能够安稳生活啊!” “睡觉吧,桥到船头自然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秦时笑着一个翻身,吓得正在替他按背的李怡然尖叫一声。 一夜翻云覆雨,叠浪波涛,惊险刺激! 天蒙蒙亮。 秦时就起来了,看着放在床头的藏蓝色新衣裳,菱角分别的脸上,露出一抹柔笑,旋即穿上千层底新靴子,非常合脚。 “秦哥儿,你醒了啊,我去把粥给你端过来!” 听到动静的李怡然,自外边走进黄泥屋,见秦时已经穿着整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怡然姐,你去把村子里,所有嫂子都喊过来。我教你们习武!” “啊?”李怡然眨眨眼,苦笑道,“秦哥儿,你要是让姐妹们去干活,她们肯定二话不说。可你要教我们习武……这也太为难人了。” “怡然姐,你先去喊人吧。到时候,我会说服她们!” “那,那行吧!”李怡然觉得这事情,很不靠谱。 ------------ 第一卷 第13章 娘子军?匈奴冲关! 骄阳东升。 明明才早上,却已经热得让人恨不得拔掉一层皮。 黄元毅扯着衣领,坐在小板凳上,嘴里边叼着一根杂草,瞪大眼睛,看着远处黄泥屋外,正在‘练武’的娘子军。 那群护院倒是没跟过来,他们可不敢,像自家少爷这般明目张胆地‘欣赏’。 黄元毅嘴角都压不住了,虽然牙齿咬着杂草,可那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不得不说,秦哥是真会玩啊。让这么一群小娘子,耍着花拳绣腿。不错不错,当真是赏心悦目啊!”黄元毅抬手揉了揉鼻尖,很想凑上前,跟那群小娘子一起‘练武’。 可惜,他之前尝试过,被秦时三言两语给‘劝退’了。 倒不是秦时讲的道理有多高,而是他的眼神太吓人了,让黄元毅心里边发怵。 黄泥屋外。 秦时手里边紧握着匕首,教导着嫂子们,如何更容易刺中对手的致命部位。 只不过,在场的嫂子,都焉不拉几,有气无力地拿着手里边的一小节树枝,胡乱比画着。 在场,也就云姐、李怡然跟李晚霞,学得比较认真。 云姐跟李怡然就不用说了,在她们的观念当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秦时让她们‘练武’,那她们就乖乖地练。 李晚霞就不一样了。 当初,她亲眼看到匈奴冲她跑来,吓得她娇躯僵硬,好似失了魂魄。 所以,她学得格外认真,心里边想着,今后要是再遇到匈奴,那就一刀捅死他。 “秦小哥儿,都练了那么久,让我们休息休息吧。还有,我还要回去洗衣裳呢!” “对呀,小哥儿,我们身子骨弱,练到现在,我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晚些,我还要去林子里摘些野果、野菜!” 听着众嫂子的嘟囔,秦时能怎么办? 她们愿意陪自己练到现在,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继续强求,恐怕她们会撂担子不干。 “既然大伙儿都累了,那就回去休息休息。” “嫂子们,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们要是能够学上一招半式,真要是遇到危险,至少不会毫无反抗之力。所以,傍晚时候,大伙儿记得过来,再练一练!”秦时满脸无奈地说道。 “傍晚还要练呀?” “小哥儿,我们晓得,你是为我们好。可,我们都是乡野村妇,平日里都在龙背村待着,也不出门,哪会遇到什么危险呀。再说了,就算我们练了一招半式,那也打不过汉子们呀!” “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吧。既然小哥儿喜欢教咱们练武,那咱们就满足小哥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们可不要忘记,咱们的税,都是小哥儿交的。还有咱们现在吃的粟米,穿的衣裳,也都是小哥儿花银子买的。” “行吧行吧,傍晚我再过来!” 嫂子们唉声叹气的各回各家。 “秦相公,我给你打了水,你进屋擦擦身子吧!”李怡然抹着脸蛋上的汗水,笑盈盈地走到秦时身边,将一块被井水浸透的麻布,递给他。 秦时接过麻布,擦拭脖子上的汗渍,一边向着黄泥屋走去,一边说道,“怡然姐,你中午多煮点饭!” “嗯!” 李晚霞满头大汗,可依然拿着十多厘米的树枝,有模有样地比画着。 云姐笑着开口,道:“晚霞,你也歇息一会儿,别把身子骨累垮了!” “云姐,我还不累呢,我再练一会儿!” “你这懒丫头,当真是开窍了!” “我才不是懒丫头呢!” 远处,黄元毅瞧着小娘子们都离开了,连忙向着黄泥屋那边跑去,嘴巴还非常的甜,对着李怡然跟云姐,喊道,“两位嫂子,咱们中午吃啥呀?” “公子,家里就剩下一些粟米了。不过,还有半只野兔,等会儿给公子打打牙祭!”李怡然满脸娇羞地回道。 “粟米这玩意,太难吃了!”黄元毅撇撇嘴,扭头看向还在比画着的李晚霞,嘿笑道,“小娘子,你这软绵绵的身子,就不应该练什么狗屁武。要我说,你就应该去练琵琶舞。” 李晚霞狠狠地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黄元毅,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哼道,“你才软绵绵,你全家都软绵绵!” 言罢,李晚霞也不练了,扭头就走。 “还挺泼辣的!”黄元毅也不恼,嘿笑一声,嘀咕道,“秦哥还当真是艳福不浅呀!” …… 与此同时。 常州城。 护城军。 最大的营帐当中,五位副总兵聚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 赵世杰嘴角微微抽搐,压低声音,道:“我打探清楚了,秦时真的离开了黄府,就连黄元毅都跟他一起走了。你们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那两千万两白银,咱们都已经命人调包了,若这事情被府主知晓,咱们都要人头落地啊。” 洪大力抬手狠狠地挠了挠头皮,道:“咱们是不是被那个叫秦时的给忽悠了啊?要不,咱们跑吧?” “跑?你往哪里跑?就算你跑了,你的家人怎么办?那两千万两白银,本是孝敬朝廷衮衮诸公的……我觉得,咱们还是自刎谢罪,比较妥当!”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秦时虽然失踪了,但他的话,未必就是假的啊。昨日,北边浓烟滚滚,我特地派人去镇门关查看。往日里,咱们的人,还是能够靠近镇门关的。可昨日,那边外派的斥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推测,镇北门的粮草,肯定是被烧了!” “问题是,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那两千万两白银,可一直藏在八十里外的山沟里边……” “你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咋整!” “不是,咱们五个,好歹是常州城护城军的副总兵,执掌着八千精兵,就讨论不出一个章程?” “老胡,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别往脸上贴金了。还八千精兵……咱们护城军满打满算也就四千来人,虽不能说是老弱病残,平日里欺负欺负老百姓,还没问题,可要让他们去对战……我怕当场引起哗变啊。” “愁啊!” 赵世杰愁眉苦脸,学着洪大力,抬手狠狠地抓挠头皮,道:“要不,咱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那两千万两白银,给送到郡城?” 一瞬间,四人齐刷刷的看向赵世杰,几乎是异口同声,“赵世杰,你丫的想死,别牵连我们啊!” “实在不行,咱们派人去玄玉关问问?秦时不是冲神军的军官嘛?” “有道理,那,现在就派人去玄玉关?” “我看行!” “我没意见!” 五人一拍即合。 …… 郡城。 一辆辆盖着麻布的马车,停在一座庭院外边。 金元山满脸疲惫地跳下战马,看着迎上前来的叶锦,抱拳道,“叶将军,两千万两白银,全都在这里了!” 叶锦点点头,面露复杂地看向一辆辆马车,道:“我已经联系郡城内的粮商,价格也谈妥了。只要银子到位,他们就会把粮食送往常州城。到时候,还是由你负责护送!” “金某,定不负所托!” 叶锦缓步走到一辆马车前,掀开马车上的麻布一角,看着一口口黑箱子,伸手打开一个箱盖子。 下一瞬。 叶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黑箱子内。 石头? 叶锦呼吸都为之一滞,反手将麻布整个掀开,把黑箱子的盖子彻底打开。 金元山也快步走上前。 “怎么可能?”看着满满一箱子石头,金元山脸色煞白,眼眸中涌动着惊悚,旋即双腿颤抖,咬着牙,走向另一辆马车,掀开盖着的麻布,打开一口口黑箱子。 石头! 还是石头! 全都是石头! “怎么会这样?”金元山犹如雷击,身子一软,自马车上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 叶锦也是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强撑着身子,看向那些护送银两的军卒,声音颤抖,却充斥着歇斯里的,“银子,银子都去哪里了?” 那些护送银子的军卒,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知道银子去哪儿了,还是他们亲自,将一辆辆马车内的银子给搬空的。 但。 县官不如现管! 他们可不敢背叛五位副总兵。 所以,一个个低着头,闷声不吭! “糟糕了!”叶锦嘴唇颤抖,眼眸中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两千万两白银消失,余丈念的计划,将彻底泡汤…… …… 镇门关。 营帐之中。 老而弥坚的李靖,穿着古铜色甲胄,正与一群将领,看着沙盘。 陡然,有令旗兵闯入营帐,气喘吁吁,“报,主帅,关外有匈奴大军集结。距离镇门关不足三十里。” 李靖眼睛一亮,旋即哈哈大笑,“呼延兰虎忍不住了。众将领,按照计划行事吧!” “遵令!” 在场将领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兴奋,齐齐抱拳领命。 关外。 距离镇门关三十多里之地。 呼延兰虎身材魁梧,犹如棕熊,坐在一匹黑色战马背上,瞭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镇门关。 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脸颊上的络腮胡,呼延兰虎咧嘴一笑,虎眸中涌动着暴戾之意,“李靖,你在这镇门关,守了也快十年了吧?哈哈哈,而今,本王便来帮你解脱。” 视线一转,呼延兰虎看向旁边骑着战马的将领,道:“按照计划,强攻镇门关,将其他十一关的兵力,给吸引过来。” “遵命!” 吩咐一句,呼延兰虎再次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镇门关,冷笑道,“李靖,此番,本王用的都是阳谋。” “其余十一关,若不来支援。本王就破了你这镇门关。若是来支援,那更是正中本王下怀。此战,本王尽得天时地利与人和,你如何胜得过本王?” 同一时间。 霍正鹰站在营帐外,看着东南方升起的狼烟,眼眸中泛起不甘与无奈,嘀咕道:“而今的我,正是建功立业之岁,主帅居然说我老!” 摇摇头,霍正鹰深吸一口气,看向自远处急匆匆跑来的许怵。 许怵穿着甲胄,右手按在系在腰间的斩马刀刀柄上,快步跑到霍正鹰跟前,抱拳道,“主将,匈奴大军,正在强攻镇门关,咱们要不要派点人过去增援?” 霍正鹰瞥了一眼许怵,淡淡地问道,“派兵去增援镇门关?那若这是匈奴的调兵之计呢?玄玉关一共才三万余兵卒,你是准备派多少兵卒去增援镇门关啊?或者说,你觉得有主帅坐镇镇门关,匈奴还能破关?” 许怵被霍正鹰的连续发问,问得有点儿懵。 我只是依照惯例问一句,你干嘛这么怼我啊? “哼!” 瞧着许怵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霍正鹰冷哼一声,向着营帐内走去,一边说道,“杵在那里做什么?滚进来!” 听着霍正鹰的叱喝,许怵呲牙咧嘴,嘀咕道,“今儿个,主将的火气怎么那么大啊?” 挠挠头,许怵快步向着营帐内走去,他可不想因为走得慢,又挨喷。 一刻钟后。 许怵红光满脸地走出营帐,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都变得软绵绵的。 “嘿嘿,难怪今儿个主将火气那么大。”许怵嘿笑着向着所属自己的营帐走去。 两军交战。 尤其是攻掠关境之战,需要很长时间布置。 镇门关外,一架架投石器,被推到大军前方,前排还有数以千计的盾牌手,半蹲在地,高举着盾牌。 李靖站在关城上,居高临下,望着远处集结的数十万匈奴大军,在看到数百架投石器,以及数千盾牌手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冷声道, “年初时候,匈奴冲关,仅仅百余架投石器,盾牌手更是少得可怜。这才仅仅半年时间而已……关内那些世家门阀,当真是该死啊。因为他们的走私,不知道要害死多少兵卒!” 李靖右手紧握,狠狠地砸在墙体上。 身旁的将领们,根本不敢搭话,他们背后都是有世家门阀支持……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吹响。 匈奴,开始冲关! 同一时间,除镇门关外,其他十一关,都有将领带着精兵,悄悄出关。 全都是骑兵。 玄玉关。 霍正鹰站在关城上,看着一马当先,冲至关外的许怵,表情凝重。 此行。 凶多吉少。 毕竟,关外是匈奴的主场,没了后勤支援,这些突袭骑兵……九死一生! …… 与此同时。 由赵世杰等护城军副总兵派出去的探子,在半道就得到匈奴大军压境的消息,扭头就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傍晚时分。 五位副总兵,又聚在一起。 赵世杰脸色有些难看,道:“消息已经确定,匈奴集结三十万大军,正在强攻镇门关,其余十一关,倒是没有传出有匈奴冲关的消息。” “三十万大军压境?匈奴是疯了嘛?这是要一战定乾坤啊?”洪大力倒吸口冷气,眼神闪烁,道:“你们说,边军能守住嘛?若是守不住,一旦匈奴破关,咱们常州城,那就是首当其冲啊!” “洪大力,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们不会把你当哑巴。镇门关有定海神针李靖大帅镇守,怎么可能会让匈奴破关而至。” “别忘了,镇门关的粮草,被烧了。就算还有些干粮,怕也撑不了多少时日!” 众人沉默。 他们相信李靖。 可,李靖再强,也不可能领着一群吃不饱的兵卒,挡住来势汹汹的匈奴大军啊! …… 夜,如墨! 秦时孤身一人,离开龙背村。 他准备去常州城打探打探消息。 可! 刚走到官道上,他就看到长长的逃难队伍,黑压压一片,根本望不到尽头。 逃亡队伍杂乱无比,时不时还有惨叫声响起。 都不需要秦时去询问,单单听着从他身边走过的流民聊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匈奴正在攻打镇门关。 若是以往,这些流民也不会成群结队地逃难。 毕竟,他们相信北境边军主帅李靖的能耐。 问题是,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镇门关的粮草被烧了…… 昨日,镇门关方向,浓烟滚滚,由不得他们不信。 “草!” 暗骂一声,秦时扭头就向着龙背村方向跑去。 半个多时辰后,秦时回到龙背村,跑到黄泥屋外,拿起放在土灶上的铁锅。 一手铁锅,一手木棍。 “哐哐哐!!!” 杂乱刺耳的敲打声,回荡在安静的龙背村内。 黄元毅正躺在竹席上,呼呼大睡,骤然响起的敲打声,吓得他豁然起身,旋即抓起衣裳,就向着屋外跑去。 没一会儿,家家户户都亮起烛光。 “秦哥儿,大晚上的,你干啥呢?” “秦哥儿,傍晚时候,我们已经跟你练武了啊。你不会要让我们,晚上也跟着你练武吧?嫂子这小身板,真的吃不消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妇人,闻声而来,秦时丢下铁锅跟木棍,深吸一口气,道:“嫂子们,匈奴正在攻打镇门关。现在官道那边,有数以万计的流民,正在逃亡!” “什么?” “怎么可能?” “糟糕了、糟糕了!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秦时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 秦时扫视众人,道:“嫂子们,我不是害怕匈奴破关而来。” “我相信,北境十二关,是能够守住的。” “但,这么多流民在逃亡,我担心会有流民逃到此地。你们都应该知道流民是什么德行……所以,嫂子们,你们收拾收拾,暂时去林子里躲几天。记住,不管什么原因,都别离开林子!” 黄元毅有点儿懵,龙背村的生活,都让他苦不堪言了,更别说去林子里了! 薛红衣那张小脸蛋上,布满忧愁,贝齿咬唇,美眸中泛起一抹绝然,却也没有吭声。 言罢,秦时便向着后边的木屋走去,将之前从十一个匈奴身上缴获的武器,全都拿了出来。 黄元毅瞪大眼睛,看着被秦时丢在地上的长弓、箭矢,环首刀等兵器,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私藏这些兵器,一旦被官府知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秦时抓起一把长弓,递给走上前,满脸担忧的李怡然,道:“怡然姐,这把长弓,你拿着。” “我、我不会射箭啊!”李怡然有些手足无措。 秦时将长弓塞到她手里,神色凝重,道:“等会儿,我教你一炷香!” 秦时将一件件兵器,交给一位位妇人。 黄元毅有点儿不乐意,跑上前,道:“秦哥儿,给我们也整点呀!” 秦时没吭声,只是深深地盯着黄元毅。 “秦哥,你干嘛这么盯着我啊?”黄元毅被秦时看得全身别扭。 秦时抬手拍了拍黄元毅的肩膀,道:“少爷,她们都是女流之辈,需要兵器防身。” 啥呀! 女流之辈需要兵器防身,我们就不需要了嘛? 赵有田他们当过流民,自然猜到缘由,秦时这是在害怕,一旦他们拿了兵器,会对这些妇人做出出格的事情。 “秦爷,你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等即便是丢了性命,也会护着嫂子们!”赵有田一咬牙,上前一步。 赵二愣也跟着走上前,看着秦时,道:“俺也是!” 秦时吐出一口浊气,将一柄环首刀递给赵有田,沉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黄元毅愣愣地看着赵有田接过环首刀,总算品出味了,有些恼怒的说道,“秦哥,你把我黄元毅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童生,你,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少爷,我只是以防万一!” “不对啊。” 黄元毅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秦时,问道,“秦哥,你这是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进山?” “我要去常州城!” 没等黄元毅开口,李怡然她们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个个眼泪巴巴的看着秦时,那模样,别提有多委屈了。 秦时嘴角抽搐,这群娘们,也不劝他别走,就这么可怜巴巴盯着他……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出事。最多七日,我一定回来!”秦时对着李怡然、云姐保证道。 泪水在李怡然的眼眶里边打转,她不想秦时离开,但她不会说,只是走上前,替他整理衣裳,声音颤抖,“我在龙背村等你归来!” “放心吧,我秦时福大命大,死不了!”秦时哈哈一笑。 ------------ 第一卷 第14章 匈奴骑兵破关了! 夜幕中,一个个火把被点燃。 秦时站在李怡然身后,半抱着她,教她怎么搭箭,怎么瞄准…… 一炷香后。 龙背村三十二位妇人,连同黄元毅十五人,站在龙背村外,目送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 此刻的秦时,背着一把长弓,腰间别着匕首,右手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入鞘环首刀,表情凝重地向着官道方向跑去。 小半个时辰后,秦时再次来到官道。 逃往的流民不减反增,根本就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地挤在官道上。 在看到秦时这一身‘装备’,大多数流民选择避而远之。 秦时脑海中掠过一个个念头,从在龙背村后边林子内遇到十一个匈奴散兵开始…… 整理思绪。 零零散散的线索结合在一起。 秦时总感觉,有一个‘线头’,还没被自己抓住。 只要找到这个‘线头’,就能够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 一路无事。 等秦时赶到常州城外的时候,数以万计的流民,已经聚集在城门口。 也幸好秦时背着一身‘装备’,让他能够顺利地挤到城门那边。 秦时抬头看向城墙。 一位位护城军的军卒,举着火把,表情凛然地站在城墙上。 甚至,秦时还看到了洪大力,正忧心忡忡地眺望着远处夜幕,越来越多流民,正向着常州城赶来。 “洪副总兵!!!” 嗯? 城墙上,洪大力听着城外的呼喊,不由得微微一愣,身子微微倾斜,向着呼喊声响起方向看去,只见秦时背着长弓,腰间系着入鞘环首刀,正对着自己拼命摆手。 洪大力眼睛一亮,暗道一声,你可算是出现了。 洪大力正准备喊人去开城门,可瞧着城外数以万计的流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沉思稍瞬,洪大力喊人去拿来麻绳,自城墙上放下去。 “秦兄弟,你抓紧了,我们给你拉上来!!!” “好!” 城门口,一个个流民,看着秦时将麻绳绑在腰间,被城墙上的军卒,一点点拉上去。 扒拉着墙体,爬上城墙,秦时长松一口气,旋即解开系在腰间的麻绳,看向满脸激动的洪大力。 “秦兄弟,匈奴正在攻打镇门关……” “稍安勿躁!”秦时打断洪大力接下来的话,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道:“洪副总兵,麻烦你把其他四位副总兵喊过来,我有要事要讲!” “好!”洪大力点点头,让候在旁边的亲兵,去喊赵世杰他们。 没多久,赵世杰等人急匆匆赶来,在看到秦时后,一个个都长松一口气。 六人聚在一起,屏退亲兵。 “秦兄弟,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啊?两千万两白银,我们已经全都换出来了!” “秦兄弟,镇门关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秦时稍稍抬手,示意大伙儿安静。 待赵世杰等人闭上嘴,秦时目光凝色,沉声道,“此次匈奴攻打镇门关,在李主帅的算计当中。” 秦时先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听这是李靖的算计,赵世杰他们都长松一口气。 “不过,算计是算计,有些事情,或许会脱离李主帅的算计。正因为如此,李主帅才派我过来,查漏补缺。” “秦兄弟,了不起啊。你居然被李主帅如此看重!” 赵世杰面带惊讶地看着秦时,虎眸中布满羡慕。 洪大力他们也跟着恭维了起来。 秦时苦笑着摇摇头,道:“诸位兄长,你们就别取笑我了,若此事办不妥,我不仅仅要掉脑袋,还要遗臭万年呢。所以,秦时在这里恳请诸位兄长,帮老弟一把。” 在秦时让他们换掉两千万两白银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秦时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拉近他们关系而已。 “办不到就要遗臭万年?那办好了,是不是名留青史了?”洪大力满脸兴奋地问道。 “自然是如此。这一战,若胜,匈奴便不足为患。诸位兄长,也能够在史册上,留下浓重一笔。”秦时点头道。 众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秦兄弟,那你要我们怎么办?” “对对对,秦兄弟,你尽管吩咐就行,我们肯定照办!” 秦时那双星眸中流窜精光,道:“之前为了凑齐两千万两白银,常州城死了不少人。” 赵世杰他们面露尴尬。 “秦兄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啊!” “赵老兄,我不是在怪罪你们。”秦时眯着眼睛,道:“既然常州城死了不少人,那应该空出很多屋子吧?那就劳烦诸位兄长,空出两个坊,将城外的流民都放进来!” “此事万万不可啊!”赵世杰内心一颤,道:“流民数量庞大,一旦进城,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管理,若出现混乱。那、那这个后果太严重了。” “赵老兄,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李主帅已经想到应对办法!” 一听李靖早有安排,赵世杰等人皆目露期待地等待秦时接下来的话。 “这些流民,都有各自的小团体。咱们只要在这些小团体里边,选出一批管理者。让他们自己人来管,就肯定乱不起来。” “再者,选出来的管理者,给他们画下大饼,若管理得好,便有机会成为小吏。你说,有谁会拒绝此等光宗耀祖的事情?” 对于流民而言,别说当小吏,就算弄到身籍,已经算是天上掉馅饼。 “有道理!”洪大力眼睛一亮,道:“不愧是李主帅,这法子,定然能够稳住那些流民!” “还有,那两千万两白银现在在哪里?” “在常州城八十里外的山沟沟里边!”赵世杰回答道。 “常州城有不少粮商……赵老兄,麻烦你去把那两千万两白银运回来,把常州城的粟米都买下来,送往镇门关!” 赵世杰一挑眉,道:“秦兄弟,这时候去买粮食,那些粮商肯定故意抬价。再者,以常州城的粮食储备,不足以三十万边军吃上几天啊。” “赵老兄,不管粮食能够吃上几天,都是在解边军的燃眉之急。再者,朝廷那边,肯定已经在准备粮草。” “咱们只要确保这段时间,边军不会饿肚子即可。当然,两千万两银子,肯定花不完。所以,赵老兄还要去附近几个城池,收购粮草。” “行,这事情,我来办!”赵世杰点点头。 “那我们呢?”洪大力问道。 “洪老哥,麻烦你带着亲兵,前往府主府邸,将其围困住!” “啊?”洪大力有点懵逼,抬手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我?去围困府主府邸?秦老弟,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洪老哥,你别担心。府主余丈念,勾结匈奴。此事已经被李主帅盖棺定论。若不是匈奴正在冲关,李主帅肯定会亲自来擒拿余丈念。” 秦时注视着满脸纠结的洪大力,道:“洪老哥,有李主帅撑着,你害怕什么?你再想一想,余丈念勾结匈奴,被你擒下,这是多大功劳?” “当然,现在朝廷还没有撤掉余丈念府主之职,所以,我才叫你围困住府主府邸,而不是擒拿余丈念。” 听秦时这么一说,洪大力眼睛一亮,若是余丈念真勾结匈奴,然后被他擒下,那就是大功。 “好。这事情,我洪大力应了!” “那,咱们就行动起来。”秦时看向另外三位副总兵,道:“三位哥哥,你们随我去城外,安排流民进城。” “没问题!” 言罢。 秦时带着三位副总兵,向着城墙下走去。 赵世杰去准备人手跟马车,洪大力则喊上亲兵,向着府主府邸赶去。 “轰轰轰!!!” 巨大的城门一点点打开。 城墙外的流民们,都惊呆了,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城门真会打开。 一位位护城军兵卒,手持斩马刀,杀气腾腾地走出城门。 秦时跟三位副总兵骑着战马。 顿时,城外鸦雀无声。 秦时扫视着数以万计的流民,深吸一口气,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害怕匈奴破关而来。但,边境有李主帅坐镇,区区匈奴,休想破关而入。不过,既然你们来到这常州城外,那,我们就不能不管。” 随着秦时声音落下,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秦时抬手压了压,示意大伙儿安静,道:“乡亲们,我体谅尔等。希望尔等,也不要让我为难。进了常州城后,你们只能在我等安排的区域活动,不可乱跑。” “还有,你们先选出百位管理者。” “被选出的管理者,若能力服众,可获得身籍,并且,还能够吃上皇粮,当上小吏!” 秦时话音刚落,所有流民都面露震惊。 “再者,配合管理的流民,也可以获得身籍!” 对于这个时代的流民而言,能够获得身籍,那可是头等大事。 而那些稍有威望的流民,更是差点喜极而泣,他们若成为管理者,不但能够获得身籍,更能够吃上皇粮,当上小吏,死后也能够面对列祖列宗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都不需要护城军出动,那些挑选出来的管理者,尽心尽力地安排所有事情。 府主府邸。 余丈念脸色铁青地走到府邸门口,看着举着火把的一个个护城军兵卒,气得咬牙切齿。 “洪大力,你以下犯上,是活腻了嘛?”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洪大力,余丈念气的身躯微微颤抖。 洪大力缩了缩脖子,还是有些惧怕余丈念。 转念一想,你丫的都敢私通匈奴,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我怕你个屁? “余丈念,你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私通匈奴,这事情,已经被李主帅盖棺定论。而今,我奉命前来,看住你,等待朝廷下令……余丈念,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等着,别多生是非。若不然,我洪大力的刀,也是很锋利的。” 什么? 余丈念表情一滞,李靖知道了我的计划? 怎么可能? 是谁泄露的? 不,不应该啊! 就算李靖知道我的布局,他也不应该让洪大力来‘软禁’我! 我的计划如此完美,李靖就应该全力配合。 …… 同一时间。 两位副总兵留在城门口,以防流民作乱,秦时跟另一位副总兵,前往护城军。 金捷坐在马背上,看向旁边骑着战马的秦时,小声问道,“秦老弟,咱们现在去护城军做什么?” “挑人!” “挑人?”金捷挑了挑眉,道:“秦老弟,你有所不知。咱们常州城护城军,号称八千精兵。可事实上,满打满算也就四千多兵卒。其中还有一两千,是从边军退下来的老兵。这些老兵,身有残疾,平日里就在护城军内混吃等死……” “我要的,就是那些老兵!” “啊?” 一刻钟后。 秦时跟金捷,骑着战马,来到护城军。 金捷命人将现在护城军内,所有兵卒都聚集起来。 正如金捷所言,而今还待在护城军内的老兵,都身有残疾。 一个个老兵,表情淡淡地看着站在演武台上的秦时跟金捷。 秦时穿着金捷刚刚给他拿来的甲胄,看起来威风凛凛,站在演武台上,扫视着下边七八百个老兵。 很多老兵都缺胳膊断腿。 这种伤势,在这个时代能够活下来,只能说他们命真大。 秦时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出一步,声音铿锵有力,道:“在场的都是百战老兵,所以,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讲了。我叫秦时,受命李靖李主帅,前来常州城,稳定局势。而今,匈奴正在攻打镇门关……” “而我,就需要在你们中间,挑选一批人,随我去追杀冲入境内的匈奴散兵。” “愿意跟我去的,赏银百两。” 众老兵沉默不语,感觉秦时年纪太小。 有道是,嘴角没毛,办事不牢,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秦时早就料想到这个局面,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也懒得跟你们用什么激将法。既然你们觉得百两不够,那就三百两。不管你们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家中若有孩童,皆可前往学堂。现在,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替你们的子孙后代,博一个前程!” 听秦时这么一说,不少老兵都心动了。 “大人,我愿意去!”一位没了左胳膊的中年老兵嚷嚷道。 秦时看向对方,笑道:“我要的是能够杀匈奴的百战老兵,你缺了一条胳膊,怎么杀匈奴?” “大人,我这只手还能握刀。” “不要!”秦时摇摇头,道:“缺三指内的老兵,可随我去!” “大人,我缺了个大拇指,很难握紧斩马刀,可敢要我?” “拿布条,将刀柄绑在手中。”秦时道。 “那,从现在开始,我这条命,就归大人了,希望大人不要食言,让我孙儿进学堂!” “决不食言!” “大人,我肩膀有剑伤,胳膊很难用上力,可敢要我?” “腿没断即可!” 很快,秦时就挑选出一百二十位老兵,虽有残疾,却也不是没有搏杀之力。 秦时不是不想要护城军那些兵卒,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血,一旦遇到匈奴,十分力,怕是很难发挥出三分。 秦时让金捷打开护城军的军械库,任由这一百二十位老兵,挑选趁手的兵器。 可惜,护城军没有多少战马,他们只能徒步。 真要算起来,护城军的那些马匹,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战马。 “金老哥,常州城就拜托你们了!”秦时看着金捷道。 “秦老弟,你就放心吧。只要不是匈奴大军倾巢而来,常州城稳如泰山。” 金捷倒也没说谎,常州城现在还有两三千兵卒,只要把四方城门一关,足以抵挡匈奴散兵。 “走!” 秦时骑着战马,一挥手,一百二十位老兵,紧跟其后。 百多人,在城门口数以万计的流民羡慕的目光中,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匈奴大军压境。 肯定有零散的匈奴,越过边关大山,冲入关内。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秦时并没有选择走官道,而是选择另一条破破烂烂、坑坑洼洼的小道。 即便如此,也遇到不少流民。 “许老兵!”秦时看向走在旁边的中年人,对方拿布条,将斩马刀的刀柄缠在右手。 听到秦时的呼喊,许老兵抬起头,咧嘴一笑,道:“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你说,哪个关口,最容易被匈奴散兵突破?” “嘉峪关!”许老兵想也没想,解释道,“嘉峪关建在两座百丈高山中间,其山虽然陡峭,却难以布置陷阱。其他十一关,都会在附近设置大量陷阱,还有人员把守……嘉峪关却有着很多隐秘的通道。三十多年前,常州城的城墙,就是用嘉峪关附近的山石所建……” “那,咱们就去嘉峪关附近转转!” “谨遵大人之令!” …… 与此同时。 嘉峪关、东湖关,也出现了匈奴骑兵。 这些匈奴骑兵也不攻打关口,而是在关口附近溜达。 除了镇门关外,其余十一关的骑兵,几乎都倾巢而出,人员减少很多。 嘉峪关,关城上。 老将陈不凡穿戴着锁甲,居高临下地望着关外。 虽漆黑一片,可陈不凡却心有所感,脸色有些难看地骂道,“不管匈奴攻打哪个关口,嘉峪关总是要倒霉的。” 因为环境缘故,匈奴都喜欢从嘉峪关附近两座陡峭山脉,潜入境内。 “将军,锄头山跟兔儿山,陡峭无比,战马难过。咱们只需要派人,前往山脉另一侧,就能够堵住匈奴散兵,将他们斩杀殆尽。”有将领开口道。 陈不凡翻了个白眼,这说的事儿,难道我不知道? 问题是,关内的骑兵,都出关了。 没了骑兵,想要在连绵数十里的山脉外,堵住匈奴散步,几乎是不可能。 哎! 陈不凡低叹一声,这事情,还不能不管,真要有成百上千匈奴散步冲入关内,那也是个大麻烦。 “秦虹,你领两千步兵,前往兔儿山那边,严防匈奴散兵。” “常宇,你领两千步兵,前往锄头山,严防匈奴散步。” “将军,你说步兵?” 骑兵出关,是暗中进行,所以,很多将领都不清楚,避免消息被匈奴奸细得知。 “哪来那么多废话?领命即可!”陈不凡叱喝一声,懒得解释。 关外。 呜哈儿带着两千骑兵,赶到兔儿山附近。 看着高耸在夜幕中的陡峭山脉,呜哈儿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自语,“大衍人,你们以为,兔儿山的山洞,都被你们堵住了嘛?哈哈哈,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年,你们大衍私商,为了走私货物,早就打通了一条山洞,足以通行战马。” “都用麻布包裹住马蹄!” “此战,我等,必定是首功!” 夜幕中,这些匈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布,将战马的四只马蹄,都牢牢包裹起来,旋即骑着战马,向着兔儿山方向走去。 天蒙蒙亮! 秦虹带着两千步兵,在兔儿山附近巡逻。 陡然。 秦虹挑了挑眉,竖起耳朵,听着自远处响起的震动声。 蓦然! 秦虹瞪大眼睛,豁然抬头,望着自兔儿山冲出来的骑兵,肝胆欲裂,匈奴骑兵,怎么可能爬过陡峭的兔儿山? “敌袭!!!” 远处斥候声嘶力竭的高喊着。 秦虹目光凛然,骑上战马,拔出斩马刀,怒吼道:“列阵,杀敌!!!” 骑兵跟步兵的差距,太大,太大了。 仅仅一个冲锋,数以百计的兵卒,被撞翻在地。 一个个匈奴骑兵,面容狰狞,紧握着环首刀,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魔。 看着一个照面,就斩杀数百大衍兵,呜哈儿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喊道,“兄弟们,冲出去。这大衍,再也没人能够挡住咱们的铁蹄!!!!” 两千匈奴骑兵,损失仅仅是个位数。 秦虹双眸被血丝覆盖,死死地盯着卷起滚滚尘土,向着远处奔去的三千匈奴骑兵。 追不上。 根本就追不上! “传令官何在!!!”秦虹大喊一声,“马上将匈奴骑兵破关之事,禀告主将。剩下的人,跟我追!!!” 秦虹这边两千步兵,仅有十来位校尉,骑着战马。 ------------ 第一卷 第15章 匈奴骑兵来袭! 骄阳高悬。 一夜奔跑。 一百二十位老兵都受不了,距离嘉峪关还有八十多里,再跑下去,人都要废掉。 秦时骑着战马,身体倒是不累,可一晚上没睡觉,精神有些疲惫,便勒住马缰,扭头看向跟在后边的老兵们,见他们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弯着腰,双手按在膝盖上,便开口道:“进林子休息!” 言罢,秦时跳下马,牵着马绳,向着左侧林子走去。 再往前二十多里,就没有树林了,一眼望去,都是荒漠。 那种环境,是边军故意弄出来的,砍掉树木,视野就开阔,就算有匈奴散兵,也很容易追上。 秦时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边,手里边捏着硬邦邦的烙饼,这是金捷帮忙准备的干粮。 老兵们也拿出干粮,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秦时一边啃着硬邦邦的烙饼,一边寻思着,通过种种迹象表明,余丈念会用那两千万两白银,购买粮草。 那么多粮草,他要怎么运到关外? 别说靠人抬,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北境十二关,都有将领参与到余丈念的计划当中,那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帮着运出那么多的粮草。 “是不是说,有什么密道,能够通过马车运输?”秦时眉头紧锁,如果真有这种密道,那就麻烦了。 秦时扭头看向瘫坐在不远处,啃着烙饼的许老兵,喊道,“许老兵,这些年下来,有没有匈奴骑兵冲入关内?” 听到秦时的询问,许老兵缓缓起身,走到他跟前,旋即蹲下身子,思索稍瞬,道:“前些年有过一次。当时,是因为嘉峪关那边一座山脉的山洞,被匈奴给挖空了。有两百多匈奴骑兵冲入关内。不过,此事之后,李主帅派人仔细检查过兔儿山跟锄头山,将所有山洞都给堵住了。” “如果匈奴还想要打通山洞,必然瞒不过嘉峪关的将士。毕竟,打通山洞的动静肯定不小!” “这样啊!” 秦时抬手摸着下巴,星眸中流转着精光,心道,那么说,匈奴骑兵,是有可能偷偷潜入关内的。 “老兵们!” 秦时慢慢地站起身来,扫视一百二十位老兵,道:“你们跑了一晚上,怕也是没什么力气了。所以,咱们不去嘉峪关了。” “大人,我们还能坚持!” “对对对,大人,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能继续赶路!” 迎上一位位老兵焦急的目光,秦时笑了笑,道:“你们别急。我有其他任务交给你们。” “大人,你要交给我们什么任务?”许老兵好奇地问道。 “在官道上挖陷马坑!”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老兵们,如果匈奴兵卒,真冲破关口,那肯定要向着这边行军。咱们这么点人,就算到了嘉峪关,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既然如此,那咱们还不如在这里守株待兔。” “若匈奴未曾破关,那咱们就受累点,也没有其他损失。” 听秦时这么一说,众老兵都觉得有道理。 “大人,若是匈奴步兵,破关而来,他们肯定不会走官道。” “可若有骑兵呢?”秦时反问道。 许老兵挑了挑眉,道:“不太可能吧?骑兵想要冲入关内……那、那肯定是关口失守!” “许老兵,未曾远虑必有近忧。” 迎上秦时那双流窜着精光的星眸,许老兵想了想,道:“大人,要不,我带三十号兄弟,在林子里边布置一些陷阱,剩下的人,则在官道挖陷马坑?” “也行!”秦时点点头,笑道:“老兵们,再休息一炷香,咱们在开动。” 与此同时。 嘉峪关。 老将陈不凡,呆呆地看着传令兵,“你、你再说一遍?有一两千匈奴骑兵,从兔儿山冲出来了?” “将军,我们已经拼命阻拦了。可,可根本就拦不住啊!” 陈不凡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的副将搀扶着。 一两千匈奴骑兵冲入关内,这是天大祸事啊。 骑兵行动迅猛,想要再堵住他们,几乎是不可能。 而且,如今北境十一关,大部分骑兵都悄摸摸地出了关,根本没有余力去追击那一两千匈奴骑兵。 “李靖,你个蠢货啊!”陈不凡急得涨红着脸,一跺脚,破口大骂。 “主将,你、你别急啊。或许,李主帅早有预料……” “预料个屁!”陈不凡喘着粗气,脸色铁青,快步向着营帐跑去,一边大喊道,“传令,嘉峪关所有将领,全都来营帐。还有,统计关城内所有马匹……再把消息传往其余十一关……还有,点燃狼烟,示警。” 镇门关。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断响起。 一块块巨石,随着投石器的震动,在高空划出一抹抹黑影,不断落在镇门关内。 “狼烟!!是狼烟!!!” 有掌旗官看到远方升起的滚滚狼烟,不由得脸色骤变,扭头就向着主帅营帐跑去。 “报!!!” “嘉峪关方向有狼烟升起。” “报!!!” “嘉峪关方向又有八道狼烟升起。” 营帐内。 站在沙盘前的李靖,脸色骤变,看着闯入营帐的掌旗官,失声道,“你确定是九道狼烟?” “主帅,我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九道狼烟!” 得到掌旗官肯定的回答,在场将领都脸色大变。 “九道狼烟,这、这是嘉峪关被破了嘛?” “事态紧急。主帅,我马上带兵赶往嘉峪关!!!” 李靖脸色铁青,那双虎眸中涌动着厉光,沉声道,“此番匈奴左日逐王呼延兰虎,号称集结三十万大军……可,经过斥候数百次查探,匈奴大军最多二十万。而今,镇门关外,其匈奴布军,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 “若,匈奴还有其他大军,不可能躲过斥候查探。想要在这么短时间打下嘉峪关,起码要二三十万匈奴,拿人命去填。” “九道狼烟,事关重大,陈不凡不可能乱放!” 李靖抬手狠狠地揉着太阳穴,忽然目露精光,道:“兔儿山跟锄头山,是多久前检查的?” “应该是三个月前吧?” “三个月前!”李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道:“若匈奴在关外开凿山洞,嘉峪关那边的斥候,不可能毫无察觉。” “可要是在关内开凿山洞……我之前还奇怪,仅仅半年时间,为何匈奴多了那么多投石器跟盾牌,合着是出现了内鬼啊!” 李靖瞬间猜出嘉峪关那边遇到的危机,抬头看向一位青年将领,道:“李游,而今北境十二关,唯有镇门关还有骑兵。现在,我命你,率所有骑兵,赶往嘉峪关。不,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你直接前往嘉峪关四十里外,在那里堵住匈奴骑兵。” “末将遵令!”李游双手一抱拳,旋即一转身,快步向着营帐外跑去。 …… 骑兵如风。 嘉峪关这边缺少骑兵,单靠一双腿,根本就不可能追上。 呜哈儿坐在战马背上,右手紧握着环首刀,高抬旋转着,嘴巴里还发出兴奋的‘呜呜呜’喊声。 此番入境,他要大杀特杀。 一个多时辰后。 呜哈儿望着远处的官道。 官道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树林。 呜哈儿哈哈大笑,手中环首刀的刀背,狠狠地拍在马臀上。 两千匈奴骑兵,冲入官道。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犹如雷鸣。 为首的呜哈儿,扒掉身上的皮质甲胄,露出穿在里边古铜色甲胄。 其他骑兵也是如此,扒掉皮质外套,露出灰褐色的大衍军服。 呜哈儿那双眼眸中的激动,都快要溢出来了。 按照计划,他们这两千骑兵,伪装成大衍边军,然后杀入常州城,将其拿下。 这可是整整两千‘大衍’骑兵,常州城的护城军,敢阻拦? 到时候,以常州城为点,截断北境十二关的粮草供给,那么,大衍边军将不战而溃。 同一时间。 镇门关的一千多骑兵,在李游的带领下,即将赶到嘉峪关官道口。 半个时辰后。 李游率领一千多骑兵,总算赶到嘉峪关官道口,在看到地上的皮质外套后,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惊骇。 “那些匈奴骑兵将外套都丢了…糟糕了,他们要伪装大衍骑兵。” “快,不顾一切都要截住匈奴骑兵!!!” 李游顾不得心疼战马,一咬牙,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在马臀上。 一匹战马,需要四五年时间训练,所消耗的钱财,起码千两。 为了追上匈奴骑兵,这一千多匹战马,都要废掉。 后方骑兵,有样学样,抽出匕首,狠刺马臀。 距离呜哈儿两千骑兵二十里外,秦时跟九十位老兵,正埋头在官道上挖着坑。 秦时右手紧握着环首刀,刀尖狠狠地刺入地底,旋即用力一掰,就有个小坑出现。 随后,有老兵拿着匕首走了过来,将小坑范围扩大一些,然后抓起一把杂草,洒落附近。 秦时抬头看着官道,他们整整挖了四百多米……真要有骑兵疾驰而来……想想都可怕。 马蹄肯定会被折断,骑马的骑兵百分百摔得手断脚断,要是被战马压倒,那就不是断手断脚了,大概率会一命呜呼。 就在这时候,一位老兵忽然趴下身子,耳朵贴在地上,那双眼眸中泛起疑惑。 渐渐地,那位老兵眼眸中的疑惑化为骇然,豁然起身,大喊道,“马蹄声,很密集的马蹄声。有骑兵过来了!!!” 秦时眼睛一亮,喊道,“都去两边林子躲着!” “大人,万一是咱们边军的骑兵呢?” “大人,把你战马借我,我去前边看看?” 秦时剑眉一挑,想想也有道理,道:“你们去林子里躲着,我去看看。” 说罢,秦时向着拴在林子外的战马跑去,快速解开绑在树干上的马绳,一个翻身跳上马,顺着官道边缘,慢慢前行。 ------------ 第一卷 第16章 人仰马翻,优势在我! 秦时骑着战马,速度不快,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出半里多,便跳下战马,将其牵到林子当中。 随手拔了根杂草,叼在嘴角,秦时就躺在一棵参天大树后边,静静地等待着。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看到有骑兵过来,却也能够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 “那个老兵,也是人才啊,这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听到的?”秦时由衷地佩服。 又过了四五分钟,官道上的小石子都剧烈震动了起来。 秦时连忙爬上树,躲在茂密枝叶当中。 眺望着远处快速奔驰而来的骑兵队伍,秦时不由得眯上眼睛。 “是大衍骑兵?” 看着骑兵穿着,秦时微微一愣,暗幸,还好过来看看,要是任由他们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时只是有些奇怪,现在匈奴大军正在攻打镇门关,这些大衍骑兵怎么往大衍境内跑? “不对!” 就在秦时准备下树,去阻拦那群骑兵的时候,眼神忽然一凛。 那些骑兵一个个用脸巾蒙住半张脸,仅仅眼眸暴露在外。 可他们的眼睛,却是灰褐色的。 秦时剑眉一挑,观察最前边骑兵的装备配制。 他们除了穿着灰褐色的大衍军服外,踩在马镫上的靴子,是皮质。 手中武器,不是斩马刀,而是环首刀。 还有背着的弓箭,中段也是用兽皮缠绕。 草。 这是一群伪装成大衍骑兵的匈奴骑兵。 呜哈儿不断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眸中,涌动着激动。 快了,快了! 距离常州城不足七十里,以草原战马的脚力,最多一个半时辰。到时候,就能够一举拿下常州城。 “大衍军神李靖?呵呵,当真是一个笑话。” “嘭!” 怎么回事? 蓦然! 呜哈儿只感觉屁股下的战马,忽然长嘶一声,庞大且沉重的马躯,狠狠地向着地面摔去。 糟糕! 有埋伏! 呜哈儿叱喝一声,反应极快,右脚抽出马镫,踩在即将摔倒在地的战马脖子上,借力腾空,旋即翻滚在地。 “砰砰砰!!!” 沉闷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战马痛苦嘶鸣。 呜哈儿瞪大眼睛,只见一匹战马,被摔倒在地的另一匹战马绊倒,那壮硕庞大的身躯,就这么向他砸来,吓得他快步后退。 可刚刚后退两步,脚后跟忽然一软,身子倾斜着向着后方倒去。 呜哈儿双眸欲裂,单手紧握着环首刀,狠狠地刺在地面,旋即怒吼一声,一个旋转,滚向另一边。 “嘭!!!” 沉重的战马摔在地上,巨大的惯性,让其身子在官道上滑出去七八米,骑在战马背上的匈奴骑兵,当场摔死。 后边的骑兵们,第一时间勒住马缰。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无比。 呜哈儿感觉脚踝刺痛无比,显然是被崴到了,环首刀插在地上,当作拐杖,支撑着身子。 一眼望去,起码有数百匹战马倒在地上。 呜哈儿喘着粗气,胸膛犹如鼓风机一般剧烈起伏,一双灰褐色的眼眸中,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大衍训练出一匹战马,需要四五年时间,花费超过千两银子。 匈奴虽然不缺马,可没有所配备的马具,其消耗的银子,比大衍还要巨大。 “该死的大衍人!!!!” 呜哈儿怒吼一声,扫视官道上的杂草,拔出环首刀,狠狠地一次。 “下马,牵着战马,慢慢走!”呜哈儿咬着牙,发号施令。 “将军,不能再走了。” 有匈奴将领面露悲愤地走上前,看着被气昏头的呜哈儿,道:“此地有陷阱,而且还是专门为了应对骑兵的,那就表明,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要是前边还有埋伏,我们就是自投罗网啊!” “啊!!!”呜哈儿愤怒大吼,呼呼地喘着粗气,“掉头,换另一条路!” 呜哈儿咬着牙,忍受着脚踝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大步向着一位骑兵走去,将其拉下马,自己爬到战马背上。 至于那些受伤还未死的战马跟骑兵…只能遗弃。 林子内。 许老兵等人趴在地上,身上盖着杂草,死死地盯着官道上的匈奴骑兵。 等匈奴骑兵开始往回走,才一个个冒出头。 “奸诈的匈奴,居然假扮成咱们大衍骑兵。” “还是大人厉害,居然未卜先知。” “不过,匈奴骑兵是怎么冲关而来的?难道,真有关口被匈奴攻占了?” 七八分钟后。 秦时骑着战马回来了。 看着官道上四仰八翻的战马,还有那些受伤的匈奴,也不言语,拔出环首刀,跳下战马,快步而上。 林子里,许老兵他们在看到秦时返回后,也向着官道上跑去,一个个紧握着斩马刀,目露凶光的扑向那些还未死透的匈奴骑兵。 鲜血喷洒。 惨叫声不断响起。 呛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官道上。 秦时身上的甲胄,被鲜血染红,杀气腾腾的拉起一匹摔倒在地,不断嘶叫的战马,对着众老兵,喊道,“把能动的战马,都扶起来,看看还能不能骑!” “遵令!” 众老兵齐声答应。 大多数战马,都被崴到马蹄,都没办法治疗,只能杀马吃肉。 但。 也有一些战马,是被挡在前边的战马绊倒,虽然摔倒在地,可马蹄却没有受伤,还能骑。 能骑的战马不多,只有七十多匹。 秦时深吸一口气,看着众老兵,道:“会骑术的,单独一匹战马。剩下的两三人骑一匹战马!” “遵令!” 讲真的。 一百二十个老兵,都不是骑兵。 骑兵训练,起码七八年,需要配合。 马上搏杀,跟陆地上不一样,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劈砍。 另一边。 李游心急如焚,虽然用匕首狠刺马臀,可随着时间流逝,战马的体力差不多快被耗尽了。 很多战马已经摇摇欲坠。 蓦然! 李游表情一滞,望着前边出现的骑兵军。 李游都懵了。 自己都认为追不上匈奴骑兵了,结果,他们跑回来了? 这是在闹什么? 容不得李游多想,在看到前方出现的匈奴骑兵后,他抽出斩马刀,声嘶力竭地怒吼,“杀!!!” 面对匈奴,不需要任何言语,唯有杀!!! 呜哈儿也看到了李游等一千多骑兵,心中怒火迸射而出,怒吼道,“杀光他们!!!” 冲锋! 冲锋!! 再冲锋!!! “嘭!!!” 两方冲锋战马,轰然撞在一起,人仰马翻。 官道也就二十多米宽,根本容不下这么多骑兵的冲锋。 猛地一接触,就出现了伤亡。 李游手持斩马刀,眼神森冷如刀,腰杆猛地向后弯曲,夺过抡至地环首刀。 手中斩马刀狠狠地砍向对方骑着的战马。 惨烈! 在这么小范围的官道上厮杀,对于骑兵而言,太难受,太憋屈了,根本发挥不出优势。 等秦时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布满战马尸体、匈奴骑兵尸体、大衍骑兵尸体……鲜血汇聚。 “杀!!!”秦时没有多言,跳下战马。 他也不太会骑术,还不如跳下马。 一百二十个老兵,只感觉血液沸腾,没有丝毫惧意,默不作声,紧握着斩马刀,冲向前方。 呜哈儿扭头一看,那狰狞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惊惧,大喊道,“冲过去,大衍援军来了!!!” 这一喊,差点让其他将领爆粗口。 匈奴骑兵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秦时眼神冷漠,穿着古铜色甲胄,紧握着环首刀,狠狠地斩出。 “哐呛!” 那失去战马的匈奴将领,只感觉后背涌出一股巨力,铁质的甲胄都崩断了。 在那匈奴将领扬起环首刀,怒吼着转身的刹那,秦时一个箭步蹿出,俩人几乎脸贴脸。 寒光一闪。 秦时左手紧握着匕首,捅入他的右眼眶。 对方戴着头盔,脖颈被护住,只能刺向眼眶。 “噗噗噗!!!” 秦时丢弃环首刀,左手犹如闪电,手中匕首一下下刺入对方眼眶,旋即一低头,躲过一旁匈奴兵挥舞来的环首刀。 脚尖旋转,贴近持刀而来的骑兵,一个提膝,狠狠地踹在他的裆部。 同时,在对方张嘴的瞬间,匕首刺入,狠狠地一搅动,舌头都被割成好几段,续而手指刺入对方眼眶,猛地弯曲,奋力一拉扯,两颗眼珠子被甩出眼眶。 秦时避开那些身穿甲胄的匈奴将领。 没有重器,很难破坏他们身上的甲胄,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受伤。 一百二十位老兵都围绕在秦时不远处。 “呼呼呼!!!” 李游身上的甲胄都被鲜血浸透了,呼呼呼地喘着粗气,盯着远处骑上战马,准备冲出去的呜哈儿。 大衍这边的战马,都已经‘不堪重负’。 毕竟,马臀被匕首刺中,奔袭数十里,救都救不回来了。 就在李游砍翻身边匈奴,向着呜哈儿冲去的时候,一道矫健的身影,穿着古铜色甲胄,手握着匕首,冲到呜哈儿骑着的战马旁边。 李游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一把抓住呜哈儿的右脚,旋即低吼一声,将其拽下马。 呜哈儿死死地咬着牙跟,怒视着将自己拉下马的大衍将领,双手成拳,狠狠地向着对方天灵盖砸去。 秦时单手紧握着匕首,看着砸向自己的拳头,双臂抬起,交叉着抵挡在脑袋上。 “嘭!” 这一拳,狠狠地砸在秦时的小臂上。 秦时瞪大眼珠子,差点开口骂娘。 这匈奴将领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 秦时后脚跟一蹬的,向着后边仰去,借此卸力。 呜哈儿面容狰狞,有鼻血溢出,就如同暴怒中的雄狮,再次扑向秦时。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秦时根本不敢抵挡呜哈儿挥来的拳头,单手一拍地面,一脚踹出。 “嘭!” 呜哈儿的拳头狠狠地轰在秦时脚上的靴子。 秦时被这股巨力,掀出去两三米,撞翻一个匈奴骑兵,才堪堪稳住身形。 右脚脚底板刺痛无比。 秦时嘴角抽搐,手腕转动,锋利地匕首,刺向被他压倒在地的匈奴骑兵后脖颈,旋即狠狠地拔出,鲜血飞溅。 瞧着秦时如此挑衅,呜哈儿更加愤怒,抓起地上一把斩马刀,双手紧握刀柄,斩向他。 “大人,他是换血武者,别跟他硬碰硬!!!” 有老兵焦急大喊。 秦时这个人,就是听劝。 当初从薛红衣那里,他就得知,这世上有所谓的武者存在。 原本,秦时还不怎么在意。 可现在,他在意了,而且是非常在意。 秦时强忍着脚底板传来的阵阵刺痛,扭头就跑。 附近六位老兵手持斩马刀,浴血而来,掩护秦时。 “哐呛!!!” 一位老兵手持斩马刀,迎上呜哈儿斩来的一刀,其恐怖的劲力,震掉斩马刀。 那老兵目露惊悚,强忍着虎口崩裂的刺痛,翻滚而出。 可! 呜哈儿反手掷出斩马刀。 刀尖洞穿那位老兵的后背。 呜哈儿眼神越来越冷漠,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哪怕逃出大衍,左日逐王也不可能绕过他。 唯有死战。 战死在大衍,他的妻儿、族人,或许还有活路。 ------------ 第一卷 第17章 匈奴没有老幼妇孺,杀! 呜哈儿盯着被一群老兵掩护着,杀向其他方位的秦时,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中,涌现出滔天杀机。 左日逐王命他率领两千骑兵,破关入境,那他呜哈儿的军事能力,肯定是得到认可的。 所以,呜哈儿瞬间猜出,之前官道上的陷马坑,就是他们弄出来了。 此番失败,就是因为官道上的陷马坑。 此时此刻,呜哈儿已经抱着必死之心,自然不肯放过秦时。 谁让他穿着甲胄,一看就是领将。 呜哈儿脚尖一挑,地上的斩马刀,被挑到半空,右手迅猛探出,一把紧握住刀柄,携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再度杀向秦时。 护在秦时身后的俩位老兵,面无惧意,低吼着冲向呜哈儿。 可! 面对身穿甲胄的呜哈儿,俩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呜哈儿甚至未曾躲避砍向胸膛的斩马刀,仅凭护心镜,就抵挡住斩马刀的劈砍。 鲜血喷洒而出。 两位老兵不是呜哈儿的一招之合。 秦时紧握着滴血匕首,扭头看向提刀而至的呜哈儿,眼神越加冰冷,腰杆扭动,右臂高高抡起。 “咻!” 锋利的匕首呼啸而至,射向呜哈儿的脸部。 呜哈儿瞳孔猛地收缩,抬起斩马刀,哐呛一声,刀面稳稳地抵挡住抛射而来的匕首,溅起一阵火星。 秦时猛的深吸一口气,在呜哈儿抬刀抵挡的瞬间,反手拔出别在腰后的另一把匕首,再次甩出,同时腰杆弯曲,抽出藏在靴子内的第三把匕首。 一连甩出三把匕首。 秦时在挺起腰杆的瞬间,顺手抓起地上的环首刀,冲向狼狈躲避的呜哈儿。 与此同时。 有大衍骑兵骑着战马,挥舞着斩马刀,斩向呜哈儿的后脖颈。 借着战马疾驰的冲击力,这一刀,若斩中,必定让呜哈儿人头落地。 呜哈儿听着后边响起的马蹄声,都未曾回头,手中斩马刀横扫而出。 “哐呛!” 恐怖的力量,将斩向他后脖颈的斩马刀震飞。 呜哈儿面容狰狞扭曲,眸中涌现着滚滚森然杀机,一脚蹬地,腾空而起,双手紧握着斩马刀的刀柄。 横斩而下。 令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战马脖子上虽然披着马甲,却无法抵挡住如此恐怖巨力。 马首坠落,滚烫的马血,自斩断的脖颈处喷洒而出,溅得呜哈儿一身都是。 那骑兵更是因为惯性,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坠落。 人还未落地。 呜哈儿已经甩出斩马刀,洞穿那骑兵的胸膛,将其死死地钉在地上。 “草!” 看着呜哈儿一刀斩断披着马甲的战马脖颈,秦时脸色极其难看,直接爆粗口,这特娘的,还算是人? 力气这么大? 不过,正如秦时当初对薛红衣所言。 不管是什么境界的武者。 只要是血肉之躯,砍了脑袋,依然会死。 “跟他拼了!!!” 就在秦时准备冲上前的时候,十几位镇门关那边的骑兵,丢弃手中兵器,面露疯狂,不顾生死地扑向呜哈儿。 呜哈儿虽丢失武器,可一双铁拳,犹如千斤重锤,一位位冲上前的骑兵,被轰飞出去。 越来越多的兵卒,扑向呜哈儿。 有人死死地怀抱着他的腰杆,也有人趴在地上,即便口吐鲜血,依然抓住他的小腿,限制他的行动。 七八个兵卒,死死地趴在呜哈儿身上。 秦时目光锐利如刀,脚下步伐迅猛,手中环首刀直刺呜哈儿的下巴。 呜哈儿低吼着摆动魁梧的身子,想要甩掉趴在身上的兵卒。 眼见来不及,呜哈儿猛地一低头。 “哐呛!” 环首刀狠狠地刺在呜哈儿头上戴着的头盔上,巨力将头盔击飞。 就是现在! 秦时默不作声,卯足全身力气,双手紧握着环首刀的刀柄,往下狠狠地一刺。 环首刀的刀尖,划破呜哈儿的下巴,续而刺入他脖颈。 鲜血喷洒如注。 紧握着环首刀刀柄的双手,猛地一松。 呜哈儿瞪大眼睛,却昂起下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表情沉冷的秦时。 看着环首刀插在呜哈儿脖子上,秦时忽然一个冲刺,右脚飞踹而出。 “噗呲!!” 环首刀的刀柄都没入呜哈儿的脖颈。 刚刚落地的秦时,贴近呜哈儿,单手抓住没入他脖颈的刀柄,低吼一声,向着左侧狠狠一推。 呜哈儿的脑袋,就这么被割了下来。 远处,气喘吁吁的李游,瞪大着眼睛,盯着一手紧握环首刀,一手提着呜哈儿死不瞑目脑袋的秦时,不由得倒吸冷气。 呜哈儿是匈奴大军中赫赫有名的将领,而今,居然死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将手中。 随着呜哈儿身死,官道上的匈奴骑兵,胆气丢失,再也无力抵挡,向着两边林子跑去。 镇门关的骑兵跟秦时带来的老兵们,自然不肯放任匈奴骑兵逃离,一个个就好似打了鸡血,嗷嗷怪叫着,向着林子内追去。 李游全身血淋淋的,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大步向着远处瘫坐在地,呼呼喘着粗气的秦时。 在看到秦时拿呜哈儿的脑袋当板凳后,李游嘴角微微抽搐,暗道,这是个狠人呐。 “兄弟,怎么称呼?”李游走到秦时身边,一屁股坐在一具匈奴骑兵的尸体上。 “秦时!” 秦时瞥了一眼李游,实在是累得不太想说话。 “我叫李游,镇门关剑锋营校尉。” 听着李游自我介绍,秦时明白他话中含义,是在故意打探自己的底细。 毕竟,双方刚刚合力解决了匈奴骑兵,李游肯定不好意思直接询问。 “冲神军,粮草运输官!”秦时咧嘴一笑,配合他脸上的血渍,看起来有些狰狞。 嗯? 李游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秦时,粮草运输官? 冲神军的粮草运输官如此彪悍的嘛? “秦老弟,我有个疑问。那些匈奴骑兵,为什么会往来时路返回?” “我在前边官道上挖了一些陷马坑!” “原来如此。”李游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可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却也不好在这时候询问,便笑着开口道,“秦老弟,你这次是立了大功。若任由这两千匈奴骑兵驰骋境内,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再者,你还杀了呜哈儿。” “老哥我别的不敢保证,你连胜三级,肯定能够保证!” 李游坐在匈奴骑兵的尸体上,有些吃力地伸展双臂,继续道,“秦老弟,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是回冲神军,还是跟我去镇门关?” “李老哥,这些匈奴骑兵,是从哪里冲进关内的?” “嘉峪关!”李游目露凝色,冷声道,“这些年来,很多豪门世家,都在暗地里跟匈奴做买卖。” “因为牵扯甚广。所以,北境十二关的主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他们的胆子会那么大,不但将很多禁物出售给匈奴,更是在嘉峪关那边打通了一条能容马车通行的山洞。” 李游是又愤恨又无奈。 秦时眯着眼睛,沉思稍瞬,道:“李老哥,我已经让常州城护城军,帮忙购买粮草。最迟今晚,粮草就能够送到镇门关。” 李游心中大喜,连忙道,“秦老弟,你这又是立了大功啊。虽然我们还有些干粮,可也坚持不了多久。你这、当真是雪中送炭啊。我代镇门关所有将士……” “无需如此!”见李游起身就要抱拳执礼,秦时笑着抬手阻止,道:“李老哥,既然匈奴骑兵能够从嘉峪关那边的山脉冲过来,那,咱们大衍骑兵,是否能够主动出击?” 李游有些惊讶地看着秦时,却也没有道出李靖的布置,笑道:“秦老弟,此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骑兵出关,危机重重,更没有后勤保证,几乎是十死无生。” “后勤保证嘛?”秦时目露厉光,道:“可以以战养战!” 李游却摇摇头,道:“匈奴粮草,肯定有重兵看守,如何以战养战?难道,杀匈奴,吃其血肉?” “李老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是嘛?那秦老弟的意思是?” “杀至匈奴后方!” 秦时眼皮一抬,直视着李游,冷声道,“匈奴跟咱们不一样,他们以部落生活。而今,匈奴大军压境,很多匈奴部落,肯定只剩下老幼妇孺。若,咱们能够杀掉这些老弱妇孺,就等于絶了匈奴的根。” “没有女性跟孩童的匈奴,自然就翻不了天。” 李游倏然睁大眼睛,愣愣地迎上秦时那双不带丝毫情感的星眸,内心一颤,道:“秦老弟,此等作为,有伤天和!” “李老哥,杀匈奴,怎么就有伤天和了?” 李游摇摇头,不认同秦时的话,道:“即便是在战场上,都降者不杀,更别说,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了。” “呵呵,匈奴冲入关内,可从未放过老幼妇孺!” 说着,秦时缓缓起身,抓起地上呜哈儿的脑袋,道:“李老哥,我还要回玄玉关复命,就先告辞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秦时不想再跟李游继续讲废话。 李游自然也察觉出秦时对自己的不满,可他依然坚持心中所想。 让他堂堂正正在战场上杀匈奴,他绝不手软。 可要是去杀匈奴的老弱妇孺,他李游做不到。 李游相信,北境十一关,潜入关外的骑兵,也不会杀向匈奴大军后方,去屠戮那些老幼妇孺。 小半个时辰后。 追杀那些匈奴骑兵的老兵们也回来了,一个个全身是血,杀气腾腾。 一百二十个老兵,死了三十七位,还有十一位重伤。 剩下的七十二个老兵,腰杆笔挺地站在秦时前边。 “都去挑选一匹战马!”秦时道。 秦时根本就不会跟李游客气。 李游也很无语。 瞧着不少老兵,骑上他们的战马…… 秦时骑着战马,看着笑容牵强的李游,道:“李老哥,我这些战亡、受伤的部下,就劳烦你,送往常州城。正好,你也可以护送粮草,返回镇门关!” “咳咳,自然可以!” “那,就告辞了!” 李游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秦时双腿一夹马腹,扭头就走。 “哎!”李游无奈一叹,旋即又兴奋了起来,两千匈奴骑兵,被杀得差不多,这是大功,即便首功是秦时的,那他官升一级,也肯定没什么问题。 秦时带着七十二位老兵,并没有前往玄玉关,而是赶往嘉峪关。 一路奔驰。 傍晚时分。 秦时等人,被嘉峪关的斥候拦下。 秦时也没有废话,抓起绑在马背上的呜哈儿头颅,大喊道,“匈奴骑兵已灭!!!” 那斥候瞪大眼睛,看着被秦时抓在手里,死不瞑目的头颅,心中骇然,第一时间发出响箭。 很快。 在附近巡逻的秦虹,骑着战马,赶到此地。 在看到呜哈儿头颅后,秦虹有点儿懵。 匈奴骑兵的战斗力有多强,他非常清楚。 可现在,匈奴骑兵的头领呜哈儿,居然被眼前数十位骑兵砍掉了脑袋。 “好好好!!!”秦虹大笑着上前,对着满身血渍,充斥着呛鼻血腥味的秦时,抱拳道,“兄弟,厉害啊。” 秦时将呜哈儿的头颅丢向秦虹,旋即拿出霍正鹰的手令,道:“老兄,我奉霍将军之令,前往关外。” “啊?”秦虹单手抓住呜哈儿的头颅,表情错愕地看着秦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挑眉道,“兄弟,你们玄玉关的骑兵,之前没出关?” 嗯? 秦时眼神一闪,听对方意思,北境十二关,都有骑兵悄摸着出关了? “老兄,我身上有任务,不便多言!”秦时道。 “这样啊!”秦虹皱着眉,沉思稍瞬,道:“那,你要不要先跟我去见见陈主将?” “事态紧急,我怕来不及!”秦时道。 “那行吧。你跟我从兔儿山那个山洞,前往关外。” 有呜哈儿的头颅,还有霍正鹰的手令。 秦虹不可能不相信秦时。 “多谢!”秦时双手抱拳道谢。 “兄弟可惜了。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秦时!” “巧了,我也姓秦,我叫秦虹!”一听是本家人,秦虹更加热情了。 秦虹领着秦时跟一众老兵,前往兔儿山的那个山洞。 山洞还没有赌上,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石头。 再者,秦虹也想留着山洞,来‘钓鱼’。 万一还有匈奴从这山洞入关呢? 到时候,他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秦老弟,保重,我在关内等你凯旋归来!”秦虹对着秦时双手抱拳。 “保重!”秦时笑了笑,旋即小腿夹了夹马腹。 望着秦时领着七十二个老兵,进入山洞,秦虹深吸一口气,旋即对着旁边的亲兵,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去见主将。” “遵令!” 秦虹拎着呜哈儿的头颅,哈哈大笑地向着关城方向赶去,“我秦氏,又要出能人了!” …… 夜幕降临。 镇门关外。 巨大的营帐当中,呼延兰虎那张粗犷的脸上,洋溢着豪迈的笑容。 下方,有将领面带谄媚,道:“大王,白天嘉峪关方向,九道狼烟,直冲天际。看样子,呜哈儿他们已经顺利冲入关内。哈哈哈,说不定,此刻呜哈儿已经拿下常州城。到时候,只要呜哈儿断了大衍朝堂送来的粮草,北境十二关,将不战而溃。” “嗯!”呼延兰虎笑着点点头,道:“若攻破北境十二关,呜哈儿当得上首功。不过,伊兹斜那边有点儿慢啊。直到现在,还没有拿下东湖关。” “大王,大衍人狡猾。东湖关那投靠咱们大衍人,说不定会反水。所以,伊兹斜还在等待何时的机会。” 呼延兰虎微不可查的摇摇头,道:“大衍人虽然狡猾,却也有不少贪生怕死之辈。那人收了咱们百万两白银,更是把妻儿都送到草原,已经絶了退路,定然不敢反水。让伊兹斜别那么谨慎,该出手时候,就应该出手,若不然,机会转瞬即逝。” “大王,那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伊兹斜!” “嗯!” …… 马蹄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没有什么声响。 秦时腰杆弯曲,趴在马背上,也没有什么目的,一直往北跑。 七十二位老兵,倒是被颠簸的,全身骨头,都好似要散架般,却也没有一人吭声。 整整跑了三个多时辰,战马都受不了了,秦时才挺直腰杆,勒紧马缰。 “休息一个时辰!” 秦时率先跳下马,狠狠地搓揉着屁股。 其他老兵更是直接瘫在地上。 “大人,吃点干粮!” 许老兵脸上沾满已经泛黑的血渍,脸颊上有着刀伤,皮开肉绽。 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乐呵呵地跑到秦时身边,掰开半块烙饼,递了过去。 秦时接过烙饼,狠狠地啃咬了起来,一边含糊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许老兵咧着嘴,道:“很痛快!” “你不问问我要去哪儿?” “大人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许老兵将烙饼掰成小块,塞进嘴里,一边说着,“我们是兵,只要遵大人令即可!” 秦时抬手拍了拍许老兵的肩膀,道:“去休息会儿吧!” “好叻!”许老兵点点头,旋即向着不远处的其他老兵走去。 休息了一个时辰,众人再次骑上战马,向着北边赶路。 昼夜赶路。 战马累了,就原地休息。 烈阳高悬。 众人渴得嘴唇干裂。 秦时撕下裤管,在七十二位老兵错愕的目光中,解开裤腰带,尿在布条上,然后抓着布条,昂着脖子,拧到嘴里。 那些老兵面面相觑,内心却有些惊骇。 秦时面不改色地喝尿,太狠了。 一些老兵实在是渴得受不了,有样学样。 秦时将沾满尿液的布条塞进甲胄里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汗珠,看向许老兵,道:“咱们差不多跑了百多里了吧?” “一百二三十里左右吧!”许老兵嘴唇干裂,那沾着尿液的布条擦拭嘴唇。 “继续吧!” “遵令!” 半个多时辰后。 秦时看到远处有牛羊马等牲畜,未曾圈养,在草地上吃着青草。 那些老兵脸上露出狞色,望着距离牲畜两三百米外的一顶顶帐篷,还看到有孩童在玩耍,妇人正在干活。 秦时深吸一口气,抽出斩马刀,扭头看向后边的老兵们,“多余废话,我就不说了。此行,咱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 “杀!!!” “杀!!!” 秦时用斩马刀刀背,狠狠地一抽马臀。 远处。 正在玩耍的孩童们,看着疾驰而来的马队,都愣在原地。 那些妇人跟老人,则焦急的哇哇大叫起来。 秦时也听不懂匈奴语。 杀!!! 没有任何犹豫。 不少老人拿出弓箭、粪叉…… 这个部落人数不是很多,也就两三百人。 虽然老兵们不是骑兵,可面对一群老人、妇人,自然能够碾压而过。 惨叫声此起彼伏。 老兵们都杀红眼了。 甚至,有老兵跳下战马,开始补刀。 仅仅一炷香。 呛鼻的血腥味就弥漫四方。 几个老兵手持斩马刀,将一群孩童押到秦时那边。 “大人,这些孩童怎么办?”许老兵问道。 “身高过腰,杀!” “是!” 听着秦时冷漠的话语,许老兵非但没有惧意,反而露出森然笑容,提着斩马刀,走向那群惊慌失措的孩童。 很快,就剩下十一个小孩,身高都没过常人的腰。 秦时剑眉一挑,看向提着还在滴血斩马刀的许老兵,叱喝道,“怎么还有孩童?” “大人,他们身高不过腰啊!” “蠢货,你不会躺下啊!” “啊?” 许老兵都懵了。 我躺下? 瞬间,许老兵明白秦时的意思,道:“大人,我明白了!” 惨叫声再次响起。 “把所有牲畜都杀了。”秦时骑着战马,高喊道。 “遵令!” “将所有水囊都收集起来,还有肉干……剩下的东西,全部烧掉!” 一顶顶帐篷被点燃。 秦时他们啃咬着肉干,喝着羊奶,继续出发。 临近大衍的,都是一些小部落。 匈奴的皇庭,距离大衍边境有七八百里。 小部落里边,很少有壮年,根本无力抵挡秦时他们。 秦时真的就秉承一个字:杀! 不仅仅是匈奴,就连牲畜,也全都杀死,让它们的尸体腐烂,发臭…… 喊杀声震耳欲聋。 部落里的妇人拿着粪叉、木枪,跟秦时等人拼命。 一位会点大衍语的老匈奴,看着不断倒下的族人,双眸欲裂,高喊着,“你们这群恶魔,草原高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噗!” 寒光一闪。 斩马刀割断老者的脖子,鲜血喷洒。 老者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内跳出来,抬手捂着脖子,鲜血自指缝间不断溢出。 一炷香后。 熊熊烈火升起。 秦时全身散发着令人惊悚的煞气,身后七十二位老兵,骑着战马,一字排开,就如同簇拥着魔王的邪魔。 “大人,咱们的行踪,或许暴露了!”许老兵看向穿着甲胄的秦时。 那原本古铜色的甲胄,现在已经黑色发亮,被鲜血浸泡得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嗯!”秦时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这个小部落,居然在附近挖了很多陷马坑。 要不是一位老兵感觉到不对劲,这一次,他们或许会出现伤亡。 “以后,先查看,再出手!”秦时的声音有些沙哑。 “走!” 秦时一勒马缰,转身离去。 …… 距离秦时他们一百五十多里外。 一顶顶皮质的帐篷,一字排开,起码有数千顶,更有穿着皮质战服的匈奴,手持长枪、环首刀,在营地内巡逻。 此刻。 最大的那顶帐篷里边,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坐在正上方兽皮毯子上的老者,穿着兽皮编制的窄袖短衣,身上更是挂满各种骨头配饰。 “已经有十四个部落,被人屠尽了。就连嗷嗷待哺的婴儿,都未曾放过。”老者眼皮一抬,扫视在场所有人。 但凡迎上老者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大衍人讲究礼义廉耻,讲规矩……所以,咱们才敢一次次地攻打大衍边境。可现在,大衍人放下了规矩。”说到这里,老者忽然低声咳嗽了起来。 一旁侍女连忙上前,轻轻地拍打着老者后背。 缓了一口气,老者继续说道,“这个规矩啊,它不能坏。要不然,咱们就没有退路了。乌延,你带三千骑兵,把那群大衍人给找出来。我要在草原高天神像前,亲自将他们千刀万剐。” “乌延领命!” 看着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的青年,老者慢慢地闭上眼,道:“呼延兰虎那边的战况如何?” “回大王,左日逐王那边传来消息,呜哈儿已经率两千骑兵,闯入大衍境内。” “然后呢?耗费这么大,仅仅只是让两千骑兵闯入大衍境内?如果是,那他呼延兰虎,就不配继续当左日逐王了。”老者依然闭着眼睛,声音平静。 “大王,我得到密报。伊兹斜死了!” “什么?”老者倏然睁眼,盯着开口之人,缓缓起身,“呼延兰虎当真是废物。准备一下,我要去见单于!” “是!” …… 烈阳高悬。 秦时穿着被血液染成黑色的甲胄,一头长发很随意的披落在肩,只不过,原本乌黑的长发,也因为沾染血渍,结成一团,让他非常难受。 提起斩马刀,秦时割掉结成一团的长发。 其他老兵有样学样。 割掉的长发也没有丢弃,而是塞进甲胄里边。 抬手摸了摸有些干裂的脸颊,秦时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出现的车队。 许老兵骑着战马,来到秦时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疑道:“大人,那是咱们大衍人的经商队伍?” “八九不离十!” 车队很长,有十七辆马车,更有五六十个看护,手里边皆捏着明晃晃的大刀。 “该死的世家门阀!”许老兵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旋即朝着地面吐了一口浓痰。 朝廷严令禁止大衍商人不得跟匈奴做生意,可现在,草原上居然出现如此庞大的商队,那肯定是偷偷走私的。 陡然。 秦时眼睛一眯,只见更远处出现一群骑兵。 不! 确切地说,是一群骑着骏马的匈奴,他们未曾穿戴甲胄,亦或者军袍,一个个甩动着手中麻绳套圈,嗷嗷怪叫着,向商队那边冲去。 商队瞬间混乱了起来。 秦时等人静静地注视着,静待事情发展。 只见商队内走出一位穿着锦缎的中年人,拿出一个钱囊,不断嚷嚷着什么。 结果。 引得那群匈奴哈哈大笑。 蓦然! 一位骑着骏马的匈奴,猛地抛射出手中木枪,洞穿锦缎中年人胸膛。 在锦缎中年人的胸膛被木枪洞穿的瞬间,其他匈奴抛出一个个麻绳编织的套圈,落到那些看护的脖子上,旋即扭头就跑。 有反应快的看护,第一时间提刀割断麻绳。 可更多的看护,被拉扯着翻滚在地。 那群匈奴兴奋地哇哇怪叫,紧握着麻绳末端,拉扯着一个个看护,小腿狠夹骏马马腹…… 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脖子被套圈死死勒住,又被骏马拖行,那些看护的衣裳被磨破,身子更是鲜血淋漓。 “大人!”许老兵面露焦急,看向表情沉冷的秦时,道:“咱们要不要救他们?毕竟,咱们都是大衍人!” 秦时稍稍扭动身子,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望着远处用麻绳套圈,套住一位位看护脖子,挥舞马鞭,驱使骏马奔跑的匈奴们,淡淡地说道:“救,肯定是要救的。毕竟,商队里边的货物,看着就不少,可不能便宜那些匈奴。但,他们既然选择跟匈奴做买卖,那也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听秦时这么一说,许老兵便不再多言,而是紧握着斩马刀,直勾勾地盯着远处那些骑着骏马的匈奴。 ------------ 第一卷 第18章 道德绑架我?我的道德呢? 四五百米外。 在两座高坡中间,那群年轻匈奴,骑着骏马,大笑着来回奔驰,手里边紧握着的麻绳,套出一位位商队看护的脖子。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那些被麻绳套圈套住脖子的看护,不是被拖死,而是被麻绳套圈活活的勒死。 商队中。 一位穿着绸缎的青年,全身哆嗦的藏在马车下边,双手合十,不断祈祷,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因为惧怕,而扭曲了起来,更是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大人、大人!!!” 商队管事在看到那群匈奴,丢弃麻绳,连忙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用匈奴语高喊道,“大人,我们是跟右日逐王合作的啊。我们有通行令!!!” 说着,商队管事颤抖着,将一块木质令牌高高抬起。 一个年轻匈奴骑着骏马,慢悠悠地来到商队管事前,在对方惊惧的目光中,跳下骏马。 年轻匈奴面容粗犷,似笑非笑地看着商队管事双手奉上的木质令牌,缓缓蹲下身子,抬起紧握着马鞭的右手,轻轻地敲打着商队管事的脑袋,咧嘴笑道,“大衍人,你是在用右日逐王吓唬我嘛?” “不敢不敢!”商队管事连忙低下头。 “噗!” 下一瞬。 商队管事只感觉脖子一痛,鲜血喷洒而出,手中木质令牌掉落在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 鲜血自指缝间溢出。 商队管事瞪大着眼睛,其中布满悔恨,看着面带嗜血笑容,缓缓站起身来的匈奴青年。 “杀光他们!!!”青年匈奴眼神冷冽,一甩手中马鞭,抽向不远处的马夫。 “啪!” 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夫的嘴上。 鲜血飞溅。 马夫惨叫着翻滚在地。 “跟他们拼了!!!” 剩下的看护,一个个面露绝望,挥舞着手中大刀,冲向那些匈奴。 与此同时。 远处关注这边的秦时,右手抬起,旋即猛地落下,“冲!!!” 忽杰尔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液,手中特制的马鞭,不断抽打着商队里边的仆从。 陡然。 忽杰尔目光一凛,抬头看向远处高坡冲来的骑兵。 待看清楚那些骑兵面容后,心中骇然,失声道,“草原上为什么会有大衍骑兵?” “嘣嘣嘣!!!” 箭矢离弦之声不断响起。 秦时紧握着长弓,半眯着眼睛,将长弓拉满,紧握着箭矢末端的两根手指忽然松开。 “嘣!” 箭矢化为寒芒,射入一位匈奴眉心。 “是咱们大衍的骑兵,咱们有救了!!!” “杀死这些匈奴!!!” 匈奴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个。 面对秦时跟七十二位老兵的围杀,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仅仅第一轮箭射,就死伤大半。 呛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剩下的看护跟仆从们,一个个满脸激动,看着犹如杀神般的秦时等人。 那藏在马车底下的青年,也钻了出来。 “爹!” 青年面露悲愤,跌跌撞撞地向着倒在远处的锻绸中年人跑去。 “爹,你死了,那我怎么办啊!!”青年怀抱住中年人尸体,嚎啕大哭。 秦时骑着战马,来到一辆马车前,看着瘫坐在地,全身颤抖的马夫,道:“马车里边装着什么?” 马车用麻布盖着,看不出里边是什么货物。 “是、是兽皮跟银子!”马夫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你们把什么东西,卖给了匈奴?”秦时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运来的货物,都盖着。货物也是由匈奴来搬运的!”马夫老老实实回答。 “这样啊!” 秦时一勒马缰,向着远处还在嚎啕大哭的青年走出。 听着耳边响起的马蹄声,青年哽咽着抬起头,看向骑着战马的秦时。 “问你个事儿,你们把什么玩意,卖给了匈奴?”秦时笑呵呵的开口询问。 青年挣扎着起身,看着面带微笑的秦时,咬牙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嗯? 秦时都愣住了,这家伙这么勇嘛? 瞧着青年横着脖子,秦时脸上笑容越加灿烂,道:“老弟,我要是没记错,刚刚是我们救了你们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用这种态度对待我,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青年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锦缎衣裳,迎上秦时戏谑的目光,道:“我乃岭南王氏嫡系,王阳之。我大伯是尚书省……” “等等!”秦时笑着打断青年的话,道:“老弟,你没必要跟我显摆家世跟人脉。我只想知道,你们把什么东西,卖给了匈奴。还有,你别对我横,有本事,你去怼匈奴啊。我要是没记错,之前你是从马车底下爬出来的吧?” “你你你!” 被秦时毫不留情地道出自己之前窘样,王阳之瞬间红温,怒视着他,道:“你这兵痞,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秦时耸耸肩。 “我告诉你,我爹死了,这事情没完。” 见秦时不吭声,王阳之气焰更甚,抬手指着他,道:“也不知道朝廷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你们要是有能耐,怎么会被匈奴压着打?朝廷每年耗费如此多的银两,结果就养了你们这些玩意。” “哼。还有,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要是早点来,我爹就不会死了。” “这事情,我一定会告诉我大伯……” “停!”秦时再次打断王阳之的话,上下打量着他,道:“老弟,跟你说个事儿,其实吧,我们早就在附近了!” “什么?” 王阳之脸色骤变,眼眸中涌现出滚滚怒意,抬手指着秦时,“你个兵痞,你居然眼睁睁看着我爹,被匈奴杀死?” “我告诉你,我要让你偿命。你就等着吧,不仅仅是你,就算是你家人,也要给我爹陪葬!!!” 王阳之越说越气,大喊道,“人都死光了嘛?赶紧过来!!!” 随着王阳之的呼喊,剩下的十来个看护,提着大刀,向着这边跑来。 “给我砍死他!”王阳之涨红着脸,怒吼道。 那些看护面面相觑。 很想问问王阳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砍死他? 是嫌我们活得太久了嘛? 不仅仅这些看护愣住了,就连那些老兵都惊呆了。 许老兵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涨红着脸的王阳之,森森然地开口道,“不愧是世家豪门,在匈奴面前,只敢躲在马车底下。面对自己人,又变得高高在上。” 秦时低声一叹,旋即猛地拔出斩马刀,星眸中涌动着滚滚杀机,“该死的匈奴,居然敢伪装成大衍商人,当真是该死啊!” 什么? 我是匈奴?伪装成大衍商人? 王阳之微微一愣。 可即便到现在,他还是分不清形势,怒吼道,“你这个臭兵痞,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乃岭南王氏……” “噗!” 鲜血喷射而出。 锋利的斩马刀划出一抹寒光,割断王阳之的脖子。 王阳之瞪大眼睛,其中涌动着难以置信,他怎么敢?我可是岭南王氏的嫡系啊! “杀光这群该死的匈奴!”秦时叱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冲向那群手提大刀的看护。 惨叫声再次响起。 许老兵他们本就憎恨大衍的世家门阀,出手自然不会留情。 “饶命、饶命啊!!!” 一位穿着锦袍的青年,披头散发,全身沾满灰尘跟杂草,双膝跪地,拼命磕头求饶,一边大喊道,“我不是王氏子弟,我是岭南秦氏嫡系,我秦氏满门忠烈…我堂兄是嘉峪关偏将……” 即将落在他脖子上的斩马刀,忽然停滞。 黄老兵扭头看向远处骑着战马的秦时,高喊道,“大人!!!” 秦时视线一转,看向紧握着斩马刀,搭在跪地青年脖子上的黄老兵,一夹马腹,向着那边走去。 “何事?”秦时挑眉问道。 “大人,此人是岭南秦氏嫡系。” 岭南秦氏嘛? 秦时眯着眼睛,盯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与自己对视的锦袍青年,冷哼一声,“岭南秦氏,满门忠烈。其嫡系岂会出现在关外,跟匈奴做买卖?” 一听秦时不信自己是岭南秦氏嫡系,秦双慌张抬头,迎上秦时冷冽的目光,嘴唇颤抖,道:“大人,我真是岭南秦氏嫡系。我、我有文牒可以证明身份。” 说着秦双慌忙拿出藏在衣裳里的文牒。 黄老兵伸手躲过文牒,他也不识字,只能交给秦时来辨认。 秦时接过黄老兵递来的文牒,并没有查看,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脸色煞白的秦双,道:“我就奇怪了,秦氏嫡系,怎么会出现在关外?” “大人,我、我也是被逼的。这些年,我秦氏嫡系入伍参军,死伤惨重。为此,我秦氏便与王氏联姻。王氏看重我秦氏在军中的威望……便让我跟着王阳之,来关外涨涨见识。大人,我真不知道王氏居然暗中勾结匈奴,我是无辜的!” “杀了!” 黄老兵愣了愣,旋即扬起斩马刀,斩向跪在地上的秦双。 秦双双眸瞪得滚圆,翻滚着躲避,一边大喊道,“我是岭南秦氏嫡系,我秦氏对大衍有功,你不能杀我!!!” “噗!” 一刀刺进秦双的心窝。 秦双口吐鲜血,双手抬起,紧紧抓着斩马刀的刀背,含糊不清,道:“我、我是岭南、秦氏嫡系……” 迎上秦双不甘绝望的目光,秦时咧嘴一笑,“我也姓秦!” ------------ 第一卷 第19章 你这个女匈奴,野心大大滴! 看着黄老兵将那个自称岭南秦氏嫡系的家伙捅死,秦时扫视现场,大声道,“把马车上兽皮全都烧掉。” “遵令!” 众老兵齐声领命。 随着一辆辆马车被点燃,滚滚浓烟席卷而升。 距离此地十多里外。 一位穿着皮质窄袖短衣的匈奴女子,骑着黑色鬃毛的战马,抬头望着浓烟升起方向,不由得脸色一沉。 女子戴着皮质毡帽,两条马尾辫落在背后,瓜子脸,眼睛很大很有神,瞳孔是灰褐色的,脸颊上还有一些雀斑,肌肤透露着古铜色,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那个方向……”慕兰朵颜双腿一夹马腹,喊道,“都随我过去看看!” “是!!” 身后跟着的十三位匈奴兵卒,气势彪悍,齐声答应。 等慕兰朵颜赶到的时候,大火都快熄灭了。 撞在马车上的兽皮,燃烧殆尽,就连银子都被烧得融在一起。 “居次,是呼伦,忽杰尔他们!” 一位刚刚查看现场尸体的匈奴兵卒,面色凝重地快步跑到慕兰朵颜前边,单膝跪地,回禀道,“按照现场留下的马蹄印,对方差不多有七八十人。马蹄铁是大衍那边的款式……居次,杀害呼伦他们的,应该就是最近流窜在草原上的大衍骑兵。” 居次。 意思就是‘公主’、‘郡主’。 慕兰朵颜是右日逐王最小的女儿。 听完属下的汇报,慕兰朵颜眯起眼睛,其中流窜着思索之色。 稍瞬,慕兰朵颜嘴唇开合,问道:“能不能追上他们?” “能!” “那,咱们就去会一会大衍的骑兵。” “居次,可、咱们才十三人。一旦跟那群大衍骑兵相遇,恐怕会有危险。” 慕兰朵颜低声一笑,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中,泛起精光,低声道,“努尔,你要记住,这里是草原,是咱们驰骋的草原。草原上的勇士,不会惧怕强敌。” 那个叫努尔的兵卒,心中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居次,那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回去,将此事禀告大王?” “不用!” 言罢,慕兰朵颜一甩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 十三位匈奴勇士,只能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 秦时他们已经用布条,包裹着战马的马蹄,借此掩盖马蹄印。 跑了半个多时辰。 秦时勒住马缰,拿出系在马鞍上的皮质水囊,咕噜噜地猛灌两口清水,又拿出肉干,使劲啃咬了起来。 老兵们也是如此,快速补充体力。 在草原上奔驰了半个月……秦时他们遇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他们迷路了。 而且,他们现在遇到的部落,不在是小部落,想要再如之前那般屠戮,已经不可能。 “差不多该回去了!”秦时低声自语。 秦时心中无奈,此番出关,连他在内,一共才七十三人。 若是有七百三十人,那肯定不止这般小打小闹。 还是人数太少啊!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屠了七八个小部落,杀了三四千匈奴老幼妇孺。 虽不足以震慑到匈奴。 但也给他们狠狠地敲响了警钟。 你们能够攻打大衍北境边关,他们也能出关屠杀匈奴小部落。 “也不知道边关那边的战况如何!”秦时低声自语。 一旁黄老兵听到秦时的嘀咕,咧嘴一笑,道:“大人,你就放心吧。有李主帅坐镇北境,匈奴翻不起什么浪花。再说了,大人你已经让人收购粮草,送往镇门关,足够他们坚持到现在。算算时间,朝廷的粮草,也应该送到镇门关了!” “而今边军粮草充足,肯定不会有事儿!” “也是!”秦时笑了笑,环视七十二位老兵,道:“此次出关……” 秦时的声音截然而止,脸上笑容瞬间内敛,肩膀一抖,背着的长弓,落在手中,另一只手伸向挂在马腹上的箭囊,抽出箭矢,搭在弦上,望着自远处疾驰而来的十四道身影。 老兵们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齐齐握弓搭箭。 五六百米外。 慕兰朵颜勒住马缰,注视着远处数十道身影,见他们一个个握弓搭箭,不由得轻笑一声。 “居次,那群大衍骑兵杀性很大,咱们还是先离开吧!”努尔皱着眉,望着远处一字排开的七十三道身影。 这么远的距离,弓箭自然射不到,以他们跨下的战马,足以甩开那群疲惫不堪的大衍骑兵。 慕兰朵颜没有搭理努尔,深吸一口气,被皮质窄袖短衣勒紧的胸脯,都鼓胀了许多。 “居次!” 见慕兰朵颜双腿一夹马腹,就要过去,努尔脸色骤变,连忙骑马挡在她前边,焦急道,“居次,你身份尊贵,不容有失!” “滚开!” 慕兰朵颜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中,泛起一抹疯狂,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马臀。 黑色鬃毛的战马,嘶鸣一声,向着秦时那边冲去。 “快,追上居次!”努尔焦急大喊! 秦时有点儿懵。 现在的匈奴,这么头铁嘛? 没看到自己这边,那么多人?还一个个都握弓搭箭,你是有多么想不开呀? 老兵们也是表情怪异,暗道匈奴怎么那么没脑子?是觉得我们的箭矢,不够锐利? “大衍人,我乃右日逐王小女儿慕兰朵颜,我有要事,跟你们商量!” 慕兰朵颜心脏砰砰砰的狂跳,她也害怕对面的大衍骑兵,不由分说地射箭。 听着远处传来的喊声,秦时眨眨眼,有些意外地看着骑在黑鬃战马背上的慕兰朵颜,又看向旁边的黄老兵,道:“这女匈奴是有毛病嘛?还是说,附近有埋伏?” 黄老兵咧嘴一笑,道:“大人,就算附近有埋伏,那又如何?这么近的距离,咱们齐射而出,这女匈奴必死无疑!” “让她过来!”秦时笑着开口道。 七十二个老兵,依然握着长弓,瞄准着,不断靠近的慕兰朵颜。 在距离秦时他们百余米的时候,慕兰朵颜全身紧绷着,这已经进入长弓射程。 见对面的骑兵们,仅仅搭着箭矢,没有射箭意思,慕兰朵颜长松一口气。 仅仅十多息。 慕兰朵颜就靠近秦时不足十米。 慕兰朵颜一眼就认出,那留着短发,穿着甲胄的青年,就是这群骑兵的头领。 实在是秦时的气质太明显了。 “大衍将军,我叫慕兰朵颜,是右日逐王的小女儿!”慕兰朵颜看着面无表情的秦时说道。 “你之前已经说了!”秦时身子微微前倾,手肘顶在马鞍上,目光带着审视,注视着慕兰朵颜。 与此同时,后边十三位匈奴勇士也赶到,一个个面露警惕的盯着老兵们。 “大衍将军,我要跟你合作!”慕兰朵颜开门见山的说道。 努尔他们表情错愕,搞不懂居次要跟这群大衍骑兵合作什么。 老兵们则面露惊奇,非常好奇,堂堂右日逐王的小女儿,要跟他们这群孤兵合作什么? “说说,你要跟我合作什么?”秦时问道。 慕兰朵颜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秦时,道:“你们敢潜入草原,足够证明你们的勇气……” “停,说重点!”秦时打断慕兰朵颜奉承的话。 慕兰朵颜撇撇嘴,很不满秦时打断自己的话,道:“我给你们慕兰部落的军防部署图,帮你们烧掉粮草。如何?” 秦时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问题,听错了。 还是说,慕兰朵颜其实是大衍潜入草原的卧底。 努尔他们也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慕兰朵颜的侧脸。 但。 森严的阶层观念,让努尔他们不敢开口。 “你是说,你帮我们,烧掉你们的粮草?” “不是我们的粮草,是左日逐王的粮草!” 秦时乐了,倒也没有怀疑慕兰朵颜说谎,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慕兰朵颜真要杀他们,没必要仅带十三个匈奴骑兵,直接集结大军,足以将他们围困住,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原因?”秦时笑着问道。 “很简单。我父王已经老了,他正在把手中权力,慢慢地交给我那几个哥哥。”慕兰朵颜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中,涌现着一种叫‘野心’的光芒,继续道,“而我,慕兰朵颜,不想成为只会生孩子的‘牲口’。” 秦时抬手摸着下巴,视线扫向慕兰朵颜身边的十三位匈奴骑兵,道:“他们,肯定会泄密吧?” “那就,杀光他们!” 慕兰朵颜平静的说道。 “嘣!!!” 在慕兰朵颜声音落下的瞬间,许老兵紧扣着箭矢末端的两根手指,忽然松开。 箭矢一闪而过,没入一位匈奴骑兵的脖颈。 “嘣嘣嘣!”箭矢离弦之声不断响起。 “别杀努尔!” 慕兰朵颜没想到这群大衍骑兵会如此果断,一声不吭,就射箭杀人。 努尔在慕兰朵颜话音落下的时候,身子向着地面翻滚去,以战马作为掩护。 战马身中六箭,吃痛嘶叫,奔跑而出。 仅仅跑了二十多米,战马就悲鸣一声,翻滚在地。 努尔脸色苍白,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快步跑到黑鬃战马旁边。 慕兰朵颜呼呼呼地喘着粗气,看着依然面带笑意的秦时,道:“努尔对我绝对忠心!” “右日逐王小女儿,呵呵,很好,非常好!”秦时忽然大笑了起来,盯着表情紧张的慕兰朵颜,道:“我,凭什么跟你合作呢?拿下你,带回大衍,不是更有趣嘛?” ------------ 第一卷 第20章 谁告诉你,我忠于大衍的? 慕兰朵颜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时,失声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等秦时回答,慕兰朵颜有些焦急地继续说道:“我父王有十一个孩子,我作为最小的女儿,虽然得到一些偏爱。可你要是打算用我去威胁父王,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在我父王眼里,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如能力最差的兄长。” “你就算把我抓到大衍,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大衍朝堂,也不会蠢地用我来威胁我的父王。因为,那样根本没有用。甚至,我父王会巴不得,你们大衍朝堂,将我杀死。” “如此一来,我父王可以借此挑起族人的愤怒。” 看着慕兰朵颜焦急的模样,秦时低声一笑。 如果他是土生土长的大衍人,并且经历过思想‘洗脑’,那他肯定答应慕兰朵颜。 问题是,他是货真价实的穿越者,对于大衍,根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 要是帮慕兰朵颜烧掉运往大衍边境的粮草,那他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到时候,慕兰朵颜肯定会率先跳出来,把他这个‘罪大恶极’的大衍人烧死。 迎上秦时戏谑的目光,慕兰朵颜深吸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灰褐色的眼眸中涌现出一抹挣扎,咬牙道,“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女人!” “大姐,你别搞笑行不行啊!”秦时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上下打量着慕兰朵颜,道:“我的眼光,还没差到这种地步。” “你!”慕兰朵颜气急,怒视着秦时。 她。 慕兰朵颜,虽然称不上草原第一美人。 但,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那都是一等一。 再配合上她的身份,更是勾动无数草原勇士的心。 慕兰朵颜努力克制着怒火,死死地盯着秦时,道:“既然你看不上我,那咱们就换一个合作条件。你帮我烧掉粮草,我帮你离开草原。你别以为你们的行踪很隐秘,我父王已经派出乌延大将,以他的能力,无需多久,就能够追踪到你们。” “还是那句话,那又如何?实在不行,我宰了你这个右日逐王最疼爱的小女儿,那也是大赚特赚啊。”秦时脸上笑容不减。 很多时候,双方合作,都是在不平等状态。 秦时身在匈奴腹地,要是什么都听从慕兰朵颜的安排去合作,绝对是有死无生。 当然。 秦时也没想过什么把握主动权。 在这匈奴腹地,还要去什么狗屁慕兰部落,去烧粮草,有个见鬼的主动权? 秦时现在想要的是,一个能够活着离开草原的手段。 慕兰朵颜作为右日逐王最疼爱的小女儿,她真要帮自己逃离草原,那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慕兰朵颜的火气也上来了,瞪大着眼睛,怒视着秦时。 “很简单。合作,没问题。但你要想一个确保我安全的办法。还有,事成之后,你要把我们送出草原!”秦时微笑着说道。 “磨磨唧唧半天,合着你就是怕死而已!” 秦时抬手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动,笑道:“别用‘而已’这两个字。怕死是人的本能,没人会真的想死。” “也是!”慕兰朵颜笑了起来,秦时答应跟她合作,让她心情也变得不错了起来。 “这样吧。你就装作大衍商人,跟我去部落。”慕兰朵颜道。 “你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不然呢?你的长相跟我们差别那么大,除了装作大衍商人,还能怎样?再者,这几年,很多大衍商人,都偷摸着来到草原,跟我们做买卖。我的那些兄长,都有亲密的大衍合作商。所以,没人会怀疑你的身份。”慕兰朵颜笑道。 秦时眼神一闪,道:“之前有大衍商人,被你们的人袭击……这足以证明,大衍商人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 “那不一样!”慕兰朵颜表情认真,道:“之前被呼延他们偷袭的大衍商人,是自己找死。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掺和到左贤王跟右贤王的争斗当中。” 岭南王氏这么牛嘛? 就连匈奴左右贤王的争斗,都敢掺和。 想了想,秦时忽然伸手,拿出放在甲胄里边的文牒,将其打开。 下一瞬。 秦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岭南秦氏的嫡系,秦双!” 慕兰朵颜看着秦时将文牒收起来,有些好奇地问道,“岭南秦氏的嫡系?这是假身份吧?” “假身份?你可别诋毁我。我是货真价实的岭南秦氏嫡系,有文牒证明!”秦时笑呵呵的说道。 慕兰朵颜根本就不信秦时的话,却也没有刨根问底,道:“既然你答应合作了,那么,你们可以把身上的衣裳、甲胄给脱掉了。” …… 一炷香后。 秦时穿着皮质的窄袖短衣,还有十一位老兵,也是穿上了带有匈奴特色的皮质衣裳。 这些衣裳,自然是从慕兰朵颜那十一位被射杀的护卫身上扒下来的。 剩下的六十一位老兵,则继续在草原‘晃荡’。 有慕兰朵颜提供的消息,六十一位老兵暂时不会遇到危险。 秦时低头看着皮质的窄袖短衣,胸口有个洞,周边被鲜血渗透…… “走,回部落!” 慕兰朵颜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 努尔面色复杂的骑着战马,跟在后边。 秦时扬起马鞭,狠狠地一抽马臀,追向慕兰朵颜。 此地距离慕兰部落,还有七十多里路程,即便是策马奔腾,也需要仅三个时辰。 一路上,慕兰朵颜跟秦时讲了很多慕兰部落的事情。 她的父王右日逐王,已经六十多岁了,看起来还算老当益壮。 可,所有人都很清楚,她的父王已经没几年好货。 匈奴一旦到了这个年纪,身子骨会很快衰败,这或许跟他们常年吃肉,几乎不吃素食有所关联。 右日逐王算是枭雄,其选择继承人的手段,也非常冷酷无情。 就如同养蛊。 右日逐王有七个儿子,夭折的不算。 他把七个儿子,全都丢到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还有左日逐王、左右渐将王身边。 右日逐王允许他们利用手中力量,相互厮杀,却又因为他们现在归属不同势力,而相互牵制,不敢轻易出手。 慕兰朵颜的二哥,慕兰猎狐,就是左日逐王呼延兰虎麾下大将,负责筹备粮草之职。 慕兰猎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从他亲爹右日逐王这里,借来了六十万石粮草。 六十万石粮草,听起来很多……事实上确实很多。 但。 现在大衍边关,有着号称三十万匈奴大军,即便真实人数是二十来万,六十万石粮草,也只能吃上一个月左右。 再者,此地距离大衍边关有五百多里,这一路上的损耗肯定不少。 想要运送六十万石粮草,至少需要四五千人…… 反正,这六十万石粮草,到左日逐王手里边,能有五十万石,那就算是慕兰猎狐厉害了。 等秦时等人赶到慕兰部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 一眼望去,慕兰部落灯火通明,一个个巨大的皮质帐篷,有序地排列着,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有慕兰朵颜这位居次在,没人敢来盘问。 众人顺顺利利的来到属于慕兰朵颜的巨大帐篷外。 慕兰朵颜让努尔安排十一位老兵,她则招呼着秦时,走进巨大的帐篷内。 秦时跟着慕兰朵颜走进帐篷,扫视四周,由衷感慨,道:“还真别说,你这帐篷,确实不错。” 慕兰朵颜没搭理秦时的感慨,向着前方的书桌走去,抽出架子上的一个卷轴,将其放在书桌上,慢慢地摊开,一边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部落内的军防部署图。” 秦时缓步走到书桌前,看着放在书桌上,已经摊开的卷轴。 “这里,就是存放粮草的地方!”慕兰朵颜手指指着军防部署图上,被画着红圈的区域,沉声道,“六十万石粮草,于今早,全部收集完毕。要不是我二哥还在召集送粮人马,粮草早就送出部落了。” 慕兰朵颜抬头看向注视着军防部署图的秦时,继续道:“我二哥在部落里边,也有一些支持者。所以,召集送粮人马,并不是什么难事。最迟明日傍晚,送粮队伍肯定会出发。到时候,咱们就没机会了。” 见秦时头也不抬,保持着沉默,慕兰朵颜挑了挑眉,道:“你也不想看到,你大衍边军面对二十万粮草充足的匈奴勇士吧?” 秦时依然没抬头,却呵呵一笑,道:“说实话,我真不在乎你们这些匈奴,能不能打破大衍边关。我在乎的是,你们匈奴本性凶戾暴躁,真要被你们打破边关,大衍的老百姓,怕是没有多少活路啊。” 慕兰朵颜冷笑一声,挺直腰,双手怀抱着胸脯,注视着还低着头的秦时,道:“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你们大衍人,不是讲究忠君报国嘛?你反倒是那么在乎底层的老百姓。” “谁告诉你,我忠于大衍的?”秦时慢慢地抬起头,笑呵呵地看着慕兰朵颜,继续道:“你们匈奴要是开得起条件,我不介意当一回真匈奴。” ------------ 第一卷 第21章 就让我给这个时代,上点科技强度吧! 听完秦时的回答,慕兰朵颜乐了,眼前这大衍小将,还真有些不一样。 难怪,他敢领着七十二个兵卒,就往草原深处莽。 “行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我真不在乎。你现在还是把军防部署图记下来。等凌晨,你就去把粮草给烧了!”慕兰朵颜道。 秦时眨眨眼,直勾勾地盯着慕兰朵颜。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大姐,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的智商跟野心,居然如此不匹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兰朵颜的脸色一沉,这王八蛋,居然敢骂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哪儿嘛?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就会被乱刀砍死。 秦时确实很无语,绕过书桌,走到慕兰朵颜身边,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道:“让让!” 用肩膀将慕兰朵颜挤到旁边,秦时坐到椅子上,好似没看到慕兰朵颜不善的目光,道:“那可是送往大衍边境的粮草,你觉得,单靠我一个人,真的能够把那么多粮草烧掉?我本来还寻思着,你有什么精密计划。结果,你把所有问题都抛给我?” “你放心,我会给你创造机会。再说了,我也没让你,把粮草全都烧了。只要火点起来,烧掉一部分粮草,那就是慕兰猎狐的失职。” “到时候,不管是左日逐王,还是我父王,都会对他失望。我另外六个哥哥,也一定会落井下石!”慕兰朵颜昂着脖子,满脸自信的说道。 秦时昂着脖子,看着意气风发的慕兰朵颜。 忽然间,秦时有些后悔跟这个蠢女人合作了,光有野心,却没有相应的头脑,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大姐,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慕兰朵颜挑了挑眉,看向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的秦时,道:“别叫我大姐啊。我年纪还不一定有你大。至于问题,你尽管问。毕竟,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你知道有多少兵卒看守着粮草嘛?” “重兵把守!”慕兰朵颜表情一凝,很认真的回答。 “重兵是有多少兵卒啊?”秦时苦笑一声,继续问道,“还有,你知不知道,想要点燃六十万石粮草,有多困难嘛?不是说,我丢个火把,六十万石粮草就会点燃。是需要很多引燃物的。那么,你告诉我,你准备了多少引燃物?打算用什么方式,送到粮草库?” 慕兰朵颜眨眨眼,这些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在她看来,点燃粮草,就是偷偷摸摸的丢几个火把。 “这些都是小问题!”慕兰朵颜很是嘴硬。 “小问题?”秦时当真是被气乐了,道:“你什么都没准备,就让我去烧粮草?那你还不如一刀捅死我得了!” “我不是给你准备军防部署图了嘛!”慕兰朵颜有些心虚地说道。 “合着,你就打算,让我拿着这张狗屁军防部署图,去烧粮草?”秦时手指狠狠地点着放在桌子上的军防部署图。 “那、那你说怎么办?最迟明日傍晚,粮草肯定要送出去!”慕兰朵颜小声道。 “想要在部落里边,把粮草烧了,肯定是不可能了!”秦时挑着眉,星眸中流转着思索之色。 “那个谁,你要是没办法烧掉粮草,那咱们就不是合作关系了。”慕兰朵颜目光不善地盯着秦时。 “叫我秦双,岭南秦氏嫡系秦双!”秦时强调道。 慕兰朵颜撇撇嘴,自然知道,这不是秦时的真实身份。 “吆,我这又没说不去烧粮草,你还威胁起来了?”秦时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兰朵颜。 “可你刚刚还说,不可能在部落里边,把粮草烧掉。” “在部落里边确实没什么机会了。但,不代表离开部落后,不能烧粮草。”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一旦粮草离开部落,这一路上,有着四五千号人,你还怎么烧粮草?” “有火药没?”秦时问道。 “火药?那是什么东西?”慕兰朵颜好奇的问道。 “炮仗有没有?” “炮仗?那是你们大衍人才玩的东西。我们草原上,没人会玩炮仗,很容易惊吓到牲口!”慕兰朵颜解释道。 “我就问你能不能弄到?” “应该能吧!”慕兰朵颜细长地眉脚微微上扬,道:“去年有一些大将,从大衍商人手里边买了一些炮仗,给自家小孩子玩耍。当时,把很多战马跟牲口给惊到了。为此,我父王将那些炮仗都没收了。现在应该还存放在库房。我等会儿去看看?” “别等会儿了,你现在就命人去看看。如果有,那就偷摸着全都拿过来!” “行!”慕兰朵颜没问秦时拿炮仗做什么,现在他们是合作关系,作为草原上的雌鹰,她会暂时信任对方。 慕兰朵颜答应一声,便向着帐篷外走去。 秦时看着慕兰朵颜快步走出帐篷,慢慢地闭上眼睛,寻思着,给这个时代,上点儿科技强度。 要是有炮仗,就能够弄到硝石。 当然,炮仗当中的硝石,纯度肯定不够,不可能做出炸药。 想要做出炸药,除了纯度足够的硝石,还需要硫磺。 硫磺这玩意,在这种古代环境,太难搞了。 但。 硝石混合木炭,就会变成即燃物,可以说是能够被瞬间点燃。 没一会儿,慕兰朵颜回来了,看着秦时依然坐在那里,道:“我已经派人去库房查看了。” “你再喊人去找些麻布跟干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现在来不及解释,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是想要烧掉粮草,就要听我的!” “行吧!” 刚走进帐篷的慕兰朵颜,又转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 帐篷里堆着一箱箱炮仗,还有灰褐色的麻布跟干草。 秦时让慕兰朵颜帮忙,把所有炮仗里边的硝石倒出来,自己则编织引火线。 麻布摊开,中间放着干草,然后将黑色硝石倒上去,再把麻布卷起来,盘成圈。 “有毒药没?”秦时问道。 “没!” 慕兰朵颜果断拒绝。 她只是想要烧掉粮草,从而让慕兰猎狐失去争夺右日逐王的资格。 她可不想在粮草里边下毒。 秦时撇撇嘴,没有就没有,用那么忌惮的目光,盯着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给你下毒。 包裹着硝石、干草的麻布,被卷成圈,秦时又在上边撒上硝石跟木炭的混合物,外层又卷上麻布。 “你再去找一些小石子过来!” “你的事情怎么那么多!”慕兰朵颜非常不满地开口,自己堂堂右日逐王最疼爱的小女儿,现在成了你的丫鬟? “想要烧掉粮草,就别多问,听话即可!” 慕兰朵颜气得咬牙切齿,愤愤地说了一句,“等着。” 然后就向着帐篷外走去。 凌晨三点多。 秦时总算把‘定时炸弹’做好了。 说是炸弹,自然是言过其实。 慕兰朵颜看着地上一捆捆用麻布编织的麻绳,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东西,真的能够烧掉粮草?” “等我先做个实验,再告诉你能不能!” 秦时拿起一节麻绳,不断搓揉。 里边的小石子‘咔咔咔’地摩擦着。 “嘭!” 蓦然! 十来公分长的麻绳,突兀地自燃。 一旁的慕兰朵颜都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两步,看着被秦时丢在地上毛毯上,噼里啪啦还在燃烧的麻绳,失声道,“怎么可能?都没有火,它是怎么被点燃的?” 秦时咧嘴一笑,还真成了。 原本,秦时还寻思着,若弄不出来,就让慕兰朵颜派几个死士,偷偷点燃这易燃的麻绳。 秦时扭头看向满脸惊愕的慕兰朵颜,却不想,她突然快步上前,抬脚就拼命踩踏被点燃的毛毯,一边压低声音,骂道,“你疯了嘛?帐篷里边都是这种玩意,要是烧起来,咱俩都要死!” 秦时耸耸肩,看着慕兰朵颜快速将地毯上的火焰踩灭,道:“你把这些‘麻绳’,悄悄地放到粮草里边。记住,分开放。” 慕兰朵颜眼睛一亮,小声道,“粮草运输,路上肯定会颠簸。到时候,这些玩意突然自燃……路上又没有水,慕兰猎狐只能眼睁睁看着粮草被烧……哈哈哈,秦双,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别笑了,时间紧张,赶紧去安排人手吧!” “你就放心吧。这些年,我也养了不少死士。”慕兰朵颜拍拍饱满地胸脯,满是得意。 与此同时。 慕兰部落内最大的那顶帐篷当中,右日逐王披着兽皮袄子,坐在书桌前。 如今已经凌晨三点多,可他依然没有休息。 就在这时候,帐篷的帐帘被掀开,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披甲走了进来。 壮汉对着右日逐王单膝下跪,抱拳道,“大王,已经查清楚了。朵颜居次带回来的,就是最近屠杀各个小部落的大衍骑兵。他们一共七十三人,除了跟着朵颜居次的十三人,剩下的骑兵,都在部落三十多里外的落地坡。” “嗯!”右日逐王翻阅着从大衍那边送过来的密报,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壮汉见右日逐王面色如常,继续道,“朵颜居次还从库房里,拿走了所有炮仗。并且,她命人找了很多麻布、干草,还有小石子……大王,朵颜居次恐怕是盯上了那六十万石粮草。” “继续盯着!” “是,大王!”壮汉缓缓起身,左手捏拳,放在胸口,稍稍弯腰,才转身离去。 待壮汉走出帐篷,右日逐王才放下手中密报,有些哭笑不得的自语道,“手段太稚嫩了。不过,既然你想要争一争,那父王就给你一次机会。中原曾有一朝,名为大臻。其,臻皇放任十三位皇子夺嫡……” ------------ 第一卷 第22章 骨都侯,合着就是驸马? 天蒙蒙亮。 秦时就被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吵醒。 挺起腰杆,秦时看向躺在旁边床上,还呼呼大睡的慕兰朵颜。 这娘们,真是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睡得真沉。 看着慕兰朵颜的一条笔直的大腿,就这么搭落在床沿,秦时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凭着娘们的智商,还想斗赢她七位兄长,当上右日逐王?开创匈奴没有女性王的先河? 秦时展开双臂,打了个懒腰,旋即慢慢地起身,将铺在地上的兽皮毯子卷了起来,放到床后。 秦时没特意轻手轻脚。 所以,弄出的动静,不算小。 可即便如此,慕兰朵颜依然没有醒来。 整理身上的皮质窄袖短衣,秦时走到床边,看着抱着圆枕,睡得正香的慕兰朵颜,伸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颊上。 “别闹!” 慕兰朵颜都未曾睁眼,嘟囔一句,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秦时脸色一黑,旋即又乐了起来。 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要是慕兰朵颜真的当上右日逐王,那最先头疼的,应该是匈奴,而不是大衍。 秦时抬起右手,朝着掌心吹了口气,旋即卯足劲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慕兰朵颜的屁股上。 “啪!” 清脆的拍打声响起。 “啊!!!” 熟睡中的慕兰朵颜,吃痛尖叫一声,旋即从床上跳到地上,踩着地毯,双手背在后边,拼命地搓揉着屁股,眼睛瞪得滚圆,怒视着秦时,道: “姓秦的,你干什么?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我警告你,这里是慕兰部落……” “大姐,你别这么智障行不行啊?要不然,我真的很害怕跟你合作!”秦时哭笑不得地打断慕兰朵颜的威胁,继续道: “我寻思着,你再怎么没心没肺。这时候,也应该去探探消息了吧?你就不怕,昨晚上送到粮草库的东西,被你二哥发现?” “就算他没发现,你也不能一觉睡到太阳晒到屁股上啊!”秦时有些脑壳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哼!” 慕兰朵颜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秦时,道:“我办事,你放心。慕兰猎狐不可能发现粮草库里边的东西,他现在,应该忙着召集人马,准备搬运粮草……” “那你送我回大衍!”秦时再次打断慕兰朵颜的话。 “粮草都没烧起来,我凭什么送你回大衍?”慕兰朵颜哼哼一笑,抬起右手,比画着两根手指头,道: “姓秦的,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点,要不然,我轻松拿捏你!” “慕兰朵颜,你这是要食言?” “哼,我慕兰朵颜,是草原上的雌鹰,一个吐沫一个钉,岂会食言。” 慕兰朵颜昂起下巴,看起来非常傲娇,注视着挑着眉的秦时,哼笑道:“你放心,等粮草烧起来,我肯定送你回大衍。对我而言,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言。” “厉害,我就知道慕兰居次最厉害了!”秦时朝着慕兰朵颜竖起大拇指。 慕兰朵颜却嘴角一抽,道:“姓秦的,你不会拍马屁,就别乱拍。什么叫慕兰居次。慕兰是我的族姓,朵颜才是我的名。” “我是大衍人,搞不懂你们匈奴的叫法,你明白我这是在夸你,不就可以了?”秦时笑道。 “没人的时候,我不介意你叫我慕兰朵颜。可要是在外边,我建议你叫我居次,省得你招惹麻烦!”慕兰朵颜道。 “没问题。” 秦时笑了笑,道:“那么,居次,咱们接下来应该干些什么?” “干些什么?等着啊。等着我二哥把粮草运出去,等着你弄出来的那玩意,把粮草点燃!”慕兰朵颜道。 “行吧行吧!” 既然慕兰朵颜都不急,那他更不着急了,便走到书桌后,坐到椅子上,道:“居次,那咱们早上吃什么?” “我早上一般不吃东西!” “你不吃,我要吃啊!” “那我喊人送些羊奶跟羊肉过来!” “大早上吃这么腻的东西?就没有白粥之类的?” “你要求还真多。我让人给你去做吧!”慕兰朵颜撇撇嘴,嘴里边嘀咕着什么,不情不愿地向着帐篷外走去。 “埋汰,真埋汰!”看着慕兰朵颜走出帐篷,秦时忍不住苦笑摇头,这娘们,早上都不洗漱嘛? 没条件,那是没办法。 可她明明有条件,却懒得洗漱,难怪匈奴人身上,都有一股子呛鼻的膻味。 小半个时辰后。 秦时喝着白粥,啃着烤羊腿,俊朗的面容上,布满无奈。 “居次,我那些部下,现在吃上早饭了嘛?”秦时问道。 “我早就让人给他们送吃的去了!”慕兰朵颜坐在床上,嘴里边哼着音调有些怪异的小曲儿,拿着铜镜,臭美着。 “居次,平日里,你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 “对啊。” 听着慕兰朵颜理所应当的回答,秦时抬手,用手背揉了揉鼻尖,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联系一些部落里的权贵?” “当然联系过,可他们都不搭理我。哼哼,他们现在对我爱答不理,等我继承父王的王位,那就让他们高攀不起!” 秦时倒吸一口冷气,这娘们哪来的自信,能够当上右日逐王? “咳咳!” 秦时干咳一声,道:“居次,你联系的权贵,应该是那种权力很大的吧?” “那当然。没权力的,还能叫权贵嘛?” “居次。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慕兰朵颜放下铜镜,有些好奇地看向秦时。 “你父王有七个儿子对吧?” “嗯!” “有史以来,都没有女性继承过王位对吧?” “嗯!” “那么,那些有权有势的权贵,凭什么要被你招揽?” “那是因为他们有眼无珠。我慕兰朵颜,是草原上的雌鹰……” “停!”秦时抬手扶额,打断慕兰朵颜的话,面露纠结,道:“慕兰朵颜,我猜测,你小时候,脑子肯定被马蹄踹到过。” “你怎么知道的?” 迎上慕兰朵颜惊讶的目光,秦时呲牙道:“服。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服字。” 慕兰朵颜翻了一个白眼,自然听出秦时在讲反话,可她并不在意。 她曾经看过一本来自大衍的书,上边有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要有容人之量。 “慕兰朵颜,如果你真想争夺右日逐王这个位置。那就仔细听我接下来给你的几个建议。”秦时深吸一口气,表情认真地看着再次拿起铜镜的慕兰朵颜。 慕兰朵颜歪着脖子,看向表情认真的秦时,道:“古语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的建议,不管对错,我都会认真聆听。” 秦时嘴角一抽,实在是有点儿受不了了。 初见慕兰朵颜,秦时觉得,这娘们有胆识,有野心。 或许,草原上,真会出现第一个女性右日逐王。 但。 跟慕兰朵颜聊了几句,秦时就感觉,这娘们有勇无谋。 而此时此刻,慕兰朵颜给秦时的印象是……这娘们不但脑子里缺根筋,而且还很自恋。 这娘们要是能够当上右日逐王,那匈奴还有什么威胁可言? “第一,你别再去招揽那些有权有势的权贵了。而是要去找那些,有能力,却被权贵打压的人才。你要暗中去扶持他们。记住,别光明正大的,要不然,你就是在跟那些有钱有势的权贵作对。” “有能力,没权势?”慕兰朵颜摇摇头,道:“那培养起来太麻烦了。” “特娘的,你给老子闭嘴,听我讲就行!”秦时忍不住了,直接爆粗口。 瞧着秦时豁然起身,黑着脸,慕兰朵颜嘀咕一句,‘闭嘴就闭嘴,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秦时全当没听到慕兰朵颜的嘀咕,黑着脸,继续道,“第二,你去联系那些实力比较弱的兄长,光明正大的去帮他们。” “你要记住,在外人眼里,你是右日逐王最疼爱的小女儿。很多时候,你那些兄长不敢说的话,你可以用撒娇方式,跟右日逐王说。” 见慕兰朵颜又要开口反驳,秦时狠狠地瞪了一眼。 “第三,你要培养一些忠于你的死士。人数不用太多,两三百人即可。” “第四,你去求右日逐王,让他给你赐婚。” “不行,我可是草原上的雌鹰……” “八婆,闭嘴,听我讲!” 秦时知道自己的脾气不是很好,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少爆粗口的。 迎上秦时那双充斥着怒意的星眸,慕兰朵颜乖乖地闭上嘴。 “慕兰朵颜,我最后说一遍,你负责听,我负责讲,别在打断我说话。” “我说话,不是被你经常打断嘛!”慕兰朵颜低下头,低声嘀咕。 “呼!” 秦时长舒一口气,道:“慕兰朵颜,我不是让你真的去成亲。” “你自己想一想,你是右日逐王最疼爱的小女儿。那么,你父王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可以借着夫家的力量,一点点的侵蚀慕兰部落的权利架构。” “等你真成了右日逐王,谁敢逼你成亲?” “好有道理!”慕兰朵颜眼睛一亮,豁然抬头,满脸惊喜的看着面色如铁的秦时,道:“姓秦的,你的脑袋瓜,转得真快。这么卑鄙无耻的办法,你都能想出来。当真是厉害!” “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不管了,我纯当你是在夸我!” 秦时有些无力地坐回椅子,道:“只要你按照我的建议去做,你肯定能够当上右日逐王。” “当真?” “真的!” 得到秦时肯定的回答,慕兰朵颜别提笑得多开心了。 秦时心中冷笑,我讲的是,你能够安排我的建议,老老实实地去执行。 但,以你的脑回路……真的能够办到嘛? 将剩下的白粥喝完,秦时起身走到床边,看着盘坐在床上的慕兰朵颜。 “你要干嘛?”慕兰朵颜目露警惕地盯着秦时。 “下来,我要躺着休息一会儿。” “哦!” 慕兰朵颜嘟嘟嘴,也不生气,爬下床,嘿笑着走到秦时背后,推着他的后背,道: “那你先休息,我去找父王,让她给我找个有实力的相公。最好是单于的小儿子,我听说他今年才六岁。如此一来,我就能够轻松拿捏他了。” 秦时坐在铺着柔软兽皮毯子的床上,看着满脸激动的慕兰朵颜,道:“我劝你,还是等上一段时间。先把前边几个建议搞定。” “也行!” 慕兰朵颜确实没脑子,但她也是真听劝。 …… 傍晚时分。 慕兰猎狐将后续工作全部做完,率领着四千八百后勤,拉着六十万石粮草,赶往五百多里外的大衍边境。 夜幕中,繁星点点。 秦时坐在帐篷外边的木凳上。 慕兰朵颜换了一身衣裳,是用绸缎编织的圆裙,坐在秦时身边,双手托着下巴,嘴角上扬着,同样望着那满天繁星。 忽然。 慕兰朵颜歪着脖子,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南边忽然涌现的火光。 “都这么晚了,还有晚霞?” 我、我……秦时想爆粗口了。可,看着慕兰朵颜愚蠢的模样,有些心累地开口道,“居次,那会不会是火光?” “火光?” 慕兰朵颜小嘴微张,瞪大着眼睛,看向秦时,失声道,“你是说,粮草被烧了?” “要不然呢?草原上又没有什么可燃物……” “姓秦的,你太厉害了!” 慕兰朵颜兴奋地欢呼一声,扑向坐在小板凳上的秦时,不断摇晃着。 饱满的胸脯挤压着秦时的胳膊,搞得他有点儿尴尬。 “姓秦的,你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 慕兰朵颜脸颊通红,蹲下身子,一双胳膊,搭在秦时的膝盖上,昂着脖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送我回大衍就可以!” “不够。远远不够!上位者,对待下位者,必须要有功就赏!” 我这就成下位者了? 还有,这种话,你心里明白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很伤感情的啊! 秦时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看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眨巴着大大眼眸的慕兰朵颜。 “大天高血功。对,我就赏赐你大天高血功!”慕兰朵颜自顾自的说着。 “什么是大天高血功?”秦时好奇地问道。 “一本能够让你修炼到熔脏境的厉害功法!”慕兰朵颜昂起脖子,满是骄傲,道: “姓秦的,你要知道,大天高血功,只有我们慕兰一族,血脉最纯者,才有资格修炼。等会儿,我悄悄地默背给你听。虽然我没听说,有谁靠着大天高血功,修炼到熔脏境……” 慕兰朵颜的声音越来越小…… 秦时也不在意,功法什么的……这又不是高武世界。 当初他跟换血境的呜哈儿交手,还不是照样弄死了对方。 当然,秦时也承认,呜哈儿确实非常恐怖,那力气,就跟一头蛮牛似的。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 慕兰朵颜缓缓起身,顺着脚步声响起方向看去,不由得脸色一沉。 秦时同样扭头看去,只见一队匈奴兵卒,一个个都单手按住系在腰间环首刀刀柄,快步向着这边跑来。 “是我父王的亲兵!”慕兰朵颜低声解释道。 很快。 十六位亲兵,快步跑到慕兰朵颜前边,为首匈奴壮汉眼神冷漠,声音之中不带丝毫情感,“居次,大王让你过去一趟!” “哦!”慕兰朵颜乖乖点头答应,旋即扭头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秦时,“你回帐篷等我,记住,别乱跑!” “居次。大王让这个大衍人,也过去!” “啊?” 慕兰朵颜微微一愣,旋即对着秦时眨眨眼。 秦时剑眉一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里是慕兰部落,他要是有什么过分举动,肯定会被这群匈奴兵卒乱刀砍死。 …… 直径起码有二十米的宽大帐篷内。 右日逐王盘坐在铺着兽皮的软床上,手里边捏着念珠,大拇指不断滑动。 忽然。 帐篷的帐帘被掀开。 “大王,居次跟大衍人来了!” “嗯!” 右日逐王微微点头。 八个亲兵缓步走到帐篷两侧,护卫着右日逐王。 秦时眼皮一抬,看着坐在床上的右日逐王。 右日逐王真的很魁梧,即便六十来岁了,那双暴露在外的胳膊,依然拥有着充满爆炸性的肌肉。 只不过,他脸上长满老年斑,却也因为肌肤黝黑,不是那么明显。 “父王!” 慕兰朵颜脸上洋溢着灿烂地笑容,大步向着盘坐在床上的右日逐王跑去,很自然的坐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随手夺过那串念珠。 右日逐王脸上带着溺爱笑容,望着把玩着念珠的慕兰朵颜,道:“朵颜,这次,你做的很不错。” 慕兰朵颜抬起头,迎上右日逐王赞许的目光,心中好奇,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让父王这么高兴? 秦时却脸色微变。 右日逐王简简单单一句话,透露出太多信息了。 右日逐王视线一转,看向秦时。 秦时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执礼,道:“晚辈岭南秦氏嫡系秦双,见过大王!” “你也很不错!”右日逐王笑着点点头,道:“本王很欣赏你的胆识,所以,赐你一个骨都侯。” 果然如此! 秦时心中一沉,自己帮慕兰朵颜,烧掉运往大衍边境的粮草,这事情,瞒不过右日逐王。 正把玩着念珠的慕兰朵颜,小嘴微张,表情略显呆滞,愣愣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右日逐王。 见秦时没吭声,右日逐王也不恼,笑道:“怎么?不满意?” “晚辈不敢!” “那你是接受了?” 我能拒绝嘛? 秦时搞不懂右日逐王到底要搞什么鬼,一上来,就给自己封侯。 不过,甭管右日逐王有什么想法,秦时都不在乎。 “晚辈多谢大王封赏!” “哈哈哈哈,好好好!”右日逐王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拉住慕兰朵颜的右手,道:“以后,朵颜就交给你了。她是本王最疼爱的女儿,你可不能欺负她!” “父王~~”慕兰朵颜满脸娇羞地低下头。 嘛呢嘛呢? 看着慕兰朵颜这模样,秦时嘴角微微抽搐。 “行了,本王也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等过段时日,本王再给你们举行婚礼。”右日逐王笑道。 “嗯!”慕兰朵颜乖乖点头。 秦时有点懵。 什么婚礼? 你们在说什么? 慕兰朵颜红着脸,起身走到表情呆滞的秦时,拉住他的右手,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父王告安啊!” “呃!” 秦时很想抬手,狠狠地挠一挠头皮,自己怎么就要娶慕兰朵颜这蠢娘们了? “大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去吧!”右日逐王笑着点点头。 慕兰朵颜拉着秦时,跑出帐篷,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道:“秦时,之前我说,当你女人,你还嘲讽我。怎么我父王让你当骨都侯,你就答应了?” “不是,我当骨都侯,跟娶你,有什么关系?” “骨都侯就是你们大衍的驸马爷啊!” 草! 骨都侯! 驸马爷! 这也能关联起来? 秦时人都麻了。 “怎么?你不愿意娶我?” “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我害怕啊!”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怕被你父王吃了!” “啊?” “回去再说吧!” 面对蠢萌的慕兰朵颜,秦时当真是心累。 巨大的帐篷里边,盘坐在床上的右日逐王,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大王,要不要喊大祭司?” 右日逐王摆摆手,低声笑道,“老毛病了,死不了!” 抬手轻轻地拍着胸口,顺着气,右日逐王那双眼皮耷拉的虎眸中,涌现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精光。 “耶律,你再去准备六十万石粮草,亲自送往大衍边境。” “是,大王!” 另外七位亲兵,也跟着耶律,离开帐篷。 右日逐王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嘴唇却上下开合,“慕兰部落已经发展到尽头了,想要更进一步……唯有打破而今的格局。难、难难!现在,只希望大衍那边,能够给些压力,若不然,局面难变啊!” ------------ 第一卷 第23章 匈奴里边,有大衍人! 今晚上的慕兰部落很热闹。 前往大衍边境的送粮队伍,并没有走得很远。 所以,当粮草突然自燃后,便有送粮官跑回慕兰部落求援。 问题是,这援,求了也是白求。 草原上,水源本就不多,哪有那么多水,去灭火。 再者,就算有足够的水,也运不过去。 这一把火,就这么持续烧着…… 听说,负责送粮的慕兰猎狐,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被人抬回慕兰部落。 宽敞的帐篷里边,慕兰朵颜大咧咧的坐在床上,那张长着些许小雀斑的脸蛋上,带着令秦时毛骨悚然的笑容。 “姓秦的,咱们都快成夫妻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嘛?”慕兰朵颜目光灼灼的盯着杵在不远处的秦时。 对于嫁给秦时,慕兰朵颜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在她看来,秦时脑子转得快,以后当了自己的丈夫,就能够替自己出谋划策。 迎上慕兰朵颜炽热的目光,秦时抬手狠狠地抓了抓头皮,皱着眉道,“慕兰朵颜,咱们先说清楚。我是不知道骨都侯,就是要娶你的意思。” “当然,你要是不介意,我自然也无所谓。毕竟,我是男人,吃亏的肯定不会是我。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草原,我受不了那股子膻味!” 慕兰朵颜撇撇嘴,道:“这话,你别对我讲,有本事,你去跟我父王说!” 你觉得我敢嘛? 秦时翻了一个白眼,走向不远处的小板凳,一屁股坐下,道:“我要是没记错,骨都侯在你们草原上,是一个权力比较大的官职吧?” “嗯啦!”慕兰朵颜点点头,道:“部落里边很多政务,还有断狱讼,裁决案,都是由骨都侯负责。” “也就是说,骨都侯是一个官位对吧?” “没错!” “既然骨都侯是个官位,那怎么就成了驸马呢?” 瞧着秦时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慕兰朵颜哈哈一笑,解释了起来。 在草原上,骨都侯确实是个官位,而且权力不小。 正常来说,骨都侯只有单于能够册封。 只不过,如今的单于年纪太大了,又不肯让位。久而久之,四角高官、六角高官,还有单于的子女们,都渐渐不听单于旨意。 草原匈奴,本就是以部落为生活团体,随着单于势弱,各大王爵,听宣不听调…… 再简单点说,原本,骨都侯是骨都侯,驸马是驸马。 可渐渐地,骨都侯变成了驸马专属官职。 驸马可能不是骨都侯。 但。 骨都侯肯定是驸马。 “哎!” 听完慕兰朵颜的解释,秦时长叹一声,抬起右手,手肘顶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道:“慕兰朵颜,你父王……有点儿可怕啊!” “什么意思啊?”慕兰朵颜坐到床沿边,一双笔直的小腿,不断前后晃动,满是好奇地看向秦时。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秦时那双星眸中泛起一抹精光,道:“之前你父王说你不错,你知道有什么深意嘛?” “不知道!” “他是在赞赏,咱俩烧掉了粮草。这也表明,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父王的监视当中。” “那又怎样啊?”慕兰朵颜眨眨眼,红唇上扬,道:“我父王本就赞同子女们争斗,甚至允许出现死亡。” “你当真是没心没肺啊!”听着慕兰朵颜无所谓的话语,秦时苦笑着摇摇头,道:“那我问你,你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挑选一位合格的继承人啊!” “继承人不是挑选出来的,而是培养出来的。以这种养蛊方式,所挑选出来的继承人,并不适合掌管这么大的部落。上位者,擅御人。而,用养蛊方式选出来的继承人,肯定是心狠手辣,只知道不择手段……” “姓秦的,你到底要讲什么呀?”慕兰朵颜打断秦时的话。 秦时眼皮一抬,看着歪着脖子,眨着眼,注视着自己的慕兰朵颜,沉声道,“或许,你父王并不是在挑选继承人。” “怎么可能?我父王都六十岁了,没多久好活。要是等他死了,还没有合格的继承人……我的那些兄长,肯定不顾一切地内斗。到时候,其他王爵,百分百会趁着慕兰部落内乱,而吞食部落的地盘……姓秦的,你肯定是猜错了。” “你讲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秦时皱着眉,右日逐王是一代枭雄,他不可能放任慕兰部落没落。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亦或者,他的七个儿子,都不是他理想中的继承人? 算了,不想了! 秦时摇摇头,既然猜不透右日逐王的想法,那就不去猜,免得自寻苦恼。 不管右日逐王是什么心思,那也是草原匈奴的事情,跟他这个穿越者,没有半毛钱关系。 既然事不关己,那就高高挂起。 慕兰朵颜更不用说了,以她的智商,根本就看不透这么多问题。 “慕兰朵颜,给我弄点水,我冲个澡!”秦时站起身来,说道。 “嗯啦!” 慕兰朵颜点点头,笑盈盈地向着帐篷外跑去。 没多久,八个穿着暴露的草原女子,抬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桶,走进帐篷。 慕兰朵颜小心翼翼地要为秦时沐浴。 秦时也没有拒绝,咋滴,难道自己还会吃亏? “慕兰朵颜,你特娘的,能不能轻点?我都快被你擦秃噜皮了!” “干,你走开,我自己洗!” “卧槽,你跳进水桶干什么?” 在八位草原女子的伺候下,秦时痛苦地洗完澡,实在是慕兰朵颜这个娘们,太闹腾了。 “姓秦的,今晚上,咱们一起睡床上!” “中!” 秦时嘿笑着爬上床。 慕兰朵颜长得挺漂亮的,跟李怡然、云姐,不是一个类型。 讲真,秦时心里边还有点儿小期待。 结果…… 秦时看着刚躺到床上,就秒睡的慕兰朵颜,人都麻了。 合着,是纯睡啊? 以往,慕兰朵颜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今儿一大早就被秦时吵醒,自然是困得不行。 “睡吧睡吧!”秦时看着手臂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慕兰朵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一觉睡到……根本睡不着。 慕兰朵颜的睡相太差了,压得秦时呼吸难受。 最后,秦时跳下床,拿起放在床后的兽皮地毯,铺在地上。 …… 天都还没亮。 秦时就被吵醒了。 听着外边侍女低声呼喊,秦时挺起腰杆,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向躺在床上,胳膊落下床,口水自嘴角流出的慕兰朵颜,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颊上。 “啪!” 这一巴掌力气不算小。 直接在慕兰朵颜脸颊上打出手指印。 慕兰朵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旋即呲着牙,抬手揉着脸颊,“姓秦的,你又打我?对了,你怎么睡在地上?” 秦时黑着脸,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慕兰朵颜,道:“侍女在喊你,赶紧起床。” “这么早?”慕兰朵颜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爬起床。 “我的衣裳呢?” 光着膀子的秦时,看向披上皮质短袖的慕兰朵颜。 “拿去洗了呀!”慕兰朵颜还没睡醒,打着哈欠。 与此同时。 候在帐篷外的侍女们,捧着一套套衣服,走进帐篷。 “骨都侯,这是大王派人送来的衣裳!”侍女道。 秦时也算是好起来了。 衣裳都不需要自己穿,就连胳膊都不需要抬,两个侍女小心翼翼抬起他的胳膊,另有侍女帮他穿衣裳。 这才是我想要过的小日子啊! 秦时咧嘴一笑。 穿戴整齐后,秦时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帐篷的帐帘,被侍女挂了起来。 天色渐亮。 “慕兰朵颜,咱们找点事情做做吧,太无聊了!”秦时凑到慕兰朵颜身边,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胳膊。 “要不,等会儿,咱们去狩猎?”慕兰朵颜问道。 “没劲。”秦时摇摇头。 就在这时候,一位穿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人,缓步走进帐篷,对着慕兰朵颜跟秦时,单膝跪地,右手捏拳,放在胸前,“见过居次,见过骨都侯!” 大衍人? 秦时看着单膝跪地的中年人,不由得微微一愣,道:“你是?” 听到秦时的询问,中年人缓缓起身,那张略显消瘦的脸上,露出淡淡地笑意,道:“回骨都侯,属下叫黄裳,是大王让我来配合你上任的!” 黄裳? 谐音:皇上! 在这个阶级森严的古代,敢取这种名字,当真是熊心豹子胆啊。 “你是大衍人?”秦时好奇的问道。 “回骨都侯,我虽然出生在大衍。但,我的心,已经属于草原。” “衍奸?” 衍奸? 黄裳微微一愣,旋即表情一正,道:“骨都侯,为何如此侮辱属下?” 秦时撇撇嘴,懒得搭理黄裳,看向还没睡醒,打着哈欠的慕兰朵颜,道,“我的那些部下呢?” “我哪知道啊!”慕兰朵颜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那你去帮我把人都喊过来!” “那个,你叫黄裳是吧?你去把骨都侯的属下,都喊过来!”慕兰朵颜眼皮一抬,看向沉着脸的黄裳。 黄裳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拒绝,道:“属下领命!” 言罢,黄裳转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慕兰朵颜,部落里,有很多大衍人嘛?”秦时问道。 “不是很多,大概就一两千个吧!” 对于拥有十多万人口的慕兰部落而言,一两千个大衍人,确实不算多。 但。 匈奴跟大衍,有着国仇家恨。 两两相遇,就是你死我活。 右日逐王容得下大衍人,更给予黄裳官职,确实有大气量。 ------------ 第一卷 第24章 居次,咱们搞事情吧! 秦时跟慕兰朵颜聊了没一会儿,沉着脸的黄裳,就带着十一位老兵,走进宽敞的帐篷。 “大人!” 十一位老兵也换上了新的皮质窄袖短衣,一个个气质彪悍,朝着坐在床上的秦时,抱拳执礼。 秦时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的笑容,看着十一位精气神大变的老兵,满意地点点头。 在草原上转悠了半个多月,屠杀了四五千匈奴老幼妇孺,这些老兵可以用改头换面来形容。 秦时笑着抬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旋即看向杵在旁边,沉着脸,默不作声的黄裳,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秦时的询问,黄裳更气了,咬着牙,道:“回骨都侯,我是奉大王之令,前来辅佐你的。” “辅佐我?呵呵,不用了,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又不是真打算走马上任,你回去休息吧。”秦时道。 黄裳很不满意秦时对自己的态度,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厚着脸皮,继续留着,便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骨都侯要是有什么吩咐,可命人来寻我。” 言罢。 黄裳身子一转,大步向着外边走去。 十一位老兵面露错愕地看着秦时。 短短一天时间,大人居然成了匈奴的骨都侯? 难道,大人背叛了大衍? 秦时看着众老兵的脸色,便知道他们心中猜想,也没有解释。 主要是,这事情,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许老兵!” “属下在!” 许老兵稍稍上前一步。 “你把其他人,都喊过来吧!”秦时道。 “大人,你是说,把另外六十一人都找过来?”许老兵浓眉一挑,更加怀疑秦时是不是投靠匈奴了,是准备将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你那是什么眼神?” 迎上许老兵警惕的目光,秦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们放心,我秦时在这里,向你们保证,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们送回大衍。至于多余的解释……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明白!” “大人,我们是你手底下的兵,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无需向我们解释!” 呵呵! 秦时低声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人,都给我喊过来。” “遵令!”许老兵答应一声,便转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待许老兵走出帐篷,秦时看向另外十位老兵,道:“我现在是慕兰部落的骨都侯,所以,你们就留在我身边,当我的亲兵。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草原的!” “姓秦的,你当着我的面,一而再地表示要离开草原,是真当我不存在嘛?”坐在秦时旁边的慕兰朵颜,翻了一个白眼,一脚踹在秦时的腰上,愤愤道,“你要是再敢当我不存在,我就去告诉父王,说你准备逃走!” 秦时呲牙咧嘴地揉着腰,这娘们可一点都没有留力,道:“我这不是还没离开嘛!再说了,我还要帮你搞事情呢!” 慕兰朵颜双膝跪在柔软的兽皮毯子上,手脚并用地爬到秦时身边,脸上露出讨好笑容,伸手替秦时揉着腰,道:“姓秦的,我来帮你揉。你赶紧告诉我,你要搞什么事情?” 瞧着秦时跟慕兰朵颜如此亲近,那十位老兵全都皱起眉。 “你们先出去吧!”秦时扭头看向十位老兵。 “遵令!” 十位老兵齐齐抱拳答应,旋即有序地向着帐篷外走去。 等十位老兵走出帐篷,慕兰朵颜更加肆无忌惮了,趴在秦时背上,那饱满的胸脯,挤压着他的后背,一双古铜色的手臂,紧搂着他的脖子,红唇凑到他耳边,言语间略带讨好,道:“秦双,我知道你脑子转得快,你快跟我说说,你打算搞什么事情?” “我要搞事情,你怎么那么兴奋?你就不怕,我连累到你?” “我为什么要害怕?”慕兰朵颜的红唇触碰着秦时的耳垂,嘻嘻一笑,道:“既然父王让你娶我,还封你为骨都侯。就表明,父王是要你来辅佐我。” “所以啊,不管你做什么事情,父王肯定都有预料。既然父王都有预料了,那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慕兰朵颜,你蠢归蠢,但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秦时真没想到,慕兰朵颜能够一下子看透,右日逐王让自己当骨都侯的本质。 “你还敢骂我蠢!” “嘶,你咬我干什么?你属狗的啊?” 陡然,秦时吃痛叱喝,反手抓向趴在自己背上的慕兰朵颜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她尖叫一声,连忙松嘴。 秦时豁然起身,捂着被慕兰朵颜咬过的左耳,怒视着坐在床上,拼命搓揉着腰间,眼泪水在眼眶里边打转的慕兰朵颜。 慕兰朵颜掀起短衣,低头看着腰间的青紫,眼泪水吧嗒吧嗒地掉落。 草! 秦时的怒气,荡然无存,看着眼泪滴落的慕兰朵颜,道:“是你先咬我的!” 慕兰朵颜没搭理秦时,依然低着头,眼泪水滴落在兽皮毯子上。 “我向你道歉,这总可以了吧?”秦时挑着眉道。 慕兰朵颜香肩微微颤抖,好似在哽咽。 “慕兰朵颜,你别这样行不行啊。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实在不行,我让你掐回去呗!” “我警告你,别哭了……” “你还想不想搞事情了?我帮你搞定,你那些兄长!” “这可是你说的哦!” 慕兰朵颜忽然抬头,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依然被泪水覆盖着,可长着些许雀斑的脸蛋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你唬我!” “姓秦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刚刚你掐我那么狠,我哪里唬你了?”慕兰朵颜怒瞪着秦时,右手揉着腰间青紫。 “行了行了!”秦时满是无奈地摆摆手,坐回床边,看着嘟着嘴,满脸委屈的慕兰朵颜,道:“你先告诉我,你那七个兄长,谁的实力最弱?” “那当然是我六哥。”慕兰朵颜脱口而出。 “说说,为什么是他最弱?” “他现在是呼衍部落,左贤王的亲兵。别人都是去当官,就他是当兵。你说,谁还能比他更弱?还有,每次聚会,六哥都是坐在最角落。部落里边的权贵,也不怎么搭理六哥。最重要的是,左贤王都瞧不上我六哥。”说到这里,慕兰朵颜忍不住笑出声来。 瞧着慕兰朵颜兴灾惹祸的模样,问道,“那你现在能联系上你六哥嘛?” “当然没问题!”慕兰朵颜嘻嘻一笑,道:“就是因为左贤王瞧不上我六哥。所以,我六哥一气之下,跑回部落。为了这事情,我父王还骂了他很久。” 这样啊! 秦时抬手摸着下巴,星眸中流转思索之色,道:“也就是说,你的七位兄长,只有你六哥在慕兰部落?” “不是啊。昨晚上,我二哥不是被人抬回来了嘛!” 秦时:“……” …… 宽敞的帐篷内,显得非常杂乱,各种物品,胡乱地丢弃在地。 慕兰寿炝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作为右日逐王的儿子,慕兰寿炝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不但要面对兄弟们的打压,就连部落里边的权贵,都敢跟他争夺各种利益。 久而久之,慕兰寿炝选择了摆烂,对右日逐王这个位置,也不在奢求,有吃有喝有的玩,就行了。 让他难受跟愤怒的是,即便他选择摆烂,不再窥视右日逐王这个位置,他那些兄长,依然不肯放过他。 “六王子!” 帐篷外响起小声的呼唤。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慕兰寿炝,满脸不耐烦地睁开眼,抬手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 “进来!” 慕兰寿炝轻轻地拍打着额头,睁眼看着胡乱丢弃在地毯上的酒坛,骂道,“大衍的酒,喝起来甜甜的,后劲怎么那么足!” 帐篷的帐帘被人掀开,一位长得尖嘴猴腮的青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走进帐篷。 在看到慕兰寿炝抬手拍着额头,连忙快步上前,“六王子,奴才给你揉!” “嗯!”慕兰寿炝闭着眼睛,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青年脱下皮质靴子,爬上床,跪在慕兰寿炝背后,抬起双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压,一边低声说道,“六王子,二王子急火攻心,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不过,大王已经命耶律大人,又凑足了六十万石粮草,送往大衍边境。” “呵呵!”慕兰寿炝冷笑一声,道:“这一次,二哥算是废了。” “对了,刚刚朵颜居次派人来请六王子。有消息说,昨晚上,大王给朵颜居次找了一位骨都侯,还是大衍人。”青年慢慢地道出打听到的消息。 “骨都侯?还是大衍人?”慕兰寿炝倏然睁眼,皱着眉,嘀咕道,“父王这是想要干什么?那大衍人的底细打听过了嘛?” “打听过了。说是,这段时间,屠戮各个小部落的大衍骑兵,就是此人麾下。” “有意思!” 慕兰寿炝慢慢地站起身来,道:“那我就去见见那个大衍人,不对,用你们大衍人的话讲,应该叫做妹夫!” 青年连忙爬下床,帮慕兰寿炝拿来干净的衣裳,替他穿上。 ------------ 第一卷 第25章 冲锋、冲锋、冲锋,杀! 也不知道慕兰朵颜从哪里弄来一套洁白如雪的书生服,不顾秦时反对,硬要让他穿上。 秦时身高一米八一,一身腱子肉,在穿上白色书生服后,气质居然完美转变。 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不错、不错!”慕兰朵颜一脸满意的上下打量着秦时。 “你脑子肯定有病,这么热的天,让我穿长袖!”秦时满脸无奈,抬手扯了扯紧绷的领口,继续道,“我现在能脱下来了吧?” “别、千万别。这套衣服,太适合你了!”慕兰朵颜连忙上前阻止。 “你不是说,就让我穿给你看看嘛?” “我这不是还没看完嘛!”慕兰朵颜笑得非常开心,她很喜欢看大衍那边传来的画本,特向往书生跟富家小姐的故事。 所以,在右日逐王让秦时娶她后,便悄悄让侍女,去准备了这一身洁白如雪的书生服。 秦时撸起袖子,把领口拉开,坐到椅子上,拿起蒲扇,使劲的扇着,道:“你那六哥,怎么还没过来?” “这我哪里知道,要不,我再派人去问问?” “朵颜妹子,不用派人催了,六哥这不是来了嘛!” 随着声音响起,帐篷的帐帘被人掀开。 秦时视线一转,看向走进帐篷的魁梧身影,对方穿着皮质的窄袖短衣,胸口半敞开着,露出漆黑的胸毛,浓眉小眼,脸圆肩宽,配合他那豪迈的笑容,给人一种极强压迫感。 “六哥,你可算来了!”慕兰朵颜笑盈盈的走到秦时身边,伸手拉住他胳膊,将他拉起身来,旋即很自然的挽住他,笑着介绍道,“六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秦双,是大衍岭南秦氏嫡系,也是父王替我选的骨都侯。” “秦双见过六哥!” “不错不错!”慕兰寿炝上下打量着撸起袖子的秦时,笑道:“能够被父王看中,妹夫你肯定有过人之处。这么一来,我就放心把朵颜妹子交给你了。我警告你啊,以后可不能欺负朵颜妹子,要不然,我这个当六哥的,可饶不了你。” 秦时低声一笑,道:“六哥,我可不敢欺负朵颜。她不欺负我,就算不错了……” “说啥呢!”挽住秦时胳膊的慕兰朵颜,狠狠地瞪了一眼,右手很隐秘地放在他腰后,用力地一掐。 秦时脸色如常,自己皮糙肉厚,不碍事,大不了,晚上再报复回来了。 “朵颜妹子,你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嘛?”慕兰寿炝笑问道。 “是秦双让我喊你过来的!”慕兰朵颜毫不犹豫的将秦时给卖掉了。 慕兰寿炝视线一转,看向秦时,道:“妹夫,你找我有事儿?” “六哥,咱们坐下聊!” “行!” 俩人落座。 慕兰朵颜替两人倒上奶茶,羊奶混合着茶叶,还加了一些其他香料,喝起来的味道,别提有多酸爽了。 反正,秦时是喝不惯。 “六哥,我是个痛快人。所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接下来的话,若说得不对,还望六哥见谅。” “妹夫啊,我就喜欢跟爽快人聊天,不管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我肯定不会生气。” 秦时看着坐在旁边的慕兰寿炝,稍稍整理思绪,便开口道,“六哥,我知道你现在处境很不好。虽然你不再争王位,可另外五位兄长,依然对你‘穷追猛打’。” “六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为什么?”慕兰寿炝顺着秦时的话,问道。 “很简单。他们害怕你当黄雀。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现在是不争了,可谁能够保证,你以后不争?” “若五位兄长拼得你死我活,你再跳出来,那就是最大的变数。” “不管是谁,都不喜欢变数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你现在表现得越不堪,五位兄长就对你越警惕。甚至,他们会联手来打压你。” 慕兰寿炝皱着浓眉,细长的眼睛里边,流淌着思索之色。 听秦时这么一说,慕兰寿炝总算反应过来,知晓为什么自己辞去左贤王亲兵一职,回到部落,那些权贵会不顾颜面地抢夺自己的利益份额。 见慕兰寿炝目露思索,秦时没有出声打扰。 半晌。 慕兰寿炝才开口道,“妹夫,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自尽吧?” “很简单。争,继续争王位!”秦时平静地说道。 慕兰寿炝苦笑一声,道:“妹夫,不瞒你说。我现在手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用得上的力量。想要争王位,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那又如何?” 秦时笑了笑,看着满脸沮丧的慕兰寿炝,道:“六哥,你别忘了,就算你不争,五位兄长也不可能放过你。既然局面都到这种地步了,凭什么不去争?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对啊! 自己现在的处境,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慕兰寿炝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面带微笑的秦时,“妹夫,就算我想要争。可我拿什么去争啊?” “很简单。我们帮你!” “你们?” 慕兰寿炝挑着浓眉,看了看面带微笑的秦时,又看向站在秦时背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慕兰朵颜。 迎上慕兰寿炝疑惑的目光,慕兰朵颜微微一愣,你们聊你们的,干嘛扯上我? “六哥。你别忘记,朵颜是父王最疼爱的小女儿。如果让朵颜替你到父王跟前,讲讲好话。或许一两次没什么作用,可长久以往,我相信,父王肯定会对你有所改变。”秦时道。 慕兰寿炝紧锁着眉头,后牙根紧咬,沉思稍瞬,道:“妹夫,你这话,讲得有道理。可仅仅如此,也不可能,让我争得过他们吧?” “六哥。你也是父王的儿子,凭什么你会觉得,争不过另外五位兄长?” “你不争,所以部落里边的那些权贵,才敢无视你。可你若争,自然会有权贵来投靠你。” “在大衍,很多世家,在面对皇子夺嫡的时候,都会分别下注。” “所以,不管哪个皇子荣登大宝,对于世家而言,都差不多。” “我相信,部落里边的那些权贵,也会有这种想法。或许,他们明面上不会支持你。但,暗地里,肯定会帮你做一些事情。” “真是这样嘛?” “六哥,别忘了,我现在可是骨都侯。” 慕兰寿炝眼睛一亮,骨都侯在部落里边的权力很大,掌管各种纠纷。 问题是,骨都侯权力大,跟秦时,好像关系不大。 毕竟,部落里的权贵,不太可能给一个大衍骨都侯面子。 秦时瞬间看出慕兰寿炝的想法,笑道:“六哥,其他事情,你不需要管。只要你答应争一争这王位,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妹夫,你为什么要帮我?”慕兰寿炝问出心中最大疑惑。 秦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因为我是骨都侯啊。” “啊?” 慕兰朵颜跟慕兰寿炝这兄妹俩,根本听不懂秦时这句话的含义。 “我是骨都侯,可我也是大衍人。如此一来,你们觉得,部落里边的权贵,会搭理我不?答案很显然,他们不会在乎我这个大衍人。所以,我要借势。六哥,你再怎么说,也是父王的儿子,有你在我背后撑着,我才能够成为真正的骨都侯。” 听完秦时的解释,慕兰朵颜跟慕兰寿炝脸上都露出恍然之色。 慕兰朵颜低声嘀咕,“你们大衍人就是阴险,几句话就能够解释清楚的,非要说一些有的没的。” 慕兰寿炝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妹夫,既然你说得这么明白,那我也给你一句痛快话。这王位,我慕兰寿炝争了。你在部落里边,不管做什么事情。也由我慕兰寿炝撑着。” “横竖都是一个死。凭什么我慕兰寿炝不能争?” 说着,慕兰寿炝豁然起身,看着秦时,道:“妹夫,二哥急火攻心,还昏迷着……” 说到这里,慕兰寿炝目露凶光,慢慢地抬手,比划了一下脖颈。 草。 这家伙这么狠的嘛? 秦时嘴角一抽,道:“六哥,咱们可不能这么玩啊。反正,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办。” “我不敢保证,今后你能够当上右日逐王。但,我可以保证,你能够活下来。” “好,六哥我,都听你的。” …… 匈奴,主要是以牧养为生计。 所以,大多数匈奴权贵,都有着很大的草场。 但。 草场是恒定的,尤其是青草,被牲口吃完,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长出来。 为了让牲口能够更加肥硕,匈奴权贵们只能去争夺其他人的草场。 慕兰寿炝有两个挺大的草场,可现在,两个草场,都被部落权贵们瓜分了,他圈养着的牛羊马,也被迫卖给那些权贵。 其中,忽杰力是受益最大的权贵。 此刻。 忽杰力正骑着骏马,巡视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场。 这个草场,圈养着三千头羊,五千头牛,还有五百多匹骏马。 单单负责草场的仆人,都有四百多人。 “嗯?” 陡然,骑在马背上的忽杰力挑了挑细长的眉毛,眺望着自远处奔驰而来的骑手。 “那些,好像是大衍人?”忽杰力倏然睁大眼睛,对着旁边的仆从,大喊道,“快,快去敲响警钟,有大衍骑兵!” “大人、大人!!” 那握着马绳的仆从,连忙喊住忽杰力,道:“大人,他们确实是大衍人,但不是大衍骑兵。” “什么意思?” “大人,昨晚上,大王替朵颜居次选了个大衍人当骨都侯。这事情,都传遍部落了。” “原来如此!”忽杰力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旋即拽起马鞭,高高扬起,狠狠地抽在牵马仆从的后背上,骂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仆从的后背被抽得皮开肉绽,疼得他呲牙咧嘴,全身哆嗦,却不敢反驳。 很快。 远处的七十三位骑手,距离他们已经不足百米。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意,忽杰力本能地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旋即定了定神,下巴微微抬起,看着骑着战马,独自靠近的青年,冷声道,“你就是朵颜居次的骨都侯?呵呵,你也是命好,一个大衍人,居然能够被朵颜居次看上,还得到了大王的认可。” 骑着战马的秦时,面带微笑,看着神态傲慢的忽杰力,笑问道,“这片草场,是你的嘛?” “关你屁事!大衍人,我劝你少管闲事。”忽杰力冷哼一声,又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牵马仆从的后背,鲜血飞溅而出,叱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忽杰力还抬手扇了扇,好似闻到了什么恶臭,骂骂咧咧,“大衍人的气味是真难闻,等会儿还要用檀香熏一熏身子,这一身刚做的衣裳,也要丢掉。” 仆从疼得全身哆嗦,咬着牙,牵着马绳。 “呲啦!” 蓦然! 一道刀刃出鞘声响起。 把仆从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边跳出来,只见那大衍人,居然抽出环首刀,毫不犹豫地挥向忽杰力。 寒光一闪。 鲜血如注。 硕大的脑袋,掉落在地,滚到仆从脚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人想到,这刚刚被大王册封为骨都侯的大衍人,会突然拔刀,砍掉忽杰力的脑袋。 后边。 七十二位老兵,也是表情呆滞。 许老兵倒吸一口冷气,声音略微颤抖,“大人这是要干什么?是活腻了嘛?” 在草原上,而且还是慕兰部落附近,一刀砍掉一位匈奴权贵的脑袋……这就是在找死啊。 黄老兵脖子有些僵硬,看向面露惊愕的许老兵,骂道,“老许,肯定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干什么了啊?我也没让大人砍掉那匈奴权贵的脑袋啊!”许老兵表情呆滞地看向黄老兵。 “之前,你怀疑大人投靠匈奴。所以,大人这是在向咱们证明,他并没有投靠匈奴!” “啊?” “大人这么刚的嘛?”许老兵嘴角微微抽搐。 “快,快去敲响警钟,这大衍人疯了……”有匈奴惊恐地大喊大叫。 秦时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环首刀高高扬起…… 七十二位老兵也不再犹豫,低吼着拔出佩刀,杀向前方的匈奴。 摧枯拉朽。 草场内四百多个匈奴,都是奴仆,不说其他,就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如何抵挡这些老兵? 喊杀声、惨叫声…… 呛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秦时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液,甩了甩手中环首刀,粘在上边的鲜血被甩落。 “大人!” 许老兵牵着战马,另一只手紧握着环首刀,大步走到秦时身前,旋即松开马绳,单膝跪地,道:“大人,之前是许仙误会的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嗯?你叫什么?许仙?仙人的仙?”秦时愣愣地问道。 许老兵微微一愣,搞不懂大人为什么那么关注自己的名字,道:“大人,属下的父母,是道家信徒……所以,给属下取了个单名…确实是仙人的仙。” “那你有媳妇嘛?” “大人,我孙子都有了!” “卧槽,你多大啊?孙子都有了?” “大人,属下今年三十六了!” “厉害!”秦时对着单膝跪地的许老兵竖起大拇指,旋即再次询问,“你媳妇,不会是叫白素贞吧?” “回大人,贱内闺名叫柔珍!妇随夫姓,全名叫徐柔珍。” “那还好!”秦时笑着点点头,道:“你先起来吧。我杀他们,也不是因为你。” “大人,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杀死这些匈奴,咱们都不能再这里逗留了。趁着匈奴兵卒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快点逃吧。”许老兵有些焦急的说道。 看着满脸焦急的许老兵,秦时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之前可说了,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你们都会听命。所以,接下来,你们跟着我继续杀。” “遵命!”许老兵一咬牙,拱手领命,心里边嘀咕,杀了那么多匈奴,也够本了,那就陪着大人,再杀一回。 “走,回部落!”秦时大声道。 “遵令!” 七十二位老兵,齐声答应,音如雷霆。 在返回部落的路上,不少匈奴,在看到他们全身是血,杀气腾腾,皆脸色骤变,敲响警钟。 还没等秦时返回部落,就有匈奴兵卒,骑着战马,向着这边赶来,挡在他们前边。 三十多个匈奴步兵,全都紧握着长枪,指向秦时他们。 为首的匈奴,脸色难看,死死地盯着秦时,冷声道,“大衍人,告诉我,你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秦时坐在战马背上,似笑非笑地迎上为首匈奴冷厉的目光,淡淡地说道,“你算什么狗屁玩意?敢拦我的道?冲锋!!!!” 太突然了。 别说那些匈奴步兵,就连七十二位老兵,都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旋即扬起环首刀,用刀背狠狠地一抽马臀,冲向挡在前边的三十多个匈奴步兵。 为首的匈奴,脸色骤变,暗骂一声,就向着左侧跑去。 步兵挡骑兵? 别闹。 一个照面就会死!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 老兵们弯着腰,肚子贴在马背上,手中环首刀横握着。 都不需要挥刀。 凭着战马的冲锋之力,只要环首刀触碰到那些匈奴,绝对能够斩死他们。 秦时双腿狠狠地一夹马腹,冲向躲到左侧躲去的匈奴。 “不要!!!” 看着奔驰而来的战马,那匈奴目露惊恐,面容狰狞。本能地刺出手中长枪。 这匈奴的战斗经验还算不错,没有刺向骑在马背上的秦时,因为他知道,对方骑着战马,上半身可以灵活躲避。 所以,他刺向了战马脖颈。 秦时忽然一把狠狠地拉扯马缰。 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哐呛!” 秦时反手掷出环首刀,准确地砸在枪杆上。 同时,高高扬起的马蹄,狠狠地向着对方胸膛落去。 “嘭!” 鲜血喷洒。 那匈奴的胸膛都凹陷了进去,身子轰然撞在地面。 至于那三十多个匈奴步兵,一个照面,就被斩杀殆尽。 老兵们没受伤,战马伤了三匹。 七十二个骑兵,对上三十多个步兵。 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悬念。 远处围观的匈奴们,尖叫着逃离此地。 “走!” 秦时手腕转动,耍了一个刀花,刀背狠狠地拍在马臀。 战马奔腾。 一炷香不到,一阵阵震耳欲聋马蹄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秦时勒住马缰,看着前方出现的骑兵、步兵。 余光扫向两侧,同样出现了匈奴兵,就连后边,也有百多位手持长枪的匈奴兵。 并且,他们手中握着的长枪,都是特制的,有三米多长,专门用来对付骑兵。 一位穿着兽皮胄的匈奴,骑着黑鬃战马,不急不慢地走到秦时前边。 “骨都侯,你胆子太大了。无缘无故杀害忽杰力,更是虐杀三十七位兵卒……你罪该万死!” “怎么称呼?”秦时脸上没有丝毫惧意,笑呵呵地问道。 “相尉,呼衍森虎!” “相尉?”秦时笑着摇摇头,道:“你一个小小的相尉,跑来质问我?你,不够资格!” “哼!” 听着秦时充满不屑的话语,呼衍森虎脸色一沉,慢慢地抬起手中铁枪,指着秦时,道:“大衍人,这里是草原,不是你能够放肆的地方!” “我、骨都侯!” 秦时脸上笑容内敛,眼神森冷地注视着呼衍森虎,“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嘛?” “大衍人,就算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杀害忽杰力跟三十七位兵卒的事实。” “还是那句话,这事情,你不够资格来管!” “给我拿下他!”呼衍森虎叱喝一声。 “列阵!”秦时扬起手中环首刀。 战马不安地不断抬起蹄子,旋即重重踩在地面。 七十二位老兵紧握着手中环首刀,脸上没有什么惧意,只有挥之不去的战意。 这片区域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 “都住手!!!”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声大吼声自远处响起,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 秦时却好似没有听到远处响起的声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皱起浓眉的呼衍森虎,“冲锋!!!!” ------------ 第一卷 第26章 只要你争,就有人会站出来! 冲锋! 冲锋!!! 秦时低吼一声,环首刀刀背狠狠地拍在马臀上,上半身几乎是贴在马背上,那双星眸中涌动着森冷杀意,盯着前方满脸骇然的呼衍森虎。 呼衍森虎瞳孔猛地收缩,他没想到,这大衍人会如此不讲规矩。 你没听到有人喊‘住手’嘛? 你就不看看,是谁在喊‘住手’? 那可是郫小王,慕兰节,是大王身边的红人。 郫小王慕兰节出面阻止,就表明这是大王的意思。 你这个大衍人,就连大王的王令都不听了嘛? 不远处,慕兰节骑着战马,在看到秦时一马当先,横刀立马,不由得脸色骤变,怒吼道,“秦双,住手啊!!!” 秦时以及七十二位老兵,好似没有听到慕兰节的怒吼,携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杀向挡在前边的匈奴骑兵。 “大衍人,你这是在找死!!!” 呼衍森虎叱喝一声,右手平抬铁枪,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中,涌动着疯狂,双腿一夹马腹,不退反进,迎向策马而至的秦时。 “呼!” “呼呼!!” 在场所有匈奴兵,齐声低吼,就如同闷雷炸响。 “哐呛!!!” 长枪如龙,刺向秦时的天灵盖。 秦时身子几乎贴在马背,紧握着的环首刀,忽然抬起,哐呛一声,抵挡住刺来的枪头。 也幸好呼衍森虎没有冲锋的时间,若不然,借着战马奔腾的冲劲,这一枪,他挡不住。 可即便如此,秦时手中的环首刀,也被可怖的巨力震飞,虎口崩开,鲜血外涌。 秦时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两匹战马错开而过。 呼衍森虎手腕一转,长枪的末端,砸向秦时的太阳穴。 秦时倏然睁大眼睛,紧贴着马背的上半身,忽然挺起,一把抓住枪杆,旋即右脚甩开马镫,一个翻身,居然腾至半空,向着呼衍森虎后边落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谁也没想到,秦时会放弃自己的战马,跳到呼衍森虎所骑的战马上。 在这时代,很少会有骑兵放弃战马。 这种打法,不算是第一次出现,但,很少人会这么去做。 “滚下去!” 呼衍森虎右胳膊弯曲,手肘狠狠地顶向落到后边的秦时。 秦时双臂展开,低吼一声,双掌铆足劲地拍向呼衍森虎的太阳穴。 “嘭!” 沉闷地碰撞声响起。 手肘狠狠地顶在秦时的胸膛上。 呼衍森虎是淬骨高手,这一击,力量十足,就算是一头壮牛,也扛不住。 可。 秦时居然扛住了,仅仅闷哼一声,双手就如同蒲扇,狠狠地拍在呼衍森虎的太阳穴。 “啪!!!” 清脆的拍打声响起。 就好似用扁担,狠狠地击打在平静的湖面上。 呼衍森虎只感觉视线模糊,太阳穴刺痛。 同时,秦时那双落在他太阳穴上的手掌,手指猛地弯曲,抠向呼衍森虎的眼珠。 “啊!!!” 众目睽睽之下。 秦时两根手指,硬生生的将呼衍森虎的眼珠子,给抠了出来,鲜血混合着恶心的粘液,飞溅而出。 呼衍森虎惨叫着滚落战马,双手捂着眼眶,在地上不断翻滚。 四周,唯有呼衍森虎的惨叫声回荡。 所有人都愣愣地盯着秦时。 看着他那血淋淋的双手。 “啪嚓!” 双手平抬,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秦时将两颗眼珠子捏爆。 “嘶!” 慕兰节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全身是血,面色森冷的秦时,忍不住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太狠了。 “杀死他!” “替相尉报仇!!!” “杀!!!” 四方匈奴兵,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激起他们的凶性,一个个目光如狼似虎,死死地盯着骑在黑鬃马背上的秦时。 “你们谁敢!!!” 忽然。 秦时甩掉双手的眼珠子残留,气势如虹,扫视四方,叱喝一声,“我乃大王亲封的骨都侯,是朵颜居次的丈夫。你谁敢动我?你们谁敢以下犯上?” “呼衍森虎,目无尊卑,死不足惜,你们都要学他嘛?” 匈奴的等级森严。 以下犯上,那是要被切碎喂牲口的。 随着秦时叱喝声落下,那些匈奴兵都迟疑了。 骨都侯,那可是大官,根本就不是呼衍森虎这么一个小小相尉能够碰瓷的。 匈奴的权力体系,是军政一体。 所以,秦时并没有胡说八道,他的官职,确实比呼衍森虎高很多。 也就在这时候,又有马蹄声响起。 慕兰寿炝骑着战马,表情沉冷地向着这边赶来。 慕兰节眯着眼睛,盯着慕兰寿炝,只见对方衣裳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以及茂密的胸毛,来到秦时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 慕兰寿炝深吸一口气,既然赶到此地,他心中自然有了决定,环视一圈,冷声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是要造反嘛?呼衍森虎以下犯上,目中无人,死不足惜。” 言罢。 慕兰寿炝跳下马,捡起掉落在地的铁枪,那双眯眯眼中涌动着狠辣,右手高抬,熊腰稍稍弯曲。 “咻!” 破空声响起。 长枪化为一抹寒芒,刺向翻滚在地的呼衍森虎。 呼衍森虎闷哼一声,就连惨叫声都发不出,脑袋被枪尖洞穿,钉在地上。 看着慕兰寿炝一枪钉死呼衍森虎,秦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在旁人眼中,满脸都是血渍的秦时,这一笑起来,越加狰狞,令人心底发寒。 随着慕兰寿炝出现,那些匈奴兵自然没了其他心思。 即便他们在私底下,都说六王子慕兰寿炝是最怂的王子,可,直面他,才明白,什么叫王子。 就算是最怂的王子,那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兵卒,能够碰瓷的。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滚回去!”慕兰寿炝叱喝一声。 众兵卒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另一位相尉的带领下,有序离开。 “六哥,厉害!”秦时笑着对转过身来的慕兰寿炝竖起大拇指。 慕兰寿炝苦笑一声,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快步走到战马旁,单手抓住马鞍,一个翻身,轻松上马,道:“妹夫,你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事情,我不一定撑得住啊!” “无妨!” 秦时视线一转,看向不远处,骑着战马的慕兰节。 迎上秦时的目光,慕兰节吐出一口浊气,一夹马腹,缓缓上前,道:“骨都侯,大王唤你过去。你赶紧去吧,可别让大王久等。” 慕兰节沉默稍瞬,低声道,“部落内各大权贵,都在大王那边。骨都侯,你自己小心些!” 言罢。 慕兰节抓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臀上…… 慕兰寿炝眯着眼睛,本就不大的眼睛,看起来就好像彻底闭上一样,注视着骑着战马,快速离去的慕兰节,道: “妹夫。慕兰节是父王身边的红人。他本是草原流寇,后投诚父王……去年,父王赐他慕兰姓氏……若等会儿,慕兰节要是肯帮你说几句好话,这事情,也不是摆不平!” “六哥。你放心吧,我心里边有分寸!” 看着笑容满面的秦时,慕兰寿炝搞不懂他怎么还笑得出来,道:“妹夫,你还是别笑了。你这一笑,我心里发怵。行了,咱们还是快点去见父王吧。” “好!”秦时点头答应。 七十二位老兵煞气腾腾地跟在后边,虽然一个个板着脸,可眼眸中却涌动着无法掩盖的兴奋。 秦时霸道强势的击杀呼衍森虎,让他们心潮激荡,久久无法平息,更是升起追随之心。 宽敞的帐篷里边。 右日逐王盘坐在柔软的虎皮毯子上,衣服敞开着,露出壮实的胸肌,黑白相间的头发盘在脑后,手里边拿着茶杯,微微低头,品尝着茶水的甘香。 就在这时候,帐篷的帐帘被人掀开。 慕兰节快步走到右日逐王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 帐篷内的十九位权贵,齐刷刷的看着依然面色如常的右日逐王,也不敢低声议论,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右日逐王放下茶杯,对着旁边慕兰节摆摆手。 慕兰节弯着腰,缓缓后退。 没一会儿,就有亲兵前来通报,六王子、骨都侯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右日逐王淡淡地说道。 “是!” 很快。 帐篷的帐帘再次被人掀开。 慕兰寿炝走在前边,一身都是血渍的秦时紧跟其后,那滚滚煞气,犹如实质,让人望而生畏。 “拜见父王!” “拜见大王!” 秦时跟慕兰寿炝齐齐单膝下跪,右手成拳,放在胸口。 “嗯!”右日逐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道:“都起来吧!” 俩人缓缓起身。 右日逐王脸上浮现出淡淡地笑意,打量着全身都是血渍的秦时,道:“骨都侯,你跟本王说说,为什么要杀害忽杰力,还有操场四百多仆从。” “回大王,我是骨都侯,负责部落裁决案。根据我的调查跟走访,忽杰力手里边的两个草场,是利用卑鄙手段,从六王子手中抢走的。并且,六王子圈养的牲口,也以极低的价格,被忽杰力收购。” “我前往草场,就是为了查问此事。可忽杰力却对我不屑一顾。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代表的可是大王。” “毕竟,我是大王亲封的骨都侯。他这不是看不起我,而是在藐视大王。所以,我一怒之下,杀了忽杰力……在我心中,大王的王威,不容挑衅、不容亵渎!” 听着秦时义正言辞的话语,右日逐王差点笑出声来。 慕兰寿炝嘴角微微抽搐,看着满脸愤慨的秦时,暗道,论不要脸,还歹是大衍人啊。 “你放肆!” “胡说八道。大王,他这是在胡说八道!” “大王,你要给忽杰力做主啊。” “大王。六王子的草场,是我们用真金白银买来的。至于那些牲口,也是六王子卖给我们的。” 随着秦时声音落下,在场的权贵忍不住了,一个个指着秦时破口大骂,还有满头白发的老者,要跟秦时单挑…… “行了行了!”右日逐王挑了挑浓眉,有些不耐地开口。 顿时。 帐篷内鸦雀无声。 秦时心中一惊,右日逐王这王威,是不是太厉害了? 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权贵都闭上嘴。 “骨都侯。不管怎么说,忽杰力也是慕兰部落的权贵,是为部落做出过大贡献的,你就这么杀了他,很不妥。” 右日逐王淡淡地说着,右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有点儿凉的茶水,继续道,“忽杰力这事情,暂时抛开不言。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杀害本王的兵?” 说到这里,右日逐王眼皮一抬,望向秦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扑面而来。 秦时深吸一口气,道:“大王,我还是那句话。我杀他们,是为了大王的王威。” “呵呵!”右日逐王冷笑一声,啪嚓一声,重重地将茶杯放在小茶几上,茶水溅在他手上。 候在旁边的慕兰节,拿出手帕,弯着腰上前,小心翼翼的擦拭右日逐王手上的茶水。 “我的王威,还需要你来维护?” “大王,你的王威,深入人心。但,大王既然亲封我为骨都侯,那我就要维护大王的王威。但凡冒犯王威者,我就跟他们拼命。” “是嘛?” “大王……” 不等秦时胡说八道,右日逐王一抬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道:“就算你句句在理。可你也不应该胡乱杀人。” “你这骨都侯,是本王昨晚亲封的,现在罢免,丢的是本王的脸。所以,这骨都侯,你可以继续当着。但,你就别想娶朵颜了。” 嗯? 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微变。 这算是惩罚? 认真讲起来,那肯定算。 毕竟,不娶居次的骨都侯,那就是言不正名不顺的骨都侯,其威信就荡然无存。 问题是,现在慕兰寿炝跳出来,替秦时撑腰…… 再者,大王亲封的骨都侯,突然替慕兰寿炝出头杀人…… 大王又对骨都侯轻拿轻放。 种种迹象表面,六王子不甘放弃王位,又要跳出来搞事情了。 想到这里,在场权贵都看向杵在秦时身边的慕兰寿炝。 既然如此。 那……就在慕兰寿炝身上下点注。 “大王,骨都侯说得有点儿道理。忽杰力抢夺六王子的草场,确实做得不对。至于骨都侯杀害兵卒,那也是迫不得已。” 那要跟秦时单挑的老者,慢悠悠的开口道。 “是嘛?”右日逐王看向老者。 老者表情一正,故意压低声音,道:“大王,再怎么说,六王子都是您的儿子。忽杰力的吃相确实有点难看了。骨都侯杀了忽杰力,也算是替六王子出头。更是敲打了其他人,让他们熄灭心中不该有的野心,这算是好事。” 老者的话,太直白了。 让其他权贵都脸色一沉。 右日逐王视线一转,扫向其他权贵,道:“你们呢,还有什么话要讲?” “大王,我没话讲了。” “全听大王安排!” “大王……” 右日逐王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都下去吧。骨都侯留下!” “是!” 众权贵起身答应,旋即向着帐篷外走去。 慕兰寿炝看了一眼秦时,对他眨眨眼,然后昂首挺胸的跟上那群权贵。 很快,宽敞的帐篷内,就剩下了右日逐王、秦时,还有慕兰节。 右日逐王慢慢地躺下身子。 慕兰节缓步上前,坐在床沿,抬手轻轻地敲打着右日逐王的小腿。 右日逐王缓缓闭上眼,享受着慕兰节的‘按摩’,嘴唇开合,言语不轻不重,道:“秦双,我之所以亲封你为骨都侯,确实是想要搅浑如今的局势。但,我要搅浑的不是慕兰部落的局面。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领会到我的意思。可惜,你让我很失望!” 秦时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半躺在虎皮毯子上的右日逐王,脑海中掠过数十个念头。 想要自己搅浑局势,而不是慕兰部落的局面。 转而言之,右日逐王很满意现在慕兰部落的局面……那么,他要搅浑的局势是? 大衍跟草原的局势? 想到这里,秦时嘴角微微抽搐,在这大时代背景下,自己算个屁啊,哪来的能耐,改变大衍跟草原的局势? 亦或者,自己是右日逐王手中那撬动局势的杠杆? 可。 我何德何能啊。 “大王,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你的意思了!”秦时小声道。 “嗯!”右日逐王单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轻‘嗯’一声,继续说道:“你现在就乖乖当你的骨都侯,别再惹是生非。需要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 “是,大王!” “下去吧!” 秦时稍稍弯腰,右手放在胸口,缓退三步,才转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在秦时转身的那一刻,右日逐王缓缓睁眼,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格外冷漠。 正在给右日逐王敲腿的慕兰节,轻声道,“大王,此人真的能够改变如今的局势嘛?” 右日逐王视线一转,看向低着头,认真给自己敲着腿的慕兰节,淡淡地说道,“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既然他说,他是岭南秦氏嫡系。那本王就帮他这个身份落实。呵呵,那可是岭南秦氏,满门忠烈……” 右日逐王的声音越来越轻,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慕兰节,也有些听不清。 …… 秦时刚走出帐篷没多远,慕兰寿炝就一溜烟的跑了过来,袒胸露乳,奔放无比。 “妹夫,父王跟你说啥了?”慕兰寿炝满脸好奇地问道。 “让我安分点,别再惹事了!” “嘶。父王真就这么放过你了?”慕兰寿炝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他觉得,秦时即便不死,肯定也要脱一层皮。 结果,父王都未曾责骂他。 “妹夫,你之前跟我讲,只要我站出来争王位,就会有权贵出面帮我……这是真的嘛?” 慕兰寿炝的眼睛很小,可依然阻挡不住他眼眸中的愚蠢。 秦时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六哥,刚才在帐篷里边,那些权贵,不是已经帮你了嘛?” “啊?他们什么时候帮我了?” “没落井下石就是帮。更别说,还有几位权贵,直接出言帮我开脱。现如今,在外人眼里,咱俩是一体的,帮我,就是在帮你!”秦时解释道。 “原来如此!”慕兰寿炝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慕兰朵颜是蠢萌。 你慕兰寿炝长成这熊样,眼睛还那么小,就是真蠢啊。 “妹夫,之前父王说,你跟朵颜妹子婚事作罢……这事情,六哥替你来安排!”慕兰寿炝咬牙道。 “六哥,你要安排什么啊?” “让你跟朵颜妹子,生米煮成熟饭。你放心,六哥那里有很多,从大衍买来的药丸,只要一粒,就能够让朵颜妹子欲仙欲死!” “别介!”秦时连忙阻止,呲牙道,“六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想这些歪门邪道。你未来可是要当右日逐王的男人,要行大道,走王道。” “行大道,走王道?”慕兰寿炝又有些迷糊了,却也没有刨根问底,直勾勾地盯着秦时,道:“妹夫,你放心,以后啊,六哥都听你的。就如同你们大衍开国皇帝跟唯一异姓王那般。就算你当着我的面,杀了父王,我也会认定你是在帮我!” “嘶!”秦时倒吸口气,这话,你敢说,我可不敢听啊。 “六哥,咱们还是先走吧。” “行,六哥听你的!” …… 镇门关。 营帐当中。 北境十二关的主将齐聚一堂,一个个脸色阴沉,望着坐在主位的主帅李靖。 仅仅半个多月时间,李靖就好似苍老的几十岁,原本黑白相间的长发,也全都化为雪白。 “主帅,咱们的粮草,真不够了!”霍正鹰皱着眉,低声继续道,“常州城那边倒是一直有粮草送来,可相对于咱们三十万边军而言,那也是杯水车薪。” “再者,有传闻…宫内有变…” “正鹰!”李靖眼皮一抬,注视着霍正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道:“咱们是军人,不是朝堂上的官员。咱们只需守护这北境边疆即可,其他事情,与我等无关!” “主帅,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没粮了。” “报!!!” 就在这时候,传令兵大喊着闯入营帐,脸色涨红,喘着粗气,目露惊悚,喊道,“主帅,京都传来密旨,让主帅率军勤王!” “什么?”李靖脸色骤变,豁然起身,盯着单膝跪地的传令兵,“密旨呢?” “在、在这里!” 传令兵伸手拿出放在衣裳里的信封,双手呈上。 就在传令兵走向李靖的时候,嘉峪关主将陈不凡,忽然脸色一沉,呲呛一声,拔出系在腰间的斩马刀,猛地蹿出,一刀捅进传令兵的后心窝。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将斩马刀,从传令兵后心窝拔出来的陈不凡。 ------------ 第一卷 第27章 皇位易主,再易主,又易主! 陈不凡须发皆白,目露凶戾,狠狠地拔出刺入传令兵后心窝的斩马刀。 “陈……” “蠢货!” 就在一位主将,刚刚喊出陈不凡的姓的时候。陈不凡却打断对方接下来的话,稍稍弯腰,将斩马刀上的血渍,擦拭在倒在地上,还口吐鲜血的传令兵衣裳上边,旋即斩马刀入鞘,道: “你们都没脑子嘛?没听到刚刚这个奸细在说什么?” 奸细? 众人面面相觑。 稍瞬,有主将反应过来了,目露骇然,看向倒在地上,已经死透的传令兵。 东湖关的主将,满脸疑惑地看向旁边表情严肃的霍正鹰,低声道,“老霍,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霍正鹰视线一转,看向东湖关主将黄天洋,道:“你还记得,刚刚那传令兵喊什么嘛?” “记得啊,他说京城传来密报,让主帅率兵前往京城勤王。”说到这里,黄天洋那张粗犷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旋即看向沉着脸的陈不凡,竖起大拇指,道:“老陈,还是你脑子转得快啊。仅仅一句话,就听出了破绽。” 黄天洋是听明白了,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够听明白。 李靖表情沉冷,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传令兵,以及掉在他身旁的信件,解释道:“既然是京都传来的密信,那他区区一个传令兵,如何得知密信的内容?” 一句话,让那些还透露着迷茫的主将,明白其中猫腻。 “草,这兔崽子是谁的人?居然胆敢假传密令!” “是匈奴派人的奸细?还是京都那边的人?” 就在众人低声嘀咕的时候,霍正鹰走到那倒在血泊中的传令兵旁边,蹲下身子,撕下他身上衣角,然后裹在右手,拿起地上的信封,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粉末?” 霍正鹰盯着自信封内落下来的粉末,脸色更加难看。 刚刚李靖明显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到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 若让着传令兵靠近,一旦李靖拿出信封中的信件……那传令兵只需要吹口气,粉末就会被李靖吸入体内。 看着自信封内落下的粉末,在场所有将领都阴沉着脸。 “主帅,如果这是匈奴的算计,那还没什么。可若,这是京城那边的手段……”霍正鹰缓缓起身,看向面色如铁的李靖,并没有把话说透。 老皇帝年事已高,可贪婪手中皇权,别说让位了,就连太子都还没有定下来。 而今,十六个皇子,年纪最大的已经五十多……他们都已经等不及了。 “报!!!” 就在这时候,又有传令兵冲进营帐,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同僚’,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急声道:“主帅,京城司礼监赵朝阳赵公公求见。” 嗯? 李靖挑了挑浓眉,目露思索,沉默稍瞬,道:“请赵公公进来!” “遵令!” 传令兵连忙起身,身子一转,向着营帐外跑去。 “主帅,这赵公公伺候陛下五十余年,他亲自前来,恐怕真是出了大事啊!”霍正鹰面色凝重。 “哎。当真是多事之秋!”李靖心中一叹,恐怕,勤王之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很快。 一阵急促脚步声自营帐外响起。 众人顺着脚步声看去,只见帐帘被人掀开,一位穿着大红色袍子的老者,大步走进营帐内。 老者满脸皱纹,却没有胡须,一双狭长的眼眸中,流窜着阴狠的光芒。 “赵公公,此番你亲自前来,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嘛?”李靖快步迎上前去。 “哼!” 赵公公冷哼一声,对于李靖未曾迎接自己,心有不满,大步从对方身边走过。 在李靖无奈的目光中,赵公公直接坐到营帐正前方的主位,环视在场诸将领,声音尖锐,“咱家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情。” “何事?”陈不凡不冷不热的问道。 “七皇子有谋逆之嫌,陛下令我前来,率军前往京都,守护皇城!” 众人面面相觑。 李靖心中一叹,道:“赵公公,此时匈奴正在攻打镇门关,实在是抽不出人马啊。再者,京都不是有御林军、护城军跟万岁军嘛?北境距离京城有两千多里,等我们赶到京都,起码二三十天,怕是来不及啊!” 如果七皇子真的造反,李靖咬咬牙,肯定会派出一部分将士,前往京都勤王护驾。 问题是,七皇子只是有谋逆的嫌疑,这也太扯淡了。 “李靖,你大胆!” 赵公公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豁然起身,怒视着满脸无奈的李靖,“你胆敢违背陛下的旨意,你是要造反嘛?” “赵公公,我哪里敢违背陛下旨意啊。实在是逼不得已,你自己去关城那边看看,三十万匈奴,可都在关外啊。我要是率兵离开,匈奴一旦大举进攻……北境怕是要失守。到时候,匈奴长驱直入,那我就成了大衍的罪人!” “李靖,你少在这里跟咱家说这些大道理,咱家听不懂。咱家只想知道,你派不派兵?” “赵公公,既然你说是陛下旨意,那圣旨呢?”陈不凡忽然插口道。 赵公公视线一转,看向陈不凡,冷哼道,“陛下传的是口谕!” “赵公公,没有圣旨,只是一个口谕,就要调动边境军队,怕是不合规矩。”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咱家假传陛下口谕?咱家伺候陛下五十余年……” “派。我们派兵!” 忽然,李靖开口打断赵公公的话,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赵公公,既然你说是陛下口谕,本帅自然不能抗旨。” “那就好!”赵公公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你何时派兵前往京都?” “赵公公,出兵京都,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们没有粮草啊。还是那句话,此地距离京都两千余里。若是没有粮草…就算我们能挨饿,也不可能硬抗二三十天啊。所以,恳请赵公公,帮我们从京都弄些粮草过来。”李靖满是无奈的说道。 “你、你,你这是要抗旨啊!”赵公公气得全身颤抖,抬手指着李靖。 “赵公公,本帅可不敢抗旨,你不能污蔑本帅。再者,镇门关粮草被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本帅早在半个多月前,就上书京都……赵公公,我们也苦啊。三十多万将士,现在是有一顿没一顿,还要抵挡匈奴的攻关。” 李靖对着赵公公大倒苦水,说到最后,那双老眸当中都浮现出了泪水。 赵公公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没有办法,道:“李靖,咱家不管这些。咱家只要你出兵!” “赵公公,本帅也说了啊,出兵没问题,可也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赶路。” “那、那你去常州城……” “常州城早没粮食了!”李靖打断赵公公的话,苦哈哈地看着他,道:“这半个多月,我们就是靠着常州城送来的粮草,才勉强撑下来的。” “那就去郡城要!” “赵公公,本帅去要,怕是要不来粮草。要不,劳烦赵公公你去一趟郡城?本帅只要五十万石粮草。只要粮草到位,本帅马上率兵赶往京都。” “好好好!”赵公公指着李靖,气的胸膛犹如鼓风机一般剧烈起伏,咬牙道,“那咱家就去替你要来五十万石粮草。到时候,你若还找理由,那就别怪咱家翻脸。” 言罢,赵公公怒哼一声,大步向着营帐外走去。 看着赵公公气急败坏地离开,众将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都别笑了!” 李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虎眸中涌动着凝色,沉声道,“陛下派赵公公亲自前来,京城的局势,恐怕已经是非常严峻。” 众将领都脸色微变,若朝堂出现变故,那么,他们这些守在边境的将士,恐怕都要跟着倒霉。 毕竟,是个人,都需要吃饭。 没有朝廷供给粮草,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主帅,那咱们怎么办啊?”黄天洋皱着询问。 “等吧。”李靖深吸一口气,道:“若赵公公真能凑足五十万石粮草,那本帅就率五万将士,赶往京都。可若凑不了,那本帅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 京都。 镇北王府。 薛红衣穿着绸缎长裙,坐在后院内的石墩子上,左手掌心放着一些鱼食,有些失神的注视着鱼池。 “泓颍!” 就在这时候,一道轻柔地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薛红衣顺着声音响起方向看去,只见一位穿着藏青色长袍的青年,面带微笑地,大步向着这边走来。 薛红衣豁然起身,看着大步走到身前的青年,有些焦急地问道,“皇宫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解决了!”青年微笑道。 “呼!” 薛红衣长松一口气,旋即苦笑一声,道:“也不知道七皇子是怎么想的,居然逼迫陛下,写下传位圣旨。” “那是因为七皇子等不了了。”青年嘴角上扬,星眸中流转着柔光,注视着薛红衣,道:“二皇子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此下去,等陛下百年后,二皇子有很大可能荣登大宝。可七皇子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过二皇子两个巴掌。” “所以,七皇子不可能看着二皇子一步步做大,最后荣登大宝。” “不过,七皇子也是愚蠢至极。未曾掌控御林军、护城军、万岁军,就敢逼迫陛下写下传位圣旨……真当其他皇子是吃干饭的嘛?” 薛红衣柳眉一挑,道:“那现在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陛下病得很重,再加上七皇子的逼迫,而今气血攻心,晕迷不醒。为此,朝廷诸公,已经开始商量,由某位皇子荣登大宝。到时候,即便陛下醒来,也只能当太上皇了。” “宁铮,那你说,哪位皇子,最后能够荣登大宝?会是二皇子嘛?”薛红衣问道。 宁铮微微摇头,道:“二皇子在朝堂上,得到很多大臣支持。可,军中势力却不强。反倒是三皇子,这些年一直在万岁军挂帅。若大臣们拥护二皇子登基,三皇子怕是不肯定答应。” “小王爷、小王爷!” 就在这时候,一道急促的呼喊声,自院子外响起。 薛红衣跟宁铮,齐齐向着跑进后院的中年人看去。 “何事?”宁铮挑眉问道。 “二、二皇子,登基了!” “什么?” 宁铮表情一僵,眉头紧锁,看着气喘吁吁的中年人,道:“怎么会那么突然?” 中年人咽了咽喉咙里边的口水,解释道,“就在刚刚,左右丞相与众大臣,拥护二皇子登基……二皇子已经派人前往万岁军,去邀请三皇子了。所以,王爷让我回来,将此事告知小王爷。” 宁铮眯着眼睛,其中流窜着思索之色。 稍瞬,宁铮就猜出,众大臣为什么会那么急不可耐,要拥护二皇子登基了。 三皇子在万岁军挂帅,掌握着四万兵马,平日里,疾恶如仇…… 简而言之,若三皇子荣登大宝,朝堂上很多官员,都会倒霉。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快刀斩乱麻,直接拥护二皇子登基。 “要出大事了!”宁铮深吸一口气,从腰带间拿出一块银令,递给中年人,道:“你马上去北境,调集镇北王府的兵马,前来京都。” “遵令!”中年人双手接过银令。 北境,是镇北王府的封地,自然有兵马。 只不过,老皇帝忌惮镇北王,将其‘软禁’在京都。所以,京都也有镇北王府。 看着表情凝重的宁铮,薛红衣小声道,“宁铮,你是准备拥护二皇子?所以才让管家前往北境,调集人马?” “不!”宁铮摇摇头,道:“二皇子、三皇子都不是明主。二皇子跟世家豪门牵扯太深,若他荣登大宝……那大衍百姓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至于三皇子,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种人,为将可以。为帅都不行,更别说当皇帝。” “那你打算支持哪位皇子?” “秘密!”宁铮对着薛红衣微微一笑,旋即转移话题,道:“泓颍,既然你回来了,那咱们的婚事,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了?你可别再不辞而别。你可知道,你离开的这半年,我当真是茶饭不思。” “宁铮,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那,我等你!”宁铮脸上笑容依然那么温柔。 “谢谢!”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说话间,宁铮抬手想要去抚摸薛红衣的脑袋,却不想,对方后退一步。 宁铮右手僵在半空,旋即很自然地落下,看着薛红衣,笑道:“泓颍,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嗯!”薛红衣点点头。 薛红衣看着转身离去的宁铮,不由得低声一叹。 二十多天前,秦时连夜离开龙背村,村子里的嫂子们,还有黄元毅等人,也躲到林子里。 结果,他们遇到了匈奴。 那些匈奴,就是被秦时跟李游击溃的匈奴骑兵。 虽然他们合力杀了两个匈奴,但,这也足以证明林子已经不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薛红衣让赵有田,拿着他跟镇北王嫡长子的聘书,前往北境的镇北王府。 镇北王府的亲兵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到龙背村。 薛红衣行踪暴露,被镇北王府亲兵送到京都,龙背村的妇人嘛,则不肯前往北境的镇北王府,被亲兵保护着,依然生活在龙背村。 走出院子,宁铮脸上的笑容内敛,星眸中流窜着疑惑。 他知道半年前薛泓颍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原因非常简单,这丫头不喜欢自己,只把自己当成兄长。 宁铮也把薛红衣当作小妹。 可。 他俩的婚约,是双方长辈定下来的,无法改变。 当然,虽然把薛红衣当作小妹……宁铮对她还是有非分之想的,毕竟,他是男人,薛红衣长得也很漂亮。 对于他宁铮而言,女人不是必需品,而是能够获得利益的筹码。 薛红衣背后是江南薛氏…… …… 草原。 慕兰部落。 秦时很闲,非常闲。 在被右日逐王警告过后,他也不敢再蹦跶了。 小命只有一条,可不能乱开玩笑。 不过。 因为秦时之前的大开杀戒,他在慕兰部落的凶名,算是彻底打响了。 部落里边的权贵,也有意缓和跟秦时的关系,所以,时不时会有权贵请他去喝酒吃肉。 短短五天时间,秦时感觉自己起码胖了三斤,腰间都要赘肉了。 “姓秦的,我教你的大天高血功,修炼得怎么样了?” 慕兰朵颜趴到秦时背上,一双手落在他胸前,不安分地乱摸了起来。 秦时也懒得反抗。 但,秦时正要动真格,慕兰朵颜又不肯答应……就喜欢点火,不负责灭火。 “还行吧!”秦时有些无趣地回了一句。 一开始,秦时还是很兴奋的,毕竟,按照慕兰朵颜的话说,大天高血功,可是他们慕兰氏最厉害的功法。 可结果。 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炼皮就是在皮肤上敷药,然后用鞭子抽打……秦时自认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在皮肤上敷药,那没问题,可要是让人用鞭子抽自己,那还是算了。 以秦时现在的身份,再加上慕兰朵颜跟慕兰寿炝这俩憨憨兄妹的支持,练武得药,根本就不需要愁。 现在秦时的皮肤,比之前坚韧很多。 这世界武者境界,炼皮、淬骨、换血、熔脏。 炼皮跟淬骨是可以一起进行修炼的。 药物敷在皮肤,不影响吃淬炼骨骼的药。 皮肤的蜕变,秦时能够清晰感觉到,至于骨头…他没透视眼,不知道有没有增强。 “妹夫、妹夫!” 就在这时候,慕兰寿炝兴奋的声音,自帐篷外响起。 帐帘被掀开。 慕兰寿炝看着慕兰朵颜趴在秦时背上,一双手已经伸进窄袖短衣里边,不由得嘴角一抽,道:“朵颜妹子,父王可说了,你俩不能成亲。所以,你就算要跟妹夫那啥,也避着点人啊。” 慕兰朵颜嘟嘟嘴,道:“那你还喊他妹夫?” “咳咳,习惯了习惯了。”慕兰寿炝尴尬一笑,选择快步走到秦时身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双眯眯眼里边透露着戏谑,道:“妹夫,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什么消息?” “六哥,你还是直说吧,我不喜欢猜谜语!” “没劲!”慕兰寿炝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旋即笑道,“妹夫,你们大衍的老皇帝,快被他的儿子们弄死了!” “什么意思?”秦时微微一愣。 “嘿嘿。我得到消息,说你们大衍的七皇子,造反了。” “结果,他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龙袍都没穿上,就被你们大衍的二皇子,给丢进大牢里边。” “哈哈哈,你们大衍的那个七皇子,比我还没脑子,没兵也敢去造反,他肯定是脑子被驴踹了。” “这么奇葩?”秦时眨眨眼,无法想象那个七皇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没兵造反?你当过家家啊? “奇葩?还有更奇葩的呢。那个二皇子扳倒七皇子后,直接登基。” “你猜怎么着?又跳出来一个三皇子,直接率军把皇宫给围住了。说是大衍老皇帝还活着,二皇子继位,理法不合。哈哈哈,现在,你们大衍很多地方军,都跑去京都勤王护驾了。” 秦时都惊呆了。 那些皇子的操作,这么逆天嘛? 大衍现在外敌那么多,还要这么搞,是害怕大衍建国太久了嘛? “那北境边军呢?”秦时挑眉问道。 听秦时这么一问,慕兰寿炝脸上笑容消失了,骂道:“李靖那个王八蛋,枉为人。” “其他地方军,都去京都勤王护驾了。他非但没去,还率军出关,直接跟左日逐王硬碰硬。”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万多骑兵,绕到了大军后方,差点生擒了左日逐王……” 秦时是知道北境十二关,有骑兵早就偷偷出关,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予匈奴大军致命一击。 “还有,耶律送去的六十万石粮草,也被那群骑兵给烧掉了。”慕兰寿炝骂骂咧咧的说道。 说到这里,慕兰寿炝又突兀的笑了起来。 慕兰朵颜歪着脖子,看着咧嘴傻笑的慕兰寿炝,凑到秦时耳畔,低声道,“六哥是不是傻了?又骂又笑……” “咳咳!”听到慕兰朵颜嘀咕,慕兰寿炝干咳一声,道:“朵颜妹子,我可是你亲六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想到……二哥怕是要废了。” ------------ 第一卷 第28章 去跟大衍谈判? 慕兰寿炝是真的很开心,那笑容…反正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看不到灰褐色的眼珠子。 秦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慕兰寿炝跟慕兰朵颜这兄妹俩,脑子足够憨,他们得势,更有利于自己。 秦时甚至有想过,在草原上做大做强。 他本就不是大衍人,是货真价实的穿越者,对于大衍根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 可惜,匈奴人长相不行,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在他心中,逐鹿天下的只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的‘汉人’。 慕兰猎狐是左日逐王的粮草运输官,帮着对方,从右日逐王这里,借了六十万石的粮草。 结果,被秦时跟慕兰朵颜给烧掉了。 这事情,对于慕兰猎狐而言,算是‘致命打击’,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气得急火攻心,昏迷了两天。 右日逐王的大局观还是很强的,为了确保大衍边关那边的匈奴将士不挨饿,又征集了六十万石粮草。 可结果呢? 被大衍骑兵给一把火烧了。 按照慕兰寿炝的说法,现在左日逐王的处境,并不怎么好,都差点被大衍骑兵给擒获了…… 在这种情况下,左日逐王为了安抚其他势力,肯定要拉个背锅的出来。 那么,慕兰猎狐就非常合适,毕竟,他除了是粮草运输官外,还是右日逐王的儿子,身份足够。 这一段时间,秦时也有些看明白右日逐王的打算。 他将七个儿子丢给其他王爵,任由他们相互‘厮杀’,确实是在养蛊。 同时,他也可以避免,这群儿子在部落里边跟他夺权。 再者,若这些丢在外边的某个儿子,能够借着外力,荡平所有障碍,也就证明他的‘养蛊’之法,是很有效的。 到时候,他也不介意,将王位交给对方。 那些王爵也清楚右日逐王的打算。 他们自然不愿意,让右日逐王的儿子们,拿着自己的实力,去相互厮杀。 所以,那些王爵,也不会给予他们实权。 慕兰猎狐算是比较特殊,因为左日逐王需要他去跟右日逐王借粮。 反正,这些王爵都是在相互算计,相互借力,最终能不能成事,就看右日逐王的这群儿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慕兰寿炝乐呵呵的继续笑道,“妹夫,你是不知道啊。左日逐王为了这一次大战,向所有王爵都借了兵。咱们慕兰部落,借给他两万步兵,三千骑兵。” “这一次要是损失太大,单于那边先不谈,其他王爵就不会饶过他。还有,他现在可是欠着咱们一百二十万石粮草。” “妹夫啊。咱们草原上各个部落,可不是一条心的。左日逐王弱了,那咱们肯定就强了。” “再说了,单于可不是你们大衍的皇帝。只要实力足够强,能够压得住其他部落。就算是我慕兰寿炝,也能够当单于!” 秦时朝着慕兰寿炝竖起大拇指,笑道:“六哥,还是你敢想啊。” “嘿嘿。”慕兰寿炝嘿笑着抬手挠了挠头皮,继续道,“我也就是想想,你可别当真。” 你觉得我会当真嘛? 秦时抿嘴憋笑。 “对了。左日逐王吃了大亏,可大衍边军也没落得什么好处。” “大衍一直换皇帝,根本就没心思顾及到北境边军,他们的粮草,怕是要出大问题。这事情,草原各个部落都很清楚。所以,父王正在跟部落里边的权贵商议,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召集所有人马,彻彻底底打下北境十二关。” 说到这里,慕兰寿炝脸上露出兴奋,道:“一旦北境十二关被打下来,咱们就能够长驱直入,拿下整个大衍。” “哪有那么简单啊!”秦时对大衍的军方,还是有些了解。 大衍现在贪腐严重,可军事方面,还是很强的。 北境十二关,常年驻守着三十万将士。 南边也有二三十万海军,西方十万大军,打得突厥不敢冒头,更是被分裂成南北突厥。 这些算是中央军,直接受大衍皇帝掌管。 除此之外,还有地方军。 其他不说,单单北境,除了十二关三十万将士,还有镇北王府的镇北军。 因为老皇帝的忌惮,镇北军已经很多年没有‘现世’,可这不代表着镇北军不强。 镇北军对外宣称,有五万兵马……但,到底有多少兵马,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一旦匈奴真的举整个草原的兵马,攻打北境十二关,那就很可能会让大衍放弃内斗,矛头全都对向匈奴。 “骨都侯、骨都侯,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焦急的喊叫声,自帐篷外响起。 秦时挑了挑眉,起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帐帘被掀开,只见一位穿着皮质窄袖短衣的壮硕青年,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在看到正向着这边走来的秦时后,连忙说道:“骨都侯,你赶紧跑吧。左贤王派人来抓你了!” “什么玩意?”秦时微微一愣,看着焦急万分的青年,道:“北烈,你慢慢说,左贤王为什么会派人来抓我?我也没惹过他啊!” “我知道!” 忽然,慕兰朵颜的声音响起。 秦时满脸疑惑地扭头,看向慕兰朵颜,道:“你又知道什么了啊?” “当然是知道左贤王为什么会派人来抓你啊。”慕兰朵颜展颜一笑,昂着下巴,就好似骄傲的小天鹅,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找到你之前,你杀了一群青年?其中一人叫呼伦·忽杰尔。” 秦时眼神一闪,旋即笑了起来,道:“慕兰朵颜,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在遇到你之前,根本就没有杀过人。” “你就装,使劲的装。”慕兰朵颜撇撇嘴,没想到秦时会这么无耻,敢做不敢认,哼哼道, “呼伦忽杰尔是左贤王第七个儿子。当然,对于这个儿子,左贤王并不是很喜欢。我听说,呼伦忽杰尔,有着你们大衍的血脉。”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左贤王的亲儿子,就算厌恶他,那也不能任人宰杀。” “姓秦的,你要倒霉了哦!” 看着慕兰朵颜兴灾惹祸的表情,秦时很心累,道:“慕兰朵颜,你脑子真的是有病啊。我倒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也是哦!”慕兰朵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灰褐色的美眸中泛起担忧。 “骨都侯,大王命我过来,请你过去一趟!” 帐帘再次被掀开,慕兰节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四位腰间系着环首刀的匈奴兵卒。 “慕兰节,你给老子滚一边去!”慕兰寿炝豁然起身,一双眯眯眼怒视着慕兰节,冷哼道,“你是什么身份,敢来擒拿我妹夫?你是活腻了吧?” 在场众人,即便是慕兰朵颜,都是一阵无语。 慕兰节也没说要擒拿秦时啊。 再说了,慕兰节是带着右日逐王之令过来,难道,你还敢抗命啊? “六哥,稍安勿躁。”秦时对着板着脸,怒视着慕兰节的慕兰寿炝,继续道,“六哥,大王只是请我过去而已,你别那么激动。再说了,我秦时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言罢,秦时看向慕兰节,道:“有劳了!” “请!”慕兰节稍稍一抬手。 秦时大步向着帐篷外走去,慕兰节紧随其后,四个匈奴兵卒单手按在环首刀的刀柄上。 慕兰朵颜跟慕兰寿炝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慕兰寿炝先开口,道:“朵颜妹子,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问我?那我问谁啊?”慕兰朵颜皱着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要如何搭救秦时,有些烦躁的说道, “姓秦的既然说没事儿,那咱们就相信他的。除此之外……咱们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恼火啊!”慕兰寿炝愤愤地一拳拍在旁边椅子扶手,那双眯眯眼里边,流窜着异光。 …… 秦时跟着慕兰节走进宽敞的帐篷里边。 右日逐王依然坐在那张铺着虎皮的宽大椅子上,那皮质短袖敞开着,袒胸露乳,须发皆白,眼神平静的注视着走进帐篷的秦时。 “拜见大王!” “嗯!” 右日逐王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道:“秦双,左贤王派来前来,说你杀了他的第七子,是否有这事情?” “大王,这可真是在冤枉我啊。”秦时直接否认。 “大衍人,你就别狡辩了。既然我们敢来,就有着足够的证据!” 随着秦时声音落下,一位站在最前端右侧的中年壮汉,眼神冷漠地注视着他,道:“你不仅仅杀了七王子,更是屠杀十四个小部落,近五千老弱妇孺死在你手里边。大衍人,你当真是罪该万死啊!” “证据呢?”秦时看向中年壮汉,淡淡地说道,“你说我狡辩?那你呢?没有证据,你就是在污蔑我。” “哼!” 中年壮汉冷哼一声,道:“虽然你们手段狠辣,手里边从不留活口。但,你们的战马,是大衍战马,马蹄上钉着大衍款式的马蹄铁。我们从那些小部落现场留下的马蹄印……” “停!”秦时直接打算壮年壮汉的话,满脸无语的说道,“这也能够叫证据?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说是你杀了七王子呢。” “大衍人,你还要胡搅蛮缠嘛?”中年壮汉怒视着秦时。 “是我胡搅蛮缠嘛?是你信口开河!” 秦时哼哼一笑,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盯着中年壮汉,平静的说道,“还有,你别一口一个大衍人。要是在大衍,你这么喊我,我没有意见。可这里是慕兰部落,我是大王亲封的骨都侯。” “所以,请你叫我一声骨都侯。” “大衍人,你放肆!” “怎么?大王亲封的骨都侯,得不到你的承认?还是说,你眼里边,根本就没有大王。” “我没有,你胡说!”中年壮汉满脸焦急的看向,坐在宽大椅子上的右日逐王。 右日逐王表情淡淡,没吭声。 其他权贵则笑呵呵地看着,被秦时步步紧逼的中年壮汉。 “老兄,怎么称呼?”秦时突然笑着问道。 “呼伦泰丰!” “泰丰老兄,我相信,你不可能不尊重大王,也不可能看不起大王。所以,在我看来,你肯定是被人蒙蔽了。我,秦双,岭南秦氏嫡系。我秦氏满门忠烈,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秦时问道。 岭南秦氏。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将家族,族人骁勇善战不说,一个个都忠君报国……反正,岭南秦氏就是一个活招牌。 即便作为岭南秦氏的敌人,呼伦泰丰也不得不承认,秦时确实是满门忠烈。 见呼伦泰丰沉着脸不吭声,秦时表情一正,道:“现在,我,岭南秦氏嫡系秦双,以秦氏列祖列宗发誓,七王子不是我杀的。若说谎,我秦时先祖,全都不得安宁,就算是在地府,也要经历十八层地狱酷刑。” 众人面露肃穆。 那列祖列宗发誓,那肯定做不了假。 尤其是秦时还借着岭南秦氏嫡系的身份。 右日逐王眼神平静的望着义正言辞,满脸悲愤的秦时,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你要真是岭南秦氏嫡系,那这个发誓,就很有份量了。 问题是,你的身份,是真的嘛? 岭南秦氏的先祖们,怎么招惹你了? 秦时都拿秦时列祖列宗发誓了,呼伦泰丰还能说什么? 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大衍人,居然这么难缠。 “泰丰,骨都侯都拿秦双斗拿秦氏列祖列宗发誓了,那杀害七王子之事,肯定跟他无关!” “这可是来自岭南秦氏嫡系的发誓,份量很重啊。我记得,左贤王都非常推崇岭南秦氏的某位先祖……” “泰丰,你要是拿不出证据,那我可就当你是在挑衅我们慕兰部落了!” 听着慕兰部落权贵们的威胁,呼伦泰丰也知道,这次怕是拿不下秦时,便果断地对着右日逐王,道:“大王,或许真是我受人蒙蔽,才会冤枉骨都侯。在这里,我向大王,还有骨都侯道歉。” “无妨!”右日逐王笑了笑。 “大王,我还要去追查七王子被杀之事,所以,就先告辞了!” “嗯!”右日逐王缓缓点头。 “等等!” 就在呼伦泰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秦时忽然看出他,在他不善的目光中,笑道:“老兄,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你也说了,你是被人蒙蔽……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把蒙蔽你的那个人,交出来?” “骨都侯,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就太过分了?那人敢污蔑我,已经是不把大王放在眼里。难道,老兄你还要包庇他?” “你你、你…”呼伦泰丰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怒视着笑容满面的秦时,咬着牙,道:“好,我把人交给你。但,我也送骨都侯一句话。这是草原,不是大衍。你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大衍人。” 言罢。 呼伦泰丰转身就走。 “大王,他在威胁我,威胁你亲封的骨都侯,他这是看不起你啊!!” 走到帐帘前的呼伦泰丰,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他是真没想到,这该死的大衍人,会这么胡搅蛮缠。 “行了行了!”右日逐王笑着摆摆手,看向转过身的呼伦泰丰,道:“你先走吧!” “是,大王!” 呼伦泰丰连忙转身,掀开帐帘,逃出帐篷,他害怕那该死的大衍人又整事情。 待呼伦泰丰走出帐篷,右日逐王才缓缓坐直身子。 顿时。 在场的权贵们,全都表情肃穆。 “秦双啊。” “属下在!” “本王不管是不是你杀了呼伦忽杰尔,那只是一件小事儿。”右日逐王直视着稍稍弯腰的侵秦时,继续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大衍皇室出了内乱。这是咱们草原攻入大衍的最佳时机。” “大衍地大物博,若能够入驻大衍……” 说到这里,右日逐王忽然停顿一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 “可惜,想要攻入大衍,太难了。大衍人口是草原人口是百余倍。而今,咱们只能趁着大衍皇室内乱,谋求一些利益。” “李靖是个人物,有他在,除非集合草原所有兵力,若不然,很难打下北境十二关。” “但,北境十二关粮草短缺,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昨日,本王已经与其他王爵商量过。为了避免李靖狗急跳墙,放弃北境十二关,率三十万大军,杀入草原,我们只能放弃原本的计划。” 北境十二关背后,是数千万大衍老百姓。 所以,为了稳妥,为了大局,李靖不会,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会坚守北境十二关。 可要是北境十二关没了粮草,匈奴又集结草原所有兵力,那李靖很可能破罐子破摔,直接出关,杀入草原。 三十万大军,只要分头行动,没有一个部落能够抵挡住。 毕竟,部落的兵力,都已经被集中,去攻打北境十二关了。 如此一来,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机会放在草原匈奴面前,他们却不敢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要是什么都不做,他们又不甘心。 为此,草原四角高官、六角高官,于昨日相约商谈,最终有了个结果。 通商。 让大衍朝廷,同意双方合法经商。 现如今,大衍的货物,运到草原,价格起码涨几十倍。 拿最简单的粟米而言。 在南方地区,一斤才三十六个大衍铜板,可到了草原,那就是一两二钱一斤,价格翻了四倍。 这还是涨幅比较少的,若布匹、茶叶、瓷器等等,价格高到让普通匈奴绝望,一斤劣茶叶,二十六两白银。 而匈奴卖给大衍商人的兽皮之类,价格却极低。 一张狼皮,价格三两左右。 可到了大衍境内,一张狼皮就涨到了百两,就问你吓不吓人。 正因为如此。 右日逐王他们才会趁着这个机会,让朝廷放开与草原的商路。 只要商路放开,很多违禁品,也能够偷偷走私。 右日逐王目露精光,望着秦时,道:“后天,你随合议团,一同前往大衍镇门关。” 秦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难以置信地看着右日逐王,道:“大王,你让我,去跟大衍谈判?” “你只是去打打酱油。”右日逐王笑了笑,道:“到时候,寿炝跟朵颜,会随你一同前往。” “大王,这合适嘛?”秦时苦笑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看着秦时呲牙咧嘴的模样,右日逐王笑得更加灿烂,道: “你是岭南秦氏嫡系,有你在,跟大衍的谈判,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再者,这也是在向大衍展现,我们草原人的容人之量,即便你秦氏前辈,杀我草原无数人,我们依然能够摒弃前嫌,甚至重用你。” 秦时无言以对,心里边却乐开花,总算能够离开草原了。 见秦时皱着眉,不情不愿,那些权贵,都开始劝说他。 “大王,既然您这么看重我,那我肯定不辱使命!”秦时忽然抬手,右手捏拳,重重地捶打胸膛。 “嗯!”右日逐王满意的点点头,道:“那你回去准备准备。” “是,大王!”秦时郑重其事的点头答应。 待秦时大步走出帐篷,右日逐王视线一转,看向候在旁边的,淡淡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嘛?” 慕兰节连忙稍稍弯腰,道:“回大王,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那就好,那就好!”右日逐王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流窜着精光。 同一时间。 呼伦泰丰骑着战马,脸色难看地留下一位仆从,然后不言不语,狠狠地挥舞着马鞭,抽打在马臀,向着慕兰部落外冲去。 百多位匈奴骑兵,紧随其后。 那被留下来的仆从,目露绝望,静静地等待着。 慕兰朵颜在侍女跟护卫的陪同下,手里边拿着瓜子,来到被留下的仆从身前,上下打量着对方,撇撇嘴,道:“可怜虫!” 言罢。 慕兰朵颜吐出瓜子壳,看向护卫努尔,道:“你去把姓秦的喊过来,让他把这个家伙处理掉!” “是,居次!”努尔答应一声,便去寻找秦时。 秦时怒怼呼伦泰丰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慕兰部落,这让他的凶名,再次拔高。 ------------ 第一卷 第29章 官至从二品,真【表情】秦氏嫡系! 烈阳高悬。 慕兰朵颜嗑着瓜子,看着自远处走来的秦时。 穿着一身狼皮编织的窄袖短衣,衣领很随意地敞开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边,还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儿,别提有多嚣张了。 望着走到身前的秦时,慕兰朵颜丢掉手里边,还没吃完的瓜子,拍了拍手掌,道:“姓秦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走路姿势,就很想踹你。” “那你这是有病!”秦时白了一眼慕兰朵颜,视线一转,看向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消瘦的青年,自顾自的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处理这么一个家伙,还要我亲自过来?你不知道外边有多热嘛?” 慕兰朵颜撇撇嘴,道:“你说得简单,这家伙毕竟是左贤王的人,难道,你还真要杀了他?” “不然呢?养肥了,过年宰了吃?” “那行吧!”慕兰朵颜耸了耸香肩,看向努尔。 都不需要开口,努尔就明白慕兰朵颜的意思,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青年的脖子,狠狠地用力一掐。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努尔托着青年的尸体,向着远处走去。 秦时抬手搭在慕兰朵颜的肩膀上,凑到她耳畔,笑道:“你喊我过来,不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小家伙吧?” 慕兰朵颜抬了抬胳膊,很不爽秦时的态度,道:“父王让我跟你,还有六哥,前往大衍边境,商议停战之事。这事情,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当然是用眼睛看啊,难道用鼻子看?” “你能不能正经点呀。”慕兰朵颜挑着眉,继续道,“我都打听过了,这次前往大衍边境,除了咱们,还有其他王爵的人。除此之外,我三哥也会去。我寻思着,这一次去的人那么多,以咱们的身份,恐怕捞不到什么功劳啊!” “那你想怎么办?弄死合议团其他人?” “你想什么呢?”慕兰朵颜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时,道:“你不是岭南秦氏嫡系嘛?到时候,你多找点熟人,走点关系,让咱们多捞点功劳。” 秦时一脸鄙夷地看着慕兰朵颜,压低声音,道:“我说是岭南秦氏嫡系,你就信?那我还说是皇室流落在外的皇子呢,你信不信?” 慕兰朵颜被秦时的话,气得咬牙切齿,眼神不善地盯着他,摩拳擦掌,准备动粗。 “姓秦的,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少在我面前耍心眼子。你以为父王是什么人?他敢让你去大衍,就代表,他有绝对的信心掌控你。你别想着到了大衍,就能够不告而别。呵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我跟你说,咱们可是一条绳子上……” “你可闭嘴吧!”慕兰朵颜满脸无语地打断秦时的话,道:“反正,你自己悠着点。” 言罢,慕兰朵颜迈步就走。 看着慕兰朵颜大步离去的背影,秦时慢慢地闭上眼睛,嘀咕道,“这娘们,好似变聪明了?” 秦时耸耸肩,随便他们怎么整,自己真要到了大衍,扭头就跑。 …… 自从修炼了大天高血功,秦时的食量越来越大,一顿能够吃下一条烤羊腿,外加两大碗白米饭。 同时,秦时的力气也变大很多。 讲真。 这世界的‘武功’,还是有点儿用处。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初一,也就是秦时他们出发,前往大衍边境的日子。 此次前往大衍边境,以慕兰寿炝为首,秦时跟慕兰朵颜、慕兰节作为副手。 七十二个老兵跟随前往。 还有一千步兵,三百骑兵。 其他势力的代表,也差不多在这时候出发,他们会在大衍边关外汇合。 骑在黑鬃战马上,秦时光着膀子,那一身盘根错节的肌肉,暴露在外,在太阳的照射下,配合着汗渍,让其看起来充满爆炸性。 “老节!” 秦时夹了夹马腹,来到慕兰节身旁。 慕兰节嘴角一抽,看向骑在马背上,光着膀子,留着短发的秦时,道:“骨都侯,你还是叫我慕兰节吧。” “行。”秦时点点头,笑问道,“老节,你肯定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能不能偷偷的告诉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慕兰寿炝跟慕兰朵颜。” “骨都侯,能不能别叫我老节啊。” “好的,老节!” 慕兰节都无语了。 但,被秦时这么一胡搅蛮缠,俩人之间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些许。 慕兰节垂目沉思片刻,道:“骨都侯,其实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讲讲!”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秦时笑道。 慕兰节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大衍北境十二关,还不知道咱们去跟他们合谈!” “啥玩意?”秦时表情一僵,别人都不知道有合谈这一回事儿,你们就眼巴巴地跑过去? 是准备千里送人头? 李靖作为大衍定海神针,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这么多匈奴重要人物跑到镇门关,他要是不杀,天理难容。 “骨都侯,你也不用担心。单于早就让潜伏在京城的暗卫,去联系大衍二皇子了。现如今,大衍的二皇子跟三皇子,斗得正凶,根本没精力,也没能力理会北境十二关的事情。所以,二皇子肯定会同意合谈。” “说不得,现在合谈旨意,已经送到镇门关了。” “再者,李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粮草不足,让北境十二关三十万将士,无法持久战。” “这就是能够合谈的前提!” 秦时挑眉点点头,粮草不足,确实是个大问题。 三十万将士,每日的消耗,都是海量。 被赵世杰他们截下来的两千万两银子,要是都购买粮草,确实能够让北境十二关的三十万将士,能够坚持几个月。 但。 这不是长久之计。 “那单于的意思,仅仅是让北境开放通商?”秦时问道。 慕兰节摇摇头,道:“骨都侯,你别小看通商。一旦事成,对于草原而言,将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是!”秦时嘀咕一句,伸手摸了摸肚子,又饿了。 解开挂在马鞍上的行囊,拿出一条烤羊腿,秦时便大口咀嚼了起来。 慕兰节看着秦时捏着烤羊腿,吃得满嘴流油,不由得低声一笑。 “咕噜噜!!!” 随着秦时不断啃咬烤羊腿,将其吞下肚,一阵阵蠕动声,自他胃中响起。 一旁骑着战马的慕兰节,表情有些呆滞的看着秦时,失声道:“骨都侯,你快突破到换血境了?” “啊?我不知道啊!”秦时微微一愣,看向满脸惊愕的慕兰节,“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 看着秦时满脸疑惑,慕兰节眼中泛起一抹羡慕,道:“骨都侯,你是真的一点都没去了解过嘛?武者修炼,炼皮、淬骨,只要肯下苦功,加上足够的药物,大多数人都能够修炼到。” “可想要突破到换血境,那就没有那么简单。是需要很高的天赋。” “一旦突破到换血境,武者至少力达五百斤,这是至少……骨都侯不愧是岭南秦氏嫡系,年纪轻轻,便快要突破到换血境了。” 秦时眨眨眼,一边啃咬着烤羊腿,一边含糊其辞地问道,“老节,正常来说,一个普通人修炼到换血境,需要多久?” 慕兰节想了想,道:“这不太好讲,毕竟,每个人的体质跟天赋都不一样。” “你就说个大概!” “差不多要十三四五年吧。” 秦时有点儿懵,都忘记啃咬烤羊腿了,道:“你确定?” 慕兰节笑了笑,道:“骨都侯,我说的这个时间,是对于有点天赋,又不缺药物的人。若是天才,那就不需要那么久。四王子是咱们慕兰部落天赋最强的,用了七年,就突破到了换血境。” 好吧。 秦时沉默了。 自己修炼大天高血功…半个月? 而且,自己还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修炼。 卧槽。 我的习武天赋这么逆天嘛? 可惜,这不是高武世界,低武都算不上。 秦时仔细一想,自己的体质确实很特殊。 当初,刚穿越,他身受重伤,被薛红衣断定活不了多久。 结果,一碗五十年份的人参汤下肚,他第二天就恢复了不少…… 这或许就是穿越所带来的‘金手指’? 秦时心中一乐,虽然这是低武世界,但,能够快速提升个人武力,那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儿。 “老节,换血境有什么特征没?” “发力的时候,血气上涌,肌肤会泛起淡淡血色,力量会暴增很多。” “那力量暴增之后,会不会变得很虚弱?” “不会啊。气血耗尽,就恢复正常,需要继续慢慢累积血气。” “哦!”秦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慕兰部落距离大衍北境,差不多有五百里路程。 按照慕兰节的意思,他们不需要急着赶路,要等大衍边军做好准备。 万一他们去得太快,京都的旨意还没传到大衍北境,那就搞笑了。 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了八天,队伍才赶到大衍边关外,来到左日逐王的营地。 除了秦时他们这群右日逐王的代表外,其他王爵的代表,也陆陆续续赶到。 秦时没见着左日逐王,是慕兰节陪着慕兰寿炝,去拜见了对方。 之前的大战,让‘三十万大军’伤亡很大。 尤其是匈奴兵卒的精气神,就好似被抽掉大半,一个个都有气无力。 秦时穿着代表着骨都侯的精致皮质窄袖短衣,在军营里边溜达了起来。 “骨都侯!!!” 陡然,一道呼喊声,自远处响起。 秦时顺着呼喊声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长衫的精瘦中年人,右手提着衣角,急忙忙地向着这边跑来。 “你是?”秦时看着跑到身前的精瘦中年人。 “骨都侯,我叫黄山沿,在军中任职当户!” “原来黄当户。” 秦时仔细打量着黄山沿,对方长得跟正常匈奴没啥区别,不过,眼睛却不是灰褐色的。 看样子,是个杂交种。 “黄当户,你来找我是?” “骨都侯,大衍边境来人了,指名道姓要见你!” “见我?谁啊?” “玄玉关主将,霍正鹰!” “卧槽!”秦时忍不住爆粗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黄山沿,道:“霍正鹰胆子这么大?敢来这里?” 迎上秦时惊愕的目光,黄山沿笑了笑,道:“骨都侯,你有所不知。早在三天前,大王已经派人前往镇门关,跟李靖商议过合谈之事。此番,霍正鹰正是代表大衍朝堂而来。” “原来如此!”秦时点点头,旋即说道,“黄当户,那劳烦你带我去见见霍正鹰!” “骨都侯,请!”黄山沿稍稍一抬手,示意秦时走在前边。 秦时有些无语地看着黄山沿,我都不知道霍正鹰在哪儿,你让我走前边?合适嘛? 很快,秦时跟着黄山沿,来到一个帐篷外边。 “骨都侯,霍正鹰就在里边。他要单独见你。”黄山沿道。 秦时对着黄山沿抱拳拱了拱,旋即伸手掀开帐帘。 秦时眼皮一抬,看着站在帐篷中央,背对着自己,双手负在背后的霍正鹰。 霍正鹰没有穿甲胄,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腰间系着黑色腰带,还挂着一块玉佩。 在听到脚步声后,霍正鹰慢慢地转过身,那张长着很多皱纹的脸上,带着复杂,上下打量着笑容满面的秦时,道:“岭南秦氏嫡系,姓秦,名时,字无双。我应该叫你秦时,还是秦无双?” 什么鬼? 秦时脸上笑容凝固了,眨眨眼,迎上霍正鹰复杂的目光,道:“霍将军,你在说什么啊?” “就在五天前,岭南秦氏对外宣称,你,秦无双,被困草原。” “啊?” 秦时感觉自己脑子有点儿乱,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我不是身穿,而是魂穿? 穿越的这具身体,真是岭南秦氏嫡系秦无双? 可。 这不对劲啊。 秦时很想脱掉裤子,看看大腿内侧的胎记还在不在。 “霍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承认,我冒充了岭南秦氏嫡系。但,被我冒充的人,也不叫秦无双啊,他叫秦双。” “还有,我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啊。我在前往镇门关的官道上,带着常州城护城军的老兵们,挖了陷马坑。又配合镇门关的校尉李游,剿灭了大部分匈奴骑兵……” “后来,我带领七十二位老兵,从嘉峪关的兔儿山,出关前往草原。这事情,嘉峪关的校尉秦霜知道啊!” 看着秦时皱眉解释,霍正鹰忽然笑了起来,道:“行了,不逗你了。” “什么意思?” “很简单。匈奴右日逐王,花了大代价,把你岭南秦氏嫡系的身份,给坐实了。”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岭南秦氏满门忠烈嘛?他们怎么可能答应右日逐王?” “为什么不能答应?你现在的身份,是慕兰部落的骨都侯。已经算是大官了,有你这么一个内应在,凭什么不答应?” “右日逐王要坐实你,岭南秦氏嫡系的身份,从而引导大衍内部的舆论,更想利用秦氏在大衍军方的威信……” “而我们,同样要借着你现在骨都侯这个身份,来做些事情。” “合着,我现在是双面间谍啊?” “间谍?” “就是奸细、内应…” “哈哈哈,没错没错,你确实是双面奸细。” 霍正鹰大笑着伸手拍了拍秦时的肩膀,继续道,“还有,你的功劳,我们不会忘记。你让赵世杰他们,截下两千万两白银,购买粮草。这是救了北境十二关,三十万将士的命。” 说到这里,霍正鹰表情一正,盯着秦时,道:“此次我来见你,是奉李靖李主帅之命,封你为北境十二关总都司。” “总都司?” “原本是没有总都司这一官职。不过,北境十二关情况特殊,你的情况也特殊。所以,李主帅特意为你立了这个官职。” “都司的职权是指挥、联络各个军队。北境十二关,有十二位都司。现在,他们都是你的麾下。” “对了。李主帅已经上书朝廷。都司是正三品官职,你这总都司,起码是个从二品。” 说到这里,霍正鹰满脸羡慕地看着秦时,道:“要知道,我也才从二品,你现在已经跟我平级。”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从二品大官了? 秦时很想笑,这也太儿戏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猜到李靖这群军中老油条的打算,是想要自己借着骨都侯的身份,来帮他们谋取‘利益’。 “还有,此次跟匈奴会谈,我已经要求他们,把你也加进去。”霍正鹰继续道。 “霍将军,我人微言轻,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啊!”秦时皱着眉,他都打算一走了之了,可现在,怕是很难逃离了。 右日逐王要借着他冒充的身份搞事情,李靖这群军中老油条,也想要借着他骨都侯的身份谋‘利益’。 两方都不可能允许他玩失踪。 太难受,太憋屈了。 “人微言轻?这可不见得啊!”霍正鹰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时,“我可听说了,右日逐王本打算把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你……” “霍将军,这事情已经泡汤了,你就别说了,没意思!”秦时有些烦躁地打断霍正鹰的话。 霍正鹰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时,搞不懂他为什么表现得那么烦躁不耐。 都封你从二品大员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霍将军,要是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秦时现在心很乱。 要是草原匈奴,大衍边军都不肯放他离开,那他真没地方可以逃了。 言罢。 不等霍正鹰开口,秦时就转身,大步向着帐篷外走去。 霍正鹰愣愣地看着抬手掀开帐帘,毫不犹豫走出去的秦时,不由得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了? 封他从二品大员,还得罪他了? “莫名其妙啊!”霍正鹰皱着眉,若秦时不肯帮忙,此次合谈,怕是很难达到李主帅的目的啊。 帐篷外。 黄山沿见秦时脸色难看,很识趣地没有开口讲话,而是领着他,赶往慕兰部落所休息的区域。 “姓秦的,你还真是岭南秦氏嫡系啊?你居然没有说谎!” 慕兰朵颜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满脸惊讶地自远处小跑而来。 “我现在很烦,别吵我!”秦时挑眉道。 “你烦什么啊?”慕兰朵颜歪着脖子,看着沉着脸的秦时,续而看向站在旁边的黄山沿,“你惹他了?” “朵颜居次,我可没招惹骨都侯!” “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呃!”黄山沿嘴角一抽,抱拳道,“朵颜居次,那我就先告辞了。” 慕兰朵颜没搭理黄山沿,凑到秦时身边,低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啊?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讲,我肯定帮你。实在不行……我陪你睡一晚上。你不是一直很想嘛?之前我拒绝你,是因为父王派人盯着……” 慕兰朵颜的声音越来越小,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可惜,皮肤太黑,看不出她有没有脸红。 “别闹!” 秦时哭笑不得地看着双手搅在一起的慕兰朵颜,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岭南秦氏嫡系的身份?” “六哥告诉我的啊。对了,六哥还在帐篷里等你。” “走,先去见六哥。”秦时道。 “那咱们晚上再睡觉?” “你说的睡觉,是正经睡觉嘛?”秦时笑问道。 “你猜!” 被慕兰朵颜这么一搅和,秦时的心情倒是愉悦了许多。 慕兰朵颜脚步轻快,一蹦一跳地向着远处最大帐篷跑去。 秦时紧跟其后,脸上笑容灿烂。 “六哥,秦时来了!”慕兰朵颜掀开帐帘,并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在等走在后边的秦时。 秦时笑呵呵地走进帐篷,视线落向坐在慕兰寿炝身旁的青年。 有杀气! 四目相视。 秦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青年对自己散发出来的强烈恶意,是那种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丫的,这是谁呀? 秦时剑眉微微一挑,看向缓缓起身,满脸笑容迎上前来的慕兰寿炝,道,“六哥,这位是?” “妹夫,他是你三哥啊!”慕兰寿炝笑着介绍道。 ------------ 第一卷 第30章 我以为你是说笑,你还真杀啊? 三哥? 秦时脸上笑容不减,可心里边却很疑惑,自己好像没得罪过他吧? “老六,你可别乱讲。”青年走到秦时身前,直视着他,狭长的眼眸中,涌动着冷意,都没去看旁边的慕兰寿炝,冷声道,“他要是叫我三哥,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骨都侯,你说,我讲得对嘛?” “三王子说得对!” 秦时嘴角上扬,迎上慕兰天勇冷森森的目光,笑问道,“三王子,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恶意?” “恶意?”慕兰天勇紧握着双拳,咬着牙,道:“我是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然后把你的血肉,丢去喂狼!” 呃! 这么不加掩盖的嘛? 再怎么说,我也是右日逐王亲封的骨都侯,你这么不给面子? 慕兰寿炝跟慕兰朵颜有些无奈地看着慕兰天勇,却不敢开口劝说,实在是慕兰天勇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敢反驳他,就要有挨巴掌的准备。 秦时有些无语的看着杀气腾腾的慕兰天勇,道:“三王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立马改正。” “呵!”慕兰天勇哼笑一声,还是比较满意秦时的态度,身子一转,坐回椅子,旋即目不转睛的直视着他,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杀了一群大衍商人嘛?” 秦时眨眨眼,脑子里掠过数个念头。 不等秦时开口,慕兰天勇继续说道,“我跟岭南王氏合作了三年,他们给我提供了数之不尽的资源。而你,却把他们都给杀了。你说,你该不该死?” “三王子,我也不知道岭南王氏跟你有合作啊。”秦时倒也没有否认。 “秦时,这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一次跟大衍商谈,我要你站我这边。”慕兰天勇深吸一口气,狭长的眼眸中流窜着强势霸道的光芒,“左日逐王已经跟霍正鹰谈过,决定在北境十二关外设立出关司,负责检查大衍商人运往草原的货物。” “而你!”慕兰天勇抬手指着秦时,继续道,“要帮我拿下大关司之职。” “三王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啊?” “你是岭南秦氏嫡系。刚刚又单独见过霍正鹰。我相信,你在大衍那边,还是有些份量的。出关司的官职,由草原、大衍共同设立。” “只要你帮我搞定大衍那边的人,让他们支持我当上大关司,你杀岭南王氏公司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看着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的慕兰天勇,秦时心头无奈,又一个要利用自己的。 “三王子,你真的是太高看我了。此次草原跟大衍合谈,关系甚大,我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影响到大衍那边的决策。” “秦时,你别给脸不要脸!” 听到秦时委婉的拒绝,慕兰天勇抬手狠狠地拍在椅子扶手上,豁然起身,“我最后问你一句,帮不帮我?” “妹夫,要不,你就帮帮三哥吧!”慕兰寿炝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慕兰寿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慕兰天勇猛地扭头,直视着满脸尴尬的慕兰寿炝,“废物,别以为能来这里,就有资格跟我争。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可以把你当六弟。可你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别怪我现在就宰了你!” 草! 慕兰寿炝心中咒骂,老子是在帮你说话,你还骂老子?真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三王子,既然你让我帮你,那我就帮,只是我不敢保证能成功!”秦时突然开口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 听到秦时答应,慕兰天勇的脸上怒意慢慢平复,盯着他,道:“秦时,我会盯着你。要是让我发现,你出工不出力,那我肯定会拧断你的脖子。” “三王子,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瞧着秦时有些卑躬屈膝的态度,慕兰朵颜很不满地嘟起嘴,恶狠狠地盯着慕兰天勇。 “最好是这样!” 慕兰天勇警告了一句,便迈步向着帐篷外走去。 就在慕兰天勇从秦时身边经过的时候,站在那里的秦时,忽然一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手刀,狠狠地砍向慕兰天勇的后脖颈。 一旁慕兰寿炝瞪大眼睛,张着嘴。 慕兰朵颜却无声地笑了起来,不愧是被我看中的男人,就是勇。 “嘭!”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 慕兰天勇只感觉后脖颈一阵刺痛,视线都模糊了起来,艰难地转身,看向面无表情的侵蚀。 “你……” “嘭!” 没等慕兰天勇把话说完,秦时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慕兰天勇踉跄倒地,身子微微抽搐。 “妹夫,你疯了啊?”慕兰寿炝嘴角抽搐,快步跑到慕兰天勇身旁,蹲下身子,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见慕兰天勇还有呼吸,才长松一口气,抬头看向表情冷漠的秦时,道:“妹夫,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三哥脾气很暴躁,你现在把他打晕,等他醒来,肯定要你的命啊!” “那就别让他醒来!”秦时淡淡地说道、 嗯??? 慕兰寿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迎上秦时那双流窜冷意的星眸,就知道自己没听错,呲牙道,“妹夫,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他,慕兰天勇,我的三哥,右日逐王的亲儿子。现在,你当着我跟朵颜妹子的面,说要杀了他?你觉得,合适嘛?” “有什么不合适的?”秦时撇撇嘴,道:“刚刚他可说了,要是我出工不出力,就拧断我脖子。六哥,你自己想一想,这种事情,是我能够出力的嘛?与其被他拧断脖子,还不如,我先捏断他脖子。” “再说了,大王不是不在乎你们相互厮杀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也不能真杀啊。要是人人都学你…我父王就算有几百个儿子,也不够杀啊。”慕兰寿炝苦着脸。 “嘭!” 就在秦时跟慕兰寿炝说话的时候,一声沉闷的踩踏声响起。 两人脖子有些僵硬,愣愣地看向慕兰朵颜。 只见慕兰朵颜右脚踩在慕兰天勇的脖子上。 迎上俩人目光,慕兰朵颜眨巴着大眼睛,“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你杀了三哥?” 慕兰寿炝右手颤抖,推了推慕兰天勇的脑袋……脖子已经被踩断…… 草啊! 慕兰寿炝有种头发麻烦的感觉,颤抖着抬手,指着满脸无辜的慕兰朵颜,“你、你怎么敢的啊?这可是你三哥!” “然后呢?”慕兰朵颜忽然笑了起来,美眸中涌动着精光,看着有些气急败坏,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慕兰寿炝,道:“六哥,你别那么紧张。人是我杀的,真要闹出事情,我来担着。” “你担着?你怎么担?” “一命换一命呗。要不然,还能诛九族啊?父王总不能自己下令,诛杀自己吧?” 好像也是! 慕兰寿炝愣了愣,最坏的结局,也就是慕兰朵颜给慕兰天勇陪葬。 秦时目光异样地注视着面带微笑的慕兰朵颜,这娘们,心真狠,亲哥哥说杀就杀。 还有,她是不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 帐篷里边就三个人。 若慕兰天勇被杀的消息传出去,只要慕兰朵颜说是他秦时杀的……慕兰寿炝八九不离十会配合。 到时候,死的很肯定是他秦时。 “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挖个坑,埋了!”秦时道。 “可咱们怎么离开军营啊?” “为什么要离开?”秦时笑着指了指地面,道,“直接在这里挖个坑,不就可以了。” “啊?”慕兰寿炝表情呆滞。 慕兰朵颜轻声一笑,道:“六哥,你别愣着了,去找点工具过来。记住,小心点,别让人瞧见。” 慕兰寿炝还能怎么办? 去举报慕兰朵颜,说她杀了慕兰天勇? 万一这对狗男友,反过来污蔑自己呢? 慕兰寿炝脑子很憨,可不代表他傻。 “那我现在去找挖坑的工具!” 慕兰寿炝苦着个脸,向着帐篷外走去。 等慕兰寿炝走出帐篷,慕兰朵颜嬉笑着跑到秦时身边,挽住他胳膊,压低声音,道:“秦时,你说,要是咱们去举报六哥,说他杀了三哥……” “慕兰朵颜!!!!” 没等慕兰朵颜把话说完,帐帘被人狠狠地掀开,慕兰寿炝满脸愤怒地冲进帐篷,死死地盯着她,怒吼道,“你居然要害我?” “六哥,我只是在跟秦时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啊?” “开玩笑?你说我会不会信你?”慕兰寿炝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他是真没想到,往日里还算乖巧的小妹,会变得如此狠辣,杀了三哥不说,还要陷害他。 “六哥,你别急眼啊。我怎么可能真去陷害你。” 现在的慕兰寿炝,根本就不信慕兰朵颜,目露冷冽地盯着她,咬牙道,“慕兰朵颜,我警告你,别乱来。要不然,我真跟你拼命!” 慕兰朵颜满脸无辜地看着气得直喘粗气的慕兰寿炝,道:“六哥,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 “呵呵!” “行了,你俩待在这里,我去找挖坑工具吧。”秦时突然出声。 ------------ 第一卷 第31章 姐,就是女王! 说完。 秦时就大步向着帐篷外走去,留下慕兰朵颜跟慕兰寿炝兄妹俩,四目相视。 慕兰寿炝眼睛本来就小,现在一眯起来,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眼珠子。 “慕兰朵颜,我是真没看出来,你的心居然这么狠?以前,咱们接触不多,我不说什么。可现在,咱们是合作伙伴啊。你竟然打算污蔑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是盯上父王那个位置了吧?”慕兰寿炝憨归憨,脑子倒是不蠢,猜到了慕兰朵颜的心思。 慕兰朵颜耸了耸香肩,也没有反驳,道:“六哥,在草原上,也没规定女人不能当女王吧?” “呵呵!”慕兰寿炝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慕兰朵颜,道:“你觉得,你当上女王,能够服众嘛?” “为什么不能服众?只要我能够给权贵们,带来足够的利益,他们不会在乎谁当王爵!” “你想得太简单的。” “其实,这事情本来就很简单,是你们想复杂了。如果你们都支持我,谁还敢反抗?” “我们凭什么支持你?” 见慕兰寿炝梗着脖子,慕兰朵颜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尸体,好似在自言自语,“人死多了,你们就会支持我了!” 草! 听着慕兰朵颜低不可闻的话语,慕兰寿炝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现在二哥因为粮草被烧,身子骨又出现问题,算是退出争夺王爵。 三哥被慕兰朵颜这狠辣的女人,一脚踩断脖颈…… …… 与此同时。 秦时一溜烟地向着之前跟霍正鹰见面的帐篷跑去。 他穿着代表着骨都侯身份的衣服,也没人敢阻拦,一路顺通地来到帐篷外。 听到帐篷里边有动静,秦时长舒一口气,抬手掀开帐帘。 嗯? 秦时看着帐篷内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愣,不是霍正鹰。 而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将领。 这么热的天,依然穿着古铜色甲胄,还戴着盔甲,也不怕悟出痱子。 在看到走进帐篷的侵蚀后,那女扮男装的将领豁然起身,眯着眼睛,其中流窜着冷意。 “霍正鹰呢?”秦时问道。 “狗贼!” “啥?”秦时眨眨眼,迎上对方那充满冷意的目光,瞬间反应过来了。 是因为自己穿着匈奴特殊服饰,而长相却是大衍人,被对方误会了。 秦时懒得解释,再次问道,“霍正鹰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讲!” 肖雄鹰挑着细长眉毛,盯着面容俊朗,气质不凡的秦时,很想拔刀,砍死他。 在她看来,投靠匈奴的大衍人,都该死。 但她也知道,现在是大衍跟草原谈判期间,不容生事,冷森森地说道,“霍将军出去了,你要有事儿,就跟我讲,我会转告!” “那算了!”秦时摆摆手,道:“等霍正鹰回来,你告诉他,让他马上来找我。对了,我叫秦时。” “你就是秦时?”肖雄鹰那双美眸中涌动着鄙夷,冷哼一声,“岭南秦氏,忠君报国,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之前秦氏还大张旗鼓的要派人去草原找你。呵呵,结果,你倒是成了草原的大官了。” “有病!” 秦时低声骂了一句,旋即扭头就走。 肖雄鹰也没有阻拦,盯着秦时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低声道,“背祖忘宗的东西,迟早砍死你。” 走出帐篷,秦时愣了愣,看着自远处走来的霍正鹰,他身边还跟着两位中年人。 正向着帐篷这边走来的霍正鹰,也是微微一愣,旋即快步迎上前,“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儿!” “走,去旁边聊!” 那俩位中年人,目露异样的看着向帐篷怪叫走去的俩人。 “什么事情?”霍正鹰开门见山的问道。 “慕兰朵颜杀了慕兰天勇,尸体还在帐篷里边。”秦时道。 “嗯?”霍正鹰眼神一闪,问道:“慕兰朵颜为什么要杀慕兰天勇?” 霍正鹰对草原各大部落的高层,还是有些了解的。 尤其是这次各大部落派来的代表,都特意去深入了解过,自然清楚慕兰朵颜跟慕兰天勇是右日逐王的儿女。 “慕兰朵颜野心很大,想要当慕兰部落的女王。” “那她也不应该在这里杀了慕兰天勇啊!”霍正鹰挑了挑眉,看着秦时,道:“既然你来找我,那肯定是有什么想法,说说。” “很简单,栽赃到左日逐王身上!” “呃。”霍正鹰表情一滞,苦笑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呵呵,你也不是很看得起我?” 说着,秦时迈步就走,他相信霍正鹰会想办法去搞定的。 霍正鹰一脸无语地看着迈步就走的秦时,很想喊住他,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没一会儿,秦时就回到慕兰寿炝、慕兰朵颜兄妹俩所在的帐篷。 “哐呛!” 秦时就找来的锄头丢在地上,看着还四目相视的兄妹俩,道:“别看了,赶紧来帮忙,挖个坑!” 慕兰寿炝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捡起被秦时丢在地上的锄头。 慕兰朵颜则笑嘻嘻地走到秦时身边,道:“秦时,这些工具,你从哪里找来的?” “你管我!”秦时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自然清楚慕兰朵颜想要表达什么。 很快,一个大坑被挖出来,秦时一脚将慕兰天勇踹进大坑里边,拿着铲子,开始铲土。 将慕兰天勇掩埋,三人都长松一口气。 慕兰寿炝坐在椅子上,甩了甩手上的泥土,道:“妹夫,咱们把三哥埋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察觉吧?” “察觉就察觉呗!”秦时将不远处的地毯,拉到埋盖慕兰天勇的地方,还在上边跳了跳。 慕兰寿炝心虚得不行,虽然慕兰天勇不是他杀的,可真要爆出来,慕兰朵颜跟秦时,绝对会把这脏水,泼到他身上。 “六哥,你别那么紧张。你看看慕兰朵颜,人是她杀的,可她现在就跟没事人一样。” “我能跟她比?她是狼心狗肺,我可不是!” “六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你亲妹妹!” “呵呵,你就不是三哥的亲妹妹了?你杀他的时候,可没有丝毫犹豫!” 瞧着两人又吵了起来,秦时有点儿脑壳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人是在左日逐王的地盘上被杀的,真要被人发现,就推到左日逐王身上。” 慕兰寿炝嘴角一抽,道:“妹夫,别人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秦时笑了笑,明眸中流转着精光,道:“六哥,你别忘记,左日逐王还欠咱们一百二十万石粮草。到时候,就说三哥去找左日逐王讨要欠咱们的粮草。左日逐王现在还得起一百二十万石粮草嘛?当然还不出。” “那么,左日逐王会不会气急败坏,把三哥杀了?然后把三哥埋在咱们休息的帐篷里边,想要误导别人。” “秦时,我就说,你脑子转得快!”慕兰朵颜兴奋地抬手鼓掌。 …… 军营内最大的帐篷里边。 左日逐王面色疲惫的坐在椅子上,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原本计划非常完美。 可结果呢? 顺着嘉峪关兔儿山冲入大衍的两千骑兵,莫名其妙被人全军覆灭。 左日逐王就想不通了,在有心算无心的前提下,两千骑兵,怎么可能被人轻易围堵住? 至于东湖关那边……伊兹斜更是蠢得跟猪一样,被引入关城,乱刀砍死。 当然,仅仅如此,还不算什么。 慕兰猎狐从右日逐王那里借来的六十万石粮草,居然莫名其妙的起火,烧得一点不剩。 然后,李靖就跟缺心眼一样,不管不顾,全军冲出关。 这依然不算什么,他跟李靖打了那么多年,自然能够应对。 问题是,后方突然有大衍骑兵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问题就很大了。 更让左日逐王愤怒的时候,恰在此刻,右日逐王送来的六十万石粮草,被那群骑兵发现了。 一连串意外下来,左日逐王被打击到体无完肤。 这次大军压境,差不多有二十万人,对外号称三十万大军。 而今,就剩下十三四万,士气低落的兵卒。 最关键的是,粮草不多了。 十四五万兵卒,每天消耗的粮草可不少,尤其是战马,吃的是精草混合大豆鸡蛋…… 种种意外一结合,左日逐王只能无奈的接受,其他王爵的提议,跟大衍合谈。 “哎!”左日逐王心中一叹。 随着各大部落的代表到来,这十四五万兵卒,更加无心恋战了。 毕竟,二十万大军,其中十二万,是从其他王爵那里借来的。 左日逐王本来的想法挺好的,打算用其他王爵那里借来的兵卒,去攻打大衍边关,谁能想到,李靖那个脑残,会直接冲出关,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后方更是出现大衍骑兵,让他麾下的兵卒,损失巨大。 不想了。 左日逐王摇摇头,不在胡思乱想,看向副将,道:“那个大衍岭南秦氏嫡系,又跟霍正鹰见面了?” “回大王,两人是在帐篷外见的面,聊了二十多息。” “罢了罢了,不管他们了!”左日逐王很心累,这么多大部落的代表到来,他的权利已经被分散。 ------------ 第一卷 第32章 我慕兰部落,永不妥协! 左日逐王呼延兰虎慢慢地闭上眼睛,面露疲惫,道:“这一次跟大衍合谈,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基本应该能够成功。” “按照我跟霍正鹰的商谈,到时候会在镇门关外二十里处,设立出关司。” “出关司由大关司执掌,再设立十二个司员。分管北境十二关的出入关。明日跟大衍商谈,主要是争夺大关司跟司员的份额。司员还好,大关司必须由咱们草原人来担任。” “不过,以本王现在的实力,怕是很难争夺大关司。” 说到这里,呼延兰虎倏然睁眼,看向副将,继续道,“你的任务,就是联系那些大部落代表,让他们支持本王,拿下至少两个司员。如此一来,才能够弥补此战损失。” 副将面露难色。 十二个司员,大衍至少要分五个,或者是对半分,要不然,以李靖的强势,不可能答应这次合谈。 就算草原这边分到七个司员名额,那也不够四角高官跟六角高官分,更别说还有单于…… 这种情况下,能够拿到一个司员名额,已经算不错了。 可,左日逐王居然要两个司员名额,这也……太难了。 呼延兰虎看出副将的为难,冷笑一声,道:“你别把问题想得太难。只要你告诉那些大部落的代表,咱们会支持他们争夺大关司之职……相对于大关司,司员就没那么重要的。” “大王,要是我跟每个代表都这么说,到时候争夺大关司的时候,咱们不就露馅了嘛?” “愚不可及!”呼延兰虎没想到副将这么蠢,道:“到时候,我会先提议,选出司员。等他们支持咱们获得两个司员名额……即便后边咱们不作为,他们也没办法反悔了。” “这,合适嘛?” 副将嘴角微微抽搐,大王这是要白嫖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呼延兰虎冷笑一声,虎眸中流窜精光,“若不然,此战的损失,如何弥补?” “大王,那我先去了?”副将小声道。 “去吧去吧!”呼延兰虎有些烦躁的摆摆手。 …… 夜黑风高。 呼延兰虎坐在宽敞椅子上,手肘顶在椅子扶手,手掌托着额头。 忽然,一阵嘈杂的喊叫声,自帐篷外响起。 呼延兰虎皱着浓眉,缓缓抬起头,看向帐帘那边,嘴唇开合,“你看看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大王!” 候在旁边的侍从,答应一声,便迈步向着帐篷外走去。 没几分钟,侍从满脸焦急地跑回帐篷。 看着侍从如此模样,呼延兰虎便知道,肯定又有烦心事发生了,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回大王,慕兰部落的寿炝王子,还有朵颜居次,带领着两千精兵,正在外边嚷嚷着…让大王把慕兰天勇还回去。” “什么玩意?”呼延兰虎缓缓起身,虎眸中涌动着疑惑,大步向着帐篷外走去。 侍从紧随其后。 呼延兰虎掀开帐帘,便看到远处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兵卒,一个个高举着火把。 这些兵卒最前边,是慕兰寿炝、慕兰朵颜跟那个大衍岭南秦氏嫡系秦时。 在看到呼延兰虎走出帐篷后,慕兰朵颜深吸一口气,猛地跨出一步,大声道,“左日逐王,我三哥在呢?” 呼延兰虎眼神很冷,他没想到,慕兰朵颜这么一个小女娃,跟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 “慕兰朵颜,你要做什么?你知不知这是哪儿?这里是军营,你是在找死嘛?”呼延兰虎大步向着慕兰朵颜走去,四面八方有兵卒涌来,簇拥着他。 慕兰寿炝看着大步走来的呼延兰虎,忍不住咽了咽喉咙中的口水,很想扭头就跑。 慕兰朵颜也感觉到了压力,却没有退让的意思,梗着脖子,望着止步三米外,被数百位匈奴勇士簇拥着的左日逐王,道:“左日逐王,我三哥中午来找你,然后就失踪了。这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给我父王一个交代,给我慕兰部落一个交代!” “本王未曾见过慕兰天勇!” 呼延兰虎眯着眼睛,其中涌动着冷意,尤其是看到四周围观的各大部落代表,更是怒火腾盛。 “我三哥亲口跟我讲,来找你商谈一百二十万石粮草的事情。” 草! 呼延兰虎差点爆粗口,问右日逐王借了一百二十万石粮草,他是一粒米都没有尝到。 “慕兰朵颜,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现在离开,本王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可你要是继续闹事,就别怪本王军法伺候。”呼延兰虎叱喝道。 “左日逐王,我不管这里是哪里,也不管什么军法。我只知道,我三哥来找你,然后就失踪了!” 慕兰朵颜那双眼眸中,涌动着愤怒,皓臂一抬,指着脸色铁青的呼延兰虎,声音铿锵有力,“今晚上,你要是不把我三哥交出来。我慕兰部落,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 “交出三王子!!!” 后边的兵卒们,齐声高喊,震耳欲聋。 军营里边,本就有两万慕兰部落的兵卒,再加上跟着慕兰朵颜他们过来的护卫,人数不算少。 听着犹如潮水巨浪般的怒吼,呼延兰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任由慕兰朵颜闹下去,很可能引起哗变。 “慕兰朵颜,你别逼本王!” “交出我三哥。我慕兰部落,永远不接受威胁,更不会妥协!!!”慕兰朵颜声嘶力竭的高喊。 她的娇躯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是害怕。 而是激动、兴奋。 被兵卒们簇拥着,这种感觉,让她热血沸腾。 呼延兰虎深吸一口气,死死地盯着慕兰朵颜,咬牙道,“慕兰朵颜,本王会派人去寻找慕兰猎狐,你现在,马上把人给散了。” “左日逐王,我现在就要一个交代!” “交代?你让本王给你一个交代?你算什么东西?” 呼延兰虎真的怒了,被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二连三的质问,他如何忍受? 秦时看着前边,背对着自己,高举皓臂的慕兰朵颜,心中一乐。 这娘们,之前果然是在扮猪吃老虎。 居然想到倒打一耙,先发制人。无中生事等一串联计谋。 “慕兰朵颜!!!!”呼延兰虎怒吼一声,右手猛的伸向旁边护卫的腰间,呲呛一声,拔出环首刀,指向慕兰朵颜,“你想死嘛?” 慕兰朵颜不躲不闪,直视着呼延兰虎,贝齿咬唇,目露倔强不屈,道:“慕兰部落,永不妥协!!!” “不妥协!!!” “朵颜居次!!!” 一声声高喊,直冲天际。 后方兵卒中,慕兰朵颜有安排人。 在这种气氛下,环境中,慕兰朵颜的人设开始建立,很多兵卒看待她的目光,都变得狂热、崇拜。 面对左日逐王都不妥协,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好好!” 左日逐王怒极而笑,却也不敢真砍了慕兰朵颜,要不然,军中那些慕兰部落的兵卒,肯定会发疯。 “呲呛!” 呼延兰虎反手一甩,环首刀快而准的,落入旁边侍从腰间系着的刀鞘当中。 “来人!”呼延兰虎大喊一声。 顿时,两位副将挤出人群,快步跑到呼延兰虎旁边。 “给本王去查,查清楚慕兰天勇到底在哪儿!” “遵令!” 两位副将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去。 慕兰朵颜跟呼延兰虎四目相视。 迎上慕兰朵颜毫不退让的目光,呼延兰虎忽然笑了起来,道:“慕兰古湖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你比你那些兄长,强太多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把慕兰朵颜推到她那些兄长的对立面。 今后,不管哪个王子继承王位,左日逐王这一句话,都会伴随对方一生。 慕兰朵颜表情不变,好似没听出这句话隐藏的含义,道:“我慕兰朵颜只想找到我三哥!” 呼延兰虎冷笑一声,转身向着后方帐篷走去。 慕兰朵颜梗着脖子,注视着大步离去的呼延兰虎背影,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些大部落的代表,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了起来。 慕兰朵颜这一闹,对左日逐王的威信打击,还是很重的。 再加上呼延兰虎战场失利…… …… 另一边,霍正鹰也得到了消息,心中大乐,秦时跟他说过,是慕兰朵颜杀了慕兰天勇,可现在,慕兰朵颜居然想要嫁祸给呼延兰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霍正鹰抬手摸着下巴,眼眸中闪烁着精光。 现在大衍朝堂很乱。 所以,他巴不得草原上也乱起来。 如果慕兰朵颜真能够当上右日逐王,这对大衍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儿。 “雄鹰!” 霍正鹰看向前来禀报的肖雄鹰,道:“你现在就回镇门关,将此事告知主帅……” 说到这里,霍正鹰目露凶光,压低声音,道:“让主帅启动留在草原的那些暗子……帮慕兰朵颜一把!” “遵令!”肖雄鹰抱拳答应,旋即转身向着帐篷外大步走去。 霍正鹰看着肖雄鹰离去的背影,抬手轻轻地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这事情的可执行系数。 “直接让慕兰朵颜当右日逐王,这基本不可能。但,要是推一个傀儡王子当上右日逐王,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操作起来,难度太大。” “明早商议前,找秦时聊聊。” ------------ 第一卷 第33章 我,秦时,大关司? 凌晨一点多。 慕兰部落的兵卒们,依然待在呼延兰虎所在的帐篷外,慕兰朵颜几乎都没有动腾过,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营帐。 秦时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兰朵颜,瞧着她那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这鬼天气,是真热。 慕兰朵颜似乎感觉到了秦时戏谑的目光,眼珠子一转,余光扫向站在旁边,憋着笑的秦时,心里边不由得骂骂咧咧,作为一个合格的幕僚,这时候,你不应该劝我先去休息嘛? 你还想不想娶我了? 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与此同时,两位前去寻找慕兰天勇的副将,急匆匆地自远处,跑向帐篷。 没一会儿,呼延兰虎黑着脸,走出帐篷,那双虎眸中涌动着森冷杀机。 呼延兰虎大步走到慕兰朵颜身前,直视着她,声音很冷,“慕兰朵颜,你三哥慕兰天勇的尸体,在你休息的帐篷内找到。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三哥死了?”慕兰朵颜犹如雷击,脚步踉跄,向着后边倒去。 秦时有些无奈地伸手怀抱住慕兰朵颜的腰杆,佩服这娘们的演技。 慕兰朵颜双眸含泪,望着表情沉冷的呼延兰虎,咬牙道,“我三哥是来找你商谈偿还一百二十万石粮草之事,现在死了,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呼延兰虎怒极而笑,“慕兰朵颜,你还要我给你一个交代?慕兰天勇是死在你的帐篷里边,还特意被掩埋。你告诉我,谁要给谁交代?” “这里是你左日逐王的军营,我三哥死在这里,你肯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好好好,你慕兰朵颜当真是厉害,杀了慕兰天勇,还跑来让我给交代。”呼延兰虎气得双拳紧握,虎眸中都浮现出血丝,可他不敢动慕兰朵颜。 军营里边还有两万慕兰部落的兵卒,一旦哗变……那他呼延兰虎真就是罪大莫及了。 “居次,我相信大王不会故意杀害三王子,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秦时开口道。 秦时很不想继续僵在这里,都快凌晨两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慕兰朵颜偷偷地看向秦时,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帮左日逐王,这事情,继续僵持下去,对他们有利。 “慕兰朵颜,慕兰天勇被杀,这事情,本王肯定会查清楚。你待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回去等消息吧!”呼延兰虎咬着牙说道。 军营里还有大衍人呢,继续闹下去,白天的合谈,还能谈嘛? “好。”慕兰朵颜也是果断之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孤身寻求秦时的帮助。 秦时搀扶着慕兰朵颜,缓缓转身。 慕兰朵颜看着密密麻麻的兵卒,深吸一口气,道:“慕兰部落的勇士们,你们放心,我,慕兰朵颜,肯定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不会让我三哥枉死。你们都先回去休息。” “遵令!” 众兵卒齐声回答。 慕兰寿炝有些羡慕地看着慕兰朵颜,他在军中的威望,都没那么高。 呼延兰虎盯着被秦时搀扶着的慕兰朵颜,慢慢地眯上眼睛,嘴角稍稍上扬,带着嘲弄,低声自语,“慕兰古湖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为女者,居然还想要染指王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我真的很想看看,得到消息的慕兰古湖,会是什么表情。” 呼延兰虎大笑着转身,向着帐篷走去。 那些看热闹的各大部落代表,一个个神色异样。 慕兰朵颜的心思,几乎是不加掩盖,他们自然看得出来。 问题是,草原上,可从来没有女子为王的先例。 回到帐篷。 地面有个大坑,地毯被丢在旁边,慕兰天勇的尸体已经被挖走。 慕兰朵颜还想问问秦时,为什么刚刚要劝她。 结果。 秦时直接躺到床上,屁股朝着慕兰寿炝、慕兰朵颜兄妹俩,呼呼大睡。 慕兰朵颜一阵无语,坐到床边,伸手拍了拍秦时的屁股,道:“姓秦的,你怎么睡得着?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继续闹下去?” 秦时扭了扭屁股,也没有转身,道:“大姐,你继续闹下去,能有什么结果?真要逼得左日逐王把你打死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人人都猜测,是你杀了慕兰天勇,可他们没有证据。而且,因为跟大衍的合谈,那些大部落的代表,也会帮你去恶心左日逐王。” “所以,你现在什么事情都别多想,乖乖睡觉,养足精神即可!” “也是!”慕兰朵颜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旋即看向杵在大坑旁边,一脸纠结的慕兰寿炝,道:“六哥,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要跟秦时睡觉了!” 慕兰寿炝更无语了,最终低声一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帐篷。 待慕兰寿炝走出帐篷后,慕兰朵颜嘿笑着爬上床,搂住秦时,顶了顶腹部,道:“你往里边睡点,给我腾点位置!” 秦时不情不愿地往里边挪了挪。 慕兰朵颜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右手怀抱着秦时,低声道,“姓秦的,你说,我父王要是知道,是我杀了三哥,他会不会砍掉我脖子?” “你现在才知道害怕?”秦时闭着眼睛,道:“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所以,你给我乖乖地睡觉,别再来吵我!” “好吧!”慕兰朵颜嘟嘟嘴,慢慢地闭上眼睛。 …… 天蒙蒙亮。 秦时就被吵醒了。 挺起腰杆,看着趴在自己大腿上,留着口水,呼呼大睡的慕兰朵颜,秦时习惯性地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慕兰朵颜就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瞬间惊醒,抬手捂着火辣辣痛的脸颊,憋着嘴,满是委屈的看着秦时,“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我脸啊。” 秦时都懒得搭理慕兰朵颜,推开他,跳下床,穿上靴子,向着帐篷外走去。 掀开帐帘,秦时看着站在外边的慕兰节,打着哈欠道,“老节,早啊!” 慕兰节目露复杂的看着秦时,道:“骨都侯,合谈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跟朵颜居次都要参加。” “行吧。”秦时扭头看向帐篷内,对着还在生闷气的慕兰朵颜,看到,“合谈要开始了,你去不去?” “去!” “那你快点啊!别磨磨唧唧的!” 慕兰朵颜气得咬牙切齿,自己堂堂慕兰部落的居次,居然被一个大衍人,又打又骂,又嫌弃,当真是气人呐。 看着秦时对待慕兰朵颜的态度,慕兰节嘴角微微抽搐。 “咱们先走吧!”秦时道。 慕兰节有些迟疑,道:“骨都侯,咱们还是等等朵颜居次吧。” “随便你!” …… 超大的帐篷里边,围坐着四五十人。 呼延兰虎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霍正鹰一行大衍官员,则坐在右侧。 草原上各大部落的代表,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低声嘀咕着。 慕兰节、慕兰朵颜、慕兰寿炝跟秦时,在走进帐篷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慕兰节对着众人微微点头,便向着空出来的位置走去。 秦时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看向面无表情的霍正鹰。 一刻钟后,两国合谈正式开始。 秦时手肘顶在椅子扶手,掌心托着下巴,打起盹。 合谈,是大趋势。 双方都愿意合谈。 但。 合谈后的利益分配,肯定要争,尤其是事关两国贸易,这油水别提有多足了。 按照呼延兰虎的意思,先确定两国出关司司员的名单,再去商议大关司人选。 为此,双方又吵了起来。 从早上七点多,吵到中午,总算吵出一个结果。 十二位司员,大衍跟草原,各六位。 知道到底是由哪些人来担任司员,那就是私底下内部决定。 接下来就是大关司。 出关司建立,大关司的权利就很重了,双方都不可能放弃。 秦时也差不多睡饱了,瞧着在场众人,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微微摇头,秦时缓缓起身,弯着腰,向着帐篷外走去。 不少人都看向秦时,却也没有说什么,人有三急,很正常,期间有不少人离开过帐篷。 秦时随便拉住一个兵卒,询问在哪里能够吃饭…… 这两天,秦时感觉自己的饭量又变大了,而且晨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更关键的是,秦时感觉只要自己用力憋气,就全身燥热。 就好似没有热身,就去做了高强度运动,身子不仅仅燥热,还很瘙痒…… 秦时问过慕兰朵颜,这种状态,差不多就是突破到了换血境。 就在秦时大口大口啃咬着羊腿的时候,霍正鹰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看着坐到对面的霍正鹰,秦时微微一愣,“你怎么出来了?” “人有三急,我也不能例外啊!”霍正鹰笑了笑,看着吃得满口流油的秦时,道:“想不想当出关司的大关司?” “我?当大关司?”秦时眨眨眼,旋即笑了起来,道:“霍将军,就算你同意,草原上的各大部落,肯答应嘛?” “大衍跟草原,都不可能放弃大关司这个位置。就算吵到明年,也吵不出一个结果。但,你要是当大关司,那就不一样了。毕竟,你可是慕兰部落的骨都侯。你要争大关司,慕兰古湖会帮你。”霍正鹰道。 “呵呵,行啊。只要你们敢让我当,那我肯定是当仁不让!”秦时咔嚓一声,咬断羊腿骨,弄得霍正鹰微微一愣。 牙口这么好? ------------ 第一卷 第34章 大关司,回龙背村! 瞧着秦时咔嚓咔嚓,将羊骨头都咬碎,使劲咀嚼着,霍正鹰真的愣住了。 牙口好,就代表着武道境界高。 “你小子,一段时间不见,都突破到淬骨境了?”霍正鹰有些惊讶地问道。 秦时笑了笑,也没回答。 见秦时自顾自地啃着羊腿,霍正鹰笑了笑,道:“那行吧,既然你答应了,那我现在就回去,提议让你当大关司。” 言罢,霍正鹰便起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秦时撇撇嘴,那双星眸中涌动着异光。 大衍皇室这么乱,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以前有老皇帝压着,各路诸侯不敢乱来。 可现在,老皇帝成了太太上皇,那些皇子绝对不会把皇权还给老皇帝…… 这种环境下,自己要是当上大关司,掌握兵权……呵呵。 既然来这走一遭,总归要留点什么。 半个时辰后,秦时慢悠悠地回到原来的帐篷。 一走进帐篷,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秦时。 秦时好似感觉不到众人的目光,坐到慕兰朵颜身旁,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中,右手托着下巴,打起盹。 慕兰朵颜用膝盖撞了撞秦时大腿,压低声音,道:“秦时,你跟霍正鹰达成了什么协议啊?刚刚霍正鹰居然提议让你当大关司。” “我是大衍人,他提议我当大关司,不是很正常嘛?”秦时咧嘴笑道。 慕兰朵颜一阵无语,嘀咕道,“你还是慕兰部落的骨都侯呢。” 说到这里,慕兰朵颜眼睛一亮,与其让别人当大关司,那还不如让秦时来当。再怎么说,他现在还顶着慕兰部落骨都侯这一层身份。 慕兰节看着张嘴就要说话的慕兰朵颜,连忙干咳一声,盯着她,抢先开口,道:“居次,别急着表态。” 慕兰朵颜条挑了挑细长眉毛,很不满慕兰节对待自己的态度。 但,一想到右日逐王当初的吩咐,让他们以慕兰节为主,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咽回去。 霍正鹰的提议,被各大部落的代表反驳。 即便秦时现在是慕兰部落的骨都侯,那他也是货真价实的大衍人,所以,他们不可能答应。 这次合谈,肯定能成,现在就是在争由谁来当大关司。 这一争,就是三个多时辰。 从大早上争到夜幕降临,众人也都累了,只能明天继续。 秦时、慕兰朵颜、慕兰寿炝回到帐篷里边。 慕兰寿炝看着帐篷中央,还没填平的大坑,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抽,旋即坐到椅子上,看向已经盘坐在床的秦时,道:“妹夫,霍正鹰既然提议让你当大关司……我觉得,你自己也要去争取争取。” “我怎么争取啊?”秦时抬头迎上慕兰寿炝的目光。 “很简单。利益!” “利益?”秦时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着慕兰寿炝,这家伙,居然长脑子了。 慕兰寿炝自顾自地说道,“妹夫,你自己想想。大关司这个位置这么重要,大衍肯定不会答应让草原人来担任。同理,草原这边,也绝对不会让大衍人来担任。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岭南秦氏嫡系,霍正鹰他们巴不得让你来当大关司。” “除此之外,你还是我们慕兰部落的骨都侯。” “这两重身份,让你有着先天优势。” “那些部落的代表,心里边很清楚,这么争论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事实上,他们肯定已经在寻思,如果你当上大关司,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利益。” “妹夫,要是你现在去找那些部落代表,他们肯定特欢迎你。你再给予一些利益,大关司这个位置,那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还有,白天时候,慕兰节已经派人,把这边消息,传回部落。父王一旦得到消息,他肯定会帮你去争取。” “六哥,厉害啊!”秦时抬手对着慕兰寿炝竖起大拇指。 慕兰寿炝昂起脖子,满脸得意。 “先要搞定左日逐王啊!”慕兰朵颜突然出声,目露精光,道:“参加合谈的,都是部落代表……而左日逐王却能够当场拍板做主。所以,只要搞定左日逐王,这事情,基本就能够成了。” 慕兰朵颜直勾勾地看着秦时,道:“若明日合谈,左日逐王开口答应,其他部落即便再不愿意。也没办法改变结果。” “对对对!”慕兰寿炝连忙点头赞同,站起身来,走向盘坐在床的秦时,有些焦急地说道,“妹夫,要不你现在就去找左日逐王?不管他提出什么,你先答应再说。只要你当上大关司,其他事情都好办!” “你们怎么比我还急啊?”秦时笑着开口。 “能不急嘛?”慕兰寿炝目光幽幽地看着秦时,又看向慕兰朵颜,道:“妹夫,你别忘记,三哥是怎么死的。咱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当上大关司,父王为了部落利益,肯定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可你要没当上,我感觉,我跟慕兰朵颜一旦回到部落,不死也要脱层皮。” 慕兰寿炝觉得自己很无辜,这事情,跟自己没啥关系,问题是,父王会相信嘛? …… 烛光闪烁。 呼延兰虎盘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床上,一双眼睛半眯着。 草原跟大衍合谈,这是呼延兰虎愿意看到的事情,毕竟,这一次大战,他损失很重,需要修养。 要是再打下去,呼延部落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还要防备李靖‘临死反扑’。 但。 草原跟大衍建立出关司,这其中涉及的利益太大了。 所以,这大关司就是重中之重了。 原本,呼延兰虎的计划,是先确定大关司由谁来当。问题是,昨晚上被慕兰朵颜一闹,事情发展,就变得不受他控制。白天合谈,先确定了十二个关司份额,再去商谈大关司…… 由此一来,他想要拿到大关司,就很难了,其他部落代表,不可能同意。 “大王!” 就在这时候,副将掀开帐帘,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道:“慕兰部落的骨都侯求见!” 呼延兰虎浓眉一挑,那个大衍人嘛? “让他进来!” “是!” 看着副将转身离去,呼延兰虎那双虎眸中,流窜着精光。 很快,秦时就跟着副将走进帐篷。 待副将离开,呼延兰虎才淡淡地开口道,“骨都侯,你这么晚来找本王,是有什么事情嘛?” 见呼延兰虎没让自己落座,秦时撇撇嘴,在对方难看的目光中,自顾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旋即才笑着开口道,“大王,我是来要账的。” “要账?”呼延兰虎微微一愣。 “大王,你不会忘记,从我部落借走一百二十万石粮草吧?” “哼哼!”呼延兰虎冷笑一声,道:“骨都侯,这事情,本王自会跟右日逐王商谈。” “大王,你要是打破大衍北境任意一个关城,我家大王也不会派我来要账。可现在呢?大王你非但没有打破任何关城,还损失严重。这种情况下,大王你也别怪我家大王落井下石。现在不要回一百二十万石粮草,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意思啊。”秦时耸耸肩,迎上呼延兰虎冷冽的目光,道:“单于年迈,各部落都磨刀霍霍。大王你之所以借兵攻打大衍北境,不也是看到了机会嘛?若大王攻破北境边关,那威望将达到顶点,说不得会被草原勇士拥护,成为新的单于。问题是,大王你失败了。” “失败,可不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而已。” 呼延兰虎心中一凛,秦时所言,确实是他内心所想,其他人也清楚他的想法。 他之所以能够借到兵,也是因为其他人,想要借着他,去试探现在的单于。 “秦时,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是想要当大关司对吧?”呼延兰虎也懒得跟秦时打哑谜,开门见山的说道,“让我支持你,不是不可以……” “大王,我也知道你要干什么!”秦时打断呼延兰虎的话,咧嘴笑道,“大王,即便我当上大关司,那也只是大关司。大关司下边,还有十二个司员。你觉得,以我的能耐,能够管得了十二个司员?” 也是! 呼延兰虎愣了愣,秦时讲得很有道理。 每一个司员,背后都站着不弱的势力,怎么可能真会听从大关司的安排。 能够表面上遵从,已经很不错了。 “不够!”呼延兰虎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盯着笑嘻嘻的秦时,冷声道,“仅凭这些,你说服不了我。” “大王。我不是来说服你的。我是来要账的!” 草! 呼延兰虎差点爆粗口,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了。 “秦时,就算本王答应了,你也当不了大关司。其他人不会答应的!” “只要大王答应,他们就会答应!” “是嘛?” “大王,大衍边关三十万兵卒…快要饿肚子了。你说,三十万大军冲入草原,会是怎样的结果?” 呼延兰虎瞳孔猛地收缩,“你还能够影响到李靖?” “不不不。大王,你搞错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言,影响不了大衍边军。但,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他们没了活路,只能跟你们拼命。大王,咱们看待事情,要看长远点。一旦大衍边军出关,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大王你。” 呼延兰虎咬着牙,看着依然面带微笑的秦时,“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威胁到本王?” “大王,我怎么敢威胁你?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我这个人,喜欢摆事实,讲道理。” 呼延兰虎陷入了沉默。 秦时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 帐篷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半晌。 呼延兰虎忽然笑了起来,盯着秦时,道:“我可以帮你当上大关司!” “多谢!”秦时笑着站起身,双手抱拳执礼道谢。 “你是聪明人。所以,你也应该知道,一旦我开口支持你当大关司,那就等于将你我捆绑在一起。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帮你?” “大王,这是两码事。你帮我,我自然要感谢。至于别人是怎么想的,与我何干?” “哈哈哈,你很有意思啊!” …… 天蒙蒙亮。 两方合谈继续。 有霍正鹰跟左日逐王的支持,秦时很顺利的成为第一任出关司的大关司。 其他部落的代表,居然很神奇的没有反对。 大关司,主管草原、大衍的商道,其中油水,简直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 霍正鹰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顺利。 在应付完各大部落代表的道喜后,秦时跟霍正鹰,毫不掩饰地凑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秦时,大关司的职权很大。但,没有品级。不过,你还是大衍北境十二关的大都司,官至从二品。再加上你还是慕兰部落的骨都侯……对了,作为大关司,你能够征三千亲兵。要不要我给你一些人马?” “不用!”秦时摇摇头。 “你要用慕兰部落的人马?” “算是吧!”秦时点点头,解释道,“慕兰寿炝跟慕兰朵颜都有亲兵,我打算用他们的人。要不然,右日逐王,不会安心,草原的那些部落,也不会安心。再者,我打算征兵。北境那么多流民,我随随便便就能够凑齐人马!” “流民没有身籍……怕是会有麻烦啊!”霍正鹰道。 “没身籍,就不能当兵了?” “能是能。可没有身籍,就代表他们无根无萍,用起来,就没那么放心。” “霍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流民没有身籍,那就不是大衍人了嘛?还有,他们是自愿当流民嘛?还不是逼不得已!”秦时挑眉道。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争论这些,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霍正鹰抬手拍了拍秦时的肩膀,道:“既然合谈已经谈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嗯!” “过两天,我会帮你找一批工匠,搭建出关司。” “多谢。”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 …… 龙背村。 黄元毅光着膀子,躺在藤椅上,脸上盖着蒲扇。 自从薛红衣让赵有田送完那封信,镇北王府亲兵赶至此地后,他们就不再待在林子。 此刻,村子附近,驻扎着三十位镇北王府的兵卒,他们也不进村,就在距离龙背村两百多米的地方,搭了帐篷。 “黄少爷!” 脸上盖着蒲扇的黄元毅,在听到有人喊自己后,连忙挺直腰杆,顺势拿起蒲扇,看向站在眼前的三人。 李怡然、云姐还有李晚霞。 “嫂嫂们,你们找我有事儿?”黄元毅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李怡然眨巴着大眼睛,其中流淌着担忧,小声道,“黄少爷,您能不能帮我们去问问那些军老爷,秦相公现在在哪儿?” “嫂嫂,不是我不去问,而是他们不搭理我啊!”黄元毅苦着个脸,道:“我前两天就去问过了,结果,他们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别靠近。” “嫂嫂们,你们别甘心,秦爷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儿!” 现如今,秦时在黄元毅心目中的身份,那可是贼高的。 就在前天,常州城护卫军的五位副总兵,居然齐齐来到龙背村,就是为了打听秦时的消息。 就在这时候,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自远处响起。 龙背村外。 那三十位兵卒,第一时间披甲持刀,冲出‘营地’。 为首的校尉,表情冷冽,右手紧握着斩马刀,盯着远处。 只见一群骑兵,正向着这边赶来。 为首青年骑着黑鬃马,身穿暗金色甲胄,双肩系着暗红色披风,未戴头盔,头发杂乱,随风飞扬。 “止步!!!” 校尉深吸一口气,快步迎上前去,叱喝道,“来者何人?我乃镇北军校尉童战。” 秦时一勒马缰,望着挡在三十多米外的校尉,轻笑一声,道:“我乃北境十二关大都司,出关司大关司,秦时!” 大都司? 大关司? 童战微微一愣,他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官职啊? 见童战愣在那里,许老兵骑马上前,眼神冷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赶紧滚一边去,再耽搁将军归家,老子先砍了你!” 迎上许老兵冷森森的目光,童战心中一突,却也未曾退让,道:“我等奉命守护此村,未得王府之令,无法让道。” 秦时双腿夹了夹马腹,来到许老兵身旁,看着目光坚定,寸步不让的童战,笑道,“我回自己家都不行?还有,你们镇北王府,为何会在这里?”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秦时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身子微微前倾,盯着童战,道:“兄弟,你没必要那么较真吧?我就是回家而已。” “抱歉,未得王府之令,我等无法让道。” “你还真是死脑筋!”秦时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心里边寻思,这些镇北王府的兵卒,应该是薛红衣喊来的吧? “薛红衣呢?” “不知!” 也就在这时候,听到动静的黄元毅等人,正向着这边跑来。 在看到是秦时后,李怡然她们都面露惊喜,泪花在眼眶里边打转。 “秦爷、秦爷!!!”黄元毅一边跑,一边兴奋地挥舞着右手。 秦时一个翻身,稳稳地跳下马,也懒得搭理童战,迎向黄元毅他们。 童战皱着眉,盯着快步向龙背村方向跑去的秦时,正想要阻止,却不想,前边骑着马的许老兵,猛地抽出斩马刀,杀气腾腾地盯着他,冷声道,“兄弟,别没事找事儿,你要是让将军不痛快,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剩下的老兵们,也抽出斩马刀,一个个眼神冷冽地盯着童战他们。 “秦爷!” 黄元毅满脸激动的看着走过来的秦时,千言万语……一个字都没讲出来。 秦时根本就没搭理黄元毅,从他身边走过。 李怡然贝齿咬唇,看着面带微笑,大步走来的秦时,很想扑进对方怀里,道:“秦相公,你、我、我去给你烧水。” 言罢。 都不等秦时开口,李怡然扭头就向着龙背村跑去。 秦时一阵无语,旋即笑呵呵地看向云姐,道:“让你们担心了!” “秦相公,你、你回来就好。”云姐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 一旁李晚霞也非常开心,咧着嘴,笑道:“秦相公,这段时间,我都在练你教的武功。等你有时间,我量给你看看!” “好啊!”秦时笑着点点头。 …… 秦时回来,龙背村变得热闹无比。 一个个小嫂子们,将他围绕,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秦时脸上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不管小嫂子们问什么,他都老老实实回答,别提有多老实了。 “秦相公,你说,你现在是很大的官?” 有小嫂子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笑容满面的秦时。 “对啊。”秦时笑着点点头。 “秦相公,那你跟县太爷比,谁更大?” “我是从二品官职,就算是常州城的府主,也没我大!” 众人倒吸冷气,谁也没想到,秦时只是出去一趟,就当上了大官,比府主还要大的大官。 “秦相公,那、那你以后还会待在龙背村嘛?” “你这话问得,秦相公都当大官了,那肯定是住常州城啊。” “那怡然跟小云怎么办啊?” “怎么办?那当然是给秦相公当妾啊。怡然跟小云也是走了运道啊。早知道,我也脱光衣服,跟秦相公睡觉去了。” 李怡然跟云姐红着脸。 对她们来讲,能够给秦时当妾,那都是祖坟冒青烟,根本就未曾想过当妻。 与此同时。 草原跟大衍,已经合谈结束的消息,传遍常州城。 今后,北境十二关,将不再阻止商贩前往草原。 但。 需要经过出关司的审批。 出关司是由草原跟大衍共同建立的衙门。 以大关司为主,十二位司官为辅。 十二位司官,大衍跟草原各六位。 大关司则有岭南秦氏嫡系秦时担任。 在李靖等将领有意引导下,秦时的名字,响彻边境三十七城。 不少世家豪门,带上厚礼,赶往常州城,要见一见这位北境新贵。 是个人都知道,草原跟大衍通商,其中牵扯巨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