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崩坏的大脑奖励系统 “你是说,你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没错,虽然我们昨晚才认识,不过我觉得你的性格爱好都跟我很搭,长相也很戳我,最重要的是身体还很棒,所以还是决定答应你啦,你可要珍惜我哦,毕竟不管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一线女星,可是有大把粉丝幻想成为我男朋友的呢!对了,我们一会去做什么?” “哦,我们一会儿分手。” ...... “你是说,我通过面试了?” “没错,恭喜你,成功击败所有竞争者,被评为我司今年最有潜力的新员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光荣的世界五百强排名第一的企业的员工了!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随便问我。” “嗯,请问离职在哪办?” ...... “你是说,我现在是群主了?” “没错,你在过去的一年中一共转发了三万六千五百条聊天记录,发了三十六万五千个表情包,以及弱智发言若干,平均每天转发一百条聊天记录和一千个表情包,成功恶心过上千群友,被评为年度搬屎大王,上任群主主动禅让,退位让贤,现在你就是新的群主了。” “太好了,这是近期以来最让我高兴的一件事了。”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要退群。” ...... 是夜,潭城,远郊。 一间深夜清吧中,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两名年轻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束子,这才几年没见,你怎么就这样了?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呀,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有些奔头的,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可怎么行?” 其中一人一边跟桌子对面的好友说着话,眼睛一边往好友正后方正在玩游戏的几个女大学生身上瞟。 “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我总觉得你在骂我。”姜束叹了口气,一口将酒杯中的特调一饮而尽,但除了喉咙有点辣,却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没骂你啊,就说叫你少看些没营养的网文,动不动就竖子竖子的,一点文化都没有。” 将目光从女大学生身上收回来,好友注意到了姜束手里的酒杯,顿时大惊: “不是哥们,你这三相之力啊?!” 他眼睁睁看着姜束用伏特加、威士忌以及二锅头重新装满酒杯。 “没辙。” 姜束打了个嗝,敲敲自己的脑壳: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不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只是让我感到过快乐和兴奋的事情都是一次性的,会拔高我的阈值,下次再经历差不多的情况时,我就没感觉了。” “但你至少会醉吧?”好友问。 姜束摇摇头:“自从上次醉了以后做了一次征服全世界的梦,爽得飞起之后,我的大脑就好像发现了这个BUG,之后我就再也没醉过了。” “这...”好友语塞。 紧接着,姜束又自顾自地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后来我又听说疼痛能给人带来快感,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现在就差捅死我自己了。” 好友看得心惊肉跳,好在姜束很快将衣袖放了回去 “嘶...身上都是这样?” 姜束平静地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的?”好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这种情况得去看医生吧?” “看了。” “那医生怎么说?” “Doctor。” “......能不能别玩这种烂得不能再烂的梗了?” “医生说...这是因为我脑子里面的奖励系统坏掉了。” 姜束想了想,解释道:“正常来说,奖励和惩罚回路模型应该会像弹簧一样,不管是压还是拉伸,虽然会有轻微的变形,但终究还是会回归原状,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变形也会消失。 但医生说我的奖励和惩罚回路模型像是水泥柱,压是不能往回压的,只能往上浇筑,而且浇筑多长就长什么样了,没有回弹的余地。” “好端端的怎么会坏掉呢?”好友先是感到不解,而后想到什么,担忧地试探询问:“我说,你不会是吃了些...不好的东西吧?” “那不会,我向来遵纪守法。” 姜束摇头:“大概就是从大学毕业开始的,最开始只是奖励自己的时候觉得没有以前舒服了,怀疑身体不行了,但补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没用。 紧接着,吃到好吃的东西也不再觉得快乐,打游戏赢了甚至是达到最高段位也没有成就感。 我当时很害怕,以为自己抑郁了。 但后面发现又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我发现当我在没尝试过的领域取得成功之后,我还是能获得快乐和成就感。 于是我开始疯狂尝试所有以前没尝试过的事,并不断挑战极限,比如从不敢搭讪到成为海王,比如从一窍不通到速通一级职业评定,除了这些普通的,也有比较刺激的,比如从恐高到可以极限高度伞降,比如从怕黑怕水不会游泳到可以不带照明设备深潜。 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些法律不允许和年龄受限的事,我已经快做到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再往下,大概就是登上火星或是遇见鬼了。” “嗯...”好友沉吟许久:“也就是说,过度奖励自己是死路一条是吧?” “那个不是重点吧?”姜束无语:“再说你会过度奖励么?” 好友又偷偷看了一眼女大学生:“今晚吗?” “......” “总之,至少从现在开始,我打算戒了。”好友表情十分挣扎。 姜束耸耸肩:“没必要,舒服是无罪的。” “我怕最后跟你一样,我这脑子上学时就跟你没得比,现在也没法跟你似的对自己这么狠,要真完蛋了,估计真该抑郁了。” 好友摇摇头,话锋一转:“难怪几年没听到你消息了,以前的那些同学都以为你是混得不好才不联系我们。” 姜束摸摸下巴:“难道我混得很好吗?” 好友没理姜束的自嘲,自顾自叹息道:“反正感觉现在科学已经拯救不了你了,不行咱试试玄学呢?万一你身上是有脏东西,找个庙拜一拜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 姜束认真想了想:“嗯...没试过,可以试试。” “行,那你有空试试吧。” 好友说着,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了,我该回家了,明天还上班呢,搬来这边刚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可不能迟到了。” “好。”姜束起身,跟好友来到清吧外的马路上。 深秋的夜晚有些寒冷,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服。 “得了,下次再聚吧。”好友跺了两下脚,顿时觉得暖和不少,冲姜束努努下巴:“回去路上小心点,黑灯瞎火的,记得走大路。” “放心吧。” “就是放心不下啊。”好友先是无奈苦笑,随后又严肃地拍拍姜束的肩膀:“撑不住了告诉我,我随叫随到。” “嗯。” 目送好友离开,姜束不禁有些烦躁。 明明多年未见,心里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却一点情绪都没有,结果就是从头到尾对方兴致也不太高,这样下去怕是连朋友都要没有了。 本以为面对好友的时候可以不用假笑,放松下来做自己就好了,没想到还是不行么。 莫名感到有些失落的姜束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但当他打开地图准备定位时,却发现好友选的这处清吧附近两公里就有一间香火不错的庙——云福寺。 庙的名字有些眼熟,姜束稍作回忆便是想了起来,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这附近就经常有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一直没有抓到嫌疑人。 最初的失踪者是谁已经不可考,但几十年下来,少说有十几个失踪者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晚上八点以后,这片区域的街上就看不见人了。 直到十几年前,一个云游的大和尚在这落了脚,建了座庙,后来就没了类似的失踪事件。 虽然不提倡迷信,但很多老百姓都觉得,让人失踪的恐怕并不是人,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是这座庙镇住了邪祟,这才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 那会儿满城风雨,还在上小学的姜束在电视上甚至看到了各类专家讨论分析。 总之,打那以后,云福寺香火鼎盛,据说十分灵验。 好友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中。 要不...试试玄学?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姜束已经跟着导航走出一段距离了。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现在都这么晚了,庙还开着呢吗? 想了想,姜束摸了摸口袋,然后松了口气。 至少烟带着呢,不行就在门口上两根烟,佛祖连香都抽,没道理不抽华子的。 虽然尼古丁早就不能带给姜束快乐,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带在身上,以便平时能给其他人散烟,倒是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三十米后请右转,直行一点五公里后到达目的地!” 冰冷的机械音从手机里钻出来,姜束先是看了看左手边的大路,有看了看右手边藏在臭水沟后面的泥泞小路。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姜束跳过了臭水沟。 众所周知,某德地图能记录每一个脚印,既然它说了走这边,那就说明这条路一定能走,而且是近道。 这么导一定有它的道理。 姜束对此深信不疑。 然后他就来到了一处墓地。 或者与其说墓地,不如说是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人来祭拜过的野坟场,乱葬岗。 “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环视一圈,姜束低头给了软件一个差评。 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姜束还是从兜里把烟掏了出来点上: “那什么,哥几个能埋在这种地方,想来生前也是穷光蛋,大概没抽过什么好烟,这华子就当孝敬你们了,要是世界上真有鬼,那我这就算是买断哥几个的上身权了,有空的时候记得帮我看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要是有的话记得帮我赶走,谢谢你们。” 将三支烟插在地上,姜束又拜了拜,然后便准备原路返回。 但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只黄鼠狼来,挡住了姜束去路。 姜束看面前的小路十分狭窄,所以他很有礼貌地侧过身子:“那你先走。” 可熟料,黄鼠狼并没有害怕地跑开,反而是当着姜束的面,像个人似的靠着两条后腿站了起来,同时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瞬间,姜束瞪大了眼睛。 黄鼠狼...说话了?!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这一次,黄鼠狼的声音不再嘶哑,更加清晰不说,甚至还带了一丝嘲弄的语气,似乎很享受姜束的反应。 没有听错!它刚刚又说了一遍! 而当姜束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后,一阵剧烈的刺激感和兴奋感陡然出现在了他的胸口,整颗心脏仿佛被人一把捏住,随后,这股情绪顺着神经一路往上,开始冲击他的大脑。 见鬼了,这下真是见鬼了。 没想到刚刚才跟好友提了一句,现在自己还没尝试过的事里就差见鬼了,转头就碰上了。 这可真是... 太令人兴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讨封吧? 想从我这里要点什么来帮助你得道? 恰好,我也有想要从你那里得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姜束望向黄鼠狼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满足,就像是在观赏一副久闻大名却从没有真正见过的画作一般—— 他没真正见过这样坏得流脓的东西。 原本轻蔑的黄鼠狼,在注意到姜束眼神的变化之后,愣住了。 这个家伙...在搞什么? 难道被吓傻了? 清了清嗓子,黄鼠狼第三次问道:“我说,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姜束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那不重要。” 他蹲在黄鼠狼面前,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速度之快,动作之流畅自然,甚至让黄鼠狼忘了躲避。 “重要的是,今天月亮这么圆,而你的毛皮是这么亮,这么光滑柔顺。” 沉默许久,意识到什么的黄鼠狼颤巍巍地问:“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眼光不错。”姜束欣赏地点点头。 “我...我得回家了。” “听我说完。” 姜束拽住了黄鼠狼的爪子,自顾自地说道: “我曾经有过一个疑问,福瑞控喜欢多毛的拟人生物,喜欢的到底是偏向人的那一边,还是偏向动物的那一边? 如果偏人,那么为什么他们对单纯的人类没有一点兴趣,如果偏动物,那为什么他们又对单纯的动物没有一点兴趣,按理说多少会对某一些部分感兴趣才对不是吗? 我对此很不解,于是就混入了福瑞控的地下联络会,暗中观察过他们在观看相关作品时的反应,想要判断出真正吸引他们的点到底是什么。 一段时间过后,我得到了答案。”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无法从姜束手里挣脱的黄鼠狼浑身僵硬,被吓得不敢动弹。 “他们喜欢的是人的灵魂和动物的外表,换而言之,是有人类情感、智慧和生活方式的多毛动物,但很可惜的是,这两者在现实中并不可能融合,所以便诞生了许多动画作品或是漫画小说,在精神世界弥补现实的遗憾。” 黄鼠狼咽了口唾沫:“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好意思,其实我平时的话没有这么密,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姜束表达了歉意,终于切入正题: “我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你确实给了我不小的惊喜,而且我想你的价值还远远不止如此。 你既有人的灵魂,又有动物的外表,一定能代替那些提前录入语音的劣质毛绒玩具成为真正的名器。 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这里没有讨封成功,而根据一些传闻,以及我刚刚的亲自上手验证,你并没有实际上能对抗我的手段。 所以我想把你送到福瑞控的地下联络会,虽然我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但是如果能观看到那些家伙看到你时的惊喜和疯狂,以及一些大概率会发生的比较出格的事,我应该是能够从他们的反应里分享到喜悦的。 是你把我引来这里的,所以我现在要把你带走,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黄鼠狼愣了半秒。 “吱!!!” 然后在了解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发出惊恐的尖锐爆鸣。 ------------ 第二章 大喜之日 姜束有些头疼。 虽然除了好奇福瑞控会对黄鼠狼做些什么之外,黄鼠狼在面对被迫下海的处境时会是怎样的反应也在期待之中。 但似乎对方有些过于不中用了。 自从它爆鸣之后,已经浑身僵硬地立在那里很长时间了。 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反应,碰它也没有反馈,最要命的是,呼吸也没有了。 如果不出意外,大概是已经重开了。 也不知道是被吓死了,还是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遭遇宁为玉碎了。 作为会讨封的民间故事里的半仙,它并不是姜束想象的那种为了诓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懂得迂回拉扯威逼利诱的混的人,而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如同那酒吧里一时上脑冲动搭讪的男大学生一样,只考虑能不能吃上小蛋糕,完全不在意蛋糕里会不会藏着大家伙,然后吃完以后安慰自己“艾呀梅逝的”。 不过它死不死的其实无所谓,可关键在于如果只是标本,那姜束就没法向那群有特殊爱好的人士证明这只黄鼠狼跟其他的黄鼠狼不一样了。 毕竟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他这是从国道上捡了只被创死的黄鼠狼来诓骗他们这些单纯的福瑞控。 那么姜束设想的通过观察他们的反应来获得乐趣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接受了现实的姜束也只得感到可惜地叹了口气,然后将黄鼠狼的尸体埋进了一座没有碑的野坟,并用手机放了一段DJ版的大悲咒,希望能够慰藉它迷途的灵魂,以感谢它为自己带来的短暂的美好记忆... 与此同时,在野坟场的另一侧,也就是姜束原本想去的寺庙的方向,一只体型更加硕大的黄鼠狼正在飞奔而来。 跟姜束吓死的那只不同,这只黄鼠狼的模样更为诡异。 那颗小脑袋上,并不是通体漆黑的滴溜溜的黄鼠狼的眼睛,而是一双人眼,那半咧开的嘴巴里,也不是细密利齿,而是两排形似人类的牙齿。 但相同的是,它一样能口吐人言。 “崽儿呀...” “你怎的就这么的不听劝,仗着有些微末法力就敢去讨封,这下一去不回了啊...” “娘给你报仇,娘给你报仇!” 它的速度极快,穿梭在寺庙后山的密林中,如同一道褐色的闪电,碰上挡路的土石树木,尽数一爪撞开,如履平地。 可就在它即将到达野坟场,几乎已经要看清那道在坟地里就着音乐载歌载舞的身影时,浓重的粉色雾气突然凭空升腾起来,掩住了它正前方的所有事物。 但雾气并没有蔓延开来的征兆,只是维持在野坟场方圆百米的范围内,边缘处泾渭分明。 黄鼠狼止住了脚步,双眼中的愤怒和仇恨被不知所措和惊恐取代,失神地呢喃。 “怎么会?孵化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开放?” 它有一种感觉,那除了颜色以外,看似与寻常山中日日可见的晨雾并无区别的浓雾,如果是自己这样的进化者沾上一点,恐怕就会被无情地融化,一点渣都留不下来。 “灾厄级...不不,搞不好是灾祸级!” “崽儿临死前留下的信息说对方是普通人,那就说明周围还有其他高人,人为开启了孵化场。” “该死的,偏偏是这种时候,偏偏普通人不受影响...看来只能等孵化场消失再进去了。” “希望那个混蛋不要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了才是!” ...... 浓雾之中。 并未察觉到环境有任何异常的姜束正在沉思。 大悲咒放了一半,他突然听到了和尚念经之外的女声。 本以为是现在某音的大悲咒已经进化到有男女和声的版本了,可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突然发现那并不是尼姑在念经。 毕竟没有哪家经文里面会恭喜施主突破了下限,得到至高意志的关注,获得了进化权限的。 他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又听见什么“进化者”、“试炼”、“孵化场”、“天灾级”这种莫名其妙,导致中间夹了什么根本没听清的字眼。 唯一听懂并记下的只有“在与新娘的新婚之夜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这就是姜束引以为傲的顶级处理信息的能力。 就在已经被会说话的黄鼠狼拔高了阈值,对这种诡谲之事不再感到奇怪的姜束好奇怎么这个年代还有包办婚姻时,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女声停住了。 “为防止候选者无法真正领会至高意志降下的恩赐,现给予候选者测试版本孵化器。” 【您已被选为进化者候选,完成试炼后,可成为真正的进化者,获得无限进化,成为究极的资格】 【孵化场:大喜之日】 【类型:单人(试炼型)】 【难度:天灾】【注:孵化场难度从下至上分别为:真实、噩梦、灾厄、灾祸、天灾、???】 【简介:信仰正在记忆中消失,纯洁的信徒开始堕落,当寻求到的真理不再正确,寻求真理的过程是否同样该被否定?】 【任务目标一:在与新娘的新婚之夜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不能拒绝,不能欺骗】 【任务目标二:活到天亮】 【隐藏目标:暂未开启】 【备注:孵化器为测试版本,只用于孵化场介绍,其他功能未开启】 低头扫了一眼凭空出现的乱码,领会其中含义的姜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果然没有错过重要信息。” “所以说...这算是刚刚没能尽兴的补偿么?” 而在姜束切实地确认了所有信息之后,再抬头时,已然天地变换。 方才的野坟场已然消失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如墨的黑夜下,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 沿路上是郁郁葱葱的槐树,靠近小路的一边,树枝上挂满了红灯笼。 灯笼中的烛火有些昏暗,红皮纸也有些发黄,靠近一些,还能闻到一股古怪臭味。 借着微弱的光亮,姜束低头看了看,此刻自己的装束已经从休闲装变成了一袭红袍,头上还顶了一顶帽子。 自己已然变成了新郎官的模样。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不大的宅院,门楣上同样挂着灯笼,牌匾上的字磨损严重,已经不可辨认。 忽地,宅院的大门无风自动,从里面往外敞开。 头顶盖头,身着大红礼服披着霞帔的新娘子蹲在院中,正不断往火盆中添着纸钱。 她的身形与寻常人无异,可曾经荒野求生过的姜束却嗅到了浓烈的令人不安的气息,这种感觉跟他面对那些无法以人力战胜的猛兽时一样,甚至还要更剧烈。 滑铲过东北虎的人都知道,如果激怒了这种嗜血的野兽,会是九一开的局面—— 一分钟变成九块,血腥程度堪比商鞅死两次。 直觉告诉他,对方比刚才的花架子黄鼠狼要危险得多。 而正在姜束警惕间。 “外面风大,快进来吧,良辰吉日要到了。” 新娘的声音温柔,仿佛在嗔怪姜束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 虽然语气暧昧,可她那音调让姜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就好像将死之人要断气了似的,无根浮萍一般,没有一点儿中气。 不过尽管有些忌惮和嫌弃,但姜束倒是并没有忘了任务目标。 不能拒绝新娘的要求,那么让自己快进去应该也算吧? 姜束理了理衣服,缓步上前,直到站到对方的身边。 新娘没有抬头,却好像能隔着盖头看清姜束的一举一动。 她一边往火盆里扔着每张都写有不同日期的纸钱,一边责怪地问:“郎君,大喜之日怎的留我一个人跑了出去?” 姜束盯着纸钱,目不斜视:“我本来想去做凯格尔运动的。” 新娘烧纸钱的动作一滞:“凯格尔运动?” “就是提肛,为了一会入洞房做准备。”姜束解释。 “入洞房...呵呵...” 不知为何,新娘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姜束神色一凝,不动神色地看向四周。 通过新娘的反应,他有种预感,总感觉洞房的时候会跳出几个大汉,然后新娘告他猥亵,最后判他个三年。 所幸院子不大,看了一圈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姜束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姜束发现,新娘已经烧完了纸钱,站了起来。 蹲着还好,她这一站,姜束才发现,她竟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 姜束不算矮,足有一米八三,而新娘目测竟有一米九几,四肢颀长,身材匀称,虽然婚袍宽大,但从一些起伏能看出来对方异于常人的丰腴。 这让他联想到了最近玩的休闲游戏中的迪米特雷斯库夫人,只是感官上新娘带给他的冲击力要小一些。 “你在看什么,该拜堂了。” 姜束并未露出异色,只是一味应和新娘的要求。 “好。” 燃烛,焚香,鸣爆竹,奏乐。 不大的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但奇怪的是,小院里只有他们两人,可所有环节,就像是有看不见的人在准备似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刚刚在灯笼边闻到的味道愈发浓烈。 直到角落堆着的破败乐器突然响起声来,姜束才没有忍住。 “我说,怎么这些东西自己就响起来了?” “自己响起来?”新娘轻笑:“郎君莫不是还没开始喝酒便醉了,怎么连奴家请来的乐师都看不见了?” “你能看到?”姜束问。 “当然。” 姜束点点头:“那就好,不要忘了收份子钱。” “......?” 便在这时,虚无缥缈的诵唱声响起。 “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人声鼎沸,祝贺声、起哄声、鼓掌声不绝于耳,除了一个人都看不见,很符合姜束对中式婚礼的想象。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姜束一边行礼,一边思考,假如一会儿自己说自己看不到有其他人,官差会不会相信。 “揭——盖头嘞!” 礼生高亢的声音在小院中回荡着。 被送入屋内的新娘转过身子,面对门边捏着鼻子的姜束:“郎君,揭开我的盖头吧。” 姜束没有丝毫犹豫,掀开了新娘一直盖在头上的红布。 紧接着,他表情微变。 新娘很美,如同女娲精雕细琢出的精美瓷娃娃一般,五官没有半分缺点。 可这并不是让姜束变色的原因。 论捏脸,女娲比AI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更精致绝伦的容貌他不是没有见过。 真正让他诧异的是,新娘这张堪称完美的脸,却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美感,反而是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她的每一个五官仿佛都有自己的想法,在那张并不大的脸上淋漓尽致地展现着个人英雄主义,虽然单拎出来都如同建模一般,可凑在一起就特别不协调,像是左右脑互搏的产物。 不止如此,就在姜束愣神间,仿佛是要故意恐吓姜束一般,她脸上的每一处精致的细节,甚至是那颗眼角的泪痣,周边的皮肤都出现了修补缝合的痕迹,逐渐由浅变深。 刻意展露出来的狰狞疤痕肆虐在几尽完美的五官之间,让她整张脸显得极为割裂。 简直可以作为经典的医美失败案例,完完全全的灾难。 然后,那张朱红色的小口张开了。 “郎君,你害怕吗?” 姜束摇摇头,他玩过更刺激的。 “咯咯...那现在...”新娘直勾勾地盯着姜束,过度的完美带来的僵硬和不真实感让她此刻像极了伪人:“你还想洞房吗?” “从未如此迫切。” “是么...那便让奴家来伺候郎君宽衣解带吧。” 新娘笑得瘆人,一边靠近在她看来强装镇定的姜束,轻轻扯开他腰间束带,一边充满恶意地呢喃: “悄悄告诉郎君,我身上的一切,都被我改造成完美的了哟...” 可下一秒,新娘调笑的声音陡然止住,随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束身材很好,为了挑战各个领域,他一直保持有健身的习惯,几年时间,练就了一身堪称古希腊雕塑的完美身材。 但同样的,这不是让新娘愣住的原因。 真正让她难以平复的,是随着姜束的衣物落下,他那身挑战人体极限时留下的伤疤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或新或旧的疤痕密密麻麻。 如果说新娘脸上的疤痕可以看作大陆板块的分界。 那么姜束身上的,则是在大陆板块上勾勒出了国家分界,并且进一步做了行政区划,精确到乡镇的那种。 于是,新娘肃然起敬,退后两步,重新开始审视这个打一进门起就被她看作装货的男人。 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郑重而充满敬意地道: “那个...看不出来,郎君还是个完美主义者来的...” ------------ 第三章 隐藏目标 看来是被误会了。 自己应该是被对方当作同类了,以为自己的身材也是海克斯科技。 有这么一瞬间,心里不爽的姜束思考过要不要解释,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对方为了追求完美,而自己为了追求愉悦,本质上都是为了追求什么故而对自己的身体改了点小花刀,从这一点来看,说是同类也没有错。 只是让姜束感到好奇的是,自己改花刀是因为体质好,疼着疼着就不疼了,但你凭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适当的误会或许能帮自己虚张声势,稍微让对方忌惮一些,比如以为自己是个狠人,因此他平静道: “我梦到过比你更奇怪的女人,她像是一枚无缝的鸡蛋,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浑身鲜血,我才发现原来我抠的一直是身上的结痂。” 对方明显被吓到了,脸上的疤痕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新娘就这么面带肃穆地盯着姜束。 良久,才突然噗呲笑了起来,眉眼间再不见轻视。 “这次的郎君我很喜欢。” 这次... 姜束咀嚼着新娘的话语,思索着,这家伙...不能是个烂裤裆吧? 正怀疑间,新娘将姜束引导至桌边坐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郎君,且让奴家来服侍您。” 姜束并没有拒绝,当然,他也不能拒绝。 按照任务目标的要求,他不能拒绝新娘,也不能欺骗她。 在没有彻底搞清楚状况之前,还是遵守规则会比较好。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新娘挽了挽额间几簇零散的头发,将其挂到耳后。 “啊~像是黄鼠狼的味道一样...嗯?黄鼠狼?” 新娘疑惑地抬头。 姜束目光闪躲,看向别处。 或许是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突然很忙,他扫视一圈,然后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紧接着在发现倒出的是猩红色散发着铁锈味道的腥臭液体后,自然地将茶杯递给了新娘:“渴了吧,喝点水。” 新娘幽怨地剜了他一眼,手指点了点他结实的胸膛。 “坏蛋。” ... 半响,新娘抬起头,将茶水饮下,小心翼翼地询问:“郎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束闻言叹了口气。 的确,他承认新娘像一位精通针灸的老中医一样,寻常患者若是遇上她,包是要被一阵见血药到病除的。 可问题在于,这种程度的刺激,是无法唤醒他眼里沉睡的狮子的。 大慈大悲福生无量春风精灵天尊都做不到的事,又岂是你区区一介凡俗蝼蚁能妄图染指僭越的? 唉,你不双修,见我如井中蛙观天上月,你若双修,见我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心中无奈却又无法向对方解释的姜束只得安慰对方: “不是我不行,是你有点一般。” 你有点一般... 有点一般... 一般... 平静的语气裹挟着冰冷的字眼,如尖刀一般狠狠插进新娘的内心。 她欻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愤怒地直视着姜束。 从古至今,多少青年俊秀惊才绝艳之人走进过这间宅院,就没有人说过她一般! 哪怕是找理由给自己掩饰,也不该找这么侮辱人的理由才是! 嗯? 等等... 他不是在找理由... 凭借着独特的能够辨真识伪的手段,新娘判断出来姜束并没有说谎。 他真是这么想的?! 然后新娘更气了。 “呵呵呵呵...” 新娘先是冷笑。 “哈哈哈哈...” 然后开始癫狂地大笑。 姜束观察着她的反应,得出了结论—— 对方是犬中最恶毒的犬,双标犬。 你说我不行我都没生气,我说你一般就受不了了? “那再试试这个呢?” 新娘蓦地退后几步,打了一个响指,接着,淡淡的,如刚成熟的蜜桃表皮上的粉色那样的雾气,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从地面砖石间的缝隙中倔强地钻了出来。 雾气带着许多水分,刚一沾上新娘的衣裙,便完完全全将其浸湿,使得布料乖巧地贴合到了她的身上,听话地帮她展现出诱人的曲线。 不多时,雾气便将两人完全淹没,他们只能互相看到模糊的轮廓。 新娘的唇角高高翘起。 看着吧,你很快就会像他们一样,跟一条会露肚皮的狗似的趴到我的脚边,然后忘记你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哀求着朝我乞讨。 再矜持,再有操守的人,在这雾气之中,也只会摇着尾巴,出卖自己心里藏着的最珍贵的事物,只求释放和解脱。 可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浓浓雾霭中的轮廓并没有半点动弹。 新娘期盼看到的场景更是没有出现。 她有些按捺不住了。 “郎君...” 她一边唤着,一边靠近。 随后。 她的瞳仁开始震颤。 “嘶...呼...” 姜束正在呼吸。 如果能剖开他的胸膛就能够看到,随着他密密麻麻肺泡的一胀一缩,他口边雾气便是被先抽进嘴里,顺着气管一路往下,在肺部经过无比复杂的净化工序后,再从鼻腔被喷出。 姜束如同一头贪婪的理塘牦牛,一瞬间就能将周遭的空间吸成真空,连自然物理定律都反应不过来,在气压影响下前去补足缺口的粉色雾霭都慢了半拍。 “虽然成分有些不一样,其中有些我辨别不出的东西,但从效果来看,每呼吸一次,就相当于吃下半粒西地那非和半粒达泊西汀,从刚才到现在,大概是各三十粒的剂量。” 姜束说着,呼出一口已无半点杂质的纯净二氧化碳: “很柔,但不够纯,也不够劲,压不住我心里的事儿,不过只是提神的话倒是刚刚好。” 新娘没听说过姜束提及的神秘小药丸,但这并不妨碍她道心受损。 虽然经年累月下来神雾早就稀释了许多,但这也不可能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可听他的意思,神雾不止有平替,还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 新娘快步上前,狠狠按住姜束的双肩:“你是装的对吧?!” 姜束看到新娘脸庞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紧接着,他便双手摊开,做出“请看”的动作。 新娘低头看去,果然不见任何反应。 然后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质问是多么可笑,自己明明就能判断出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可还是问出来了。 她不想去相信事实。 松开姜束,新娘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鸷而又无措地收回了被姜束吸得所剩不多的雾气,身上因为拼凑零件而留下的裂痕随着她的情绪波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姜束看着她身上的伤疤,若有所思。 便在这时,姜束眼前闪过一串乱码—— 【您忍受住了至高意志的威压,没有丧失本性】 【达成前置条件:不受新娘的蛊惑】 【开启隐藏任务:探寻孵化场的秘密(0/100%)】【可选】 忍受? 并非忍受,没这么艰难。 所以说测试版就是不如正版,一点都不智能。 不过既然是探寻,那是不是代表,现在可以稍微主动一些,不用再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了? 想到这里,姜束开口了。 “再想想办法...” 新娘一愣,眼神重新汇聚,看向说话的姜束。 姜束第一次开始有了主动的动作,抓住新娘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明明他才是那个坐在椅子上,需要抬头的人,新娘却感觉自己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的脸。 “再想想办法,尽你所能取悦我。” ------------ 第四章 业余闹麻了 取...取悦? 新娘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然后就被气笑了。 平常都是来这里的人尽其所能取悦她,什么时候有人胆敢让自己去取悦别人? 倒反天罡! “那郎君想让我怎么取悦?” 她阴恻恻地笑了笑。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姜束心里也没谱,他就是想随便提出点要求,想看看对方会是什么反应,然后以此确定对方的底线,避免玩脱罢了。 “取悦”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符合当下情形以及最含蓄的说法了。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问了... “跳舞会么?”姜束问道:“抖音风之类的。” 新娘一怔。 她不懂抖音风,但她懂男人。 正如同广为流传的经典才子佳人故事“工地土木学长不会爱上夜场舞蹈学姐”中所描述的那样,学长来这儿干嘛学姐心知肚明,学姐的工作内容学长也心照不宣。 于是邂逅就以“你给我跳支舞吧”为前戏展开了。 这是一种信号,也是一种考验。 跳得上不上道,就决定了接下来的故事能不能顺利展开。 想到这里,新娘逐渐理解一切。 什么嘛,明明站都站不起来,连神雾都帮不了的家伙,结果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东西吗,所以说明明就是有难言之隐才对,一定是骗别人骗着骗着把自己都骗了,连带着把我都糊弄了过去。 然后她看姜束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怜悯。 被这么看着的姜束觉得莫名其妙,感觉一定是什么地方又出现了误会。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提及舞蹈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看到房间里恰好摆放着几件羽袖舞裙,推断新娘会跳舞,而他又恰好擅长舞蹈,借此便可以打开话题,进行隐藏目标的探寻。 “我可以答应你。”新娘娇媚一笑:“而且保证能取悦你,如果你喜欢,我甚至能每天跳给你看,而你只需要用一样你不再需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姜束不假思索:“哦?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我去准备准备。” “请便。” 看到新娘听完自己的回答便立刻放下心来,就好像是能确定了自己不会说假话后就忙着去换衣服的身影,姜束确认了到目前为止的一些猜想—— 一: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能拒绝她,不然就不会容忍自己略显无礼的要求,也不会以此为条件来交换什么东西,想要什么直接命令自己就是了。 二:对方能确认自己有没有撒谎,当然,也有可能她就是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是微乎其微,也能说是基本为零。 三:对方提到过“这次的郎君”,这意味着这所谓的试炼自己不是第一个参加的,不过其他参加者的处境和结果暂未可知。 四:在自己有需要完成的目标的同时,对方也有自己的目的,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而在自己给出对方想要的东西之前,她因为某种原因,不能伤害自己,得采取相对温和的手段,目前看来有点类似西方的恶魔骗人签订契约。 以这些信息为基础进一步推断,任务目标中“不能拒绝”的要求,其实只是为了平衡双方信息的不对等,防止自己进来就摆烂,受限制的新娘拿自己没办法。 至于不能撒谎,或许是为了防止胡乱撒谎激怒新娘做出出格的命令或举动? 总之前者看似保护新娘,后者看似在保护参加者。 不过这就让姜束很在意了,为什么要这么设定,不管是新娘的诱惑还是粉色雾气的影响,应该都鲜少有人能承受,毕竟很少,或者说几乎不可能有正常人拥有和他一样的好身体,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故意增加通关的难度? 如果新娘发神经,让自己去死,岂不是不死不行?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就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想要强行驱动自己去做事,即使自己不打算去完成隐藏目标,那股力量也想让自己去完成些什么。 看似开放世界,实则线性流程。 但不管怎么说,就目前来看,情况对自己很有利。 最简单的做法其实就是,利用自己已经崩坏的奖励系统,一口咬定对方毫无吸引力,无法取悦自己,然后让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能达成交换条件,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这样拖到天亮,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与此同时。 【任务进度变更】 【探寻孵化场的秘密(17/100%)】 看着那可怜的进度条,姜束有些诧异。 虽然推测出了这么多东西,不过占比其实并不高么? 是还有更多秘密没有挖掘,还是推测的内容有错漏的地方呢?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恶魔欺骗单纯的普通人签订契约,而是有着更多更有趣的内容吧?” 姜束逐渐开始沉浸其中,果断放弃了刚刚考虑过的摆烂敷衍打太极式的通关方法: “果然还是觉得最简单的东西没有任何吸引力啊...” “你说什么?” 回过神来,准备好的新娘已经站到了跟前。 “没什么。”姜束收回心思,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好了吗?那就开始吧。” 闻言,新娘藏在衣袖中的手攥了攥,当作给自己鼓劲儿。 她仰起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虽然很久没跳了,但以前...” “直接跳就好,不要还没开始就先铺垫,降低我的期望。”姜束摆摆手打断,认真地道:“我很挑剔的。” “啧...谁铺垫了啊?”新娘有些不满,小声嘟囔:“只是谦虚一下而已。” 她缓缓闭上眼,回忆着尘封记忆中的那些动作,然后舒展开了腰肢...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因为她有着无比的自信。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八个字是所有观看过她舞蹈的男人对她舞姿的评价。 他们之中有达官贵人,有文人骚客,甚至还有长生不老的隐士,甚至就连那至高无上的存在,也曾就此褒扬过她。 她自信,如果不能用粗俗的爱欲予以撩拨,那这高雅的美一定能够直达心灵! 正因如此,她才会将许久没在外人面前展现的这一面,在此时此刻,再度回想起来... 舞毕,新娘依旧紧闭双眼,沉浸在刚刚的心境中久久无法自拔。 姜束鼓起掌来。 新娘则故作失望:“许久未跳,还是有些生疏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会破坏氛围和美感,她很想大声问姜束一句:你...见过我的全盛姿态吗? 她本以为姜束会反驳她“啊什么这还生疏了”“那你常跳的话得多厉害啊”之类的。 可没想到。 “确实,甚至与其说生疏,不如说有些僵硬了,恕我直言,这种舞放到推特上,我都是不会付门槛费的。”姜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新娘闻言变了脸色,脸一下黑了下来,反讽道:“哦?僵硬吗?没想到郎君对舞蹈也颇有研究,想必一定是观赏过更加优秀的吧,可否让我也见识见识?” 她现在笃定,姜束恐怕是传说中的否定型人格,也不管自己占不占理懂不懂,反正上来就先全盘否定了再说。 之前也就算了,说自己不够烧,又说神雾不够劲,她都能忍,毕竟否定的不是她自身的价值,但现在她忍不了了。 听完这话,姜束也不辩解什么,直接就站了起来。 “更优秀的我一般只发在电报群,门姐才能看。” “什么门哥门姐的。”新娘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姜束真的跳了起来,不止是跳了,而且跳的还是跟她刚刚一模一样的舞,每一个动作,每一处处理,都恰到好处,甚至有的地方完成度比生疏了的她都要高。 “怎么可能?!” 她瞪大了眼睛。 几个动作,便把这精髓为“柔”的通仙之舞演绎的入木三分淋漓尽致。 男人...竟也能如此美丽? 不!不对! 她很快回过神来。 自己这舞,生前便没人能学得三分相似,死后更是该失传才对,他怎么可能会跳?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不成是他看自己跳了一次,然后就学会了? “不...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这比杀了她都难受。 正当她对此感到怀疑时,姜束已经复刻到了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 只见他一个一字马,大跳跨过新娘头顶,一截重物随之狠狠抽在她的脸上,对她进行了切切实实的具象化打脸,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红印,以及不知是疼的还是恼的,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稳稳落地,姜束双手负于身后,头也不回:“我考虑不周,只顾复刻你的动作了,忘了我比你多了样东西。” “你真是现学的?!” “嗯。”姜束用行动干净利落地回击了她不懂装懂的指控。 不要小看没有固定工作全靠门槛费生活的顶级福利基啊...模仿大火舞蹈然后录制收费版向来是手快有手慢无,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早晚是会被市场淘汰的。 门槛之争,向来如此。 几个肌无力动作而已,业余舞闹麻了。 看着瞠目结舌的新娘,他知道,现在他拥有点评权了。 “我稍微改进了你的几个动作,或者说,还原? 总之,我猜测是你更换的身体限制了你的发挥,它们原本的主人可能不擅长舞蹈,因此身体柔韧性不够。 很可惜,如果是你原本的身体,本来能跳出跟我一样的效果。” 姜束转过身来: “一味地追求外表上的完美,有时候会丢掉真正的自己,你说呢?” 新娘一脸阴沉,像是被戳穿了什么秘密:“我从来没说过,我的身体不是我自己的。” “别把我当傻子好吗,虽然很细微,但不同地方皮肤的状态、性质、年龄,都完全不一样啊,那些疤痕不是你改造留下的,而是缝合留下的吧?” 姜束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况且,生疏也该有个度啊。” 前半句新娘不以为意,后半句新娘如遭雷击。 “你是说,我真的跳得很差?”她的眼眶中浮现晶莹。 “我没这么说。”他否定。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好吧,我就是这个意思。”他承认。 “......”她开始抽泣。 “所以说,你这么操作下来,依旧毫无吸引力不说,连自己最得意的长处都没有了,你不觉得挺失败的么?”他开始拿刀追着捅。 新娘没有否认,只是哭得更大声了。 【任务进度变更】 【探寻孵化场的秘密(37/100%)】 ...... ------------ 第五章 并非主角 哭了很久,新娘终于止住了眼泪。 虽然心里还是很难受,但她还是克制住了那股长久以来的努力和坚持被人全盘否定所带来的悲伤。 擦去眼泪之后,再度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时,新娘开始下意识地避免和对方的目光有直接接触。 因为拿手的绝活被人家轻而易举就比下去之后没绷住哭了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新娘问道。 她现在对姜束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总觉得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秘密。 “我?”姜束想了想:“一个普通路过的社会边缘人士,时常感到压抑。” 这并不是新娘想要的答案:“我是说,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姜束一愣。 你问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硬要找个理由的话,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好像提了一句是因为他突破了什么下限? 这是很没素质的说法,姜束并不认可这种莫须有的指控,他认为好奇之心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所以他用了不算欺骗的比较糊弄的说法:“被迫。” “你从头到尾像是被迫的么...”新娘忍不住吐槽。 她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打一进门起这个男人就处处透着古怪。 以往那些新郎官初入小院,面对未知时,要么是满脸恐惧,要么是处处小心,自己有什么要求,哪怕只是要他们帮自己拿个什么东西,都要犹豫纠结半天。 但面前的人却不一样,不仅从头到尾云淡风轻,行为举止更是好像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面对什么事都毫无波澜,简直就像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 就算这些还能用心理素质来解释,那么能抵御神雾的影响,以及过目不忘并能完美复刻的舞技的能力也足以说明他的不同寻常。 这样的人,在不使用暴力威胁的前提下,真的有办法让他乖乖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营造出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想到这里,她无力地趴倒在了桌子上。 “你还好吧?”姜束坐到了她身边。 “别烦我了,也是倒霉,好不容易又等来个人,结果是个怪物。”新娘抬起左手晃了晃,示意姜束一边玩儿去:“你就在那乖乖坐着,等到天亮就能离开了。” 看样子哭了一场过后,新娘的再婚体验不甚理想,已经想离婚了。 如果换做刚刚误入这座小院的姜束,倒是乐得没有麻烦,独自美丽。 但现在既然已经触发了隐藏目标,只是简简单单地通过总感觉少点什么。 于是,一时间两人的角色好像反了过来。 新娘一脸生无可恋,姜束却开始主动寻找话题。 “什么叫好不容易又等来个人?”姜束关心地问道:“你也压抑了是吧?” “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你说话呢?”新娘眉头紧皱,虽然不明白压抑指的是哪方面,但是从语气上她就能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那我换个说法,你对很久没能洞房这件事耿耿于怀?” “还不如刚刚那个!” 新娘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你就是不愿意好好安静地待着是么?” “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呗。”姜束斜倚在桌子上,单手托腮,一副唠闲磕的模样:“我能看得出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觉得你不妨真诚一点,直接说出来,说不定我被你感动就给你了。” “那你通常会因为什么事感动?” “以前还挺感性的,但是现在么...”姜束思考一番:“如果金玉良缘世纪和解说不定会稍微感动一下下吧,人间自有真情在了属于是。” “金玉良缘?算了...我也懒得问了,估计理解不了。” 新娘已然彻底开摆,一副班味极重的模样:“反正你这里是没戏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能真正理解我的人出现过,倒是也不妨告诉你。” 闻言,姜束放下托腮的手,稍稍坐正。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新娘说道:“我想要证明爱情的唯一性和正确性。” 姜束沉思许久,问道:“真的有什么是唯一和正确的吗?” “有的,爱情就是。” 新娘回答得十分坚定,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显闪烁着光,只是转瞬之间,这股光又暗淡了下去: “只是我暂时没找到能证明它的证据。” 听着新娘的话,姜束不禁联想到了那串诡异文字中关于这处地方的描述—— 【简介:信仰正在记忆中消失,纯洁的信徒开始堕落,当寻求到的真理不再正确,寻求真理的过程是否同样该被否定?】 真理指的就是这个么? 所以所有进入过这个小院的人,其实都是新娘用来证明这个真理的实验品? “没找到证据不就是无法证明吗?”姜束故意说道:“无法被证明的命题,就是伪命题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新娘低下头,发丝掩盖住了她的面庞,声音细如蚊蚋:“无法证明它的正确和唯一是我的问题,不是它的。” 这模样姜束见过。 大学时经常见。 《听我说她和别人不一样》《兄弟我有点想她了》《兄弟我好像沦陷了》《兄弟我真的遇到真爱了》《兄弟我没招了》《什么我被她耍的团团转我只是自己喜欢转圈圈》 就是这副败犬的模样。 姜束想,或许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想要证明这所谓的真理都是不可能的吧,不过还是不断强迫自己接受和相信罢了。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所以说...”姜束回忆着新娘身上那些醒目的疤痕:“你才会利用自己的色相以及那种烟雾诱惑在我之前来到这里的新郎官,逼迫他们在欲望和爱情里面做选择,失败的人,不仅自己会死,就连他们的爱人也会沦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新娘猛地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姜束:“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难猜。”姜束觉得对方的反应有些过头了:“所有线索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摆在我面前,把它们串联起来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吧?” “也是。”新娘想到什么,又放松了下去:“你都已经发现我身体的异常了,能猜到这个也并不奇怪。” “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如果是失败在你身上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被那烟雾影响的人,也会算作失败呢?”姜束不解地问道。 “因为真正的爱情就是应该不受任何诱惑影响的。” 新娘像是看白痴似的打量着姜束: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不受影响的,正常来说,神雾会唤醒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欲,这种情欲,除了忠于爱情的人的绝对理智,没有什么能够抵挡。 所以只要受到了影响却又没法抵挡的人,自然就不能被用来证明爱情的唯一性和正确性,也就自然需要因为不忠诚而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说你得感到庆幸,在你身上神雾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挥作用,而我最拿手的舞技也无法征服你,暴力胁迫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姜束恍然大悟。 “真是的,你不是早就知道那神雾的作用了吗?刚刚还挺聪明的,一下子这么笨...”新娘抱怨。 姜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打了个哈哈应付了过去。 因为他现在弄清楚了一件事。 这个孵化场中,新娘并不是真正的主角,参加者来到这里,也并不是为了成为新娘的实验品。 如果是怪雾的所有者,也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么她不可能不清楚那怪雾真正的作用。 事实上,姜束确确实实受到影响了。 那怪雾中,不止有催情的成分,还有一种他无法辨别的古怪成分。 而那种成分,能让受到影响的人产生幻觉,看到自己心中最爱的人,这就是当新娘从怪雾中出现时,他愣神的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当诱惑的对象就是真爱本身,该如何界定越界的行为究竟是经不住诱惑还是忠于爱情呢? 所以新娘从一开始,证明的方式就是错的,她注定一辈子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至于为什么姜束看到了内心深处最爱的人,身体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似完全不受影响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他看到的是他自己。 ------------ 第六章 爆了 【任务进度变更】 【探寻孵化场的秘密(67/100%)】 看着与前两次截然不同的,显得十分慷慨的进度条变化,姜束陷入了沉思。 而与此同时,新娘好像已经彻底释怀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一并问出来吧。” 姜束在大脑中稍作整理,然后打算一股脑把到目前未知能观察到的所有疑点一并证实。 “你刚刚说我是你很喜欢的郎君,也就是说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当过新郎官,你烧的纸钱上的日期,就是他们的生辰八字。” “没错。” “院子里没有人,拜堂的时候却很热闹,虽然看不到人,但是男男女女的声音都很年轻,他们都是死在了你手上的人,或许其中就有你现在部分身体的主人?” “不是其中,所有你能听到声音的女人,都是。” “灯笼里的蜡烛,还有拜堂时的,包括现在房间里的蜡烛,用的燃料都是尸油,茶壶里的茶是用血泡的,还有......他们死后,所有材料都被你利用了起来。” “观察得很仔细。” 【任务进度变更】 【探寻孵化场的秘密(70/100%)】 果然如同姜束猜测的那样,秘密的重要程度也分三六九等,并不是每个秘密都占据同样的百分比的。 第一次变更时自己判断出来的结论最多,但进度只增加了17%。 那些结论主要是关于一些隐藏的规则,和规则具备的作用。 第二次变更则是发现了新娘身体的秘密,增加了20%,这表示新娘本身存在的意义重要程度差不多等于需要遵守的规则。 第三次变更是姜束得知了新娘这么做的原因,以及发现新娘对怪雾真正的作用并不了解,并非是孵化场中真正的主角,更像是被利用了,这一次足足增加了30%。 而第四次,是关于在他之前的那些参与者的事,只占了3%,跟规则上的秘密合砍五分之一,更是路边一条。 于是,姜束逐渐理解了一切。 他终于明白那种在开放世界搞线性流程,任务目标和实际情况左右脑互搏,导致他觉得在被人推着走的感觉是从哪来的了。 原来两个明面上任务目标只能算是序章,不过是流露出来的表象,而真正的难点其实是在隐藏目标上。 新娘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来进行实验,那就说明对于参加者来说,考验本身是没有可能通过的,也就是说新娘的实验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可既然实验本身没有意义,而孵化场的存在又不可能没有意义,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新娘本人其实就是规则的一部分,她又是另一个怪雾,是某个在她身后的幕后存在手中的武器。 孵化场的所有规则,其实就是要保证参加者在不会受到新娘的暴力胁迫的前提下,保持积极性,配合新娘推动流程的发展,并在流程中发现漏洞。 换个角度来看,新娘又何尝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参加者,只是她的任务正好跟姜束的反过来—— 【任务目标一:在与新郎官的新婚之夜可劲儿诱惑他,不能使用暴力手段胁迫】 【任务目标二:诱惑成功后千万别让他活到天亮】 太好了,是双向奔赴。 所以说... 姜束将审视的目光缓缓移向新娘。 这算是养蛊么? 他刚刚想到这里,眼前突然出现一串乱码。 【警告:尝试攻击新娘的行为可能遭到反击,如果在孵化场中死亡,则视为挑战失败,生命将彻底消失】 行吧,不愧是规则的一部分,无敌这一块的。 不过既然物理攻击不行... 那干脆从精神上跟她爆了吧。 “你看我干什么?” 注意到姜束暧昧的眼神,新娘起身,弯腰从地上捡起姜束一进门就被她脱掉的衣物,一把塞给他: “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就这么着吧,把你的衣服穿上,坐在那边等天亮就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你就这么肯定吗?”姜束反问。 “嗯,反正从这里出去过的,我都再也没有见过。” 姜束有些诧异:“还有其他人从这里平安出去过?” 这不对吧? 难道真的还有狠人也把小药丸当饭吃?还是说人家意志就是这么坚定,跟战狼似的,被电击都无所弔谓? “唔...那是个意外。”新娘含糊道:“准确地说那都不能算是人,是一只黄鼠狼,我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没去诱惑他,就把它关在院子外面一晚上,算是把它放走了,打那之后就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你是第一个。” 那没事了,原来是新娘的问题。 面对跨物种下不去嘴倒也算人之常情。 不过又是黄鼠狼么? 姜束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跟这东西很有缘,两人遇到的别是同一只吧? 并不知晓姜束的奇遇,新娘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说道:“总之,一定是不会再见了。” “我看未必。”姜束摇摇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把那种奇怪的雾交给你的人,安排我们见面并非是偶然?” 新娘悚然一惊,瞬间变了脸色,面目阴沉得可怕,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逆鳞,死死瞪着姜束:“你不该知道这个。” 但姜束并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包括那只黄鼠狼,或许也并不是意外,你一边说要证明爱情的正确性,一边因为人家是黄鼠狼就拒之门外,怎么,难道只有人才能懂得爱情吗,你这算不算是...对自己信仰的亵渎呢?” 新娘一时语塞。 “如果是不懂爱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能确定来到这里的人一定有着自己爱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开展你的计划。 但听你的意思,你又只能被动接受,不能主动选择,不知道到底什么人会来到院子里。 如果没猜错,把奇怪的雾交给你的人,与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人,应该就是同一个吧?” 姜束调侃道: “简直就像是不负责任的导师一样,把所有东西一股脑丢给学生,然后任由学生胡来,其实身为学生的你早就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了,但就是丝毫没有怀疑过问题其实并不是出在你的身上。” “你...你什么意思?”新娘的脸色十分难看。 对于姜束能戳到她软肋的诛心话语,她甚至来不及去考虑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 姜束微笑着,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温柔。 尽管这笑容在新娘眼里是如此可怖。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毁掉你呢?” ------------ 第七章 防火防盗防男闺蜜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 眼看新娘想开口,姜束立马打断施法,话锋一转: “不如你先好好回忆回忆,你的初衷是什么?换句话说,你为什么想要证明爱情的唯一性和正确性,这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特别的意义...” 新娘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愿多说: “我...有一件我必须要做的事。” 姜束见对方敷衍,只好更加直白一些:“是那个人让你这么做的吧?” 谁料新娘竟然毫不犹豫地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关于这一点我倒是记得很清楚,跟那位大人没有关系,祂只是想要帮助我,所以给了我神雾,想要以此让我的道路更加顺利。 祂是个很好的人,给过我许多帮助,即使我犯过错,很严重的那一种,祂也没有放弃过我,对我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我很感激祂,也很尊重祂,所以我并不能容忍你如此诋毁祂。 只是你运气很好,我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并且到现在为止你表现得都很特别,大大加强了我对你的包容程度,如果换做其他人,就凭你刚才的话,我冒着风险也会一巴掌拍死你!” 看着新娘脸上不似作伪的怒气和敌视,姜束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头顶。 总感觉那里会随时多出一截血条。 不过拉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好了准备,那就没有认怂的道理了。 “稍安勿躁。” 他安抚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如果么,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如果也不行!” 姜束叹了口气。 虽然对于掌握了许多情报的他来说,这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家伙傻得有些好笑,但姜束向来不会嘲笑别人的情感,不管是什么样的情感,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最珍贵的事物,他或许不理解,但一定尊重。 而尊重的方式,那当然是狠狠击碎这种幻想了! “可怕就怕,人家不是真心帮你,而你还蒙在鼓里呐。” 姜束自然地伸出手来,揉了揉新娘的脑袋。 经过研究表明,无意识且自然的肢体亲昵接触,能够降低他人的戒心,如果同时再搭配上看似在替对方着想的话语,则很容易提升对方的好感。 要问是哪里的研究表明的? 姜束自己研究的。 实操下来,只要建模上不出问题,基本上是手拿把掐,不过不建议对同性使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果不其然,虽然反应过来的新娘立刻推开了姜束的手,但眼神中的敌视确实少了一些。 她没有再去针对姜束对她心中重要之人的恶意揣测,而是揪住这看似是在关心她的担忧点质问:“你凭什么说人家不是真心的?” “你肯定从来没有收到过那种雾气的影响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种雾的真正作用,除了催情之外,还能让人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姜束不慌不忙地将这张牌用在了最恰当的时机:“我之所以相对平静,只是因为我对催情的那部分东西免疫,意识还清醒。” “不可能。”新娘下意识否认:“祂从来没这么说过。” 姜束耸耸肩:“你不是能判断我有没有说谎吗?试试看不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了?” “你怎么知道?”新娘又一次下意识问道。 她发现这句话今天晚上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都快说烦了。 不过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验证姜束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很遗憾的是,她发现这竟然是真的。 新娘并不笨,联想之前姜束说过的那些在当时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加上雾气的作用与自己的认知截然不同的前提条件,她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如果用这个东西去证明,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的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 “怎么样,这下子就知道我的担心从何而来了吧?” 姜束的眉眼间流露出心疼的目光,看似情真意切地道: “其实我也很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清楚地知道这份信任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只是没有办法啊,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单纯的人受委屈,所以只能多次暗示提醒你小心一点。 但没想到,你误会了我,以为我是那种喜欢挑拨离间的恶人,甚至还说要拍死我,我又委屈又害怕啊,这才没办法,把实情告诉了你。 那个...你不会怪我吧?” 闻言,新娘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错怪了姜束,本就因为真相冲击而心烦意乱的她又是一阵歉疚,只得强颜欢笑:“嗯,不怪你,跟你没关系。” 眼看新娘正在接受现实,姜束继续煽风点火:“虽然是祂对你不真诚在先,可是我终究算是破坏了你们的关系,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啊。” 新娘深呼吸一口气。 “我得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一点,让我不至于继续受骗上当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明白...”新娘的眼底满是阴霾:“祂为什么要这么做?祂明明一直在帮我,明明...” 说到最后,新娘竟是开始有些哽咽,看样子这似乎比跳舞不行这件事对她的打击都要大。 反应不错,姜束暗自点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新娘揉着眼睛,疑惑地抬起头来。 “在我来的地方,有一种叫可乐的饮料。” 姜束比划着描述: “分为瓶装和罐装两种,人们公认罐装的可乐比瓶装的可乐好喝,而瓶装之中,又分为标准瓶,大瓶和小瓶,其中小瓶的又是瓶装中最难喝的一种。 但我经常喝这种最难喝的小瓶装可乐。 你可能会问我,既然我说这东西最难喝,为什么还要经常喝?” “是啊,为什么呢?”新娘被吸引了注意,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口渴啊。” 姜束理所应当地解释: “我口渴需要解渴,而身边又没有其他能喝的东西,手边只有点外卖送的这瓶可乐的时候,我还考虑它好不好喝吗? 这种免费的东西,拿起来就喝,喝完解了渴就扔掉了,我丝毫不觉得可惜。 甚至有时候扔了之后,我还要指着空瓶子骂两句,说这玩意儿真难喝,为什么外卖送的都是这种饮料,如果要花钱买的话绝对不可能喝这种东西。” “哦...有道理。”新娘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了?”新娘不解。 姜束反问:“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新娘愣了许久,有些不敢确定地询问:“你是说...我就是你说的那种小瓶的可乐?” 姜束没有言语。 新娘面露惶恐:“你是说...我是祂没有选择的选择,如果有选择的话,根本不会选我,其实祂早就对我心怀不满很久了...不,或许祂一开始就看不上我?” “我没有这么说。”姜束微笑:“我只是跟你讲个故事,怎么理解看你自己,毕竟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不不...”新娘用力地摇着头:“我越想越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要不这样吧,你既然对这方面这么懂,不如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帮我分析一下。” 姜束很清楚,对方这明显是慌了,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秘密,开始病急乱投医了,但这正中他的下怀,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嘴上还是要推辞一下的。 “不好吧,我再怎么说只是个外人。” “没关系。”新娘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天色:“反正天亮以后你就会离开,我们就此相忘于江湖,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长话短说,你帮我好好分析一下。” “那...行吧。”姜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大概过了半刻钟,姜束听完了新娘的故事,了解了她不幸的童年、破碎的家庭、悲惨的遭遇,知道了她有个好赌的爹和生病的妈。 与姜束所在的世界不同,这里的世界存在着诡秘力量,普通人可以通过修行成为拥有超凡实力的强者。 有剑仙一剑开天门,有拳圣一拳碎山河。 也有邪祟,有精怪,有大妖。 每天都有新豪杰扬名立万,也每天都有旧英雄折戟沉沙。 简单来说,新娘生活在一个姜束想象中完美的浪漫仙侠世界。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十五岁那年,她灰暗的生活迎来了曙光。 她接触到了修行,在短短十多年间,就成为了当世的顶尖强者,威名声震寰宇。 而这都离不开一个神秘人的帮助。 这个人几乎伴随新娘经历了她人生中所有的大事件,但有意思的是,新娘从未真正见过祂,甚至不知道祂是男是女,只是隐约知道,那是凌驾于整个世界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新娘对祂的感情也很复杂,在她看来,两人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在祂面前,新娘永远都是那个刚刚接触诡秘和修行的天真少女。 但另一方面,祂对新娘的态度却很暧昧,始终保持着距离感,这导致新娘对祂的了解实际上知之甚少,并且在面对祂时,新娘总是会感觉不自信,就好像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新娘犯了一个错,一个很严重的错。 那一次,不知道是新娘想要作一下,亦或是真的不认同,这一点新娘并未提及,总之她质疑并反对了祂的一个决定,而在此之前新娘从未忤逆过祂。 当时祂很震怒,不过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两人还是如之前一样相处。 只是突然有一天,祂对新娘说:“你想离开这个世界,来我的世界看看吗?” 新娘没有多想,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时过境迁,她的家人朋友早已离世,她也早已举世无敌,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留恋,能去挚友兼恩人的世界看一看,自然是好事。 只是该怎么去呢? “你虽然把我教给你的东西都掌握得差不多了,但只是流于表面,想要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地跨越一方世界,就必须要理解并相信这些力量的根源——爱。” “去吧,带着我给你的蛊惑之雾,去亲眼见证爱是什么,然后来到我的世界与我见面。” “记住,不能使用我给交给你的任何力量,一切只能靠你自己,还有蛊惑之雾。” 在那之后,新娘就住进了这间小院,开始了她注定无法成功的实验。 直到姜束的到来... “所以说...你觉得祂是不是早就对我心怀不满了?”新娘紧张地征询着姜束的看法。 你都这么问了,那当然是不满了。 姜束这么想着,嘴上却是模棱两可,充满了暗示和引导。 “难说,其实祂也有对你不错的地方,只能说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你全心全意帮祂做事的时候,祂其实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他摩挲着下巴:“后面么...不好说。” 而新娘也很争气,果然就朝着姜束设的套头也不回地一头扎了进去。 “所以你是觉得,祂对我从来就是利用,我对祂有用,是个听话的棋子的时候,祂就大发慈悲给我点甜头,但只要我稍微不遂祂的意了,祂就能拿之前的所有事当没发生过,就把我当野狗赶走?”新娘狐疑地问。 “没这么温柔。” “什么?” “不小心”说漏嘴的姜束连忙纠正:“我是说,这么想是不是太极端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不是吗?” 新娘长叹一声: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祂,再也没收到祂的任何信息,几千年来一直蜗居在偏僻不见人烟的十万里大山中,连个活物都没看到过,如果祂真的在乎我,会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么?” “说不定祂有自己要忙的事?”姜束看似安慰,实则火上浇油。 “祂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我就没有我要忙的事情了呗?”新娘不满:“我可是因为祂一句话就丢掉一切过来的。” “也是哈。”姜束点点头,转而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还准备继续吗?” 谈到关键之处,新娘神色微变,表情有些挣扎和不知所措。 “要我说算了吧?”姜束拍拍新娘的肩膀:“本来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人家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搞得这么大,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唉...” 姜束的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把新娘最后的心气给磨没了。 于是,她说出了姜束喜闻乐见的那句话。 “我太累了,不想继续下去了。” 姜束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是听起来牛逼哄哄的一个世界的最强者,但毕竟情感还是人类的情感,几千年没有联系的感情,就是比不过刚见面虚情假意的关心啊。 再辅以姜束那炉火纯青的标准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好闺蜜式的聊天方式,再好的关系都给你搅和黄了,更别说是这种本就不稳定的、有弱点的关系了。 这就是异地,一种必定暴死的情感关系。 姜束曾经亲自拆散许许多多恩爱的情侣,最快只需一杯酒的时间,战绩可查。 而今天,这个领域的功勋册上,又多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光辉痕迹——把诡异世界的至强者给聊和离了。 此时尚未天亮,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姜束帮新娘收拾行李,因为她打算离开这里,回很久没有见过的故乡去看一看。 “放心吧,就算没有祂,只靠你自己,你也能好好生活下去的。” 姜束在小院门口对新娘竖起大拇指: “听了你的故事我就清楚这一点了,宝宝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很独立的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啊。” 新娘看向姜束的眼神十分复杂。 不久之前,她在里面,姜束在外面,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 “如果不是天亮以后你就会从这个世界离开,我真想带着你一起走,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可能是姜束比较传统,他不太能理解几个小时前还在企图通过帮他嗦来诱惑他的人要和他做朋友。 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快回家看看吧,有缘会再见的,一路顺风。” 想了想,新娘将一个香囊递给了姜束:“这个送给你吧,当作你让我清醒过来的报答。” 姜束接过香囊,正要打开时却被制止。 “回去以后再打开。” “好。”姜束点点头,将香囊收好。 “那么,再见。” “再见。” 看着离开了小院的新娘,如同解开什么沉重的束缚之后,如同流星一般掠走,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咚! 姜束把院门关上,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伴随新娘远去后连鬼魂也消失了的空无一物的小院。 【任务进度变更】 【探寻孵化场的秘密(99/100%)】 “我知道你一直在什么地方偷看。” “你是把那个偏执到疯魔的女人当作了磨刀石,在挑选新的继任者对吧?” “现在我已经如你所愿,成功把她赶走了。”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想要的东西跟她不一样。” “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但你最好能不断带给我更有意思的体验。” “如果你也想让我做这么无聊的事,那我保证,我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和你嘻嘻哈哈的了。” 【任务进度变更】 【探寻孵化场的秘密(100/100%)】 ------------ 第八章 奖励结算 就在姜束话音刚落,隐藏目标的进度条到达百分之百的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天摇。 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如同融化的冰雪一般,开始一块一块地脱落,露出其后纯白色的斑驳。 小院中的一切,房屋、土地、石板,连同小院所处的整座小山,逐渐虚化,像是丢失了像素似的成为一团团马赛克,最终与天空的纯白融为一体。 顷刻之间,所有事物消失不见,目所能及之处尽是虚无。 置身于这宛如游戏加载画面的白色空间中,姜束感觉有些像是身处梦境。 意料之中的来自将他拉入这个世界的,同时极大可能是操控了新娘一生的那所谓至高意志的回答并没有出现。 不过乱码倒是有所反馈。 【天灾级孵化场:大喜之日攻略完成】 【攻略评价:妙不可言】 【备注:高于最高评定等级S级可获得孵化场赠言,获得额外奖励】 【隐藏任务已完成,获得额外奖励】 【获得成就:4】 【①坐怀不乱:无论你是否有难言之隐,但你始终将生理反应控制得极好。】 【②真理至上:你否定了新娘的一切,挫败了她各方面的信心,即使你不确定惹怒她会不会有危险。】 【③药王:你并非以意志,而是以抗药性抵御了蛊惑之雾的影响。】 【④男闺蜜:你依靠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新娘信任的男闺蜜,轻而易举地瓦解了新娘的意志。】 【总评:新娘在你面前像个新兵蛋子,下次的BOSS你来当。】 【成就转化为四点进化点数,可自行分配用以进化或习得技能】 【备注:因通关试炼级孵化场只发放进化者资格,没有基础奖励,现跳过基础奖励结算环节...】 姜束一字一句地看着结算界面,眉头紧皱。 倒不是因为没得到至高意志的反馈。 只是他觉得成就系统极其不客观。 就比如他确实没有难言之隐,只是新娘不够劲罢了。 假如她是以人民碎片的形式出现,那他可能都熬不到蛊惑之雾那一关就交代了,高低得尝尝鲜。 【进化者信息已更新】 【序列编号:1919810】 【序列代号:请填写】 【种族:人类】 【性别:男】 【等级:1】 【力量:2(普通男性的平均值为0.5,专业运动员的平均值为1,理论极限值为2)】 【速度:2(普通男性的平均值为0.5,专业运动员的平均值为1,理论极限值为2)】 【肉体强度:2(普通男性的平均值为0.5,专业运动员的平均值为1,理论极限值为2)】 【智力:1.6(普通男性的平均值为0.5,科学家的平均值为1,理论极限值为2)】 【魅力:2(普通男性的平均值为0.5,海王的平均值为1,理论极限值为2)】 【杂学:无法计算(普通人类熟练掌握的平均杂学数为3,整活博主的平均值为10,理论极限值为???)】 【备注:力量、速度和肉体强度的平均数值和理论极限值均依据肌肉密度和肌肉蕴含能量测算】 【综合评定:你已是站在人类巅峰的究极生物,加入光荣的进化,登峰造极吧!】 看着雷达图,姜束第一次意识到奖励系统崩坏以来,自己为了能宣泄心底压抑的情绪,到底得到了多少成长。 智力那一块的确实没办法,天生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无法通过长久的锻炼突破,但除此之外的其他数值,他都已经达到了六边形的边界。 技能那一角更夸张,都穿出去了。 不止是穿出了六边形的边界,连乱码组成的面板都穿出去了。 “所以其实我早就不知不觉成了普通人里的超人么?” 姜束倍感欣慰,虽然这些只是他找乐子路上意外的收获,不过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花结果成了现在的模样,如果以后还要进入孵化场寻欢作乐,这些都会成为他坚实的基础和后盾。 就在这时,姜束突然发现雷达图还能从人类切换成进化者,于是他好奇地把平均值切换了过去,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低等级进化者数量众多,平均等级的数值无法反应进化者的平均强度区间,因此取中位等级6作为标准计算】 在普通人类中各项数值顶尖的姜束,把数值放到进化者的雷达图里填充过后,除了技能数依旧遥遥领先,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地穿破了六边形和面板,其他数值几乎缩成了一个点,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了雷达图最中间的那一小块。 “好一个飞镖扎气球。” 姜束不禁自嘲。 “看样子,进化者这个群体都是些不得了的家伙啊,满级18,但是等级6的平均值就都能有三十多么?” 这个数值不可谓不恐怖。 以姜束为例,卧推的世界纪录是612.5千克,他没有这么大的体型,做不到这么重的重量,他只能推400千克。 但是他的体重只有80千克,而创造了这个世界纪录的吉米·科尔布的体重为140多千克,差了将近一半。 所以如果有和他一样的身材,姜束卧推的重量轻而易举就能超越他,而且不止超越一点点。 这就是力量值为2的意义,这是一个相对的数值,代表着同一体重和肌肉密度下人类能做到的极限。 但对于进化者的中位数来说,他们平均的力量值为30左右,是姜束的十五倍,也就是在同等身材下,每个人都有差不多六吨的力量极限。 而这,仅仅只是能代表普罗大众水平的6级进化者。 满级的18级,绝不仅仅是把这个数再乘以3,就像6级不只是把普通人的1这个数值简单地乘以6。 看着光是力量这一块就与进化者有如此庞大的鸿沟,姜束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差距真大啊...” 不过姜束倒一点挫败感都没有,反倒十分兴奋,发自内心地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因为这说明他之前以为的,自己挑战自我的路走到了尽头,根本就是错的,他并非天下无敌了,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未知和挑战等待着他去探索。 这哪是什么鸿沟,哪是什么差距,这是一座座等待他去征服,然后带给他绝妙快感的里程碑、成就点啊!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结算页的最后一页。 【正在检测继承者灵根属性...请稍后...】 “灵根?” 姜束的眼睛变得明亮锐利起来: “噢?进化体系却突然蹦出了传统的灵根设定吗?有点意思。” 【!】 【!!】 【!!!】 【检测到您为精纯度百分之百极品单灵根!拥有无上潜力的...】 “嗯?竟然是连系统都为之震惊连发三行感叹号的...” 【纯种爱欲灵根!】 【恭喜您,您是天选色篮!】 “?” 姜束深吸一口气:“我草你的。” ------------ 第九章 魅力这一块 如果只是爱欲灵根,虽然还是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但是其实也说得过去,修炼到极致就可以叫大爱仙尊嘛。 但是天选色篮... 姜束自问也不是很好色。 不用去锻炼,不用去学习,不用进行一些高成本的努力,而是通过一些巧妙的方式去收获廉价的快乐。 这能叫好色吗? 姜束觉得不算。 “话有点密了,最后一句撤回。” 系统没有理他。 “TD。” 【发放评价与完成隐藏目标获得的额外奖励...】 “你他...” 姜束欲妈又止,因为他很快被额外奖励所吸引了。 【评价等级奖励:一点灵根点,可用于解锁灵根技能】 【隐藏目标奖励:获得“爱神使徒”称号】 【爱神使徒:使用爱欲灵根及其子灵根技能时,获得额外百分之五十效果加成】 【解锁被动技能:奉献】 【奉献:当他人对你产生好感时,会对你产生保护欲和奉献欲】 “灵根技能...” 姜束点击一旁的小问号,立刻就跳出了一个崭新的界面。 界面中央是一棵大树,大到如果要看清上面的字,界面根本就容纳不下,所以姜束只能不断地进行放大缩小操作,以便看清每个细节。 在大树底部,是四簇庞大的根茎,分别是四种不同的颜色。 红色代表勇气灵根,绿色代表生命灵根,蓝色代表智慧灵根,粉色代表爱欲灵根。 这四个灵根被称作始祖灵根,以它们为根源,又分裂出来了许多分化灵根——如正义灵根、愈合灵根、预知灵根等等,而始祖灵根之间盘根错节,又杂交出来许多的带有不同属性的杂灵根,密密麻麻的共有上百种,一时根本记不下来。 一路往上,每种灵根通过大树的树干,在其树冠处衍生出不同的枝桠,枝桠上生长的树叶,就是进化者可以点亮的技能。 总的来说,这棵树就是进化者的技能树,通过用技能点来点亮它的枝叶,就能获得不同的技能。 而能学到什么技能,取决于是什么灵根。 稍弱些的灵根,能点亮的技能只有十多种,但壮些的,却能点亮几十种。 至于始祖灵根,不仅能覆盖所有分化灵根和杂交的变种灵根,学习这些灵根的所有技能,还有一项特权—— 能以付出更多技能点的代价,学习其他始祖灵根生长出来的技能。 也就是说,理论上姜束可以学习这棵技能树上的所有技能! 这意味着就技能这一块来说,虽然现在所有枝叶都还是灰色的,但姜束拥有着能把每一处都打上自己标记的无限的潜力。 那你都这么整了还说啥了? 天生色篮就天生色篮了呗。 而目前除了爱欲灵根那一块发着淡淡的粉色光芒,还有一片硕大的树叶也是金光闪闪的。 它位于树冠处的那十数片树叶中,对应着刚刚解锁的被动技能:奉献。 这些技能是姜束目前能看到名称的最顶级的一批技能,按分级应当属于天灾级,这些技能除了要技能点解锁,还需要满足特定条件。 再往上,就是跟进入“大喜之日”孵化场中备注的副本难度的最后一栏一样,全都是问号了。 不过他也只能看到这些技能的名称而已,除了“奉献”,其他技能的作用和解锁条件都是未知,只有下面几批的技能能够看到详细的介绍。 真实级的技能用少量技能点就能解锁,噩梦级需要大量技能点,灾厄级除了技能点,还需要达到一定等级和数值要求,灾祸级则需要满足等级和数值要求的前提下,完成特定的条件,有的需要通过特定孵化场,有的则是需要达成某种成就。 总之,这些技能并不是这么好获取的。 但对应的,只要解锁,就能在进化者本就强大身体机能的基础上,获得超乎想象的超凡能力。 什么隐身,什么御空飞行,这种能力,仅仅只是排在噩梦那一等级的路边技能罢了。 就如同每个刚刚入坑新游戏的玩家那般,光是看到未来的前景和游戏体验,姜束就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他不怕困难,他怕的是不困难。 如此繁琐和复杂的条件,反倒正和他的心意。 “看来以后有得玩了。” 【请选择加点...】 看着系统给出的提示,姜束毫不犹豫地将进化点数全部先加在了魅力上。 他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其他的进化者,而他作为一个刚刚进入进化圈的新人,凭借底蕴他肯定是比不过其他进化者的。 虽然暂时不清楚等级差不多的进化者都是什么水平,但是自己只是刚刚通过了试炼,数值和技能大概率都是落后于其他人的。 这种情况下要是起了冲突,全加力量不一定打得过,全加速度不一定逃得过,虽说是未来可期,但要是刚出新手村就被做掉了,那岂不是全白瞎了? 所以全部加魅力,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配合天灾级技能“奉献”,玩他们不跟玩狗一样? 而就在姜束加点的同时,系统又给出新提示。 【你的基础数值均高于普通人四倍,给予加点时四倍加成特权】 【魅力值+4变更为+16】 【当前魅力:18】 原来越努力越幸运竟然不是骗人的? 姜束倍感意外,只能对这种加成机制表达最高的赞扬:“不赖。” 不过技能点就比较麻烦了,一点技能点,能学的技能很有限,主动的都是真实级中比较拉胯的,像什么“感应别人当下的情绪”,“让别人心跳加速”这种。 以姜束多年浸淫的社交手腕,靠本能做到这些。 本想着留着先不点,等再攒攒再去兑换强力一些的噩梦技能。 可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被动技能。 魅力绽放:你魅力的影响力增加50%。 姜束双眼放光。 难道说... 【消耗一点技能点数,习得被动技能:魅力绽放】 【魅力:27】 我嘞个乘算! 【所有点数现已分配完毕,请稍作等待,十秒后脱离孵化场...】 ...... 迷雾外。 过去几个小时咬牙切齿,把智齿都咬断了的黄鼠狼突然发现,粉色的迷雾开始逐渐消散了。 一个人形的轮廓突然出现在了它的视野里。 “哼哼,竟然真的没有逃跑么...” “也是,我一直绕着圈跑,不管你从哪里出去,我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给我的崽儿偿命吧!” 就在它杀心渐起之时。 那道身影转身,同时双手将凌乱的头发抹至后方,露出忧郁的目光。 对上那目光的一瞬间,黄鼠狼陡然怔住。 “这种忧郁的目光...” “啊,难道是为了崽儿的死去感到难过吗?所以久久不愿离去...” “是啊,有这种眼神的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这种表情...光是看一眼就像让人保护啊...” “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它思绪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杀子凶手。 而等到它平复下心情之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区区杀子之仇。 ------------ 第十章 天灾级技能神力! 姜束有些恍惚。 进入孵化场的时候是这样,天地变换,然后直接进入另一个世界。 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零帧起手,直接又被送了回来。 如果不是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的的确确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并且获得进化者资格后获得的面板能够随时召唤出来,这种经历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从奖励结算的欣喜情绪中平复下来后,他立刻开始思考起暂时还没有答案的一些疑点。 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过于骄傲,但是他自我感觉地球上会像他这样折腾自己的人应该不多,换句话说,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姜束并不觉得还有其他像他一样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可是从系统的反馈来看,这个世界上的进化者不在少数。 那么孵化场挑选进化者的标准是什么? 如果标准很高,其他人都是怪物吗? 如果标准很低,那自己为什么现在才被选中? 除此之外,刚刚通关的那个孵化场也有些古怪。 一开始姜束只以为新娘提到的那个神秘人只是孵化场中的设定,把隐藏目标推到百分之百后对方就会出现。 可最后却是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这反倒让姜束有些不安。 因为孵化场的难度是天灾级,是难度梯度第二的级别,但是全流程下来姜束并没有觉得废了多少力气,虽然他确实算是占尽了优势,可是过程中并没有遇到详细介绍中所描述的天灾级的共性——无法预测和描述的危险。 并且作为试炼孵化场,给的也是天灾级的技能作为奖励。 他不禁怀疑,难不成这个孵化场还有其他秘密? 神秘人会不会不仅仅是孵化场中的一个背景设定? 一切都是未知。 这些问题看来只能等到接触其他对孵化场更为了解的进化者之后再去调查了。 不过要不要过早的接触其他进化者也是个问题,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就有圈子,姜束目前还并不了解进化者这个群体,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是善是恶,否则他也不会将进化点数全部加在魅力上面了。 这样做虽然不能保证自己面对危险时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可以大大降低自己遇到危险的概率。 毕竟以他的数值,在没有仇人要杀他的前提下,唯数不多可能遇到的危险除了意外,也就只有认识还比较模糊的孵化场和其他进化者了。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眼看就要天亮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姜束也有些累了,打算回家睡一觉。 于是他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些,然后一边将因一整天没洗而有些出油,耷拉得额头有些难受的头发往后面顺了顺,一边用无精打采的目光寻找起了来时的路。 就这样,他与一只人面黄鼠狼四目相对。 嗯?这别致的小玩意儿是谁研究的呢? 姜束心中暗叹。 比起自己把自己吓死的那没用的废物,这一只显然更符合他对福瑞林志玲的想象。 不过那废物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它提高了姜束的心理阈值,成功让他在看到这小别致的第一时间内心并无太大波澜,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对待。 眼看它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姜束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 “那个...” 果然也会说话,这么看起来这一只才是成熟期的讨封黄鼠狼,刚刚那只应该是幼年期,姜束默默分析。 “你别害怕,我不伤人,我就是想问一下...”人面黄鼠狼显得有些局促,小心翼翼地,似乎生怕吓着姜束:“你在这附近有没有看到一只比我小一点的黄鼠狼?” “没有。”姜束面不改色地摇头,同时不动声色地用右脚的脚后跟往身后的野坟里又刨了两块土。 “啊。”人面黄鼠狼点点头,放心地长出一口气:“我就说嘛,你看着也不像坏人。” 姜束听出它跟小黄鼠狼有关系,便试探着问道:“方便问一下出什么事了吗?” “你真不怕我?”似乎对于姜束的主动询问,人面黄鼠狼感到有些惊讶。 “还好,我小时候被鬼压床,长大了遇鬼打墙,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姜束正义凛然:“我坚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那我就告诉你吧。”人面黄鼠狼叹了口气,恶狠狠地道:“那是我的孩子,现在已经死了,它临死之前告诉我是被一个男人害死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报仇,将他大卸八块!” 姜束:“......” 见状,人面黄鼠狼立马收起獠牙,露出歉意地表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没关系。”姜束大方地摆摆手:“我理解的,毕竟孩子没了,节哀。” “谢谢。”人面黄鼠狼伸出前爪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对了,我方不方便问一下,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呢?” 姜束一下就明白了,对方并不是刚刚赶到这里,而是早就来这里等自己了,否则不会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不过那个时候他在孵化场里两人并没能第一时间见面。 也就是说,进入孵化场的时候,肉体还会留在外面? 不过姜束下一秒否定了这个猜想。 唔...应该不对。 如果肉体留在外面,对方应该早就找过来了。 可如果肉身也一并进入了孵化场,似乎也说不通,对方不会奇怪于自己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吗? 或者是孵化场有某种保护机制,现实世界的生物无法观测到已经进入孵化场的进化者的状态,只能确定进化者留在了进入孵化场的地方而无法干扰? 那对方为什么不好奇这一点呢? 除非...对方就是进化者。 想到这里,不清楚对方危险程度的姜束决定试探一下:“什么叫比较奇怪的人,能具体一点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大概就是...”人面黄鼠狼想了想:“气质一看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你生活中完全不敢靠近的那种人。” 唔... 不是因为小黄鼠狼告诉了它凶手长什么样子,而是根据这个样子来找凶手么? 这跟把“我是进化者,我知道孵化场的事,我要找的凶手也是进化者”这句话写在脸上没有区别了啊。 所以对方大概以为自己不知道孵化场的存在,所以在无法第一时间踏入这片野坟场的前提下,却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束,看着人面黄鼠狼齿间的肉屑和嘴角的血迹,以及那随时可能绷不住露出本性的强撑出来温和表情,心里清楚这是魅力值和被动技能“奉献”发力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这么熊,没道理做父母的这么懂礼貌,如果没有这个被动技能,那它大概会直接过来威胁自己,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的吧? 所以姜束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并未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转而道:“只能说你运气不错,我今天正好来这里祭拜我的祖先。” “祭拜祖先?”人面黄鼠狼果然被吸引注意:“这儿?这不是个乱葬岗吗?” “是的。”姜束点头,以极其认真的表情解释道:“我祖先没能顺利出生,他的父母不想要他选择了打胎,然后就把胎盘埋在了这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所以特意找过来祭拜的。” 人面黄鼠狼眨眨眼睛:“不是,你祖先没能顺利出生,那你...” 姜束看向逐渐晴明的晨曦:“生命,很神奇吧?” “嗯...生命确实很神奇,所以仔细想想确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哈。”人面黄鼠狼认真思考了一番,竟然并未觉得有问题。 这都能相信吗? 原来保护欲还能发展成无脑护主啊,神了。 不过这下就好办了。 “所以我正好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看到了一个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姜束缓缓道。 “谁?”人面黄鼠狼怒目圆睁。 “孙笑川。” ------------ 第十一章 云福寺 “孙笑川...是什么人?” 人面黄鼠狼惊疑不定。 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光是联想到这几个字就觉得这个名字的主人坏得流脓。 “这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有了“奉献”做背书,姜束根本不担心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做过的坏事罄竹难书,什么焚书坑儒,什么五胡乱华,给八国联军带路,在珍珠港修信号塔,往集中营扔毒气弹,此类种种都是他干的。” “诶哟这孙笑川怎么这么坏啊?”虽然不识字,对历史更没有一丁点了解,但是光听姜束的语气就足以让人面黄鼠狼义愤填膺。 “不止如此。” 姜束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还搞了一个什么爱猫TV的直播账号直播虐猫,狠狠吃黑流量,听说最近虐猫不过瘾,还盯上了其他其他小动物。 你说巧不巧,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这附近晃悠,不知道做了什么,反正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没一会儿就走了。 现在想来,他有可能就是害死你孩子的罪魁祸首,不过正如你说的,那种人我根本不敢靠近,所以也不能确定就是他,但是除了他,这里今晚就只有我来过了。” 人面黄鼠狼感动于姜束的真诚,当即出言安抚:“不可能是你!我确定这一点。” “嗯。”姜束点点头。 “至于这孙笑川,我要把他千刀万剐!!”人面黄鼠狼怒吼一声,震得不远处的小树林树叶飘零。 姜束捋了捋被震散的头发,开始犹豫起来。 他本来想借着带她去找孙笑川的理由把对方送到福瑞控联络会去的。 但现在... 那帮福瑞控吃得消么... “你叫什么名字?”人面黄鼠狼突然问。 “我叫李赣。”姜束毫不犹豫地借用了这对苦命鸳鸯中另一位的名字。 “好,李赣,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大可以来找我,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人面黄鼠狼神情凶煞,但又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 “但是和你交尾什么的是不可以的,我既然都有孩子了,肯定是有老公的,只是我老公最近在闭关,出不了门。” 嗯...倒是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姜束突然感觉这天灾技能似乎有点太劲了。 不过这引起了姜束的警惕:“你老公是...” 不会也是进化者吧? “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对外说。”人面黄鼠狼低声道:“他跟我一样,也是黄鼠狼得道,但是道行比我深得多,现在正是那边云福寺的住持。” 云福寺... 姜束默念这个名字。 他好像突然知道新娘口中的那被关在院子外面一晚上,最终以神奇的方式通关的黄鼠狼是谁了。 结合在黄鼠狼之后姜束是第一个见到新娘的人这一点来看... 那么其他失败的进化者候选,其实就是在云福寺落成之前失踪的潭城年轻人,原来这就是云福寺落成之后这一片就再也没有出现失踪人口的原因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以说... 姜束看着脚下的这片野坟场。 之后再无孵化场的参加者出现,跟云福寺那位住持有什么关联呢? “总之,云福寺是你永远的朋友。”人面黄鼠狼站立起来,很人性化地伸出前爪,看样子竟然是要跟姜束握手。 姜束便也伸出右手,用力握了握,出于人道主义,他多提了一嘴:“那个...方便问一下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孙笑川吗?” “我要他死!” 姜束稍稍有些愧疚,不过也只是稍稍:“偿命是肯定的,不过我想了解一下你们会用什么手段,我从小就好奇这些。” “诅咒,我要诅咒他不得好死。”人面黄鼠狼咬牙切齿:“一般的死法难消我心头只恨,我要诅咒他最窝囊最痛苦的死法,我要让他吃早餐的时候活活被小米粥烫死!” 姜束听得毛骨悚然,并不是因为进化者的诡异手段,而是这种死法的确很恐怖了。 他默默在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快速通过孵化场变强。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以他们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才是弄死了他们孩子的人。 而现在只是面对眼前的人面黄鼠狼偶尔忍不住散发出来的凶戾便倍感压力,更别说还有一只比它的道行还要深得多的究极期黄鼠狼,以及他们诡异的诅咒能力。 甚至有可能整个云福寺里都是这样的进化者。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快点变强,然后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 云福寺,地下,住持禅房。 正在闭关的老和尚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在野坟场留下的信标突然消失了。 这意味着,那个赐予了他进化权限的天灾级孵化场不存在了。 “怎么可能?!是自然消失,还是有人攻略了它?” 他下意识的话刚刚脱口而出,旋即便又被自己推翻: “不应该啊,那里有我留下的结界,除了我们一家三口,不会有人能走到那里才对...” 老和尚满心疑惑。 成为进化者之后,他才知道天灾级的孵化场意味着什么。 它们不像普通的孵化场,能借助进化者系统主动开启,它们好像有着自己的意志,会主动挑选进化者进入。 而这些被选中的进化者,在他的了解中,万死一生。 这样的孵化场,一生中只要通过一次,那个进化者就注定早晚会站在整个世界的顶端,成为为数不多的主宰之一。 而即使不是正式版,只是试炼型,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丰厚的奖励。 正是靠着从中获得的一个灾厄级技能,他才能从一只普通的黄鼠狼迅速崛起。 他其实一直非常不解,为什么一个天灾级的孵化场,自己却能这么简单就通过,只要在那座奇怪的院子门口坐一晚上,就能获得其他难度简单的孵化场十个甚至百个也获得不了的奖励。 而在此之前因为这个孵化场失踪的那些人,却无一例外地全部死了。 他只能将其归结为大自然的馈赠—— 对黄鼠狼这个群体的馈赠。 虽然未必是最好的奖励,但能这么简单通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把那里封禁了起来,公车上锁,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因为他清楚,自己当初的评价只是刚好及格而已,就能在起跑线上获得高等级进化者才有机会得到的灾厄级技能,如果有同胞能在其中得到比自己更高的评价,得到更好的奖励,他是绝对无法容忍的,这会威胁到他在黄鼠狼这个群体里的权威! 当然,自己的老婆孩子除外。 他时不时就让老婆孩子去那里转转,想看看它们有没有机会跟自己一样,进去白嫖好处。 可惜,它们从来都没有幸运地进去过。 正因如此,他一直不让它们母子讨封化形,因为他担心化形后它们会死在里面。 结果现在,孵化场竟然消失了? 想到这里,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后得出了结论的老和尚露出喜色:“难道是它们谁成功了,甚至比我当年做得更好,完全攻略了?” 看着面板上等级6的转职进度条,老和尚满心期待。 “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出关了,不知道是它们化形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到时候得好好准备一场血祭庆祝才是!” 与此同时,在他头顶上方的寺庙库房中。 一群双目无神,形同枯槁的流浪汉正疯了似的往前方的槽枥中挤,去争抢那与槽中污垢混杂在一起的稠浆。 “快点吃,多点吃。” 提着木桶的壮汉一边吆喝着,一边往槽中倾倒着饲料。 他摇晃着尾巴,咧着嘴,露出满口尖牙利齿。 “吃饱了好多长点肉呀。” ------------ 第十二章 三句唤醒擦边魂,老妈我是正常人 等到姜束到家时,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其实潭城并不大,打车的话,从最东边到最西边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不过早上六七点这会儿正是早高峰,许多住在郊区的上班族都在这个点往市区挤,从绕城高速开始就堵,一直堵到二环以内。 所以从野坟场走出来打车开始算,即使姜束家住在三环以外,也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楼下。 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对付一口,姜束进小区上了楼。 这是一座新落成没两年的网红小区,倒不是因为小区有多漂亮或者规划有多特别,只是顾名思义,这里租住了许多网红。 因为离中心区不算远,交通方便,但又因地理位置较为偏僻租金不算贵,所以成为了许多从外地来潭城生活的平时不用经常外出的网红和自由职业工作者的首选住地。 所以虽然姜束有些姿色,但平时他走在小区里,在许许多多俊男靓女之中,如果不脱去衣服露出完美的身材和醒目的疤痕,其实并不算显眼。 不过现在情况有些不太一样了。 有了神技“奉献”之后,就刚刚堵在路上显得发慌给司机散了根烟的功夫,原本冷漠的司机就像是突然遇到了知音,越看姜束越喜欢,说什么都要把自己的闺女介绍给他当女朋友。 尽管他的闺女似乎才刚上高一。 吓得姜束连打车费都没敢结,但司机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可惜于没加上姜束的联系方式。 这让姜束意识到,这个被动技能的效果似乎会受到双方实力差距的影响。 人面黄鼠狼在数值上显然已经突破了人类极限,所以即便对姜束十分友善和包容,但也保持了相当的理性。 可与疑似进化者的人面黄鼠狼不同,“奉献”对于普通人的影响要更加强烈,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恶劣的地步。 故而从下车开始,一路上他都低着头。 他生怕又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举动,甚至有可能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张碎纸屑扔到了垃圾桶里,就得到他人的好感,然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面对小区门口大妈的问路,他指向小区对面的广场,说那边人多你去那边问。 面对拐杖掉了捡不起来的残疾人,他建议等治好了再回来捡。 面对电梯里双手拿着重物按不了按键的搬运工帮忙按一下的请求,他打着手语说自己是聋哑人听不到说话,不会手语的搬运工只好作罢。 小心翼翼地回到家,直到关上门,他才靠在玄关里松了口气。 太危险了,差点就成感动中华2025年度人物了。 而就在他俯身换鞋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响,随后一阵啪嗒啪嗒的拖鞋声。 “你回来了,昨晚上又去哪了?” 姜束抬头,眼前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眼袋深重打着哈欠的中年妇女。 于是他诧异地叫了一声:“妈,你怎么来了?” 这正是姜束的老妈,平时生活在老家,自从姜束大学毕业留在潭城之后,两人就只有过年过节才有机会见面,不过她有姜束家里的钥匙,出现在家里倒是并不奇怪。 只是她这次来之前并没有跟姜束说,所以才让姜束觉得意外。 “我来潭城出差,给你发过信息的,你可能忘记了。”老妈白了姜束一眼:“昨天培训结束本来说来跟你吃个饭,结果你不在家,想着你可能有事就没打扰你,等你等到十一点还没回来,太困了就睡了。” 发过...吗? 姜束不太确定。 微信里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好友太多了,每天都有人给他发消息,而他又没有每天检查未读消息的习惯,老妈的消息可能早就不知道刷到哪里去了。 昨天老妈到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跟好友吃饭。 想到这里,姜束下意识道:“我看到了,其实我本来准备去接你的,但是最近太忙了,好像记错日期了,对不起啊。” 话刚出口,姜束就觉得大事不好。 现在什么都能做,最不能做的就是说话讨好老妈。 换了谁被“奉献”影响都无所谓,但是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亲人被影响。 可出乎意料的是。 老妈并没有半点感动的反应,更没有出现姜束想象中的热泪盈眶的模样,反而是冷笑了一声:“得了吧,你要是真的看到了,会连电话都不给你老娘我打一个?” 姜束一愣,然后明白了什么。 其实... 自己就算什么也不做,老妈对自己的保护欲和奉献欲都是满的吧... 就算“奉献”全功率输出,母亲对子女的爱,其实也不会变得更多了,因为早就到顶了。 看姜束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老妈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膀。 “差不多行了,你老娘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装什么深沉呢?” 姜束笑了笑。 而这一笑不要紧,却是把老妈惊了一惊。 “等一下,我就说感觉这次见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你以前会笑的吗?”老妈如临大敌:“一开始还没发现,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你现在都不是前几年那种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姜束怔了怔,看向玄关处的镜子。 他摸了摸嘴角。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从孵化场出来以后,虽说平静下来以后心里依然没有那种久违的比较激昂的情绪,不过已经习惯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好像的确减轻了不少。 前几年的自己,不会因为这种日常的小事笑出来的。 “不管你是谁,快从我儿子身上下来!”看着他莫名的举动,老妈更是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姜束当然知道自己老妈是在开玩笑。 于是他也开了个玩笑:“我是我姥爷,这不今年是我逝世七周年么,回来看看。” 果然,老妈脸色一黑:“你是不是找抽?” 姜束立马跪下,举双手投降:“我吹牛逼的。” 老妈并没有真的抽他,只是欣慰地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这次来本来还想问问你的意见,带你去大医院瞧瞧你那个怪病,这下见到你这个样子妈就放心了。” 姜束站起来,轻轻抱了抱老妈:“可能是昨天和好久没见的朋友吃了顿饭,聊了聊天,心里开心些了,所以就一直叫你少担心我一点了,我能调整好的。” 老妈感动地抬起头:“所以你其实并没有在忙吧,你就是没看到我的消息。” “你套我话是吧?” 捏了捏姜束的脸,扳回一城后龙颜大悦的老妈抄起餐椅靠背上耷拉着的围裙,张罗道:“早餐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 “不吃了,我不知道你在家,回来路上吃过了。”姜束打了个哈欠:“我一宿没睡,现在得去睡一会了。” 老妈正在系围裙的手顿了顿,点点头:“一晚上没睡啊,那是得睡会,你房间我给你收拾过了,换了厚被子,现在换季,别着凉了。” “知道了。”姜束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一边交代:“我可能会睡到下午,午饭不用叫我,晚饭就别做了,晚上我带你出去吃。” “好。”老妈回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房间怎么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箱子?” 姜束的脚步一顿。 他没有固定工作,平时靠在外网上擦边为生,这样比较自由,如果遇到富婆来钱也快,至于赚来的钱则全部用来找刺激了,所以卧室里堆了很多各种极限运动的专业物品。 但是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老妈,因为这会让她担心。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所以他只好半真半假地坦白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做自媒体,主要是播户外,所以各种东西我都有一点,不用担心,不危险的。” 闻言,老妈挠挠头。 “呃...可能我是有点老了,但是晴祛内衣你老娘我还是认识的...” 姜束深吸一口气:“我藏在空调外机上的箱子你都找到了?” “还有不少杯子,哦,用年轻人的话说,还有不少我儿媳妇。” “......” “现在是不用带你去大医院看你那个怪病了,但我还是建议你平时多去看看老中医。” “妈您听我解释。” ------------ 第十三章 灾祸级孵化场 好不容易糊弄完老妈,洗过澡的姜束终于躺在了床上。 一挨上枕头,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天昏地暗,连平时几乎每天都缺不了的噩梦都没有做。 等到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 深秋的天黑得早,太阳已经差不多要落山了,房间里光线很暗,昏昏沉沉的。 姜束都感觉自己有点睡懵了,快分不清现实了。 直到唤出进化者系统,他才确定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自从早晨和人面黄鼠狼有过接触之后,他改变了一些想法。 “奉献”比他想象的还要给劲许多,搭配上自己那高得不像话的魅力值,他现在有把握能融入进化者的群体。 所以他打算调整思路,主动去接触进化者,多了解一些有关进化者和孵化场的信息。 因此,自己的第一个正式孵化场,他打算选择一个多人类型的挑战。 经过研究,他发现天灾级别的孵化场并不在可筛选的目标中,自己能选择的最高难度就是灾祸,仅次于天灾级。 而每种难度的孵化场,又分为安全型和死亡型。 两者难度倒是并没有区别,任务目标也都相同,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安全型的孵化场,即使挑战者死在孵化场内,也只是丢失一些属性点或物品,但死亡型的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这么看来,其实昨天那个天灾孵化场也是死亡型的,因为姜束清楚的记得,系统警告过他,如果尝试对新娘动手被反杀,那现实中也会死亡。 而相对应的,根据危险性的不同,安全型和死亡型的奖励也有所差异,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 这就像是同样是卖东西的操作,但你卖的是冰糖,而我卖的是冰,利润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考虑到云福寺那边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引来强大进化者的敌对和吃早餐被小米粥烫死的可能性。 又考虑到会去死亡型孵化场的进化者综合素质肯定比安全型的要高,和这一类进化者接触对自己一定更有利。 综合考量之下,姜束决定选择一个灾祸级多人死亡型的孵化场进行攻略。 虽然他的数值并不算高,不过凭借无数积累来的经验,和连进化者系统都无法准确估计的熟练掌握的杂学技能,他还是有自信能攻略任何一个凭借自己现在的等级能够选择的孵化场的。 不过他也并不是无脑冲,筛选的时候还是本着扬长避短的原则,排除了一些一看孵化场名字和介绍就知道是战斗爽的选择。 割草是解压和简单,靠数值开无双就完事了,可问题在于现在并没有数值,也没有无双。 所以他更多地是筛选那些比较偏向技巧和解谜的,最好是能猎奇一点,能在攻略的同时带给自己比较刺激的体验感的,这样比较容易沉浸进去。 等到姜束选好他的第一个正式孵化场,时间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半个小时。 快六点了。 他这才想起来要带老妈出去吃饭。 随便从衣柜里取出套干净衣服穿上,姜束连忙踩上拖鞋推开了卧室的门。 “妈,准备...” 客厅一片晦暗,但依稀能看到地板茶几干干净净的,简直不像自己家。 愣了片刻,姜束想到什么,返回卧室扯下手机上的充电线,然后打开了微信。 老妈的头像果然有新的红点—— 他睡前把老妈置顶了。 几条两点过的消息。 “我其实订的是今天下午五点的机票,但是早上看你太累了就没跟你说,冰箱里有我从老家给你带的饺子,上面那些剩菜我扔了,换了我早上新买的菜,没事少吃点外卖,学着自己做做饭。” “看你最近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有空多和朋友走动走动是好事,就是尽量少通宵,至于你那些东西,反正你也长大了,妈也不管了,自己把握好度就行了。” “儿子,天天开心。/微笑” 姜束想了很久,回了个“好”。 然后脱掉干净衣服,换了昨天穿的脏衣服,然后打开灯,去冰箱里翻饺子。 也不知道老妈到底算细心还是粗心,她连着冰袋一起塞进去了。 仔细想想,可能在这包饺子不在酒店的冰箱里,而是在飞机上和出差路上的时候,老妈就是这么提着外面的大塑料袋,然后把冰袋塞在大塑料袋和装着饺子的小塑料袋中间保鲜的吧。 取出在冷藏室里早就完全化掉的冰袋扔掉,姜束煮了一盘饺子,然后慢慢吃着,静静等待十二点孵化场开启。 就这么坐在餐桌边发了几个小时的呆,就像平时没事情做,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时候一样,他早就习惯了。 终于,十二点到了。 姜束身边升起了一团只有进化者看得见的黑雾,将他缓缓包裹了进去... ...... 潭城,闹市区,全国闻名的五星级连锁酒店——盛唐。 最顶层,不对消费者开放的办公区,会议室。 会议室上方挂着牌匾,牌匾上写着的两个字也是读作ShengTang,但不是酒店的名字“盛唐”,而是“圣堂”。 牌匾下,一名只是坐在那里便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脸色铁青。 “所以,过去了一个月,那个孵化场还是没能攻略吗?” 他两侧坐着的十余男男女女噤若寒蝉,虽然能在这里开会的显然都是高层,但他们似乎十分敬畏男人。 只有左侧首位的女人面色如常:“安全型的攻略了。” “攻略安全型有什么用?”男人瞥了一眼女人:“安全型的攻略资料根本没有参考价值,而且孵化场也不会消失,还是不断有临期的成员运气不好被随机强制引入。上个月死了多少人?” “七人,派出去的三个都牺牲了,还有四个是到期必须要进孵化场被强制引入的,也没出来。”女人回答。 男人有些哀伤:“七条人命啊...” 女人无言。 男人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了,区区灾祸难度,还只是一级孵化场,咱们这里三级及以下的进化者素质都这么低了吗?难道我圣堂真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吗?” 众人很想吐槽你到底知不知道灾祸难度对普通进化者来说到底有多危险。 但仔细想了想,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是目前进化者中站在顶峰的那寥寥数人之一,灾祸级孵化场就是人家的练功房,传闻还疑似攻略过天灾级孵化场。 哦,那没事了。 只有女人依旧硬刚:“那孵化场的资料你又不是没看过,包含的元素有多恶心你不知道吗,仅仅只是安全型简直就是精神污染,在那种环境里面,进化者的精神时时刻刻都在受到侵蚀。 你以为谁都是你?要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那咱们不是早就天下无敌了?少说些惹人厌的话了行吗?” “你...我...”男人欲言又止。 其他人默契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种争吵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毕竟人家是夫妻,怎么吵都没事,但要是有不开眼的敢掺和一句,不管是帮谁,那都没有好果汁吃。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还真有不开眼的。 一个刚升入中层,此时还坐在末席的年轻进化者举起手来:“那个...会长。” 男人看向对方:“怎么了?” 年轻进化者猛地站起来,背挺得笔直,跟站军姿似的。 “请会长放心!我已经派了我最得力的干将,前些天刚刚升到三级,代号雪王的中级干员前去处理了,她已经成功处理过多个灾厄级孵化场,在我看来,她的潜力完全不逊于我,我相信她一定能成功攻略的!汇报完毕!”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先前还总是一脸严肃淡然的女人顿时失了理智,扑向男人拽起他的衣领摇晃起来:“你听见了吗?你不是很厉害吗?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啊!!” 男人尽管脸色也很难看,看样子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强撑着推开了女人,沉声道:“我再怎么厉害也进不去额定三级的孵化场,另外,都是圣堂的成员,要一视同仁,为圣堂效力同样是她的职责,如果她...那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女人独自抽泣。 熟悉他一些的老成员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突然老了十多岁。 于是,众人缓缓扭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年轻进化者,眼神意味深长。 面对这些目光,他只觉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大家这是怎...怎么了...” 身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知不知道,雪王是会长的女儿?” 年轻进化者如遭雷击。 丸辣! 他感觉自己不得不开始思考见到太奶以后该怎么打招呼了... ------------ 第十四章 我去,出心了 【孵化场:创意工坊】 【类型:多人(死亡型)】 【本场进化者数量:5】 【难度:灾祸级】 【简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玩具工匠】 【工匠能创造出会动会说话的玩偶,深受孩子们的喜爱】 【有一天,王国中传出了玩偶伤人的新闻,但一开始并没有人在意】 【很快】 【整个王国中只剩下了玩偶】 【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王国和它的版图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直到多年以后,一支探险队来到了踏上了这片领土,惊醒了地下沉睡的灵魂...】 【......】 【任务目标一:找回自己的身体】 【任务目标二:待开启】 ...... 意识重新归于肉体,失重感逐渐平复。 姜束此时身处一间狭窄的监狱。 眼前是一方小小的石窗,其间横着几道铁杆。 透过窗户,只能看到漫天黄沙。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陋,除了一张石床,一个腐朽的石箱,什么也没有。 粗糙的石质墙壁上充斥着焦黑的痕迹,隐约还能看到几个人形的焦黑色比较浅一些的斑驳痕迹。 像是有人曾在这里靠着墙被烧死过一样。 这里应该地处一片沙漠中,姜束判断。 沙漠的空气应该是干燥的,炙热的。 不过姜束什么也感觉不到。 从清醒过来开始,他就发现除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都消失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身后传来声响。 姜束回头,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大头娃娃正仰着头,冲姜束露出怪笑。 或许用怪笑来形容他的表情并不合适,因为他大概也别无选择,他就是这么设计的—— 这是一个丑陋的棉布玩偶,但是是活的。 “呵呵,你可以叫我博士。” 紧接着,他伸手在脑袋上抠了抠,抠出一个拉环,向下一扯,像是拉拉链似的以鼻子为基线一路往下,把那颗大头从中间分开。 里面是黑乎乎的像是泥浆似的物质。 他伸手在黑泥里掏了掏,取出一面光亮的镜子递给姜束。 “看看还满意吗?” 分开的脸以扭曲的形态对姜束说着话,两只凸出的眼睛耷拉在两侧,直勾勾的盯着姜束。 他本可以不这么做,但似乎有意想要给姜束一个下马威。 可姜束只是淡定地接过镜子,照了照自己。 他自己也变成了玩偶的模样。 只是与大头娃娃的卡通风格不同,他是写实风格的。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写实风格比卡通风格看着更要令人生理不适,更容易让人出现恐怖谷效应。 所以嗅觉、味觉和触觉才消失了。 姜束一早就发现了,只是全程太过淡定,这才导致一直在暗中监视他的大头娃娃以为他还被蒙在鼓里。 “只可惜技术还不完善,感知方面还是差了一些。”大头娃娃咯咯奸笑:“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关于我的还是关于你的?”姜束反问。 “都行。”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姜束把镜子还给大头娃娃:“一开始以为你是特殊人群,没敢笑。” “......” 博士面无表情地把镜子塞回去,拉好拉链,颇有种街角暴露狂对路过的年轻女子敞开风衣后被嘲笑短小,然后穿好衣服当作无事发生的尴尬感。 “你的东西我一样没动,都放在箱子里了,但是你不能把它们带出这个门。” 他转移了话题: “收拾好后出门右转一直走,看到楼梯下到最底,去大厅集合,你的同伴比你醒得早,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同伴... 其他进化者! “你们就在那里等着,晚些时候我也会过去。” 说完,博士快步离开,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看他离开,姜束走向了石箱。 “初始装备吗?” 他好奇地打开箱子,然后便陷入了沉思。 箱子挺大的,但是里面很空,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摆在箱底。 而这个物件他还很眼熟。 是上个孵化场的新娘临走时送给他的东西——那个香囊。 当时成功攻略过后,任务奖励里面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回家以后换洗衣服时,也没有在衣服里面找到这玩意儿,本来以为只是个彩蛋,结果却在这里出现了。 他有些奇怪,下意识伸手去拿。 然后眼前便跳出了一个网格。 【仓库】 【容量:1/100】 【神秘的香囊:里面似乎藏着什么宝物...】 姜束懂了。 原来这个石箱联通的是自己的仓库,能在这里随便拿取道具。 这个香囊出孵化场以后似乎直接进仓库了,但是因为姜束压根没发现自己有仓库,所以就没能发现。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把仓库的打开方式放在孵化场里呢? 进化者系统不是可以... 姜束愣了一下。 在孵化场里的时候,系统打不开? 难道说,石箱其实相当于是存档点,只有在存档点的时候,才能取出自己的物品? 如果在第一个存档点就全部取出来呢? 姜束刚刚生出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定。 因为在他取出香囊之后,这东西就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极其扎眼。 回想着大头娃娃让他最好别动的警告,这要是什么大一些的道具,压根没处藏,拿在手里跟招摇过市没区别,那大头娃娃又不是真的特殊人群,嘴两句还行,但显然不是好糊弄的角色。 所以姜束发现了正式孵化场的第一个难点——初始道具的选择。 在不了解孵化场的前提下,一切都是未知的,带什么不带什么就是个大问题,带上道具就等于是冒风险,还要确保用得上,如果冒了险最后发现用不上,或者更糟糕的情况,发现自己带错了,那就很尴尬了。 不过这个问题暂时不在姜束的考虑范围内。 反正他现在就只有这一样物品。 这种选择恐惧就留给下一个孵化场吧。 他终于打开了香囊。 然后,他就愣住了。 姜束很少用震惊来形容自己对一样事物的反应,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震惊了。 里面的东西,他其实并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他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见过—— 【大荒之心】 【等级:天灾级】 【描述:象征着大荒主宰最原始和最纯洁的本源,任何虚妄也无法动摇,拥有着绝对本真的力量】 【使用方式:将手指伸入其中,可将大荒之心佩戴在身上】 “大荒之心??” “这不就是倒模吗??” “还要我佩戴在身上??” ------------ 第十五章 误入高端局 这大荒主宰,毫无疑问就是新娘的名号了。 现在回想起来,姜束似乎明白为什么新娘不让他当时打开香囊了。 “你还知道要脸啊?”姜束扶额。 其实说是倒模并不严谨。 这玩意儿其实就是新娘从身上摘下来的,至于她身上那些,则是来自于“大喜之日”的受害者们的。 看样子新娘在孵化场中诱惑进化者候选的时候,其实压根就没有用过自己的身体,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别问,问就是姜束经验丰富,能凭外观判断出来是否全新未拆封。 “应该不会很显眼吧?” 姜束思索着,按照提示给出的使用方式,伸出左手中指套了进去。 下一刻,大荒之心仿佛活过来了似的,自己往指根处爬,一边爬,一边慢慢变小,最后牢牢吸附在了姜束的手指上。 紧接着。 姜束先是闻到了牢房中陈旧腐朽的焦臭味,然后感到嘴里一阵苦涩,之后触觉也回到了身上。 感知力十分清晰,几乎要比姜束最清醒最健康的时候还要清晰。 【大荒之心已解除孵化场带来的初始负面增益】 【你的能力值不再受到限制】 【你的技能使用不再受到限制】 “原来我的能力值和技能都受到限制了吗?” 姜束后知后觉。 再看向自己的中指,大荒之心似乎已经与手指的皮肤完全融为一体了,如果不是知道它就在那里,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关好箱子,姜束终于出发前往了大头娃娃所说的大厅。 ...... 称作大厅,实则地下室中。 四个人形玩偶坐在中央长桌的四角,各自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昏暗的火把插在支撑这处地下空间的四根石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直到姜束的到来。 “慢死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一个身材魁梧的布偶抱怨道。 “不...”姜束本想说一句不好意思,但又想到现在自己的技能不受限制,意味着被动技能“奉献”处于正在发力的状态。 在搞清楚这些进化者的成分之前,还不宜走得过近,需要保持一个相对暧昧的距离。 所以目前还不是给他们好脸色的时候。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不要凶我,我脾气不好,小心一会儿...” 但姜束看到对方那玩偶的脸上依稀能看到的阵阵凶光,突然又觉得,太暴力的发言好像也不合适。 便又改口:“小心一会儿我撞死你面前。” 这是哪来的神人?这发言也太窝囊了吧? 在座四人不禁在心里暗道。 那个魁梧玩偶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觉得再说下去自己要跟欺负弱势群体的恶人一样了。 所以只是嘟囔一句作罢:“说得跟攻略不了到最后谁能活似的。” 气氛突然变得极度压抑起来。 这时,有一个女性玩偶及时站了出来。 “别这么说嘛,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做到的。” 似乎是想要鼓舞人心,她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雪王,事先研究过安全型的资料,自身等级也已经三级了,如果大家需要,我可以把我掌握的情报分享出来。” 此言一出,除姜束外的其余三人都稍稍恢复了些许干劲。 “这么说,你是那几个大...” 魁梧玩偶想要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发现这么问有些犯忌讳,便转而道:“你是专门为了攻略这个孵化场来的对吧?” “嗯,没错。”雪王点头。 “算是个好消息。”魁梧玩偶紧随其后:“我叫霸王,等级也是三级,不过我不是主动进来的,是到了必须要进入孵化场的期限,被强制送进来的。” 另外两人立刻向他投去了同病相怜相见恨晚的眼神。 “我叫小熊硬糖,三级,和霸王情况一样。”一个与姜束身材相仿,但是性格更加活泼的男性玩偶趴在桌子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对雪王道:“从现在开始,你说啥我就干啥,你带我出去吧呜呜呜。” “我叫王铁柱,三级,也是一样。”最后一个玩偶和雪王一样是女性,说话十分简短,很高冷的样子,与她那值得吐槽的名字有种强烈的反差感。 只剩下姜束没有自我介绍了。 四人看向他。 姜束拉开一张椅子,稳稳坐下:“我的情况和你们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哦? 众人来了兴趣。 “我是主动进来的。” “这么说你也是...”霸王愕然,随后起身双手抱拳:“失敬失敬,刚刚多有得罪。” “先别急着道歉。”姜束摆摆手:“我也不是为了攻略这个孵化场来的,这么说或许不太恰当,攻略肯定是要攻略的,我的意思是,我不像那位雪王,似乎是专门为了这个孵化场而来。” “那你是...” “我随便挑了一个灾祸死亡级孵化场就进来了。” 这么个主动是吧? “那你的等级呢?”小熊硬糖问。 “一级。”姜束没有丝毫自卑:“刚刚通过试炼。” 四人尽皆沉默,许久,霸王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那你装什么逼呢?” 姜束耸耸肩:“我没装逼啊,就是很正常的自我介绍,难道我一定要唯唯诺诺地把这些话讲出来才不算装逼吗?” “那倒...也不是。”霸王无力地叹了口气。 人家确实也没说什么大话,甚至没占自己便宜,一切都只是他自己脑补的,只是最后发现脑补出错了而已。 小熊硬糖干笑着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孵化场从出现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对外公开的就死了几十个进化者,一个能成功攻略的都没有。” 姜束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看我能选,就选了。” “不知者无畏。”王铁柱摇摇头。 这下子三人都确定这小子脑子真有问题了。 就算不是有问题,肯定也是对孵化场丝毫不了解,完全没有提前做足功课,脑子一热就选了个难度最高的挑战。 新手就是这样,盲目自信,越菜越爱玩。 “这下好了。”霸王摊摊手:“三个倒霉蛋和一个笨蛋,这还玩集贸。” 好在雪王及时出来替姜束解围。 “大家稍安勿躁,按照安全型的攻略资料,在这个孵化场的初期,大家的能力值和技能都会被封印,你们应该也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 所以一开始的等级多少影响不大的,理论上普通人也有机会进入孵化场的二阶段。 至于到了二阶段之后...总之能顺利撑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说着,她取出四根手指大小的满满当当的试管。 “这个是能够帮助各位恢复五感的药剂,根据情报,想要顺利开启二阶段,必须要比玩偶更像是人。 虽然死亡型可能有些不一样,会有更多变数,但是根据进化者的生命信号消失的速度判断,携带并使用了这些药剂的进化者,在死亡型中的平均存活时间会显著多于没有使用的进化者。 请大家相信我,这都是用命堆出来的经验。” 接过药剂,三人只是稍作犹豫便喝了下去,随后便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感官回来了一些,虽然嗅觉上感觉鼻子被堵住了,味觉上感觉舌苔很厚,触觉上感觉浑身都是老茧,能感知到的十分模糊。 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你怎么不喝?”雪王看向一直盯着药剂却不动的姜束,微笑着安抚:“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的,如果你是因为听了他们的话,担心等级低拖后腿,那就放心好了,我会尽力保护好所有人的。” 这一刻,雪王在其余三人的眼里,好像在发光。 但这其实并不是姜束在意的问题。 “那些暂时放一放。” 姜束抬起头,认真而严肃地询问雪王: “我说,门口不是有守卫搜身吗?你刚刚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三人,连同雪王,均是脸色一变。 ------------ 第十六章 你药剂把干嘛? 不怪姜束有所怀疑。 一开始他以为从石箱子里携带出来的道具,只要能躲过大头娃娃的眼睛就能万事大吉。 结果没想到在从出生点到这个集合大厅的路上,还有玩偶守卫站岗搜身。 他们搜得很仔细,连衣服内衬都要检查。 不过姜束现在虽然是大号玩偶,但其实只是把原本构成的身体组织的成分从肉体更换为了棉花布料,该有的结构都还在。 所以他想过,是不是有可能能把违禁品藏在体内? 反正如果他没有大荒之心解除负面状态的话,吞个剑塞个钢珠什么的大概都没什么感觉。 正这么想着呢,雪王就掏出了四瓶药剂。 虽然单瓶药剂不算大吧,但再怎么说四瓶加一块也比两个高尔夫球大。 从哪掏出来的? 霸王、小熊硬糖和王铁柱盯着喝完的药剂瓶陷入沉思。 雪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然后她布眼可见地红了。 布偶也能变色?姜束稍感意外。 “不要胡思乱想!我有能携带少量物品的空间道具啦!”她焦急地解释。 听得此言,其余三人露出羡慕的神情。 “不愧是有自信能处理灾祸死亡孵化场的进化者,家底是真厚啊...”小熊硬糖艳羡道。 显然,这种道具无比珍贵,不是一般的进化者能拥有的。 霸王和王铁柱没说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他们对那种道具十分在意,或者说憧憬。 雪王见状松了一口气,倒是也没为难搞事的姜束:“好了,喝完之后就给我吧,瓶子我还要收起来,千万不能被发现了,否则一定会有大麻烦的。” 三人将瓶子还给雪王,同时姜束也准备把里面的药剂喝下去。 但就在雪王刚刚收好其他三个瓶子,而姜束刚刚打开瓶塞的一瞬间。 “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阴森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姜束回过头,只见大头娃娃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大厅的门口,当场逮捕了姜束的违规行为。 “什么时候...”小熊硬糖小声惊呼。 霸王压低声音怒骂:“该死的,他开门没有声音的吗?” 只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铁柱早就看穿了真相:“不是,是那个家伙进来的时候没关门...” “不许交头接耳!”大头娃娃先是怒喝一声,然后继续质问姜束:“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三人随即不敢再言语。 雪王心底涌现一丝挣扎。 这都是姜束太过磨蹭的缘故导致的,理智一些,她应该袖手旁观,不管姜束受到如何严厉的惩罚,她都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就无法攻略这个孵化场了。 可是... 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同伴在自己面前遭难,甚至有可能是死亡。 尽管这个同伴不怎么讨人喜欢。 但她确确实实说过了,自己会保护他们的,当然也包括这个等级一的愣头青。 想到这里,她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算了,东西毕竟是我拿出来的,还是由我来... 而就在她张开嘴,打算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前一刻。 “这不是我的东西。”姜束回答道。 这家伙,要搞什么?! 喝下药剂的三人皆是一愣,随后对姜束怒目相视,心里充满了鄙夷。 他想要出卖雪王! 虽然进化者之间分圈子,分派系,但不管在现实世界如何争斗,在孵化场里大家都要戮力同心,先一起攻略孵化场再说。 这是进化圈的共识。 即便没有明文规定不这么做会怎么样,但如果真的公然破坏这个潜规则,被人知道了,那这个人一辈子的名声也就臭了。 如果行为十分恶劣,还有可能被下江湖追杀令。 难道是听到刚刚的讨论,觉得这个孵化场难以攻略,根本不觉得能出去,所以想着多活一秒是一秒吗? 真该死啊! 霸王是个磊落人,最见不得小人,想到这里根本忍不了一点,当场翻脸:“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出卖...” 但与此同时。 “这不你的东西吗?”姜束对大头娃娃道。 “诶?” 霸王呆愣地眨眨眼睛。 姜束则疑惑地扭头瞥了他一眼。 其余人则一头雾水,不清楚姜束这是搞什么名堂。 不过要说最摸不清头脑的,还是大头娃娃。 他无视了霸王莫名其妙的发言,问姜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技术还不成熟,所以被你改造之后我的感知力会差一点吗?”姜束掂了掂手里的药剂:“我恰好从我的随身物品里面找到了能够提升感知力的魔药,特意带过来赏你的。” “嗯?提升感知力...”大头娃娃的呼吸变得急促。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属于拥有无限寿命的高等生物,所以对眼前的所谓探险者和他们身上携带的东西十分看不上,落后文明而已,简直就是垃圾,身为高等生物的他根本不屑于去觊觎。 所以他才没有动他们的任何东西,只是要求他们不能带出来。 可现在他看不上的低等生物居然拿出了扬言能够改善自己技术的东西。 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但确确实实是要给自己的。 不过大头娃娃也不是白痴,不会轻易就相信姜束的一面之词。 药剂有没有用暂且不说。 自己改造了他,并打算将他作为奴仆驱使,而他却打算帮自己改进技术? 这引起了大头娃娃的极度怀疑。 一定有什么阴谋! “给我,让我拿去实验一下!”大头娃娃从姜束手里夺过了药剂,然后如获至宝般捧着它,连自己打算要宣布的事情都没有安排,就急匆匆地又离开了大厅。 待到他走后,霸王第一时间去关上了大厅的大门。 “你在搞什么?” 姜束小熊摊手:“那没办法啊,不是说被发现了会有大麻烦吗,我不可能把雪王给卖了吧? 那我正好想起来他说技术还不成熟,想着他可能会感兴趣,那就给他了呗,说不定他试过以后觉得不错,觉得我是个好人,反而因祸得福了呢。” “讨好他是没有用的。” 雪王叹息一声,制止了姜束的幻想: “根据情报,这个管理者的性格十分乖戾,难以捉摸,即使是安全型的孵化场,也不是能通过讨好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恰恰相反,讨好他很有可能会被认定为不遵守规则,然后受到更加恶劣的对待。” “这样啊。”姜束点点头,并没有感到意外。 要是能通过讨好孵化场里的NPC就顺利通关,那鲁城的进化者不是早就无敌了,人情世故这一块的谁能玩得过他们? 但又话说回来了。 他们有“奉献”吗? 这时,霸王突然将手按在了姜束的肩膀上:“不管怎么说,关键时候你没有出卖同伴还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要是最后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愿意跟你交个朋友。” 小熊硬糖和王铁柱看姜束的眼神也露出异色,显然姜束刚刚的行为也让他们初步接纳了他。 虽然是拖油瓶,但好歹是有骨气的、出事自己扛的拖油瓶。 姜束仰起头,看着背后霸王在视野中倒着的那张脸,开始拉扯好感度:“可能是我从小的家教比较好,不允许我这么做,另外,交朋友之前你应该先问问别人愿不愿意和你做朋友。” “......”霸王讨了个没趣,翻了个白眼:“得,热脸贴冷屁股。” 雪王担忧地道:“这其实还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多余的药剂了,这意味着不管接下来我们会遇到怎样的挑战,你都会举步维艰。” “那没辙,走一步看一步吧。”姜束显得毫不在意。 虽然这种不在意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强颜欢笑,或者是他压根不了解孵化场的凶险。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几人又是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 终于,大门再度被推开,大头娃娃再次出现。 尽管隐藏得很好,但对行为学颇有研究的姜束还是能看出,他现在非常激动。 “刚刚本来想给你们安排工作的,但是因为打岔忘记了,现在正式开始。” 大头娃娃没有提药剂的事情: “你们未经允许,闯入了我的领地,理应受到惩罚,所以我剥夺了你们的身体,让你们成为我的奴隶,生生世世都要在这座城堡里工作! 现在,我就要对你们做出安排。 首先,你们四个。” 他指了指除姜束外的四人: “你们从今天开始,负责城堡中所有打杂的工作,你们要记住,你们现在是最低级的存在,不管是谁,哪怕只是一条狗...” 说着,来了一个玩偶守卫,他手里牵着一只玩偶狗,不停的吠叫着。 “它的地位也比你们要高,就算在你们头上拉屎你们也要忍着! 至于城堡中的其他人,叫你们干什么你们都得照做,不能有丝毫怨言。 我这里有一本工作日志,会每天记录你们的工作情况,依据你们的工作完成度,我会给你们打分。 满分是一百分,当你们出现纰漏时,我就会扣除一定分数,当分数每降低十分,你们就会受到惩罚,达到零分时,你们就会彻底死亡,懂了吗?” 四人点点头,默不作声。 “至于你...”大头娃娃转身面对姜束,打了个响指。 然后一个满身缝合痕迹,身高超两米,提着巨型手锯的丑陋玩偶从对他来说有些矮小的大门挤入。 四人一惊。 除雪王一脸担忧外,其余三人皆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姜束。 这就是所谓的更恶劣的对待吗? 那家伙看上去吃布娃娃都不吐线头啊... 可大头娃娃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为之震惊。 “你是个可造之才,我特批你进入工坊,从学徒做起,享受公民待遇,这个是我给你安排的从业经验三千余年的老师傅,来,打个招呼。” “你好。”姜束轻轻颔首。 “不是叫你,我说让他给你打招呼。”大头娃娃说着,跳起来踹了手锯玩偶的膝盖一下。 “噢,你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老师了。”手锯玩偶呆呆地鞠了一躬。 姜束波澜不惊:“客气了,那我就收下你这个老师了。” 如果现在大家能拿回自己的身体,那么就可以看到其他四人的瞳孔正在地震。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难道这才是药剂的正确用法?! ------------ 第十七章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好了,如果没什么别的疑问,就尽快前往一层寻找女仆长,开始你们的工作吧。” “别耽误时间,耽误时间也扣分。” 大头娃娃随意吩咐其他人一声,然后对姜束说:“你跟我来。” 姜束回头向同伴们点头示意:“那么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小心。” “啊...好。”同伴们呆呆地应道。 等到姜束跟大头娃娃离开之后,几人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们怎么看?”王铁柱询问其他人的看法。 “我在想我把药剂吐出来交给管理者,能不能也去工坊工作...”霸王讪讪道。 雪王摇摇头:“不可能的,就算是碰巧收获了管理者的好感,得到了优待,但这种行为也是无法复刻的,任何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有第一个天马行空的人才能吃到蛋糕。” “运气真好啊...”霸王嘟囔了一声。 他是真有点羡慕姜束的狗运。 小熊硬糖则是想到什么,好奇地问雪王:“所以工坊就是你刚才说的孵化场的二阶段吗?” “不是的。” 雪王解释道: “二阶段指的是第二个任务的开启,在我们拿回肉身之后才会触发,当然,这是安全型的情报。 正常来说,我们需要作为底层的奴仆,在城堡里打杂,然后先获取城堡的地形信息,再找到一个秘密房间,在房间里将玩偶身体中的灵魂与正在沉睡的肉体重新结合。 可现在无论是管理者的优待,亦或是他提到的工坊,都是安全型的情报里不曾有过的,这说明死亡型和安全型的确存在着极大的差异,充满了不可预估性。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明说的原因,我就是担心已有的情报会对大家造成误导,毕竟安全型里得到验证的流程和做法,放在死亡型里却会成为经验主义的陷阱,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雪王顿了顿: “似乎只是刚刚开始就已经彻底偏离安全型的所有情报了。”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手中的情报用不上,掌握不了先机,预案还出现偏离,那么本就不高的攻略成功率还要再打折扣。 不过虽然她没有明说,在场的其他人却是心知肚明。 能提升到三级的进化者,每个人都少说有十个以上孵化场的攻略经验,深知情报不准确或干脆情报丢失的可怕。 他们的心情也随之阴郁起来。 察觉到大家的沮丧,雪王安慰道:“总之先按照我所知道的试试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王铁柱又一次发现了华点。 “那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有谁知道刚刚那个家伙叫什么吗?” “......” 几人这才发现,他们没一个人知道姜束的名字。 这家伙压根就没有说过吧! ...... “我叫达尔文,是一个生物进化领域的专家。”姜束自我介绍道:“所以有这种魔药其实非常合乎情理。” 大头娃娃、姜束、手锯玩偶,三人走在逼仄蜿蜒的城堡石道中。 “那么,能把配方告诉我吗?”大头娃娃眼睛里闪着光:“我试过了,效果很棒。” 姜束负着手,轻轻摇摇头:“很抱歉,现在还不行,那是我目前唯一的筹码,如果把配方告诉你,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闻言,大头娃娃感觉自己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着急地辩解道:“不会的,真的不会的,你怎么能把我想象得这么坏呢!” “对不起。”姜束道歉:“我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小男孩。” 大头娃娃很无奈,但他其实并没有说谎。 在姜束给他的药剂的效果得到验证的一瞬间,他先是狂喜,随后对于姜束的怀疑就转而变为了欣赏和好感。 而这种好感在姜束远超常人的魅力值下,完全成为了“奉献”的催化剂。 之前跟姜束的那些个小摩擦和不愉快烟消云散不说,大头娃娃还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赋予姜束合法的公民权。 常言道,祖宗之法不可变,谁敢动祖宗之法,那是要掉脑袋的。 但他偏偏就是有这样的冲动,将姜束安排到了连一般的玩偶都无权进入的工坊去当学徒。 如果姜束干得好,未来不是没有可能成为城堡的管理者之一。 这个决定不可谓不大胆,其对于本土玩偶们来说标新立异的幽默程度,不亚于承认一个上一秒还是偷渡者的黑色皮肤人种其实是纯正血统的炎黄子孙。 这些他甚至都推心置腹地跟姜束说了,但奈何姜束不信,铁了心觉得他就是要害自己,还说了个他从没听过的词。 “你这是在捧杀我,先分化我和我的同伴,然后逐个击破,你心眼太多了,我不敢跟你玩。” 眼看不拿出诚意来姜束是不会相信他了。 “那你说。”大头娃娃停下脚步,无奈地问道:“你要我怎么办?” “把我身体还我。” “那不行。”大头娃娃果断拒绝:“原因不能告诉你,但确实不行,你再换一个。” 姜束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第一个任务目标。 他只是在确认“奉献”对NPC依旧有用的情况下,想试试它对大头娃娃的影响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目前看来效果似乎仍然不太够,还有更多的进步空间。 于是姜束退而求其次:“那你让他当我徒弟,什么都听我的。” “叫人!” 大头娃娃梅开二度,跳起来又踢了手锯玩偶的膝盖一脚,让姜束不得不怀疑那里是什么神秘小开关。 “老师你好。”手锯玩偶深深鞠躬。 “不够。” “没听到吗?态度不够,诚恳一点!” 手锯玩偶将右手成拳,擂至胸膛之上:“忠诚!” “不赖。” “那现在...”大头娃娃试探着问:“配方的事...” “那不行。”姜束原话奉还:“原因不能告诉你,但确实不行。” 不过他倒也留了一线。 “不过你别急,我们先就这么处着,等该走的流程都走完,比如说我们先一起翻过一座座大山,在星空下互相袒露心扉,增进好感,然后一起经历了生死磨难,在大战之后看着日出告诉对方自己的梦想,紧接着受到坏人的蛊惑,不得不反目,最后靠着羁绊消除误会,再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是哪里来的流程?!” “RPGGame里面都是这样的,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对我是认真的,然后我就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你也可以解锁特殊道具了。”姜束认真地说道。 大头娃娃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讲出这种让人难为情的话来的。 “这...这么麻烦呢?”大头娃娃汗颜:“那就先这么着吧。”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便在这时。 “老师,我们到了。” 手锯玩偶恭顺地推开一道宽敞的沉重木门,光怪陆离的景象随之映入姜束眼帘。 “欢迎来到创意工坊!” ...... “欢迎来到地狱!” 女仆长推开一扇门,满怀恶意地对四人道: “这就是你们的第一项工作,你们这些下贱的奴隶,老老实实地给我接受你们的命运吧,你们将在这座宏伟的城堡中,拼命工作,直到永远!” “那个,请问一下...” 小熊硬糖瑟瑟发抖,指着门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光是稍微明亮些的地方便随处可见的盘踞着的一条条巨大蠕虫: “这真的是你说的蚕吗?从它们身体里取丝,我们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呵呵...” 女仆长阴恻恻地笑着: “放心吧,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 小熊硬糖刚要松一口气,又听女仆长补了一句。 “当然,被咬死算你们倒霉!” 砰! 大门被无情地合上。 ------------ 第十八章 创意工坊的玩偶缺乏创意 创意工坊之所以叫创意工坊。 是因为创造了这个工坊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个极富创造力,既拥有着孩童的纯真,又具有成年人智慧的工匠。 他的奇思妙想有如天上的繁星,无穷无尽,又让人捉摸不透。 当他创造出第一个拥有生命的玩偶时,举世皆惊,奉他为参悟了魔法的神明。 而他说:这不是什么魔法,只是我微不足道的创意得到了这些可爱家伙的共鸣。 自此以后,人们便叫他创意工匠,而他的工坊,也就被称为了创意工坊。 在国王的邀请下,创意工匠便将工坊搬到了王宫,在这里打造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用玩偶为孩子们带去了无数快乐和友谊。 “你瞧,工坊里还留下了许多当年大获成功的典范收藏。” 手锯玩偶向姜束介绍道: “这是小红帽的故事,那边是玩偶神灯,还有这个,我最喜欢的玩偶公主和七个大巨人。” 正式进入工坊之前的长长走廊上,两侧摆放着许许多多当年创意工坊推出过并大获成功的系列玩偶。 与有生命的玩偶不同,它们仅仅只是用于展示的样品,并不会动,像是标本一样摆放在展台上。 创意工匠为它们编撰了配套的童话故事,赋予了它们与故事中人物匹配的相应性格,深受孩子们的喜欢。 姜束不得不承认,这位创意工匠除了手艺,同时还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 IP意识对于那个时代来说,领先得太多太多了。 “老师,我们继续前进吧。” “嗯。” 大头娃娃将姜束带到此地后便离开了,看样子是着急回去继续研究魔药,现在只剩下了姜束和手锯玩偶两人。 这手锯玩偶模样骇人,当然,也有可能他的手段也很骇人,但至少在大头娃娃的调教下,他对姜束十分恭敬。 硬要说的话,有点像藏獒。 很快,两人来到了创意工坊的核心区域,一个大约篮球场大小的工作区出现在姜束眼前。 除了制作玩偶的,位于中央的巨大工作台,其他所有提供玩偶所需材料的设施也一应俱全。 纺织机,制革机,冶炼炉...... 都和姜束在书籍上看到过的中世纪老物件没有太大区别,否则他也认不出来。 总之,看上去跟一般的大作坊没什么差异,除了风格上也许是为了迎合童话风,无论是各种物件的造型或是颜色都看上去可可爱爱的。 不过令姜束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工坊里,竟然空无一人。 “整个工坊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吧?”姜束狐疑地看向手锯玩偶。 就以规模来说,工作量无需多言。 姜束有理由怀疑这到底算不算优待了。 怎么感觉像是在抓黑奴? 好在手锯玩偶的回答稍稍让他得到了安慰。 “当然不会的。” 他略带些骄傲地回答道: “工坊最鼎盛的时候,每天都有超过一百个像我这样的工人在主人的带领下工作。 现在虽然不复往日,工人们许多还没有完全苏醒,依旧在沉睡,不过也还是有二三十人的,只是你来的时候不太巧,他们现在还在休息。 不过别担心,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在博士的带领下创造同胞,增加人口,我想用不了多久,工坊就会恢复往日荣光,王国也会再度复兴的。” “荣光什么的暂时不谈。”姜束问道:“像你这样的工人,也就是说都是玩偶对吧?” “是的,低贱的人类没有进入工坊的资格。” 话说出口,手锯玩偶才想起姜束的身份,然后连忙找补: “当然,我并不是在指老师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和我们一样高贵。” 越描越黑。 不过姜束并不在意这个。 “我是想说,刚刚那个哆啦A梦不是说玩偶有永恒生命,不知疲倦吗?”他感到无法理解:“那还用得着休息?” “这个倒是没错,正因如此我们才被称为高等的生命。” 手锯玩偶点点头: “所以我们的工时其实已经很长了,每天足足八个小时呢,早上八点开始工作四个小时,下午一点开始工作四个小时。 事实上,最初的主人给我们定的工作时长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现在已经相当于是在极度恶劣的处境和条件下翻倍了。 博士说,别说是玩偶,就算是牲畜,每天进食八个小时也是会累的,我们也是一样,再怎么不知疲倦,心灵也是会劳累的,所以八个小时就是极限了。” 姜束:“彳亍口巴。” 只能说创意工匠创造出来的玩偶没有遗传到制作者的创意。 能想象到的极限工时竟然只是八个小时吗? 要知道一整天可是有足足二十四个小时啊! “所以背地里很多人对博士有意见。”手锯玩偶叹了口气:“但只有我知道,其实博士只是想早一些把这个世界恢复到我们沉睡前的美好模样。” “所以他在你眼里是个好人来的?”姜束问。 “嗯。”手锯玩偶挥挥手里的锯子:“如果是别人踢我的话,我会把他锯成两半的。” 真是个实诚人。 “那么。” 手锯玩偶说道: “我们现在开始吧,虽然我是你的学徒,你是我的老师,但是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该如何制作一个完整的玩偶。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为你介绍和展示?” “好啊。”姜束欣然应允。 其实姜束接触过一些手工活,并不是浅尝辄止的,流于表面的那种,而是去温江、义乌、莆田等地系统地学习过。 什么毛扎、裁缝、制革、编织等等,他都做过。 甚至以卑鄙的外乡人身份力压群雄,夺走了当年的莆田“以假乱真”杯假鞋大师赛冠军。 所以在他看来,区区玩偶,简单的填充工艺品而已,制作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 他好奇的只是创意工坊是如何赋予玩偶生命的。 不过令他有些失望的是,不知道是手锯玩偶刻意隐藏了这个秘密,亦或是暂时还不到那一步,总之他所讲述的流程里面并不包含赋予生命这一块。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复述一遍我讲述的要点吗?” “嗯。” 于是,姜束把刚才听到的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同时还增加了一些当年做假鞋时的心得体会。 正所谓殊途同归,一样通样样通,姜束所分享的经验,都是从不同工艺的相同点总结而来的焚诀,落在本就有三千年工作经验的手锯玩偶耳朵里,颇有种大道至简,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的天呐...博士到底是从哪里把你找来的?” 手锯玩偶大感意外:“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制作师!”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因为大头娃娃给了姜束应有的尊重,那么现在他觉得是时候改变想法了。 这个新人值得他发自内心的尊重。 就凭他独一无二别出心裁的理解,他未来就一定会是一名顶级的工匠。 “依我看,现在我们可以跳过理论的环节了,如果您准备好了,让我们直接开始吧?” “正合我意。” 得到姜束的首肯,如同遇到知音一般,手锯玩偶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他展示如何制作一个完美无缺的玩偶。 “首先,我们需要选择合适的材料。” 姜束看着手锯玩偶欣喜地走向摆放材料的仓库。 哦?没想到不是流水线工艺而是精品化工艺吗?依据不同类型的玩偶还要选择不同类型的布料和皮... 姜束的大脑在手锯玩偶推开仓库的时候宕机了一瞬间。 说它是仓库并不恰当,这更像是个大号的冰窖,不知道如何创造出来的寒气钻出,将空气中的水分都凝结成了霜。 里面冻着满满当当的人类尸体。 “不一样的人,他们的血肉中蕴藏着的是不一样的特质。” “所以挑选材料的时候,需要先了解他们的人生和他们的性格。” ------------ 第十九章 乐趣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我说,怎么还有种地的环节啊?” 小熊硬糖提着沉重的木桶,才走没两步就气喘吁吁。 此时,四人小队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狼狈,情况好些的,如雪王,如霸王,如王铁柱,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情况差些的,如小熊硬糖,身上的衣服像是刚开完银趴被人撕过。 那些被女仆长称作蚕的蠕虫,性情暴躁不说,稍有不慎就会遇到零帧起手的扑咬,需要全神贯注随时躲避。 它们身上的黏液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稍微碰到一下,即便药剂带来的感知提升十分有限,比起原本的身体还是迟钝了不少,却依然有剧烈的灼烧感。 雪王数过,他们总共收集了七十三条蠕虫的丝,每个人平均经历了十八次生命威胁。 而这样的事,似乎以后每天都要经历一次。 女仆长看到他们都平安出来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 然后立马安排了他们的下一份工作——给农作物施肥。 “这么小一个桶都提不动吗?”霸王嘲笑道:“人两个女孩儿都比你有力气走得快,丢不丢人啊?” 小熊硬糖涨红了脸,憋了半响憋出一句:“鄙人...不善奔跑。” “看来抛开进化点数的加成,你原本的属性很一般啊。”一边说着,霸王一边打量着小熊硬糖的小身板。 对此,小熊硬糖抗议道:“任何抛开加成不谈的属性都是在耍流氓,我都是进化者了,我不谈加成谈什么,不谈这个那我不是白进化了?” “哼哼,那你怎么不提初始属性越高加成就越高呢?” 霸王得意道: “像我的力量属性是1.1,每次加点都能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增益,你的话...感觉也就0.2或者0.3的样子,加上去还要倒扣一部分,纯属浪费。” 小熊硬糖不语,只是一昧气喘吁吁。 “我猜对了吧?” “住口!” 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变得很好,连基础数值这种对于每个进化者来说都能算是秘密的事霸王都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这得益于小熊硬糖差点被蠕虫咬死的时候霸王救下了他。 对此,雪王自然是乐于看到的。 在如此凶险的孵化场中,再没有什么比进化者中的团结和信任更能让人安心的了。 “所以感知力的作用就是为了在面对危险时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至于因迟钝而丧命么?”王铁柱喃喃。 如果没有灼烧感的提示,她在半小时前已经被蠕虫的黏液给溶解了。 “是一个原因,但不止如此。”雪王回答道:“所有的一切都可能隐藏着信息,保持良好的感知也能够帮助我们少走弯路,从细节中找到线索。” “嗯。”王铁柱默默抓紧了木桶的提把:“要活下去。” 霸王和落后的小熊硬糖追了上来,此时小熊硬糖的手里已经空无一物了,而霸王一手一只桶,却还能一路小跑。 霸王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小熊硬糖温柔地问两位女士:“你们谁拿不动,我帮你们拿吧。” “你他妈是人?”霸王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雪王礼貌地摇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 王铁柱则是一脸羞怯:“我也不用。”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大家都初步了解了各自的性格。 雪王作为暂任的领袖,同时具有伟大的性格,这是一开始大家就发现的。 霸王不必多说,没什么心眼,直来直往。 小熊硬糖比较圆滑,也能读懂气氛,最是自来熟。 至于王铁柱则比较令人意外,她其实不是高冷,只是有点社恐,不太爱说话,一个不留神就会因为令她头大的人际关系而走神胡思乱想,所以才能观察到姜束没关门和没留名字这样的细节。 所以小熊硬糖其实是有把握她们不会把东西给自己才这么问的。 “服了。”霸王看到小熊硬糖的嘿嘿坏笑,连连摇头:“这不是畜我随你怎么说。” “开个玩笑嘛,总是这么压抑谁受得了。”小熊硬糖耸耸肩:“搞不好这就是我的最后一舞了,不得保持个良好心态?” “什么最后一舞,不要讲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霸王瞪了他一眼。 “因为暂时不知道怎么赢。”小熊硬糖似乎打算开摆了。 雪王和王铁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她们也不知道怎么赢。 意识到自己随口一说好像把氛围变得更糟糕了,脑子一转,又改口道:“也不一定,说不定那个家伙能给我们带来点惊喜,虽然他没说他叫什么,但我希望他叫祁同伟,只要能带我赢,我愿意当他们村子里的狗。” 但没想到的是,霸王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与他名字相匹配的志气。 “不对,进化之路,本就逆天而行,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做好我们自己的事,而且雪王不是说攻略里没有提到工坊吗,他去那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像你这么摆,要是他也...那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小熊硬糖沉默许久:“我的。” 雪王也应和道:“霸王说得对,我们要打起精神来,从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这不正是孵化场的乐趣所在吗?” 大家都能看出她想鼓舞人心,但是很显然,她在这方面的水平有些差劲。 乐趣在哪?哪有乐趣?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会想来啊? 就连王铁柱都忍不住劝道:“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诶?”雪王一愣。 “铁柱说得对。” “附议。” “怎么这样的...” 说话间,四人小队来到了目的地——一片位于室内,仅靠玻璃穹顶透下的光线提供日晒的棉花农场。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这片农场施肥。 “这么大一片...这四桶能够吗?”小熊硬糖嘀咕。 “女仆长说的是...”雪王回忆着要求:“每十株棉花倒一点点就够了,应该是够用的。” “唔!咳咳咳咳...好臭!”打开了木桶盖子的霸王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肥料哪有不臭的?”小熊硬糖回击霸王:“看来你没了进化加成,毒抗的基础属性很一般啊。” 说着,他也打开了自己的盖子。 然后。 “呕!!!” 他跪在木桶前吐了起来。 但遗憾的是,因为是玩偶,所以虽然有吐的动作,但是吐不出真东西,所以导致他变得更加难受。 “这...这么夸张吗?”雪王和王铁柱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王铁柱好奇,也打算打开盖子看一眼。 这不能怪她,好奇是人的天性,特别是对屎的好奇,越说它臭,人们越是会感到好奇,心想我倒要看看有多臭。 可霸王却拦住了她,死死抓住了她的手,将后者惊得虎躯一震。 他因为某种原因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对王铁柱疯狂摇头。 “不...不要打开看。” 小熊硬糖勉强地撑起上半身。 “里面不是肥料,是人,是被剁成一块一块的人!我看到了人手!!” 与此同时,离得近的几株棉花,嗅到了腐烂尸体的气味后竟然如同鬣狗一般凑了过来,伸出枝叶,插进了霸王和小熊硬糖打开的木桶。 随后,它们那碧绿色的躯干,便好像是正在进食的蛇一般,逐渐膨胀。 四人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株,将一块不只是人身上哪里的肉吸成肉干,然后满意地缩了回去。 可怕的事出现了。 像是从吃饱的棉花那里收到了某种信号,整片农场的棉花全部躁动起来。 方才还安静的农场,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群魔乱舞的乐园。 那一根根绿色枝干,在四人眼中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触手藤蔓,如饥似渴地等待着喂食。 面对如此景象,四人默契地后退几步。 “才只是第二个任务,就要我用人肉喂食这些怪物吗...”小熊硬糖打了个冷颤:“所以我怎么知道它们会不会连我一起吃了?” 霸王看着它们,只觉在看一团无数盘踞在一起的蛇球。 “关键是这简直是精神污染,太恶心了吧?” 王铁柱闭着眼睛不敢看,雪王则一脸凝重。 现在连她自己也想问一句。 乐趣在哪呢我请问了? 这都还不算绝境,强度就这么高了? “要不...”小熊硬糖小心翼翼地问道:“咱们石头剪子布吧...” ...... 与此同时,创意工坊。 两道身影并肩站在工作台前。 手锯玩偶正低头捣鼓着什么,一边捣鼓,一边还说着什么。 姜束的身躯则正在微微颤抖着。 “这是个大恶人,为了嫁给贵族,她营造了一个虚假的身份,为此杀死了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的贫民母亲,而在成功与贵族缔结婚约之后,又靠着贵族未婚妻的名号,欺骗了许多善良少年的钱财和感情,最后又在成功与贵族结婚之后设计毒杀了贵族,独吞了贵族的家产。” “她的血肉中充满了贪婪与恶毒,我想您也看到了,即便将其碎成渣,打成血浆,烧制成填充物,这种卑劣的气息依旧挥之不去。” “说实话,一般情况下,这种材料就算是我这样的工匠也不想去碰,因为它们会污染我的灵魂。” “所以,那个...” 手锯玩偶有些为难,又有些胆怯地问:“真的要用她来制作玩偶公主吗?那个被恶毒继母逼到森林,纯洁的玩偶公主?您真的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 姜束兴奋得发着抖。 以这种方式制作工艺品,真的还是第一次。 要做,就做个绝的! “我承认创意工匠的IP意识很有创新性,不过在我看来他还是太保守了。” “一成不变的设定竟然维持了这么多年,这简直就是对创意二字的亵渎。” “玩偶公主竟是弑母魔丸,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让你叫我老师不是白叫的,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对了,继母,猎人,王子,七个大巨人,全都按这个方法造出来!” “我要一场酣畅淋漓的玩偶斗蛐蛐,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血流成河了!” 手锯玩偶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明...明白了。” 姜束双手撑在工作台上,盯着手锯玩偶的操作,试图记住所有细节。 “这真是太有乐趣了!” ------------ 第二十章 姜束的童话宇宙 创意工坊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大约二三十名工匠,事实上也就是如今所有的在职者,此时全部都聚集在了工坊内。 从苏醒之后,准确地说,在大头娃娃制定了八小时工作制的规定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工作时间之外来过这里了。 尽管他们中每一个人曾经都对这里的工作饱含热情,时常在原定的四小时工作时间之外主动留下来无偿加班,因为他们真正对这份事业怀有热忱。 但还是那句话,我主动加班是我愿意,但是你要求我加班就是你的不对了。 并且,他们现在的工作也跟当年的有些区别。 在过去,他们的所创造出的玩偶能够讲述一段段奇妙的童话,拥有着各式各样迥异的性格,能够将工匠们精心打造的故事带给一个又一个天真的孩子。 但现在,他们的工作是为了重建玩偶王国,所制造的玩偶,都会交给博士,由博士来赋予他们人格,成为新的同伴,他们能够自由发挥的部分寥寥无几。 他们实际上已经丧失热情很久了。 但现在,很反常的,几乎所有工匠全部到位了。 事情的起因是源于一个粗心的工匠。 他手里时常拿着一个锤子,就像手锯玩偶时常拿着手锯一样。 锤子玩偶是主管金属冶炼的工匠头子,也是一个老师傅,他今天不小心弄掉了锤子的头,回到宿舍的时候,他发现手里只有一个木手柄。 这是不行的,他没有完整的锤子无法安然入睡。 所以他回到了创意工坊,想要找到丢失的锤头,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如果丢了什么东西,而宿舍没有,那只有可能在工坊。 幸运的是,他最终找到了。 但就在他重新把锤头安回手柄,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时,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响声。 那些古怪的声音来自于工坊的测试魔屋。 测试魔屋就像一个摄影棚,在过去,每个新鲜出炉的玩偶都要经过严格的测试,在一个根据玩偶设定所搭建的场景中生活上一段时间,确保其稳定性之后才会正式发行。 这有利于让玩偶认识和相信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构筑起一个难以动摇的自我认知,之后,它们才会被封存,然后坐到王国商店的货架上,等待它们的主人重新开启。 但自从王国毁灭,所有玩偶陷入沉睡之后,测试魔屋已经很久没有再开启过了,现在工匠们制作出来的玩偶主要用于复兴王国,并不是商业向,所以会直接统一送往博士的研究所,再也不需要测试和调校了。 所以锤子玩偶很好奇,为什么里面会有奇怪的声音。 他悄悄进入了测试魔屋。 然后就看到了观测台上,手锯玩偶和一个陌生的人形玩偶正端坐着看向舞台。 而庞大的舞台上,正在上演的是锤子玩偶再熟悉不过的故事。 其中许多角色,他都亲自参与过设计与制作。 此时正在上演的是著名的毒苹果之变。 锤子玩偶打了个哈欠,感到有些无聊。 “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吗,大晚上的真是无聊。” 他对这已经能倒背如流的剧本不感兴趣,对观测台上的陌生人形玩偶同样不感兴趣。 他现在更想回去睡觉。 于是他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玩偶开始了对话。 “女儿,快回家吧,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苹果派,但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新鲜的苹果,所以妈妈只能去市场捡些别人不要的烂苹果,但现在好了,咱家有钱了,可以用新鲜的苹果来做苹果派了。” “嗯?”锤子玩偶诧异地转过身来,看到了焦急、期待、乞求等多种复杂表情浓缩在一张脸上的戴着兜帽的中年女人。 原著有这一段吗? “我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再回那个猪圈一样的家了,你快给我滚!”少女怒气冲冲。 “诶?”锤子玩偶困得睁不开眼睛,耷拉着疲惫的脑袋,但还是决定驻足观看下去。 或许这是新的故事吗? 女人小心翼翼地看向少女身后巨大的木堡:“这个是你现在住的房子吗?”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女儿对女人的关心毫不领情: “我只是担心...” “好了,看够以后就快滚吧!” “可至少把这个苹果派...” “我不需要,我现在喜欢吃香蕉派了!” “但是...” “吵死了!” 不耐烦到极点的少女愤怒地推搡着女人,混乱间失手,也有可能并非失手,总之苹果派上的叉子莫名出现在了女人的胸膛中。 “不是...啊?!” 锤子玩偶睡意全无。 同时,七个小山似的身影终于姗姗来迟。 见状,女儿仿佛突然没了力气,娇弱地瘫倒在地,然后掩面哭泣起来。 他们见状急忙赶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女人心有余悸,说这女人就是那邪恶的女巫,没想到为了杀死她,竟然追到了森林里来,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差点就见不到他们了。 为了报复女人,这几个英俊高大的威猛先生打造了一口能诅咒死者永世不能超生的水晶棺,将女人封存在了棺材里。 可在下葬时,少女的未婚夫及时出现,王国骑士以拐卖人口罪和谋杀罪逮捕了他们,并砍下了他们的头,夫妻二人则作为受害者继承了他们的财宝。 但好景不长,因为已经习惯了森林中那段梦幻似的生活,少女对仅仅只是人类之躯的未婚夫日益不满,便设计在大婚前夜杀害了未婚夫,卷走了其名下的所有财产,逃出了王国。 很快,在寻找真爱的路上,她经过了一个被诅咒的城堡... “这就是我精心设计的开山之作了,唉,青春就是如此,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遗憾。” 目瞪口呆的锤子玩偶听到了观测台上的姜束自信满满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美女与野兽的故事了,不过该如何衔接我还没有想好,但相信我,我会创造出一个能容纳创意工坊所有系列的故事,我称之为童话宇宙。” 很快,创意工坊出了一个天才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不胫而走,开始通过锤子玩偶,病毒式地在工匠之间蔓延。 “你听说了吗?工坊新来了个小孩,他制作的玩偶在天上飞。” “别睡了,快去测试魔屋,听说有意思的东西。” “听说新来的准备搞一个什么宇宙,把所有我们所熟知的故事全部联动进去,这不比给博士打工有意思?” “这才是我们期待已久的令人热血沸腾的工作啊!我的评价是我感觉创意工匠又活了!” “呃...话说创意工匠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活了!” ------------ 第二十一章 玩偶之间,亦有差距 看着眼前这群孜孜不倦,将黑童话第一部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玩偶工匠们,姜束都替扮演母亲的玩偶感到疲惫了。 她被叉子捅死了一遍又一遍。 “这就是所有人了?”姜束问道。 手锯玩偶恭敬地回答:“是的老师,他们都来了。” 姜束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总之第一次测试刚刚结束,就有一个手里拿着锤子的玩偶带着其他几个工匠进来,请求他再来一次。 那几个工匠满脸怀疑,锤子工匠则很着急,像是急着想要证明什么。 姜束也没多想,就让手锯玩偶把场景复原,然后将玩偶们恢复出厂设置,再来了一遍。 然后,慕名而来的工匠就越来越多了。 经常在QQ群里搬屎的姜束认为,这是替身使者之间会相互吸引的原因,喜欢吃屎的人总是会莫名其妙扎堆的。 紧接着,手锯玩偶就告诉了他一个让他有些惊讶的事实。 工匠们好像全都来了。 再之后,又有几个代表来找他。 他们各自拿着锤子、剪刀、纺锤等东西,都是负责工坊内不同环节的主管。 他们想让他成为代理工坊主。 至于为什么要加个代理,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创意工匠在那场浩劫之后是否还活着。 如果他有朝一日回归,那姜束只能当二把手,毕竟创意工匠的地位不可动摇。 显然,姜束无心插柳的恶趣味引起了工匠们的注意和好感,而“奉献”进一步将其放大。 姜束礼貌性推辞:“可是我刚刚加入工坊,只是个学徒。” “手锯已经教会你如何制作玩偶了对吗?” “对。” “黑童话的创意是你的不是吗?” “没错。” “你还能进行很多这样的改编?” “轻而易举。” “你甚至有能力写出新的故事?” “更是凶狠残暴。” “那就没问题了,你现在就是领头的了,只要你能让我们加入你的伟大事业,让我们干什么都可以。” “可是...”姜束还是有些迟疑:“哆啦A梦怎么办?” “哆啦A梦?”锤子玩偶不解。 手锯玩偶解释道:“就是博士,老师说他曾经见过一个能从身体里掏出各种稀奇古怪道具的蓝胖子,跟博士一样。” “他啊,如果你以为他是我们的领头的那就错了。” 剪刀玩偶不屑: “他和我们一样,也只是创意工匠最初制作的玩偶之一,只是区别在于我们的分工不同,他主管城堡内的事宜,而我们则一门心思扑在工坊里。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从属关系,只是他想要复兴王国,需要我们的力量,而工坊的运转又需要仰仗城堡的供给,所以才勉为其难跟他合作罢了。 尽管我们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姜束想了想:“他让你们工作八小时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这么硬气?” 剪刀玩偶瘪瘪嘴。 纺锤玩偶接过话茬:“因为我们没有领头的,所以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们都会选择忍让,但你要清楚的是,就像剪刀说的,整个城堡其实都是在为工坊服务,也就是说,工坊才是城堡的绝对核心。” “那哆啦A梦就没有尝试过完全掌控工坊吗?”姜束问。 “他不会,也不敢。” 剪刀玩偶冷笑一声: “说他不会,是因为他同样尊敬创意工匠,不会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染指工坊,因为创意工匠曾经说过,他不适合在工坊工作。 至于说他不敢,是因为如果他真的那么做,那么将会面对所有工匠的反对,我们会因此罢工。 看在他为了王国的复兴而努力,以及为工坊供给的份上,大多时候我们都会妥协,但这是原则问题,我们无法容忍。” “这样么。”姜束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如果把城堡看作一个公司,那创意工坊就是公司项目的核心技术部门,其他所有部门都是围绕着技术部门在运转,而工坊的工匠则是技术工种,掌握了公司的命脉,一旦罢工,公司就会瘫痪。 不过姜束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不就是被大头娃娃改造的吗? 也就是说,他也掌握了制作玩偶的技术不是吗? “可是哆啦A梦不是也会吗?你们要是罢工,他教会其他人,让他们来做不就好了吗?” 姜束疑惑地看向手锯玩偶。 手锯玩偶表情为难:“我答应过他,这方面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 姜束有些遗憾,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就在他琢磨着得想办法弄清这一点时,手锯玩偶话锋一转:“所以你得问他们。” 他指了指其他主管。 嗯,确实是个实诚人,但懂得变通。 剪刀玩偶跟大头娃娃没什么约定,当然,以他刚刚表现出来的态度,就算大头娃娃交代过他什么,他也只会当耳旁风。 “技术的种类是不一样的。” 剪刀玩偶迫不及待地进行了曝光: “创意工匠后来推出的面向大众推出的童话玩偶,跟他一开始制作的有生命的玩偶是不一样的。 童话玩偶,其实是我们这样的玩偶的弱化版,我想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此时在舞台上的这些玩偶,与我们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虽然也能说话,也能行动,甚至能思考,但它们的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灵魂是被我们赋予的。 可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灵魂,就是人的灵魂。” 姜束皱皱眉头,感觉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这是什么意思?” “童话玩偶是用死人留下的怨念和特质糅合而成,而我们,则是通过转移灵魂实现的。” 纺锤玩偶回答: “血肉苦弱,玩偶飞升,我们是同一灵魂下不同的表现,至于不同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为你展示。” 说着,他跳下观测台,走上舞台,拖走再一次遇刺倒地的玩偶。 然后将她被叉子刺穿的部位用剪刀玩偶的剪刀剪开。 里面是猩红色的黏稠液体,虽然经过处理并没有什么异味,但看上去还是有些恶心。 亲手将这些东西填充进去的姜束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并不奇怪。 “可如果把博士头上的拉链拉开,你就会发现,里面的填充物是黑色的,我们也都是一样,那其实也是红色,只不过是深到几乎成了黑色,这就是灵魂的颜色。” 纺锤玩偶说明道: “而黑色的填充物,比起红色,不止多了灵魂,还多了许多神奇的作用。” “嗯,我知道。”姜束点点头:“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从里面掏了面镜子给我。” “真能炫耀。”剪刀玩偶嘟囔。 纺锤玩偶继续道:“而王国的复兴需要的显然并非童话玩偶那样的成员,他们的能力和不稳定性不足以将重要的工作与之托付。 所以自从复苏以来,博士一直在着手研究如何创造像我们这样的生命。 可王国早已覆灭,人类早就灭绝,在没有崭新灵魂的前提下,他只能从改进童话玩偶这方面入手,因此需要大量的实验品,量产童话玩偶的条件对他来说不可或缺。 他是会制作玩偶没有错,但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城堡中又极度缺乏人手,他又怎么可能不怕我们罢工,就算他能教会其他玩偶,那空缺出来的工作又该怎么办呢?” “说起来...”剪刀玩偶有些愤愤不平:“我们给他送去了这么多实验品,到头来成功的只有这些从外面来的探险者,用的依旧是老办法不说,好像还不太完善,这是不是有点太失败了?” “明白了。”姜束了然。 大头娃娃想要无中生有,但始终没能成功。 不过听工匠们的描述,似乎不止是童话玩偶的制作方式有些邪恶,公民玩偶的制作好像也不太干净啊。 活人的灵魂... 活人能愿意么? 可如果不乐意,为什么他们如此尊重创意工匠? “所以你们其实曾经也是人类?” 工匠们点点头。 姜束斟酌着试探道:“我看你们好像挺乐在其中啊。” 工匠们彼此看看。 “其实。”锤子玩偶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初我们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要试一试,看能不能脱离绝境。” “绝境是...?” “疾病,贫穷,或是各种各样令我们走投无路的原因。” 锤子玩偶追忆那段时至今日还偶尔出现在梦境中的充满了希望之光的景象,露出幸福的笑容: “然后,创意工匠出现了。” “他说能带给我们快乐。” “以及永生。” ------------ 第二十二章 霸王的仙人指路 永生毫无疑问。 至于快乐,应该是指创意工匠让他们爱上了这里的工作。 这一点从他们对于玩偶和它们背后故事的狂热就能看出来。 也就是说,最初的一批玩偶,也就是如今主宰了城堡诸多事宜的公民玩偶,他们原本都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然后得到了创意工匠的救赎,在这份恩情之下,他们坚定地追随了创意工匠,即使代价是献出灵魂。 这无可厚非,正如同溺水的人会拼尽全力抓住身边的一切求生机会,身患绝症的病人会无视风险自愿成为小白鼠接受尚不成熟的临床试验。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达成前置条件:发现玩偶的秘密】 【开启隐藏任务:杀死创意工匠】 姜束稍稍挑眉。 原来还活着啊。 他环视一圈。 应该就在这座城堡里吧? 那么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接过创意工匠的权杖,暂时成为创意工坊的坊主好了。” 姜束对主管们说道。 闻言,主管们先是愣了愣神,然后爆发出欢呼声。 “好啊!这下工坊有救了!” “我们又可以开始热爱的事业了。” 微笑着,姜束向每一名主管点头致意:“我会怀着敬畏之心继续努力的,我向各位保证,我一定会做得比创意工匠更棒的!希望在以后大家能给予我支持和信任!” 虽然我找不到你,但是你会主动来找我的吧? 创意工匠,你也不想你辛苦创立的工坊被我四处留下标记,你也不想你忠实的拥趸们被我像狗一样玩弄吧? 那就快点出现,在我面前自己掰开好了。 姜束默默地想着。 咚咚咚! 锤子玩偶用锤子磕向观测台的护栏,发出清脆且巨大的响声。 “大家注意,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 话没说完,锤头突然掉了,于是锤子玩偶在数十双目光的注视下低下头,开始蹲下在座椅间找锤头。 好在纺锤玩偶接替了他的位子。 “现在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他用洪亮的声音,严肃地道: “经过创意工坊高层决议,由...” 他想到了什么,看向姜束,一旁很实诚,但懂变通,其实也很有眼力见的手锯玩偶小声提醒:“达尔文。” “由达尔文先生,今天刚刚加入工坊就创造出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的崭新故事的天才玩偶制作师,担任代理坊主的职位。 达尔文先生承诺,不仅这样的创新在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发生,还会继续深耕原创,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他的一小步,但我们都认为,这也是整个创意工坊的一大步。 我们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创意工坊将会重拾过去的辉煌,不会再负创意工匠的威名!” “芜!” “好耶!” 工匠们举起双手,振臂欢呼。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从今以后,他们又可以肆无忌惮地挥洒自己的热情与汗水了。 没人怀疑姜束的能力。 能整出这种活的人,就不可能缺少创造力。 “达尔文先生,说些什么吧。” 姜束站起来,右手握拳,挡住嘴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然后张开拳头,反托成掌,缓缓伸向下方众多工匠。 “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慷慨激昂。 如同有魔力一般,所有工匠激动到身体颤抖,为之沸腾起来... ...... 是夜。 四人小队灰头土脸的。 现在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了。 霸王和小熊硬糖的身上还多出了几处伤口,此时已经被打上了补丁。 他们今天总计完成了八样要么危险要么对他们的心理健康造成了损害的工作。 好消息是,这些明天不用再做了。 坏消息是,这是因为所有要做的工作一天做不完,明天要做其他的,所以再次循环到这些工作时应该要等到几天之后了。 “突然觉得感知力提升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了。”小熊硬糖叹息一声。 虽然这能帮他们趋吉避凶,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因为嗅觉和触觉的存在,他们也更能感受到难以想象的身心上的折磨。 比如未知区域的清扫工作。 谁能想得到城堡其实并不是全区域畅通的呢? 谁又能想得到,在那些未知的区域,藏着许多烧成了焦炭,这么多年过去甚至一点腐化的迹象也看不见的焦尸呢? 也是,毕竟都烤干了。 这还只是一部分能够看到的焦尸,想来只是受到炙烤的程度比较低。 再往外一些,甚至都能明显感觉地面变得凹凸不平且像是被垫高了。 那此时踩的是什么也自然无需多言了。 不久之前。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回去休息吧。”见他们这么能干,女仆长的态度稍稍拟人了一些:“算你们运气好,今天暂时没有人被扣分。” 四人因此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他们都是卡在孵化场可接纳边缘的等级三的进化者,就算数值被没收了,但是眼界和心理素质还在,即便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有着通力合作的加成,勉强完成这些杂活任务也不算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事。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一开始的出生点。 环境很恶劣,但也比他们此前工作的那些场所强上不少。 而他们现在也清楚这被改建成住所的牢房的墙上,那些人形痕迹是怎么来的了。 “所以,你们觉得那个四层的房间里会不会就是我们的身体。”霸王问道。 他指的是在帮大头娃娃溜宠物,三只以血液喂食的巨型水蛭时,路过的那扇被警告不能靠近的大门。 “不能吧?”小熊硬糖回忆着:“再怎么说门也太大了,后面的房间肯定也小不了,五具肉身而已,没必要弄这么大的地方保存吧?” 显然王铁柱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是因为被警告不能靠近的话,还有很多地方我们也是被告知不能进入的,你为什么偏偏觉得是那个地方呢?” “嗯...怎么说呢...” 霸王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不过他最后还是老实说了。 “我闻到从里面传来的我的荷尔蒙味道了。” “荷尔蒙?”其余三人不解。 霸王咬咬牙。 “大概是从十六七岁开始的,我每次从健身房出来以后,身上就会有比较特殊的味道,一开始还能洗掉,但是到后来,这股味道越来越就越来越浓烈了。 发展到最后,我甚至感觉我整个人都像是被腌入味了,随时随地都能闻到那股味道,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洗去,就算是用香氛型的沐浴露甚至是香水也无法掩盖。” 三人沉默片刻,小熊硬糖打破了僵局。 “那不就是体臭?” “不,不是体臭!”霸王认真得像是试图向教会证明日心说的哥白尼:“如果是体臭的话,别人是能闻到的,但这种臭味自己我自己能闻到,所以绝非体臭!” 小熊硬糖沉思片刻:“你刚刚不还说是特殊的味道吗,所以其实就是臭味是吧?” “你死不死啊?” “好了。”雪王制止了两人的打闹,当然,是小熊硬糖单方面被霸王打闹:“霸王说的确实不是体臭,应该是信息素,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识别,闻到那种味道。” “你瞧瞧人家说话的水平。”霸王狠狠瞪了小熊硬糖一眼。 王铁柱心中燃起期待:“所以说,应该就是那里?” “在安全型的资料中,每次肉身的存放位置都会发生改变,所以我也不确定。”雪王点点头:“如果霸王的感觉没有出错,应该就是那里了。” “好吧,感知力的提升还是有用的。”小熊硬糖适时改口。 “那么,假定那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如何进入那扇很可疑的大门了。”雪王说着,陷入了思考。 可越是思考,她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几人都是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就算无视警告,可大门上挂着的沉重铁链和大锁,又该如何打开? 而在做这些的时候,又该如何不被发现呢? 要知道,城堡里到处都是守卫。 守卫有多可怕? 这么说吧,光是一个女仆长,就能把那种给他们带去极大威胁的蠕虫治得服服帖帖—— 他们亲眼看到一只在趁着他们离开采丝场的时候想要趁机钻出来的蠕虫被女仆长一脚踢了回去。 而女仆长又警告他们,不要试图触怒那些比她危险得多的守卫。 显然,四人招惹不起那些守卫。 情况看似陷入了死局。 “实在不行...”霸王心一狠:“到时候我去吸引那些守卫的注意力,你们想办法开门。” 小熊硬糖摇摇头:“你倒是真看得起我们,那么大的锁,没有钥匙怎么想也不可能打得开吧?” “那你说怎么办?”霸王颇感烦躁。 就在这时。 “你们竟然这么快就取得了进展。” 四人皆是一愣。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他们看向门口,那里的阴影中,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过,你们下次密谋的时候,声音能不能尽量小一些?” 姜束走进狭小的房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盘腿坐在地上的同伴。 如同巡查的年级主任一般。 “我在走廊上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 第二十三章 姜束的艰难 “所以说,你们已经找到我们身体的存放地了吗?” 听到一部分谈话的姜束有些惊讶。 不愧是等级三的进化者,就是有实力,明明只是奴隶都能顺利解决难题。 本来想要以王者姿态出现,救同伴于水火之中的,但没想到他们自己就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问题。 看样子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进化者之中卧虎藏龙,以后还是虚心一些会比较好。 常言道,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要想进化进得快,就得收敛一下以往养成的高傲习惯才是。 “是你!”雪王有些惊喜。 但只是瞬间,她就收敛了脸上的惊喜,小心翼翼地看向姜束的身后。 “放心吧,没别人。” 姜束安抚一句,便打算靠近同伴们坐下融入其中。 但他只是刚刚蹲下,就注意到了什么,然后又站了起来,后退两步靠墙坐下。 “我还是坐这儿吧。” “怎么了?”四人疑惑。 “你们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吗?”姜束捏着鼻子:“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呃...” 几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其中王铁柱最为突出。 “没办法,那些活...” 霸王话说一半,已经不想再回忆那些事了。 “你呢?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雪王问姜束道。 “我还好,勉强还能坚持住。”姜束随口应道。 “看样子你的情况也不太乐观。”雪王叹息一声。 本以为被选为学徒的姜束遭遇会比他们强一些,但是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想到,既然都是同类,那工坊的玩偶应该也和女仆长一样是一丘之貉。 替他们做事,又怎么会有好呢? “没关系的。”自来熟的小熊硬糖见姜束的日子也不好过,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凑过来安慰道:“虽然你什么也没发现,但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放心好了,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的发现也会分享给你的,不用担心我们会抛下你。” 霸王也拍了拍姜束的肩膀。 本就是直性子,又经过一整天的折磨,对于初相遇时的那些小摩擦,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不错,只是一级,但能靠自己活到现在,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霸王现在的心里只剩下了“活着真好”这几个字。 对于社恐的王铁柱来说,她和姜束还是陌生人,但即便如此,她也点点头表达了善意。 看着四人的反应,姜束若有所思。 似乎进化者的圈子,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可怕。 也是有好人存在的。 想到这里,姜束放下了些许戒心:“你们刚刚说的问题,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真的假的?” 小熊硬糖有些怀疑:“你不是自身都难保吗?” 霸王附和道:“等级一的菜鸟乖乖缩在后面就好了,可千万别冒什么险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雪王也严肃地提醒姜束:“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你不要乱来,你只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们来想办法就是。” “安全第一。”王铁柱悄悄地用手指戳了戳姜束的手臂。 姜束感觉同伴们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不至于会冒险。”姜束摇摇头,让同伴们放心:“我不会亲自出面的。” 雪王不解:“那你想让谁来帮忙?” 事实上,她想说的原话是,那你能让谁来帮忙,谁会帮你的忙? 但这种话对于一个想要出力的新人来说,多少有些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了。 “短时间内要把所有事情给你们解释清楚有些困难,我就说重点。” 姜束解释道: “城堡里共有两种玩偶,分为高级和低级,工匠制作的是低级玩偶,而城堡内能够工作的都是高级玩偶。 四层有个实验室,是哆啦A梦用来研究如何制作和他同类型的高级玩偶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你们找到的那个地方就是实验室。 其实我一开始也怀疑我们的身体就在那里,毕竟我们也是被改造来的,但并没有证据能确定,不过既然你们找到了能证明这一点的线索,那就好办了。 我了解到工坊里的工匠,每天都会把当天制作好的玩偶送到那里,时间为工坊下班的时候,大概下午五点左右。 新的玩偶运到之后,旧的玩偶则会被收集起来统一带走,在工坊内进行处理,回收还能使用的材料。 在新旧交替的过程中,大概能有半小时的操作时间。 我可以安排你们藏在工匠运的货里面,将你们送入实验室,这样就能避开守卫,而在此期间,就是我们寻找自己身体的机会。” 庞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四人的脑海。 进入孵化场以来,他们从未在任何地方探寻到相关信息。 如果不是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都差点要怀疑这是姜束自己编的了。 除此之外,更令他们在意的是,姜束竟然能一脸平静地把风险这么高的计划说的这么胸有成竹。 他凭什么啊? “你?安排这种事?”小熊硬糖尬笑:“那什么,哥们别太勉强自己了。” “刚刚不是说了吗?”霸王很能理解姜束的心情,但还是语重心长地道:“你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必要非得证明什么,你这种心态很危险,我以前就吃过大亏。” 姜束无奈。 虽然他们是好心,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不爽。 但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他。 王铁柱就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 “别这么说,我看他并不像是会逞强的人。” 而相较于比较相信直觉的王铁柱,雪王就比较客观理性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矛盾点—— 如果姜束并没有在工坊取得一定收获,他从哪里获知的这些秘密事宜? 不是道听途说,也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是精确到了具体的地点和时间。 更何况,他不是还说了吗? 要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很困难,所以他只挑了重点。 换而言之,其实他掌握的情报,比刚刚这些看似庞大的信息量,还要复杂得多。 再度看向姜束,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好奇。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具体说说你现在在工坊的处境吗?” “我...” 正在姜束刚刚打算开口,好好解释一番,以便让同伴打消疑虑的时候。 “坊主!坊主!” 一个拿着木手柄的高大玩偶兴奋地跑来。 而在他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 “笨蛋!能不能注意点啊!你的锤头又掉了!!” 在四名同伴惊悚地注视下,几个主管挤在门外的过道上,各自将脑袋伸进了狭小的牢房。 其中有他们见过的手锯玩偶,其他几个则是生面孔。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忙完我就会回去的,你们怎么找过来了?”姜束有些不满。 “因为我们已经把您的房间初步布置好了。”锤子玩偶讪讪道:“但是还有几个地方不太能拿得稳主意,需要您的指示。” “这么快。”姜束有些诧异。 这不才过去半个钟头? 不愧是专业团队! “就是您说的那个克鲁苏...” “克苏鲁!”纺锤玩偶纠正。 “哦,克苏鲁风格。”锤子玩偶接着道:“工坊里没有合适的材料充当触手,所以我吩咐下面的女仆长去找几条丝蚕杀了做装饰的标本,您看可以吗?” “嗯嗯嗯。”姜束敷衍地点点头:“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这种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我这人比较容易满足,不挑的。” “哦,还有,下面的工匠们说看不到您没心情上班,都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可是我现在在跟我的朋友说话呢,而且现在不是下班时间吗?” “他们主动要求加班,没办法,拦都拦不住,热情实在太高涨了。” “那就没办法了啊...” “请快一点吧,恕我直言,您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您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虽然能够理解您,我们也因为您的念旧而感动,但是国王也会有几个穷亲戚,要是每个您过去的朋友您都要分出心思,会大大影响您如今的伟大事业的。” “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朋友!” “对...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听着姜束和玩偶们的对话,同伴们咽了口唾沫。 刚刚他是提到了女仆长和丝蚕吗... 说好的重要的产丝资源呢? 说好的不允许伤到它们,而它们被咬死了都算活该呢? 那个高傲冷漠的女仆长又去哪里了? 不是自称城堡内谁都要卖她三分薄面,从来只会做好分内的事,只要她不愿意,谁都不能让她做事么? 那看来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很愿意的了。 还有,什么又叫等他回去主持大局,工匠们看不到他都没心情上班? 为什么他能用这种态度跟这些能驱使女仆长的家伙说话? 哦,对了,这些家伙好像叫他坊主来的。 什么坊? 总不能是被孵化场作为名字的那个创意工坊吧? 对话的每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却让他们感到无比困惑。 这时,众位忠臣的苦心劝谏终于打动了姜束这个昏君。 他决定离开了。 “你们看到了,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总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那个...” 雪王幽幽地抬头盯着起身的姜束: “这个就是你说的勉强还能坚持住?” 姜束沉沉叹息一声。 “是啊,现在肩膀上挑着复兴工坊的重担,偶尔也会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说勉强还能坚持住吧。” 门口的玩偶们听得此言,纷纷感动得鼓起掌来。 ------------ 第二十四章 背后蛐蛐 等到姜束在众主管的簇拥中离开后,四人越琢磨越不对味儿。 雪王和王铁柱还好,虽然震惊于姜束再另外一边取得了如此令人费解的成功,又腹诽于这么大的事儿他都能憋着不说,不过她们换位思考后倒是也能理解。 对这样一个刚刚通过试炼孵化场,第一次进入正式孵化场的人来说,不了解的进化圈潜规则有很多很多,对初次见面的同伴并不信任才是正常的。 即便是他们四个,其实也是在这一整天的相处中,在一起经历过的危险下,才逐渐建立起信任的,那么不在此之列的姜束有所保留其实无可厚非。 所以她们二人最终并未因为他藏着掖着而不满,反倒是更加惊喜于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助力。 不过小熊硬糖和霸王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虽然他们同样没有因为姜束的保留生出什么意见,而且心里其实已经接纳了姜束作为同伴,甚至是在他还没有摊牌的时候。 但是男人间的友情一向是十分矛盾的。 那是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好不容易让女仆长态度好些了,感觉明天的日子有盼头了。 本来想着安慰安慰独自一人受苦的兄弟,却没想到兄弟摇身一变,成了女仆长领导的领导。 顿时就觉得女仆长画的饼不香了。 仔细回想他们先前对姜束说的那些话,突然感觉有点悲凉。 脑海中突然出现赵本山的模样——“我这还叭叭给人上课呢...”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重重叹息。 “唉...” “别叹气了。”放松一些的雪王看到两人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好事啊,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成了坊主,地位这么高,能得到以往成功攻略了安全型的进化者都没有得到过的巨大助力,这就大大提高了我们攻略这个孵化场的可能性不是吗?” “不是,你不懂...”小熊硬糖满脸惆怅:“虽然我为他,同时也为我们感到高兴,但是...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不是凭什么啊?” 霸王则是有些感慨:“没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刚刚通过试炼就敢挑战灾祸级死亡孵化场,并不是无知的冲动,而是他确实有底气。”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如果他并不是冲动,而又确实对进化者这个群体和孵化场的难度没有系统的了解...难道是他的试炼孵化场等级不低,所以他有攻略的自信?说起来他有没有提过他刚刚通过的试炼是什么级别?” 最细心的王铁柱轻声回答:“不止没说这个,而且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他叫什么。” “......” 竟然又忘了问! “做事稳重,但他看上去又是比较有冲劲的类型...”雪王琢磨着,试探着道:“所以应该不会挑战低于试炼级别的孵化场,但又不会超出太多,所以我估计,应该是灾厄?” “攻略了灾厄级,所以想挑战一下灾祸级吗?”霸王思索着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净扯淡。”小熊硬糖对两人的脑补颇为不屑:“就见了两面你们就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那要我说不如猜大胆点,人家试炼就是灾祸,这次就是来测试服转正式服的。” “那有点太大胆了...” 不过小熊硬糖说的也不无道理,才见面两次,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凭借仅有的线索就进行一本正经的推理,确实有点幽默了。 万一人家跟王铁柱一样只是有些社恐,真实的性格并没有完全展现出来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人有些尴尬。 “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当牛马呢,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给我们安排...” 小熊硬糖起身,打算返回自己的牢房。 见状,霸王也站了起来,对二女道:“我也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好。” 等两人离开后,王铁柱也一边揉着有些发麻的腿一边撑了起来。 可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问雪王:“你说,他的试炼会不会真的是灾祸?” “为什么这么问?”雪王笑了笑:“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他...看着不像吗?”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你知道试炼孵化场是灾祸级意味着什么吗?” 雪王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而又认真: “决定试炼难度的因素有很多,机制十分复杂,至今尚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完整的说法,但公认的是: 试炼的难度一定跟在尚未获得进化者资格时的数值、潜力、灵根的种类和纯度挂钩,可以说,试炼也可以代表进化者的潜力及其独特性。 大部分进化者的试炼介于真实与噩梦之间,他们几乎都有着能够在六级进行升华的机会,升华成功,才能算是有一席之地。 而少数进化者能进入灾厄试炼,如果能平安达到十二级,则能进行二次升华,成为进化者中的真正强者。 至于灾祸级试炼... 据我所知,如果能经过无数孵化场的洗礼,以及在进化者之间的争斗中活到最后,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称为了一方巨擘,即使不是某个势力的掌舵人,也是有能力凭一己之力横行无阻的顶尖存在。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你看来,他就是这样的顶尖存在?” “不。”王铁柱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多少也听说过,了解过,而且正如小熊硬糖刚刚说的,我总共就见过他两次,话都没说过几句,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潜力。” “那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雪王不解。 “因为我能看出来他从头到尾对我们都有所防备。” 王铁柱的心思比较细腻和敏感,社恐的她更善于观察和感受他人的情绪: “现在可能好一些,或许是感受到了我们的善意,但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一直在警惕我们,你给他的药剂他也明显不太想喝。” “所以...?” “所以我想说的是,你们只考虑了孵化场的难度,也觉得他只考虑了孵化场的难度。” 王铁柱轻蹙着眉头: “因为我们了解进化者的潜规则,所以先入为主就这么想了。 但实际上,一个对一切都不了解的新人来说,进化者的圈子、孵化场,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未知,而他截至目前的表现又证明了他并不是会因为头脑发热不计后果的人。 我自认为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在我尚未接触进化者的圈子之前,进入的第一个多人孵化场,在难度上仅仅只是与我的能力相当,而这个难度的孵化场,我已经攻略过好几个单人的了。” “你是说...”雪王显然听懂了王铁柱的意思,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 王铁柱轻轻颔首: “他说过他是自己选择进来的不是吗?而他又对我们很戒备。 这就表示他是在将其他进化者视为不稳定因素的前提下,依旧在难度上选择了灾祸级。 所以我才想,他会不会是在觉得即使有不稳定的因素,也有把握能攻略这个孵化场?或者说,他有稳定攻略灾祸级孵化场的实力。” 对灾祸级有把握... 真是好小众的词汇。 雪王若有所思。 “要挑战或是验证自身能力的话,更好的选择是单人么...”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王铁柱先是肯定,紧接着注意到雪王脸上的凝重,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便又摆摆手: “但也有可能是想多了,也说不准只是他过于自信了,毕竟对灾祸级有把握仔细想想也太吓人了。” 雪王勉强地笑笑:“嗯...早点休息吧,晚安。” “你也是。” 等到王铁柱离开后,雪王躺到了坚硬冰凉的床板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看着窗户发起了呆。 小窗外,沙石肆虐。 风沙比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要变大了。 突然,她弹了起来。 “不...还是不对...刚刚通过试炼怎么可能确定自己能不能稳定攻略同等级的孵化场?!” “除非...” 与此同时。 专属于坊主的豪华套房中。 姜束心有所感,突然从足足十平米的松软大床上惊醒。 他缓缓坐直,先是关掉床头柜上正在播放舒缓音乐的留声机,然后小心地掀开真丝被子。 紧接着很少见地发出愤怒地咆哮。 “不是说做成标本吗?!这他妈的触手怎么钻我床上来了?!” ------------ 第二十五章 都是自己人 翌日。 仆从大厅。 玩偶仆从们开启了一天的忙碌,从此处出发,各自穿行奔走在城堡中,为各个部门以及各个负责重要事宜的大人物服务。 它们的衣着光鲜亮丽,姿态优雅从容,正如同标语所书写的那样—— 仆从的仪态也是贵族颜面的一部分。 四人组站在大厅中央 光鲜亮丽和他们并没有太大关系,他们看上去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格格不入的模样,即使是工作再繁忙的仆从路过时也会不由自主地看上一眼。 他们此时正在等待女仆长发布今日的任务。 四人中,三人的精神看上去都很不错。 雪王除外。 她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不停分析脑补姜束的试炼到底会是什么难度。 根据她的判断,其实最有可能的难度就是天灾,因为除了天灾,她想不到有什么难度的试炼能让进化者在攻略后觉得有把握攻略灾祸,毕竟正常来说应该先攻略过几个正式的灾祸难度再谈有没有把握。 而这却是姜束的第一个孵化场。 但这个猜测,在光是想想都觉得惊悚的情况下,又是最不可能的。 因为她的父亲,圣堂的会长,她口中顶尖的进化者,在充分认识孵化场的世界后,曾经断言过,试炼的难度最高只会是灾祸。 他没有告诉雪王原因,但雪王相信这一定是铁律。 所以最后她还是判断姜束的试炼难度为灾祸。 但即便如此,这个结论也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她都不打算把这个发现分享给其他同伴,因为她相信除了王铁柱,另外两个人一定会觉得她疯掉了。 总之,经过反复的自我拉扯,天亮了。 她一夜未睡。 因此她的脸上挂着两团很显眼的黑眼圈。 但好在身体是玩偶的身体,大家昨天忙活一天也没有洗澡,身上本就有很多污垢和灰尘,所以并没有人看出来。 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不佳还是十分明显的。 “你昨天没睡好吗?”小熊硬糖好奇地问道。 雪王强挤出一抹笑:“嗯...想了些事情,睡不着。” 王铁柱闻言惊讶地看向雪王。 她不会认真思考了一晚上吧? 在王铁柱看来,昨晚两人的交谈不过只是浅浅地八卦一样,事实上,如果当事人不愿意说,其他人是没有任何途径能知晓关于试炼的情况的。 而且就算人家说了,那也是人家的试炼,人家的潜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跟问别人的银行存款一样,就算别人告诉你了,你还能从里面取钱不成? 现在孵化场能不能顺利攻略还两说呢,就算顺利攻略了,如果不是刻意想要联系,大家也大概率会相忘于江湖。 所以说至于这么在意吗? 等等... 难道说... “噢!” 王铁柱突然捂住嘴,发出青春少女一般的惊呼声。 她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所有美好的恋爱故事,都是从感到好奇开始的! “不是你又怎么了?” 霸王愣住了。 那边雪王看上去这么憔悴,这边王铁柱又开始发癫,这俩神人是在搞什么名堂? 突然,小熊硬糖拽了拽打算询问的霸王的袖子。 随后发出大事不妙的惊恐低语。 “嘘!小声点!女仆长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 创意工坊。 姜束眼睛边上也挂着黑眼圈。 他也一夜未睡。 在被子里发现原本被嵌在墙上的蠕虫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吓了一跳。 虽然他回来验收主管们的装修成果时,已经见过这些蠕虫了。 但是那个时候它们并没有动弹,但现在,这一只假死的蠕虫正在试图吞掉姜束,甚至已经吞到了大腿根。 好在女仆长在制作标本的时候,贴心地拔掉了蠕虫口器中的所有利齿,理由是如果近距离触碰,可能会伤到创意工坊的伟大代理坊主。 这成了伏笔,成功地让姜束没有在发现异常地时候只剩下半截身子。 但这也坏了事。 没了利齿,蠕虫只能像蛇那样生吞吸吮。 从未有过这方面体验的姜束,在愤怒咆哮着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丝难以言说的快感。 但就在他内心挣扎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现在是玩偶之躯。 所以即便眼前的蠕虫再有趣,也没有几把用。 于是在锤子玩偶他们闻声赶来,在姜束的斥责下诚惶诚恐地搬走蠕虫,随后没多久门外就传来女仆长悔恨懊恼的认错声之后。 姜束睡不着了。 “那个...坊主,您这么坐了一早上了,真的不要紧吗?” 锤子玩偶一脸担忧,感觉下一秒就要声嘶力竭地来一句“请陛下保重龙体”了。 “我说...” 姜束忧郁地扭头,看向锤子玩偶: “创意工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没有给玩偶设计一套生殖系统?我的意思是,这样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制造了不是吗?” 熟料锤子玩偶听得此言,突然扬起下巴,变得无比骄傲。 “因为我们是高等生命,高等生命是感应天地而生,这比自主繁衍更加高贵!” “你们原本是人类不是吗?”姜束咋舌:“所以不会偶尔觉得不习惯或者不快乐吗?” “不会啊。”锤子玩偶疑惑地眨眨眼:“我们每天都工作,还有什么是比工作更让人感到快乐的吗?” “牛的。” 姜束投降了。 ...... 时间一晃,来到了下午四点半。 四人组刚刚到达新的任务地点,打算给花园松土。 土中随处可见的白骨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但不出意外的,这项工作还是出了意外。 “啊!” 王铁柱大叫一声,然后惊恐地从花园的土里跳了出来。 “有东西拽我腿!” 几人再看向场间,无数只惨白的手掌正在悄然从土中钻出来,蠢蠢欲动。 原来地里的白骨并非是施的肥料。 小熊硬糖将右腿艰难地拽出来,退后几步,满脸憋屈:“怎么感觉今天女仆长怨气这么重,安排的全都是奔着整死我们的活不说,还不像昨天一样会提醒我们?” “谁知道?”霸王嘟囔道:“所以到底谁会在这种地方种花啊?!” “可能得长在人的身上。”雪王指了指一块不显眼的白骨上的枯萎了的不知名的花。 “真是受不了了!”霸王抱怨。 就在这时,机敏的小熊硬糖再度注意到周围情况的变化,提醒众人。 “小声点,在外面监督的女仆过来了。” 几人噤声,开始一边小心随时想要把他们拽进地里的怪手,一边埋头干活。 本以为女仆看一眼就会走,没想到径直走了过来。 几人心中一凛。 什么情况? 千万别是来找麻烦的吧? 要是耽误了时间,姜束找不到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假装没有看到女仆,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她能赶快离开。 可出乎意料的。 “你们可以走了。” “?” 雪王警惕地说道:“可是我们还没干完活。” 女仆环顾一圈,然后压低声音:“放心,我是自己人,这边的事情我先帮你们做着,你们办完事回来就好了,这是创意工坊的主管交代给我的。” “原来如此。” 几人放下心来。 原来是姜束的安排。 他们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就朝花园外小跑而去。 可刚出花园。 他们就迎面撞上了女仆长身边负责验收他们工作成果的跟班。 这家伙昨天没少为难他们。 “坏!”霸王大呼不妙,当即便想让同伴先走,自己拖住对方。 但没想到,他话还没出口,便是听到对方急切地道。 “快跟我来,我带你们走近路,时间要不够了。” “什...什么意思?”几人愣住。 “自己人,工坊那边安排的,昨天的事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比起昨天鸡蛋里挑骨头的丑恶嘴脸,此时的跟班满脸堆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好人。 “好...好的。” 于是他们又跟着跟班一路抄近道,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工坊所在楼层下面一层的一处小道出口。 跟班侧身让出一条道来:“前面的地方以我的身份不能靠近,你们自己走吧,直线往前,走到底右转,然后上楼梯就是了。” “嗯。” 可就在四人刚刚走进回廊。 一个持矛守卫突然从目的地另一侧的转角出现。 回想跟班的话,既然女仆都不能出现在这里,那奴隶岂不是... 他们转身想逃。 “等一下!”守卫快步追来:“我是自己人,在这里接应你们的!” “你也是自己人?!” “是的。”守卫点点头:“欠过工坊内一个主管的人情,所以他让我帮忙我就来了,我会带你们躲过其他守卫的,我知道其他人的巡逻路线。”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姜束的能量竟然恐怖如斯,连守卫都能调动! “好好好!” 跟着守卫兜兜转转,果然没有再看到其他任何守卫,几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上层。 “就到这里吧,我不能离开岗位太久,接下来你们一路直走就好了。” “谢谢你。” “没事,义不容辞!”说罢,守卫扛着矛潇洒离去。 可就在他们一路直行,打算去找姜束会合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岔路口。 “说好的直走呢?” 从未来过工坊这一楼层的几人不知道该走哪边。 就在这时,他们又双叒叕迎面撞上一个白胡子玩偶。 “你也是自己人吧?”小熊硬糖已经学会了抢答:“请问创意工坊怎么走?” “自己人?” 刚从其中一条岔路走出来的白胡子玩偶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我是自己人,你们要去创意工坊是吗?一起吧。” 小熊硬糖松了一口气:“安排得真是周密,到处都是自己人。” 其他三人也已经习惯,丝毫不觉惊讶。 于是,呵呵笑着的白胡子玩偶便带着几人走向了另外一条岔路。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白胡子玩偶出现的那条路逐渐闭合。 岔路口消失,只剩下了一条直行的道路。 ------------ 第二十六章 姜束的小巧思 姜束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正盘腿坐在一辆巨大的木制货车上。 货车的模样神似去掉了炮管的装甲车,四个铁皮包裹的车轮足有一人高,那如魔兽般庞大的身姿,让人毫不怀疑其能碾过一切阻碍。 但好在前方拉车的八名高大工匠弥补了货车过于具有威慑力的缺点,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玩意儿并没有独立的动力系统。 这就如同当面对良子的时候,人们可能会因为他那魁梧的体型心生恐惧,但只要让良子走上两步,就能发现他幽默的本质。 这辆货车仅仅只是胃袋比较大罢了。 “你们来了。” 姜束注意到了四人,连忙招呼他们过来。 不过他自己并没有下车,因为他也要随四人一同钻进大胃袋暗度陈仓。 “安排得很到位啊,几乎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小熊硬糖对姜束给出好评。 “那就好。”姜束放心地点点头,向剪刀玩偶投去赞许的目光。 后者微微一笑,得意地鞠了一躬。 负责接引四人的正是剪刀玩偶。 自打第一次见面,姜束就发现此人对大头娃娃的成见极深,各种看不惯,三句话里面至少有一句都是在表达对大头娃娃的不满。 姜束一开始并不了解其对大头娃娃的真实看法,因为讨厌这种感情也分很多种类,也是有因爱生恨的可能性存在的,这种复杂的感情一般称之为苦命鸳鸯,所以他不确定剪刀玩偶会不会帮自己。 但好在经过试探,姜束确认了剪刀玩偶的可靠。 与手锯玩偶截然相反,剪刀玩偶巴不得大头娃娃死,实在是有点太恨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是坚定的保皇派,认为创造工匠留下的教条才是正统,工匠就应该醉心于制作童话玩偶,而不是搞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所以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明确反对大头娃娃所作出的新指示的人。 但一个手艺人,玩心眼是玩不过常年做管理的人的。 在当初的工坊投票表决中,大头娃娃在最后关头撬走了剪刀玩偶的心腹,令其跳反,不止改变了最终投票的结果,还狠狠背刺了剪刀玩偶,让他颜面扫地。 姜束称之为“撬咯~(∠・ω<)⌒★之变”。 总之,在了解这些之后,他便放心的把这次运送的任务交给了剪刀玩偶,包括安排人接引其他四个同伴,也是他一手包办的。 他甚至没有问姜束这么做的原因。 反正在他看来,不管是谁,只要是跟大头娃娃过不去,他就一定帮帮场子。 这件事并没有告诉其他主管,纺锤玩偶似乎隐约察觉到一些端倪,但他是中立派,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锤子玩偶是个纯粹的人,压根没发现异常。 而手锯玩偶虽然对姜束忠诚,不过他对大头娃娃的态度很微妙,算是工坊中比较偏左翼的代表人物,为了避免麻烦,此次行动最为避讳和保密的其实就是他,尽管他跟姜束的关系最好。 而就在四人在剪刀玩偶的搀扶下依次上车时,雪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王铁柱第一时间问道。 “那个老人...” 白胡子玩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有些放心不下,询问姜束:“你刚刚有看到我们身边有一个白胡子玩偶吗?” 姜束摇摇头:“除了你们我没看到任何人。” “奇怪...是他把我们带过来的,但是我们看到你之后,他一转眼就不见了。” “突然不见了?”姜束微微皱眉,然后问剪刀玩偶:“你有安排一个白胡子玩偶接引吗?” 剪刀玩偶仔细想了想,然后困惑地摇摇头:“没...没有吧,我不记得有这号人。” 唔...难道说... 姜束心中浮现一个可能性。 想到这里,姜束连忙让人拿来设计用的草纸和炭笔,对雪王道:“那个玩偶长什么模样,画给我看。” 接过还没上车的王铁柱从玩偶那递送来的纸笔,雪王不明所以,已经进入了货车的小熊硬糖和霸王探出头来,好奇地看向姜束。 但没有多问,雪王以最快的速度画出了白胡子玩偶的画像。 她的素描很棒,棒到其余三名同伴都挑不出毛病,一致认为跟他们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也棒到连时常与设计图打交道的工匠们都颇为惊讶。 剪刀玩偶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草图和辅助线,便捶胸顿足,大骂大头娃娃暴殄天物,这样天生的原画师竟然也能被他送去当奴隶。 “你先别急着说这些,你看看这个人你有没有见过。”姜束满怀期待地问道。 接过草纸,剪刀玩偶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姜束有些意外:“不应该吧?” “城堡这么大,有很多人我不认识其实是正常的,这个人有可能是我安排的人找来的,如果坊主您实在在意,等我晚些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好吧。” 姜束有些不甘心地点点头。 本以为是老东西沉不住气,眼看着自己的基业要被夺走了,忍不住现了身。 没想到竟然不是。 他并没有怀疑剪刀玩偶的回答,作为创意工匠的死忠粉,他应当是所有主管中最希望重新见到创意工匠回归的人。 如果画像上的人真的是创意工匠,那么亲眼见过他的剪刀玩偶一定会有所反应的,而且大概会是十分剧烈的那种。 可并没有。 只是自己想多了么... 姜束感到些许遗憾。 这时,剪刀玩偶提醒道:“坊主,该出发了。” “嗯,那就出发吧。” 跟在王铁柱之后,姜束也进入了货车的内部,由剪刀玩偶亲自关好后门之后,没过多久,货车便在工匠们的人力拉动下动了起来。 货车内部并没有光源,也没有透气孔,把门关上就是一个全封闭的环境。 虽然经过了改造的几人现在不用进食,也不用呼吸,但是身处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挤在一堆新制出的玩偶之间,而货车又走走停停,显然在接受守卫的检查,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下,几人多少还是感到了些许不适和压抑。 “那个...”黑暗中,传来小熊硬糖窃窃私语般的低语:“这辆货车隔音吗?” 姜束正向开口,却被霸王捷足先登。 很显然,大头娃娃的改造确实有不少瑕疵,雪王的药剂作用也很有限,他并没有听清小熊硬糖说了什么。 “你声带落外边了?” 小熊硬糖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捂住霸王的嘴:“小声点,你不要命辣?!” “放心吧,我试过了,隔音效果很好。”姜束宽慰道。 闻言,小熊硬糖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白胡子玩偶有什么异常吗?”憋了一路的雪王这才忍不住问道。 “没有吧,应该只是我想多了。”姜束回答道:“没关系的。” “嗯...”雪王应了一声,但心里并没有当真。 她总觉得姜束有事瞒她。 “对了。”王铁柱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叫什么呀?”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也一下子打起精神来。 “是啊,你叫什么?” 姜束一愣:“我没有说过吗?” “显然没有。”小熊硬糖吐槽道:“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没告诉我们,原来根本就是你自己也忘了吗?” “呃...” 姜束有些尴尬。 是说大家怎么都不叫自己名字,还以为是自己太不合群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没说。 这事儿整的。 “我叫请填写。” 黑暗中的四人一阵沉默。 “什么叫...请填写?” “我也奇怪啊,系统分配给我的名字就是这个。”提起这个,姜束也很委屈:“为什么你们的名字就可以这么有特色,我的名字就这么普通,根本想不通啊。” “那个...”小熊硬糖提出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名字不是系统分配的,‘请填写’是让你把自己的名字输入进去,就是只要你点击名字那一栏的话,就能把这三个字刷掉。” “......” 对不起,土包子丢人了。 “所以说...”小熊硬糖努力维护着姜束的自尊:“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辣立不可以。” “什么玩意儿??” “辣立不可以。”姜束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他所有社交账号的昵称。 他爱吃辣,而姜束二字看上去就像是辣字拆开。 立,顾名思义,不必多言。 不可以,则是与上文相呼应。 这个名字充满了现实主义的自嘲,但同时也包含着姜束对自己悲惨处境的勉励。 不过几个字连起来,又有一种娇俏的感觉,会令人感到非常可爱。 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当然,也只是他自己这么觉得。 黑暗中,四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好...好反差的名字! 反差到甚至有点恶心。 “真...真是有个性啊。” “那我就叫你辣立...不是...不可以...呃...” “......不想叫全称的话,你们也可以叫我辣老师。” 这是姜束擦边账号的特供昵称。 “好的辣老师。” “了解辣老师。” 姜束在心中叹了口气。 即便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被理解,但这种心血和小巧思不被人认可的感觉,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受啊... 但好消息是,交换名字之后,姜束明显感觉到他跟其他人之间的疏离感减轻了不少。 大家的对话,即使姜束在场,也变得放松和自然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 货车后门被人打开。 剪刀玩偶探进脑袋来:“坊主,我们到了。” 姜束跳下车,然后环顾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 是无数的培养舱,无数的尸体,和无数的残肢断臂... ------------ 第二十七章 小熊硬糖是小贪吃鬼 大头娃娃的实验室,像极了某种邪恶的生化研究中心。 乍一看的培养舱,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舱内的人体上并没有连接维持生命的氧气管。 他们只是泡在里面,并不是活在里面。 这些人体更像是泡酒用的药引,或是存储在瓶子里的标本,有的甚至都已经被泡成了巨人观。 高度超过十米的实验室,三面墙壁上挂满了这样的玻璃舱,密密麻麻。 剩下那面墙壁上,则是一个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铁柜。 这是一个巨大的停尸柜。 铁柜上分了许多格子,每个格子代表着一个可以拉出来的抽屉,里面摆放的则都是冷藏着的尸体。 而实验室中央,则是十二张盖有白布的实验台。 此时的实验台上充满污秽,虽然工具摆放得很整齐,但是猩红的凝结血浆和残肢却到处都是,实验台边上,还摆着好几个残破的童话玩偶,至于不远处堆放废弃材料的垃圾池里,更是不忍直视。 按照日程来说,此时大头娃娃应该进行了一天的实验,刚刚离开没多久。 看着这一片狼藉,很难想象大头娃娃每天的实验都是什么样的炼狱,只能说这种人去到祖安,炼金男爵都得排队给他敬酒。 “这些都是标本吗?”霸王指着培养仓里的巨人观问剪刀玩偶。 剪刀玩偶并没有理他,就像是没有听见。 霸王下意识看向姜束,但却发现姜束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而是掀开了其中一张实验台的白布观察起来。 注意到霸王脸上对剪刀玩偶的不满,雪王连忙想要缓和气氛。 她礼貌地把霸王的话重复了一遍:“剪刀先生,请问那里面的是标本吗?” 听到是雪王在发问,剪刀玩偶立刻换了一副态度。 虽然并不算恭敬,但也十分友善:“并不是,你们这两天干了不少杂活,应该清楚维持城堡的运转不能缺少人类的尸体,你们就不好奇尸体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不是那场浩劫之前保存下来的吗?” “一部分是。”剪刀玩偶解释道:“浩劫来临之时,许多权贵倾尽所有得到了冰冻方舟的门票,他们将自己的身体冻在了安全屋中,想要等待浩劫过去之后再重新回归,但是...”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但是所谓的安全屋在浩劫中失控了,这些低等生命无法忍受极寒,统统被冻死在了里面,而他们作为身份标记的生平简介,也就成了我们制作玩偶的指南针。” 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并不知晓童话玩偶的制作方式,但仅仅凭借这只言片语,他们也能感觉到其中秘密的黑暗。 话锋一转,剪刀玩偶接着道:“说偏了,总之确实有一部分是当时保存下来的。 不过要知道,在不断支出却没有入账的前提下,再厚实的家底也会被败空的,城堡的消耗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博士就开始尝试用尸体来生出新的尸体,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了。 这种人工培养出来的尸体并没有灵魂,甚至不能算死者,他们只是从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然后碰巧长成了人的模样。 这些才是目前消耗的主要材料,至于保存下来的人类,则是作为重要的不可再生资源使用,若非必要,并不会消耗在城堡的能源支出上。” “原来如此。”几人点点头。 “对了。”剪刀玩偶回答完雪王的问题,突然问道:“你当奴隶是屈才了,有没有考虑来创意工坊当一名原画师?” “我?”雪王颇感意外,然后就明白了为什么剪刀玩偶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我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作画的水平,我看也就比初代坊主和坊主他们俩差了一些,跟我不相上下,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剪刀玩偶表现得十分积极:“如果你是担心程序上的事儿,那就更没问题了,你是坊主的朋友,他一句话的事儿,谁敢不答应? 说起来博士这人虽然挺次的,长得也挫,但是竟然给我们送来了坊主这样的天降猛男,说实话,这一点我还挺感谢他的。 虽然一开始我听说坊主是博士送来的,我还挺看不上的,但是坊主用他的能力征服了我,在我看来,他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我现在对他的崇拜仅次于初代坊主。 要我说你作为坊主的朋友,来了之后努努力,说不定能有坊主十之一二的水平。” 他拉人时还不忘拍姜束的马屁,这充分证明了他并非是个喜欢挤兑人的头铁刺儿头,而是在他眼里大头娃娃是真不中。 “是...是吗?”雪王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礼貌性地笑了笑:“真是谢谢你这么高的评价。” “好了。” 姜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去忙你的,别忘了原本的正事,我们这边不用你操心,要走的时候叫我们就是了。” 听到姜束的吩咐,剪刀玩偶又换了一副姿态。 “我并没有忘记正事,我始终发自内心地觉得您的事就是正事。” 他谄媚地对着姜束的背影鞠了一躬,也不管当事人看不看得到: “不过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简单做做样子,应付一下博士那个家伙吧,我就在库房,有事儿您吩咐。” “嗯。”姜束头也不回。 目送着剪刀玩偶屁颠屁颠地小跑离开,四人皆是紧紧呡着嘴。 要不说你能当主管呢? 等到剪刀玩偶走远,姜束招呼几人。 “你们来。” 小熊硬糖站在姜束身边,搭着他的肩膀:“bro是不是听到他跟我们这么大声议论你,已经要忍不住轻哼起来了?” “是想轻哼,不过是比较坏事儿的那种。” 姜束说着,猛地将面前掀开一角的白布整个扯开。 “卧槽!”小熊硬糖被吓了一跳,搭在姜束肩膀上的手顿时缩了回来。 “嘶...” “这是...” 即便是这两天已经见了不少地狱般的景象,几人还是顿感生理不适。 实验台上躺着两扇人。 至于为什么用“扇”这个量词,是因为实验台上躺着的这个没有脑袋和四肢的可以被称作人彘的物体,被整个从中间由上到下开膛破肚,掏空了内脏,但又没有被彻底劈开,活脱脱像是菜市场里挨着挂着的两扇处理好猪肉。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内脏弄到玩偶体内了,但是失败了,玩偶并没有活过来。” 姜束举起手边被移植了人类内脏的玩偶,展示给了同伴们看: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先听好的吧。” “好消息是,实验失败之后,他大概就不会再这么做了。”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他是今天才失败的,而我们的改造在昨天,并且看这实验品的模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实验,他下手应该都挺狠的。” 姜束沉声道:“所以我不确定我们的身体是否保存完好。” 听到这话,小熊硬糖明显应激了,对着霸王就开始哈气:“你快用你无敌的体臭想想办法啊!!” “你他妈的!” 但骂归骂,霸王还是静下心来,开始尝试识别自身的信息素。 “虽然这里味道很重,但是我的信息素也不避它锋芒!” 他成功找到了信息素气味最为浓烈的地方:“跟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几人来到铁柜前。 指着其中一片区域比划了一圈,霸王肯定地道:“就是这一块。” “分头找。”姜束说完,身先士卒地将一个个抽屉往外拉。 几人对视一眼,也都加入其中。 不多时。 “我去!” 小熊硬糖怪叫一声。 “怎么了?”几人闻声看来。 “开出隐藏款了。”小熊硬糖表情古怪:“不是冰柜里面怎么还有烤箱啊?” “烤箱?”霸王一下子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耍?” “不是啊。”小熊硬糖委屈地道:“真的,你们自己来看,好大一坨惠林顿牛排!” 虽然心里不相信,但几人还是凑了过来。 小熊硬糖掀开盖在铁柜中物体上的白布,指着中段,信誓旦旦:“这不是惠林顿牛排我直接吃!” 而他指着的地方,确实有着跟惠林顿牛排表面的酥皮一样满是花刀的东西。 几人沉默了。 霸王摩挲着下巴:“它为什么不能是松鼠桂鱼?” “那我收回刚才的话,也有可能是火爆鱿鱼。”小熊硬糖改口。 “求...求求你们不要说了。”王铁柱捂着嘴,这些东西恰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所以现在她感觉要吐出来了。 姜束按住小熊硬糖的手,把白布放了回去。 “他也有可能是我的身体...” “?” 只见姜束整个扯出铁柜,掀开盖在头部的白布。 竟真与姜束写实风格的玩偶面部有七八分相似。 “不要什么东西都想骗吃骗喝。”姜束对小熊硬糖认真地道。 “不是兄弟你...”小熊硬糖战术后仰,惊为天人。 砰! 霸王用力地将愤怒的铁拳砸在铁柜上,义愤填膺,暴跳如雷。 “该死的东西,把我们的灵魂弄到这破布娃娃身上还不够,竟然还要这么摧残我们的肉体吗?!” 闻言,雪王满脸凝重,王铁柱更是因为难以接受自己被改花刀,无力地瘫倒在地。 沉闷的心情,和仇恨的怒火,一下子在众人心中升起。 就在这道烈焰即将攀升到最顶峰时... “啊,好消息是他并没有下狠手,身体很完整,甚至一点伤口都没有。” 检查完自己身体的姜束松了一口气。 “开什么玩笑?这叫一点伤口都没有?!”霸王怒吼着。 “花刀是我自己改的。”姜束解释道。 “诶?” “因为我有病。” “......玉玉症?” “不是,但是挺严重的。” “看出来了...” 与此同时,姜束的眼前闪过一串乱码。 【任务目标一:找回自己的身体】【已达成】 【现开启任务目标二...】 ------------ 第二十八章 任务目标二与高等生命 【你刚刚找到了自己的身体,但却发现身体上有着可怕的诅咒,你无法让灵魂重新归位,你意识到这一切都跟博士的实验有关】 【或许...只有博士消失,诅咒才会结束...】 【为了夺回身体,离开这座处处充满危险的城堡,你决定要战斗下去】 【任务目标二:粉碎博士玩偶的王国复兴计划】 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能换回来么? 姜束不动声色。 “快去找找你们的身体吧,应该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几人就都分别找到了各自的身体,然后几乎同时达成任务目标一,开启了任务目标二。 紧接着,一阵哀嚎。 “什么啊?现在还不能换回我自己的身体吗?” 原本看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后感到庆幸的小熊硬糖顿时失望起来。 霸王和王铁柱也感到有些迷茫。 “就凭现在的这副躯体吗?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可即便他们不满意这样的成果,却也没有表现得太过绝望,他们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灾祸级的孵化场当然不会让他们舒舒服服地顺利通关。 但对于雪王来说,事实更加残酷。 “果然是这样...么?”她脸色十分难看。 显然,她意识到了某件严重的事情,而这件事她早就心里有数,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一直没有说出来。 雪王并没有卖关子,甚至都没等到同伴询问,她就绝望地说道: “任务发生了改变,安全型里的这个时候就能够换回身体了,后续只要逃出城堡就好。 虽然城堡守卫的危险程度还是很高,每一个都是难以战胜的对手,但是重新掌握进化者的力量后,并不是没有可能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逃出生天。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想要夺回身体,必须阻止博士的计划,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正面战胜他,一切结束后,我们才能解除诅咒,夺回身体。” 这种带着资料进入孵化场却发现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完全超出掌控的糟糕感觉。 就好比某个穿越者成为了托尼斯塔克,刚刚用以废弃材料制造的战甲从恐怖分子的老巢逃了出来,完成新手任务之后,正琢磨着马克战甲用红色涂装还是蓝色涂装呢,灭霸站到了他的面前。 《钢铁侠1:我打灭霸?》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拿不拿得回身体已经无所谓了吧?”霸王郁闷地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雪王恍然大悟:“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其他进化者掌握了情报也无法攻略了,二阶段的走向非但是不一样了,还是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了。” “原本只是神庙逃亡,现在变成刺客信条了吗...”小熊硬糖感觉天塌了。 “准确地说是刺客信条3。”姜束纠正道:“我们没有暗杀的机会,得当狂战士。” 事实也是如此。 除了最开始博士来唤醒他们的时候,其他时间他的身边总是有贴身守卫。 但以大家应付蠕虫都十分吃力的表现,连女仆长都比不上,更别说那些连女仆长都要避其锋芒的守卫了。 可能得当狂战士,但当狂战士不太可能。 思索间,众人的目光纷纷不约而同地看向姜束。 如果依靠他们五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那么就不得不考虑姜束所掌握的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了。 创意工坊,以及工坊内的所有工匠。 见大家看过来,姜束耸耸肩。 “我刚刚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不过很遗憾,我如今的威望只能保证他们在事业上完全听我的,就连这一次的行动我都刻意避开了其他主管,要说召集他们来对抗哆啦A梦...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 几人闻言,也只得失望地叹息一声。 看着众人没了干劲的模样,姜束却并没有太颓丧。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孵化场越简单越好,但对姜束来说却恰恰相反,太简单就没有挑战性了,就算成功攻略,也丝毫没有成就感。 现在是做不到,但是他有的是办法能做到。 就比如...让大头娃娃冒着损失大量童话玩偶耗材的风险,主动去找工坊的麻烦。 “其他事之后再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先把身体带走吧。” 说着,姜束把自己的身体从冰柜中取了出来,扛在了肩膀上。 见他这么做,其他人也没多想,纷纷将自己的身体抱了出来。 “那...那个...”王铁柱突然戳了戳姜束的后腰,小声提醒道:“你要不要用布裹一裹啊?” “嗯?”姜束看向其他人怀里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肩上的身体。 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倒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到自己,不赖。” “不赖在哪了我请问,还有你都没有定期修毛的习惯吗?!”小熊硬糖吐槽。 听到他的话,雪王和王铁柱表情尴尬,目光不自然地飘忽向别处。 姜束面不改色:“我正在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试图成为世界上最茂密的人。” “谁问你了!” 总之,姜束最后还是给自己的身体裹上了一层白布。 他自己其实不太介意,但是雪王和王铁柱好像有些介意,因此只能为了队伍的团结作出一些必要的退让。 做完这一切,姜束重新把身体扛到肩头。 然后他注意到,除了自己和霸王,其他人都是艰难地拖着自己的身体在走。 并且霸王看上去也不如自己轻松,对方此时一只手环着腰,另一只手抱着双腿,才勉强保持着平衡,而自己只需要单手就能稳住。 是因为他们的基础力量值太低了么? 虽然是等级三的进化者,但是受到孵化场影响,所以其实数值上对比自己并没有优势。 姜束默默想着。 如果不是自己有大荒之心,没有受到数值削弱的话,说不定... 哦,不对,自己本来就是数值怪,以基础数值来说是六边形战士。 那没事了。 “我帮你拿吧。”见小熊硬糖痛苦地扯着双腿拖拽,看不过去的姜束提着脖子,像拎小鸡似的轻轻一抛,然后另一边肩膀稳稳拖住。 小熊硬糖被他狂野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小心点,别给我脖子拽掉了!” “掉了我负责安回去。”姜束不以为然:“我是专业的。” 说完,又看向雪王和王铁柱:“你们需要帮忙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还能带一个,然后你们两个人搬一个就好。” “呃...谢谢,但是不用了。” 两人婉拒了姜束的好意。 虽然确实困难,但她们并不想自己的身体被那么粗暴地对待,而且... 外面就包了一层白布,被一个男人抱着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更糟糕的是自己还是作为旁观者看着。 “可以啊。”霸王惊诧地上下打量着姜束:“看不出来啊,你的基础力量值这么高?” 小熊硬糖和姜束的体重加起来再怎么说也超过他一个人了,虽然他也尚有余力,但绝对没有姜束这么轻松。 而且姜束的体型摆在那里,这只能证明姜束的基础力量值或许还在他之上。 “你这基础力量值怎么着也得有一点二一点三吧?” “差不多吧。”姜束点点头。 霸王闻言,羡慕地点点头:“小骨架练出来以后是真牛逼啊。” 雪王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对姜束有可能是以灾祸级作为试炼的猜测又坚定了几分。 如果有一点五左右的基础数值,并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这时,剪刀玩偶的声音传来。 “时间差不多到了,坊主,您...您这是干什么?” 夹着的嗓子突然粗犷起来。 他好像有些被吓到了。 “咱坊里有,质量都差不多,您不用特意带回去的。”他小心翼翼地道。 显然,他以为姜束这是在顺土特产。 “这是我们自己的身体。” 姜束平静道: “我们故乡那边有个传统,进宫的时候割舍下来的身体会放进宝贝房,等到混出头之后再赎出去,我现在都是创意工坊的坊主了,所以我打算把我的身体带回去。” “这不太监么?”小熊硬糖小声嘟囔。 “嘘!”霸王瞪了他一眼。 “原则上是不行的,这毕竟是博士的地...” 话没说完,姜束便佯装发怒:“嗯?” 见姜束动怒,剪刀玩偶诚惶诚恐,立马改口:“但您就是原则,所以您说行就行!” 姜束收起怒容,轻轻颔首:“那叫人来搬进去吧。” “那么还请稍等。”剪刀玩偶回道:“我先给大家做一下处理,这刚刚从冰柜里取出来,大家的身体可能会因为温度的剧烈变化出问题。” “嗯。”见剪刀玩偶这么上道,姜束十分满意。 常年接触尸体,了解其特性的剪刀玩偶很快处理好了其他人的身体。 但轮到姜束时。 “嗯?!” 剪刀玩偶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大呼神迹。 “坊主,您的身体...您的身体...” “怎么了?”众人疑惑地看向他。 “竟然完全没有受到冷冻的影响!” 剪刀玩偶满脸的不可思议: “虽然你们的身体都还保存着生命力,但你的同伴们,血液都几乎已经快要停止流动了,可您的身体,就连心脏都还在有力的跳动!” “原来您才是真正的高等生命!” ------------ 第二十九章 创意工匠 液氮。 惰性,无色,无味,低粘度,无腐蚀性,不可燃,温度极低的透明液体。 在常压下,氮的沸点为-196.56℃,1立方米的液氮可以膨胀至696立方米的纯气态氮,如果加压,便可以在更高的温度下得到液氮。 初次接触液氮时,姜束感受到了比冬泳更加深邃的沉浸感。 而他的那一整根手指,也不出所料地出现了严重的冻伤,几近坏死,险些截肢。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更加严格地鞭策自己。 因为他的目标是能够泡在液氮里,再次感受初次冬泳时失温所带来的刺激感。 他目前的极限是不穿衣服,自如地生活在零下九十一点八摄氏度的环境里。 再低哪怕一点,他即使感受不到寒冷,超过两个小时后,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事实上,他能够再度把这个记录打破,但是他没有继续。 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意识到,由于同样的原因所出现的幻觉,他的大脑不会允许其出现第二次,就像那场曾经让他爽到不能自已的美梦一般。 所以失温之后,他会立刻失去意识,而不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看到奶奶。 那么即使有朝一日能够用液氮洗澡,也不会有快感了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便去寻找其他乐趣了。 “冰柜里的温度可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水冻成冰的!您被冻了快两天,竟然...” 剪刀玩偶惊悚地看着姜束。 姜束的同伴们也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从要强调客观世界的独立性和稳定性的角度来看,这比姜束拿下了创意工坊对他们的冲击还要大。 该如何解释呢? “我这人五行属火,天生耐冻。” 显然,姜束懒得解释。 “这是什么理由?!”小熊硬糖难以接受:“我属木难不成天生耐屮?” “难说。” 姜束不愿意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反正弄好了就快让人来搬走吧,已经快要超过规定的时间了。” “呃...嗯...好,啊不对,遵命。”剪刀玩偶此刻除了对姜束原本的尊敬外,又多了一丝丝畏惧。 在他看来,姜束的不可揣测与超凡神秘已经无限接近于创意工匠了。 将五具身体塞进货车的大胃带,姜束等人也先后上了车。 同伴们的神情都不太自然,似乎想要对姜束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随着车门的关闭,车厢内陷入一片黑暗。 听着同伴们的呼吸声,感受着车厢内诡异的气氛,姜束感觉有些无奈。 人总是会对无法理解或是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的,他能够理解这一点,就像他最开始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有难言之隐的时候,也曾经惶恐过一段时间。 只是他不理解的是,大家都是进化者了,难道能够接受的尺度就不能大一点点吗? 不过只是能够在失去灵魂的前提下,肉身在零下十多度的环境里活泼一些,就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不以平常心接受我的异于常人之处,这算不算对我的一种歧视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同伴们有点下头。 正如人际交往中常见的那样,一个人想要找到Crush或许会花些时间,但是对Crush祛魅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正在他思虑间。 异样的感觉突然包裹住了他。 周围...好安静啊。 虽然知晓货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挨着车厢大声说话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但是同伴们的呼吸声为什么也听不到了? “雪王?” 姜束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并没有回应。 伸手往身边摸了摸。 原本离自己不远的身体也摸不到了。 “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货车突然停住了。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货车的门。 “我们到了。” 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姜束并没有丝毫印象。 而且,为什么对方的声音能穿透车厢? “创意工匠?”姜束问道。 “很接近了。” 车门被缓缓拉开。 刺眼的光线从门缝中射向姜束的脸。 只是稍稍眯了眯眼睛,姜束便适应了眼球传来的刺痛。 雪王的画工的确值得称道,眼前之人的长相,与她的画像别无二致。 白胡子玩偶行了一个姜束没见过的宫廷礼。 “我是那位大人的仆从,那位大人想要见您。” 在其身后,是一座不应在城堡中出现的宫殿。 姜束借着门外的光回头看了看,车厢内除了他,空无一物。 虽然有些出入,但果然还是有联系的。 “他想见我就见我吗?”姜束向后靠去,双手抱于胸前,好奇地问道:“我看起来是随叫随到的类型吗?” 虽然做着以擦边的方式讨好富婆的事业,但姜束也是有傲骨的。 “你有预约么?” 可不曾想... “我自然是懂礼数的,您的朋友就是我亲自带到您面前的,而且我也参观了如今的工坊,也从工匠那里知晓了一些您的事迹,更是参观了您对那位大人居所的改造。” 白胡子玩偶始终挂着笑,慢条斯理: “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对您的尊重,算不算是预约?” “有备而来啊。” 姜束拍拍手:“那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给你个面子好了,不过,下不为例,下次预约记得当面跟我谈,我出外勤很贵的。” 说罢,姜束起身,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不胜感激。”面对姜束言语间的挑衅,白胡子玩偶也不恼:“那么,请跟我来。” 姜束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是个硬茬啊...他想着。 于是他点点头,不再开口。 很快,在白胡子玩偶的带领下,姜束进入了那华贵的宫殿。 令他意外的是,这里竟然跟创意工坊内的陈设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门户大开的仓库中,堆的并非尸体,也少了许多用于处理尸体的古怪工具和器皿。 一个裹在长袍中的消瘦的身影正在纺织机前忙碌着,长长的白发拖至地面,在她手中,纺锤如同精灵一般跳着舞,眨眼间,便纺出精美的纱线。 “创意工匠是女的?” 姜束稍感意外。 “他们没跟你说过关于我的事?”嘶哑的声音从纺织机前传来。 他们,指的自然是工坊内的工匠。 “哟!还是烟嗓?”姜束调侃一句,然后回答道:“提到你,他们要么说创意工匠,要么说主人,要么说他,男人的他和女人的她都念ta,工坊里又没有你的画像,我怎么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么...”创意工匠的语气有些哀伤:“什么都没了吗?” “工坊的大厅里原本有大人的等身画像,但是我这次去看已经不见了。” 白胡子玩偶笑着解释,然后询问姜束: “请问您想喝些什么?我们有茶,咖啡,或者你想尝尝蜂蜜水吗?” “我想喝可乐。” 白胡子玩偶笑容一滞:“我并未听说过这种饮品。” “穷乡僻壤...”姜束嘟囔一声:“那就茶吧,浓一点,要第二泡。” 白胡子玩偶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耐着性子:“好的,实在抱歉,委屈您了,下次您再来的时候,我一定会为您准备好可乐的。” 姜束点点头,顺手猛拍对方的后背:“当个事儿办。” 白胡子玩偶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快步离去。 一阵沉默。 姜束找了张椅子坐下,把玩着工作台上随手薅来的小手办,问创意工匠道:“你就打算一直背对着我么?似乎不太礼貌啊。” “恰恰相反。” 创意工匠纺纱的手停了下来: “我模样丑陋,背对你,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礼貌。” 姜束不以为然:“丑不丑不是你说了算的。” “是么?” 创意工匠缓缓起身,然后转向了姜束。 姜束的眼睛陡然张大,手中的玩偶跌落在地。 她拿着纺锤的手上满是疮痍,凹凸不平的斑驳遍布她暴露在长袍之外的所有皮肤,而她的脸,也有一半被烧毁,左边的嘴唇已经看不出形状,虽然鼻子还完好,但她少了一只眼睛。 左眼框处的皮肤完全黏合,除了一个凹陷之外,便只有蛛网似的增生。 整张面庞,只有右边的部分还算完整,而也只有剩下的那部分面容,以及那只充满沧桑的右眼,能够证明她也曾经拥有过美丽。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她用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看到了姜束的反应,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 话说一半。 “好美。” “什么?”创意工匠愣住。 “我说你长得很美。”姜束吞了口唾沫:“这种不完美的残缺感,让我想到了断臂维纳斯。” “呃...” “所以能不能让我看看内搭?” “......” “如果没被烧掉的话。” “?” ------------ 第三十章 创意工匠的请求 茶水间内。 白胡子玩偶优雅地准备着茶水与点心。 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忘记了具体是多久,这宫殿中只有他和创意工匠两人相依为命。 作为一名从不参与工坊制作的玩偶,他的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家政上,每天所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服务好创意工匠。 他既是家庭医生,也是心理委员,又是厨师,还是管家,更是创意工匠的家人。 仅靠他一个玩偶,就能将和创意工坊一般大小的场地,以及在此之外的宫殿的任何角落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事实上,他并不是不能离开这座宫殿,他能将姜束从外面请过来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创意工匠并不能离开这里。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么持续下去,但是前段时间,准确地说,是昨天,创意工匠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的工坊有了新主人。 那人的样貌她已经记不清了,但能肯定的是,对方得到了所有工匠的支持,甚至搬进了她曾经的居所,睡在了她的床上。 这令创意工匠忧心忡忡。 于是,白胡子玩偶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宫殿,前往创意工坊查探情况。 令人惊讶的是,那个梦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一个年轻的玩偶取代了创意工匠的地位,入主了创意工坊。 但令他感到费解的是,一早上下来,他并没有看到那个年轻玩偶,也就是姜束身上的特别之处—— 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里满脸忧郁地发着呆,好像失去了什么,然后还问了锤子玩偶一些奇怪的问题:创意工匠为什么没有给玩偶设计生殖系统? 每每思至,倍感发笑。 玩偶生来就有其使命,就得像颗钉子,牢牢地,永远地钉在一个地方。 升什么职?什么升职系统? 但由于摸不准创意工匠的想法,白胡子玩偶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先返回了宫殿。 直到揣测到创意工匠对其的好奇,似乎有见一面的想法,他才重新又一次出发,这次正好遇见了姜束的同伴们。 本想等姜束落单的时候再将他邀请过来,不过,他突然发现有麻烦正在靠近姜束一行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提前行动... 切好创意工匠每天下午都要当作点心品尝的蛋糕,摆上刀叉,连同准备好的茶壶和茶杯一起放入托盘。 白胡子玩偶端起托盘,昂首挺胸地穿过回廊,向工坊走去。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即便马上就要再见到那个在他看来有些讨人厌的家伙。 “呼...没必要跟将死之人过不去。”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不会在人前失态。 然后,他就失态了。 刚到工坊门外,还未进入,他便听到一阵靡靡之音。 粗重的喘息声与闷哼声让他手中的茶具和点心险些打翻。 没有多想,他猛地推开门。 创意工匠如同正在晒日光浴一般,面朝下趴在工具台上。 她身上的长袍,此时已经被当作了沙滩毯,垫在了她的身下。 至于没了长袍穿的是什么,这无需多言。 而姜束,则站在她的身边,右手轻捻着一根织布用的针,左手端着烛台,将针烧红后吹了吹,便扎入创意工匠赤裸的肌肤。 每扎入一根针,吃痛的创意工匠便轻哼一声,白胡子玩偶在门外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不知道他们是从多久开始的,但现在创意工匠看上去像只刺猬。 “一会儿再拔个罐吧,你这背不拔罐可惜了。”姜束温柔地道。 “唔...嗯...听你的好了...”创意工匠埋着头,声音含糊不清。 “你们在做什么?!”白胡子玩偶崩溃地嚎叫着。 创意工匠闻声抬起头,然后像是刚睡醒还有些发懵,呆呆地看着白胡子玩偶:“你回来了呀?” “你对她做了什么?!”白胡子玩偶看她这状态,自然以为是姜束做了什么糟糕的事。 姜束一言不发,傲慢地睥睨着他。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看白胡子玩偶的脸色了,虽然他本来就从没看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本人并不需要解释什么,回过神来的创意工匠便主动开始维护起了他。 “这个叫针灸。”创意工匠撑着上半身,抓起长袍挡住前胸,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曾经差点被烧死过,达尔文先生说我火气太重了,这能帮我泻火。” 白胡子玩偶大感震撼,质问姜束:“你管被烧伤叫火气重?” “那不然是寒气重?” “不是你...” 被白胡子玩偶的突然出现所打扰,姜束也没了兴致。 “算了,不拔罐了,下次吧。” “可是刚刚明明说好的...” “下次吧。” “好吧...” 顶着满背的针,创意工匠抱着长袍跪坐了起来。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束。 深吸一口气,白胡子玩偶将茶具放在桌子上,然后给她送上了点心。 但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就开始品尝。 “达尔文先生,你要尝尝吗?味道很不错的。” “那就尝尝吧。”姜束也不见外,端起来就吃,一边吃一边问:“我吃了你吃什么?” “我没关系的啦,我天天都可以吃的。” “那就好。” 一旁的白胡子玩偶拳头都要攥紧了。 是特么给你吃的吗混蛋?! 死死咬着牙,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再去准备一份。” “不用了。”姜束摆摆手,将啃了一大块的蛋糕还给创意工匠:“太腻了,我不想吃了,剩下的你吃吧。” 创意工匠点点头:“好哦。” “啧...”白胡子玩偶咋了咋舌。 他感觉创意工匠多少有点没出息了。 “偶尔,还是请注意一下应有的仪态和矜持。”他实在看不过去,提醒道。 可没想到,创意工匠丝毫不介意,也不当回事儿。 “没关系啦。” 创意工匠用仅有的半边腮帮子咀嚼着蛋糕: “他人很好的,根本就不害怕和嫌弃我的样子,我现在心里很开心的。” 看着她的模样,姜束不禁感觉她有些可怜。 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做。 仅仅只是接纳了她骇人的外表,夸奖了她其实很美,她就对自己充满了好感。 而在针灸的时候,就像是那些广受欢迎的技师一样,姜束主动寻找起了话题,唠起了家常。 尽管能看出对方很内向,不知道是天生不擅长与人交流,亦或是突逢厄难之后性情大变,但她几乎都有问必答。 于是,好感就变成了现在的依赖。 这其中固然有“奉献”的功劳,但是否单单只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因为创意工匠本身就缺乏他人的关心,内心封闭了很久,这个问题姜束也不得而知。 更出乎姜束意料的是,依赖,似乎还在进一步变化。 它正在逐渐转变为信任。 “经过刚刚和你的接触,我想我已经大概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我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创意工匠突然对姜束说道。 她的眼睛里满是希冀。 似乎无论如何也要姜束答应。 姜束稍作沉默:“我不保证能做到,但你可以说出来听听。” 创意工匠看了看白胡子玩偶,又留恋地环顾工坊,像是要记住所有的一切。 眼中的希冀全部化作坚定。 “你可以...帮我结束我的生命吗?” ------------ 第三十一章 始作俑者 话音刚落,白胡子玩偶顿时脸色一变,急忙便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创意工匠太过了解他,所以只是说完,便第一时间看向他,给了他眼神上的制止,后者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而姜束正端着茶杯的手也是微微一颤。 “你...是地雷女?” 没有安全感、精神不稳定、病态、厌世... 仔细想想,这些标签好像确实和眼前的女人十分符合。 “什么叫地雷女?” “嗯,这个无所谓。”姜束放下茶杯,稍稍坐正了些,肃然起敬:“为什么我要帮你这个?” 姜束其实并不反对这个提议。 因为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接手创意工坊后开启的隐藏任务:杀死创意工匠。 但是之前是因为没有见到创意工匠,所以他可以毫无负担。 可现在情况有变了。 姜束虽然下限极低,但他对自己原则的要求极高。 他有三不欺。 第一:小孩,因为他“善”,人之初性本善,讨人厌的小孩多半是因为家教不好,所以姜束一般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当着孩子面揍父母。 第二:老人,因为他“寿”,常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活了一大把年纪,终归是不容易的,对于大部分和蔼亲切的老人,应该多加关爱和礼让。 即便是遇到坏人变老了的情况,碰上什么碰瓷或是助人为乐后被反咬一口的情况,也多半是因为这种老坏蛋没见过狠的,所以只要当着他们的面揍一顿他们的孩子,敲山震虎就是了,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总不会打错的。 第三:残疾人,因为他“弱”,强者并不一定要狠狠羞辱弱者,也是可以在不影响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不方便的人提供便利的,人家本来就脆弱自卑敏感,还要欺负人家,那不是道德品质败坏吗? 姜束的聋哑人手语老师虽然是个傻逼,但姜束骂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在他背对自己的时候才骂,确保对方听不见也看不见,不让对方难过。 即便是刚刚进入这个孵化场,面对大头娃娃的时候,他也因为以为对方是特殊人群而没有第一时间嘲笑。 毫无疑问的,创意工匠就属于残疾人的范畴。 所以尽管真的很感兴趣,他也只是扎了针,而没有扎针。 正因为有这样的原则,所以姜束原本已经打算放弃自己的隐藏任务了,哪怕隐藏任务的奖励一定会毫无疑问的丰厚,但他也不认为区区一些蝇头小利就能高过他的原则和他自身的价值。 所以即便是创意工匠的请求正中他的下怀,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他需要确定原因,也需要确定这个原因到底值不值得他这样做,算不算违背他的原则。 “我...罪孽深重。” 创意工匠表情痛苦,她的声音也颤抖着,似乎极其不想提及这些往事。 但她也清楚,姜束是个好人,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一直生活在阳光下,对生活充满了乐观的人,即便是面对自己这样外表犹如恶魔的人,他纯洁的心灵也没有丝毫动摇,依旧坚定地将身上的温暖挥洒给了自己。 这样的人,如果不告诉他真相,他大概是不会帮自己寻死的吧?即便真相有可能让对方讨厌自己… 于是,她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的父亲曾是王国有名的工匠,作为他的女儿,我从小就生活在工坊,见过各种各样的工艺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喜欢做手工,这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手艺也愈发成熟,从父亲手里接过了工坊,开始独自经营起了家里的生意,很快,我的名气甚至盖过了我的父亲,不止是在王国,我所做出的工艺品甚至被游商带到了国外,销量极好。 我本以为我很快就能成为举世闻名的工匠,将父亲工坊的名气打响整片大陆,但某一天,父亲突然生了一场怪病,那种病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几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几天之内,就带走了父亲的生命。 从那天起,我便开始思考,我的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能像神明那样创造生命呢?如果可以通过我的手,为那些走投无路的人创造出新生,是不是就可以让这个世界上减少许多痛苦和磨难呢? 我很快开始了我的研究,但几年过去,我非但没有丝毫收获,还因为没有余力顾及工坊,反而让工坊的生意一落千丈,而祸不单行...” 创意工匠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白胡子玩偶一眼: “我的弟弟,他也染上了父亲的怪病。 我陷入了绝望,我已经承受不了再有亲人离开我了。 我又一次向神明祈祷,而这一次,神明没有辜负我,祂出现了,祂为我带来了能够容纳灵魂的容器,也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些玩偶,并教会了我制作的方法。 但他也警告我,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救我的弟弟。” 姜束看了看白胡子玩偶:“你们是姐弟?” 白胡子玩偶冷哼一声:“怎么,不像么?” 姜束想了想,拿起一旁的烛台递过去。 “什么意思?”白胡子玩偶不明所以。 “烧出来看看像不像。” “你...”白胡子玩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开个玩笑。”姜束笑笑。 创意工匠也捂着嘴笑出了声:“你不止是个好人,也很有趣。” 对于她来说,拿她当正常人就是最好的尊重。 而既然她都不觉得这是在冒犯,那姜束自然就不算欺负残疾人。 “我继续说。” 创意工匠清清嗓子,继续道: “之后的故事你应该就清楚了,世人以为我创造出了有生命的玩偶,奉我为神明,但只有我知道,我只是在神明的帮助下,创造出了生命的容器。 在那之后,我并没有听从神明的警告,而是按照我最初的意愿和理想,帮助了许多深陷泥泞,走投无路的人,为了报答我,他们向我宣誓了效忠,一生都跟随着我,直到现在。 很快,根据神明教给我的办法,我经过改良后又制造出了能容纳死者特质的玩偶,也就是你看到的童话玩偶,因为我不止想要帮助困境中的人,也想要为孩子们带去快乐和美好的童年。 一开始很顺利,但后来突然出现了麻烦。 有一个玩偶失控了,它伤害了一个母亲,它趁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爬上了床,令那个可怜的母亲失去了一只耳朵。 我意识到不对,紧急召回所有玩偶,然后,一切就彻底失控了。 那些年工坊制造的玩偶数以万计,它们突然联合了起来,爆发出连我都未曾见过、无法想象的力量,于是,王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许多人在睡梦中死去。 很快,王国就成了地狱,街上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 直到那时,我终于意识到我错了,我不仅没有听从警告,还自作聪明,神明终于降下了祂的怒火。 于是,我放了一把火,一把举整个工坊之力烧起的大火,希望能以此洗清罪孽,我深知这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我愧对信任我的人,愧对整个王国,也愧对神明。 我走进了火海,我本以为一切都会结束,可是...” 创意工匠顿了顿,指了指脸上的伤痕: “我并没有死,当我重新醒来的时候,没有被烧毁的玩偶都陷入了沉睡,而我,则成了现在的模样,在这座不存在于真实世界的宫殿里,像一个活死人。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无颜面对这土地上的亡魂的我想要再度求死,但是我发现不知为何,不管我怎么死,都会回到我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成了不死的存在。 我意识到这是诅咒,这是神明对我的惩罚,在我赎清我的罪孽之前,我还不能死。 可是,即便我还活着,在宫殿里能够自由行动,也能够通过我弟弟了解城堡内的一切,但我偏偏就是出不去。” 说到这里,她从工作台上爬下来,快步来到姜束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里满是无助: “这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请帮帮我,让我结束这场噩梦吧。” 姜束好奇地询问:“神明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吗?” “没有。”创意工匠摇摇头:“所以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一开始?”姜束点点头:“所以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嗯。”创意工匠自责地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现实告诉我,自然规律是不能违背的,生老病死,都应该遵循自然法则,我的一意孤行,导致了灾祸的出现,我理应负起责任,将一切重新拉回正轨。” “具体一点呢?” “让这项技术永远消失,让所有会这项技术的玩偶...” 创意工匠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 “让他们的灵魂去往该去的地方...” “是吗...”姜束了然:“虽然那些家伙挺有趣的,不过如果问题这么严重,那就没有办法了啊...” “那我就答应你好了。” 姜束挣脱被创意工匠握住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着她被头发挡住的脸认真道: “我一定会让你放心去死的。” “谢谢...谢谢你...” 创意工匠泣不成声。 ------------ 第三十二章 真正的剧本 带着创意工匠的请求,姜束离开了。 或许是出于愧疚,愧疚于因为自己随意使用神明赐予的力量为王国招致了灭顶之灾,也愧疚于明明拯救了那些曾经为人的玩偶,但现在又要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总之创意工匠并不希望姜束让玩偶们知道她还活着。 而在她确认姜束帮她完成了赎罪之后,就会自行了断。 姜束乐得省去麻烦,因此欣然接受。 送他回去的依旧是白胡子玩偶。 “这座宫殿并不存在于真实的世界,我们将其称之为里世界,外面的人进不来,但你不用担心无法将消息传递给我,这几天我每天都会出去查看情况,你完成了她交代的事情后,我会代为传达的。” 将姜束送到空荡荡的货车前,白胡子玩偶对姜束交代道。 姜束先是表示自己清楚了,然后开口纠正道:“注意你的措辞,不是她交代我,而是她请求我这么做。” “好了好了。”白胡子玩偶无语:“请求,请求行了吧?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上车吧,我关上门后,你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等一下,还真有事。”姜束并未动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白胡子玩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勉强地点点头:“你问吧。” 姜束并没有理会他丝毫不加掩饰的厌烦,一本正经地问道:“听你姐姐说,她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她身边是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陪着她。” “是的,那又怎么样?” “你觉得你的特殊之处在哪里?” “什么叫特殊之处?”白胡子玩偶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姜束换了一种问法:“为什么只有你在她的身边?当时进入火海的只有她一个人,你并不在她身边,而她亲手制作的玩偶也不止你一个,所以为什么她的身边只有你,就因为你是她的弟弟吗?” 白胡子玩偶冷笑:“这个理由难道不够么?” “嗯...”姜束认真思考了一番:“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姐弟连心,勉强说得通。” “那么没事的话就...” “下一个问题。” “你不要得寸进...” “我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大概一个小时,而从实验室到创意工坊的路程大概只有半个小时。” 姜束顿了顿: “就算我只是消失了几分钟,身边的人都应该会注意到的吧?我回去以后该怎么解释我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么长时间?” 白胡子玩偶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但却被姜束打断。 “当然,你可以说我的肉体其实还留在原地,只是灵魂从玩偶里跑了出来,这儿其实是精神领域,但是你跟创意工匠都是实体,我亲自上手验证过这一点,毕竟她被针扎了可是会流血的,所以我并不会相信这套说辞,而且即便如此,到了地方我的同伴们发现我一动不动,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白胡子玩偶闻言闭上了嘴,表情微妙。 但只是一瞬间,他又调整好了情绪,笑道:“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我没有打算这么说,事实上,这里和外面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虽然你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但在外面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哦,这样啊。”姜束恍然大悟。 “这下子你该...” “可是这跟创意工匠说的不一样啊。” “什么?” 姜束看着白胡子玩偶诧异的模样,解释道:“创意工匠可是告诉我,你偶尔离开宫殿不见的时间,跟你待在外面的时间是差不多的,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你每次出去再回来,即便没有多久,但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你吧?” “她怎么什么都...”白胡子玩偶欲言又止。 看着他懊恼的模样,姜束继续道:“那么我就不再问你为什么能自由出入,也不问你为什么能做到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我拉入这里,而不引起我身边其他人的注意了,总之,你跟其他玩偶不一样,而且你有什么事情瞒着创意工匠对么?” 在创意工匠对姜束抱有好感的前提下,她不可能会在姜束看似唠家常的话题上有所警惕。 他平时出去多久呀,去干啥呀,你在家里一般等多久,一个人无不无聊啊? 她不可能会在这种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骗他。 那么两人说的不一样,其中自然有人说的是假的。 有“奉献”做保障,创意工匠不会对姜束说谎,那么究竟谁说的是真相呢? 如果创意工匠说的就是真的,这就证明白胡子玩偶刚刚是在骗自己。 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因为只要自己回到现实世界,瞬间就会真相大白。 可如果白胡子玩偶说的是真的,那就很有意思了,这就说明创意工匠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错的,而她又无法离开宫殿,这个认知是从白胡子玩偶那里得来的,那就证明白胡子玩偶一直以来都在骗她,有什么事瞒着她。 作为一个和创意工匠相依为命,本就是家人的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除此之外,关于玩偶们的情况,不管是工匠玩偶亦或是大头娃娃,姜束都早已了解得差不多了,黑色的填充物的确能够赋予他们超凡的力量或是不同的特性,例如像大头娃娃那样从里面往外掏东西,或者是工匠们顽强的精力、生命力以及守卫们强大的力量。 但这些能力都没有脱离常理的范畴,顶多只是把某一方面依靠人力能做到的事放大了,并未脱离物理范畴,牛顿看了还是能安心长眠。 可白胡子玩偶呢?他能做到的事已经脱离常理了,能随意掌控空间和时间,单独把姜束和货车从时空中剥离出来,这种能力根本无法理解,物理学在他这里都不存在了。 “你管这叫什么?”姜束笑笑:“魔法?还是超凡力量?” 白胡子玩偶沉默不语。 姜束看了一眼货车,催促道:“别浪费时间了,你不会以为一直闷着我就会说‘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这种话吧?我连女朋友都不会这么惯着,你是?” 听到姜束带着轻蔑的催促,白胡子玩偶突然笑了。 “嘴真是碎。”他苦笑着摇摇头:“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冷着一张脸,一边一本正经地说出各种不着边际的话的?” “因为我是冷脸萌。” “好吧,好吧...” 白胡子玩偶突然变了一个人,在他身上,姜束完全看不到原本那个让他感到厌烦的姐控傲娇弟弟的模样了。 有些像是被脏东西上了身,又有些像是...卸下了伪装。 “所以说...原来有这么多我没注意到的纰漏么?”他自嘲地道:“我还以为天衣无缝,会是个令人充满悲伤的讲述爱与遗憾的故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被戳破这层美好,露出其残酷和恶趣味的本质,真是可惜。” 姜束眯了眯眼睛。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而白胡子玩偶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喜,就像是深藏多年的彩蛋终于被玩家发现了的游戏制作者一样,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所以说,你有兴趣看看真正的剧本吗?作为第一个走到我面前,还出乎我意料地发现了我布局中错漏的人,我特许你这个权利。”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如同一个老谋深算的狡猾商人。 “真正的剧本?”姜束来了兴趣:“也就是说,我还需要做其他事情,或者说,把创意工匠的请求作废?” “不不不。”白胡子玩偶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一切照旧,我还是他的弟弟,你也还是继续帮她寻死,完成她的心愿,只是,我允许你知道真正的,由我谱写的剧本。” 他本以为姜束会因为好奇欣然同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那我没有必要知道你的剧本。”姜束坚定地摇摇头:“既然一切照旧,我需要做的事没有变化,我并不想节外生枝,就这样好了,再见。” 说着,姜束想要上车。 “等一下!”这次轮到白胡子玩偶拦住他了。 他似乎对姜束的反应大感意外,满脸的难以置信:“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可是...”姜束疑惑地眨眨眼:“你最得意的作品跟我有什么关系,分享出来的话,爽的人是你不是吗?我有什么义务让你爽吗?或者说,让你爽我能得到什么吗?” 白胡子玩偶一时语塞。 “没什么事情的话...” “奖励!我给你一件奖励!”白胡子玩偶沉声道:“我给你一件能让时间静止一秒钟而你不受限制的道具,关键时刻,你能用来保命或是反转局势!” 只是眨眼间。 快到连白胡子玩偶都没有反应过来。 姜束乖巧地盘腿坐在了他的面前,礼貌地伸出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请说出你的故事。” “什么时候...”白胡子玩偶愣了愣:“我记得我还没把道具给你吧?” 姜束不言,只是微微一笑。 对付老谋深算的狡猾商人,最好的做法便是不受其引导,然后以退为进,说出那句带有法则之力的话—— 能不能便宜点?不能啊,那我去其他家看看... 嗯,在异世界同样好用。 ------------ 第三十三章 被做局了! “她的弟弟早就死了,从未复活过,包括其他玩偶也是一样。” 白胡子玩偶一开口,便是王炸。 他似乎就一点儿也没有想过要吊吊胃口,而是着急地想要把最后的结论说出来。 或许是担心拖得太长姜束不听了吧。 而这个信息,也的确让姜束感到了些许惊讶。 “那么那些玩偶体内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现任的坊主吗?作为能够察觉到我布局中错漏的人,我不相信你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白胡子玩偶期待地道:“猜猜看是怎么回事。” 听到提示,姜束没有多想:“他们和童话玩偶没有本质区别,童话玩偶没有自己的灵魂,一切都是他们输入的程序,但实际上他们也是一样?” “没错!没错!你果然聪明!”白胡子玩偶激动地疯狂点头:“他们只是拥有死者特质和人格的傀儡,大部分时候他们以为自己是人,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是。” 姜束突然理解了锤子玩偶。 为什么他说自从成为工匠玩偶之后,就觉得工作是最令他感到快乐的事,甚至连人最基本的生理欲望和情感都不再需要了。 原来跟童话玩偶一样,一切都是设定好的么? 看到姜束深思的表情,白胡子玩偶不屑道:“人死了就是死了,除了真正的神,谁能让人死而复生?也就那傻子相信了。” “所以并非是神明教会她制造玩偶的方法,而是你?”姜束问道:“为什么?” “这是一场人性实验。” 白胡子玩偶轻描淡写地道: “我把蕴含禁忌之力的宝藏交给她,证明其力量后再由她自由支配,然后看她会不会听从警告,如果没有听,又会肆意妄为到什么地步,以及最后灾难降临,她又会作何选择。 我要做的就是观察她的一生,记录下她的心路历程与改变。 不过现在我玩腻了,一切也就该结束了,由你来帮我结束再适合不过了。” “嗬,遗憾后悔流,还是个西红柿小说爱好者。”吐槽一句,姜束话锋一转:“那么我猜,你应该不仅仅只是观察吧?或许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违背警告,而是在你的蛊惑之下,最终迈出了那一步。” “你真是天才!”白胡子玩偶由衷感叹:“我都快想和你交朋友了。” “果然是恶趣味。”姜束摇摇头:“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我不能告诉你,不过...” 白胡子玩偶仔细打量了一下姜束,然后说出了让后者突然失去了冷静的话。 “就在我刚刚突然对你有所好感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想要无条件地对你好。” 他神秘一笑,嘴角洋溢起充满恶意的笑: “‘奉献’是么?那我想我们大概是同类。” 姜束的身上突然泛起鸡皮疙瘩,一股凉意直冲脊梁。 这绝对... 绝对不是单纯的孵化场NPC! 这种诡异而惊悚的感觉,就像是正在看的电影主角突然对着屏幕说了一句只有看电影的人能够听懂的话。 可就在姜束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思考着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意识一片混沌,所有思绪变得无比混乱,念头很多,但始终抓不到重要的那个,甚至他差点想不起来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和冷静,此时就算路过一条狗他都想踹上一脚。 好在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很快。 恢复了理智的姜束,不由得深呼吸起来,如果现在是人身,他笃定后背应该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这种对自己失去控制的感觉,实在是不美妙... 再看向白胡子玩偶,姜束的眼里已是前所未有的警惕与忌惮。 见状,白胡子玩偶得意地指着自己的脑袋,炫耀似的道:“‘迷惘’,让受到影响的人只要一动脑筋就会失去理智,转得越快,就越容易变成蠢蛋,我也叫它降智光环。” 摸了摸抽疼的后脑,姜束暂时没了探寻对方身份的想法,只是嘟囔道:“真是恶心的能力。” 不过这恶心的能力跟你很配...姜束这么想,但是并没有这么说出来。 因为这不管作用还是名字都貌似跟自己的“奉献”同等级的“迷惘”,在对方手里的能够发挥出的影响更大,更剧烈。 从对“奉献”的研究来看,这源于两者之间过于巨大的实力差距,甚至比一级进化者跟普通人的差距还要大。 很好,配跟我博弈,那我先忍你一手! 见姜束终于吃亏一次,白胡子玩偶这才满意地蹲到了姜束面前,嘿嘿一笑:“总不能一直让你牵着鼻子走吧?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在发现了你的独特之处后稍稍展示了一下。” 说着,他将一块怀表塞进了姜束的手里:“拿着吧,刚才说好给你的东西。” 可就在姜束悄悄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切到此为止的时候。 只见白胡子玩偶一脸严肃:“但是我对你没有恶意,不代表其他人对你没有恶意,你得学会控制好‘奉献’,否则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姜束稍作沉默:“又是一场人性实验?这算是警告么?” “不,这算忠告。”白胡子玩偶站起来,将姜束送进货车:“另外,提醒你一件事,你从实验室出来以后就已经被博士盯上了,自己注意吧。” “我知道。” “你知道?”白胡子玩偶一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点点头:“看来我又有好戏看了。” 犹豫片刻,姜束还是问道:“创意工匠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白胡子玩偶双手叉腰: “如果你是想问这对她是否公平,看在你的表现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她给我提供了这么多乐趣,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事后她会带着解脱去往她该去的地方的。 事实上,她本来就身患绝症,跟她父亲和哥哥一样,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活到现在。 至于王国中的其他人,我是说那些玩偶和被玩偶杀掉的人,还记得城堡外的黄沙吗?你真的觉得一场火就能烧成那样? 他们本就即将遭遇一场巨大的沙尘暴,所有人都会死去,用他们来作为我剧本中的角色,只是废物利用罢了,我可没有搞屠杀的兴趣。” “嗯。”姜束没再多说什么:“那就这样吧。” 砰! 车门闭合。 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货车,白胡子玩偶轻啧一声。 “爱欲...还真都是些多愁善感的家伙。” ...... 再度睁开眼睛,姜束回到了货车内。 身旁传来四道清晰的呼吸声。 一切都回到了刚刚从实验室出来,上车没多久的状态。 黑暗中,姜束摩挲着刚刚拿到的怀表。 一串乱码出现在他面前—— 【亡者的怀表】 【等级:灾祸级】 【描述:某个穿行于各个孵化场的游历者的随身怀表,它的指针不停地转动,让游历者以为自己得到了永生,然而,他早已是亡灵的一员...】 【使用方法:按下怀表上的按钮,所在时空的时间静止一秒,持有者不受影响】 【限制条件:每二十四小时可使用一次】 【备注:请牢牢抓住神明校准时间的那一秒】 只有一秒,而且有限制,所以只是灾祸级么? 姜束回想着临走时白胡子玩偶的提醒,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东西。 对方已经察觉到大头娃娃正在找自己的麻烦了,而在对方看来,自己需要这个玩意儿才能摆脱困境。 他好像真的想帮自己,在自己发觉了他剧本的漏洞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姜束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新娘。 两人给姜束的感觉,竟然出乎意料的相像,不同的是,白胡子玩偶并没有新娘这么好骗。 不过真正让姜束在意的,还是白胡子玩偶口中提到的麻烦。 什么叫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 “奉献”,以及看样子等级不在其之下的“迷惘”,又代表了什么? 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而不等姜束理清楚庞大且繁杂的信息,货车突然停了下来。 创意工坊到了。 剪刀玩偶打开门,恭敬地站在车门边等待姜束下车。 姜束收起心绪,将目标重新聚焦回了眼下。 其他的事不急于一时,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粉碎大头娃娃复兴王国的计划,以及让制作玩偶的方法彻底失传。 而回到了创意工坊,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很顺利地完成了。 跃下货车,稳稳落地,姜束拉住了正要把五人的身体搬进工坊保存起来的剪刀玩偶。 “您有什么吩咐?” 剪刀玩偶好奇而敬畏地点头哈腰。 “我听说...”姜束拍拍剪刀玩偶的肩膀:“你一直都看不惯哆啦A梦,想要推翻他的吧?” 正在下车的同伴们,拉车的工匠们,闻言纷纷停下动作,看向两人。 看着周围的情况,剪刀玩偶吓了一跳,摸不清楚姜束想法的他,回答得模棱两可:“是有不满,但是...那不是抱怨嘛,其实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坊主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提起这个,我有点害怕。” “不用害怕。”姜束摆摆手,安慰剪刀玩偶道:“我现在给你机会。” “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种话说出来都影响团结。” “并非寻开心。”姜束指着货车内的身体:“这不仅仅只是实验室里普通的身体,而是我们这一批人的身体,是哆啦A梦宁愿让手锯当我学徒都不愿意交还给我的身体,你应该知道,我们把它们偷出来意味着什么吧?” “呃...”剪刀玩偶虽是玩偶,但仍感到浑身僵硬。 “如果你希望团结,那我就只能为了避免工坊和他的冲突,把你和这五具身体一起还给他。” 姜束一脸平静: “但反之,你也可以稍微不团结一点,我们一起干一票大的,你必须考虑这是否会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 嗯,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选择权在你,我听你的。” 虽然但是...选择权真的在我吗? 你带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啊?! 剪刀玩偶瞪着车厢内那五具身体,此时在他的眼里那根本就是五个炸药包。 再看向姜束,他咽了口口水。 坏了,被资本做局了! ------------ 第三十四章 姜束的眼泪 只能说非常凑巧,姜束为了偷渡实验室,从中寻找他和同伴们的身体,选中了对大头娃娃一向颇有意见,很不对付的剪刀玩偶。 而开启的第二个任务又恰好是要彻底打击大头娃娃。 姜束毕竟是个外人,上任的时间只有一天,虽然工匠们受“奉献”影响,愿意奉他为王,但让他们对大头娃娃倒戈相向,显然不在无条件对姜束好的范畴内,甚至可以说有些违背原则,并不一定能轻松做到。 但有了剪刀玩偶的鼎力相助就不同了,他是实实在在的元老人物,再了解其他主管的秉性不过,又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自然会倾尽全力帮姜束促成这件事。 这样一来,姜束根本用不着想办法去拉拢如今唯一的助力——创意工坊内的工匠来帮助自己,只需要创造一个契机来逼反剪刀玩偶,再借助他的力量来煽动其他人就好了。 所以即便无法回归身体,姜束还是选择将身体带出了实验室。 他当然知道大头娃娃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不知道大头娃娃在“奉献”的影响下,宁愿让手锯玩偶认自己当老师也不愿交还身体的原因是什么,但原因一定对其意义重大,在发现重要的物品丢失后,他当然不会不闻不问。 于是这就成了姜束压力剪刀玩偶的筹码。 而这些考量,除了关于“奉献”的部分,其他的意图瞬间便被同伴们所洞察。 回想着姜束在实验室里一边说着他也没办法从工坊那边拉来助力,一边让大家把身体带走的模样... 好阴啊! 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做剪刀玩偶的局了吗? 辣老师,你这家伙... 剪刀玩偶则是绷着脸,一言不发。 虽然说是选择权交给他,但是姜束其实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为了团结牺牲自己这种事,他并没有这么高尚。 并且这种团结他本来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不是没有到必须要撕破脸的地步,他心里早就不爽很久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把自己摘出去,把所有责任全部推给姜束,他能想到这一点。 但是,且不论他亲自安排把姜束带进去,大头娃娃会不会相信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光说他自己的意愿,他就不想这么做。 即便姜束确确实实是害苦了他。 但是他也不禁会想: 坊主他为什么害的不是别人,只是我呢? 因为他知道,我一直不满博士,所以故意为我创造了这个机会,这算不算是一种看重呢? “那...那没办法了啊,只能这么干了吧?” 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而就在他确定打算要这么做了之后,瞬间,他的犹豫和踌躇烟消云散。 通透了。 “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把那个讨人厌的混蛋彻底干掉!” 他坚定而又带着些许兴奋道。 “很有干劲嘛。”姜束十分满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着。 他继续鼓励着剪刀玩偶,或者说,给他画饼。 “很好,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再无束缚,全心全意,不受任何干扰地进行我们伟大的事业了。” “嗯!”剪刀玩偶深信不疑。 很快,姜束的房间内。 所有主管在剪刀玩偶的召集下全部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面容严肃,凝重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姜束的四名同伴,则是站在门边靠墙的角落,并没有参与到讨论中来。 一是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加入工坊的高层议事,二是他们对对面墙上的蠕虫标本有很重的心理阴影。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锤子玩偶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微微颤抖,愤怒地狠狠将手中锤子挥下,砸在床头柜上。 然后锤头被崩飞到床底,他弯腰爬了进去找。 姜束瞥了他高高撅起的屁股一眼。 感觉每次看到他都在找锤头,不是在找锤头就是在找锤头的路上... 这种日常性的行为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们,并没有人吐槽,他们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姜束和剪刀玩偶带回来的消息给吸引了。 “真的,是真的。”剪刀玩偶咬牙切齿:“他的实验室里有很多已经被调教好了的童话玩偶,每一个都能够取代我们的工作,博士早就想要把我们踢出城堡了!你们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坊主大人吗?” “这...” 主管们面面相觑。 对大头娃娃一向亲善的手锯玩偶征询地看向姜束:“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很遗憾。” 姜束似乎无比悲痛: “剪刀说的都是真的,好像工坊和他之间的嫌隙早就让他不满了,相比于有自我想法和理念的大家,他更加需要的是一群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不会违背,能够全天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机器。” “二十四小时...” 众主管大为震惊。 “这博士...”纺锤玩偶倒吸一口凉气:“已经不是人类了。” 锤子玩偶刚刚才把锤头安好,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消息,险些又是将锤头吓掉:“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残忍了,必须出重拳!” “说来也怪我们,作为时隔多年的又一批新的公民玩偶,他在我们身上取得的成功似乎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灵感和突破。” 姜束表现得有些自责: “剪刀跟我说,昨天还没看到过那些玩偶的,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他今天一天的时间制作出来的,唉,都怪我给了他魔药。” “魔药?”锤子玩偶,纺锤玩偶,包括剪刀玩偶都是感到疑惑。 手锯玩偶解释道:“昨天坊主给过博士一种能够提升感知力的魔药,这才换来了加入工坊的机会,或许正是因为这种魔药,弥补了童话玩偶不稳定和不可靠的缺点。” 有了全程置身事外,甚至在立场上可能还要更偏向大头娃娃那一边的手锯玩偶的仗义执言,姜束和剪刀玩偶的一面之词瞬间变得可信了许多。 “都怪我,我是罪人...”姜束自责得掩面而泣。 虽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不,坊主,您不要这么说,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您有没有给他魔药,他都会想办法这么做的,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纺锤玩偶安慰道。 锤子玩偶附和:“是啊,坊主,与其说是您的原因,不如说幸亏有您,我们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否则我们说不定会被莫名其妙地被踢出局,那个坏东西一定会在我们尚未察觉的时候安排好一切,确保我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我确信这一点。” “是您拯救了工坊啊!” “真...真的是这样吗?”姜束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揉着眼睛,惶恐地确认着大家的想法:“你们不要骗我。” “我们当然不会骗您,您可是我们敬爱的坊主啊!”主管们见到他这副模样,都是心疼得不行。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除了剪刀玩偶,他心里满是恐惧。 难以言说的恐惧,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姜束的恐惧。 “我去找他问问。”手锯玩偶阴沉着脸,起身就打算去找大头娃娃问个明白。 “等一下。” 姜束突然开口叫住他: “我们大家一起去吧,哦,对了,还得叫上所有工匠,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事情败露后他必然会翻脸,甚至狗急跳墙。 我知道你跟他有交情,但这是大事,那冷酷的家伙不会因为与你有关系就会对你网开一面的,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人多好点,我也去。” “坊主...”手锯玩偶感动地看着姜束。 他的立场,在这一刻突然轻轻地动摇了起来。 “对!我们也去。”锤子玩偶猛地窜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翻天!” “坊主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准备。”纺锤玩偶说罢,立马就去安排人手了。 “准备好了来叫我就是,此去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我有些事情跟我的朋友交代,你们先出去吧。” “是。” 顷刻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姜束和四名同伴。 “你...”雪王面色复杂地想要开口。 “时间紧,任务重,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姜束打断了他:“我这里还有件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助,事关我们能不能顺利离开。” ------------ 第三十五章 你来真的是吧?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大头娃娃跺着脚,像是一个玩具被抢走了的顽童,一边猛蹦发泄着心里的愤怒,一边带着几个守卫往创意工坊赶。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他辱骂着沿途盘查的守卫,责怪他们看护不利。 自己只是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小憩片刻的功夫,那些重要的具有重大参考意义的新入库的身体就消失不见了。 一开始他并没有往工坊那方面想。 可走的时候还在,创意工坊送来新的实验玩偶后就不见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虽然最近矛盾不断,但是毕竟都是一脉相承,大家都是一个工作台生出来的,他也没有翻脸的想法,甚至大部分时候还有所退让,也算是相安无事。 但是...但是... 他们怎么敢这么辜负自己的一片苦心?! 他们怎么敢把王国的复兴当作儿戏?! 在他眼中,那帮工匠简直就像是一帮只考虑自己的自私的混账,非但无法帮自己分忧,还要添堵,根本不可饶恕! 此刻,想要质问,想要把心里没有人能够分担的所有压抑爆发出来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几乎已经想好了措辞。 “我都这样忍你们了,你们却往我头上拉屎,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看不到我的付出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处处跟我过不去?” 手锯玩偶一定会帮他说话的,他坚信这一点。 因为手锯玩偶是工坊唯一一个能够理解他苦心的人。 所以他一定知道到底是谁干了这件事。 而只要让他知道谁是那个卑劣的窃贼,他发誓,一定会狠狠惩戒那个家伙。 他要让那个家伙,每天工作整整十六个小时,这没得商量。 如果胆敢反抗,那就剥夺其公民身份,让他去当奴隶,跟那些新来的一样,不仅每天都过着非人的生活,还要忍受无法工作的痛苦。 谁劝他都没用! 他来势汹汹。 带着守卫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 而就在经过一处转角时,气势汹汹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怒不可遏的情绪逐渐收敛。 因为他看到了创意工坊的工匠。 他们更加气势汹汹,更加怒不可遏。 最关键的是... “你们...”大头娃娃看了看身边的三五个守卫,声势比刚刚弱了几分:“怎么这么多人啊?” ...... 工坊内。 空荡荡的大厅中,只有四道忙碌的身影在穿行着。 忙完一切,他们聚集到了一起。 “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缺德啊?”霸王犹豫地看向雪王。 “缺德在哪?”小熊硬糖问道。 “如果不知道真相还好,我还能少些心理负担,但是如果是带着这种知道真相的想法还要去这么做,总感觉有点...有点对不起那些家伙。”霸王叹了口气。 “别想多了,他们只是NPC。”小熊硬糖安慰道:“只是因为有辣老师的存在,所以看上去他们跟我们是一边的,要是没有辣老师你试试?等那家伙的剪刀扎在你身上你就知道错了。” “唉,说得也是...” 雪王和小熊硬糖也是一样的想法:“没错,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根本无法攻略这个孵化场。” 霸王心里也清楚,没有数值,没有技能,只是依靠他们五个人的力量,别说是跟大头娃娃抗衡,粉碎他的计划,就算是随便来两个守卫就能把他们全部收拾了。 只是... 这种方式不是很符合他的喜好。 如果可以,真想凭自身的实力一路碾过去。 真是那样的话,就不用接触这些接触下来就会发现也是有感情的玩偶了,他们在自己的眼里就只会是一个个行走的经验值,心里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的心里突然浮现起姜束装可怜博取信任和交代他们时候的平静模样,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好在自己对他改变看法的时候比较早,在他暴露出能力前就向其示了好。 否则自己怎么被那个成了冻肉心脏都还能跳动的家伙玩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五行属火所以耐冻都是假的,明明就是因为心眼太多了。 唉,玩战术的心都脏... “看不出来,你还挺多愁善感的哦。”小熊硬糖有些意外地说道。 霸王调整好了情绪,不满地反驳道:“我这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不过我有些好奇啊...” 王铁柱环顾工坊一圈,不解地问道:“如果只是制造冲突的话,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吧,他特意交代我们着重注意那些设备和工具,甚至连图纸都要聚到一块重点照顾的意图是什么?” “不知道。” 三人都是无法捉摸清楚姜束的想法。 事实上,雪王当时就提出了疑问。 姜束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工匠正是用那些设备和工具,制作出了可怕的玩偶,光是看到这些模样各异,充满了诡异的丑陋玩偶,他就害怕得不行,甚至昨晚一宿没睡着觉。 但是显然没有人相信。 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到底哪一点像是被吓到了? “但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雪王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的判断,然后听从他的指挥,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自从发现自己的优势在这个孵化场中荡然无存之后,雪王一直都处在极度迷茫和自责的情绪之中。 迷茫接下来该怎么办,自责明明向同伴夸下了海口会带大家出去,但到头来却根本做不到。 这种情绪她并不敢向同伴们表露出来,生怕大家发现她坚强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个很脆弱的小女孩。 也害怕大家失去攻略孵化场,成功求生的希望。 但好在她最终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可靠的人。 虽然那个人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秘密,但是...管他呢,他是我们这边的,是我们的同伴。 她有些庆幸而又骄傲地想着。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要我们相信他就好了!” 雪王认真地鼓舞着同伴们。 这一刻,她的心里轻松不少。 “嗯...没错。”王铁柱闻言也不再多想。 “很好,大家很有精神,成功近在咫尺,那么...” 小熊硬糖猛击自己的脑袋好几下,如同奥特曼变身那样大喊道: “沙兵形态...启动!连接恕瑞玛网络!!” 然后,几人点燃了引线,逃出了创意工坊。 火花顺着引线一路向前,在岔路处分支,然后,数道火光奔向被布置在设备和工具上的火药... ...... 大头娃娃焦急地不时看向身后。 他在发现对方人多势众后就第一时间派去摇人的守卫还没有回来。 他只能暂时忍住来的时候在路上想好的那一套组合技,勉强地应付着工匠们。 “你真的很让我意外啊,达尔文,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天,他们竟然都听从你的命令了,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大头娃娃无比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即便对方给了他魔药,他也要让他去当一个毫无威胁的奴隶。 这种失误已经不仅仅只是放虎归山了。 简直就是放清水剑进Lovelive!,放雷火健进O神。 影响实在太过恶劣了! “这不是魔法,而是众望所归,历史的潮流和人们的信仰,总会站在正义的一边。” 姜束话音刚落,身后的工匠们纷纷与有荣焉地昂首挺胸,脸上前所未有的自豪。 这样的精气神,自从创意工匠消失之后,大头娃娃从没有再在这些惫懒的家伙脸上见到过。 可恶... 他有些嫉恨,为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对方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做到? 心中对姜束的些许好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但无妨。 大头娃娃并没有慌乱。 愚昧的芸芸众生理解不了他的抱负,但有人能理解,他还有一颗牢牢钉在创意工坊的钉子。 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会替自己告诉所有人,到底谁才是那个煞费苦心的人,到底谁才应该站在历史的浪潮上,到底谁才是众望所归。 想到这里,大头娃娃严肃且缓慢地逼问道:“手锯,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什么?” 可没想到。 “我觉得坊主说得并没有错。”手锯玩偶一脸的怒其不争,很铁不成钢,心里更是充满了真心付出却是换来背叛的愤怒:“相反的,你是不是才应该要跟我解释些什么?” “不是你...” 他既是难以置信,又是感到困惑:“我要跟你解释什么?” “好好好,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是么?”手锯玩偶极其失望:“往日种种,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再无话说,你我...恩断义绝。”手锯玩偶眼神黯淡,退至众人身后。 众主管看不下去,纷纷指责大头娃娃。 “你竟连手锯都算计在里面了,你这卑鄙小人!”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如果不是手锯劝我们,我们早就忍不住要跟你翻脸了。” “没救了。” 面对已然蠢蠢欲动的众工匠,大头娃娃真的慌了。 他看向身后仅有的三四个守卫。 但他们的脸上分明写着:你别看我们,我们也慌。 好在此时援军终于赶到,虽然人数上还是差了工匠们不少,但守卫的战斗力要比工匠强上不少,这让他心里有了不少底气。 至少现在双方拥有的力量差不多对等了。 于是,意识到其中出了什么误会的他,想要开口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可突然。 轰!!! 巨大的轰鸣声自工匠们后方传来,如同神话中的巨兽咆哮,可怕的颤动震得在场所有人几乎要站不稳。 所有人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火光四溢,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而那个方向...正是创意工坊。 剪刀玩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方向。 他本以为这次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出现些无伤大雅的流血事件,然后大家成功将大头娃娃赶下台。 之后坊主就能顺利升任整个城堡的主宰。 到那个时候,大家就可以每天沉浸在事业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事情本该朝着这个美妙的方向发展。 但是... 他猛地扭过头,看向此时同样震惊的大头娃娃的双眼目眦欲裂。 “我说你刚才叫你身后的人干什么去了...” “你他妈来真的是吧?!” 说着,失去理智的他,将手中已经充满愤怒的剪刀,朝着大头娃娃刺去... ------------ 第三十六章 尘埃落定 剪刀玩偶没有想到大头娃娃会真的破坏工坊,而大头娃娃也没有想到竟真的有人会对自己动手。 双方都没有准备,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 剪刀玩偶的含怒一击迅猛而有力。 速度之快,力道之沉,就连姜束都倍感压力。 在进行武术和拳击方面的研修之后,姜束早已能做到仅凭对手一个动作,就能判断出大概的受击结果,然后靠本能选择出最佳的应对。 躲避、招架、或是防守反击。 用精密的仪器来形容他的战斗嗅觉丝毫不为过,精通所有搏斗术的他,任何破绽、套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如果那一剪刀是朝他挥过来的,那么自己就算不死也得是重伤。 并不是剪刀玩偶的动作没有破绽,只是速度和力量大到一定程度之后,足以弥补技巧上的缺失,哪怕破绽百出,但就是没有办法阻挡。 姜束判断,如果以量化的数值为标准对比,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是2,80公斤的体重,挥拳时力量最高可达到600公斤,是体重100公斤的拳王泰森巅峰时挥拳力量的1.2倍。 那么剪刀玩偶那还要盖过棕熊一般的压迫感,挥舞剪刀的力量不会低于棕熊的平均挥掌力道1600公斤,几乎快是姜束的三倍,力量值绝不低于5。 然而,就是这样远远超越了姜束极限的一击,却被大头娃娃身旁一名眼疾手快的守卫挡下了。 姜束只看得守卫手中的长枪震了一下,甚至没有太多的下沉作为缓冲,守卫也只是身形一晃,便是稳稳架住了那半米多长的剪刀。 守卫的力量还在剪刀玩偶之上! 难怪霸王他们说不能正面对抗,就算他们夺回了身体,面对这么多玩偶,想不付出代价逃走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还没那种条件。 姜束深知如今局势一触即发,自己就如同在看上单打团的AD,稍有不慎就容易死于不明AOE,就算只是轻轻被剐蹭一下,也足够喝一壶了。 想到这里,他不动神色,悄悄后退,将众工匠护至身前。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剪刀玩偶和大头娃娃吸引了。 “你疯了!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头娃娃惊恐地对着剪刀玩偶咆哮。 刚刚如果不是身边的守卫反应快,不擅战斗,身材只是三寸丁的他,一定会被戳穿。 而一旦填充物漏了出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搞不好真的会死的。 可剪刀玩偶根本不理他。 现在的他,完全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被挡住那就再来一下,直到要把所有拦路的人全部驱逐,然后将手中剪刀狠狠刺入那个混蛋的胸膛! 此时,工匠们也逐渐回过了神来。 意识到理想乡被毁的他们,此刻已经无法再以“因为工作即将要被取代所以想要和其他人一起讨个说法,只要结果满意其他就可以既往不咎的”的心态旁观下去了。 制作玩偶不是为了传递快乐而是为了给博士提供实验材料,我们忍了。 四小时工作制变成八小时工作制,我们忍了。 暗中背刺,想要用改良的童话玩偶取代我们,只要你认个错,我们还是可以忍了。 但是你现在炸了工坊,你让我们还怎么忍?! “一看到我们就让身边的守卫离开,他带着人刚刚回来工坊就爆炸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忍你忍了这么久,非但不知道感恩,你反而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了吗?” “兄弟们,上啊,别让剪刀主管一个人战斗,守卫又如何,长枪又如何,我们手里的工具又何尝不是百炼成钢?” “为了创意工坊,为了创意工匠!” 看着这群工匠嚷嚷着朝自己扑来,先前面对剪刀玩偶还游刃有余的守卫也不免发了怵,其他守卫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博士...这...” “反了,反了,我费尽心力养了这么多年创意工坊居然要噬主了!” 从未经历过如此委屈的大头娃娃见状也是红了眼睛: “这些人不配成为新王国的公民,杀了,都杀了!” 得到命令,尽管大部分守卫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们迟疑了。 他们丝毫不怀疑,如果是抱着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将其制服的心态去应对,一定会是自己这边吃大亏的。 自己给对方机会,但对方不但不会领情,还会抓住机会下狠手。 都这种时候了,当守卫比起其他玩偶也就那点好处,做什么圣人玩儿什么命啊? 那就弄! ...... 里世界,宫殿,工坊内。 正在织布的创意工匠感觉心绪不宁。 “你说...” 创意工匠看向窗边的白胡子玩偶,后者已经在那坐着,盯着窗外花园中的花圃发呆很长时间了。 “他真的能做到吗?” 白胡子玩偶闻言转过头来:“你不相信他吗?” “也不是。”创意工匠摇摇头:“就是好奇他会怎么做,又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我...”创意工匠想了想,神情低落地道:“我大概会想把真相告诉他们,然后请求他们的原谅,请求他们跟我一起赴死。” “但你不想这么做。” “嗯...”创意工匠点点头:“这样做太残忍了,这等同于否定他们一直以来的存在,我实在不想让我的罪孽由他们来承担。” 一阵沉默。 “所以我有些担心...” “担心他会这么做吗?”白胡子玩偶打断。 “嗯。” “放心好了。”白胡子玩偶笑笑,回过头去继续盯着花圃:“他会想到更好的办法的。” 创意工匠眨眨右眼,好奇地问道:“诶,之前看你的样子,应该挺讨厌他的才对,现在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 “不是帮他说话,只是在陈述事实。” 白胡子玩偶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选择更加戏剧化,更加浪漫的方式吧,比如,让工匠们的灵魂在追寻理想的路上安息,到死他们也不会知道真相,不会知道他们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产物,也不会知道他们正在做的事正在加深这份罪孽。” “他们会痛苦吗?” “唔...我想是不会的,为了理想而死去,相信自己的坚持和付出是有意义,与工坊共存亡,这对必须要死的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慰藉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创意工匠祈祷着,继续在纺织机前忙碌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也无法注意到,正背对着她的白胡子玩偶,此时是满脸惊喜和扭曲的笑容。 透过花圃,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先是摧毁创意工坊,炸掉所有生产资料,让关于玩偶的能够流传下去的知识和技术全部消失在火海,然后又让工匠和大头娃娃各自为了理想自相残杀。 所有人都不会发现自己是错的,所有人都会不留余力地证明自己是对的。 于是,所有脑子里存在关于玩偶的知识和技术的人就都死去了。 亲眼看着手锯玩偶怀着悲壮惨烈的心情锯开大头娃娃的脑袋,白胡子玩偶如获至宝。 “比我谱写的结局还要更有趣啊,你这家伙...真是让我感到欢喜。” “什么?”没听清这自言自语的创意工匠疑惑地看了过来。 “我说。” 再度转过头来,白胡子玩偶已是热泪盈眶,充满了不舍: “姐姐,是时候说再见了。” 手中纺锤跌落,创意工匠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如释重负,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这么快吗...” “啊...终于可以解脱了...” ...... “啊...终于可以解脱了...” “其实...时间长了,多少也是会觉得有些无聊的啊...” 拖着四分五裂的躯体,手锯玩偶艰难地靠墙坐下。 到最后,还能站在场间的,只剩下了他一个,这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看着满地的黑色填充物,以及满地失去光泽和灵动感,仿佛跟普通布偶没有区别的守卫和工匠,以及从中间被分成了两半的大头娃娃,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将不远处满身脚印,被踩踏得支离破碎的剪刀玩偶的尸体搬到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擦去了那些脚印。 他并不喜欢剪刀玩偶,因为他经常说自己是博士的走狗,挤兑自己,哪怕锤子玩偶和纺锤玩偶私底下劝过对方很多次,对方也毫不收敛。 他是第一个被挑开身体,流尽填充物的玩偶。 就在工匠们来不及上前帮忙,而守卫们又认真起来,动了杀心的那一瞬间。 所以他锯开了大头娃娃的脑袋,把后者脑袋中的填充物,以及那些存储在里面的杂七杂八的物品全部倒了出来。 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困倦,就像当初灵魂被创意工匠转移到玩偶中那样,手锯玩偶突然想通了什么,心里释怀了不少。 所以他从身体里挤出了最后一丝力气。 “坊主,离开这座城堡。” “不要想着重建创意工坊了。” “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种诅咒啊...” 拐角之后,姜束听着手锯玩偶逐渐微弱的声音,叹了口气。 “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人真是幸福。”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出现一串乱码。 【任务目标二:粉碎博士玩偶的王国复兴计划】【已达成】 【隐藏任务:杀死创意工匠】【已达成】 【你察觉到诅咒已经消失,灵魂可以无碍地回归身体...】 【回归身体后,可自由脱离孵化场】 ------------ 第三十七章 脱离孵化场 与姜束预定好的地点,雪王等人正在此等待,他们的身边是与他们长相八分相似的四具玩偶和姜束的身体。 他们在收到任务成功完成的提示后,第一时间就换回了身体,此时脸上正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真的做到了,以后我也是有过灾祸级孵化场攻略经验的人了!”霸王正朝着空气兴奋地挥拳。 小熊硬糖笑眯眯地补充道:“死亡型,灾祸死亡型孵化场!” “对对对,死亡型,哈哈哈哈。”霸王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不怪他这么激动,毕竟大部分进化者,终其一生能够达到的极限也就是灾厄级,就这还得带些运气成分才能顺利攻略。 灾祸级,那是想都不敢想。 只有精英中的精英,进化者之中的人上人,才有机会攻略成功。 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圈子,进化者中也是有派别有组织的,人家也是会纳新和传承的。 一旦有着灾祸级死亡型孵化场的攻略记录,别管评分如何,也别管这进化者实力究竟怎样,几乎就等同于拿到了加入任意组织的入场券,敲门砖,已经加入了组织的进化者,也会得到优待和重点培养。 这意味着只要不主动惹事,甚至是别惹出大事,组织都会罩着你。 就算不打算加入组织,只要有着这个名头,江湖上的同道也都会给三分薄面,尽可能地给你行方便。 这就是资历和经验带来的好处。 所以即使是沉稳如雪王,社恐不轻易表露情绪如王铁柱,此刻都是无比欣喜,范进中举般的激动不加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但与霸王和小熊硬糖的得意忘形不同,雪王与王铁柱清楚,这次的成功攻略,几乎都归功于姜束。 除了雪王提供了魔药,霸王靠识别信息素找到了大家身体所在的地方之外,小熊硬糖和王铁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贡献。 本该是同心协力,各司其职的攻略过程,最后完全成了姜束的个人秀。 也就在她们刚刚想到姜束时,姜束也正好匆匆赶了回来。 “已经收到消息换好了吗?” “嗯嗯,就差你了。”雪王将身后被她挡住的姜束的身体让了出来。 姜束也不废话,直接按照乱码提示,掀开白布,将手贴向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眨眼的功夫,视角转换。 姜束的视角里,自己正躺在地上,而那具之前一直在使用的玩偶身体,则像是突然没了力气,在自己面前瘫倒了下去。 从地上爬起,姜束拧了拧脖子,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关节,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回归最佳状态。 他并没有注意到,四名同伴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姜束的身材很好,每一寸肌肉都生得恰到好处,长得比医学教科书上的人体概念图还要标准。 之前姜束的身体刚刚从冰柜里取出来没多久就一直裹着白布,大家都没有仔细看,现在近距离观察,加上活动起来的缘故,对比姜束之前那史蒂夫似的方块人玩偶形象,视觉冲击力极大。 霸王的身材虽然比姜束更加魁梧,但是是脂包肌,线条并没有这么明显,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也看不到。 因为... “我说你就在这儿就换了?!”小熊硬糖不可思议地大喊道:“衣服也不打算穿一件?!” “嗯?”姜束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这才发现大家都穿着玩偶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可能是平时看习惯了,自己又忙着适应身体,所以没有发觉。 “我们刚刚都是轮流找个看不到的地方换的...”霸王尴尬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根巨大的立柱。 王铁柱不语,只是一昧捂着眼睛从指头缝里欣赏。 雪王则是倍感尴尬地低头帮姜束从玩偶身上把衣服扒下来,然后递给他:“穿上吧。” “谢谢。”姜束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就穿了起来。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别说让人看一眼了,上手摸摸也无伤大雅。 而且,他平时赚的就是这种钱。 羞耻心? 不存在的。 羞耻心强的人早就被市场淘汰了,而他,则是站在市场顶点的男人。 见姜束穿好衣服,王铁柱终于放下了手,心里感到有些可惜。 虽然刀疤多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姜束身上好像更养眼了。 “按照提示,现在就可以脱离了。”姜束说道:“和各位相遇,实属缘分,总之,谢谢大家。” 呃...突然搞这么正经? 霸王和小熊硬糖对视一眼,也是被这种正式的告别弄得紧张起来:“哪里哪里,多亏有你才能这么顺利。” “是我们该感谢你才对。”王铁柱更是双手合十,认真地感谢道。 “这次能够顺利攻略这个灾祸级孵化场,辣老师功不可没,我们都欠他一个人情。” 雪王笑笑,话锋一转: “不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大家想必都知道,这个孵化场已经造起了多次极为令人心痛的进化者死亡事件,凶名在外,所以出去以后一定会引起多方关注,希望大家非必要情况下暂时不要对外透露具体的细节。” “我们懂。”三人点点头。 他们早就知晓雪王的身份不简单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组织的精英,但一定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总之相信她总不会有错。 见大家都同意了,姜束也没有特立独行,跟着“嗯”了一声。 雪王便继续道:“辣老师说的没有错,相逢即是缘,我提议我们出去以后互相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好相互照应一下。” “没问题。”几人欣然应允。 能跟大组织搭上关系的机会不多,更何况是组织内的精英,即使有“攻略灾祸级孵化场”这个名头在身上,但多条人脉总不会错。 看着大家各怀心思的模样,雪王趁机悄悄看了一眼姜束,见后者依旧一脸平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而一脸平静的姜束,实则悄悄松了口气。 他进入这个副本,就是为了接触其他进化者,进入进化者的圈子的。 他刚刚就是看没人有线下建交的意思,又怕自己提出来意图太明显,所以才故意一本正经地说了那句话,想暗示一下。 结果大家有的没的说了这么多,他都快急死了。 好在最后雪王提议了。 “那么,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约定好之后,霸王和王铁柱先后脱离了孵化场。 雪王对小熊硬糖笑笑,然后提醒姜束道:“我离开第一时间就会加你们的好友的,记得查看通知。” “知道了。” 姜束看着正在操作脱离的雪王,正要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他一把捏住雪王的肩膀,将其拽到一边,然后握住了小熊硬糖的手腕。 有些发懵的雪王回过头,震惊地发现小熊硬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小熊硬糖惊诧地看着姜束,然后轻笑道:“诶?反应不错啊。” “你这是在做什么?”姜束眯着眼睛,盯着气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小熊硬糖。 “这跟你没有关系哟。” 小熊硬糖笑嘻嘻地冲姜束挥挥手: “好不容易才在最后关头找到的机会,真是可惜,被你给救下来了,有缘再见吧。” 说完,他如霸王和王铁柱一样,被黑雾包裹,消失在了原地。 姜束放下刚刚还握着小熊硬糖的手腕,现在已经空无一物的手,神情凝重地问雪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险些被小熊硬糖偷袭成功的雪王,此时尚未回过神来。 “啊?” “我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你的仇家?” “不...不可能。”雪王摇摇头:“我没有仇家。” “那这是怎么回事?” 雪王只是稍作思考,便肯定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逆反者!” “逆反者?”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只用知道他们是进化者中最极端最凶恶的群体,除了他们,我再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事了。” 雪王有些后怕地解释道: “想来是刚入孵化场的时候,他就看出我来自于什么组织,一早就决定要刺杀我了。 之前是因为要攻略孵化场,每个人的力量都不可或缺,所以他专门等到了即将脱离孵化场这个时机,这个时候大家最放松,警惕性最差,他也最容易得手。 不过他应该是临时起意,如果是为我而来,逆反者应该会派更强的人过来,而不会这么弱,否则刚才那一下你就已经被刺穿了。” “不,他说不定就是为你而来。”姜束思索着道:“也有可能跟你怀着相同的目的进入了这个孵化场,然后碰巧你暴露了身份,临时起意顺手除掉你,总之他绝对不弱。” “可是你才一级就能反应过来并且挡下他的偷袭啊...” “反应是源于我对危险本能的感知。”姜束摇头:“至于那一下,不是我挡住了,是他几乎要刺到我的时候收手了。” “收手?”雪王下意识反驳:“不,不可能,逆反者视人命如草芥,关键时候不可能收手,即便是你带他攻略了这个孵化场,他也会先杀了你,然后再趁着我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杀死我。” “是么...” 姜束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回想着实验室内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帮搬不动自己身体的小熊硬糖背了身体。 所以他对自己有好感,受到了“奉献”影响了么? 就说点魅力值有用吧。 “总之,这次你已经被盯上了,之后的处境有可能会十分危险。”雪王着急地耳提面命:“出去以后一定要加我好友啊!” 姜束一愣:“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总之,一定要加!”雪王严肃道。 “嗯,行吧,知道了。” ------------ 第三十八章 奖励结算 孵化场与现实的中间地带,纯白空间。 【灾祸级孵化场:创意工坊攻略完成】 【攻略评价:登峰造极】 【你一步一个脚印,从奴隶登上顶点,虽然手下都死绝了,但你说一也没人会说二了,下山的神终于输给了上山的人】 【备注:高于最高评定等级S级可获得孵化场赠言,获得额外奖励】 【隐藏任务已完成,获得额外奖励】 【获得成就:5】 【①露一手:你的小露一手,便已是工匠们的极限,他们尊你为王。】 【②蠕虫来袭:你以凡人之躯,硬撼综合实力评价相当于等级2进化者的蠕虫,以下克上,好不潇洒。】 【③不死战神:你的肉体脱离灵魂后独自运转二十四小时以上,未出现任何不适。】 【④好人卡:你在面对在你眼中的尤物创意工匠时,没有一时冲动,而是恪守了本心,你是一个好人。】 【⑤挑拨离间:你通过制造误会,深化矛盾,让博士方与工匠方自相残杀,未付出半点代价便达成了目标。】 【总评:你莫非就是既要又要又当又立的绿茶婊?】 【成就转化为五点进化点数,可自行分配用以进化或习得技能】 “绿茶婊?”姜束看着总评,顿感新鲜。 从未有人这么说过他。 在网上大家一般叫他男菩萨或者烧货。 姜束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因为系统给出的评价或成就描述不符合心意就感到不满的那种不成熟的心态了。 因为获得了成就之后,是真给奖励啊。 不管它的评语难不难听,就问这进化点数是要还是不要吧? 如果可以的话,姜束甚至不介意系统用成就骂他个百八十条的,让他从机制怪朝着一个真正的数值怪进行完美的蜕变。 假如说,在进入【创意工坊】之前,姜束的数值能翻个十倍,那么在大荒之心消除了孵化场带来的限制和负面影响之后,就算没有任何技能,他也能只靠平A开无双一路碾过去。 搞不好进入孵化场的一个小时之内就能速通,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除了那个神秘的、立场不明的白胡子玩偶,他并不觉得有谁能拦住他,只能说非常可惜了。 【正在根据孵化场难度与等级区间发放基础奖励】 【①经验值】 【基础经验值:80】 【死亡型增幅100%:160】 【始祖灵根增幅100%:320】 【未持有经验值增幅道具或技能】 【最终发放经验值:320】 【经验值同步中...】 【等级1(100/100)】——【等级2(200/200)】——【等级3(20/400)】 【获得等级提升带来的2+3点进化点数与2+3点灵根点】 【②:进化点数】 【备注:只有死亡型孵化场的奖励中包含进化点数】 【灾祸级:4点】 【③:灵根点数】 【备注:只有噩梦及以上死亡型孵化场的奖励中包含灵根点数】 【灾祸级:3点】 【当前可分配点数为:】 【进化点数:14】 【灵根点数:8】 “每升一级,所需要的经验值都会翻倍么?” 这才只是一个灾祸级的孵化场,成功出来以后等级就跟雪王他们差不多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进化点数和灵根点数也都会根据孵化场的难度发放。 看样子,想要快点升级,就必须要进入难度高一些的孵化场才可以。 现在已知的威胁有:云福寺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拥有等级不在自己的“奉献”之下的“迷惘”的绝非孵化场NPC的神秘白胡子玩偶,白胡子玩偶口中可能会找上门来的麻烦,以及可能盯上了自己的小熊硬糖和那什么逆反者组织。 其中,和白胡子玩偶的差距太大,自己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短期之内不用考虑他的威胁。 那么他口中自己的麻烦也是一样的道理。 总之就算地震真的很快就要来临了,也是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根本不用着急,急也没用。 小熊硬糖和逆反者那边,雪王说会帮忙。 虽然讲道理其实这本来不关姜束的事,小熊硬糖针对的是雪王,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雪王的身份看起来就不简单,反正自己本来也想看看有没有靠山能靠一靠,那自己救了雪王也未必是坏事,反正如果以后真的混进了某个圈子,立场上也就跟那个圈子的人一样了,他们的敌人也会把自己当作敌人,现在只是把这个时间点提前了一些罢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逆反者那边也不用太担心。 那么最迫在眉睫的其实还是云福寺的黄鼠狼。 大头娃娃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背叛了被“奉献”影响的人,或者是触碰到了其绝对不能侵犯的领域,好感消失以后,“奉献”也就会失去作用。 所以不得不考虑当那只母黄鼠狼知道了真相之后,对自己曾经友善过的她会不会因爱生恨。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加上点之后,未尝不能跟那只黄鼠狼斗上一斗,但是她还有个住持老公,似乎还要比她强得多。 而且云福寺香火这么鼎盛,寺中僧人不少,要说两只黄鼠狼进进出出这么久都没被发现恐怕不太可能,说不准寺里就还有它们的其他帮手。 不过好消息是,现在自己倒是有底气去探查一下,而不是像昨天那样听说它们会能用小米粥把人烫死的邪术之后就直接跑路了。 “实在不行,就再回来狠狠升级就是了,只要再攻略一个等级稍微高一点的灾祸死亡型孵化场,经验值能超过380,就能顺利升到四级,然后就能再获得四点进化点和灵根点了。” 姜束打定主意,便打算查看隐藏奖励。 可就在这时,系统提醒他尚未加点,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不对。 “升级...要前置条件?” 等级一,只要完成试炼就能达到,但从等级二开始,就需要满足数值上的苛刻条件。 除杂学之外的五项数值——力量,速度,肉体强度,智力,魅力,各项平均值需要达到某个程度才能进行升级。 等级二,平均值2,总数值10。 等级三,平均值6,总数值30。 到等级四,平均值需要12,总数值要达到60。 中间的平均差值虽然只是+2,+4,+6这样以此类推下去,但是叠加在一起,并不是个小数字。 如果这么计算下去,等到等级六,平均值就是30,总数值就是150。 姜束终于明白为什么六维图里面六级进化者的平均数值是30多了,原来这不是六级进化者的综合素质高,而是因为只有综合素质这么高才能升六级。 而姜束之所以能够顺利升到三级,是因为他的魅力值达到了惊人的27,加上其他四项数值,便有35点,超过了需要的条件。 不过35点,才只到了四级要求的总数值的一半多一点,远远不够。 但好在,姜束还有14点进化数值没有分配,他的所有基础值都是普通人的四倍,不管怎么加,都有四倍增幅,相当于56点进化点数,他完全可以按需分配。 不过其他进化者可能就不一样了。 在没有这么高增幅的前提下,他们很有可能面对经验值达到了,进化点数不够的情况,为了能够早点升级,他们多半会将点数分配在自己基础数值较高的项目上,严重偏科。 如果想要均衡发展,把所有数值叠得差不多,可能就不得不在没有增益或者负收益的情况下去叠基础数值比较低的项目。 只能说,一想到有人明明经验值都已经够了,还得苦哈哈地下孵化场赚进化点数叠数值,姜束就有点想笑。 在搞清楚所谓的苛刻条件并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之后,姜束放下心来。 但他现在暂时不想这么快分配点数。 他打算等到侦察过云福寺的情况后,再按需求针对性地加点或是获取新技能。 如果现在就急着分配,然后发现提升的方面没用,再想提升其他方面的能力就得等到下一个结算了。 这就像是玩游戏,对着一个物理抗性极高但魔法抗性为零的BOSS猛叠攻击力,而不去叠穿透或魔力,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除此之外,或许雪王也能给自己一些建议。 就好比萧炎戒指里面的药老一样,姜束想跟其他进化者接触,不就是为了获得属于自己的随身老爷爷,少走弯路么? 进孵化场之前靠直觉胡乱加点,出了孵化场还靠直觉自己摸索。 那不白进了吗? 于是他翻了篇。 【隐藏奖励】 【你杀死了创意工匠,同时完成了她的心愿,超额完成任务,原隐藏奖励变更,现发放更高级别奖励】 【获得灾祸级技能:亡灵傀儡术】 【亡灵傀儡术:可通过攫取亡者的灵魂,创造忠诚的傀儡战士】 【备注:傀儡战士无法升级,但将被赋予独特能力,力量也会随施术者力量的提升而提升】 “亡灵傀儡术...”姜束愣了一下,若有所思:“这跟制造玩偶的技术有什么联系么...” 打开技能树,姜束发现,亡灵傀儡术的属性为智慧,是智慧灵根达到一定纯度的进化者才能使用的高阶技能。 当然,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始祖灵根拥有者,可以学习技能树上的所有技能! 而有了这个技能,姜束就能在面对实力差不多的进化者时有先天优势。 比如说约人去野湖打架,单挑的时候突然叫出几个帮手,那不无敌了? “不是说好单挑吗?!” “他们是我的替身使者,跟我是一体的,我们就是同一个人,怎么不算单挑?!” 孕妇打人不也不算群殴么? 不过令姜束在意的是,“亡灵傀儡术”解锁之后,详细信息中并未提及它的解锁条件,这意味着这个技能很有可能是只有这个孵化场才能产出的技能。 “会这么巧么...” 思索着,姜束尝试运用这个技能。 然后他便得到了提示—— 【检测到周边存在四只游荡的亡魂,与亡灵傀儡术相性极高,且与你天然亲和,可不用祭炼与调教就能进行傀儡炼成,你当前可支配傀儡数为5,是否进行炼成?】 【提示:彻底离开孵化场后将无法对这四只亡魂进行召唤】 “炼成。”姜束没有过多犹豫。 他大概能猜到,这四只游荡的亡魂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里世界宫殿内。 将面态安详的创意工匠的尸身小心地埋葬于花园之中后,白胡子玩偶本想离开这个世界。 但他突然察觉到,在姜束等五个外来者的气息先后消失之后,城堡之内,又有四道灵魂脱离了他本打算回收的黑色填充物。 或者说,脱离了他为那些灵魂设定好的束缚。 他先是有些困惑,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心中激动难以自抑。 “原来不止是表面功夫,而是连核心都学过去了吗?” “真是不得了。” “那我真得要衷心地祝你长寿了,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 ...... 睁开眼睛。 窗外阳光刺眼。 姜束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间。 他在孵化场里待了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是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九个多小时。 “时间流速还是有区别。” 姜束此时并没有感到疲惫,但确实有些饿了,于是他洗了把脸,打算下碗面吃。 在等待烧水的间隙,姜束站在厨房里,再一次打开了进化者系统。 他并没有忘记要加雪王好友。 等到现在才加,主要是因为想着雪王脱离之后说不定得先向她背后的组织汇报一下情况,所以特意预留了一些时间,以便对方能第一时间响应。 姜束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 “我看看...社区...搜索名字...雪王...嗯?” 姜束愣了愣。 什么叫您搜索的进化者为明星进化者,好友申请需要等待排队? 什么叫在您前面等待处理的申请数量为99+? 就在这时,姜束的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 【您关注的“代代大师兄”发布了新的动态】 姜束好奇地点了进去。 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打满绷带,在ICU抢救的胖子。 配文是:孙哥今天吃早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装着刚刚熬出来的小米粥的桶,全身严重烧伤,现在正在抢救,最近暂时没办法直播了,有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粉丝们的。 评论区一片叫好。 放下手机,姜束有些感慨。 “世上还是好小米粥多啊。” ------------ 第三十九章 约定(周一求月票,求追读) 悠悠从躺椅上醒来,雪王伸出手,用手掌挡住头顶的吊灯,睁着眼睛,让光线从指尖流下,洒在自己的脸上。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通过了那个让父母焦头烂额了一个月的孵化场。 虽然一开始她的确很有自信,认为灾祸级比灾厄级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当她进去以后,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信息全错,能力全部用不上,虽然主线很清晰,要做的事也没有多复杂,但就像根本想不出该怎么去做到。 就像给普通人一块生铁,让他徒手劈开,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而做不到,下场就是死亡。 她几乎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而且是两次,包括小熊硬糖带来的威胁。 不过好消息是,奖励也是丰富的,雪王不仅顺利达到了等级四,还攒够了灵根点数,点亮了一个很实用的噩梦级技能,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尽管感觉很疲惫,但她还是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这是她专属的单人攻略房,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照看。 按照惯例,她应该先去做一个体检,有专业的医疗进化者检查孵化场有没有带来负面影响,但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父母,向他们汇报孵化场里的情况。 然后告诉他们,自己遇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要争取到圣堂来的人。 那个人既是一个天才,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怀着这样迫不及待的心情,雪王推开了房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搬了个小板凳,正坐在攻略区走廊上的父母。 他们正依偎着,闭着眼睛打盹。 再转过头去。 不远处,自己的组长正坐在墙角,抱着腿,双眼无神,面色惨白,公会里几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长辈,也都在大厅里坐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除了他们,攻略区空无一人,完全不像平时人来人往的模样,显然是被清场了。 雪王有些意外,而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的她,心中涌现一阵感动。 也就在这时。 “啊!女儿!” 她的母亲猛地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后背不停起伏着,好像只要抱得够紧她就不会再乱跑了。 雪王手足无措地拍着母亲的背,尽力安抚着她。 她的父亲也站起身,尽管很像装得不以为然,但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到动静,在大厅里等了一晚上的高层们纷纷起身,欣喜地朝着这边涌来。 组长愣愣的扭过头,在看到了雪王的一瞬间,喜极而泣。 他可能是除了雪王的父母最希望她能平安归来的人了。 “真是的。”他揉了揉眼睛:“吓死我了...” 看出雪王父亲此时的情难自禁,深知他爱面子的众高层中,当即便有人说道:“哎呀,侄女这次攻略了灾祸级孵化场,还是死亡型,未来不可限量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就是就是,侄女这次可给我们长了大脸啊。” “恭喜会长后继有人了!” 雪王父亲故意侧了半边身子,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现在自己软弱的模样。 他故作强硬:“哼,用得着你们说?这可是我闺女,一个灾祸级而已,不是手到擒来?” 享受着所有人的赞誉,即使是一向沉稳的雪王也不免有些飘飘然。 但她并不是贪图名利的人,她是实事求是的人。 “各位长辈,爸,妈,其实这次的孵化场,我并没有发挥多大作用,真正发挥了关键作用的其实另有其人。” 可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并没有人当真。 论背景,雪王是圣堂会长的独女,论眼界,从小在进化界前十强者的培养下耳濡目染,论起点,试炼孵化场就是灾厄,论能力,甭管单人还是多人,灾厄难度都是手拿把掐。 放眼整个潭城,不,放眼整个进化界,年轻一代,能比得过雪王的能有几个人? 随随便便匹配个队友,就能遇到比雪王厉害的人? 这种概率不亚于买彩票中一个亿。 “真的,是真的!”雪王见大家都不信,着急地辩解道。 她并不想姜束的功劳被埋没。 可即便她表现得如此急切,甚至都快哈气了,但还是没人相信。 “哎呀,咱侄女就是人美心善,不仅谦虚,还非得把功劳分给其他人,会长,你别说,这是天生的领袖才能啊。” 雪王父亲扬扬下巴:“那还用说?” “真是...”雪王突然有些生气:“我都说了是真的!” 其他人见她动了真火,一时之间也不免有些怀疑起来。 如果是假的,她应该不至于这么认真吧? 雪王父亲稍作思索:“那个人叫什么,我让人去查一查。” “他...” 事到临头,雪王却有些犹豫了。 她清楚父亲是个惜才爱才的人,如果他把人查了出来,肯定会主动接触姜束的。 但是她不想这样。 这样功利性太强,她怕姜束多想。 所以她更想自己把对方邀请进来。 而且她也存了些私心,如果由父亲出面,那么对方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搞不好会因此刻意疏离,或者特别关照,她一向不喜欢如此,正因这一点,新来的组长才不知道她是会长的女儿。 她更希望姜束能把自己当朋友。 第一次攻略正式孵化场交到的朋友,怎么想都很有意义吧? “他...”雪王打定了主意:“算了,你别管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好了,你们不是不相信我吗?我非得要跟你们证明他到底有多优秀!” 隐隐的,那股身为老父亲的敏锐嗅觉,让雪王的父亲察觉到了不对。 “我说,你不会在孵化场里认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为了把他拉进公会所以跟我这铺垫呢吧?” 他眉头锁得很紧: “那什么,男的女的,家住什么地方,靠什么为生,父母是做什么的,你告诉我,你说清楚我保证不管。” 雪王学着他刚刚的模样,扬扬下巴:“哼。” “你...”老父亲的心里的警铃叮叮作响。 就在这时。 “好了。”雪王的母亲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老父亲,看得后者直发怵:“女儿好不容易回来,消停点行不行,让女儿先好好休息不行吗?” “我...”老父亲的气势弱了几分:“我只是想问一下孵化场内的具体情况,这个要留案记录的...” “那也等女儿先休息好再说!” 片刻过后。 离开攻略区,回到自己房间的雪王,洗了个澡,然后换上睡衣,一跃而起蹦上了柔软的大床,趴在床上弹了好几下。 “过了这么久,应该加上我了吧?”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社交栏。 空无一物。 “什么啊...” 她有些失望。 不过她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赌气的人。 你不加,那我加呗。 她输入姜束的ID。 可是... 【未搜索到“辣老师”】 【未搜索到“辣立不可以”】 “搞什么?”雪王有些急了。 她心里蹦出个可怕的猜想。 这家伙...不会出去以后又忘记取名字了吧? 或者...他用的是假名? “不应该,在那种环境里,不可能立马就想到这种很有特色的名字的。” 雪王分析道: “应该是他在什么地方用过这个名字,所以脱口而出。” 于是,她拿出手机,准备在社交媒体上找一找。 这次倒是搜到了,但问题是... “这也太多了吧...” 无论是“辣立不可以”还是“辣老师”,因为无论是短视频平台还是大眼睛上,都允许重名的缘故,一下子就搜出来了很多,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只能用最笨的方法,通过用户发布的内容来找。 找着找着,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名为“辣老师”的用户所发的短视频底下的几条评论。 【从X来的,是本人吗?/害羞】 【这个不是,辣老师身上可是有防伪识别的~/你懂的】 “X?防伪识别...不会是...” 雪王下载了X,申请了一个账号,然后直接搜索“辣老师”。 虽然还是有很多用户,但是其中有一个头像没露脸,露出的线条分明的身体,满是雪王再眼熟不过的刀疤。 “就是这个!” 点开主页,雪王震惊的发现姜束私底下居然是个有七八十万粉丝的大网红。 主页里没有视频,不过有不少姜束戴着口罩的照片。 凭那双淡漠的眼睛,她更加确定了这就是姜束。 于是她当即发送了私信。 但被拒收了。 “什么叫过门槛才能私聊?门槛是什么?”雪王不解。 返回主页,点开介绍详情,雪王恍然大悟。 “噢!花钱才能聊天的意思啊,毕竟是网红,倒是也正常...” 于是她顺着指引进入了一个电报群,然后按提示支付了一笔520的订单。 姜束的聊天框终于出现了。 还不等雪王发消息,那边竟然先发了过来。 【辣老师:早安,美丽的女士,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吗?】 雪王没多想,只当这是大网红的社交礼仪,回复道。 【用户0546:我是雪王,你是不是还没有填ID,我加不上你,所以找到这里了。】 【辣老师:?】 然后,杳无音讯。 只是片刻时间。 【您已被移出了电报群】 【X用户“辣老师”已将您拉黑,您将没有查看其动态的权限】 “什么情况?!”雪王怔然。 可突然,一直没有关闭的进化者系统有反应了。 它突然成功搜索到了姜束的ID。 没有多想,雪王发送了申请。 秒通过。 【辣立不可以:你找我什么事?】 这跟刚刚那是一个人么... 雪王默默吐槽。 【雪王:不是说好了出来加好友吗?】 【辣立不可以:加了,提示加你的人太多,要排队。】 雪王这才想起来,她设置了免打扰。 懊恼地一拍脑门,她回复道: 【雪王:不好意思啊,忘记了...】 【辣立不可以:没关系,我也忘记取名了。】 【雪王:方便见一面吗?跟你聊聊关于孵化场和逆反者的事情。】 那边稍作沉默。 见此,雪王把脸埋进了枕头。 “应该不能拒绝吧...千万不要啊...” 【辣立不可以:可以,你下午方便吗?】 【雪王:嗯,我可以的,不过在哪见呢?】 【辣立不可以:你知道西郊的云福寺吗?】 【雪王:我知道。】 【辣立不可以:那就下午两点,云福寺见吧。】 ------------ 第四十章 百无一用是魅力(求追读) “费老头,你等着瞧好了!”李存审哈哈大笑,像个老顽童。这时,众人视野中庞大的行军队伍渐渐到了跟前,中间奔出几骑率先驰来,当先的两员将领都分外年轻,但看对方的甲胄就知道是军中高级将领。 “陛下,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赫敏表现的很是镇定,直接走到了张耀身边,满是好奇的问道。 此番伐蜀,李从璟带其随军,也颇仰仗了他的力量。西川许多县镇能迅速攻克,与赵季良这个孟知祥昔日智囊的劝降脱不开干系。 嗤的一声,无数的银色星芒已经凝聚为一束剑光,璀璨到极致,无比耀眼,让人无法直视,将长空刺穿,杀向高弘景。 三道身影,同时从灰暗旋涡正中心那漆黑之处窜出,出现在虚空当中,陈宗立刻敏锐的感觉到,身上依附着的阴寒冥气,正随之不断的消散,仿佛无根浮萍一般的,无法在这一方虚空内存在。 黄国像一块被抛掷出的石头那样在地上滚翻,足足跌出数丈。等到终于停住的时候,他满脸慌乱地举起手脚一一在眼前看过,确定俱都完好才松了口气。待要起身,却觉得周身筋骨酸痛,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超凡秘力每提升一层,威力都会有显著的增强,对自身实力的增幅也很明显。 所谓的城市,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村镇。站在城市入口处的土岗上望去,极目之内已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我的耳机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噪声,似乎楼下钢琴展览厅那里发生了什么。奶奶似乎在急速奔跑起来。 索伦刚要选择逃离,被张耀踩在脚下的魔法阵,便瞬间光芒大放。 同时,团藏的身影又重新出现,但他右臂上的写轮眼却因此闭合了一只。 所以他们要树立好的榜样,因为他们必须这么做,以防止孩子长歪。 跟今川宏次不同,大石警视长早早的就从警察厅内部的高层中,听到了传闻……最近没事别去大雪山国立公园找不自在。 相对于项不平他们,他们被绑架过来的时间更长,有的甚至已被绑架将近一个月,意志几乎崩溃了。 看孙麒的作品时,也发现了,孙麒的确是台词功力排常到位今玉孙麒来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观众们就更加期待了。黄博是北电出身的,电影演员、配音演员综艺主持人中国演员累计票房榜单排名前土的存在。 不过巨蟒也没就此失去战斗力,反而是迅速撑起脑袋,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悍娇虎。 除此之外,北海鲲鹏还奉通天的命令,将老子当初落在蓬莱仙岛的板角青牛赐给了申公豹。 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各大势力的虚空通道虽然被打破了,拖延了时间,但是他们降临时早晚的事情。一个月,太多变数,任务世界出去,很可能要面对的是更可怕的敌人。 圣道七重天掌控的大道法则之力,16足以抗衡他这个合道强者。 当初她执意要姜瑜帮助自己从皇宫中逃出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查明伏击的真凶。 衡羲笑了笑,果然连绒是聪明的丫头,居然知道了凌宝鹿需要吃东西。 现正值四月份,花朵齐放,阵阵花香袭来,配合着微风习习,真是美景。只是有个长相奇怪的老太婆立于无花谷之中,折煞风景了。 到此,明诗韵再无一丝侥幸心理,只微阖目,假作娇羞地垂首埋于萧经武胸口处,将自己的所有不安害怕与痛苦慌乱全部掩藏进心底。 娜娜也笑了笑,这才坐下,两人之间,却似乎已经回不到从前去了。 苏辰惊得急忙上前制止,终究慢了半步,赤红的鲜血己顺着他的手腕就淋了下来。 独孤修罗说话的时候看码头管事已经回来,估计船准备好了,又鼓励了几句之后和张公谨一起往官船停泊区走了过去。 “妈妈,再讲一个吧。”凌墨靠在椅子上,一副要听故事的模样。 而初七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竟然刺到了人。不是因为她之前那漂亮诱人的身材,而是此刻她丰腴的到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的身材。 拉门的时候她却怎么都开不了,顿时让她心慌意乱起来,匆匆把桶放下,然后双手去拉那扇铁门,像是被人锁住了,完全开不了。 “唉!我真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他一顿。”害她失落了那么久。 “既然都来了,那有些事情就一次性解决了吧。”简凉继续往里走,径直往沙发上坐下。 蒲若竹点了点头,默默的坐在一边,连让人给大黄上茶水的事都忘记了。 周围人静静的看着子阳,一个个皆是冷笑出声,想来是没有人相信子阳的鬼话。 梅忠建刚才看到陆轩把扶桑首相安倍进四的脸都打了,所以才会说陆轩给国人长脸了,实在是太解气。 约莫一分钟后,军卡又缓缓的开动,向远方驶去,在排长陈永君这里吃了闭门羹,大家也懒的在多谈论,拿起热馒头就直接啃了起来。 “各位,我可能知道那位李公子的去处。”朱成志看着一团乱的天狼帮,顾不上多想,开口朝着刘叔喊道。 那些红光忽然像是有了灵魂一样,不再漫无目的的飘动,反而一个个直朝着七色光幕涌去,像是要取而代之。 ------------ 第四十一章 和尚不是人(求追读) 一道刀光迎面劈来,叶奕尘想去格挡,却发现自己一点灵力都没有。 它们四个之中,只有青龙算是半步合道级别,其他三个连半步合道都没达到,可是人家昆仑虚不但有四位合道不说,半步合道的圣人也不少。 虽然记忆水晶球破碎,但是那里面的记忆,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叶星辰的脑海里面。 木遁是可以轻松的改变地势环境,但是其他忍术想要改变环境却是十分困难。 末世陨石的降临,不仅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末世,而且还开启人类进化的大门,这也让卡努特看到人类天赋的可怕。 叶无双闻言,目光一抬,扫视着说话的寒冰神子、岩石神子等人,只见他们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大人,千万不可出城,士卒均以疲累至极,如何能出城杀敌!”一名年轻武将拉住了杨县县尉说道。 不一刻,风黎部的莫风长老、雨黎部的紫霄道长也都亲自来贺,这些都是九大部族的代表,而且也都和韩萧交情不浅,也表明了各大部族的力场。 “这种事情,别人一看就能看明白,让老夫帮你出这个头,老夫有什么好处?”赵谦笑了笑。 西荒漠天坑百里之外道教大旗迎风飘展分外显眼,大旗之下道教总坛的数位长老和十几位掌门一脸肃然的凝望对面。 叶窈窕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这才红着脸对着大家讪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盘子往许雯雯手里一塞,脚步有些不稳地往台上走去。 “你是为了我才那样的,殷凝心肠不错,我和你一起道歉,我想她一定不会计较。”郝丽作为整件事件的源头,自觉要担大部分的责任,歉疚道。 能够对自己发泄不满,那么就说明陆芈还是原谅了自己,尽管叶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这样的结局已经能够让他满意了。 更羞耻的是,胸前的酥麻感觉好像会传染似的,一路蔓延全身,延伸到最为隐秘的部位。 “这里面有我的力量,可以在某些情况下保护你,并且能够根据气温产生不同的能量,可以保持湿度和温度,送给你!”陆芈轻笑着说道,眼神显得清澈而真诚,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叶玚看着柴灵清,她说的正好就是自己这几天的状态,丝毫不差,甚至更加的详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忙完这些,她才慢慢爬上窗台,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牢牢地拴在防盗窗上,刚要纵身跳下,却又犹豫了。 房内,墨云殇此时已经松开了手,嘴巴得到释放的沐晰晴立刻骂了他两句,还锤了两锤,真是倒霉,这家伙存心碰到机关还把东西都‘弄’到自己身上,呜呜呜,脏死了,好讨厌。 两人惋惜的同时,张若风已经在机场外面坐上了周德派过来的专车,然后直奔卢湾体育馆而去。 黑气重新收敛到体表,秦焱的身形从黑气中显露出来,黑影则如同鬼魅般一闪,就那么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被称为东陵市黑道的疯狗,他一向不屈居于别人,哪怕是拼上性命也必须卸下来敌人一个胳膊。 “要杀掉吗?”南宫倩眉头轻皱,虽然这些人都是该死的恶人,但是杀人的事情,她还是本能地不喜欢。 直到狩猎开始才能够由安山远宣讲出来,因为此次还有着四大家族的氏族名额问题。 “这是实话,一般完成任务能给一颗玄炎丹就不错了,此次给了三颗,想必是因为师傅的事情愧疚吧。”雷阳说道。 那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却是远远没有达到二阶武灵的境界,最多只是一阶武灵巅峰,或者说,是一只脚已经踏到了二阶武灵境界。 以法术的力量将这赝品灵符升起,巨型风盾也随着符纹的移动而竖立了起来。 苍井天翔宛如天神降世一般落在一旁的树枝顶端,那一刀火焰狂莽的晋级斩被妖刀赤炎轻松地吞噬掉了。 “呃,这么严重?”孟星达不禁想到最近自己的同族兄弟里,好像有不少这种情况出现,原以为这些人是修炼出错,那知原来是这个原因。 常宁才懒得理那两个活宝呢,拉着罗铁贵和虞挺华两人进了厨房,吩咐好一切后,自己便悠哉悠哉的回到客厅。 听了丁一龙的叙述,常宁倒没说什么,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他总是在心里思考,加车内没开灯,你很难觉察得到他的怒火。 “这怎么可能,单凭肉身,就能将我的无极电光、九天神雷震散?”老者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秦阳的肉身实在太过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