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001,我离婚了 温嘉淼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那个人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安静喝着矿泉水,性格应该也属于内敛含蓄那一挂的。 别人和他说话,也只是轻笑点头。 标准的体制内领导行为。 他沉默寡言的,站在人群里,普通的不起眼。 但温嘉淼只看感觉。 感觉对了,就毫不遮掩自己的喜欢。 她拿着两杯香槟过去。 递给他时,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可以谈恋爱吗?” 她语气就像说吃饭喝水那样平常。 陈易年是有些恍惚的,半晌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有家庭了。” 他拧上矿泉水瓶盖,垂眼看着那杯香槟:“多谢好意,我们工作日禁止饮酒。” 禁酒令,体制内。 温嘉淼反应过来,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领导。” 陈易年没说话了。 温嘉淼转身就和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男人聊得很开心,并且一起喝酒。 集团年会这样的场合上,机关单位突然到访。 上海IES分部的总经理吓得虎躯一震,话筒一扔,赶紧跑下台接待领导。 他双手紧握陈易年的手:“陈副主任,有失远迎,我们现在正在举办年会,您看要不要一起热闹热闹?” 陈易年语气平淡:“项目的事,去会议室谈。” “好、好,您请移步,这边走。”总经理连忙侧身引路。 陈易年步履沉稳,走在最前。 身后那行神情严肃的机关人员紧随其后,走出宴厅大门。 · 其实在项目中也常常能听见温嘉淼的名字。 大多是与漂亮、开朗、工作能力突出来围绕。 不过她不负责与机关单位对接,只跑业务,所以基本见不到陈易年。 当然,她也不是很想见。 “据说嘉淼之后要调到总部工作了。” “嘉淼运气也太好了吧,应届毕业的工作一年不到,就可以去总部镀金了。” “这要是回来,高低是项目总负责人了。” “这个小姑娘还是太厉害了。” 陈易年只听到,她要出国了。 不过也和自己没关系。 · 再见面时。 已经是四年后。 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原项目负责人因身体原因无法继续高强度工作。 所以温嘉淼临危受命,升调回国,接手处理收尾工作。 如果不出意外,之后会一直在上海部发展。 刚下飞机,便直奔饭局。 这也是和机关单位的合作项目历程四年以来,第一次饭局。 结果在路上就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新入职的员工不懂规矩,在和体制内的饭局上,点了两箱茅台。 这绝对是大忌。 陈易年一行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集团方不知所措。 她脚步未停,一边疾步走向包厢,一边对着手机疾言厉色:“怎么搞的?和央企领导吃饭,谁允许你们点酒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在辩解,她愠意更盛。 “他们体制内的人出席这种场合,本身就已经是确需报备的特例了,你还敢上酒?是想让他们现场自罚三杯以证清白吗?立刻撤掉!马上!” 温嘉淼风尘仆仆推开包厢的门。 人未站定,道歉已出口:“实在抱歉,各位领导,是我管理疏漏,给各位造成困扰。” 紧接着是补救措施:“请各位领导放心,稍后结账重开发票,绝不会出现任何酒水字样。” 陈易年端坐主位,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然。 手指随意搭在桌沿,视线却落在满桌琳琅的珍馐上,看不出情绪。 温嘉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海参鱼翅帝王蟹堆叠如山。 短短一顿饭,触了两个大忌。 “抱歉,我立刻叫人撤掉。” 她立刻转身拉开包厢门,连忙叫服务员把一桌价值不菲的菜全部撤掉。 温嘉淼亲自重新点单,几道清爽得体的家常菜,配以两壶滚烫的清茶,绝对控制在人均二百以内。 此时包厢内的氛围才稍稍缓和。 她终于落座,酒水之事绝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 她双手捧起温热的茶杯,笑容得体而诚恳:“我以茶敬各位领导一杯,祝我们四期项目,圆满收官。” 桌对面,那一排严肃的体制内的面孔才舒展稍许。 陈易年最先举杯,轻磕桌面:“圆满结束。” 其他人才纷纷跟着举杯,象征性地啜饮茶水,然后开始动筷子。 这场饭局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不出所料,隔天那名捅了篓子的员工就被总经理亲自劝退了。 处理完人事,总经理拉着温嘉淼一把鼻涕一把泪:“嘉淼啊!还好有你啊!” 温嘉淼垂眸,没有居功。 她心里清楚,真正网开一面的,是陈易年。 若非他默许给了一个补救的机会,就凭昨晚饭局的严重性,对方当场拂袖而去,项目直接叫停都有可能。 机关单位一向盛气凌人,她也是捏了把汗在赌。 赌陈易年不会走。 温嘉淼平静道:“我现在就带人去那边签字确认收尾,昨晚饭局上约好的时间,不能迟到。” “对对对!”总经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迭声催促,“赶紧签字,越快越好,这个项目拖的太久了,夜长梦多啊。” 会议室里,空气凝肃。 陈易年端坐在长桌尽头,垂目审视着眼前的项目验收单,片刻后签下名字。 笔尖离纸的瞬间。 桌对面一个面容尚显青涩的年轻科员便立刻站起身:“温经理,后期的对接工作和反馈意见,您这边直接交给我就行,我们陈主任就不负责后续了。我叫孙成,一会儿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好的。” 上午会议结束后,下午还有一场。 午饭时间,有的自行解决,有的吃食堂。 陈易年习惯食堂饭菜,不太使用外卖软件。 可他看见温嘉淼似乎正在点外卖。 就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温嘉淼忽然叫住了他。 “陈主任,可以占用您一些时间,帮我的团队解答几个问题吗?” 会议室里,人都走光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易年又重新坐回位置。 “可以,你说。” 温嘉淼笑了笑,将电脑屏幕转向他:“后期药品临床时,如果发生迟发性不良反应,我们该怎样应对?” 陈易年言简意赅:“联动医保数据库,以及电子健康档案,针对高风险建立重点不良反应监测。” 后面几问题都是针对工作。 一问一答,没有拖泥带水,也不存在故意拖延时间。 更没有丝毫行为上的逾矩。 最后是温嘉淼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她是真的不小心。 陈易年眼神就开始微微波动起来。 他呼吸有些加重。 有些不对劲,他们离得太近了。 这个角度和距离,方面来讲,都太犯规了。 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毛孔,温嘉淼皮肤白净,底子很好。 他别过眼,喉结无声滚动。 不能再继续和她待下去了。 巧了,温嘉淼也是这么想的。 她整理桌面的散落的纸页,夹进文件夹,合上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 恭敬起身:“感谢陈主任解答,抱歉占用您午休时间,我就不打扰了。” 陈易年心头好像憋着口气。 他也不知怎么了。 开口都给自己惊到了。 “我离婚了。” 言外之意,如果你也单身,那我们可以继续四年前,那段没有后续的荒唐。 温嘉淼停下脚步,转身轻笑:“知道了陈主任。” 陈易年:“……” 他不善言辞,不会表达,不解风情。 面对她不痛不痒的答复,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甚至有些悔意涌上心头。 如果、如果自己会说话一点就好了。 温嘉淼走到小会议室的门口,并未离开,而是关门,反锁。 接着,朝他走来。 陈易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待。 甚至还有一点刺激。 他无声吞咽,看着依旧年轻漂亮的女孩,吻上了他。 温软的唇贴着他的,并未深吻。 温嘉淼垂眸盯着他的唇:“我不是个能忍的人,自制力也不好,想做什么,就做了。” 她很随心所欲。 之前得不到他,在自己心里都快成了一个心结。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而且还是他主动迈出的那一步。 告诉她。 他离婚了。 陈易年有好几年没这样认认真真的接过吻了。 竟然感到新奇。 他看着眼前年轻的面孔,其实不会沾沾自喜,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魅力。 因为只是靠近她,好像就已经很幸运了。 第二个吻来得绵长,亲得他有些发晕。 “你能张嘴吗?” “抱歉,我有些不会。” 歉意是真的。 不会也是真的。 ------------ 002,偏偏荒唐 结果就在他张开嘴说话的时候,她的吻趁虚而入。 舌尖抵着他的吸吮,越亲越觉得好亲,一点也不想停下来。 退开时,暧昧的拉丝。 她一直占据着主导。 温嘉淼仿佛拥有天然的控场能力,她想吻就吻,想停就停。 自始至终她想做什么,他都顺从的应下。 他没主动。 不太敢。 就好像只有在被动的时候,才会感觉,亲近一个小姑娘,没那么有罪恶感。 仿佛也是在说服自己。 你看,我只是……没有拒绝而已。 她坐在他腿上的。 陈易年感觉她轻飘飘的,体重应该很轻。 是平常没好好吃饭吗? 这个念头不合时宜的冒出来。 应该是的,她看起来总是很忙,风风火火的。 应酬完还要回去加班。 他双手搭在椅子扶手,微微仰起头方便被她亲,仅此而已。 不敢碰她分毫,也不敢伸手搂她的腰,更不敢反客为主。 木讷而笨拙,看起来有点冷淡似的接吻。 他觉得自己主动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离经叛道,太冒犯她了。 她那么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出众的女孩,被他一个没什么样貌的普通中年男人占便宜。 那太说不过去了。 他纠结的不行。 被道德感和寡廉鲜耻压抑的喘不过气。 连身体都紧绷的僵硬起来。 温嘉淼却以此为乐趣。 看着他陷入两难,一边疯狂克制,一边清醒的沉沦。 她轻吻了吻他脸颊:“以前没接过吻吗,怎么一点都不会呢。” 陈易年点头又摇头。 他以前做这种事,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 和前妻搭伙过日子,聚少离多,加上本身就没什么感情。 两个都是体面人,好商好量的结束了。 他们谁也不怨谁,之间没有怨恨,甚至没有爱情。 陈易年之前一直以为自己那方面欲望不强。 做不做都行,都无所谓。 可直到今天,被她亲吻以后,那股欲望好像起来了。 而且,很强烈。 温嘉淼笑了:“你和你前妻,应该挺无趣的吧。” “是的。”他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和她比起来,他之前的婚姻确实挺无趣。 陈易年清晰听着自己的嗓音变沙哑,是自己之前从来没听过一种,羞耻的红了耳廓。 可她偏头,温热的吻轻轻落在他耳垂,咬了咬。 “你的反应好可爱,好喜欢。” 可爱? 这是形容他的词吗? 陈易年被这个词扰乱心绪。 或许他的心早就乱了。 乱得一塌糊涂。 “今晚要不要来我家,或者去你家,开酒店也行。” 她坦诚的邀请,要做些什么事,不言而喻。 陈易年斟酌许久,才认真答应。 结果她话锋一转:“算了,今晚不行,我好像还有个视频会,凌晨三点才结束。” “这么晚,会休息不好吗。”他发自内心的关心她。 “没办法,这里和洛杉矶的时差太大了。不过我还好,不太需要睡眠。” 温嘉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可能就是网络上说的高精力人群吧。” 这个新鲜的词汇让他一愣。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羞于问她,怕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懂,自己回头要好好查一下。 “明天好像也不行,后天也要加班。”温嘉淼微微皱眉,“挑个休息日吧,我尽量安排好工作,争取周末不加班,你的时间可以调一下吗?” “我都有时间。” 他的工作不像温嘉淼那样忙碌,反而去年升职之后,整个人都闲了下来,轻松不少。 温嘉淼环上他脖颈,又吻了一下。 “那我们说好了,谁放鸽子谁是小狗。” 陈易年被她逗笑,想起自己三岁的女儿也总说类似幼稚的话,他又突然不笑了。 “笑什么,你觉得我幼稚吗?我只是怕你幡然醒悟之后放我鸽子。” 温嘉淼看起来像在撒娇。 幡然醒悟、放他鸽子。 他总觉着,这话应该由他来说。 怕她会突然想清楚,远离他这个老男人,不和他继续纠缠了。 “不会,没有,不会爽约。” 陈易年都快语无伦次了。 温嘉淼从他身上起来:“听说你们食堂的饭菜很好吃,我可以去尝尝吗?” “当然可以。” 来到食堂,温嘉淼看到一排色香味俱全的菜系。 由衷夸赞:“体制内果真名不虚传,天天吃这么好吃的饭菜,想不胖都很难了。” 陈易年愣住了。 这是嫌他胖了? 人到中年,可能多多少少有一点。 他虽然不太注重自己身材,但为了健康,一直有在锻炼。 只要不是刮风下雨,就每天晨跑,偶尔闲暇时健身。 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了,他今天比往常吃得都少。 温嘉淼啃着鸡腿,看着撂筷子的他。 “你吃这么点吗?” “饱了。”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食堂张大爷的一声调侃:“陈主任,今天咋就吃这么点呀?来来来我再给你舀一勺红烧肉,你不是最爱吃了嘛,平常就着红烧肉两大碗米饭的呀。” 陈易年有些尴尬:“张大爷,我不吃了。” 温嘉淼强忍笑意,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下午又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议,把基本问题都敲定以后,温嘉淼和团队才回去。 · 之后的几天。 温嘉淼似乎特别忙。 聊天都很少,见面更是没有。 说到底他们的项目合作,真正办事和出力的都是乙方,他们部门只起了签字和决策作用。 陈易年看着以工作结尾的聊天框对话消息。 打了几个字又删除,想提醒她好好吃饭。 但后来又想起,温嘉淼说过的,她三餐很规律,不用刻意提醒。 算了。 陈易年关上手机,靠着沙发,听着电视里模糊的人声。 脑子里想的全是她。 这几天度日如年,他期盼着能早点到周末,就能和她见面,然后…… 他脸颊发烫。 很快他又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耻。 温嘉淼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在意,除了当天,后面一次都没提过。 他这么期待,是不是有点……太恶心了? 对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又在事业上升期,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不出意外,会在这个位置干到退休,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后半生。 如果不是工作,他想,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她鲜活,他沉闷。 本该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可偏偏就荒唐了起来。 是她太大胆,加上他默许。 他是喜欢的,有谁会不喜欢温嘉淼呢? 突然地。 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 陈易年立马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是温嘉淼发来的。 :方便视频吗? 他呼吸都凝滞了,下意识的整理自己的发型和家居服。 然后期待打上两个字:方便。 ------------ 003,我太喜欢你了 温嘉淼的视频请求在下一秒弹出来。 陈易年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很少打视频,就算打也都是和家人。 犹豫几秒后,他按下接听。 屏幕立马被温嘉淼那张漂亮的脸蛋占据,他连呼吸都放缓了。 她刚回家,正靠在沙发里,看起来有些疲惫。 “陈主任,这么晚了还没睡,是不是在等我呀。” 陈易年耳尖染上一层不易觉察的红晕。 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每天都在等她的消息,不敢主动给她发消息的原因是怕打扰她。 “你又加班了吗?” 她随意摆弄着头发:“对啊,刚回来,领导一句话,牛马跑断腿。” 陈易年被她的无厘头逗笑。 “等项目结束,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个项目结束,还有下一个项目,我手里的项目已经排到了明年。” 陈易年眼底有些落寞:“这么忙。” “还好我已经习惯这种节奏了,今天其实还算结束的比较早。” 今天结束的早,所以才有时间给他打视频。 习惯这样的快节奏,那像他这样慢节奏的会不会不喜欢? 陈易年敛眸,不敢看她那张漂亮的脸:“那等提案交上来以后,我优先审批你的。” 温嘉淼在那头笑得灿烂,打趣道:“陈主任要给我开后门了。” “算不上,主要还是看你们提案内容的精细程度。” “哦。” 听出她的语气失落,陈易年连忙道:“那你可以把提案先发给我,我看着帮你修改一下,到时候会通过的顺利一些,你也就不用每天加班到这么晚了。” 他说了一大堆,生怕她生气,然后不理他了。 温嘉淼笑意愈深,凑近手机:“陈易年,你这副表情,真的让我很想亲你。” 很想亲他。 她说很想亲他。 没听错。 陈易年是非常开心和愿意的,但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他之前从来没和旁人聊过这些暧昧的话题。 这是第一次。 如果说,他也很想亲她,那样会不会太轻浮了? 他斟酌了一下,最后轻轻嗯了声,红着脸别过头:“下次。” 温嘉淼就爱看他犹豫不决,思想疯狂斗争之后慎重再慎重的模样,实在有趣。 她笑着调戏老实人:“那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一下呗。” ?? 陈易年再也没法淡定。 这种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能这般肆无忌惮,自然而然的说出口,那是不是代表她和很多人都说过? 他呼吸有些发沉,五脏六腑都像被揪在一起。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那他肯定觉得对方是流氓变态,然后报警。 可温嘉淼这样说,他只想顺从,听她的话,义无反顾的。 但同时又有些害怕。 怕她看过之后,会彻底对他失去兴趣。 毕竟,他不年轻了,身体也不好看。 他想了好多好多。 通话那头,温嘉淼的耐心似乎被耗光了。 “算了,你当我在开玩笑吧。” “抱歉,我……” 其实他刚刚差点就说服自己了。 连手放在了裤带上。 “没事呀,我实在太喜欢你了,刚刚没吓到你吧?” 他迟钝回应:“没吓到。” 她刚刚好像又说喜欢他。 那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有点不敢奢想,甚至不敢问出口。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温嘉淼只想和他玩玩,根本没打算和他这个老男人在一起。 温嘉淼打了个哈欠:“我先挂了好困。” “好。”陈易年忽然想起,“嘉淼,那你有空记得把提案发给我,我先帮你改一下。”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 “不必客气。” 他能为她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了。 视频挂断后,陈易年心里空落落的。 然后一整晚,失眠了。 吃褪黑素都没用。 温嘉淼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 第二天。 陈易年是顶着一双黑眼圈上班的。 免不了被部门的人调侃。 “陈主任,您没睡好呀?” “哈哈,我看陈主任这几天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好事将近呀?和我们分享一下呗。” 还好陈易年有心理准备,也提前想好了借口:“楼上装修,没怎么睡好。” 然而,谎言拙劣,没人信。 此时,张书记拎着公文包走来。 “易年啊,你个人的事该提上议程了,正好晚上有个联谊会,你去参加一下。” 陈易年没有犹豫,拒绝的干脆:“书记,我有女朋友了,再参加联谊会不太好,就不去了。” 联谊会就是相亲会,有些事他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不管温嘉淼把他成什么,他现在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一点也不想接触其他人。 张书记愣了愣,办公室一行人也都原地石化。 张书记有些压不住嘴角,甚至比当事人还激动。 “易、易年啊,这是好事啊,那行,你好好处着,有什么困难,要请假什么的,直接请就行,但是得打请假条,这个流程不能少。” 陈易年微微颔首:“我知道,书记。” 张书记转身高兴得差点撞上办公室门框,朝后边摆摆手:“行,行,都去忙吧,别在这围着了。” 陈易年也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 外面一阵躁动。 “啊啊!咱们陈主任脱单了!!” “到底何方神圣啊,能降服我们陈主任这棵铁树?” “那肯定是温柔知性的类型的,才配得上我们陈主任。” 可温嘉淼和温柔知性不沾边。 她是张扬恣意的。 陈易年想着,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其实他也以为自己会喜欢温柔知性的,可事实恰好相反。 他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截然相反的温嘉淼。 事实上。 是他配不上那么美好的她。 陈易年的心有些沉了下去。 正想着她。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温嘉淼发来的一张图片。 他立马点开。 后面紧跟着一段话:我发现公司楼下便利店的烤肠好好吃,一口气吃了三根! 【烤肠图片】 :你早上吃了什么呀? 陈易年收到她的消息,阴霾一扫而空。 :在家里煮了面 :好OvO那我先去开会啦~ :你忙 陈易年不太能理解那串字母是什么意思。 于是点开百度搜索。 【OvO是一个网络流行语,源自二次元文化中的颜文字,通常表示开心、愉悦或卖萌的情绪。在这个表情中,O代表眼睛,v代表嘴巴,整体看起来像一个可爱的小脸蛋。此外,OvO也可以表示发呆或可爱的意思,增加了网络交流中的情感表达。 ——百度】 陈易年摇头轻笑。 所以,这是在和他撒娇吗。 好开心,她才可爱。 ------------ 004,那你来陪我睡呗 陈易年又盯着消息看了好久,直到眼睛微微发涩。 才摘下眼镜,滴了两滴眼药水,用指腹揉了几下。 想到明天的约定,要和温嘉淼见面,他的心就怦怦乱跳,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雀跃起来。 她应该会赴约的吧,毕竟她都说了,谁放鸽子谁就是小狗。 陈易年对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也信这些幼稚的话了? 不知道明天是去她家,还是自己家里,还是就在外面吃饭逛街,然后各回各家。 第一次就去女孩家里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可第一次就把女孩带回自己家里,好像也不太好,直接去酒店的话,更不好了。 算了,他暂时不想这个问题。 反正到时候听她的,他都可以。 那下班之后要不要给自己买身衣服,剪个头发,好好拾掇一下自己? 顺便去给她买一些见面礼? 可第一次要送女孩什么礼物比较好? 陈易年期待又激动,同时又有些自卑。 他抬眼看着电脑黑屏里的自己。 实在算不上帅,但也能看,比起同龄人稍显年轻,没那么沧桑。 但和光彩照人的温嘉淼比,自己就像个蒙尘的老物件。 就算是年轻时的自己,也配不上她。 好像她和谁站在一起,身边的人都会褪色一大截,第一眼看见的,永远都是温嘉淼。 所以那样耀眼夺目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如果只是为了四期项目的收尾工作能够顺利,那她实在犯不上把自己搭进来。 凭她的工作能力,就算没有他们这层关系,她也一样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只是单纯想玩玩他?因为之前没玩过他这种类型的? 不知道。 不过他不想纠结这些了,珍惜当下。 就算只是短暂的陪伴她一段时间,也好,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下班之后,他在商场逛了几个小时。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他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放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神色倏地失落,没有她的消息。 他关上手机。 走进浴室,洗澡洗了很久,洗发液沐浴露也搓了很久,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水汽腌入味了。 出来的时候十一点。 他拿起手机,除了几个工作群消息闪烁,她那一栏是静悄悄的。 会不会,她根本没把那天的约定当回事? 他鼓起勇气,问她:睡了吗? 又想到这个时间是不是在加班,会不会打扰到她? 陈易年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不知不觉靠着床头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落枕。 动了一下脖子,那酸爽直冲天灵盖。 他在被子里翻出手机,点亮屏幕。 温嘉淼的消息是在凌晨四点半发来的,只有两个字:晚安。 他怔住,凌晨四点半才下班吗? 外企真是要人命,他都想投诉到有关部门,勒令他们整改。 后来想了想,温嘉淼好像挺喜欢自己工作的。 那个投诉的念头也就消下去了。 陈易年心疼她,没敢多发消息,也没提周末约定那档子事。 :好好休息。 看来今天就这么算了。 他很失落。 之后一整天都捧着手机频繁的看。 除了偶尔回复几条工作消息,剩下的都在温嘉淼的聊天框打转,点进去又退出来。 已经下午,他一小天没吃东西,肚子有些饿。 于是下了十几个水饺吃。 食之无味。 平常都能吃干净的,今天剩了一半,套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 刚吃完不到两个小时,陈易年准备去隔壁房间的跑步机跑半小时。 手机突然亮了。 好几条消息挤进来。 是温嘉淼的。 :不好意思啊,我加班太晚了。 :周末没设闹钟,一觉睡到现在。 …… :我是小狗汪汪汪OvO 陈易年失落了一整天的心情突然明亮起来。 最后一条消息,是不是证明她没忘记他们的约定。 他回复:别瞎说,没关系的,睡好了吗? 陈易年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还早,应该可以…… :好想再睡个回笼觉啊。 :那你睡吧,记得吃东西。 温嘉淼: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陈易年攥着手机的手指发紧。 她太直白了。 直白的常常让他既激动又无法应对这份热情。 他怎么会不想见她?太想了。 想到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之后的一整周都在期待今天。 许是见他许久没回复。 她的视频打来。 陈易年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坐在沙发上,才接起视频。 这次没有第一次接她视频那样慌乱了。 温嘉淼侧躺在床上,头发凌乱,睡眼惺忪。 她看起来有点委屈:“你不想见我吗?” 陈易年心都化了,连忙否认:“没有的,没有不想见你,我担心你睡不好,影响第二天上班。” “那你来陪我睡呗。” 温嘉淼笑得狡黠,像是故意打趣他:“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把我家定位发给你。” 他无法拒绝,干巴巴答应:“好。” 温嘉淼一副奸计得逞模样:“来的时候带点吃的。” “好。” 他一一应下,想来一定是她睡了一整天,还没吃饭,肯定饿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深吸口气。 冲了个凉换上提前一天准备好的衣服。 很简单的款式,舒适休闲,他不太喜欢花里胡哨的。 就是白短袖和黑裤子。 他注意到,温嘉淼的穿衣风格也很简约,所以他这样穿,应该是没问题的。 上车后,按着她发来的定位导航。 路线刚好路过一个大型超市,正好可以去那里买菜。 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可以见到她了。 温嘉淼提前和门口保安打好了招呼,看见陈易年的车牌号直接放进来就行。 他拎着满满两大袋食材,不知道她具体爱吃什么,就只挑贵的买。 那次在他们的员工食堂里,他注意到温嘉淼只吃肉类,蔬菜剩到了最后,才像完成任务似的咬了两口菜叶。 她大概……是不爱吃菜的。 于是,袋子里各色新鲜的肋排、牛腩、虾仁堆得满满当当,相比之下,蔬菜很少,大多是买来做装饰用。 陈易年站在她门口。 一梯一户的格局,这个地段,又是平层,几千个肯定有了。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他一下。 他垂头想起自己出身农家,父母千辛万苦供他上了大学,却一天清福也没享到,就相继病逝。 浓重的自卑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可陈易年太想见到她了。 这种感觉压过了浓烈的自卑。 让他抬起手,犹如千斤重,按响了门铃。 里面好一会儿才传来悉悉的轻响。 然后开了门。 温嘉淼穿着睡衣,长发随意披散,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陈易年看她这么憔悴,呼吸一滞:“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 005,从来不是减分项 温嘉淼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勉强伸出一只手,将他拉进门内。 “生理期提前了。”她声音有些发虚,关上门后,拖着步子挪到沙发边倒下,抱着抱枕可怜兮兮的。 陈易年被她拉进来的瞬间,一股清冽而昂贵的香氛气息扑面而来。 视线所及是开阔挑高的空间,装修轻奢,色调偏冷。 而落地窗外,就是东方明珠。 陈易年敛回目光,放下袋子,快步朝她走去。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暖暖,你歇着,我这就去做饭,很快就好。” “哦,好……”温嘉淼下意识应着,随即反应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错愕的虚弱,“等等,做、做饭?” 温水已经塞进了她手里。 陈易年转身走向食材袋,正弯腰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小心拿出来,闻言动作一顿,疑惑地回头。 “嗯?你不是说让我买点吃的来?我买了些新鲜的肉菜。” “想着你这会儿不舒服,吃点热的会好些。准备做个番茄牛腩煲,蒸个虾仁蛋羹,炖个玉米排骨汤……你觉得行吗?要是不想吃这些,我再看看能做什么?” 他解释得很认真,语气带着些微的探询,仿佛生怕自己理解错了,惹她不开心。 温嘉淼愣住了。 她说吃的,是薯片辣条一类的零食。 而他想的,是菜肴。 这误会…… “怎么了?是不是我买的菜不合你胃口?那你想吃什么吗,我现在下去买。”陈易年捕捉到她迷惑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温嘉淼摇摇头,压下那点复杂的情绪。 抬起下巴朝客厅后方指了指,声音软绵绵的:“没,厨房在那边,麻烦你了。” “不麻烦。” 陈易年来到厨房,这里干净的过分。 一点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就连吸油烟机那层薄膜都没撕下来。 他把食材放进冰箱里保鲜,却看见角落摆放着一瓶可乐汽水。 陈易年这才恍然大悟,她说的吃的,该不会指的是零食吧? 他懊恼自己的反应迟钝。 温嘉淼一定觉得他……笨死了。 而那头的温嘉淼,点开外卖软件,和骑手说:不用送了,你吃吧。 骑手:大好人! 三菜一汤很快上了桌。 陈易年替她拉开椅子,又盛好饭递过去。 这才带着一丝歉意开口:“抱歉,我理解错了,你要是想吃零食的话,我现在下去买还来得及。” “不用不用。”温嘉淼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真不用,比起薯片我更喜欢你做的菜,看起来好好味。” “你也坐下陪我一起吃嘛。”她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陈易年依言在她身旁坐下,身体却有些僵硬,似乎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放。 他留意到她刚才那句“好好味”,明显的粤式普通话,犹豫着问:“你是广东人吗?” 温嘉淼正满足地咽下一块软烂的牛腩,闻言点头:“对呀,我老家在潮汕。” 他轻轻点了点头,也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好好吃,如果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温嘉淼一句无心的话,让陈易年心里泛起涟漪。 “那你想吃的时候叫我,我来做。” “上门服务呀,那一次收多少钱?” 他噎了一下:“不收钱的。” 温嘉淼笑了笑,继续吃饭,等填饱肚子再好好调戏他。 饭后,陈易年收拾碗筷进了厨房,水龙头哗哗响着。 温嘉淼则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埋头处理工作。 她工作起来常常一埋头就忘了时间,不分昼夜,全身心投入。 陈易年洗好碗出来,叫了好几声,她才抬头。 “啊?” 陈易年有些不敢和她对视,总是不自信。 他重复一遍:“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顿了顿,又说:“来的时候买了点水果,草莓和樱桃,都放冰箱了。我查了下,百度说生理期最好别吃性寒的,过几天再吃吧。” 温嘉淼眨了眨眼,看着他。 这老男人还真一点都不图,这就走了? 温嘉淼合上电脑,身体朝他的方向倾去:“你过来。” 陈易年听话的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在她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他是绝对不会逾越半分的。 她攥住他的手,轻轻一拽,他就顺势坐在她身旁。 紧接着,她抬手捧住他的脸扳向自己,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结束。 温嘉淼开口时嗓音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就这么走了,都不想亲亲我啊?” 这么会撒娇,谁忍得住。 陈易年就忍得住。 他的道德感和理智在打架,满脑子都是配不上她。 主动对她做些什么更是罪该万死。 陈易年眼眶烧得发酸,一层薄红漫了上来。 他喉结滚了滚:“嘉淼,我好像实在不值得你喜欢,你那么美好,那么耀眼,我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有时我甚至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一句玩笑,一个新词我都要琢磨半天,就像个傻子一样……” 陈易年越说声音越低,有些混乱的说着:“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人?只是想玩玩而已吗?没关系的,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其实被她玩的话,他也是愿意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温嘉淼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 这可比工作上的并购重组难多了。 他实在太没安全感了,而她也常常忽略他的感受。 久而久之,他敏感、悲观,卑微到尘埃。 温嘉淼搂着他腰,靠在他胸口。 “喜欢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四年前的年会上吧。” “你当时自己站在那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当时就觉得你很特别,不然你以为我会主动吗?我要是主动了,那就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而且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想要认识一个人。” 陈易年身体僵了一下,仿佛被这句喜欢烫到。 他缓缓低下头,那双总是显得无措的手,此刻一点点收紧,将她完全圈进自己怀里。 一个拥抱,足矣。 良久,他低哑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 “抱歉嘉淼,我如果能再等等,不那么草率结婚的话……” 可当时父母病重,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成家。 所以在一场联谊后,他和一个谈不上爱,只觉得合适的普通女人草草结了婚。 温嘉淼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她声音不高:“别道歉,你不需要因为自己的婚姻而道歉。” “那是你生命里的一段经历,我喜欢你,现在的你,也包括过去的你,那个为了家庭而明确拒绝过我的你,那些从来都不是你的减分项。 ------------ 006,你老婆要没了 陈易年也没想到,自己到最后还要一个小姑娘去开解。 他平常不这么脆弱的,真的。 也没有过患得患失、大悲大喜这样的情绪起伏。 温嘉淼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了这么多,好累,你亲我一下。” 他垂眼看着她,犹豫不决。 “你还没主动亲过我,都是我主动。”温嘉淼气鼓鼓的。 而陈易年如临大敌,仿佛下了巨大决心般,才闭眼,低头。 温嘉淼被他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逗笑。 亲一下而已,有那么难吗? 陈易年迅速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温嘉淼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才亲一下都这么不情愿,那以后要是上床的话,你是不是不准备脱裤子,云上?” 云、上? 陈易年缓了一会儿,才勉强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两边脸颊迅速发烫:“没有,没有不情愿的,我只是……还没太适应,亲吻。” 温嘉淼搂着他的脖子,笑盈盈凑近他:“那你多亲我两下,就适应了。” “……不好吧。” “哪不好?” 他深吸口气,终于问出口那句困扰他已久的疑问。 “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嘉淼笑意浮上眼底,原来老男人在意这个。 她故意逗他玩儿:“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他低头。 陈易年声音有些小,内心隐约不安:“你来说,你说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我都听你的。” 温嘉淼笑了一声:“要不,只是床上关系?” 老男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委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梁,眼眶瞬间就热了。 陈易年狼狈地垂下眼睑,不敢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失态。 果然,温嘉淼只是想和他玩玩。 可就算是玩玩,他好像也愿意。 见不得光就见不得光吧。 他刚要说好。 温嘉淼就倾身堵住他的嘴,狠狠咬上一口。 语气又心疼又好笑:“你是傻子吧,你的底线呢陈易年,这你都要答应?” 他眼眶有些湿:“是我占你便宜了,嘉淼。” 他贪恋着一个女孩宝贵的青春,给他这么一个拿不出手的普通男人。 这就是他占便宜了。 温嘉淼定定地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模样。 仿佛在说:如果你真的只想这样玩玩,那就把我最后这点可怜的尊严也碾碎吧,我认了。 温嘉淼笑意冷却,推开了他:“你要是觉得你占我便宜了,那好,那你干脆别占了吧。” “你现在就走,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其实本来就什么也没发生啊,不过亲了两下而已,都二十一世纪了,不会亲个嘴就负责吧?” 有那么一瞬间,陈易年的大脑是空白的。 巨大失重感将他颠覆。 他麻木站起身:“好,我明白了。” ?? 明白什么了? 陈易年几乎立马消失在她眼前,只留下关门空响。 温嘉淼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那句还没组织好的解释卡在喉咙里。 玩大了。 几秒钟的死寂后,温嘉淼气极反笑。 她从不屑主动示好,从来都是别人想尽办法搭讪她。 自己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开口对一个男人说喜欢,结果那人拼了命的推开她。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一味的拒绝,只会让她彻底失去兴趣。 不就一个男人吗,她明天找十个! 比他年轻,比他有趣,比他识相一百倍的。 温嘉淼心里安慰着自己。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餐桌。 一个包装得异常精致、方方正正的礼盒,静静地躺在那里被遗忘。 她犹疑迈开脚步。 脑子混乱到甚至以为陈易年在她家里留了炸弹要炸死她。 温嘉淼拿起盒子,指尖挑开那根系得一丝不苟的丝带,掀开盒盖。 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滑落出来,掉落在桌面上。 她捡起来,展开。 洁白的纸面上,只有寥寥两行字,笔迹端正认真,字如其人。 嘉淼:第一次正式约见,不知你喜欢什么礼物,万望不要嫌弃。 ——陈易年 目光落回盒子里。 黑色的丝绒衬布上,躺着一个很有分量的素圈金手镯。 第一次见面就送金子的,还真是朴实无华。 估计也只有陈易年能干出这事了。 她才不稀罕。 温嘉淼点开陈易年的聊天框。 :把你的东西拿走。 对面没回复。 一整晚都没有回复。 · 周一早上。 陈易年上班迟到了半小时,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惫。 科员小孙看见他来了,赶紧把人往会议室带。 “陈主任,您可来了,IES的人在会议室等您二十分钟了,他们那边好像遇到了项目后续上的问题,还挺大的,所以过来开会讨论一下。” 是昨晚临时加进来的一个会议,他没留意工作群,也是刚知道。 陈易年什么准备都没有。 他指的是,见温嘉淼的心理准备。 小孙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一行七八个人,温嘉淼坐在主位旁边,垂眸看着纸质文件。 “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我们陈主任路上有点堵车,耽搁了。”孙成公式化的解释。 “抱歉。”陈易年走过去,落坐在她身边。 主位是他的位置,温嘉淼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偏偏就选了紧挨着主位的那个位置。 温嘉淼没有多余的情绪,直奔主题:“第一阶段的临床试验数据已经发到各位邮箱,和我们提案交上去的预估数值差异较大。” “基于此,是否启动备案,可投票抉择。” 陈易年听完微微皱眉,完全秉着对项目本身的专业立场反驳。 “目前临床试验尚未完全结束,仅凭第一阶段数据就启用备案,是否过于激进?若后续阶段数据仍有变数,过早切换,会使技术风险和项目整体风险都大幅升高。” 闻言,温嘉淼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陈主任,您不是商人,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更是项目的生命线。” “第一阶段的趋势数据已经足以定性整个试验的走向,就算最后有波动幅度也不会太大。”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冒险,而是及时止损。” 她话音刚落,她团队的人便纷纷点头附议,态度明确而一致。 会议室的气氛凝重。 时间、资金、人力物力,都由IES出,但在机关部门面前,他们没有绝对话语权。 反而还要将一半的决策权分给机关。 而陈易年,有一票否决权。 陈易年抬起手,推了推眼镜,语气坚定:“不同意。” ------------ 007,老婆又回来了 温嘉淼坐在那,脸色很沉。 会议不欢而散后,陈易年回办公室泡了杯茶。 早上没吃早饭,又连着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此时的胃里有些隐隐作痛。 老毛病了,他倒也没太在意。 要是一会儿疼得厉害,就吃两片肠溶片,这也是他办公室常备的药品。 刚喝上一口茶,办公室的门就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 他抬眼一看,差点被呛到。 温嘉淼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落锁。 在这个地方,关上门谈事并不稀奇。 旁人也只会以为,两边项目的负责人在商议什么不便公开的机密要务,多么的合情合理。 没有人会多想。 更没有人会把他们往那方面联想。 因为……实在是太不配了。 太滑稽又荒诞。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她绕过办公桌,最后停在他身旁,随意地靠在桌沿边缘,双手环胸。 连带着那抹似有似无清冷的山茶花香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好像没打算说话,又或者说是等他先开口。 陈易年手里握着茶杯,垂眸看着冒热气的热茶。 打破沉寂:“嘉淼。” “你是觉得刚刚在会上,我刻意针对你吗?”他解释,“没有针对你,我只是基于事实……” 温嘉淼打断他的话:“您想多了,陈主任,我觉得你的决定是对的,不然刚刚在会上我就和您据理力争了。” 她微微弯腰凑近他:“我私下来找你当然是为了私事。” 陈易年这时候就有些心跳加速了。 “什么私事。” “你已读不回。” 她说的是昨晚那条消息。 陈易年一晚上都没回复。 肯定是故意没回的。 陈易年没看她,显然是纠结一晚上不知道怎么回复,现在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嘉淼继续说:“那个镯子,我今天出门忘带了,你有空的话,可以自己去我家拿回去,或者等下次见面我再还你,不过我记性不太好,不一定能想起来。要么,我叫个快递,直接寄回你单位?” 她语气直白的有些残忍。 这是要彻底划清界线了吗? 陈易年突然感觉胃部的抽痛感加剧。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不用麻烦了,你收下吧。” “我送出的东西,不会要回来。” “我不要。”温嘉淼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陈易年看起来像没招了,声音低下去。 “那就……当作是我对你那两次冒犯的……补偿。” 他指的是那两次由于她主动,他却沉沦其中无法自拔的吻。 在他的逻辑里,成了对她的冒犯。 温嘉淼的笑里多少带了点怒意:“补偿的话也太少了吧。” “你要多少?” “要你一晚。” 陈易年的大脑被倏地冲击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不可置信地仰头看她。 吐出来的音节脆弱又无奈:“我们……不是断了吗?” 温嘉淼的指节抚上他脸颊,动作轻佻,赤裸裸的调戏。 “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啊,要睡一次,你不会因为一点突发事件就不打算履约了吧?” 陈易年眼底有光在闪烁,声音不自觉发紧:“真的要……睡?你不嫌我?” 温嘉淼啧了声,不耐地蹙了下眉,真是受不了他这样。 每次看他这副自卑惹人怜的模样,都想狠狠的亲上去。 “嫌你啊,所以你卖力点。” “……” “我尽量。” 陈易年对于这类话题实在没有优势,很快就败下阵来。 可内心深处,一丝雀跃却悄然蔓延开。 或者说,他又能靠近她了。 温嘉淼弯腰,凑近他,低声问他:“你一般多久呀?” 陈易年身体一僵,没反应过来:“嗯?什么多久?” “还能是什么,床上咯。” 陈易年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了。 “……你注意点,这是在办公室。” “我们还在会议室亲过,办公室又怎么了?” 是啊,当时怎么就在会议室……那种地方……做出那么背德的事。 可他只是,拒绝不了她。 陈易年心里一乱,试图给出一个答案:“……很久没、没那个了。而且、我从来没……特意记过时间。” 他之前同房的次数,好像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温嘉淼继续试探他的底线:“那你喜不喜欢玩一点新鲜好玩的东西?” “什么?”他一脸茫然。 温嘉淼看他这副纯情的样子就知道他没玩过花样,她也不想吓到他。 就说了些比较容易能接受的。 “就比如,在车里,浴室之类的。”她慢悠悠举例,一边观察他的神情。 陈易年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眼神里写满了震惊和不知所措。 他好像连这些都接受不了。 男人嘴唇动了动,眼神挣扎片刻,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他又为她一再舍弃底线,认命的挤出一句:“我可以试试。” 话刚出口,又像是怕她不满意,有些急切的补充:“我可以的。” 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事,就不想惹她生气。 办不到的,就说服自己努力办到。 温嘉淼感觉眼前男人豁出去的模样有些可爱。 好像越来越着迷了。 “你会听我的对吗?” 他点头:“会的。” “那你现在站起来,来亲我。” “好。” 然而这次,陈易年并没犹豫多久。 前后几秒钟,他就站起身,将她困在办公桌与自己的怀抱之间。 男人吞咽了一下,声音低沉微哑:“嘉淼,抬头。” 按照他的脾性,温嘉淼以为他会临阵退缩,所以并未将他的话放心上。 她抬头,就看他敢不敢亲下来。 结果就在那一瞬,他的吻没有犹豫地落了下来,甚至有几分急不可耐。 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他这样近乎急切的主动。 他向来是克制的,甚至有些怯于争取。 温嘉淼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终于不用在她面前,时刻克制约束自己了。 至少这一刻他是放纵的。 陈易年无比珍视。 就在昨晚,他还以为他们彻底结束了。 自己要永远失去温嘉淼了。 那种窒息的感觉直到刚刚还挥之不去,可是现在,能如此真切的拥她入怀,亲吻着她,感受她的体温和气息,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吻得太深了,陈易年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过于强势,怕她不舒服。 恋恋不舍地退开些许,眼神却还流连在她唇上。 “嘉淼……”他顿了顿,鼓足勇气,又小心翼翼地换了更亲昵的称呼,“……淼淼,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温嘉淼使坏:“我们什么关系呀,你叫这么亲密。” 正是昨天他问过她的问题,现在被她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 陈易年的眼里,头一次浮现了欲望,之前他都隐藏很好的。 “我想,想和你……” 他还是没办法说出来,特别是当他看到温嘉淼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还是太有罪恶感了。 温嘉淼攥着他领口,有些咬牙切齿:“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 008,老婆好像又没了 “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可这种表白对他来说,就是很难。 如果温嘉淼没那么漂亮,没那么年轻,再普通一点,或许这个表白就没那么难了。 太优秀不是她的错,她一直都这样闪闪发光,从四年前那般张扬恣意,身上光芒让他眼眶发涩。 是他不够好,配不上她。 想到这儿,陈易年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生生忍了那股疼。 他有些虚弱地把人抱进怀里,下颌搭在她肩膀,整个人弓着身子,像是在乞求一些怜爱,也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他嗓音很轻,没什么底气:“淼淼,我喜欢你。” 时光沉寂在此,慢慢悠悠,如细水长流,恍然、忽然而已…… 温嘉淼承认,这时候她是有些得意的。 比之前那些和她表白,上来就说我爱你,爱你一辈子的话,有成就感多了。 她回抱住男人腰身,在他腰身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笑着说:“把你衣服脱了,我看一下。” 陈易年当场愣住,胃里也不疼了,全是对她的震惊。 “在办公室……” 这也太大胆了吧,根本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这是用来工作的地方,怎么能……正想着,脖颈一热。 她吻了上去,他全身一僵。 低眼一看,淼淼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求你了~”她又亲了好几下。 脱、这就脱。 她开心就好,什么羞耻不羞耻感的,这种东西,留给他自己就好,反正他能慢慢消化。 他犹犹豫豫解开衣扣的动作的实在缓慢、艰难。 温嘉淼突然有一种逼老实人开门接客一样,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回不去了。 温嘉淼之前驯服过各种类型的,像那种表面狂野的反而好驯,都太没挑战性。 反而像陈易年这种,看起来可怜兮兮,还有点惨的类型。 她都舍不得欺负的太狠。 温嘉淼按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然后用自己的手指解开,她仰脸吻着他喉结,衣扣连着解开好几颗。 他从未尝试感受过的,原来亲吻不一定要嘴对嘴,亲其他地方一样会动情,动得一塌糊涂。 陈易年喉结滚动,掌心仓促地覆上她的手,几乎溃不成军,嗓音沙哑得厉害:“淼淼……别看了、不好看……” 真的不好看。 真的。 他眼泪差点要逼出来,不想被她看见。 温嘉淼漂亮到连根头发丝都好看,和她比,自己太丑陋。 这感觉太有对比,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温嘉淼将他推倒在平时午休的沙发上,紧接着坐他腿上。 她语气有点调戏的感觉:“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给我看吗?” “可是……” 陈易年试图按住她的手,却只是徒劳。 衣襟彻底敞开,他紧紧闭眼,等着被她嫌弃。 然而,温热的吻却轻柔地落在他胸前:“很好看呀,为什么不给看呢。” 好意外,闻言,他缓缓睁眼,只怔怔地看着她,好像善意的谎言。 自己身体什么样子自己知道,没有刻意锻炼过的肌肉,只有呼吸深重时才隐约起伏的线条。 恐怕没有哪个年轻女孩会喜欢他的身体。 “淼淼……”他声音发颤,分不清是有几分哽咽还是感动。 就算她是装出来的,也很难得,很少会有人会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护他的自尊心。 其实是几乎没有人会在意他,他透明,存在感并不强。 温嘉淼吻了下去:“看都看了,什么都不做也不太现实吧。” 陈易年瞳眸动了动,脸颊发烫:“你想做什么。” 温嘉淼:“你只要别拒绝我就行。” 陈易年:“……” 默了一瞬,低低道:“这个要看情况。” 老男人这时候还不太能接受那些。 【删删删】 “不要这样,真的不要……” …… “真的不要这样。” 但已经迟了。 陈易年渐渐不再说话,说不出了,被羞耻感紧紧包裹,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样情况下,他还能期待,期待中带着激动。 陈易年意识到,自己堕落了。 彻底堕落了。 一时分不清是哪种情绪更占上风,总之他喜欢这种感觉,像春风如细雨,润物却无声。 没过一会儿。 …… “对不起……”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长久的沉默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对不起、我是不是……”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些词都那么难于说出口,他没办法说。 很明显,这是他的问题……他羞于表达,耻于欲念。 “没有。”温嘉淼抽回手,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你们这洗手间在哪?” “我带你去。” 盥洗台是男女通用的,现在几个部门都在开会,所以并没有人来洗手间。 …… 温嘉淼站在一旁,挤了洗手液,一遍,又一遍,仔细揉搓着双手。 这动作落在他眼里,无异于一种无声的嫌弃。 “别多想,”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冲洗着手上的泡沫,“我每次都会这样洗。” 对于别人,她只会洗的次数更多。 陈易年垂着眼,安静地守在一旁,手里端着纸抽盒,指节微微发白:“没多想……是我不好,对不起。” “不要和我道歉。”她扯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语气一转,“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你下次卖力点。” “……” 果然,还是嫌弃他了。 温嘉淼看着他瞬间僵住的神情,眼底染上笑意:“逗你的。” 她语气坦然的解释:“其实很正常,几年空白期,身体也需要重新适应,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会好起来的。” 解释得如此直白,毫不迂回。 陈易年都有点不敢听了。 但其实被她的话语开解了几分。 “我要回公司了。”温嘉淼收拾好后,不见一丝留念。 反而是他,有些不舍,但没有理由留她。 他连个离别的拥抱都不敢索取。 最终只汇成一句话:“开车注意安全。” 她点点头就当回应了。 陈易年将她送到停车场,是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好舍不得她。 之后一整天都没有聊过天了。 陈易年偶尔会看见温嘉淼的消息活跃在工作群。 她在忙,他就不打扰。 晚上的睡觉的时候,他躺在床上。 看着和温嘉淼的聊天框,一行字删删改改好半天,最终发出去:早点休息,晚安。 他一直觉得“晚安”二字是年轻人专属,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点奇怪。 但温嘉淼好像喜欢这样说,所以他也学着说。 想着,应该又离着温嘉淼近一步了吧。 · 第二天早上,手机意外地安静。 没有温嘉淼的消息。 以前无论多晚,哪怕凌晨四五点,她总会发来一句“晚安”。 今天却没有。 陈易年虽然有些沮丧,但也没刨根问底的打扰她。 她工作那么忙,偶尔一次不说晚安,情理之中,他该理解。 到了单位,一群人围作一团,窃窃私语着八卦。 陈易年向来不感兴趣,也没制止,离上班还有时间,聊几句也无妨。 而且他部门的人向来自觉,工作时尽心尽力,闲暇时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 小孙却叫住了他:“陈主任,您过来一下呗,惊天大瓜!” 陈易年脚步未停:“你们聊,我先回办公室。” “陈主任,是温经理的瓜,那么大个美女的八卦,您真没一点兴趣?” “也是,咱们陈主任都有女朋友了,肯定全心全意都在嫂子身上。” 结果话音刚落,陈易年就转身走了过去。 几人哑口无言。 手机屏幕上,是温嘉淼的照片。 照片里,她和一个男人姿态亲昵,共进晚餐,互相依偎着,男人的唇甚至印在她脸颊,她笑得明媚灿烂。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 是昨天拍的。 怪不得。 怪不得没了消息。 肯定是嫌他昨天太快了……或许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和他玩玩。 现在她玩过了,就觉得没意思了。 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 陈易年看着照片,那个男人年轻英俊,两人并肩而立,说不出的般配。 那才是她的世界。 她就该这样,找个旗鼓相当、同个世界的人,谈一场光明正大的恋爱。 “听说这男的是IES总部的董事,真正的华尔街大佬,估计也只有这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温经理那样的女神吧。” “对呀,俊男美女,绝配啊!” “果然啊,好看的人连五官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好有夫妻相啊。” 陈易年的心像针扎了一样,沉默的后退一步。 他好像连失落的资格都没有。 ------------ 009,嘿嘿老婆还在 晚上饭局,是为沈嘉彦接风洗尘。 他作为IES总部的董事,来到上海分部督察,这边的领导自然事大操大办表达重视,不敢有一丝懈怠。 而这本该有些紧张的场合,沈嘉彦却随意的过分。 他一手搭在温嘉淼肩上,举杯道:“别客气都别客气,别把我当外人哈,该吃吃该喝喝。” “同时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照顾我家淼淼,我家宝贝就是一工作狂,你们跟她辛苦了。” “真的,别的不多说,都在酒里,我干了!” 沈嘉彦带着浓重的广式口音普通话,其实温嘉淼也有一点,只是她平时都有刻意改正,所以不太明显。 而巧合的是。 今晚也是张书记孙子的百日宴,就在楼上宴厅。 陈易年一行人路过包厢门口的时候服务员正推门上菜,门缝开合的瞬间,他的目光不期然撞见了里面。 目睹温嘉淼被沈嘉彦亲昵揽着肩,和一圈的同事有说有笑。 原来,他们已经可以这样的光明正大了。 好般配。 真的好有夫妻相。 “陈主任?”小孙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您没事吧?脸色看着不太好。” 陈易年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没事,老毛病了。” 他移开步子的双腿像灌了铅沉重。 虽然做好随时被抛弃的准备,但事情真赶到那的时候,还是有些受不住。 温嘉淼那边饭局散场时,陈易年这里也接近尾声。 她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易年犹疑一下,接起:“嘉淼。” “我刚看到你下午发的消息,你也在伽蓝餐厅?你那边结束没?我想带你见个人。” 她语调轻快,感觉应该很开心。 见个人。 是见她的男朋友吧。 要当面让他彻底死心吗? “嘉淼……”他喉头发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感觉你有些不对劲,我去找你吧。” “不用,我这边结束了,现在出去。” “那我在十二楼电梯口等你。” 他轻轻嗯了声。 电梯下行的时候,陈易年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沉闷的空气挤压着胸腔,有些喘不上气。 叮—— 门开处,是温嘉淼明媚的笑脸。 她自然地伸出手,将他拉出电梯里。 “真抱歉呀,我今天快忙晕了,刚腾出手看见你的消息。” 温嘉淼拉着他边走边说:“本来想安排你们明天再见面的,但是今天这么巧的话就今天见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你不用注意也不用准备什么的。” “嘉淼。”陈易年脚步一顿,肢体有些抗拒,但没说出来。 “嗯?怎么了?”她回头。 陈易年看着她的眼睛,沉迷于此。 像是认命了:“没事,我们走吧。” 她若真想用这种方式羞辱他,让他难堪…… 那就这样吧。 他认了。 “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她贴近一步,亲昵地环住他的腰,仰头看他:“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嘛。” 陈易年紧抿的双唇刚有些松动。 前面一个豪华宴厅的门就被从里面推开。 是沈嘉彦的助理。 “大小姐,老板已经在里面等你了,说请您和……” 助理看见大小姐旁边的男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低下头,“请您和这位先生进去!” “来了。” 温嘉淼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狠狠亲了他一口。 “等会儿我再问你。” 陈易年就这么被温嘉淼拉了进去,像个提线木偶,任由摆弄。 落地窗边,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吼。 “扑该——!” “咩话?你讲咩啊?!” 助理实话实说,沈嘉彦还不信。 直到视线扫过门口,温嘉淼的手正紧紧牵着那个男人。 沈嘉彦愣在原地,嘴里的烟都吓掉了。 哇叼。 温嘉淼笑容灿烂,大大方方的介绍:“哥,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喜欢的人,陈易年。” 恐怖片。 好消息:他养大的妹没被黄毛拐跑。 坏消息:还不如被黄毛拐跑了。 空气凝滞。 沈嘉彦一趔趄,助理连忙扶住。 “哥……” 温嘉淼刚开口就被打断。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沈嘉彦骂骂咧咧抄起外套就要回去告状,肢体都快不协调了。 不得了不得了。 爸妈要是知道温嘉淼看上一个老男人,不得给他杀了?然后鞭尸?怪他没看好妹妹? “见鬼了见鬼了,返去祠堂烧多几炷香先得,祖坟风水肯定有问题啊!” “哥。”温嘉淼哭笑不得,伸手想去拉他。 “呔!”沈嘉彦一蹦三尺高。 指着温嘉淼身后的空气:“我不管你是谁,立马从我活泼可爱的妹妹身上下来!” 而陈易年彻底懵了:“哥?” 原来他是温嘉淼的哥哥,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沈嘉彦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哇叼——!你就别叫我哥了吧!怪吓人的大兄弟!!” 他憋出痛苦面具,双手合十对着陈易年连连作揖:“咱俩各论各的,我叫你哥,你叫我小沈就行。” 陈易年:“……” “沈、嘉、彦。”温嘉淼有些生气,一字一顿叫他全名。 “好好好。”沈嘉彦坐在沙发上冷静下来,逐渐接受现实。 “关键你让我看也没用啊老妹,我在你家里那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的分量,还没厨房那口锅重,那狗吃剩下的搞不好我都得舔个光盘。” “要我说,哥们,还是你能耐啊。”沈嘉彦看向陈易年,佩服的五体投地。 “哥们你知道我这妹妹平常眼光有多高吗?她跟我说遇见真爱了,我还当她是脑子进水,现在我信了,全信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被爱情蒙蔽双眼,被猪油蒙了心,被老男人下了将头。温嘉淼,哥出钱,你去挂个眼科,不要耽误病情,实在不行,哥豁出去了,花重金请个萨满大仙给你跳三天三夜驱邪舞……” “沈嘉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你是gay,并且还翘我墙角,掰弯我好几任前男友!” “呦呵,那我就告诉咱爸说公司门口那颗发财树是被你用热水浇死的!” “清明节祭祖,你找不到太公坟头,举着手机导航在原地转了八百圈,最后摆烂不找了,然后在那片地里挖了两大筐的五指毛桃!最后一锄头下去,差点给你太公坟头翻新一遍。” “是是是,我为我太公翻新坟头,你把你太奶的宝贝公鸡煲鸡汤喝,还用的是我挖的五指毛桃,至今咱爸咱妈还蒙在鼓里,念叨着是不是太奶的大公鸡迷路了?是迷路了,在你肚子里迷路了!” “难道你没喝吗?你喝得比谁都多!” …… …… “行行行行行!姑奶奶我认输,错了错了,我错了。”沈嘉彦骂架下来口干舌燥的,喝了好几口水顺气。 温嘉淼也愤愤喝了好几口水。 而一旁的陈易年,早已听得目瞪口呆。 单拎出来,哪个都挺炸裂的,但是放在一起,就合理了。 ------------ 010,老婆要和我公开了 陈易年此刻才明白整场乌龙。 可心情刚放松下来,就又被揪起。 她爸妈不会同意的。 在刚刚那场看似滑稽搞笑的骂架里,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他们不会同意温嘉淼,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温嘉淼坚定牵着他的手:“我今天只是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不是来听你阴阳怪气的。” “好好好,姑奶奶,姑爷爷。”沈嘉彦双手投降,“我祝两位长长久久,白头到老,锁死锁死锁死!” 陈易年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看向沈嘉彦,语气郑重认真:“抱歉,这次见面仓促了,下次我会好好准备,正式拜访。” “NONONONO!不不不!” 沈嘉彦疯狂摇头:“千万别客气,完全没有下次,我明天就回洛杉矶,后面十年都不回来!” 温嘉淼:“你有种一辈子都别回来。” · 沈嘉彦那喇叭走了以后。 温嘉淼就立刻环抱住陈易年的腰,侧脸紧贴在他胸前:“对不起,今天好像是我考虑不周,让你难堪了。” 等回头她非得揍沈嘉彦一顿。 陈易年低下头,唇瓣蹭过发丝,声音沙哑:“没事的。” 难堪而已,只要不是失去她,更难堪的都可以接受。 而且,这也是他应该承受的。 “可我怕你难受。”温嘉淼就像自己受了委屈一样,“你什么都不说,受了委屈也不说,难过也不和我说,我会心疼你的。” 陈易年心里暖暖的:“这样就够了。” 听见她说心疼自己,这样就够了。 “淼淼不用为我做什么,也不需要接收我的负面情绪,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不用考虑我。” 温嘉淼抱得更紧了。 他总是这样包容,无怨无悔,有时候真希望他能自私点啊,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好欺负。 “你放心,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你似乎总以为我会被欺负。”陈易年失笑。 “难道不是吗?沈嘉彦都快骑到你脖子上了,你也不知道还口。” “因为那是你的家人。” 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心理承受能力真没那么差。 不至于因为别人说几句难听话,就觉得天塌了要死要活。 遇到事了会想办法解决,也会冷静思考。 这些都是成年人该有的样子,并没有多厉害、多特别。 至少陈易年这样认为的。 温嘉淼抬起头看他,眸中带着好奇:“好像从没见过你生气发火的样子,你怎么对什么事都这么淡定啊?” 他怔住,这还淡定吗。 心里都快乱死了。 来之前,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好了。 现在这样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太多。 他该知足的。 “我也不是对什么都淡定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了些。 他也会失控,只是学会了克制。 温嘉淼撇嘴:“你对我就挺淡定的,有时候都觉得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你根本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怎么这样想?”他一下子有点慌。 “你从来都不主动,每次都是我说了你才亲我,而且你话很少,跟我话更少。”她语气里满是控诉。 这话听得陈易年心里一揪。 他只是不敢太冒犯她。 跟这么个小姑娘在一起,他总觉得有点有罪恶感,结果到她那儿,就成了不愿意、不主动了。 “是我的错,”他声音有点涩,“我以后改,只要你不觉得我……恶心。” ?? 温嘉淼一把捧住他的脸:“说什么呢?我喜欢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恶心?” “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你吗?方方面面都差的太远……等你的新鲜感过去,就会觉得我恶心了……” 温嘉淼被气笑,在他唇上狠狠一咬。 “新鲜感?你见过谁的新鲜感能维持四年的?” “……”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四年前那场年会,要不是因为你有老婆孩子,我早就把你拉去酒店了。” 陈易年怔住,哑口无言。 温嘉淼也不绕圈子,斩钉截铁:“不用纠结了,等项目后续工作彻底结束,我们就公开。” 他整个人都懵了:“……公开?” 陈易年一直以为,他们是见不得光的。 他觉得自己拿不出手,所以两人心照不宣地藏着掖着,他也从不多问。 大概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他看起来有点呆傻。 而温嘉淼看着他这副完全没准备好的样子,自己心里那点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 “你难道没打算和我公开吗?我都带你见我哥了,你就没想过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朋友认识?” “还是说你心里想着你前妻,你要给你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打算和你前妻复婚?所以你不想公开我,不想让她知道。” “不是的,绝对没有。”陈易年急切否认,眼眶发酸发胀,语气比她还坚定,“等项目结束,我们就公开。” 温嘉淼脸色缓和了一下。 陈易年接着解释,坦诚说出:“关于前妻和女儿,我也想和你说清楚。” 温嘉淼神色也认真起来,她也好奇,陈易年对于他的前妻和女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提起前妻的时候,他没什么感情,只有说到女儿,他眼神才柔软了些。 “理论上孩子确实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但这并不代表我和她要硬生生捆绑回去,她们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完整。实际上没有我更好,我每个月给孩子抚养费就够了,偶尔可能需要陪陪孩子,但也仅此而已,复婚的念头,一次都没有过。淼淼,你不需要有这方面的疑虑。” 他忽然垂下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没有朋友,家人……我爸妈七年前就去世了。”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温嘉淼看他受伤的眼神,这是半夜起来了都得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她感觉他更可怜了,更想好好爱他。 见她不语,陈易年又陷入自我怀疑。 “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让你觉得烦了。” 温嘉淼立马摇头。 “一点也不烦,特别好,我特别喜欢这样的陈易年。” 喜欢情绪外露,喜欢把什么事都说给她听的陈易年。 这样的他,特别的鲜活。 · 约定好项目彻底结束,他们之间再无工作上的瓜葛之后,就公开。 于是,负责最后收尾工作的孙成,莫名其妙天天被扣下来加班。 “和IES那边的反馈意见,进展如何了?”陈易年的声音听似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孙成茫然地挠挠头:“呃……应该快完事了吧?他们那边刚发来一份终稿意见书,我琢磨着明早再来看,这不下班了,我约了女朋友吃饭呢,嘿嘿。” 陈易年声音沉了几分:“现在看,处理完再走。” “啊?为啥呀主任?我都连着加三天班,放女朋友四次鸽子了呜呜呜……” 陈易年看着他沉默。 总不能说他着急和温嘉淼公开吧。 看着陈主任阴沉的脸色,孙成立马坐回工位,键盘噼啪作响:“我这就看,马上处理!” 看他这副苦哈哈的模样,陈易年眼底掠过一丝愧意:“辛苦了,我晚上请你宵夜。” “不……不用了吧。”孙成满脸惊恐。 陈主任这是看上他了吗?故意留他加班,还要请他吃宵夜? ------------ 011,睡吗 温嘉淼最近的工作节奏似乎慢了下来。 基本晚上九十点就下班了。 然后就和他一直开视频,分享着一天趣事,还经常会聊到小时候好玩的事。 她的过往,是真的很丰富。 有玩伴、青梅竹马、漂亮的城堡,和爱她的爸爸妈妈哥哥。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追寻理想,可以天马行空的说着那些不可能。 就连看上他这样一个沉闷无趣的老男人,也是干脆利落,无所顾忌。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是她想做而做不到的。 她好像就是命好到连爱都不太需要。 讲得兴起,温嘉淼也会笑着让他也说说。 可他,好像真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童年记忆,底色是灰蒙蒙的。 印象里只有埋头苦读,放假了帮爸妈种地,把园子里的菜背去城里卖。 汗水浸透的肩头,换来微薄的钞票,再变成书本和学费。 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去县里读高中、城里考大学、再远一点考公…… 他没什么兴趣爱好,好像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这天晚上。 陈易年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就接到了她的视频通话。 她脸颊染着一层薄红,趴在沙发上,下巴枕着手臂:“陈易年……” “好想你啊……”她声音带着点鼻音,听起来比平时更软。 他呼吸一窒:“你喝酒了吗?” 她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瓶茅台。” “喝这么多。” 醉成这样,家里又空荡荡,身边也没人照顾。 陈易年喉结轻滚了滚,担忧裹着酸涩漫上来:“淼淼,先去喝点温水,润润喉,今晚不想洗澡就别洗了,直接休息,最近夜里凉,被子盖厚实些,千万别着凉。” 他喋喋不休嘱咐了很多,温嘉淼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反而还勾引他:“你来找我,我想亲你了。” “你喝醉了。”他别开视线,嗓音艰涩,“而且很晚了。” 温嘉淼听到不爱听的直接当没听见。 她打了个哈欠,随手扯下外套扔到一边,就穿着里面的薄衫,半眯着眼,声音渐低:“我家门密码是你生日,我等你。” “淼淼。” 他又唤了好几声。 可是没有回应。 陈易年早就动摇了,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就匆匆出门。 他也想见她,亲她…… 一路上他开得很快,在超速的边缘徘徊。 到了门口,他有些犹疑的按下自己的生日数字。 “嘀嗒——” 门开了。 陈易年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他从未被如此珍重地放在心上过。 温嘉淼对他,应该是认真的了。 里面连灯都没开,昏朦一片,只有落地窗外霓虹的光影在地板上摇曳。 他轻轻带上门,没有开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可能会刺激到眼睛。 他走向客厅中央,在沙发边蹲下,轻声唤着:“淼淼……” 闻声,温嘉淼抬了抬手,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你来啦。” 陈易年轻轻握住她抬起的手:“嗯,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 “谈了个大项目,竞争的对家是我前男友,他还和我拼酒量。”她满脸自豪,小表情得意洋洋的,“那个垃圾他喝不过我。” 陈易年指尖微顿,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前男友。 想必是和她一样耀眼的存在吧,年轻、帅气、像团太阳,这些词在他心头无声滑过。 “陈易年,你是不是不爱我……” “没有,怎么会。”他回神。 “那你听到我说前男友。”她不依不饶,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为什么一点醋都不吃啊?” 陈易年沉默片刻,看向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吃醋该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我现在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吃醋这个词,离他太遥远了。 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温嘉淼凑了过来:“不舒服?那你亲我。” “淼淼,你喝醉了。” 温嘉淼一声哀嚎:“叫你亲我又不是睡我,干嘛这么犹豫,我受不了你……” 未尽的抱怨被骤然覆上来的吻堵了回去。 他吻了上去。 唇齿纠缠,温热濡湿。 陈易年感到一阵陌生的眩晕,他觉得自己变得奇怪,甚至有些卑劣。 他向来不喜过分缠绵的吻,觉得那过于黏腻。 但现在和她,却嫌不够深。 他沉迷的不可自拔。 温嘉淼却突然抵住他胸膛,用力推开。 她先叫停了。 陈易年猝不及防,心猛地一沉,她讨厌了? “淼淼?” “不行了,再亲下去我就想睡你了。”她毫不掩饰对他的渴望。 看着他同样写满渴望的眼神,温嘉淼笑了:“那不如就今天吧,我们睡一下?” 陈易年立马收回目光:“等你清醒,我们再说这件事好吗?” “我现在就很清醒!” “你都喝一瓶茅台了。”陈易年喉结滚了滚,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去卧室睡吧。” 现在就算脱光了站他面前,这个决定都不会改了。 温嘉淼撇了撇嘴,朝着他张开双臂:“那你抱我。” 他俯身,稳稳地将她抱起。 温嘉淼趁机凑近,温软的唇吻上他滚烫的耳垂。 “啧。”她轻笑,“这么容易红?好玩死了。” “你只觉得我好玩吗?”他声音有些闷闷的问。 绵长的呼吸在他颈侧传来,温嘉淼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有些无奈发笑:“还说没醉。” 早晨。 陈易年是被浴室传来的一阵水声吵醒的。 他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温嘉淼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他也怕她自己喝醉睡觉出意外,所以就留了下来。 反正他不做什么的,只是陪着她。 浴室门无声滑开。 温嘉淼穿着睡裙走出来,发尾微湿,胸前还挂着几颗未擦干的水珠。 见他醒来,那目光粘住她,久久不动。 她赤足走近床边,温软身躯贴过去,手臂缠上他的腰。 声音清晰而直接:“酒醒了,陈易年,我想要你。” 他这次,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了。 陈易年只是想再慎重一点,倒不是他不愿意,是怕她后悔。 真和自己迈出那一步后,她会后悔。 但是,他好想…… 他闭了闭眼,睁开,认真问她:“淼淼,你想好了吗。” ------------ 012,♡♡♡ 温嘉淼重重点头。 她倾身拉开床头柜,拿出好几盒。 “我都买好了,能看出我的决心了吧?” 陈易年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这么多?” “难道你想做完一次就结束?” “……” “你想几次?”陈易年第一次问出这种话,耳尖都红透了。 “十次。” 十次。 陈易年明显懵住,真的信了,那岂不是做到天黑,都不一定做得完。 温嘉淼俯身吻了下来,坐在他身上,开始脱他的衣服。 陈易年按住她的手阻止,指尖都在发烫,声音带着窘迫的喘息:“等等,我、我没洗……” “没事,我洗了就行。”她混不在意地啄吻着他颈侧,顿时酥麻一片。 “不行……” 他残存的理智还在挣扎,但按着她的手却已有些失力。 好新奇的感觉,刺激又空白。 渐渐失了神。 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也没法理智。 就这么沉沦吧。 不想再推开她了。 …… 温嘉淼咬着他唇瓣:“能不能别像死人一样?” 他脑子里紧绷弦断了。 旋即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嗓音沙哑的可怕:“淼淼,不舒服的话,和我说,我就停下。” 起初温嘉淼不以为意。 结果小看他了。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也没喊停。 就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多疯。 最后一次结束在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的疲惫与酸涩。 陈易年俯在她身侧,一手稳稳扶住她的腿弯,另一手拿着湿热的毛巾,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地擦拭。 温嘉淼浑身乏力,软软地倚靠着冰凉的盥洗台。 恹恹抬起脚,没什么力气的踢了踢他胸口。 “表面看着挺老实的,背地里怎么反差这么大?” 他没有辩解,掌心接住她踢过来的脚,仰头看她:“淼淼,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垂眸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轻轻笑了出来,带着点调侃:“没有,我是说你特别厉害。” 陈易年唰地低下了头,眼尾泛红。 他也是第一次这样,不管不顾的。 就好像填补了心里的某处空缺。 特别的满足。 洗完之后,温嘉淼换上舒适的睡衣,窝在柔软的棉被里。 陈易年俯身,吻在她额头:“那你先休息,我去做饭,好了叫你。” 天已经黑了。 真的就从早上,发狠的做到了晚上。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她也没料到,还以为他平常含蓄内敛,在那方面也是个节制的。 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做就是一整天。 让她都差点受不了。 温嘉淼现在才觉得累的要命,连话都懒得说,在被窝里点了点头。 陈易年关上最后一盏灯,才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 饭菜热了两次。 温嘉淼才伸着懒腰从卧室出来。 看着陈易年围着围裙在餐桌前忙前忙后的模样,人夫感十足,让她再次色心大起。 她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你能不能别勾引我。” 他怔住,他衣服裤子明明穿得好好的。 怎么就勾引她了? 这话总听着怪怪的。 他轻轻拍了拍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声音温和无奈:“别闹淼淼,来吃饭吧。” 温嘉淼哼了声,坐在他拉开的椅子上。 “你上次提过想吃的话梅排骨和玉子烧。”他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轻轻放到她面前,“我照着网上的教程学的,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 温嘉淼眼睛瞬间亮了,看着桌上那几盘色泽诱人的菜,毫不吝啬夸奖:“哇,你也太厉害了吧,复刻的这么像。” 她迫不及待夹起排骨咬上一大口:“好吃好吃好吃!” 陈易年被她夸的不好意思,轻轻笑了声:“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你这样就很好呀。”温嘉淼察觉到他的失落,啄了啄他嘴角,“你要是样样都厉害到飞起,那我会很没安全感的,你现在已经很厉害啦,在我心里,你就是全世界最最最好的陈易年。” 她说话时微微歪头、眼神晶亮,忽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也曾这样坐在桌边,用同样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做的菜最好吃啦,朵朵以后天天都要吃爸爸做的饭!” 这突如其来的联想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陈易年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我没那么好。” “你就是最好的!” 温嘉淼试探地问:“方便说说你和你前妻是因为什么离婚吗?是你女儿自己说要跟着妈妈吗?”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以后就不问了。”她小声补上一句。 “能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陈易年视线微微向下,神色全然坦诚,丝毫不想瞒着她。 “其实我结了婚是没想过离婚的,加上那时候她怀着朵朵,就更没想过离婚,我劝她再想一想,是她坚持要离开。” 听到这个回应,温嘉淼的心还是沉了一下。 他以前曾是那样坚定的,选择过一个人。 她好奇。 “那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你出轨了?” “不是我,是她。”他的声音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温嘉淼:“……”我该死。 陈易年没有停顿,语气依旧平淡:“她遇到了一个人,算是她的真爱吧。当时她甚至打算流掉朵朵,我尊重她的决定,因为那是她的身体,我无权干涉。但后来医生告诉她,如果这个孩子不要,以她的体质,可能很难再孕,所以朵朵留了下来,但那个人不愿意,最后他们也没成。” “我那段时间一直以为朵朵没了,后来是她妈妈告诉我,她偷偷生下了朵朵。” “前后做了三次DNA,确实是我的。那时候突然当了爸爸,没什么准备,很慌,甚至看着朵朵那么小就没有完整的家,我确实动摇过一次,想过为了孩子复婚,但很快那个念头就消失了。” 陈易年抬眸,目光直直看向她:“我当时在项目里经常听到你的名字,就算你当时在国外,还有你视察工厂的工作照,我反复看了好多遍。那个漂亮的会发光,还半开玩笑的问我要不要谈恋爱的女孩,真的好耀眼。” 他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样情况下,我突然觉得,就算以后和你没有可能,我也不会回头去要那名存实亡的婚姻了,它早就没有任何意义,分开反而更好,对孩子也好。” 最后陈易年说完了:“我其实特别能理解她,像我这样无趣沉闷,不懂浪漫的人,大概……真的很难让人有勇气一起走下去吧。” ------------ 013,上海立冬 温嘉淼心疼抱住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就算是一时兴起也没关系。” 陈易年不敢奢想能永远拥有温嘉淼。 那么美好的人,总不能和他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吧。 温嘉淼被气笑了:“我们床单都滚烂了,你还说这种话,你到底怎么才信我是认真的?” “淼淼,我信你。”陈易年把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他也能感觉到,她此刻是认真的。 可以后呢,这份热忱能维持多久? 温嘉淼抽出手,推了他一下,气哼哼接着吃饭。 他夹起一块鲜嫩的虾仁放到她碗里:“看你好像不怎么碰青菜?” “不爱吃,怎么了,你打我。” 陈易年笑了笑,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和他女儿如出一辙,甚至比他女儿还难哄几分。 “不过营养要均衡,偶尔还是得吃点。”他眼底笑意更深。 “那你喂我。” 陈易年顺从地夹起一根青菜,喂到她嘴边,声音温和得像哄孩子:“乖,听话。” 温嘉淼轻飘飘瞪了他一眼才吃下去。 “你喂我的时候想的该不会是你女儿吧?” 陈易年微微一怔,随即失笑:“被你发现了。” “和我爸看我的眼神一样。” “那叔叔一定也很爱你。” “那是。”温嘉淼笑得眼睛弯弯,“他叫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不用考虑别的,反正有他兜底。” “我们淼淼真幸福。”陈易年笑意溢出眼底。 真好。 还好淼淼没像他一样,从小吃那么多苦。 温嘉淼看他笑得温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怎么感觉你就像个小苦瓜呢?” “小苦瓜……” 陈易年愣了愣,又有新词了。 “对呀,看起来就皱巴巴、苦兮兮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但要是喜欢吃的话,就特别上瘾。” “好可爱的形容。”陈易年低头笑了,看向她,“那我们淼淼一定是小太阳了。” 那么温暖,那么明亮,永远散发着乐观与蓬勃的生命力。 重要是,治愈了他。 温嘉淼眨眨眼:“你知道别人怎么形容我吗,他们都叫我大、冰、山。” 这个外号不是空穴来风。 前男友们一致评价,她冷漠自私,狼心狗肺。 只是在陈易年面前,爱意将冰山融化。 · 反馈意见终于收尾,孙成前前后后加班熬足了一个月。 总算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把意见书递到陈易年面前,等着签字提交。 “辛苦了,去陪女朋友吧,后面不用加班了。”陈易年头也不抬的在手机上发消息。 :淼淼,项目的尾巴彻底清了。 可以公开了。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公开了。 他是有点激动和忐忑的。 孙成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鼻子一酸,眼泪直接涌了出来:“呜呜呜……主任!女朋友……她、她跟我分手了哇!” 话音没落,人已经哭着冲出了办公室。 陈易年握着手机,怔在原地,突然良心难安。 完了,好像真把人家小情侣熬散了。 陈易年坐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孙成工位,亲自把人请进了小会议室。 陈易年努力组织语言,试图表达关怀和歉意:“那个孙成啊,感情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孙成看着主任那张近在咫尺、写满复杂情绪和心疼的欲言又止的脸,再联想到之前被主任特殊关照的种种。 别人按时下班不管,就盯着他加班,一个反馈意见收尾,主任亲自过问八百遍…… 孙成感觉天塌了。 主任绝对他有意思!! 谈完话,陈易年看着孙成踉跄离去的背影,心里更堵了。 这谈话效果,好像适得其反?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温嘉淼平淡的回复:哦。 他陷入迷惘。 她好像把这茬忘了?那他要不要提一下? 可特意去问,会不会显得他太较真?会让她烦? 她最近好像又忙了起来,凌晨才下班。 还是算了,等她不忙了再说吧。 夜晚。 陈易年独自站在阳台,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上海立冬。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生涩的冷风像钝刀子。 他挂念的, 不知道温嘉淼有没有穿厚衣服,这鬼天气要是感冒了,可有她难受的。 正想着她,手机就跳出她的消息。 :(。>﹏<。)呜呜老公我感冒了~ 一语成谶。 陈易年看着消息,心头一酸软,更多的是担心。 刚准备给她拨去电话,她的第二条消息就跳出来了。 :我请了一周年假,你收拾行李,来照顾我几天呗,反正我这里离你单位也近,不耽误你上班的~(´▽`)~ 几乎没有犹豫的。 陈易年:马上到。 他立马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装进行李箱,又向单位递交了年假申请。 这是他工作以来,头一次动用年假,上面很快就批了。 张书记盯着屏幕上那条简短的年假申请,愣了半天。 这得是塌了天的大事? 毕竟他当初就连结婚、离婚都是按小时请的事假。 张书记回过神:易年啊,要是情况特殊,多休几天也没关系。 陈易年:谢谢书记,到时再看情况。 他肯定要等淼淼的感冒完全好了,他才能安心的上班工作。 他这一路都开得很快,油门踩得也比平时急。 路过药店,进去扫了几盒退烧贴和常用感冒药,又拐进超市买了一堆肉菜和零食。 拎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他输入大门密码。 屋内一片寂静,客厅没开灯,空无一人。 淼淼应该在卧室。 陈易年将袋子轻轻放在玄关柜上,径直走向主卧。 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只有墙壁的壁灯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 她整个人陷在被窝里,裹着两层厚棉被,只露出小半张脸。 看见他出现在门口,鼻尖一酸,委屈的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呜呜老公抱抱~” 陈易年心都化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他。 他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连人带被将她轻轻拢进怀里:“淼淼乖,量过体温了吗?” 怀里的人摇摇头:“家里没有温度计,也没有药,刚才想烧点水喝,发现根本没插电源,我好惨。” 陈易年说不上来的心疼。 就知道她家里不会有这些,还好来的路上他买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乖,先量体温,超过三十九度就要去医院了。”他柔声安抚,想先起身。 怀里的人却仰起脸:“那你先亲我一下。” 陈易年低头,吻了上去。 “回来再亲,乖。” ------------ 014,♡♡♡ 陈易年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松了口气。 “三十八度,还好,不算太高。” 他撕开退烧贴,轻轻按在她微烫的额头上,又仔细数了几粒药片递过去,顺手把温水杯送到她唇边。 “淼淼,先把药吃了,睡一觉,明天看看能不能退烧。” 她乖乖点头,就着他的手把药吞了。 看她难得这么顺从,陈易年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像哄小孩:“淼淼真厉害。” “噗——”温嘉淼没憋住笑出了声。 这人估计又把她当女儿哄了。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弄点。”他问。 她歪头想了想:“想喝粥,我们那边的粥!” “咸粥吗?”陈易年确认。 “对,里面放瘦肉和内脏,很香的。” “瘦肉……内脏……放粥里?” 他之前有了解过广东的饮食,但总觉得那搭配,有点超出他的日常认知。 陈易年努力消化着“内脏放粥里”这个组合。 嗯,广东特色,理解,尊重…… 他慎重点头:“行,你想喝我就试试,不过我第一次做这种粥,味道可能不太地道。” 白粥在砂锅里沸腾。 陈易年把腌好的瘦肉和猪肝放进粥里生烫,撒了点盐,十几秒就滑熟了。 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他把砂锅端到餐桌隔热垫上,转身去卧室叫温嘉淼。 推开门,却见她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陈易年都无奈了:“大忙人,需要把粥端进来吗?” “嗯嗯好。”她头也没抬,随口应道,目光依旧黏在屏幕上。 他盛了小半碗进来。 小心吹凉,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淼淼,尝尝?” 她眼睛还盯着屏幕,下意识地微微撅嘴。 “嗯嗯嗯好喝!厉害!” 是有点敷衍的。 陈易年失笑,倒也不计较,只是眼神软了软。 她肯吃就行。 他一勺一勺喂着,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还喝吗?”他轻声问。 温嘉淼摇摇头,终于抽空瞥了他一眼,对他笑:“饱了。” 见她实在分身乏术,陈易年也不打扰,端着空碗退了出去。 回到餐桌,他把锅里剩下的粥都盛出来,自己尝了一口。 第一口有点奇怪,后面多喝了几口,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好像还不错。 他从不吃内脏的人,觉得还可以接受。 他安静地吃完,起身去厨房清洗碗筷。 等他擦干手回到卧室,发现温嘉淼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处理工作。 眼眶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些,像是强撑着精神。 陈易年坐到床沿,轻轻揽住她的肩头。 “淼淼,别弄了,先休息。身体要紧,工作明天再处理,好不好?” “马上马上,我发完这条消息,五分钟。” 陈易年在旁边看了二十分钟,她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怪不得班加得那么狠。 生病了还要扛。 “淼淼,剩下的工作是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弄。” 温嘉淼动作一顿。 烧糊涂了,旁边有个现成的大佬,差点给忘了。 “我们在竞标一个自由贸易试验区的项目,你肯定更了解政策倾向和关注点吧?你觉得从哪个角度切入,胜算更大?” “保税区片区?” 温嘉淼用力点头。 陈易年推了推镜架,语气坦诚而务实:“我可以帮你梳理思路,搭个框架,但只能是从我的理解和经验出发,这件事具体不归我管,最终能不能成,我不敢向你保证。” “足够了。”温嘉淼如释重负,把笔记本整个转向他,“你看,PPT我已经写了一半了,你帮我看看,把政策衔接和优势分析那块补强一下,做出个雏形就行,细节我自己再打磨。” 陈易年快速扫了一眼屏幕,点点头:“好,你现在立刻躺下睡觉,剩下的交给我。” 温嘉淼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她软软地靠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你说我这算不算作弊呀?” 陈易年失笑:“不算,顶多是请了个外援。” “那我这个外援也太强大了吧。”温嘉淼抱着他,睡意渐沉,“其他家请的外援肯定没有我的厉害……” 她靠在陈易年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陈易年立刻调暗了电脑屏幕的光,敲击键盘的动作也放得又轻又缓。 · 第二天清晨。 温嘉淼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昨晚的沉重感一扫而空。 晨光熹微中,陈易年还睡在她身侧。 他昨晚帮她做PPT到那么晚,现在都没醒来。 她侧过身,静静看着他眉眼的温润。 明明清俊又耐看,却总说自己长得普通。 她忍不住腹诽,亲了上去。 陈易年是被亲醒的,幸福笑了笑,把人搂在怀里。 “别闹,再睡一会儿。” “你几点睡的呀。” 陈易年闭眼想了想:“应该是四点多。” “这么晚。” “和你比起来,四点钟睡觉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温嘉淼不说话了,往他怀里钻了钻。 “陈易年,你真好。” “嗯?” “如果是我以前那些前男友,他们只会觉得我太拼了,没必要,顺带还要贬低我一个女的事业心这么重干嘛,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就应该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家庭身上。” “可是你不一样,陈易年,你不仅支持我,还会帮我,从来不觉得我努力工作是一件错事。” 陈易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底有些心疼,还有些难以置信的困惑:“他们凭什么要这么说你?” “怕我赚的钱比他们多,职位比他们高,怕我的光盖过他们。” “下次再有人这样说你,你就和我说。” 温嘉淼闻言笑了:“然后呢,你去和那个人讲道理?” 他说得很认真:“我会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推动重视并处理职场性别歧视问题。” 温嘉淼一下就笑了,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 陈易年握住她作乱的手指,追问:“别人那样说你,不难过吗?” “有点吧,毕竟当时是男朋友。”她想了想,随即又满不在乎地笑了,“你放心,在他们说出这些话以后,我就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了。” 陈易年笑了,这才是她。 笑意未敛,他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似不经意地问:“淼淼,你以前谈过多少个男朋友?” ------------ 015,♡♡♡ 送命题。 温嘉淼斟酌着怎么回答。 陈易年以为她前男友是多到数不过来了。 “没事的淼淼,我就随口一问,不用回答。” 人家女孩都不在乎他离过婚又有孩子,他又有什么资格介意人家的过去? “我其实睡过的只有一个,谈的那些,还没来得及睡,都被我哥掰弯了。” 陈易年:“……” “你哥他……” “你也觉得他不干好事对吧?我也这么想,他太烦人了!” “嗯,是的。” · 又在家里休养了一天。 温嘉淼的感冒彻底好了。 好了就开始不安分,对着他动手动脚。 从后面抱着他,手自然而然的伸进他衣服里。 “淼淼,我在炒菜,小心热油蹦到你。”陈易年多多少少有点无奈。 有时候真想不通,一个小姑娘家,色心和色胆怎么大到这种地步? 她声音还可怜兮兮的:“我都忍两天了,你难道不想吗?” “晚上好不好?”他声音有点哑,带着商量的口吻。 “不好,你现在就把火关了。” “淼淼,听话……” “不、听。” 陈易年被缠的没办法了,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利落地关掉了炉火。 然后转身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他低头时,眼底就已经一片欲色。 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唇舌纠缠的间隙,他稍稍退开些许,抵着她的额头,气息灼热地低语。 “淼淼,你那次说刺激好玩的,指的应该不是浴室和车里吧。” 温嘉淼被他吻得晕乎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 他轻啄了下她的嘴角,低笑说:“那你本来想说的是什么?我们可以试试。” 温嘉淼都忍不住微微惊讶:“你接受的也太快了吧。” 陈易年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因为只要是和你,无论做什么,都让我觉得,很幸福,特别是那种事。” 变了。 陈易年彻底变了。 但她还挺喜欢的。 “等我买回来你就知道了。” 陈易年笑笑,算是应允了,然后又吻了下来。 …… 最后晚饭是和宵夜混在一起吃的。 温嘉淼没吃多少,打了个哈欠就去洗澡睡觉了。 陈易年自己把剩下的饭菜吃完,然后在厨房里挽着袖子洗碗。 陈易年擦着手走出来,对上她倚在门边的目光。 “还不睡?”他声音放得很轻。 “等你。”她声音也软软的。 他走过来,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床边走。 “淼淼,你先睡,我去洗澡。” 窗外夜色深沉,他们吻得缠绵。 日子如果就这样重复,好像也挺有趣的。 他停下来:“……做很多次了,不做了,你感冒刚好。” “可是我喜欢和你……” “明天好不好,今天再做你真的受不了,晚饭你都没吃多少。” “你不爱我了。” “……爱你的,怎么会不爱你。” “你就是不爱我了。” 陈易年妥协了,眼镜一摘,拉着她深吻:“最后一次,然后睡觉。” “两次。” “淼淼……” 她环上男人脖颈:“我太喜欢你了。” 陈易年最受不了这样直白的热烈,他立马回应:“淼淼,我也很喜欢你。” …… 太疯狂了。 他之前从没像现在这样疯狂过。 对那事着了迷,一点也不节制。 事后,她彻底提不起任何精力。 软软地蜷在男人怀里,任由抱着。 陈易年轻轻拨开她脸颊上汗湿的发丝,落下温柔一吻:“淼淼,我爱你。” 这一刻,幸福仿佛有了实感。 结果怀里的人翻了个身,一下咬在他胸口。 陈易年抽了口气:“淼淼,还没睡着?” 温嘉淼委屈:“我们天天都在床上,像见不得光一样,我想出去玩。” “好,明天就出去玩,淼淼想去哪?” 温嘉淼顿时来了精神:“想去那种安静的小镇,要住有院子的民宿,白天划着小船逛古街,晚上喝糖水看烟花,在桥边穿最漂亮的裙子拍照。” 陈易年认真在脑海里搜索着符合描述的周边地点:“乌镇怎么样?” “你去过?” “团建时去过一次,感觉挺符合你说的。” “人多吗?” “节假日确实不少。”他坦言。 “可我想去人少些的……” 陈易年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我四年前扶贫考察过一个小镇,待过一段时间。” “在远郊,人少,山清水秀,古街保存得很好,还没怎么开发,就是开车过去要三个多小时,有点远。” “就去那里,我觉得很有意义。”温嘉淼雀跃的吻上他。 “好。”陈易年笑着应承,“正好也去看看那边落实得怎么样了。” ------------ 016,♡♡♡ 早晨天还没亮,车子便在蜿蜒曲折的乡道上行驶。 漫长的三个多小时车程,终于在前方看见一处界碑。 麦芽镇。 陈易年放慢车速,低调开进。 凭着记忆,拐过几条石板小巷,停在了那间熟悉的民宿门前。 白墙黛瓦,看起来格外的干净利落。 院中央那棵银杏老树依然挺拔,只是比记忆中更加枝繁叶茂。 树干上还系着不算太多的红色许愿丝带,在微风中摇曳。 他侧过身,看着副驾驶座上熟睡的人,轻声叫醒:“淼淼,我们到了。” 温嘉淼睫毛颤了颤,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茫然望向车窗外。 映入眼帘的,是青石板路、爬着藤蔓的白墙、挂着招牌的古朴小店,还有早起居民慢悠悠的身影。 没有过度喧嚣的游客,也没有完全隔绝人烟的冷清。 一种恰到好处的烟火气,仿佛一切都刚刚好。 “好喜欢这里。”温嘉淼推开车门,呼吸新鲜空气。 陈易年从后备箱拿出两人的行李,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牵着她走进前面的民宿小楼。 他环顾四周,目光里带着欣慰,发自内心的高兴:“比我刚来考察那会儿,真是好了太多。路修平整了,房子也规整翻新了,看来后续的工作确实落到了实处。” “那陈主任,您准备怎么奖励这些干得不错的同志呀?” 陈易年脚步未停,嘴角噙着笑,不卑不亢:“奖励机制有明文规定,要按流程申报上级领导,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刚踏进民宿的正门,前台后面一位头发花白、系着蓝布围裙的老奶奶闻声抬头。 看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的开口:“陈主任?!哎呀我的老天爷!真的是您啊陈主任!” 陈易年微笑:“钱奶奶,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钱奶奶激动地绕过柜台,几步就迎了上来:“我呀都挺好的,陈主任您怎么样呀?可想死我们了,大伙儿都念叨您呢!” 这时,钱奶奶目光才落到旁边亭亭玉立的温嘉淼身上,笑得更慈祥了:“这位是?您妹妹吧?哎呀呀,长得可真俊,有对象没呀?我们镇上的小伙子也可俊了!” 陈易年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神色,果然被误会了。 他刚想开口解释,身旁的温嘉淼却已经大大方方地向前一步,笑容明媚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钱奶奶您好,我叫温嘉淼,是陈主任的女朋友。” 看得出钱奶奶十分不好意思:“你看、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 陈易年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丝毫介怀,反而安抚道:“钱奶奶,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事儿真不怪您。” 他侧头看了温嘉淼一眼,满眼爱意:“我和淼淼站一块儿,差距是挺明显的,您认错了也正常。” 陈易年说着,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大概有七八张,全塞到钱奶奶手里。 “我们打算在这儿住三天,这是房费,您收好。” “哎呦!这可不行!万万使不得!”钱奶奶连忙把钱往回推,急得不行。 “陈主任,要不是您当年带着政策下来,帮我们修路盖房子建学校,我们这个被遗忘的破镇子哪里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能收您的钱?” “钱奶奶,一码归一码。您开民宿,我们住店,付钱是天经地义。”陈易年眼神温和而坚定,稳稳地托住钱奶奶推拒的手。 他声音低了些:“还有件事,想麻烦您。这次我们来,就是想清清静静待几天,不想打扰到太多人。” 钱奶奶连忙点头:“你放心陈主任,我都懂,保证不到处说,让你们小两口安安静静的在这儿玩。” 陈易年微微颔首:“费心。” 然后便牵着她的手走上二楼。 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是他当时考察一直住的房间,里面不大不小,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 家具也简单干净的有些发旧。 窗外阳光洒进来时,总有种旧时光的味道。 那张略显陈旧的木头书桌上,静静放着几本边角泛黄的书,应该是陈易年当年留下的。 温嘉淼好奇走去,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了翻。 陈易年将行李箱靠墙放好,问她:“淼淼,先睡觉还是先去吃饭?” “陈易年。”温嘉淼憋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书,扉页有一行属于他的字迹。 写着:【温嘉淼,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陈易年明显一愣,脸上倒也没有明显过分窘迫。 他现在可以毫不避讳的向她表达爱意。 他朝她走去,刚要仔细看看那本书,就被温嘉淼转手藏到了身后。 小姑娘仰脸埋怨他:“你那时候离婚了吧?那为什么不找我?不当面跟我说,你就算把我的名字偷偷写一万遍,我都不知道。” 陈易年垂眼,看着她就连撒泼的模样都过分好看。 他忍不住吻下去,可却被她躲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躲,平常都巴不得他主动亲过来。 能明显感觉到陈易年一愣。 “淼淼。”他声音沉了下去,“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去祸害一个年轻女孩儿。” 他那时,只是个刚离了婚,诸事不顺的普通中年男人。 连自己的生活都处理不好,又如何对另一个年轻女孩儿的生活负责? 陈易年吸了口气:“因为那时没想过能和你发生什么,所以并不想引起你的注意。” 温嘉淼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生气。 “没想和我发生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特意告诉我,你离婚了?” “大概是,那个时候,突然后悔了。”他实话实说。 “有种你别后悔啊。”温嘉淼双手环胸,语气恶狠狠的。 男人眸色一暗,伸手将她圈进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这种东西,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又是一个深吻,他气息紊乱,叫着她名字:“淼淼……” “只要你不嫌我,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如果哪天你不愿意了,我保证,绝不纠缠你。” 温嘉淼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真有如果的话,你得记住,正确做法是,来追我。” 半晌,他答。 “嗯,记住了。” ------------ 017,♡♡♡ 陈易年来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架不住热情招呼,俩人一起被拉去钱奶奶家吃晚饭。 钱奶奶家里很热闹。 两个小孩子在院子里嬉戏打闹,亲切的叫温嘉淼姐姐,叫陈易年叔叔。 钱爷爷在水池洗水果,孙子孙媳围在灶台煮饭,有说有笑的。 钱奶奶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陈主任,你的消息我只和咱家人说了,外人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陈易年轻笑:“没事,理解,理解。” 这时,钱爷爷端着洗好的苹果过来,又抓了几个橘子:“陈主任,您吃水果,呦……那是您妹妹吧?囡囡好漂亮呀。” “哎呦我的老头子。”钱奶奶赶紧扯了老伴一把:“什么妹妹呀,囡囡是陈主任的女朋友。” 钱爷爷愣了半天,苍老的脸上竟能清晰的看出迷茫表情。 “哎呦喂,陈主任,您看这……太对不住了!” 陈易年笑得愈发无奈:“没事的,钱爷爷,您别放心上。” 正说着,孙子孙媳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了。 孙媳嗓门清亮:“思忆思安,陈主任妹妹,快进来吃晚饭啦!” 陈易年:“……” 屋内传来一阵沉默。 钱奶奶赔笑:“怪我怪我,就应该提前和咱家人说的,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 一桌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香气飘到院子,惹得门口两只大黄狗摇着尾巴扒门缝。 钱爷爷眼眶有些发红,端起面前一小杯酒,声音微哽。 “陈主任,要不是您来咱这儿扶贫,我们一家子这会儿还住着漏风的茅草屋,您帮助的不仅只有我们一户,还有麦芽镇几千户……啥也不说了,老头子我敬您!心意全在这酒里了!”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陈易年看着面前那杯白酒,没有立刻动作。 孙子孙媳对视一眼,孙子忙探身关切地问:“陈主任,是不是这酒不合您口味?您想喝点啥?我这就去买。” 温嘉淼见状,嘴唇微动,刚要开口解释体制内的禁酒规定,甚至她都想挡酒了。 反正她经常应酬,一杯白酒不在话下。 陈易年却轻轻在桌下按住了她的手背,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说。 然后小声和她解释:“没事,规定主要是公务应酬场合不能饮酒,像今天这样私人的,是可以的。” 他和温嘉淼解释清楚后,见她点头,才伸手稳稳地端起那杯白酒,仰头干脆地一口干了。 陈易年没什么场合需要喝酒,平常私下也是滴酒不沾。 现在一杯白酒猝然入喉,辛辣感直冲上来,呛得他闷咳了两声。 酒劲迅速漫上脸颊,泛起明显的红晕。 后面又勉强喝了两小杯,实在招架不住,才摆手婉拒。 温嘉淼在一旁看着,看他明明不胜酒力却还硬撑的模样,又好笑又有点无奈 晚饭结束后。 陈易年觉得脑袋有些发沉,晕乎乎的,但神志还算清醒,脚步也稳当。 他转向温嘉淼,带着淡淡的酒气:“淼淼,不是说想去喝糖水看烟花?夜市正热闹,现在去刚好……” “明天吧,我今天累了。”温嘉淼听着兴致不高。 陈易年觉得她有点不高兴,连牵她的手都微微发紧起来:“淼淼,不开心吗?” 一座名为温嘉淼的火山爆发了。 “你可以拒绝的,为什么一定要喝酒?自己能不能喝还不知道吗?你就算不好意思拒酒,还可以叫我帮你挡酒啊,我喝一两杯都无所谓的,你看你,才喝那么一点就不行了,不行了还要接着喝,一点都不会拒绝。” 温嘉淼气他不懂拒绝,又突然联想到自己。 “是不是不管是谁,当时就算换别的年轻漂亮女孩对你示好,你都不会拒绝?” 陈易年神情一怔,急切辩解:“淼淼,我只不会拒绝你。” “至于喝酒……”他顿了顿,向她如实说。 “扶贫第一年的时候,镇上修那条盘山路出了工程事故,钱奶奶的儿子,就是那时候出了事,没多久儿媳也承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目光投向远处浓重的夜色,声音轻得像叹息。 “钱奶奶一家都在扶贫工作上很配合,最后却、明明只差一点,他们也可以过上好生活了。看着钱爷爷钱奶奶那样,我实在不忍心拒绝那杯酒,或许那杯酒,也是他们唯一能向我表达的东西了。” 刚说完,温嘉淼就一头埋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你干嘛解释的这么清楚,搞得我好像在无理取闹一样。” 陈易年环抱住她,轻轻摇头:“是我没有先向你解释,我的问题,淼淼没有无理取闹。” “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一句,该拒绝的时候也要拒绝。” “嗯,记住了。”陈易年听话点头。 温嘉淼总算满意,拉起他的手就往夜市方向走:“记住就好!走啦,玩儿去~” 陈易年却定在原地没动,手指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淼淼,现学现用。头有点晕,申请回去休息。” · 温嘉淼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陈易年已经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姿态放松,呼吸轻浅。 她走过去,轻轻摘下他鼻梁上的眼镜。 手刚收回,却被他一把按住。 他并未完全醒来,半阖着眼,眼尾泛着醉意的红,手上用力,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 未等她反应,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唇齿厮磨间,他含混低语。 “淼淼…咬我。” 她第一次见这么主动的陈易年。 早知道酒这么管用,那前几次就应该给他灌酒。 温嘉淼捧住他的脸,她对着那微启的唇,轻轻咬了一下。 “不去洗澡吗?”她问。 陈易年撑着沙发起身,眼睛看着她,带着醉意也带着认真:“好,等我洗完…你再接着咬,好不好?” 太犯规了。 主动的陈易年太犯规了。 她对这样主动的陈易年没有抵抗力。 陈易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正捧着电脑靠在床头处理工作。 专注到连他出来了都没太在意。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轻轻唤着她:“淼淼,工作我帮你做,现在可以陪陪我吗?” 温嘉淼合上电脑,顺手放床头柜上。 “上来。” 陈易年屈膝上床,自然地挨着她躺下,手臂圈着她,将人捞到自己怀里。 “是什么工作?” “这个嘛,是政府供应商竞标的项目,你帮我可就违规啦。” 陈易年立刻了然:“确实不能帮,抱歉淼淼。” 明里暗里,他都得避嫌。 “抱什么歉?”温嘉淼失笑,“实话告诉你,我们这次多半是陪跑,可能早内定了,无所谓,我们走个形式而已。” 陈易年眸色微沉。 这种情况,他并非不知情,但上级的事,他确实无法左右。 “那别太放心上。”他低声安慰。 “放心。”温嘉淼语气轻松,“就是部门同事发来的标书,我随便看一眼没问题的话就交上去,根本没抱中标的指望。” “上海本地有实力的实体企业太多了,我们实体又在国外,国内只有代工厂,你们肯定不会选代工厂。那做出口供应商的话,光是物流成本就没优势,而且本土企业也肯定是你们首选帮扶的对象吧。” 她仰脸吻了吻他嘴角:“再说了,我才不会放在心上,我的心全在你身上。” “淼淼……” 他将人搂得更紧了。 “你太美好了,我配不上。” “你又说这种话。” “我们去钱奶奶家里吃饭的时候,他们全家人都以为你是我妹妹……” “能上床,接吻的妹妹?” “……”陈易年被逗笑了。 “淼淼,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 018,日日展颜 麦芽镇四季都透着份温润,冬暖夏凉。 眼下上海已入深冬,可这儿却总比城里的气温高上那么几度。 陈易年带她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 刚落座,窗外就笼 起一片烟雨朦胧。 温嘉淼看着檐外雨帘:“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吧?” 陈易年用热水烫着两人的筷子,淡声解释:“是人工增雨,这片区域入冬后降水少了点。” “……” “哦。” 陈易年把烫好的筷子递给她,随口问道:“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 他这才转头向柜台:“老板,两碗阳春面。” “侬坐歇,面马上就来嘞!”老板洪亮的应答声穿透氤氲的热气,伴随着灶上滚水的咕嘟声。 没一会儿。 两碗热气腾腾飘着葱花和油星的阳春面就端上了桌。 陈易年挑起一大筷子面,吹了吹入口:“嗯,味道没变。” “之前来考察时,做面的应该还是他父亲。” 温嘉淼刚挑起几根面:“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父子的?” 他笑了笑,压低声音:“标志性光头,而且五官简直是翻版。” 温嘉淼托着腮看他:“我们陈主任,也学会打趣人了。” 陈易年看向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浓烈的爱意。 “还是和我们淼淼学的。” 她的到来,像一束热烈的阳光,温暖的不仅仅是他的世界的风雪,更温暖了风雪的本身。 一碗暖胃的面下肚,两人牵着手,来到麦芽镇纵横交错的青石小巷。 温嘉淼实在太喜欢这里。 于是在斑驳的老墙面、爬满青苔的拱门下、甚至蹲在晒太阳的慵懒狸花猫旁,都留下了打卡合照。 她的精力总是无限的。 陈易年本来有点乏了,但看着相机里明媚的笑脸,觉得自己还能再徒步八里路。 终于等到人玩累了。 陈易年租了艘小小的乌篷船,船桨轻轻推开碧绿的河水,穿过低矮的石桥。 温嘉淼正在手机上P图,陈易年不懂一模一样的照片为什么有十几张,还问他哪张好看。 他看不出区别,但还是仔细观察下指了一张。 “……这张吧。” 温嘉淼皱了皱眉:“你骗人,这张是原图,后面那些才是我P过的。” 陈易年:“你本来就已经很好看了。” 温嘉淼难压嘴角,心满意足的去发朋友圈了。 她望着河边石阶上打盹的老黄狗,还有门口谈笑的阿婆,几个恍惚的瞬间,像是回到了老家。 轻轻叹了口气,她问:“这里以后会商业化吗?” 陈易年沉默片刻。 “如果省里关于旅游开发的红头文件正式批下来,商业化是不可避免的趋势。”他语气里透着一丝无法掌控的无奈,“至于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保留多少原貌,这不是我能管的了。” “不过眼下不用担心这些,红头文件没那么容易批下来,现在麦芽镇的核心任务还是继续落实扶贫工作。” 温嘉淼点点头,关乎地方发展的决策,确实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左右的事。 他已经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几日,两人几乎把小镇上的酒馆、饭庄尝了个遍。 最好吃的,还是那家小巷子里的八宝鸭。 温嘉淼每次吃都要夸上好几句。 转眼便是最后一晚。 夜色温柔,河风轻拂。 心里那一点小遗憾或许是没看见烟花,好像麦芽镇只会在重大节日放烟花。 两人沿着石桥慢慢走着,桥下的流水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温嘉淼挽着陈易年的手臂,侧头看他:“没关系啦,这几天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没有烟花……”也很圆满了。 她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 “咻——嘭!” 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绽放于高空。 温嘉淼微微一愣,仰头望去。 烟花的光芒映在她侧脸,陈易年偏头看她。 清晰而低沉的声音穿透了烟花的喧嚣,轻轻落在她心上。 “淼淼,天天开心。” 没有情话,没有承诺,只愿她日日展颜。 温嘉淼望着天空不断盛放又凋零的花火,眼眶蓦地一热,喉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哽住了。 陈易年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没想到她是这个表情。 “淼淼,你、看个烟花不至于这么感动,别吓我……” 他了解她的家境,按理说这些寻常的浪漫或惊喜,不该让她如此动容。 他安排这场烟花,初衷简单至极,只为补上此行的小小遗憾,圆她一个念想,仅此而已,从未想过要惹她落泪。 温嘉淼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眨掉眼中的湿意,委屈的不行。 “我老家那边,全年全域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原来如此。 陈易年松了口气。 他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微湿的眼角,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好了好了,不委屈了,以后每年都带你放烟花,放最大最好看的,好不好?” 温嘉淼立刻破涕为笑:“好。” 俩人边逛边聊天,大多都是温嘉淼在说,恨不得将自己过去所有的事都分享给他。 而陈易年也愿意听她讲话,尤其爱看她眉飞色舞的小表情。 他静静走在她身侧,大部分时间只是噙着温柔的笑意,轻声应和着“嗯”、“然后呢”、“真有趣”。 他并非寡言,也不会让温嘉淼觉得敷衍,他只是想再多知道一些温嘉淼的过去。 她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趣事,自己先忍不住的笑出声。 “就是有一年春节,我实在太想放烟花了,然后和我哥说,他说他也想放,然后我俩一拍即合,当即溜到后院,偷偷摸摸放了两大箱烟花。” 温嘉淼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当时的场景,连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动人的笑。 “当时我爸还扒窗户看热闹,幸灾乐祸的说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家的熊孩子这么能作?等着吧,警察马上就得找上门。” “结果倒霉蛋竟是他自己,警察叔叔真的来了,还带了两万块的罚单,差点就要把我爸妈拉去拘留了,哈哈哈哈……” 陈易年强忍笑意:“那然后呢?” “然后我哥被罚跪祠堂,我爸才舍不得罚我呢。” “嗯,我们淼淼,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的。” “陈易年。”她突然叫他,“我们公开吧。” 他怔了怔,心底蓦然漫上惊喜。 还以为她早就忘了,又或者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是真的要公开。 因此,他也小心翼翼地,绝口不再提起,生怕给她压力。 “……好。”他应道,声音有点哑。 她翻转手机镜头,凑近他:“笑一下。” 温嘉淼连拍了好几张合照,正低头认真挑选着要发哪张。 “淼淼。”他的顾虑紧随而至,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会不会…给你丢脸?我不好看。” 温嘉淼指尖轻点,发送键按下。 她抬眼看他:“那是他们还不够了解你,真正了解你的人,一定不会这么想。” “……谢谢你,淼淼。” “照片发给你了,你也要发。” “当然。” 陈易年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就连当初结婚都没发,只知道自己有了女儿之后,才破天荒发了一条表达激动心情,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他突然发了这么一条,直接给朋友圈炸了。 消息不停的轰炸进来,核心问题高度一致:哪找的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不是拐来的吗?盗号了吗? 还有同事,更是震惊。 L1:???等一下!我眼花了???这照片里的大美女……怎么越看越像我们温经理???[惊恐][惊恐] L2:没眼花,这个世界太玄幻了。[裂开] L3孙成:救命啊老大,合着我连着加班一个月就是为了让你俩尽早公开的吗?[大哭][大哭][裂开]这班加得值了??? ------------ 019,妄自菲薄 “温嘉淼,啊?你真有种,行,真公开了。” 沈嘉彦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隔着电话都感觉他能咬人。 “你知不知道我替你扛了多少雷?上次回家你爸妈盘问我你对象谈得咋样了?” “我支支吾吾挨了他们两嘴巴子,愣是没把你找了个老男人这事儿捅出去,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逍遥自在到现在?” “结果你倒好,自己自爆了,你作死我可拦不住你啊,我现在就看你过年回家怎么办,不掉层皮我跟你姓!” 对面叽里呱啦情绪异常激动。 温嘉淼把手机稍稍拿远,免得音量震到自己。 她悠闲地靠在民宿小院的银杏树下,指尖随意拨弄着树枝上系着的祈福红丝带,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你要是跟我姓,那就是压死你爸妈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到时候我看是你死的快,还是我死的快。” “温嘉淼长能耐了你,行,话我今天就撂这儿,你要是真把你那老宝贝领回家,那哥们儿我也豁出去了,我带男朋友回家过年,看咱俩谁更炸裂!” 温嘉淼嗤笑:“那过年都不用杀猪了,直接给你俩抬上桌。” 电话那头明显噎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后:“那确实太致命了。” 沈嘉彦叹口气:“得得得,谁也甭笑话谁了,就咱俩这配置,一个海王GAY,一个Daddy’S Gir组合,回去纯纯找死。” 温嘉淼望着飘落的银杏叶,声音平静了些:“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 “是啊……”沈嘉彦的声音也沉了下来,“问题是,回去容易,活着难。” “我都能想象到那场景,前脚刚一进门,后脚那棍子就飞过来了,指不定先落谁头上。” “估计就连挨揍,咱爸妈都得为先揍谁更解气吵一架,棍子都得掰成两根抽才够,跪祠堂半个月起步都是轻的……” 温嘉淼的目光忽然定住了。 只见那根褪色的红丝带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今年过年到底领不领你的老宝贝回家?给句准话,你要带回去,哥们儿我也豁出去了,咱四个有揍一起挨!” 电话那头,沈嘉彦还在喋喋不休。 “再说吧,挂了。” 温嘉淼匆匆掐断电话,视线重新落回那根有些发旧的红丝带。 她捋起,丝带上,一行熟悉的字迹清晰可见: · 嘉淼, 不喧哗自有声, 不绚烂自有光。 · 陈易年对她的期盼似乎从不是爱情,而是真切的希望她能越来越好。 而他,就像现在这样,静默地将期望系在树上。 等着风,或者等着她,看见。 看见了也不希望她感动,又或觉得被束缚。 就算看不见,一辈子不知道,也可以。 就这么的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不主动。 钱奶奶笑呵呵地从屋里出来,拉着温嘉淼在院里的老树下坐定。 树影婆娑,星如碎银。 “囡囡呀,你就是淼淼吧?”钱奶奶声音温和,仿佛回忆起往事。 “前几年陈主任刚来咱这儿考察时候,我还问他呢,有女朋友没?成家没?他都说没有。就是问到心里头有喜欢的人没有?这孩子啊,就点了点头。” 钱奶奶满是慈爱地看向温嘉淼:“那会儿我就在想啊,能让陈主任这样闷不吭声惦记着的姑娘,得多好哇。” “如今可算把你带回来了。”她拍拍温嘉淼的手背,“真是个顶好的姑娘。” 温嘉淼低下头,轻轻摇了摇:“钱奶奶,我其实没那么好。” 当初也只想睡他而已,就算现在,对他的感情也没有那么纯粹。 “囡囡呀,可别妄自菲薄。” 钱奶奶认真道:“听着奶奶的话,别人喜欢你,不单是为了证明你有多好,而是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份好就在那儿放着,谁也瞧得见,瞧瞧奶奶我,不就是打心眼里喜欢咱们囡囡吗?咱们囡囡呀,就是顶好的姑娘!” 温嘉淼有被感动到:“钱奶奶,谢谢你。” “那以后就常回来看看奶奶吧。”钱奶奶望着那棵老银杏树。 “就是陈主任啊,闷葫芦一个,心里头揣着事也不说,囡囡你的性子活泼,像只爱说爱笑的小喜鹊,真能跟这闷葫芦处到一块儿去吗?” “嗯,”她迎着钱奶奶关切的目光,肯定地点点头,“处得来的。” 温嘉淼忽然想到他们一开始,他确实挺闷的,一直都是她主动,但也乐在其中。 她其实很少主动,除非特别喜欢。 这种特别喜欢的感觉只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就是陈易年。 每次刻意弄疼他,他也不说,就默默忍着。 这么好欺负的人,温嘉淼头一次见。 钱奶奶脸上绽开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啊!奶奶呀,就盼着你们俩能长长久久的。” 这时,陈易年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的衣服裤子浸着大片水渍,略显狼狈。 他一边擦着手,一边对钱奶奶说:“钱奶奶,水池修好了,就是管子老化裂了,我换了根新的。以后再有类似情况,您叫孙子来处理就好,自己别动手了。” 钱奶奶连声应道:“好,好!真是谢谢你啊,陈主任。” “没事儿,”他简单应道,“随手的事。” 陈易年上去洗澡了。 明天就离开麦芽镇,钱奶奶拉着温嘉淼又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送人进屋。 温嘉淼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陈易年已经洗好了澡,换上舒适的睡衣,坐在椅子上安静看书。 看见他进来,起身相迎:“淼淼,都和钱奶奶聊什么了?” 温嘉淼笑得狡黠:“在聊你呢。” “聊我什么?” “聊你闷骚、像块木头、上了年纪还要拐带小姑娘。” 陈易年眼睫倏地一垂,耳根隐隐泛红:“淼淼……” “逗你玩儿的呢。”温嘉淼掩面笑了,“钱奶奶说你性格太闷了,担心我以后会抛弃你,一直在帮你说好话呢。” 陈易年忽然十分认真地问她:“那淼淼以后会抛弃我吗?” “看你表现。” “那怎样才算表现好?有标准和条款吗?” 温嘉淼扑哧一下笑出声,调戏道:“床上多卖力。” 说完,她转身进了浴室。 他独自僵在原地,这种动不动就聊到床上的感觉,对他而言,还真有些遭不住。 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终于,水声停了。 他的心口也跟着一窒,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朝床的内侧躺好。 假装入睡来掩饰那点慌乱。 身旁床垫微微下陷,一丝带着沐浴露的凉气钻进被窝。 接着,一个湿漉漉的吻印在他脸颊。 “睡着了嘛?”冰凉的气息呵在他耳廓。 他竭力控制,但睫毛还是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了一下。 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等他回应或掩饰,她的唇便压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试探,随即变得深入而火热,瞬间就将他好不容易压下的躁动重新点燃。 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艰难地偏过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淼淼……别。” “为什么?”她又轻轻吻了两下他的唇。 他窘得眼睑都漫上一层薄红,声音低的几乎含在嘴里:“这里隔音怕是不好,等回去再……” 温嘉淼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你动作轻一点,别弄出太大动静,不就好了?” “淼淼,真的别……” 温嘉淼觉得自己坏透了,就喜欢看他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还喜欢强迫他,看他半推半就的妥协,有意思极了。 ------------ 020,小苦瓜 一周年假之后,俩人的工作和生活恢复正轨。 到了年底,温嘉淼比以前更忙了。 加上前段时间请的假,不少事都堆在一起。 有时候一加班就是一个通宵,然后连轴转开例会。 陈易年看在眼里,心疼却不好多说,只能换着法子照顾她。 他总在家里准备好饭菜,仔细装进保温饭盒,然后送到她公司楼下,看着她吃完,再将空饭盒拎回去清洗。 反正他的工作不算太忙,时间也相对自由,便心甘情愿像男保姆一样做着这一切。 这天晚上,他照旧将车停在她公司地下车库等她下来。 结果却看见她和一名男同事说说笑笑地走下来。 对方手里还很自然地替她拎着电脑包。 陈易年心头莫名一涩,但他很快敛起情绪,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工作都这么忙了,他不想无理取闹。 温嘉淼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将电脑包随手放到后座。 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语调上扬:“今天下个早班,走吧,直接回家。” 陈易年有些惊喜:“今天不用加班吗?” “嗯,”她扯过安全带扣上,“手上最急的那个项目总算结束了,能好好放个周末。” 温嘉淼说到这里苦笑:“不过我估计这也是我年前最后一个周末,从下周开始,我可能要进入疯狂加班模式,基本是和周末See yOU gOOd bye了。” 陈易年投去一个很心疼的眼神。 “辛苦了。” 刚准备发动车子,却听见她忽然说:“去你家吧。”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住了。 温嘉淼歪着头看他:“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去过你家呢。怎么,你家藏女人了,我不能去?” “没有,不是。”他连忙否认,只是稍显无措地抿了抿唇,“……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 他其实有点多虑了,甚至庆幸。 还好他平日里爱干净,家中始终收拾得一尘不染,不至于因为她的突然造访而慌乱。 “我是说,没准备你的换洗衣物。” “没关系,去超市买一次性的就好啦,反正明天周末,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好。” 陈易年也很想带她回家,带她看看自己的生活。 他住在的小区,门禁严格,环境也清幽。 推开门,是标准的三房一厅,格局通透,收拾得极其干净整洁。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气息如出一辙。 装修简单,家具设施很新,明显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地方不大,让你见笑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我自己住,觉得够用就好,这间是我的卧室,那间改成了健身房,还有一间……有时候朵朵会来住几天,所以那个房间留给她的。” 温嘉淼眼底有一抹神色转瞬即逝,快得几乎抓不住。 她随即笑起来:“这有什么可见笑的,你已经非常厉害了,能凭自己本事在上海安家,我只能靠家里接济,那个房子也是我爸买给我的,不然不可住不起那么好的房子。” “以你的能力,只是时间问题。”他看向她,目光里是坦诚的认可。 温嘉淼却在他的目光里,亲了他一下。 陈易年瞬间僵住,耳根迅速烧起。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声音都有些发紧,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先去把汤热上,再炒两个菜,你看看想吃点什么?不过我这儿……可能没什么你爱吃的菜。” “都行,”她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眼底漾开笑意,“其实不太饿。” “好的。” 她也没走开,就倚在厨房门框边。 偶尔在手机上回复两条工作消息,其余时间就是看他洗菜、切菜、开火、颠勺,暖黄的灯光笼罩下来,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 大约半小时后,简单的两菜一汤上了桌。 除了保温盒里原本带来的荤菜,还现炒了一盘苦瓜和一盘胡萝卜。 而那两盘新炒的菜,都精准地踩在她雷点上。 温嘉淼最后还是将筷子伸向了保温盒。 她看着陈易年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大筷子清炒苦瓜送进嘴里,无比敬佩:“你不苦吗?” 陈易年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慢慢咽下,然后才抬眼看向她。 “好像一直没觉得苦。以前听人说过,苦瓜是道半生菜。意思是,当你某天突然发现,苦瓜吃起来不仅不苦,甚至还有点清甜回甘的时候,大概你的半辈子也就过去了,心境也就被磨平了。” 他语气带了点通透和淡然:“可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尝出过它的苦味,是不是说明,我从来就没真正年轻过?” 也有可能是以前就很苦,所以并不觉得苦瓜算得上苦,反而能尝出它原本的清味。 温嘉淼忽然笑出声:“说你是个小苦瓜,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一盘菜就能联想到年不年轻,陈主任,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我本来就不算年轻了。” “那又怎么了?”她咬了块红烧肉,“你要是年轻,天真烂漫的,我可能还没这么喜欢你。” 陈易年再次被她的话安慰到,心口软成一团,低声叫她:“淼淼……” “感动呀?那晚上卖力点报答我。”她眨眨眼。 他低头答应:“嗯。” 温嘉淼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居然就这么爽快地应了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或者含羞带怯的叫她名字,这次却答应得如此清晰直白。 他不会真的要卖力了吧? 可平常没说,好像也挺卖力。 走进卧室,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床头柜,那个精致的相框显得格外醒目。 她没有伸手去拿,只是视线轻轻落下,停留在相框上,眼底看不出一点情绪。 陈易年推开浴室门走出来时,正看见她望着那个方向。 他心里蓦地一紧,几步上前,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将那个相框拿起,匆匆塞进了抽屉里。 “抱歉,我忘了收起来。” 温嘉淼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将相框从他手中拿出,又重新端端正正地摆回了原处。 她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没事啊,这有什么,放你女儿的照片不是很正常嘛?我爸床头柜到现在还摆着我小时候的照片呢。” 陈易年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依旧有些小心翼翼:“淼淼,真的没事吗?有没有让你觉得……不开心?” “真没有。”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只要别摆你前妻的照片就行啦。” 陈易年立刻摇头,回答得迅速而肯定:“肯定不会。” 最终,他还是收起了相框,趁着温嘉淼洗澡的时候。 等她一出来,他就把人堵在浴室门口接吻。 这个吻来得突然,巧妙地转移了她所有注意力。 之后,夜色渐深,暧昧浓得化不开。 她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床头柜上的相框怎么没了。 凌晨在绵长的呼吸中,陈易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 他心里清楚,是他亏欠温嘉淼太多。 这段感情里,她好像总是受委屈,包容着他的过去,也在试图接受他的过去。 淼淼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吗? 他真配得上这份喜欢吗。 ------------ 021,还真把我当你哥了 自从公开之后,俩人都变得大胆起来。 在公开场合牵手,亲密合照,不用偷偷摸摸的担心被发现。 周末一整天都待在外面。 陈易年也体验到了特种兵式出游。 甚至最后一场电影散场时,他睡着了。 一天下来只有看电影这一个多小时是坐着的,剩下的时间,就连吃东西都不歇着。 边走边扫荡小吃街,温嘉淼咬了一口不好吃的就递给他,他倒是不在乎什么好不好吃,是实在吃不下了,就只能扔了。 陈易年又累又撑的,整个人都痛并快乐着。 “陈易年。”她声音有点委屈,“合着你刚才根本没看进去啊?我还想回去和你聊剧情呢。” 那股兴奋劲一下子冷却下来,嘴角都不自觉微微下撇。 一个事实摆在眼前,今天这样高强度的游玩对她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他确实是超负荷了。 陈易年在影片谢幕的强光中清醒,温嘉淼正侧头叫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幽怨。 看他清醒过来,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语气平淡地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淼淼,对不起,”他揉了揉额角,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我有点太困了。” 现在已经零点了,平常这时候他应该在睡觉。 没和温嘉淼在一起之前,睡眠的时间更加规律,压根不存在后半夜了还在外面游荡。 她没有回应他的道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活泼地接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温嘉淼直接从陈易年住处出发去公司。 这边离她办公楼远,她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小时。 陈易年坚持开车送她,看着她走进玻璃旋转门的身影消失在明亮的大堂里。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她似乎还是有点不高兴。 温嘉淼在厕所抽了支烟,烟灰抖落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班的时段。 陈易年像往常一样,发信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是排骨还是红烧鱼,他好准备餐盒送过去。 手机屏幕亮起,温嘉淼的回复简洁得近乎冷淡:「晚上有应酬。」 这意味着她又免不了要喝酒。 陈易年立刻担心起来:「大概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饭后还要去唱K,结束肯定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到时候找代驾就好。」 话已至此。 陈易年只能回了一个「好」字,后面跟着一句「少喝点,注意安全。」 他放下手机,看着厨房里准备好的食材,他总觉得他和温嘉淼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 而此刻,他们真切的隔远了。 他努力压下心头那点失落,试图安慰自己。 她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压力大,等这段忙过去就好了。 像是为了求证什么,又或者是寻求安慰,他下意识地点开了她的微信朋友圈。 那条公开的动态没有了,只剩下一条灰线,显示着仅三天可见。 他清楚地记得,不久前,她的设置还是半年可见。 心里蓦地一沉,告诉他,有些东西,可能真的不一样了。 后面连着几天,他不主动找她,她就没有一条消息。 给她打去的电话,背景音永远都是繁忙的会议讨论声。 知道她在工作,陈易年也没继续打扰了。 只是心底多少有点失落,原来她真的有这么忙。 · 温嘉淼枕在男人大腿上,指尖夹着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 她开口:“其实有时候我也挺迷茫的。” “你迷茫什么?” 沈嘉彦仰头灌下她喝剩的半瓶酒,喉结轻轻滚动一下:“你不是应该开心吗?整天跟你家老宝贝甜甜蜜蜜的,等等,你俩该不会吵架了吧?” “算不上吵架。”温嘉淼扯了扯嘴角,指尖弹了下烟灰。 随手将燃尽的烟蒂按进旁边还剩点底儿的啤酒罐里。 一声滋的轻响。 随着沈嘉彦一声嗤笑。 “你这算变相的炫耀吗?你看我家你嫂子,一天能跟我吵上八百回。有时候真想干脆算了,找个正常人结婚生子,走条大家都走的路,是不是就省心了?” 温嘉淼又抽出一支烟点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找正常人?沈嘉彦,你还是别去祸害别人了吧。” 沈嘉彦忽然伸手,将她刚吸一口的烟夺过来,叼在自己嘴里。 半眯着眼看她,嘴角勾着一个混不吝的笑:“那我不祸害别人,祸害你,行不行?” 温嘉淼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沈嘉彦像是被她无所谓的表情刺激到,猛吸了一口她吸过的烟,笑了。 “你跟他分了呗,咱俩玩。” 她翻了个白眼:“我几年前就跟你玩腻了。” “温嘉淼,你个没良心的。”他啧了声,语气里掺着点分不清是真是假的委屈和傲娇。 “你说腻就腻了,你真冷漠啊,除了我,你上哪找个对你死心塌地,感情纯粹的?那些人不是图你钱就是图你色,只有我——” “我只图你这个人。”他指了指自己。 “恶心。”她啐道。 “你恶心哪门子,我们又不是一个爹妈生的。” 他喋喋不休:“我们只是邻居而已,从小就睡到一起的好邻居。温嘉淼,我允许你叫我一声哥,你别真把我当你亲哥啊,谈个张三李四都往我面前带,我还要装作很大度的样子祝福你们?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难受?” “温嘉淼,你说话。”他压低身子,气息迫近,“你得承认,一开始我对你根本没那个想法,你现在觉得恶心了,也得受着,谁让你先勾引我的。” 温嘉淼冷笑:“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先骗我说你家灯泡坏了,水管又炸了,叫我去救你出来。” “出来就出来,你带我去酒店干什么。”他目光沉了沉,声音也跟着压低,“还来亲我,脱我衣服。” “是你说不去我家的,怕我爸妈告诉你爸妈,让你回去跪祠堂。”温嘉淼气笑了。 她挑眉,“再说了,是你先激我,说我不敢亲你,我为什么不敢?你才是胆小鬼。” 沈嘉彦神色微变,指节轻缓地抚上她脸颊,像触碰什么易碎的梦。 灯光昏沉迷离,他低下头,嗓音磁得几乎在蛊惑她。 “温嘉淼,那你现在还敢亲我吗?” ------------ 022,没空搭理他的灵魂 温嘉淼起身,伸手将他唇间的烟拿下来摁灭,随后毫不犹豫地跨坐到他腿上。 “我有什么不敢?”她微微俯身,双手捧着他的脸,气息几乎贴上他的唇,“沈嘉彦,你别后悔。” 沈嘉彦一笑,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腰,将她揽得更近,语气分不清挑衅还是勾引:“我从来不干后悔的事。” 就在她低头欲吻、他仰首相迎的瞬间,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蓦地停下,视线转向门口。 沈嘉彦立马手臂收紧,不让她离开:“亲完再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 “呵。”沈嘉彦抵着后槽牙低笑了一声,知道拦不了她,便松开了手。 她走去开门的时候,他仰靠在沙发点了支烟,一副男主人姿态。 温嘉淼拉开门,看见是陈易年,下意识拢了拢肩上的针织外套。 “是你呀,怎么不直接进来?” 门上明明有他指纹的。 他每次来都会提着满满几大袋的肉菜水果,和必不可少的零食。 “怕你不方便。”陈易年低声说。 温嘉淼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坦荡无鬼,侧身示意他进来。 陈易年刚踏进门,脚步顿了一下。 茶几上散落着不少空酒瓶和烟头,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烟味与酒气。 看见沈嘉彦也在,他先是有些诧异,觉得这情形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但转念一想,毕竟是兄妹,在一起抽烟喝酒也正常。 沈嘉彦懒洋洋地转过头,没什么诚意地扯出一个笑:“哥,帮我炒俩菜呗,饿死了。” 温嘉淼有些生气:“沈嘉彦,你使唤我男朋友干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陈易年还没来得及打圆场,沈嘉彦已经拎起外套利落起身。 “行,我走。” 他语气轻松,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在路过温嘉淼身边的时候,似不经意地勾了下她手指。 温嘉淼微微皱眉,碍于陈易年在场,反应不大,只是瞪了他一眼警告。 门关上后,陈易年望着客厅的一片狼藉:“我先去收拾一下。” 她点点头,声音有些疲倦:“那我去洗个澡。” 温嘉淼一身烟味酒气,只想好好泡个澡,把这些味道统统洗掉。 “好。”陈易年没多说什么,转身就朝那堆杂乱走去。 他沉默地清理着茶几上的空酒瓶,摁灭散落的烟头。 动作突然在收拾的过程中停顿下来。 他恍惚片刻。 好像发现俩人抽同一支烟,喝同一罐啤酒。 他也偶尔抽烟和喝酒,所以认得出来这些细微的差别。 不会的。 他几乎是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念头,将酒罐扔进垃圾袋,拎到楼下扔了。 却发现沈嘉彦的车根本没有开走。 他正倚着车门抽烟,手里一瓶啤酒。 陈易年扔完垃圾走了过去。 “晚上冷,快回去吧。” “等代驾呢。” 沈嘉彦吐了最后一口烟,低头笑了声:“哥们,你和她分手吧。” “我第一次劝分,给个面子,不然她以前谈那些前男友,我都是亲自下场掰弯的,你我实在下不去那个手啊。” 陈易年声音冷淡:“不会分手。” 这个回答,沈嘉彦不算太意外。 毕竟谁舍得和温嘉淼分手。 “她就是跟你玩玩的。” “嗯,知道了。”陈易年没什么表情,转身上了楼。 沈嘉彦冷笑,有意思,情绪这么稳定,确实和以前那些货色不一样。 陈易年回来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径直走进厨房,洗菜炒菜,做的几道菜,都是温嘉淼平时爱吃的。 温嘉淼泡完澡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她只松松裹了件浴袍,发尾还有些湿,好在屋里暖风开得足,并不觉得冷。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夸张地惊呼“哇好香”,只是安静地坐下,安静地吃。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眉眼间蒙着一层显而易见的倦意。 两人无言地吃着饭。 陈易年偶尔抬眼瞥她,她也只是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对平日最爱的菜似乎也提不起太大兴致。 吃完,她几乎是立刻放下了筷子,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疲惫:“我先回房了。” 便转身进了卧室休息。 “嗯。”陈易年应了一声。 把这一切冷淡都归于她平日的工作繁忙,好不容易下个早班,能多休息一会儿,肯定要去睡觉了。 他收拾完残羹剩饭,又把新买的水果洗干净装盒放进冰箱,贴了张便利贴提醒她吃。 做完这一切,本来打算走的。 结果卧室门突然开了。 温嘉淼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我觉得你应该有问题想问我,你问吧。” 陈易年匆匆摇头,他不想无理取闹的。 “没什么问题。” 温嘉淼微微眯眼,朝他走了过去:“没问题走这么早干嘛?” “我怕打扰你休息。” “哦。” “那个、我看你喝了好多酒,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你可以和我说的。”陈易年不知在心里纠结了多久,才问出口。 温嘉淼低低笑了声。 “去床上说?” “啊?” 她把人拉了进去,把人推到沙发上,就开始亲他。 “淼淼,等一下。”陈易年拒绝了。 他眼眶有些泛红,他们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这种事,他不想这样。 温嘉淼擦了擦嘴,从他身上起来,有些摇晃的站定:“你不做来找我干什么?” “淼淼,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只有那种事……” 陈易年垂眼:“我们可以……” 她堵上他的唇,将未尽的话语封缄。 “可我当初看上你,就是为了这种事呀。” 她只想要他的身体,没空搭理他的灵魂。 陈易年眼里的泪光再也忍不住,转了转落下来。 她温柔捻去,吻了吻。 “是不是……你还是很介意我的过去。”他努力调整好语气。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意。” “那你介意我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温嘉淼愣住了,但很快否认:“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很喜欢你。” 还剩下一句,她没说。 生理性的喜欢,但生活上不想有太多交集了。 他确实跟不上她的节奏。 她可以彻夜喝酒宿醉,明早还能若无其事的爬起来上班。 他却不行。 他们想融入彼此的生活,就注定要有一个人妥协。 陈易年没拒绝她的亲吻,颤抖着声音问她:“淼淼,你喜欢我吗?” “当然。”她笑着回答。 他回吻去,坚定道:“那我们住在一起,同居。” ------------ 023,有心者所累,无心者无所谓 温嘉淼迟疑了。 她玩归玩,从没想过同居什么的。 加上他们生活中一点也不同频,住一起只是互相折磨。 等什么时候她这点热情被磨没了,就好聚好散,不想闹得太难看。 她回避这个问题,然后吻了下去。 陈易年的心从没这么死过。 感觉身体都麻木了。 他轻轻退开:“淼淼,我们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 她耐心有点没了。 陈易年起身,突然感觉胃里一阵抽痛。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它就会疼。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就是不要像现在这样,长久的发展不能只靠那个。” “我觉得你很无理取闹,这个年纪了,还要谈纯爱吗。” 温嘉淼笑了一声,有些累的摆摆手:“算了,你不用改,没那么麻烦,分手吧。” “淼淼……”他迟钝到只能叫她名字。 她没什么耐心打断:“累了困了,出去自己把指纹删一下,密码我后面会改。” 世界都安静了。 温嘉淼躺在床上,他哪都好,就是想要永远。 陈易年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来的,感觉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回忆。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也无法表达难过的情绪。 只是麻痹的、僵硬的,看着某一处。 感情从来都是有心者所累,无心者无所谓。 · 周末。 温嘉淼连轴转加班,连分手后的伤心难过都没时间。 或许她从来都没往心里去。 毕竟家里一直教她,情爱不是全部,自由才是。 所以她从不被任何束缚,来去随意。 但有的人,就没那么看得开。 陈易年虽然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件事真实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止难以接受,他有几次都想求她不要分手。 可是会有用吗? 没用也想试试。 他试着发了条消息:淼淼,有时间聊聊吗。 想过不回复,也想过已读不回。 就是没想过,直接给他拉黑了。 他看着好友验证的提示跳出来,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陈易年突然觉得呼吸不畅,下意识看着窗外。 温嘉淼,真的就有那么狠心。 此时,消息突然响了。 孙成:嘿嘿,陈主任,我又把女朋友追回来了,今晚是我和我女朋友的订婚宴,您看有时间出席吗?可以带嫂子一起来呀。 他问:怎么追回来的? 孙成:……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陈易年忽然想起,她说过,如果真有一天分手了,正确做法是,去追她。 · 温嘉淼在应酬上喝了两杯白酒,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算不上醉,但也一身的酒气。 结果在门口看见了陈易年。 她还以为眼花了。 这人不是说过,分手了不纠缠的吗。 陈易年看见她,直接来将她抱住:“淼淼,我不想分手……” 她怔了一下:“进去说,有监控。” “好。” 输入密码的时候,还是他的生日,没有改。 温嘉淼推开门:“我就是太忙,忘换密码了。” “淼淼,可以不分手吗。”陈易年悄悄叹口气,重新将人揽进怀里。 他放下所有自尊挽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只维持那种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我都可以接受。” 才一天不到,他就说服了自己。 温嘉淼笑了笑,捉他字眼:“哪种关系?” 他有些难以启齿的:“就只是单纯的,床上那种关系,也可以。” 没想到有一天这话也是从陈易年嘴里听到了。 看来她真得差点就把人逼疯了。 其实她也没想真的分手,这段时间比较累,精神紧绷,加上那天情绪不好,她这个人又很随心所欲。 觉得烦,就随口说了分手。 要不她也想等忙完这几天就去哄他的。 结果是他连一天都等不了,就来找她和好,还把自己姿态放得那么低。 温嘉淼有些心疼他,做了个决定。 “你搬来吧,我们住一起。” 她能明显感觉到陈易年身体一僵,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明明他们昨天还吵架到要分手的地步,今天不知道和没和好,就要住一起了。 “不愿意?” “愿意。”他连忙答应,“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搬来。” “随你时间,反正你也有我家的密码。”温嘉淼伸了个懒腰,倒进沙发里。 她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句:“分公司最近在忙IPO,我得随叫随到。我这边离公司近,方便些,等这阵忙完了,你要是想回你那边住,我也可以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易年规矩地坐在她身旁,声音温和,“我不像你那么忙,工作也没你的要紧,你怎么方便就怎么来,而且你这里离我单位也近,我都可以配合。” 温嘉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动手动脚。 把手伸进他衣服里,调戏着:“我们的事都一样重要,别老是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我不爱听。” 陈易年被摸得呼吸微乱,却仍强作镇定:“可事实就是这样,淼淼。我赚得没你多,只能在别的地方多照顾你一些。”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年薪多少?” 他认真算了算,答道:“加上公积金和各种补贴的话,税前大概四十万左右。” 温嘉淼愣住了,手指停在他腰间。 她一个项目分成都不止四十万了,而且她的是税后。 “淼淼,你呢。” 闻言,温嘉淼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工资其实没多少,主要看项目分红。” 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陈易年也明白。 她经手的项目,动辄就是千万上亿的融资并购,分红和后续一定不少。 他点点头:“淼淼,累了吧,要吃点宵夜吗?” 温嘉淼按了按太阳穴:“喝酒了,我缓一下去洗澡睡觉。” “我帮你按。”陈易年接过她的手,轻轻按着。 温嘉淼自然而然躺他腿上,闭眼享受:“有你真好。” 陈易年垂眸,其实这样才是他求之不得的。 她摸上他的手:“对不起,我昨天情绪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陈易年没想到她会道歉,心里软的不行。 “淼淼,别道歉。” 她忽然睁眼,偏头吻上他的手:“要不,你换个称呼吧。” “换什么?”他缩了下手。 “老婆。”她试探问,“你有叫过你前妻吗?” 他回答得没有犹豫,很坦诚:“没有。” “结婚了都不叫?”她有些诧异,“那你叫什么?” “叫名字,”他顿了顿,补充道,“后两个字。” 温嘉淼凑近他:“那你叫我。” 他喉结微动,像是做了些心理建设,才有些生硬地挤出,却无比认真:“……老婆。” ------------ 024、♡♡♡ 叫完,温嘉淼就吻了上去,像是奖励。 “真听话。” “淼淼……” 有那么几个瞬间,陈易年真的觉得温嘉淼是爱自己的。 可更多时候,是不爱的。 她突然问:“对了,你过年怎么安排,要陪女儿吗?” “不用,朵朵和她妈妈回老家过年,大概开学前会来我这儿住几天。” 温嘉淼应了声:“那你过年和我回家呗。” 陈易年错愕一瞬。 他其实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她接着说:“我们去农庄里吃鸡、牛肉火锅,对啦,有一家阿婆的粥铺特别好喝,还有我爸爸做的啫啫煲简直绝了……” 在她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陈易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 陈易年刚踏进单位,就看见孙成正抱着一大盒喜糖,笑容满面地分发给周围的同事。 “陈主任,您来啦,给您喜糖!”孙成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幸福,“我和我女朋友决定过年就办婚礼,这不,先发喜糖给大家沾沾喜气!” “恭喜,百年好合。”陈易年接过喜糖,微笑道贺。 他正要转身回办公室,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声音从人堆里冒出来:“主任,您和嫂子什么时候请我们吃糖呀?” 这一问,后面的问题一连串蹦出来。 “就是就是,温经理可是咱们合作方里出名的大美女,主任您眼光真毒辣! “我们可一直盼着吃您和温大美女的喜糖呢!” “对了主任,您当初是怎么和温经理看对眼的呀?是不是项目一结束,就好上啦?” 陈易年不喜欢别人开她的玩笑,鲜少的冷脸下来:“活都干完了,要不要再给你们加点,过年也留这值班。” 话一出,立马安静了,各回各工作上默不作声的处理工作。 陈易年关上办公室的门,看着那几条消息笑。 :老公你看,吃完了,夸我夸我。 :【图片】 他回:厉害。 他早上做了三明治,温嘉淼来不及吃,于是带去公司,她吃得一干二净发照片来求夸奖。 还能和她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门外的孙成脸色发白,压低声音道:“主任,风纪委的人来了,说请您现在去会议室接受询问,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呀?风纪的突然来……” “没事。”陈易年面色如常,起身朝会议室走去,“我又没做违纪的事。” 会议室内气氛肃然。 张书记和几位风纪委的同志坐在长桌一侧。 “陈主任,请坐。”其中一人开口,“只是有几个情况需要向您了解,请您配合。” “好的。”陈易年在他们对面坐下,姿态平静。 风纪委的人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照片,推到他面前:“我们接到实名举报,称您在汤臣一品拥有房产,并频繁出入。对此,您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 陈易年拿起照片看了看,推了下眼镜,声音清晰平稳:“那是我女朋友名下的房产,我们目前正在同居。” 会议室里静了片刻。 对方继续追问:“您是否能提供证据,证明你们是正当恋爱关系?” “需要什么样的证据?”陈易年略微蹙眉,“日常聊天记录可以吗?” “可以,我们还需要暂时查看您的手机,请您配合。”对方顿了顿,补充道,“请您放心,我们会严格保密,绝不泄露您的个人隐私。” 陈易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好的。” 几位风纪委的工作人员低头翻阅片刻,不一会儿,竟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几分尴尬,有人甚至轻咳一声别开视线。 “咳、好的,手机还您。”负责人将手机递回,语气缓和许多,“抱歉,陈主任,打扰您工作了。” “不过出于纪律要求,我部仍需提醒,您女朋友是知名外企的高层管理人员,日后若是有相关项目涉及到她所在企业,希望您……” “各位领导请放心,”陈易年接过手机,神色坦然,“如有任何可能影响公正履职的情形,我会第一时间主动申报并申请全程回避。” 随后,几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 风纪委的人话语间更多是善意的提醒。 毕竟到了陈易年这个年纪和位置,能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 而且对方不仅条件出众,相貌更是惹眼,大家都看在眼里,实在太难得了。 于是话里话外,无非是让他处理好公私界限。 劝分是不可能的。 · 下班后,陈易年回到自己住处,只收拾了几件日常衣物,并没有全部搬过去。 上次买的菜还没吃完,所以他只顺手买了些新鲜水果。 这个时间,温嘉淼还没有下班。 他简单归置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又仔细擦了遍地。 才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发完消息,他走进厨房,把肉和菜都拿出来洗净、切配好,码在案板上备着。 然后便守着手机,等她的回复。 屏幕亮起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温嘉淼的消息简短:今晚要和券商那边吃饭,不回来吃了,你别等我,早点休息。 陈易年回:好。 正好趁这个时候,多研究一下她的家乡菜系。 下次等温嘉淼想吃的时候,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他翻着粤菜教程,决定先从一个简单的干炒牛河开始学起。 另一边饭局。 是沈嘉彦亲自请来的券商团队。 这个团队在全球交易所都排得上号,有他们坐镇上海部的IPO项目,几乎等同于提前预定了成功。 环境雅致的包间内,一桌人谈笑风生。 沈嘉彦面上一派温文尔雅,褪去了广普话,言谈举止就是业内顶级精英模范。 他笑着向对方介绍:“后续具体的IPO对接问题,各位可以直接找我们温经理沟通,由她全权负责,也是我的妹妹,希望各位多多关照。” “大家好,我是温嘉淼。”她从容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们合作愉快。” 桌上众人见状,也纷纷举杯回应。 甚至有几个大佬不准备喝酒的也浅抿了一口,都给足了面子。 沈嘉彦闲适地向后靠进椅背,一只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偏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与骄傲。 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儿,也能独挡一面了。 桌下,他稳稳握住了温嘉淼的手。 温嘉淼指尖微微一颤,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挣脱。 券商团队的负责人是明眼人,瞧出沈嘉彦待这位“妹妹”的不同寻常。 郭鸣笑着打趣道:“沈总对自家妹妹真是格外上心。” 沈嘉彦面色未变,只是在桌下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唇角一勾,语气带着点无可奈何,又掺着显而易见的亲昵:“是得捧着点儿,不然回头又该跟我闹脾气了。” 这话说出来就是故意让人误会的,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品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好在场上都是明白人,玩笑适可而止。 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正事上,围绕着IPO的细节展开讨论。 ------------ 025,♡♡♡ 饭局结束后。 车内,温嘉淼嫌弃的抽出手:“你刚刚那么说话干什么?故意让别人误会我们关系?” 沈嘉彦松了松领带,长腿微屈:“还不是怕他们欺负你,灌你的酒。”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接受口头道谢,”沈嘉彦凑近她,“身份证带了没有?” 他低声附在她耳边:“我们开房去。” 温嘉淼直接推开他的脸,一字一顿:“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忘了吗,还是你自己说的。” 她毫不示弱,迎上他目光:“你让我找别人睡觉,别找你,你忙着呢,没空搭、理我。” “所以,你就找了个老宝贝气我?”沈嘉彦冷笑,把人按在怀里,嗓音低低的。 “还故意把他带到我面前,你说他现在有没有猜出来我们的关系啊,要不要我去提个醒?” “我警告你,别乱来。”她狠狠掐了他腰上一把。 他抽口凉气,倒也没太大反应。 也不是说她掐得有多疼,就是被她紧张的语气给刺激到了。 “怎么,你对他上心了?” “关你屁事。” “温嘉淼,你是不是真喜欢上他了。” 沈嘉彦捏着她的脸,顺势就要吻下去:“你说过的,只爱我一个,你怎么能变心?” “我承认,一开始是想气你来着,但后来我发现,他比你有意思多了。” “温嘉淼,玩差不多行了,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他力道发紧,闷声质问:“一个老男人而已,离婚还有孩子,他哪点比得上我?” “你不懂。” “呵,我不懂。”沈嘉彦恶狠狠的,“我明天也找个离婚有孩子,大我十几岁的女人谈恋爱,你看我懂不懂。” 温嘉淼想了想:“那你可以找他前妻嘛。” “你……” 沈嘉彦突然就没招了。 “算了,我不跟生气,天天跟你生气要被你气死。” 他深吸口气,试图平复心情:“温嘉淼,我给你三天时间,和他断干净。” “我们已经同居了。” ?? ?? 沈嘉彦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你和啥玩意儿同居了?温嘉淼你真有种啊。” 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瞬间燃起来。 前面开车的司机简直捏了把汗。 后座坐着两个炮仗,一言不合就在车上大打出手。 小区门口,陈易年出来等她。 车子刚一停稳,温嘉淼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甚至忘了关车门,就扑进陈易年张开的怀抱里。 陈易年牢牢接住,满脸的幸福。 紧接着。 车里就像炸了一样。 “温嘉淼你叼毛,关下车门能死啊!谁要看你们秀恩爱?” 沈嘉彦显然气得不轻,吼完看司机还愣着,更是火冒三丈:“开车!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路吗?!” 司机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踩下油门。 有钱人家的司机真难当啊。 温嘉淼看着那辆渐渐远去的汽车,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笑了一晚上,脸都要笑僵了。 也就是在陈易年面前,她能短暂的卸下防备。 陈易年牵起她的手:“走吧,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待会儿回去好好泡个澡再睡,会舒服很多。” 温嘉淼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有你真好。” 上哪找这么贤惠的去,又会做饭做家务,还体贴,又卖力。 但凡和她沾边的,就算是一点小事,他都会放在心上,记挂很久。 陈易年笑了笑,没有接话。 像他这种人,就连感受到爱意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的忐忑不安。 其实他能为温嘉淼做的,真的不多。 只想她身体健健康康,活泼开朗,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这就够了。 回到家关上门。 温嘉淼转身便环上陈易年的脖颈,在他唇上飞快落下一吻:“可以再帮我个忙嘛?” “你说。”他的手也很自然地扶在她腰间。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指着桌面的几个文件夹:“你英文怎么样?可以帮我翻译几个文件吗。” 陈易年点开看了一段,能看懂:“可以。” “也不用翻译到书面上那么麻烦。”她说,“就是大致看一下,然后告诉我里面主要内容是什么就好,我今天看文件看得眼睛都快花了,实在看不进去了。” “放心,交给我吧。” “那我去泡澡啦。” “好。” 陈易年专心看起文件,全英三千多页,通篇的专业术语和金融条款,还涉及两国法律冲突问题。 这工作量要是放他们单位,估计要磨上好几天。 但对温嘉淼,只是日常工作的冰山一角。 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工作,只是一个需要快速处理的背景材料罢了。 当他滚动页面,看见对方券商团队名字时,微蹙了下眉,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温嘉淼泡完澡,累到沾上床就睡着了。 陈易年坐在客厅,认真看完最后几页,合上电脑时才觉得眼眶酸涩。 他起身熄了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她果然睡着了。 他也能感受到这段时间,温嘉淼的工作量成倍增长。他帮不了太多,也不能帮太多。 陈易年悄悄叹口气,屈膝上床,小心翼翼将人揽进怀里。 她无意识地往他胸口靠了靠,呼吸温热均匀。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或许也是被她需要的。 第二天虽然是周末,但温嘉淼还要去加班。 大概最近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她赖床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厉害。 甚至好几次,向来规律准时的陈易年都差点迟到。 他上班比较早,八点半打卡。 温嘉淼九点半。 虽说公司对她的考勤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毕竟也不能太离谱,领导的面子总要顾及。 她今天起床气格外大,一边哀嚎一边穿衣服。 那副委屈又挣扎的模样,看得陈易年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生无可恋的挪向洗手间:“说实话,我上学那会儿都没这么拼过命。” 陈易年已经把牙膏挤好,递到她手边,忍不住轻笑:“上学的时候,难道不是起得比这还早?” 温嘉淼自然接过牙膏塞进嘴里,这种情况,就算牙膏里掺了芥末都刷不出来。 她勉强睁眼,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中学在国外读的,大学才考回来。” 国外的中学普遍管得不严。 他点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那我们淼淼真是辛苦了,中午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菜。” “中午好像得陪客户吃饭,我也记不清了。”她低头洗漱,水声哗啦,“我到时候提前和你说。” “好,那晚上呢?” “晚上部门聚餐,”她突然转过头,“聚餐可以带家属,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易年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轻声说:“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他沉默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身旁漂亮的她。 他们站在一起,仿佛都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没关系,不想去就不去,”温嘉淼语气放软,没追问缘由,“但下周我们公司年会,你可要来陪我。” 陈易年再三斟酌:“那我好好准备一下。” “不用刻意准备,你现在就很好。”温嘉淼笑了笑。 自从关闭了手机免打扰,工作电话便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 温嘉淼拿起桌上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咬上一口,边低头吃边回复工作消息。 陈易年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将一杯温热的豆奶轻轻推到她手边。 其实他留意到她的早餐总是偏向简单冷食,像是国外常见的白人饭。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国外长大,早已习惯了那样的饮食方式。 不过这些在他看来都无关紧要,只要是她喜欢的,怎样都好。 “对了,”她忽然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昨天那份文件说的什么?” 陈易年沉吟片刻,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你们什么时候签约?已经敲定这家券商了吗?” “下周三正式签,”温嘉淼略显疑惑,“是我哥那边推荐过来的团队,总部评估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们单位内部有一份即将明年公布的黑名单,这家券商名列其中。” 陈易年略微停顿,观察她的表情才继续说:“他们是典型的风险团队,之前曾在某家企业上市前夕,单方面突然砍掉了十三亿的市场估值,理由并不充分,还给贸易区造成一些损失。”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一下。”温嘉淼若有所思。 “嗯,我只是把我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你,如果他们确实别有目的,你也好提前应对。” ------------ 026,妒夫 “沈嘉彦,你给我找了家问题券商,亏我那么信你。” 温嘉淼将一摞文件重重摔在他办公桌上,纸张哗啦散开。 “我之所以在这件事上无条件信任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拿工作开玩笑,没想到你就是个妒夫!” 沈嘉彦吓得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嚯,好大一顶帽子啊温嘉淼。” “你紧张什么?” “有人朝你扔屎你不紧张?” “别和我说你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你从头到尾都不知情,骗鬼呢。”温嘉淼神色阴郁。 沈嘉彦双手一摊:“你看我像是那种既提前知道、又处心积虑算计你的人吗?” “你找来的,你送走。”温嘉淼懒得废话。 “我可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沈嘉彦重新坐了回去,拧眉沉思,摆了个自认很帅很忧郁的pOSS。 “怎么回事?你认罪了吗。” “我认你大爷的罪。” 沈嘉彦瞬间破功,全盘托出:“是总部的一个高层,最终的风险评估报告是她签字通过的。” “我之前就觉得她和那个郭鸣眉来眼去的,这次还算计到我身上了。” “你也说他们被列为风险团队了,那案子肯定就不好接,只能托关系了呗,正好我们上海部筹备IPO,他们觉得机会来了,就托那女的关系利用我们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一旦他们被列为风险团队的事曝光,那上海部的IPO进程可就遥遥无期了。”温嘉淼双臂环胸,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找来的,你送走。” “行行行,祖宗,我处理,我这就去处理。”沈嘉彦气得立马订机票,“我现在就回总部参这女的一本!” 温嘉淼翻了个白眼就要走,被沈嘉彦叫住。 “BB。” “?” 沈嘉彦绕过办公桌,走过来,将人抱进怀里。 “BB,我都好久没这样好好抱过你了,让我抱会儿。” 温嘉淼也没拒绝:“我今年过年把人领回家,你最好注意点。” 他低笑:“行,我到时候也带男朋友回家,彻底断了我爸妈的念想。” “你也别用力过猛吧,当心叔叔阿姨承受不住。” 沈嘉彦低头凑近:“那你带个老宝贝回家,你爸妈就受得住了?” “那也你比你好。” “啧,咱俩两坨屎非得选个更臭的。” “你今天就和屎尿屁过不去了?” “BB,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你才不是屎尿屁,你是我的居居仔,我的小猪宝,我的BB。” 温嘉淼有种被恶心太多次后的麻木,她抬手拧上他腰上的肉:“肉麻死了,闭嘴。” “嘶,善变的女人,你之前还说喜欢我这样的,说爱听让我多说呢。” 沈嘉彦一脸受伤,撅嘴索吻,开始吟唱,“我现在不逼你跟我睡觉了,亲一口总不过分吧?你得一碗水端平,不要让他后来者居上,对我这个正宫不公平,我们才是青梅竹马,那个老天降到底哪好了,哪管你找个好看点的我都不至于这么气……” “我要回去上班了。” “上班没意思。”沈嘉彦笑嘻嘻的,“来上我,保准有意思。” 温嘉淼瞪了他一眼,这一般是她生气的前兆。 沈嘉彦哭啼啼把人放开:“不上就不上,瞪我干嘛…” · 温嘉淼出去的时候,无数双眼睛都盯了上来。 外间工位上那些看似埋头工作的员工,实则都盯着会议室里面的八卦。 她神色冷了冷,敲两下市场部的桌子,扬头示意:“跟我去隔壁会议室开会。” “啊——” “呜——” 市场部虽然哀嚎连天,却没一个人敢真的反驳,认命地拿起笔记本去会议室。 谁能想到呢,温嘉淼刚空降上海部的时候,多少流言蜚语,各种歧视与偏见朝她打来。 说她靠关系上位的花瓶,没什么工作能力,不懂商业,不会规划,不用放眼里。 结果工作起来大跌眼镜。 是个不要命的。 即便如此,仍堵不住那些阴暗处的嘴。 他们认定了你,便不惜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你、中伤你,恨不得将你拉下云端、碾入尘泥。 晚上的部门聚餐。 沈嘉彦本来想去蹭饭的,可飞机来不及了,便匆匆赶去机场。 聚餐上两位领导因事提前离席后,餐桌上的气氛明显轻松不少,甚至有人开起玩笑。 一个男同事斜端着酒杯,笑着打趣:“温经理,你看咱们这可都是带家属来的,您家那位呢?是不是不好意思来啊?” 温嘉淼正低头回工作消息,闻言也没抬头,随口道:“他有点事,来不了。” 那男人却不依不饶:“这大周末的还能有什么事啊?不会是怕见人吧?” 旁边立刻有男声跟着附和:“是啊,据说她男朋友比她大不少。” “肯定丑的不行,又是个老男人,没准都有老人味了,怪不得不好意思带过来,嘉淼呀,是拿不出手吧。” 那些话语像细针一样扎过来,温嘉淼面色不改。 幸好,陈易年没来,他没听见这些充满恶意的话。 不然以他,表面肯定不会在意,只会在心里偷偷内耗。 温嘉淼目光轻飘飘掠过那个带头起哄的男人,就像看一个只会乱叫的臭狗。 “谁规定的周末就不能有事?你家住海边么,管这么宽?” “噢不对,我说错了,估计海边房子你也买不起,”她忽然笑了一下,反讽回去,“宁涛呀,你还得加油努力工作哦。” “你……!”宁涛瞬间涨红了脸。 这顿饭,温嘉淼也不打算继续吃了。 她倏地起身,看向宁涛身旁一直安静坐着的女孩子。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人听清楚:“妹子,找男朋友可真得擦亮眼睛,男人要是嘴太碎,总爱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不仅容易祸从口出,更显得挺没格局的,不是吗?” “温嘉淼你!给你面子你是个……”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温嘉淼打断他,轻轻一笑,极具讽意。 她这一走,她团队的十几个人也跟着走了。 包间顿时空了一半。 饭局不欢而散。 宁涛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最后气不过追到地下车库,远远地,就看见温嘉淼正走向一辆黑色奥迪。 而车旁的男人,正为她拉开车门,举止亲昵。 宁涛不管不顾冲上前,情绪激动:“这位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个婊子和她情哥哥的事?不清不楚的,在公司里都勾肩搭背!” “她就是靠攀关系,走后门才换来这个位置,不然就凭她一个女的,怎么可能爬这么快?你好好想吧兄弟,而且她还被老男人包养,在公司都传开了!你可别被她骗了!” 他甚至还觉得不够,恨不得把毕生所有恶毒的词汇都加到她身上。 陈易年全听进去了。 他口中的老男人,说得应该就是他了。 温嘉淼都想冲上去直接撕烂他的嘴。 实在没想到宁涛能追到这,还舞到了陈易年面前。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陈易年的反应比她预想的平静。 几乎没什么表情。 只抬手轻轻扶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先上车。 温嘉淼突然心安。 看她坐好后,陈易年才关上车门,动作平稳的不带一丝火气。 陈易年看都没看宁涛一眼,只从容地拿出手机。 “你好,我要报警。” “海蓝餐厅,地下车库B2区电梯口前方,有人尾随并诽谤我女朋友,且试图拦车,我后续将起诉。” “对方情绪非常激动,不排除有伤人或破坏财产的可能,建议出警时携带防爆工具。” ------------ 027,♡♡♡ 绝。 太绝了。 立起来了。 温嘉淼头一次觉得,事情这样处理,反而更解气。 要是她,刚才早冲上去用包打人了,打完再扫点医药费。 温嘉淼心情好。 心情好就开始动手动脚。 一进电梯,她就整个人贴过去,抱着陈易年的胳膊,仰起脸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没想到我们陈主任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也有这么强势犀利的一天呀。” 陈易年耳根微热,略显局促地压低声音:“淼淼,有监控。” “那怎么了,我调戏我自己男朋友,又没调戏别人的。” 陈易年轻笑:“话糙理不糙。” “话也不糙。” “嗯,是的。”他眼底是止不住的温隽笑意。 一进门,温嘉淼就顺势拉着他在沙发坐下,靠在他怀里,笑盈盈问他。 “对了,你们单位年会具体是哪天?我能混进去看看吗?” “下周五晚上。” 陈易年顿了顿,面露歉意:“不过,淼淼,我们年会算是内部公务活动,一般不允许携带家属。” “哦,好吧。”她轻哼一声,倒也没真往心里去,“你们体制内的规矩还真多。” “别生气,”他声音放软,耐心解释,“以后要是有其他活动,白纸黑字明文规定可以携带家属,我一定第一时间带你去。” 温嘉淼反而笑了:“没事没事,我都理解。其实要真让我去我也不一定自在,你们年会肯定很多领导大佬在场吧?我又不懂你们体系的规矩,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反而给你添麻烦。” “不会的,”他轻声接话,“有我在你身边。” “好~” 陈易年垂眼看着怀里乖巧的人,她实在太善解人意,也从不无理取闹,处处体谅他的处境。 有时候他都在想,他这样一个人,她到底图什么呢? 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低下头,主动吻上她的唇。 · 周五那晚年会,快要结束时。 陈易年的手机忽然一震,屏幕亮起一条消息。 【我妈突然住院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看朵朵两天。】 陈易年立马回:【你在哪?我去接朵朵。】 对方也回得很快:【不用,我快到你单位了,你五分钟后出来吧。】 他收起手机,起身离开,动作有些急。 一旁的张书记留意到了,关切问道:“易年,怎么了?是不是女朋友那边又有什么急事?” 陈易年摇摇头:“是朵朵妈妈有些急事,我得带朵朵几天。” “张书记,我可能要提前离场,朵朵妈妈马上到了。” “这样啊,易年,那你正好把朵朵带进来玩会儿呗。”张书记道。 陈易年有些迟疑:“这不太合适吧?” “哎,别讲究这些,”张书记摆摆手,笑道,“你看年会都快结束了,而且就带孩子进来玩玩,孩子又不懂那些,你看老吴家两个小孙子不也来了?正好啊,我们也都想朵朵了,是不是?”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友善的应和:“是啊是啊!” “带过来嘛陈主任!” “我们都想朵朵啦!” 年会现场确实已有几位同事带来了自家孩子,小孩子天真活泼,并不懂得什么场合规矩,反而为聚会添了几分热闹。 陈易年快步走到政府大楼门口,夜风微凉。 一辆车恰好在他面前缓缓停下。 后座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粉色外套,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立刻跳下车,扑进陈易年怀里,甜甜的叫着爸爸。 陈易年赶忙弯腰将她稳稳抱住:“朵朵,冷不冷?” “不冷呦。” 副驾的车窗完全摇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女子急切地探过身,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啊易年,突然这么麻烦你,我妈在家摔了一跤,我得立刻赶回去,我尽快处理,回来马上接朵朵。” 陈易年抱着朵朵,语气平稳:“不着急,老人家的事要紧,朵朵在我这你放心,这里不让停车,你快走吧。” “嗯好,真的太谢谢你了!” 车子随即驶离,尾灯很快融进夜色。 陈易年刚带朵朵进来,就被热情围住。 “哇,好可爱的小朋友呀!今年几岁啦?” 朵朵一点也不怯场:“三岁半了。” “哇,那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呀?” 朵朵脱口而出:“喜欢妈妈~” 陈易年低头看着女儿,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就连听到“喜欢妈妈”时也没有丝毫不快,反而觉得这很正常。 朵朵没一会儿就和现场的几个同龄小朋友玩到一起去了,跑来跑去的格外开心。 就连陈易年叫她回家了都不肯,还是说周末带她去游乐园玩才听话。 坐在车里,陈易年犯难。 该怎么和温嘉淼说。 他知道她一定会理解,但也一定会不开心。 聊天框里那段话反反复复删改好几次,才发出去。 “爸爸,”朵朵晃着小腿,奶声奶气地凑过来,“我想吃冰激淋,我们偷偷吃,不告诉妈妈,好不好呀?” 陈易年放下手机,义正言辞:“要听妈妈的话,妈妈说不吃就不能吃。” “哦,好嘛。那吃个小蛋糕可以吗?爸爸。”朵朵嘟了嘟嘴,倒也乖巧地不再闹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林语琴把朵朵教的很好,不吵不闹,乖巧又惹人喜欢。 陈易年温声答应:“好,我们去买小蛋糕吃。” “好耶~”朵朵顿时开心地拍起了手。 · 温嘉淼开完会才看到消息。 是四十分钟前发来的。 【淼淼,我这几天暂时不回去了。朵朵妈妈家里有急事,我得帮忙照看朵朵几天,等朵朵妈妈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去找你。】 【你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冰箱里有洗好的水果,放在保鲜盒里了。另外用完煤气千万检查一下阀门,要关好,厨房记得开窗通风,晚上睡觉前拉好窗帘和关灯。】 …… 温嘉淼看着事无巨细的嘱咐,笑出了声。 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也能理解。 她回着:好。 温嘉淼思绪放空,准备刷会儿朋友圈就下班回去睡觉。 结果一条动态闯入眼帘。 是孙成发的,之前因为工作交集加过好友,一直没删。 照片里是他们单位年会热闹的场景。 她随手划了几下,却突然停住。 那张照片本身没什么特别的。 是后面的背景,虽然模糊,但也能清楚看到,是陈易年正喂着朵朵吃饭。 她放大照片,眼眶突然发涩。 他笑得很开心,比和她在一起时还开心。 ------------ 028,那我呢 温嘉淼拎了两瓶酒回来。 浑浑噩噩开灯。 结果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猛地就吓精神了,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是我。” 一道熟悉又有点幽怨的声音响起。 沈嘉彦从沙发转过头。 只见他满脸的泪痕,正捏着纸巾擦鼻涕。 “温嘉淼,你给我道歉呜呜。” “有病吧。” 温嘉淼一阵莫名其妙。 鞋都没换,直接绕过玄关走进里面:“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家门密码?” 沈嘉彦眼泪更凶猛,哭得更厉害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还好意思说!” “你给我好好说话。”温嘉淼警告他。 “哇!” “你骗人温嘉淼,还说什么以后密码都设我生日的,结果呢?我就知道!你就是想骗我上床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骗人骗人!” 温嘉淼:“……” “你说话啊!” “我说了。” 沈嘉彦泪痕未干:“你说啥了?” “说的沉默。” 温嘉淼翻了个白眼,就抱着红酒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里。 “你……渣女啊啊啊!” 沈嘉彦委屈的不行,眼泪一边掉着,嘴里还不停的控诉,活像只悲伤大狗。 “你知道吗?” “我前四次输我自己生日还不信邪,结果你门提示我第五次再错就要报警了,我不自信了,就试着输入你家老宝贝的生日。” “结果呢,开了!” “还不如直接报警,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你果然你不爱我了啊温!嘉!淼!” 沈嘉彦巴拉巴拉说半天,结果温嘉淼看起来比他还难过。 麻木地摸到开酒器,动作一气呵成拔出红酒塞,直接对瓶吹了起来。 沈嘉彦吓了一跳,愣住了。 小心翼翼问她:“BB,你心情不好吗?” 她连着闷了好几口,唇瓣都染红了。 “没有,好得很。” “口是心非。”他毫不留情拆穿,“好歹跟你这么多年,你心情好不好的,我能不知道吗。” “说说吧,怎么了?是不是老男人欺负你了?” 温嘉淼抿唇,没说话,继续喝酒。 沈嘉彦挨着她坐下,也开了瓶红酒,俩人碰瓶。 他也闷了口,继续说:“你知道吗,你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喝红酒。” 温嘉淼沉默片刻,忽然问:“那我心情好的时候什么样?” 俩人离得很近,几乎要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 这一刻的氛围,很适合接吻。 至少沈嘉彦是这么想的,垂眸看向她时,眼底是化不开的情欲。 “BB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来亲我了。” 他渴望她主动吻上来,就像以前那样,就算咬他也没关系,哪怕只有一个动作呢。 可是没有。 但温嘉淼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他也回应的很快,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以前他们经常这样玩。 起初沈嘉彦是拒绝的,总觉得像逗狗一样,但架不住温嘉淼喜欢,他也就慢慢接受了。 然而下一秒,冷酷无情的声音传来:“别发骚了。” 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脸颊拍了两下,随即顺着脸将人推开。 “我对他是认真的。” 说完,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手指有些发抖,像是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啪嗒”一声,沈嘉彦的心碎了。 他还抱有一丝幻想,问她:“BB,你对他认真的,那我呢?” 温嘉淼提醒他:“我们当初说好只是玩玩,你也同意了。” “谁家好人一玩就是七八年的?”沈嘉彦急了,“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 “?” “我现在gay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我身边没女人,只有你一个,你不负责谁负责?” 温嘉淼又回了沉默。 只是红酒一口接着一口。 渐渐的,沈嘉彦也安静下来,无言陪酒。 最后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告诉我,是不是和你家老宝贝吵架了?你跟哥说,哥去骂他。” 温嘉淼喝酒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没吵架。” 陈易年脾性摆在那,怎么可能和她吵起来。 “那是怎么了?给你气受了?” 沈嘉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七八分。 他靠了一声。 “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天天给你哄得开开心心,怎么你一和他在一起,就三天两头的不高兴?” 沈嘉彦越说越气:“分了,跟我。” “不分。” “……” 沈嘉彦:“那我没招了。” 温嘉淼突然眼泪汪汪的,抱着酒瓶哭。 “他说他们年会不让带家属,他不让我去,结果他带他女儿去了。” “我不是不能理解他和女儿亲近,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拦着,他大可以明明白白告诉我,说这一次只想陪女儿,说出来我难道不能理解吗?我什么都能接受的……” “我就是觉得好难受,到现在了他连解释都没有,这件事提都没提。” 温嘉淼最后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 沈嘉彦连忙将人揽进怀里,心疼的不行:“好了好了,不哭了,让哥抱抱。” “你说,我要不要直接问他,叫他给我一个解释?”她嗓音还带着未散的哭腔。 “想问就去问。”沈嘉彦叹了口气,指尖轻轻蹭过她湿润的眼角,“以前的温嘉淼,什么时候为一件事犹豫成这样?那老男人真是,搞得我都想去揍他一顿了。” 他说着说着更来气了,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一次我只是和一个女同事多说了几句话,你直接冲上来掐着我脖子问我那女的是谁,还给我嘴咬出血了。” 温嘉淼窘迫:“有吗……” “有,你忘了?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沈嘉彦眼底心疼的不行,“你当年跟我那股威风劲儿去哪了?怎么一遇到他,就全变成软绵绵的小委屈了?” “关键是我每次看他可怜的样,我都不舍得欺负他了。” 闻言,沈嘉彦直接被气笑了。 “温嘉淼,你说这话可是要讲良心的,你看他可怜,那你看我可不可怜?” 她还认真看了两眼,沈嘉彦长得就一副张扬恣意,不好欺负的模样,哪里可怜了。 不过要是装起可怜来,倒有几分绿茶味道。 温嘉淼看入迷了。 当初就是喜欢他这张脸,不然才不去他家修灯泡。 她凑近了些,眼睛盯着他的唇看。 结果他的吻先一步落下来。 沈嘉彦嗓音沙哑:“受不了你,亲又不亲上来,在那故意钓我。” 这蜻蜓点水的吻像是燃起的火星。 她扔了酒瓶,跨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对上唇咬了下去。 沈嘉彦张嘴吻她的唇,可她却只想咬他。 他微微皱眉,倒也没推开她,只是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 “叮——” 陈易年的消息突然发来。 手机屏幕在茶几上亮起。 温嘉淼刚伸出的手就被拽回来。 沈嘉彦吻着她耳垂,恳求着:“你能不能先别理他,求你了……” ------------ 029,♡♡♡ 他还是被推开了,就像丢掉的垃圾一样。 温嘉淼好像总是忽略他的感受。 他也会难过,真的会难过。 算了。 沈嘉彦点了支烟,看着她隔着屏幕都和老男人聊的那么开心,突然就觉得刚才是场梦。 太虚幻了。 他眼圈有点泛红,开着玩笑的语气:“怎么,你家老宝贝来哄你了?三言两语就给哄回去了是吗。” “他和我解释了。” “哦。” 沈嘉彦猛吸一口烟,那股情绪再也忍不住,将那半截烟扔酒里。 她回完消息,关上手机:“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失望?” “那可太失望了,看见你们两个恩爱我就浑身难受。”沈嘉彦真没招了,“算我求你了,下次真别耍我了,刚才还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现在转眼就和好了,拿我当日本人整呢……” 话音未落,他的嘴就被堵上了。 罪魁祸首笑盈盈的:“你身上好大一股酸味啊,行吧,来哄哄你。” “我不要你哄。”他倔强别过头。 她又把他的脸扳回来,对着他的唇浅啄两下:“不要也得要,是你先越界的,这种事一旦做了,就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沈嘉彦眼神一暗,还想追吻上去,却被她躲开,他喉结滚了滚。 “那我是见不得光的那个吗?” 她笑了:“不然呢?你想让陈易年做小吗?我怕他天天以泪洗面,我可舍不得。” “所以你舍得我以泪洗面?” “你应该洗的。” 温嘉淼咬着他下唇:“是你又来勾引我,好好在你的旧金山总部待着不好吗?” 沈嘉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低声认栽。 “好,我活该的。” 只要能一直和她纠缠,做小就做,反正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沈嘉彦敛了敛神色,指尖在她腰侧轻轻一按,示意她先安静些,语气也随之认真了几分。 “说正事。” “总部叫停了上海部IPO进程,这两天正式文件就会下发,并决定年后再重新遴选券商。你在上海这几个月情况比我摸得清楚,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温嘉淼没正形,又亲了两下。 “我的建议是,优先考虑本土头部券商。” “毕竟是在大陆上市,跨国券商虽然名气大,但对国内最新的政策各方面都不够灵活,做不到从优就是浪费时间。” “嗯,我也这么想,”沈嘉彦追吻回去,“回头和我总部那边交涉,尽量推进这个方向。” 温嘉淼起身,拽着他的衣服把人往浴室带。 【删删删】 温嘉淼将他轻轻按在浴缸边缘,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我感觉我们很合拍嘛。” 沈嘉彦唇角弯起,顺从着:“当然了。” 他低声道:“没人比我们更合拍。” 要是有其他人,这么多年她身边也不至于连个替代他的都没有。 而且沈嘉彦也受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 第二天早上。 沈嘉彦差点没起来床。 他眼尾染了层红,整晚都没褪掉。 温嘉淼支起身,轻轻吻了吻他泛红的眼尾:“想吃什么?我去做。” 沈嘉彦缓缓睁开眼,手臂一揽又将她按回怀里,嗓音低哑得厉害:“你不是只会泡泡面吗?” “和陈易年学了几个菜,你要不要尝尝?” 沈嘉彦怔住,垂眼看她:“他怎么还教你下厨?” “怎么了?”她不解。 他吻上她的手指:“就你这手,下得了厨吗?他倒也真敢教你,你在家连洗个菜你爸妈都舍不得让你洗,跟他瞎凑什么热闹学做饭?”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她答得轻巧。 沈嘉彦简直拿她没办法,扯了扯嘴角:“哦,吃太好了,想体验人间疾苦?” “我不觉得呀,我觉得给爱的人做饭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沉默片刻,心疼吻上她脸颊,声音低了下来。 “但真正爱你的人,舍不得让你幸福得这么辛苦。” “做饭而已,哪里辛苦了?” “听话,叫外卖,或者出去吃。” 温嘉淼想了想:“那我们去吃火锅!” “等会儿,你刚刚是不是说爱我了?BB。” · 商场里。 沈嘉彦刚喝了口温嘉淼不要的冰美式,吸管上还有她淡淡的口红印。 结果迎面撞上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大一小。 他猝不及防,差点呛到,看着陈易年牵着一个小粉团子。 应该就是他女儿了。 “哇,妹仔,你好可爱呀。”沈嘉彦弯腰,就开始逗小孩玩。 朵朵一开始还躲在陈易年腿后,只探出半张脸偷偷打量。 但沈嘉彦天生一副招孩子喜欢的俊朗阳光模样,两句话就给朵朵哄了过来。 温嘉淼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点没反应过来。 陈易年最先打破沉寂:“淼淼,今天不上班吗?” 她说过,她年前明明没有假期的。 温嘉淼如实解释:“IPO项目叫停了,所以周末正常休息。” “……这样。” 陈易年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目光还停在温嘉淼身上,像是有话未说。 那头,沈嘉彦抱着朵朵,不知说了什么趣事,小家伙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爱极了。 “哎,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沈嘉彦扭过头来,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他向来喜欢小孩,见到朵朵更是心情大好:“这附近有家主题餐厅挺不错的,环境不错,菜系也适合小朋友,要不要再吃点?” 其实他和温嘉淼刚吃完火锅没多久。 而朵朵玩了一整天,几乎没正经吃饭,陈易年带她来商场本就是为了好好吃一顿。 “我要吃我要吃~”朵朵搂着沈嘉彦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应和。 陈易年微微吸了口气,抬眼望向温嘉淼,声音比刚才轻了一些:“淼淼,方便一起吃饭吗?” “方便。”温嘉淼扯出一丝笑意。 就当饭后甜点了。 沈嘉彦抱着朵朵在前面走,一路上都欢声笑语。 反倒是后面冷清了些。 陈易年和温嘉淼并肩走着,却始终无言。 她向来不是会主动寻找话题的人,对谁都一样。 最终还是陈易年先打破了沉默:“淼淼,抱歉。这次确实是突发情况,等下次有空,我一定好好陪你。” “没关系呀,你昨天已经解释过了,不用再道歉了。”她语气很平淡。 “淼淼。”他牵起她的手,总觉得她被一层情绪笼罩了,很不开心。 ------------ 030,♡♡♡ 儿童主题餐厅里,到处都是卡通角色的周边。 就连菜品也童趣盎然,色彩丰富,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开,小孩子更是喜欢。 沈嘉彦和朵朵坐在一起,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儿,一勺一勺的喂着饭。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孩子亲爸爸。 陈易年和温嘉淼坐在另一边,他们显得有些沉默。 他看她很久了,她手里就握着一杯蓝莓山药,慢慢地舀着吃,眼神放空。 半晌陈易年斟酌开口:“淼淼,要不要尝尝奶油蘑菇汤?是这里的招牌。” 温嘉淼朝他淡淡笑了笑:“来之前吃过了,不饿。” “吃过了吗?” “吃的火锅。” “好,吃过就好。” 夜色渐深,返回时已是晚上九、十点钟。 这个时间,小孩子早已该进入梦乡。 朵朵在后座睡得很沉,陈易年叫不醒。 便停好车,轻手轻脚把孩子抱了出来。 朵朵靠在他肩头,一路被稳稳抱上楼,躺到自己的小床上也没醒。 陈易年看着女儿香甜的睡颜,拧了个热毛巾给她擦脸。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进来一条消息。 他放下毛巾,拿出手机看。 是温嘉淼发来的,只有很简短的两个字。 :下楼。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几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她的车果然停在楼下,亮着车灯。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睡得正沉的朵朵,就出去一会儿,应该没事的。 陈易年轻手轻脚地合上女儿的房门,打字回复「出来了」,便快步走向门口。 楼下,温嘉淼正斜倚在车边,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 看他下来了,才把半截烟扔地上踩灭。 她没有说话,只拉开后座车门,弯腰坐了进去,然后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陈易年刚俯身进入车内,关上门,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就猛地吻了上来。 那吻带着烟味,其实也算不上吻。 她啃咬着他的唇,像发泄一样。 就连温嘉淼脱他的衣服,他也下意识顺从。 可很快,陈易年突然想起朵朵在家里睡觉。 而这里,好像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这是陈易年第一次拒绝她。 “淼淼,别……朵朵自己在家睡觉,我不能出来太久,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着她。” 他尝试着与她商量:“淼淼下次好不好?下次怎样都可以。” 闻言,温嘉淼擦了擦嘴:“你走吧。” “淼……” “你走啊。”温嘉淼莫名其妙的发起了火。 可能也算不上发火,只是语气有些不耐烦。 陈易年一时怔住,先前所有感觉到的不对劲终于在此刻清晰起来。 他没有离开,反而伸手将人紧紧揽进怀里:“对不起,淼淼,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过几天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温嘉淼在他怀里摇摇头,其实他又没做错什么,自己刚刚干嘛朝他发那么大火气? “对不起,我刚刚没控制好情绪。”她轻声道歉。 陈易年立马说:“不要道歉,是我不好,我没有做好。。很晚了,要不要住在我这?” 温嘉淼下意识地想拒绝。 因为他女儿在家,她原本觉得,或许该等到朵朵不在的时候再亲近。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碎了。 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存在,为什么要刻意避开他女儿? 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想他,想抱着他睡觉,也很想亲他。 于是那点犹豫很快消散,她抬起头,轻声应道:“好。” 将车停进车位后,俩人很快就上楼了。 陈易年先轻轻推开朵朵的房门看了一眼,小孩子睡得安稳,他这才放下心,带上门走出来。 “先去洗个热水澡吧,”他接过她脱下的大衣,仔细挂好,“卧室衣柜里有你上次留下的衣服,我都洗好熨平,挂在里面了,洗完澡可以换上。” 温嘉淼点点头,没多说话。 她是真的累了,倦意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几乎没力气再做任何事。 从浴室出来,她刚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陈易年洗完澡出来时,只见她侧躺着,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 他擦着头发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眼神柔和。 随后他俯下身,轻轻关掉了床头那盏暖黄的灯,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淼淼,晚安。” 第二天一早,是被小家伙跑下跑上的声音弄醒的。 朵朵软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爸爸~我饿啦~” 他立刻清醒过来,看了眼怀里还在熟睡的温嘉淼,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从她颈下抽出,又掖好被角,这才摸索着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 陈易年穿着家居服,走到门口,侧身出去,随即掩上门。 在朵朵面前蹲下身,嘘了一声。 “朵朵,我们小声一点好不好?淼淼……还在里面睡觉。” 他话到嘴边顿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向女儿介绍她。 叫淼淼阿姨似乎一下子把人叫老了,叫姐姐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朵朵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突然兴奋起来:“淼淼?是昨天那个超级漂亮的姐姐吗?” 陈易年眼底漾起温暖的笑意,他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低声回应:“对,就是那个很漂亮的淼淼姐姐,所以我们要安静一点,不吵醒她,好吗?” 朵朵立刻捂住小嘴偷笑:“爸爸,你为什么和淼淼姐姐睡在一起呀?” 陈易年耳根微微发热,温和解释:“嗯…因为她是爸爸的女朋友,所以我们可以睡在一起。” 他轻轻握住朵朵的小手:“但是朵朵放心,爸爸还是喜欢朵朵的,也永远都是朵朵的爸爸,淼淼姐姐也不会取代妈妈的位置,她是另一个对爸爸很重要的人,她也会和爸爸一样喜欢朵朵。” 朵朵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看样子像在努力消化这些话。 “好欸!朵朵也很喜欢淼淼姐姐,而且朵朵喜欢爸爸和淼淼姐姐在一起!” “朵朵真乖。” 陈易年将女儿抱起,走向冰箱,打开:“看看,早上想吃点什么?” ------------ 031,♡♡♡ 温嘉淼伸着懒腰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 父女俩正在餐桌前吃着面。 陈易年见她醒了,笑意温和:“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 “淼淼姐姐早上好。”朵朵小心翼翼地和她打招呼。 温嘉淼回了个笑:“早呀朵朵。” 得到漂亮姐姐回应,朵朵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淼淼,要吃面吗?还是三明治?”陈易年笑着问。 “面吧。”她轻声应道。 终究是顾忌朵朵也在,温嘉淼没像往常那样去亲他,只是安静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陈易年起身走向厨房:“好,我去下面,很快的。” 温嘉淼把双臂叠放在餐桌上,表情还有点不太自然:“朵朵,以后叫我阿姨就好啦。” “为什么呀,淼淼姐姐?”朵朵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因为……”温嘉淼一时语塞。 她很少和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打交道,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合适。 没想到朵朵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嘛,淼淼阿姨!” “乖。”温嘉淼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是陈易年的手机。 她下意识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陈易年,你有消息。” 温嘉淼没有偷看别人消息,和动不动查岗的习惯。 陈易年正忙着煮面:“淼淼,帮我看一眼吧,如果是工作的事就不用回复了。” “哦,好。”得到应允,她才伸手拿过手机。 是一个备注林语琴的人发来的消息。 【易年,老家那边的事处理好了,我来接朵朵,你在家吗?】 她只看一眼便起身走向厨房,将手机递给陈易年,也没说话,更不想知道他回复什么。 转身又回到餐桌前坐下。 陈易年正搅着锅里的面,有些疑惑地接过手机。 起初他还有点懵,看见消息之后就不奇怪了。 正常人看见了前任的消息,都会多多少少有些不开心吧。 温嘉淼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关掉煤气,将煮好的面盛进碗里。 一边快速回复了一句:【在家。】 他把面端到温嘉淼面前,声音温和:“淼淼,面好了。” 她略显傲娇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挑上面条就是一大口。 陈易年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目光柔软。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他看了一眼温嘉淼,才去开的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林语琴。 她的视线越过陈易年,本来是想叫朵朵出来的,结果话都卡在喉咙里。 餐厅是开放式的,从门口正好能看见里面吃面的温嘉淼。 林语琴不由得一愣。 她并没有看到陈易年发的那条朋友圈,他应该是设置了屏蔽。 但共同的朋友曾跟她提起过:陈易年有女朋友了,还是一个大美女,比电影明星都漂亮。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好看的人。 林语琴有些局促地收回目光,声音里带着歉意:“易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朵朵也是我女儿,我都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陈易年道。 她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也不进去了,把朵朵带出来吧。” “好。” 陈易年给朵朵穿好了外套和鞋,将她交给林语琴。 只是随口一问:“老人家的身体好些了吗?” 林语琴有些拘谨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低声应道:“嗯,基本没什么事,当天就出院了。我妈说想朵朵,正好孩子也放假,就带她回老家住段时间,也省的我爸妈每天闲得慌没事干。” “好的,开车注意安全。” 这一点他倒并不担心,林语琴做事一向稳妥,她父母也都是踏实本分的人,不然他还真不放心撒手朵朵。 “好,不用送了,”林语琴笑着低头看向女儿,“朵朵,跟爸爸说再见。” 朵朵见到妈妈格外兴奋,迫不及待地牵上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朝门内挥手:“爸爸拜拜~淼淼阿姨拜拜~” 温嘉淼依然坐在餐桌前,没想到朵朵还会和她道别。 她连忙笑着朝门口的方向挥了挥手:“拜拜呀。” 关上门后。 陈易年拉开椅子,坐在她身旁。 就那么看着她吃面。 忍不住开口:“淼淼,是你让朵朵叫你阿姨吗?” “嗯。” 温嘉淼连个眼神都没给,筷子依旧不紧不慢地挑着碗里的面。 “不会觉得……这样叫把你叫老了吗?”他斟酌着词句。 毕竟大多数人,还是会在意年龄问题吧。 她吃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我本来也不算年轻了。”温嘉淼语气平常,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我今年二十六,明年二十七,奔三了。” “淼淼,”陈易年悄悄握住她的手,“不开心么?” “也没有。” 温嘉淼抬眼看他,神色认真:“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我喜欢你,所以觉得很多事我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真当那些事实,摆在我眼前,我清楚感受到它的存在时,我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完全不在意。” 陈易年嘴唇动了动,几乎以为她下一句就要提分手。 却听见她轻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麻烦的?明明没什么,却总在矫情。” “没有的。”他立刻摇头,握紧她的手,“是我不好。” “可你又没有错。” “淼淼,不分手。”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温嘉淼忍不住笑出声:“你该不会以为我说这么多,就为了分手吧?” 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还真是。 她嘴角一扬,心情似乎好了些:“我为什么要分手?我们睡都睡了,而且,我还没睡够呢。” 陈易年耳根倏地一热。 对上她充满笑意的眸子,就想亲上去。 自从和温嘉淼在一起之后,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没有一天不在想。 可她的吻先一步落下。 很短暂。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陈易年,你爱我吗?” 他喉结滚动,看着她:“……爱你,淼淼。” 毋庸置疑的。 温嘉淼笑意更加放肆:“那你能不能跪下来,求我,睡你?” ------------ 032,变态的一章 跪下吗…… 倒也不是不行。 没那么难接受,好像更过分的事他都能做。 “淼淼……”他情感无法自控地叫了声。 眼尾泛着薄红,呼吸紊乱不堪。 别看他还好端端地坐着,其实眼神已经臣服了,只是身体本能地还没有反应。 滞了好几年,甚至从未谈过一场真真正正的恋爱,没体会到那种是蚀骨销魂的滋味,可一旦体会到了,对方是生理心理都喜欢的要命的人,这怎么能不冲动。 他意识回笼,缓和过来时,已经起身推开椅子,屈膝,姿态卑下地跪到她身旁。 陈易年脑子依旧是兴奋的,他仰起脸看他,眼睫颤了两下,泛着泪光的眼睛仿佛要流泪。 被这一幕涩得眼眶湿润。 “淼淼,求求你……” 温嘉淼都愣住了,好大的冲击力,让她都缓了一会儿。 主要是没想到他还真跪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挺有原则底线的,不会轻易动摇。 没想到进展的这么快,给她整不会了。 不过是好事,她那点**也能提上日程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压着身子凑近他,像是施舍或者奖励般吻在他唇上。 “那去我家,玩点新鲜的。” 陈易年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眼神微暗。 他显然听懂了,甚至在期待。 其实他也能差不多猜到,她口中的‘新鲜’指的是什么。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有些难以抑制地口干舌燥。 他嗓音发沉:“……好。”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温嘉淼一直循序渐进,生怕吓着他。 就连她那点不一样的喜好,也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一两次,而且说得十分委婉,让他觉得并不可怕,或者说是难以接受吧。 她都能为他忍到现在,那他偶尔配合一次,陪她玩,其实也没什么。 他真的好喜欢她,怎么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毋庸置疑。 “淼淼,我先和单位请假一天。” 问温嘉淼笑着继续吃面:“要不请三天吧。” 他脸一燥:“……节制点比较好。” 说完,陈易年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他更想,特别是这几天见不到她,都快要想疯了。 · 温嘉淼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好。 视野开阔,夜景盛大。 应该是所有户型和楼层里,价格最贵的那一档。 她脱掉外套,笑着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仰头轻轻吻了吻他的下颌:“现在没什么好看的,等一会儿我们做点什么,再看景色,会更迷人。” “淼淼……”他呼吸明显烫了几分,低声唤她。 陈易年想吻下来的。 结果温嘉淼却推着他胸口把他推开,眨了眨眼:“先去洗澡。” 之后还有一整夜呢。 他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嘉彦他回去了吗?” “啊?”温嘉淼一时甚至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 “沈嘉彦,你哥哥。”他道。 “哦,他啊。”温嘉淼恍然,无所谓道,“说年底要去总部述职,好像今早就走了,还叫我送他我没去。” “他毕竟是你哥,还是……” “好好好,知道了。” 温嘉淼打断他的话,笑着将人推进浴室。 “洗干净点哦~” 她转身去另一间房的浴室洗澡了。 陈易年独自怔在原地,沉默地挣扎了半晌,抿了抿干燥的唇。 直到做足了心理建设,深呼吸几次,才下开始脱衣服淋浴。 他在这间浴室洗过很多次澡。 但只有这一次,所有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 他觉得沐浴露的香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整个人被包裹在湿热的水汽中,血液都滚烫奔涌。 而心底总有一个声音盘旋,执拗而迫切。 洗得干净些、再干净一些。 只有这样,才配走向她。 才配触碰淼淼。 不行,他还是觉得自己太脏了。 可已经洗很久了。 再洗下去,怕是她的耐心会被耗光吧。 这次她如果没了兴趣,那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可能猴年马月了。 陈易年几乎是不自信地走出去,头低低的。 “淼淼,我洗好了。” 温嘉淼看见他这副样子,笑出声:“干嘛这一副赴死的模样,你确定不抬头看看吗?现在不看的话,一会儿关灯可就看不清了。” …… 陈易年才知道她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明明能看清,而且看得很清楚。 那半边的窗帘没拉上,落地窗外的霓虹映在地板,斑驳一片,迷离的陶醉。 他几乎是看着这么一张极具反差感的漂亮脸蛋,做着与美好相悖的事,却总是那样无辜,让人不忍……责怪,或是拒绝。 换句话说,简而言之,他拒绝不了淼淼对他做的任何事情。 看着她湿润的眼眸,一点点弯翘,绽开的笑意就足以让他心脏狂跳。 她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我很喜欢,我相信你也会很喜欢的,对吗。” 陈易年看着,心跳仍有些失序。 喜欢、的不得了。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难解,无法解,就是好喜欢。 “喜欢。” 陈易年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激烈凶狠的方式来表达爱意,但此刻,他真的觉得,淼淼很爱他。 他属于那种疼痛敏感人群,平常磕到桌角,虽然脸上没表情,可实际上疼半天,淤青了也说不定。 湿热的吻,一点点落在他胸口,像一滩旖旎的春色,乍现于他的方寸之间。 她语气有点疯。 “我爱你,好爱你啊,陈易年,你真好看,真的好爱你好爱你。” ------------ 033,daddy 该怎么说,他也好爱她。 可好像说不出来一样,不是难以启齿的羞涩表达,是他的眼角已经被泪糊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吝于思考,盲目乖顺。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并没有自己的想法。 “daddy.” 陈易年猛地清醒了:“别这样叫。” 她轻笑:“开玩笑的呀,这都不行吗。” “呃…”他轻轻抽了口气,耐心纠正道,“这样不好,淼淼。” “好吧,那不叫咯。” 他现在这样,温嘉淼几乎都能预见,要不了多久,陈易年就会再次抛下所有底线,求着她这样。 毕竟当初沈嘉彦也是这样。 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最后还不是训到比狗还听话。 “…淼淼。”他微微蹙眉,声音有些发紧。 她贴近他耳边,气息温热:“你能叫老婆吗。” 他扶在她腰侧的手稍稍收紧,喉结滚动,最终艰涩而低声地开口:“老婆,别……” 温嘉淼忽然笑了。 原来这老男人在床上叫老婆是这样的感觉。 低低的,有点哑,很性感,那声音落在耳中酥麻一片。 可惜了,以前怎么没让他多叫几声。 她轻轻扯着蕾丝带,放唇边吻了吻:“说你爱我,永远爱我。” 他眼眶含泪,炙热滚烫。 “……老婆,我爱你,永远都爱你。” …… 温嘉淼觉得这人比她想的还能忍痛,明明那么怕痛的。 温温吞吞,老老实实的,真不管不顾欺负起来,倒真有些于心不忍。 · 陈易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日头的光朦朦胧胧地从窗帘缝隙中跃进,他抱着一旁熟睡的温嘉淼去浴室冲洗。 昨晚太晚,甚至他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连澡也没洗。 温嘉淼紧紧环住他脖颈不撒手,温热的水流淌在身体上。 他轻声安抚:“乖,洗一下再睡。” 她迷迷糊糊应了声:“嗯。” 水流淅淅沥沥,冲到后背时,他愣住了。 陈易年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并没有。 在他后背,蝴蝶骨那里,似乎也有痕迹。 还没有结痂,时间不久,应该就在这两天。 他忍不住想,只是两天没在一起,她就去找别人了吗? 陈易年的眼眶蓦地红了。 都做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可能什么都没做。 可那个人是谁,他一点也不知道。 温嘉淼把那个人也领回家了吗? 还在他们的房间里,在他们睡过的床上,做那种事? 陈易年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思绪很乱,很乱。 尽管一开始就知道,温嘉淼对他不那么单纯,也不是真的喜欢他。 也做好了陪在她身边,就要容忍她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可这事儿真发生的时候,心里除了痛苦,还有点埋怨。 怨她不够爱自己,为什么不能多爱自己一点点? 又或许,她是爱他的吧。 她只是和那个人玩玩。 他可以假装不在意,可以当没看见。 因为陈易年怕,怕这件事一旦捅破,连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最后他还是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真的好怕失去她,好怕她突然就对自己没兴趣了。 这种事光是想想,就够窒息的。 他吻了吻她发顶,眼里很少表露出占有欲的情绪:“老婆,我爱你。” 就算她只是玩玩。 他也认了。 · 上午。 温嘉淼这一觉睡得格外好,身心舒畅。 她下意识地向身旁摸了摸,一片冰凉的,这才睁开了眼,摸到手机看时间。 才七点钟,陈易年平常也都是这个点起床给她做早餐,所以并不奇怪。 她活动着脖子坐起身,看到房间里已经收拾得干净整洁,昨天那些狼藉全然不见。 要不是她锁骨还有点疼,都要以为昨天是场梦了。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还温着的。 她笑了笑,就是这种小事,都会让她感到很幸福。 就像她爸妈一样,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永远细致,永远温暖。 她迫不及待下床推开房间门。 一眼就望见他正在厨房里忙碌。 白衬衣的袖口挽起一圈,灶台上正煮着什么,白气升腾,将他挺拔的背影衬得又温暖踏实几分。 就连从窗外洒落的冬日阳光,也变得格外温柔。 她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声音里带着笑意:“老公~” 陈易年身子一僵,控制不住回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切,心口止不住的发涩。 可转身时,眼底依旧漾开一圈笑意:“面包马上烤好了,先去洗漱,准备吃饭。” 她仰起脸,飞快地在他下颌亲了一下:“以后可以每天一个早安吻嘛。” 他没有犹豫,吻在她唇上:“好。” 可就在唇瓣退开的瞬间,她却忽然咬住他下唇,不让他离开。 这个吻逐渐加深,缠绵而霸道。 他正上头,却被推开了,温嘉淼笑着看他:“这才叫吻,你那个顶多算碰一下。” 陈易年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红,心里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碾过,又酸又胀,五味杂陈。 每次都是这样。 她想亲就亲上来,不亲就推开他。 来去都像阵风,被捉弄的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其实他也能接受,没那么矫情的,对她的包容度也很大,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想做什么他几乎都会答应。 可是这次。 心里不知怎的突然飘上一个念头。 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他一手箍着她的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带了点力道扣住她的后颈。 吻重重落下,不再是往常的温柔克制,而是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宣泄,吮吸、啃咬,很情绪化。 这吻来的像她一样不讲道理,一样恶劣。 甚至还睁着眼观察她的表情。 这才知道,原来她和自己接吻从来都不闭眼的。 她起初一怔,反应过来后便开始挣扎,手指抵着他的胸口用力推拒。 似乎弄疼他了,陈易年眉头微微一蹙。 胸口那里还没恢复,而她指尖恰好压到那处,白衬衫上渗出一点淡淡的血迹。 可他也不知从哪来的执念,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直到他吻够了,才缓缓退开。 温嘉淼其实讨厌被强迫。 要是沈嘉彦这样对她,她早就一个耳光甩过去了。 可陈易年那副抿着唇垂眼不语的样子,竟让她莫名觉得……他好像更委屈一些。 他委屈什么?温嘉淼不解。 但也懒得计较这么多。 这是他第一次展露如此强势一面,褪去了所有温和与退让,近乎固执地索取了一个吻。 ------------ 034,妈妈,我好喜欢他 “淼淼,对不起。” 陈易年把人抱进怀里,轻声道着歉。 刚刚是他太冲动了。 一时间,情绪上头,难以控制。 温嘉淼总觉得他怪怪的,刚准备问。 她的手机闹钟就响了,备注着提醒事项。 “我们周一早上开例会,我得早点走。” 陈易年松开她,点点头:“今天降温,要穿厚点。” · 离新年假期越来越近了。 陈易年的单位最近每天都在发年货,米面油的很丰富。 同时他也犯了难。 如果今年真的要去温嘉淼家过年,该带些什么见面礼才合适? 但以她的家境,似乎什么也不缺,尤其是物质上的东西。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嘉淼是在一种物质和精神都被充分富养起来的环境里长大的。 从容、明亮、不卑不亢。 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家庭条件自然不会差。 即便她从未主动提及过。 “陈主任。”孙成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陈易年回过神来:“怎么了?” 孙成笑嘻嘻走进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喜帖。 “陈主任,我和女朋友年前结婚,您也在上海,到时候来参加我们婚礼呗。” “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陈易年垂眼笑了笑:“我今年过年要去女朋友家,不能参加你婚礼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孙成看起来比他还开心,“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陈主任,这是好事啊,您和嫂子这次回去也是办婚礼吧?” 空气沉默一瞬,陈易年道:“我们还不急。” 温嘉淼从来都没和他提过结婚的事,应该是还没那个想法。 他知道,温嘉淼想什么都会说出来的,如果不说,那就是不想。 她不想的事,那他也没必要提。 孙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哈哈笑着:“那行陈主任,您先忙,我不打扰了。” 陈易年微微点头,看着关闭的办公室门。 今天没什么工作,估计到放假都不会有什么事忙。 他们单位确实清闲,忙也就忙那几个月。 陈易年拿出手机,看着广东那边的天气预报。 都是十几度,比上海暖和多了。 那带什么衣服去,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 晚饭后。 温嘉淼在和家人视频通话。 陈易年洗完碗筷,识趣的放轻动作,他还没见过淼淼的父母,而且也不想贸然入镜,怕太唐突了。 他们大多讲的也是粤语,虽然能听懂一两句,但大部分还是听不太懂。 这时,温嘉淼突然用普通话叫他过来。 陈易年愣了愣。 “乖乖,你家里有谁在呀?”电话那头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交了男朋友。” “哇乖乖,你还真交了男朋友,妈妈还以为你是怕催婚,故意那么说的呢。” 温嘉淼把人拉了过来,将手机拉远:“你看妈妈,我没骗你吧?” 陈易年仓促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伯母您好,我叫陈易年。” “哎呦哎呦!”温母惊讶的不行,“乖乖,你还真找了个靓仔谈恋爱呀!” “妈妈,我好喜欢他。”温嘉淼满脸幸福,靠在陈易年肩头。 温母看女儿的喜欢不像装的,是真的喜欢,连忙说:“乖乖,那过年把易年带回来让我和你爸爸看看。” “好,我们就在商量这件事呢。”温嘉淼笑着说。 “你爸肯定高兴坏了,本来之前还嚷嚷着迁祖坟拆祠堂的,说是老祖宗的问题。”温母打趣着,“这下好,你拍拖了,咱家老祖宗也能静落嚟。” 温嘉淼捂嘴偷笑:“老温头动不动就想迁祖坟,也不怕太公太奶一生气托梦来教育他。” “你这孩子又没大没小的,回头让你爸好好说你。” 温嘉淼跟着笑了两声。 “对了妈妈,他可能听不太懂广东话,和我爸说一声,到时候说普通话,正好你俩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练练发音。” “不用,没关系的伯母,我大概能听懂。”陈易年连忙道,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电话挂断后,他道:“淼淼,我知道你担心我听不懂,但也不能让你爸妈迁就我,他毕竟是长辈,这样不礼貌。” “那怎么了,他们还得感谢你呢,没听到嘛,要不是你,我太公太奶都要搬家了。” “淼淼……” 她突然堵上他的唇,咬了一下。 “乖,洗干净,我们晚上还玩那个。” 陈易年的耳根唰一下红了,想到那个物件儿,深吸口气:“淼淼,节制点。” “可是我喜欢和你玩,陪我嘛,好不好?” 陈易年还是答应了,他舍不得拒绝淼淼,就算还有更过分的,恐怕他也只是纠结一会儿,就会答应。 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没第一次那样紧张了,同时还有些期待。 他真的堕落了。 不,不是。 只要能和温嘉淼一起,那就不是堕落,是他的荣幸。 洗完澡后,他就穿了件松垮的浴袍。 温嘉淼倚在床头,拿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很认真很投入。 他有些不忍心打搅。 “淼淼。”他轻轻叫了声。 温嘉淼抬眼。 看他往那一站像个香喷喷的礼物似的,等着她拆。 她顿时就把工作扔到一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来。” 陈易年听话地坐过去,攥着浴袍的一角,想到后面要发生的事,内心就止不住的欢悦。 温嘉淼环着他的腰把人压在自己身下,熟稔解开他浴袍的带子。 “这么听话,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眼底浮上一抹赤色,开心的笑出声:“不禁逗。” “淼淼,你又在取笑我了。”他试图用闭眼掩饰自己慌乱,却被她咬上胸口,他被刺激的抖了一下。 “淼淼……” “你们真的不让纹身嘛?”她笑道,“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纹一个。” 陈易年清醒了些,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原则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陪你。” 换句话说,温嘉淼就是陈易年的原则。 温嘉淼愣了一下。 她之前一直以为,像他这样高位的领导,纹身会是个大雷呢。 没想到陈易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几乎都没怎么犹豫。 陈易年小心翼翼问她,像生怕她生气似的:“只是……能不能纹在不太显眼的地方?其实也没有明文规定绝对禁止,但我担心被人看见影响不好,也可能会影响以后的晋升。” 提到晋升,他笑了笑:“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晋升的空间其实也很有限了。以前我总是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结果反而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最后弄得一团糟,现在回过头想想,工作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可妥协。” 他看向她的眼神认真而温柔:“所以,淼淼,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纹这个身,和你相比,那些条条框框,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温嘉淼瞳眸颤了颤,这老男人……好会说。 果然,能考上公的人口才都是一等一的好,毋庸置疑。 不似那般花言巧语、口蜜腹剑,而是真诚的热烈,让人沉溺。 ------------ 035,爱他身体的证明 温嘉淼当即就吻了上去。 纹身她只是随口一提的,没想到他会如此的认真的作答。 她喜欢真诚的人,喜欢陈易年。 【删删删】 · 温嘉淼是被连环夺命Call催醒的。 她在枕边摸索着手机,是沈嘉彦的视频通话。 估计找她也没什么要紧事,本来想挂了关静音继续睡觉的。 结果突然看见时间,十一点了。 闹钟隔五分钟响一次,愣是没叫醒她。 旷班了。 这个词浮现在温嘉淼脑子里。 她划开视频通话:“算了,你帮我请个假吧,今天不去了。” “温!嘉!淼!”对面一声怒吼。 温嘉淼皱起眉头,手机怼脸:“有毛病喊那么大声,不就是睡过头了吗,请天假不就好了。” 很明显沈嘉彦想说的不是这个事。 “你还真打算带你的老宝贝回家过年??” “我妈跟你说的?” “呵呵。”沈嘉彦一声冷笑,“我妈跟你妈喝下午茶的时候说的,就她俩那个大喇叭,村里但凡有条狗不知道都是她俩通知的没到位。” “哦。” “哦?哦!哦?!” 沈嘉彦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知道这件事后,发了顿火,还拉着我爸喝了大半宿的酒,哭诉家族至暗时刻,都打算找大师做法了。” “真的吗……” 温嘉淼想过他爸可能有点反应,就是没想过反应这么大。 “算了,谁让我心地善良呢。” 沈嘉彦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我爸妈说了,我要是领男朋友回家过年,就剥了我的皮,现在看来,这皮我是剥定了。” 她微微吃惊:“你要干嘛?你还真想带个男人回家?” “不然现在这情况怎么办?总得有个人干件事替你吸引火力吧,不然就你这小身板,让你大冬天的跪个祠堂,你受得了吗?你受得了我都受不了。” “那你牺牲也太大了点……” 沈嘉彦家里的家法厉害程度,她是亲眼见过的。 高中俩人在国外读的,国外学生或多或少都会翘课,那天她和沈嘉彦也翘课了,去参加音乐节。 结果寒假回来,他就被戒尺抽了背,还罚去祠堂罚跪抄几千遍祖训,抄不完不许吃饭那种。 当时寒冬腊月,虽说广东冬天没有北方的温度吓人,但也是冷风刺到骨头里的。 穿堂风而过的祠堂里,他抄到指节泛红。 反观温嘉淼翘课了,她爸妈只是说了她两句,就带着她欢天喜地的到处串门,走亲访友的。 俩家虽门当户对,却是两个极端。 两个极端家庭里教出来的,一个离经叛道,另一个只会叛得更厉害,在大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谈起了恋爱,做了所有疯狂的事。 其实这点温嘉淼还是挺佩服他的。 如果她是沈嘉彦的话,她肯定不敢这么做。 温嘉淼不知不觉想了很多。 沈嘉彦还在那头喋喋不休,越说越起劲。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听着呢。”温嘉淼回过神,认真道,“谢谢你。” 这回有了沈嘉彦替他俩吸引火力,陈易年也不至于在她家太难看。 通话那头一张俊脸突然拉近:“真想谢我,那你下来,我就在你楼下。” 温嘉淼干脆利落地起身:“等着。” 想着这个时间陈易年大概率不会回来,她顺手从微波炉拿出早餐,一边吃一边往楼下走。 刚出单元门,就看见那辆极其张扬的法拉利停在路边。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沈嘉彦夹着半支烟的手随意搭在窗沿,朝她勾了勾手指。 温嘉淼嗤笑一声:“真能装。” 她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我刚刚想了想,以你爸的性格肯定还会罚你抄祖训跪祠堂的,没准还要拿戒尺抽你,要不算了吧。” 沈嘉彦把烟摁灭,将车窗升上。 “没事,我挨两下打,骂两句都无所谓,反正我习惯了。”沈嘉彦倒是平静,“我看你爸是真有点生气,真到那时候,陈易年又不能帮你说什么,说多了都是火上添油,那不就只有我,伟大的沈Sir帮你吸引火力。” 这时,沈嘉彦的形象又高了一个度。 虽然平时他不着调,但到了关键时刻,一般都是他扛雷。 沈嘉彦看她感动的模样,侧首笑了笑:“心疼我?那你亲我两下。” ------------ 036,♡♡♡ “扭捏个什么劲儿?以前又不是没亲过。” 沈嘉彦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装作若无其事笑了笑。 “算了,逗你的,叫你下来是想让你把早餐拿上去,我就不上去了,免得看见点什么心烦,今天已经给你请好假了,好好休息吧。” “你凑过来点。”她突然道。 沈嘉彦先是愣了一下,心跳没来由地空了一拍,几乎是下意识地倾身将脸凑近。 可是预想中的香吻没有落下。 而是一嘴巴子。 但力道也不算太重,也不是轻轻的调情,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少跟我装可怜,烦死了。” 一个男人装可怜和真可怜的区别,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沈嘉彦还保持着被扇耳光的姿势,他肤色属于偏白那类,所以巴掌印清晰地浮现,他看起来很像是被打爽了。 他缓缓抬眼,冲她扯出一个笑,嗓音低了几分:“打是亲骂是爱,BB,你一定爱惨我了。” 温嘉淼:“??”逆天。 沈嘉彦那张俊脸就在眼前无限放大。 没给她反应和骂人的时间,掐着她后颈就被堵上了嘴。 他不轻不重地咬了她好几下,又舍不得太重。 “BB,别不要我,好吗?” 他眼神还怪深情的,温嘉淼笑了:“我还是喜欢那个放荡不羁的你。” “你给我训成这样,然后又怀念我以前,我真没招了。” 沈嘉彦还要吻上去,被她躲开:“不行。” “你俩都干啥了?” “就之前我们的那些。” “哈,你家老宝贝接受的倒是快。” 提到这个,温嘉淼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啊,我也以为他没那么快接受的,那么老实正经的一个人,反差实在太大,我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沈嘉彦嗓音发涩:“所以你今天睡过头,是因为昨晚太激烈?” “可以这么理解。” “温嘉淼。”他一字一顿,“我生气了,我不管我也要。” “你有什么好气,你敢说除了我你没别的女人?你去找别人不行吗?” “没有。” “那就是有男人。” “也没有。”沈嘉彦气笑,咬上她唇瓣,“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良心。” 温嘉淼突然想起:“那你高中和班花谈恋爱,大学和校花谈恋爱,你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忍得住?” “是你先和那个校草谈的。” “所以你是为了气我?” “你现在才明白吗?” 温嘉淼有些恼:“你气我干嘛?” “谁叫你天天带那几个吊毛在我眼前乱晃,我总得找回点场子吧,再说了,你眼光真的很差,他们没我帅没我有钱,也没我对你好,你还和他们谈得挺起劲,那我找几个班花校花的气气你有问题吗。” “……” 温嘉淼没说话,狠狠掐了他一下他的腰。 “嘶……”他眼眶有些泛红。 “之前气你是我不对,嗯…是我错了,BB…你现在差不多也报复回来了吧…能不能,我们好好的?” “知道错了没用,你得付出代价。” “好,我付。” 沈嘉彦笑道:“我和老登谁好看?” “你问的话,那就是你的好看。”她没有犹豫的。 沈嘉彦低笑一声,手掌稳稳扶在她腰间,微微仰头时,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恰好瞥见车前犹疑的男人。 她是背对着的,对此一无所知。 “BB,”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贴在她耳边问,“要是现在被你家的老宝贝发现了,该怎么办?” 她果然瞬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往他怀里缩去。 沈嘉彦顺势收紧手臂,将人牢牢抱住。 他哑着嗓子安抚:“放心,他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 温嘉淼连手心都沁出了薄汗:“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可能是担心你?或者专程回来捉奸的也说不定。”他低笑,“还好我刚才没上楼,不然可真要被他逮个正着了。” 她紧张地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警告他:“别动了,放开我。” “怕什么,好不容易临幸我一次,就不能做完再说吗。” 温嘉淼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白:“完了!我手机还在楼上充电。” 沈嘉彦挑眉:“他难道还会查你手机?就算真查了,我们聊天记录里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也是,还好他们从来都没有在聊天里暧昧的习惯。 温嘉淼被搅得心烦意乱,沈嘉彦温言软语哄她:“没关系的,一个男人而已,没了就没了,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没准还比他做得好,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表现是不是?” 【删删删】 沈嘉彦把人搂在怀里,吻了吻她发顶,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以前。 “淼淼,我感觉这事瞒不住他的,不如和他坦白吧,总好过某天突然曝雷找你闹。” “他不会的。” 陈易年不会闹,情绪稳定的可怕。 她漫不经心地应着:“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事,反正我没打算和他结婚。” 沈嘉彦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不是喜欢的死去活来,没想过结婚?” “准确来说,是和谁都没想过结婚。” “哦。”沈嘉彦失笑,“还以为你嫌弃他二婚,有女儿,身体不洁呢。” 温嘉淼从他身上坐起,眼眸直直盯着他,有种被说中了的淡然。 果然在这世上,沈嘉彦是比她爸妈还要了解她的存在。 就因为太了解了,所以不会在一起。 她拍拍他的脸:“走了。” 他顺着吻了吻她手指:“过年见。” 此时离过年只剩下了一周多。 “过年见。” ------------ 037,那种爱太强烈了 温嘉淼推开门,就看见陈易年在厨房忙碌着。 他没问她去哪,去干了什么,只是淡淡一句:“午饭好了,洗手准备吃饭吧。” 温嘉淼倚在厨房门边:“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点,他应该在上班的。 他把锅里的菜盛出来:“给你打电话不接,担心你,所以回来看看。” “我睡过头了,刚刚沈嘉彦来找我…有点事。” “好。” 温嘉淼看着他,是错觉吗,总感觉他已经察觉到点什么,但却不问出口。 她忽然看见桌上有两个精致的小礼盒,好奇走上前查看。 打开之后,是一对精致的玉坠,另一个盒子里是玉百财。 她愣了愣,成色工艺来讲,这得不少钱。 陈易年把饭菜端上桌,脱下围裙:“给伯父伯母准备的见面礼,我知道他们不缺这些,但我总要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温嘉淼抬眼看他,一股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不知说什么好。 陈易年低笑了笑,将愣在原地的她拥入怀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别有心理负担,我还有钱的。” “你以后不要花钱了,自己多留着吧,而且朵朵以后上学了肯定也要花钱。”她声音有点闷。 “我应该还没和你说过,我爸妈去世后,老家的那套房子就拆迁了,赔了差不多小一千个。”陈易年轻轻抱住她,“我平常也没什么花销,所以不用担心我没钱。” 温嘉淼猛地抬头,陈易年像有预判的仰了仰下巴,防止撞到。 她惊喜地问:“你还是拆迁户呀。” “嗯,当时还在婚姻存续期间拆的,按理说语琴能分到,但她没要。”陈易年语气淡了下来,目光却温和,“我倒不是在意钱,只是希望朵朵以后能过得好一点。” 温嘉淼问了个很幼稚的问题:“那在你心里,我和朵朵一样重要吗?” 他垂眸,温柔而认真:“你更重要,你是我最重要,最喜欢的人,我不能离开你。” 朵朵有一大家子的宠爱,爸爸疼妈妈爱,还有外公外婆,以后长大了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爱情,她不需要额外附加的爱了,那多出来的不是爱,是负担和累赘。 “淼淼,我好爱你,那种爱太强烈了,我有时候都怕吓到你。” 他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没有朵朵重要呢?嘉淼,淼淼,我爱你,永远爱你。” 温嘉淼确实有点震惊,这么露骨的表白可不像陈易年能说出来的,该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怎么了。”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嘴角:“我怕失去你。” 她刚要亲上来,却被陈易年躲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疏离。 “先吃饭吧。” 又是错觉,总感觉他又亲近又疏远的。 温嘉淼倒也没多想,去卫生间漱了口洗了把脸就出来吃饭了。 他们还像往常那样,陈易年给她夹菜,总会温和地注视着她吃东西,然后她会夸真好吃。 可就是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 终于准备回去了,工作的事也忙得七七八八。 当晚,陈易年收拾着俩人的行李箱。 温嘉淼侧躺在床上看他收拾,嘴里吃着苹果:“你带你自己的衣服就好了,我家有我的衣服,拿了也是占行李箱的位置。” “好。”陈易年装完最后一件,合上行李箱的密码锁立到墙边。 “你过来。” 他走过来,眸色一暗:“淼淼,我先去洗澡。” 她手指捏住他衣角不让人走,把手伸了进去调戏。 “最近背着我偷偷健身了,连线条都有了。” 陈易年按住她的手:“还没洗澡。” 都是温嘉淼太美好太漂亮了,又那么受欢迎,他当然也要努力才配得上她。 “我不嫌你。” “不行。” 【删删删】 她被轻轻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沉沉睡去。 陈易年还要去准备好明天穿的衣服,才上床抱着她睡觉。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淼淼的爸妈,激动之余更多的是担忧,担心二老会不喜欢他,嫌他年纪大,工作平平,长相不出众,还离过婚…… 他好像没什么优点。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被淼淼注意到了呢。 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梦醒的清晨。 陈易年感受到怀里温温软软的,兴奋的让人心安。 他吻了吻她额头:“淼淼,早安。” “该起床洗漱了,午饭争取在你家吃上。”他柔声道,又对着她脸颊亲了亲。 ------------ 038,带了个男人回去 广东天气不算太冷,外套穿个风衣就绰绰有余。 陈易年穿的是深色风衣,温嘉淼是浅色的,里面套了条碎花裙,整个人都显得可爱鲜妍。 是啊,她本来就年轻,活泼,有活力。 不像他,看着就死气沉沉,一板一眼,就像那死板的山。 出了机场,是沈嘉彦接机,他一身广式穿搭,戴着个大金链子,身旁是一个娇俏羞涩的男人。 “我的好妹妹,欢迎返到大广东!” 温嘉淼惊了一下:“你还真找了个男人?!” “你以为我跟你俩说着玩的?”沈嘉彦一把揽过她的肩和娇羞男人的肩。 三人并肩走着,身后的陈易年就像个不被关注的尾巴。 温嘉淼的注意力全放到了沈嘉彦身上:“到时候离我远点,我怕溅我一身血。” “我就离你近点,血全溅你身上。” “你滚。” “那我滚你床上去。” “我一脚给你踹下去。” “去地上滚,也行,你不怕硌的话。” “……” · 一进村,过年的喜庆气氛便扑面而来。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温嘉淼家是一栋雅致的三层小洋楼,平时就住着三口人,面积不算特别大,但也温馨舒适。 门口摆放着两盆金桔盆栽,枝头挂满了讨喜的小红包。 小院里则是温母精心打理的花草,一对小鸟在笼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那对小鸟还是温嘉淼大学时候买来的,结果一开学,她天高皇帝远的撒手不管,把这照顾小鸟的重担全托付给了二老。 二老起早贪黑,照顾女儿的小鸟,当初生孩子都没看的书,现在养个小鸟,每晚挑灯夜读,生怕把小鸟养死了,女儿再回来闹上个三百回合。 家的感觉,如此美好。 温嘉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不请自来的两人:“你俩跟着我进来做什么?” 沈嘉彦深吸一口气,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脚底碾了碾,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我爸妈在你家坐着呢。” 他说完,转头拍了拍身旁略显局促的男人,语气壮烈:“兄弟别怕,一会儿进去了,不管看见啥都不要太惊讶,我尽量保护你,前提是我没阵亡的话。” 那男人微微脸红,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认真:“彦哥,没事,我抗揍。” 一句抗揍,真的被放在了心上。 小伙子颤颤巍巍推开大门:“你们、你们三个也没必要全在我身后吧,难不成里面……有鬼?” “放心吧,不是鬼,兄弟。”沈嘉彦紧张兮兮道,“但比鬼还可怕。” 只闻,里面正循环播放着大悲咒。 两对父母,四个人,正齐刷刷拿着柚子叶蘸水,将整个客厅涂抹均匀。 “出来!” “脏东西,快出来!” “呔,我看见你了!急急如律令!” “爸,妈,我回来了。”温嘉淼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爸~妈~”(凄惨版。)沈嘉彦紧随其后。 震惊的还属陈易年。 原来,他们不是一个爸妈生的,还以为他们的是亲兄妹…… 温母其实没那么难接受,只要女儿喜欢就好,于是乐呵呵地过来了:“呦,淼淼,这就是易年吧,长得真俊。” “伯母好。”陈易年礼貌道,“这是给您和伯父的见面礼,请务必收下。” “好好好,你这孩子太有心了。”温母招呼着几人,“别站着了,快来坐吧。” 四个人像只鹌鹑,规规矩矩坐在一张沙发上。 对面是严阵以待的两位老父亲,两位老母亲正在旁边嗑着瓜子聊韩剧。 “哎呦这个长得真俊,男女主配一脸呀。” “唉,这男主明年就要去服兵役了,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这张脸啊。” 空气一度僵持不下,温嘉淼坐到温父身旁,撒娇道:“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呀?我都饿死了。” 温父脸色缓了缓:“阿姨还在做。” “那我要吃啫啫鸡!” “有,都有,做的全是你爱吃的。”温父笑呵呵的,突然想到什么,又立马严肃起来。 “你男朋友,叫陈……?” “伯父您好,我叫陈易年。”他忙地自我介绍,手心都攥出汗了。 “干什么的?” “公务员,目前在机关单位工作。” 这答得还真是朴实无华,一点也没有夸大的成分。 “爸,部门主任。”温嘉淼补充道。 温父咳了咳:“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先护上了,你爸我又不会吃人。” 温嘉淼连忙给老父亲殷勤的揉肩膀:“爸爸,你看我们一回来你就板着张脸,笑笑嘛。” “不笑,全是皱纹。”温父也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叹了口气,“算了,你喜欢就好。” 温父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他这个女儿年轻又漂亮,结果最后找了这么一个。 哎,不过也凑合了。 这要是像沈嘉彦一样,带个男人回来,那他还真得愁死,真要怀疑是祖坟那边的问题了。 一旁的沈父看上去平静,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你他丫的还真给老子带了个男人回来?!”沈父气的一蹦三尺高,跳起来打沈嘉彦。 “爸!爸!男人也是人啊!除了不能生孩子,哪点不行?还没有婆媳矛盾,您这思想得开放点儿!”沈嘉彦一边躲一边嚷。 “是啊叔叔,我和彦哥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白景紧跟其后,语气诚恳。 “我成全你个大头鬼我成全!我……”沈父气得弯腰就要脱鞋。 沈嘉彦一个箭步挡在白景前面:“爸!要打打我,别动我老婆。” “彦哥……”白景眼眶泛红,感动得说不出话。 沈父要被气冒烟了,指着俩人:“你!你以为你跑得掉?等老子收拾完这小兔崽子,下一个就是你!” 这时,一群亲戚正好来串门,撞见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纷纷上前劝和。 “哎哟老沈啊,消消气!嘉彦这孩子算不错了,好歹是带了个人回来,甭管男的女的,总比我家那大儿子强——人家直接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去了!”三舅妈说着,一脸愁容。 二婶附和道:“是啊,我家孩子,快四十了,还单着,这些年就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人,男人也没有,我都怀疑他要成仙。” “我家的情况更复杂了,大儿子是gay,二女儿是拉,小儿子前段时间被逼婚逼狠了,直接表白了他爹……”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向六舅姥投去同情的眼神,命运多舛啊。 沈父感觉自己恍惚了一瞬:“你们说是不是咱村的祠堂有问题?” 温父一拍即合:“沈老兄,其实我老早就有这想法了,要不咱拆了重建吧?” 三舅妈:“我同意。” 二婶:“我先捐十万做启动资金。” 六舅姥:“我可以出钱又出力。” 沈父猛地起身:“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一秒钟也别耽搁,联系工程队去。” ------------ 039,愿子如高山嘉木德才立世,女若秋水浩渺心纳百川 吃完饭后。 面对好几个饭桌的残羹剩饭,陈易年自己收拾了干干净净。 他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存在感甚至都没白景大。 这时,温嘉淼从前厅走来,拉住他的手:“你干嘛,这些事都有阿姨做啊。” “没事的淼淼,你去玩吧。” “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他垂下眼:“伯父估计也不想看见我,我就不去添堵了。” 温嘉淼松开他的手,想说什么,最后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然后转头和沈嘉彦倒苦水。 “我有时候挺搞不懂他的,回都回来了,结果在后边扫地洗碗,做着保姆的事,他把保姆的事都干完了,那保姆干什么?” 沈嘉彦一边逗着画眉鸟,一边笑:“行啦行啦,你家老宝贝也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直面你父母,已经很勇敢了。” “你就准人家偶尔怂一下呗?再说了,我看他干活挺麻利,以后你家连保姆钱都能省了。” “……”温嘉淼心烦意乱,“我带他回来又不是让他来干活的。” “BB你想啊,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和你就不一样,他小时候过的那是什么苦日子,引起家长关注和夸奖,那只能靠拼命干活来证明。” “你把你的思维模式强加到他身上,到最后你们两个都会受伤的,特别是你啊BB,我只担心你。” “你的意思是?” “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没准人家有自己的节奏。” 沈嘉彦捏捏她的脸:“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我带男人回家替你扛雷,可不是看你和我哭丧着脸的,开心点。” 屋内。 一众长辈透过玻璃窗看外面俩人,脸上纷纷挂着姨母笑。 “要我说,这俩孩子太可惜,这么般配,就是对不上眼。” “谁说不是呢,年纪相仿,模样还都那么出挑,又是青梅竹马,就是走不到一起去。” 这时,沈父和温父已经忍不住抱在一起,老泪纵横了。 他俩早就做好了当亲家的准备,连婚礼上的致辞都写了三页纸。 陈易年都听到了。 他端着两个果盘来,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大家吃点水果吧。” 然后是一阵沉默,以及没人理睬的尴尬。 最后还是温母笑着回应:“易年啊,你也别忙了,和我们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吧。” 窗外,温嘉淼与沈嘉彦并肩而立逗鸟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和谐。 沈父重重叹了口气:“当初给俩孩子取名时,起的可都是金童玉女般的名字啊。” 温父点头接话:“嘉彦比嘉淼大两岁,那时咱们就说好了,你家若是女儿就定娃娃亲,是儿子也定娃娃亲,这名字,自然也是照着这缘分起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声念出当年共同许下的寄望:“愿子如高山嘉木德才立世,女若秋水浩渺心纳百川。” “可惜了,”沈父摇头,“白费了这番心意,一点儿没用上。” “可不咋的,当初还不如不费这心思。” 陈易年静静望着窗外,心底泛起一丝涩意。 嘉彦嘉淼。 他们连名字,都这般登对。 · 此时外边逗鸟的俩人还毫无察觉。 “我记得小粉爱吃玉米,小黄爱吃小米。”沈嘉彦笑道。 小粉和小黄,是两只小鸟的名字,这对小鸟,也是当初俩人一起在花鸟市场买的。 温嘉淼情绪不高:“我觉得你很奇怪,你怎么一直帮他说话?” 按理说,沈嘉彦没那么爱管闲事,还帮情敌说话,说情敌有多么不容易。 沈嘉彦又喂了粒玉米:“我说过,你要是真遇见喜欢的人,我会放手。” “我能感觉到,你是喜欢的陈易年的。” 甚至这份喜欢,超过了当时最喜欢沈嘉彦的时候。 温嘉淼支着下巴:“所以你打算放手了。” “怎么,舍不得我?”沈嘉彦逗着鸟,无所谓道,“其实我知足了,能和你有那么一段,挺开心的,我不能一直霸占你。” “其实我有个疑问。”温嘉淼道。 “你问。” “以前我找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你也找别人,我说自己不喜欢你,你也说不喜欢我,现在我把陈易年带回来了,你其实没必要非得带个男人回家。” 温嘉淼望向他:“我之前就觉得你在和我斗气,争输赢,但现在我觉得你不是,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总要这样跟我对着干?” 沈嘉彦嗤笑一声,别开视线。 “谁有那闲工夫整天跟你较劲。”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么,这种事反倒想不明白了?” 他停顿片刻,知道温嘉淼这次问的是认真的,所以他也选择认真回答。 “你当着两家人的面说不喜欢我,那所有的压力就都是你一个人扛,如果我也说不喜欢你,那压力就是咱们两个人的,这么大的压力,肯定咱俩一起承担咯,懂了没?” 所以每当温嘉淼犯错的时候,他总要犯一个更大的错,去衬托她那些所谓的错误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可这种亦步亦趋的陪伴,在她眼中,却成了挑衅。 温嘉淼眼圈蓦地红了。 “喂,别哭啊,”他无措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怎么哄你。”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没一点心理承受能力。” 沈嘉彦嘴上嫌弃着,手里给她递去纸巾。 温嘉淼接过,擦了擦眼泪:“我本来不是个爱哭的人。” “呵呵。”沈嘉彦一声冷笑,语气还有点心酸,“信你个鬼,你可没少为了陈易年哭。” “那不一样。”温嘉淼轻声反驳,“那些眼泪是因为委屈难过,只有这一次,是因为感动。” “只是感动,没有心动?” 沈嘉彦摊手:“这你都不心动,那我真没招了。” 温嘉淼垂下眼帘,沉默着,像在思索什么。 “对了,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沈嘉彦也认真道。 “你问。” “当初你和陈易年在一起,还把人带到我面前,是不是为了气我?” 温嘉淼坦诚道:“是。” “哈,我就知道。”沈嘉彦仰头,“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抢回来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抢?”温嘉淼抬眼看他。 “我以为你不会对他动真心,我也没把他当回事。” 温嘉淼沉默了。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对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上了心。 ------------ 040,玻璃渣 “原来…你们两个一直把我耍得团团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俩人猝不及防,猛地转头。 看见陈易年端着果盘站那。 温嘉淼下意识开口:“听我解释。” 沈嘉彦抢先开口:“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没人耍你,温嘉淼对你是真心的。” 可像他这种人,自卑都是到了骨子里的,好不容易勇敢一次,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恐怕以后也不敢再勇敢了。 陈易年若无其事地将果盘放在石桌上,淡淡道:“我从来没有看得起自己。”是他高攀,他一直都知道。 她连忙拉住陈易年衣袖:“别这么说自己,听我解释,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耍你。” “嘉淼。” 这是陈易年第一次这么疏离的叫她名字,就算是之前没什么交集的时候,也从未如此冷淡过,没有一丝情绪的。 “我刚刚接到电话,朵朵老家房子着火,朵朵外公外婆一家都进了医院,我放心不下孩子,要回去看看。”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去?”温嘉淼问。 “不用。”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的近乎客气,“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多陪陪伯父伯母吧,我自己能处理好。” “我送你去机场。”温嘉淼坚持,“这里不好打车。” 陈易年轻声答应了。 沈嘉彦却偏头看向她,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心疼。 他第二次看见这样的温嘉淼,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极度害怕与恐惧。 第一次也是因为陈易年,和他闹别扭。 阶级就摆在那儿,能走到一起,她付出的一点也不比他少。 让沈嘉彦最生气的是,陈易年自己拧巴内耗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其他人。 · 一路都无言。 陈易年在和医院的医生通话,那边挺急的,朵朵妈还在昏迷,朵朵的治疗方案只能他来敲定。 可他对这方面实在没有朵朵妈了解的多,最后选了个最贵的。 终于到了机场的地下车库。 陈易年长舒口气:“嘉淼,到家和我发消息,我有事和你说。” 温嘉淼几乎能猜到他想说什么,瞬间红了眼眶,可她说不出挽留的话,她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她做任何低三下四的事。 但这次不一样。 她追了出去,地下车库并没有多少人,有也都是行色匆匆的,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陈易年,有什么事现在说。”她也能猜到他的顾虑,“不用担心我开车不安全,你知道我的,我不会被任何事影响情绪。” “我知道。”他嗓音轻轻的,“只是我想静一静。” 而温嘉淼恰好和他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他优柔寡断,思虑过多,她来去如风,洒脱随意。 “你想分手吗?”她直接问。 “……” “我可能是有点滥情,但我对你是认真的。” 换来的依旧是沉默,温嘉淼越说眼眶越红:“我很少挽留一个人,甚至也不在乎任何人,可我对你真的是认真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耍你,我知道你在我们的感情里受了太多委屈,我也能接受你埋怨我,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我不想分手,我接受不了我们毫无关系。” 陈易年听完,表面没太大波动,实际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温嘉淼开口挽留。 “淼淼,别和我道歉,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陈易年看向她,胸口起伏,缓缓舒了口气:“我对你也有所隐瞒,其实我离婚的原因,我占大部分责任。” “你真出轨了?”温嘉淼愣了愣。 “精神出轨算么?”陈易年道,“我是在婚内爱上的你,当我意识到这是精神出轨的时候,我迫切的想要忘记你,可结果适得其反,我只要接触到她,就会产生心理和生理的厌恶,甚至会对以前和她的亲密接触感到恶心,我一次次地冷落她,不经意间变现出来的厌恶和不耐烦,都是我们离婚的导火索。” “是我先变心爱上其他人的,我确确实实对不起她,但我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或者无数次,我还是会爱上你。” 陈易年看着她眼眶里欲掉不掉的眼泪,从兜里递了张纸巾给她:“人有的时候就喜欢明知故犯,追随感觉,可一旦被这种感觉束缚,让它引领你的人生,我想那应该挺糟糕的。” “我们自己主导一次,不要被感觉束缚。” 她后来是没接过那张纸巾的,是因为大脑全部都用来思考他那段话了。 到底是不是分手?如果是,那他说得未免也太隐晦了。 不过这也是他的风格,以温柔待他人的人,就注定不会说出太伤人的话。 “快检票了,我先走了。”陈易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照顾好自己,晚上十点以后就不要喝咖啡了,不然你会失眠到第二天早上,虽然你喜欢自己的事业,但也要注意身体,走了。” 温嘉淼喉头一哽,没说出话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口酸软间更多的是愧意。 如果当时不拿他和沈嘉彦赌气,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可她真的好喜欢他。 · 大年初一,潮汕一直都有营老爷的习俗,寓意祈平安求吉祥。 温嘉淼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街道,她心里却荒凉能下雨。 她又叹了口气,刚准备看看返程的机票,想订早一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想着早点见到他。 或许、或许他当时没有分手的意思呢。 可他已经回去两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 点进他朋友圈的时候,一片空白,设置了仅三天可见。 卧房门被砰地一下推开,是亢奋状态下的沈嘉彦。 “走啊,出去营老爷去。” “不想。”她兴致缺缺。 沈嘉彦搞怪逗她开心:“让我猜猜谁又惹我们的火药桶生气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今早没喝到我家BB爱喝的猪肝粥,BB乖,明早我给你煮一锅超大份的猪肝!粥!” “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分手的意思?” “……”沈嘉彦,“要我说实话么?” “想清楚再说。” 沈嘉彦噎了一下:“反正如果是我,我打死不分手。” “哦。” “但他不是我。”沈嘉彦俯身凑近她,“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我的BB都会自欺欺人了,其实你心里也应该明白吧,你比我了解他,应该知道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垂了眼:“知道,但有点接受不了。” 越是慌乱的时候,她就越是平静,不是冷漠,这只是她思考问题的方式。 沈嘉彦笑了笑:“好了,不想营老爷,那见太爷总得去吧,咱俩家坟头挨得近,走,穿衣服,哥带你挖五指毛桃去~” ------------ 041,见太公 白景看着祠堂目瞪口呆:“哇!你们潮汕简直壕无人性啊!” 什么龙虾帝王蟹华子茅台,鸡鸭鱼,牛羊猪,鲍鱼鱼翅转圈圈,给村里的大祠堂塞得满满当当。 要不是这地儿禁放烟花爆竹,估计要放上个几小时不停。 沈母此时已经完全能接受这个儿媳了,也行了,别管带回来男的女的,带回来个人就好。 “小景啊,待会儿你和嘉彦去另一个山头给你们太公烧柱香,也算是昭告祖宗了。” “妈妈,谢谢你,只有您不介意我是个男人。”白景哭得稀里糊涂。 另一头的沈父把降压药当糖豆吃:“行了行了,挺大一男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爸爸,我以后一定会和彦哥一起好好孝敬您!” 沈母完全是看儿媳的眼神,带着慈爱:“只要你和嘉彦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温嘉淼扯了扯嘴角:“你爸妈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俩人正在祠堂门口树下蹲着抽烟。 沈嘉彦吸了口烟,嗤笑道:“本来想给你挡雷的,结果我爸妈还挺喜欢他。” 温嘉淼扔了烟头:“我初三航班回去。” “你们不初八开工吗?”沈嘉彦反应过来,“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老男人吧?” “我要当面问清楚。” “行,当面死心。” “……” 白景看到俩人,连忙跑了过来,还挎着一个包:“彦哥,淼姐,咱们出发吧。” “你去干啥?”沈嘉彦嘴里还叼着根烟。 “去见太公呀,妈妈刚才答应让我去了。” 温嘉淼转身拉开后座车门:“走吧,早去早回,我还想睡觉。” “淼姐,那我跟你坐后边。”白景顺势就要钻后座。 结果被沈嘉彦扔了个烟头:“你滚前面来,真把我当你俩司机了。” 大G开到半山腰就开不进去了。 沈嘉彦踩下刹车:“劳烦二位爷走一下。” 俩人已经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醒醒!” 温嘉淼活动着脖颈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个包背肩上,身后俩人都是大包小包的。 “彦哥,不行不行,我提不动。”白景提着个箱子,里面像装了石头似的。 “给我吧。”温嘉淼伸出手。 “啊?淼姐你搬得动?” “我每年扛得都比这多。” 为了祭祖上山下海,负重数十里,只为挖最新鲜的五指毛桃,回去煲鸡汤喝。 沈嘉彦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咬着牙:“我还能背,给我。” 仨人艰难前行一段路,沈嘉彦在原地转圈:“哎,我去年记得就是在这挖的五指毛桃啊,谁把我那块大石头搬走了?” 白景累得直冒虚汗:“彦哥,咱先别找大石头了,先找太公吧,一会儿咱太公等急了。” “不行不行,就这一片得五指毛桃长势最好,煲汤最好喝。” “估计已经被人挖走了。”温嘉淼淡淡道。 “我记得这山头就埋了咱俩家太公啊,谁没啥事爬这荒郊野岭的,就为了偷我的五指毛桃??” 又过了半小时。 白景拄着根树枝当拐杖,艰难前行:“彦哥……我、快不行了。” 转头一看,沈嘉彦更是喘气如牛:“我……哈…我也哈……快不行了,太公您在哪啊?” “两万、两万零一、两万零……” 沈嘉彦不解:“你在数啥呢?” 温嘉淼:“步数。” “啊?” 温嘉淼补充道:“每年走到三万五的时候就能在悬崖峭壁看见太公了。” “啊——”白景一声哀嚎,俩眼一抹黑,差点真去见了太公。 沈嘉彦憋着一口气,拨开两米高的杂草:“等我有钱了,我就给这山炸了。” “轰隆隆——” 天空一声巨响,划过一道闪电。 沈嘉彦吓得一趔趄,紧忙朝着四面八方拜了拜:“开玩笑,开玩笑的,等我有钱了,一定在山头修个电梯,逢年过节都拎二斤茅台加半扇猪肉上来给您老当下酒菜。” 温嘉淼看着天:“别拜了,是真要下雨了,抓紧上去拜完就下山。” “啊,我的五指毛桃……” 沈嘉彦还心心念念着拿它煲鸡汤喝。 天空哗哗下起了大雨,如河水倾泻磅礴。 白景支了片芭蕉叶在头顶,像只悲伤蛙:“太公一定会保佑咱仨的对吗?” “等等,看我挖到了什么?五指毛桃!”沈嘉彦激动又兴奋,顶着雨天挖得正起劲,还招呼着一旁郁郁寡欢的温嘉淼:“快来来,给哥帮把手。” 温嘉淼极不情愿地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都怪你,非要挖什么五指毛桃,不然我们现在肯定拜完都准备下山了。” 沈嘉彦捂着屁股挖着坑:“急着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在山里头陪陪太公他们老人家,怪孤单寂寞的。” 于是温嘉淼和白景坐在一块石头上,麻木地看着沈嘉彦挖了三个小时的五指毛桃,挖到雨停。 “等我、等等我……” 沈嘉彦背着贡品,拎着茅台,拖着一筐五指毛桃拴在腰上。 俩家的坟头离得很近,沈嘉彦拜完自家太公,一下扑在温嘉淼太公的碑上。 “太公啊!我一会给您列个愿望清单,您看着帮忙实现。”下一秒,他拿出像超市小票一样长的单子,开始在坟前吟唱。 温嘉淼瞪着他:“这是我太公,不是许愿池。” 沈嘉彦双手合十:“前面的都不重要,最后一个比较重要,我喜欢淼淼,您老人家一定保佑我俩在一起啊。” 温嘉淼去沈嘉彦太公坟头:“太公,您把沈嘉彦带下去陪您吧。” “行啊,你要不怕鬼压床的话。” “我到时候一把糯米洒你身上。” “我拿你的爱心糯米煮粥喝。” “……” 温嘉淼没招了,真没招了。 · 后面几天,白景都给两家人哄得开开心心。 一开始最不能接受的那个,反倒成了最受欢迎的。 那个看起来不那么难接受的,却销声匿迹了,甚至没有人提到。 白景会唱戏,会跳舞,会很多乐器,还会书法,画国画,和沈父的共同话题多到数不清。 沈父对他比对自己亲儿子沈嘉彦都好,最后还说:“是我儿高攀了,小景这孩子极好,逆子快把人家娶回家,娶不回来你也别进这个门了。” 一股无力感深深涌上沈嘉彦心头,男人都能接受,他爸妈什么时候这么开明了。 ------------ 042,像只败犬 冷静了一下后,温嘉淼将航班改签到年初七。 沈嘉彦说得对,一年到头只有这么几天在家里,应该多陪陪爸妈,反正之后一整年都可以和陈易年纠缠。 这天晚上,温母推开温嘉淼的房门,面带笑容。 “淼淼,妈妈看你房门没关严,里面灯还亮着,就进来了。” “妈妈。”她从窗台下来,眼睛有点酸。 “淼淼,说实话,你喜欢上易年,我和你爸爸还是挺意外的。”温母轻声道,“因为从小你就喜欢漂亮的东西,漂亮的蛋糕,漂亮的小裙子,喜欢帅气的王子和漂亮的公主……” “但现在,这个一直都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却喜欢上一个不那么漂亮的人,妈妈也不是说易年不好,人也不能全看长相,但你实在太漂亮了,和易年站在一起,不像情侣,首先妈妈怕他会自卑,也怕他的自卑会伤害到你。” 温嘉淼瞬间红了眼眶:“可我真的很喜欢他。” “妈妈知道,所以易年能和你迈出那一步,也是鼓足了勇气,这孩子踏实真诚,虽然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但这股温柔是有力量的,妈妈相信他能照顾好你。”温母叹了口气,“我和你爸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二婚,有没有女儿,这些都不重要,我相信我们女儿的眼光,你喜欢就好。” “如果哪天他变心了,或者对你不好,不管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十年后,二十年后,或者我和你爸都不在了,你也别委屈了自己,妈妈相信你,不缺离开的勇气。” 温母拂了拂温嘉淼脸颊的头发:“无论什么时候,爸爸妈妈都希望我们的淼淼能开开心心的,只要你开心,那你的决定就是对的,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喜欢就去做,爸妈永远支持你。” “妈妈,你真好。”温嘉淼感动的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温母。 温父站在门口,也是老泪纵横,本来以为这孩子和嘉彦是一对的,现在看来是没戏了,俩孩子性取向是一样的。 一个喜欢男人,一个喜欢老男人。 · 温嘉淼是初七傍晚回到上海的。 她深吸口气,按下指纹推门而入。 里面静悄悄的,落地窗外的东方明珠也依然闪耀,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打开灯,瞬间明亮。 陈易年的东西应该在卧室,可是现在,没有了。 有关于他的一切,全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床头柜有把钥匙压了张便利贴。 【嘉淼:新年快乐,东西我搬走了,指纹已删,钥匙还给你,祝好,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很官方很体制内的说辞,冷硬的没有一点感情。 温嘉淼这时候才感觉到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他了。 真的就这样了吗? 他把那张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骂了句神经病。 不挽留,挽留的话那天机场的地下车库就已经说完了,绝不会再说第二次。 谁又不是离了谁不能活。 后面几天照常的上班,下班,开会,唯独生活里少了点乐趣。 温嘉淼偶尔会想到陈易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每次想到他的时候,温嘉淼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一定是还不够忙,一定是工作太闲了! 沈嘉彦已经做到了总裁的位置,董事会决定的,而董事会背后最大的那个股东,就是沈嘉彦的爸爸。 为此,他每日哭泣:“完了,这下真要给亲爹打黑工了!!” “年薪归零啊!!!” 温嘉淼实在笑不出来,脑子有点乱:“你能帮我打听一下陈易年最近的情况吗?” 闻言,他也不嚎了:“你确定要听吗?” “你知道?” “我想不知道都难啊。”沈嘉彦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聊天记录,“你二姑,最近不是去德国参加个学术研讨会吗,她又是儿内科领域的大佬,所以陈易年想请她回来给朵朵做手术,还说可以加钱,但你二姑那个人你知道的,怎么可能一个病患家属说让她回国她就回国?” “你二姑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你男朋友,但你俩不是分手了吗,她就没帮,然后你二姑也不敢问你,怕你伤心难过,想着都分手了就不因为这事去打扰你了,然后就来打扰我了。” “朵朵怎么了?很严重吗?” “不算特别严重吧,一氧化碳吸入过多,昏迷了好几天,又因为呼吸道感染需要内科手术,这种精细的手术全上海有把握能做的只有三名医生,一个死了,一个还没出生,一个是你二姑。”沈嘉彦试探道,“怎么?你要帮忙吗?不怕热脸贴冷屁股?” “我才不是帮他,是因为朵朵,那个小女孩挺可爱的。” “呦呦呦,你啥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沈嘉彦支着下巴看她:“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人家?” “关你p事。” “我可是听说了,朵朵住院这几天,他和他那个前妻走得挺近,这也是难免的事,毕竟那是他俩的女儿,又不能不管,难说啊,万一俩人旧情复燃了呢,毕竟那多年的感情摆在那。” 沈嘉彦啧啧两声,戏谑道:“到时候人家都有二胎了,你还放不下呢。” 温嘉淼倏地站起来:“你滚啊。” 可恶啊,真该死,陈易年要是真和他前妻就这么复婚了,她绝对去抢婚。 就算强取豪夺也认了,反正这辈子,陈易年都得是她的,绝对不会放手。 放他自由几天,真觉得她脾气好呢,这个手只要她不点头就绝对分不成。 “叮铃——” 门外门铃声突然想响起。 沈嘉彦笑着去开门:“行,我滚了。” 结果门一开,他笑不出了:“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陈易年看见开门的是沈嘉彦,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抱歉,打扰了,我找嘉淼有点事。” “什么事啊,为了你那个女儿,找你前女友帮忙?” 沈嘉彦倚在门框,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陈易年此时像只败犬:“我没办法了。” ------------ 043,陪一晚 “你装啥可怜呢?老子又没欺负你,你干嘛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沈嘉彦最看不起这种人。 死绿茶,装可怜,估计就是这副模样给温嘉淼迷得团团转。 温嘉淼听到陈易年的声音,立马过来了。 看见他的那一刻,更多的是心疼。 他眼里带着疲惫,眼眶无声泛红,青色的胡茬冒出一点,身上一股消毒水味,看样子是刚从医院出来。 “你走吧。”温嘉淼道。 “听到没,你走,这儿不欢迎你,都分手了还找……” “我说你。”温嘉淼一把给还在喋喋不休的沈嘉彦推了出去。 “温嘉淼你!”沈嘉彦震惊不可置信到不甘接受现实,拍着紧闭的门,“我走你倒是把鞋给我啊!” ·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陈易年背抵着门板,不敢看她,他在紧张。 打扰你们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 他是不是又误会什么了? 温嘉淼下意识地想解释,后来生生忍住。 “是因为你女儿吗?” 他低头抿了抿唇:“是的,想请你帮帮朵朵,她需要做一个手术,这个手术很精细,医院没有医生能做,只有一个姓温的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她去德国了,我后面一查才知道是你的姑姑,所以想请你帮忙和你姑姑说说,钱不是问题。” 温嘉淼了然,果然是为了他女儿来的。 她讨厌他这么一副和她划清界限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什么病毒一样。 “我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她笑了笑,走到沙发坐下。 陈易年深呼吸,跟着进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求你帮帮朵朵。” “太感人了。”她翘起二郎腿,鼓了鼓掌,“那你陪我一晚,明早我就和我姑姑说。” “嘉淼……” “不同意你现在就可以走。” “我们已经分手了,其他的要求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陈易年一口气说完,生怕被她再次打断。 温嘉淼的表情冷在脸上,她甚至觉得自己这副非他不可的嘴脸一定很丑陋。 她手机一震,是二姑发来的消息。 其实在沈嘉彦刚刚说完朵朵需要帮助的时候,她转头就和二姑联系上了。 在说明情况之后,得到了二姑的应允,她说明天就回,大概隔天凌晨到,就可以安排手术。 但现在温嘉淼仿佛一瞬间失去力气,那点想借机强取豪夺的心思和手段,在看见陈易年的一瞬间全部瓦解。 她舍不得欺负他,逼他做不喜欢的事,也不想看他忍辱负重,对自己退避三舍的表情。 她声音轻轻的:“你走吧,我二姑后天凌晨到,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嘉淼,谢谢你。”陈易年红了眼眶,显得有些无助,喃喃着,“真的很谢谢你,还愿意帮助朵朵。” 温嘉淼下意识地递了张纸巾给他:“说句话的事,不用这么感动。” 他接过纸巾:“谢谢,今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倾力相助。” “用不上。”温嘉淼根本没把这话放心上。 如果是连她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找别人基本也没用。 陈易年堪堪低下了头:“也、也是。” 温嘉淼哪里需要他帮忙,他不给人家添麻烦就不错了。 · 温琳刚下飞机就被自己这个侄女儿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医院。 连喝口水都没功夫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中的红灯亮起。 温嘉淼只敢躲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远远望着他。 可真刺眼啊。 他身边坐着他的前妻,林语琴哭得几乎脱力:“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朵朵,让她这么小就要受这种罪……” 起初陈易年只是递纸巾,见她没接,便轻轻替她拭去眼泪。 安慰着:“别哭了,遇到困难解决就好,等朵朵出来看见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 林语琴靠在他肩头,渐渐止住了哭泣。 当最后一支烟燃尽,温嘉淼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 温琳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注意术后护理,避免呼吸道感染。” 林语琴冲上前深深鞠躬,眼泪再次涌出:“谢谢您温医生,谢谢您救了我女儿……” “不用客气,是我们应该做的。”温琳视线瞥向那女人身边的男人:“你就是陈易年吧?” “是的。”陈易年向前一步,“谢谢温医生百忙中空出时间,做完这场手术。” 温琳一笑:“要谢就谢我那个犟种侄女儿吧,她轻易不求人,这还是头一次,可给我吓得不轻。” 陈易年倏地垂眼:“嘉淼她人很好,是我不太好,配不上她。” “说实话,我也觉得你配不上我的侄女儿。”温琳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嫌弃撇嘴,“但谁让我那个犟种侄女儿喜欢呢,为了你,她可给我们一家子折腾的不轻。” “她从机场一接到我,就火急火燎的给我送医院来,一秒钟都没耽搁,路上还领了张超速的单子……” “嘉淼来了吗?”陈易年立马向后看去,空无一人。 “来了啊,应该是不想打扰到你们吧。”温琳看了看他身后的女人。 林语琴立马解释:“温医生,您误会了,我是他前妻,我们已经彻底没关系了,我也希望他能和温小姐好好的,我是祝福他们的。” “你看,我一个外人都能误会,何况是我侄女儿那个醋坛子呢。”温琳笑道,扯了扯身上的绿衣服又一头扎进了手术室。 就因为做了这个手术,后面给她排了一堆的手术。 陈易年突然慌乱起来:“我就先不陪你等朵朵出来了。” “好,你去忙,朵朵这里你放心。” 陈易年找了几个走廊都没看见她,最后才想起来给她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才接起:“干什么。” 陈易年听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对,更急了:“在哪,我去找你。” “感谢的话你已经说过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等等,淼淼……”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电话直接挂断了。 他仔细想了想,电话那头很静,偶尔听到汽车喇叭声,应该是在地下车库。 ------------ 044,褪色 果然,他在地下车库看见了温嘉淼的车。 刚要上前,那辆车便与他擦身而过。 那一刻,陈易年仿佛觉得自己脑海里在放映离别的慢动作,而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远了,他追不上那辆车。 “淼淼……”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再联系过了。 倒不是删了联系方式,他还偶尔能看到温嘉淼的朋友圈,有升职聚会,有团建,周围的都是年轻人,个个青春洋溢。 反观陈易年,生活里风平浪静,工作更是一成不变,好像离开温嘉淼之后,整个世界都褪了色,变得死寂沉沉。 其实他有好几次都冲动的想要复合,却生生压住那股冲动,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守底线,他的底线就是不能容忍不忠与欺骗。 可转念想想,底线真有那么重要吗? 其实心里早就软了,只剩一副躯壳还在坚持。 他好想把人追回来,还像以前那样,就算只在生活上照顾她也好,做做饭,收拾家务……算了,温嘉淼肯定会说自己不缺保姆。 她似乎对他身体的喜欢,胜过对他的情感。 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只在床上看见过。 可他想要的,是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都是完整喜欢他的。 他站在阳台喝着啤酒,面颊迎着料峭的晚风,吹醒他了。 是他想得太不切实际,近乎于痴心妄想。 他的聊天框再次定格在和温嘉淼最后一段对话。 明明两个月前,还在讨论回老家时是先吃牛肉火锅还是农庄吃鸡。 突然,底下冒出一条新消息。 看得陈易年心跳都漏了半拍,连忙往下滑。 【虽然分手了,但我还是十分想念你调的火锅蘸料,能把配方分享一下吗,很急,我和我新男友正在吃火锅。】 陈易年盯着消息看了半天,好难懂的中文,仿佛不认识字了。 他最后还是没骨气的把蘸料打了上去:【芝麻酱、酱油、耗油、香菜……】 对面紧跟着回:【不好意思啊,大冒险输了。】 陈易年猛地松了口气,还好,没真有男朋友。 他回:【没关系,玩的开心。】 温嘉淼没回了。 很快,他刷到了她的朋友圈。 陈易年迫不及待地点进去。 在火锅店,前面几张是火锅新鲜的食材,有一张是他刚刚发去的火锅蘸料,还有一张她和陌生男性的贴脸合照,很亲密,文案只有一个红心。 难道刚刚不是大冒险,她真的有了男朋友? · “你确定这招有用?”温嘉淼看着和白景的贴脸照,持怀疑态度。 白景无比自信:“手拿把掐的姐妹儿,相信本军师!” “他好像没反应。”温嘉淼道。 “那么闷骚老实的一个人,你想要他多大反应?姐妹儿,我跟你讲,我最会追男人了,特别是追陈易年那种能忍的,我太有经验了,你得让他吃醋,等他啥时候吃的受不了了,你得逼他来找你,然后掐着你的脖子跟你说,苦果亦是果!!”白景绘声绘色的表演起来了——掐的是沈嘉彦的脖颈,然后被一巴掌拍掉。 温嘉淼接着问:“这招对他没用咋办?” 白景:“那你就掐着他的脖子告诉他,苦果亦是果!!” “……”温嘉淼低头在辣锅里夹了块肥牛,“你先追个沈嘉彦吧,我就信你说的。” “钢铁大直男,算了算了。”白景连连摇头。 沈嘉彦坐在俩人对面,脸色黑如煤炭:“本来白打工就烦,你俩还在这唧唧歪歪讨论如何挽回前夫哥的心,这顿饭我不买啊。” 白景小声嘀咕道:“自从彦哥升了总裁,越来越抠了。” 温嘉淼随口附和:“可不,别人升职,买房买车请客吃饭,他升职,卖基金卖股票贷款上班,还隔三岔五找我借钱。” “拜托,你们以为总裁很赚钱吗?不过是给家族企业打黑工的傀儡罢了,我现在穷的,都想去偷点东西了。”沈嘉彦看见吃的两眼放光,恨不得把火锅底料都舔的干干净净。 温嘉淼看他这副惨样,于心不忍:“算了,我去买单。” 她走后,沈嘉彦从兜里拿出半张上顿饭擦嘴剩下的纸巾擦了擦嘴,郑重其事道:“景儿,给哥拿二百块钱。” 白景愣了愣,拿出手机:“转你了哥,多转了二百。” “好景儿,等哥以后发达了就还你。” “不用还,哥。” 白景将重新定义总裁这个职位…… “不行必须得还,等我十年,翻倍还你。” 白景唰地站起,舀了一勺火锅汤代酒:“哥,我祝你早日脱离总裁这个职位,我干了!” 沈嘉彦一把辛酸泪,也舀了勺火锅汤:“景儿,哥也干了。” 温嘉淼买完单回来,俩人还给她留了碗火锅汤,像桃园三结义一样。 “我不喝,我还没穷到那个份上。” 沈嘉彦一把揽上她肩膀:“妹儿,你现在是咱仨人里最有钱的那个,一会儿开哥的车走,路过加油站,帮哥把油加满,早上直接停公司车库就行,到时候咱俩再把车换回来。” 温嘉淼:“……” · 两月前。 沈父大发雷霆:“我和你妈好不容易接受了白景,结果你和我说,你性取向其实正常?就为了替嘉淼扛雷??” “那温家二老的命是命,你爸妈的命就不是命了??”沈父气的大口往嘴里旋降压药,“得了,你也别跟项目了,也别拿分红了,明天我让董事办写个调令,正好上海部要扩大经营,你去当总裁,没有工资,卡全停。” 沈嘉彦吓得脸都白了:“爹,我差了,我不要当总裁啊!” “你不是爱扛雷吗?那上海部这颗雷,你不扛就是嘉淼扛,看着办。”沈父摆摆手,“就这么定了,年后去总裁办报到。” “爹——” 沈嘉彦试图唤醒一丝父爱,可老父亲心意已决。 有些人,表面是风光无限的总裁,实际背地兜里连一块钢板都掏不出来。 而且还要承担着法人的风险,三天两头经营不善就去警局喝茶,工资分币没有,主打一个陪伴。 ------------ 045,我来追你了 陈易年:【你有男朋友了吗?】 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让她清醒大半。 温嘉淼截了图给白景发去:【军师快快快,支个招。】 白景立马弹来语音通话:“姐妹儿,别回,千万别回,晾着他,等他主动来找你。” “你确定这能行?不会直接晾死了吧?” “不会,你信我的集美,这招叫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诱敌深入!” “……” “信我姐妹儿,不出三天,他肯定来找你。” “行,我信你。” · 我信你奶奶个腿! 五天了,愣是一点消息没有。 这几天温嘉淼和白景每日厮混在一起喝酒,俩人一起盯着手机。 白景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这哥们定力这么强的吗?” 温嘉淼抱着酒瓶子,全是悔恨:“早知道当初不听你的了,我就应该说没男朋友,再问他要不要复合,现在搞得这么复杂……” “姐妹儿,别急,我还有一计。” “你闭嘴吧,我现在怀疑你是沈嘉彦派来的卧底。” 白景笑得前仰后合:“他现在穷得叮当响,连我出场费都不够呢。” “那你说说看,什么计?” “美人计。”白景道,“你直接勾引他吧,睡完找他要名分,要是不认账就去他单位大闹,他可是机关单位,就怕这些事,到时候他肯定认。” 温嘉淼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 然后对着他耳朵:“滚!” 温嘉淼觉得自己也是有病,跟一个gay学习怎么追男人,也真不怕自己走火入魔。 她拿起包就走,从现在开始,她要用自己的节奏把人追回来。 当晚上就火急火燎的给陈易年发消息:【你准备好,我要开始追你了。】 陈易年收到这消息时,下意识觉得又是恶作剧,明明之前一条消息好几天不回,今天突然冒出来说要追他,挺割裂的。 他没过两分钟就回了个【好】,然后就没下文了。 陈易年还一直在期待,工作时都魂不守舍,想着温嘉淼会不会突然跳出来给他一个SUrpriSe。 显然,没有。 她好像把他给忘了。 也把自己说过的话抛之脑后。 也许就随口一说,又或者是什么大冒险输了也说不定,反正自己普通又平凡,没什么记忆点,就算和突然从别人的生活中消失,估计也不会被谁记挂。 他从来都是被困在记忆里,原地徘徊的那一个。 其实仔细想想,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还因为感情要死要活,确实挺可笑的。 陈易年也不再继续想了,而是专心工作,年初他要忙碌一阵子。 一平静又是好几天过去,可以确定的是,温嘉淼果然给他忘了。 别说找他了,连条消息都没有。 骗人。 还说什么把他追回来。 都是骗人的。 这天晚上,陈易年加了会儿班,到小区楼下已经晚上九点了。 他习惯在下班时路过菜市场一些菜拎上来,今天去得晚,已经没什么新鲜的菜了,所以买得也少,只有一袋子。 就在上楼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白松香,仿佛碾碎了青草与树叶。 是温嘉淼!! 他惊喜的反应过来之后,身体都一颤。 她的声音闷闷的在他后背响起:“陈易年,我来追你了。” 谢天谢地,她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事。 陈易年语气有点埋怨:“还以为你忘了。” 她一下闪到他面前,明亮的眸子映入他的双眼。 “怎么会,我这几天出差去了,那儿的信号又不好。”她边说边拿出手机,她这几天确实给他发了不少消息,但都因网络不好变成红色感叹号。 “我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连饭都没吃,能蹭顿饭嘛。” 温嘉淼笑嘻嘻挽起他胳膊,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生气了?” “没有。”他立马否认。 他真没生气,反而还生怕她不追了。 “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晚,我等你好久了。”温嘉淼几乎偎在他怀里撒娇,那股香味更浓烈了。 “加了会儿班。”陈易年垂眼轻咳两声,“我们什么关系,你来我家吃饭?” “你同意复合我们就有关系了。” “不同意呢?”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我就硬蹭。” 温嘉淼倒是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进他家比他还熟练,一进来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买了什么菜我吃什么就好,飞机上吃了,不算特别饿,咦,我送你的小番茄苗还活着,居然都结番茄了,你好厉害,把它养得好好!” “我要先去洗个澡~”温嘉淼趁他不备在他脸颊亲了下,“做好饭叫我。” 陈易年眼神一下就不清白了,看着她:“温嘉淼,你这不叫追人,是入室抢劫。” 听起来有点严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反而还很暧昧。 温嘉淼迎上他目光:“没经验,没追过,你是第一个。” “是吗?” 陈易年承认,有被哄到。 “你觉得我像是还需要追人的人吗?”温嘉淼问。 不像。 他在心里回应了。 “洗澡去了~”温嘉淼看他渐红的耳根,觉得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把人哄回来了。 陈易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进了卧室。 “等等……” 他突然想起什么,她的衣服还挂在衣柜里。 不是忘记收起来,是故意的。 这两个多月来,那些衣物就那样静静挂着,他看着,便觉得他们还没分开,也就当对自己的慰藉。 现在那些都要被温嘉淼发现了。 他也放不下,他也想复合,甚至比她更想。 发现也好,他从未想过隐藏这些,但同时他心里又有点别扭,这么容易就被她哄回来了,会不会不被珍惜? 如果她还和沈嘉彦纠缠,就算不是沈嘉彦,也还有别人,她身边从不缺男人,他一直都知道。 这事儿如果还要发生一次,那他真要疯掉了。 温嘉淼洗完澡出来,陈易年的饭也做好了。 一盘青菜一盘肉菜,还有一盘水果。 她先吃了口橙子,然后抚着身上的睡衣:“不是分手了,怎么还留着前女友的衣服?” 陈易年就知道她会问这个,也不打算隐瞒:“想留着,就留着了。” “哦。”温嘉淼趁热打铁:“复合吗?” “不复。” 他憋了口气。 “那我明天再问。”温嘉淼也不恼,端起碗就开始夹菜吃饭。 看她吃得香,陈易年也跟着吃了很多,毕竟前段时间没她的时候,他吃完一碗饭就不想吃了,做什么也都提不起兴趣。 分个手,被影响最多的,好像是他。 而复合被影响的,也还是他。 ------------ 046,从分手到亲嘴只需要六章 饭后,已经快十一点了。 陈易年洗完澡出来十一点半,他看见温嘉淼躺在他床上睡着了。 他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声音有点大,还是她睡得浅,她醒了。 温嘉淼掀开被窝,朝他摆手:“过来睡觉,好晚了。” 一看就觉得被窝很暖和。 陈易年走过去,义正言辞:“我们这关系睡在一起,不合适。” “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这次凑合一下怎么了?你忍心让我睡沙发嘛,朵朵的小床我又睡不惯。”温嘉淼笑盈盈道,“那要不下次你来我家睡,我们一人一个房间。” 差点又要被绕进去了。 陈易年屈膝上床,知道今晚拗不过她了,索性也不拗了,反正睡一起他也不吃亏。 总是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他怕温嘉淼不喜欢。 他静静躺在床的一边,关了灯。 结果下一秒,她就贴了过来,胳膊和腿都横在他身上,脑袋在他脖颈蹭了蹭。 “温嘉淼,好好睡觉。”他忍不住了才开口。 温嘉淼没有丝毫收敛:“我只有这么抱着你才睡得着。” 又骗人。 之前他们吵架的时候,她不是照样睡得着,且睡得香。 可陈易年感知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就不忍心将人推开了。 温嘉淼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出差好几天,一下飞机就来找他了,路上一定很辛苦。 他真有这么值得吗? 想到这,他心里软了软,把人抱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闭眼,这一觉睡得格外好。 温嘉淼更是睡到了大中午。 沈嘉彦任职上海部总裁,至少是有一个好处的,那就是请假审批方便多了。 二百块钱的事。 有钱能不能使鬼推磨不知道,但一定能使沈嘉彦推磨。 温嘉淼请好假,伸了个懒腰,出去看见早餐还温在微波炉里。 是她平日早餐的习惯,牛角包,还有奶香味,是她最爱吃的那个牌子。 果然,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现在只差一剂猛药。 字面意思的药。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留意一下小网站的链接,也不至于真正的需要的时候,拔剑四顾心茫然。 温嘉淼早午餐合一块吃的,吃完打算去附近菜市场买点肉和菜。 刚咬了两口牛角包,陈易年的消息就进来了。 【醒了吗?早餐温在微波炉里,不想吃可以不吃。】 隔了半分钟,他又发来一条。 【觉得无聊可以回你家。】 温嘉淼笑出声,好可爱的老男人,这是在试探她有没有走吗。 她回了:【下班早点回家。】 【?】 【好冷漠的问号,好冷漠的消息,好冷漠的陈易年(*꒦ິ⌓꒦ີ)】 对面立马慌了。 【没有,没有冷漠,我的意思是我晚上可能要晚点,今天省厅领导来视察,最后要开个总结会,会议结束时间不定,我怕你等不及,你今天请假了吗?刚出差回来好好休息两天,在我家或者回你家都行,你决定就好,记得吃饭。】 温嘉淼是心满意足了,对面的陈易年从头发丝红到脚后跟,整个人都红温了。 孙成见状,担忧询问:“陈主任,您很热吗?要不要帮您把空调打开呀?” 陈易年战术性喝水:“不用,接着汇报。” “好的。”孙成及身后一众科员窃窃私语。 “咱老大是不是和嫂子聊天聊脸红了?” “有可能!” “咱嫂子可漂亮了!和咱老大绝配!!” “对对对,我磕死他俩了!” 汇报差不多的时候,孙成被几人赶鸭子上架推上前面。 “老、老大,您和嫂子啥时候办喜酒呀?” 后面几人紧跟着附和:“对呀老大,我们可都等着你把漂亮嫂子娶回家呢。” “对呀对呀。” 陈易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红温又漫上来了:“快了……” 办公室内一阵压低声音的欢呼。 “太好了”“啊啊啊绝了”“我将永远追随权威的老大” 陈易年自己都差点忘了,他们还没复合呢,自己就鬼使神差的说出这种话了,温嘉淼知道了会生气的吧,而且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想结婚。 晚上,陈易年只加了会儿班就赶回来了。 本来晚上还要陪领导吃饭,他推了,只想快点回家见淼淼。 一推开门,就看见温嘉淼正对着一桌子的饭菜的愁眉不展。 他将大衣挂好,车钥匙随手放到玄关:“怎么了淼淼?” 温嘉淼回过神来,下意识把手指藏好:“快来吃饭吧,累死我了。” 陈易年犹疑坐下,瞟了一眼桌上的菜就知道是外卖。 但眼下更重要的,淼淼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温嘉淼夹了块鱼肉到他碗里,他尝了一口:“好吃。” 陈易年放下筷子,拉过她的手:“淼淼,你怎么了,和我说说?” 结果她鼻子一酸,一下扑到他怀里哭:“对不起啊,我好像实在没什么做饭的天赋,这些都是叫的外卖,我连顿饭都做不好。” “淼淼,不用做这些……” 陈易年声音戛然而止,突然看见她手上被热油溅到红红的一小片,食指还有被刀割到的口子。 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眼眶也跟着红了,拉着她的手:“过来,上药。” “我用水冲过了…上药会不会很疼?” “不疼的。” 陈易年拿出药箱,找出烫伤膏,用棉球蘸了蘸,轻轻擦到她皮肤上,然后吹了吹。 她手一缩:“好像有点疼。” 陈易年看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允许她后退,边哄着边把药上完了。 “淼淼,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的。”他捏着她的手指,“我们淼淼这么好看的手,不应该进厨房。” “知道了。”温嘉淼还以为做菜很简单,跟着教程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结果,是她异想天开了。 经过这次厨房大战,她对厨房这个神圣的地方,将退避三舍,避其锋芒,每日三柱香供奉。 她吐槽道:“谁知道做饭那么难,排骨一下锅油全崩了,躲都来不及……” 话音未落,她就被一个吻狠狠封缄。 陈易年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小心地没碰到她的手,由浅入深,吸吮啃咬,仿佛再也忍不住了,将这段日子所有的思念全部倾泻而出,毫无保留,也不管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 047,接吻生疏了 温嘉淼都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亲上来,还亲得这么深。 她出神,被憋了一口气,憋到眼圈泛红,受不了了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 陈易年微微退开,指腹捻去她唇角的濡沫,低声问:“回去了没和沈嘉彦亲过?都生疏了。” “……” 他又亲了两下,催促她开口:“说话,淼淼,有亲过吗。” “过年回去他连我根手指都没碰到。” “真的。” “我们什么都没做,不信你和我试一下……” 话未落,他又吻了上来,这次比上次更深,几乎要掠夺她的呼吸。 就算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没主动过几次,现在分手了,他倒主动起来了。 她刚要回应,他就退开起身了,扶着她手腕。 “先吃饭,别白费你点外卖这番苦心。” “……”谢谢你啊。 “撕包装撕累了吧?” “……” 陈易年现在会调侃人了,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这也算一个改变吧。 来到餐桌前,陈易年夸道:“这家外卖还不错。” “没有你做得好吃。”温嘉淼小口吃着米饭,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一下午泡在厨房,吃了一下午的失败品,此时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算了,她这双手还是比较适合写PPT。 饭后,陈易年和往常一样收拾碗筷,打扫厨房。 忽然瞥见垃圾桶里满满一桶的不明物,还有水池里两条东星斑,另一个水池里是罗氏虾。 温嘉淼趴在厨房门框:“我不敢杀鱼,早知道就让菜市场老板来弄了。” 陈易年心里更软了,要不是手上有泡沫,他真想把人拥进怀里,好好抱一下。 结果温嘉淼先朝他过来了,紧紧圈住他腰身,声音轻轻的:“复合吗,老公。” “乱叫。” “那你复吗?” “晚上再问。” 温嘉淼不解:“为什么?” 陈易年无言,转头沉默刷碗。 温嘉淼思考几秒,恍然大悟,拍了一下他屁股:“看不出来啊,陈主任,闷骚闷骚的。” “??”换陈易年不解了,“你又明白什么了?” 她凑近他:“难道不是等晚上做完几次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复合?那你说说看,你考核标准是什么?比如什么姿势,坚持多久……” 一阵沉默,她敢说陈易年都不敢往下听了。 他正了正神色,慎重道:“淼淼,你要不要再认真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复合?” 陈易年点点头:“你再考虑一下,我先洗碗了。”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都这样了,当然是还喜欢你,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也还喜欢我,那我们就复合呗。” “没有这么简单。” 陈易年擦了擦手,偏头看她:“你有过想和我长久发展下去吗?包括结婚,还是你只想玩玩,如果做不到专一的话,那复合其实是没有必要的,我们保持床上的关系,一样可以在一起。” 温嘉淼晃神了,这话……是从陈易年嘴里说出来的? 保持床上的关系?还有这好事?! “真的吗??”她迫切道。 他微微皱眉:“什么真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保持床上关系!” “……” 好吧他就知道。 他解释:“我只是给你举例子。” “哦。” “你看起来挺失落的。” 温嘉淼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陈易年深吸了口气:“温嘉淼,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哪怕就一点。 她手机响了,是工作电话,温嘉淼没有犹豫的转身接起。 陈易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就这么走了。 直到他在厨房洗完碗,又洗了个澡,她的视线都没从电脑屏幕中移开。 温嘉淼认真工作的样子确实很迷人,但也挺冷漠的,像块冰。 陈易年在她身旁找了本书看,可心烦意乱的,什么也看不进去,他和温嘉淼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他以前活得太规矩了,以至于他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 一个堕落的,没有底线的自己。 又过了半小时,她好像忙完了。 合上了电脑,把手机开了免打扰模式,一起放到床头柜上。 然后转身抱住陈易年,闭着眼:“关灯吧,困了。” “好。”他轻轻回应,关了灯。 她躺在他胸口,玩着他的睡衣扣子,解开又系上,玩了几个回合又彻底解开,把手伸进去摸来摸去。 抱着喜欢的人睡觉,能不动手动脚的是这个(大拇指)。 温嘉淼听着他的心跳声,怦怦有力,和以前靠近她时的心跳一样。 她声音轻轻的:“老公,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只有你一个人。” 他呼吸倏地加重,喉结艰涩滚动,很不情愿地说出那句:“真受不了你的花言巧语。” 明知道是哄他开心的,可偏偏就喜欢听。 真搞不懂,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还吃年轻人那一套。 温嘉淼抬头,唇瓣蹭到他下巴,惊喜道:“你同意了?” “没有。” “那你还生气嘛,你怎么才能不生气嘛。” 他垂眼看她,虽然黑漆漆一片,但感官却更加敏感。 黑暗加持下,他说出那句:“和我结婚。” 陈易年能感觉到,温嘉淼在他怀里僵住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太贪心,他本来不想这样的,不想这么快,可温嘉淼的靠近与讨好,总给他一种错觉。 一种可以做任何事的错觉。 而温嘉淼也是真的呆住了,结婚这词太遥远了。 虽然她非常喜欢陈易年,但也没想过结婚。 没等她回答,陈易年就把人搂紧几分:“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当我开玩笑吧。” 又是一股自卑感猛烈袭来,温嘉淼婚姻那一栏还是干净的,而他,已经印上了离异。 “睡吧,明天还上班。”陈易年又把被子掖了掖,像是认清现实了,“你如果只想和我做床上的那种关系,那我答应你。” 他抵着她额头低声喟叹:“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淼淼,就算只是那种关系,我也很开心了。”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享受一个女孩儿的青春,还要求她专一忠诚,既要又要的,确实太可笑了。 温嘉淼似乎真的认真了,有些语无伦次:“等、等我考虑一下。” 她怕人误会,又补上一句:“我说的是结婚,我考虑一下。” 陈易年轻轻摇头,低声道:“不想结就不结,别有心理负担,是我刚刚有点着急了,那些话没有向你逼婚的意思,你是自由的,淼淼。” “我也没有不想和你结婚的意思。”温嘉淼否认。 其实她对于这事没那么反感,就挺出乎意料的,她之前明明是不婚主义,但一切条条框框到了陈易年这里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担心的是,如果复合还是不能给他安全感,那他肯定又会自己躲起来偷偷伤心难过……她可舍不得。 得到这个回答,陈易年无疑是惊喜的,他捧着温嘉淼的脸,深吻了下去:“淼淼,我喜欢你,很喜欢。” ------------ 048,欺负狠了 紧接着迎来的是比他告白还更热烈的亲吻,像一团火悉悉点燃全身。 自从分手之后,陈易年就变得情绪外露了。 像是被刺激到,又或者真的很怕失去她。 温嘉淼在接吻中恍惚,他们这算复合了吗? 太快了,就老男人这股拧巴劲儿,温嘉淼还以为要追一段时间,结果太顺了。 “淼淼,我很喜欢你。” “啊?”温嘉淼被亲得七荤八素,脑子也晕晕沉沉,险些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我说很喜欢你,很爱你。” 她回应:“我也喜欢你。” 陈易年的眼神好像勾引一样,眼尾泛着薄红,看得人心痒。 这要是还能不为所动的话,就不是女人了。 她当即就把人压在身下吻下去,吻到他最投入的时候,突然停下问他:“你那时候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分手?” “……淼淼。” 他急得都快哭腔了。 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简直要命。 陈易年眼圈更红了,感觉整个人都快碎了,唇颤了颤,没说出声音来。 她吻了吻催促道:“说实话,是不是真的想分手。” 要说实话,她会不会生气,但大脑现在已经思考不了太多了。 “想分来着,但是……”他话音戛然而止,眼角落泪。 说完,陈易年就察觉到温嘉淼似乎不高兴了,可房间里太黑了,看不清她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分手。”他连忙说。 她冷笑一声,在他耳畔低语:“这次我可以当你在闹脾气,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像恶魔吟唱一样,陈易年听完,无法自控的发抖,有些后怕。 他不能想象那种方式,会有多恶劣,反正是他接受不了的。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倔强偏过头:“我好像还没答应你复合。” 温嘉淼一听,笑了。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朋友间的友好交流?” 他终于有些恼:“温嘉淼,你怎么能讲出这种话……” “我一直都这样啊,以前顾忌你,所以藏了一下拙劣的本性。”其实她早就扭曲了,和沈嘉彦那些年,什么没玩过。 现在只想把陈易年也拉入深渊,他跪下乞怜的样子一定比沈嘉彦更有趣。 陈易年试图催眠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淼淼不是那样的。 温嘉淼咬上他的唇:“我刚刚没开玩笑,你要是再提分手,我真会把你关起来。” 她确实不像开玩笑,是真能做出来这种事。 陈易年问:“淼淼,你喜欢我吗?” “我都想把你关起来了,当然是喜欢死你了。” 她把手指放到他唇边:“咬我。” 他轻轻一咬,没舍得咬重。 【删删删】 一句晚安落在耳边。 早上是被通勤闹钟叫醒的,他一直都觉轻,这次却格外沉,闹钟响了三次才醒。 他抽了口气,轻手轻脚下了床。 其实他想请假来着,但今天的会议实在重要,他得到场,而且最近的请假频率有点高,不好再请了。 他做好早餐,不知道温嘉淼什么时候醒,所以把早餐温在了微波炉里,便出门上班了。 开会时,陈易年感觉自己发言时胸口都被扯得疼,强忍着不适说完,想着坐下喝口热茶润润,结果那感觉更疼了。 他现在一感受到痛感,就会不自觉地红眼眶,几乎是没意识的,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也就温嘉淼欺负他吧。 孙成吓得不轻,一开完会就和同事说:“吓死我了,你们知道吗?老大开会的时候在我身边哭了半天,不会和嫂子吵架了吧?” “天哪,我们的钢铁老大居然也会被欺负哭。” “我也注意到了,咱老大一边喝茶一边哭,我怀疑那包茶叶不会是嫂子送给老大的吧?老大睹茶思人?” 下班后,陈易年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 可推开门,里面却空荡黑漆一片,就连微波炉里热的早餐也未动。 一股失落感猛然袭来,他拨通温嘉淼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无法接听,连条消息也没有。 他又被抛下了吗,昨晚就好像是场梦一样,可身上传来清晰的痛感证明那不是梦。 温嘉淼就是玩腻他了,答应复合之后对她就没有挑战性了,所以她就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呵。”陈易年坐到沙发上,想着就算再急的事情,说一声的时间总有吧,他到底是不被珍惜的那个。 就算他们吵架,他生气也没关系,反正温嘉淼哄两句他就屁颠屁颠答应复合了,毫不费力的。 ------------ 049,♡♡♡ “这儿没信号的。”沈嘉彦从屋里出来,随手指了个山头,“至少得爬到那儿,才有信号。” 温嘉淼举着手机,泄了气:“完了,他肯定又要胡思乱想了。” 她坐到石墩子上懊恼:“都怪你,非要在深山老林里选工厂,连个信号都没有。” 沈嘉彦:“这一村子人都没信号,不也照样活好好的。” “再说了,你完全可以在路上和你家老宝贝说明情况,但你补觉了。”他贱兮兮凑近,“这就证明,他在你心里其实没那么重要。” “你滚。”温嘉淼打开笔记本电脑,“快做报告,做完就走。” “现在做报告早了点吧,怎么也得考察几天。” “……” “你当总部那么好糊弄?选代工厂肯定得慎之又慎。”沈嘉彦道。 沉默了一瞬,温嘉淼道:“累了睡了。” 沈嘉彦攥住她手腕,把人拉了回来:“BB,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帮我吹下。” “忍着吧!” 甩下这句话,沈嘉彦似几不可察地笑了一声。 他手上微微用力,就把人圈到了自己怀里,顺势吻下,却停住。 “我又不是忍者神龟,我才不忍。”他话里有话。 “松开。” “憋死我了,要不要睡一下?”沈嘉彦抱得更紧了,“反正这里深山老林,你家老宝贝肯定不知道。” 温嘉淼直接一脚狠狠踩他脚上。 沈嘉彦顿时直冒冷汗,咬牙切齿:“不疼,一点都不疼。” “再不松手,我踩得就不止是你的脚了。”温嘉淼恶狠狠道。 他兴奋了一下:“还有这好事?去床上踩行不行?” “……” “宝宝,可怜可怜我吧,天天只能看不能亲,还要忍受你追在那个老男人屁股后面……”他越说声音越小,“你什么时候能不喜欢他了,你来喜欢我,我每天包让你开心的。” 温嘉淼:“你连碗面都买不起,怎么买包?” “此包非彼包。” 沈嘉彦道:“总之,你等我把我爹熬死了,他就我一个孽子,家产都是我的,到时候你要几个包就买几个,什么GUCCi,Prada都买下来,给你每天换一个包,不,半天一换。” “不用了,我又不是买不起。” “你要是买不起就好了。” 沈嘉彦到最后有点失落,虽然很想,但还是放开了她。 他做不出强迫的事。 只能自己捂着心口:“啊~悲伤痛苦留给自己~~” 在月亮和枯枝的衬托下,更显得凄凉几分了。 温嘉淼活动了下手腕:“你可以找你的好景儿,他至少对你是真心的。” “别提他。”沈嘉彦更悲伤了,“找他借五百块钱都不借。” 他突然想起:“对了,我怀疑这小子性取向其实正常,最近总有一个漂亮姐姐看他演出,然后俩人哈,在后台一待就是半天,不知道干啥。” “他喜欢女人了?!” “对啊,你敢信?” “那姐姐有多漂亮?有我漂亮吗?”温嘉淼八卦之心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看背影,是个大美人,我没见过正脸,但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你知道吗,抓心挠肝的就是想不起来。” “很熟悉?你前女友吗?”她幽幽道。 “放屁,老子就你一个前女友。” 温嘉淼被勾起了好奇心:“那等出村了,一起去看看。” “收到领导。”沈嘉彦道,“我跟剧院老板熟,我到时候让他给咱留两张票。” · 翌日晨。 俩人坐上村里的三轮车去工厂查看,也就在这时,手机终于有了信号。 温嘉淼还有点失落,陈易年就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她回了过去,结果响了两声挂断了。 陈易年发来消息:【淼淼?】 【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你去哪了?】 好吧,温嘉淼表示理解,毕竟他一开会都是和大领导开的,不能接电话,也正常。 她回了一大段话,讲述前因后果。 对面隔了一会儿。 【好,知道了。】 【最近天气干,多喝热水,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温嘉淼蹲在工厂门口,戴着安全帽,头顶着大太阳,这个天气,多喝热水?没搞错吧。 她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用了,我自己回。】 突然,有人弹了两下她硬邦邦的安全帽。 “BB,还说不在意我,我上个厕所又要在门口守着我。”沈嘉彦笑得很欠揍,但还挺好看的,特别是站在阳光下。 温嘉淼一个白眼,起身揣起手机:“谁等你了。” “哦,那在和你家老宝贝报平安?”沈嘉彦道,“叫你家老宝贝放心吧,你在我这很安全,我会保护好你的。” “得了吧,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 “不是,你这话多少有点不讲良心了,哪次你闯祸,我不是在你后面闯个弥天大祸?我哪次没挡你前面?来你说出来,说出来一个我倒立洗头一个月。” 温嘉淼淡淡道:“上次出差,你看见工厂门口的大黄狗,直接蹿上树了。” 沈嘉彦心虚:“那次不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看见狗,我的身体就不听使唤,那纯属是刻进DNA的下意识逃命行为。” “哦。”温嘉淼抬了抬下巴,“那你看看前面拴着的是什么?” 沈沈嘉彦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啊!狗!!” 他差点嘎巴一下晕那儿。 还好在晕之前,他紧紧按住了自己的人中,果然,能拯救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指着温嘉淼是白扯的。 工厂里的厂长出来迎接,笑容殷切:“对不起二位领导,你看也不知道谁给小花栓到这来了,我这叫人带走。” 温嘉淼忍俊不禁,调侃道:“下次可得注意,看给我们沈大总裁吓成什么样儿了,差点就尿裤子了。” “温嘉!淼!”沈嘉彦恼羞成怒。 “我要撕烂你的嘴。”他恶狠狠,“不,亲烂。” 温嘉淼连忙捂住他的嘴,转头笑嘻嘻对着厂长道:“别介意,刚从精神病院接回来。” 就算捂上了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同理,骂意也是。 “唔唔唔!&%¥&@34%#!……” 骂得应该挺脏的,温嘉淼掐了下他屁股:“别狗叫了,除非你能两天内写出可行性报告。” “你丧心病狂,两天出报告?就算着急见你家老宝贝也不能不要命啊,不要自己的命,好歹顾及一下别人的命。”沈嘉彦指着自己,试图得到怜惜。 ------------ 050,♡♡♡ 两天后,可行性报告出具,基本就敲定了这个村子的工厂为代工厂。 沈嘉彦跟着温嘉淼回家,她挡在门口:“你自己没家吗?” 他苦哈哈道:“以前有,现在没了,没钱交房租,行李让房东扔出来了。” “不是吧,你爸你妈真不管你了?” “是啊。” 沈嘉彦一声哀嚎,俯身抱着温嘉淼撒娇:“苟富贵,勿相忘,BB,你得养我。” “我能拒绝吗?” “不能。”沈嘉彦义正言辞道,“你在床上和我说过的,会一辈子对我好。” “说过吗?”温嘉淼有点想不起来了。 “你还说了,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个,如果三十了你还没结婚就和我结……” “行了行了。”她指了个方向,“那间房给你。” “BB你真好~” “没事不要来烦我,有事也别来。” 沈嘉彦拉住她手腕,把人拉进怀里:“BB,现在就有件事,有没有兴趣。” “和你有关的事都没兴趣。” “白景演出,看不看?那漂亮小富婆也在。” “!!”温嘉淼立马来了精神,“你早说啊,等我洗个澡,马上出来!” “你大爷……”沈嘉彦看着她开心高兴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白景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了是吧??” 算鸟,不问了,自取其辱罢了。 · 舞华大剧院。 俩人狗狗祟祟像做贼一样。 温嘉淼带着墨镜:“我为什么要跟你像偷东西一样?我们光明正大的看不行吗??” “嘘。”沈嘉彦捂住她的嘴,“小心打草惊蛇。” “什么打草惊蛇。” 沈嘉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票从黄牛那儿买的,票是假的,小心点保安,万一检票咋办?” “……”温嘉淼一听,“不至于吧沈嘉彦,买不起你叫我买啊。” “你以为票那么好买?得用抢的。” 几乎票刚一抬上来就售罄了,没办法,白景实在太火爆。 温嘉淼此时全明白了:“怪不得你带我走后门呢,合着后门检票那俩保安是黄牛假扮的吧?” “不是假扮,他俩是在剧院门口找了个临时保安工作。” “挺牛的,真敬业啊。” “要不怎么叫黄、牛呢?” “和你一起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我跟你说,你最好乞求我别碰到熟人,不然你死定了!” 沈嘉彦摆摆手:“这你放心,上海这么大,哪那么容易碰到熟人啊。” 温嘉淼突然想起:“你不是说剧院老板是你朋友吗,你不是叫他弄两张票的吗?” “别提了,那个废物。”沈嘉彦啧了声,“剧院老板换人了,还是我前女友,你说我怎么开得了那个口找前女友要戏票。” “你不是说你没前女友吗?”温嘉淼咬牙切齿,“沈嘉彦,你……” 沈嘉彦连忙按住她的手,表情无比精彩:“嘘,嘘,小点声祖宗,一会儿真把保安招来了。” “再说了,前女友有名无实啊,还不是用来气你的。” “滚。” 白景登场了,舞剧《白蛇传》中,一出场便掌声雷动。 沈嘉彦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型望远镜:“我去,这光头还挺帅,他是法海吗,我看了半天还以为他是许仙呢。” “给我看看。”温嘉淼拿过望远镜,结果在第一排看见一抹熟悉的女人身影。 “到我了,到我了。” “等会儿。” “快给我看看。” 温嘉淼将望远镜递了过去,为了证实心中猜想:“一会儿咱俩去后台找一下白景。” “我嘞个姑奶奶,你疯了吗?咱俩连票都没有,而且去后台要工作证的,你想被保安砍成臊子别拉上我啊。”沈嘉彦吓得脸都白了。 舞剧落幕后的剧院后台,一片忙碌。 工作人员抱着服装道具来往穿梭,交谈声此起彼伏。 “这次演出太棒了!” “白老师今晚状态绝了!” 温嘉淼和沈嘉彦混在人群中,顺利摸到白景的化妆间。 “就这儿了,白景老师专属。”温嘉淼压低声音。 沈嘉彦试了试门把:“锁着呢。” “你们两个……”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俩人做贼心虚,忙得不行,一个仰头一个抖腿。 “彦哥,淼淼姐,是你们啊,你们来看我了。”白景此时还没卸妆,穿着演出服,身旁跟着助理和一直只存在传说中的漂亮富婆姐姐。 温嘉淼看见女人的一瞬间,顿时惊讶捂住嘴:“真的是你!小萝萝!!” 大波浪女人拉下墨镜,本来还很高冷的御姐范儿,结果突发恶疾:“小水水!!” 俩人激动的抱在一起。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还有一个不明所以的小助理。 白景连忙让小助理打开化妆间的门,把几人带了进去,然后吩咐小助理守好门,事情现在看起来有点复杂,他得捋捋。 小助理立马挡在门口:“放心吧阿Sir!今天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白景指着自己脑子,撇下一句:“没事少看点古惑仔。” “……” 白景的专属化妆室挺大的,不愧是台柱子的待遇,设施齐全,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有张两米的大床,是拎了包都能直接入住的程度。 听着三人叽叽喳喳了好一阵,白景终于理清头绪。 “我懂了,姐姐,淼淼姐,彦哥。” “你们三个是青梅青梅竹马,后面姐姐你移民了,然后彦哥和淼淼姐就去国外和姐姐上同一所高中,大学了又一起考回来,工作了又分道扬镳,是这意思吧?” “对对,真聪明。”沈嘉彦说得口干舌燥,拧开一瓶矿泉水喝。 “萝萝~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呀。”温嘉淼抱着人蹭来蹭去。 “哎呀宝宝,”顾松萝也紧紧抱着,“我还以为你在潮汕接你爸的班呢,而且我这次回来马上就走了。” 白景突然开口:“姐姐,你才陪我一天就走吗?巴黎有谁在啊,让姐姐念念不忘。” “乖哈,下次再来陪你。”顾松萝揉了揉他头顶。 这下轮到温嘉淼和沈嘉彦目瞪口呆了。 “你们、你们……” 顾松萝坐到白景身旁,宠溺捏了捏他的脸:“介绍一下吧,养的小狗。” “……”白景低头默认了。 “嘶。”温嘉淼和沈嘉彦同款震惊表情。 顾松萝笑得不行:“你俩怎么样了呀?什么时候准备结婚,我好提前请假回来当伴娘呢。” “这个嘛,”沈嘉彦呵呵冷笑,胳膊肘怼了怼温嘉淼,“你问她。” “哦?你们两个吵架啦?”顾松萝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而白景就像个挂件一样,一直黏在她身旁。 ------------ 051,随意随丢的p友 顾松萝艰难消化,不可置信。 “你是说,我聪明睿智的军师,当年劝我不要恋爱脑的军师,结果自己一上战场,和一个老男人爱得死去活来??” “温嘉淼,看着我眼睛!” 沈嘉彦咬了口苹果:“岂止死去活来,还求着人家复合呢。” “日!” 顾松萝:“来,来来来,让我看看那老男人长啥样,都快给你迷成智障了,你以前可不这样啊。” 温嘉淼郁郁寡欢:“他其实算不上好看,但是……” “打住!”顾松萝看起来比任何一个人都激动,拿出手机:“帮你挂号了,去看眼科。” 温嘉淼:“……” 沈嘉彦在一旁笑个不停:“我一开始和你反应一模一样,我都心思那老男人是不是给她下什么蛊了?” “但我就是喜欢,没有道理,没有原因。”温嘉淼坚定道。 一屋子的人心都碎了。 白景试探道:“淼淼姐,原来你不是演戏啊,我还以为你带陈先生回家,单纯就是为了气叔叔阿姨……” “啧。”沈嘉彦道,“你以为咱四个是一起演戏,比谁演得更好吗?” “嗯,我当初是这么想的。”白景道,“所以我演的特别卖力。” “绝了,兄弟。” 顾松萝觉得天都塌了,她的军师啊! “那老男人还离过婚?有了孩子?孩子都快上小学了?然后你还喜欢人家??” 温嘉淼点点头:“我都不介意。” “……” “……” “……” 沈嘉彦没招了:“看吧,夺犟啊。” 白景边卸妆边竖起大拇指:“淼淼姐,我敬佩你的勇气。” 顾松萝逐渐接受现实:“行,你现在把那个老男人叫来,我给你把把关。” “算了吧,我怕他紧张,他比较内向,不会社交。”温嘉淼道。 顾松萝:“SO??” “叩叩叩——” 小助理颤颤巍巍地推门:“白老师,有个小粉丝想跟您合照。” 白景看到门口可爱的小女孩,立马招手让人进来:“快进来,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一蹦一跳进来,笑容甜甜的:“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白景哥哥,我们一家都好喜欢你呀。” “朵……” “朵、朵?”沈嘉彦惊讶的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连忙朝门外张望。 “咦,嘉彦哥哥,淼淼阿姨,你们怎么也在呀?”朵朵歪着头。 顾松萝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们认识这小女孩?” 沈嘉彦:“说来话长……” 门外,剧院经理林曼,也就是沈嘉彦名义上的前女友,正和林语琴,陈易年在一起有说有笑。 林曼推门而入:“姐,姐夫,没事的,就合个照而已,又耽误不了什么,白老师平常对待小粉丝可是很友好的,可喜欢小孩子了,咱们家朵朵又那么可爱,白老师喜欢都来不及呢。” 结果三人一进来,和屋里的几人数目相对,十几双眼睛同时露出了震惊。 好玄幻、好复杂的人物关系。 顾松萝最先反应过来,拍着沈嘉彦的肩:“哈哈哈,小彦彦,这不是你前女友嘛?哈哈哈哈,小水水,快和我一起笑话他!” “姐姐……”白景将人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姐姐,现在一两句话说不清,但现在我们还是不说话为好。” “……”顾松萝也觉得气氛不太对,乖乖闭了嘴,和白景像两个小学生似的坐在一旁。 温嘉淼现在CPU都烧了,结结巴巴道:“我、能解释……” 陈易年脸色有点冷,紧抿着唇。 林语琴呆愣了半天,总算缓过劲来:“那个,我们就不打扰了,朵朵,先和妈妈回家。” 朵朵嘟着嘴:“可是我还没和白景哥哥合照呢。” “听话朵朵,我们下次再找白景哥哥,现在你该去上钢琴课了。” “可是……” 陈易年淡声道:“没事,朵朵好不容易见偶像一次,机会难得,带孩子去合照吧。” 林语琴左看右看,硬着头皮道:“好。” 她动作很快,拍了一张合照就带着朵朵赶紧走了。 朵朵依依不舍:“爸爸,你要记得周末我们和妈妈一起去游乐场玩~” 陈易年蹲下身子,轻轻抱了抱朵朵:“放心吧,爸爸不会忘记。” “爸爸再见~” “去吧,开车小心。” 林语琴仓促应声:“你忙你忙。” 林曼不解:“姐?”转头又看向陈易年,“姐夫,这怎么回事啊?” 陈易年直直看向温嘉淼:“过来。” “等等,等等。”顾松萝拦在俩人中间,“你就是那个老男人?我们家小水水爱得死去活来的老男人?是你??” 陈易年眼神沉了沉,除了刚刚对朵朵的好脸色,剩下对其他人都是冷脸。 温嘉淼刚要起身,沈嘉彦就把人拽了下来,他的脸色更差,而且看陈易年不爽很久了,火气一下子爆发。 “陈易年,现在更应该解释的人是你,带着前妻女儿一家三口甜甜蜜蜜看舞剧,你把淼淼放什么位置了?” 顾松萝第一眼看这个老男人就很不顺眼,开团秒跟。 “是啊,我们小水水因为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现在一句过来就把人带走,连个解释都没有,你这个老男人你还臭这张脸,跟我们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沈嘉彦:“他每次都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就像别人欠他似的,看见温嘉淼爸妈也是这个表情,我都不知道叔叔阿姨是怎么忍下去的。” 顾松萝:“他跟我们小水水爸妈都这样??他怎么敢的啊。” “他怎么不敢,他可太敢了,就仗着温嘉淼喜欢他,为所欲为!” “我靠了!”顾松萝气得双手叉腰,“别的先不说,你就和你前妻一家今天去剧院,明天去游乐场的,下一步呢,是不是复婚了,把我们小水水当什么了?当成随用随丢的炮友了是不是?” “要我说你也是好福气,被我们家小水水看上,你还不知道珍惜,还和你前妻纠缠不清呢!” 顾松萝战斗力强的可怕,骂架从没输过,还要持续输出,结果被白景拦住了:“姐姐,这里面有误会,先听易年哥怎么解释。” “你滚开,小心我连你一起骂。”顾松萝甩开手,“还有,你看那老男人有一点想解释的意思吗?他都没觉得自己错了。” 陈易年静静站在门口,当骂声一箩筐朝他砸下的时候,温嘉淼一句话也没说。 他转身走了。 林曼这时才勉强捋清事情来龙去脉,上学时和三人就结下的梁子,现在一起爆发了。 “你们太过分了!是不是只会霸凌老实人?” “上学的时候你们三个就是一丘之貉,霸凌其他同学,现在毕业这么多年,你们三个还是全员恶人。” 林曼指着沈嘉彦,曾经她喜欢的人:“沈嘉彦,你现在和她们混在一起,已经彻头彻尾的烂了,还不知悔改吗?” 沈嘉彦挑眉:“纠正一下,不是现在才混一起的,是从出生开始,我们仨就一起喝奶粉了。” “你!不可理喻!”林曼气得浑身发抖,又将话题引回陈易年。 “你们凭什么那样说我姐夫?我姐夫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他老老实实的找人结婚过日子生孩子,怎么到你们这,就成案底了?” “难道她温嘉淼就是干干净净的?你们那些破事我都不想说,要真比起来,我姐夫简直干净太多了!”她说到最后,气急败坏,展开人身攻击。 “还有,仗着自己那张脸好看,就到处勾引别人,简直贱死了!这次居然还勾引上我姐夫,你要不要脸啊温嘉淼。” “啪!” 比温嘉淼反应更快的,是顾松萝。 她读书时就是有名的掌公主,最喜欢扇人耳光。 现在都欺负到她闺闺头上了,更是不能忍。 沈嘉彦是个男人,不好动手,但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萝姐威武!” 顾松萝看向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林曼,冷笑一声。 思路清晰反驳道:“首先,没有人说陈易年过去的婚姻是案底,还有,他和你姐离婚了,不是你姐夫,以后注意,再犯一次,我给你打成猪头。” “再说了,你脑子不好使眼睛也没长吗?我们家淼淼这么漂亮,陈易年长那样,往那一站,到底谁占谁便宜?”顾松萝道,“对了,我怎么记着上学的时候,是你勾引的沈嘉彦,勾引不成,又去勾引别人的男朋友,结果被人家正主开户,都挂校园论坛了,还在这大言不惭的,用不用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林曼脸色煞白,那是她的污点,体无完肤的耻辱。 ------------ 052,喜欢我吧,我让你开心 当晚,几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顾松萝明天一早的航班,被白景带去机场附近的酒店。 离别时,三个好闺蜜抱在一起。 温嘉淼:“小萝萝,在巴黎照顾好自己啊,渴了喝酒,饿了抽烟,别亏待了自己。” 顾松萝:“我祝你和老男人锁死,锁死!” 沈嘉彦哭得最伤心:“萝姐,借我点钱。” · 车内,后座。 温嘉淼手指夹着两支香烟,车窗一开,烟雾散去,顺便看着窗外的江景。 感受着夜晚的江风吹来,温温柔柔地扑在脸上,很舒服。 沈嘉彦挪了过来,从后面抱住她,手臂箍着她的腰肢,轻声低语:“bb,在想什么。” 他的吻细细碎碎落在她脸颊,然后是颈侧,吸吮啃咬,留下暧昧的痕迹。 她倒也没推开他,但也没迎合,就抽着烟,好像整个人都麻了,像个被人揉在怀里的布偶。 直到啃咬上她的肩头,衣服被拉了下来。 沈嘉彦关上车窗,她才有点反应。 “我在想,不想喜欢他了。” “真的?” “太累了。” 沈嘉彦捏着她的面颊扳过,对着唇吻了上去,怜惜的吻了很久,像是在安慰。 一吻后,他又把人捞在怀里紧紧抱着:“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温嘉淼靠在他怀里,被温暖包围着,缓缓说道:“一开始挺开心的,现在不开心了。” “那就不喜欢,我早就看那个老男人不顺眼了。” “你看谁都没顺眼过。”她抬眼。 他也垂眼对上她带着泪光的眸子:“接近你的人,我都讨厌。” “但我阻止不了,你向他们靠近。”他低头欲吻上去,却看见她眼泪从眼角滑落,他伸手捻去。 笑道:“BB,中意我啦,我让你开心。” 这样真的很像调情,昏暗潮湿的氛围,说着彼此都很熟悉的粤语,让温嘉淼想亲上去。 结果是他的吻先落下,是沈嘉彦最先忍受不了,温嘉淼那样看他,不就是在让他亲下来吗。 他试探着含吮住她的唇,观察着她的表情,有一点皱眉都会停下。 沈嘉彦从不是一个有耐心又温和的人,只是在她面前,不介意做听话乖乖狗的角色。 温嘉淼感受到腰后温热的手掌,正用着力,将自己按向他怀里,温柔试探的吻逐渐变得有侵略性,不过这也确实让她暂时忘记了不愉快的事。 他吻技其实挺好的,又配上这么一张俊脸,每次亲密都让人很容易进入状态。 加上温嘉淼现在确实思绪有些空白,被引导着,慢慢的和他吻得火热。 可渐渐地,她神思醒了些:“没有那个……” 沈嘉彦点点头,吻着她:“我知道。” “那你还……” 车内夹杂着一丝烟味,但此刻被浓情彻底填满了。 温嘉淼的眼泪又流下了,不过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有点难以忍受。 沈嘉彦比她还了解她的喜好以及不耐烦的点,甚至了解一切,总能做到游刃有余。 …… 江边的风从午夜一直吹到了凌晨,变得微凉凄清。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沈嘉彦没喝酒,能开车。 车停稳在楼下时,沈嘉彦瞥见一辆眼熟的黑车,好像是陈易年的。 他嗤笑一声,利落地翻身下车,又将后座熟睡的温嘉淼轻轻抱了出来。 他就这样抱着人,堂而皇之地从那辆黑车前方走过。 倒也不是存心挑衅,实在是陈易年停车的位置角度太刁钻,想回家,只能从他面前过去。 沈嘉彦是高兴且愿意的,但陈易年不愿意了。 他下车,冷声开口:“谢谢你送我女朋友回家,后面我会照顾她,不劳烦你了。” 沈嘉彦没有丝毫退让意思,还多了分正宫的架势。 “跟你说一声,她要和你分手。” “她没亲口对我说,我没答应,这个手就分不成。” 沈嘉彦微微一怔,倒是头一次看他这么偏执的一面。 他笑了笑:“您现在,是不装了?” “淼淼给我。”陈易年态度也十分强硬。 沈嘉彦和他硬碰硬。 “我警告你,她要和你分手,以后你敢来纠缠,我就让你在单位混不下去。” 陈易年没受威胁,反而笑了:“沈总这么大能耐,还能调遣机关单位?” “我就是笑脸对你太多了,让你觉得我真是个酒囊饭袋?我就算弄死你了,我家里也会替我摆平一切。” 普通人与权贵抗衡,如同麻雀撞鹰。 沈嘉彦抱着人走了,他刚刚脸上的阴狠不是装的。 商界里谁不知道,沈家这位太子爷佛口蛇心,表面和人笑眯眯的,背地往死里捅刀,手段残暴狠戾,从不留情。 如果哪天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了,那就是铁了心的要对付谁,被沈家太子爷公然树敌,是绝对没人敢帮的。 ------------ 053,♡♡♡ 宿醉又折腾一番后,温嘉淼中午醒来,脑子有些晕沉。 沈嘉彦就在她床旁守着,见她醒了,倒了杯温水给她。 “喝点水BB。” 温嘉淼看着时间,接过了水:“我好像好几天都没去公司了。” 一直因为各种事在请假,要么就是出差,也不知道她办公室里养得小花儿怎么样了。 沈嘉彦笑了笑:“没事,今天刚好周末,我们待会儿要出去玩吗?” 她摇摇头,喝了口水放在床头柜:“累,想睡觉。” “好,你睡,我处理完工作陪你一起睡。” 温嘉淼侧躺在床上,看他工作的模样很认真,突然在枕边摸到自己手机。 很多通未接来电和信息,剥去工作信息,都是陈易年的。 他说想聊聊,彼此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她想了想,直接回:【见面已经没意义了,不需要浪费彼此时间,就像你说的,我们别被感觉束缚,由自己主导。结束吧,陈易年。】 温嘉淼下了决心,想把人拉黑,而且他们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面。 生活上不会有交集,工作上大概也不会了。 通常情况下,机关单位只会帮扶本土企业,只拿他们外企当赚钱的工具,而且就算真竞标上,她也不会去当那个项目负责人。 “对了,我们凌晨回家的时候,碰见陈易年了。”沈嘉彦随口道。 温嘉淼拉黑的动作一顿:“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死了。”沈嘉彦道,“还要带你走,我直接说你要和他分手,让他少来纠缠你。” “我这么说,宝宝,你不会生我气吧?”沈嘉彦笑着试探道。 温嘉淼最终点下拉黑,关上手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不会,反正都结束了。” “那你要不要考虑开始一段新的恋爱?”沈嘉彦把脸凑了过去。 “你要给我介绍吗?” “温嘉淼你……”沈嘉彦气笑了,“我这么大一绝世帅哥站在你面前,你还想着找别人?” 温嘉淼:“咱俩又不是新的爱恋,是旧的。” “行行行,管它新的旧的,谈不谈?” “不谈。” 沈嘉彦不死心:“再问一次!谈不谈?” “不。” “再问你最后一次……” “滚远点,别吵我睡觉。” 沈嘉彦抱着电脑痛哭:“啊~无情冷漠的女人~” · 没多久,IES上海部就在机关单位的公开招标中,中标了。 他们一开始都没抱希望的,以为又是陪跑,招标书也是随便做做,套用以往的模板。 这次的项目规模还不小,前期就投入数十亿,后期未知,没个三五年结束不了,意味着又要纠缠了。 本来是分到温嘉淼头上的,但她推了,最后是由沈嘉彦亲自接下的。 他在会议室主位上拧眉看完那份红头文件,当即决定:“接!有钱不赚是傻子。” 等到公开碰面的时候,陈易年看来人不是温嘉淼,眸色沉了沉,但没表现出来。 沈嘉彦把一沓熬夜做出的方案往桌上一甩,吊儿郎当的坐他对面。 “陈主任,看见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陈易年面不改色,没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 “选择贵司,是因为IES在物流方面有明显优势,此次精密零件我们需要依赖进出口,希望贵司竭尽全力。” “自然,我从不公报私仇。” “合作愉快。” 沈嘉彦笑了笑:“愉快说得太早了,希望这次之后,我们再也别合作。” 陈易年抬眼,淡淡道:“除非IES退出国内市场,否则外企,永远也别想绕过我们。” “好得很。”沈嘉彦咬牙切齿,之前真是低估了陈易年,他丫的嘴还挺毒。 陈易年推了推镜架,垂眸看着文件,漫不经心翻页:“请简单阐述一下贵司的方案。” 沈嘉彦咽下一口窝囊气,起身将U盘插入电脑,投入大屏幕。 结果刚讲了个开头,就被陈易年叫停。 他指出一处不能退让的点。 “我们不接受国内代工厂,据我所知国内没有任何一家工厂,能产出完全符合我们规格的标准,并且短时间无法产出大批机器与适配模具,所以我们只接受贵司总厂产出的零件,最好半年内提交订单。” “半年?你说什么梦话?”沈嘉彦冷笑,“我们还有其他订单在后面排着,你们插队的话要付全额订单百分之五的加急费。” 陈易年笑着压价:“我们各退一步,百分之一,一年内提交订单。” 沈嘉彦:“……” 纯纯无赖砍价法,哪有这么砍的。 沈嘉彦对着满会议室的人露出得体微笑:“我回去和总部申请一下。” 陈易年不紧不慢地合上文件夹:“加油,实在不行,就换个人来谈。” 沈嘉彦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换谁?你前女友吗?” 陈易年面不改色,声线平稳清晰:“换一位不会频繁与甲方领导说悄悄话的负责人。” 沈嘉彦嘴角的笑意未减,但都是强扯出来的冷笑。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却火药味十足。 陈易年不再多言,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搁,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来吸烟区抽了支烟,看着手机里停留在温嘉淼最后一条消息上,下面是一长串的红色感叹号。 就在这时,底下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温嘉淼:「我们聊聊。」 他一瞬间喜出望外,烟都夹不稳,连忙回:「好,时间地点,你来定。」 结果她发来的是一个酒店的定位和房间号。 「定位」 「1027,周末15点。」 简洁冷漠,连条多余的问候都没有。 陈易年:「收到。」 这是她说结束后,时隔半月的第一次约见,在酒店。 陈易年甚至比他们第一次约会前都要紧张,还想着要不要买几身衣服,剪个头发之类的…… 一切都太突然了,淼淼终于肯见他了。 · 周末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他早早来了,在车里等到三点前十分钟才上去。 那间房在最顶层,是一间套房,陈易年按响门铃。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传来的脚步声,门开了。 温嘉淼看样子刚洗完澡,发梢还是湿的,身上套了两层浴袍,和一条牛仔裤。 有点抽象的穿搭。 她转身接着擦头发,平静道:“关门。” 陈易年听话关上了门,跟着她走进来:“淼淼,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还是我的话比较重要,我先说。”温嘉淼打断他,随意往沙发上一坐。 陈易年有些拘谨站在一旁。 “坐啊。”温嘉淼笑道。 他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温嘉淼似乎有些变了,变得爱笑了,却都是假笑。 陈易年深吸口气:“你先说。” “不要刁难沈嘉彦,他是替我接下项目的。” 陈易年眼底落寞几分:“他跟你说我刁难他?” “不用他说,已经传开了,你那次在会议室吊得他哑口无言,方案刚说了两句你就让我们退回重做。” 温嘉淼对上他不冷不热的目光,继续道:“不管是不是刁难,这都确实是我们能给出的最优方案,希望你们也不要太欺负外企,我们也要赚钱,手底下也有那么多员工需要养活。” 他垂眼笑了笑,躲避她毫无感情的眼神。 “那你呢,为什么不亲自接项目?故意躲我?” 温嘉淼承认的爽快,十分坦荡。 “对,我不想看见你。” ------------ 054,上章分手这章哄 陈易年听见这句,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淼淼……” 他总觉得,他们不该是现在这样。 温嘉淼只觉得问为什么很幼稚,但还是笑了笑。 “陈主任,不想见一个人犯法吗?您不会又要动用您的官威吧?” 陈易年看着她,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 此时她的美也是具有攻击性的,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 “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个?”陈易年嗓音发涩,“你放心,我没有刻意针对谁,只是基于事实与我方要求,而勒令让你方做出的部分整改。” 这番公式化的回答,让温嘉淼有些不爽,他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说出这种理智冷静的话。 他现在难道不应该局促不安?无所适从?偏偏脸上一丝慌乱,一丝丝波澜都没有,情绪稳定的可怕。 她叫他来酒店,就是看他自乱阵脚的,不是听他说些不痛不痒的官场话。 倒也不是放不下,就是心里不服气。 加上自己整个部门熬了几个通宵给出的方案,直接被他一句话毙回来了,她就是想问问到底怎么改他们才满意。 陈易年忽然起身,朝她走来,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主动跪在了她脚边。 他眼眶泛红,搭上她的手背:“淼淼,我们之间不是无法挽回,只是有些误会,我还没来得及解释。” 温嘉淼心里本来是很平静的,结果直接被他一跪弄得有点发懵。 这是在挽回她吗。 陈易年看起来有点可怜,好像快要哭了。 “淼淼,在剧院那次不是故意没和你说,是部门团建结束后,去看了场舞剧,碰巧遇见了朵朵和朵朵妈,就坐在一起了,朵朵一直粘着我,让我陪她去游乐园玩,我当时想着已经很久没陪过孩子了,就答应了……” 温嘉淼没说话,她以为自己已经心灰意冷放手了,可以硬下心来面对他,可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还是会触动。 就像他说的,他们之间其实并非无法挽回,只是误会没解释清楚。 但她此时的心境已经变了。 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介意他有过婚姻,有女儿,对他一切都包容。 温嘉淼现在介意了。 就很突然,很莫名其妙的转变。 又或许是因为以前没那么喜欢,现在真喜欢上了,会变得让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份阴暗的占有欲。 男人眼睫轻颤了颤:“淼淼,很抱歉给你朋友留下如此糟糕的第一印象,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容忍了很多,付出的一点也不比我少,甚至比我还有勇气,你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浑噩平庸,我也不一定要循规蹈矩的活着,也可以是热烈欢腾的。” “我的改变是因为你,我喜欢这样的改变,淼淼,我喜欢你,很喜欢,对你的喜欢胜过了所有人,我不想我们……就这么算了。” 他继续说。 “下次你朋友再来的时候,我会亲自道歉并且解释,争取让你朋友对我尽可能改观,以后任何事之前,我会向你先报备,如果是突发状况,无法预料的,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我有很多不足,不够浪漫,不懂风情,性格沉闷无聊,或许一时间不能与你同频共振,但我会努力向你靠拢,我很喜欢你。” 陈易年说了很多,说话时音节都在颤抖,看得出来很紧张。 温嘉淼差点就被冲昏了头脑,还好理智一把将她拉回。 理智告诉她,如果还继续下去,她会很痛苦。 她所不能忍受的,都是现实,无法消磨掉的。 温嘉淼不想委屈了自己,也不想其实介意还装作不介意的样子。 她俯身凑近他,抽出自己的手:“离我远点。” …… 陈易年心顿时凉了半截,怔怔望着她。 温嘉淼的语气没有感情:“你凭什么觉得我还愿意和你在一起?” “一个离过婚的老男人,没我有钱,没我好看,书读的也没有我多,见识没我广,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而且我们没有共同话题,我不想听你讲那些枯燥的哲学,我不喜欢看书,不喜欢早餐的豆浆味,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方面面看起来都不那么适合的人,就偏偏纠缠到了一起。 她像天上月,月亮的倒影曾短暂地映在他的水面,但这就能证明,月亮属于他吗。 不属于的。 月亮还是在天上挂着,永远不会落下来。 陈易年意识到的时候,年纪已经摆在这了,有心无力。 而且他的工作,不是努力了就有结果,还要机遇,和足够的幸运。 陈易年这时眼泪落了下来,垂着头,声音也很小。 “那如果,只是……玩玩我呢,你愿意吗。” “不愿意。” 温嘉淼想了想:“主要是玩腻了,挺没劲的。” 什么都试过了,就没新鲜感了。 她从来不是个长情的人。 或许是有点喜欢他,某一刻也许是认真的,但还不至于让她一再妥协。 陈易年眼泪忽然停了,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强势一点,让她知道,自己也有偏激固执的一面,不是什么他都能接受,都能顺其自然的准许一切发生。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压下去了。 他做不到任何逼迫她的事。 温嘉淼递给他纸巾,拽了个抱枕和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她打开电脑。 “说正事吧,方案要怎么整改,你给个大致的方向。” 陈易年轻轻接过了纸巾,目光却始终追随她。 “我明早把整改的细则发给你。” 温嘉淼顿住了,偏头看他,看样子这个老男人是准备熬夜通宵整理了。 她突然想逗逗他。 “发总裁办的企业邮箱吧。” 果然,陈易年倏地抬头,眼睛红红的。 “淼淼,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温嘉淼当着他的面把人拉黑,还摆在他眼前。 “你看,我拉黑你了,你就算发给我我也看不到。” 陈易年:“……” “拉回来。” 他突然觉得温嘉淼在逗他玩,可偏偏自己心都快要碎了。 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下来,不知道被她弄哭过多少次,每次都很羞耻。 温嘉淼突然发现了新乐趣,看男人哭也好好玩,特别是陈易年,强忍着不流泪,但是又忍不住的模样。 简直太有意思了。 好像又被他勾起了兴趣。 温嘉淼意识到这一点,嘴角压下,起身嫌弃道:“挺大一男的,动不动就掉眼泪,烦死了。” 陈易年泪眼婆娑仰头看她:“对不起,我会控制好情绪。” 可偏偏看他还挺可怜的,温嘉淼实在受不了他这样,找了个理由把人打发走了。 “我睡觉了,你走吧。” 陈易年突然问:“和谁睡?” 那句要你管到嘴边,变成了:“我自己,行了吧。” ------------ 055,听话的像条狗 一夜未合眼,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 陈易年真就通了个宵,规规矩矩整理出几百页文档的整改细则,比较重要的点还标记了出来,方便查阅。 从来、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甲方这么谨小慎微,埋头苦干。 如果有,那一定姓陈。 他听话地把文件发到总裁办的邮箱,显示发送成功后。 正打算和温嘉淼说一声,顺便问她早上想不想吃生煎包,其实主要是想和她说话。 结果他还在黑名单里没拉出来。 陈易年盯着红色感叹号看了二十分钟,看得眼睛发涩。 他摘下眼镜,准备洗个澡就去上班了。 陈易年最近上班都会刻意绕远,绕到温嘉淼家或者公司附近,如果能偶遇到她就好了。 可真偶遇到了,他又不高兴了。 因为温嘉淼是和沈嘉彦一起出门的,他们会经常去公司附近吃面,再一起去旁边的咖啡店买咖啡。 有时是沈嘉彦自己去,但每次出来都会拎两杯咖啡,应该是带给温嘉淼的。 陈易年握着方向盘的力度逐渐发紧,好嫉妒。 俩人成双入对,很是般配,而且是方方面面都很匹配。 · 沈嘉彦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楼下。 “那跟踪狂又来了。” 温嘉淼漫不经心啜着热咖啡:“哦。” “你到底怎么想的,就这么一直纵容他?”沈嘉彦烦躁地解开西装扣子,“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他?” “急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那你就是心里还有他。” “乖啦,我心里有你。” 沈嘉彦算是摸清了。 温嘉淼开心了就哄他两句,不开心了直接骂,反正没把他当人看。 这种日子他真是受……的还不够! 沈嘉彦呵呵冷笑:“你别光用嘴说啊,你得用嘴亲我两口。” 温嘉淼放下咖啡就没再拿起来过。 …… 【删删删】 …… 她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后面例会我不去了。” “嗯,宝宝好好休息。” 他倒是衣冠楚楚,精神焕发的,换了套新西服,人模狗样。 温嘉淼看着他穿好衣服,扎好领带,除了喉结上那个牙印,谁能看得出他刚都干了什么。 衣冠禽兽,这个词儿形容沈嘉彦再合适不过了。 他俯身给人掖了掖薄毯,在湿润脸颊留下一吻:“我得去看一眼例会,宝宝先睡,开完会我就来陪你。” 温嘉淼懒得回应,直接闭了眼。 眼不见心不烦。 · 会议室里。 例会没高层领导开不成,沈嘉彦迟到了十几分钟,所有人猜测纷纭。 “我看见温经理进了沈总办公室,半天没出来了。” “他们不都一直形影不离的,有什么好奇怪。” “唉,怪就怪总裁办公室太隔音了!” 沈嘉彦毫无征兆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顿时鸦雀无声。 眼尖的助理连忙拉开主位的椅子,沈嘉彦大步流星走来,神色冷峻坐下,压迫感十足。 “开始吧。” ———————————————————————————— ------------ 056,老实人逼疯了 合作项目推进的顺利。 出了问题一般都是甲方自行解决,根本没折腾乙方。 所以沈嘉彦这个项目总负责人做得很清闲,每天上班打打卡,开个会,签个字,找爸妈要点钱,一天过去了。 到了温嘉淼生日这天,上海已入夏,暑气渐蒸。 在闷热的午后,下起了雨。 过生日当天温嘉淼还在陪客户吃饭,沈嘉彦在另一个饭局,很难脱身。 IES上海部风生水起,规模扩大几倍不止,随即而来的订单也越多,甚至都排到了两年后。 温嘉淼这边的饭局最先结束,她收到沈嘉彦四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BB,先回家不用等我,礼物看你余额。」 「本来也没想等你。」 她犹疑点进账户,好像数字是变了一下,一看流水明细。 【沈嘉彦向您汇入伍佰贰拾万元整。】 温嘉淼:「你出去卖了?」 「对啊,我卖给你了,金主姐姐对我的服务满意吗,满意的话给个五星好评哦。」 温嘉淼一个白眼。 「你哪来的巨款?」 他爸妈不都给他卡停了,又是白打工,兜比脸还干净,连吃早餐都要蹭她的。 「我跟我爸妈说在追你,二老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我了,我现在富可、敌、国。」 「……」 「你现在叫声皇上,我给封个总管大太监。」 「滚」 「回家等我,我这边快结束了,雨天开车小心。」 沈嘉彦在饭桌下发消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给一桌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段时间和温嘉淼太开心了,吃饭在一起,睡觉一起,工作也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是甜的。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 雨从午后开始下,淅淅沥沥不停,入夜后彻底演变成暴雨。 温嘉淼握紧方向盘,雨刮器在瓢泼大雨中徒劳地摆动,视线模糊了又清晰,全凭本能操控方向。 车窗外霓虹被雨水晕开,冰冷又陌生。 她在路上堵车了两个小时才回来,停好车,直接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去。 “怎么是你。” 温嘉淼打量着他。 男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与黑裤,仍是平日里那副干净低调的模样,袖口随意挽起一截,露出手腕。 衣衫上沾着深浅不一的雨痕,想来是期间一次次走到车库入口张望,看她是否回来了。 陈易年上前两步,双手捧上一个礼盒给她,声音和轻:“淼淼,生日快乐。” “不会又是金子吧?”她垂眼看了眼盒子,没接,只浅浅牵了下嘴角。 他像是被说中,耳廓微微泛红。 温嘉淼伸手按下电梯键:“谢谢,心意领了,礼就不收了。” “淼淼……” 情急之下,陈易年挡在电梯口,眼眶微微发颤:“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这段时间快要给他逼疯了,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她和沈嘉彦出双入对,有说有笑,他们如此登对,如此耀眼。 他也好想站在她身边。 他好喜欢她。 其实陈易年本可以借着项目的由头施压,或是使些手段,以此要挟。 可他如果真这么做了,就不是陈易年了。 这只是温嘉淼的癖好,她喜欢看人崩溃,看循规蹈矩的人离经叛道,看克己复礼的人标新立异…… 而她最想看到的,是那个永远活在压抑条框里的陈易年,为她失控的模样。 只是可惜,每次都只差一点。 温嘉淼晃了晃自己中指上的戒指:“我和他已经订婚了,你确定还要纠缠?” 陈易年愣住,怔怔盯着她的手指,好碍眼的戒指。 “……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 前不久,太快了,怎么就和人订婚了呢? 陈易年看着那枚刺眼的戒指,问她:“你能在和我谈恋爱时,和他纠缠,为什么现在和他在一起了,不能和我那样。” 温嘉淼笑笑,进了电梯,摆摆手:“当然是,玩腻你了。” 她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时,陈易年那张阴沉的脸,别提多有意思了。 就在即将关闭的瞬间,电梯中间伸了只手扒开。 陈易年一步跨进来,把她按在镜面上就强吻下来。 这个吻又凶又急,带着不甘心的狠劲。 最后快结束时,陈易年狠狠咬了她的唇瓣,抵着她额头张嘴喘气:“温嘉淼,你没有心。” 电梯持续上升,很快抵达楼层。 她被强行带了出来,抵在门口接吻,继续吻她,这次的吻更深更急。 老实人被逼疯了,强势起来还是挺可怕的。 她勉强偏开头:“这里有监控……” “那你开门。”他眼眶通红,声音低哑。 “你!”温嘉淼想打他一巴掌,又舍不得,把手放下了,转而在他腰上一掐。 “这是我家,你不准进来。” 陈易年感受到腰上的疼痛,又吻了下来,将刚刚那点疼痛全还了回去。 “不开门,那我们就在这。” “不行。” 温嘉淼看着前面的大监控,真的忽视不了。 结果推搡间,陈易年的手指不小心按在门锁指纹处。 门开了。 俩人都愣住了。 更惊喜的是陈易年,原来温嘉淼还没删他的指纹。 陈易年把人推了进去,抱在玄关处吻了吻,问她:“密码还是我生日吗?” 温嘉淼不想承认:“懒得改。” 他将她抱得更紧,弯腰将脸埋进她颈窝,滚烫的唇贴着她颈侧吻着,留下痕迹,呼吸的急促,好喜欢她头发的香气。 "淼淼,你还喜欢我。"他的声音带着确信的颤抖,每个字节的热息都洒在她肌肤上。 她感受到痒痒的一片,不太舒服:“我才不喜欢你,放开,不然叫物业了。” 他温热的唇贴在她耳畔:“你可以让保安拦我的车,可以让物业赶我走,可以删掉我的指纹,改掉门的密码…可你什么都没做。” 说完,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气息灼热:“淼淼,你心里还有我。” “才没有,你自作多情……!” 未尽的话语被强势的吻堵上,她招架不住,男女性的体力还是悬殊巨大。 从玄关到沙发,他的亲吻细致而绵长,让她渐渐失了力气,当他将她抱起走向卧室时,她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 窗外城市的灯火温柔地洒落,映照着两道相拥的身影在夜色中缠绵。 温嘉淼刚恢复些力气,抬手就给了陈易年一记耳光。 他偏着头,脸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他的肌肤向来容易留下痕迹,无论是吻痕还是指痕都会在身体上留存许久。 更别提伤痕了,此刻借着窗外斑驳的光景,还能看到他胸前、腹部的那一点点痕迹。 是她留下的。 她下手很重,特别是兴奋的时候,他恰好能忍痛,无论多重都受着了。 “淼淼,很疼吗?”陈易年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轻点。” 温嘉淼别过脸去:“恶心。” 他又把脸扳过来,吻了下去:“我也觉得我挺恶心。” 那么大年纪人了,拿不起放不下的,大半夜的跑来纠缠一个小姑娘。 温嘉淼犹疑看着他,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似的。 “你这么委屈干什么,被强上的又不是你。” “淼淼,你是不是后悔当初,和我这样的人纠缠了?”他抬眼,一片湿意。 她嘴上说他恶心,实际上用手指给他擦眼泪。 “不后悔。” “真的吗?” “骗你是狗。” 陈易年听了,果然笑了,然后想到什么又难过起来:“你之前也说过,谁提分手谁是小狗,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你提一次,我提一次,顶多算扯平了。” “好。” 陈易年按着她的手:“淼淼,我不强求你立马接受我,但是别推开我,你不理我那段时间,好难过。” 温嘉淼:“那我看到你和你前妻一家三口出现在剧院,又当着我的面说去游乐场,我不难过吗?” “对不起,那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那么难过。” “你什么也不用做。”温嘉淼拍了拍他的脸,笑道,“现在离开我家。” 怎么做,做什么,还要人教,温嘉淼简直气笑了。 陈易年知道她说的是反话,轻轻抱了抱她:“淼淼,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给我点表现的机会吧。” 她推开了:“为什么要给你机会?那天在酒店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讨厌你。” 陈易年静静看着她:“和讨厌的人睡到了一起,会不会不那么讨厌了?” 温嘉淼噎了一下,他怎么这么敢说了。 “淼淼,求求你,别不理我了……” 他完全是乞求的姿态,眼里漫上湿意,头抵着他膝盖。 温嘉淼就倚在床头,轻轻踹了他一下,凑近他:“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一个月,我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不会不理你,也不会消失。然后你勾引我,如果我一个月内睡了你的话,我就再也不拉黑你。” 陈易年喉结轻轻滚动。 勾引她……光是听到这三个字,耳根就烧得厉害。 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这是求来的机会,他要牢牢抓住。 “好,说话算数。” “当然。” 温嘉淼勾了勾唇,看来以后应该还挺有趣的。 陈易年吻上她的唇,真诚道:“淼淼,生日快乐。” “知道了,你走吧,沈嘉彦应该快回来了。”温嘉淼没什么表情。 他垂下头:“好。” 温嘉淼看他背对着自己,把刚才激情脱下的衣服又一件件穿回,让她有种错觉。 像叫了上门服务,完事了,就毫不留情赶人走,还没给钱。 她感觉如果这时候她甩几张钞票给他,估计老男人会委屈的哭出声吧。 会红着眼眶不可置信,把嘴唇咬得发白,隐忍着不肯说一句重话…… 太有意思了,她等会儿就试试。 陈易年走之后,温嘉淼就开始掐着时间,等他差不多到家了。 立马给他转了五千,备注:服务不错。 她都能想象出陈易年会如何掉眼泪了,伤心难过的给她打电话求安慰。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陈易年不仅收了钱,还回复道: 【谢谢惠顾,这周末还约吗?可以打八折。】 温嘉淼看了那行字愣了半天,这不对。 激将法。 一定是激将法。 对,他们刚刚才定下的一个月期限。 这人从现在就开始勾引她了,开始的猝不及防。 陈易年:【考虑如何?】 温嘉淼:【钱还我!】 陈易年笑着把钱重新转了回去。 已经很知足了,能再和温嘉淼说笑打趣,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 “又要去给他汇报工作,汇报完了又挨叼,我真受够了!”沈嘉彦哀嚎。 根据合同条款,他们需要每周进行一次工作会议。 总结本周工作,制定下周工作计划。 温嘉淼笑了笑:“我和你一起去。” “你?”沈嘉彦挑眉,语气带着调侃,“怎么,想旧情复燃?” “你知道的,我讨厌阴阳怪气,和乱吃醋的人。” “谁吃醋了?我现在忙得连上吊时间都没有,还有心情吃醋。” 沈嘉彦一摊手:“我是怕他也叼你,完了你俩在打起来,殴打公职人员,要拘留,搞不好都判刑。” 温嘉淼:“……” “你是不知道,开会俩小时,一小时五十五分都在叼我,剩下的五分钟,皱眉、沉默、凝视。” 温嘉淼笑了:“这么威风,那我更得去看看了。” 沈嘉彦一声长叹:“哎~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的真理啊,甲方叼乙方,天经地义,就像你妈打你,不讲道理。” · 会议室内,气氛肃穆。 一行人坐在一边,翻阅着刚打印好的文件,没有一个交头接耳。 陈易年坐在最中间位置,听到有人进来了,头也不抬的。 “你们迟到了,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陈主任,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下次一定提前出发。”温嘉淼坐在他对面。 听见她的声音,陈易年倏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喜:“淼……温经理,您怎么也来了。” "特意来见识陈主任的官威。"她唇角微扬。 陈易年身旁的人忍不住笑出声,还得是嫂子能制服住老大。 “我只是按规章办事。”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钢笔,“并非刻意针对。” 沈嘉彦像个告状的小学生:“这还不叫针对?你要是没刁难我们,我当场倒立洗头。” 温嘉淼拉了拉他的手,示意安静。 陈易年看着两人接触的手,目光暗了暗。 已经受不了了。 醋味要溢出会议室了。 整场会议下来,陈易年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话都变少了许多。 不像以前那样,沈嘉彦说一句他就挑出一句毛病,弄得对方欲哭无泪。 他只看到,他的淼淼,又漂亮了。 漂亮的挪不开眼。 她应该是刚从某个代工厂视察完就过来了,身上还穿着灰色厂服。 厂服是宽松大一码的,但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显臃肿,反而更觉得她身形清瘦,工作证垂在胸前,随着她演讲工作PPT的幅度轻晃。 碎发轻贴脸颊,后脑低马尾松散地挽着,好温柔明亮的女孩,好喜欢。 这模样让他恍惚想起工作群里流传过的那张抓拍照,也是陈易年第一次存一个女孩儿的照片。 她站在轰鸣的机器前低头记录,衣角沾着油渍,但一点也不影响她,侧脸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清晰明亮。 陈易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眼中流露的满是欣赏。 他的淼淼,越来越耀眼了。 ------------ 057,♡♡♡ “没问题,就按你说的来。”陈易年道。 沈嘉彦面色如土:“陈主任,我前几次来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爽快。” “沈总的表述能力,还需加强。”他轻笑道,看向温嘉淼,“一起吃午饭吗?” 温嘉淼收拾文件夹的动作一顿,还没散会,他就公然邀请。 真是一点都不背人了。 陈易年身后的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咱老大啥时候这么主动了?? 散会后,一新来的科员感叹:“这温经理何方神圣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大这样,眼睛都快黏她身上了。” “是啊,老大那铁面无私的…居然喜欢女人啊。” 孙成轻咳两声:“你们来得晚不知道,当初咱老大和温经理的事儿,那是一个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太轰轰烈烈了,结果断崖式分手,差点给咱老大干废。” “那咱老大是在追妻吗?” 孙成:“追、妻、吗、就是追妻啊,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 员工食堂。 沈嘉彦打了一大盆的肉,笑嘻嘻转头看向陈易年:“我吃得有点多,你不会介意吧?” 陈易年回了个笑:“不介意,当养猪了。” 沈嘉彦:“……你很幽默。” 温嘉淼也打了一盆肉:“我想念你们食堂很久了。” 陈易年看着自己餐盘里的炒青菜,突然觉得自己的饮食习惯真的和她不一样,于是也打了勺肉。 三人坐在了一起吃午饭,气氛竟诡异的和谐。 都在低头干饭。 体制内食堂好吃的没话说。 陈易年的视线会时不时地瞟向温嘉淼,看她吃得正香,也就没打扰。 沈嘉彦吃的干干净净,吃完了,还去温嘉淼碗里抢肉吃。 他发自内心的:“好香啊,易年哥,以后我能天天来蹭饭吗?” 陈易年脸色微沉:“外来人员总在这吃,影响不好。” 温嘉淼吃完最后一块肉,擦了擦嘴:“好好吃,以后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那每天中午我来接你,反正我们两家单位离得不远,或者我打好饭给你送去。”陈易年立马道。 沈嘉彦:iOker。 温嘉淼笑道:“不用麻烦了,我中午一般都陪客户吃饭。” “不要和我这样客气,淼淼。” “不要和我这样客~气~淼~淼~~”沈嘉彦阴阳怪气学了一遍,“我说,陈主任,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淼~淼~现在是我女朋友。” 陈易年哦了声:“那又如何,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少纠缠她。” “准许你挑拨他人感情,不许别人也这样?” 沈嘉彦呵呵冷笑。 “要是没有你,我和她不知道有多好,跟个程咬金似的半路杀出来。” 陈易年:“自己留不住她,还怪别人。”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给谁看,还不是你装可怜勾引她?” “能勾引到也是我的本事,不像你,只能靠身体。” “明明还有脸!BB更喜欢我的脸,我长得比你好看。” “花瓶而已,重要是内涵。” “你内涵就是勾引别人的女朋友!” “说得像你没勾引过似的。” “行了你俩。”温嘉淼连忙叫停。 她怕再说下去,俩人容易打起来。 “我们先走了,多谢招待。”温嘉淼急急忙忙将沈嘉彦拉走。 陈易年看见了,他被温嘉淼拉走时,脸上是挑衅的神情。 让他很不爽。 陈易年拿出手机,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本来就在勾引她。 他给她发了条消息:「淼淼,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我厨艺比食堂的还好。」 温嘉淼看着消息,这话她信,他厨艺确实好。 就是陈易年最近主动的,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回:「今晚有饭局。」 「好的,需要我接你吗。」 「不用,也是公家饭局,不用喝酒,能开车。」 「嗯嗯,好。」 陈易年也没再打扰她了,虽说她有了回应,但是太粘人也会让她感到烦,毕竟她工作挺忙的,他得懂事。 · 傍晚,陈易年回到家,洗完澡穿上睡衣。 突然发现自己最近锻炼的成果还不错,身上的线条更明显了。 他摸了摸,手感好像也不错。 然后头脑一热,拍了张照片,给温嘉淼发去。 「淼淼,很想你。」 陈易年发完脸红心跳,呼吸又急又紧,这下真成勾引了,堕落了。 那淼淼会被他勾引到吗? 只是想想,就已经激动了半天,平复不了一点。 结果半天没回复。 陈易年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练得还不够好,不能入她的眼。 沈嘉彦的身材就挺好的,她应该也见过很多身材好的男性吧。 自己还是太没竞争力了。 就只能靠赤裸裸的勾引了。 骗人,说好不会不理人的。 现在一小时过去了,消息还没回。 心里正想着她,她的消息就来了。 「好看,就是裤子碍眼。」 陈易年有点不开心,半天不回复,一回复就是调戏他。 是不是只有调戏他这一件事才对她来说有乐趣。 「你刚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消息。」 「跟你说过的呀,晚上有饭局,才结束回家。」 「这么晚。」 「嗯习惯了,现在能脱了嘛,然后拍一张给我看看。」 她说得……是裤子…… 看到消息,陈易年耳根红透了,心跳怦怦的,真拍了的话,还给她发去,是不是就成了涉嫌传播淫秽照片?严重违纪的。 可是,她想看…… 他也不是那么难说服自己。 她一直都大大方方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如果他过于扭捏,会被不喜欢的吧。 纠结许久,陈易年终于下定决心。 温嘉淼却发来一句晚安。 她在那边等了半天,本来饭局喝了点酒就有点困,现在等消息那会儿功夫差点趴沙发上睡着。 陈易年失落感袭来,是他太纠结了,应该干脆点的。 他想发。 「淼淼,还想看吗?」 「都行,随你。」 她随便敷衍了句,这下陈易年又胡思乱想了。 结果下一秒。 温嘉淼直接弹出视频通话。 陈易年愣住,下意识调整了一下角度,将睡衣的衣领抚平,尽量看起来利索些。 “淼淼。” 映入眼帘的,是她那张漂亮明艳的脸蛋。 她倒在沙发里,看着很疲惫,眼睛都没睁太开:“来嘛,我看一眼,就一眼。” “好。” 陈易年做足了心理准备,下意识就答应了。 有点扭捏,但很快便说服自己。 他本来就是淼淼的,他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淼淼,看见了吗?”他轻声问。 “嗯~” 温嘉淼还在感叹这老男人真是豁出去了,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挺不容易,不知道背后说服自己多少次。 “很好看。”她夸奖道。 陈易年好像松了口气,轻轻问:“能移开了吗?” 温嘉淼笑着:“先等等,急什么。” “……淼淼。” 其实遇见她之前,他属于欲望不高那一类,跑跑步消耗体力,就没精力想那些事了。 遇见她之后,就突然变得重欲了。 他真怕这样下去会被嫌弃。 “你好可爱。”她却笑出声。 又是可爱,这词儿真是能形容他的吗。 他拿起手机,对着自己正脸:“淼淼,能去找你吗?” “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温嘉淼心情很好,难得哄了句:“乖,有空就找你。” “好。”他低低应了声。 结果就听见沈嘉彦的声音插了进来。 “BB~我回来啦,带你最爱吃的小蛋糕。” “淼淼,你们住一起?”陈易年着急了。 但他的问题没被回应,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 应该温嘉淼闭麦了,又把手机倒扣过去。 他急得团团转,都想现在冲出去找她了。 沈嘉彦那个色批,和淼淼住在一起,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勾引温嘉淼。 过了会儿,手机终于被温嘉淼重新拿起了。 她点开麦克风:“刚刚是沈嘉彦回来了,他没地方住,住我这里。” 陈易年看见她的脸,眸色沉了沉。 “他怎么会没地方住?” “他的卡被停了,现在给家里打工又没工资,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陈易年抿了抿唇:“你让他搬过来跟我住。” 温嘉淼扑哧一声笑了:“别搞。” 他也觉得自己挺荒谬的:“那你晚上睡觉锁好门窗。” “知道啦。” 沈嘉彦的声音又传来:“宝宝,你沐浴露哪个是花香的?我找不到了。” “就绿色那个啊。” “你在和谁通话?”沈嘉彦犹疑走了过来。 温嘉淼下意识护住手机:“别过来,快滚去洗澡。” “我看看怎么了,你背着我找别的男人了?”沈嘉彦一看手机里,陈易年眉头紧锁。 沈嘉彦忽然笑了,热情打着招呼:“嗨,前夫哥,晚上好啊。” 沈嘉彦赤裸着上身,只松松垮垮套了条长裤。 他自然地挨着温嘉淼坐下,只见屏幕里的陈易年如临大敌,顿时坐直了身子。 “你离她远点。” 沈嘉彦偏偏就搭上温嘉淼肩膀:“管得着吗?我俩今晚还睡一个被窝呢。” 温嘉淼:“谁跟你一个被窝?睡觉只会像八爪鱼一样粘着我。” “那不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行嘛,宝贝~” 陈易年脸色漆黑如墨,成功气炸了。 通话又被莫名其妙的中断,再打过去已是无人接听。 好气,大半夜被弄成这样,还气的睡不着觉。 · “你满意了?”温嘉淼推开他。 沈嘉彦又贴了上来:“满意,只要能气到前夫哥,我就身心舒畅。” “……”温嘉淼无语,站起身就回卧室洗澡准备睡觉。 结果一出来。 就看见沈嘉彦以一个极其妖娆的姿势倚在她床上。 在勾引她。 温嘉淼哪受得了这儿。 她最不经勾引了,一下扑上去。 沈嘉彦身材最好了,绝对是男模头牌,标准的九头身,宽肩窄腰大长腿,包装的像个礼物一样等待拆开。 他茶言茶语:“宝宝,我好看还是老登好看?” “你你你,你最好看。” 沈嘉彦又问:“那你爱我还是爱前夫哥?” 温嘉淼企图蒙混过关,可沈嘉彦铁了心的让她回答,不答就不给亲不给摸,这简直要她命。 被逼无奈,她敷衍道:“现在问的话,那就是爱你。” 沈嘉彦气笑了:“那我要是明天问呢?” 温嘉淼:“那就要看你明天穿什么了。” 沈嘉彦:“你想看我穿什么?” 温嘉淼眼睛一亮:“穿什么都行?!” 他点点头,一脸顺从:“嗯。” 温嘉淼说了一大堆,没一个能听的,全都是十八禁。 沈嘉彦眼神迷离:“你倒是会玩。” 温嘉淼摸摸他的脸:“你也会玩。” 然后凑到他耳边,骂了他一句。 他呼吸发烫,这时候骂他只会让他找不着北。 “勾引你嘛,大大方方的,反正我不怕看。”沈嘉彦得意道,“我帅,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这是真的。 温嘉淼也觉得他长得好看,光是这张脸看二十几年看不腻。 她垂眼,看着他的唇亲了上去,沈嘉彦立即热情地回应,温柔地含住她唇瓣。 …… ------------ 058,自己哄自己 这几天和沈嘉彦纵欲过度,差点死他床上。 温嘉淼决定清心寡欲几天,好好上班,再不上班连考勤表都没法看了。 手机震了一下。 是陈易年发来的消息:「吃早饭了吗?」 其实这几天还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压根没时间回。 想到这,她有点心虚。 之前答应过不会不理人,也不会突然消失…… 她回:「吃了,在开会,不聊了。」 陈易年回复很快:「好的,你忙。」 会议室里,沈嘉彦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皮笑肉不笑道:“温经理,你来讲讲你们市场部未来一个月的规划吧。” 温嘉淼在桌下回消息,被抓包似的,猛地抬头。 她讲? 没搞错吧。 给她时间准备PPT了吗?? “有问题吗,温经理休假这么多天,PPT该不会一页都没写吧?” 沈嘉彦一副做坏事得逞的模样:“真一页都没写呀,温经理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呀,好难猜。” 温嘉淼礼貌微笑,现在想一拳锤死他。 干什么? 他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每天和她在床上,不出门,也不处理工作,除了拿外卖上厕所都不起床的。 温嘉淼笑道:“真不好意思沈总,家里出了点事,猪圈塌了,回去修猪圈了,PPT没顾得上写。” 这理由还能再扯点吗? 沈嘉彦呵呵笑了两声:“那温经理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温嘉淼道,“猪圈修得快,就是被猪顶了一下,住两天院耽搁了。” “那你家的猪真不懂事,居然把我们温经理弄伤了。” “小事,现在那头猪已经被拉到屠宰场了。”温嘉淼笑道,“这猪的肉可好吃了,沈总要不要尝尝?” “不了,我祖上有穆斯林国家血统,不吃猪肉。” 沈嘉彦冷脸:“继续开会。” 会议室里的人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傻子都看得出来俩人在打情骂俏。 一起休假,又一起上班的“普通同事”关系。 刚一开完会,沈嘉彦就气势汹汹冲到温嘉淼办公室。 关上了门,拉上了百叶窗。 外面的职员见怪不怪,习惯了,每次都这样。 “温嘉淼,你居然说我是居居?”沈嘉彦控诉,“还要给我拉到屠宰场,宰了吃肉??” 温嘉淼故作惊讶:“你听懂了呀,还以为你听不懂呢。” “温嘉淼,给我道歉。” 沈嘉彦一屁股坐她办公桌上:“我不管,你这几天对我又咬又啃的,还打我,今天又背着我回别的男人信息,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温嘉淼:“纠正一下,没背着你,是光明正大回的。” “行,你行。” 沈嘉彦气鼓鼓的,还带着点委屈:“你提上裤子不认人了是吧?我让你白嫖好几天,给钱。” 温嘉淼气笑了:“凭什么我给钱?明明更吃亏的是我,你赔我精神损失费!” “走,现在咱俩就去鉴定中心,做伤情鉴定,看谁伤得更重。” 沈嘉彦拉着温嘉淼手腕不撒手。 温嘉淼直接咬了一口。 沈嘉彦被迫松开手:“你看你看,你又咬我,我要告到中央,让党和人民制裁你。” “你怎么不告到天庭?给你能耐的。” “行,我让玉皇大哥观音大姐给你压五指山下五百年。” “行了,不闹了。”温嘉淼打开电脑,“我要工作了。” 沈嘉彦也恢复正形:“说真的,明年要不要回总部?” 温嘉淼愣住了。 他继续道:“毕竟上海部发展空间有限,政策受限也多,总部可是个大展拳脚的好舞台。” 她当然都知道,只是现在,她好像有了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沈嘉彦一眼就看穿她是怎么想的。 “记得高中那年你说过,要做就做能改变行业的事。”他声音沉了下来,“总部研发中心刚获批国家级实验室,你最看好的智能穿戴项目快启动了,缺个总负责人,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温嘉淼淡淡道:“我想想,反正还早。” 沈嘉彦点点头,起身离开:“我还是想说,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等你,错误的人会阻碍你前进的步伐,做不到并肩前行就是拖累。” 这点温嘉淼认同,但清醒了半生,难得糊涂一次。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陈易年,如果她明年去国外总部了。 他应该会特别难过的吧? · 陈易年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像感应到似的,他下意识拿起手机,没温嘉淼的消息。 现在是午休时段,衬衣年像以前那样躺在沙发上午睡。 可这次只睡了十分钟就突然醒了。 他给温嘉淼发去消息:「睡了么。」 发完这条,他甚至不敢看手机。 他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好想见她。 可是每次去她公司楼下,看她匆匆路过的模样,手里忙着工作,他就不忍上前打扰。 就那么远远的看上一眼,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消息回了,很简洁:「在饭局」 她又在忙,很少看她清闲下来。 陈易年叹口气,偏偏他又帮不上什么。 只能简单的嘱咐两句,让她注意身体。 可是温嘉淼好想从不在意自己帮不上什么。 她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其他帮助。 温嘉淼:「想我啦?」 陈易年看到消息,眼睛一热,淼淼已经很久这样和他说过话了。 他连忙回:「很想你。」 无时无刻都在想。 「淼淼,想见你。」 他习惯了主动,可每次主动都得不到回应。 陈易年以为这次也没有回应,可破天荒的,她回了。 「晚上订好酒店,等我过去。」 酒店吗。 为什么不去他家里呢? 算了,酒店就酒店吧。 陈易年已经很开心了。 他又开始期待下班了,就像以前和她同居时的那样期待。 只要下班就能看见她了。 他连饭都没吃就去酒店等着了,把定位和房间号发给她,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 期间无数次看手机,除了温嘉淼发的哪条简短「知道了」的消息,再无下文。 他频繁看向门口,只要传来一点动静都心跳个不停。 可直到天色渐渐黑了。 晚上十点,他眼皮有点打架,温嘉淼还没来。 是不是她忘了。 想到这,他不禁失落起来。 陈易年拿起手机,想问问她怎么了,反复修饰着措辞,却感觉怎么问都有种质问的意思。 最后索性不问了,关上手机静静等着。 快十一点了,他起身洗个澡准备精神一下,然后再接着等。 浴室响起哗哗水流声,他给自己洗得很干净,沐浴露都涂了三遍,冲了三遍。 陈易年吹干头发时,看向镜中的自己。 还好最近坚持高强度锻炼,线条越来越明显,但还是和年轻的没法比…… 他垂眼,穿上浴袍,边系着带子边走出浴室。 结果一拉开门,就看见温嘉淼正坐在床边等他出来。 他瞬间惊喜,朝她去:“淼淼,你来了。” 温嘉淼还在拿手机回工作消息,笑了笑:“我加班晚了点。” “没关系,只要没忘记就好。” “你以为我忘了?” 陈易年点点头,他等了半宿,饭都没心思吃。 “傻子吧。”温嘉淼在工作群发完消息,就将手机设置免打扰模式,起身丢给他,“帮我充电,我洗澡。” 陈易年接住手机,开心应允:“好。” 这一刻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 只要是有关于温嘉淼的等待,都是值得并且雀跃的。 温嘉淼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有些局促的坐在床边。 她突然笑出声,走过去抱他:“就你这样,再给你一个月都勾引不了我。” 陈易年喉结艰涩滚动:“抱歉,我……” 实在做不来那种事。 “今天不做,好累。”她躺进被窝里,几乎沾上枕头的那几秒就睡着了。 陈易年小心拨开腰上的手臂,关上床头柜上的灯,跑去阳台抽烟冷静。 夏夜的晚风让他清醒了些。 他发现自己满脑子只有那种事,温嘉淼已经很累了,可自己那禽兽的想法却压也压不住。 只要一看见她就想,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更是煎熬。 不知抽了多少根烟,愣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又去隔壁房间洗了个澡,将烟味洗干净,才回的温嘉淼床上。 陈易年重新把人揽进怀里,吻了吻她额头,她也迷迷糊糊地吻上他。 吻的是嘴,他有点忍不住了。 明明刚刚才冲的冷水澡。 温嘉淼又追着亲上来,嘴巴湿湿的热热的,贴上他发凉的唇,感受到一丝清凉的她,吻得更深了。 陈易年沉沦片刻,结束了深吻,将人紧紧抱进怀里:“看你都困成这样了,还是睡觉吧。” 结果她咬上他胸侧,咬着咬着就又昏睡过去了。 实在太累。 陈易年呼吸加重:“淼淼……”垂眼看着怀里的人又睡着了,真是折磨完不管他死活。 他好半天才把气捋顺,生生将那股欲望压了下去。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可陈易年迷迷糊糊伸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床单是凉的。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睡意全跑光了。 淼淼呢? 他居然睡过头了,淼淼走了都不知道。 悔恨在心头翻滚。 他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在套房里转了一圈,心里空落落的。 正发慌,门口传来刷房卡的声音。 只见温嘉淼提着早餐进来,看见老男人愣愣地站在客厅中间,头发乱乱的,眼眶红红的,好笑又有点心疼。 “我只是去买早餐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打扰你。” 陈易年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声音闷闷的:“下次一定要叫醒我。” 天知道一觉醒来,看不见温嘉淼在身边,他有多慌。 差点心就死了。 “好了好了,先吃早餐。”温嘉淼笑着把袋子放在桌上。 陈易年一眼就看到了那杯豆浆,有些意外:“淼淼,你早上不是最不喜欢闻到豆浆味吗?” 她咬着牛角包:“你不是喜欢喝吗?就顺便给你带了。” 陈易年又感动的不行,果然,淼淼心里是有自己的。 “淼淼,你不用这样迁就我。以后你按自己的喜好来就行,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真的不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她笑了笑:“没勉强啊,我对身边人都这样。” 陈易年:“……” 早知道不多嘴了。 现在好了,难受了,自找的。 “中央空调。” 他闷闷地挤出这么一句,带着点控诉的意味。 温嘉淼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起猛了,听见老男人还嘴了。 “嗯?” 陈易年红着眼眶:“你对谁都这么好,不就是中央空调。” “呵呵……” 别说,老男人一旦做作起来,杀伤力太大了。 掉两滴眼泪而已,她就把前几天和沈嘉彦做生做死全都抛到脑后。 温嘉淼逗他玩,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对,我还会给每个前任买早餐,就算分手了也和前任睡一起。” 陈易年又伤心了,委屈巴巴的咬小笼包,然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口中的前任,说得好像是自己。 他又开心了,自己给自己哄好,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淼淼,你又寻我开心。” 温嘉淼随口一问:“今天六一,不用陪朵朵吗?” 陈易年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朵朵,更没想到她连儿童节都记得,朵朵也被她放到了心上。 “朵朵和她妈妈去外地玩了。” “哦。” 温嘉淼道:“那正好,你今天陪我去加班吧。” “啊,好。” 陈易年有些失落,还以为今天休息会出去逛街看电影,结果是去办公室加班。 “怎么,不愿意呀?”温嘉淼凑近他。 “没有,”陈易年立刻摇头,语气软下来,“愿意的,淼淼。只要能跟你待在一块儿,做什么都行。” · 办公室里。 陈易年帮她整理文件,他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干上助理的活了。 温嘉淼开完会回来,满脸凝重,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 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他伸手探了探外卖盒的边缘,已经凉透了。 “淼淼,”他声音放得很轻,“外卖凉了,要不要重新点一份?” 她没看他一眼:“丢了吧,不用点了,不饿。” 陈易年没打扰她,就在她对面的位置安静坐下,也拿出电脑处理起工作。 休息日破天荒地在工作群里回了几条消息,把孙成给炸了出来。 「老大??你号被盗了?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陈易年打字很轻:「和IES那边的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孙成:「没听说啊,一切正常,是出什么事了吗老大?」 「没事。」 陈易年回完这句就关掉了窗口。 看来她忙的不是他们项目的事,是别的工作。 别的工作,他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 温嘉淼在这方面一向很有分寸,从不让他做越界的事,更没仗着他们的关系行过任何方便。 她事事都亲力亲为,磊落又认真。 陈易年看着对面专注的侧脸,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温嘉淼看上的,好像从始至终都只是他这个人而已,无关其他。 ------------ 059,♡♡♡ 陈易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趴桌子睡着了。 窗外天色渐黑,身上披着温嘉淼的外套。 她正对着落地窗外的夜景伸懒腰,办公室里连灯也没开。 黑漆漆的,冷冰冰的。 陈易年醒了,这一觉仿佛睡了好久好久。 “淼淼?” 温嘉淼转过头,轻笑道:“醒了?” “空调开这么低,你不冷么。” 他看着她身上只穿了件雪纺衫,裤子也是薄薄的。 身形单薄清瘦,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 她朝他走来:“工作时温度低一点,利于思考。” 陈易年握住她的手,果然是冷冰冰的,他慢慢捂热。 “小心别感冒了。” “我哪那么容易感冒。” 温嘉淼抚上他脸颊,眼底盛满贪恋:“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嗯,出去吃吗,还是买食材回去做。” “不用那么麻烦,外面吃一口。” 陈易年点头:“好。” · 火锅店。 陈易年看着她清汤寡水的吃食,就和水煮蔬菜没区别。 “你好像不是特别能吃辣。”陈易年道,“我以前在网上了解过,广东那边的饮食比较偏清淡。” 温嘉淼抬眼:“算是吧,从小吃习惯了。” “那我们其实可以不来火锅店的,找家粤菜馆或者别的地方菜系,你也能吃得更舒服些。” “你问题很多。” 温嘉淼被问的没耐心了。 一句话就被呛了回去。 他低下头,默默把虾滑下进锅里,热腾腾的蒸汽熏得他眼眶有些发酸。 一旁还没意识到的温嘉淼,正焦灼地在工作群里回复消息,碗里的丸子都已经凉了,她才夹起来吃。 温嘉淼看了看对面一声不吭吃着青菜的男人。 “对不起啊,”她放下手机,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刚才语气不好,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陈易年立刻抬起头,有些惊喜,“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陈易年又开始自我攻略。 她这么忙还能出来陪自己吃火锅,证明心里还是有他,而且很快就意识到话说重了,还主动跟他道歉…… 吃完火锅后,随便在商场里逛了逛。 陈易年看着眼花缭乱店铺:“淼淼,要不要买点衣服?” 她低头看手机,回消息,头也不抬的:“不用,够穿。” “那喝点什么?” “我看到前面有家蛋糕店,你晚上没怎么吃,要不要买点蛋糕垫……” “陈易年。”她忽然停下脚步,连名带姓地叫他,像是被他吵烦了,很无奈的模样。 温嘉淼看着他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深吸口气:“算了,我们回去吧,有点工作处理。” 陈易年愣了一下:“那我们……回酒店?” “回我家。”她已经转身往电梯走去。 陈易年赶紧跟上,试探着问:“我也一起去吗?” “你也可以不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顾虑说了出来:“我怕碰上沈嘉彦,他毕竟现在,是你正牌男友。” “哈。” 温嘉淼像是听见了笑话般,但没想解释,顺着他的话逗他。 “没事,他去总部开会了,下周才回来,你可以放心的跟我回家。” 陈易年顿时哑口无言,跟着走进电梯,看着镜面里自己一脸复杂的表情。 完了,这下真成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了。 看他纠结又受尽良心谴责的模样,温嘉淼只觉得有趣极了,怎么能有人这么可爱。 太可爱了,就算傻一点也没关系。 陈易年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个家了。 格局还是没变,香薰也还是他买的那个,整洁干净,落地窗一样的通透。 “你随意,我去书房了。”温嘉淼踢掉鞋子,抱着笔电和手机就进了书房。 “好。”陈易年应声。 他把温嘉淼随意踢掉的鞋归回鞋架,随手整理了一下。 然后在客厅站了会儿,就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一些食材。 陈易年看了看,刚好够煮粥的,温嘉淼晚上吃得实在太少了,点的东西大部分都进了自己肚子里,他心里不是滋味。 饭还是要吃饱的,不然对身体不好,她体质好像本来就算不上特别好,换季总是感冒,平常也着凉就发烧。 大概半小时后,粥差不多煮好了,虾仁和扇贝在白粥里咕噜翻滚,看起来很有食欲。 他小心盛出一碗,走到书房门口。 门虚掩着,没锁,他轻敲了敲:“淼淼,煮了点粥,要喝一碗吗?” 温嘉淼从屏幕前抬起头,见到他端着碗的样子,唇角弯了弯:“这么有心啊?你煮都煮了,那我喝呗。” 得到应允。 陈易年走了进来,把碗轻轻放在她面前,结果温嘉淼的手调戏般覆上他手背。 就是在调戏他。 “淼淼……” 温嘉淼尝了一口:“很好喝。” 然后一整碗都喝光了。 陈易年很开心,问她:“还要吗?” “饱了,我有点工作处理,比较急,处理完就陪你。”温嘉淼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跌宕的股市K线图。 IES总部被卷入金融危机,大批的项目搁置,这也是沈嘉彦不得不回总部坐镇的原因。 “好,我等你。”陈易年默默地收拾碗筷,随即安静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温嘉淼那句“不用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易年就已经没影了。 她望着紧闭的门,电脑里是一堆待办事项,也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弹出了跨洋视频的请求窗口,拉回她的思绪。 她点击接通。 画面那端,是总部会议室里严阵以待的众人。 沈嘉彦尤其神色严峻坐在主位,代为主持会议。 温嘉淼条理清晰:“我今天与聚汇实业进行了初步交涉,他们的报价明显高于市场常规水平,显然是看准了我们急需产能的时机,意图坐地起价。” 会议桌另一侧有人叹了口气:“但目前符合我们技术标准的,只有聚汇实业一家,其他工厂的产能和品控都达不到要求。” 另一个高管附和:“他们就是吃准了这一点,事态紧急,要不然……我们接受他们的报价吧。” “合作伊始就被人扼住咽喉,后续只会越来越被动。”沈嘉彦斩钉截铁地反驳,看向温嘉淼。 “你明天直接杀到他们工厂,面对面交流,尽力把价格压到合理区间,能压多少是多少。” 温嘉淼:“收到。” …… 会议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结束时已是凌晨。 她见过太多凌晨,基本对熬通宵没什么感觉。 温嘉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想站起身,腿麻得不行,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 正要活动一下,倒杯酒喝,突然想起陈易年这么个人,不会还在等她吧?? 她推开书房门,主灯已经关了,只有沙发旁那盏暖黄的感应灯还亮着,柔和地勾勒出沙发上人熟睡的身影。 陈易年面向书房门的方向侧躺着,像是执意要等她出来,却终究没抵过困意。 温嘉淼站在原地看了他片刻,以她的力气,自然没法把他弄回卧室去。 于是找了条薄毯盖在他身上,又将中央空调调高两度。 然后抱着电脑坐到沙发另一端,接着处理工作。 · 陈易年刚醒的时候,就看见温嘉淼在身边。 她正抱着电脑做合同,眼里漫上不少红血丝。 他愣了一下:“淼淼,你通宵了吗?” 她头也没抬,低头敲键盘:“嗯,这份合同今天要用。” 陈易年凑近了些,瞥见屏幕上的公司名称:“聚汇实业,你们在和他们谈代工?” “对,总部生产线停了,得尽快找到临时合作方,停一分钟赔三千六,时间就是金钱啊。” 陈易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需要我跟你一起去谈判吗?” 温嘉淼笑了:“你去算什么,倒像是我们仗着关系去压人了。” 他没坚持,沉吟片刻道:“聚汇的老板丁海是退伍军人出身,不太喜欢做进出口生意。他抬价,多半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不是真的不想合作。你可以从国际形势和长远友好往来这方面切入,试试把价格谈回来。” 温嘉淼恍然大悟:“倒是个好思路。” “如果是丁海亲自谈,我确实不方便露面,他向来不喜欢搞特权的人。”陈易年道。 “放心,”温嘉淼合上电脑,笑道,“我心里有数,等我好消息。” 陈易年亲了亲她脸颊:“就知道我们淼淼最厉害了。” · 陈易年去上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满脑子想得都是淼淼。 早会上,孙成照例汇报工作进度。 “老大,和IES合作的项目在原材料采购上出了点问题。他们提供的一批材料中,有一项检测指标不符合我们的标准。您看是直接安排退货,还是请沈总他们过来当面沟通?” 陈易年想都没想:“这点小事就要退货?谁的时间不宝贵,让他们技术团队线上沟通解决,别动不动就找人过来。” 如今沈嘉彦人在国外,上海部现在由温嘉淼全权负责,她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还要给她找麻烦。 孙成直接被说懵了:“不是……老大,您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呀,您说了,哪怕差一分钱也得叫他们过来开会,绝不能让他们太轻松啊……” 陈易年面不改色地站起身,顺手合上面前的笔记本:“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散会。” “……” 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住了,鸦雀无声。 孙成脑海里反复过了几遍老大话:“不是老大,您之前明明说过的呀……” 是他失忆了吗? 难道他比别人都多了段记忆…… 刚回到办公室,陈易年就收到温嘉淼的消息了。 「丁总这边顺利拿下,他感动得差点当场抹眼泪,多亏我们陈主任的思路啦~爱你爱你!」 是不管多少次听见这句爱你,都会疯狂心动的程度。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便没了回音。 合作谈成,照理说应该会有个饭局。 不过想到丁海退伍军人的身份,大概也不喜欢酒桌应酬那套,所以她这会儿,多半是直接回公司继续忙了吧。 不过让陈易年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温嘉淼会直接来找她。 这还是第一次。 她手里提着两大袋奶茶,笑盈盈地分给外间的科员们:“大家都辛苦啦,请你们喝奶茶。” “哇!谢谢嫂子!” “嫂子你也太好了吧!” “嫂子你就是我的神——” 在一片欢呼声中,陈易年闻声推开办公室的门,眼睛一下就亮了:“淼淼?” 温嘉淼拿起一杯奶茶和习惯,笑着向他走去:“我们陈主任也辛苦了。” 他伸手将她轻轻拉进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一阵起哄。 “哇哦,老大和大嫂关门干嘛呢?” “这还用猜?反正不是讨论工作就对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看你是想加班了。” 门内,温嘉淼忍不住轻笑,将奶茶递到他面前:“陈主任不喝吗。” 别人这么叫他正常,可温嘉淼这么叫,总带着点调情的意味。 陈易年接过奶茶,随手放在桌上,目光却像是被黏住了般,始终看着她:“谢谢淼淼。” 他太激动了,不仅自己来,还带下午茶给他部门的人,淼淼就是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了,让他好感动。 “我以为你谈完合作,就回去上班了。”他低声说,睫毛微微垂下。 温嘉淼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唇角弯起:“事情都处理完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专门陪你。” “那我请年假,我们出去旅行?” “你总请假不太好吧?” “没关系,这边没什么要紧事。日常事务下面的人能处理,真有急事我线上解决就好。” 陈易年一口气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他这副样子肯定特别不值钱吧,可他真的太想每时每刻都和淼淼腻在一起了。 温嘉淼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等国庆假期吧,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出去玩。” 陈易年顺从:“也好。” 他顿了顿,又不太放心地确认:“淼淼,我们说定了?假期一定要一起出去。” “好。” “淼淼,”陈易年微微低头,呼吸喷洒下来,“我们那时定的一个月期限,快到了。” 一个月内如果成功勾引到她的话,就答应再也不拉黑他。 现在期限快到了,只亲没睡,好几次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温嘉淼挑眉:“那你要努力了,陈主任。” 这话就像勾引似的。 “淼淼,我……”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我真的好喜欢你……” 颤抖的尾音,伴随这滚烫的呼吸,他的吻突然落下。 ------------ 060,会哄不会停 是热烈的。 不再是温柔而含蓄。 陈易年很少有出格的时候,永远都是规规矩矩,更别提在办公室里强吻前女友了。 他亲够了才停下来,指腹捻去她唇畔濡沫,又蜻蜓点水吻了吻。 “淼淼,我想在这…你是不是也觉得在这挺刺激的?” 温嘉淼被亲得有点发懵:“你说什么?” 她觉得他可能疯了。 这里可是机关单位,他倒也真敢。 “反正不会有人进来的。” 陈易年还要亲上去,却被她偏头躲开:“我今天不想。” 结果被他扳回脸颊接着亲:“亲一会儿就想了。” 温嘉淼悔恨,当初是为什么会觉得他老实的?太会装了。 说起那种话来无师自通,甚至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同时稳定增长的,还有吻技,最近几次常常把她亲得晕头转向,明明一开始是她占据主导。 想到这,温嘉淼有点气,狠狠咬了一下他探进来的舌头。 陈易年微微皱眉,然后更凶了。 “我喜欢你咬我。” 温嘉淼想打他又怕给他打爽了,喘着气:“违背妇女志愿,违法的!” 还以为能给他吓唬住,结果他笑了:“证据呢?” 温嘉淼:“……”可以的。 眼看她冷脸生气了,陈易年连忙哄:“我错了,对不起,不做就不做,那亲两下可以吗?” “你现在真的很不要脸。”温嘉淼气冲冲撇下一句,往后瘫在沙发上。 陈易年坐在她身旁,贴着她:“要脸追不到你,不要脸的话或许有一线希望。” 绝了。 温嘉淼气笑:“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放荡不羁的你。” “你当我以前不知好歹吧,淼淼。” 温嘉淼被他的目光黏到,愣了愣。 这人狠起来自己都骂…… 他继续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淼淼,你会愿意和我这样的人纠缠,我已经很幸运了,居然还不识好歹,当时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比你还热烈一百倍回应你,都是我的错。” “别,你要是真这样,我可能就要跑路了。” 毕竟她当时只看上他老实巴交的了,觉得逗逗他应该很好玩,结果就把自己玩进去了。 当她觉得陈易年不够爱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陈易年紧紧抱着她:“淼淼,可我真的好害怕,怕你会嫌弃我,我真的……好普通。”说到最后,他声音都轻了。 他连温嘉淼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站在她身边,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温嘉淼现在或许不在意这些,可以后呢?若有一天她开始在意这种云泥之别,他又该何去何从。 温嘉淼懒得给他讲毒鸡汤,反正她知道自己现在喜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主打一个及时行乐。 “有那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多提升一下床上的服务意识,比什么都强。” “那我们……今晚?”陈易年耳根有些发烫,“我进步很大,今晚要试试吗?” “今晚不行。”看他那副委屈模样,她还是多解释了两句,“我这两天加一起就睡了五个小时,我需要补觉,懂了没。” “懂了。”陈易年乖乖点头。 她愿意跟他解释,就是在意他的感受。 他很容易就把自己哄好了,然后对温嘉淼绽出笑脸:“淼淼,晚上我约了家私房菜,应该合你的口味。” 陈易年还记的上次温嘉淼陪他吃火锅的事,她明明吃不了辣,还是陪他吃了,这不是爱是什么?这肯定是爱。 “嗯,费心。”正好她也饿了,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就随便对付一口的。 “淼淼,以后不要说这种生疏的话。”陈易年微微皱起眉头,“我对你费心都是应该的。” 再不想办法争点宠,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 私房菜可以根据每个人的饮食喜好调整口味。 陈易年之前只来过一次,还是朵朵生日的时候,这里价位不低,加上位置偏僻,他平日自然不会特意找来。 今天桌上统共五道菜,大多依着她的口味,做得清淡爽口。 温嘉淼吃得比平时都多,筷子没怎么停,边吃边点头:“真不错,怪不得能开私房菜馆呢。” “那你多吃点。”陈易年看她吃得香,心里像什么融化了般。 这时,私房菜馆的老板来端了两杯酸梅汁上来,放在饭桌上,笑道:“这是本店赠送的,陈主任,今天没带朵朵来呀?” “谢谢。”陈易年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下意识朝温嘉淼瞥去。 看她夹菜的动作僵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 “等朵朵过生日再带她来。”陈易年声音低了几分。 老板没察觉他话里的情绪,仍热情说着:“那正好,我最近研究了几个新菜式,都适合小朋友吃的,到时候全给朵朵安排上,陈主任,您女儿实在太招人喜欢了,我一直就想要个这样的闺女……” “好的,下次再说。”陈易年出声打断,声音不大,却让老板终于收了声。 老板这才后知后觉地,讪讪一笑:“好的,那不打扰二位用餐了。” 他匆匆离开后,桌上一时安静。 陈易年看向温嘉淼,斟酌着用词:“淼淼,你别介意。” “介意什么?老板又没说错,朵朵确实招人喜欢,我也喜欢她。” 陈易年口中的“介意”,并非指朵朵,而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给女儿庆生的画面。 他不能为了刻意回避前妻,而缺席女儿的重要时刻。 温嘉淼突然问:“你很喜欢小孩吗?” 起初陈易年还没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思绪本能地飘向女儿,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嗯,喜欢。” “哦。” 也是。温嘉淼垂下眼睫,用筷子轻轻拨动着碗里的食物。 他每次提起朵朵的时候都一脸幸福模样,看见朵朵更是从眼里溢出的温柔疼爱,骗不了人的。他怎么会不喜欢小孩子呢。 温嘉淼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滞涩,可她从未想过生育,连婚姻都不想。 如果这样的话,会和他长远吗。 她有着一堆顾虑,但是没说。 她讨厌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黏黏糊糊,让人心烦。 虽然当初和他分开的那几个月,她似乎也过得没什么不同。 用工作麻痹自己,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和沈嘉彦玩玩,似乎真的能暂时把他淡去。 可人总有懒得再骗自己的时候。 当所有刻意的忙碌和伪装的洒脱都褪去,那些最原始、没被粉饰的情绪,又次显现,就像海啸朝她扑打来。 她甚至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明明最看不上那些装理智、装克制、装深沉、装不在意的人,如今却把自己也活成了这副别扭的模样。 才知道有些印记,不是想擦就能擦掉的。 想到这,她狠狠瞪了陈易年一眼。 都怪这个老男人,没事瞎在她眼前晃什么,一开始还不给亲不给抱不给睡的……她就是这么被拿捏了!! 此男好手段!!! 陈易年被瞪的心颤了一下,淼淼好像又不开心了。 他小心翼翼地夹着菜给她,观察她的表情:“淼淼……” “别叫我。”温嘉淼憋着一口气。 “老婆,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们解决。” 温嘉淼:“……”果然好手段。 她被这一声老婆叫得心花怒放,是沈嘉彦叫一万遍都叫不出的感觉。 “回去慢慢说。”她低头吃菜。 陈易年总算松了口气,淼淼看起来好像又好点了。 这家私房菜馆离陈易年的住处近,所以就近回了他那里。 温嘉淼很久没来了,不过他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 阳台那盆小番茄长势很好,一看就有被精心照料过。 衣柜里还挂着她的衣服,温嘉淼随手拿了件睡衣就去洗澡了。 陈易年跟在她身后,像以前一样,自然而然地收拾着她随意脱下的鞋,放好包包,又将外套丢进洗衣机,今晚洗,明早就能干了,也不耽误什么。 简单归置妥当后,他拿着自己的睡衣去了隔壁房间的浴室洗澡。 洗澡时,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 晚上又能抱着淼淼睡觉了,就算不做什么,也很开心了。 他给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沐浴露都涂了两三遍。 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温嘉淼还在洗,热气腾腾地水雾从门缝溢出,带着若有似无的沐浴香气。 陈易年思绪被搅得纷乱,心猿意马的。 他索性先上了床,拿起本书看,试图平心静气。 陈易年不想让淼淼觉得,他满脑子只想着那档子事,好像跟人家女孩儿在一起只馋身子似的。 可书在他手里拿了半天,他才发现连书都拿倒了。 陈易年连忙把书正过来,可是半天愣是一个标点符号都看不进去。 浴室门开了。 温嘉淼擦着头发走出来,见他正襟危坐地捧着本书,眼神都盯直了。 她觉得好笑,走到床边,带着一身湿润温暖的水汽。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呗,我这么好看,你看我,是人之常情。” 一个不知道自卑怎么写,一个把自卑写在了脸上。 陈易年看着年轻漂亮的她,想到的是自己相貌普通、年华渐长,就算扔到人堆里估计也不会被发现,一点也不出众,很平凡。 心底的那点退缩,还有配得感,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他始终无法做到,完全心安理得的接受美好,但又实在无法违逆本心割舍,于是只能像现在这样,试探着,一点点地,朝她的方向靠近。 只要她不讨厌,那他就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陈易年摘下眼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随后牵起她的手,让人坐在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下,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他缓缓倾身,对着她的唇,很轻地碰了上去。 她没躲。 陈易年又轻轻亲了两下,眼神就变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吻得久了点,也更深了。 亲不够似的,呼吸交织,温度渐融。 直到她微微向后撤开,他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气息有些不稳。 “嗯,我们淼淼最好看了。” 温嘉淼受不了他渴望又胆怯的眼神,让她很想欺负上去,但又实在没什么精力,很怕做了一半就晕过去,只能作罢。 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睡觉关灯。” “好。” 陈易年关好灯之后,把人揽进怀里,在她胳膊和腰上摸了摸,丝毫没掺杂情欲的:“好像瘦了。” “是啊,胸都小了。” 她一句话又拉回那个暧昧的氛围。 是她挑起的。 陈易年的呼吸无声地重了几分,将人抱得更紧:“没事,养回来就好,明天做大餐给我们淼淼。” 她笑出声:“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亲自确认一下?” 受不了。 “……怎么确认。”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你t了给我看吗。” “当然是你自己来。” 真是要命了。 【删删删】 这一路他忍得都辛苦,又被这样撩拨,几乎瞬间,理智就崩了。 身体于大脑先做出的反应,想亲下去。 陈易年看得猩红了眼眶,再也忍不住,吻沉甸甸地落了下来。 【删删删】 然后扯过棉被,连人带被一起抱进怀里,下巴轻抵着她发顶,声音沙哑,却温柔:“好了,不要了,睡吧。” 温嘉淼陷进棉被里,紧紧裹着很有安全感,加上这两天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陈易年再次喜提一夜未眠,外加阳台抽烟和冷水澡。 他看着楼下昏亮的路灯,指间夹着半截香烟,甚至觉得吹来的凉风都让他心浮气躁。 ------------ 061,♡♡♡ 一大早,陈易年在厨房熬煮红糖姜茶,香气飘到了客厅。 温嘉淼是被馋醒的。 她还闻到了烤羊腿、酱油鸡的味道,香得她想吃三大碗米饭! 来到餐桌前,清一色滋补,连个小米辣椒片都没有。 陈易年端着一碗红豆粥出来,身上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 “淼淼,我看日子今天是你生理期,卫生巾买好了,是你常用的那个牌子,放卫生间抽屉里了。” 温嘉淼啃鸡腿的动作一顿,差点把这茬给忘了,生理期,她这次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平常来之前都得疼生疼死…… 糟了。 该不会前几次和沈嘉彦没戴吧??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戴没戴,反正他一个劲的勾引,应该戴了吧…… 她有点虚:“我生理期不准,推迟几天也有可能。” “那我们就提前做好准备,”陈易年在她身边坐下,端起碗小心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递到她嘴边,“先从饮食上调理起来,以后多留心些,把身体调理好了,慢慢就不会那么疼了。” “嗯嗯好。”她胡乱答应,心里面打鼓。 万一真有了…… 沈嘉彦那个吊毛还不得逼婚,前阵子确实只和他有过,而且除了陈易年,她身边也就只剩他…… 这下真完了,玩脱了。 · 刚一上班,来到办公室。 温嘉淼就立马给沈嘉彦打去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沈嘉彦!你前几次到底有没有戴,说实话。”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才传来沈嘉彦带着浓重睡意,有些沙哑的声音:“祖宗,你看看现在几点?凌晨三点,我早上还赶飞机呢。” 两边隔着时差,但温嘉淼顾不上那么多。 “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做好措施。” 沈嘉彦清醒了点,问她:“发生什么了?” “我生理期不仅推了,我还一点要来的疼痛前兆都没有,这不正常。” “所以,你怀疑……” 电话里沈嘉彦忽然笑了声,还有打火机的声音,像是郁闷的点了支烟。 “老子当然tm戴了,你说不想生小孩,老子还能逼你生?” 他吸了口烟:“再说了,你怎么光逮着我一个人审,万一是你家老登故意使坏不戴的呢?” “我跟他根本没做过,只有你。”温嘉淼气呼呼地撂下话,“挂了。” 她是相信沈嘉彦说的,在这种原则性的事上,他没必要骗她。 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 其实她来的路上连去父留子都想好了,结果虚惊一场。 温嘉淼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对生育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抗拒,反而是有点期待的。 ?? 不行。 不行不行,她简直想给自己两下。 一定是还不够忙,居然觉得生孩子美好?? 这想法太可怕了。 正因为当过孩子,所以知道生孩子没啥用。 听着耳边的忙音,沈嘉彦缓缓放下手机,那句“只有你”还在脑海里打着转。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这话听着,可真悦耳。 没过一会儿,温嘉淼手机一震,收到了沈嘉彦的消息。 「BB,我这边你大可以放心,你不松口,我哪敢忤逆您,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没休息好?放个假吧,你申请我秒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放松心情,该来的自然就来了。」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用热水浇你办公室的发财树。」 沈嘉彦慌了:「有什么事冲它主人来,树是无辜的!!」 「没事,树先走一步,我再送你去见它。」 大半夜的,沈嘉彦直接笑出声。 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狠狠亲她两口。 温嘉淼还是心神不宁的,突然收到陈易年的消息吓了一跳。 「中午要一起吃午饭吗?食堂做红烧肉了。」 没胃口。 温嘉淼随手一回:「吃过了。」 「好。」 · 第二天中午,陈易年发来消息,说食堂今天做了红烧鱼,问她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温嘉淼刚拿上车钥匙,准备出发去机场接沈嘉彦,自然是去不成陈易年那儿。 她低头回了句「不了,有事」,没多解释。 对话框安静下来,陈易年也没问,最后只回了个「好」。 国际机场。 温嘉淼戴着一副墨镜,双臂环抱在胸前,神色清冷地站在接机的人群中。 脸上表情不似其他人那般殷切,不像来接机的,倒像是寻仇。 头等舱的旅客最先出来,只有十几个人,她一眼就看见了沈嘉彦。 他连行李箱都没提,拿个电脑包乱晃,步履闲散地踱步而出,就像在街头闲逛的二流子。 温嘉淼撇了撇嘴,白眼翻上天。 “BB——” 沈嘉彦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热情的大拥抱,然后低头吻住她,气息温热地拂过耳畔:“想死你了。” 机场的人都在看戏,甚至有几个还拿出手机拍。 “哇,你看他们好配!”“是异国恋奔现吧?太甜了!”“呜呜呜真好磕!” 不是,他们什么眼神啊? 温嘉淼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没有爱意,只有杀意。 沈嘉彦那个社牛还笑嘻嘻和陌生人们打着招呼:“谢谢啊,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会好好爱我家BB的。” “赶紧走了!”温嘉淼甚至庆幸自己出门前戴了个墨镜,真想焊死脸上。 沈嘉彦坐在副驾驶,贱兮兮把脸凑过去:“BB,你又漂亮了。” 下一秒,他脸上就挨了一下。 “离我远点,我现在烦着。” “怎么了,那老登欺负你了?” “是你!” 沈嘉彦揉着被扇痛的脸颊,一脸迷茫:“我嘞个青天大老爷,你说这话可要讲良心的,我人这几天都在国外,上哪去惹你?” 【删删删】 后来导致温嘉淼大半年没理他,最后是跪到了她面前求原谅,才把人哄回来。 当时是发现的早,现在吃药也晚了。 沈嘉彦试探道:“BB,要是真有了,那就生下来呗,不敢想咱俩的基因生出来的小孩得有多好看。” “谁要给你生孩子,不要脸,有种你自己去生。” “宝宝,我自己要是能生,我肯定就给你生十个八个小孩的,我可舍不得你受苦。” 温嘉淼深吸口气,懒得和他扯来扯去:“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回忆,到底有没有l,你自己难道没感觉吗?” “我也没怎么用力,真没感觉……” 沈嘉彦看到她冰冷的脸色,连忙道:“回忆,我现在就回忆。” 他想了半天,给自己想石更了。 紧接着,他又挨了一巴掌。 但是一点也不重,给他扇得眼神迷离起来。 “我让你回忆细节,你发什么情?” “……”沈嘉彦幽怨地瞅着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都回忆到那种事了,我要是没点反应,还算是男人吗?” “行行行,那你赶紧想吧色批。” 沈嘉彦再次艰难回忆:“按理说,应该没l,因为我那几次确定挺轻的,你感受不到吗?” “……”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买得太薄了,真那个了咱俩当时也发现不了……” “沈嘉彦,你完了。”温嘉淼一脚油门,猝不及防的,没系安全带的沈嘉彦差点飞出去。 “我靠!谋杀亲夫啊?!”他手忙脚乱地扯过安全带扣上,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 一路直接飙到了一百五,下了高速就看见交警在摆手。 温嘉淼领了单子,直接扔给他:“你交。” 沈嘉彦抹了把汗:“我交就我交,你开慢点。” “对了,咱们要去哪?这也不是回公司的路。” ——几乎每个被绑架之前的人都会这么问一遍。 温嘉淼不回话,更吓人了。 沈嘉彦心沉了下去,遗言都想好了三页纸。 他悲壮地闭上眼,对着安全带干嚎:“爸!妈!儿子不孝!……”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哪。”温嘉淼冷声道。 沈嘉彦这才睁开紧闭的双眼,没有预想中的荒郊野岭,也没有挖好的土坑。 “医、医院?” 温嘉淼解开安全带:“号我都挂好了,我去看妇科,你去看脑子。” 沈嘉彦:“……” 筛查需要抽血,抽三大管血。 沈嘉彦抱着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不怕不怕,一会儿就好了,抽完血咱们去吃毛血旺。” 护士都无语了,本来上班就烦。 遇见这种夸张的家属更烦。 被抽血的没怎么样,旁边看得先受不了了。 等化验结果时,两人在一楼儿科门诊区撞见个熟悉的小身影。 温嘉淼倒吸一口凉气,拉着沈嘉彦就转身。 沈嘉彦还按着她手臂上的棉球,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不明所以:“怎么了,打印报告的在前面。” “朵朵怎么在这?她又生病了吗?” “什么?”沈嘉彦连忙转头看。 “别回头啊傻吊。” 清脆的童声欢快地响起:“嘉彦哥哥!” 朵朵小跑着来到两人面前,仰起小脸,目光在温嘉淼身上转了转,甜甜地喊道:“淼淼阿姨!” 沈嘉彦离下巴脱臼就差一点:“还真是朵朵啊。” “蠢材。”温嘉淼咬牙切齿骂了句。 “朵朵,你疫苗还没开始打呢,不要乱跑呀。”身后一个焦急的女人跟了出来。 是林语琴。 “妈妈!”朵朵欢快地扑向妈妈,“我看见淼淼阿姨和嘉彦哥哥啦!” 林语琴抱起女儿,抬头看清对面站着的两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那个、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让朵朵乱说的。”林语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带着朵朵离开。” 温嘉淼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没关系,朵朵再见。” 沈嘉彦望着那对母女走远的背影:“她就是陈易年的前妻?上次在剧院没太看清正脸。” “嗯,她就是。”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轻蹭她的发顶:“没你好看。” 能比温嘉淼好看的估计也没几个。 “我担心朵朵会不会和陈易年说。”温嘉淼仰天长啸,“好烦。” “怕什么,他要是知道了,问你的话,你就说我病了,死缠烂打求你陪我看医生。”沈嘉彦低头看她,眼底一片驳杂。 他知道温嘉淼从来都在意陈易年,也清楚自己阻止不了什么:“反正什么事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不管那么多了,知道就知道吧。” 诊室里,医生看完化验单,抬头说道:“没有怀孕,只是月经推迟。要不要去隔壁中医科看看?开几副药调理一下?” · 温嘉淼开心的不行,在车里选了首最劲爆的DJ庆祝。 副驾的沈嘉彦更郁闷了,酸味直冲车顶。 “你就这么高兴吗,那如果是陈易年的呢,你还会这么开心吗?” 温嘉淼选歌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沈嘉彦冷笑,眼底难掩失落,“如果是陈易年的话,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逃过一劫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不觉得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沈嘉彦哇的一声就哭了,边说边哭:“我跟了你七八年,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老登?你说你要是找个好看点的也行,你找个那么抽象的,年纪又大又离过婚,还有个那么大的女儿,你让我怎么甘心输给他?” “我什么第一次都给了你,当年跟你的时候我还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干干净净的,你现在把我全身玩了个遍,就要抛弃我了,呜呜呜温嘉淼,你个渣女。” 温嘉淼被吵得头疼:“憋回去,别逼我扇你。” “陈易年掉眼泪你就觉得带劲,我哭你就要扇我?”沈嘉彦嚎得更厉害了,“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你别太明显了啊温嘉淼。” 温嘉淼静静看着他:“闹够没有?” “……闹够了。”他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车里安静几秒,才又响起他带着鼻音的小声嘟囔:“可是你哄哄我怎么了……” ------------ 062,♡♡♡ 可是你哄哄我怎么了…… 这话说的,还真怪可怜的。 好像温嘉淼在他面前从不懂得收敛情绪,不高兴了就骂,不耐烦了就甩脸色,从不伪装。 是因为她觉得,无论怎样对他,他都不会离开自己,被偏爱的就是这样有恃无恐。 他人前明明也是风光霁月的集团继承人,人后尊师重道,孝敬长辈。 怎么到她面前,就又是作又是闹的,一点礼法风度都不讲了。 想到这,温嘉淼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她哄了哄:“好了,堂堂财团大总裁,总是掉眼泪,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沈嘉彦缓和了点,拉着她的手:“那也是你把我弄哭的,还不对我负责。” “我不是在哄吗?” “你用嘴哄的?” 沈嘉彦这人吧,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光凭那张脸就足以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是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帅得明目张胆,很突出,突出到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帅。 可温嘉淼现在偏偏更吃陈易年那一款。 像一本需要静心翻阅的书,所有的好都藏在细水长流的日常里,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不觉就渗入到心底。 她系上安全带,拍了拍他的脸:“乖了,回去加班。” 沈嘉彦见好就收,他怕再作下去,祖宗真容易扇他。 “温嘉淼,我这次就当你哄我了吧,下次我绝对没那么好哄。” 沈嘉彦经历漫长航班回来,又要倒时差,回到办公室直接盖着衣服睡死过去。 “会你都不开了?”温嘉淼站在一旁看着他。 “少开一次会公司又不能倒闭,但现在我要是不睡觉,我人就倒了。” 沈嘉彦强撑着眼皮,居然还有力气跟她贫,“BB,你总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吧?” “去你的。”温嘉淼懒得理他,转身坐上他的办公椅,“我登下你系统,改个合同。” “随便,只要不是把公司卖了就行。” 沈嘉彦说完就睡死过去了。 温嘉淼啧了声:“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她又忽然想到陈易年,他睡眠好像不怎么好,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还总跑去阳台抽烟。 …… 快要下班时,温嘉淼才把几百页的合同修改好,她起身活动了一下,顺带推了推沙发熟睡的人。 “醒醒,天黑了,你回我家睡吧。” 沈嘉彦迷迷糊糊睁开眼:“那你呢?” “我去找陈易年。”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眉头微微蹙:“我刚回来,你就不陪陪我?” “你都那么大了,有什么好陪的。” “陈易年不也那么大的人了,他又有什么好陪的……”沈嘉彦小声反驳,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去找另一个男人。 真他娘的难受啊。 他抓了抓睡乱的头发,胸口像堵了团湿漉漉的棉花,闷得发慌。 公司大厦楼下,陈易年已经在等她了。 他们机关单位比一般企业早下班半小时,就为了避开晚高峰,为公职谋得便利。 他就用这半小时来到她公司楼下,到的时候,也刚好赶上她下班。 温嘉淼的工作性质如此,没项目时上下班还算规律。 一旦项目压下来,那时间每一分一秒烧得都是金钱。 项目之内,所有参与人员的私人时间均不属于私人,更别提负责人与项目高管了,不仅上下班时间不定,就连休息时间也没个准。 之前陈易年从不对项目乙方有多宽宥,标准严苛,必须精确分毫不差,出了事也必须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否则投诉、拉合作黑名单。 但是现在,看见淼淼为项目如此奔波操劳,他倒是也能理解几分乙方的不易了。 在不影响项目品质和进度的前提下,他都会尽量放宽与优待。 温嘉淼上了车,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晚上想吃排骨~” “好,我们去买。”陈易年笑道,“对了淼淼,你的生理期来了吗?” 温嘉淼想到下午医院的事,有点心虚:“嗯,应该是推迟了。” 陈易年开着车:“可能是前段时间你太忙了,作息紊乱,这几天我们好好调理一下。” “好。” 回来就做了各种滋补的饭菜,陈易年厨艺很好,虽然之前会偶尔放辣椒,但自从知道淼淼的饮食后,就再也没放过辣椒了。 “淼淼,多吃点红肉。”陈易年给她夹了满满一碗的牛肉,几乎看不见白米饭了。 “当当当、哐哐哐、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温嘉淼啃排骨动作一顿,这敲门方式好像有点熟悉。 陈易年放下筷子去开门:“应该是快递吧。” 结果一开门,像放了条狗进来。 “哦呼,本靓仔来得真是时候啊,介意蹭个饭嘛?” 温嘉淼叼着排骨猛地回头:“沈嘉彦??” “哎哎,别叫这么亲,不然某人该吃醋了~” 沈嘉彦一个侧身进来,当这自己家似的,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拿了个铁盆盛了满满一盆饭,然后坐到俩人对面,不见外的可怕。 “亲你个大头鬼,你来干什么!”温嘉淼瞪他。 沈嘉彦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含糊道:“蹭饭呗,咱俩那家冷冰冰的,跟闹鬼似的,我害怕。” “闹鬼?你直接去洒一把糯米啊你怕什么鬼?” “万一那鬼道行高,不怕糯米咋办?我不就嘎巴一下死那了?地球没了我这个大帅哥,岂不是损失太大了。” “……” 温嘉淼真想一盆饭扣他脸上。 她火气眼看就上来,陈易年却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温声道:“没事,淼淼,让他吃吧,一顿饭而已,我们还管得起。” “听听!都听听!这才是前夫哥该有的格局!”沈嘉彦道,“不像有些人啊,用完就扔,咱们好歹也是有过关系的……” “谁跟你有关系?有什么关系?长了嘴只会乱说话,我不介意给你缝上!” “父女关系啊,闺女儿。”沈嘉彦转向陈易年,笑嘻嘻道,“女婿。” “沈、嘉、彦!你完了,你这次绝对完了!”温嘉淼抄起筷子就朝他扔去,结果被沈嘉彦灵巧躲开。 “救命啊,弑父啦。” “你闭嘴!” 俩人围着餐桌拌嘴、打架、追赶,陈易年就淡定的坐在自己位子上,情绪稳定的可怕。 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着两个熊孩子:“别摔了,慢点跑。” 温嘉淼:“我今天非把你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沈嘉彦:“那可能不太够,我妈说我化成灰都认识我。” “*&%¥…&@3……4%#!” “@#$^&%!$#……” 最后温嘉淼追累了,才坐了下去。 陈易年拍拍她的背顺气:“缓一会儿再吃饭吧。” 饭后,陈易年收拾着几人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温嘉淼看着对面打饱嗝的沈嘉彦:“饭吃完了,你该走了。” “走什么?嗝~我今晚上住这了。” “沈嘉彦!”温嘉淼一拍桌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像块口香糖一样黏上来,只会让我更烦你。” “淼淼,他想住,就让他住下,我待会儿把朵朵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陈易年洗完碗出来,擦了擦手,脸上看不出表情。 但沈嘉彦的表情很欠揍。 “不用这么见外,女婿啊,我跟你俩挤挤,睡你俩中间就行。” “沈嘉彦!”温嘉淼上去就要打他,被陈易年拦住。 “嘉彦,睡我们俩中间可能不行,但你可以睡地上。”陈易年皮笑肉不笑的。 沈嘉彦扯了扯嘴角:“谁稀罕,我睡沙发。” “好,我待会儿给你拿被子,晚上可能会冷。”陈易年平静道。 温嘉淼:“冻死他。” 陈易年:“死我们房子里不吉利,凶宅卖不出价格。” 沈嘉彦听得额角直跳,差点给肺气炸了。 陈易年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气起人来简直要人命。 傍晚,陈易年拿出蚊香给他:“客厅晚上有蚊子。” “谢谢啊。”沈嘉彦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陈易年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水汽,眼底阴沉一片,却轻轻将蚊香放在地上。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不重要,不用跑来针对我,没有意义,我只在意淼淼的想法,别人的,都不重要。” 沈嘉彦:“那她爸妈的想法呢,也不重要?” “我会努力让伯父伯母对我改观。” 沈嘉彦笑了,直了直腰:“你离异,有孩子,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怎么改变?” 他沉默了。 沈嘉彦接着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朵朵以后长大了,喜欢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男人,他还离过婚,有了女儿,前妻还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你作为父亲的角度,能接受吗?” “不能接受。”陈易年答得坦诚。 他到时候恐怕做不到像淼淼父母一样冷静的接受,更何况淼淼还那么优秀,又是家里的独女,培养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一定耗费了不少精力。 最后却找了个他这么个人。 见他神色动容,沈嘉彦嗤笑一声:“真为她好的话,你当初就不该说自己离婚了,明知道一个年轻女孩儿对你有意思,在你不能为你们为来负责的时候,就不应该逞当下一时欢愉,污染她的一辈子,你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还非要装得深情克制,故作清高,简直令人作呕。” 话说得难听,却并非全无道理。 陈易年没有被戳破之后的窘迫,只是沉默着,脸上看不出情绪,只转身走向卧室。 “知道了。” 沈嘉彦微微皱眉,这都没反应??一点表情都没有,太能忍了。 就像条狗,一棒子打下去一声不吭的狗。 · 回到卧室,温嘉淼刚好洗完澡出来,看见他的脸色不太好。 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冥思,唇瓣有些发白。 她走过去:“你怎么了?” 没有温言软语的回应,只有如狂风暴雨的吻落下。 他把人拉拽到床上,解开她的睡衣:“老婆,今晚要不要玩那个?” “我不想做。”温嘉淼实在没心情,房外就睡着沈嘉彦,兴致顿时没了一半。 “不做。今晚……你玩我。” “你怎么了?他刺激你了?”温嘉淼问道。 他轻轻摇头,算不上刺激,都是实话罢了。 “没有,你不是喜欢那样对我吗?” 其实她那点特殊癖好,在他身上施展得并不多。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总觉得主动提起那种事太羞耻……他以前从没这么放荡过,对,就是放荡这个词。 “那你呢,你喜欢吗?”温嘉淼轻声问。 她总觉得他每次看起来都有些难受,她不喜欢勉强人,尤其是在床上,总要双方都享受才有乐趣。 陈易年低头吻了吻她胸口:“喜欢的,很喜欢你带来的那种感觉,很特别,很新鲜。” “你喜欢啊,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喜欢,淼淼对我不用收敛,你喜欢的都可以对我做,我是你的。”陈易年埋在她颈窝,闷闷的,“喜欢淼淼带给我的一切,什么都喜欢。” 温嘉淼色心大起,压根顾不上门外是不是还有个孤零零的沈嘉彦。 她翻身将人压进床褥里,声音里带着笑:“改主意了,想做了。” 陈易年眼神已经蒙了层雾,却仍望着她轻声问:“淼淼,是不是随便谁几句话……都能让你这样?” 别人?沈嘉彦? 那可不是,沈嘉彦高低得穿个女仆装才能让她多看一眼。 温嘉淼堵上他的嘴,脱他的衣服:“你当我是种马吗,谁都能勾引到?” 陈易年微微张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措:“可我好像不会勾引你,我不会……搔首弄姿。” 温嘉淼一下子笑出声来:“你也太可爱了吧。” 从他嘴里说出那些色情的话,配上那副禁欲的神情,反差得令人心痒。 她有种冲动,想让他念一整本的小黄书,肯定特别带感。 她在心里悄悄将这件事加入待办事项。 “……可爱,是说我不懂如何取悦你么?” “不,就是字面意思的可爱。” 她俯身吻他,却被他更炽热的吻接住。 天旋地转间,两人位置互换,她被他牢牢困在身下。 陈易年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肌肤。 稍稍退开时,他低声说:“我不喜欢可爱这个词。” 话音未落,他又一次覆上她的唇。这个吻比刚才更深入,唇舌紧密交缠着,没有一丝空隙。 温嘉淼被亲得晕乎乎的,思绪像被他的亲吻攫住。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从陈易年口中听到他明确表示不喜欢什么。 ------------ 063,♡♡♡ 温嘉淼再也不说他可爱了。 一点也不可爱。 陈易年满身的痕迹,怀里抱着她,吻了吻发顶:“淼淼,一个月期限的赌约,我赢了,以后不准拉黑我了。” 温嘉淼把脸埋在他胸口,越想越亏。 感觉他也没怎么勾引,自己就把持不住把人睡了。 把赌约这茬忘死死的,愣是一点没想起来。 她都怀疑陈易年是不是点了什么催情香。 知道了,一定是蚊香有问题! “淼淼,复合吗?”他突然问。 这句话像是已在心底准备了很久,直到赌约结束才鼓起勇气问出口。 “睡都睡了,还问这种话。”温嘉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那不一样。”陈易年低声说,手指悄悄缠上她顺滑的发丝,不得不感叹,淼淼连根头发丝都这么好看。 “有名分和没名分做这种事,当然不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索要名分,又很执着。 温嘉淼不愿开口,闭眼打算睡了。 陈易年也没强求她非要说出一二,轻轻道了声:“晚安淼淼。” · 一大早,沈嘉彦顶着双黑眼圈坐在沙发上。 陈易年扶腰而出,看着沙发上的人,神色渐冷:“听一晚上,不无聊吗。” 沈嘉彦眼神像刀子一样朝他打来:“你故意让我听的?” “不是故意的。”陈易年道,“我还没那个癖好,让别的男人听见,只能怪门隔音不好。” 沈嘉彦:“……”谁信啊叫那么大声,跟过年杀猪似的。(可能是夸张了点,但是沈嘉彦的真实想法。) 他正了正镜架:“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勾引她,易如反掌。” “你还怪自豪的。”沈嘉彦冷笑。 “被温嘉淼喜欢,不值得自豪吗?”他反问。 值得。 太自豪了。 那份偏爱简直让沈嘉彦嫉妒。 他起身,拿起车钥匙,准备要走。 “要不要吃个早餐?”陈易年问他。 “我怕你下毒。” “放心,犯法的事我不做。” 沈嘉彦笑了:“对,缺德的事一件不落。” “只是不希望你在淼淼面前诉苦,说我不给你饭吃,让你饿着肚子上班。” 沈嘉彦一怔,像是被戳穿了小心思。 不是吧,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这老男人绝对不是单单纯纯毫无心机,搞不好城府比谁都深,细思极恐。 也是啊,体制内人察言观色的本领比谁都强,没点心机怎么在官场混下去。 而且还是超一线大城市的官场,说道更是多。 他突然联想起:“老登,你告诉我,你和我家BB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你精心设计的??” “不然哪有甲方亲自上门找乙方谈项目合作的,还那么大的排场,我们家BB当时刚毕业,傻白甜一个,被你这阵仗唬住了,就觉得你特牛B,其实你什么也不是。” 陈易年匪夷所思,沉默了。 “我靠老登!还真是啊,你当时婚都没离干净呢吧?就勾搭上刚毕业的应届毕业生??” 陈易年觉得自己如果再不阻止的话,沈嘉彦保不齐会说出什么更雷人的话。 “你电视剧看多了。”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当时纯粹是项目太急,他才亲自跑那一趟。 至于阵仗,确实是多带了几个科员,但都是新人,刚跟他一起从工厂视察回来。 他还记得那天,第一次被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主动搭话,问他要不要谈恋爱,心底确实掠过一丝惊喜。 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被温嘉淼看上了,到底哪吸引她了? 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抛弃原则底线,毕竟他们当时只是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陌生人。 后来离婚,他也确实有背地里了解过她的动向,但一无所获。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在一个不平常的饭局,见面了。 她处理问题的手段、补救的措施,都恰到好处,近乎完美。 他再次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刮目相看,很喜欢,心动也再一次悄然蔓延。 或许是出于实力的认可,加上久别重逢带来的悸动太过强烈,以至于后面莫名其妙的说出那句:我离婚了。 然后,他们之间,就真的有了后来。 直到准备早餐的时候,陈易年都在回想起他们之间的事。 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玄幻的程度,他真的和温嘉淼在一起了。 正想着,他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一双嫩白的手臂从他腰侧两边穿过,紧紧抱住,她脸颊贴着他后背:“好香呀,我在卧室都闻到香味了。” 陈易年弯了弯唇角,关了火,转身把人抱进怀里:“淼淼,我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 陈易年还是觉得不太真实,努力抱了抱怀里的人,感受到体温,忍不住低头看去。 清晨通透的阳光落在她眼睫,她颤了颤,仰脸看他:“你怎么了。” 好漂亮的淼淼,又那么善解人意,怎么就看上他了。 不过陈易年现在不想那么多,只想亲下去。 对她的欲望实在太强烈了。 强烈到都怕吓到她。 结果是她先亲上来的,就轻轻一下。 陈易年还没感受到,她就退开了。 “我有件事和你坦白。” 坦白?这个词好像有点严重了。 陈易年被吓得不轻,拉着她坐下:“怎么了淼淼?” 温嘉淼深吸口气,把昨天在医院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以及遇见他女儿还有前妻。 与其从他女儿嘴里不小心说出来,倒不如由她坦坦荡荡把事情讲明白。 总好比哪天事发了,陈易年又要以为自己被欺骗了。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不说,只是觉得很多事没必要解释、也懒得解释,也有可能是事情太多就忙忘了,等哪天想起来得时候已经暴雷了。 但这些对陈易年来讲,好像还挺致命的。 “事情就是这样,我担心朵朵阐述不明白,又让你误会,所以先跟你坦白了,这下你就不能误会了哦。” 陈易年听完,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般。 同时心中糅杂的情绪,让他百感交集,胸口一阵发胀。 他好像真的一直都在逼着淼淼做出改变。 以前她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从不解释,也不屑长篇大论的赘述。 现在会和他说这么多,就是担心他误会。 他何德何能。 陈易年伸手将人拥入怀中,低声说:“不会误会了,以后无论什么误会,我们都不会分开。” 那些虚无缥缈的,曾被他视作不可逾越的底线枷锁,在此刻显得迂腐又不可理喻。 “真的吗?”温嘉淼仰起脸,忽然想到了明年可能要去总部负责项目,笑意渐渐冷却。 这意味着分离,她追求实现自我价值,不会永远待在一个地方安稳扎根,而陈易年的工作稳定,大概率也不会跟着她四处奔波。 而且温嘉淼也不会允许这种牺牲自我的事情发生,这里有他的工作,有他女儿,有他熟悉的一切。 就算陈易年打算放弃这一切,铁了心跟着她,她也不会同意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如果我们不得不分开呢?” 陈易年像意识到什么,笑容明显一僵。 “那我等你。” 温嘉淼怔了一下,还以为他会说排除艰难险阻也要和她在一起…… 平常她偶像剧看得多,霸道总裁动不动就会偏执地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得在一起,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而她身边也确实有这么一个‘霸道总裁’,天涯海角的也要追到她身边。 让她一度以为这对普通人来讲也很容易。 可这一点也不符合现实,不符合他们普通人的现实。 普通人的现实没那么多戏剧性可言。 但是陈易年这个人,真的会像是电影里上演的那样,等她三五年。 · 温嘉淼开始想放弃了,不想去总部了。 其实她不去接那个项目,或者自己创业,也能实现自我价值。 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 那个智能穿戴的项目,是她最想做的,明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真要放弃吗。 沈嘉彦屈指敲了敲门,看她想事情想得入迷,就连坐她对面了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想你家老宝贝?” 温嘉淼回过神来,支着下巴:“那个项目能不能转到国内来做?” 沈嘉彦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真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还是会有点难过。 “转不了,那个项目从概念设计到产品研发,以及系统集成测试,和推广销售及反馈意见,都不符合国内的标准,没办法转。”沈嘉彦摊手,“我确实挺想帮你的,但我也没办法。” 沈嘉彦也不想看她难过。 “知道了。” 他把平板递到她面前:“总部那边需要提前半年上报名单,确认去的话,签个字。” 温嘉淼垂眼看了看屏幕:“让我想想,下班前给你答复。” “行,还有两小时。”沈嘉彦手托着下巴,就坐在对面瞧她,“我陪你想着。” 温嘉淼送他一个白眼:“那你到时候也会去总部吗?” “我不去,手头还有几个项目没结,不过等全都忙完了,可以飞过去找你,然后我们再来一段露水情缘。” “大可不必。” 温嘉淼没再犹豫多久,拿起触控笔,在屏幕上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嘉彦看着她,忽然笑了:“这才像你,温嘉淼。” “那老宝贝那边,需要我帮你去说不?”沈嘉彦已经开始憋笑了,“我都不敢想他那反应,到时候我得带瓶速效救心丸,万一他当场晕倒,回头再告我个谋杀未遂。” 温嘉淼冷冷瞥他一眼:“起开,再贫一句我真扇你了。” 沈嘉彦把脸凑过去:“来吧,这是主人对小狗的奖励。” 温嘉淼:“……”真没招了。 有一种扇他一巴掌,他还反过来舔自己手心的无力感。 · 这段时间挺平静的,陈易年一直不怎么忙。 温嘉淼的工作也基本都在交接,只有沈嘉彦大总裁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工夫作妖了。 沈嘉彦摸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长叹一声:“哎,终究还是为了家族事业献祭我宝贵的青春啊。” 温嘉淼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你今晚上还住公司?” “我都住一个月了,你才发现吗?” “跟你说一声,后面两天我请假,连着国庆节假期,拜拜啦。” “等等、”沈嘉彦沧桑地从一堆文件中站起来,“你不会要和你家老宝贝出去旅游吧?” “对啊。” 沈嘉彦哇的一下哭出声:“那你先亲我一口,再去找他,不然我心理不平衡。” “我亲你个大头鬼。” 温嘉淼刚准备扭头就走,就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跌进一个紧实的怀抱里。 “BB,我难受死了。”沈嘉彦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凭什么那老登勾勾手指头你就跟着跑,我脱光了你都懒得看一眼,太不公平了——啊!” “你闭嘴。”温嘉淼捂住他的嘴,“公司这么多人,你也不怕被听见。” 他吻了下她手心,她猛地缩回手,嫌弃地在他衬衫上擦了擦口水:“咦,恶心死了。” “我现在连当三都不怕,还怕被人听见?” 沈嘉彦现在处于无敌且无法选中的状态。 “行行行,别耽误我下班。” “宝宝~你就亲我一下嘛,就一下~” 沈嘉彦撅起嘴凑过来。 温嘉淼闭眼咬上去:“松开。” “还不够。”沈嘉彦凑近她耳畔,“你张下嘴呗。” “你别给脸不要……” 话还没说完,他就低头堵住了她的唇,趁她没防备,轻而易举地探了进去,加深了这个吻。 温嘉淼狠狠咬了下他的下唇,他吃痛推开,紧接着脸上挨了一巴掌,却还是没把人放开。 沈嘉彦嘴里尝到血腥味,笑了:“一个巴掌换一个吻,值了,要不你再多打几下?” “我生气了!” “BB,你好狠的心。”沈嘉彦边嚎叫着边把人放开了。 温嘉淼生气的后果,一般会很严重,他可不敢轻易尝试。 反正温嘉淼已经答应明年回总部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勾引,不急这几个月,忍,他还能忍。 忍不住了,直接泪洒合同文件夹。 边哭边签字:“好狠的心啊淼子。” ------------ 064,♡♡♡ 国庆假期出游,热门景点人山人海。 俩人选了处偏僻的小镇,静静待了两天。 温嘉淼难得清静,两天把觉睡饱了,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逗着猫,靠在他肩上。 突然问他:“想不想去我旧金山的家看看?” 陈易年怔了一下:“美国?” 她点头:“对,你有护照吗?” “之前办过。”陈易年道。 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是在之前就已经隐约有过。 温嘉淼拿出手机:“现在申请签证吧,加急的话这两天就可以办下来,然后和我去旧金山看看?” “嗯,好。” 他不问原由,怕温嘉淼会和他说实话。 陈易年也拿出手机,手指都在颤抖:“我先和书记报备一下。” · 飞往旧金山的航班漫长,餐食上了很多遍,都是一些可乐汉堡。 陈易年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蔬菜沙拉,就托空姐收走了。 头等舱挺安静的,有自己的私密空间。 温嘉淼罩着眼罩,盖着一个薄毯睡着了。 陈易年却看向舷窗外下的万家灯火,连成一片,思绪飘远。 他怎么总觉得这次跟她回来之后,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航班是在凌晨抵达的旧金山国际机场,天气阴雨连绵,湿湿的地面映着霓虹灯的璀璨。 十月的旧金山凉意明显,寒风萧瑟而过。 还好出门前陈易年都习惯看天气预报装衣服,这次出远门更是准备齐全。 他把外套给温嘉淼披上:“小心着凉。” 温嘉淼笑了笑,揽着他手臂:“走吧,我的车在外面等我们。” “好。” 陈易年能隐约感觉到,温家的发展重心,应该也在国外,而国内,只是给他们两位家族继承人试验的场地。 做的成,更好,做不成,也无所谓,反正有家族给他们兜底。 机场外停着一辆加长版宾利,门外是一位穿着燕尾服,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接过了陈易年手中的行李。 “MiSS Mia,WelCOme baCk。” 温嘉淼并没用英文介绍:“威廉,我家在旧金山老宅的管家。陈易年,我男朋友。” 陈易年:“你好。” 威廉眼睛一亮:“OMG,陈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车内配备司机,管家坐在副驾,问道:“Mia,要回老宅吗?” “回摩天楼。”她按了按太阳穴,头也不抬的。 “好的,Mia。” 温嘉淼在路上解释:“摩天楼是我常住的地方,老宅那边我爸妈回来会去住,威廉就是老宅那边的管家,偶尔会带着佣人来我住处打扫卫生。” 陈易年点头:“知道了。” 他之前对淼淼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觉得她爸妈身上的气场就不像普通人,只是没想到家境会这么雄厚。 “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温嘉淼想了想,斟酌着措辞。 “可以这么理解吧,和沈嘉彦他爸妈合开公司的,IES只是其中一个。” 陈易年消化了一会儿:“淼淼,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浓烈的自卑感再次来袭,太完美了,温嘉淼几乎没有缺点。 好像只有沈嘉彦和她最般配。 温嘉淼深呼了口气:“好了,我对你全都坦白了,没有什么是瞒着你的了。” “知道了。”他轻轻应声。 旧金山的街景繁华迷眼,但只要打开车窗就会发现,繁华之下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阶级,就像这层单向车窗一样,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 里面的人,看一眼就知道对错的东西。外面的人,可能要穷尽一生试错,才会得到一个结果。 这时候,里面的人就会说,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最重要。 可笑吗。 温嘉淼或许一开始就能看到他们的结果,可她还是选择了试试看,万一结果会不一样呢? 一路上都没有话,温嘉淼枕着他的腿眯了一会儿。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达摩天楼,管家轻声叫醒温嘉淼。 “Mia,陈先生,我们到了。” 陈易年正专注地看着手机,闻声才抬起头。 “好。”温嘉淼坐起身,揉了揉脖颈,“飞机上没睡好,回去好好睡一觉。” “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Mia小姐。” 管家下车搬行李箱。 陈易年接了过去:“给我吧。” 温嘉淼使了个眼色,管家便恭敬地退到车门旁,微微躬身目送主人家走远。 陈易年跟在她身后,国外的住宅格局与国内大不相同,异国的风情让他感到一阵陌生。 温嘉淼却很自在,这里相当于她的第二个家。 她牵起陈易年的手,上了电梯,按下顶层。 “喜欢这里吗?” 陈易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点了点头:“喜欢。” 推开门,正对的依旧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十分通透。 温嘉淼说过,她喜欢对着大窗户思考,会觉得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和上海那处的大平层一样,一梯一户的格局。 但人挺少的,底下没什么人,也有可能是国外地广人稀的原因,又或者这里的入住率不高…… 他觉得自己挺可笑,想了那么多没用的。 温嘉淼把人推倒在沙发上,吻了下去,又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喜欢这里的话,要不要一直在这里生活?” 陈易年愣了愣:“什么意思?” 温嘉淼低笑一声,手臂环上他脖颈,垂眼看他,神色认真。 “我意思是,你辞职吧,入赘我家。” “……” “你看到了,我家养的起你,还可以帮你养女儿。”温嘉淼思考好几天,觉得他的顾虑还是在朵朵身上。 “我可以让朵朵读最顶尖的学府,受最好的教育,让她以后不会有普通人的压力,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给朵朵生一个妹妹或者弟弟,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还会给你们很多钱……” “温嘉淼。”他突然打断了她,眼圈有些泛红。 她不解:“你怎么了?” 温嘉淼很难站在他的角度上换位思考,或许她天生就不具备那种能力。 陈易年眸色一沉,一把将人揽进怀里,翻身压住,带着惩罚意味的吻重重落了下去。 与其说接吻,倒不如说是啃咬,他有些生气,气她如此轻描淡写说出决定他后半生,以及朵朵的未来这种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之间的阶级跨不过去,可他从未想过要靠她来跨越什么阶级。 他爱的只是她这个人,只要彼此真心,就够了。 唇齿纠缠间带着泄愤的力道,他又低头在她颈侧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清晰的牙印。 平常他舍不得咬这么重,可这次真的无法控制情绪。 就像脱缰的野马,勒不住,也收不回来。 他喘着粗气稍稍退开,眼底泛红,声音却沉得厉害。 “我不接受什么包养。” “不是包养……” 话没说完,就又被他堵住了唇。 他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光洁的肩头,他低头吻上去,动作却忽然缓了下来,最后把脸深深埋进她颈窝。 滚烫的眼泪滑落,无声地流淌。 “淼淼……”他声音哽咽,带着懊悔,“对不起,弄疼你了。” 温嘉淼怔怔地躺在那里,有些茫然。 他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强烈。 她本来盘算着,要是他闷着不说话,或者有一丝迟疑,那这事就还有戏。 可偏偏他连点迟疑都没有。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让他离开熟悉的地方,丢掉自己的朋友圈子……可她还是忍不住赌了一把,想把陈易年留在身边,让他的世界绕着自己转。 她也知道这么说挺自私,对他挺残忍的,但还是想看看他怎么选择。 又或者,她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把人带回来了,万一呢?万一陈易年会喜欢这里也说不定。 陈易年动了动,却依旧埋在她颈窝:“淼淼,你要离开了对吗?” “嗯,年后要回总部负责一个项目,三年打底,可能会更久。”温嘉淼道。 陈易年闷笑,他早有预料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年后就要走,连好好在一起的时间都这么仓促结束。 “淼淼,首先谢谢你能为朵朵考虑。”他语气依旧很温和,嗓音轻了下来。 “但她有自己的人生,我和她妈妈对她期待没有那么高,健康快乐就好,尽我所能,她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就算一时依附于你,来到不属于她的地方,我想她也不会快乐的。” 温嘉淼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我知道你是好意。你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自然也想把最好的给朵朵。”他顿了顿,话里没有责怪。 他能理解温嘉淼,想把他身后的一切事都打点好,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可以安安心心地跟在她身边。 只是她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还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特别是像他这样,有点轴的、又抛不开自尊心的普通人,有时候还矫情,敏感的可笑。 可他也真的不想和温嘉淼分开这么久。 就连分开一天,他都怕淼淼被人抢走,更何况是好几年。 “……让我再好好想想,可以吗。”陈易年吻了吻她脸颊,眼底不舍。 见他态度松动,温嘉淼眼睛一亮,还真有戏。 “只要你来,我名下房子车子都可以过户给你,工资卡也可以上交。” 她伸出三根手指,神情认真,“我保证不会和别人暧昧,一定洁身自好,专一专心,绝不朝三暮四。” 陈易年低声笑了,握住她发誓的手:“不用这样,淼淼,我跟你在一起,从来不是为了这些。” 他望进她的眼睛,泪光隐隐闪动:“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我爱你。” 他眼神微微一颤,将她拥紧了些:“我也爱你、很爱。” 为了温嘉淼,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真的在考虑远走他乡这件事,还幻想着未来几年在国外定居的日子。 辞掉梦寐以求的工作,抛下一切,甚至是女儿。 毕竟他以前只想在这个岗位安安静静地等待退休,老了就去养老院,也不会给朵朵添麻烦,每天过着养养花逗逗的鸟的生活。 可现在的生活,和当初预想中的偏离了太多太多。 而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 是他更想陪在淼淼身边,是他更需要她。 “陈易年,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来旧金山,我们都不会分开。”温嘉淼坚定道。 她也是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喜欢好。 一切的言语显得太过于苍白,覆上去的,是她热烈的吻。 陈易年眼角湿润,指腹擦着她嘴角的濡沫:“淼淼,我如果在国内等你的话,你这边项目最低三年结束,我今年三十七,过几年就四十了,都老了,虽然我本来也不年轻,那到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她毫不犹豫的。 她太喜欢陈易年这个温润的性子了,让她很舒服。 “淼淼,你没骗我吗?” “没有,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陈易年仰头吻了吻,把人抱在怀里:“好,就算哪天不喜欢了也没关系,告诉我就好。” 温嘉淼笑了:“然后呢?你默不作声的离开?” “我还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陈易年道,“不择手段的。” “噗。”温嘉淼笑出声,脱着他衣服。 “要不现在你就不择手段一个让我看看呗。” 陈易年垂眸,吞咽两下:“其实还没想好怎么不择手段……” “不是你,笑死我了。” 温嘉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等她笑完了,才吻上去。 “色诱管用吗?”陈易年不自信,“可我身材好像没沈嘉彦的好。” “你和他比什么,他是狗,你不是。” 温嘉淼笑道:“你色诱的话,只管脱光了站我面前,剩下的我自然会兽性大发。” 陈易年被说的耳根发烫,眼神飘忽不定。 “那要不、现在去浴室……脱光了给你看看?” “还有这好事?”温嘉淼连忙起身,也把他拉起来,猴急得不行,“快,我家浴室在那边。” ------------ 065,♡♡♡ 睡到了下午才起床。 旧金山最近半个月都阴天小雨,氛围有些压抑,日光清冷淡漠。 陈易年早上洗了个澡,穿上带来的睡衣。 这里处处都有着另一个男人生活的痕迹,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沈嘉彦。 床头柜抽屉里放着摆放整齐的**,另一个抽屉里是情趣玩具,酒柜里是他们爱喝的酒,喜欢抽的烟,或许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放纵的痕迹…… 他告诉自己不要一般见识,不要质问,他们两个在国外,在一起过很正常。 虽然能说服自己,但还是很嫉妒。 嫉妒沈嘉彦能陪在她身边那么久,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了。 他也见过刚毕业时候的温嘉淼,就像一束光,光彩照人,耀眼夺目。 而只有沈嘉彦拥有过那么美好的温嘉淼。 温嘉淼刚起床,走到浴室准备洗漱,就看见陈易年盯着浴缸发呆。 “想什么呢?” 陈易年回过神来:“没什么。” 她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散,赤脚走去抱住他:“是不是在想浴室的时候,没发挥好?” “……” “那再给个表现的机会。” “淼淼,节制一点。”陈易年红脸别过头。 从凌晨到上午,已经做很多次了。 明明她都快受不住了,还要说这种话。 温嘉淼仰脸亲了他下巴一口:“逗你的,穿好衣服,带你回麓园,就是老宅。” “这么快。” 他还没准备好,就又要见伯父伯母了。 “我爸妈不在,他们在国内,这两天要开股东会。”温嘉淼道,“所以我们就是单纯回去玩的。” “这样。” “昨天是因为太晚了,我这里离机场近,就近回的。” “嗯,好。” 陈易年默默为她挤好牙膏,递到她手里。 “你想见我爸妈吗?”温嘉淼刷着牙,漫不经心地问。 陈易年认真想了想:“说实话是有点紧张,但还是想见的,上次见面太仓促,连声像样的招呼都没打,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温嘉淼笑了,刚要夸人可爱,结果突然想起来他不喜欢可爱这个词。 上回夸了句可爱,一整晚都特别狠。 “那我叫我爸妈明天回来?” “这样不太合适,应该我主动去拜访伯父伯母的。” “没事的,他们不在乎这些形式。就算不见你,他们这两天本来也要回来的。” “好吧。” 温家发展的重心在国外,而沈家好像更注重国内,侧重不同,分工也不同,但两家确实算得上互补,才一起相互扶持了这么多年。 · 麓园。 知道温嘉淼要回来,管家大早就让佣人们备好食材,一回来就开饭。 这的白人饭偶尔吃一顿其实还好,要是经常吃的话,陈易年大概是受不了的。 特别是火鸡的口感,实在难以恭维。 温嘉淼吃着一盘奶油蘑菇面,吃得特别香,而且看上去没那么黑暗料理。 他尝了两口,脸色微变,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啃蔬菜吧。 麓园是个很大的庄园,欧式的建筑风格,远远看着,跟城堡似的。 草坪都由专人修剪的整整齐齐,绿树郁郁葱葱的,中央还有个喷泉池子,一切都充满着金钱的味道。 佣人也像会隐身似的,需要的时候总能恰好出现,不需要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温嘉淼带他来到一片紫色花田:“你看。” 那是一大片淡紫色的薰衣草,星星点点地开着,并未完全盛放,风一吹就轻轻摇晃。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薰衣草了。”她转过头来说,眼睛亮亮的,“小时候随口说了句喜欢,我爸就真让人在这儿种了这么一大片,站在我房间的窗户往下看,特别好看,然后我就幻想自己是城堡里的公主,真的特幼稚。” 陈易年认真道:“一点也不幼稚。” 她本来就是象牙塔尖上的公主,众星捧月,却一点也不骄纵,过得洒脱又自在。 “淼淼。”他轻声叫着,“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从出生起就在顶峰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工作?” 温嘉淼是这样,沈嘉彦更是,工作起来都不要命的。 他确实不懂,为什么越是站在高处的人,反而越不肯停下来。 温嘉淼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说会不会是基因的问题?其实从小我爸妈也没怎么鞭策过我,也没给过我太多压力,但我心里就是有个固执的念头,我家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交给别人,所以我得足够强,才能稳稳接住它。” 陈易年微微一怔。 或许真有一种东西,是生在血脉里的。 这可能叫家族的气节。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心疼与理解。 “辛苦了,淼淼。” 他好像除了照顾她,帮不上什么。 “你会觉得累吗?”他问。 “为了家人努力,我觉得是一种享受。”她轻快地转了个身,笑道,“不聊这些了,帮我拍几张照片。” “好。” 她站在紫色花田前,笑靥如花。 陈易年举着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 温嘉淼凑过来挑选,最后选了两张最满意的发到朋友圈,没有配文的。 他也存下那两张照片,也发了朋友圈,却琢磨了半天不知道发什么文案,总觉得写什么都太刻意,太肉麻,这个年纪还情啊爱的……最后也和淼淼,一样没写文案。 远在千里之外正在公司苦哈哈加班的沈嘉彦,看见以后天都塌了。 “这对吗?” 他自己加班熬提案,那俩快快乐乐的薰衣草庄园七日游。 · 在麓园玩了好几天,这里足够大,也够安静,平常没什么人打扰,所以还挺惬意的。 这天傍晚,两人在草坪上用晚餐,温嘉淼忽然开口:“我爸妈明天回来了。” 陈易年顿了一下:“那要不要去买点礼物。” “不用呀。”温嘉淼笑着摇头,“上次见面你不是都送了很用心的礼物吗?我爸妈真的不在意这些形式,他们就想着能和你好好说说话。” 陈易年有些心惊肉跳的:“好。” “我们后天就回国了,其实也就相处一天,别太紧张。” “放心,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嘴上这么说,其实身体已经紧绷起来了。 温嘉淼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你紧张的,按理说你应该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呀,你前妻的父母,你没见过吗?怎么见他们的,就怎么见我爸妈呗。” 又在打趣他了。 陈易年垂眸,轻叹一声,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这不一样。” 语琴和他家里都是普通人的家庭,相处起来自然不会拘束,可淼淼家里,似乎是比豪门还要高一个档次的,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阶级。 让人怎么能不紧张。 温嘉淼忽然凑近,亲了他一下。 “一样,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需要那么复杂和小心翼翼。” 这话好像有些点醒他了。 陈易年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淼淼。” 她突然笑着爬到他身上,把人轻轻按倒在草地上,低头就吻住了他。 “要不要在这里?”她贴着他的唇轻声问。 陈易年瞬间睁大了眼睛,手抵着她的肩膀:“不行……这真的不行,万一有人经过……” 温嘉淼看着他耳根都红透的模样,就是很想逗逗他,太有意思了。 “这里又不是国内,”她凑在他耳边,声音放得很轻,更像是蛊惑,“在户外很正常的,没人会觉得奇怪,更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陈易年呼吸彻底乱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真的不行……淼淼……” 在户外……这简直太难以接受了。 她又吻了下来,手也不安分地探进他的衣摆:“别怕嘛,不想被人看见的话,我们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陈易年上衣被彻底扯开了,他羞涩紧闭双眼,呼吸紊乱,像是要平静地接受这一切的到来。 温嘉淼忽然停了动作,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喂,你还真不打算拒绝了啊?” 他一副老实人豁出去的模样,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如果想在这的话,我可以说服自己。” 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他,他那个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倒也不至于有人特意追到国外来狙击他。 温嘉淼起身,拍了拍裙摆的草屑,对他竖起大拇指:“牛的,陈主任。” “别这样叫我……” 背德感更强了。 “我没那么变态哈,也没有野战的癖好,就是逗逗你。”温嘉淼道,“我们去房间里。” 陈易年松了口气,跟上她:“淼淼,我担心你晚上就吃了盘沙拉,半夜会饿。” “那你给我煮面吃~” “好。” · 翌日大早。 温嘉淼醒来时,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温度已经凉了,陈易年早就起床了。 想起今天爸妈要回来,瞬间清醒大半,一个激灵坐起身,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匆匆往外走。 果然,刚到客厅就看见妈妈正悠闲地插着花,屋里却不见陈易年和爸爸的身影。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妈,你们把陈易年怎么了?他人呢??” 温母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失笑:“你这孩子,我们能把他一个大活人怎么样呀?” “那他去哪儿了?”温嘉淼环顾四周,确实没见到人。 “看把你急的。”温母笑着摇头,“易年陪你爸爸晨跑去了。淼淼仔呀,快坐下,看看妈妈这瓶花插得怎么样?” 温嘉淼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挺好的。” “这插花呀,有时候太精细,太刻意,反倒失了灵气。不如偶尔灵光一闪,随性而为,倒能无心插柳柳成荫。” 温母声音温和,继续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插花是这样,爱情也是如此。” 温嘉淼动作一顿,目光终于从门口移了回来:“妈妈你的意思是,我对陈易年的喜欢,也该有所保留?” 温母笑了笑,手指轻点了下温嘉淼的额头:“一点就通。” “可是为什么?”她不解。 “爱得太满,有时候反而成了负担,成了牵绊。轻一点,静一点,反而更长久。”温母抬眼看向女儿,轻声念道,“有句诗是这么说的,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 “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温嘉淼能明白了。 “所以您是不太赞成陈易年来国外陪我定居,对吗?” “孩子,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只是尽到提醒的义务。” 温母温柔地注视着她,“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易年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也会尽力帮助。只是作为旁观者,有些话,妈妈觉得还是该说给你听。” 温嘉淼轻轻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妈妈。” 爱不是束缚,而是两个人各自生长,又彼此凝望。 如果走过千山万水,看遍风景之后,心里还装着对方,那才是爱该有的模样。 这时,陈易年和温父晨跑完回来了,俩人有说有笑的。 管家恭敬地拉开门,微微欠身。 “易年,体力不错啊。”温父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肯定,“嗯,结实身板,一看就练过。” “伯父过奖了,您也很厉害。” “我不行喽,”温父摆摆手,气息还有些喘,“看你跑了三四圈气都不带喘的。” “您试试全程用鼻子呼吸,可能会好很多。” “哈哈哈,好,下次试试。” 温母笑着走来:“跑完回来了?看你们两个,快洗个澡出来吃早饭了。” “好的伯母。”陈易年点头应道,转身上了楼。 温嘉淼几乎同时站起来,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温父看着女儿头也不回的背影,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这孩子,这么久没见,眼里只有易年,连声爸都不会叫了。” 温母忍俊不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女儿有多喜欢易年。” 温父又是一阵唏嘘,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放不下。 “是啊,还以为淼淼以后会和嘉彦在一起,俩孩子眉来眼去这么多年,咱们也都看在眼里。” “行了老温,还不放不下嘉彦呢?你知道你这行为在饭圈叫什么吗?人家正主都官宣分手了,粉丝还走不出来呢。” “你看韩剧看魔怔了?” · 卧室里。 陈易年脱着衣服。 温嘉淼就站旁边看着,脱衣服的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看人脱衣服的更是尽情观摩。 “我爸刚才都和你说什么了?”她歪着头问。 陈易年转过脸,笑道:“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趣事。” “就这些?” “嗯。”他点头,神色自然。 温嘉淼垂下眼帘。 看来爸爸并没对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然以陈易年高度敏感的性格肯定会表现出不对劲,而且装不出来的。 所以妈妈只找了她谈心,把选择的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她。 “怎么了淼淼?”陈易年察觉到她的走神。 她抬起头,眉眼一弯展露笑意:“没事呀,你洗澡吧,洗完一起吃早餐。” “嗯好。” ------------ 066,♡♡♡ 今天过得格外愉快。 一家人在院子里野餐、摘果子、打高尔夫…… 淼淼的父母比他想象中还要随和亲切。 聊起天来毫无架子,会说从前在地里挖红薯的趣事,也会感慨当年读书条件多么不易。 这些朴实的话题意外地打开了陈易年的话匣子。 他听着,应着,共情,不知不觉也说了很多自己的故事和想法。 温嘉淼都愣住了,以前从来不知道陈易年能说这么多话,感觉一点也不闷了。 果然还是老父亲有实力,和谁都聊得来。 和沈嘉彦聊财经聊投资,和陈易年聊困难聊挫折,和妈妈聊韩剧…… 俩人不知聊了多久,露台透着温暖的光,一边喝酒一边畅谈人生。 温嘉淼自己一个人在卧室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人回来的时候,好像天色都有些发白了。 她听见浴室隐约的水声,然后是带着清爽沐浴后的气息躺倒她身旁,床垫下陷。 陈易年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便这样紧紧抱着睡着了。 · 果不其然,陈易年第二天早上没起来。 还好航班是在下午,这里离机场也只需要两个小时车程,加上安检的时间,中午出发绰绰有余。 最后温母又嘱咐了两句,让俩人好好吃饭的话,就把人送上车了。 至于温父醉得陈易年还厉害,到现在也没醒酒,还嚷嚷着梦话再喝两壶,绝对要把陈易年喝趴下。 漫长的航班又要十几个小时,陈易年清醒无比。 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淼淼,感觉像梦一样,真正彻彻底底了解温嘉淼之后,说不自卑都是假的。 但即使自卑,也忍不住想要靠近。 因为他能感受到淼淼的爱意,还有伯父对他的认可与接纳。 只是他不确定,是不是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是被温嘉淼喜欢的,都会得到这样的肯定。 可伯父伯母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只要淼淼喜欢,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猎奇的,那他们都能接受,父母对子女,爱屋及乌。 这个想法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心口。 飞机落地,他们回到了陈易年的家。 他想起温嘉淼说过,只要工作不特别忙,都愿意陪他住在这里。 如今这样安排,说明她不忙,是不是她铁了心年后要去国外总部了。 温嘉淼一进门就瘫进了沙发:“好累,果然年纪大了,经不起长途折腾。以前年轻的时候,从南半球飞到北半球,落地还能再去滑两小时雪……” 接着还能和沈嘉彦折腾一整晚……这句没说。 陈易年轻轻笑了,给她拧开一瓶矿泉水:“现在就说自己老,那等到我这个年纪,你岂不是要觉得土都埋到半截了?” “或许吧~” 他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然后洗手走向厨房:“想吃面还是炒菜?” “面~” “好。”陈易年笑着应声,“你先歇着别动,等我做完面再来收拾剩下的行李。” 给她安排妥当之后,他才安心地来煮面。 幸好冰箱里存货充足,保鲜盒里还存着之前分装好的手擀面。 水沸后下面煮开,盖上番茄炒蛋,味道依然不错。 陈易年端着面出来的时候,温嘉淼已经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吃了。 “好香,油一热我就闻到香味了。” “吃吧。”陈易年笑着将碗放在她面前,眉眼间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从国外回来后,他脸上的笑容确实多了不少。 就像一场大病痊愈,像一阵潮湿的雨终于迎来晴天。 她吃着面,陈易年便推着行李箱进去了,该洗的衣服放到洗衣机,干净的挂在衣柜里,一些穿不上的也都叠好放起来。 他真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块,寻常却相爱的日常,就是他最想留住的永远。 但不可能。 他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温嘉淼不会止步不前,他也不会停留原地,他还要跟上去,紧紧跟着淼淼的步伐。 · 一上班,温嘉淼就从他头发丝嘲笑到了脚后跟。 一身班味儿,怨气重得就算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了,沈嘉彦都能给塞回去。 “呵、呵、呵、”沈嘉彦一副被吸干了阳气的样子。 “薰衣草庄园七日游可还开心?要不再给您多批两天呢?看这事整的,是不是都没玩好啊?那别愣着了,现在回去收拾行李还来得及,没准儿能无缝衔接下一趟。” 温嘉淼甩给他一个白眼:“国庆这几天你一直在公司加班?” “是啊,看不出来吗,留守公司,整天和保安大叔吃盒饭呢。” 沈嘉彦惨兮兮的:“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看大门?我直接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接受,我倒是想看大门啊,关键我爸能把我打废,到时候别说看大门了,进个大门都费劲。” “??” “因为我爸直接就给我腿打残喽。” 温嘉淼直接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战友,受苦了。” “那你亲我一口。” “我直接给你一把嘴巴子。” 话音刚落,她就被人拽着手腕拉到了怀里,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就被堵上了嘴。 沈嘉彦对着她又亲又啃的,吻得很急很重,像是思念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唇齿交缠间,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温嘉淼忽然感到颈间一凉,沈嘉彦埋在那,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你没良心,你跟老登恩恩爱爱的,还把他带到我们家里去了。” “……我要气死了。” 温嘉淼看到他这样感觉还挺可怜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眼泪说来就来。 “纠正一下,那是我家。” “有区别吗?我住了七八年,什么家具不是我买的?就连你俩睡得床垫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呜呜呜……” “行吧,那下次带他开房。” 沈嘉彦嗷一嗓子又哭出声:“不找老登不行嘛,你喜欢他哪,我也可以学的。” “你学不会。” 他愣住了。 沈嘉彦连当替身这条路都想好了,结果温嘉淼说他学不会。 这他就不服了。 “学得会,我是百变小樱。” 温嘉淼:“……”也是没招了。 沈嘉彦问到正事:“对了,你明年回总部了,怎么安排老登的,要分手吗?” “你好像很兴奋。”温嘉淼道。 沈嘉彦脸都快笑烂了,问她:“有这么明显吗?” 温嘉淼看着他,好像恍惚了一下。 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遇见陈易年,这个年纪也许会和沈嘉彦稳定下来吧,还会联手把家族生意做大做强。 可惜没有如果。 温嘉淼没看他了:“本来想让他去美国陪我的,他也说可以考虑考虑,但是……” 但是温母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进去了。 爱意让人长出血肉,拥有自我。爱一个人,就要放他自由。 “但你还是舍不得我,不想在国外了还要和你偷偷摸摸,没关系,我愿意,国内一个国外一个,我和老登互不打扰。”沈嘉彦这次脸是真要笑烂了,“BB~年后你先去,我五六月份手里的项目结束了就去找你。” 温嘉淼轻声道:“但是我舍不得失去自我,变成我的附属品,那样他不会快乐,我也不会快乐,所以我决定给他自由的权力。” 沈嘉彦听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歪头,笑容一点点凝固,又重新展露。 他扯了扯嘴角:“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也挺新奇的。” 什么爱一个人就要给他完整的人格这种理论,他确实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都快碎了。 温嘉淼好像真喜欢上那个老登了,都到了精神层面。 这墙角让他怎么翘? “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会明白的。”她说得轻松。 “真正爱一个人……”他重复着,眼圈泛红,“我早就明白了,可我不甘心,那老登没我帅没我有钱,还总惹你生气,和你吵架就冷战,还等着你哄他,这还只是他自身的问题,他还离异有孩子,这些你都能忍,凭什么啊……”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嘉彦找回自己的声音,接着说:“都说不缺钱爱情就会变得纯粹,可你这也太纯粹了。” “纯粹点不好吗。”温嘉淼道,“好像是在遇见他之后,我才慢慢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沈嘉彦别开视线,语气硬邦邦的:“你想要的应该是家族生意蒸蒸日上,国内产业还要继续壮大,那几个子公司抓紧IPO找券商找律师,不然过两年政策一变又赶不上趟了,还要祈祷国外的产业和门店少遇上几起持械抢劫案和零元购……” “你简直比我还像个工作狂。” “我就不该跟你这个恋爱脑讨论爱情。” 温嘉淼笑道:“可我谈恋爱,工作也没落下啊。” “是,上海部那几个大单都是你谈成的,可是还不够。”沈嘉彦道,“净利润在各大分区里还是垫底。” “上海部就我一个人在当牛做马,也没见你帮上什么忙。” “我没用?你泼人家的酒的时候,是谁给你擦屁股?我每天处理一大堆事,你还要不停的给我找麻烦。”沈嘉彦当场抽了两下自己嘴,“对不起BB,嘴快了,一不小心说出真实想法了。” 温嘉淼:“……” “嫌我惹麻烦?”温嘉淼捏着他胸口挂着的工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知道领导的意思吗?如果连给优秀员工善后都觉得棘手,抓紧辞职吧你!”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沈嘉彦趁机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BB,你去惹,尽管去惹,我就爱看你惹麻烦,处理起来那叫一个刺激。” 她嗤笑:“我手里工作都停了,想惹也没机会。” 温嘉淼手里的项目和工作又多又杂,交接都要大半年,不过好在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加班到凌晨那么忙了。 沈嘉彦笑嘻嘻地:“那下班了一起吃饭吗?” “吃你个大头鬼。” · 下班后,温嘉淼直接走了,也不加班。 沈嘉彦带领加班员工,摇旗呐喊:“要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前冲!!” ——【嘉彦园区】 一出来就看见陈易年的车停在门口,温嘉淼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 “我晚上想吃排骨~” “好。”陈易年笑道,“待会儿路过菜市场我下去买,还想吃什么吗?” “都行。”温嘉淼低头玩着手机。 陈易年偏头看她,欲言又止,他不知道那件事该如何开口。 晚饭后,已经晚上八九点了。 温嘉淼难得在这个时段没有处理工作,而是窝在沙发里和顾松萝视频通话。 两个好姐妹聊天,免不了要打趣调侃他几句。 陈易年在一旁听见了,也只是低头笑笑。 想来是温嘉淼没少替他说好话,顾松萝的态度比最初缓和了许多。虽然多少还是有点看不上他,嫌他各方面都配不上淼淼,不过他现在心里强大不少,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好不容易等到两位好闺蜜聊完了天,一旁的陈易年斟酌开口:“淼淼,我想说一下我的答复。” “啊?” “就是和你一起去美国的答复。” “哦,那个,我也想和你说……”温嘉淼顿了顿,“你先说。” 陈易年没有推脱,像下定决心般。 “抱歉,淼淼,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去美国。”陈易年坚定道,“我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那天和伯父聊天之后,受益良多,既然我们彼此相爱,那就有足够的信任,我相信你,淼淼,我们以后一定会永远在一起,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成就更好的我们。” 温嘉淼微微怔住。 老父亲真应该开个心理咨询,这么内向拧巴的一个人,都能被调得如此痛快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再瞻前顾后。 她其实还挺好奇,老父亲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淼淼,你生气了吗,对不起。”见她没说话,陈易年又有些无措起来,“那我、我可以请假,去美国陪你一段时间,等你适应了,我再回来……”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观察她的表情,带着小心地试探:“你看这样,行吗?” ------------ 067,♡♡♡ 温嘉淼噗嗤一声笑出来,连连摇头:“真没生气。” “而且我特别开心,你终于愿意在我面前说出真实想法了,很勇敢。” 陈易年怔了怔,仍有些不确定:“淼淼,你真的不生气吗?” “当然不。” 温嘉淼看着他,眼底爱意涌溢。 “爱你的人,看见你变好,是会为你感到高兴的,又怎么会生气呢。” 陈易年鼻子蓦地一酸,从来都是他对别人付出不图回报。 很少有人打心底里,真心实意地对他好,那种好是没有任何价码衡量,纯粹的、只因为他这个人而对他好。 而且就连淼淼的父母也愿意接纳他,伯父与他彻夜长谈,他能感受到那份真诚,是拿他当家人一样对待的。 他这个看起来不那么讨喜,甚至带着点灰扑扑底色的人,就这么被一家人温暖到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 陈易年伸手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声音有些发颤:“淼淼,谢谢你愿意一直引导我,走向更好的自己。” 她站在高处,却从未居高临下,而且向他伸出手,带他一步步走向更好的地方,这就是最盛大的爱意。 · 上海的十一月,下了场初雪。 雪花零零散散只有那么几片,但带来的氛围却不零散。 零散落地的只有衣物,而空气中弥漫的,是交织的暧昧与呼吸,是火热的体温。 而爱,也可以分给很多人。 特别温嘉淼的爱,给谁都热烈,都足够让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以为是她倾尽所有,其实只不过是爱里长大的人更懂得怎么爱人罢了。 她对谁都有爱,对谁都认真又热烈。 床上凌乱,沈嘉彦脸颊轻靠在她胸前的柔软处,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闭了闭眼:“年后去了国外我要天天这样抱着你。” 温嘉淼指间还夹着半截烟,闻言轻笑:“天天这样,你班都不上了?” “白天上班,晚上上你。” “……”温嘉淼吐了口烟,“正确做法是,白天上班,晚上加班。” 沈嘉彦闷声笑起来,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活路是留给活人的,不是我们这种家族继承人。” “嗯,活路留给活人,死路留给死人,半死不活的路留给家族继承人。”沈嘉彦道。 “还挺押韵。” “给家族打了多少份黑工得出来的心得。”沈嘉彦悲壮道,“戎马半生,叱咤商界,归来账户余额仍是零。” 温嘉淼抽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摁了。 “嘶…”沈嘉彦忽然凑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地试探,“你这么灭烟,也对你家老登这么干过?” “没,怕他疼。”她答得干脆,一点不管沈嘉彦死活。 沈嘉彦顿时笑出声来:“你心疼他,为什么不心疼我?” “快二百斤的人了,还好意思要人心疼……”温嘉淼鄙夷。 沈嘉彦瞬间破防:“拜托,姐们,我一八八的身高一百多斤很正常好不好?再说了,你觉得瘦成麻秆似的好看吗?” “好看。”她违心道。 “得了吧,真瘦成那样,你坐我身上的时候不硌吗。” 温嘉淼轻轻扇了他一下:“起床了。” 比巴掌更先到来的,是她的香气,沈嘉彦爽了:“你家老登外出公干,就来找你情夫了,不怕他知道?” 温嘉淼脱了衣服去浴室:“只要你不嘴贱,他就不会知道。” 他轻笑:“放心吧,我才不会傻到主动去挑衅正宫哥,但架不住正宫哥硬要来挑衅我。” “嗯?” “最近项目上,他可没少给我使绊子,卡得我都要吐血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沈嘉彦溜达到浴室门边,歪着身子往门框上一靠:“要不你去劝劝正宫哥呗,反正大家都是伺候你,和平共处不好吗。” 她伸手把他拽进浴室,在他身后关上浴室门:“乖,你就让让他吧。” 沈嘉彦没有一点犹豫,低头就亲了下来:“行,我让。” 她看着镜子中和他纠缠的身影,微微偏过头:“你手里的项目转交给别人吧,或者从总部调个经理人过来,年后我们一起去美国。” 他低低笑了,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吻着她颈侧轻声问:“怎么?舍不得我?” “……” “我和正宫哥比,哪个更厉害?” “你比较骚。” “大就行了。” 沈嘉彦一把将她抱起来,边亲边说:“正好萝姐最近要来上海谈个项目,到时候骗她来顶上几个月。” “你这是把我家小萝萝当日本人整了?” “那也是没办法,别人我又不放心,还是自家的家奴用着顺手。” 远在千里之外的巴黎,顾松萝猛地打了个喷嚏。 看着刚买的一个月后飞上海的机票,内心总觉着不安,总感觉要跳坑里似的。 · 下个月初,到了朵朵的生日。 温嘉淼买了条公主裙当作礼物,让陈易年带过去:“我就不去了,你好好陪朵朵吧。” 陈易年接过精致的礼盒,语气诚恳:“淼淼,谢谢你,我陪朵朵吃完蛋糕就回来。” “不用赶,”温嘉淼笑了笑,声音温和,“多陪陪孩子吧,她一定很想你。” 她看得出来,陈易年心里一直惦念着朵朵。 按陈易年的性子,以前他大概隔三岔五就会去看女儿。 但现在有了她,大概怕她多想,也怕她心里不舒服,除了一些特殊的节日,或是孩子妈妈实在有急事,不得不需要他帮忙,否则他很少主动往前凑,即便是去了,也纯粹是为了朵朵。 他和前妻之间保持着分寸和距离感,没有刻意的疏远,也没有多余的牵扯,不是苦大仇深,但也没有胜似亲人一说,联系仅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仅此而已。 陈易年出门前,轻轻抱了抱她:“淼淼,等我回来。” “好呀。” 门刚关上,她就回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顾松萝发来的定位在中心大厦的J酒店,江景大套房。 套房南北各带超大阳台,一个能看见外滩,一个能看见黄浦江。 温嘉淼是最后一个到的。 顾松萝小跑着过去拉开房门,一把将人拽了进来:“终于来了,就差你了,打麻将三缺一。” “路上有点堵。”温嘉淼随手放下车钥匙,目光扫过客厅。 麻将桌已经摆开,她坐在沈嘉彦对面,旁边是白景。 顾松萝也在白景的对面坐了下去,按下麻将机的开关,哗啦啦洗牌声就响了起来。 “老规矩,五毛一番?”顾松萝问。 沈嘉彦手指敲着桌面,眼尾一挑,已经开始算计了。 “五毛是不是太小了?” 顾松萝笑他:“再大我怕变成赌博啊。” 沈嘉彦咧嘴一笑:“要不这样,咱不玩钱,输的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温嘉淼轻轻点头:“我同意。” 沈嘉彦:“萝姐,你不会不敢玩玩吧?秘密太多?” “你说什么呢,我家小萝萝坦坦荡荡,怎么可能会怕呢。”温嘉淼道。 “我看可不一定……” 俩人一唱一和,成功给顾松萝带坑里去。 “玩就玩,不就真心话大冒险吗,我怕个球?”顾松萝码牌,“我给你们仨说,我今天手气可好,刚才彩票刮出五十块钱呢。” “嗤,五十……”沈嘉彦笑出声。 “咋了,我五块买的,净赚四十五,你们有这手气吗?” 一圈下来后。 顾松萝怀疑人生:“这不对……” 沈嘉彦的牌清一色加自摸,笑眯眯看着顾松萝:“萝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松萝闭了闭眼:“真心话。” “你觉得白景和你便宜未婚夫比,哪个更厉害?” 白景突然抬眼,十分期待这个答案。 顾松萝嘴角一抽:“……我选大冒险!” “行,”沈嘉彦打了个响指,“现在去洗手间门口站着,对每个出来的人说‘您辛苦了’。” 顾松萝:“……” “你小子也是阴得没边了。” 沈嘉彦笑着从桌下拿了瓶茅台上来:“不想做惩罚也可以,喝吧萝姐。” “沈嘉彦!”顾松萝瞪他。 “萝姐,局是你组的,规矩得守啊。”沈嘉彦晃了晃酒瓶。 闻言,顾松萝仰头就是一口白酒。 沈嘉彦目的达成,挑了挑眉:“你俩选什么惩罚?” 温嘉淼:“大冒险。” 白景:“我也是。” 沈嘉彦指着自己:“来吧,一人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温嘉淼面无表情。 “我……也爱你?”白景潜意识抗拒,嘴不听使唤。 啪——! “沈嘉彦!”顾松萝一巴掌拍麻将桌上,“你故意的是不是?合着你就冲我来的?凭啥他们惩罚这么简单?到我这跟要命似的。” 白景安慰道:“其实昧着良心说我爱你,也挺难的。” 顾松萝带着怒气,咬牙切齿盯着面前的牌:“继续,看我下圈不让你去舔马桶,我就不姓——顾!” 又是一圈打完。 沈嘉彦努力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给你便宜未婚夫打视频通话,现场给他表演一圈蛙跳。” 顾松萝捏着酒杯的手都在用力,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嘉彦一眼,二话不说,仰头就把杯里的酒干了。 “沈嘉彦,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几圈下来之后。 顾松萝人彻底麻了。 不应该啊,明明早上还刮出五十块钱彩票呢。 沈嘉彦拿出一张白纸:“萝姐,看你都醉成这样了,估计这个闭眼写名字的大冒险你也完不成了,不然咱们洗洗睡吧,明天再打。” 顾松萝一听,迷离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浓重的酒气,不服输地大声宣布:“我能!!” 签字的一瞬间,顾松萝的手机屏幕点亮,是一封邮件。 【尊敬的顾松萝女士,欢迎您入职IES上海分部……】 第二天大早。 “沈嘉彦!你他奶奶的算计我?!” “温嘉淼!你重色轻友!跟着沈狗彦一起坑我?!” “还有你白景你个废物,你就看着我在合同上签字?!” 白景抬起那张宿醉未醒的脸,委屈巴巴地眨着眼:“姐姐,我昨晚帮你挡酒,自己都喝趴了……” 昨晚上输的实在太多,一瓶半的茅台,差不多全让顾松萝和白景喝了。 顾松萝看着电子合同,额角青筋直跳:“一个月一万二,还没我一天赚的多,姓沈的你打发要饭的呢!” 白景抱着她,脸颊贴着她胸口:“姐姐,我可以在这陪你。” · 温嘉淼一夜没睡好,早上才迷迷糊糊摸回家。 一推门,就看见陈易年坐在客厅沙发上,像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又好像一夜没睡,眼里都有红血丝了。 “淼淼,你去哪儿了?”他起身迎上来,伸手扶住她,闻到淡淡的酒气时动作顿了顿。 “萝萝来了,打了一宿麻将。”温嘉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声音黏糊糊的,“我好困,想补觉。” “好。”陈易年低声应着,扶着她往卧室走。 那几个在嘴边打转的问题,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有沈嘉彦在吗?怎么又喝酒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一声? 但都在看见她疲累倒头就睡的一瞬间,只剩下心疼。 陈易年拿着热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和手,哄着她换了身舒适的睡衣,调好空调温度,又把被角仔细掖好,做完这一切,他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反正今天不算忙,请个假在家照顾她吧。 看她睡得这么沉,真要他去上班,估计也放不下心,到时候工作效率没有,一整天净担惊受怕了。 陈易年转身进了厨房,淘米起火,用小火慢慢煨上一锅砂锅粥。 他又顺手切了点咸菜丝,用香油拌好,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冰着。 等温嘉淼睡醒,能很快吃到东西,胃里也会舒服。 他还是不太放心,又拿起手机在外卖平台点了些新鲜的肉菜,有备无患。 万一她醒来没胃口喝粥,突然想吃什么糖醋排骨之类的,也能立刻给她做。 温嘉淼的手机没拿进去,被她随手扔到了沙发上。 有新消息的时候会震动一下,屏幕也会亮。 但锁屏只显示备注名,不显示消息内容。顾松萝的名字跳出来好几回,其间还夹着两条沈嘉彦的。 陈易年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视线却总不自觉地往那亮起的屏幕上飘。 渐渐地,他敲键盘的动作慢了下来。 最后他关了静音,放到温嘉淼卧室里充着电。 他没有看人手机的癖好,同时,他相信淼淼。 ------------ 068,想就跪下求我 一醒来就有热饭热菜,温嘉淼拿着手机出来,打了个哈欠。 看见陈易年好有些惊讶:“这个时间你不用去上班吗?” 已经下午两点了。 温嘉淼意识到,这老男人不会为了照顾自己,又又又请假了吧? 果然,还得是机关单,铁饭碗端得稳当,个人没有任何权利随意开除公职人员。 这要是放企业里,别说像他请假这么频繁,就连迟到五分钟都罪该万死。 陈易年点点头:“我怕你醒了会饿,反正我工作不忙,在家办公也一样。” “其实真不用特意请假的……”温嘉淼道。 “没事。”他笑了笑,声音轻了下来,“就是突然想到,年后就要分开了,之后想照顾你都没机会,所以现在总想多陪你一会儿。” “好吧。” 温嘉淼坐餐桌前,小口喝着粥。 陈易年坐她身旁,光是静静地看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淼淼,要不要再去炒个菜,想吃吗?”他轻声问。 “不用,没什么胃口。” 陈易年闻言,轻轻点头,试探地开口:“上次和你闺蜜闹得有些不愉快,你看要不要找个时间,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把误会说开?” 温嘉淼想了想,这个倒是有必要。 以后的项目是他们两个对接,两边总负责人要是不合的话,那底下的人估计也没好日子过。 “行,那我问问萝萝,约个时间。”她答应下来。 “好。” 结果见面地点就约在昨晚那家酒店。 沈嘉彦贴心得很,直接给顾松萝续了半年房费,连带着吃喝玩乐全包圆了。 陈易年和温嘉淼到的时候,顾松萝已经在麻将桌上等着了。 “来!今天我就不信赢不了!” 沈嘉彦半倚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在膝头亮着,头也不抬的:“今天真没空陪你闹,干活呢。” 白景则是在一旁乖巧地给顾松萝顺气:“姐姐,没关系的,到时候我看你眼色我打牌,保准让你胡。” 陈易年愣了愣,看来他们昨晚,是真的通宵在打麻将了。 两人先后入座,顾松萝立马戏精附体,痛心疾首:“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沟里!是哥太单纯,是哥错付了!” 陈易年还在场,顾松萝也不傻,话说得模棱两可,既表达了愤慨,又没让陈易年听懂。 陈易年倒是没多问,只是安静地伸手,将牌一张张理好、码齐。 今天这局基本都是哄着顾松萝打的,让她过足了胡牌的瘾,算是安慰。 可打着打着,顾松萝自己先觉得没劲了,把牌一推:“诶,算了算了,咱们吃饭去,打饿了。” 沈嘉彦抱着电脑在沙发上眯着了,听见一声,一个激灵坐起来:“啊?开饭了??” 酒店有专属的自助餐厅,吃宵夜的这个点没几个人,大家要么出去吃烧烤,要么已经睡了,倒也清净。 几个围着一桌坐下,每个人都是满满一盘,只有陈易年夹了一小碟沙拉,显得格外清淡。 他安静地坐在那儿,听他们热热闹闹地讲着那些共同发生过的趣事,粤语夹着英语,倒也不是刻意让他听不懂,只是有些词,他们好像习惯了用英文说出来,更顺口似的。 笑声一阵接一阵,陈易年一句话也插不上,就像个不重要的边缘人。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前妻的妹妹林曼,自从剧院那次偶遇后,就没完没了地说着温嘉淼他们的坏话,他当时听得心烦,索性直接拉黑了联系方式。 反正他早已不必顾忌前妻那边的任何关系,林曼是林语琴的妹妹,又不是他的妹妹,他没必要忍着恶心维持这虚伪的往来。 记得林曼信誓旦旦地说:温嘉淼、顾松萝、沈嘉彦三个人,读书时就是出了名的小团体,专爱欺负人,私生活更是混乱不堪。 今天陈易年看见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小团体确实是小团体,但绝不是林曼口中的那个霸凌小团体。 他们三个一起喂校园里的小流浪猫,还起了名字,一个叫小小萝、小小彦、小小淼;还趁着沈嘉彦代高数课的时候,俩人在台下直播,做成表情包在小群里搞怪;做过最叛逆的事也只是逃课去听音乐节…… 明明那么青春,有活力,让人向往…… 三人聊天像打哑谜似的。 顾松萝压低声音:“那个谁,我跟你们说,可那个啥了!” 温嘉淼:“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听我说。” 沈嘉彦笑得直拍大腿:“真的,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白景在一旁当热闹听,时不时也跟着笑。 陈易年云里雾里,他们三个,不会在说自己吧?有种被凝视的感觉,敏感的人是这样,别人一个眼神,都觉得是嘲讽。 温嘉淼好像注意到了,直接把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顾松萝和沈嘉彦一愣,蛐蛐人还要说真名吗?这么嚣张。 吃完饭后,几人各回各家,沈嘉彦回公司加班,顾松萝被揪过去的,揪一送一,白景也跟着去打杂了。 以沈嘉彦这个职位,要想在年后完全撒手,那需要交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 月底了。 陈易年叠着最后一件毛衣时,才恍然意识到这个事实,时间过得真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他蹲在行李箱前,给她收拾行李,拉链拉了一半突然停住,指节微微泛白,眼角也染着一圈湿红。 “我看了天气,旧金山比这里冷多了,一定要注意保暖。”他声音低低的,“我看到你那边的房子里有很多厚衣服,这次就不多带了,怕你路上推着累。” 所有行李只装了一个箱子,说到底,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毕竟国外那个家才更像她的家,淼淼的爸妈也都在那,比上海这里无亲无故的好多了。 可当温嘉淼伸手环住他脖颈时,他还是不自觉地低下头,把脸埋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 “干嘛这副表情呀,”她声音软软的,“又不是见不到了,我可以请假回来看你呀。” “不用,淼淼,我去找你,你的工作比较忙。”陈易年连忙道。 “你每次出国还要报备,太麻烦了。” “不麻烦。”他轻轻摇头,“我这点麻烦,和你工作上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好吧。”温嘉淼笑了笑,也没反驳了。 “淼淼,落地了和我发消息,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陈易年嘱咐着,温嘉淼就在一旁刷着短视频,嗯嗯啊啊的应着。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淼淼,”他轻轻拿开她的手机,声音低了下来,“你爱我吗?”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她拿回手机接着刷男菩萨。 陈易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她还在看别的男人,果然还是对她没有吸引力了吗,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天塌了。 他有些生气地吻住她,手机滑落到一旁,屏幕还亮着擦边男的搔首弄姿。 陈易年紧紧扣住她的手指,不让她去捡。 现在都敢当着他的面看这些,那以后她去了大洋彼岸,岂不是还要把人叫到她面前跳,到时候她天高皇帝远的,想抓人都得先飞十几个小时。 光是想想,陈易年的天短短一分钟内就塌了两次。 “淼淼,不准看,不准看他们……”他嗓音发抖,急着要一个能安抚的吻,可是温嘉淼不给。 她笑了笑:“我以前看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大反应,还和我一起讨论谁扭得更好看,今天是怎么了?” 陈易年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下来:“……你是不是去了美国,就不打算要我了。” 温嘉淼一时语塞,顶多找别人解闷,但怎么样也不会不要他的,因为这个老男人实在太合她口味了。 “不会。” “淼淼,我想……” “想就跪下来求我。” 果然,老男人的眼眶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她嗤了声,啧,不禁逗。 任何事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下跪也是,陈易年屈膝跪到床沿,向她俯身来。 “只要你别不要我,”他顿了顿,声音低哑,“怎样都可以。” 陈易年小心翼翼吻了上去,姿态极低。 这一幕太有冲击力,温嘉淼缓了一会儿,就把人推倒了,其实没用多少力气,他就顺着她的力道向后倒去,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温嘉淼撑在他上方,发丝垂落在他脸颊旁,对着他的唇瓣咬了下去。 他轻轻嗯了声,手臂圈上她的腰,想着接下来要很久见不到面,至少春节前是没必要折腾了。 他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飘着细雪,屋里却热得人发昏。 唇瓣相触的瞬间,像是春雪遇了暖阳,悄无声息地融化,生疏的试探里,竟也品出了一丝笨拙的甜。 心跳声大得吓人,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 天色亮了,昨夜痕迹看得人心惊肉跳。 陈易年撑起了身子,将温嘉淼抱着去另一间卧室补了会儿觉。 又回主卧把褶皱的床单拿去洗手台,手洗了个大概,再放进洗衣机里。 一看时间已经过六点多了。 陈易年又把眼罩、湿巾和一副耳塞塞进温嘉淼随身的包里。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把行李一件件归置在玄关,这样走的时候顺手就能拿。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卧室里传来温嘉淼手机闹钟的响声。 没过多久,温嘉淼揉着眼睛走出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哈欠连天,整个人软绵绵的。 纵欲过度,虚得不行。 免不了被沈嘉彦一顿嘲笑。 “淼淼,粥煮好了,盛出来晾着了,刚好可以喝。”陈易年擦了擦手,“你先喝,我冲个澡换身衣服,然后送你去机场。” 温嘉淼看着自己之前冷冰冰的家,被他收拾的妥当温馨,突然觉得家里有个男人还挺好的。 她坐下喝粥,嗯,好喝,沈嘉彦肯定做不出来这个味道,他只会点外卖和烧开水,连个米饭都不会煮。 陈易年换好衣服出来后,温嘉淼的一碗粥也见底了。 她放下勺子:“对了,你以后就住这吧,反正离你公司近,也方便你通勤。” 陈易年没什么好扭捏的,答应了:“好。” “我的车钥匙都在书房的抽屉里,你也可以开。” “这个真不用,我开自己的车习惯点,而且……”陈易年斟酌着用词,“而且你的车都太贵了,我们有规定,不能开豪车。” “好吧理解。”温嘉淼道:“那你节假日可以开开,不然放久了对车不好。” “嗯好,我尽量。” 陈易年想的是,淼淼那么多车,他就算放假了什么都不干,专门挨个开出去跑一圈,估计也要一整天了,还不一定能不能跑得完。 车子一路驶向机场,陈易年坐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地又叮嘱了一遍。 温嘉淼偏头看他,忍不住想,她爸妈都没这么能唠叨。 也是因为温父温母对自家女儿放心,撒的了手,只要不违法犯罪的,剩下的事也就随她了。 不过,被人这样唠叨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陈易年站在原地,目送她过了安检,眼里那点忍了一路的酸涩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眼眶发热。 他好舍不得。 但他不能耽误淼淼奔向更好的未来,他在这也有自己的责任。 机场人来人往,广播声断续响起,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木讷地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开着车,整个人却像丢了魂,元旦回到单位加班,只是机械性地处理手头工作。 原来节假日加班是这种感觉,他的淼淼也总是加班,加班起来不要命…… 一想到今晚回家,就看不到淼淼了,心口就泛起一阵密密麻麻针扎似的,又痛又痒。 · 国际机场。 沈嘉彦带着一副夸张的大墨镜,胳膊搭在温嘉淼肩上:“BB,新年快乐。” ------------ 069,♡♡♡ 不管国内外,只要是纯技术的项目环境都没那么乌烟瘴气,能留下来的,要么是科学疯子,要么是执念极深的牛马。 少了无意义的饭局,和需要打点的人际关系,让一切都回归项目最原始的难度上。 也正因如此,这个项目的困难程度SSSR级。 投入多周期长回报率不稳定,资本家不是慈善家,这些个条件就足够筛掉一堆心术不正的人。 温嘉淼天忙得脚不沾地,在灯火通明的大楼熬了一晚又一晚,头发一掉一大把。 她只是想用这个项目证明自己,不是献祭自己。 天杀的,整天对着一堆代码找BUG,越活越没盼头。 别的项目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越来越好。 这个项目像小推车上台阶,一步一个坎,搞不好还是坡——下陡坡。 温嘉淼每天苦不堪言,沈嘉彦也没好到哪去。 他爸早就想让他回总部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沈父恨不得天天捆在身边带他见客户谈生意。 一段时间过后,项目暂时告小小的一段落,但已经是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了。 晚上十一点,温嘉淼下了个早班。 算算时差,陈易年那边应该是中午。 于是她问:「吃午饭了吗?」 对方回得很快:「正准备去吃,你呢?」 「今天下早班,回去叫个外卖。」 陈易年看着消息,现在淼淼那边估计很晚了,平常下班时间都没个准,今天好歹有准了。 「辛苦了,淼淼,回去了好好睡一觉。」他又发了一段话,「如果需要的话,等你回去我们可以打视频。」 温嘉淼看着屏幕,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好呀,等我。」 温嘉淼一回去,匆匆扒完饭、冲了个澡,就一头栽进床里,给他拨了视频过去。 陈易年正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手机一震,他几乎是秒接。 屏幕那端终于出现了那张惦记了好几天的脸,他眉眼展笑,心里那点空落落的地方,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 他甚至连饭都是托孙成帮忙打回来的,在办公室随便吃了两口,生怕错过淼淼的通话。 “淼淼,你好像瘦了。” 温嘉淼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可能最近加班加得狠了点吧。” 自从进了项目,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辛苦了,尽量中午能睡就多睡一会儿,晚上实在要加班的话,也少喝一点咖啡,记得不要喝冰的。” 他隐约记得,国外一年四季都喝凉水,就温嘉淼那个体质,沾上凉的更是雪上加霜。 温嘉淼在屏幕那头乖乖点头:“知道啦,都听你的。” “淼淼,”陈易年望着她,声音轻轻的,“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呀。” 陈易年垂眼低头,掩饰不住地开心。 “淼淼,要不春节我去找你吧。” “不用特意跑一趟美国啦,我爸妈今年说不定要回国,到时候我肯定得跟着回去的。” 自从上次和温父聊得投缘后,他就再也不羞吝于和她的家人相处,没有第一次初见时的眉眼间小心翼翼,连整个人都变得开朗阳光不少。 “淼淼,我想去找你。” 陈易年还是说出来了。 他看得出来,淼淼虽然时常埋怨项目累,但她还是开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规规矩矩处理工作,她眼里所展示出的情绪是不一样的。 正因如此,他每次都舍不得打扰,而且两边的时差完全颠倒,他一般的都是夜里设闹钟醒来,然后迷迷糊糊地摸索手机嘱咐两句。 有时候她会秒回,如果赶上她的饭点的话,会好几个小时才回,回的消息是晚安。 温嘉淼思考了下:“我最近可能有点忙,你来了我们也见不了面。” 老男人的心嘎巴一下就沉了下去:“那你多注意身体,等你什么时候闲了一点,我再去找你。” “嗯好。” 挂断电话后,温嘉淼看着日期,好像快到陈易年生日了。 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男人要说来找她呢。 温嘉淼看了看后几天的工作计划,叹了口气,想回去陪他过生日的话,那后面只能疯狂加班了,才有可能不耽误项目的进度。 这种项目里,每一分一秒烧得都是真金白银,她家虽然有钱,预算也够,但这是两码事。 想了想,她还是买了机票,决定给陈易年一个惊喜。 她最近确实对他有点冷淡和懈怠,按老男人敏感又脆弱的小心灵,保不齐又要胡思乱想了。 想着想着,她眼皮也快睁不开了,还没来得及给手机充电就睡死过去了。 后面几天,她每天都加班加到怀疑人生。 这真的是工作吗?不是什么索命的小鬼?? 沈嘉彦带了份意面给她,又从她办公室的冰箱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一起放到她办公桌上。 “祖宗,我说你为了陪他过生日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温嘉淼活动了下酸胀的脖颈:“我总不能耽误项目的进度吧,那么多人呢,我又想回去陪他过生日,既要又要的,就算累死也是我活该的。” “得了吧,”沈嘉彦一脸无奈,“你吃完回去睡觉吧,我给你处理剩下的工作。” “你不会要害我吧?” 沈嘉彦坐她办公桌对面,转着上面的地球仪,笑道:“我要是想害你,现在就给你下片药,然后给你关起来。” “……” 温嘉淼吃了口意面,是她最爱的奶油蘑菇面:“谢了。” “不谢,我才是活该的。” 温嘉淼吃完擦了擦嘴:“虽然但是,你真的不考虑开启一段正常健康的恋爱吗?” “不打算,我这辈子就死磕你。” 沈嘉彦越想越不服气:“我就不信了,等到四五十岁你还喜欢那个老登。” “那我到时候要是还喜欢他怎么办?”温嘉淼好奇道,“你真打算一辈子绝后?那你爸妈不得被你气死,你家那么多家产谁继承?” “那你给我留个孩子?”沈嘉彦看起来不像开玩笑,说得很认真。 “……你开什么玩笑。”她迟疑了。 “留个孩子,去父留孩也行啊,要是你不想管就给我。”沈嘉彦眼里满是期待与幻想,“而且你想,咱俩的基因多逆天,生出来的小孩儿一定特别好看,聪明又漂亮的,是男是女都精彩。当然最好是个女孩儿,像你一样好看。” 温嘉淼差点就被他说心动了,她之前是明确丁克的,不管和谁都不想生小孩,她爸妈也表示支持,大不了以后领养一个。 但现在,她好像真有点好奇。 好奇如果真和沈嘉彦有个女儿的话…… 都说女儿会像爸爸,沈嘉彦这张脸就摆在这了,好看的突出,人群里一眼大帅哥。生出来的女儿一定也是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而且一出生就带着一大家子的期待,有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宠着…… 温嘉淼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了。 她起身,拿起外套:“以后再说吧。” 沈嘉彦支着下巴看她穿外套,眼里带着笑:“我这么好的基因,可不想便宜别人。你认真考虑啊,过了这村我还在下个村等你。” 温嘉淼:“……” “说正事,下周我要回国,你得帮我盯一下。” 沈嘉彦呵呵冷笑,表面平静,内心滴血:“去吧去吧,祝你和老登有个愉快的夜晚。” · 连着加了几个通宵,她一上飞机就睡得天昏地暗,整整十三个小时,连餐食都一次没动。 空姐都吓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最后发现她是真的睡得沉,这才放下心来。 航班落地的时候,空姐过来俯身轻声叫醒她:“女士您好,我们的飞机已经抵达上海。” “这么快。”温嘉淼揉了揉眼睛,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好。 “是的女士。现在外面体感温度只有零下三度,您待会儿记得穿好外套,小心别着凉。” “谢谢。” 睡得太久,温嘉淼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时,人还有些恍惚。 上海的冬夜寒气扑面而来,她裹紧外套,招手打了辆车。 提前订好的蛋糕也让物业帮忙送到门口,特意说了不要敲门。 温嘉淼回来的时候,提起蛋糕,推开门:“SUrpriSe!” 屋子里一片昏暗,静悄悄的,只有落地窗外的霓虹静静斑驳。 好吧,陈易年不在。 她嘴角刚扬起的笑意淡了下去,不在她这儿,那大概是在他自己家? 温嘉淼没有犹豫,拿了个车钥匙,拎着蛋糕,转身又出了门。 到了陈易年家的楼下,温嘉淼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仰头看着楼上。 他家在三楼,不算高,能看到个大概。 此时里面开着灯,暖洋洋的,窗帘上映出一家三口开心过生日的影子。 虽然她听不见声音,但也能想象出陈易年现在应该挺开心的。 温嘉淼笑了声,就在冰冷的夜里窥探着别人的幸福时刻。 也能理解吧。 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有妈妈有爸爸,其乐融融地过生日,也挺好的。 她就不上去打扰了。 在车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她拿出电脑办公,偶然看到右下角的时间,快十二点了,楼上的灯还亮着,还没有结束。 温嘉淼看了看身旁的蛋糕,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看来那句生日快乐是没法当面说了。 她就看着楼上窗户透出的暖光,低低自言自语了句:“陈易年,生日快乐,又老一岁了。” 终于,在十二点过几分的时候,单元门里走出熟悉的身影。 陈易年抱着熟睡的朵朵,送到一辆车前,林语琴跟在一旁,很自然地接过孩子,两人在车边低声交谈了几句。 隔着一段距离,虽然听不见,但能看见陈易年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朵朵的头发,又对林语琴点了点头。 那神情和姿态,是她所熟悉的,独属于家人之间的温柔与叮嘱。 随后,林语琴坐进驾驶座,车子启动,驶远。 陈易年也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站在原地,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温嘉淼从身后抱住他,声音有些哽咽:“陈易年,生日快乐。” 他的身形僵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身:“淼淼?” 陈易年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事,想给你个惊喜。” 陈易年攥了攥她发凉的手指,揉进手心里:“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她笑了笑。 陈易年神色微凝,声音低了几分:“那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她故作轻松地点头:“看见啦,多陪陪朵朵是应该的。” 他急忙解释:“因为朵朵感冒了,她妈妈不放心才一起跟来,平常除了朵朵的生日会在一起,剩下的时候我们都不在一起过生日的。就是简单吃了顿饭,聊了聊买学区房的事,方便朵朵以后上学……” 温嘉淼轻声打断:“我们上去吧,好冷。” 推开门的时候,客厅里还是一片狼藉,桌上是没吃完的菜肴和蛋糕,空气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 陈易年接过她的大衣,语气温和:“累了吧?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很快收拾好就过去陪你。” 温嘉淼点点头,没说什么。 看着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陈易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早知她会特意飞回来给他惊喜,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朵朵今天过来,温嘉淼肯定不开心了。 这时他手机响了,是小区物业。 “陈主任,楼下停的那辆法拉利是您的吗?” “是我女朋友的,怎么了?” “哎呦,里不让停车,您抓紧下来把车挪一下吧,法拉利也不能停路边啊,那边一堆的空车位呢。” “不好意思,添麻烦了,我这就下来。” 陈易年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下去了。 他拉开车门,一眼就看见了副驾上的蛋糕盒,整个人不由怔住。 温嘉淼从没提过给他买了蛋糕。 他下意识伸手去碰,才发现盒子底下还压着什么,抽出来一看,是张折叠过的机票。 陈易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他慢慢展开票根,低头去看抵达时间。 下午六点零五分。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 从机场到他家,不堵车的情况下,来回最多一个半小时。 所以,淼淼一个人在楼下,等了他将近六个小时……可她连一句埋怨,甚至连生气都没有,还对他说生日快乐,说理解他。 如果她一直在楼下,那她岂不是目睹了全程,他们快快乐乐的过生日。 如果这种情形换做是他,他也不会上去打扰……可那个人是温嘉淼啊,那么骄傲的温嘉淼…… 他怔怔地坐在驾驶位,指节攥得发白,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 “陈主任?”保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下次真不能这样停车了,得跟您女朋友说一声啊,开法拉利的也不能这么豪横……” 陈易年像是被惊醒,喉结动了动,很久才发出声音:“这辆车停了多久?” “我刚交班,也不太清楚。”保安见他神情不对,语气缓和下来,“要不我回去帮您查一下监控?” “……麻烦你了。” ------------ 070,绝望的人夫 保安:「陈主任,我刚看的监控,法拉利晚上七点半就到了,一直到凌晨都没动过,期间车上的人也没下来。」 陈易年看着消息,甚至拿手机的手都在抖。 他觉得自己糟透了,温嘉淼的车就停在楼下,他都没有察觉。 陈易年把蛋糕拎了上来,放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窗户通风,冬夜的凉气悄无声息地漫进来,冲刷着大脑过度混乱的思绪。 他沉默地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盘,擦掉不小心滴落的蛋糕奶油,眼眶的红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全部收拾干净,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卧室房门,里面还亮着灯。 温嘉淼正靠在床头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听见动静抬起头:“都收拾好了?” “嗯。”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哑,“怎么还没睡?” “在飞机上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一点都不困。” 陈易年的眼圈更红了,看着眼前故作轻松的淼淼,她本可以质问,可以生气的,可她偏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平静的让人光是看着就很难受。 一种混合着心疼和自责的情绪堵在他胸口,一个各方面都配不上人家的人,还要让人家在他这受委屈。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放在被面上的手。 “淼淼,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笑着抽出手:“什么话,你洗完澡再说呗,我又不会跑。” “好,我先去洗澡了。” “嗯。” 结果等到陈易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灯已经关了,她睡着了。 陈易年上了床,小心地将她揽进怀里:“淼淼,睡了吗。” 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好像比上次抱她时又单薄了些,腰上都没什么肉了,她又瘦了。 陈易年的心疼溢出眼眶:“晚安。” 早晨,陈易年先醒了。 他没动,只是侧着身,静静看她。她呼吸均匀,睡颜恬静,就这么看着,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了,踏实又温暖。 其实是淼淼治愈了他。 他前半生都未曾体会过的温暖与在意,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得到了。 可他好像总是让人受委屈…… 她的眼睫忽然动了动,睁开眼,撞上他专注的目光。 温嘉淼想也没想,直接一口咬在他胸口,有点凶,猝不及防的。 陈易年却低低地笑了出来,胸腔轻轻震动,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口气出来就好了,别憋着。” 温嘉淼躲开他的手:“你最好别像对你女儿一样对我。” “不一样的。” 陈易年声音很温和,手指轻轻拂过她散在枕上的发丝:“一个是女儿,一个是最重要的人。” 他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贴着她耳畔,清晰而温柔:“淼淼,我都知道了。” 陈易年说得是,她昨天受的那些委屈,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揪得发疼,简直是罪该万死的程度。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从来都是。”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无论淼淼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不会觉得打扰,只要看见你,或者想到要看见你,就会很开心。” “我看你们一家三口过生日,你也挺开心的。” 陈易年轻轻舒了口气:“我是看朵朵开心,不想扫孩子的兴” “哦。” “只是我确实没想到,我对淼淼居然这么重要?”陈易年笑得眼睛弯弯,“那边项目那么忙,还要飞回来为我过生日,我们淼淼真的太好了。” 温嘉淼别开脸,懒得接话。 “都是我的错,”他凑近些,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歉意,“是我不识好歹,又让你受委屈了。” 温嘉淼冷哼一声,并没完全消气,但他们能这样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宝贵,不愿全都浪费在赌气上。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今晚的航班,就要飞回去了。” 陈易年怔住:“这么快就要走?” “我那边的项目离不了人,能挤出这两天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我们……”他声音低下来,带着点无措。 温嘉淼打断他:“时间紧迫,就从现在算起。。” —————————————————————————————————————————————————————————————————————————————————————————————— 她是真的半分钟都不想浪费,满打满算不到一天,出去玩儿也尽不了兴。想来想去,还是这件事最实在,也最有意思。 而且这段时间,她禁欲禁得太狠了,和沈嘉彦俩人各忙各的,在一起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睡觉了。 陈易年其实也早就想了。 他将人轻轻压在身下,吻细密地落下,一边慢条斯理地握住她手腕,按在枕边。 “现在我的事说完了,”他声音低低的,贴着她唇边,“该你了。” “什么?”她呼吸有些不稳。 “IES项目的总负责人,怎么换成顾松萝了?”他目光锁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沈嘉彦呢?跟你一起回美国了?” 温嘉淼没想到他会当面问,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没编好。 陈易年俯身凑近她耳畔,气息温热:“那你们睡了没有?” “没有。” 是实话。 可陈易年看上去并不全信。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埋进她颈窝,哑声道:“……抱歉。” 比沈嘉彦还恶劣,沈嘉彦多少听得懂人话。 她气得把脸扭到一边,闭上眼咬着唇。 心里骂了他八百遍。 老男人这么不遗余力的,也不怕闪到腰。 下一秒,陈易年就伸手将她的脸扳了回来,吻下去:“我觉得你在心里骂我。” 温嘉淼冷笑:“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那你要不再猜猜,我现在想不想给你一巴掌?” “好。” 他直接拉起她的手,贴在他脸颊,侧头吻了吻她掌心。 “来打我。”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温嘉淼眼底愠意翻滚,一口白牙差点嚼碎。 打他?她现在哪还有力气打他?? 她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好。”陈易年瞧着她这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就着这个姿势,用脸颊蹭了蹭她湿润的手心。 “我就知道淼淼淼舍不得打我。” “??”温嘉淼又说了一遍,“我说你给我、等、着!!” 眼见是真把人给惹急了。 陈易年俯身将她拢进怀里,掌心贴着她后背轻轻抚着,声音也软了下来:“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说呢??”她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对不起,我轻一点。” 闻言,温嘉淼更觉得委屈了。 他现在真是变了,从前最喜欢他那份老实温柔,甚至有些内向的性子,逗一逗就脸红的样子也很可爱。 她也愿意给出她的一切,也愿意付出和做出牺牲,就为了让他有安全感。 可眼前这个人,强势、不容拒绝,和她印象里的陈易年没有对得上号的,甚至一点边也搭不上。 陈易年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不过是被欲望驱动的,是被翻涌的欲望和压抑太久的情感逼出来的潮红。 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灼热,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以前自制力还算不错的,现在却控制不了一点。 心底深处那种害怕失去她的恐慌,日夜灼烧,反而把他变得笨拙又毛躁。 …… 陈易年指尖刚抚上她腰侧,温嘉淼就抱着被子翻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背,闭眼装睡,摆明了一副不想交流的架势。 他动作顿住,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要不要先洗个澡再睡?或者吃个早餐?” 温嘉淼在被子里摇了摇头。 陈易年盖好她身上的被子,然后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在怀里。 “淼淼,你会想我吗。” 她没回应,陈易年接着说。 “我会一直想你,淼淼,你就是我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人。” 就这样安静相拥也很好。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都太宝贵。 温嘉淼切了声:“谁稀罕你想不想的。” 她都已经盘算好了,等回去了要怎么气他,最好给老男人气哭,让他动不动的就给自己委屈受,她也是有脾气的。 “没关系,我会一直想着淼淼。”陈易年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像是明知惹毛了她,却不知该怎么哄才好的无力感,于是只好将怀抱收得更紧了些。 最后只在他家里简单地吃了顿。 其实也不简单,有她爱吃的排骨和红烧肉,温嘉淼吃得很饱,不得不说,老男人厨艺好得没话说。 和家里专业厨师做的味道不一样,他做的菜,更像是家人与家人之间的感觉。 或许是她爸妈从不下厨,所以当她吃到这种饭菜时,会格外清晰地感知里面的心意。 送她去机场的路上,陈易年还是唠唠叨叨地叮嘱个不停,温嘉淼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候机大厅,陈易年要了一个很长的拥抱。 “淼淼,一路平安。” 温嘉淼本来一路是有点生气,结果现在还有些舍不得。 他一红了眼,她就心软了。 她轻声安抚:“知道了,过年还会再见的。” 陈易年站在原地,目送她通过安检,身影渐渐消失在通道尽头,视线不知不觉模糊了。 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支付宝弹出一条转账通知。 【转账:520000】 【备注:自愿赠予(陈主任生日快乐!)】 是温嘉淼转来的,这么多钱,也只有她了。 陈易年心头一跳,立刻想要退回,却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他赶紧打开微信:「淼淼,怎么转这么多?我不能要你的钱,把银行卡号给我,我给你转回去。」 温嘉淼回复得很快:「没花心思给你挑礼物,只能用钱弥补了,收下吧,钱里有我的祝福。」 「可这实在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这甚至超出了他一年的收入。 也许五十二万对温嘉淼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而言,真的太重了。 小姑娘跟着他,本来就是他亏欠人家,现在倒好,还要让人家倒贴钱。 他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实在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笔巨款。 · 刚下飞机,温嘉淼就直奔公司了,连后备箱的行李箱都来不及放回家。 她推门走进办公室,正看见沈嘉彦一边扒拉着外卖,一边像客服似的回消息。 沈嘉彦闻声抬头,眉梢一挑:“哟,忍姐回来啦?” “什么忍姐?”温嘉淼外套都没顾上脱,就伸手去翻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夹。 “忍姐,顾名思义,能忍的姐们儿。”沈嘉彦拖长了语调,话里带笑,“姐们,我敬你是条汉子,旧金山飞回去,九千多公里,将近一万公里,在人家楼下干等半宿,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温嘉淼:“……” 沈嘉彦:“iOker姐。” “……” “iOker姐iOker姐iOker姐iOker姐iOker姐iOker姐iOker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滚蛋。” “好嘞。” “回来。” “来啦!” 温嘉淼突然想起还要气气陈易年这回事,冲沈嘉彦抬了抬下巴:“坐那儿别动。” 沈嘉彦配合地端正坐好:“遵命,现在就是地震海啸来了,我也纹丝不动,不动如山,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温嘉淼拿起手机,快速抓拍了一张他专注工作的侧影,随手发到朋友圈,配文:「辛苦了我最亲爱的哥哥♥」 沈嘉彦刷到这条,当场笑出声:“不是吧姐们,你这招也太复古了?现在都流行直接发床照,要不咱滚一个给他发去?” · 手机另一端,陈易年刚刷到这条朋友圈,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得眼眶发红。 生气、酸涩、不安……种种情绪翻涌而上。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回国即失联,没空理他,但有空发朋友圈。 他握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却什么也做不了,活像个被留在原地的、绝望的人夫。 ------------ 071,把我当条狗就行 项目遇到了困难,危机会议一开就是六七个小时,在会议室里核对数据,沟通解决办法。 散会之后,每个人都像从地府走了圈上来。 温嘉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才有空摸出手机,看到陈易年发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陷入了沉思。 糟糕。 给他忘了。 本来只是想晾他一会儿,谁知道自己这一忙就是大半天。 现在看着那一连串的消息,她甚至怀疑陈易年现在不会在某个角落偷偷的哭吧? 刚要解释,实验室那边又突然传来消息说出问题了,温嘉淼顾不上回陈易年的消息,抓起外套就匆匆往实验室赶。 一番忙活下来,抬头看钟,竟然已经凌晨了。 沈嘉彦过来找她,手里拎着还冒着热气的夜宵,自己嘴里嚼着提神的薄荷糖。 “iOker姐,你还撑得住吗?” 他走近的刹那,温嘉淼恍惚间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带着苦意的薄荷香。 很多年前,沈嘉彦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那时他眉眼冷淡,校服上都沾着这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会变成今天这逗比样儿,温嘉淼总觉得,自己至少得负一半责任。 不过这个念头只闪了一瞬,大脑就彻底罢工了。 她没什么力气地推开他递来的外卖袋子,转而把自己整个摔进沙发里,脸深深埋进柔软的靠枕,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帮我跟陈易年说一声……真不行了,我先睡了。” 沈嘉彦一下子笑出了声,语调里带着点玩味:“你让我一个当小三的,去跟正宫解释?宝宝,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话音刚落,陈易年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沈嘉彦看了看熟睡中听见来电铃声微微皱眉的温嘉淼,又看着响了两遍的来电显示。 最终认命地舒了口气,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他倚着玻璃栏杆,旧金山凌晨的凉风迎面扑来,钻进他微敞的衬衫衣领。 沈嘉彦接起电话,懒懒地“喂”了一声。 “淼淼……”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嘉彦?怎么是你?” “我怎么了?”沈嘉彦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倦意,只是在强撑着精神头说话。 “淼淼呢?” “我说老登,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边凌晨啊,你还打电话来。” “抱歉,”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忘了时差。” “有没有事,没事挂了。”他可没有大半夜的陪老男人谈心的癖好。 “等等,淼淼睡了吗。” 沈嘉彦转头看了眼客厅里面:“睡了。她一直挺忙的,你也别总无理取闹。” 那头又沉默了:“嗯,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明知道她那条朋友圈是在气我,还打电话追来问个究竟。” 沈嘉彦:“……”这话听着够扎心的。 “行了你,就咱俩别装了。”沈嘉彦语气冷了下来。 “我警告你,老登,如果那种事还有第二次,让她一个人大半夜的在你家楼下等半宿,她要是还打算原谅你,死不悔改的话,我就把她关起来顺便揍你一顿,然后让你一辈子也找不着她。” “囚禁犯法。”陈易年平静地提醒。 “稍微提醒你一下,我在旧金山,旧金山有一套自己的法律。” 沈嘉彦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另一头的陈易年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握着手机的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叩叩——” 孙成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陈主任,IES项目组的人已经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陈易年深吸一口气,像是将方才那通电话带来的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平时的清明利落。 “走吧。”他站起身,语气听不出波澜,顺手拿起保温水杯。 ……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场。 陈易年却坐在原位没动,他出声:“顾经理,麻烦您稍留一下。” 顾松萝收拾文件夹动作一顿,有点不耐烦。 她本来就是被骗来顶项目的,怨气冲天,现在这老登还要留她加班。 要不是看在这老登是她瞎了眼姐妹的心上人,就陈易年这种平平无奇的人放人堆里,她绝不会多看一眼。 待人走尽,会议室安静下来。 陈易年斟酌着开口:“抱歉,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想问问,淼淼和沈嘉彦……” “绝配。”顾松萝不等他说完,直接截断了话头,斩钉截铁,“他俩天生一对,我劝你趁早退出。” 陈易年顿了顿,依旧平静地把话问完:“我想知道的是,他们曾经在一起多久。” 这话倒真把顾松萝给问住了。 该死,这么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她居然给忘了? 当初他们三个明明说好要手牵手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结果呢?那两人转头就好上了。她起初还不信,直到看见他俩亲嘴。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她暗度陈仓的?? 顾松萝也给不出一个准确具体的时间:“反正二十年以内吧,你随便选个数安慰自己。” 陈易年:“……”那就是在一起很久了,想到这,他的心又沉下去。 · 旧金山的冬天干燥得很,屋里得一直开着加湿器才行。 窗外飘着细雪,街道上行人车辆都很少,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的。 周末,沈嘉彦在厨房里做炸弹,打算要炸了温嘉淼的房子。 温嘉淼捧着电脑瑟瑟发抖,生怕自己死这儿,她项目还没完呢。 “我说、我要不还是去公司加班吧,你自己在这随你怎么炸都行。” “不行,你信我宝宝。”沈嘉彦举着锅铲发誓,“我做的排骨,肯定比那老登做的好吃一百倍!” 温嘉淼愣了一下:“其实不用和他比,你做你擅长的就……” “不行!”他打断她,语气坚决,“我沈嘉彦一世英名,绝不能败在做饭上,你等着,BB,今天就算宰两头猪,我也得把红烧排骨给你端上桌!” “……其实,我好像闻到糊味了。” “啊,我的老天奶~” 话音未落,沈嘉彦已经一个连滚带爬冲回了厨房。 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里面像放鞭炮似的,时不时冒着火光。 等再出来时,他端着一盘色泽之深沉、形态之抽象的作品。 离煤炭有一些距离,但离食物很远了。 “算了BB,”沈嘉彦自己先笑出声,强颜欢笑认清现实,“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温嘉淼想安慰他来着,但发现自己的话到了嘴边只剩嘲笑,于是就闭嘴了。 “BB,你都不安慰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沈嘉彦假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虽然不会做饭,但你会吃啊,你已经很棒了孩子。” 沈嘉彦:“……” 温嘉淼看着他一脸无语的表情:“什么表情?真安慰你,你又不乐意了,那我下次不安慰你了。” 沈嘉彦把人拉了回来抱着:“下次想安慰我,直接亲我一口就行了。” 闻言,温嘉淼看着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明知要保持距离,可还是亲上去了,偏了一点,蹭到他唇角。 沈嘉彦都愣了一下,眼神顿时不清白了,真亲啊。 他还没做好准备,没来得及回味就结束了。 他笑道:“宝宝,你什么时候亲个嘴都这么纯了?张嘴亲会不会?” 温嘉淼立马推开他,抱着电脑落荒而逃到卧室。 可恶啊美色误人!! 挺大一男的,怎么那么会勾引人,她刚刚差点就色心大起,把人扑倒,然后白日宣淫……但她不能那么做。 沈嘉彦也没追上去,看着人跑了,自己后知后觉地笑出声。 感觉要转正了呢,怪激动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外卖才送过来。 沈嘉彦敲了敲温嘉淼的房门,夹着嗓子说:“出来吃饭了宝宝。” 门被推开,温嘉淼从里面出来,她换了身衣服,边走出来边将头发拢起:“我吃完去公司加班了。” 沈嘉彦找了个超帅角度,像孔雀开屏似的:“那我去给你当助理,免费的~” “免费陪吃陪睡的,再免费白嫖你劳动力,我良心会过不去的。” 沈嘉彦破功:“不是你这话怎么那么逗啊,良心那玩意儿你有吗,你就良心过不去。” 温嘉淼瞥了他一眼。 沈嘉彦:“有,有良心,我们宝宝最有良心了,别的都可以没有,就良心最多了。” 温嘉淼:“……” 她坐在餐桌前,咬了口牛排,沈嘉彦就坐在她身旁支着下巴看着,脸上挂着迷之微笑。 “你很闲吗?自己手上没项目非要掺和我的。”温嘉淼忍不住说了句。 “BB你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那么冷冰冰的话?”沈嘉彦心痛捂住胸口,“就我爸那个德行,恨不得让我一辈子给集团打工,手里的项目都排到了下下辈子,我这不是看你那个项目难度太大,想帮帮你嘛。” “我能克服。” “那总有你搞不定的时候吧?BB你可以偶尔依靠一下我。我见过很多商界的天才,但他们都叫我天才。” 温嘉淼:“……” “我真的不想骂你。”温嘉淼吃完擦了擦嘴,拿起外套,“走了,别跟着我。” 沈嘉彦急了,脱口而出:“行了主人,我想给你当狗还不行吗!” 温嘉淼当即拿出手机,对准他:“来,再说一遍,我发集团官网底下。” “宝宝~”沈嘉彦走过来一下抱住她,蹭了蹭她脖颈,“我想在你身边,把我当条狗就行,不用管我,我饿了会自己吃饭,渴了能自己回家,丢了能自己回家。” 他又补上一句:“……还能给你暖被窝。” 温嘉淼一身鸡皮疙瘩,使劲推开他:“咦,真受不了你。” “你受得了,我们很合拍。” 温嘉淼:“……”那倒也是真话。 她差点就不想去加班了,奈何项目那边压力实在大,能休半天就已经很不错了。 沈嘉彦跟了过来,倒也没添乱,尽心尽力地帮这帮那,最后还帮忙点了宵夜。 “我还是第一次见咱太子爷这么亲民……” “谁懂啊,也是吃上太子爷点的外卖了。” “我还以为加班加出幻觉了,结果真看见太子爷了,活的!” 沈嘉彦项目组此时此刻: “咱老大成赘婿了。” “自己家的项目没着落,跑到别人家的项目里当牛做马了……” “牢大!这样哄孩子的歌,你从未对我唱过啊!” “欢迎收看,外来女婿的一天,本栏目将持续为您跟踪报道。” …… 这赘婿一当就是半个月,最后还是被他爸一个电话骂了回去。 当晚他就被押着去了一个酒局,没想到合作方那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合伙灌他一个。 等助理发觉情况不对,就赶紧给温嘉淼打电话,可沈嘉彦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 她当时还在开会,匆匆地赶来了。 温嘉淼推开满是酒气的包厢门瞬间,看着几个面色红润的合作方,火气蹭一下子就上来了。 “沈氏集团的太子爷也敢这么灌?需要我提醒你们吗,醉酒状态下签署的一切合同均属无效,你们等着回去收律师函吧。” 那几人脸色骤变,瞬间慌了:“等等等等,温总,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她和助理费劲巴力把沈嘉彦抬到了车上,助理总算松了口气:“温总,今天真是多亏您来得及时。” “没事,你开他的车回公司,沈嘉彦交给我吧。”温嘉淼道。 “好的温总。”助理撒腿就跑,生怕人反悔,坏了老大的好事。 助理刚离开,沈嘉彦整个人就醉醺醺地贴了过来,手臂从后面环住她,滚烫的脸颊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带着浓重的鼻音:“宝宝,你还是在意我的,你都来接我了……” 温嘉淼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带着点无奈:“嗯嗯对,我在意,现在坐好,我先开车送你回去,然后我还得开会呢。” “不要,陪我。” “沈嘉彦,别无理取闹啊。” 沈嘉彦被这么一凶,眼圈立刻就红了。 他本就醉得晕晕乎乎,此时更觉委屈,直接哭出声:“我都醉成这样了,你还要去开会……呜呜,要是换成那个老登醉了,你肯定、肯定衣不解带地守着他。” “他们有禁酒令,不能喝酒。” 沈嘉彦:“……” “好了,坐好,我去前面开车。” 结果沈嘉彦先她一步按下车门锁,动作很快,没有犹豫地。 随即长臂一伸,把人圈在自己怀里与车门之间,滚烫带着醇酒的气息压下:“宝宝,我里面穿那个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温嘉淼:“??”什么。 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压低声音蛊惑她:“怎么样,想不想看?想的话就脱我衣服。” ------------ 072,鳏夫 “你穿这个上班,不会不舒服吗?” 温嘉淼微微惊讶了一下,之后是真的好奇。 而且他今天穿得是比较贴身的白衬衣,薄薄一层衣料,要是黑衬衣的话可能没那么明显吧。 衬衣紧绷,隔着衣服看是禁欲,解开衣服就是涩气满满。 纯黑的领带挂着,西装外套厚实,还穿了层大衣,穿得倒是挺厚。 “一想到穿这个能哄你开心,就觉得特别舒服。”沈嘉彦盯着她的唇看,就亲了上去。 起初她还想着退开,结果被他扼住后颈,唇被他压得更紧了。 好久没这样亲过了,自从来了美国之后,俩人分别忙得脚不沾地,连作息都不一样,很难碰到一起。 还以为来国外天高皇帝远,结果还不如国内灯下黑。 鼻子被压着,嘴里也呼吸不到一点空气。 温嘉淼受不了强把人推开:“你要把人亲死吗,连个气都不给换!” “我错了,错了错了。”沈嘉彦撒着娇,被凶了委屈半天,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憋太久了,每天做梦都在跟你亲来亲去,结果梦醒了,是上班的闹钟响了,我当时就想一头把自己撞晕然后接着睡……” 温嘉淼:“……”又可怜又好笑的是怎么回事。 看她脸色缓和了些,沈嘉彦又把脸凑上去:“再亲一次,我保证让你换气。” “别亲来亲去了,很啰嗦。” “哇,你现在连前戏都不愿意和我做了?”沈嘉彦更想哭了。 “你个渣渣女,我跟你的时候才二十岁,你当时说过会对我好的,结果呢?呜呜呜……开心了我过去,不开心了直接让我滚呜呜,现在更过分了,你连前戏都做不全,果然啊女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 温嘉淼没啥耐心。 “做不做,不做我加班去。” “做!!” 沈嘉彦直接咬了上去。 “嘶,你属狗的。” “是你叫我做狗的,现在做了你又不喜欢。” 温嘉淼揪着他头发:“当初明明是你主动做狗的,现在怪到我头上了?” “我不做行吗?不做你都要跟别人跑了。” 温嘉淼想不起来:“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就知道你会说不记得了,反正你对感情的事从来都不上心。”沈嘉彦眸色沉了沉,“除了那个老登。” 温嘉淼对陈易年,真的很不一样,让沈嘉彦嫉妒的发狂。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提他?” “我嫉妒。”沈嘉彦红着眼,“我跟你九年了,你从来都没那么在意过我。”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显已经不耐烦。 沈嘉彦立刻吻住她,手指慌乱地解她衣扣,所有说不清的委屈与不甘,都融进了这个吻里。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呢。 …… “宝宝,说你爱我。” 就算骗他的也认了,他现在就想听这个,剩下的他会自己欺骗自己。 温嘉淼说出来的话没什么感情:“我爱你。” 沈嘉彦听了也很满足了:“我也爱你,bb。” …… 他偏头看着温嘉淼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宝宝……我、对不起……” “没事,”她语气很淡,“真有了就生下来。” 沈嘉彦怔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你……” 这是接受他了?? 还得是色诱管用啊。 温嘉淼转头看他:“说实话,我也觉得和你的BB会很聪明漂亮。” 她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涉及到下一代的问题,她不能那么自私,俩家那么大的产业,后代如果不聪明一点怎么守得住,有些东西就是在基因里的,不承认都不行。 沈嘉彦激动把人抱住:“宝宝,我感觉像做梦一样,你快掐我一下。” 她淡淡瞥了眼,突然有感而发:“爱情结晶固然美好,但向下兼容还是太难。” 阶级就摆在那了,上不来下不去的。 要是她和陈易年有BB,BB沾染上他的沉闷的性子,那她以后估计后悔死,她一头扎死没关系,BB是无辜的,把BB带到这个世上,自然要尽所能给最好的。 而且她爸妈就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才有了她。她倒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优秀,但好歹还算可以。 说白了,她喜欢陈易年,仅限于他这个人。但真要往长远里走,往养育下一代去想,她心里是抗拒的。 沈嘉彦:“所以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温嘉淼没接话,算是默认了。可般配是一回事,但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想走那条太多人走过的路。 ——和不那么爱的人结婚,然后用一辈子去怀念另一个人。 她不愿成为那样的人。 温嘉淼还想要再等等,也许等到哪天,等到自己真的不再喜欢他了。 而且她讨厌怀念的感觉,那只会让原本淡去的感情反复加深,越来越爱。 所以她疯狂的喜欢,其实也是放手,她倒要看看自己能喜欢到什么程度。 她笑了笑:“生BB这个事不要有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吧。” 都这样了,很难顺其自然。 有种想把所有备套都扔掉的冲动。 可他也清楚温嘉淼是怎么想的,他懂她没说出口的犹豫,也愿意等她,反正都等好几年了,也不差这三五年。 · 沈嘉彦成功复宠,每天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整个人变得和颜悦色,特别好说话。 几个同事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 “牢大这是开春了。” “是啊,之前就像个鳏夫。”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牢大!!” 沈嘉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听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才嗤笑一声:“说得挺好,下班留下来,把刚才的话说一百遍,说不完不许下班。” “牢大!I'm SO SOrry!!!” 中午的时候,沈嘉彦推门进来,把还冒着热气的纸盒往她桌上一放:“你早上念叨的芝士披萨,刚开门我就去蹲着了,趁热吃。” 温嘉淼把电脑连着旁边一堆文件夹往边上挪了挪,早上就灌了瓶红牛,这会儿饿得饥肠辘辘。 她拆开包装,香气扑鼻,顺口问:“对了,马上过年了,你和叔叔阿姨回去吗?” “你呢?” “我肯定回,要去拜太公呢。” “那我也回去。” 沈嘉彦想了想自己身上一箩筐的事,又说:“我爸妈可能不回去了,他们得看着一个重要的项目,所以到时候我就住你家了啊。” 温嘉淼:“你也别回去了,陪叔叔阿姨吧,再说,陈易年肯定也会过来。” “怕什么,我又不睡你俩中间。” 温嘉淼:“……” 沈嘉彦笑了一下,凑近问:“怎么,难道真能睡你俩中间啊?” “是你总欺负他,一见到他就阴阳怪气的,他又不会还口。” 沈嘉彦顿时心凉一截:“我欺负他??” “难道不是吗?”温嘉淼边吃披萨边说,“你就仗着人家老实,不会跟你一般见识,更不会告状,所以你就肆无忌惮的欺负人家。” “温嘉淼,你没良心,昨晚还在床上说我最通情达理呢,比那个老登懂事多了!!你都是骗人的。”沈嘉彦干嚎,“果然啊,女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 温嘉淼当狗叫似的,手里披萨吃的正香,视若无睹沈嘉彦在旁边一哭二闹三上吊。 过了一会儿,沈嘉彦咬牙切齿地保证:“行,我保证,这次见了他我一句话也不说,总行了吧。” 温嘉淼:“你要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小三永远不要舞到正主面前。” “行,我记、住、了。”沈嘉彦咬碎一口白牙。 “乖。” 呜呜呜呜呜。 · 到了晚上。 “白天是我话说重了,你别哭了,算我求你了。”温嘉淼被哭得心烦,连文件都看不下去。 沈嘉彦窝在沙发里,眼眶泛红,脚边散落好几团纸巾:“不用管我,反正我就是个小三,我哭不哭的对你来说重要吗……呜呜……” “你吵到我了。”她实话实说。 沈嘉彦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更委屈了:“老登哭你就心疼,我哭你就打我……” “??”没招了,温嘉淼真没招了。 沈嘉彦合上她面前的电脑,把人抱住:“你都忙一天了,晚上陪陪我不行吗?宝宝。” 他就属于那种会闹但不会让人讨厌的类型,但会想让人欺负。 温嘉淼回想起自己前几晚欺负他的时候,嗯……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的。 她语气缓和了些:“好,陪你。” 沈嘉彦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抱着人亲了又亲。 …… ------------ 073,乖,别和他争 麓园。 晚餐。 温父温母看沈嘉彦就像看自己亲儿子的似的,给人夹菜,又听着他工作上的事,时不时出个主意。 就像家人间平常的聊天,轻松又温馨,欢声笑语。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情分,和亲儿子也没什么两样。 温嘉淼在一旁都遭冷落了,她支着下巴,叉着牛排,她看得出来,她爸妈是真的很喜欢沈嘉彦,已经拿他当家人对待了。 应该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拿他当家人了,一点也不见外,之前犯了什么错都是俩人一起挨骂。 和陈易年那种客客气气的态度比较起来,太明显了。 虽然不疏离,但也不那么亲近,也没拿他当女婿看,更像是当成自家女儿的异性朋友看待。 想到这儿,温嘉淼还有点心疼陈易年,但她也知道,她爸妈已经尽力接受他了。 只是还远远比不过沈嘉彦这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天降儿子。 “小淼淼,想什么呢?”沈嘉彦笑道。 在双方父母面前,他一直这样叫她,亲昵不逾矩。 温嘉淼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在想哪天回去。” 几人都知道,她回去想见陈易年,温父温母不动声色观察起沈嘉彦的表情,都没贸然开口。 沈嘉彦故作轻松:“想哪天回就哪天回呗,反正我肯定没那么快回去,能帮你盯段时间的项目。” 温嘉淼:“那你哪天回?” 沈嘉彦似乎早就想好,脱口而出:“二十九吧。” 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天,真够晚的。 其实他爸妈今年都不回去,他也没必要非回去的。 温嘉淼愣住,她感觉两头都对不起,成倍的负罪感太浓烈。 · 晚上,沈嘉彦从阳台翻进来的。 他拨开窗帘:“宝宝,睡觉不关阳台门,这个习惯可不太好。” “给你留的。”她刚洗完澡,正躺着敷面膜。 沈嘉彦也穿着睡衣睡裤,他笑着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意。 “那我们简直心有灵犀,宝宝提前知道我会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惊喜?等你爬错阳台门就是惊吓了。” 温嘉淼嗤笑:“走正经门不好吗?我爸妈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沈嘉彦坐她旁边:“这样偷偷摸摸的,才有当小三的感觉。” 温嘉淼一个白眼:“得了吧。” 小三的地位,正宫的做派,嚣张的很。 沈嘉彦和她躺床上纯聊天,也没动手动脚的:“定好哪天走了?” “下周三。”温嘉淼淡淡道,好像没那么期待。 “年前先跟他去个小镇看看,就是他之前扶过贫的地方,然后他陪女儿几天,我正好去接萝萝的班。你都不知道,她天天短信轰炸,说再不去她就要跟我们绝交了,上海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再回去过年。” 沈嘉彦低低笑了声:“安排得挺周全啊。”安静片刻,他忽然问,“那你会想我吗?” “你怎么也问这种话?” “怎么,你家老登也问过?” 沈嘉彦嫌弃地啧了声,“那我不这么问了,我直接说,你必须得想我,不想的话我立马飞过去找你,然后狠狠亲你。” 温嘉淼起身,揭下面膜,转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结果一出来就被他堵在门口亲,亲得又急又重,眼底猩红一片,嫉妒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宝宝,我一点都不想你去找他。” 温嘉淼:“……”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和侵略性的气息,很滚烫,同时又很委屈似的。 他这副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但还是有股傲劲儿,是骨子里自带的心气,无论如何也无法被磨灭的。 温嘉淼拍了拍他脸颊:“乖,别和他争。” 但这股心气现在好像已经被温嘉淼磨的差不多了。 沈嘉彦垂眼:“好。” 他憋了憋眼里的泪水,看着她:“那今晚能不戴吗?” “我说的是顺其自然,不是叫你故意不戴。” 沈嘉彦:“……”眼泪差点就憋不住了。 他把人揉进怀里,哽咽呜咽好半天,又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看起来好像没有,他把人说困了。 沈嘉彦更悲伤无助了,低声干嚎:“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又不敢嚎的很大声,怕给温嘉淼吵醒之后,一个巴掌就打过来了。 倒也不是怕挨揍,是看她睡得这么香,不忍吵醒。 他太知道睡眠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有多重要了。 沈嘉彦枕着双臂,望着天花板,身旁是熟睡的温嘉淼把一条腿横在他腰上,这样让他觉得好幸福,就算什么都不做,幸福感也溢出来了。 如果没有陈易年就好了,那他们现在肯定都在一起了,年龄一到没准都结婚了。 靠,真想找个杀手给他做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一夜,沈嘉彦在梦里把陈易年解决了无数次,醒来时自己都吓出一身冷汗,幸好是梦,不然这会儿该在牢里蹲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温嘉淼正支着脑袋看他,眼里带着关切:“做噩梦了?” 沈嘉彦睁眼,天色已经大亮,这梦做的好过瘾,不知道现在接着睡还能接上吗? “不,是美梦。”他笑出声。 “梦到KO陈易年了?” “你怎么猜到的?” 温嘉淼笑了声:“看你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知道了。” 沈嘉彦摸了摸脸:“我有这么明显吗?” 温嘉淼:“相当明显。” 沈嘉彦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吻了吻她脸颊:“昨晚看你睡着了,没忍心弄醒你,现在你得加倍补偿我。” 温嘉淼:“谁让你一说就说个没完,跟催眠曲一样,我开一下午的会本来就困。” “哇,温嘉淼,你把我的肺腑之言当催眠曲儿啊?” 沈嘉彦深吸口气:“行吧,这也算特殊技能了,等你啥时候失眠睡不着,我再说点肺腑之言给你听。” 温嘉淼被逗笑,现在沈嘉彦和听话小狗只有一个区别了,那就是狗不会说人话,他会。 ------------ 074,♡♡♡ 浦东国际机场。 温嘉淼又在飞机上连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精神头很足。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过去,差不多能赶上陈易年下班。 经过上次惨痛的教训,温嘉淼再也不弄什么惊喜了,她和陈易年说好在单位门口等他。 温嘉淼打车过去的时候正赶上高峰期,在高架桥上堵的水泄不通。 她听着车窗外嘀嘀嘀的鸣笛,心头一阵烦闷,还寻思等他下班呢,结果泡汤了。 「我堵车了,可能要晚点到了。」 陈易年立马回:「没关系的,我的会也没开完,要不是上级领导过来视察,实在走不开,我就请假去接你了。」 「没关系呀,你忙你的,我又不是回不来。」 温嘉淼到他单位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给他发的消息并没很快回复。 隔了两分钟才回。 「实在不好意思,淼淼,会议可能还要开一会儿,领导没说完,我叫孙成下去接你,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温嘉淼有点失落:「那麻烦他了。」 没一会儿,孙成就小跑出来了:“嫂子!” 温嘉淼扯出一个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嫂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陈主任说您从国外回来,您没拿行李箱吗?” “两边都有适合穿的衣服,就没装行李箱了。” “哦哦这样。”孙成边走边说,“嫂子,您可千万别介意。这两天正赶上大领导下来检查,陈主任实在是抽不开身。书记又在外公干,整个单位就陈主任一个顶事的,得全程陪着领导……” 温嘉淼轻笑:“知道,我理解。” “行,嫂子,您理解陈主任就好。”孙成这才松了口气。 上海的天气还带着寒意。飞机上不觉得,一落地,冷风就直往衣服里钻。 她外套不算厚,下意识耸肩拢了拢衣襟。 陈易年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 干净,整齐,不大不小,红木办公桌配着铁皮文件柜。 桌上的相框里依然摆着她的照片,各类文件夹整齐地码放一旁。 只是有个抽屉没完全关紧,露了条缝。 她原本只是顺手想把它推严,却瞥见里面也放着一个相框。 就只是看了一眼,她就看清了。 温嘉淼脸色冷了下来,拿出那个相框,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可仔细看看应该是被抓拍的,而且像素是用手机拍的,相框装饰的可爱,应该是朵朵送的。 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想的,相片后,是朵朵稚气的字体,写着:「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生日快乐!」 原来是生日礼物啊,也能理解。 朵朵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离婚,她妈妈还是她的妈妈,爸爸也还是她爸爸,对她来讲,一切都没有变,而且他和林语琴平时也挺注意朵朵的身心健康,该有的爱一样也不会少。 她握着相框的力度发紧,还好刚才没直接摔了,不然还真不好解释了。 这就像根刺,扎得她好疼。 “淼淼……”陈易年推门进来,迫不及待的,显然是刚结束会议就赶了过来。 一眼就看见温嘉淼手里那个相框,他呼吸蓦地一紧,明明他还刻意收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淼淼,你听我说,这是朵朵送的,小孩子不懂事……” “我知道,我能理解。”她轻轻把相框放回桌面,声音平静,“朵朵送你的礼物,那你就大大方方摆出来呗,不用为了我藏着掖着的,反正你也很喜欢这个礼物不是吗?” 陈易年动了动唇,这种问题,说喜欢也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 两边为难。 他默默走过去,将那个相框扣倒在桌面,看着她:“我只喜欢你。” 温嘉淼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这种岔开话题的方式她很受用。 她伸手环住他脖颈,嘴角弯了弯:“我也喜欢你。” 她来找他可不是为了和他吵架或冷战的,她时间本来就宝贵,一点也不想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 陈易年的吻轻轻落在她唇上,起初带着试探的温柔,而后渐渐变得炽烈,未尽的话语和思念都被埋在这个吻里面。 温嘉淼轻轻推开他:“我们去找萝萝,她在那头都快疯了。” 自打被骗来上海顶项目,顾松萝都快恨死沈嘉彦和她了。 再不去哄一下真就失去了这么个大闺闺。 陈易年答应:“好。” 车子缓缓驶进剧院停车场。 温嘉淼看着熟悉的建筑,忽然想起上次他们吵得最凶那次,也是在这个剧院。 温嘉淼轻笑:“萝萝说请我们看她的小狗唱曲儿。” 陈易年疑问:“白景?” 朵朵特别喜欢这个话剧演员,所以他也多多少少有了解。 “对,就是他。” 温嘉淼平常不关注话剧,压根不知道白景这么厉害,居然是台柱子级别的。 三人的座位是连一起的,台上白景饰演的角色都已经登场,顾松萝还不见踪影。 她正张望的时候,收到了她的消息。 「来后台,就你自己来,有大事!」 温嘉淼立马严肃起来,和陈易年说:“我去个洗手间。” 陈易年没怀疑,点点头:“好,有事叫我。” 她匆匆忙忙赶到后台的时候,看见顾松萝正双手叉腰,和对面四五个女人吵架,1V多,气势丝毫不输。 场面很激烈,含妈量极高。 对方最面前破口大骂的,是林曼,林语琴的妹妹。 林曼还穿着剧院工作人员的制服,胸前的名牌印着鎏金的经理二字。 其实她对林语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是想到“陈易年前妻”这个身份时心里会有点不舒服。 可林曼,她是实实在在地讨厌,上学时就造她和萝萝的黄谣,转头又装出一副被她们霸凌的可怜姿态,在人前哭哭啼啼的装受害者,简直是恶心。 “闺闺,你可算来了!”顾松萝气得脸色涨红。 “怎么回事?”温嘉淼快步站到她身边。 “这几个贱人密谋,想在今晚的酒局上灌醉白景,再把他拖到酒店去。正好被我听个正着,我录了音,她倒好,抢我手机想删证据,结果把我屏幕都给摔烂了!” 顾松萝越说越气,瞪着眼睛:“闺闺我叫你来就是帮我守着点,别让谁突然进来扰了我兴致。对了,你一会儿记得站远些,省得溅一身血。” 说完,顾松萝一把关上门,脱下高跟鞋,攥在手里。 林曼嘴角抽搐:“你们两个人还想关我们五个?” 顾松萝:“错了,是我一个人,打你们五个。” ------------ 075,恶女情节,不喜勿喷 五分钟不到,五个人全趴地上了。 顾松萝拿着高跟鞋抽林曼的头:“***,还灌吗?还敢灌酒吗?说话啊。” “顾松萝!!”林曼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只能扯着嗓子喊,“你当这儿还是国外吗?打人犯法!要坐牢要赔钱的你知不知道!” 顾松萝手根本没停,又是一下子狠狠抽了过去:“我跟你讲,你要是能讹到我一分钱,都算你祖坟冒青烟。” “啊啊!顾松萝!你疯了!” 惹谁不好,偏要惹顾松萝,她跆拳道黑带。 而且顾家在巴黎手眼通天,背景神秘,家族很硬。顾家祖上富得流油的时候,当时的法国还叫法兰西第一帝国。 温嘉淼双臂环胸,倚门板上,看她打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行了,别给人弄死了。” 顾松萝冷笑:“我看她们嘴上还有点不服呢。” “毕竟是国内,守点法吧。” 闻言,顾松萝一把扔了高跟鞋,光脚踩地上,点了支烟。 “行吧,你们该庆幸是你们这的宪法保护了你们,还有,最好这辈子都别出、国。” 地上那四个早被打服了,连声求饶。 这女人就是疯子,战斗力太强悍,打不过一点。 顾松萝瞥了眼,像看蝼蚁一样,摆了摆手,让她们走了。 林曼晃晃悠悠站起来,把火气撒向一旁说话不那么难听的温嘉淼。 “温嘉淼,你也不用在这装好人,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说到这的时候,温嘉淼还笑出声,不痛不痒的。 可是下一句。 “你不也照样栽到了一个离异的老男人身上,到贴着上去,还是我姐玩剩下不要的,你知道当初她们怎么离的婚吗?是我姐甩的他!……” 啪—— 一记耳光甩了她脸上。 林曼捂着脸,不可置信。 以前那么造她的谣,都没看她动怒过,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没想到说两句陈易年,她就失控了,看来陈易年对她真的非同寻常……林曼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 原来陈易年对她这么重要啊?重要的,超出想象,比沈嘉彦还重要吗? 顾松萝也愣住了,完了,她的好闺儿真陷进去了。 为了个男人都动手打人了,平常她才是三人团里的打手啊,抢她活。 温嘉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开口:“你之前造我的那些谣言,我都当个笑话听,我真的懒得搭理你,真觉得那样挺无聊的,但现在我觉得你有点找死了。” 林曼:“我说的都是事实,陈易年、他就是我姐不要的垃圾!” “好了。”温嘉淼冷声打断她,手上动作却温柔,手指轻轻掠过她头顶凌乱的发丝。 “……你想干什么?”林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被恐惧笼罩,逃无可逃。 温嘉淼笑了笑,手突然扯着林曼后脑勺的头发狠狠一拽,狠戾不留情。 “啊!你疯了?”林曼痛得仰起头,整个人被扯得向后弯折,毫无反抗之力。 更何况,顾松萝还在她身后站着。 温嘉淼依然在笑,可扯着她头发的力度却发紧。 她声音很轻。 “这种话,跟我们说说也就算了。” “要是你敢说到他面前,你可以猜猜,明天撞死你的会是哪辆车?” “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车?我记一下,粉色?红色?白色?……” “哈哈哈哈,我帮她选,选粉的,衬她。”顾松萝拍手笑出声。 温嘉淼:“这种生死大事,还是把选择权交给当事人吧。” 顾松萝:“有道理有道理哈哈哈~” 林曼被吓得浑身颤抖,但转头一想到温嘉淼也有软肋。 于是像抓住了最能伤人的利器,语速又快又急:“你还不知道吧?陈易年办公桌上的一家三口全家照是我拍的,你不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很温馨吗?要不是你突然出现,他们为了朵朵,说不定早就复婚了,温嘉淼,是你害得朵朵没有了完整的家!” “你看你,又扯到他身上,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温嘉淼轻声说,“不说喜欢什么颜色的车,那我们抽签决定吧。” 温嘉淼随手一指,睁眼一看,笑出声:“巧了,居然真是粉色的。” 顾松萝伸手和她击了个掌,俩人同时笑出声。 林曼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几乎要崩溃:“你们这两个疯子……!” …… “你们在干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温嘉淼和顾松萝同时转头看去。 林曼眼睛一亮,像看见了救星:“姐夫!快救救我,她们两个疯了,一起打我啊!” 陈易年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刚才狼狈逃出去的那四人,还有两名剧院保安。 其中一个被打的女人立刻指着里面喊:“就是她们两个!围殴我们五个!!快报警抓她们啊!” 顾松萝眼底一冷,嗤笑一声,掐灭烟,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高跟鞋,却被温嘉淼轻轻按住。 温嘉淼扭头,语气平静里带着一丝好笑:“我们两个,打你们五个?这话说出来,你们自己不觉得离谱吗?而且证据呢?” 林曼气得声音发颤:“这还要什么证据?我们五个人都能作证!就是你们动的手!” 温嘉淼轻轻笑了,叹口气:“林曼经理,我和萝萝十分同情您的遭遇。但我们两个只是路过,就看见你自己在这儿,像被谁打了?看你可怜才进来问你是否需要帮助,你怎么还倒打一耙,让做好事的人心寒。” 温嘉淼这番冠冕堂皇、扭转乾坤的说辞,差点把那五个鼻青脸肿的人当场气晕过去。 保安看着这双方各执一词的场面,一个头两个大:“算了,在剧院里闹成这样,不行还是报警处理吧。” “行啊,报警。”温嘉淼应得比谁都爽快,手下却没停,拿出手机就给沈嘉彦发了条消息:「回上海。」 身旁顾松萝也背过身,开始摇人,不是白景,是一个巴黎的号码。 她恨不得用眼神就将几人千刀万剐了,这要是在国外,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别让她们拿手机!”林曼猛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惊慌。 温嘉淼原本冷着的脸,却在这一刻忽然松动了。 她看着林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还顺便拦住了准备上前揍人的顾松萝。 她语气轻的发癫:“看手机是因为,在帮你选一辆粉色的车。” 闻言,林曼瞪大双眼,彻底吓晕过去。 其余四人还不明所以,小声嘀咕。 “曼姐,什么粉色的车啊?她们真要送你车?” “要是赔医药费的话,那我选红色的!” “我要蓝的!” · 警局接待室。 这里布置的还蛮温馨,花花草草的盆栽,明亮的灯光,加上布艺沙发,让人放松心情。 “您二位可以离开了。”警员说完,就出去了。 温嘉淼和顾松萝没什么表情,意料之中罢了。 紧接着,一个陌生男人和沈嘉彦一前一后走进来。 沈嘉彦行李都没装,下了飞机就打车过来了,他紧张地打量着温嘉淼:“没受伤吧?” 温嘉淼轻轻摇头,情绪不高。 那陌生男人则走到顾松萝面前,递来两颗包装精致的软糖:“在这里肯定没好好吃饭,待会儿想去吃什么?我们去吃,或者我买回来。” 顾松萝有低血糖,所以他口袋里习惯备着糖果了。 “谢了,没胃口。”顾松萝接过糖,撕开糖纸:“真是烦啊,大老远的还把你从巴黎叫过来了。” 男人手指微动,像是想去握她的手,到底还是收了回来。他声音放得很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替大小姐排忧解难。” 顾松萝整个人靠向他肩头:“眯会儿,累死了。” 那边,沈嘉彦确认温嘉淼真没事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你真要吓死我,温嘉淼。要我说,你姐俩也是够猛的啊,国内没人都敢往上上?就凭脑门上一个大写的勇字?这不比国外,出了什么事真是要蹲局子啊祖宗们” “哎,别怪她,”顾松萝眼睛都没睁,含着糖含糊接话,“人是我打的,从头到尾你家小淼淼就扇了那女的一巴掌,还是因为对方先侮辱她家老男人,她才动手了。” 沈嘉彦沉默了。 又是因为陈易年,这个害人精。 顾松萝从兜里摸出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手机,随手递出去:“扔了吧,回头帮我买个新的。” 男人接过,应得干脆:“好。” “算了,走吧,这地方闷得慌。”顾松萝碰了碰温嘉淼,“怎么说?你家老男人……” “从后门走吧。”温嘉淼垂眼,“我想吃火锅,辣的。” 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知道,温嘉淼从来不爱吃辣的。 顾松萝第一个捧场:“吃!必须吃!今天就点九宫格,辣过瘾!” 沈嘉彦没说话,只是看着温嘉淼,心里在心疼。 俩人都已经挽着手出去了,接待室只剩两个大男人。 沈嘉彦闷声道:“韩序,走吧。” 韩序却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出神,仿佛透过此刻的光景看见了从前的他们。 他起身,把碎屏的手机揣进自己怀里,然后跟着沈嘉彦往外走,声音很淡:“好像上学那会儿也是这样,现在过去这么久,反而觉得还是那时候最好。” 提到以前,沈嘉彦笑了笑:“你那会儿就跟在我们三个后面,喊你一起吃饭也不肯,话也少得可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我们仨的死士,有事是真上。” 他停顿一下,瞥向韩序:“当然,你从来只是萝姐一个人的死士,加油啊兄弟。” 韩序垂下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只是被大小姐捡回来的,当然是属于她的,死士倒也符合。” 沈嘉彦突然笑了,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不过现在话倒是多了不少,告诉兄弟,是不是开荤了?” 韩序眼神一闪,下意识抿紧了唇。 看他这副模样,沈嘉彦心里猜到了七八分,顿时来了劲:“谁主动的?是萝姐吗?” “肯定是萝姐,她那么馋你身子……” 韩序:“我先主动的。” 沈嘉彦:“哇。” 他转头就和温嘉淼分享这个八卦了。 温嘉淼和他同款震惊脸:「哇!」 火锅店里。 顾松萝举杯:“来,干杯,敬这座从报警到出警只需要五分钟的城市。” 温嘉淼:“……”闷头喝了。 沈嘉彦:“敬旧金山飞往上海的航班,竟然只需要十三个小时。” 韩序淡淡道:“一样,巴黎飞上海,十三小时。” 四人干了四杯火锅底料。 顾松萝放下杯子,忍不住又提起那茬:“要我说你家老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一句话都不帮我们说啊,他死的吗?” 空气沉寂片刻。 “理解他吧,本来就是我们先动的手,他看出来了,没当场拆穿已经不错了,还让他当着警察面帮我们作证,几乎不可能。”温嘉淼笑了声,“再说,他身份那么敏感,今天帮我们说话,以后被人抓住把柄怎么办。” “那他就一声不吭啊??” 顾松萝火冒三丈:“而且他要是真敢当场拆穿,你看我找不找人弄他。” 韩序默不作声地抽了张纸巾,递到她手边:“先消消气。” 顾松萝:“我是替小淼淼感到不值,算了,虽然换位思考一下我也能理解老男人吧,但就是很气……” “他也确实没做错什么。”沈嘉彦平静道,“翻篇吧。” “翻不了。”顾松萝咬牙切齿,“工作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这人太死板,不懂变通,得罪人都不自知,就知道一根筋往前冲,半点不通人情世故,认死理。我真服了,就这个性格,怪不得只能做事,当不了大领导呢,走政的没仕途相当于白走一趟。” 顾松萝的评价一针见血,其实温嘉淼也认同,陈易年这样‘只做事不做人’很难再往上走了。他的天花板,大概就在这儿了。 转念一想,他如果真是那种八面玲珑的政坛大佬,她可能真要掂量一下对方目的性,不会喜欢的那么纯粹。 可纯粹的喜欢也挺累的。 · 陈易年在警局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最后顶着门口几个摄像头,牙一咬,还是推门进去了。 结果一问值班民警,才知道人早就走了。 他摸出手机,这才看见一个拉黑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温嘉淼让我转告你,她手机摔坏了,让你先回去,不用等。」 他仔细看了看,是沈嘉彦的号码。 陈易年不信,拨了温嘉淼的电话。 关机…… 好沉默的忙音,陈易年听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们现在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那么珍贵,可他好像又把人惹生气了。 ------------ 076,不是说喝醉了是没有世俗的欲望吗? “对不起,温小姐,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妹妹,她现在已经丢了工作,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林语琴只是看了一眼对面明艳又漂亮的人,就低下了头。 温嘉淼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在怪我吗,姐姐。” 林语琴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的,我知道林曼丢工作与您无关,是白景先生公开写的举报信,才让她丢了工作。” 她又补充道:“我也没有怨恨白景先生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我妹妹林曼咎由自取,我和我爸妈已经严厉的批评过她了,以后就让她待在乡下,陪在爸妈身边,我只是希望您和您的朋友能……至少看在她是朵朵小姨的份上,能放过她。” 温嘉淼:“好。” 林语琴松了口气,垂眼揪着衣角:“还有在国外上学时,林曼对你编造的谣言,我也想认真和您道歉,对不起。都是我没管教好她,当时我忙于赚钱,供她读书,没想到……” “姐姐,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道歉。”温嘉淼凑近了些,“其实在陈易年之前,我更先认识的是你。” 林语琴倏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温嘉淼一直很认真的在看自己,那种眼神全是欣赏,没有一点恶意。 “那时候你应该是来国外谈生意,顺路去学校看林曼,我记得你给她带了好多零食,可她不肯要。你就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看起来很难过……所以我主动过去跟你打了招呼,后来,你把那些零食都给了我。” 林语琴瞳眸震颤,这才将她和当年那个善良漂亮的妹妹重合,确实很像,棱角变得更加精致了。 以前就很漂亮,像朵富贵花,现在更是这朵花完全开了,而且开得茂盛芳香。 “我们当时聊了很多,你说你家里从小就更偏心妹妹,你从中学就开始卖盒饭挣生活费,妹妹要出国,你就更拼命地工作,开了个快餐店。还说起家里给你安排的相亲,你要和一个不那么爱的人结婚……”温嘉淼笑了笑,世界就是一个圆圈,缘分未尽的人会以各种方式重逢。 林语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温嘉淼继续道:“但我一直都觉得,姐姐你是一位很优秀独立的女性,很坚强,自己一个人撑起整个家。” “……”林语琴心口一暖,眼眶有些发酸。 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清晰地看见她的辛苦,读懂她的委屈,就连她的父母,也从未给过她这样的肯定与夸赞。 “谢谢你。”林语琴轻声道。 …… 一旁陈易年看得是抓心挠肝,干着急,就连陪着朵朵玩也心不在焉的。 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一点都听不见,林语琴好像要哭了,淼淼给她递纸巾,好割裂的画面…… “爸爸,那边有三个好奇怪的人一直在看我们。”朵朵扯了扯陈易年衣角。 “朵朵乖,先别吵。”陈易年哪还有心思管谁奇怪不奇怪的,现在一颗心都揪在那儿了。 “……可是爸爸,他们真的好奇怪……” “爸爸,你看一眼……” 朵朵连着说了好几遍,陈易年这才看了眼。 麦当劳一个角落的位置,坐着两男一女,他看过来,他们齐刷刷举起报纸挡住了脸。 他眼神一沉,一个是沈嘉彦,一个顾松萝,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不认识。 陈易年心头一闷,这该不会……又是哪个追到国内来的情敌吧? 报纸下,三人开会。 沈嘉彦:“老登发现咱们了!” 顾松萝:“发现咋了,吃麦当劳犯法吗?” 韩序:“附议。” 就在这时,一根手指从上面压下他们的报纸,陈易年站在桌前:“你们在玩什么特工007的游戏吗?” 三人脸上各有各的精彩。 顾松萝想上去揍他,沈嘉彦气得牙痒痒,韩序一脸茫然纯好奇,这就是老登啊?凑近一看也没那么老吧。 “嘉彦哥哥!萝萝姐姐!”朵朵清脆的欢呼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沈嘉彦立刻变脸,笑容灿烂地一把抱起小丫头,声音拐的九曲十八弯:“哎呦朵朵~~~!~!~!~~~” “哇,我们朵朵又长高了呢。”顾松萝也夹了起来。 该说不说,朵朵比她爸讨人喜欢多了,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真是陈易年那老登的基因吗?? 就连韩序那喜怒不形于色,平静的像串代码似的人,也露出了温软的神情:“朵朵你好,我叫韩序。” “韩序哥哥好~”朵朵甜甜应声。 这时,林语琴走了过来,她轻轻牵起朵朵的手:“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这边结束了,就先带朵朵回去了。” 她弯腰,柔声对女儿说:“朵朵,跟哥哥姐姐说再见。” “哥哥姐姐拜拜~”朵朵挥着小手,格外乖巧。 林语琴领着朵朵经过陈易年身边时,笑里带了些羡慕:“你真幸运,能有嘉淼那么好的女孩儿喜欢你。” 陈易年没回应,目送俩人出了麦当劳。 然后他坐到温嘉淼面前,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淼淼,待会儿要一起回家吗?” “回家?”温嘉淼笑了笑,“今天恐怕不行,萝萝明天就走了,我今晚得陪她,我们约好了的。” 陈易年点了点头,压下心里的些许失落,接着问:“嗯好,那明天……” “明天我去找你。”温嘉淼接过他的话,声音温和。 陈易年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如狼似虎的沈嘉彦,和始终看自己不顺眼的顾松萝,以及一个面瘫脸。 他艰难开口:“好。” · 几人聚在一起就喝醉了,醉的天昏地暗。 顾松萝抱着酒瓶子,三句话里必有一句在骂陈易年,另外两句是劝分。 韩序那个没主见的,只要是顾松萝说的,不管黑的白的,对的错的,全站她那边。 沈嘉彦拍手叫好:“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萝姐!骂得爽。” “我去你大爷的,你才虫子。”顾松萝喝大了刚想脱高跟鞋抽他脸,结果被韩序拦住,“这是自己人,松萝总。” “去**的自己人,他骗我签了仨月卖身契,一个月一万二给他家打黑工!!” 沈嘉彦:“知足吧,一万二还是看在咱俩的友情价,我当总裁那段时间,兜里分币没有,简直惨过做鸭。” 温嘉淼:“……” 顾松萝安静了,韩序也投来同情的目光。 …… 至于最后是怎么离开酒吧。 怎么到的酒店。 全都断片了,一点印象没有。 只知道昨晚很激烈…… 温嘉淼是被阳光晃醒的。 她揉着发痛的额角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身上的暧昧痕迹。 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 不是说喝醉了是没有世俗的欲望吗? 都是骗人的! 啊!! 温嘉淼看着他…… 但是又看到了他的脸,硬帅。 剁了实在可惜,还是留着吧。 她扯过被子裹自己身上,往他那边挪了挪,凑上去一口咬在他嘴上。 “嘶、”沈嘉彦猛地惊醒,梦里正被野猪追着拱,吓得他差点弹起来。 他睡眼惺忪,还没完全清醒,却下意识把人往怀里一带,嗓音沙哑:“宝宝乖,再睡会儿,昨晚实在太累了。” 温嘉淼问:“你昨晚真喝醉了吗?” “是啊,断片了。” “你醉了是怎么起来的??” 沈嘉彦一噎,微微睁了眼看她:“天赋异禀吧。” 温嘉淼:“……”好一个天赋异禀,竟无法反驳。 不过他也确实天赋异禀…… 沈嘉彦说了两句话,人彻底清醒过来,垂眼看她:“要不要来一次?” 温嘉淼也看着他那张脸,全是对美色的垂涎,但还是拒绝了:“不要。” “好,那我们开……”沈嘉彦顺着接话,说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啊?” “我今天还要去找陈易年。”温嘉淼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脖颈上的吻痕,“穿件高领的,应该能遮住吧?” 沈嘉彦:“……” 笑了,真没招了。 “大老远的把我叫来,白嫖完几次就想把人甩了?”沈嘉彦痛心疾首捂着胸口,“这儿痛。” “吃点鸡心补补。” 温嘉淼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一丝不挂从他眼前走过,去浴室洗澡。 大早上的,沈嘉彦哪能忍得了这儿,也下床跟了上去,从后面把人抱住。 温热的唇贴在她后颈上,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黏糊劲儿,低声央求:“……宝宝,一起洗。” “滚开,不要。” “求你了。” 沈嘉彦求着求着,就把人亲得晕晕乎乎,等温嘉淼回过神,已经被他抵在盥洗台边。温热的水流不知什么时候洒下来,热气渐渐弥漫了整个淋浴间。 他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痕迹,声音低哑:“你就这样去找他?不怕把你那老宝贝气出个好歹?” 温嘉淼喘着粗气:“没事,关了灯看不见,再说他摘了眼镜也看不清。” 沈嘉彦:“哦。” “那我可以,再过分一点?” “不行。”温嘉淼推着他,“我要出去了。” “在洗会儿。”沈嘉彦吻了吻她耳垂,“还没洗干净呢。” …… 一洗就洗就到了下午,连给顾松萝送机都没腾出来时间。 温嘉淼只觉得腰跟断了似的,浑身酸软,一副纵欲过度的肾虚模样,偏头幽怨地瞪着开车的人。 “真稀奇,天天加班的人哪来这么多精力,你还是工作太闲了。” 沈嘉彦轻笑,单手打方向盘:“换个说法,我这人阈值比较高而已。” 温嘉淼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在这儿扯什么听起来b格很高的词儿呢?” “我的意思是,我很难被满足。” 温嘉淼:“……”那她应该很容易被满足了,她阈值很低。 她懒得再和他扯黑的白的,反正最后都能被他扯到黄的。 温嘉淼先回家换了身衣服。 沈嘉彦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蹙着:“我可能得回去一趟了。” 她跟着认真起来:“出什么事了?” “手上的项目有点问题。” 他那些项目本来就跟焊在他身上似的,能抽时间出来一趟已经是奇迹了。 “那你去忙吧,正事要紧。” 沈嘉彦抬眼看她,突然委屈:“就这么干脆把我打发走了啊?” 温嘉淼觉得好笑:“什么叫我打发你?是你的项目出事了,你难道不着急?” “你的也出事了。” “什么??” 温嘉淼立马看手机,发现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沈嘉彦笑着安慰:“没事,小问题,等我回去分分钟给你解决。” “不行,我跟你一起回……”温嘉淼烦躁关上手机,“算了,还是交给你吧。” 沈嘉彦眼底掠过一丝失落,随即又笑着凑近:“那你亲我两口当奖励。” “不亲,亲吐了。” 可话音还没落,他的手掌已经捧住了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落了下来,嘴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两下。 嘉彦收拾好电脑,直接往手臂下一夹,很随意。 “走了。” 温嘉淼立马拿上车钥匙:“我送你去机场。” · 温嘉淼送完沈嘉彦去机场,又马不停蹄赶到陈易年单位门口等他下班。 他还在开会,发消息说让孙成来接她,先去他办公室等。温嘉淼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还是算了吧,就他那办公室跟开盲盒似的,每次去都有新发现,回回都是新惊喜,她有点受不了。 温嘉淼正在车里拿着电脑处理工作,车没开进去,就停路边的。 而且他们单位里清一色都是什么奥迪、辉腾的车,她最便宜的一辆是大奔,开进去了影响也不好。 正专注着回消息,突然噗呲一声—— 一整片刺目的红漆猛地泼上了前挡风玻璃,一整片视野都被遮住。 但温嘉淼最后一眼还是看见了,一张扭曲的脸。 是林曼,那个疯女人。 看来她姐姐到底还是没管住她。 真是烦啊,沈嘉彦前脚刚走,后脚就出这事了。 她确认车门和车窗都锁好了,然后拿出手机,很平静地报了警。 车外,林曼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用脚狠狠踹着车门,抡起油漆桶一下下砸在车上。 只可惜,这辆大G足够扛造,任她发疯,车身岿然不动,连个凹痕都没留下。 ------------ 077,接吻的时候想着别人 警察来的时候,才把林曼带走。 “她们俩把我打成脑震荡,不去抓她,抓我干什么?!” “凭什么判我寻衅滋事啊?她们反倒一点事都没有?这不公平!!” 林曼的声音随着警笛声渐渐远去。 温嘉淼平静地推门下车,先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然后绕着车拍了几张照片留证。 保险公司叫来了拖车,挡风玻璃一大块都被泼上了漆,已经不能上路了。 温嘉淼把车钥匙给工作人员:“麻烦了。” “尊敬的车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对方恭敬回应,“我们后续也提供法律支持,需要为您安排吗?” “不用,我有朋友开律所,后续会在他那里进行起诉。”温嘉淼礼貌微笑,“费心了。” 陈易年是跑着出来的,连会都没开完。他一把拉住温嘉淼的手,气息不稳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受伤没有?” 温嘉淼笑着摇头:“没有,我给自己锁车里了,庆幸车比较结实。” 他眼眶还泛着红,显然是真急了,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淼淼,是不是吓着了?” “那还不至于。”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只是觉得聒噪。 “淼淼,我们回家。” “嗯好。” …… 晚上没什么胃口,温嘉淼只随便吃了点,就进了书房开视频会,这会议一开就是四五个小时。 陈易年收拾完厨房,也没去打扰她,独自在客厅等着。 等着等着,人歪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温嘉淼开完会出来,去冰箱拿水时,才看见他等睡着了,还以为他会回卧室洗澡睡觉。 此时已经23点,客厅只开了盏小灯,光线昏昏地笼着他半边身子。 说起来也是温嘉淼不能理解的习惯,陈易年很喜欢随手关灯。她相反,她觉得灯关来开去的很麻烦,不如一直亮着,反正也费不了几度电。 她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目光无意落在他脸上。 这才发现陈易年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道细纹,应该是最近太累了。 那次听孙成说了,他们书记外出公干三个月,单位里大小事都落在他头上,还要对接几个大项目,压力不比她小。 她坐在他身旁,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柔和的轮廓。 真是惹人怜。 他今天穿着那件黑色的夹克,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像个老干部,古板呆滞,看着挺老实正经的一个人,其实背地里和她什么都玩过了。 而且总觉得他还能玩一些更过分的,总之接受能力深不见底,只要她提出来,他顶多思想斗争一会儿就答应了,然后一边羞涩,一边沉沦。往往这次还没结束,就在床上问她下一次还可以这样吗? 反差感太强烈了。 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 结果直接把人亲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没睡沉,睁眼看到温嘉淼在身旁,眼底掩饰不住的欣喜与雀跃。 “淼淼……”他哑声唤她,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作势要吻。 “我还要加会儿班。” “嗯。”他低应着,却还是凑近在她唇上碰了碰,就退开了。 “那我先去洗澡了,你忙完过来。” “好。” 陈易年望着她拿着矿泉水走进书房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错觉吧,淼淼怎么会疏离他?可她那么冷淡…… 或许是因为她太忙了,毕竟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有可能二十小时都在工作。 书房里。 温嘉淼在一众工作消息里,看见沈嘉彦那几条黄色短信。 「bb开视频吗?我里面穿了情趣蕾丝,还是办公室play哦。」 「想不想亲?」 「感觉我最近腹肌又明显了,想你想的……」 「看见你落我兜里的口红了。」 …… 温嘉淼面无表情地打字:「无聊的话,可以去把我家马桶刷一圈。」 屏幕那头立刻显示「正在输入」,过了几秒,只回过来一串省略号…… 沈嘉彦彻底急了,消息接二连三蹦出来。 「拔X无情啊你。」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是吧?」 「渣女,漂亮的渣女。」 「主人,我这就去刷,保准刷的干干净净,让您用着舒心,用着放心。」 …… 温嘉淼懒得理他,埋头又怒写两个小时的PPT,写完群发到项目组的那一刻,她才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的霓虹还在闪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也没停歇。 她又饿又困的。 本来打算去冰箱找点饼干吃,结果看见桌上放着烤好的面包,她知道这种面包放凉吃比烤好的更加美味。 温嘉淼忽然笑了,不知道老男人又和哪个做饭博主的教程学的,还挺有模有样的,吃起来口感也不错。 别说,要是真能一内一外就好了。 (国内一个,国外一个) 就像萝萝一样,和这个吵架了,还能去找另一个,还有这一个,和那一个,身边一个,外边十个。 虽然但是,陈易年肯定不会接受的,他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做那些违背公序良俗的事。 他正得发邪。 温嘉淼把两片面包吃得干干净净,才去次卧洗澡,又回主卧找陈易年睡觉。 她轻手轻脚上了床,钻进他怀里,好暖和的被窝,倒是和窗外纷飞的雪很应景。 陈易年半梦半醒间,把人抱得严严实实。 温嘉淼也确实困,很快就睡着了。 · 中午,太阳也懒洋洋。 温嘉淼刚醒,摸过手机一看。 林曼判了,六个月。 这案子就像坐火箭,从抓人到判刑不到十二小时,律师都是临危受命,连夜赶材料,不过胜算本来也大,赢也是情理之中。 温嘉淼看着判决书,啧,六个月,也可以了,够她反省的。 本来也是看她姐林语琴的份上,才不追究的,结果她非要凑上来找存在感,真当她是个好脾气的。 不过她也确实算三人里脾气好的那个了,另外两个都是一点就着的性子。 正想着,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陈易年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进来:“淼淼,看你昨晚熬那么晚,喝点蜂蜜水吧,醒了头不会那么疼。” 她愣住:“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下午年会,所以上午的时间可以灵活些,我就请假了。”陈易年斟酌着,“年会在城郊的一个农家乐,要一起吗?这次可以带家属了,不像上次,年会是在单位,而且还要汇报工作,这次就是单纯的一起聚聚。” 他一直觉得上次没能带她去,是个遗憾。而且又被同事拍到他带了朵朵去,恰好又被她知道了,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心里肯定也不太好受吧。 “不去了,我还要回公司一趟。”温嘉淼道,“新招了几个经理人,我去面试一下。” “哦,这样啊。”陈易年低低应了声,“那你什么时候结束,我能去接你吗?” “面试完可能还要在公司加会儿班,你要是年会结束了你就先回来呗,我还没个准呢。” “淼淼……”陈易年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点疏远了?” 温嘉淼笑着说:“没有啊,怎么这么想。” “就是感觉……” “好了,这也快下午了,你快去年会现场吧。郊外是不是还挺远的,开车还要开一会儿吧?” 陈易年:“一个半小时。” 温嘉淼:“那你可能要迟到了。” 他顿了顿,其实心里还是盼着她能一起去,但她不愿意的事,他也不愿勉强。 “没关系,这种场合不算太正式,迟到几分钟也不要紧。” 温嘉淼笑道:“那我要先洗漱了,下午面试的时间马上到了,求职者来一次也不容易,我不能怠慢人家。” 陈易年:“我送你吧。” 她其实想拒绝来着,因为还想在路上和沈嘉彦说一下这边的情况。但又想到陈易年刚说的疏远,这要是拒绝了,老男人保准多想,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坐实“疏远”这个想法。 话到嘴边又变成:“好啊。” · 温嘉淼面试完第二个求职者的时候,才看了眼手机。 屏幕显示林语琴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嘉淼,我在你公司楼下,方便下来一趟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不会是为了林曼的事吧?毕竟自己刚把人家亲妹妹送进去。 虽然思绪纷乱,但还是收拾了一下,起身下了楼。 林语琴的车就停在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地方,可温嘉淼还是一眼看到了。 见她出来,林语琴从驾驶座下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餐盒:“自己做的鲜花饼,想着给你带些尝尝。” 温嘉淼微微一怔,接过还带着香气的餐盒:“姐姐特地过来,就为了给我送这个?” “是呀,”林语琴笑容温柔,“朵朵也总念叨淼淼阿姨呢,说想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好呀。”温嘉淼弯了弯嘴角,低头轻声道,“还以为姐姐是为了林曼的事来找我的。” 林语琴闻言轻笑:“那是她咎由自取,嘉淼,你做得没错,也不用因为我有负担,而且上次贸然来找你求情,是我考虑不周。” “姐姐别这么说……” 林语琴望向远处,语气平静:“其实林曼回去后就跟爸妈大吵了一架,把二老都气病了,她估计在乡下也待不住,这样也好,让她沉淀一下性格,静静心,磨磨性子。” 她认真地看向温嘉淼,眼底笑意止不住流露:“嘉淼,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很开心,很高兴能认识你。” 毕竟这次泼油漆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虽然泼在了车上,如果不追究放过林曼,那下次呢?又万一泼的不是油漆,等真造成伤害之后一切都晚了。 “姐姐也很好。”她轻声说。 至少在她认识的人里,林语琴始终保持着难得的善良与正直。 林语琴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希望你和易年能好好的,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温嘉淼面不改色:“我也很喜欢他。” · 俩人是前后脚回的家,陈易年一进来就看到她在吃鲜花饼,只是餐盒莫名有点眼熟,他脚步顿了顿。 “淼淼,这应该不是买的吧?” 温嘉淼逗他:“你前妻给的,要不要尝尝?可好吃了。” 陈易年:“……”沉默震耳欲聋。 “你们最近好像走得很近。”陈易年也是觉得够魔幻了,前妻和现任如胶似漆,甚至到了互相关心的地步,这情节连做梦都不敢这么编。 “我帮她管教了她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她谢我呢。”温嘉淼轻描淡写,并没坦白和林语琴其实早在国外就见过了。 “这样。”陈易年松口气,行吧,也能说得通。 她们两个人本来都是极好的人,能相处到一起也不奇怪。 可不奇怪,就是最大的奇怪,谁懂啊,看见她俩好的跟姐妹一样,陈易年就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不猛烈,但煎熬,十分的煎熬。 淼淼对他前妻,好像比对他还好。 陈易年郁闷了,默默脱下外套,没精打采地走向厨房:“我先去做晚饭了。” “嗯好。”温嘉淼胡乱应了声,就打开电脑开始回复工作邮件。 俩人像往常那样吃完晚饭,然后她去书房处理工作,他去洗碗,顺手把客厅也整理了一遍。 陈易年洗干净之后躺在床上,突然感觉自己像个等待临幸的妃子……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再也出不去了。 一顿胡思乱想之后,他摸着自己脸颊都在发烫。 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真发现自己最近的思维越来越跳跃了,以前根本不会想这些……被淼淼带偏了,不过也挺好的,他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活了过来。 温嘉淼今天工作结束的比较早,平常都是到凌晨的,她推开卧室门时,他还清醒地躺着,望着天花板。 “淼淼,今天这么早?”他撑着身子坐起来。 温嘉淼走过来,伸手又把他按回枕头上,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揉了揉,笑着说:“你怎么这么乖,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吵。” 这话听着像夸奖,却让他心口微微一滞。 陈易年喉结轻轻滚动,声音低低的:“本来就帮不上你,所以不想打扰你工作。” “这么听话。”温嘉淼笑着吻了下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不禁想到,这要是换成沈嘉彦,绝对没这么安分。肯定工作不到五分钟就来关她电脑,然后直接亲她。 她向来对沈嘉彦的美色没什么抵抗力,总是被轻易勾走,往往工作没完成,自己也累个半死。 陈易年察觉到她出神了。 亲他的时候出神。 想着别人。 是谁,沈嘉彦吗。 他眸色一沉,心底那点压抑许久的不安与醋意骤然翻涌。 手臂稍稍用力,直接把人压在身下,温嘉淼还没反应过来,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就落下了,又急又凶的,像是要把她分给别人的注意力全部拽回来,让她的眼睛里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 078,灌药 这个亲吻来得太猛烈,没有任何缘由。 温嘉淼好几次想反亲回去,要回主动权,结果他根本不给机会,吻得还越来越凶,几乎喘不上气。 他突然停下了,问她:“刚刚在想沈嘉彦吗?” 温嘉淼一愣。 被说中了的表情,陈易年看得出来。 他笑了笑,起身摘下眼镜,轻轻放桌上,指腹擦过自己唇上的湿濡。 “淼淼,我知道我很普通,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过着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沈嘉彦,更比不上你。” “……”好熟悉的开场白,温嘉淼静静等着下文。 “我喜欢你,不会阻止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我们之间能有这样一段情感经历,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温嘉淼撑着身子,看到他失落颓然的样子,有点不耐烦:“干嘛,又要分手?” “我只想要一句实话。”陈易年执着地问,“我在你的未来规划之内吗?” 温嘉淼彻底愣住了,未来规划?除了家族事业,还没有什么人或事在她未来规划内。 她就不是一个爱做计划的人,随心所欲,走一步看一步,不做规划就不会被条条框框束缚。 “我要是说没有,你不会要分手吧?”她试探道。 “不会。”他坚定说,“我只是想要一句实话。” 因为他实在感受不到爱意了,就想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去求证。 温嘉淼思考一会儿,然后抱住他:“当然有你。” 陈易年眼眶颤了颤,有些不敢信:“真的吗?” “真的。” 他也紧紧抱住她,闭着眼,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之前胡思乱想的那些都是错觉,淼淼心里是有他的,他是不是也不该总隔三岔五就闹这么一出? 可他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对不起,淼淼,我不该总试探你的真心。”陈易年声音沙哑又颤抖,“我、想去美国陪你。” 温嘉淼以为他在开玩笑,反问他:“你工作和女儿都不要了?” “我想陪着你,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他没开玩笑。 温嘉淼意识到,猛地挣脱怀抱,看着他:“你疯了吗。” 他怎么能舍弃工作,就去美国陪着她? 而且她每天也不一定回家,项目那么忙,还要随叫随到,连着半个月不回家都正常,回去了也就洗澡换个衣服继续回公司战斗,哪里有时间陪他,到时候时间一长他肯定又要胡思乱想了。 陈易年沉声道:“你说你未来规划有我,那我早点过去陪你,舍弃或者牺牲这些没什么的。” “你醒醒啊。”温嘉淼吓得直接站起来了,很想像沈嘉彦那样扇他两巴掌,后来想了想又舍不得。 真扇他耳光,估计他会哭得很惨吧。 她深吸口气:“我未来里没有你,行了吗。” “你终于说实话了。” 陈易年这话像盆冷水,从头给她浇到脚,透心凉。 温嘉淼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被诈了。 他怎么可能抛弃工作和朵朵呢,就为了陪她?不可能的。 可笑的是,她刚刚居然还信了。 到底以前是为什么会觉得他老实的?都精成啥样了。 温嘉淼对他从不设防,觉得他不会跟自己玩心眼儿,能说出来的都是憋不住的真实想法,现在想想还真是单纯。 她冷笑:“我最讨厌别人耍我了。” “不这样你怎么能说出来。”陈易年淡淡道,看起来有点心死。 下一秒,他就被bang了起来,扔到床上,被喂了东西。 陈易年这才慌乱起来:“这是什么??” “不死人,顶多让你难受一晚上。”温嘉淼捂住他的嘴,“咽下去,这是对你的PUniShment。” “不行……” “你不能这样对我,温嘉淼……” 温嘉淼才觉得心情变好了点。 没人敢耍到她身上,如果有,那就十倍、百倍地偿还。 她心情很好地笑出声,站在床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晚安。” 说完,她转身出了卧室。 房门砰地关闭,房间内恢复昏暗。 陈易年仰着头,这是铁了心的要让他难受,好狠的心,真就把他自己扔这儿了。 房门终于被推开,温嘉淼打了个哈欠,走过来解开缠在他手脚上的数据线。 “早啊,睡得好吗?” 陈易年没说话,偏过头,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温嘉淼附到他耳边威胁:“不说话。。” “……温嘉淼。”陈易年生气的叫她全名。 她笑了笑:“给你个机会,要分手吗?” “不分。”他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尽管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 陈易年:“想洗澡。” ------------ 079,梦都是反的,所以你吃s 早餐她叫了份粥的外卖,陈易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喝完大半碗了。 “来喝点粥吧,那药很消耗体力的。” 陈易年身上干净清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去靠近她。 他没说话,却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删删删】 温嘉淼简直想夸他一句好身体。 她调侃道:“陈主任,你要报复我吗?” “报复你什么?” “昨晚那样对你啊。” “不会报复。” 温嘉淼看他甚至有些平淡的表情,很疑惑:“你难道不生气吗,不觉得很屈辱?” 毕竟沈嘉彦那时候,都哭了好几天没出房间,可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似的。 还是心理太强大了? “屈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出声,然后笑意又在嘴角冷却,看着她,“我还有更屈辱的,你想听吗?” 温嘉淼刚要开口,他却已经别开脸。 “算了。”他垂下眼帘,“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像卖惨一样。” “你说呗,我就喜欢听你卖惨。” “我不卖。” “……”温嘉淼觉得他今天好像特别硬气。 该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吧?这可不妙。 要不要带人去看心理医生啊?可当时沈嘉彦也没像他这样性情大变,也许不同人不同的性格?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不妙不妙不妙。 温嘉淼正认真观察着他,他的吻却又压了下来,唇很烫,眼底又沉又暗,像压着一座山,看不清情绪。 她没拒绝,他就捧着她的脸,用力吻她,不算温柔,但也不算凶狠,在温嘉淼的接受范围之内。 结果下一秒直接被抱起来。 “干什么?”她短暂地惊呼。 天旋地转间,她被压进沙发,他嗓音沉重:“做昨晚上说好的,但是没履行的事情。” 拐了好几个弯弯绕绕,温嘉淼才听明白,下意识拒绝:“……我不要!” 好像知道她不会乖乖答应,陈易年亲了她好几下,像讨好似的:“求你了,求求你老婆。” 【删删删】 陈易年还是那样温温柔柔地哄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眼神变得更有侵略性了。 不能看他的眼神,不然被拉进他的情绪里,然后一点点的深陷,被裹挟。 “老婆,能叫声老公吗。”他低声乞求。 从前这种称呼都是她主动提的,他才顺着叫几声,好像偶尔也会主动叫,但次数太少她已经记不清了。 想到这,温嘉淼别过头,不肯叫。 陈易年就一直亲着她,直到她觉得烦了。 温嘉淼这辈子不知道自制力是什么东西,想了的事,要是不做,心里会很难受,让她难受的东西她就会一直想着,念念不忘,然后更加难受。 “别那么多废话了。” “好。”他答应的也很痛快,没有迟疑。 陈易年从后面抱着她,亲吻她的耳垂:“淼淼,你说你爱我。” 她不想说,他也没强求。 只是淡淡一句:“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 起初温嘉淼不以为意,老男人能拿她怎样,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错了。 【删删删】 “淼淼,要说你爱我。” 实在拗不过,才含着眼泪说了声爱他。 …… 陈易年抱着她去洗澡,仔仔细细地清洗她身上,冲掉沐浴露的泡沫,他忽然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抵在她湿漉漉的肩头,声音低低的:“我也爱你。” 像是在回应她刚刚那一句。 温嘉淼实在没精力搭理他了,要不然真想骂两句。 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翻了个白眼,就这么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后来身上被擦干后,抱回床上,她全无印象,只记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半夜做噩梦醒来了,温嘉淼看到身旁人睡得正香,一个巴掌给人拍醒。 陈易年睡梦中吓了一跳。 声音都虚了:“怎么了淼淼?” 她有点委屈:“做噩梦了,你为什么没做,还睡的那么死。” 陈易年愣了愣,连忙把人揽进了怀里,抱着哄着:“好,我的错,我的错,我下次绝对不会睡那么死,淼淼,没事的不用怕,梦都是反的,有我在呢,我一直陪你。” “我梦里梦到你在吃屎,我叫你别吃了,你不听,还说超级美味,给我急哭了。” 陈易年:“……” 很难想象听到了什么。 很抽象。 他说:“那梦反过来应该是,你在吃屎,我拦着你,没拦住,给我急哭了。” 温嘉淼:“……” 说不过,气的掐了一下他腰上的肉:“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易年被掐得笑出声,按住她的手揉了揉:“逗你玩嘛,这么不禁逗,淼淼。” 他话里话外的宠溺,温嘉淼只能听到嘲讽。 她压下火气:“以后不准用屎尿屁逗我玩。” “好好好,不逗了,别气。”陈易年吻了吻她额头,“睡吧,现在睡的话没准还能接上那个梦,你一定要阻止我别吃屎了。” 温嘉淼笑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是怎么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搞笑的话。 “可是我饿了。” 陈易年睁眼看她,笑着说:“想吃面还是饺子?冰箱里还有点云吞,要不要一起下了。” 温嘉淼:“那我要吃云吞面!” “好。”陈易年准备起身,“那你可以先躺会儿,煮好了我来叫你。” “我要跟你一起去煮。” “好,淼淼,多穿点,别冷到了。” 他永远都是关心的话。 凌晨三点多,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摆在她面前,温嘉淼闻着就香的不行,吃起来更美味了。 老男人厨艺真的没话说。 最后温嘉淼没吃完,陈易年把她剩下的吃得一干二净。 温嘉淼其实也挺佩服他,她就吃不下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咬过一口的都不行。 陈易年顺手把碗洗了,然后上床抱着她:“这回能睡觉了吧。” 温嘉淼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放心,这次我把梦接上,一定拦着你吃屎。” “好,那就麻烦你了。”陈易年笑道,把人抱得更紧了。 · 这天早上,陈易年做好早餐,等温嘉淼来吃。 她捂着腰,温嘉淼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恶狠狠吃着他烤的面包。 必须要吃,有力气才能打疼他。 陈易年却轻轻笑了,把温热的牛奶推到她手边:“想去麦芽镇吗?那里过几天有一场烟花秀。” 她想去,瞳眸颤了颤,那儿的环境她还是很喜欢的。 而且好像也就是在那里,她才真正地了解陈易年,并喜欢上他。 想到这,晦气:“不去。” 陈易年好像能看穿她内心想法似的:“就当陪陪我,求你了。” 温嘉淼:“跪下求。” 他二话没说,跪得很快,也越来越娴熟了,连可怜兮兮仰头看她的角度都找得刚刚好。 “求你。” 温嘉淼“……”绝了,手段了得。 大概只住一个晚上,所以行李带的并不多。 车上颠簸,温嘉淼睡了一路,快要到麦芽镇的时候有一个大坑,给她颠醒了。 还以为车炸了。 陈易年沉着一张脸,把车靠边停着。 轻声安慰她:“没事淼淼,路上坑洼有点多,你接着睡,我下去看看。” 他解开安全带,拿起手机,转头推开车门就黑了脸。 陈易年对着道路的凹陷拍了张照,好像发到了他们工作群里,接着就是一顿输出。 输出完了才上车,对她笑了笑,重新发动车子:“接着睡吧,马上到了。” 没一会儿,他的电话就有人打进来了,陈易年瞥了一眼,没接。 那号码还是锲而不舍地打来,一遍又一遍,这次他按了免提,没作声。 对面的人慌慌张张开口就是一串:“对不起陈主任!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年后我们立刻开会讨论,尽快拿出方案,一定以人为本、依法依规、照章办事,注重流程……” “行了,别给我念口号。”陈易年不耐烦打断,继续说,“抓紧把路填平比什么都管用。” “是,是是是,我年后就找人……” “现在就找,今晚完工,我明天上午来看。” 说完,直接掐了电话。 好大的官威……温嘉淼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火气,倒也不是多愤怒,就是平平静静地很吓人。 陈易年后来还给她解释:“不认真工作,简单说两句,我没欺负人,也没摆架子,我也挺想好好说话的。但他们就是那个德行,不发火永远不会落实。” 温嘉淼:“嗯……”果然还是内部人说好好使,上次公司门口也有个坑,很影响公司容貌,换句话说,影响风水。做生意的很忌讳这个,特别是粤圈区,注重风水比赚钱还讲究,那阵子,她和沈嘉彦每天都对着这个大坑发愁,恨不得把自己填进去。 可那地方属于区里私自填建的范围,按规定不能乱动。所以就找有关部门,反映上去之后,硬是拖了两个星期才把坑给填了。 而刚刚那条路上,那么多的坑,陈易年一个电话就要一晚上搞定,这效率,不敢想。 温嘉淼忍不住和沈嘉彦吐槽:「早知道当初直接找陈易年帮忙了,咱俩也不用天天对着那个坑唉声叹气,差点以为公司气数已尽。」 沈嘉彦回得很快,他那边的时间,应该是24点了。 很晚,不过对他们来说,加班加到这个时间也很正常。 「你当时不是不想麻烦人家嘛。」 「我也不知道他说话那么管用啊,还以为他在单位也是老好人呢。」 「是是是~那老登就是会装,自古民不与官斗,这句话还是太真理了,咱们愁断眉毛,他一个电话的事,我怀疑当初是不是他卡咱们流程,故意让你去求他。」 「……你怎么这么阴暗。」 「因为他就是个阴批!」 「你忘了吗bb,当初他卡我提案的时候,连个标点符号都要纠错,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要反驳,就跟有那反驳性人格障碍一样。」 「你怎么不从你自身找原因,他就不为难萝萝。」 「呵呵,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登怕萝姐用高跟鞋大嘴巴子抽他。」 「……」倒也是,萝宝那个战斗力,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太彪悍,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说正经的,我和你爸妈下周回去,记得接驾。」 车子拐进熟悉的小路,缓缓停下。 陈易年侧过身,声音放得很轻:“淼淼,我们到了。” “哦。”温嘉淼按熄手机屏幕,抬头望去。 还是钱奶奶那家民宿,和记忆里几乎没什么两样。就是入了冬,院子里的树叶子掉得稀疏了些,别的都还是老样子。 刚下车,钱奶奶就笑着迎了出来:“陈主任,囡囡,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房间我一直给你们留着呢,没让别人住,刚才又里里外外收拾过一遍,放心住下就好,待会儿晚上呀,来奶奶家里吃饭,我两个孙子都可想你们了!” 温嘉淼弯起眼睛,软声道:“谢谢钱奶奶。” 陈易年拖着行李箱:“钱奶奶,今晚零点有烟花,记得看。” 回到房间后,处处干净整洁,很明显提前通过风了,床单也是新换的,屋里添了不少书,还摆着些手作的针织小物件,暖融融的,很有冬日氛围。 陈易年归置好行李,看见果盘里洗好的水果,顺手拿起一个橘子,仔细剥开,递到她面前:“这应该是钱奶奶自己种的,卖相不太好看,但味道倒是不错。” 温嘉淼接过,吃了一瓣,连连点头,果然还不错。 “你也吃。” 他却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就着这个动作俯身靠近,温热的唇覆了上来,掌心按住她的后颈,将这个带着橘子清甜的吻逐渐加深。 陈易年只想亲她,想了一路。 从车上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开始,就想这样亲亲她。 “现在离晚饭还有些时间,要不要……” 温嘉淼诧异:“你不累吗?” 明明昨晚折腾到那么晚,今天又开了这么久的车,她这个睡了一路的人都觉得累,他居然还能发情。 “不累。” 陈易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紧紧抱住,声音轻轻的。 “我好喜欢,和你做那种事。” ------------ 080,热吻 在房间酱酿一下午,温嘉淼的腰就没直起来过,像是把往后几十年的全做完了。 老男人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她幽怨瞪着他,真是奇耻大辱,居然在体力上输给了一个老男人。 以前陈易年有多禁欲,现在就有多纵欲,恨不得除了吃饭,就只做那种事。 温嘉淼没什么胃口,在钱奶奶家里小口的吃着米饭,陈易年给她夹菜,她就吃,不夹她也懒得动筷子。 陈易年陪着钱爷爷喝二锅头,一杯又一杯,他眼角眉梢,还有耳根都透着淡淡的红,一笑起来,那抹红就更明显了。 温嘉淼吃完一碗饭,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偏头看着他和钱爷爷一家人聊天。 话题淳朴又平常,菜园子都种了什么菜、隔壁家的喜事、明年打算翻修老屋……总之还挺温暖,她以前基本没听别人聊过这些,所以听得还挺认真。 陈易年教他们,如果之后要将小镇商业化,他们该如何配合有关部门的工作,既保全自己的利益,又不会让部门太难做。 他说话时语气平和,情绪稳定,每句话都在为双方考量。 临走的时候,钱爷爷拉着他的手不松开,连着说了好几句:“陈主任,您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官儿!真的!” 陈易年承担不起,赶忙微微欠身:“钱爷爷,我就是个普通干部,不是什么官,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工作,您要保重好身体,等有时间我还会来看您的。” 钱爷爷连连点头:“好,好!就盼着早点喝上主任和囡囡的喜酒呐!” 陈易年笑意温和:“会的。” …… 刚走出院门。 温嘉淼忍不住掐了他一下:“什么你都敢应,谁答应要跟你办喜酒了?” “不办也行,都听你的。”陈易年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她气笑了:“这么热衷于办酒席干什么?之前结婚的时候没办过?” 陈易年淡淡道:“当时确实没什么时间,就匆匆领了张证,后来我爸妈就去世了,我得守孝三年,本想着守孝期满就补办,没想到还没到三年,我们就离了。” 温嘉淼这次是真的笑出来了:“你倒是诚实。” 这套结婚过日子的流程其实也挺常见,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刺耳。 “不想骗你。”陈易年仰起头,忽然笑起来,轻声说,“淼淼,你看,烟花。” 温嘉淼这会儿其实没什么心思看烟花,兴致淡淡的,但还是拿出手机拍了照记录了,毕竟蓝色的烟花还是挺少见。 而陈易年没有看烟花。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 她在记录转瞬即逝的烟火,而他,在记录她。 · 从麦芽镇回来之后,俩人就马不停蹄回粤了。 这边没有那么冷,年味也没有那么浓,冷冷清清的,只有街道上的车辆匆匆。 温嘉淼看着手机,拉着陈易年:“在机场等一下吧,我爸妈他们也快出来了。” 陈易年下意识整理这衣服:“好。” 在地下停车场的保姆车旁,一行人碰了面。 温嘉淼激动抱住:“爸妈我好想你们!!” 温母调侃:“想我们还那么早回国,我看你还是比较想易年吧。” 温嘉淼没怎样,陈易年的耳根子先红了:“伯母说笑了。” 温父笑道:“这可不是说笑,我家女儿有多喜欢你,我们都看在眼里。” 他们满脸都写着,是谁无所谓,只要温嘉淼开心就好。 身后的沈嘉彦扛着两个行李箱,双腿微微颤抖:“帮、帮把手。” 陈易年走去接过一个箱子,顺手扶了他一把:“小心。” 沈嘉彦抬头一看是他,脸色都不好了,忍着没翻白眼,嘴型说:装个屁。 巴不得行李箱压死他吧? 回到温家后,沈嘉彦瘫到沙发上,招了招手:“妹夫啊,倒杯水。” 陈易年:“……”黑着脸给他拧了瓶矿泉水。 “谢谢妹夫。”沈嘉彦边喝边笑,结果给自己呛到了。 陈易年嘴角差点压不住。 温嘉淼更是笑出声:“哈哈哈!别动别动,让我拍一张。” “你、咳咳、干嘛……咳咳咳……” “发你集团官网底下。”温嘉淼掏出手机,对准他,“某集团太子爷,在喝水时,被水单杀,现场万分惨烈。” “你!删了、咳咳……” 沈嘉彦急得脸红脖子粗,比甄嬛小产的时候还要无助可怜。 温母在一旁看得直笑:“淼淼,别总欺负嘉彦了。你们这么久没见,好好坐下说说话不行吗?” 温嘉淼:“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在咱家白吃白喝白住,我拍两张他丑照咋了?” 沈嘉彦:“……呜呜,妈妈,你看她。” 温嘉淼:“你要不要脸,那是我妈。” 沈嘉彦:“现在是我的了。” 温嘉淼:“……” 陈易年就静静看着,看他们嬉戏打闹,自己就像个旁观者,局外人。 反倒是温父温母一直拉着他聊天,才没让他太尴尬。 而那两个人,就像两只动物园里的猴儿,上一秒还打游戏,下一秒线下单杀。 “你吃中线干嘛?”猛地推了一把。 “你又吃中线干嘛??”一巴掌还回来。 手机里传来中路妹子怒吼:“不儿,你俩当我死的?” …… 大家都赶了一天的飞机有些累,吃完晚饭就回各自房间休息了。 陈易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温嘉淼趴在床上打游戏,听筒里传来沈嘉彦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别打我的美味烧鸡啊,给菠萝仔留条活路吧野姐。” “再嚎你兵线都没有。” 他擦着头发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屏幕里那些花花绿绿的游戏界面他也看不懂,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就眼睛疼。 这游戏她下午不是已经玩了好几个小时了吗?不会腻吗。 他走到她身边,声音放得很轻:“别玩太晚了。” 游戏那头一阵沉默后,传来沈嘉彦的爆笑:“哎哟,这是嫌我们吵着陈主任休息了?BB来我房间,咱俩甜蜜双排,保证给陈主任留出一个安静的睡眠空间。” “谁跟你甜双,只会拿个脆皮T3射手,装什么绝活哥,输出还没辅助高,打团跑的比谁都快。”温嘉淼点完水晶后,“不玩了睡觉了。” “你……” 她利落退出游戏,手机一扔,就钻进被窝里。 陈易年:“……”刚刚那一大堆话,他只听懂了一句:不玩了睡觉。 他悄悄叹了口气,伸手按灭壁灯开关。 床垫微微下陷,他将人揽进怀里,下巴轻蹭她的发顶:“淼淼,晚安。” 温嘉淼已经困得迷迷糊糊,往他怀里蹭了蹭,发出声模糊的一声算回应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耳垂,将人又搂紧了些。 好有危机感,连他自己都觉得,淼淼和姓沈的好登对,两人吵吵闹闹,笑声能掀翻屋顶,连带着整个家里都热乎起来。 而这样的生活,他和她,已经过了太久太久。 让他怎么能不嫉妒。 · 第二天一早,要去采买年货,陈易年本来也去的,结果来了一伙儿七大姑八大姨,拉着他聊天,你一言我一语,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 他不擅推辞,更不愿拂了长辈的好意,便安静坐在一旁,陪着聊了许久。 六舅姥:“上回你来都没能好好说上话,这次可不能再跑啦!跟咱们说说,你跟淼淼仔是怎么认识的呀?” “是呀,我们都是看着淼淼仔和彦彦仔长大的,还以为这俩孩子能走到一起呢。” “你看你,说好了不提这个事的……” 陈易年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他垂下眼,声音很轻:“没关系的。” 就在这个瞬间,他看见窗外登对的俩人正好并肩走出院子。 车门关上,尾灯在晨光里一闪,只留下淡淡的尾气。 车内。 沈嘉彦打了把方向,语气酸溜溜的:“这几天和你家老宝贝甜甜蜜蜜,连我这个小三的消息都不回了?” 温嘉淼懒洋洋靠着车窗:“没歇过。” 沈嘉彦直接被噎住,气得不行,半天才说话:“真行啊他,那把年纪了也不怕闪着腰。” “我觉得他比你厉害。” “???”沈嘉彦差点踩错油门,“你有种再说一遍,咱们现在就开酒店去,让你看看到底谁厉害。” 温嘉淼:“我跟你说真的,这几天都累死了。” 沈嘉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发紧,眼底冒火似的,薄唇紧抿着没说话,怕一张嘴就是骂老登。 车在花市门口停下,还没走近,浓郁的年味儿就扑面而来。 温嘉淼挺开心的,买了几盆年花和对联,边走边看,看到新奇的玩意儿就多逗留了一会儿。 沈嘉彦跟在她身后,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生着闷气。 温嘉淼在一个卖布艺玩偶的摊子前停下,拿起一个红色的吉祥鼠,笑了一声:“你看这个,像不像你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你给养死了还哭了好久,当时哭得鼻涕都糊一脸。” “你才糊一脸鼻涕。” 温嘉淼转过身,就看见他一张冷脸,指尖抵住他的脸颊,用力向上推,强行勾出一个僵硬的笑:“沈嘉彦,你笑一下嘛。” 手腕忽然被攥住。 沈嘉彦一言不发,手下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心里难受,你哄哄我。” “你怎么也要哄?” “小三就不用哄吗?小三也要情绪价值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待会儿请你吃大餐。”温嘉淼笑道。 “什么大餐?” 半小时后。 沈嘉彦坐在沙县小吃的塑料凳上,看着眼前的蒸饺挑眉:“大餐?” 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 温嘉淼埋头吃得正香:“对啊,我想这口好久了,一直不敢带陈易年来。” “为什么?” “怕他多想啊。”温嘉淼夹了一大筷子炒河粉往嘴里塞,“怕伤到他自卑敏感脆弱的小心脏,怕他觉得我不够重视他,居然带他来吃快餐……想想就烦。” 沈嘉彦一下子笑出声,拿起筷子搅了搅面前的米粉吃一口,心情突然就好了。 “你还真是好哄。”温嘉淼道。 沈嘉彦立马不笑了:“不好哄,我还气着呢。” “好了,红区给你,别气了。” “啊?”沈嘉彦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我在这儿跟你谈人生谈感情,你跟我聊游戏野区?” 沈嘉彦一边生气,一边把炒米粉和蒸饺吃得干干净净。 一到车里就把人按在车窗旁强吻了。 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带着滚烫温度的,一下接一下的深吻,温柔又急迫,又很克制。 他抵着她额头,眼底烧得发烫:“做完再回去。” 温嘉淼真慌了,手抵在他胸口:“别、真的不行了,再这样做下去我都要对这事有阴影了。” “呵。”沈嘉彦笑了声,“那老登有那么强吗,真看不出来,都给你整害怕了。” “是真的厉害,我以前小看他了。”她答得坦诚,不带半点夸张。 沈嘉彦沉默片刻,沉默的几秒钟里,是在心疼她,但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真不做?” “不做。” “行。”他意外地好说话,低头又覆上她的唇,“那就亲会儿。” 其实她就算答应了沈嘉彦也不会做,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累了,强撑着精神而已。 他除了亲吻外,就真没做别的,手掌规规矩矩搭在她腰上,只是唇的力度一直不减,带着几分不甘的厮磨。 温嘉淼没有推开他,微微仰着脸,也同样热烈地回应了这个吻。 接吻的声音和灼热的喘息萦绕在耳畔,格外的清晰,又湿又烫,难舍难分。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易年打来的。 温嘉淼瞥了一眼,没接,反而出神的是沈嘉彦,她轻轻咬了一下他下唇,主动把舌头送进去。 沈嘉彦喉结一滚,几乎是立刻加深了这个吻,唇齿间的纠缠更凶了。 来电铃声还在响。 但是吻好像更炙烈了。 温嘉淼手扒在他肩上,埋在他颈窝轻轻喘气,呼吸里全是沈嘉彦的味道,淡淡的苦薄荷,明明是清冽的冷淡味儿,却总让人沉迷、着迷,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 ------------ 081,♡♡♡ 直到天色擦黑,才回了家。 沈嘉彦大包小包地从后备箱往出搬年货,脖颈还带着两道抓痕,衣领一拉就看见了。 而温嘉淼,唇瓣红红的,正吃着火龙果。 这时,朵朵的电话打来了,陈易年小声和她说:“淼淼,我先上去接个电话。” “嗯好。” 沈嘉彦把刚买的年货往边上一搁,整个人陷进沙发里,还顺口咬了下她手里的火龙果:“累死了。” 然后那剩了一半的火龙果就被温嘉淼扔到垃圾桶。 沈嘉彦:“……”盯着垃圾桶看了两秒,气笑了。 他忽然倾身压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温嘉淼下意识往后靠到沙发背,却被他的手掌一把按回,强势地撬开她唇齿,吻得很深。 舌尖还带着火龙果清甜的气息,纠缠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直到两人呼吸都乱了,他才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嗓音低哑地哼笑。 “让你嫌弃。” 温嘉淼推开他,擦了擦嘴:“这是在我家。” “你要是同意的话,去他家亲都行。”沈嘉彦斜嘴一笑。 “痴线。” “哈哈哈多骂,我爱听。” “祝你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闭嘴。” 沈嘉彦的脸唰一下就黑了:“太毒了吧你。” 刚刚楼下客厅这一幕,被楼上的陈易年看得清清楚楚,他倚着二楼的楼梯扶手,拿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转身进了房间。 “朵朵,淼淼在忙,等什么时候不忙了再给朵朵打回来,好吗?” 朵朵那边的表情有些失落:“好吧爸爸,拜拜。” “拜拜。” 电话挂断,陈易年的心情也沉了下去,再也笑不出来。 不是不能接受,相反,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接受。 在第一次分手又复合的时候,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会栽到淼淼身上,所以一直都有一个心理准备,要忍受她的背叛,要忍受她身边有别人。 他其实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真亲眼看见的时候,那种难受、难以名状的感觉还是超出他的预料范围。 算了,自己消化吧。 吃晚饭的时候,温嘉淼还在和沈嘉彦打打闹闹,而温父温母早就习以为常,还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两个孩子嘱咐了句:别光顾着闹,多吃点菜。 陈易年埋着头,默默把碗里的饭扒完,胸口那股堵着的难受非但没散,反而更沉了,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反正也没人发现他不见了。 屋外路灯亮着,光线昏黄,不算黑,却莫名让人喘不过气。 这儿也不算冷,比上海暖和太多,可周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 年味氛围着实冷淡,除了每户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外,就没有其他了,甚至一些小洋房都没开灯,应该是过年也不回来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村子挺有钱的,家家户户都是二三层楼,他突然恍惚了一瞬,原来不是所有村落,都像他记忆里那个贫瘠的故乡。 他想起很多年前,和父母在乡下过的那些年,那时候虽然日子苦,但一家人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后来他考出去了,日子也真就好了点,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老天却总喜欢跟苦命人开玩笑。 ……他没有家了。 这也不是他的家,是温嘉淼的,虽然她爸妈对他也很好,但那种好是客客气气的。 他看着夜幕上稀疏的星星,不禁想到那句哄小孩的话,人走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那爸妈看到他现在这样,会为他开心吗。 会的吧。 随着老房子的拆迁,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这世上只有朵朵,那个和他血脉相通的家人。血缘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就算不见面,心里想着,也会有动力,就好像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他留恋的地方。 陈易年不想说,其实他挺想和温嘉淼有一个自己孩子,这样她是不是能收心了……但这念头太自私,他始终压在心底。 正想着,他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温嘉淼在他肚子上捏了两把:“嗯~吃饱了,你肚子都鼓了。” 陈易年心头一软,转身把人抱住,那点难受顿时烟消云散。 他心里嘲笑自己没骨气,又把人抱得紧了些。 “淼淼,怎么穿这点就出来了。” “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陈易年眼圈有些红:“……没有。” 淼淼还是在意他的,这就够了。 下一秒,他唇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温嘉淼问:“你想你的家了吗?” 陈易年还是有些诧异的:“你怎么知道?” 温嘉淼学着他的模样抬起头,看着星星:“太明显了,我想家的时候,也像你这样。” “你也会有想家的时候?” “我怎么没有?我也是人,当然会想家。” “我以为对你来说,自由更重要,家反而像种束缚。” 温嘉淼愣住,看他这副破碎的模样,不知道刚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淼淼,你愿意……”他戛然而止,没说完。 温嘉淼联想出一大堆,愿意什么?愿意和他结婚生孩子?还是放弃项目回到国内?哪个都有点不太愿意。 他话锋一转:“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愿意愿意。”温嘉淼拉着他往回走,“走啦回去打麻将,三缺一呢。” “可我不太会打广东麻将。” “没事儿,咱们玩大众玩法,规则简单好上手。”温嘉淼聊起,“其实我之前还想学你们上海麻将来着,但规则太复杂了,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陈易年唇角轻轻一扬:“那有空我教你。” “好~” 麻将一打就是半夜,打到最后已经不是赢不赢钱了,是尊严战。 陈易年和沈嘉彦僵持不下,都在算牌,生怕出了个牌给对方放跑了。 温嘉淼打了个哈欠,实在撑不住,拉着温母上了楼。 “你俩慢慢磨吧,我和我妈睡了。” 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俩,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这里只开了个地暖,却还是透着凉气。 沈嘉彦修长的手指从麻将牌上收回来,往椅背上一靠,嘴角扯出个笑:“妹夫,讲和吧。” 陈易年静坐着没动,脸上看不出情绪。 “你看啊,你在国内,我在国外,本来也碰不着。咱们没必要这么互相看不顺眼,各退一步,我不计较你半路杀出来,你也别觉得我死不放手,毕竟我也是真心喜欢她的。一起伺候她得了,我不介意。” “……”陈易年站起身,声音平静:“我介意。” 心里试图接受是一回事,要他完全承认其他人的存在,又是另一回事。 他没再看沈嘉彦,转身上了楼。沈嘉彦也没拦,就坐在那儿,脸上看不出情绪。 陈易年回去的时候,温嘉淼还在里面洗澡。 他坐在沙发上,按了按太阳穴,想起沈嘉彦说那种话心里压不住的烦躁。他倒是看得开,说得那么轻松,偏偏他没那么洒脱。 睡觉时,陈易年抱着她,可怜兮兮道:“淼淼,沈嘉彦说你根本不喜欢我。” 温嘉淼一下清醒了:“放屁,我才不喜欢他呢。” 陈易年:“有点难受。” 温嘉淼吻了吻他:“没事,我明天去揍他,睡吧乖了。” 陈易年不得不感慨,果然还是绿茶的路好走…… · 第二天一早,就鸡飞狗跳。 温嘉淼追着沈嘉彦满客厅跑,他边躲边喊,窜上桌子:“停停停!祖宗!我投降,你是不是又听信了小人谗言?别信啊,我冤啊!” “我管你冤不冤!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整天选些花里胡哨的英雄,玩得明白吗你就拿,一个回伞给自己回死了还好意思吹自己两万分!” “你看你,又扯到游戏那点事了。”沈嘉彦笑嘻嘻的,“再说了,那不是有你吗,你嘎嘎乱杀,我负责躺好~” 他小声道:“不止游戏躺好,床上也躺好,等你临……”幸。 “看你俩就没个消停儿时候。”温母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道,朝几人招手,“孩子们都过来,家里阿姨刚煮了凉茶,都喝一点。” 沈嘉彦率先接过,仰头就是一大口,表情非常之夸张:“哇!真好喝!太好喝了!绝世大美味!” 温嘉淼将信将疑地接过杯子,凑到嘴边小心尝了一口,结果苦出痛苦面具:“沈嘉彦你这次绝对完了。” “哈哈哈哈哈!” 人在使坏的时候,耐心总是格外地好。 温嘉淼:“……”她默默放下杯子,自己也是,跟没喝过凉茶似的。 陈易年这时也走了过来,顺手拿起一杯:“很苦吗?” 温嘉淼:“不苦。” 沈嘉彦:“包不苦的!” 陈易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得干干净净,喝完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两人都愣住了,这不对劲,没人能逃过广东凉茶的灵魂冲击,除非不是人。 沈嘉彦甚至都心疼他的嘴了:“妹夫,你味觉还在吗?” 温嘉淼递了水:“你别吓我,快吐出来。” 这架势,就像陈易年喝的是敌敌畏。 温母笑着摇头:“看看易年,喝得多干脆。就你俩从小在广东长大,到现在还怕这口凉茶。” 沈嘉彦振振有词:“妈妈~凉茶这个东西,到了年纪会自动解锁的,强求不得。” 温嘉淼下意识道:“我赞同。” 她好像说错话了,这不拐着弯说陈易年年纪大吗。 温嘉淼瞬间反驳自己:“我反对,喝不喝凉茶,跟年纪没关系,要看个人的承受能力。” 沈嘉彦竖起大拇指:“好一个左右脑互搏。” · 新年也过得差不多了,温父温母初二就走了。 临走前,温母拉着温嘉淼叮嘱:“淼淼仔,工作也别太忙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温母又忽然瞥到陈易年,礼貌性补上一句,“有空也多陪陪易年,别总顾着自己忙,把人家晾在一边。” 温嘉淼敷衍应着:“好好好,知道知道知道了。” 陈易年立刻接话:“不用的伯母,我工作不忙,我去找淼淼就好了。” “哪用这么麻烦,”温母摆摆手,“你出国还得层层报备,多不方便。淼淼那个项目是阶段性的,忙完一阵就能休几天,到时候让她飞回来找你,正好也去看看上海部的情况,总不能他俩都调走了,上海部就没人管了。” 温嘉淼听出来了,嘴上说着让她多陪陈易年,其实主要还是上海部。 毕竟去年刚扩建完分部体系,正是脆弱的时候,转眼间她和沈嘉彦都回美国了,没人留下坐镇,而且原本计划去年推动的IPO,也搁置了大半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券商团队,这也是块问题,早晚都得解决。 “知道了妈,”她笑着上前拥抱父母,“我明天就回上海看看,你们一路平安。” 沈嘉彦在一旁夸张地抹眼泪:“爸爸妈妈一路平安啊!” 温父被他逗笑了:“行了小子,反正明后天就能见着,那边项目会议还等着你主持,别在这儿耍宝了。” “哎呦爸爸~我这不是配合小淼淼,让离别戏码更感人嘛。” 温父温母一走,住家阿姨们也陆续离开了。 沈嘉彦拖地拖到怀疑人生:“我说,谁这么缺德,口香糖吐地上。” 此时沈嘉彦嘴里正嚼着口香糖:“……我一定不是故意的。” 陈易年从楼上下来:“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明早去祠堂烧香,就可以直接去机场赶飞机。” 沈嘉彦笑了笑,拄着个拖把说:“现在家里就咱仨,也不用藏着掖着,晚上要不要一起睡?我睡中间就行。” 温嘉淼一个抱枕就扔来:“你怎么不吊天花板上睡觉?” 陈易年脸色一沉:“不了,三个人睡我不习惯。” 沈嘉彦差点笑死:“不是这话我和bb说说也就算了,你一个有孩子的还说不习惯三人睡?难道你们一家三口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朵朵出生前就已经离婚了。” “什么??”沈嘉彦诧异,“那时候语琴姐还怀着孕你就和人家离婚了?你有没有点责任心?又老又坏啊。” 陈易年深吸口气:“我没必要和你解释。” “你心虚了。” “我当时不知道她有了朵朵,离了婚才知道,她说要打掉,最后也没打,如果早知道,我不会同意离婚。” 沈嘉彦惊得拖把都从手里掉了,敢说,妹夫,敬你是条汉子。 他看了看温嘉淼的表情,自己也是嘴贱,非得问这个。 一旁安静啃着苹果的温嘉淼动作顿了顿。 不会离婚。 这几个字听起来,有点刺耳。 陈易年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妥,连忙转向她:“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淼淼,我的意思是我会负起全部责任。” 对于陈易年这样责任感极强的人来说,情理之中。说到底,总比那些对自己孩子不闻不问的人强得多。她在理智上,欣赏这份责任感,但感性上,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温嘉淼接着啃苹果,装作若无其事:“没事。” 懒得争辩,懒得生气吃醋,她早就过了那个作天作地的年纪。 ------------ 082,背着我亲了多少次 国际线送机大厅。 沈嘉彦一把死死勒住陈易年,什么鼻涕眼泪全往他衣服上擦。 “妹夫啊!我会想你的!” 很小声:“那晚跟你提的,永久有效,回去好好考虑。” 超大声:“妹夫啊!算哥求你了,别出去嫖啊赌的了,照顾好我妹吧!我妹不是智障啊,她就是太爱你了!太爱你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的天,这人怎么这样啊?他老婆那么好看,还出去嫖赌。” “没听过一句话吗,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我呸,这种死男的!” 陈易年:“……”被资本做局了。 温嘉淼眼前一黑,闭了眼,不敢睁开眼。 之后陈易年在洗手间里洗了很久的手,都把手搓红了。 看得出来,他很嫌弃沈嘉彦了。 温嘉淼在候机室等他洗完,顺便和顾松萝通了个话,了解上海部近期的情况。 电话那头,顾松萝人在北京,正和她的便宜未婚夫喝豆汁儿。 “你们上海部的烂事可多,想要IPO只能拆分上市,虽然这种方法也挺常见的,但你们是跨国子司,总司上美股,你们上A股,光是想想这个难度就不知道劝退了多少家券商。” “国内没人接,那找国外券商可行吗?” “你要是不怕被发证小组驳回,就用国外券商呗,到时候让你家老宝贝和发证小组那边通个气。”顾松萝边说边笑。 “得了吧。”温嘉淼说,“都不是一个系统的,怎么说得上话。” “啧,就这么舍不得用你家老宝贝呀?那上海公家的领导的圈子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你家老宝贝那么大一领导,还专门对接企业的,和发证小组说句话通个气哪有那么难。” “违纪了,查出来就是爆雷。”温嘉淼抬眼看见陈易年从洗手间出来,“违纪的事他不会做的,我也不想让他做,先不说了,要登机了。” “行行行,这也违纪那也违纪的,他们规矩还真多。” · 温嘉淼一下飞机就直奔公司了。 她这次没多少时间,自己那边的项目只给她三天时间,也就意味着要在两天内捋顺上海部这摊事。 他们是初三回来的,陈易年单位初八开工,所以他把行李送回去后,就来找温嘉淼了。 虽然才初三,但办公楼里已经有人在加班了。 陈易年脑子里不自觉闪过劳动法,节假日企业必须支付加班员工不低于平常三倍的报酬,否则违法。 不过大部分企业内部竞争激烈,想往上爬只能拼命证明自己,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特别是这种在全球都享有声誉的大企业,报酬倒成了其次。 劳动者们不愿声张,有关部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心知肚明的事,没必要上赶着找不快,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何必较那个真。 温嘉淼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好笑:“放心吧陈主任,我们加班费按五倍算,一直给到初七。” “这么多?”陈易年一怔,又低下头。 他现在脸上有这么藏不住事吗?淼淼一眼就看穿了。 “总部那边一向很大方,每次拨款拨的可快了,更别说加班费这种辛苦钱了。”温嘉淼还和他解释,“其实我们不鼓励加班的,但没办法,这次事情太急,再不IPO,这边的政策不知道又要怎么变了,总之上海部的事处理不好,我是不会安心回去的。” 她对上海部的感情很不一样。 毕竟刚一毕业就来这儿历练了,遇见了很好的同事,很好的领导。从面试到入职,在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没有倚靠家里的关系,回望来时路,她还在这儿喜欢上了一个到现在还在喜欢的人。 不像沈嘉彦,他家里急着让他接手家族生意,一上来就是最年轻的董事,根本没有慢慢成长这一说。 陈易年看着她,心疼几乎从眼里溢出来:“淼淼,有什么能帮你吗?” 温嘉淼下意识要拒绝他的帮助,但语气顿了一下,笑道:“那你能帮我介绍一个靠谱点的券商团队吗?” “上海本土吗?”陈易年问。 “对,钱不是问题,但要快。” 陈易年想了想:“我认识一个投行经理,专帮疑难杂症企业IPO,过会率百分之九十以上,他人也很可靠,可以先试着接触一下。” “好,你推给我。”温嘉淼答得干脆。 陈易年给她推来的经理,刚好就是她之前想接触的券商,还给他们团队发了几次邮件,不过可惜都没得到回复,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嫌这个案子太棘手,还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温嘉淼状似随意地问了句:“你和这位徐经理,交情深吗?” 陈易年如实道:“高中同学,只是工作上有交集,私交不多,顶多一起吃过两次食堂。” 他继续说。 “不过接下来他的客户要参加我们的公开招标,这时候想让他办点什么事,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温嘉淼:“那他要是不给呢?” “那就卡他客户流程,他报的材料我慢慢审,我先审半个月,有问题就打回去重做,重做完提交上来再卡半个月,卡他三次半个月,他们就完美错过招标会了。”陈易年说完面不改色,淡淡地补充了句,“反正只要是我签字,我就能卡死他们。” 温嘉淼:“……”惹谁都不要惹男人。 沈嘉彦挂嘴边的那句“自古民不与官斗”含金量还在上升。 不过这次有陈易年的牵线搭桥(威逼利诱),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上海部的燃眉之急了。 温嘉淼试探道:“今晚能请他吃个饭吗?” “没问题,我去说。” 陈易年叫他出来,就像叫狗一样方便。 温嘉淼坐在包厢里,看着赔笑的徐超,终于体验了一把官威,这么爽的吗。 还以为他一直是一个很高冷的人。 “徐经理……” “你先别说话,妹子,我和老同学叙叙旧。”徐超笑呵呵打断她的话。 陈易年瞥了眼,放下茶杯:“给你介绍一下,温嘉淼,我是她男朋友。”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正常不都应该是,这是我女朋友,谁谁谁的吗,他介绍喜欢反着来。 徐超愣了两秒,连忙起身,对着温嘉淼自罚三杯:“对不起妹子,原谅哥。” 温嘉淼吓了一跳,这人变脸好快:“徐经理,您言重了,是我有事相求,实在不好意思,年初三就把您叫出来了。” “妹子,哥可受不起你这么折煞啊,自家兄弟姐妹什么求不求的,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涮油锅哥都帮你!” “想请您和您的团队坐镇我们IPO。” 徐超:“……”一阵沉默后,看向慢条斯理夹菜吃的陈易年。 陈易年笑道:“有困难?又没叫你上刀山下火海的。” “哎呦我说兄弟,你这不是挖了个坑等着我跳吗?”徐超抹了一把眼泪,“兄弟把你放心上,你把兄弟推坑里。” 陈易年:“一句话,帮不帮?” 徐超掩面痛哭:“妹子,真不是哥推脱,手上案子实在排不过来了,忙的脚不沾地啊……” 温嘉淼其实想到这样的结果了,也能接受,她不想强人所难,徐超这里行不通那就换个人,大不了就是多磨几年。 陈易年擦了擦嘴:“你招标书提交了吗?” 徐超被问得一懵:“还没啊,准备明天交。怎么了?” 陈易年:“不用交了,先回去改半个月再说吧。” “兄弟你……”徐超不敢怒也不敢言。 扭头看向温嘉淼:“妹子,带合同了吗?” 徐超这人就是识时务,怪不得人家赚大钱呢。 “??”温嘉淼强忍震惊,“可是我没带。” 她以为没这么顺利的。 “没带没关系,我带了电脑,楼下就有打印店,哥这就去把合同打出来,IPO是吧?签!签的就是IPO!哥今天签定了!你们上海部IPO就算是口屎我都得尝尝咸淡。”徐超看起来就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 温嘉淼居然还有点于心不忍了:“哥,以后有什么困难和我说。” “困难?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徐超笑得很惨,“只要你家陈主任别往心里去,别记我仇,我就谢天谢地了……行了老妹你看合同这样写行不行?有啥地儿不满意的和哥说,要是没问题哥就下楼打印合同了。” 温嘉淼看着这效率,又看了看陈易年,他好像把人逼疯了。 · 车里,温嘉淼翻来覆去地看着合同,还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没想到两天的工作量,我一个下午就完成了。” 陈易年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看着前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那后面两天,能陪陪我了吗?” 说实在的,温嘉淼心里是想明天就回去的,问题都解决了,而且她面试的新经理过两天就入职,她留在这也没什么事做。 但转念一想,就这么卸磨杀驴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陈易年看起来那么公私分明的一个人,居然也有假公济私的时候。 想到这,她弯了弯唇角,答应了:“好啊。” 陈易年看起来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高架桥上鲜少有冷清的时候,不管哪次去都得堵半天才能下来,可今天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刚回来,温嘉淼就被他按在门板上强吻,那力度不轻不重的,刚好是她能接受的,但再重一点她都接受不了。 陈易年眼底掀起一片热潮:“淼淼,你说后面两天我们一直在床上好不好?” 温嘉淼:“难道不吃饭了吗?” “除了吃饭,”他蹭着她的唇,带着烫人的温度,“其他时间都在床上。” “不要,我还想出去玩。”她说着,扭头想躲。 陈易年又把她的脸扳过来,追着亲上去:“商场都关门了,你要去哪玩儿。相信我,在床上一样好玩。” 这还是陈易年了吗?此时温嘉淼怀念起以前那个内向会脸红的陈易年,至少没这么纵欲…… 温嘉淼瞪着他,“年前那几天你还没做够吗?我快要做吐了。” 陈易年眼底像蓄着浓墨,浓色里,是赤裸的欲望:“怎么会够?在你家那几天就想,但怕给你爸妈留下坏印象,就忍着了。” 温嘉淼听不下去了,伸手推他:“我要洗澡了。” “一起洗。” “不要。” 他轻笑:“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说什么?” “比如说说沈嘉彦,”他目光落在她唇上,声音轻了下来,“过年回去的时候,你们背着我亲了多少次?” “……”温嘉淼表情微微一滞。 “很多次,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对吗。”陈易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冷淡的调子又带着点狠戾,“你们真美好,美好的让我嫉妒,好想毁掉你。” 来不及反应,他低头张嘴吮上她的唇,亲着亲着就咬了上去,齿间碾过她下唇,又是轻轻的吻,像疯了一样……一手掐着脖颈不允许她后退,另只手脱她的衣服。 温嘉淼也狠狠咬上他的嘴,结果他舌头刚好伸进来,挨了一下。 他只是吃痛地皱眉,从喉咙溢出一声低哼,喉结上下滚动着,停顿一下,像是在适应她带来的疼,然后重重地压了下去,对着她的唇啃咬、又缠绵地吸吮。 要亲死她一样。 陈易年微微退开,下一秒,脸上就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 他愣住了,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起来,一层湿漉漉的水光蒙在眼底,欲落不落。 “淼淼,”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可眼神却固执,“你没听过吗?打是亲,骂是爱。”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她喘着粗气。 “以前是我太装了,脸这东西,其实最没用。” 陈易年扯了下嘴角,眼泪就从脸颊滑落,看起来挺可怜的,但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可怜,甚至卑劣下流。 “淼淼,你爱我吗?” 温嘉淼意识到和他讲不了道理之后,就放弃了。 “爱,爱行了吧?”她无奈地叹口气,“我今天真的很累,不想做。” 赶了一天的飞机,又马不停蹄去公司整理资料,一天就没停下来过。 陈易年牵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眼底湿意混着涩意:“就一次。” ------------ 083,♡♡♡ 她一次都受不了。 “做就分手!” 陈易年停下了,眼角的那点湿意更明显,泪珠晃晃悠悠地欲掉不掉。 他看着温嘉淼厌恶的表情,下意识退了两步,扯了扯嘴角,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抱歉。” 说完,便转身出了浴室,轻轻带上了门。 浴室里潮湿闷热,白瓷挂着水汽,往下掉。 温嘉淼猛然抬起头,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好狼狈。 被扯得凌乱的衣衫,还有亲花的嘴。 看着看着,她突然眼圈一热,红了眼眶。 不就是哭吗,谁不会啊。 眼泪拼命往下掉的时候,想的是他们之间终究还是变了。 变得虐了。 明明一开始不这样的。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从第一次吵架闹分手吗? 果然破镜不能重圆啊,怎么就不信邪呢。 温嘉淼现在思绪很混乱,不想去想那么多了,也没有精力,只想好好洗澡睡一觉。 她脱了衣服,浴缸放满水,舒服的差点在水里睡着。 泡完澡出来的时候卧室静悄悄的,陈易年不知道去哪了,可能睡次卧了吧。 没看见他,温嘉淼反倒松了口气,躺到床上,一沾枕头立马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温嘉淼眼睛还没睁开,就摸着身旁的位置,一片冰凉,真就一晚上没来?有点出乎意料。 她拢了拢身上的睡衣下床,推开房门,客厅冷清,只有餐桌上摆着午餐,但已经凉了。 中午来过,做了顿饭又走了。 对,他最喜欢当田螺姑娘了。 主打一个做好事不留名。 她拿出手机,也没有他的消息。 看来是和她闹小脾气了。 温嘉淼打了行字:「五分钟内看不见你,我买机票就走。」 消息发出后,她就把手机放一边,倒了杯壶里的温水喝,边喝边看着窗外高架桥上的车水马龙,今天的车流明显比昨天的多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多,变得拥堵。 喝着水,才想起陈易年隔了五分钟都没回消息,平常都是秒回的。 这人不会真生气了吧? 温嘉淼正想着,门铃就响了。 她去开门,看到陈易年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大兜的新鲜肉菜,不同的是,他眼里又恢复了平常的沉静。 “我去买菜了。”陈易年说。 如果淼淼喜欢以前那个他,那他也可以装的。 温嘉淼侧身让人进来了:“还以为你一气之下不回来了呢。” “不会。”他低头换鞋,走向厨房,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分装码放进冰箱,又系上围裙。 “淼淼,想吃什么吗?”陈易年说,“买了排骨和鱼,看见虾也不错,都买了点。” “随便做吧。”温嘉淼瘫到沙发上刷手机。 沈嘉彦的朋友圈就跳了出来,看到沈嘉彦这个点了还在加班,就想笑。 「第一杯敬自己,为家族事业添砖加瓦,奉献青春。」 「第二杯敬自己,连当个小三都没时间当,被自己忙笑了。」 「第三杯继续敬自己,祝我三十岁生日快乐。三十而立,而立的意思就是今后孤身一人,顶天立地。」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一个表情包:鹿小葵,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第二张是便利店买的小面包,顶上插了根棒棒糖。 感觉有点凄凉。 温嘉淼这才想起今天是沈嘉彦生日。 严重怀疑,这条朋友圈该不会仅她可见吧? 温嘉淼发了个红包过去,对面秒领。 一分钟后,沈嘉彦长达六十秒的语音条就弹了出来。 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六十秒是语音条的极限,不是他的。 “绝了啊,呜呜呜温嘉淼~” “老登过生日你就给人家转五十二万,到我这连人家零头都没有,一分钱啊啊啊~你真的发了一分钱啊~!” “你哪管发个五块二呢?五块二我都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你一分钱,我想自己骗自己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真情实感,全是控诉,以及对自己当三的不满。 “呜呜呜惨过做鸭。” “做鸭一晚上还好几百,像我这种顶级的,市场价更贵,咱俩几千个日日夜夜,一点不夸张,你要是按市场价给我结清,我都能上福布斯青年榜了。” “一般不都是宠妾灭妻吗?怎么到你这儿就反过来了,这不公平!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你赔我精神损失费!呜呜呜……” 沈嘉彦这一通鬼哭狼嚎,被厨房杀鱼的陈易年听得清清楚楚,真是聒噪。 他眸色沉了沉,宰鱼像宰沈嘉彦似的。 温嘉淼安抚:「乖,就是看你还活没活着,等我回去给你补过生日。」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后天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看这边有没有,顺便带给你。」 「你人回来就行了,然后咱俩做个昏天暗地。」 「你脑子里没点别的事了吗?」 沈嘉彦发了张照片来,他的怼脸帅照,眼神迷离,唇瓣干燥,背景还在办公室。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句:「要不要看下面。」 温嘉淼:「……」零帧起手,叫她怎么躲?不过他这张脸确实帅得无可挑剔。 她有点心虚的瞥向厨房方向。 「公司人都走光了吗?小心身败名裂。」 「我又没真干嘛,碰都没碰,就是刚才想到要和你昏天暗地,一下子没忍住,反应过于猛烈了,我也很苦恼。」 沈嘉彦说:「算了,今天这班是加不下去了,待会儿软了我就走,回家视频不?」 温嘉淼吞咽两下,有点心动,想看。 明知她经不起诱惑的…… 就在这时,陈易年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淼淼,菜好了,可以吃饭了。” “来了。”温嘉淼敷衍道,一边回沈嘉彦:「有种等我回去你再骚哈。」 沈嘉彦:「那我只会骚的更厉害,bb~等你。」 餐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看得温嘉淼胃口大开,还得是陈易年做饭香,不像沈嘉彦,只会搞生化实验。 她一小天没吃饭了,饥肠辘辘的。 上来就吃了两大碗饭,一碗汤。陈易年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直给她夹菜,看她吃得急才忍不住说了句:“慢点吃,没人抢。” “吃饱了。”她心满意足地栽到沙发上,看着手机那头沈嘉彦半小时前发来的「晚安」,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落寞感,像惨兮兮的孤家寡人一样。 陈易年把餐桌和厨房里里外外都收拾个干干净净,才坐到她身旁。 他坐得很端正,目不斜视,连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前面超大屏幕的电视正放着鬼片,音效瘆人,画面惊悚,但谁也没认真看,不过认真看估计就该害怕了。 特别是温嘉淼,心里越来越躁。 陈易年越是这副老老实实地模样,就越是吸引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儿,就赢麻了。 她起了挑逗的心思,故意把小腿放到他腿上,陈易年什么也没说,自然而然地给她捏着腿,力道很舒服。 “淼淼,票买了吗?”他垂着眼,目光落到她的脚踝上,声音很平静。 温嘉淼正翻着最近的航班,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半天,显示所有航次全部售罄。 不可置信道:“不是吧,根本买不到。” 陈易年:“可能是年初出行人多,过几天说不定就放票了。” 她猛地从沙发里坐直,不死心地刷新页面:“连经济舱都售罄了?服了,我还得赶回去打仗呢。” 陈易年疑惑:“打仗?” “是啊,就我那个项目,一点不夸张,平均每分钟随机刷新一个难题,和打仗唯一的区别就是,打仗有阵亡抚恤金,这个死了就只有死了。” 陈易年被她的说法逗笑,眼角荡开笑意:“也只有你能把工作说得这么生动。” 温嘉淼越想越郁闷,一把丢开手机,把脸埋进抱枕,声音闷闷的:“昨天看的时候还有票来着,怎么今天就没了。” 陈易年安慰她:“先别急,或许待会儿就有人退票了,我也帮你关注着。”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温嘉淼长长叹了口气。 她把脸从抱枕里抬起,一眼看到老男人温柔又疏离的神情,始终在那儿端坐着,规矩安分,眉眼间是凝着的,动作紧绷,像在努力克制着。 “你今天怎么回事呀?”她好奇问,“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昨天还没这样呢。” 陈易年只有眼神变化了,开口引导她:“那我昨天什么样?” 温嘉淼被他蛊惑到了,主动环上他脖颈,坐在他身上,吻落在他的鼻梁:“像这样。” 他睫毛轻轻一颤,喉结也滚动得厉害,却愣是连根手指也没动。 “不对,比我刚刚还要热烈一点。”温嘉淼道。 陈易年呼吸明显重了,眼眶湿润发红,差点被逼出眼泪。 最后垂下眼睛,低声唤她:“淼淼。” “嗯?” “想亲你……”他眼睛看她的唇,自己的唇也动了动。 这种时候居然还先问她,平常不都直接强吻上来的吗。 温嘉弯起眼睛,存心逗他玩:“不行哦。” “好吧。”他闷闷地应了声,没有强求,只是把人怀里抱了抱,脸颊轻轻靠在她肩上,闭上眼硬是忍了下去。 结果他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湿润又咸热的泪水凝落,划过她肌肤,黏糊糊的还不如直接亲上来了。 温嘉淼先受不住了,伸手推开他。 他倒是一点也不抵抗,只是顺着她的力道靠进沙发背,半睁着眼看她,那眼神有疑惑有不解,还有勾引和放荡。 后边儿那两个词跟陈易年根本不搭边,可他偏偏就那么做了。 他喘气的厉害,胸口起伏,像是知道自己勾引成功了,很是激动。 明明是侵略性的眼神,却偏要装出一副顺从,任她能揉圆搓扁摆弄的姿态。 就是这样,让她拒绝不了。 温嘉淼手指抚过他脸颊,笑着问。 【删删删】 她在心里边骂他边亲,直到亲够了,才偎到他怀里:“你成功了。” 成功勾引到她了。 “谢谢怜爱。”他声音沙哑又轻。 易年眼眶还泛着红,动作却很轻柔,他小心地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 很轻很小心,甚至连舌头都没伸,就停留在唇上的碰触,克制得连呼吸都放慢了,明明就要忍不下去了,但还是硬逼着自己忍着,生怕太激烈了,像昨天那样惹她生气。 温嘉淼微微皱眉,拍了拍他的脸:“现在不用装了。” 虽然这么说,但陈易年还是不敢太放肆,他真的怕淼淼一气之下又说分手。 ……【删删删】 · 温嘉淼醒来的时候心情很好,顺手查了下机票,没想到真的有余票放出来了。 她瞬间清醒了,连忙买票,生怕又售罄。 最早的一班也要明天下午,算了,明天就明天,有总比没有好。 陈易年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 “你上班记得穿件高领。”她忍不住提醒。 陈易年走近,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脖颈,眼里带着笑:“你也是。” 她捂着自己脖子:“不是说别留痕迹吗。” “淼淼忘了,昨晚是你让的。”提起昨晚,陈易年眼尾又泛起了潮红。 温嘉淼:“……”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对了,我买到票了,明天下午。” 陈易年眸光微微一暗,静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送你。” 他像往常那样帮着她收拾行李。 全都收拾好之后,陈易年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她穿好衣服,恍惚了一下。 明明这几天密不可分,爱的死去活来,她这一走,总觉得要失去她似的。 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一句:“你更喜欢沈嘉彦还是我呢?” 那种大悲大喜的感觉太过强烈,刺激得他胃里隐隐作痛。 温嘉淼提上裤子,笑着说:“当然更喜欢你了。” 他嘴角也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在她停顿的几秒里,是不是在想怎么欺骗他? “是吗。” “嗯。” “你也这么哄沈嘉彦吗?” 她脸色微变:“你总和他比什么。” “……抱歉,我不该比较。”他垂眼,声音也低了下去。 ------------ 084,不伸舌头叫什么接吻 又来了。 又来了又来了。 真的是。 看他这副可怜模样,温嘉淼也是有点无奈,走过去轻轻抱住他:“乖,别胡思乱想,我只哄你。” 甜言蜜语一说,陈易年心里顿时好受了一点,胃也不疼了。 而温嘉淼想的是,临走前和人吵一架,实在没这个必要。 她岔开话题:“这次还要谢谢你帮我搞定徐经理,不然事情进展不会这么顺利。” “只是因为这个,你才哄我吗?”陈易年眼里泪光闪了闪,声音很轻,“你只喜欢对你有用的,对吗?沈嘉彦他能帮你很多,所以你更喜欢他。” 温嘉淼:“……”都什么跟什么啊。 身份受限的原因,陈易年帮不了她太多。 像这种动用关系的事,一两次还好,多了就算领导不说,他也过不去自己那关,换句话说,他自身的道德标准太高了。 “可我好像没什么用,你还会喜欢我吗……”他问。 温嘉淼此时无助的像个男人。 她哄着:“好了好了,喜欢你,最喜欢你了,乖乖乖。” “我也喜欢你。”陈易年适可而止,不敢再闹了,伸手将人紧紧揽进怀里。 过了会儿,他神色突然认真,动作慎重且迟疑地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温嘉淼笑容僵在脸上,彻底愣住。 靠了,不会要求婚吧? 不过还是值得庆幸的是,没在大庭广众下掏出戒指,不然真要社死了。 “淼淼,你愿不愿意……” 没等他说完,温嘉淼就先一步拿过他手里的戒指,麻利套在自己中指上,尴尬笑了笑:“收下了。” 陈易年怔住,流程这么快就走完了?想了三页纸的词儿刚念了一句话不到。 温嘉淼连忙起身:“走了走了,在路上还要堵一会儿车呢。” “好。”他思绪被拉回。 年后逐渐复工,城市又恢复往日的繁华。 可机场总是充斥着别离。 陈易年陪着办完行李托运后,手里突然就空了,好不适应。 “等年初忙完这阵,我就去找你。”他声音不舍的有些发紧。 温嘉淼没放心上,只想着赶快走:“我要过安检了。” “好。” 她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陈易年站在原地,眼睑下神色轻冷淡漠,难道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他吗,一点留恋都没有。 ……算了。 习惯了。 那种说不上难受还是心死的感觉,几乎前半生都被这种感觉包裹,在痛苦中平静,又在平静中痛苦,以至于后来那感觉再如同巨浪翻滚朝他打来时,都不痛不痒,麻木不仁。 说到底,心气已经被磨没了,所以就算再坏的结果都能接受。 但接受不代表认命,也不代表只能这样,特别是有关于温嘉淼,他必须要争。 温嘉淼刚过完安检在候机室坐下,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林语琴发来的消息。 「妹妹,新年好呀,我从老家带了点特产,想着给你尝尝,你看是送到家里还是公司方便?都是些小吃食,你别嫌弃。」 温嘉淼发自内心地笑了,自从关系剖开后,林语琴总是变着法子给她送好吃的,大多还是亲手做的,干净又用心,真把她拿自家妹妹看待,也算是弥补了她一直以来想有一个姐姐的遗憾。 她拍了张机场的照片发过去:「我也挺想吃的,但是人已经在机场了,这次没口福了,下次一定。」 林语琴回的很快:「这么早就回去了呀?我还紧赶慢赶,想着在你走前送到呢。那你一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你太瘦了妹妹。」 「好。」 然后紧跟着是陈易年的消息弹进来,只有四个字:「一路平安。」 · 旧金山国际机场。 温嘉淼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来往的人还是很多。 接机的人群里,她一眼就看见了沈嘉彦。 实在帅的突出。 还特别喜欢带着那张帅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现在,别人拿着笔记本电脑争分夺秒地办公,而他,拿来盖泡面。 温嘉淼已经走到他跟前了,他还吃的正香,嗦了一大口面。 她凑过去亲了一下他脸颊:“我回来了。” “噗、” 沈嘉彦猝不及防被泡面单杀,差点从鼻孔喷出来。 他立马放下泡面叉子,起身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死你了宝宝!怎么提前到了?不是一点半吗,现在才一点呀。” “你去问机长吧,问他为什么开那么快。”温嘉淼说着就拿过泡面桶,接着他吃过的吃了一大口,“饿死了,飞机上睡一路,啥也没吃。” “可能机长也有特别想见的人呗。”沈嘉彦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这些天连夜加班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揉揉她的头发,笑得温柔:“不吃泡面了,走,带你吃好的去。” “吃什么好的?” “早就订好了,保密。” 俩人来到一家不远处的餐厅,沈嘉彦也是考虑到她刚下飞机肯定饥肠辘辘,所以并没选太远的地方。 餐厅门口挂着“打烊”的牌子,结果沈嘉彦下一秒推门而入,也给她拽了进去。 餐厅里安安静静,灯光不刺眼,是很浪漫的暖黄色。 那边儿坐着的一圈人昏昏欲睡,职业特征还都挺明显的。 一个年轻人穿着燕尾服抱着小提琴,戴着白帽子的主厨和副厨,还有几个餐厅服务生。 听见门响,他们一个激灵全醒了,立马站成一排,齐刷刷九十度鞠躬。 “WelCOme!!” 温嘉淼扭头看向沈嘉彦,大半夜的,可真会折腾人。 不过也像沈嘉彦能干出来的事,能麻烦别人的,绝不苦了自己。 换句话说:不干人事。 主厨理了理围裙和帽子,点燃灶火,一块厚重的战斧牛排下锅煎得滋滋冒油。 彼时桌旁也传来小提琴悠扬悦耳的音乐。 ♫•¨•.¸¸♪`~♫•¨•.¸¸♪`~♫•¨•.¸¸♪`~♫•¨•.¸¸♪`~ 温嘉淼尴尬用手挡住半边脸,小声跟沈嘉彦说:“快让他别拉了……” “也是,老夫老妻的就不整这些了,那待会儿我亲自给你拉一段二泉映月助助兴。”沈嘉彦笑道,随手塞了两张小费给他。 温嘉淼:“……大可不必。” 小提琴拉二泉映月,这组合一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组合,也只有沈嘉彦那个狗脑子才想得出来。 “哎,要我说老登……” 沈嘉彦刚想说老登两句坏话,扭头就看见她手上的戒指,第一反应不是吃醋,而是震惊,钻石小的让他眯起眼睛看。 “好家伙,笑死我了,差点以为玻璃碴子掉你手上了。bb,这玩意儿学名是不是叫碎钻来着,买它是不是还得顺便买个放大镜?知道这叫什么吗,捆绑销售。” “……你太夸张了吧。”温嘉淼下意识摸了摸戒指,“太大工作不方便,我觉得这个正好,不那么浮夸。” “你被老登洗脑了?” “你为什么非要羞辱他?” “我羞辱他??他也配。”沈嘉彦气得笑了一下,“我看你真是被那老登忽悠瘸了,我跟你说,就我家拿来填地板砖缝儿的,都比你手上戴的这个大,你要是喜欢我从我家地板砖缝里抠出来两颗送你。” “你家用两克拉的钻石填缝吗?你确定你妈不会先把你填缝里?” “你等着,我现在就买一卡车钻石,顺带把你们家地板缝也全给填上。” 沈嘉彦说着就要掏出手机下单,嘴上还骂骂咧咧:“我到时候填出一条银河来,看闪不闪得瞎那老登的眼就完了。” 温嘉淼:“……”想打他,又怕他这辈子讹上自己。 沈嘉彦百忙之中还抽空亲了她两口:“咱不带那玩意儿,明天商场开门了,哥带你买俩大鸽子蛋。” “买十个,一手指头戴一个。”他纠正道,“什么粉的黄的蓝的紫的,反正就是不要正常色儿。” “不用,我有。” “你有那是你的事,我送你就收着,你可以不戴,留着收藏也行,就是别戴那老登送的,看着碍眼。”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戴。”她冷哼一声,说完还伸着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 “哈。” 沈嘉彦又被气笑了,短短一晚上,心率直线飙升,括号,被气的,重点,被温嘉淼气的。 他直接捏着她的脸就狠狠亲了一口,根本忍不了一点,不知道她在巴拉巴拉说什么,只想亲死她。 “喜欢唱反调?那行,等回去关上门,你慢慢唱。” “那我买的防狼喷雾也能派上用场了。” 沈嘉彦笑得更大声:“防狼喷雾防的是狼,我是狗,防不了我,哈哈哈哈。” 温嘉淼:“……” 无法反驳。 “你赢了。” “哈哈哈哈哈。” 俩人吃完后,餐厅也彻底下班了,每个人含泪怒赚两万美刀。 车上,温嘉淼正和陈易年聊天,笑了两声,一旁开车的沈嘉彦就酸溜溜地插进来:“收一收,跟小傻子一样。” 她反驳:“你才傻子。” 他直接答应了:“是啊,我要是聪明,咱俩早结婚了,哪还轮得到老登在那又唱又跳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温嘉淼说,“我们这么多年了,要能结婚早结了。” 沈嘉彦问:“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为什么结不了?” “人狗殊途。” “我去你的。” 一路上都吵吵闹闹的拌着嘴。 回了家,沈嘉彦推着她的行李箱,往玄关一搁,就把人抱着亲了。 “bb,好想你。” “……” 这几天亲得太多,她忍不住犯恶心。 沈嘉彦见状把人松开,唇瓣贴着她的吻了吻:“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怎么,只跟他亲,不跟我。” “不是,亲得太多了,有点恶心。”她实话实说,眼底被水雾笼着,在暗灯下像梨花带泪,婆娑怜人,看一眼就心软。 他眸色往下压了压,一想到她这副样子也被那个老登看见过,就莫名烦躁,一会儿非得匿名个号码骂老登去,然后每天匿名一个号码,非得骂到老登怀疑人生不可。 沈嘉彦轻轻叹口气,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就不亲了,bb你赶一天飞机也累了,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温嘉淼却看着他的脸入迷,好馋他的脸和身子。 “bb?” “要不要一起洗?”她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他被亲得差点把持不住,眸子一下沉到底:“你确定吗?” “确定。” “那提前说好,我禁欲太久,到时候别乱碰我。” “OkOk。” 她说的话就像放屁。 明明早知道会这样,沈嘉彦还是信了她的鬼话。 这大冤种他不当谁当。 真是要命。 早知道不跟她一起洗了。 浴室里水汽很足,如同一阵粘腻的春雨。 沈嘉彦仰躺在圆形浴缸里,双臂搭在边沿,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脸颊滴着水珠。 “好一副美男出浴图~”温嘉淼毫不吝啬夸奖。 好久没见他了,还真是想。 沈嘉彦挑眉:“是出狱的狱吗?” 论一句话破坏氛围,温嘉淼一字一顿:“出浴!三点水加个谷字。” 沈嘉彦:“……”笑得差点呛一口洗澡水。 当即就拉过她手腕,仰头亲上去:“你怎么这么逗。” 本来想逗逗她玩的,结果反被逗了。 温嘉淼一把沐浴露抹他身上,还是带着花香味儿的。 那股味道一下就冲进他鼻息,本来他呼吸就发烫,现在更烫了。 温嘉淼:“水池自动加热器。” 沈嘉彦:“……” “要不要你再申请一项专利?” 温嘉淼一拍手:“真别说,我怎么没想到。” 沈嘉彦气笑,一旁生闷气:“渣女渣女渣渣女,就知道撩拨别人,撩拨完了还不负责,只会胡言乱语的气死人。” 她倒是理直气壮地:“我只是不想做,又不是不想摸。”说完,又在他腹肌上摸了两把。 沈嘉彦呼吸彻底乱了,喉结重重一滚,别过脸去:“你就这么玩,玩坏了的话,要对我负责。” —————————————————————— ------------ 085,要不要把手伸进来摸 “负责负责。” “包负责的!!” 温嘉淼答应的很快,同时敷衍的要命。 摆明了只想骗他身子,又不好好认真的骗,仿佛料定了他会白给一样。 沈嘉彦气得在水里冒火:“你什么时候改改说话像放屁这个毛病?” 温嘉淼:“我真的会负责。” 沈嘉彦:“你知道负责这俩字怎么写吗?” 沈嘉彦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用那么轻松的语气,随意地说出如此沉重的承诺。 还负责、会负责,这话沈嘉彦听了千八百遍了,就没有一次是真的。 果然,自古以来,白给的从不被珍惜。 他还白给了那么多次……在温嘉淼眼里,他肯定像一只随叫随到、活好事少的鸭头。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沈嘉彦就被一片巨大的悲伤笼罩。 眸子发涩,眨眼都会痛,结果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眼角的湿润,像小电流一样晕了开,沈嘉彦眼睫一颤。 温嘉淼伸着身子,指尖从眉眼划过他高挺的鼻梁,用最暧昧的语气,说出最冷薄无情的话。 “要是真,我负责帮你叫120,什么住院费营养费我全包了,这算不算负责?” “温嘉淼你……” 沈嘉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别过脸:“……你没有心。” 她手指僵硬在那儿,笑了笑:“我当然有心,心里面装得都是你的脸。” 他那张脸从小帅到大,没长残过,每个年龄段都在她审美上,不然也不会纠缠这么多年也放不下。 如果说以前还略带青涩的沈嘉彦就足够惊艳,那现在就是比惊艳还多了分沉稳的气质,那气质像本书,书里每一页都写满了故事。 温嘉淼从不掩饰对他的欲望,也不会羞于表达。所以才会让他觉得,温嘉淼心里,其实是喜欢他的。 就算只喜欢他的身体,也总有一天,会喜欢他的人,会完完全全的喜欢上他。 日子很长,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谁说得准以后呢。 沈嘉彦一想到这儿,干劲瞬间来了,也不丧,也不郁郁寡欢了,自己就给自己哄好了。 他偏头讨好地吻了吻她手指,用那张脸勾引她:“那你想不想亲一下?” 她拄在浴缸边,干脆拒绝:“不想。” “来嘛,亲一口。”他撅嘴。 …… 温嘉淼起身,拿浴巾披在身上:“我洗好了,你自己慢慢洗吧。”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沈嘉彦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哇,渣女,撩完就跑,你敢不敢再跑快点??” 沈嘉彦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他走到床边,看她睡得那么沉,啧了声:“有种起来接着跳啊,怎么不行了,不是挺能耐吗。” 温嘉淼翻了个身,给沈嘉彦吓一跳。 看见人没醒才捋顺两口气,给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盖到肩膀。 这才转身去阳台,点了支烟,吹着风冷静了一下。 结果越冷静越冷静不下来。 想了大半宿,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一个问题:自己到底输哪了? 首先排除法,脸肯定没输…… 最后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精神,愣是被老登气得一点睡意都没有。 直到天色微微发白,脑子里还是一团麻,而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半缸烟头了。 他掐了手里正燃着的烟头回屋,浑身都凉透了,脑子也昏沉沉的。 沈嘉彦甩了甩头,差点俩眼一黑。 完了,这次好像真有点虚了。 是幻觉吗?他好像看见太奶了,太奶在朝他招手,问他要不要下来陪太奶喝茶。 他嘎巴一下脸色煞白。 温嘉淼刚醒,正准备起床去上班,就看见他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 沈嘉彦重重喘了两口气,一头栽倒在床上:“被那老登给气的。” “??”温嘉淼没反应过来,“他又怎么你了?隔那么远都能气到你?” 沈嘉彦从头到尾解释了遍,说完又把自己气得够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去。 “就是这样,我本来想就抽支烟就回来睡觉的,结果一想到老登,我就气得,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 “现在跳也来不迟。”温嘉淼声音淡淡的。 她刚醒,脸上就写着“你没事吧”和“这也能气一晚上?”两种复杂的表情。 沈嘉彦嘴唇发白,像病入膏肓了一样:“你好狠的心,淼子。” 温嘉淼气笑:“我说你也太能碰瓷了吧?我还以为陈易年半夜给你打电话骂你呢。” “我靠,差点忘了。”沈嘉彦一拍脑门,“说了要匿名个手机号去骂他的,气得我全忘了。” 温嘉淼:“……”大早上的无语了一次又一次。 “行了你,消停会儿吧。”温嘉淼看他脸色实在不对劲,于是摸了下他额头,倒吸口凉气,“好烫。” 她翻出医药箱,拿出里面的温度计,给他量了一下,看清上面数字后眼睛都瞪大了:“三十九度?!” 沈嘉彦还一脸无所谓:“三十九度啊,还以为要挂了呢。” “你发烧这么高自己没感觉吗?”温嘉淼赶紧翻出退烧药,倒了杯水递给他。 沈嘉彦乖乖吃药,忍不住笑出声:“bb,你紧张我。” “怕你死我这儿。”她把被子往他身上一裹,严严实实压好,“别乱动,好好睡一觉,晚上不退烧的话去医院。” 沈嘉彦脸快要笑烂了:“那你陪我。” “我要去上班,项目那边催死了。” “我都快死了,你还要上班,项目重要还是我重要?” 温嘉淼转头看他:“这还用问?不是很明显吗。” 沈嘉彦把头闷进被子里:“……你去吧。” …… 一个小时不到,温嘉淼就回来了,提着两份粥,顺手放在桌上。 “还活着没?”她走到床边,轻轻按了按鼓起的一团,“起来喝点粥?还热着呢。” 沈嘉彦刚迷迷糊糊地睡着,额上贴着退烧贴,嘴唇干燥,眼周烧得通红。 听见声音,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bb?你不是上班吗。” “去看了一下,大部分问题都能线上解决,就回来了。”她边说边解开塑料袋:“生病了更要好好吃东西,吃完再睡。” 沈嘉彦被粥感动的一塌糊涂:“bb,你还是心疼我的。” 他撑着坐起身,温嘉淼替他垫好枕头。他目光就黏在她身上,移不开一点,看着她端起粥,仔细地吹凉,然后递到他嘴边。 他刚笑着喝下一口,温嘉淼就把整碗粥塞进他手里:“自己喝,我去回邮件了。” 沈嘉彦听话乖巧:“好~” 她随手拎走了她那份粥,来到书房一秒不耽误打开电脑。 猛地想起还没回陈易年的消息,又拿出手机,发现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到。 温嘉淼看着那个回拨的按键,最后退出,给他发消息:「在开会。」 对面很快回复:「嗯,记得吃早餐。」 「好,你也是。」 「八小时前吃过早餐了。」 陈易年这边是晚上,窗外天色擦黑,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家楼下的路灯孤零零亮着。 真孤独,和他一样孤独。 …… 温嘉淼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她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点外卖。 只有这时候,她才会短暂地想到陈易年,想念他做的菜,简直比外卖好吃多了。 她想着,扯了扯嘴角,随便下单了几个菜。 就去卧室看了眼沈嘉彦,他已经睡着了,温嘉淼轻轻摸上他额头。 还好,烧退了不少,没有早上那么烫了,但还是有一点热。 一会儿吃完饭,再吃一次药,应该明早差不多能好吧。 沈嘉彦感受到额头被摸着,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按住她要收回去的手,声音沙哑:“……bb。” “嗯,你睡醒了吗?”温嘉淼顺势坐在了床边。 他低低笑了一声,手指轻轻勾住她的指尖,放在自己脸颊:“你不在身边,睡不好。” “不能一起睡,万一传染给我怎么办。” “我知道。”沈嘉彦幽怨看着她,他当然知道,就是这话说出来有点伤人。 他又想起:“当初你发高烧的时候,怎么不怕传染给我?” 温嘉淼一脸迷茫,显然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又实在不像编的,因为她是真能做出这事。 她顺着话说:“那你又没推开我。” “我推开你?那一定是疯了。” 沈嘉彦神色坚定:“你每次靠近,我都只想紧紧抱住你,然后亲你” 温嘉淼心尖微微一颤,又被美色蛊住了。 他脸颊潮红的不正常,眼眶也烧得湿润发烫,干燥的嘴唇比平时更红,呼出的气息滚烫灼人。 她忍不住想,他身上也一定也很烫很热…… “不了。”温嘉淼说,“我刚点了外卖,大概半小时到,你收拾一下出来吃晚饭,然后再吃一餐药差不多就可以好了。” 可沈嘉彦仍握着她手腕不放,他眼底阴阴沉沉的,像烧着的一团暗火。 沈嘉彦的眼神从原本的干燥逐渐漫上水汽,垂眸看着身上的人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扣,不自觉地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声音低哑:“不亲嘴的话,应该不会传染。” 温嘉淼的手正抵在他腹间,那紧实的触感清晰地从掌心传来。好神奇,平常一戳腹肌就软得回弹,现在绷得好紧,戳不动,而且自带升温效果,大冬天的摸上一把心里暖暖的。 …… 是别的。 温嘉淼放弃挣扎,被这蒸腾的热意搅得晕头转向,只想着快点结束。 结束的也确实很快,但也没完全结束。 他又重新抱着她:“现在才正式开始。” ------------ 086,帮我亲一下 一晚上之后,沈嘉彦神清气爽。 头也不晕了,感冒也好了,身上也有劲儿了,就是把人给惹生气了。 他轻声细语哄着:“我错了宝宝。” 温嘉淼没理他,翻了个身。 沈嘉彦从后面把人抱住,亲了亲她气鼓鼓的脸颊:“宝宝,是你说看谁先受不了晕倒的。是你赢了呀,怎么还生气了?宝宝。” 温嘉淼瞪他:“你装晕!而且是做完了才装晕的,你太恶劣了,欺负人。” 他装晕,而她,是真的有点晕。 她把脸埋到被子里,不想和他生气,连眼皮都在打架:“算了,两小时后叫我。” 再不去上班,项目组真要尸横遍野了,全是加班猝死的亡魂。 沈嘉彦把她整个人包裹进怀里,抱得很紧,让人很有安全感:“好好睡吧,有我呢。” 她在他怀里,感受到一片暖意,入睡也很快。 两个小时后,是温嘉淼自己醒来的,身旁的沈嘉彦不见了踪影。 床头柜上的手机和笔电都充好了电,旁边还有一杯水,倒的时候应该是热水,现在摸上去已经温温的了,入口温度刚好。 她喝了口水,本来也不是很缺觉的人,眯了这一会儿,精神就已经回来了大半。 温嘉淼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 就看见沈嘉彦正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帮她处理工作。 听见声音,沈嘉彦扭头,露出笑意:“醒了宝宝?” 他合上电脑:“刚帮你对完了数据,进度和要点我都整理好发你邮箱了,回头你看看就行,基本都弄得差不多了,后续项目上有问题正常解决就行,解决不了来找我。” 温嘉淼走过去抱住了他,下巴搁他肩上:“谢谢你呀。” “真要谢我啊?来,亲两口。” 说完,他嘴已经撅了过来,结果被温嘉淼一把揪住,给按了回去。 “你感冒好了吗就亲。” “早好了,小小感冒,轻松拿捏。”沈嘉彦突然戏精附体,举臂高呼,“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温嘉淼:“……” 简直没眼看。 “你这算什么,”她忍不住吐槽,“新型服从性测试吗?”怎么动不动就演这么一出尬的。 “好难听的中国话啊淼子。” “行了,上班去吧。” ·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上了两天班之后,这天晚上,沈嘉彦晃晃悠悠地敲响她办公室的门。 “宝宝,收拾一下,准备走了。”他倚在门框上说,“晚上去小麓园儿,你爸妈我爸妈都在。” 温嘉淼第一反应:“不会要开批斗大会吧?” 沈嘉彦也猛地反应过来:“我还真没往这地儿想,应该不能吧,咱俩最近也没犯啥原则性的错误呀,天天上班下班忙得连一起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看起来还挺可惜和惆怅的。 “算了,去看看吧,情况不妙直接跑路。”温嘉淼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拎起包包。 沈嘉彦顺手接过她的包垮肩上,一手搂着她的腰:“bb,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偷偷给你当小三,要打我的话,你可得帮我拦着点。” 温嘉淼:“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找你当小三的话,估计我也难逃一打,没事,咱俩一起挨打。” 沈嘉彦:“放心,我挡你前面。” 麓园。 空气有点僵。 两边父母在沙发上坐成一排,个个板着脸,跟开庭执行死刑似的。 沈父第一个没忍住,指着沈嘉彦大吼:“你个混账东西!给我跪下!” “噗通——” 沈嘉彦跪得干脆利落,晚一秒都怕银行卡被冻结:“爸,您这儿唱的哪出啊?” “还我唱哪出?你还有脸问?自己错哪了不知道?我老沈家的脸都让你丢没了!” 沈父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在温家,都要家法伺候了。 “逆子,你现在胆子大了啊,知道你没啥底线,但你也不能这么没底线啊,拉着人家淼淼好好一个孩子,去干那种事?唉!” 沈嘉彦愣了愣,下意识认错:“爸,是我不对……” “不是的,是我的错。”温嘉淼抢着认错。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赶着话,心虚又慌乱。 慌和乱,是同时体现的。 要知道,知三当三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沈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毕竟沈家一向以家风清白著称,这绝对算丑闻了。 结果下一秒,沈父一拍大腿,重重哎呀了一声。 “你俩再怎么说,也不能偷偷摸摸去浇对家的发财树啊!” “人家老板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淼淼仔啊,你不用替他顶锅,这事儿肯定他是主谋,我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我太知道了,跟你没关系,先去一边玩儿哈,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不是爸,就这事儿啊?”沈嘉彦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我还以为啥事呢,那你真是错怪我了,这事儿还真不是我主谋。” “跪下!谁让你站起来的?!”沈父道。 沈嘉彦又扑通一下跪下了,一脸的生无可恋:“好好好,我跪我跪。” 沈父更气了:“什么叫就这事儿?你还有啥事瞒着我?” “不是,没有没有。”沈嘉彦双手投降,“行行行,我认,都是我干的,明天我就赔对家十棵发财树,行了吧?” 沈父:“这是赔几棵树的事儿吗?关键你丢人啊,把人家发财树弄死就算了,还让人给查到了?你下次干这种事,能不能做得稳妥点?别给人家留下蛛丝马迹,让他们戳咱们沈家的脊梁骨!” 沈嘉彦应付着:“好好好,行行行,我注意注意。” 温嘉淼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刚刚还真是吓死个人。 温母观察着自家女儿的小表情,若有所思。 温父乐呵呵地出来打圆场:“好了老沈,这事我家淼淼仔也有错,不是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吗,就翻篇吧,咱们呀吃饭去。” 沈母:“就是,别总说孩子了,都还年轻,做事难免没轻没重的。” 沈父:“还小?三十岁的人了还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把沈氏集团那群老东西治得服服帖帖了,他可好,连人家一棵发财树都弄不明白!” 对比太过惨烈,几人忍不住抿唇偷笑。 沈母:“是是是,数你最能干,行了吧。” 饭桌上。 温父笑着举杯:“这是咱们今年的第一顿团圆饭,祝以后啊,咱俩家继续风雨同舟共济,拔开云雾见月明,永远一条心!” “干杯干杯!” “干杯!” 俩家和气了这么久,外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分裂,可偏偏就是没如意。 俩家本来就这么强了,要是俩家的孩子再联姻,那简直,在这生意场上,怕是真要横着走了,不过可惜,这条也没能如意。 沈父也跟着举杯:“那个老温,各位,我也说两句,咱俩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互相帮持着,那感情早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沈父说着,目光转向两个孩子,叹了口气,明明那么般配的一对,就是走不到一起。 “你们俩也别有压力,感情的事强求不来,能不能在一起都不要紧,别难为自己,就算不做一家人,咱们这两家也不会散。往后啊,你们真要找到各自喜欢的人,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祝福你们。” 温父虽然也觉得挺可惜,但还是说:“是啊,我们可是很开明的。” 沈嘉彦干了那杯酒,眼眶有些泛红,声音却带着笑:“两位爹,两位妈,你们也放心,在小淼淼没结婚之前,我也不会结婚的。” 温嘉淼偏头看他,抿了口酒。 餐厅明亮的灯光下,却也看不清她眼里芜杂的情绪。 然而另一边,沈母和温母早就发现俩孩子不对劲了。 凭着这么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绝对没有错,俩孩子至少分分合合三次以上,五次! 饭后,两边父母在草坪上打高尔夫,摸黑打的。 自己家里打,没那么多的讲究,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球往哪儿飞全凭缘分。 温嘉淼看向窗外温馨一幕,忽然恍惚了,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所作所为,是否太过自私,不考虑家族后果。 下边休闲椅上,温母和沈母正凑在一起,追着新上的韩剧。 温母:“芳芳,要我说啊,现在俩孩子就差一把火。” 沈母领会:“翠翠女士,你该不会想让我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婆婆一样,给嘉彦安排几场相亲吧?” 温母:“知我者,芳芳也。” 沈母顿时哭笑不得:“淼淼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有这么试探自家亲女儿的嘛?你不心疼淼淼仔我还心疼呢。” 温母画大饼道:“哎呦试试嘛,实践出真理,万一俩孩子成了,咱俩家好抓紧抱大孙女儿呀。” 一提到宝贝大孙女儿,沈母瞬间数计涌上心头:“翠翠女士,其实我也我有一计……” 两名打球的老父亲看着远处茫茫夜色,也跟着迷茫起来。 “进了吗?” “太黑了,看不清啊……” “我也没看见……” “没球了,都让咱俩打完了。” “那用乒乓球打吧,反正都是个球。” “好主意。” 楼上的房间很安静,沈嘉彦刚冲完澡就来找她了,浴袍带子松松系着,领口敞开花白一片,摆明了来勾引她的。 温嘉淼也才洗完,正坐在那儿擦着湿头发。 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手指穿过她微湿的发丝,她的头发又软又滑,从他指缝里溜走。 沈嘉彦低头笑了笑,凑近她耳边:“老登有没有帮你吹过头发?” 温嘉淼:“……”瞥了化妆镜里的人一眼,好端端的又提他。 “何止呢,还帮我洗澡,我们边洗边做……唔。” 话没说完,温嘉淼的唇就被堵住了。 沈嘉彦关了吹风机,随手一扔。 捏住她的脸颊就吻了下来,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在她唇上啃咬吸吮,抬起头时眼尾都泛红了,酸溜溜地瞪着她。 “温嘉淼,你就是存心气我。” 她扯过浴袍袖子擦了擦嘴,抬眼看他:“谁气你了,明明是你自己非要问的。” 他薄唇微张,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低头又亲了下来,这次温柔了许多,舌尖轻轻试探,抵开齿关,耐心地勾缠,一点点填满她口腔里。 “行,我就是活该的。”他低低说了句,又吻上来,加深了这个吻。 亲了不知道多久,沈嘉彦就这么一直弯着腰,也不累嫌得慌。 倒是温嘉淼仰头仰得脖子发酸,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便伸手轻轻推他:“不亲了,我想睡觉。” “要不要做?” 他牵着她的手从喉结摸到腹肌,温嘉淼微凉的指尖被他体温染得一点点发热起来。 她垂眸,视线落在他脐间那枚闪着细光的银链上,伸出指尖轻轻勾了勾:“不疼了吧。” “早就不疼了。”沈嘉彦声音低哑,缓缓解开浴袍带子,任由衣料滑落。 他将人圈进怀里,温热掌心贴着她后腰,按向自己:“你想亲一下吗?” 温嘉淼眼睛蒙上一层水汽,想亲遍他全身……如何委婉的说出来呢? “宝宝,你张嘴。”沈嘉彦指腹碾过她的唇,嗓音低得发哑,“帮我亲一下。” 她湿着眼睛望向他,这样恶劣的诱哄她干坏事,她其实很喜欢。 温嘉淼眼尾微挑,轻轻咬了下他的指尖:“好啊。” 沈嘉彦呼吸一滞,看向她的目光渐渐深沉,然后迷离,最后几乎忍不住。 “好了,宝宝,不要了。” “……真不要了。” …… 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把人扶起来抱着,指腹擦去她唇上的湿濡,满眼餍足:“你说过的,只会对我这样,对不对?” “……当然,别人我嫌脏。” 做这种事和其他的事不一样,还是干净一点好,她可不想吃别人用过的东西。 沈嘉彦眼眶轻颤了颤,动了情,刚刚就忍不住了,画面的冲击感太强烈。 “宝宝,能舌吻吗。”他视线黏在她微肿的唇上,黏黏糊糊的移不开。 温嘉淼张嘴咬了一下他的唇瓣:“你下次能不能别按我头,很难受。” 他直接被咬得爽了,低喘一声,笑着看她:“怎么,吃不下。” 温嘉淼:“……” 他不再多问,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一点点加深着吻。 …… · 某高级餐厅。 “沈先生,你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帅气,我不介意你之前和温家的绯闻,我看咱俩挺合适的,要不今天就去把证领了?” 一个浓妆艳抹,浑身香水味刺鼻的女人坐在沈嘉彦对面,贪婪的眼神毫不掩饰。 沈嘉彦坐在那儿,直接裂开了。 另一桌。 “温小姐是吧?你长得是还行,就是年纪有点大了,早过了最佳生育期,不过我也能将就,你以前那点破事我也懒得计较,只要你嫁过来之后给我家生三个孩子,必须有两个男孩,平时负责洗衣做饭带孩子,再照顾好我爸妈,没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去登记。” 一个啤酒肚,地中海的油腻老男人正色迷迷地打量着她。 温嘉淼没什么表情,神情淡淡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面油腻老男人咋舌:“知道啊,看上个大你十几岁的老男人,还离过婚的,我还一婚呢,就有两个私生子而已,但你放心,只要你嫁过来,以后我家里的财产的都给你生的孩子,反正你也跟过老男人了,再跟一个也没事吧。” 温嘉淼突然笑了,直接拎着酒瓶砸他头上,玻璃渣飞溅,瓶口的尖锐抵着他喉咙。 “什么算个什么东西。” 啤酒肚男人吓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动,人走远了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靠,戏里也没这段啊,你怎么不说词儿啊!有没有点演员的自我修养!!” 温嘉淼刚要出去,就看到沈嘉彦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共进午餐。 那画面可真刺眼。 ------------ 087,「感谢babycoun老婆的大神认证!!」 她没打算忍,也不玩秋后算账那一套,直接走了过去。 坐到沈嘉彦身旁,亲昵抱着他:“老公,她是谁呀。” 沈嘉彦又是一愣,这次是十分震惊:“你……” 以前从来没这么叫过他,就算在床上也没有,她不想叫,他也没逼着人叫。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唰一下就站起来了,指着温嘉淼鼻子质问:“你是谁啊,看不到我们正在相亲吗?” 温嘉淼脸上的笑意淡去,目光微冷:“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你的相亲对象在那边等你。” 她把沈嘉彦拉起来就往外走。 此时啤酒肚男揉着头走过来:“你也是群演?剧本里有这段吗?那俩人怎么回事,词儿都不说就跑了,也太不敬业了。” 女人拧着眉大骂:“谁是群演?!死油腻男,给老娘滚远点!” “同为跑龙套的,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行了行了,别加戏了,该收工下班了。”啤酒肚男也是个好脾气的人,挨了顿打挨了顿骂拿着五百块窝囊废回出租屋啃面包了。 · 附近酒店套房里。 她把人抵在门板,狠狠咬上他的唇,直接咬出血。 温嘉淼拽着他领带冷声质问:“相亲好玩吗。” “嘶、” 沈嘉彦疼得抽了口气,指腹蹭过下唇,果然见了血,脑子也从被叫老公的惊喜中抽离。 他现在才想明白,这是被两边的老母亲摆了一道。 被做局了。 ……真的是,看国产狗血剧看魔怔了,他简直气得想笑。 他看着眼前炸毛的人,无奈又好笑,放软了声音想去搂她:“宝宝,听我给你从头捋一遍……” 话没说完,他喉结又被咬了,湿热的刺痛,一个牙印在上面。 这下是真有点受不住,他眼神都变了。 温嘉淼惩罚意味明显:“我不听,你最好别说话。” 他被捏得大脑一片空白,很疼又闷得慌,按住她的手:“那你呢?你和老登在一起卿卿我我的,还当着我的面秀恩爱气我,你前脚亲了人家后脚就来亲我,我还没说间接接吻呢。” “咱俩的情况,好像是你更严重点吧?”沈嘉彦越说越不服气,甚至还有点委屈。 他那么大一大帅哥,跑去给人当男小三,为了满足她的变态癖好,整天在床上被虐待,从来不会对他温柔一点,像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说错了,狗的待遇都比他好。 狗有骨头吃,他只有巴掌吃。 温嘉淼又把人推到沙发上,上来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吻下去。 然后捧着他的脸,把他那点委屈和不甘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然笑了:“我可以,你不行,你多看别的男人女人一眼都不行,你只能有我一个。” 沈嘉彦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哪有你这么不讲理,正常社交都不行吗?” “你需要什么社交,床上还不累?还有精力社交?”她指尖蹭了蹭他发红的眼角,吻了上去。 沈嘉彦:“……”他闷哼一声,说不出话来。 温嘉淼掐着他下颌,往上抬了抬:“还有我警告你,这种事如果还有第二次,我就把你关起来,栓在床边。” “然后不给你吃饭,饿死你。”她语气凶狠,鼻子一皱,一副说到做到的模样。 沈嘉彦眼眸微眯,感受到了一股猛烈的占有欲,居然还有点小爽,哑声顶了回去:“对小三的占有欲这么强?那你怎么管不了老登和他前妻姐联系?” 她脸色一沉,咬得他更重了。 “他不像你这么招蜂引蝶。” 提到他前妻,温嘉淼眸色微顿,抿了抿唇,没回应。 毕竟他们有一个女儿,非要让他们断了联系显然不可能。而且陈易年对女儿一直有亏欠,那或许是一种愧疚,大概是没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小小年纪就跟着妈妈独自生活,也确实,她听着都有点揪心,更何况是陈易年了。 以前她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可后来相处久了,莫名其妙就开始在意。有段时间她气自己的心口不一,整个人拧巴得不行,直到现在还是没能完全说服自己。 “以前我身边蜂啊蝶的更多,怎么不见你这么大反应,还要和我比谁谈的更多。”沈嘉彦想到这,直接气笑了,抬眼看她,“现在倒是要把我关起来饿死的了,怎么,爱上我了?” “你是我的东西,别人当然不能碰。”温嘉淼从他身上下来,那股上头的劲儿褪去,语气淡了些。 见她转身要走,沈嘉彦伸手拉住她手腕:“不做吗?” 按理说都到了这个地步,应该大做特做了。 温嘉淼抽回手,头也不回往洗手间走:“生理期,下次吧。” …… “……”沈嘉彦沉着脸走过来,手指微微发僵。 …… “那就好。”沈嘉彦默默记下,以后一定要帮着她屯卫生巾。 俩人走出酒店后,就看一啤酒肚男蹲在酒店门口。 他一脸焦急,怀里还抱着半根没啃完的法棍,身旁倚了辆老式自行车,样子看着有点狼狈。 “小姐!……” 看着突然冲出来的男子,沈嘉彦立马把温嘉淼挡在身后:“你谁啊?” 温嘉淼蹙眉:“是你?” “你认识?”沈嘉彦从上到下打量着啤酒肚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温嘉淼能结识的一类人,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目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并无恶意。 “是我是我,但之前那个不是我,我是花钱雇来的演员,我叫邓秀儿我也是华人。”男子急忙解释,“我以为咱们在拍戏呢!” 邓秀儿看向沈嘉彦:“就是之前和这位先生对戏的女演员,她可能不是演员,我当时吧本来都准备走了,结果路过洗手间时听见她在打电话,说要在什么年会什么paty上闹点什么事?具体的我也没听全,就有服务员过来给我赶跑了,我一合计这事也不对啊!” “还好你们车没开出去多远,然后我就一路骑车追你们,你们车开得快,我在后面拼命蹬也追不上,干着急,好不容易跟到酒店,我说有急事,那酒店大堂也不让我进去……诶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们当心吧。” 他说得气喘吁吁,沈嘉彦就已经拿出手机在核实他的身份了,也确实如他所说,是一个跑龙套的华人籍演员,但是那个女人,身份不明,估计还要深查一下。 俩人正看着手机,邓秀儿忽然转身要走,温嘉淼却叫住了他,她拍了拍沈嘉彦胳膊。 沈嘉彦立马会意,自动吐金币,将一堆钞票塞进他怀里:“拿着吧老兄,回去给儿子买点吃的。” “你、你是怎么……怎么知道……”邓秀儿愣了愣。 但面前俩人一看就不像普通人,他又把话咽了回去。在旧金山这个地方,像他们这种底层人,是没有秘密的。 人走远后,沈嘉彦还看着邓秀儿的个人信息:“老兄挺不容易的,妻子去世,儿子白血病,在这地方拼死拼活跑龙套挣医药费。” 温嘉淼拉开车门:“顺便把他儿子的医药费结了吧。” “好。” 办公室里,两人各占一角,各自对着电脑屏幕,各忙各的。 沈嘉彦点开刚收到的邮件:“查到了,那女人叫丁冉,她们家和我们两家还有生意往来。” 他又闭眼揉了揉眉心:“我妈本来只是想去群演里随便找个人,谁知道丁冉从哪儿得了风声,自己凑了上来,就来和我真相上亲了。” 温嘉淼的视线落在他唇上那道牙咬的伤口,有点心虚:“你当时猜到是我妈和你妈设的局,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沈嘉彦还委屈着,“又咬我又让我闭嘴的,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自己一直在那吟唱。” “好吧,我错了。” “你没错,都是她俩太能折腾了,往自家孩子身上套剧情,亏她俩想得出来。” 温嘉淼看着他:“至少效果挺显著的。” 让她有些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她手机震了一下,是陈易年的消息,刚刚心头那点动摇又消失不见。 温嘉淼瞥了一眼,没回,接着问:“我们最近有什么paty吗?” 沈嘉彦脸色沉思:“下周三集团年会,到时候业内的重要人物都会到场,她要是选在那个场合闹事,影响会很难看。” 这边儿年会一直都在年后二三月份举行,也是为数不多的正式场合。 温嘉淼往椅子一靠:“简单,给她拦门外,别让她进去就行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有空去我亲自去盯流程。”沈嘉彦道。 “那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你忙你的项目吧。”沈嘉彦说,“这种程度的妖魔鬼怪,无需让你上心。” 沈嘉彦一连几天都泡在年会选址的酒店,里里外外地查了一遍,又加强了安保。 在丁冉没动作之前,他们也不好没有理由地动她。 这天晚上,温嘉淼破天荒早早结束了工作。 她回去了,沈嘉彦还没回来,她有些犯困,打算冲个澡就睡。 结果翻了翻手机,突然发现两天没回陈易年消息,她一下坐直身子,睡意全无。 我靠,居然把这么个人给忘了。 她连忙打上一行字:「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陈易年的视频请求就弹了出来。 她想了想,本来就不占理,现在要是不接的话,估计陈易年会郁闷死了。 结果偏偏在这时候,沈嘉彦回来了。 他便往里走边脱外套,和她絮絮叨叨说一天发生的事。 话音未落,视频请求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沈嘉彦瞥见她屏幕上的名字,嘴角一撇,顿时换上副委屈模样:“要不我躲一下?” “不用。” 温嘉淼拿着手机回卧室接起了,头也没回,要是回头看一眼的话,估计又会被沈嘉彦的美色迷惑。 陈易年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很多,大多时候温嘉淼都在那头应着,沉闷的人能一个人喋喋不休说那么多话,一定是十分想念了。 她听着听着就有点犯困了,看他哈欠连天的模样,陈易年轻声说:“你那边很晚了,休息吧。” “好,你也是。” “我这边中午。” 温嘉淼一时语塞,他又补了一句:“等忙完这阵,我去陪你几天。” 她没放心上,挂了电话。 又想起外面的沈嘉彦。 温嘉淼突然有点心累,刚应付完一个,出去了还要应付另一个,而且还是个哭包。 沈嘉彦其实比陈易年能哭,特别是在床上,重了疼了不舒服都要掉两滴眼泪,兴奋了到了也会红了眼眶。 推开卧室门,就看见沈嘉彦生无可恋地栽在沙发上,听见动静,他抬眸望过来,眼圈泛红,睫毛湿漉漉地垂着,眼泪一颗颗往下砸。 直到最后眼泪掉不下来了,挂在眼角,好像哭干了的模样。 温嘉淼哪受得了这,连忙过去,把人抱着:“你不会从我进去之后就一直哭吧?” 沈嘉彦把脸埋进她颈侧,委屈难过的像只狗:“我哭不哭的对你重要吗。” ------------ 088,♡♡♡ “重要,你别哭了,算我求你了。” 温嘉淼哄了一会儿发现哄不好之后就没什么耐心了,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沈嘉彦眼泪还挂在下眼睫,啪地就滚下来了:“你嫌我烦?” “……呜呜呜你才哄三分钟不到你就嫌我烦了,如果是老登哭,你还会嫌他烦吗?” “你怎么又扯他?”温嘉淼一下就把他推开了起身,结果又看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又一软。 她深吸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乖点,洗澡睡觉了,明天年会还要打仗呢。” 沈嘉彦顺势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肚子上轻轻蹭了蹭:“嗯,再让我抱一会儿。” 温嘉淼无奈,任由人抱着。 他声音闷闷的:“你和老登都聊什么了?你没动不动就叫他老公吧?” 温嘉淼沉默了。 沈嘉彦猛地抬头:“???” “没有!”温嘉淼说,“以前就叫过几次吧,最近没有了。” 他委屈地撇撇嘴:“我不管,你要补给我。” “补什么呀……” “补我一百声!” · 天色擦黑,高耸的建筑隐入霓虹夜色。 酒店门口,冷风阵阵,温嘉淼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裙,刚好盖过脚踝,高跟鞋的跟不高,得体又方便跑。 沈嘉彦更是穿了条带弹力的西裤,生怕一会儿动起手来裤子开裆裂开。 俩人像街边二流子一样盯着进入年会的每个人。 人太多太杂了,很难保证不会出岔子。 沈嘉彦侧头:“你说,丁冉她应该不能混进来了吧?前后门都有安保,除非她会爬窗户。” 温嘉淼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在前门守着,我去后门。” 沈嘉彦嘱咐:“自己小心,有事随时联系。” “你也是。” 酒店上下三层都是年会的包场地,温嘉淼提着裙摆,独自快步穿过灯火通明的长走廊,来到后门。 后门连着地下停车场,比前门冷清不少,只零散站着四五个安保,显得格外安静。 她点了支烟,站在垃圾桶旁刚抽了一口。 结果就有个人冲了过来,她夹烟手指一顿,走过去看见两名保安架着一个穿灰色运动服、头戴鸭舌帽的女人。 没多废话,直接用指尖挑开了那女人的帽子。 帽子啪嗒落地。 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女子惊慌失措:“你们要干什么?我只是路过。” 不是丁冉。 温嘉淼懒得废话,摆摆手:“先关着吧。” 与此同时,沈嘉彦发来消息:「我这边不对劲,前门已经扣下两个了,后门怎么样?」 温嘉淼也觉得有点不对:「情况类似。国际安保什么时候能到?我觉得我们不能一直守在外面,得去内场。」 「他们刚结束上个单子,在另一个州,刚才问还要二十分钟。」 「等他们来了我们就去内场。」 二十分钟后,国际安保的团队抵达,温嘉淼简单嘱咐两句后,就一路沿着走廊摸查,从应急通道到供电线路,最后才走进宴会厅。 厅内已是人声鼎沸。 守在门口的沈嘉彦一眼看见她,立刻将人拉到一旁:“刚才过了一遍监控,除了前后门扣下的那几个,暂时没发现其他异常。不过我怀疑,这可能是丁冉故意放的烟雾弹。” “就是烟雾弹。”温嘉淼喝了口果汁,“电路和逃生通道什么的都排查了,至少能排除她放把火把咱们全都烧死。” 沈嘉彦低低笑出声。 “笑什么?你的桃花债,弄得我和你一起受累。” “把桃花俩字去了,纯债务纠纷。”沈嘉彦纠正道。 “她家欠集团订单款迟迟不赔,我爸念在合作七八年的情分,给了宽限期。结果他们正经事不干,净弄些有的没的,还要在大年会上闹事,她要是能闹成功,我就不姓沈。” 沈嘉彦话音还没落。 “砰!” “噗、”“噗、” 两人嘴里的果汁同时喷了出来。 丁冉杀进来了?! 结果往台上一瞅,是两位老父亲正站在台上演讲,说到激动处,一人手里一个彩带筒,砰砰两声,五彩的丝带漫天飞舞。 沈嘉彦松了口气,一边拍着温嘉淼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笑:“看给我们吓的,这心理阴影面积,回头得找丁冉报销。” “你还打算狠狠敲诈一笔吗?” “集团法务部,旧金山必胜客,以为浪得虚名吗?没错都得诈两笔,路过的狗都得交出两袋狗粮。” 俩人一左一右杵在门口,跟门神似的,被台上的老父亲注意到:“诶,你们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快,上来讲两句。” 两人连忙摆手。 “不了不了!” “真不用了爸!”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板猛地推开,两人猝不及防,同时回头,都愣住了。 邓秀儿? 只见他神色紧张,左右张望了一下,二话不说,一手抓住一个:“别问了,快跟我来!” 台上两对老父母瞬间急了。 “哎!那保安你干嘛啊?” “拽我儿子/闺女干什么呢?” 沈嘉彦连忙扭头说:“没事没事,叔叔爸,真是朋友!有点急事,我们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走廊上,邓秀儿带着俩人就是狂奔。 “怎么回事?”温嘉淼问。 沈嘉彦开玩笑说:“老兄,你这业务范围挺广啊,还兼职安保?” 邓秀儿推开一间杂物间:“我看见那天相亲的女人装成保洁混进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 沈嘉彦脸色沉了下来,凝重道:“前后门是我们亲自盯的,每一张脸都看得清清楚楚,丁冉绝对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进来。” “我估计她是提前好几天就藏在酒店里了。”邓秀儿反手关上杂物间的门,“刚才在走廊巡逻就觉得她眼熟,凑近一看果然是她,她看见我情绪特别激动,我只好先把人绑来这里。” 沈嘉彦:“老兄,你这身手和应变能力,不考虑转行干刑侦?” “我就是从警察下来的,可不想再回去了。”邓秀儿摆摆手,“我把人绑好就懵了,也没你们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冲进会场找你们,没耽误你们年会正事吧?” 两人同时摇头。 沈嘉彦笑着拍拍他肩膀:“多亏你了老兄,出去就加联系方式,以后这种活儿就找你了。” 温嘉淼已经走到被捆在角落的丁冉面前,蹲下身仔细打量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她轻声说:“别害怕……” “不用和她废话,年会结束直接叫警察来。”沈嘉彦居高临下,声音冷淡。 “沈嘉彦!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是神吗?能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搞垮我们家,你们也别想好过!我们迟早会东山再起的!”丁冉愤怒道。 沈嘉彦:“……”没说话,感觉和这种人已经争辩不出什么来了,赢了也会被当傻子。 “还有你,温嘉淼,你装什么好人?假惺惺的,要不是靠你家里的关系,你能有今天?你敢说你没走一点捷径?”丁冉又将矛头对准温嘉淼。 温嘉淼淡漠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里也没有愤怒,没有辩解。 她确实因为在意外界言论,而从基层做起,证明自己。当她和沈嘉彦站在同一高度时,就证明她已经付出超沈嘉彦成倍的努力,或许是不公平,可这就是大环境,她没有抱怨。 可渐渐的她也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带着恶意去揣测别人,你永远无法改变他们。既然如此,不如专注做好自己的事,反正那个急于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年纪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四字真言:无所D谓。 沈嘉彦偏头看她,眼底情绪复杂,她被戳到痛处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平淡的表情。 “还有你!死胖子!啤酒肚的恶臭男!这儿有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闲事,我在这儿藏了三天三夜,我要在年会上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全被你给毁了!” 邓秀儿一脸懵:“……不是,我?” 丁冉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三个人挨个被点名,一个都没能幸免。 三人听着她骂骂咧咧,最后还是沈嘉彦先听不下去,顺手找了块布把她嘴给堵上了。 世界都清净了。 两小时后,好不容易等到年会结束。 确认人都走光了之后,沈嘉彦才叫的警察过来,把人带走了。 沈嘉彦使了点手段,没个三五年她出不来。 这种疯子,就算放出来也是危害社会。 没过多久,丁冉她爸跌跌撞撞地找了过来,一下就跪在了沈父面前。 “沈总,温总,求你们放我女儿一条生路吧,她就从小被我惯坏了,是我没教好,才做出这种混账事。赔偿款我现在就打,马上就打!只求你们饶了她……” 前一秒还在年会上谈笑风生的四位老父母,此刻都沉默了下来。 沈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帮你,老丁。这件事是嘉彦在做主,我虽然是他爸,但不会插手他的决定。” 丁父又看了看温父,他也摇摇头:“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丁父彻底瘫坐在地上。 温母看着两个孩子埋头狂吃小蛋糕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提前跟我们通个气。” 沈母:“可不是嘛,还以为你们提前离场干别的事去了,我们也没太在意,谁让你们俩个平时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沈嘉彦塞了一口蛋糕,顺了点果汁噎下去:“说了也是白让你们担心,你们又是主宾又是主持的,总不能板着脸开完全场吧,底下人看了,还以为咱们要破产了呢。” 温母笑道:“你这孩子想的倒是周到。” · 下一场是集团的庆功宴,但俩人精疲力尽,实在是累得连话都懒得说了。 俩人回了自己家,沈嘉彦从怀里掏出一瓶红酒:“年会顺的,我惦记这酒好久了,要不要整一点?” 温嘉淼看起来情绪不高:“不了,我去洗洗睡了。” 沈嘉彦也没拦着,转身去了另一间次卧洗澡,顺手把酒杯洗好晾着。 等温嘉淼擦着头发出来,身上只松松套了件浴袍,一眼看见茶几上醒好的酒。 刚才那点闷着的情绪,好像突然被打翻了。 沈嘉彦正倒着酒,头也没抬,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还琢磨丁冉那些话呢?她就是个发疯的,你听她胡扯。”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温嘉淼看过去。 沈嘉彦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温嘉淼在意的是什么。 “猜的。” “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干什么?”温嘉淼坐在沙发上。 “猜你想亲我。” 她终于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嘉彦,我有时候挺嫉妒你的。” “我没听错吧?”他挑眉。 “你能直接空降总部,我不能。”温嘉淼说,“倒也不是完全没那个路子,但我不喜欢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 沈嘉彦沉默了一下,看着她说:“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我当然知道。” 不就需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吗,她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 不知怎么的,亲到了一起。 她有些急。 “……宝宝,等等,没戴。” 温嘉淼咬上他的唇:“麻烦,不用戴了。” 沈嘉彦眼眶被激得刺红,深深看着她:“这次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酒精还在脑子里轻轻搅动,温嘉淼有些晕乎乎的,忽然想起什么:“做这种事之前……是不是不该喝酒?会不会有影响?” 沈嘉彦也呼吸沉重,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有些发哑:“没事,几杯酒而已,影响不了咱女儿的智商和美貌。”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经常念叨着,念得多了,总会成真的。” 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 第二天一早。 阳光被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 房间里依旧昏暗如夜。 陈易年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打算淼淼一个惊喜。 可当他推开门,看见没喝完红酒瓶,歪倒的酒杯和烟头,以及散落一地的衣物时,他嘴角那点笑冷了下来。 ------------ 089,♡♡♡ 沈嘉彦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被吓一跳。 “嚯、”他下意识反手带上门,定了定神才走过去,“我的天,还以为没睡醒呢,你来干啥老登。” 陈易年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血丝清晰可见。 沈嘉彦没急着刨根问底,折腾一整晚口干舌燥的,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坐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悠哉翘起二郎腿。 他身上睡袍带子松松散散地系着,紧实白皙的胸膛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吻痕,锁骨和喉结上还有牙印,一看就很激烈。 “当初不都说好了吗?国内一个国外一个,我不出国,你也别过来,互不打扰,你不该来的。” 陈易年有点绷不住了:“谁他妈跟你说好的?” 沈嘉彦挑眉,听他说脏话,还觉得挺新鲜,看来是真给老登气到了。 他带着点笑,顺着他说:“行,没说好,那你就被动接受呗。” “沈嘉彦,你还要不要脸?”陈易年声音发颤,“你这是知三当三。” 沈嘉彦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 “说起这个,”他眼神冷了下来,“老登,是你趁着她和我闹脾气的时候趁虚而入,勾引的她,我从那一摊子的事抽身回来哄她,发现家被偷了,我找谁说理去?” “可你们当时已经分手了。” “我们当时快结婚了。” 沈嘉彦平静地说完,接受现实对他来说很容易,改变却很难,特别是改变温嘉淼的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看陈易年哑口无言,他接着说:“这些年我们只有彼此,虽然有时候小打小闹的,但都没出格过,所以你还是挺厉害的,老登,你应该知足,你要是真喜欢她,为她好的话,就别耽误她。” “我……耽误她?”陈易年像被这个词烫着了,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 他真的一直都在耽误淼淼吗? 沈嘉彦看穿他的动摇,话语更利,开始攻心:“难道不是吗?你知道你们不会有以后的,她以后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这段关系,你还想耽误她多久?” “耽误”这个字眼太过于残忍,反而将他从那股浑浑噩噩被背叛的悲愤中刺醒了。 他深吸口气:“不用和我来这套,她不说分,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缝,里面的人缓缓走出来。 沈嘉彦连忙说:“你别吓到她了。” 结果温嘉淼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刚醒的声音还有点哑,是掺着情欲的那种沙哑:“你怎么……” 她第一反应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好像不是梦。 天塌了。 大脑轰的一下就炸开了,这和捉奸在床有什么区别。 沈嘉彦挡在她前,让她看不见老登,揽着肩把人推回房间,轻声安慰着:“没事的,先进去洗漱换身衣服再出来。” 陈易年别过眼,没作声。 沈嘉彦轻轻关上门,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准备洗漱,经过陈易年时随口道:“帮忙点个外卖呗,两份三明治和拿铁,我那杯不加奶,谢了。”他丝毫不见外。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走进浴室锁上门,掏出手机一看,是温嘉淼发来的消息。 「我靠,他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沈嘉彦靠着洗手台回复:「我六点多起来倒水就看见他了,谁知道来了多久,别慌,反正往我身上推就行。」 「关键他也要信啊,你把衣服穿严实一点,吻痕都遮住。」 「怕什么,我就说我自己掐出来的。」 「他万一现场让你掐一个怎么办?」 · “那你现在掐一个出来我看看?”陈易年声音沉静。 沈嘉彦呛了一下,笑出声:“还真让我掐?” 陈易年:“掐。” 沈嘉彦:“……” 温嘉淼匆匆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一把拉起沈嘉彦就往门外推:“赶紧上班去吧。” 她把沈嘉彦推出门,转头抓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快步跟上:“我也上班去了,拜拜。” 两人前后脚消失在门外,留下陈易年独自站在客厅里。 门外。 温嘉淼没好气道:“你和他犟什么?你不占理不知道吗?” “冤啊,我也没和他犟啊,刚说一句话,就给我怼回来了,我连个声都没吱。” “他心情不好,让让他吧。” “哦。” 沈嘉彦漫不经心地问:“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晚上回来了哄哄,应该就没事了。” 沈嘉彦直接被气笑了:“多余哄他,直接踹了吧。” “我现在就想给你踹了。”温嘉淼一个白眼,烦的不行。 “好好好,你踹我,然后我再贴上来呗,多大点事。”沈嘉彦笑着跟上她。 · 温嘉淼开会的时候也心不在焉,频频看手机,好安静。 还以为陈易年会说点什么,结果什么也不说。 这让她更摸不清了。 正想着,他突然发来一张切菜时割到手指的照片,看起来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很疼。」 温嘉淼呼吸一紧,连忙回复:「医药箱在客厅电视柜下面。」 那边很快又发来:「本来想做个午饭,结果切到手了,现在有点头晕。」 温嘉淼起身:“散会。” 正在前面演讲PPT的产品经理愣了愣,他第一页的前言还没念完。 温嘉淼火急火燎赶回来了,急匆匆地推开门,看见陈易年还在安静地坐在沙发边缘。 血一滴、两滴地落到地上,凝了一小滩。 温嘉淼急了,鞋没换就跑进来了:“你傻坐着干什么?不是告诉你医药箱在哪儿了吗?再不行不知道去医院吗?” 她边说边翻出医药箱,酒精棉触到伤口时,陈易年轻轻嘶了一声。 温嘉淼手上力道下意识放轻,这才看清那道伤口确实不浅。 分明就是故意割的。 真下得去死手,这个人……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极端。 陈易年垂眼看她:“你关心我吗?” “废话,你死我这了怎么办。”温嘉淼给他包完,起身收拾医药箱物归原位。 陈易年从身后抱住了她:“淼淼,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管我了。” 温嘉淼动作顿住。 她确实受了点影响,当初一头热地扎进去,现在冷静下来之后,考虑的也多了,对他的态度也冷了下来。 而他,对她的感情却一天天地加深,像疯长的藤蔓,把她缠绕的密不透风。 温嘉淼转身,语气疏离里掺杂着愧疚:“不会不管你。” “……淼淼。” 他的吻落了下来,很轻很快,又问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我,对吗?” 温嘉淼沉默了。 陈易年又得寸进尺地问:“那你能抛弃沈嘉彦吗?” 温嘉淼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写满了“这怎么可能?” 那份明晃晃的诧异撞进陈易年眼里,他忽然就明白了,淼淼不会为他放弃沈嘉彦,永远不会。 他扯了扯嘴角,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笑意里带着点苦涩:“当初是你先来找我,问我要不要谈恋爱的。先靠近的人是你,怎么现在先冷下来的也是你?” “……淼淼,这对我不公平。” 温嘉淼看他逐渐变红的眼眶,有点后知后觉的怕,陈易年故意用自伤行为让她回来,该不会就为了说这几句话的吧? 没等她细想,陈易年已经拉着她进了卧室,将她推倒在床上。 床铺干净整洁,显然不是沈嘉彦换的,他从隔壁次卧洗漱出来就吃了早餐就出门上班了。 是陈易年换的。 温嘉淼意识到这点,眸子颤了颤:“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低低重复着,忽然笑了。 “当然是爱了。”陈易年解开她的衣扣,温热的唇顺着脖颈往下,声音喑哑地贴在耳边,“你们没戴,怎么,急着要和他有个孩子,然后抛弃我吗?” “……”温嘉淼瞪着他,这都注意到了,难不成还翻垃圾桶? 反胃感顿时就涌了上来。 “不可能的,淼淼。”陈易年语气疯得吓人,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指缝,“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就算拴在你身边当条狗,我也认了。” 温嘉淼突然觉得自己动不了了,身体麻木,只能偏头躲开亲吻:“没人说要抛弃你。”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戴?”他没了理智,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讲不了道理。 温嘉淼安抚着:“昨天年会,我喝多了,忘记了。” “我也要。” “要什么。” “要像他一样,不戴。” 温嘉淼惊了,斩钉截铁:“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他行?告诉我。” “你、不要无理取闹。”温嘉淼瞪着他,“你要是敢,我们就分手。” “分不了。”陈易年轻吻着她手腕,“只要我不同意,就分不了。” “你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上海部不是对你很重要吗?你要是敢分手,我保证只要我在位一天,上海部永远也抬不起头。” 温嘉淼眼圈一下子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她湿润的眼角:“难受吗?我也很难受。” “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是你逼我的,你不打算承受后果吗?”陈易年轻轻吻了上去,“做人不可以这样不负责任,温嘉淼。” 疯了,彻底疯了。 即便他心里有准备,却永远不及亲眼看见。 那一刻心碎来得突然,又痛彻心扉,像是一瞬间,就能把一个人改变,甚至扭曲。 原来把一个温柔老实的逼疯这么容易。 温嘉淼嗓音发颤:“我要去举报你。” 陈易年笑了,像是在笑她天真。 “证据呢?举证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在圈内快二十年了,你想扳倒我,倒是还有一条两败俱伤的办法,我不介意给你指出来。” 他淡淡道,一副无所谓:“实名举报我,开撕我的单位,但你要想清楚后果,比如、你们集团的股价,再或者你们的国内市场。” · 温嘉淼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脸色苍白,走进药店。 “避孕药。” 店员转身取药时,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女士,您需要帮助吗?” 她摇头,付了钱:“谢谢关心。” 温嘉淼坐在门口台阶上,干吞药片,街上没人,夜色寂静清冷,心却如一团乱麻,像被斩断了一样。 沈嘉彦开车找了她许久,连兜了好几圈,终于在一家药店门口看见他。 车还没停稳,他就推开车门跑了过去:“宝宝?冷不冷?” 他连忙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是被抽走了魂。他心里一紧,干脆也挨着她在那冰凉的台阶上陪她坐下。 “宝宝,给你发了好多消息都没回,出什么事了和哥说,哥帮你解决。”沈嘉彦试探道,“是不是老登又欺负你了?” 提到了陈易年,她那点委屈又溢了出来。 沈嘉彦看她这反应就全明白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还真是他?我们现在就去揍他。” 温嘉淼:“他已经走了。” 沈嘉彦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心疼又无奈,以为她舍不得老登。 于是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 “……肚子疼。”她捂着小腹,丝丝抽气。 温嘉淼脸色苍白的可怕,裤腿已经洇开了血迹。 沈嘉彦注意到的时候,她脚边还有个药盒,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他连忙把人抱起来塞进车里,一点不敢耽误,直接奔向医院。 单人病房里,温嘉淼虚弱躺在病床上挂水。 沈嘉彦被医生叫了出去。 门外,女医生脸色有些凝重。 “病人下面撕裂伤很严重,年轻人不知道节制吗?看你把你女朋友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还让她吃药,不打算要孩子就好好做措施啊……” 沈嘉彦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非要把老登往死里打一顿,打成性无能。 等医生嘱咐完注意事项离开,他走到窗边拨通助理电话:“订一张去上海的机票,等等……” “算了,先不用了,需要再通知你。” 沈嘉彦挂断电话。 他现在还不能走,bb还需要他。 等人完全好了之后,不管老登在天涯海角,他都会把人逮到往死里打!! ------------ 090,纯爱变纯恨 温嘉淼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但腹部得疼痛剧烈传来,她蹙了下眉。 沈嘉彦一直守在旁边的沙发上处理工作,见她醒了,立马快步走到床边。 “宝宝,还疼得厉害吗?”他俯身,声音放得很轻。 温嘉淼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别告诉我爸妈。” “好,不说。” 沈嘉彦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要喝点粥吗?” 温嘉淼突然问他:“你会觉得我很脏吗?” “胡说什么。”沈嘉彦喉头一紧,声音都跟着发涩,不敢信这话居然是从温嘉淼嘴里说出来的,“你不脏,一点也不脏,宝宝,我永远爱你,不管发生什么。” 他甚至还想去吻她,却被她躲开了。 温嘉淼把脸埋进被子里:“想睡了。” “好。” 温嘉淼在抗拒他的接触,这种抗拒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沈嘉彦心里那点火气夹杂着心疼漫上来,他现在就想把老登砍成臊子。 他转身坐回沙发,给一个号码发消息:「不用盯梢了,直接上去揍,往死里揍,进局子老子捞你,二十四小时你没出来直接把我供了。」 对面号码发来一张图片,是一张背影,陈易年抱着朵朵。 「BOSS,这人还带着一小孩啊,还动手吗?」 沈嘉彦眼睛差点冒火:「算了,继续盯吧,你们都记住别吓到孩子。」 「OK,BOSS.」 温嘉淼挂完水,当晚就回去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儿熏得头晕。 她感觉每一秒都很难受,包括呼吸,手一直按在小腹上,嘴唇没什么血色。 “我不想回自己家。”她轻声说。 一回到那,就会想起陈易年做的那些事。 沈嘉彦二话不说,转了方向盘:“好,回我家。” 俩人当时买房子一起买的,离得很近,格局户型都差不多,只是她那里的采光更好。 一到家,温嘉淼就径直进了卧室关上门。外卖搁在桌上,她一口没动。 沈嘉彦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心里像烧着一团火。 该死的,他现在就想飞过去揍老登一顿。 但温嘉淼这里他又放心不下。 这时,门突然开了,两双眼睛相对。 一双是湿漉漉的带着哭痕,一双带着担忧和着急。 沈嘉彦没动作,也不敢碰她,问点什么又怕刺激到她,就愣愣站在原地。 结果温嘉淼先有了动作,踮脚轻轻抱住了他,把脸委屈地埋进他胸口,眼泪打湿一片。 沈嘉彦都恍惚了,立马用更热烈的拥抱回应她。 “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 第二天一早,她就像没事人一样去上班,早餐吃得比平常还多。 沈嘉彦欲言又止,心里也清楚温嘉淼的举动,代表那件事已经翻篇了,那他也没必要再揭开伤疤。 虽然在她那翻篇了,但他这儿还没有。 他查了航班,最近一班飞上海的在两天后,沈嘉彦毫不犹豫地买了。 · 飞机落地。 几个小弟在机场接沈嘉彦,一路请上一辆黑色保姆车,里面空间宽敞,冷气开得十足。 为首的男子说:“BOSS,我们这几天摸清了陈易年的行动轨迹,时间点非常固定,早上七点半从家出发,七点五十到单位,中午在食堂……” “闭嘴,我又不是他私生饭,知道他行程干什么?”沈嘉彦不耐烦打断。 继续说:“我现在只要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能让我结结实实的揍到他,懂吗?” “今晚六点,地下车库。” 夜晚的风,已经带着一丝暑气。 沈嘉彦斜倚在车头,等在陈易年的必经之路,一根棒球棍夹在怀里,阴影将他大半身子吞没。 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易年从电梯口转出来,看见他,并没有太惊讶,反而笑了:“你来得还挺快。” 沈嘉彦丢开烟蒂,用鞋底碾灭:“群殴和单挑,你选一个。” “都行。”陈易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沈嘉彦:“群殴,就是我们这儿所有人,打你一个。单挑,就是你一个人,打我们这儿所有人。” 陈易年:“……” “不用说那么多了,不是想给温嘉淼出气吗,来吧,我不还手。” 连名带姓地叫。 “呵。”沈嘉彦嗤笑一声,“不还手?你侮辱谁呢?” 陈易年摘了眼镜:“很明显,我在侮辱你。” 沈嘉彦:“……”呦,老登硬气起来了。 他一把扔了棒球棍,还有两块腕表:“都别上来,我跟他SOlO。” 旁边小弟立马上前:“BOSS,合同上白纸黑字写了,您不能受人身伤害,不然我们要扣钱。” 沈嘉彦掀起眼皮:“你觉得这老登能伤了我?能不能对你跆拳道黑道的雇主有点信心??” 小弟沉默了:“……”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现在改合同。”沈嘉彦道。 “好嘞BOSS。” 一堆人真就当场打开电脑,围成一圈,噼里啪啦地修改合同条款。 沈嘉彦说:“以前觉得,你我天南地北,反正都喜欢她,为了她好,互不打扰也可以,我都能忍,但你太贪心了。” 最不能容忍的是,他那样对温嘉淼。 “你能忍,那是你的事。”陈易年淡淡回道。 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算做再多心理建设,一万遍告诉自己,逼自己接受现实,还是做不到。 合同改好签字后。 沈嘉彦直接挥拳过去。 陈易年退了两步,脸上立马挂了彩,眼底那点阴狠再也藏不住,忍不住质问:“你觉得都是我的问题吗?” “不然呢,我的问题?”沈嘉彦甩了甩手,没热身,一拳下去手都震麻了。 他喘了口气,语里带着嘲,还有积攒了太多的情绪迸发:“一开始你们两个自称兄妹,我信了,结果把我耍的团团转,我当时就想离开,想分手,如果她不来找我的话,我可能又恢复了以前的风平浪静,我不否认温嘉淼带给我的感觉,很幸福,比我以前任何的时间都要更幸福。” “但这不是欺骗我的理由。”陈易年红着眼,“一群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是总觉得普通人的感情很好玩?”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群徒有其表……” 话未落,又是一拳。 沈嘉彦揪着他衣领,咬牙切齿:“她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玩你,她给过你真心,是你自己弄丢了,最后还要怪她不够爱你。” “老登,真要算起来,她受的委屈比你多的多。”沈嘉彦声音低了几分,“但相爱不是比谁受的委屈更多,也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委曲求全,所以,你以后最好有多远就离她多远。” 陈易年笑了:“那就不相爱。” 爱转瞬即逝,只有恨是最长久的。 · 最后打得很惨烈,陈易年基本没还手,只在沈嘉彦攻向要害时,下意识地挡了两下。 他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回到家,满脑子都是庆幸,还好明天周末,休息两天应该也养得差不多了。 客厅没开灯,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黄路灯,摸索着走向卧室。 路过衣柜时,他伸手拉开,里面还满满当当塞着温嘉淼的衣服,仿佛她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陈易年看着,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真讽刺。 他倒也没收起来,挂在那,像一道不会结痂的伤口,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有多蠢。 懒得再多想,他拿了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伤口被打湿时他才轻轻抽了口气。 洗完澡出来,翻出医药箱,刚拧开碘伏瓶盖,刺鼻的味道还没散开,门铃突然响了。 他第一反应是沈嘉彦去而复返。 陈易年眼底没什么情绪,扯了扯嘴角。 来就来吧,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几乎是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直接走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还想打吗?”他看也没看,冲着门口说。 话音落下,空气却安静了。 门口站着的,是温嘉淼。 她看起来是精心伪装了一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穿衣风格。 一身干净洁白的运动服,鸭舌帽压得很低,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好看。 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帽檐下,她半张脸微微抬起,扬起戏谑的笑:“他把你打的这么惨啊。” 陈易年确实愣住了。他以为,她不会再主动来找他了。 “怎么,”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喉结滚了滚,“你是专程来看笑话的?” 她直接进来了,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搁。 陈易年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波涛汹涌,反手关上了门。 “你就自己来的,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她转身,碰了碰他胳膊的淤青,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现在这样,很难对我做什么吧。”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 她被他猛地压进沙发里,陈易年的气息逼近,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嗓音发沉:“我只是受了点伤,不是残废了,你真以为我什么都做不了?” 温嘉淼没急着推开他,反而抬手,指腹抚上他嘴角的伤口,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真可怜啊,第一次见你受这么重的伤。” 陈易年身体一僵,彻底愣住了。 像站在迷雾里一样,一时辨不清她的真实目的。 可她看起来毫无恶意,她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对谁都宽容,对谁都好,仿佛天生就不会真正记恨谁。 陈易年渐渐放松警惕,任由她拿起药瓶,为他处理伤口。 他的衣服被解开,温软的手指触碰到腰腹的皮肤时,他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肌肉。 不像上药,像勾引……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陈易年口干舌燥,试图转移注意力:“上次你那里的伤,好了吗?” 温嘉淼轻轻笑了,抬起眼看他:“怎么,还想再弄伤我一次?” 那眼神好像带着恨意。 陈易年没有看错,他扼住她手腕:“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折磨我?” “就是想你了。”她凑上去,吻了吻他干燥的唇瓣。 他眼睫猛地一颤,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半晌,他才哑声问:“那我们现在这样,算分手了吗?” 温嘉淼没有回答,而是仰头咬上了他的下唇,不重,却带着点想咬死他的意思,坚定道:“不分。” 陈易年:“……”这一刻,惊喜大过了猜疑,直冲大脑。 “你想分?”她问。 他猛地摇头:“不想,那你能不能离开沈……” “先不说这个,我们玩个有意思的。”她忽然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 “……什么。” 然后,他就被脱光绑到了床上。 一架摄像机正对着床。 陈易年攥拳的指节发白:“温嘉淼,你耍我。” …… 陈易年呼吸一滞:“你要干什么?” 温嘉淼这才抬眼,嘴角轻轻一弯…… 他眼神茫然,显然从未听说,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 她喂了口水给他,才按下了摄像机的停止键。 温嘉淼居高临下说:“分手,以后别缠着我,不然这份录像会出现在你领导和同事的邮箱里。” ------------ 091,求求你,求求你了 他咧嘴一笑,手脚刚被解开,连衣服都没穿,就立马把温嘉淼死死搂进怀里,胳膊收得紧紧的,她跑不掉。 “老婆,我赌你舍不得那样对我。” 温嘉淼手里正拿着相机,真想给他一下砸晕。 她扯嘴角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他声音虚弱,身上没一处不疼的,却偏过头咬在她脖子边上,呼吸滚烫,“像这样?” 温嘉淼皱眉,刚要拿相机砸他,就被扼住手腕。 “还是说这样……”陈易年猛地转头,直接亲了上去。 …… 陈易年红着眼,可怜兮兮问她:“淼淼,你会心疼我吗。” 温嘉淼眸色冷了冷:“你自找的,我最讨厌被威胁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留住你,你爱我吗,爱过我吗?” 陈易年抱得她更紧了,眼泪几乎滴到她肩上:“淼淼,我爱你,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爱你,我会永远爱你。你想骂我贱吗,我承认,我就是贱,你还想怎么对我,还想用那种方式羞辱我吗,就算那样,我也不会离开你。” “我不在乎,你想发就发出去,我不介意在你身边做条狗。”陈易年彻底放飞自我,人被逼得疯了一阵又一阵。 “上次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百倍千倍的报复回来,打我骂我四爱,就是别不要我,我真的可以当狗,别不要我,求求你,求你了。” 很难想温嘉淼听到了什么。 现在就算给他拍一套高清无码的写真,他都不会拒绝。 温嘉淼平静地说:“我准备结婚了。” 身后的人猛地一僵:“和谁,沈嘉彦吗?” “是。”温嘉淼说出来的话冷淡,“我年纪也不小了,不会再和你纠缠了。” “不行。”陈易年听不得这种话,差点疯了,“可以结婚,但是不能不要我。” “要当三吗?” “四都行。”陈易年执着道,“就是不可以抛弃我。” 啧,怪可怜的。 陈易年低声说:“喜欢。” 温嘉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喜欢。 “算了吧,我不喜欢强迫。” 温嘉淼没什么表情:“今晚没时间,下次吧。” 陈易年失落的模样很可怜,眼泪明晃晃的:“你要陪沈嘉彦吗?” “关你什么事。”温嘉淼笑着说,“松手。” “……我这次回来要看一眼上海部,遇到些难题,今天他们还在加班。” “好,我等你。” 温嘉淼出去的时候才呼吸到一片清新的空气,是自由的味道,陈易年那儿太窒息了。 一辆车在等她,车窗降下,露出沈嘉彦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玩够了?”他声音不高,视线扫过她的脸,最后停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眼神沉了沉,“玩够了就回去。” 她下意识用指节蹭了蹭下唇,有点刺刺的痛。 温嘉淼抬手摘掉棒球帽,扔进垃圾桶,上了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找你有那么难吗。”沈嘉彦一手扶着方向盘,语气不怎么好。 温嘉淼在陈易年那儿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怎么可能说算了就算了。 只是这报复的方式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捏了捏他的脸颊:“生气了吗?” “别闹,开车呢。” 温嘉淼笑了笑:“直接去机场吧。” “不陪老登了?”沈嘉彦都诧异了。 “你希望我陪他?那我去咯。” “别。” 沈嘉彦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巴不得和温嘉淼离这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也不回来。 俩人像阵风似的走了,而陈易年还在等温嘉淼消息。 她说过晚上会来,那就一定会来的,淼淼从来不会骗他。 结果等到的,是她发来的旧金山国际机场定位。 她回去了。 陈易年瞬间目眦欲裂:「温嘉淼,你又耍我。」 没发出去。 拉黑了。 他看着红色感叹号,愣愣出神。 愣着愣着,突然就笑出声,温嘉淼真是好狠的心,一点念想都不留。 什么上海部有工作要处理,她就是来报复他的,报复完了,狠狠玩了他一通,解气了,就毫不犹豫地回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就像那特别贱的玩具! 陈易年不受控制摔了手机,全身控制不住发抖,满脑子都是温嘉淼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要去死吗。 · “宝宝,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爸妈说陈易年的事?”沈嘉彦问。 俩人正凑在一起,在商场吸烟区抽着烟。 温嘉淼吐了口烟:“不急,还没想好怎么说。” 沈嘉彦抽烟入肺,深吸了下:“有什么好想的,分手就是不合适,挑着能说的就行了,要不我去说。” “没那么简单。”温嘉淼摁了烟,“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把人玩得那么惨,肯定会骂我。” “多大点事,像以前一样,都推我身上。”沈嘉彦嗤笑,“就说我干的,让你爸妈来骂我。” 温嘉淼觉得好笑:“你知道我对他干了什么吗,你就认。” “你就算捅破了天我都认下。” 沈嘉彦一扭头看她这副表情,心里突然有点没底,试探地问:“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到底对他干什么了?” “就你刚说的。” “啊?什么?” 沈嘉彦有点讶异:“是我想的那个【删删删】吗?” 她点点头:“所以啊,你要是认下你gay的名号就坐实了。” “那算了。” 沈嘉彦菊花一紧:“你以后不会也这么对我吧?” “我可舍不得。” 温嘉淼站起身:“走了,回去加班。” 俩人一身班味,出来就吃了顿午餐,然后一起喝喝咖啡,抽抽烟,算是比较惬意的了。 毕竟平常俩人忙的跟狗一样,天天打仗,相处的机会不太多,工作的地方也不在一块儿,一个在写字楼,一个在对面的写字楼。 日子往复,倒也算回归正轨了。 直到这天。 温嘉淼无意间刷到了孙成的朋友圈,是三天前的。 照片他们在团建,她一眼就看到了陈易年,他和一位女同事笑得开心,俩人下河捉螃蟹。 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假笑,也不是应付场合,笑得可真开心。 那怎么跟她就只会哭?哭完了还巴巴地等着她来哄他,想想就烦。 他那么情绪不外露的人,能让他开怀大笑的人,大概很不一般吧。 她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忽然也笑了,挺好的。 还以为他当时要死要活的,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会沉寂好一段时间呢,这不看起来也没什么事,俩月不到,就开开心心地团建捉螃蟹去了。 她也是多余点进来。 想着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顺手就要给孙成删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弹了进来。 「淼淼,我来旧金山了,你要是空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这语气,是陈易年。 温嘉淼如临大敌,立马坐了起来。 这哥该不会要寻仇吧? 追杀都追到国外来了,看来是命里终有一劫,躲不过,逃不掉,只能直面歹徒了。 温嘉淼俩眼一闭,当初给人家弄得那么惨,浑身是伤,可怜兮兮的,要说一点不记恨她,她可不信。 正想着那些杀人碎尸的新闻,消息就又弹进来一条。 「不是故意来堵你的,是单位派我外出参加一个展会,我看离你那儿挺近的,所以就想问问你,方便见面吗。」 展会? 她忽然想起来,最近确实有个大型展会,公司也拿了几个展位。 该死的,老男人专挑这时候出现,该不会来砸场子的吧? 故意和她提了嘴展会,明里暗里的威胁啊。 好家伙,学精了。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公司开玩笑。 温嘉淼:「敢闹事,我现在就把那份录像发出去。」 偏偏沈嘉彦又去别的州出差了,出差的真是时候啊,她自己在这儿,突然感觉后背冒凉风。 陈易年回得很快:「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想见见你,没别的意思。」 可得了吧。 反正温嘉淼不信。 「你当我那么闲?你想见就见。」 她还一大堆事呢,加班加的忘乎所以。 陈易年:「想四爱,来S我。」 温嘉淼:「发定位。」 这要是能忍她就不是一个女人。 定位就在她办公楼的楼下,她简单收拾了下文件夹,还想着结束了回来加班。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其实国外不算太安全,特别对于他这种人生地不熟还到处乱跑的,很容易被抢劫的。 她拎了个外套就下楼了,犹豫了一下,又从笔筒拿了支笔揣兜里。 刚走出大楼,就被拉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怀抱里还是熟悉的感觉,很干净的皂角香,抬眼是他热切的目光。 “淼淼,好想你。” 他在勾引谁啊。 温嘉淼看到他这副样子只想欺负。 她懒得寒暄就把人带上了车,其实这么久不见,也挺想念的。 陈易年有些迫切的想要吻上她的唇,眼眶都在颤抖,激动又很小心地捧起她的脸,克制的吻了下去。 没亲太久,他就被推开了。 陈易年不解,又固执地把人揽进了怀里,用力地抱了抱:“淼淼,你有想过我吗。” 温嘉淼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 她可不是来叙旧的。 他靠在椅背里轻轻喘气,眼底还泛着红:““ “前几天团建,你笑得很开心?” ------------ 092,♡♡♡ “淼淼……” 他低喘一声,眼眶发酸,想流泪,但是忍住了。 陈易年颤抖着嗓音问她:“难受,可以哭吗?” 车内的温度在一点点升高,她身上是冰凉的,好像怎么也捂不热,温嘉淼凑到他耳边:“哭呗。” 只有两个字,得到了应允,他视线倏地就模糊了。 潮红的两颊挂着两行泪,脑子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回答我的问题,允许你哭不是只让你一直哭的。”温嘉淼轻声呢喃。 陈易年听得到她说什么…… 他咬着唇,使自己清醒了点。 “……回答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自己错哪了,那我提醒你一下。” …… …… :“在车上等我,我上去拿个电脑。” 陈易年唇瓣泛红:“好。” 结果等温嘉淼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车里很干净,什么衣服纸巾都不见了,车座还刻意擦过,那支笔也没了。 温嘉淼眉头一皱,自己走就走,为什么把她的笔也拿走,她办公室就那么一支笔,丢了还要买新的。 她把电脑往车里一甩,回去也没心情加班了,干脆喝点酒洗洗睡算了。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捶了好几下方向盘。 她拨通那个号码,响了两声没接,第三声才接。 对面声音沉沉的:“喂。” 温嘉淼:“五分钟到我家,不来就等着我把录像发出去,到时候你的同事们人手一份。” “……”陈易年沉默了一下,“我只是脑子有点乱,想静静。” “有病吧,你还乱上了。”温嘉淼把车停了路边,边开车边说话简直影响她发挥。 这次温嘉淼沉默了,听他自己骂自己,心里怪怪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把下贱、当狗、小三这类的词儿挂在嘴边。 或许以前的他,都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这么恬不知耻的,纠缠着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女孩儿。 “对不起,是我无理取闹了,我现在就去找你。”陈易年好像调整好了情绪。 温嘉淼怔怔挂断了电话,她是不是真把人弄得有点惨了? 不想了,她顺便在路上买了份披萨回去当宵夜。 温嘉淼到家的时候,陈易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他安静地靠在墙边,看见她来了,身子直了直,眼眶泛红,鼻尖也冻得微微发红,好像外面没有家的小流浪猫狗。 “你不是知道我家门密码吗,怎么不先进去?”温嘉淼走去,按下密码。 陈易年低着头:“不太好。” 温嘉淼一个白眼翻过去,踢了鞋就光脚踩地板上,把披萨放餐桌上拆包装盒。 陈易年默默跟上,关好门,弯腰把鞋摆正,又拿着她的拖鞋,蹲下给她小心翼翼穿上。 他小声问:“沈嘉彦会回来吗?我怕他误会。” 温嘉淼故意逗他:“到时候你藏起来不就行了嘛。” 陈易年眼眶更红了,像是忍着汹涌的泪水,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才流下来。 一定要这样羞辱他吗。 温嘉淼手指轻轻蹭去他脸颊的泪:“你怎么跟我只会哭?” “因为你总是喜欢把我弄哭。”他语气还有点控诉的意思。 “跟我在一起笑不出来,跟你的你的女同事就能笑出来?” “不是和你解释过了,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温嘉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易年倏地低下头,跪在地上,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她衣角,整个人蜷缩着,一动也不动。 想要寻求一丝安慰,又不敢太冒犯,如果只偷偷亲一下衣角的话,她应该不会发现吧。 要是发现了会不会又生气,生气了还要对他做那种事,可真的很疼…… 想着想着,眼泪就溢出眼眶滚了下来。 “……我错了老婆,我再也不对别人笑了,别不要我。” 温嘉淼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指尖滑下来,轻轻捏住他红透的耳根。 “今晚一起睡?” “好。” 他立马答应,攥着她衣角的手指紧了紧,鼻尖一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 可能是太久没见到淼淼了,思念早就像潮水一样越过警戒线,但又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虽然一见面就那样对他,可他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想抗拒她。 他就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哪怕是这样,他也离不开。 卧室里都是沈嘉彦的味道,陈易年不自觉地轻蹙了下眉。 “我能换一下床单被套吗?”他低声问。 温嘉淼正解着衣服,头也没抬,拿了睡衣往浴室走,无所谓道:“随你。” 得到允许,他立马把床上用品全换了个遍,顺手把房间散落的物件也归置整齐。 温嘉淼出来的时候,陈易年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她走过去,很自然地倾身想吻他。 他却偏头躲开了,马上解释道:“我没刷牙,刚刚在车上……”舔手指。 温嘉淼倒是忘了,才想起来,笑了笑:“那你去洗澡吧。” “好。” 结果等陈易年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手轻脚关了壁灯,房间陷入黑暗,他上床,把人抱进怀里。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格外珍贵,就算什么都不做,静静抱着都很幸福。 · 第二天一早,温嘉淼吃着他做好的早餐。 她喝了口咖啡,悠哉悠哉道:“沈嘉彦今天回来,你可以走了。” 他正煎着蛋,动作顿了一下,关火,把煎蛋盛进碟子,轻轻放在她面前。 “知道了。” 今天也是展会开幕,他本来也该走了。 “那晚上……”他犹豫着开口。 温嘉淼笑着说:“你可以试着勾引我,没准我晚上就去陪你了。” 他深吸口气,实话实说:“展会只开五天,我第六天就回去了,所以能不能、多陪陪我……” 温嘉淼凑近他:“就这么想我【删删删】你啊?” 陈易年脸一红:“……我们以后 “看我心情。” “好吧。”陈易年说,“不管是什么,能见到你就好。” 温嘉淼突然认真起来:“我其实有两个问题问你。” 陈易年也跟着紧张起来:“你问。”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你早知道会被我玩成这样,那你是重蹈覆辙,还是见了我转身就走?” “重来一万次,我们都会在一起。”陈易年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眸色沉了沉,“而且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一定更早、更早地去找你,我们根本就不会有四年的空档期。” 现在的陈易年说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第二个问题。”温嘉淼斟酌了下用词,“你们当初备孕过吗?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陈易年:“……”毫不夸张,他当场就愣住了。 他试探道:“你、要和沈嘉彦……?” “除了他还有谁。”温嘉淼答得理所应当。 “但我们努力了快半年,没什么用,还去看了医生做检查,我们都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特别的奇怪。”温嘉淼看起来实在没招了才问他,“所以就想问问你,是怎么就几次就中的,要提前多久戒烟戒酒,还是说吃什么偏方?” 陈易年:“……”再次沉默。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来问我太残忍了吗?” “干嘛这么小气还藏着掖着,有没有偏方分享一下嘛。” “没有。”他斩钉截铁。 随即目光沉静地看向她:“除非我们试试。” “啊?六。”温嘉淼直接笑了,“我可不想和你生。” “为什么,难道朵朵不聪明可爱吗。” “朵朵聪明可爱和你有关系吗?” 温嘉淼轻嗤一声,摆摆手:“算了算了,问你也白问,有空回去问我爸妈。” 陈易年别了眼,算是又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其实这种事还是看缘分既然你们身体都没问题,有孩子是迟早的事,放松心情吧。” “但愿早点吧,我都快奔三了,再这么耗下去我就成高龄产妇了。” 陈易年静静看着她:“那等你结婚有孩子之后,还会要我吗?” “不!要!你!!” 这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沈嘉彦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俩人聊的太投入,连他开门进来了都不知道。 他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吊儿郎当的:“隔大老远就听见你发骚了,我说你这么大一男的,能不能别总盯着别人的女朋友不放?” 温嘉淼有些意外:“你不是说要下午才回来?” “怎么,”沈嘉彦挑眉,“惊喜变惊吓了?” “是有点。”温嘉淼心虚。 陈易年眉眼一压,展露寒意,不紧不慢回怼:“你当初不也总盯着别人的女朋友?同样的事轮到自己头上,就受不了了?” 这个话题,沈嘉彦不怎么占理,但他依旧气势很足。 他一屁股在温嘉淼旁边坐下,吃着桌上的早餐,一点不客气。 陈易年看着他,笑眯眯地问:“味道怎么样?不够我再给你做点。” “难吃死了。”沈嘉彦夸张呕了声,一边继续吃。 陈易年:“别噎着。” 沈嘉彦:“放心吧,我噎死之前高低先给你带走。” 陈易年抿了抿唇,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那个、我没有恶意,就是你喝的那杯咖啡,是我喝过的。” “噗——” 沈嘉彦直接喷了出来。 “我靠!老登,你故意的是不是?” ------------ 093,♡♡♡ “一想到和老登在同一片会场,我就想从楼上跳下去。” “好。” “好?好??”沈嘉彦扭头,不可置信,“你居然说好?你知道我刚刚说什么吗你就好。” “不是跳楼吗?你要趁早,不然一会儿围观的人多了,你一次没死成还要再经历一次社死。”温嘉淼道。 沈嘉彦:“……” 沉默半天,他突然就笑了:“bb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就跳个楼,你都能为我想这么多,还考虑到我的面子问题,你真是太关心我了,我好开心。” 温嘉淼被油的俩眼一黑:“你说我现在要是打你一巴掌,你不会反过来舔我的手吧?” 沈嘉彦:“哇,bb这都被你想到了,简直太聪明了!” 温嘉淼:“……” 沈嘉彦就像冷宫里疯掉了的妃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要跳楼一会儿要撞墙。 他把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摘下来,眼底划过一抹阴狠:“bb,你觉得这根绳子能勒死老登不?” 温嘉淼真没招了,一边组装产品一边布置展台,还要时不时承受沈嘉彦的精神攻击。 “勒不死的话还能留给你上吊用。” “我为毛要上吊?不对,我为什么勒不死他?你在质疑我的实力吗?” 温嘉淼翻了个白眼:“他是被好几个主办方邀请来的,你想勒死他,先撂倒他身边的保镖吧。” “??”沈嘉彦一愣,“他被邀请来的?不是自费吗?” “那几个主办方后续想进军国内市场,肯定绕不开他。”温嘉淼一脸惆怅,“巴结他还来不及,而且我估计他这次回去要升职了,他上面的领导退休,他顶上了。” 沈嘉彦:“够了,别说了,下辈子我也要从政。” 温嘉淼:“加我一个。” “对了,那他要是真升的话,以后想卡我们是不是更容易了?”沈嘉彦猛地想起。 温嘉淼:“理论上讲,是这样的。” 沈嘉彦一脸生无可恋,直接躺板子上了:“都说民不与官斗,也没说官硬要斗该怎么办……” 出了趟差回来,家又被偷了,还牵出一档子事。 要他说,老登也是够精的,专挑他不在的时候下手,偏偏温嘉淼又是个没啥自制力的,勾勾手指就被勾去了。 啊~可恶的老登。 温嘉淼蹲到他身边,声音压低说:“而且我还忽略了一个点,这几天我仔细复盘了一下,我们上海部IPO的券商团队,换句话说,是陈易年的人,那个经理处处受限于他,又是他高中同学,我担心以后万一和他吵架的话,还会卡我们……” “他属减速带的吗,这么会卡。”沈嘉彦冷笑。 “是属于淼淼的。” 陈易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俩身后,突然说话,把俩人吓了一跳。 “啊、” “嚯、” 俩人一副背后蛐蛐人被发现的心虚表情,就像看见鬼了一样看陈易年。 陈易年挑眉,视线从沈嘉彦身上移到温嘉淼,倏地一暗,可真般配啊,好想毁掉。 他只是一瞬间唇角扬起笑意,目光也温和起来:“一楼有餐厅,要一起吃午餐吗?” “不了吧。”“不要。”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意思都一样。 陈易年那点笑意僵在了脸上,继续说:“我回头需要写一份关于展会的统计报告,可以帮个忙吗,淼淼,只是简单问两句话就好。” 沈嘉彦接过话:“老登啊,我也是展商,来,我跟你走,你有啥话问我呗。” 陈易年看也没看他,只淡淡回道:“你不在我的统计范围内。” 沈嘉彦指着自己,直接气笑了:“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还不在你统计内?要是早知道你在展会,我都不可能申请进展,晦气!” 温嘉淼拉住了他:“没事,我去看看。” 沈嘉彦摊手:“你要去我又拦不住你,有事随时打电话。” 他只能嘱咐这个,温嘉淼想干点啥,他从来都拦不住,也可以换句话说,温嘉淼从不会被他改变。 紧接着,她就被拉进了一间休息室,吻铺天盖地的落下,他吻的很急,但又不像吻,像是要急于洗清些什么。 他捧住她的脸,指尖微微发颤,唇齿间都是不安的占有。 弄脏了,就快弄脏了,然后再一点点毁掉。 温嘉淼感觉到他现在不一样,像被刺激到了,眼底漫上戏谑,咬了下他的唇。 他稍稍退开了,呼吸紊乱,又亲了两下:“淼淼,能做吗?” 她愣住:“在这?” “嗯,我想你……”他抵着她额头,喉结滚动,“很想,我们好久没有了……” “你疯了吧。”温嘉淼觉得好笑,“这可是会展中心,这么多人呢。而且我说过,我们之间,以后只有第四爱。” “淼淼,真的不可以那样吗……”他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好可怜。 温嘉淼笑道:“这是你自找的,要付出代价。” 他摇头:“我错了老婆,我错了,不要,我想那个……” “很烦啊你一直说、” 话音未落,她的唇又被堵住,她好像尝到了眼泪的一丝咸意。 自从陈易年知道淼淼喜欢看他哭,也喜欢弄哭他之后,他眼泪说来就来,就像决堤的河。 温嘉淼推开他,擦了擦嘴:“可是你总哭,我也会烦的。” 他眼泪又立马止住,连声音都稳了下来:“那我不哭了。” “你还真能收住啊。”温嘉淼都惊到了,这么收放自如,不去演戏可惜了。 他眼睫还是湿漉漉的没有干,眼底水色未干,但眼神已经坚毅几分:“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吗?” 眼看温嘉淼要拒绝,他立马说:“求求你淼淼,我好想你,陪陪我。” 温嘉淼:“那你洗干净等我。” “好。”他立马应下。 陈易年又缠着她亲了好久,除去吃饭时间,还是工作人员送到门口的盒饭,剩下几乎一整个午休都在亲来亲去。 直到展会开幕式正式开始了,俩人才一前一后出了休息室。 晚上还有个局,十几家主办方攒的,闲的都去了,但像温嘉淼和沈嘉彦这种忙的,争分夺秒回公司加班。 不出意外之后几天都是这样,白天展会站台,晚上公司加班,两份工作两不误。 温嘉淼一忙就到了深夜,白天堆积了一大堆事等她处理,而沈嘉彦那边只会更忙,他的消息活跃在工作群里几乎没怎么停过。 手机屏幕又亮了,还是陈易年。 他消息一发就是十几条,有照片,有酒店定位。 就在她公司附近,离展会也很近,估计就是主办方给安排的酒店。 她要是去的话,那不是明摆着说他们关系不一般,她嫌麻烦,索性没回。 过了会儿,脖子实在酸得厉害,才起身活动一下,顺带点开了陈易年的消息。 四字形容:不堪入目。 她慢悠悠回:「你要学会自己满足自己。」 对面回的是一条语音,点开一听,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像是欲求不满,又像是把自己给折腾生气了,又有点好笑。 …… 但凡她坚定点也不至于这么不坚定,思绪再次被男色扰乱。 她回:「你换家酒店等我,不要住主办方给你选的酒店。」 「好。」 新的酒店定位很快就发来了:「等你老婆。」 她看了眼邮箱里积压的文件,眼一闭心一横,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最后差不多凌晨才结束工作,陈易年倒也真的在乖乖等她,没有烦她。 她刚要收拾着桌面,然后下班找陈易年,结果刚一抬眼就看见沈嘉彦懒懒地堵在她办公室门口,嘴里还叼着根烟。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温嘉淼只看了眼,手上收拾的动作没停:“你少阴阳怪气。” 他晃悠进来,把烟头掐灭随手扔进桌旁的垃圾桶,然后把人从身后抱住,下巴抵她肩上:“bb,你要是真喜欢第四爱,我也可以,别找他,跟我玩玩,好不好,没准我比他还能让你开心?” 闻言,温嘉淼愣住了,她是真的没想过搞沈嘉彦。 别的癖好都还好,就是这个有点不太一样,觉得他大概是接受不了这种,所以也没提,加上她也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就是单纯觉得折磨人有意思而已。 沈嘉彦垂眼,叹息如勾引:“我没开玩笑,玩我吧,我真的可以。” 明明靠脸就能取胜的,非要靠一副心酸隐忍,又妥协的可怜小表情惹人同情。 温嘉淼转过身,也轻轻回抱住他:“我怕你疼。” “不疼,我不想因为这个东西就让你被老登勾走。”沈嘉彦手臂收紧,“他能的,我也能。” 温嘉淼:“你也太豁得出去了。” 沈嘉彦:“我就当你在夸我吧。” 温嘉淼觉得,就算他能接受这种方式,她自己都接受不了。 “你不那样对我,就是看不起我。”他闷声说。 “那好吧,我看不起你。”温嘉淼逗他玩儿,差不多了才说,“好了乖,我们不玩那个,而且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就是感觉挺新鲜的。” “新鲜?”沈嘉彦立马有了危机感,“不行,新鲜感这东西你只能在我身上找。” “你怎么也贱起来了。” 沈嘉彦被骂爽了,眼神都漫上一层情欲:“你骂人怎么听着跟夸我似的?宝宝,再骂两句听听?” 温嘉淼:“……”突然就懒得骂了。 她拽着他领带把人拉下来,咬上他的唇:“我们回去吧。” 沈嘉彦勾引成功,得逞地挑眉,还要故意卖乖:“不陪老登了?留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多可怜啊,啧。” 温嘉淼作势要推开他:“那我去陪他。” “别别别、” “宝宝~陪我陪我,不要老登。”他连忙又把人抱住,生怕跑了。 · 沈嘉彦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乖乖躺在床上,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还有兴奋。 “宝宝,千万不要怜惜我。” 温嘉淼看了他一眼,俯身上床:“放心吧,这种事怜惜了就没意思了。” 结果下一秒。 …… 沈嘉彦裹紧被子,一脸委屈的欲哭无泪,完了,他好像扫宝宝的兴了。 呜呜他好没用啊,居然不能让宝宝开心。 …… 听起来怪怪的。 …… · 清晨,睁眼到天明。 陈易年就这么看着窗外渐明的天色,心里又酸又胀,眼眶涩得发干,眼尾泛红,像风吹过的沙漠。 他被放鸽子了。 不用想,一定是沈嘉彦那个贱人勾引她。 他翻了个身看手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消息,他发出的十几条信息,连同那些照片和定位,都石沉大海。 真是可恶,一个没看住又被截胡了。 温嘉淼是真的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连一句“不来了,早点睡”都懒得施舍给他。 算了,她不说,那他接着说。 「淼淼,我好像发烧了。」 十六度的空调吹了一整晚,这会儿确实头重脚轻,脑子晕乎乎的,额头有点发烫,但是还不够烫。 去冲半小时冷水澡应该就差不多了。 他甚至还找前台要了一桶冰块,哗啦啦全部倒进浴缸里,又放半缸冷水,整个人躺了进去。 冰水冷得刺骨,他浑身发抖,却忍不住笑了。 ------------ 094,咱仨能一起睡吗 沈嘉彦一睁眼就看见老登发来的消息。 大清早的,真够烦人。 他啧了一声,按住语音键,嗓音还带着点事后的沙哑,没好气地回:“哎呦老登,发烧这么严重啊,那可得赶紧准备后事了,墓地挑好了没?我有认识人给你打八折,放心,初一十五清明节,我给你烧点纸钱,在下面也别苦了自己。” 说完就把手机往床头一丢,直接调了静音。 他转过身,温嘉淼不知道什么时候蜷到床边去了,被子也没盖。 沈嘉彦伸手把人捞回怀里,从背后圈住,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小腹上轻轻揉了揉,就这么抱着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温嘉淼浑身都暖烘烘的,很舒服。 沈嘉彦就像个火炉似的从背后笼着她,连小腹那点隐隐的酸胀也舒缓不少。 她悄悄转头,沈嘉彦还睡着,呼吸匀长,睫毛安静地垂着。 一大早睁开眼就能看见这张脸,确实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温嘉淼故意使坏,捏住他的鼻子,沈嘉彦喘不上气,憋醒了,顶着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恍惚着。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温嘉淼笑个不停,满床打滚。 沈嘉彦缓过神来,眼神幽幽地盯了她几秒,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进床褥里:“怎么不继续笑了?” 他顺势要吻下去,结果被她手捂住:“没刷牙。” 沈嘉彦在她掌心重重亲了一下:“起床开工。” 温嘉淼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倒是安静,一条陈易年的消息都没有,还以为她昨晚放鸽子他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不过没动静也好,她没多想,随手撂下手机就进了浴室。 直到在展会忙了大半天,温嘉淼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按平时,这个点陈易年早该贴过来了,可一上午过去都没看见他人。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看了眼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此时罪魁祸首正晃悠晃悠地走过来:“走呀bb吃午饭去。” 她抬眼,声音不高却凉:“谁允许你动我手机了?” 沈嘉彦一愣,糟了,给老登这茬忘了,他现在不会烧死了吧。 “这个真不怪我,我忘跟你说了,到这来一忙就是一上午,真没想起来他。” “我说、你回他消息干嘛?”温嘉淼一字一顿。 “那他大早上一条接一条发个没完,叮咚叮咚吵死了,我听着烦,一下没忍住……你别生气嘛bb。” 沈嘉彦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bb你说,他要是死这儿了,他爸妈不能讹咱俩吧?” “是讹你,没有我。”温嘉淼低头回消息,“再说,他爸妈去世了。” “啊?”沈嘉彦顿时怔住,双手合十朝空中拜了拜,连声道:“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温嘉淼打了两个电话过去,陈易年都没接。 她关了手机,扯下工作牌往出走:“得去找他,别真死这了。” “那我跟你一起bb。”沈嘉彦连忙跟上。 · 温嘉淼点开昨晚他发来的酒店定位,几乎一路飙车过去的,沈嘉彦在副驾攥紧了安全带。 “bb,bb,慢、……” “到了。” 温嘉淼直接横着停到了酒店大门口,就解安全带下车,顺手把车钥匙扔给门口泊车的服务生。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泊车的服务生本来是有点生气的,结果低头一看到车标,顿时点头哈腰:“WelCOme,尊敬的贵宾,祝您入住愉快!” 来到陈易年发来的房间号门口,温嘉淼按响门铃。 沈嘉彦等了两秒没动静,直接把耳朵贴到门板上:“这老登不会真没气儿了吧?” 里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温嘉淼就直接伸手扒着那条缝把门完全拉开。 只见陈易年虚弱站在门口,身上裹着毯子,额头贴着退烧贴,几缕黑发被压得翘了起来。 他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又像是烧的,整个人可怜兮兮又透着一股惨劲儿。 温嘉淼走进去:“烧到多少度。” “不严重……”陈易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三十八度五,外卖叫了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 沈嘉彦也挤进来,顺手关上门:“吓死我了老登,真怕你死在这儿啊!” 陈易年看他:“这不正如你所愿吗。” 沈嘉彦笑了:“不是,我早上跟你开玩笑呢你听不出来?这么较真儿……” 温嘉淼怼了他一下。 “行行行,我不跟病号吵架。”沈嘉彦道。 温嘉淼把陈易年扶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看着床头柜上开封的药盒,确实都是退烧药,应该睡一觉就好了。 “你想吃东西吗?”她轻声问。 陈易年咳嗽两声:“外卖也叫了粥,喝完才睡下的。” 温嘉淼点头:“那你睡吧。” “淼淼,可以陪我吗?”陈易年拉住她的手腕。 “我陪你。” “还有我,我们两口子一起陪你,够意思吧老登?”沈嘉彦紧紧握住陈易年另一只手。 陈易年病恹恹的脸上顿时写满嫌弃,迅速抽回手:“我想吃北京烤鸭,你去帮我买吧。” “北京烤鸭?需要我飞北京帮你买一只回来不?” 陈易年:“那就麻烦了。” 沈嘉彦:“不麻烦,我也没打算给你买。” 闻言,陈易年咳了两声,卖惨道:“淼淼,我吃什么都没胃口,就只想尝一口北京烤鸭。” 沈嘉彦气得笑出声:“老登,你还恶人先告状了,你听听你提出来的要求合理吗?我看你像个北京烤鸭!” 陈易年:“还是你比较像鸭。” 话里有话,沈嘉彦一下就不笑了,脸色阴沉起来。 “你是鸭!你是!老鸭子!绝世鸭王!” 陈易年咳了两声,抱着温嘉淼的手可怜兮兮的:“淼淼,他骂我。” “你又先告状啊老登!” 温嘉淼被他们吵得头疼,瞥了沈嘉彦一眼:“他都病成这样了,你让让他不行吗?” 沈嘉彦一口气堵在胸口,说又说不过,骂又不敢骂,打又怕被讹。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到墙角:“呜呜呜……” · 傍晚,没拉窗帘也没开灯,房间陷入昏暗,又在皎月升起时笼成一片寂色。 陈易年醒了,看到温嘉淼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安安静静地处理工作。 他喉咙干得发紧,低低叫了声:“淼淼。” 温嘉淼抬眼,放下电脑,朝着他走来,摸了下他额头:“还好,退烧了。” 陈易年按住她的手,往手心里攥了攥:“谢谢你一直陪我。” “没事。”温嘉淼不动声色抽出手,拧了瓶矿泉水地给他:“我给你点了粥,大概十分钟送到。我要先回公司加班了,有一个很紧急的会议一直在等我。” 陈易年有些失落,忍不住问:“我能和你一起吗?” 温嘉淼:“你才刚退烧,好好休息吧。” 他低声说:“可是我想待在你身边,保证安安静静的,不影响你工作。” “那好吧。”温嘉淼笑了笑,“不过以后别再这样了,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引起注意,不值得,而且你也不年轻了,该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话像根刺一样扎在陈易年心上,他眼眶倏地红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嫌弃我吗?” “没有啊,我就事论事。” 温嘉淼收拾好电脑关机:“真要跟我去加班就快点起床洗漱换衣服。” 他撑着身子起床,是啊,他不年轻了,居然用故意生病这种幼稚的手段引起她注意。 陈易年羞愧低下头,伸手抱住她的腰,将还有些余热的脸颊贴在她身前:“淼淼,要是能再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三十七岁了。 生命快过半,的确谈不上什么最好的年纪。 真的算不上年轻,甚至也算不上优秀。 温嘉淼笑了:“早点遇见的话,我可能还不喜欢你这种呢。” 她以前只谈沈嘉彦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超级大帅哥的类型。 陈易年心又被扎了一下,但很快又想到,如果真的早点相遇,自己又不可救药的爱上她,那或许就没有朵朵了,这样一想突然还挺悲伤的。 他敛了敛神色,扯开话题:“等我五分钟,冲个澡就好。” · 晚上的办公大楼还是灯火通透。 温嘉淼把人带到自己办公室,就拿上电脑去隔壁会议室开会了。 她办公室宽敞,就是没什么人气,几乎看不到什么个人物品。想来她估计没什么时间和心思花在装扮办公室这件事情上吧,她每天那么忙,一天二十四小时忙二十个小时…… 陈易年看向落地窗外对面几栋写字楼,同样亮如白昼,心里感叹,原来这就是她平常工作的强度。 他这辈子也追赶不上。 会议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项目好像又遇到困难了,沈嘉彦也匆忙地赶来,和温嘉淼一起在隔壁会议室和一伙人吵起来。 “项目关键期,你们就趁火打劫,哄抬价格,这样的供应商,活该你们八百辈子拉不到订单,合着是根本没有回头客啊!” “是啊,就这还开门做生意呢,能撑到现在全靠以前遇到的甲方太仁慈。” “但今天碰到我们你们就算碰到硬茬了,知道我俩外号不,黑白双煞!知道我们咋起家的不,缅北园区!知道……” “停停停。”温嘉淼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离谱的发言,对面几个供应商明显已经憋不住笑了。 她没理会那些神色,目光扫过对方,语气平稳:“两条路,要么,按合同赔足违约金,要么,今天这事不解决,你们就别想出这个门。你们也知道,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我给你们三分钟考虑。” 供应商吓了一跳:“三分钟?!这些资料光要签字就不止三分钟了啊!” 温嘉淼双手一摊,眉梢微挑:“所以你们,赶快啊。” 几个供应商手忙脚乱地摊开合同签字,签完一份还有一份,还有一份…… 终于三分钟之后,掐着点签完了,他们纷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还好,还好签完了,不用担心这俩魔丸背后两家大集团的报复。 沈嘉彦知道他们那点心思,笑了笑:“嘻嘻,签了也破产,回去等传票吧~” 几个供应商被保安请了出去,会议室鸡飞狗跳后恢复安静。 温嘉淼仰倒在椅子上,两条腿随意地架到办公桌边,点了根烟,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沈嘉彦收拾着签完字的合同,归拢到一起:“那现在问题来了,这么短时间,你上哪儿去找个新的供应商顶上?” 温嘉淼:“不急,大不了找我爸要一个现成的。” 沈嘉彦:“咱爸真好,不像我家老头子,半点忙帮不上也就算了,还专门给我增加游戏难度。” “你爸怎么你了?” “他让我把一个快破产的科技公司,做到世界五百强,三年内,不然停我卡。”沈嘉彦说完,真的捂着脸哭出声。 温嘉淼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你要是需要帮助,也可以找我。我就像你今天一样,给你的对家们讲单口相声,笑死他们,兵不血刃。” “……”沈嘉彦沉默,“那不是说好的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 “你当说唱脸谱呢?” “好嘛,我错了,错了错了。”沈嘉彦过去抱她,刚要亲上去,就被她迎面吐了口烟。 沈嘉彦偏头躲了下,低笑着还是亲了上去。 “宝宝的烟味真好闻。” “……咦,恶心死了。”温嘉淼一把推开他,顺手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沈嘉彦笑着拉她起身:“还坐着干嘛?回办公室收拾收拾,该回家睡觉了。” “陈易年在隔壁,非要跟来,我当时比较着急,懒得废话,就带来了。” 温嘉淼看起来挺烦的,沈嘉彦状似轻松笑出声,实则心里也膈应的不行。 “那正好,我去问问他,咱仨能不能一起睡?” “不能。” 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 会议室门不知何时半开着,陈易年就站在那里,显然刚才的对话,包括那个吻,他都听见了,也看见了。 他斜倚着门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揣在裤兜里的手无声地攥紧。 真是碍眼啊,他在心里默念。 温嘉淼按了按太阳穴,看向沈嘉彦:“你先走吧。” 沈嘉彦笑了笑,没多说,听话地转身离开。 路过老登本想狠狠撞一下,结果没撞上,md更气了。 陈易年把会议室的门关上,瞥向桌上烟灰缸里那支熄灭的烟头,突然伸手扣住温嘉淼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实打实的唇齿碰撞交缠。 她唇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尝到了。 带着烟味的亲吻,确实比一般的刺激,也像沈嘉彦说的那样,好闻好亲。 他红着眼感受,情欲窜上头皮,一阵发麻。 “淼淼,我不想再玩什么四爱了。” “今晚…我们回到最开始那样,好不好?” ------------ 095,宝宝,我们有女儿了 温嘉淼嫌恶地踢了他一脚,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警告他:“以后别动不动就亲我。” “你很讨厌我?”他问。 “还不明显吗?”温嘉淼起身,顺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 她继续说:“以你的身份,真要在国外出点什么事,又跟我扯上关系,那才叫麻烦,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不然你以为我会管你吗?” 这是陈易年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里又憋又难过。 为什么总要一次次的伤害他,羞辱他,然后又让他觉得,她还是喜欢的自己的。 他整个人都快碎了,只有紧紧抱住她,才感受到一点心安:“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温嘉淼无语翻了个白眼,懒得争辩:“随你怎么想,回家吧,我困了。” 她眼皮都有点睁不开,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特别容易累,还莫名其妙的饿。 “好。”陈易年低声应道。 回到家,温嘉淼饿得睡不着,胃里空落落的。 她说:“你帮我煮点面吧,好饿。” 陈易年瞧她脸色不太好,心里有些担心:“马上,你先坐会儿。” 面很快端上桌。 她看着汤面上浮着的油花,轻轻皱了皱眉,但实在饿得厉害,还是挑起一筷子送进了嘴里。 吃完就开始犯恶心了,特别是洗澡的时候,温热的水汽混着那碗面的油腥味儿,直冲天灵盖,晕得她一阵阵头晕、反胃。 她以为自己加班加出幻觉了,一定是太累了,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陈易年也洗完澡了,在床上等着她,一副勾引她的模样。 但现在凌晨三点,她实在没精力了,沾上枕头就没啥意识了。 朦胧中,感到他凑近,温热的唇贴上来,舌尖试探地撬开她的齿关。 她下意识地张嘴回应了几下,可那阵压下去的恶心感猛地又翻涌上来,比之前更凶。 一个没忍住,她猛地别开头,干呕出声。 温嘉淼拍着自己胸口顺气,我靠,就亲了两下不至于吧。 一扭头,看到陈易年愣在一旁,那表情,写满了错愕与受伤。 她以为又伤到老男人脆弱的自尊心,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太累了,睡吧睡吧。” 温嘉淼抱着被子睡到了大床的另一侧,又睡死过去了。 陈易年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他伸手将人轻轻捞回怀里,身体贴合在一起。 他感觉温嘉淼的体温似乎比平时要高一些,暖暖地贴着他,却又不像是生病发烧的那种温度,是说不清的发热。 · 牛马的上班闹钟响了。 温嘉淼起床却一天比一天困难,太致命了,好困。 陈易年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坐到床边:“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要不要请假?” 温嘉淼喝了口水:“我跟谁请去,我一天不去,耽误的都不止我一个人。” 想到今天还要去展会站展就烦。 温嘉淼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坐到餐桌前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面前摆着早餐,吃得恍恍惚惚。 陈易年看她吃得都快睡着了,忍不住凑过去,轻轻扳过她的脸吻了上去。 结果又把人亲吐了。 陈易年彻底破防。 看着她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他上前轻拍她的背,发现她只是干呕得厉害,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不禁皱眉:“淼淼,这样不行,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她摆摆手,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又漱了漱口:“等展会结束吧,这几天实在抽不开身。” 白天站展,晚上加班的,忙得像陀螺,连吃饭睡觉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温嘉淼也觉得奇怪,不信邪地说:“你在亲我一下,要伸舌头那种。” 明明以前不反感他亲吻的,这两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陈易年被搞出心理阴影了,有些迟疑的吻了下去,舌头刚伸进去,她就又转头呕了。 陈易年表情很精彩,他看得出来,这不是装出来的,是下意识的生理排斥。 她的身体,在抗拒他的亲近。 “呕、”温嘉淼扶着马桶站起身,抬手止住他上前的动作,“别过来,离我远点,让我缓缓。” “……淼淼。”他简直欲哭无泪。 陈易年最后退后半步。 这下真是……连靠近都不被允许了。 · 展会上,沈嘉彦无精打采地坐在小凳上,活像块望妻石。 一看见温嘉淼来了,立马调侃道:“呦,一副被掏空了的模样,你这小身板还得练啊,都干不过老登。” 温嘉淼白了他一眼,低头戴好工牌,动作顿了一下,她忽然开口:“你过来,亲我一下。” 沈嘉彦愣住了,随即一股被羞辱的感觉涌上来:“温嘉淼你够了啊,刚亲完那老登又来亲我?我可不搞间接接吻这套……” 话没说完,她就踮脚凑近,直接吻住了他。 亲完温嘉淼都愣住了,居然没吐,而且一点反胃的感觉都没有。 反而,还想亲。 沈嘉彦捏住她肩膀将人拉开,眼神都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他压低声音,指节微微收紧,“……还伸舌头?” 温嘉淼看着他的嘴:“今晚下班了再好好亲。” “切,”沈嘉彦别开脸,“怎么不去找那老登亲?” “犯恶心。”她实话实说。 “哈哈哈哈!”沈嘉彦笑得超大声,“哈哈哈老登也有今天啊,高兴的我想一头撞死到那面墙上。” 好小众的发疯方式。 温嘉淼淡淡道:“那你抓紧时间撞,一会儿对面展位的医疗器械商过来,容易给你抢救回来。” 沈嘉彦:“……”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撞进俩人视线。 沈嘉彦最先反应过来,指着他:“邓秀儿?!” 邓秀儿胸前挂着工牌,笑眯眯地走到展位前:“好巧啊!燕燕!喵喵!” 沈嘉彦一把揽住他肩膀:“要我说你是真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干一遍是吧?这回又成医疗器械商了?” 邓秀儿叹口气:“哎,为了我儿子以后的生活,我这个当爹的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哈哈哈!”沈嘉彦真的敬佩,“真有你的,有困难和兄弟张嘴。” 邓秀儿:“然后你都能帮摆平?” 沈嘉彦:“我给予你精神支持。” 邓秀儿:“……” “对了,我为了应聘这个展商,特意跟个老中医学了把脉,要不要给你试试?” 沈嘉彦满脸怀疑:“就你?半吊子能行吗?” 邓秀儿拍着胸脯:“把个脉而已,你不会是怕被我摸出肾虚,不敢让我把吧?” “笑话!”沈嘉彦当即就撸起袖口,“来来来,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强得不得了!要是虚我跟你姓!” 邓秀儿把脉把了一会儿:“嗯,君相火旺,阴虚火旺……” “啥意思。” “简单说就是欲求不满,你不是有喵喵吗,怎么还这个脉象?” 沈嘉彦瞬间蔫了,一把抽回手:“……好了,可以了,别说了。” 还能为什么? 她整天忙着陪那个老登,哪里顾得上他。 这时,温嘉淼默默将手伸了过去,轻声道:“帮我也把一下脉吧,最近总觉得不太舒服。” 沈嘉彦立马紧张起来:“bb,你怎么了?是不是老登又对你做啥了?我去把他砍成臊子。” “你消停会儿吧。”温嘉淼有气无力。 邓秀儿笑着搭上她的手腕:“别急别急啊大妹子,让我仔细给你把把。” 手指刚搭上脉搏,感受到跳动的那一霎那—— 邓秀儿脸上去轻松欢快的笑容瞬间没了,看了眼温嘉淼,又看了眼沈嘉彦,又低头仔仔细细感受着脉搏。 可恶,这个脉象……喵喵看起来玩的这么花,到底是不是燕燕的崽啊…… 他紧接着又抬眼看了看温嘉淼,还有沈嘉彦。 邓秀儿嘴唇开始微微发颤,眼神飘忽不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知所措的慌张。 温嘉淼吓得不轻:“秀儿哥,我命不久矣??” 沈嘉彦更是被邓秀儿这副凝重的表情吓得俩眼一黑:“你说句话啊!别吓我,她到底怎么了??” 邓秀儿带着不确定:“滑、滑的?” 温嘉淼&沈嘉彦:“啥意思??” “……喜脉。” 邓秀儿说完自己都懵了,赶紧补充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尽快去医院做个检查确认一下。” 话音落下,俩人都僵住了。 沈嘉彦大脑一片空白,这惊喜实在太突然了!!!!!!!!!!!!!!!!!!!!!!!! 沉默之后是爆发,沈嘉彦把温嘉淼抱起来转了个圈,一刻也等不了,拉着她就往出走。 “走走走去医院。” 邓秀儿顿时松了口气,看燕燕的表情应该是他的没错了:“哎燕燕你悠着点,别给喵喵拽摔了。” 坐到车上,温嘉淼都恍惚了。 居然真的…… 就是沈嘉彦的了,她和陈易年这几个月都是四爱,根本没那个。 沈嘉彦这一路嘴角都没压下来过:“宝宝,我们有女儿了。” 他又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女儿叫什么名字好?跟你姓吧,听起来就温温柔柔的,但是太温柔也不好,以后咱闺女像你一样就好,坚强独立又漂亮,永远都是骄傲的,不会为其他人低头,我还得从小教育她,千万千万别爱上老男人!” “我以后要给咱女儿买好多好多小裙子,把她打扮的像你一样漂漂亮亮。” 等红灯的间隙,他忽然转过头,语气变得软乎乎的:“宝宝,你说生女儿会不会很疼啊?要是能我来生就好了。” 温嘉淼也有点怕,完全不知道流程,摸了摸自己肚子:“去医院看了再说吧。” 沈嘉彦笑着说:“秀儿要是谎报军情,我回去就往他饭里剁三斤小米辣,辣哭他。” 温嘉淼也笑了:“有事兄弟,没事秀儿。” 医院很快就到了,车都来不及停正,沈嘉彦就急着跳下车了。 开车门,扶她下车都是小心翼翼的:“慢点bb。” “你不至于吧,我又没咋样。”温嘉淼哭笑不得。 “不行,你不能有一点闪失,要不我给你推个轮椅过来吧?” “沈嘉彦,你够了!”温嘉淼实在忍不了,甩开他的手就大步往医院门口走。 “哎哟我的祖宗!你慢点儿!主人!我求你了走慢点!”沈嘉彦在后面连忙追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刚走进医院大门,迎面就撞上了陈易年,他身侧还跟着一位搀扶着他的男同事。 陈易年眉头微展,有些意外:“淼淼?” “这么巧?”温嘉淼也有些诧异。 “嫂子?!”旁边的男同事眼睛一亮,惊喜道,“我在老大朋友圈见过您照片!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我不……” 温嘉淼刚要否认,就被陈易年温声打断:“小李,你先回展会吧,这边没事了。” “那老大你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我没事的。” “好嘞老大,那我先走了。” 陈易年看向她有点苍白的小脸,刚要伸手捧住,她就退了一步。 他笑了笑:“淼淼,是因为早上不舒服吗?怎么自己来医院了,也不叫上我。” “因为我陪她来的!”沈嘉彦挂完号直接冲过来挡温嘉淼身前,“我警告你啊老登,以后离我家bb远点。” 陈易年淡淡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温嘉淼拿起产科的挂号单,立到陈易年眼前:“我怀孕了,不会有错的。” 她刚刚在简单查了一下,症状都对的上。 陈易年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连呼吸都滞住了。 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常常被她的事轻易带动情绪。 “这……是真的?” “还能有假?”沈嘉彦懒得废话,揽着她上了电梯。 又是喜提抽血一整套流程,温嘉淼不敢看,缩到沈嘉彦怀里。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医生看着化验单,脸上露出笑容:“恭喜你们,怀孕两周了!” 见两人都愣着没反应,医生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谨慎:“呃,这孩子你们打算要吗,还是打掉?” “要!!”沈嘉彦连忙说,整个人都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肯定要!” 温嘉淼还有点没回过神来,手指轻轻摸上自己肚子,这就……有了? 医生低头写着单子:“打算要的话那一会儿去前台建个档,以后按时来产检。还有我看你爱人的胎象不是很稳,要多注意休息,给你开点叶酸先吃着。” “好,好好。”沈嘉彦连声应着。 陈易年站在诊室门口,热闹与他无关,眼底那抹悲色藏不住,声音也轻得几乎听不见。 “恭喜。” ------------ 096,和你继续纠缠,除非杀死我 “爸,妈,爸,妈,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沈嘉彦把双方父母都拉到了麓园,神神秘秘的。 沈父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你三年内做到世界五百强,你第一年就把公司整黄了?” “NOnOnO,再猜。” 沈母试探道:“在外边乱搞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 “接近了!接近了!”沈嘉彦猛地反应过来,“不是,妈,爸,你们猜的也太离谱了,这都哪跟哪啊!” 沈父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你不会又想带个男人回来气我和你妈吧?” 沈嘉彦简直被气笑:“拉倒吧,我看我带白景回家的时候,你们不也挺喜欢他的嘛,都让人家进祠堂了,还夸人家会唱曲儿会跳舞夸人家懂事的……” 沈母紧张地看了眼门外:“你不会真又带个男人回来吧?” “得得得,别猜了,越猜越离谱,还是我直接宣布吧。” 沈嘉彦话音刚落,温嘉淼就接过话:“我怀孕了。” “说好我宣布的呢bb~~” “你太磨叽了。” 老父亲老母亲们的表情像被雷劈了,猛地站起来,面面相觑。 沈嘉彦连忙说:“淡定淡定,孩子是我的,你们就把心揣回肚子里吧。” 沈父差点就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了:“是不是你强迫的人家淼淼好孩子?人家都不喜欢你!你怎么这么禽兽?淼淼怎么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做对不起人家家里的事。” “爸!”沈嘉彦当场嚎了一嗓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吗?” 沈父&沈母:“是的。” 温母拉过温嘉淼坐到沙发上,柔声问:“淼淼仔,和妈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状,温嘉淼把前因后果都解释了遍,沈嘉彦这才洗脱嫌疑:“呜呜呜……” “所以,沈嘉彦真的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温嘉淼道。 温父听完,高兴得不行:“这是好事啊,好事啊老沈,咱俩家祖宗显灵了!” 半天没回应。 一扭头,沈父不见踪影,温父吓了一大跳,声音都变了调:“老沈……?!” 再一扭头,大变活人,沈父已经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天花板哽咽:“沈氏的列祖列宗啊!等清明祭祖,我定宰三十头牛、五十只羊供奉!鞭炮放它三天三夜!罚款我也认了!” 两家人都对着温嘉淼嘘寒问暖,说了好多孕期的注意事项。 温母说:“淼淼仔,你工作强度太高了,以后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通宵了,得保证作息,朝九晚五就挺好。” 温父赶忙点头附和:“就是,你以前那拼劲儿我们都怕,现在身子不一样了,得更注意才行。” 沈嘉彦听了,一摆手:“没事没事,有我呢,保准她累不着,到时候我把她的活儿全包了,让她上班拔剑四顾心茫然去哈哈哈哈哈哈。” 全家人都被逗笑了。 沈父跟着说:“对对对,反正这小子他一天精力用不完,别说干俩人的工作了,就算再多一个人都不在话下。” 沈母也笑着拍拍温嘉淼的手:“是呀,淼淼想上班就去,别闷着,只要咱们开开心心的,别累着自个儿就好。” 沈父低头已经在筹备天价彩礼的流程了,几乎要把半个沈家送给温嘉淼。 温父一看那清单,连连摆手:“哎哟老沈,这可使不得啊。咱俩家还分什么你啊我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的还是我的~” 沈父:“……”沉默且破防,谁让他家是个赔钱儿子呢。 “我那是给淼淼仔的,又不是给你这个老东西的!” 温父:“你骂我是吧,行,等淼淼仔生下bb,你们老沈家别想看一眼。” 沈父:“我错了。” 能让驰骋商场多年的沈父低头认错,估计也只有他那未出生的宝贝大孙女儿了。 温嘉淼神色认真起来:“爸,真不用准备彩礼。我们商量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补办婚礼,明天先去把证领了。” 旁边的沈嘉彦听得一愣,这事儿啥时候商量过了?但他反应快,马上点头附和:“对,是这样。” 两边父母也愣了一下,但也很快接受现实,选择尊重。 “婚礼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决定就好,我们没意见。” 沈母却执意拉过温嘉淼的手:“但是淼淼仔,这个彩礼你得收下,这不是做给外人看的,是留给你自己的,如果嘉彦以后让你受委屈了,就让他净身出户。” 沈嘉彦:“……”这真是亲妈了。 · 温嘉淼转头就把那鼓囊囊的文件袋还给沈嘉彦了。 里面装的是银行卡、存折、支票和股权证明,近沈家半数家财,实在太沉重了。 “这些都是你家的东西,还是你保管吧。等之后合适了,你再还给你爸妈。” 沈嘉彦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沉沉地看着她:“这些都是给你的,我要是敢拿回来,我爸妈非扒掉我一层皮不可。” “这么多东西,交给我,你们真的放心?”温嘉淼半开玩笑,“不怕我坑你们一笔?” “你要真图我的钱,我倒省心了。”沈嘉彦把人圈在怀里,“我除了这张脸就是钱多,偏偏你哪样也看不上,你说哪有你这种人啊,不图钱也不图色的。”说到最后,他甚至给自己说委屈了。 温嘉淼笑着说:“我只需要一个孩子父亲,不需要婚姻。” 沈嘉彦顺着她说:“放心,我会做好孩子父亲的,以及我老婆的老公。” “……肉麻。” 不说还好,一说沈嘉彦就来劲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念经似的。” 这次沈嘉彦特意放缓了语速,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像调情一样:“老婆、老婆、老婆……”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沈嘉彦一阵无语:“老登啊,这时候打电话是想竞选孩子后爹吗?” 温嘉淼拿起手机,神色平静:“我去和他说清楚,做个了断。” 她都这样说了,沈嘉彦自然不会拦着。 其实,就算她什么都不解释,他也不会阻拦。 沈嘉彦是有很强的占有欲,但控制欲基本为零。 温嘉淼来到阳台接电话,以为他又以自虐的方式要见她一面,都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方式。 结果却很意外:“淼淼,我明天回国了,你能来送我吗。” “见面就不必了,电话里可以说清楚,我们之间可以结束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靠近你就恶心。” “温嘉淼。”陈易年打断她,“我只接受当面谈。” 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 随后他发来的是航班信息。 陈易年:「不来,我就亲自去找你,我就算什么仕途都不要了也要和你继续纠缠,除非杀死我。」 第二天下午。 温嘉淼出现到机场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 她穿了双平底鞋,戴了副墨镜,她一眼就看见了候机厅里的陈易年,径直走过去。 还没开口,就被他用力拥进怀里。 “淼淼,终于见到你了。” “当面说也一样。”温嘉淼推开他,语气加重,“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非常恶心。” “我知道。” 陈易年低笑,声音很平静:“但不是你看我恶心,是你身体里属于他的基因在排斥我。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看看到时候,你还会不会这样抗拒我。” “没准,你会重新爱上我也说不定。”他笑了出声。 温嘉淼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这种话就不用继续说了,有点恶心,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陈易年垂眸,眼尾泛起薄红,嗓音温柔而固执,就像有病一样。 “淼淼,祝你一切顺利,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以后数不清的日子要慢慢纠缠,我们、可千万不要放过彼此啊。” 温嘉淼一时无言。 陈易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其实还想说的更多,可说太多又怕她恶心,他爱她,包括她的身体,既然她现在烦他,那他就暂时不出现。 他目光久久流连在她唇上,仿佛早已在心底吻过千万遍,无声却滚烫。 航班开始检票了。 他最后说:“我在国内等你。” 沈嘉彦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等她过来。 温嘉淼坐到车上,系好安全带,一脸的不开心。 沈嘉彦笑着说:“怎么了,老登是不是咒咱俩女儿?” 温嘉淼:“他说祝我一切顺利。” 沈嘉彦:“哇,好恶毒的诅咒!” 温嘉淼:“……”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沈嘉彦都干的是两个人的工作,节假日无休,每天吃饭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就为了晚上能多陪陪淼淼。 温嘉淼也确实是,每天坐在工作上,拔剑四顾心茫然。 她手里那个项目进行的格外顺利,甚至有可能提前收尾。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了。 项目结束的话,就意味着在总部历练期满,不知道还会不会被调回上海,毕竟上海部明年的IPO才是集团的重头戏。 本来总部的意思也是让她一直待在上海部,直到净利润在各分部里排到前三,要不是这个项目启动,或许她真不会提前回总部,而暂且搁置了上海部发展。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也明白,总不能为了她那点私事,就耽误工作吧? 但一回去肯定得和陈易年碰面,现在确实挺烦他的…… …… 傍晚时分,旧金山的天空早已墨蓝。 夜都深了,沈嘉彦才从外面回来。 这里九月份天气已经转凉,晚风携着丝丝冷意。 他边进门边讲着电话,说的还是工作上的事,但很快便结束了通话。 抬眼看见温嘉淼正窝在沙发里抱着电脑做PPT,他连忙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小腹:“宝宝都五个月了,怎么还是这么平。” “我也不知道。” “有胎动吗?” “好像有,但不太明显,没太注意。” 沈嘉彦把脸颊轻轻贴在她肚子上,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声音放得又轻又柔:“bb,我是爸爸。你要乖乖的,不能吵到妈妈休息。” 温嘉淼笑着合上电脑:“现在说这些,bb哪能听得懂。” “那我就天天说,说到bb记住为止。”他仰起脸对她笑,顺势枕在她腿上,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宝宝,真好啊,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他本来都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如果温嘉淼一直不接受他的话。 温嘉淼倾身吻在他额头碎发:“你也不要太累了,我的工作我自己还能做的。” 他把脸往她怀里埋了埋:“不想你太累。” “我真的一点都不累。” …… 沈嘉彦洗完澡躺到床上,把人揽到怀里,手掌覆上她小腹,不禁想到他们以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会有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女儿,淼淼也会在他身边,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 097,我也好想被宝宝那样爱 六七个月的时候,肚子才明显了些。 也马上快要过年了,鉴于温嘉淼的身体,两边父母一合计,决定今年不回国了,就在旧金山把年过了。 虽然异国他乡,但该有的仪式感一点没少。 深夜开始包饺子,煮饺子,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以后淼淼仔生个bb出来,就更热闹了!” “可说好了啊,一家带一周,谁都不能耍赖,我家里连游乐场都建好了。” “老沈你真阴啊,还建游乐场?你等着,我这就建个大城堡给我大孙女儿。”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那素未谋面,但甚是喜爱的宝贝大孙女儿。 …… 温嘉淼看到外面的绚烂的烟花,愣了神:“这里不是禁放吗?” 沈嘉彦拢了拢她毛茸茸的外套,将人从后面抱住,手放到她肚子上:“没事,交点钱就能放,这又不是难事。” 其实俩人都没好好看过几次烟花,他们待的地方基本都是城市,大部分城市都禁放烟花爆竹,倒不是不如山野间不懂浪漫,是城市人口密集,有安全隐患。 他们也不是那种为了场烟花秀就追着跑的人,偶尔看看还觉得新鲜,经常看也挺没意思,主要是因为没时间,俩人更喜欢把时间拿来做更有意义的事上。 沈嘉彦把人整个都抱进了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宝宝,新年快乐,你辛苦了。” 温嘉淼笑着说:“你也辛苦了。” 自从她怀孕了,沈嘉彦比以前更拼命的工作,处理完自己的处理她的工作,一人打双份工。 沈嘉彦倒也不觉得累,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零点钟声一过,沈嘉彦把她抱得更紧了:“宝宝,今年就能和我们的bb见面了。” 温嘉淼轻声说:“bb跟你姓吧。” 在她这里,不是平常理所应当的冠以父姓,而是,她留给他的礼物。 沈嘉彦这时还没觉得异常:“宝宝,其实和谁姓都可以,我爸妈都没意见的。” “没事,跟你姓。”温嘉淼转过身,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沈嘉彦也看不透她眼底的情绪,模糊不清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道:“这里的结婚证我们领完了,等bb出生,你身体的情况也稳定了,我们再去国内把结婚证领一次,可以吗?” 温嘉淼说:“bb以后又不在国内读书生活,为什么要领证?” 沈嘉彦:“……” “你爱我吗?” “当然爱你,你是我bb的爸爸。” “除了这个身份,你爱我这个人吗。”沈嘉彦问到这,心里已经有点凉了。 “爱你。” 沈嘉彦抿了抿唇,没继续问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烟花放完了,夜空静了下来。 她口袋里安静许久的手机忽然亮起。 陈易年:「淼淼,新年快乐。」 · 温嘉淼去洗澡的时候,沈嘉彦不小心看到了那条消息。 眸色倏地一沉,手指缩了缩,却没碰她的手机。 看到温嘉淼从浴室出来了,他当无事发生,笑着说:“来睡觉吧。” 她点点头,刚躺上床,沈嘉彦就凑过来吻住了她,这个吻比往常更深。 自从月份大了之后,已经很久没这样深吻过了。 平常沈嘉彦碰她的时候格外小心,今天却有点毛躁不安。 他吻着她的唇:“宝宝,累吗?” 温嘉淼下意识推开他,根本没那个心思:“不行,对bb不好。” “不做那个,我们做第四爱。”他又贴了上来,轻轻吻着她耳边。 温嘉淼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受什么刺激了吗。 忍不住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喜欢。” 他今天下定了决心 老登能的,他也能。 温嘉淼表示怀疑,万一又像前几次那样扫兴,她是被勾起了兴致,但他不行,在那儿委屈巴巴的掉眼泪,她总不能让人哭的更狠吧。 “今天累了,下次吧。”她转过身。 沈嘉彦知道她这套说辞就是敷衍,看样子她也想将敷衍进行到底。 …… ------------ 098,迎接bb 温嘉淼眉梢动了动:“今天不会半途而废了?” “不会。” …… 沈嘉彦抬起头,眼圈还红着,眼泪汪汪的看她:“我快乐。” 温嘉淼快乐他就快乐。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感受没那么重要。 温嘉淼看他可怜兮兮求亲的模样,就亲了下去,一个很深的深吻。 …… “宝宝……” “睡吧。”她拉了拉被子。 这边没有新年假期,明天还要上班。 而且基本已经确定下来,她手里的项目最迟年末就能收尾,再之后就看总部董事会怎么安排了。 · 本来预产期是在三月末的,可今天早上起床温嘉淼就觉得肚子疼,一看下面流血了。 她手有点颤抖,大脑有点空白,第一反应是找沈嘉彦,给他打电话。 沈嘉彦此时正在开会,接到电话吓得脸都白了,他几乎是冲出会议室的,一边跑一边联系早就定好的私立医院。 救护车很快抵达,一路疾驰。 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手术室,她一直哭,很害怕,沈嘉彦也害怕她受苦,眼圈红着:“宝宝,不怕,我一直陪你。” 然后便被隔绝到手术室外。 双方父母也第一时间到齐,温母差点哭晕:“怎么会早产?产检不都是没问题吗?” 沈嘉彦靠在墙边,脸色并不比墙壁好多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来的路上,医生看了最近的产检单,说可能是身体底子有点弱,负荷太大,引起了早产。” 他话没说完,喉咙就堵住了,整颗心像被揪到了一起,狠狠揉皱着,无法舒展,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他在心里一遍遍祈求,只希望淼淼能平平安安的,他愿意拿命去换的,真的。 没过一会儿,女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抱着一个襁褓婴儿:“母女平安,婴儿早产五斤半,但没什么问题,很健康,家属们可以放心了。” “我老婆呢?” “淼淼仔呢?” “淼淼仔没事吧?” “大人什么时候出来啊?” 好几个人瞬间就把医生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连一眼孩子都没看。 “大人也没什么事,只是要在里面观察一会儿,如果一个小时后没有大出血的话就能出来了。”医生解释道,“你们先看一眼宝宝,护士马上要带她去洗澡了,洗好了会送到你们病房的,你们看要不要来个人跟着?” 现在谁也没心思看孩子,都是随意敷衍着。 沈父看着谁也不愿意去跟着,大孙女儿那边又不能没人:便主动道:“我去跟着大孙女儿吧,你们在这儿守着。淼淼出来了,立刻告诉我啊。” 两个小时后,温嘉淼终于被推了出来。 沈嘉彦第一时间上前:“宝宝,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吃的想喝的……?” “没有。”她声音很冷,打断他的话。 沈嘉彦一愣:“宝宝……” 是错觉吗?他心头莫名一沉。 回到单人病房,环境扰攘。 护士哄着啼哭的婴儿,双方父母和接生的医生低声的交谈,时不时地看她脸色,却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嘉彦一直在她身边:“宝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以后我去结扎,我们只有这一个bb,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温嘉淼翻过身,将整个人蜷进被子里,只留一个疲惫而抗拒的背影。 “我想静静。” 激素实在下降的太快,像潮水般骤然褪去,留下满目疮痍,让她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那种感觉又生不如死。 想逃离…… 逃离一切…… 沈嘉彦也没再多说了,而是把bb带到了另一间单人病房,也把双方父母带了出去,并特意嘱咐医生护士暂时不要来打扰她。 当温嘉淼彻底感受到安静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下面麻到已经感受不到疼了,但就是被一阵莫名的疼给痛醒了,醒来之后又不知道具体是哪儿疼。 那种无措又迷惘的感觉又让她觉得一阵抑郁。 她自己好像抗拒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悲伤,她的人格好像被覆在那层悲伤的底色,出不来了。 温嘉淼想着,这要是时间长了,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产后抑郁? 这时,沈嘉彦端着晚餐走进来,轻轻关上门。 “宝宝,你醒了?” 他把早餐放到桌上,坐在她床沿,看着她湿润的眼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宝宝,我知道你很难受,没关系的,家人会一直在你身后,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就去做。” 温嘉淼心头微颤,眼睫轻轻抖动:“……你真的能理解我吗?” “我永远理解你,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宝宝,你永远都是对的。”沈嘉彦道。 ------------ 099,下章就把老婆追回来啦 陈易年: 「淼淼,生产顺利。」 「一定要平平安安。」 …… 后面是一大段话,温嘉淼看完,眉头都没皱一下,没什么感觉。 一两句话对她没用。 并且现在大部分外界劝慰对她都没用,她只能靠自我调节,一次又一次拯救自己于水火。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应付得来,可实际上,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不可摧,这点在她心里倒是挺有落差的。 而陈易年好像真的很了解她一样,能说出「不要责怪自己」这种话。 其实沈嘉彦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好像还是更希望自己别走,就留在他身边。 她也觉得自己挺冷血的,连bb也不愿意看一眼。 温嘉淼突然想起之前妈妈说过的话,妈妈说生完她的时候,冷落了她三个月才愿意抱一下。 起初还一直以为妈妈在开玩笑,现在她觉得完全合理。 这一个多月在医院养身体,沈嘉彦几乎没离开过,无时无刻陪着她。 只是偶尔需要去公司开个会,或者有紧急情况不得不他出面的时候,他才会短暂地离开。 每天晚上都是等她睡着了,他才去看一眼bb,然后就回到她这间套房,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处理工作,有时候会在沙发上睡着,有时不算太困会洗个澡回次卧睡。 温嘉淼不想和他一个房间,她说自己太需要独处了,沈嘉彦表示理解。 还好医院套房不算太隔音,加上沈嘉彦觉轻,每当隔壁有点动静的时候,他总能及时醒来。 基本都是她凌晨喊饿,他就叫护士把温好的宵夜端上来。 每次洗澡的时候,她都不让沈嘉彦进来帮忙,下面在流血,肚皮还没恢复好,很丑,不好看。 明明怀孕、甚至快生的时候,肚子都没多大,可是生完肚皮就松了很多,和以前比不了。网上说会慢慢恢复,可具体多慢呢,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她连多看一眼都需要勇气。 看着看着,她眼泪就掉了,洗了很久,睡衣穿得严严实实。 这天晚上,沈嘉彦帮她吹头发,动作轻缓,轻声问她:“宝宝,你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我们去旅游散散心吧。” 温嘉淼眼也没抬:“我们都出去了,项目怎么办?” “就知道你会担心项目,放心吧,重要的项目都安排妥当了,只要不出什么毁天灭地的打击,都会稳定运行,而且团队里的人也很可靠,到时候我们向董事会多请几天年假,宝宝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极光吗?我们可以先去冰岛……” “我不喜欢冷的地方。”温嘉淼硬生生打断。 手术室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很冷,她在上面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却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无菌单。 沈嘉彦愣住,小心翼翼地揣测她的心思,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那我们去春暖花开的地方,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温嘉淼故作乐观,他开玩笑:“想去缅北,把你卖了。” “……”沈嘉彦给她吹头发的动作一顿,这么久了,一个多月,宝宝终于和他开一回玩笑了。 他接着吹头发:“那得看卖给谁,卖给别人我会跑的,要是卖给你,我直接把自己栓你床头。” “拴着,多可怜啊。” 沈嘉彦:“……”在意识到自己怎么说都错的时候,他试图想去吻她。 却被温嘉淼躲开了:“生完bb那天,你说要去结扎,去了吗?” “这家医院做不了,等你身体好了,能离开人的时候,我就去结扎。”沈嘉彦如实说,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在这件事上下定了决心。 “别去了。”温嘉淼淡淡道,“会被看光的。” “我找男医生做。”说着说着,沈嘉彦好像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说担心他被看光,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眼底太悲伤了,黯淡无光的,看一眼就觉得很难过。 沈嘉彦关了吹风机,坐到她身旁,声音放的很轻:“宝宝,别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告诉我好吗,我们一起解决,我会陪着你克服所有困难。” 他太笨了,反反复复猜了一个多月,却始终不确定自己猜对了没有,只能亲自问了。 他们之间向来是有话直说的,可这次不同。太多事情被温嘉淼压到了心里,沉甸甸的,这样下去会出事。 温嘉淼笑着说:“我没事啊。” 沈嘉彦眸色沉了沉。 明知道她的强颜欢笑,在这里这么不快乐,却还要在他面前假装开心。 难道他也不被她信任了吗。 “老婆……”他声音有些发涩。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这句话在他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温嘉淼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忽然,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他唇角,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嘉淼主动亲他了。 他又惊又喜,几乎立刻回吻回去,将她圈进怀里抱着,可这一抱好像感觉她的身子比以前更单薄了,心里蓦地一疼。 “宝宝,难受的话,不用假装很快乐的。”沈嘉彦捧着她的脸,“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坏情绪。” “我们做一次吧。”她突然说。 温嘉淼正解着自己衣服的手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扭头关上了灯。 房间内陷入一片漆黑。 窗帘没拉,偶尔会有流动的霓虹彩光映进来,在她脸颊缓缓划过。 沈嘉彦看见她微微发红的眼眶,急忙将人重新揽回怀里:“瞎说什么,这才一个多月,你身体还没养好呢,我们不急。” “我已经好了。” 她嗓音轻轻的,又有点破碎。 沈嘉彦呼吸沉了又沉,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可如果真的拒绝她,又做不到,更怕她会胡思乱想,以为是他不愿碰她什么的…… 他闭了闭眼,妥协了。 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嗓音哑的厉害:“买个套。” 外卖显示到了之后,沈嘉彦下去拿,没过两分钟就上来了。 温嘉淼堵在门口,人一进来就缠着他的脖子索吻。 沈嘉彦一边拆外卖一边热烈回应着,【删删删】 “宝宝,不舒服了说。” 温嘉淼点头。 他把人从床上捞起来,垫了个枕头在她身后:“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更深的吻回应了他,比他还急。 好像急着进入状态。 …… 【删删删】 她眼角被逼出泪花,手指推着他:“……【删删删】。” “好,不哭不哭。” 沈嘉彦安静地抱着她,手掌抚着她后背:“不做了,我们休息。” 温嘉淼噎了噎:“……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宝宝,我永远爱你。”他偏头吻了吻她湿润的脸颊,才发现她哭了。 【删删删】 【删删删】 “……” 那种感觉明明不一样,就像被水浸湿的纽带,拧不紧,只剩下生硬。 “宝宝,睡觉吧,好吗?”沈嘉彦捻去她面颊的泪痕,心里也跟着疼了起来,声音都颤了,“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我会一直陪你,一直爱你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 温嘉淼:“我也爱你。” 沈嘉彦瞬间慌了:“你突然说这种话,该不会是准备不要我了吧?” 温嘉淼被逗笑:“为什么这样想?” “你每次都让我滚的,从来不说爱我。” 沈嘉彦连忙又说:“我没有无理取闹的意思,更没有抨击以前那个无情的你,就是觉得你今天太不一样了,你别多想。”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让她更好奇:“我以前真的经常让你滚吗?” 沈嘉彦:“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 “那先说好,不能生气,也不能拿这个当借口跟我冷战。” “好。” 沈嘉彦才迟疑开口:“不能说是经常吧,几乎每一次都让我滚,说我滚的越远越好。” “……”温嘉淼沉默了,好像还真是,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不过你让我滚我就滚的话?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沈嘉彦长叹一声,突然笑得舔兮兮:“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宝宝让我滚我就滚,滚完了一圈再滚回来,回来了陪宝宝吃,陪宝宝睡,永远陪着宝宝。” 温嘉淼:“……睡觉吧。” “哦。”沈嘉彦热情不减,“宝宝,我能和你睡一张床吗?” 她轻轻嗯了声。 “好耶!”沈嘉彦高兴的不行。 他感觉,他们之间那道坎已经迈过去了,既然能迈过去,那往后就该是平坦大道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沈嘉彦把人抱到怀里安睡,长时间的疲累,让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在温嘉淼身边,他睡眠格外的好。 温嘉淼却一直醒着。 她睁着眼睛,没有一丝困意。 · 第二天一早。 沈嘉彦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身心都变得轻松不少。 他下意识摸着身旁的位置,冰凉一片。 起初以为温嘉淼洗漱或者吃午餐去了,可是他找遍了所有房间,整个医院,都没发现她。 心跳开始失控。 他冲回房间拨打她的电话,熟悉的铃声却从床头柜上传来。 她连手机都没带。 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给他。 后来,他调取了监控,看到画面里她当晚就离开了。 并且,是真的不想被他找到。 沈嘉彦想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狠心? 他第一反应就是温嘉淼去找陈易年了,他真的慌了,立马买了张最近飞上海的机票。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坐立难安。 可当他终于找到陈易年时,看到的是他带着朵朵在楼下玩木马。 没有温嘉淼的影子。 陈易年抬头看见他时,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先去车里找妈妈可以吗,爸爸有点事。” “好呀~” 他快步朝着沈嘉彦走去,眉头微蹙:“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淼淼出什么事了?” “她不见了。”沈嘉彦颓然靠在长椅背上,“我找不到她……是她不想被我找到,把所有能查的航班和监控痕迹都抹掉了。” 陈易年沉默片刻:“她也没来找我,而且,从我回国之后,她就没回过我任何消息。” “她为什么会不辞而别?”陈易年问,“你到底有没有耐心开解她?她刚生完孩子,情绪起伏很大,很容易想偏,你应该看住她的。” “可她很正常。” 沈嘉彦笑了:“正常到让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并没有。” 陈易年知道多说无益,他想了想和淼淼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连忙给麦芽镇的钱奶奶打了电话,问淼淼有没有去过,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 “我觉得,她不会去任何熟悉的地方。”沈嘉彦眼眶通红,“她一定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或许根本不在国内。可能在某个我根本想不到的国家,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她留下什么话了吗?” “什么都没有。” 起初陈易年还能保持冷静地和他分析温嘉淼行踪,后来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让他感到烦躁。 陈易年强保持理智:“就这样吧,我在国内找,你去国外找。希望我们之间不管谁先找到,都和彼此说一声。” 沈嘉彦:“嗯。” · “你们这里的茶叶,是不是都已经在滞销阶段了?” 温嘉淼望着后山那片连绵的茶园,绿意盎然,却透着一丝沉寂。 老村长叹了口气:“是啊,都是好茶,找了不少人,跑了很多趟,可这茶叶就是卖不动,再卖不出去,我们全村一年的努力就要打水漂了。” 温嘉淼浅笑:“可以让我试试。” 别的不说,她在营销方面可是一把好手。 老村长像看见了贵人,这姑娘的言谈举止都不像寻常人,或许真能帮他们村子过难关也说不定。 而且这姑娘至少还愿意尝试,别人试都不愿意试,就给村子下了死刑。 老村长看着温嘉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姑娘,你……真的愿意无偿帮我们吗?” “嗯,您要是放心,就让我先试一试。” “放心!放心!当然放心!”老村长激动地连连点头,转身拉过一个一直站在身后的年轻人:“这是我孙子阿骏,以后茶园里的大小事情,你尽管找他!他都能给你安排!” 年轻人看见温嘉淼,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姐姐你好,我叫钟家骏。” “温嘉淼。” · 这天晚上,邓秀儿激动地给沈嘉彦发了条链接。 「兄弟,快看!我们老家上助农新闻了,说是遇到了贵人,这下滞销的茶叶有救了!」 沈嘉彦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查看,意识都已经麻木了,可看着看着,黯淡的眼神忽然凝住。 这营销手段,好熟悉。 心脏突然跳得有些急。 他立刻拨通电话:“把你老家具体地址发我,现在。” ------------ 100,舍不得责怪,只想狠狠亲 转眼间,温嘉淼在这个小村子里已经住了一个月。 在她的营销下,茶叶的销路渐渐打开,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这天下午,钟家骏小跑着来到她敞开的窗前,木桌刚好对着窗,她抬眼看。 只见钟家骏兴奋道:“淼淼姐!有个大客户一口气订了二百斤茶叶,现在正在我爷爷家吃饭呢,爷爷让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温嘉淼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二百斤?这么多。” 之前一直都是零碎的散单,现在一次量这么大。 可转念一想,也没那么奇怪,她营销做得铺天盖地,被更多人注意到也是意料之中,或许就被某个有钱有实力的大佬看到了这村子的潜力也说不定。 她笑了笑:“我就不去吃了,正好想想下个月换一种营销方式。” 钟家骏脸红道:“姐姐,那你辛苦了。” 这样人美心善,帮助他们村子助农,却一分钱也不收。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间的善意。 · 傍晚,凉风带着茶叶的清香从窗缝吹了进来。 桌上的纸张吹散一地,温嘉淼弯腰去捡,门却突然响了。 敲门声沉稳有规律。 她走过去开门,以为是来谈茶叶的事:“是茶叶销路……” 话音戛然而止。 温嘉淼愣住了,肉眼可见的慌乱,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他见面。 “你……怎么找到的。” 沈嘉彦没说话,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背手关上了门。 眼底阴沉一片,扯着嘴角淡淡道:“助农助得很开心?嗯?” “我只是想静静。” “想静静,就可以一句话不说,抛夫弃女?” 沈嘉彦一步步逼近她,把人逼到木屋墙角:“温嘉淼,你到底有没有心?” “还是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如果我找不到你,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儿一辈子?和那个谁,你的好弟弟,我听着都快感动死了,什么人美心善的漂亮姐姐,帮着他们卖茶叶,人家可舍不得你走啊……” 沈嘉彦啧了声,把人圈在怀里与墙角之间,低头看她,气息压迫:“说话温嘉淼。” “阿骏只是个小孩子,你和一个小孩儿一般见识干什么?”温嘉淼别过头,“而且我过段时间自己会回去的。” “阿骏,叫得真亲啊。”沈嘉彦扳过她的脸,“他不是小孩儿了,都成年了。而且你就孤身一人来这儿,不怕遇到坏人?” “来之前我看过这个地方,不会遇到坏人。” “你还蓄谋已久的?温嘉淼。” 沈嘉彦气笑了:“抛弃我这件事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那你知不知道我会难过,我会拼命的找你,我会饭也吃不下去,觉也睡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对我的伤害有多大。” 温嘉淼:“我相信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工作的。” 沈嘉彦冷笑:“我就该把你关起来。” “你才该被关起来,温嘉淼。” 温嘉淼被吓到,没想到有一天沈嘉彦也能说出这种话。 但语气怎么听怎么委屈。 其实这段时间她已经调整回来不少,与其说她助农,倒不如说她才是被治愈的那个。 她环上沈嘉彦脖颈:“那你把我关起来呗。” “温嘉淼……”他眼眶红了,鼻子一酸,“不关你,你想跑就跑,反正我能找到你。” 温嘉淼逗他玩:“那我下次跑得远点,争取让你找不到。” 沈嘉彦:“……” 她成功把人逗哭了。 “你眼泪怎么说掉就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吗?” 他声音沙哑哽咽:“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温嘉淼轻轻吻了上去:“不哭了。” “你现在连亲嘴都不会了?张嘴,伸舌头。” 沈嘉彦委屈一下涌上来,和她哭哭啼啼:“你是不是不想亲我?好敷衍啊。” 温嘉淼直接捧着他的脸吻下去。 照着他说的,张嘴伸舌头,结果他好像还有点生气,不配合她。 嘴动也不动,唇紧紧抿着。 温嘉淼笑着问:“还生气呢?” 沈嘉彦气鼓鼓:“你一言不发的,抛下我和女儿,还不允许我生气了?” “好好好,你生。” “你哄我。”沈嘉彦委屈巴巴埋在她颈窝,找到她的这一刻,悲愤早就化成了委屈,看见她好好的,根本不想质问,只想狠狠亲她。 “你哄哄我嘛老婆,我很好哄的。” 温嘉淼:“那亲你你又不张嘴。” 沈嘉彦:“那是因为你还没哄我呢。” “我错了行了吧。” 温嘉淼嘴上说自己错了,可好像并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 沈嘉彦盯着她的唇看:“说说你错哪了。” 温嘉淼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说什么,就忍不住想笑。 “错在应该跑远点,不该被你轻易抓到。” 沈嘉彦:“……”嘎巴一下就定那儿了。 他深吸口气,眼尾颤了颤,语气更委屈了:“你错在,应该带我一起跑的!” 温嘉淼:“我们都跑了项目怎么办?” 沈嘉彦:“你还想着项目?我都被你搞得产后抑郁了。” 温嘉淼笑了:“你产后抑郁??” 沈嘉彦委屈的哭出声:“是,我头晕恶心,失眠多梦,心悸心慌……” “行行行,别说了。”温嘉淼打断他,真怕他一会儿说出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 “下次带你一起跑行了吧。” 沈嘉彦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他把人拥入怀里,愣住,就这么被她哄好了是不是太白给了? 都说轻而易举得到的不被珍惜…… 算了,白给就白给吧,反正他一直白给,也不差这一两次了。 沈嘉彦轻轻叹口气:“宝宝,最近怎么样?挨欺负了吗。” “没有挨欺负,这里的人都很好,很朴实,只是想把茶叶都卖出去。”温嘉淼开心说,“而且我发现一个商机。” 沈嘉彦笑道:“走,去床上说。” “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去床上?”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被压到身下了,沈嘉彦眼神迷离:“不去床上去哪?跟你去茶园里谈未来五年规划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就是未来五年规划?”温嘉淼看起来真的挺没心没肺的,“现在跟我去茶园吧,我好好说给你听,你再决定要不要参与。” “……”沈嘉彦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温嘉淼双臂抵在他胸口:“走呀,我们现在去茶园还能、唔……” 沈嘉彦直接给她嘴堵上了,叽叽喳喳的净会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话,真是吵人,但同时心里也很开心。 他的bb,好像又回来了。 他吻得温柔,很克制,可还是忍不住轻轻咬她一下,这么报复一下就行了,太重他可舍不得。 温嘉淼还以为刚刚那一下是调情,也咬了回去,张嘴的瞬间,齿关失守,唇齿交缠。 气息有些蛮横,带着淡淡的茶叶味儿,看来他在村长家喝了不少茶。 沈嘉彦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厮磨,一字一句纠正:“去茶园做那叫户外,我没那么开放,不适应,还是房间里私密性比较好,我喜欢。” 温嘉淼气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要跟你做了。” “你啊,宝宝和我做。” 沈嘉彦气息紊乱,有些急不可耐,却还是揉着她后颈,耐心哄她张嘴,声音断断续续地融在纠缠的唇齿间。 亲着亲着,他又委屈起来。 “老婆,一个多月没有一点消息,我真的快急疯了,也很想你,老婆,求求你了,以后别这样不辞而别了,至少要带着我一起跑的,知不知道那天意识到你抛弃我了,我真的,有点受不住,以后也稍微考虑一下我,好不好?老婆,老婆老婆。” “好。” 她认认真真地答应了。 也承认当时这事是她欠考虑,当时只想着跑,没想那么多,谁也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有她自己的感受排在第一位。 妈妈说过,这样不叫自私,也会为她感到开心,无论做什么都会支持她。 沈嘉彦亲得浑身发软,很激动:“宝宝,叫老公。” “老公。” “再多叫几声。”他哄着。 “……” 沈嘉彦低头去寻她的唇,一遍遍地吻着。 房间内温度逐渐升高,贴合的体温发烫。 “宝宝,我好想你……”他眼尾泛着动情的红,目光像黏在她脸上,声音又低又哑,“我这一个多月的担惊受怕,你要补偿我。” 说着,他又吻了下去,吻得又深又重,唇瓣几乎分不开。 温嘉淼被他亲得有些喘不上气,偏头躲了躲他的唇,轻声说:“我这不是在补偿你吗?”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生涩和隔阂,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最亲密得时候,还要更亲密。 沈嘉彦满足地轻叹一声,额头抵着她的,轻轻说。 “宝宝,好爱你啊。” …… 这一折腾就到了大半夜,还好她住的这里没什么人,不然木屋子真没那么隔音。 沈嘉彦还不满足,心里痒痒的:“等回去了我们天天待床上。” 温嘉淼缩在被窝里,手臂没什么力气的搭在他的腰上:“我要回去陪bb玩。” 沈嘉彦靠在床头抽烟清醒,有点质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又说了一遍:“以后不准不告而别,一定一定一定要带着我一起跑,知不知道。” “好好好知道了,你好啰嗦啊。” 温嘉淼突然想起:“对了,bb叫什么名字了?” 沈嘉彦看着她,眼底漾开温柔:“叫沈清芷,沅有清芷,澧有兰思,咱俩爸妈翻了三天三夜的字典,还花八千请大师算了一卦,才起了这么个名。” 他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好笑:“可惜你当时不在,可热闹了,好几个人对着一本字典搓来搓去,小家伙儿还挺喜欢这个名字,每次一叫她芷芷,她都会笑。” “真好听。”温嘉淼笑着说,“等回去要好好陪陪bb。” “老婆,还有我,我还委屈着呢。”沈嘉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摸手机,“差点给老登忘了。” “忘什么?” “和老登说过的,不管谁先找到你都要互相说一声,我纯粹是出于守信。” 做完四五次,沈嘉彦才想起老登那一茬,这些日子陈易年找得也挺辛苦。 他甚至都想,如果温嘉淼真去找老登了,那也没关系,至少是安全的,她不是孤身一人,至于其他的,他劝劝自己也就都忍了。 温嘉淼不解:“你还特地去找他了?” “嗯,我以为你会找他的。” 温嘉淼更疑惑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毕竟你以前喜欢他喜欢的要死。” 温嘉淼:“……”早知道不问了,又理亏了。 沈嘉彦发完消息,很简短,只有三个字:「找到了」。 他躺下,连人带被子一起揽进怀里,声音都放轻了:“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你猜。” 沈嘉彦听见这个答案直接背过去,一声哀嚎:“不行,老婆,你不能喜欢他了,我们才是合法的。” 温嘉淼有点困了,没回应了。 沈嘉彦在那边心都快碎了。 “老婆……老婆,呜呜呜,我们可是合法的……” 温嘉淼被吵得实在烦了,才敷衍两句:“好好,喜欢你喜欢你,别再问了,小嘴巴闭起来。” 沈嘉彦:“……”真就闭了。 他紧紧抱住老婆不撒手,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幸福的想让人落泪。 但他已经哭很久了,再哭老婆会心烦的。 想到这儿,沈嘉彦硬生生憋住眼泪,闭眼睡觉。 那边陈易年的消息已经快炸了。 「你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她还好吗?」 …… 「沈嘉彦,你他妈是死了吗。」 「!!!」 · 老村长看到俩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惊讶的合不拢嘴。 钟家骏吓得采茶篓子都掉了:“姐姐、姐姐你们……” 沈嘉彦把温嘉淼往自己怀里一带,大大方方地介绍:“我老婆,之前吵了个小小的架,就跑这儿来散心了,这段时间就多谢各位照顾我家宝宝。” 老村长恍然大悟:“哎呀,好般配啊!这姑娘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是寻常人,没想到你们两家都是国外的大企业呀!还是您的爱人,真是般配,太般配了!” 温嘉淼说:“大概明后天就有我们的人来这里和您对接后续的采茶项目,到时候和他们说就好,我也会全程跟进的。” 村长热泪盈眶:“真是谢谢你啊姑娘。” “不用客气。”其实是这里治愈了她。 “姐姐我会想你的!”钟家骏十分不舍。 “好好照顾爷爷。”温嘉淼随口一句。 车子刚驶出村口,沈嘉彦就忍不住酸溜溜捏着嗓子学道:“哎呦~姐姐~~我会~想你的~姐姐~~~” 温嘉淼直接揪住他的嘴,物理止声。 “别学了,难听死了。” “你喜欢被叫姐姐,我也可以叫你啊。”沈嘉彦亲了亲揪他嘴的手指,“我叫的比他好听多了,我还能在床上叫姐姐,什么姿势都能叫姐姐。” “……你骚。”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你够了,沈嘉彦。” “姐姐。” “……” “姐姐。” “我最喜欢姐姐了,姐姐能亲一口吗~?” ------------ 101,要不要去酒店 沈清芷小朋友百日的时候,两家人风风光光地大办了一场酒席。 在场宾客络绎不绝,祝福满满。 这时,一个身穿燕尾服,金发碧眼的混血小男孩儿拉着妈妈的手走过来:“MOm,能帮我和这位清芷妹妹定个娃娃亲吗?” 沈嘉彦老父亲的脸色瞬间就拉下来了。 我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名母亲不好意思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乱说话。” 温嘉淼倒是觉得有趣,弯下腰摸了摸小男孩柔软的头发:“没关系,小朋友你很可爱嘛。” 小男孩儿眨了眨深蓝色的漂亮眸子,直接说:“那我能当你的儿子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那名母亲连忙把小男孩儿拉走,“别乱说话了,我们找爸爸去。” “可是爸爸不喜欢我们,连家产都要给阿姨和弟弟……” …… 沈嘉彦对着睡觉的沈清芷操碎了心:“我跟你讲啊芷芷宝贝,以后不准找老男人,听见了没?” 他家小芷芷才三个多月大,刚才那小洋人看着都十来岁了。 这哪儿是娃娃亲,这分明是来拐骗他家小宝贝的。 · 日子仿佛又回到正轨,俩人正常上班下班出差。 董事会那边已经下文件了,她还是要被调回上海部,年前就位,并且下了两个艰巨任务。 强制军令状,一个是顺利完成IPO,另一个是上海部利润三年内做到国内分部第一。 后者其实不难,毕竟上海这座城市,寸土寸金。 主要还是前者有挑战。 沈嘉彦笑了笑:“宝宝,咱俩一起努力吧。” 他的任务更重,三年内把一个濒临破产的科技公司,不靠任何外部输血,做到世界五百强,给董事会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 不过还好,工作地点都在上海,一个在浦东新区,一个在黄浦区,隔得也不远,不堵车情况下半小时就到,堵车的话就没个准了。 温嘉淼碰杯:“一起努力。” “对了宝宝,说要给咱家当童养夫那小洋人,以后可得防着点。”沈嘉彦咬牙切齿,突发奇想,“要不把芷芷带咱们身边吧,直接从根源上杜绝。” 温嘉淼:“……你不上班了,专职看孩子?那你的军令状怎么办?不会让我给你完成吧?关键我专业也不对口啊。” 沈嘉彦:“找保姆,我请他十个八个保姆。” 温嘉淼:“算了吧,还是妈妈看bb我放心点。” “她俩……?就我妈和你妈,她俩看韩剧都看魔怔了,满脑子什么霸道总裁,家族联姻,青梅竹马……她俩巴不得分分钟给芷芷宝贝安排一个。” 他说着,生无可恋地捂住脸:“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鹅,真到了那天,我哭都没地方哭。” 温嘉淼被他逗乐,故意逗他:“那怎么了,多几个优秀的人选让芷芷挑,不是挺好嘛,她就算一次谈十个,我们也要夸芷芷宝贝一句nb,而且我觉得那小男孩挺可爱的,以后要是真在一起,生个混血宝宝多漂亮呀。” 沈嘉彦:“……”天塌了。 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 只有沈嘉彦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他长叹一声,把身旁笑得狡黠的人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先不说芷芷了,说说淼淼,你是不是就打算一次谈十个?” “我可不敢。” “你可太敢了。” 温嘉淼笑出声:“真的不敢,我怕你把自己哭死。” 沈嘉彦看她:“你去谈十个,我保证不哭。” “真的吗?”温嘉淼诧异。 沈嘉彦笑得超大声:“我去谈二十个。” 温嘉淼:“……” “哈哈哈哈哈哈。” 很快沈嘉彦就笑不出来了,温嘉淼一杯红酒泼他身上,衬衣瞬间湿了,拽着他领带锁喉:“我看你是皮痒了。” “好棒的奖励,宝宝。” 沈嘉彦眼神一下迷离,又一下清醒了。 看到温嘉淼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他艰难吞咽两下口水,直往沙发里缩:“宝宝,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我错了。” “你猜。” “宝宝,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温嘉淼逼近。 沈嘉彦慌得像跳跳糖,七上八下,口不择言 …… 他小声哽咽:“……我命怎么这么好啊。” 沈嘉彦刚从浴室一出来,就上床抱住温嘉淼亲了亲:“宝宝,说爱我。” “我爱你我爱你。” 敷衍又冷淡。 但沈嘉彦知足了,紧紧贴着温嘉淼,撒着娇:“我也好爱你啊宝宝。” …… 月末临走前,家里热闹的像过年。 沈嘉彦拉着老父亲老母亲们叮嘱:“爸妈、爸妈,你们一定得防着点那小洋人啊!别让它靠近芷芷宝贝!” 沈母懵了:“小洋人?” 温母抱着bb恍然大悟:“是不是百日宴上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哎哟长得可俊了,以后长大绝对比韩剧男主还帅呢!” “啊对对对!”沈母也想起来了,笑得合不拢嘴,“那孩子嘴特别甜,还叫我奶奶呢。” 沈嘉彦简直要崩溃:“妈——我说的,您二位到底听没听明白啊?那哪是小男孩,它比芷芷大了十几岁,分明是个老男人。” 温嘉淼收拾好从楼上下来:“走了,我们还赶飞机呢。” 两位父亲站在门口连连嘱咐。 温父:“淼淼仔,爸爸知道你要强,但出事了也别自己一个人扛着。要是真遇上什么困难,嘉彦不方便插手的,随时找爸爸。” 沈父:“董事会给你三年,我只给你一年,明年底挤不进去世界五百强,提头来见!” 沈嘉彦:“爸——!” 坐到飞机上,沈嘉彦更郁闷了:“咱俩临走前,老沈头是放了个屁吗?” “一年挤进世界五百强?他怎么不去挤?他要是能挤进去,我叫他爹。” 温嘉淼:“……”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这儿刚下了场雨,地面潮湿。 深秋的凉意里,爽朗混着温润,让人觉得很舒适。 沈嘉彦张开双臂:“这座伤心的城,我沈汉三又返来了!” 恍然如梦。 温嘉淼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此刻看着机场外灰蒙蒙的天空,回忆还是如潮水无声无息地漫上来。 来这儿前天晚上,温母还拉着她的手说:“淼淼仔,世间所有万物,都讲究一个缘字,缘分未尽,就会以各种方式重逢,缘分尽了,自然也就散了。在这条路上,与其花费精力尝试改变,不如顺其自然,把精力放在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上。” 重要的事,比如,为家族事业努力拼搏,创造利润。 需要花费精力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确实没办法分出精力,纠结在一个缘字身上。 所以顺其自然,也是最好的方式。 同时她也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招惹老男人。 回到她在上海的家。 温嘉淼说:“你先进去。” 然后她对着门口的指纹锁研究起来,怎么删指纹来着?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一栏,结果发现,陈易年早就把自己的指纹删了。 这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里面的家具也都被蒙上一层防尘的白布,重要财产,车钥匙,房本,全都放在该放的位置上,一切都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流光溢彩,隔着玻璃无声闪烁。 沈嘉彦简单收拾了下,把白布都扯掉,又给扫地机器人充上电。 “我叫的保洁阿姨们还有十分钟到,外卖五分钟到,宝宝,趁这个时间,过来亲两口吧。” 温嘉淼懒得理他,直接掏出电脑就近坐在餐桌上处理工作。 见状,沈嘉彦笑着把行李箱推到房间,然后过来贴着她:“宝宝~你亲我一下嘛。” “别吵我啊。”她不耐烦。 沈嘉彦瞥了一眼她电脑屏幕:“你在找券商?” “是啊。”温嘉淼头也没抬的,“那个徐超经理很明显就是陈易年的人,我肯定得把他换了。” 沈嘉彦说:“这前后两批换了券商,上海本土恐怕已经没有券商敢接了,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你慢慢找团队,然后再接着磨合,重复一遍之前的流程。” 温嘉淼:“难不成继续用徐超的团队,再等到关键时刻被陈易年卡脖子?” “办法不有的是?” 沈嘉彦差点笑出声:“请他吃个饭,给他点两箱茅台,外加帝王蟹,还有佛跳墙。” 温嘉淼:“……” · 套间里,饭局上的菜一道道端来。 什么茅台、帝王蟹、佛跳墙、美味大黄鱼…… 陈易年坐在那儿,神色淡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 知道温嘉淼故意整他,完全没在怕的。 可一旁的徐超已经汗流浃背了,他不会出什么连带责任吧? 他就知道,定位在和平大饭店准没好事。 这地方,敢点是真敢做啊。 温嘉淼笑着给他倒了杯茅台:“陈主任、哦不,处长,这酒可好喝了,您尝尝。” 陈易年抬眸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伸手把别着党徽的外套夹克脱了,随手搭在椅背上。 然后他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劲冲上来,他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摘下眼镜,用力捏了捏眉心。 半晌,才低着声说了句,声音有点哑:“好久不见了。” 温嘉淼捏着茅台的手一紧,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陈易年看她:“要不要去酒店?” 温嘉淼:“……” 徐超:“???” 不是,他这么大个人还在这儿呢,好歹等他走了的吧! “那什么,要不我先撤?” “坐那。”温嘉淼脸色冷了下来,“徐经理,工作时间不方便谈的,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希望你做好券商的本分,别被人拿捏着走,被当枪使一辈子都会被当枪使。” 徐超:“……” 当初请他帮忙的时候话说得多好听啊,现在倒好,直接不装了。 更震惊的是,下一秒,陈易年直接起身,朝她走去。 温嘉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低头吻住了。 徐超惊得不知道现在是跳窗跑还是遁地? 脑子嗡的一声,我靠,老同学,别搞啊!以前没见你路子这么野啊。 好家伙儿,原来老实巴交默默无闻都是装出来的,早在第一次假公济私威胁他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 不敢留了,可不敢再留了。 徐超抓起公文包就夺门而出,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严。 温嘉淼真的愣住了,实在没想到他当着别人的面都敢亲上来,还敢问出那种话。 陈易年吻得很深,【删删删】 直到温嘉淼温嘉淼用力推开他的脸,他才退开,然后脸上立马挨了一耳光。 温嘉淼擦着嘴气冲冲:“你有病。” 陈易年感受到脸颊的火辣,毫无诚意道歉:“抱歉,没控制住。” 实在是太想她了,根本忍不了一点。 他喉结滚动,声音更沉:“那段时间你去哪了?沈嘉彦说找不到你,还说你很难过,既然难过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陪着你,安慰你。” ------------ 102,就像当初你们两个一起骗我那样 “不需要。” “在你身边只会更难过,更让我觉得恶心。” 她说出的话像利刃。 陈易年眉头微蹙:“怎么会呢,我会让你开心,不恶心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温嘉淼总觉得他说出来的话癫癫的。 他好像变了,眼神变了,升职之后或许压力更大,棱角也有些锋利。 而陈易年眼里的她,是更加动人了。 他俯身凑近,扼住她扬起的手腕:“这么喜欢打人巴掌,要不要去床上打。” 她挣脱不开,一口咬他手上。 可他只是深呼了口气,指节未曾松过半分。 然后,捧着她的脸,又吻了下去。 他睁眼看到她嫌恶的表情,泛红的眼尾被染得更红了,用力亲了一下便松开。 “淼淼,我可以当三,当狗,求求你,别不要我。” 温嘉淼收拾东西就要走,拿起手机和包包。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券商我肯定会换,所以你就别想着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陈易年拦住她的去路,重新戴上眼镜,无框透彻,他的眼中的情绪被放大。 “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凭什么你一句不喜欢了,就给我打发了?” 他的气息居高临下地笼罩下来,一字一顿:“那你就重新喜欢上我,或者,我们做到你喜欢我为止。” 温嘉淼瞳眸颤了一下,真不敢信,有一天他能如此神色坦然地讲出这些话。 “别逼我报警。” “我赌你不敢和我硬碰硬。” 他太了解她在意什么了,家族丑闻,集团股票……她一定不会舍弃这些。 温嘉淼笑了:“我是不敢报警,也不会和你鱼死网破,但你要是再敢强迫我一次,我们以后绝对没可能。” 骗他的,不强迫也没可能。 闻言,陈易年让出路。 “你喜欢沈嘉彦吗?” “关你什么事。”温嘉淼觉得莫名其妙。 “你没那么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合适做你孩子的父亲,我没说错吧。” 见她脸色沉了一下,陈易年继续说:“你是最喜欢我的,就算是过去,那你也得承认,我们曾经相爱,比你和沈嘉彦现还要相爱。” “……”温嘉淼抽了下嘴角,“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 说完,她直接走了。 陈易年更喜欢说出那些直击灵魂和内心的话,不像她,一开口只想人身攻击。 车内。 陈易年指间夹着烟,头向后仰着,闭了眼。 “温嘉淼打算换掉你,你怎么想?” 徐超正低头专心扒拉那份打包出来的佛跳墙,闻言一愣:“换我?这好事啊!我还正愁他们烫手的山芋呢。” “他们这又是美股又是A股的,还是子司,都乱套了,就全上海吧,都没有哪家券商敢打包票能让他们顺利过会。” 陈易年没应声,把烟头摁灭扔出车窗外。 “你不能被换。”他声音不高,语气平淡,“我去跟发证小组打声招呼,把你们项目组和她那边,捆绑审核。” 徐超:“……为毛啊 他又猛地回过味来:“我说老同学,你来真的啊,都玩上强制爱了?人家姑娘明显不乐意,你这还不放手?你整这么一出,万一人家更讨厌你咋办?” 陈易年眼眶还红着,喉结滚动。 “我不需要她爱我,但她这辈子,都别想跟我撇清关系。” 徐超:“……”癫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了。 · 深夜。 陈易年发骚扰信息:「你老公是不是出差了,要不要来找小三玩?」 温嘉淼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了,环顾四周,静悄悄的。 该死的,不会装了什么针孔摄像头吧? 说不定啊,他现在这么疯。 她立刻在房间里找,却一无所获。 这时候消息又弹出来:「在你家楼下,要不要下来。」 温嘉淼受不了这气,直接电话回拨去:“你到底要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人家楼下当特工零零七?” 陈易年嗓音沙哑,还微喘着,气息不太稳,很像是在做那种事:“淼淼,我能干什么,我只想干ni。” 后面那个音很轻,但听到温嘉淼耳朵里像根针。 她忍无可忍。 “你信不信我拿把菜刀下去把你砍了。” “那你来吧。” 陈易年轻笑:“砍之前,能不能先做一次?” 温嘉淼皱眉,她都觉得这电话多余打,骂他一顿不仅没出气,还给自己恶心到了。 她觉得已经无法和他交流,刚要大骂一句娘就准备挂电话。 结果听见他说:“要不要玩四爱?这么久没被你玩过,好想被你玩。” 温嘉淼:“……” 陈易年:“我们一起偷情,不觉得很刺激吗。” 温嘉淼愣住:“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你精神状态还好吗?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才一年多没见,都快进化成她都不认识的样子了。 “精神状态……很好,上班工作,下班睡觉,偶尔陪陪孩子。”他倒认真答了起来,然后加上一句,“就是很想你,能下来让我亲一下吗。” 三句话不离接吻、上床。 温嘉淼看着一箩筐的工作消息,以及电话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直接挂断了。 耳根子才得以清净片刻,结果她就在邮件里看见那封发证小组的邮件。 原因以「在审期间更换保荐机构需提交书面说明,经双方签字确认后,须撤回当前IPO申请,重新排队」驳回。 温嘉淼盯着那几行字反复看了半天。 被做局了。 在审期间?招股书什么时候交的?怎么就突然进入在审阶段了? 她一个电话打给项目经理。 电话那头,经理人语气有点虚:“就前几天的事,排期突然提前了。原本说要等三个多月,结果一下子就把我们排上去了,我还纳闷怎么这么快,但想着总是好事,就签字让券商把材料报上去了。” “温总,这排得太快也不行吗?”经理人试探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前几天您没回国,那封邮件也抄送给你了……” “没有,你没做错。”温嘉淼道。 “是那家券商惹到您了吗?还是您对他们的人有意见?”经理人道。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温嘉淼有点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进入流程了,审核期最长也不过十二个月,总能有办法。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才传来声音:“贺蓁,当初是您亲自面试的我。” 温嘉淼面试完当时就忘了,只觉得这个人能力还不错,又是985毕业的职业经理人,他在上海部这一年多,没出什么大乱子,就已经很难得了,毕竟陈易年还在后面看着。 “明天我去公司开会,把人叫齐。”温嘉淼交代道,“徐超经理那边的人就不用惊动了。” 贺蓁回应:“明白。” 通话结束后,她点开一直闪动的聊天框。 一连串新消息弹出来,内容不堪入目。 …… 零帧起手。 温嘉淼猛地闭眼,还是看见了。 她皱着眉:「你这叫性骚扰。」 陈易年:「可是真的忍不住。」 「终于回消息了淼淼,是不是想我了。」 温嘉淼:「我想你个大头鬼!我们IPO排期突然提前,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陈易年,你能不能有点体面的手段?非要这么阴魂不散?」 陈易年:「不敢体面,怕留证据。」 温嘉淼一愣,真的一点都不装了! 陈易年又发来一条:「想知道排期为什么提前?亲自下来问我,或者,我上去找你也可以。」 温嘉淼闭了闭眼,试图接受现实。 「我下去,免得你弄脏了我的地方。」 车内,陈易年苦涩一笑。 果然,他和淼淼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温嘉淼随手拎起一个大托特包,走进厨房塞了把菜刀,又抓了瓶辣椒油,下楼时顺手捡了两块砖头,都装进包里。 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陈易年坐在驾驶座,她径直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直奔主题,一秒钟也不愿意废话:“说吧什么内情,我倒要听听你做的有多脏。” 陈易年偏头看她一眼,没应声,却推开车门,从驾驶座绕到后座,坐了进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手扼住她的后颈,俯身便吻了上去。 “知道下来要挨亲的,还敢下来找我?” 温嘉淼手已经伸进包里抓住那把菜刀了:“亲两下而已,我看得开。” “那C两下可以吗。” 温嘉淼:“你到底说不说??” 陈易年看她真要恼了,笑着安抚:“别急,我正要说呢。” 可下一句却分明是在火上浇油:“谈公事嘛,当然得在上班时间,要不你工作日来我办公室再谈?” 温嘉淼眯起眼睛:“你耍我?” “IPO排期提前是政策原因,属于正经公事范畴,我真没使坏。”陈易年这才稍微正经了些。 “什么政策?什么时间出台的?我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消息正常。”陈易年笑着说,“因为还没公示呢。” “没公示就能先执行了?”温嘉淼简直要气笑了。 陈易年凑近她,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你不是急着完成IPO回美国吗?我这是帮你走了条捷径,让你提前享受点特权,还满意吗?” 闻言,菜刀已经准备抽出来了。 结果他又一次吻了过来,指腹轻轻擦着她的唇瓣:“淼淼,你的问题我解答完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现在没心情搭理你,别凑上来。” 他按住她的手,包扣弹开,陈易年看着里面的菜刀砖头辣椒油,低笑出声。 陈易年抬起眼,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对付我的吗?应该不太管用。” 温嘉淼:“壮胆用的,我知道这儿不比国外,真要把你怎么样,后续会很麻烦。” “你也可以换种方式弄死我。” “比如在床上。” 温嘉淼就知道会是这句话。 陈易年吃定她没有一点办法,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他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整个一无法选中。她又不能对朵朵动手,真要硬碰硬毁他仕途,她自己也会落得两败俱伤,尤其是在IPO的节骨眼上,半点负面新闻都不能有。 她笑了笑:“那你先去床上等我,我收拾好东西就过来。” 陈易年:“酒店吗?” “随便。” “我想去你家。” 温嘉淼:“你怎么不上天?” 这人现在活脱脱就是块狗皮膏药,黏上了就撕不下来。 “上天倒是有一种方式,要和我试试吗。” “闭嘴。”温嘉淼已经能猜到他又要说什么了。 他低笑着又想凑过来吻她,却被她手机亮起的来电打断。 是沈嘉彦的语音通话。 温嘉淼没接,她知道要是接了,陈易年肯定会在旁边弄出点动静,故意让电话那头的沈嘉彦听见。 她迅速回了条消息:「在开视频会,不方便接,怎么了?」 陈易年插了句话:“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糊弄我的?然后一边和沈嘉彦亲的死去活来。” 温嘉淼瞪了他一眼:“消停会儿,IPO排期的账我还没找你算。” 沈嘉彦很快回复:「提前回来了老婆,那边的事结束得比想象中快,连饭局我都推了~路上买了烤串和啤酒,回去咱俩吃宵夜。」 温嘉淼心里一凉,伸手就要去开车门,想要下车,却被陈易年从身后轻轻抱住。 “你老公回来了,今晚就不能陪小三了吗。” “松手。” “就再抱一会儿,求你了。” 陈易年没用力抱她,也没放开:“放心吧,我不会跳到你老公面前,让你们两个因为我吵架的,就像当初你们俩一起把我骗得团团转那样,淼淼,我很识趣的,别不要我。” 温嘉淼听到这些话,一阵烦躁。 “这点破事你还拿出来没完没了说个不停了?” 他轻笑:“除非我死,不然不会停。” 温嘉淼话里带刺:“当初的事我和你道歉行了吧,是我把感情当儿戏,欺骗了你幼小的心灵,又用四爱的方式羞辱你,真是对不起。” “这样吧,你开个价,只要别狮子大开口几个亿的,我都给你,就当你的精神损失费了,从此以后,我们一笔勾销。” ------------ 103,纠缠到死 “一笔勾销?” 陈易年纠正她:“我们之间勾不了,温嘉淼,我们只有继续纠缠下去,纠缠到死才好。” “你不要把我逼急了。”温嘉淼说。 “把你逼急了会怎样?”陈易年笑道,“你不是最理智吗?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你,也会被我逼急吗,那我可真有成就感。” 温嘉淼火气一下上来,揪着他衣领:“你怎么就那么贱啊,非要跟人上床?” “纠正一下,是只想跟你上床。” 陈易年看着她,眼尾泛红:“我满脑子只有那种事了,你不给我一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温嘉淼突然就松开他了,讲道理没用,钱也没用,骂也没用,无法选中,无视伤害…… 看来上海部IPO命中有此大劫。 她笑道:“你刚刚也说,不会跳到沈嘉彦面前,但他现在快回来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从理论上说,确实该走了。”陈易年顿了一下,继续说:“但实际上,我拒绝接受这个理论。” 温嘉淼:“你在跟我说什么绕口令。” 陈易年:“我的意思是,我想怎样,由我自己决定。” 温嘉淼直接就气笑了。 老男人难缠起来是真难缠啊。 她有点无奈:“乖,那我过几天找你。” 陈易年见好就收:“我等你两天,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两周吧。” “这还讨价还价。”陈易年笑着说,“逗你的,其实两天也不给你,我每天都来找你。” 温嘉淼:“……” 看着平静,其实已经气得走了有一会儿了。 陈易年接着说:“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没那么排斥我靠近了?也不觉得恶心。也不像从前那样,我一碰你就想吐,其实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你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我承认你大爷。” 温嘉淼推门下车。 他也没拦着了:“记得想我。” “放心吧,不会的。” · 温嘉淼刚回来,沈嘉彦后脚也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两大袋烤串。 “bb,晚上吃饭没?” “就喝了灌红牛,饿死了。” 沈嘉彦低笑:“洗手吃宵夜吧,买了两大串你最爱吃的烤鱿鱼。” 俩人吃着烤串,喝着啤酒聊着天,辛酸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沈嘉彦:“我这也不乐观,别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我是一步一个坎。” 温嘉淼:“我的是坑,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新的坑,坑里偶尔有毒蛇,偶尔有毒蝎子,运气不好的话,还能看见史前剧毒生物。” 沈嘉彦:“……”颇为同情的眼神看她,“老婆,你怎么比我还命苦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俩人一诉苦,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苦,比自己还更不想活。 深更半夜聊了半天,都想一起去上吊了。 结果一抬头,看见顶上六米挑高的天花板,连根能挂绳子的房梁都找不着。 温嘉淼:“别说上吊了,我现在连上床都没力气。” “我也是。”沈嘉彦附和惯了,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放下啤酒罐,“等等,这个力气我还是有的。” 沈嘉彦看着她笑:“宝宝……” 温嘉淼连忙捂紧衣服:“我不做,好累。” “做完就不累了,保准身心轻松。” “你禽兽沈嘉彦!” 结果被抱到床上只是给按了个摩,别说,手法专业,还真是身心轻松。 按着按着,温嘉淼就舒服的睡着了。 沈嘉彦给她盖好被子,偏头看向窗外,瞬间敛去笑意。 转身就想去厨房拿把菜刀下去,结果发现菜刀找不着了。 真是奇怪了。 刀呢? 明明在这儿的。 算了。他扯了扯嘴角,就这么空手下去也行,他跆拳道黑带,无所畏惧。 楼下,陈易年的车果然还停在那儿。 沈嘉彦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怎么,打算在这儿安家了?” 陈易年不紧不慢地摇下车窗,讲故事似的:“有一年我生日,她特意从国外飞回来,想给我个惊喜,结果在我家楼下等了半宿。” 沈嘉彦刚听一句,火了,扒着车窗:“你有种下来,老登儿。” “我只是突然想到,”陈易年像是没听见,语气平淡地继续,“她大概从来没这样等过你吧。” 沈嘉彦一下子哽住了,扒着车窗的手微微发僵。 见他这样,陈易年开始攻心:“她以前爱我,现在依然舍不得推开我。” 沈嘉彦冷笑:“所以呢,你很得意吗,你觉得这是你炫耀的资本?” “说不得意都是假的,但我真没想炫耀啊,有些事情都给你明牌了,只是你还不愿意相信。” 陈易年说:“人们总说,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其实这话只说对了前半句。应该这样讲,不被爱就是不被爱,既然不相爱,那这段关系里,第三者的假设就不成立。” 空气沉寂片刻。 陈易年还以为给他说破防了。 结果下一秒,沈嘉彦就嗤笑出声:“这么能颠倒是非,干体制内有你的发展空间吗?真是屈才了,你应该转行去做辩护律师,胜率绝对百分百。” 陈易年脸色沉下来:“暂时没这个打算。” “我听明白了,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说你不是三吗。” 沈嘉彦态度鲜少认真起来:“那我也告诉你,我和温嘉淼是合法的,全球一证,你就是第三者,不管在哪儿,不管哪国的婚姻法,你就是三,不争的事实。” 这下轮到陈易年沉默了。 沈嘉彦心情大好:“小样的,老登儿,还和我玩心理战这招,玩的明白吗你。” 真当他这些年动辄几十亿的收购并购、商海浮沉是闹着玩的。 打心理战这套都是他玩剩下的,现在他更倾向于实战,比如用热水浇死对家发财树。 沈嘉彦走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往他门边一倚。 “差点给我整忘了,我下来找你不是跟你扯这些的。” 一下来老登就抢占先机,差点被他带偏。 “警告你啊,别有事没事的就给她使绊子,拿这个威胁那个要挟的,她是从底层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是真的想公平公正好好工作的,你要真要点良心,就别整天耍你那些阴谋阳谋,把你那点龌龊的心思用到你工作上,你还愁没仕途吗?” 陈易年眼神里也像冒火似的:“我龌龊?你又比我好到哪去?我和淼淼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也照样挑拨我们的感情?” 沈嘉彦:“……” 陈易年:“还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真以为我操纵得了发证小组吗?是你们不懂方法,没琢磨透当地的政策,别什么帽子都往我身上扣。” 沈嘉彦嗓音发沉:“没有最好,保持住。” 陈易年:“你想干什么?” 沈嘉彦:“当然是干温嘉淼不敢干的事。” “对付我?”陈易年微微眯眼,“你知道后果吗?” “后果是什么果子?好吃吗?” 沈嘉彦无所谓道:“她在乎她背后的家族企业,不和你硬碰硬。但我不在乎我家的,你要是学不会管好自己,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以权势欺人,我就算自损一千也要换你八百,反正我家里还有无数个一千。” 他没危言耸听,是真的能做到,并且是不计后果的去达成。 · 温嘉淼凑过去,在他侧脸轻轻啄了一下。 “起床了,今天还有各自的坟头要哭。” 沈嘉彦迷迷糊糊地睁眼,昨晚被老登儿气到,翻来覆去大半宿,天快亮才合眼。 他一把将人捞回怀里,脸埋进她肩窝:“宝宝,一点也不想去上坟。” 好像撒娇一样,温嘉淼捏捏他的脸,他这张脸真是咋看咋帅,每天醒来就能看见这么一张帅脸真是赏心悦目,心情好一整天。 “那我起床啦,上午九点还有个会。”温嘉淼轻声说。 沈嘉彦只在被窝抱了一会儿,也起床了。 俩人公司是在相反方向,沈嘉彦依依不舍的:“宝宝,中午要记得吃饭。” “你也是。” 温嘉淼说完就一脚油门踩走了。 “宝宝……” 他话还没说完呢,沈嘉彦看着那串汽车尾气,该死的,世界五百强怎么那么难进啊,好想和宝宝天天黏在一起。 温嘉淼上午的会议开了一上午还没开完,下午还要接着开。 中午她看到沈嘉彦发来的泡面午餐,忍不住笑出声。 「宝宝,我好可怜,去工厂了,这个工厂方圆几十里没有一家外卖,只有个小卖部卖泡面。」 温嘉淼:「伙食不错嘛,老坛酸菜牛肉面~!」 沈嘉彦:「……下次我一定吃一碗真有牛肉的牛肉面。」 「宝宝,你吃了什么?」 温嘉淼把精致牛排给他拍了个照发去:「铛铛~我要是再点份意面也算牛肉面了吧?」 沈嘉彦语音里哭得更大声了:「你讨厌你讨厌,怎么不点两份,把我那份也吃回来。」 这时候,陈易年的消息也弹出来了。 一张图片,发的是他们食堂的午饭。 红烧鱼和萝卜牛腩。 「淼淼,要不要来吃我们食堂?明中午有红烧肉,后天有排骨。」 她下意识咽了口水,再低头一看这份牛排外卖,瞬间寡淡无味起来。 故意的,老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打算已读不回的,但嘴里牛排越嚼越索然无味,就想骂他两句。 后来忍下了,删掉聊天框那一堆准备发出去的鸟语花香。 以他的脑回路,骂他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他认为自己还对他还有意思…… 陈易年看着框上的输入中,但一条消息也没有,突然就笑了。 孙成坐到他对面:“年哥,您和嫂子啥时候结婚呀?这都好几年了。” 啪地一下就撞枪口上了。 陈易年笑容瞬间冷去,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 孙成一脸懵:“年、年哥?” 陈易年为数不多的冷脸时刻,孙成都是见证者。 就这么忙碌了一阵儿,温嘉淼还挺诧异这几天都没见到陈易年的。 结果今晚下班就在地下车库里看见他了。 真是不经念叨。 只见陈易年斜倚在垃圾桶旁的墙边抽烟,在她的必经之路堵她。 见她出来,他随手摁灭烟蒂,几步上前就将她揽进怀里,声音闷在她肩头:“淼淼,怎么不回我消息?” 车库来来往往很多人:“你非要在这丢人现眼是吗?” “那去我车里。” 旁边就是他的车,他拉她上车,立马锁了车门。 “这几天,想我没?”他声音低低响在耳边。 “没有,清净得很。” 他低笑一声,气息拂过她耳畔:“别这样。是沈嘉彦之前威胁我,处理起来花了点时间,才没来找你。” 温嘉淼一怔:“他威胁你?什么时候的事?” “你在意他,还是在意我?”陈易年不答反问。 温嘉淼:“……”又来了。 “他说我要是再敢来找你,就不惜代价撕了我,他说不在乎他家集团的股票。” 温嘉淼顿时愣住:“太胡闹了。” 他爸妈知道了估计要被他气死,就连她都明白的道理,私人问题不要牵连到家族企业,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淼淼,你是在想他吗?”陈易年声音低了下来,“你心疼他了?” 温嘉淼笑了笑:“他是我老公,我当然会为他着想。” “别拿这话激我,你知道我听了难受。” 他叹口气,直接问:“算了,要不要去酒店?” “没心情。” “我们都一年多没做了,你不想吗。”陈易年凑过来,“我可是很想你。” 温嘉淼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口说了。 “对了,我为之前拿菜刀恐吓你的事道歉。” 这几天她也查明白了,确实有条新规,专门针对他们这类跨国集团的子公司。他那天的解释是真的,只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可陈易年看起来好像丝毫不在意被冤枉这事,甚至都没放心上,他始终想的只有那种事。 他目光沉甸甸地:“我不想聊工作。” “我那天都那样对你了,你平静过头了。”她不解。 “你还可以对我更过分,最好打在我身上。” 温嘉淼:“……” 陈易年扬起嘴角,攥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怎么样,要打吗。” ------------ 104,别不要我,求求你(800字作话) 温嘉淼静静看着他,抽回了手。 “我现在对那些没兴趣了,也希望你能正常一点。” 这话就像把冷刀子,直钻人心里去。 陈易年红着眼,冷笑一声:“是你把我弄成这样,还要叫我正常一点。” “难道要我见面跟你客客气气打招呼,工作场合公事公办,私下里再也不联系,做个生活中毫无联系的陌生人吗?”陈易年声音都放轻了,却是咬着牙说出的,“不可能的,温嘉淼,我们这辈子都会纠缠在一起。” “你说没兴趣就没兴趣了,那我让你有兴趣行不行,就像当初你强迫我一样。” “说够了没。”温嘉淼本来就没什么耐心。 听着他的疯言疯语,耐心更是快耗光了。 他固执扳过她的脸,吻了下去。 与其说吻,更像是咬,啃咬着她的唇瓣。 温嘉淼推着他的脸,费力推开一点:“你为什么每次一见面只有这种事?你很像一个只会到处发情的公狗。” “我喜欢。” 陈易年继续说:“我喜欢听你骂我,就像撒娇一样。” 温嘉淼:“……” 她别过脸:“可是我很难受。” 他几乎立刻慌了:“哪儿难受?” 温嘉淼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看着他的眼神湿润:“你能不能别这样。” 以前的陈易年有多温润随和,现在就有多偏执可怕。 意识到温嘉淼话里的意思后,他嘴角扯了扯:“我不这样,还能见到你吗?” 温嘉淼沉默了。 他说得对,不这样,大概真的见不到她。 “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太想见到你了,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找你。”陈易年几乎是乞求的,声音哽了一下,“分一点点爱给我好不好?我真的不在乎当三的。” 说完,他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一遍遍念着:“淼淼,求求你,别不要我。” “我不能没有你,真的。” “……别不要我,求你了。” 温嘉淼任他抱着,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把人逼成这副模样,她责任很大,可她当初也没想过事情会失控到这一步,更没想过,陈易年会爱得这么深,这么狼狈,这么放不下。 她都能放得下,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放不下,自己明明只是正常的谈恋爱流程。 陈易年看起来真的挺痛苦,明明深陷其中,还要保持清醒,清醒的抛弃所有,体面、尊严,甚至是自己本身。 大概是得体了大半辈子,怎么也没想过还有这样一天,会可怜地乞求谁的爱意吧。 温嘉淼只能先安抚:“最近是真的忙,等忙完这阵子,好吗?” 似乎是察觉到温嘉淼心软的怜惜,他也没有不依不饶,做出让步。 “那你能不能回我消息,别已读不回……”他还是有点委屈。 他连开会都在看手机,心不在焉地等她消息,就连睡觉都醒了好几次,看她是不是突然回了消息。 “好。”她应下,又补了一句,“但你来之前得跟我说,不能像这次一样突然出现。” “好吧。” 陈易年也算规规矩矩地答应了。 总算把人安抚好,温嘉淼长叹口气:“好了好了,以后好好上班,吃饭睡觉,我感觉你都瘦了。” 他脸颊确实清减了些,棱角更加分明,但眼神平静下来时,依旧是温和的,这份温和是在骨子里,不会被任何情绪捎带。 每每这时,就好像他从未变过。 陈易年捧着她的脸,心疼蹭了蹭:“你也瘦了,带孩子是不是挺累的。” “我还好,有阿姨带,主要是工作比较忙。”温嘉淼说,“你不是有朵朵吗?应该也体会过带孩子的辛苦。” “我第一次见朵朵的时候,她一岁半,过了那个最难带的时候。”他眼帘微垂,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语琴姐当时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 “嗯,”陈易年很轻地笑了一下,“刚才确实在想这个,确实是我亏欠她们。” 温嘉淼:“你已经尽力在弥补了,人总要向前看。” 陈易年:“你是在说我和你也要向前看吗?不要拘泥于过去的情感。” “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说的。” 她话里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没想到他一下就听出来了,真的好敏感。 “我们可以向前看,也可以回头看,反正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陈易年认真说,“我永远在你身后。” 温嘉淼直接说:“那我要换券商。” 陈易年:“……” 煽情那么多,原来搁这等他呢。 他笑着说:“不行。”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 话音刚落,她唇上就挨了一下,他的气息洒来。 “爱你,怎么会不爱你。”陈易年说,“这个原因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就知道你没有好好看政策,不是我不让你们换保荐机构,是你们一旦换了,所有提交上去的IPO申请都要撤回,然后再重新整理个一年半载,接着排队,等待审核,流程重新走一遍。” “不是中途可以更换吗?只要双方签字就Ok的。” “那是港股,你上的是大陆的证券交易所。”陈易年耐心解释,“而且是在沪,沪深的政策和其他交易所又不一样,徐超这家本土券商团队,确实是你们目前的最优选。” 温嘉淼存疑:“你没骗我?” “没骗你。”他眼神沉了沉,“我现在这么不值得被你信任吗?” “反正我回去会查的,被我查到你骗人你就死定了。”温嘉淼故意装出一副凶狠模样。 话音未落,他又低头亲了下来,温热的触感一碰即离。 陈易年重复着:“没骗你。” 见状,她连忙从包里拿出电脑打开,谦虚求学:“那你能再给我讲一些注意事项吗?我记一下,这对我太重要了。” 术业有专攻,温嘉淼让她弄弄营销,基金股票,开开发布会的还行,让她琢磨政策的文字游戏,这个真的……强人所难,她从上学起文科就不好。 不过还好身边就有这么一个“政策通”终于不用到处找人问那么麻烦了,还得送礼。 陈易年眸色微微一沉,眼底掠过一丝戏谑:“我说一条,你亲我一下。” “行行行。” “在审期间,交易所的首轮问询要重点准备……” “这我早就知道了。”她打断他,“说点不外传的,就是那种不会明说,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比如发证小组那边,有没有什么门道?” “这个不能透露。”他坚定道。 温嘉淼:“……” 二话不说,合上电脑,推开车门。 “再见。” · 温嘉淼刚到家,就收到了陈易年发来共进早午晚餐邀请。 她下意识想当作没看见,可才想起自己答应过他会回消息,于是回了个句号。 “BB,回来得正好,洗手吃饭。”沈嘉彦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样子是亲自下厨了。 温嘉淼心里咯噔一下,还记得上次他兴致勃勃在厨房捣鼓三小时,最后端出一盘煤炭,还差点给厨房炸了。 “能吃么。”不会食物中毒吧。 “保准能吃。”沈嘉彦端出一盘盘菜,还挺有模有样的,“清蒸排骨,豉汁鸡爪,凉拌猪耳朵。” 温嘉淼坐在餐桌前:“这搭配,怎么那么像早茶。” 她连忙夹起一块排骨啃:“不过我就爱在晚上吃早茶,有种早班通勤即将迟到扣全勤的紧迫感,还别说,真挺好吃。” “这次就先学了这几样,下次我给你做啫啫鸡。”沈嘉彦笑道。 “啊……”温嘉淼顿了顿,委婉道,“这个就不用了吧,有难度。” “有难度怎么了,我就爱挑战困难。”沈嘉彦摆了个自以为帅到爆的pOSS。 温嘉淼简直没眼看,低下头默默夹菜吃饭。 沈嘉彦在她身边坐下,一起吃起来:“对了BB,明天我得去参加个科技会议,要出差两天。” “哦好。” 他随口感慨:“现在科技公司真难做啊,还是装b大总裁是我的舒适区,搞研发搞技术实在不适合我。” 听他这么说,温嘉淼忽然意识到,他们都在各自不擅长的领域里艰难前进,挫折不断,如果把不擅长的事也做好,那一定会有成就感吧。 “那就一起加油。”她轻声说。 沈嘉彦冲她眨眨眼:“努力!” 吃完饭洗完澡,俩人累得倒头就睡了。 夜里不知几点,沈嘉彦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伸手,将身旁的人捞进怀里,低头在她发间轻轻吻了吻。 “宝宝,我爱你……好爱你。” 说完,又睡死过去了。 · 陈易年:「早。」 温嘉淼睁眼一看时间,八点半了。 坏了坏了,她九点钟有例会。 沈嘉彦早就走了,餐桌留着早餐,是吐司。 来不及吃了,洗漱完,她从冰箱拿了罐红牛就走了,甚至都来不及去买咖啡。 一大早上像打仗一样,风风火火冲进公司,卡在最后一分钟打了卡。 “温总,您慢点,会议还来得及。”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一抬头,是贺蓁,他神色关切。 “贺经理。”她顺了口气,“忘了交代,以后我要是迟到,例会不用等我,你直接主持就行。” “好的。”贺蓁点头,递过来一个朴素的纸袋,“温总,我看您只拿了罐功能饮料,早上喝粥的话会好点。” 温嘉淼没多想:“谢谢啊,放我办公室吧,开完会就吃。” 贺蓁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是我自己熬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现在全公司只有IPO这一件重要的事,日常事务反而没有那么繁杂,没必要拿到会议上去兴师动众的讨论。 贺蓁:“现在我们各部门全力配合保荐机构,也就是徐超经理团队,争取早日过会。” 会议结束后,温嘉淼一边喝粥一边回邮件。 贺蓁敲门进来,抱着一叠文件夹:“温总,和机关单位那边的项目在收尾阶段,需要您签字确认。” 温嘉淼接过文件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签字,她随口问:“每次汇报会议的时候,那边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贺蓁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以为在关心自己,笑着回答:“没有,陈处长和吴主任都很好沟通,有问题会提前指出,合作的很顺利。谢谢温总关心。” 看他一脸娇羞,温嘉淼愣住,不解。 她淡淡道:“没为难你就好。” “温总,您……”贺蓁犹豫着开口。 “有问题直说。” “您现在是单身吗?” 温嘉淼抬眼看他,语气平静:“我结婚了,孩子都会跑了。” 贺蓁脚下一晃,险些没站稳:“……啊?” 温嘉淼头也没抬:“没事就先去忙吧。” “打扰您了。” 一出门,贺蓁就抱着发财树痛哭。 “学姐你骗人,说好等我毕业了找到工作就跟我谈恋爱的呢,骗人骗人,呜呜呜呜。” 学姐不仅结婚了,好像还给他忘了,还是学姐桃花太多,想不起来他是哪一朵了吗? 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被他备注为“知心大哥”的联系人,发送消息。 「易年哥,谢谢你上次开导我,还安慰我给我支招。今天我鼓起勇气去问白月光姐姐了,可是她居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呜呜呜呜呜……」 手机那头的陈易年眉头一皱:「冒昧问一下,你的白月光姐姐叫什么名字?」 贺蓁:「温嘉淼。」 陈易年:「……」 贺蓁:「易年哥,具体的一会儿我来找你汇报例会再详说。」 到了陈易年办公室,贺蓁就抱着他桌上的那盆绿萝痛哭。 “易年哥!我完了啊!全完了!她都有家有室了,我总不能上赶着当男小三吧?那像什么话?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贺蓁再缺爱也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啊!破坏家庭那是丧尽天良,臭不要脸!” 陈易年:“……” 他一句话没说,已经被骂了一轮。 真特么的莫名其妙。 “易年哥,谢谢你一直鼓励我,我决定放手!” “虽然挺难受的,毕竟喜欢了七年,但我绝不干那缺德事儿。易年哥,我也祝你跟你那白月光妹妹早日修成正果!呜呜呜……以后你要是想和我倾诉她的事,我也是很愿意听的。” 陈易年:“出去。” 有些人,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已经气死了。 ———————————— 作者有话说:(作者有话说限300字,可我要说的太多,我也不知道说这些对不对,会不会惹人烦,大家随便看看吧,不想看的现在可以左上角退出,然后明天接着看新章节就好了,比心比心~) 关于这本书,昨天被关了一天小黑屋,才放出来,所以才不能章节评论。 其实看到这个消息我是有点烦的,要改的东西列出来,像超市小票一样多,还只是包括不限于,意味着一本书差不多要重新改一遍。 其实我回顾之前章节,并且重写的时候,没有不耐烦,更多的是感慨,看到陈易年明明是感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现在变成这样,内心多少有点感觉对不起人家了;但是情节需要,写到那儿了,真不是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要符合人物的内心发展历程,不是我能非黑即白随便乱写的。 再说一个秘密吧,其实这本书我打算,就是从第一次过年回淼淼家里的时候,闹一次别扭,回来之后和好了就完结的,相信你们也能看出来,那时候沈嘉彦已经动了放手的心思了; 但有两方面,我没完结。第一就是突然感觉沈嘉彦和淼淼明明那么般配,他这么放手是不是太可惜了,然后我就继续写;另一方面就是,这本书十几万字之前一直是单机,我只能试试概率,多写点字数字,这其实是我的私心,我想这本书被更多人看到,如果这本书真的在十三万字左右完结的话,可能很多人都看不到这本书,这一条算作者无能,对不起。 还有大家不要怪审核,这本书也是我写的颜色太多了,回头看看真的,卡审核都是我自找的,这是我的问题,审核如果不管管的话,那我真要无法无天了哈哈哈。章节这两天会逐渐修改,在此立誓,以后不写那么yellOW了,再关两次小黑屋内心真的受不了哈哈哈。 这次重新改一遍真的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烦躁,或者绝望,难以接受,更多就是对陈易年的感慨,唉,但是既然写到这儿了,或许就是命中注定了,大家稍安勿躁,该完结的时候会完结,但是现在,我想写的情节,还有很多很多。感谢陪伴)说完了 ------------ 105,小三和正宫告状,说有小四 “呜呜呜……” 贺蓁在陈易年那儿哭完一遍,跑来找温嘉淼又哭了一遍。 “姐姐,易年哥也不知道抽啥风了,一个提案卡我六七次呜呜呜……” 本来今天就被“失恋”了,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话一点也不准。 温嘉淼看孩子哭得这么惨,递了张纸巾:“你不是说他人好,从来不卡你吗?” 贺蓁接过纸巾,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啊,他就突然卡我了,像我妈打我,不讲道理。” 温嘉淼:“……”陈易年这人,是挺阴晴不定的。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啊?”贺蓁装可怜道。 “嗯。”温嘉淼下意识就说出真心话了,连忙反驳,“不是,没有,你已经很厉害了。” 贺蓁原地死机,伤心难过到忘记哭泣。 温嘉淼说:“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把提案发我邮箱,我修改一下。” 贺蓁如行尸走肉,出了办公室的门,一把就抱住发财树哭了起来。 几名同事甚是关心,但不敢轻易上前。 “今天第二次了,嗯……就是说,不会是什么狂犬病之类的吧。” “对,那个狂犬病潜伏期好像就这个症状。” 贺蓁猛地抬头:“哇,你们还要落井下石!” “我靠发病了,快走快走。” “走是不赶趟了,得快跑!” 贺蓁:“……”他觉得现在自己看起来一定特别搞笑。 办公室里,温嘉淼看着贺蓁发来那修改六七遍的提案,百思不得其解中带着一丝震惊,这提案明明很完美,第一版就已经达到要求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就被卡了六七次呢,贺蓁又跟他无冤无仇的。 她忍不住发消息去问:「你又抽什么风?」 陈易年回得很快,好像就刻意在等她的消息似的。 「见面说。」 温嘉淼:「我现在忙的脚打后脑勺,哪有功夫去找你?」 陈易年:「那我来找你。」 温嘉淼:「你大张旗鼓来找我,生怕别人误会不了是不是。」 陈易年:「……」 「我可以偷偷来。」 温嘉淼一时语塞,这种偷偷摸摸的见面才更有问题吧。 「我发现你升职以后可闲了,一个项目提案卡六七遍。」 对面还挺自豪:「活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了,能不闲吗,我没事就卡卡流程玩,想卡哪个倒霉蛋就卡哪个倒霉蛋。」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温嘉淼:「说吧,你想怎样。」 陈易年:「我也说了,见面说。」 · “见面了,说吧。” 温嘉淼微微皱眉,双手环胸。 陈易年筷子不停夹着菜往嘴里送,吃得非常香,像没听见似的:“淼淼,别光看着,一起吃点。” 温嘉淼:“……” 陈易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笑道:“啊,对不起,忘了你不能吃辣。” 只见一大桌冒泡菜,致死量的辣椒红油。 温嘉淼在这儿连喝口水都嫌辣。 他抬手招呼着私房菜馆的老板:“我点的剁椒鱼头怎么还不上?” “那得用高压锅多压一会儿,马上就好啊!”老板招呼道。 陈易年转头笑道:“别急,还有一个菜没上。” 温嘉淼:“……” 之前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老男人就是故意的! 她有点摸不清这老登儿的路数,明明之前还百依百顺,嚷嚷着当三当狗的,现在是……换打法了? 剁椒鱼头上来了,那股辣气熏得温嘉淼眼睛红了一圈,她捂住鼻子皱眉,气得骂不出来。 陈易年:“你怎么不吃,是因为不饿吗。” 温嘉淼差点就要掀桌子了,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怎么不辣死你呢。” “能引起你注意就行。” 别管是好的坏的,总之是引起了。 “对,你真引起我注意了!”温嘉淼强忍着把他按进那盆剁椒鱼头里的冲动。 “那我们现在能好好的说个事了。”陈易年笑道,没有一点铺垫的,直接说,“把贺蓁开了。” “???”温嘉淼真是觉得他抽风了。 “你有没有搞错,你管天管地,还管上与你无关企业的人事调动了?” 陈易年放下筷子,起身坐她身旁:“淼淼,你身边有一个沈嘉彦我就够受不了的,还要再多一朵烂桃花,你要把我往死里逼吗。” 这回温嘉淼是真觉得莫名其妙了。 “不是,谁把你往死里逼了?少在这儿碰瓷啊,你这条人命我不背。” 陈易年说:“我第一次见贺蓁,是他刚入职被经理带着来谈事,职场新人,不懂什么职场潜规则,所以被刁难,我在这个人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我在他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想着要是当时有人能拉我一把该多好,就顺手帮了他一次,一来二去的熟了。” “后来知道他去了你们分部当经理人,我心里还挺高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一直说得那个白月光姐姐,是你。” 他说到这儿,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温嘉淼,你可真行,走到哪儿桃花开到哪儿,结了婚也不消停。” “……”温嘉淼努力回想,“我之前认识他?” “你忘了吗,贺蓁天天跟我讲,和白月光姐姐约定谈恋爱的事,真是浪漫啊,你说等人家毕了业就谈恋爱的,结果你直接杳无音讯去国外了。” 温嘉淼:“……”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可她当时好像是为了气沈嘉彦说着玩的。 怪不得贺蓁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怨念里还带着委屈。 总觉得好像对不起他似的,原来是真对不起人家。 “行吧,这事是我不对,回头我找他好好说说。”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解释的。”陈易年语气沉了下来,“把他开了,以后别再有接触。” 温嘉淼气笑了:“你有病吧,人家干的好好的,我给人家开了干什么?” “那我就去告诉沈嘉彦,说你身边有苍蝇。” 温嘉淼:“……” 这都什么事。 小三和正宫告状,说有小四。 怎么听怎么离谱,估计沈嘉彦听了都得愣住,觉得匪夷所思,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猜沈嘉彦到时候会不会再揍你一顿?” 陈易年冷笑:“你当我是出气筒吗,想打就打?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还手,我认了,但这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温嘉淼站起身就要走:“行,既然说开了,之后我会换人和你对接。” 陈易年一把将她拉回沙发椅里,带着辣意的吻就落了下来。 温嘉淼当场被辣出了眼泪,连咳好几声,灌了两大口水还觉得嘴唇阵阵辣的发麻。 她眼圈泛红地瞪他:“你……” 明知道她受不了辣的,还故意这样对她。 “你不听话啊淼淼,我说的是让他走人,以后断了联系。”陈易年有些强势。 温嘉淼听完彻底火了,拿起一盘满是辣椒的菜就准备往他头顶暴扣:“你去死吧!!” “哎,干什么?” 一道粗粝的声音制止。 角落桌的那两个人,是两名警察在吃饭。 “在那边看你们很久了,小夫妻有话就好好说,动手干什么?这菜这么辣,盘子这么硬,往人脑袋上砸还有好?”警察耐心劝道。 温嘉淼:“……”默默放下了那盘菜。 陈易年挡在她身前,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是我惹我老婆生气了。您放心,我们不会真动手的。” “那就好,小夫妻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急眼。”警察见状,这才坐了回去。 陈易年微笑:“好的。” 温嘉淼脸上也挤出个客气的笑。 她爸说过:在国内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跟警察对着干,但凡和警字沾边的事,老爸只送你一个字:忍。 温嘉淼看向陈易年,笑容纹丝不动,声音却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跟我出来。” 一把将人按到车里,她就狠狠咬在他脖颈上。 “嘶、” 她还嫌不够解气,又朝他嘴咬去。 陈易年惊了一下,把人轻轻推开,又换了个姿势抱进怀里:“淼淼听话,明天要见领导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咬嘴。” 温嘉淼听不进去一点,把人拉进车里就是奔着咬死他去的。 早知道就应该再打包一份辣椒油,不是爱吃辣吗,把辣椒油滴他眼睛里,再让他喝三大碗,内服加外用,拉Shi不冒火都算他牛。 现在去打包辣椒油好像也来得及,反正车就停私房馆停车场的,又不远。 陈易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太了解了,淼淼心里可定正盘算着怎么报复他,使坏之前,她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他盯着她的唇看,更热烈的吻落下,堵住了她所有动作。 陈易年的唇齿间还带着未散的辣意,没一会儿她就辣的受不了,眼角溢出泪花。 一瞬间,所有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她用力推开他:“你干嘛,我不喜欢辣椒,你还要亲我,还要带我来川菜私房馆吃饭,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儿喝口水都觉得辣。” 声音里带着哽咽,是真被惹难过了,陈易年只想着逗她玩玩的,没想到她惧辣到这个程度。 “我的错,淼淼,那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吃。” “不用了,气饱了。” 他低笑,指尖轻蹭她眼角,吻了吻:“那去喝粥?” “……好。” “不是气饱了么?”他笑道。 温嘉淼瞬间变脸,那股火气又被莫名勾了起来,猛地拽住他衣领咬上去。 陈易年闭着眼,喉结轻轻滚动,眼底漾开一片漫漫水光。 他声音有些发哑:“淼淼,真要这样的话,我们能不能去床上?” 温嘉淼:“……”气得不行。 牙酸也就算了,对他攻击力还基本为零。 真要揍他一顿吧,又怕给他揍开心了。 骂的话,他现在没脸没皮,什么话进他耳朵里都被听成黄色废料。 现在他,整个一刀枪不入,离神很近但离人已经很远了。 “算了,喝粥去吧。”她放弃挣扎。 今天又一整天没怎么好好吃饭,刚才又被他带着辣味的吻折腾一遍,此刻胃里正隐隐烧着,不是很舒服,想着喝点粥压压应该会好。 · 没多久,两人就坐在了一家安静的小店里。 “以前想你想得难受的时候,就总一个人出来喝粥。” 陈易年将温热的干贝粥推到她面前,笑着说:“后来还真让我找到这家,味道不错,我觉得你会喜欢。” 温嘉淼低头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温润浓厚。 “好喝吗?”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你要是闭嘴这碗粥会更好喝。”温嘉淼道。 陈易年笑了笑,就真没再说话了,陪着她一起安静喝着粥。 临走的时候,陈易年去付钱。开店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眯眯地问他:“小陈啊,以前总见你一个人来喝粥,每次都闷闷不乐的。今天这么高兴,是等的人回来了吧?” 陈易年眉眼柔和下来,轻轻点头:“嗯。” “那姑娘长得真俊,像个电影明星,你可真有福气!” 陈易年:“是我幸运。” “以前我老琢磨,啥样的姑娘能让你这么惦着。今天一见,可算明白了。本来啊还想把我孙女儿介绍给你呢,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对了,你们结婚没有?” 陈易年嘴角的笑顿了一下:“还没。” “那可得抓紧喽,我看那姑娘心里也有你,你呀,也得主动点。” 陈易年怔了怔,下意识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骗不了人,就算现在闹矛盾了,以前肯定也是深爱过。” 陈易年心弦一乱,深爱过,能被她深爱过已经很幸运了。 · 车里载着晚风,安安静静的。 温嘉淼低头回着消息,随口问:“刚刚说了什么,老奶奶看了我好几眼。” 陈易年握着方向盘,声音很轻:“她说我们看着很般配,天生就该在一起。” “……”温嘉淼一个白眼,“谁跟你般配,丑八怪。” 丑吗,陈易年想。 和她比,和沈嘉彦比,好像确实丑了点。 但在普通人里,他样貌端正,工作体面,规矩本分,从不乱搞。 只是他喜欢一个太过耀眼的人,这不是她的错,是他还不够好,就连理所当然站在她身旁,都要全力以赴。 毕竟一开始在一起,他就像梦一样。 梦境渐渐美得发痛,他却不愿清醒,就算痛死也要留住那转瞬即逝的梦。 “老奶奶还说,”陈易年声音轻了下来,“看得出来,你还爱我。” 闻言,温嘉淼回消息的手指一顿。 “温嘉淼。”他叫她的名字,却觉得比叫那些甜腻腻的称呼还要亲昵。 “我想听一句实话,你还喜欢我吗。” ------------ 106,看似闹脾气,实则作死 “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 他们之间就是一个无解命题,不是爱不爱就能说清,也不是相爱就要一定在一起,不相爱就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陈易年忽然笑了:“行,那我就当你还爱着我。” “谁教你这么当的?”温嘉淼气笑。 陈易年笑着目视前方:“要不要去酒店?你老公不是出差了吗,去我家也行。” 温嘉淼:“……” 陈易年:“你知道的,我在工作上能威胁你的事有一大把,但是我没有,这还不能证明我的诚意吗?淼淼。” 温嘉淼转过头,直视他:“你现在说出来,就已经是在威胁了。” “那好吧,我就是在威胁你。”他承认道。 温嘉淼一个白眼:“我怀疑我们总部是不是有你的卧底,不然我怎么会又回来呢。” “被你发现了。” 温嘉淼吓了一跳:“不是吧,你还真有?我就随口一说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调回上海部不是因为这个。 陈易年面不改色:“嗯,你们旧金山总部是我开的,我真实身份是上届美国总统候选人。” “……” 温嘉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胡说八道噎住了,脑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信吗?不信的话,我其实还有另一层身份。”陈易年笑道。 现编的是吧。 “不用,信了信了。”温嘉淼问他,“那你为什么落选了。”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因为他们把我的名字印漏了。” 温嘉淼:“……” 有活人感了,同时也欠揍了。 路过酒店时,陈易年放缓了车速,可怜兮兮问她:“真不去吗?” “不去不去不去。” 温嘉淼不耐烦:“都说八百遍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陈易年一脸受伤,又问:“那去我家吗?” 温嘉淼也开始胡说八道:“可以,我放把火给你家点了。” 陈易年:“那太好了,我们走吧。” 温嘉淼:“……不是。” 最后他还是规规矩矩地把人送回了家,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你确定不亲一口再走吗?” 温嘉淼没理他,直接下车,关车门,头也没回地走进去。 对于别人或许很残忍,但对陈易年来说,这已经算好脸色了。 哈哈哈开心。 他又在她楼下待了一会儿才走,要不是明天一早就有领导来视察,他还真想再多缠一会儿。 · 晚上,俩人视频。 沈嘉彦连轴转一整天看起来还是像打了鸡血一样,仿佛天生爱上班,兴奋不得了,给她看着宵夜吃什么。 “刚刚饭局上净喝酒了,菜都没吃两口,还是这大米饭吃着心里踏实。”沈嘉彦一张俊脸贴着屏幕,“宝宝,你晚上吃什么了呀。” 温嘉淼想起刚刚和老男人喝粥,有点心虚。 “粥。” “外卖吗?” “啊嗯。” “好,早点休息,看你黑眼圈都有了。” 温嘉淼下意识摸了摸眼睑:“啊?有这么明显吗?” 天塌了,她明明有好好涂眼霜的。 沈嘉彦在那头笑得不行:“宝宝怎么样都是美的。” 温嘉淼关了灯,连忙翻身上床:“真要睡了,难得下个早班睡觉。” 沈嘉彦嗓音都夹了起来:“晚安宝宝~” “晚安~” 电话挂了沈嘉彦才觉得不对劲。 “难得下个早班” 可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已经超出早班那个时间点了,又是点的外卖……那她下班没回家去干嘛了。 想到这儿,沈嘉彦直接给自己想抑郁了,彻夜难眠,喜提通宵。 早上他顶着个黑眼圈起床接视频,像被吸干了阳气。 沈嘉彦看着容光焕发,漂漂亮亮的温嘉淼,嘴巴一瘪,眼泪汪汪。 “早啊宝宝。” 温嘉淼:“噗,你怎么一副纵欲过度虚了的模样?昨晚上很激烈?” 沈嘉彦:“……” “去去去,除了你,我上哪纵欲过度去。” “那你怎么了嘛?”温嘉淼关切道,“加班太晚没睡好吗?” 沈嘉彦好几次想问出口,最后还是忍住了:“没什么,就是想了点事情。” “你有烦心事吗?” 他垂眼,看着屏幕里人,努力笑了笑:“一点烦心事而已,我搞得定。” 温嘉淼还以为是他工作上的事,便也没多问:“那好,我去上班了。” “嗯,去吧,记得吃早餐。” “你也是。” 他也是。 或许对于温嘉淼来说,他从来都没有那么重要吧,只有在被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他。 视频通话挂断时,他嘴角的笑才渐渐淡了下去。 呵,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吃了十好几年的风霜,不介意再吃几年,呜呜呜…… · 出差都没出完,沈嘉彦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再不回去家就要被偷了。 不对,好像一直被偷。 别人都是抓小三,他是抓老三。 不回心里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回来直接心梗。 陈易年正提着个保温饭盒,看样子是自己下厨做的,正要往温嘉淼手里递。 温嘉淼却没接。 沈嘉彦大步走过去,一把接了过来:“谢了啊,正好饿着呢。” “你说我现在叫你老哥还是三哥,还是老三哥比较好?”他啧了声,“你真臭不要脸啊,纠缠有妇之夫,你在古代要浸猪笼子的知不知道!” 陈易年脸色冷了冷:“当初你也不这么纠缠她的?身为正宫,要沉得住气。” 沈嘉彦:“我沉你大爷。” 温嘉淼惊喜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回来抓三。”沈嘉彦拉起的她的手,看向一旁的老登儿,“还不走,等我请你上去喝茶呢?” 陈易年微笑:“最近失眠,就不喝茶了,可以帮我换成橙汁吗。” “你还真挑上了?”沈嘉彦被他厚脸皮气得笑出声,“你、有多有远走多远,最好跑着出去,能飞更好。” 温嘉淼拉着他胳膊:“好了好了,我们不气了,快上去吧。” 陈易年看着俩人的背影,沈嘉彦手里还拎着自己给温嘉淼准备的饭菜,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拿出手机给沈嘉彦发消息:「那是给淼淼吃的晚饭,你要是敢吃一口你就死定了。」 餐桌上。 沈嘉彦连吃两块红烧肉:“别说,人不咋样,做的菜是真好吃。” 温嘉淼笑着看他:“你那个杀手级产品发布会结束了?” 沈嘉彦嗯了声:“前一秒刚结束,后一秒我就开车回来了。” “笑死了,你这么急干什么,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呵呵~感谢老登儿送来的紧迫感。” 沈嘉彦随口问:“对了宝宝,你这几天怎么样,他没给你添乱吧?” “没有,IPO就在正常审核流程的阶段。” “那就好。”沈嘉彦,“要是他敢卡你,随时告诉我。” “怎么,你还要揍他一顿呀?” “揍他一顿都是轻的,我一周七天,少说揍他八次。” “不,十四次,早晚各一次,中午看心情。” 温嘉淼:“……” “他要是报警怎么办?” “那你记得捞我。” · 沈嘉彦的父亲嘴上说绝对不帮忙,要这逆子凭自己本事把公司做进世界五百强。 结果老父亲反手就给他公司下了两个小目标的订单。 沈嘉彦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嗓子都快喊劈叉了:“爸!你就是我亲爸啊!” “……”沈父,“废话。” “爸,芷芷宝贝咋样?” “好得很,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我每天一下班就去看我的宝贝大孙女,你和淼淼仔在国内也要好好的啊。” “放心吧爸,我俩好着呢。”沈嘉彦压低声音,“还有爸,你可得防着点那小洋人啊,别让他靠近芷芷宝贝。” “啊?你说那孩子呀?都搬来咱家隔壁了,跟芷芷玩得可好啦,现在我们芷芷一见那金发碧眼的小帅哥就笑得特别开心呢。” “爸——!”沈嘉彦顿时感到天塌了,“我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啊,可得千万千万防住那小洋人,那小子绝对没安好心,您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心里去呀。” “哎呦这有啥,你太多心了,再说了,我瞅着那孩子挺好的,又会照顾人,有礼貌嘴还甜。” 沈嘉彦:“……”无言以对。 刚要说些什么,这时温嘉淼从卧室探出身:“你看见我那个白色U盘了吗?明天开会急着用。” “是不是落车里了?我接你下班那会儿还看见你拿在手上的。” “那我下去找找。” 她随手抓起外套,沈嘉彦也跟着站起来:“天黑了,我陪你一起吧。” 沈父这说:“还有,清明节你跟淼淼记得回去祭祖啊。” “好好好爸,先挂了。” 晚上的风阴冷,吹的人一哆嗦。 沈嘉彦紧紧把人揽进怀里:“宝宝,咱俩是不是好久都没过二人世界了?” “我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么?” 温嘉淼按下车钥匙,拉开副驾门低头翻找。 “我说的是那种二人世界……甜甜蜜蜜,整天腻在床上那种……” “闭嘴。” 温嘉淼正烦着,沈嘉彦立马闭嘴:“好好好我闭。” 他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把暖风打开:“上车找吧宝宝,外面冷。” 为了出入方便,车子是随意停在路边的,结果在寒风中,车跟人一起冻成了冰块儿。 温嘉淼从前座找到后座,又找回来。 上半身子越过他,翻起中央扶手盒那里。 “奇怪,哪里都没有。” 沈嘉彦呼吸一滞,宝宝的香气就这么来了,在他怀里香香的一团。 他垂眼,手指轻轻捻过她垂落自己身上的发丝,轻轻虚拢她的腰,嗓音都哑了:“宝宝……座位底下找过了吗?” 温嘉淼泄了气:“还没。” “上来找。”他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她一心惦记着明天开会要用的U盘,也没多想。刚要起身,却被沈嘉彦轻轻一带,整个人侧坐到了他腿上,顺便关了车门。 温嘉淼一惊:“干嘛。” “看你冷,给你暖暖。”沈嘉彦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在她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等你暖和了,再接着找。” 他的怀抱温暖,体温也很高,每次抱他睡觉像抱着火炉一样。 但现在温嘉淼没心情和火炉打情骂俏。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他便顺着那点力道往后一倒,连带着座椅也被调低了,衣服也开了。 “宝宝,你推我啊……”他声音黏糊糊的,活像个身娇体软,一推就倒的娇夫。 温嘉淼本来不想骂他的,但实在受不了他这出:“你能不能别这么骚,跟陈易年好的学不到,净学一些恶心人的。” “他哪有好的?” “做饭好吃。” 沈嘉彦:“……”他对这一点没意见。 温嘉淼叹口气:“主要是现在也不好去蹭饭了。” 沈嘉彦:“多大点事,下次咱俩赶饭点去他家找他,往那儿一坐就是吃,别管他说啥。” 温嘉淼:“那多不好意思,要不拎点菜去吧。” 沈嘉彦:“也行,咱俩边吃,让他边做,吃口新鲜热乎的。” 温嘉淼:“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反客为主了,嗯,有点不太道德吧?” “啧。”沈嘉彦说,“吃他两顿饭就不道德了?那他当三儿就道德了吗?” 沈嘉彦越说越气,呲着的大牙瞬间收回去了,把自己敞开的衣服拢了拢,还有点委屈难过:“再说了,你不就吃这套吗,喜欢被人勾引着,喜欢背着人搞刺激。”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了?” “哦,老登儿这样你就喜欢,我这样你就觉得我恶心。” 温嘉淼:“……” “你们俩都恶心行了吧。” “呜呜……”沈嘉彦哭得像个烧水壶。 温嘉淼刚要说话,他就直接偏过了头,哭道:“不听不听不听。” 看似闹脾气,实则在作死。 沈嘉彦在等温嘉淼哄他。 等到了。 等到的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清脆响亮,但不疼。 温嘉淼扳过他的脸,拍了拍,声音没什么温度:“别跟我无理取闹,我会很烦的。” “宝宝。”他捂着被打的脸,眼泪汪汪看她,试图唤醒一丝怜爱。 “别碰瓷,我都没用力。” 沈嘉彦一听,立马笑了:“嘿嘿宝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用力打我,轻轻的打一下,那就是调情嘛。” 他又给自己说开心了,抱着她的手臂发紧,掌心抚上她后颈,轻轻揉了揉,引诱她吻下来。 就知道温嘉淼是个禁不住诱惑的,她亲下来的瞬间,他就仰头热情回应了这个吻。 窗外夜色冰凉,车内温度攀升。 唇齿交缠间一片湿热,沈嘉彦眼神迷离:“宝宝,我们是不是很久都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了,要不要……” 最后那几个字咬得有点轻,像晦暗不清的邀请一样。 温嘉淼呼吸有点乱,看着他,掐脖子又吻下去。 ------------ 107,♡♡♡ U盘找了两个小时。 温嘉淼脑子实在有些晕沉沉的,靠车窗边抽了支烟。 烟雾顺着车窗开启的那道小缝隙溜走,烟头也顺着扔了出去,车窗再次紧紧关闭。 沈嘉彦终于在座椅下摸到那个U盘,拿了上来:“是这个吗?宝宝。” 温嘉淼懒懒看了一眼:“是。” 他笑道:“那你要收好了。” 沈嘉彦垂眼吻了吻她的唇瓣,她的气息还带着点烟味,他刚一尝到,眼神又有些迷离。 “宝宝,你看上去怎么那么累?” “太虚了。”温嘉淼困得睁不开眼睛。 自从生完bb,气血虚的不行,怎么补也回不到生之前的状态。 沈嘉彦心疼地将人抱进怀里,抱得很紧:“宝宝,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把身体养好。” “养好了生二胎?”她接话。 “不生。”他斩钉截铁拒绝,“你要生我都不跟你生,我们有芷芷宝贝一个女儿就够了。” 温嘉淼故意逗他玩儿:“那我找别人生咯。” 沈嘉彦:“……” “宝宝~你讨厌,讨厌讨厌。” 温嘉淼白眼:“你又来了。” 沈嘉彦笑道:“我就没走过。” “只要你一回头,我都会在你身后,如果哪天发现我不在了,别急,等我十分钟。” “为什么?”她不解。 “我拉Shi要五分钟起步,要是便秘的话可能会更久一点。” 沈嘉彦惆怅道:“最近都没怎么吃蔬菜和水果,还真有点便秘了。” 温嘉淼:“……”就多余问。 沈嘉彦掏出手机,下单了两盒开塞露:“二十五分钟到,宝宝,你在我怀里眯会儿,等外卖到了我们就上去睡觉。” 温嘉淼被折腾一通,是真有点困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最后怎么上去的,怎么睡到床上的,全忘了。 · 今早例会刚散。 徐超就畏畏缩缩敲响她办公室的门,支支吾吾道:“妹儿,老陈说想见你一面,你看你……” “不见。”温嘉淼头也不抬的。 “得,回头又要卡我了。”徐超一副心死模样,瘫她对面椅子上,叹了口气。 他苦着脸继续叨叨:“我真跟你是没法比,他有事是真卡我啊,一卡卡半个月的,天天挨客户叼,我两头受气。” 温嘉淼终于从文件里抬起眼,语气带了点同情:“超哥,摊上这么个老同学,你也真是不容易。” “没事,纯命苦,100%纯苦无添加。”徐超徐超把玩着她桌上的笔筒,偷偷摸摸顺走一支笔。 “算了,不见就不见吧,卡就卡。反正下个月咱整个团队都要进私人庄园封闭办公了,好歹能躲他一阵。” 提到封闭办公的安排,温嘉淼说:“下个月清明节我要先回老家祭祖,最多五天,我就找你们会合。” “行,你安心去吧,一切有哥在,你忙你的,既然接了你们的案子,我就竭尽全力,尽我所能,用我所有人脉给咱们铺路。” “超哥,你这样,我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 “嗐,没事,老陈闷骚那德行我能不知道嘛,他也就吓唬我,让我难受,真要违纪那事儿,他都不能干。” 徐超这人平时看着不着调,苦哈哈的,谁都能揉一把的软柿子。 可一到工作上,认真负责,雷厉风行,当初陈易年把他推过来担此重任,如今看来没坑她,他看人还是挺准的,没有绝对把握的人也不会给她介绍。 “要不,我还是去和他说一下,不要为难你了吧。”温嘉淼斟酌道。 “真的吗?哎呀妈呀我的老妹儿啊。”徐超立马满血复活,一拍桌子,差点一蹦三尺高。 “那可太好了!妹儿你赶紧让他去看看邮箱里我那封竞标书吧!我真求他了!我都发一个月了,他已读不回啊,估计都要在他邮箱里长蘑菇了!” 温嘉淼:“……”她只是客气一下。 · 粤东区。 清明节气,雨丝细密。 沈嘉彦背着登山包上来,香都发潮了,点了几次点不着。 之后他硬生生用嘴给吹干了,吹得差点缺氧,背过去陪太公太奶。 摆好供品,他规规矩矩跪下来,虔诚无比。 “太公太奶,多谢您二老在地底下保佑,让我终于跟淼淼修成正果。” “那么接下来,还要交托给您二老一项艰巨的任务!” 沈嘉彦变如脸:“可一定要保佑我今年之内挤进世界五百强啊,不然我爸又要停我卡了……或者您二老给您儿子托个梦也行,让他别停我卡呗。” “你们儿子真是太过分了,托梦的时候一定要使劲吓唬他!” 温嘉淼:“……”刚刚就应该录下来,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里。 祭完俩人的太公太奶后,又去另一座山头吃鸡。 鸡是老板现捉的,鸭嘴鱼也是现捞的,炖在一起超级美味,拌着油盐饭吃三大碗。 唯一糟心的是,沈嘉彦被农庄门口那只大黄狗吓了一大跳,差点跳到温嘉淼身上。 “呜呜宝宝,保护我。” 温嘉淼:“……” “跟你说个正事,我这次回去要闭关了。” 上市前都有一段集中封闭办公的日子,沈嘉彦也曾经跟过一段时间,架构不复杂的基本三个月左右,像上海分部这种的至少要封闭四五个月。 “行,那你周末要是能出来休息的话,随时叫我,我去接你。” “好。” 沈嘉彦问她:“今年这堆事结束的话,你还要留上海部吗?” 温嘉淼:“看董事会安排咯,你呢。” “我肯定回去,我想死芷芷宝贝了,等我回去了非得亲自防着那小洋人。” 温嘉淼笑道:“你之后要是刚挤进五百强了,不打算继续往上做了吗?” 沈嘉彦无奈摊手:“科技公司这块,我最多只能到那了,多了我真无能为力,之后找个懂行的人去做吧,肯定比我做得更好,我的任务只是给董事会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他继续道:“与自己和解,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也是人生的必修课之一。宝宝,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又不是超人,该休息的时候也要休息。” “我知道。”温嘉淼道。 沈嘉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那句话:“宝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 壹号庄园。 每个人都在水深火热的整理资料中,券商组、律师组、审计组全员到齐。 温嘉淼拖着行李箱,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 徐超已经在会议室等她了,还有公司几个高层一起参加。 贺蓁抬眼看她,眼神带着点欲言又止的委屈,但最后啥也没说出来。 他来这儿开完会回去了还要处理工作,忙的连上吊功夫都没有。 徐超连接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投射到大屏幕:“现在有几个法律条款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一下,所以律师组开个小会碰一下。” 屏幕上罗列的问题清晰直接,律师组的人也很快给出了应对思路,之后几个组都进来开了个小会议。 徐超把各组的难题整合到一起,不禁头痛:“发证小组的第一轮问询已经下来了,半个月内要给答复。但现在摆在明面上一个大问题就是,有一家产量占百分之三十的代工厂,处于失联状态。” 温嘉淼从电脑前抬起头:“哪一家?我去处理。” “闵行优诺化工厂。”徐超点开聊天框,“温总,我把这家代工的基本资料发给你了。” 温嘉淼点开文件扫了一眼:“规模还挺大的,要是直接硬闯容易被围殴吧。” 徐超连忙接话:“温总,您常年在国外可能不清楚,这类情况硬闯是违法的。” “知道了,交给我吧,我的手段绝对合法合规。” 徐超竖起大拇指:“大家都跟温总学学,关键时刻亲自下场,实地查证代工,有勇有……” · “蠢。” “简直愚蠢。” 陈易年悠哉赶到时,本想给个惊喜,结果温嘉淼已经出发去代工厂了。 徐超一脸茫然:“这……有什么问题吗?甲方去代工厂视察一下,不是很正常?” 陈易年眼神沉得吓人:“那家代工你了解过吗?从管理层到车间普工,内部什么情况,你清楚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让她一个人去?” 徐超彻底懵了:“我没让她去呀,是她自己说要去的,我哪能指挥甲方做事……” 陈易年连车都没下,立马调转方向盘,双实线直接压过去了。 徐超目瞪口呆,啥时候看过陈易年做那违法的事,哪怕违的是交通法。 不过这条路上没监控。 他冷声道:“把那家代工的定位发我。” 优诺化工厂,他隐约记得这家代工厂有过好几起官司,数不清的投诉信,还有家属讨公道都讨到他们机关单位来了。 又是欠薪,又是出过工伤。 机器卷人进去,人当场没了,厂里却推得一干二净。 结果打官司的时候才发现,它基本上是个空壳,真正的资金都在另一家注册公司账上。 问题就是这只是猜测,他们账上确实没钱,而那家有关联的厂子,并没有出现任何大问题,所以无权查账,这事也就一直拖着,迟迟得不到公道。 这样的鬼地方,温嘉淼也敢一个人往里闯? “就凭你脑门上一个大写的勇字吗?” 陈易年绕厂子一圈,总算在一个不起眼的后门逮住鬼鬼祟祟的她,一把扣住她手腕。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危险,你怎么敢闯进去的?你这小身板就算被人扣进去,关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有人发现。” 温嘉淼还吓了一跳:“你怎么找来的?” 她恍然大悟:“啊,肯定是徐超,就知道他是个叛徒。” 陈易年现在压根没心思回答她这些问题,话音里压着火:“你知道这厂子问题有多大吗,还出过人命,这种地方你也敢一个人来?” 温嘉淼挣开手:“我没打算硬闯。”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给人当免费监控?” “我打算乔装一下再进去。” “乔装?”他语气缓和了些。 早该知道的,温嘉淼没有那么蠢。 “你看,这月黑风高的,门口就一个保安大爷,很好混进去的,就说来劳务介绍来打工的。”温嘉淼说:“而且工厂那么大,进去转一圈也没人会发现。” 陈易年:“你既然知道这厂出过事,为什么还选他们代工,不怕被牵连吗。” “拜托,正直善良的陈处长,我知道这事还不超过一小时。” 温嘉淼继续道。 “再说,你也看到了,我一天天都忙成啥样了,他们又是刻意隐瞒,我哪有闲工夫关注一个代工厂的事。” 陈易年接话:“你只关心他们产量能不能跟上,订单能不能按时交,其他的事,你是不是全都不在意?” 温嘉淼:“你又抽什么风?非挑这时候跟我扯这些?” “倒是你,你知道这家代工的破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哪知道他们就是你的代工。”陈易年笑着说,“我那时候还在想,不知道哪个倒霉蛋那么倒霉,会选他们做代工,没想到哪个倒霉蛋就是你啊。” “我谢谢你啊。” 这时候,门卫大爷背着手溜达过来:“哎,那对小两口,别在门口吵吵啊!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温嘉淼一听就要反驳:“大爷,我们不是……” “是的,我们夫妻俩吵了架。”陈易年揽住她肩膀,拍了拍,示意配合。 他笑着对大爷说:“大爷,我们夫妻俩是从劳务中介那儿过来的,结果我带错了路,坐过了站,害得这么晚才到厂子,我老婆就为这事跟我吵起来了,都是我的错。” 大爷听完了哎呦一声:“这点小事也值得吵,小两口快进去吧,晚上里头也有人值班,你们直走先去签个到,里面就有人给你们安排。” 陈易年点点头:“谢谢您。” 温嘉淼也跟着扯出个笑。 俩人一起溜了进去。 走远了温嘉淼才说:“不错,脑子转的挺快。” 陈易年手还没从她肩上拿开,闻言轻笑一声:“看来咱俩还挺般配的,到哪儿都被人当成一对。” 温嘉淼一个白眼:“谁跟你般配了?别恶心我,纯粹是因为天黑,大爷眼神不好,看什么都像一对,这么明显的美女与野兽都能凑一起。” 陈易年笑意更深,不紧不慢道:“可是淼淼,美女与野兽这部电影里,他们最后真在一起了。” ------------ 108,♡♡♡ “我又没看过这个电影,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假。”温嘉淼冷笑,“还有,我说的美女与野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懂没。” “懂了。”陈易年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这个电影可好看了,以后我们一起看,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温嘉淼不解:“看过一次的电影再看一遍你不觉得无聊吗?” “一个好看的电影我能看七八遍。”陈易年幽幽道。 “那你挺闲。” “跟你比不了,大忙人。” 温嘉淼突然好奇:“你那七八次都是和谁看的?” “自己看。” 陈易年笑意更深了:“淼淼,还说心里没我,没我的话还关心我和谁一起看电影。” 温嘉淼:“……” “放心吧,除了你和朵朵,我就没和别人一起看过电影。”他主动解释。 温嘉淼:“如果脑补是种病,那你病入膏肓。” 陈易年:“我可以当你在夸我。” 温嘉淼懒得和他贫嘴了,走了一会儿,就近扒着车间门口看了两眼,这一看,眉头紧锁。 “他们连基本的防护措施都没有。”陈易年道。 “我看见了,你小点声。”温嘉淼都想去捂他嘴了。 陈易年问:“我们现在不会真要报名,然后去车间流水线干个两三天吧?” 温嘉淼想了想:“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分析道:“来的路上我就想过了,现在厂长失联,我首先得搞清楚他究竟出什么事,是故意躲我还是另有隐情,但现在情况来看基本可以排除后者,这个厂长就是心里有鬼。” “你决定好的话,那我明后天请个假。”陈易年道。 温嘉淼随手顺着里面拍了两张照片留证,跟他说:“你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不会打草惊蛇。” “我怎么可能留你自己在这儿?”陈易年像听到什么笑话,“难不成你叫沈嘉彦来了?就不需要我这个三了?” “……”温嘉淼有时候真的很无语,“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这是我的工作。” “那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查了,这个工厂案底很多,你自己查太危险。”陈易年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把假请好了,“好了,之后行动听我指挥。” 温嘉淼斩钉截铁:“不行,你要听我的,不然你容易把事情闹大。” 陈易年看着她:“难道你查出问题之后,还打算包庇他们?” 她一阵沉默,像是解释累了。 他猜到几分:“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和发证小组披露这件事,也没打算让你们代工厂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到处讨要公道。” “停停停。”温嘉淼打断他,指向工厂门口,“你现在就走,别出现我眼前。” 陈易年脸色沉了下来。 保安这时候又过来了,打着圆场:“哎呦,怎么又吵上了?小两口有话好好说嘛,吵架多伤感情……我年轻时也总跟我家那口子吵,现在她走了,想吵都没人吵喽。” “小伙子,你是男人,让让你媳妇儿,少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有些东西啊,别等没了才后悔。” 陈易年敛了神色,低声应道:“您说的是。” 正说着,车间里走出个穿花衬衫、戴大金链子的男人。 “这儿干嘛呢?聚一堆。” 保安赶紧笑着解释:“钱主管,这俩是劳务派遣来的,小两口拌嘴呢。咱们这块正好缺人,一起收了得了。” 钱主管打量着两人,温嘉淼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机揣进兜里,她手机壳lv的。 陈易年默默把车钥匙揣回了兜里,往前半步,挡在温嘉淼身前:“钱主管,你好,我和我爱人来这应聘的。” 钱主管皱了皱眉,实在是这俩人的气质不像来打工的,但也没多想,这里这好缺人手。 “你俩跟我进来吧。” 保安大叔还不放心地在后面叮嘱:“小两口可别吵架了啊!” 花衬衫男子吼了声:“看你的门得了!操这闲心。” 入职手续简单得离谱,填了张表就直接被领进车间。 俩人对视一眼,胡诌了个身份证号写上去,结果对方连核对都懒得核对。 钱主管一脸的凶相,拉了个椅子堵在车间门口,抖着手里刚填完的表格:“看你俩新来的,头三天不用排夜班,明早七点,准时到车间干活,有没有问题?” 陈易年:“没问题。” “宿舍在后头那栋楼,自己找空床睡。”钱主管说完,随手就把表格揉成一团,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陈易年见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支过去:“钱主管,咱们工资是打哪个卡?” “咱们发现金。”钱主管一看见华子,俩眼放光,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五险一金总有吧?” “谁给你交那玩意儿?爱干不干。”钱主管摆摆手,目光却黏在那烟盒上,“哎哎哎,烟拿都拿出来了,就别揣回去了。” 一整盒烟都被他顺了过去。 陈易年嘴角笑意一僵,还是给了。 温嘉淼在背后轻轻怼了他一下。陈易年会意,接着开口:“厂长最近在厂里吗?我们想拜访一下。” “找厂长干啥?” 钱主管收了一盒华子,整个人都变得好说话许多。 “打算在这儿长干,想跟厂长打声招呼,以后还得仰仗您和厂长关照呢。”陈易年话说得诚恳。 钱主管眼珠转了转:“厂长明天过来,想请客吃饭是吧?提前订好地方发我。” 陈易年:“好的,到时候我肯定订两桌好菜招呼您二位。” 钱主管心情看起来不错:“会来事啊,以后你俩不用排夜班,长白班就行,也不用干那太累的活,没事擦擦管子就行。” · 宿舍楼里又脏又乱,压根不像能住人的地方。 陈易年皱着眉,拍了两张照片,就小声说:“淼淼,你去车里对付一晚上吧,这儿太脏了,又是男女混住,还不安全。” “那你呢。” “我在这问几个人打听一下大概情况。” 温嘉淼:“你之前也有卧底的经验吧,这么熟悉流程。” 陈易年:“没有,这都不是我的活,但是来都来了。” “行,你加油。” 陈易年不放心,还是把人送到了车里,自己又回来的。 他在楼道口停了停,选了间里面说话声最响的宿舍进去。 一股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劣质烟草混着酒气,还有人体的汗臭味,熏得人头晕。 里面三个女人五个男人,其中一个上下床铺摇晃,叫声不断,很明显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陈易年皱了皱眉,脸上却没多余表情。 宿舍里原本嘈杂的哄笑声瞬间安静了,齐刷刷的看着进来的白白净净的男人。 这一看就像常年坐办公室的,然后被裁员了,无奈之下进厂打工。 这种人在工厂很吃香。 那个原本摇晃的床铺也安静下来,帘子从里面掀开:“这咋了,咋突然安静了?”结果猛地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笔直的男人,回身就朝床上踹了一脚,“滚开!” 男人捂着腰骂骂咧咧钻出来:“疯了你!看见个小白脸就挪不动腿是吧?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睡完了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求老子。” 几个皮肤粗糙的女人立马围了上来,她们常年劳作,脸上毛细血管都破裂,泛着红血丝。 “哟,小哥,新来的?也来厂里干活?” 陈易年勉强扯出点笑意:“是,今天刚来,想跟各位打听打听厂里的情况。” “问我就行!”一个嗓门洪亮的女人接话,“我在这儿干了三四年了,门儿清!” 她说话时凑得近,带着一股口臭味儿。 陈易年不禁轻轻屏住呼吸。 …… 这一聊就到了后半夜,陈易年彻底和他们混熟了,还邀请着一起打牌。 他笑着起身:“先不打了,我去洗个澡回来睡觉。” 那几个女工还想跟出来,但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只能偷偷摸摸,正好给陈易年机会甩开她们。 出了厂门,他径直走向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敲了敲车窗。 温嘉淼就在里面。 她自己的车还要停的更远一些,所以就先在他车里休息了。 温嘉淼看见是他,解了车门。 “你们还聊的挺久。”温嘉淼道。 陈易年一言不发,坐上后座就开始脱衣服。 温嘉淼被吓得往后缩了一下,下意识别过脸:“你怎么上来就耍流氓啊,在这你也能兽性大发?” “我只是换身衣服,被他们摸脏了。”陈易年声音有点闷有点委屈,拿出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他的备用衣物。 换了身干净的衬衣,接着去解皮带。 温嘉淼又看见不该看的了,紧紧闭眼:“怎么了,谁摸你了?” “也不算摸。”他利落地换上长裤,咔哒一声扣好皮带,“就是挨得近,浑身不自在,心里也膈应。” 陈易年把换下来的脏衣服裤子装进纸袋子里,打算下车了直接扔掉。 他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幸好你没跟进去。” 温嘉淼看他这样,觉得心酸又好笑。 “那你都打探到什么了?” 陈易年例举:“拖欠工资、扣身份证、收手机,不过这些是之前的行为了。我想应该是成为你们代工厂之后才收敛点,但违法的事实已经跑不掉了。” “怪不得会失联。”温嘉淼不由得担心起来,“万一发证小组真查到我们这家代工怎么办?我本来是想着自己先查到,将问题变得可控,谁知道他们捅的篓子居然这么大。”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发证小组如实披露。”陈易年语气严肃,“你们虽然不是主要责任方,但也不是完全没责任。” “我们部能有什么责任?”温嘉淼脱口而出。 “选代工厂的时候,你们实地考察过吗?生产流程、品控标准、资质合规,这些是不是都核实清楚了?” 陈易年看着她,语气有些硬:“既然他们生产的是你们旗下的产品,这些本该是你们提前把关的,而不是出了问题之后,再来问,我们有什么责任。” 他看起来是真动了气,话说得直白。 温嘉淼:“我中间有一年多的空档期,都没接触上海部的事,你冲我吼什么??” 陈易年看她眼底泪盈盈的,连忙把人揽进怀里:“好了,没有说你的意思,我看见这些东西,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淼淼。” “你能不能先别披露这件事。”温嘉淼偎在他怀里,“等我们过会了,你想怎么上报就怎么上报。” 他身子一僵,她连忙抬头解释。 “这家代工这样,我也很气愤,但是一码归一码,在我审核期曝出这些事,肯定会对我们有影响,我不能承担IPO注册失败的损失。我保证,等顺利过会之后,我第一时间和这家代工解约,并且终身不用,如果后续需要配合打官司都开庭的,我一定都积极配合,行不行?” “……”陈易年看着她沉默了。 “你也理解一下我,底下多少人没日没夜的加班,才走到这一步,总不能因为一个代工的问题就前功尽弃吧。而且我也在积极找问题啊,就想让问题变得可控,你还想要我怎样呢,难道要我自己亲手给IPO挖个坟吗?” 陈易年声音低了下去:“我没这个意思。” 温嘉淼:“而且这种事也急不来,等我们过会,之后你有的是时间和他们慢慢周旋,我保证到时候我一定配合你,随叫随到!” 陈易年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点无奈:“……你知道你这种保证,听起来就像放屁一样吗。” 温嘉淼:“……” 她张开口就来,还随叫随到,估计IPO一结束,他连她人都找不到。 陈易年忽然扯了扯嘴角,像是认了。 “算了,昧一次良心也无所谓。”陈易年说完就亲了下去。 这节骨眼上,温嘉淼没敢推开,任由他亲着。 陈易年贴着唇低笑,气息温热:“淼淼,你现在这么乖,这么听话,是不是觉得有把柄落在我手了,才不敢反抗我,不然平常这时候,你早该一个巴掌甩过来了。” “……”温嘉淼瞪他,明知故问。 他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声音压得更低。 “那我现在想更过分一点,可以吗。” ------------ 109,儿子!我啊,你爸爸! 温嘉淼胳膊抵在他胸膛把人推开:“能不能等这件事结束,我现在没心情。” “没心情?亲一会儿就有了。” 陈易年又追着她的唇亲了亲,一下轻一下重,逗弄似的。 但又怕把人逗生气,于是圈在怀里抱了会儿,他有些感慨:“淼淼,我变得越来越没有原则了怎么办。” 温嘉淼可能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焦虑这件事,因为她一向随心所欲。 原则那个东西,她遵守才叫原则,不遵守,也无所谓。 “你原则是什么。” “忠于人民,恪尽职守、廉洁奉公,接受公众监督。” 温嘉淼:“……”突然想站起来敬个礼。 这个回答太正式,太陈易年了。 “淼淼,我知道这次IPO对你很重要,又立了军令状,我并非刻意使坏,也不是见不得你好。”他眸光动了动,“如果我这次选择帮你隐瞒,其实也没问题,规则并非一毛不拔。” “可是淼淼,规则之上还有原则。原则之上,是更多的人。”陈易年手臂微微收紧,淼淼这么聪明,应该很快就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了。 他太怕淼淼生气了,可当爱人与原则相悖时……世间哪来什么两全法。 下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说得轻易,做起来却太难。 他就是有点轴,有点固执,不懂得变通,他可以尽力改变自身,却不能改变原则问题。 原则就摆在那儿,永远不会崩塌。 温嘉淼垂眼,静静道:“我现在好想挖个坑把你埋了。” “对不起,淼淼,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我也很想失忆。”陈易年小声道。 “那你等着,”温嘉淼作势要推车门,“我下去找块砖,把你拍失忆。” 他低低笑了:“淼淼,你会理解我的想法吗。” “不理解又怎么办,又不能真挖个坑把你埋了。” 陈易年笑道:“明天我陪你去见发证小组,事情由我来说清楚,争取获得他们宽谅,有主动披露的情节在,最坏的结果大概也只是延期。” 温嘉淼哀嚎一声,把脸埋进他怀里:“啊~我命怎么这么苦,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你说你离婚了,我就应该直接跑!马不停蹄的跑!” “淼淼。”陈易年幽幽道,“你就算当时不为所动,我以后也会找你的。” “放过我。”温嘉淼道。 “这辈子是没办法放开你了。”陈易年低头吻上去,轻轻落在她唇上,“下辈子也不会。” 温嘉淼偏头躲开:“我虽然答应你了,但我还是希望和发证小组正式披露前,见一见那个厂长,看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我心里有个底,也不至于被发证小组真查出点其他什么问题的时候毫无准备。” 陈易年点头:“好,我都陪你。” · 厂长叫郝俊楠,有过案底,因为营业执照的问题被拘留罚款过,手下好几个空壳公司。 餐桌上。 郝俊楠和钱德看着满桌的鲍鱼、小青龙,眼睛都快笑没了。 陈易年静静坐在对面,等他们笑够了,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郝厂长,钱主管,厂里工资一直发现金,是为了避税吗?” 两人脸上的笑同时僵住。 钱德先反应过来,扯着嘴角:“打听这么多干嘛?兄弟,在厂子里,少打听,少说话,多做事,对你没坏处。” 郝俊楠没说话,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陈易年的脸::“等等,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陈易年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发改委,陈易年。” 他说明身份,并不打算遮掩。 俩人虎躯一震,吓了好几跳。 郝俊楠更是听见个当官的,就下意识腿抖:“你你你你……!!当官的!!?” 钱德更是腿软:“你你你你!”他就知道这人不像普通人,没想是这么大的官。 他脑子嗡嗡响,居然收发改委人员的烟?怕不是不想活了。 陈易年目光冷淡,语气平静:“回答问题。” “发现金,是不是为了避税?” “车间的安全防护,有没有偷工减料?” “是否还有拖欠员工工资等现象?” “三年前这里出过事故,是不是?” “对于受害者的家属,你们不仅一分钱没赔偿,而且态度恶劣,几次出手伤人。” 陈易年淡淡道:“你们犯法了,跑不掉的。能做的只有现在主动说明问题,争取减刑。” 郝俊楠缓过来了,指着他:“你开个价,要多少我都给!把这事给我平了!你现在挣那点死工资,一年能有百万吗?我给你一百万,现金!今晚就能到位,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查到的所有东西,全都烂在肚子里!” 钱德紧跟着帮腔:“是啊领导,当官的也是人,也要过日子不是?收了钱,咱们都轻松,你好,我们也好……” 陈易年依旧坐在那儿,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贿赂公职人员,罪加一等。” 郝俊楠&钱德:“……”彻底绝望。 郝俊楠开始到处乱曝:“你、你别太狂!我上边也是有人的,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话说一半,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闭嘴。 陈易年还在等他下文,故意逼他说出来的。 这么大的事被平了,要说没人,他也不信。 “不妨说来听听,我没准认识。”陈易年道。 “领导!领导您听错了!”郝俊楠瞬间变脸,“我上边哪有什么人,我都是胡说八道的!”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推开。 温嘉淼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两个大男人瑟瑟发抖抱到一起,场面一度精彩。 她刚才趁着厂子没人看管,溜进去拍了一大堆照片才出来。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郝俊楠,一张张照片在他眼前划过。 “车间重地,禁止携带手机!”郝俊楠像被踩了尾巴,尖声叫道。 温嘉淼收回手机:“身为代工厂,做出来的产品不合格,机器操作不规范,安全问题也没放在心上,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上的?” 郝俊楠惊恐,像是终于认出了她:“你、你你你,温……” 温嘉淼打断他:“除了这些已知的这些事,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瞒着?” 事到如今,郝俊楠破罐子破摔:“是!老子是违法了,怎么了?我干完这票就出国,我老婆孩子已经在国外了!今天算我倒霉,撞你们手里!老子认栽!” “但我和我老婆早就离了,钱全在她那儿,都是洗白了的干干净净!你们能奈我何?抓我啊,判我啊,老子光棍一条,怕个屁!” 旁边的钱德一听,急了:“大哥!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好了有我一份!我整天替你担惊受怕,跑前跑后,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老子给你留个屁!家都被摸透了你还蒙在鼓里,老子留你有什么用?”郝俊楠扭头就骂。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没功劳也有苦劳!” “你有什么苦劳?今天咱俩一块完蛋!” “郝俊楠!亏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把老子当猴儿耍!” 俩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温嘉淼看得怔住,简直匪夷所思:“都这时候了,还能为分赃打起来。” “砰——哗啦!” 酒瓶砸碎,碗碟飞溅,转眼间满地狼藉。 陈易年眉头一拧,起身要拦,再打下去要出人命。 温嘉淼想拉他:“你别……”报警了,警察马上到的。 可是已经晚了。 下一秒,他就被酒瓶砸中脑袋。 郝俊楠在他身后狰狞地笑:“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怕,去他妈狗屁的!” “小心!” 温嘉淼连忙上前扶住他,陈易年手臂还下意识地护着她,将她往身后带。 砰、 “警察!都不许动!” 直到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才倒下。 “陈易年!” · “病人只是轻微脑震荡,被重物击中后暂时昏迷,没有大碍,醒来休息几天就好。”医生交代完便离开了病房。 沈嘉彦悠哉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皮:“啧,你俩真精彩啊,玩这么刺激的居然不带上我?” 温嘉淼坐在陈易年病床边,一动不动看着他。 “你别说风凉话了,都是我,要不是我执意一问到底,他也不会受伤。” 沈嘉彦削完苹果自己吃了,语气酸溜溜的:“这事和你没关系,是他不抗揍。” 温嘉淼:“……” “不过话说回来,bb,老登儿挨这一下也不全亏。” 沈嘉彦道:“殴打公职人员,三年起,那俩叼毛没个三五年的肯定出不来,再查出点别的问题,直接无期了。” “这要是换个人揍都揍不出这效果,比如要是揍你,bb呀,流程可能走得还没那么快,也没那么证据确凿、情节严重,嗯,老登儿总算有点用了。” 说到最后,沈嘉彦直接笑出声:“笑死我了。”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人眼睫颤了颤。 陈易年眼皮还没完全睁开,一口气先顺着呼吸管闷闷地顶了上来。 活生生给气醒的。 “你醒了?”温嘉淼立刻俯身,关切问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呀。” 陈易年眼神还有点涣散,温嘉淼心里一沉,想起医生的交代,都快哭出声了,连忙问:“医生说你可能会短暂性失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失忆??!”沈嘉彦兴奋不得了,一下窜过去了,“儿子!我啊,你爸爸!” “快,叫爹,这是你妈妈。”沈嘉彦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儿啊,爹可真的太担心你了!” 陈易年哑声骂他一句:“……去你的。” 沈嘉彦还有点失落:“得,没失忆,白兴奋了。” 医生立马进来了,对着陈易年检查:“家属放心吧,病人没什么事,静养即可,这段时间需要人时刻陪护,多多留心。” 沈嘉彦送医生出门,深陷角色无法自拔:“放心吧医生,我会照顾好我儿子的。” 陈易年:“……”他闭了闭眼,懒得费力气骂了。 他转过头,看向床边坐着的温嘉淼。 心里轻轻一动,淼淼好像又回来了,看向他时,充满爱意,就和从前一样。 他问:“淼淼,后来你没事吧。” 温嘉淼摇头:“我没事,只是做了个笔录。” 陈易年笑了笑:“没事就好。” 看见他笑,温嘉淼突然觉得眼眶一酸:“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 他握住她的手:“你多陪陪我就好。” 沈嘉彦绕过来,一把握住陈易年的另一只手,情深意切:“我也陪你,我们夫妻俩一起陪着你。” 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陈易年一口气堵在胸口:“不行,淼淼,我一看见他就浑身难受,能不能让他走。” 温嘉淼立马说:“你去买点粥回来。” 沈嘉彦:“……” 他可怜巴巴地望过来:“老婆,等我回来你还爱我吗?” “咳、咳咳。” 陈易年适时地咳了两声:“淼淼,我难受。” 她注意力立马放到了陈易年身上:“怎么了,要喝点水吗?” 沈嘉彦看她忙前忙后的,扯了扯嘴角,算了,谁让老登儿光荣负伤,忍着吧。 他默默出去买粥了。 陈易年被小心地喂了几口水,看着她轻声说:“我真没事了,别担心。” 温嘉淼还是皱着眉:“医生说你脑震荡,你真没哪里不舒服?没忘什么事?” “我倒是挺想失忆的,一觉醒来误以为我们结婚了,然后你会陪我继续演下去吗?” 温嘉淼答不上来,没想过,但现在对他挺愧疚的,舍不得说重话。 “这问题,你还是问我比较合适。” 沈嘉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抬眼一看,他双臂环胸,面色冷峻站在门口。 “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温嘉淼道。 沈嘉彦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我忘拿手机了。” 他神色并不友好,看向病床上的陈易年:“你要是敢把我老婆认成你老婆,我就把你揍到恢复记忆为止。” 陈易年立刻捂着额角:“淼淼,我头疼,受不了刺激。” 温嘉淼:“你快买粥去吧。” 沈嘉彦瞬间悲伤:“宝宝~~” 他下了住院部的楼,坐在没人的长椅上,哭了好半天。 心里委屈的那股劲儿,直腾腾冒上来。 老登儿受了个不大不小不能离人的伤病,宝宝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被他拽过去了。 可真有心机啊,连受的伤都这么绿茶,一点没毁容没截肢的,但偏偏听起来那么严重。 几个小护士路过窗边,正好瞧见楼下坐在长椅上的修长身影,立马围成了一圈。 “哇,快看!楼下那个帅哥,好帅啊!” “是病人家属吗?一个人坐着呢。” “天,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你们说我现在下去要联系方式,会不会被拒绝?” “去呀去呀!你这么漂亮,帅哥肯定给面子!”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他有老婆了。” 几个护士一回头,看见说话的人,和楼下帅哥惊艳的如出一辙的脸,又惊了一下。 好看的人总是相似的。 小护士们面面相觑,一哄而散。 温嘉淼走到窗边,目光向下望去。 沈嘉彦只是那样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微微仰着头,后颈靠在椅背上,抬手挡住了眼睛。 看起来挺脆弱的,一个人,真可怜。 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就足够吸引目光。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红着脸走过去,像是在问什么。 大概是要联系方式。 沈嘉彦侧过脸,表情很淡,眉头微微蹙着,透出明显的不耐。他摇了摇头,看起来不是很想搭理,连话都懒得说。 楼上,温嘉淼的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真是招人啊。 ------------ 110,你早晚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喜欢我 陈易年住院这几天,温嘉淼只出现过一次,还是第一天他刚醒来的时候。 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微信上聊,而且有时候还不回,回了也是轮回。 陈易年眉眼间蹩着淡淡愁色,一动不动盯着手机,等温嘉淼的新消息,或者说,来看他。 突然,病房门响了。 陈易年心一惊,连忙看向门口。 结果进来的是林语琴带着朵朵。 “爸爸~!”朵朵一下就朝着陈易年扑来了。 陈易年心里虽然还是有点失落,但看见朵朵也好了不少,就算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能大人的情绪影响到孩子。 “朵朵也来看爸爸了?真棒。” “爸爸,你没事吧?”朵朵担忧道。 “没事,爸爸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朵朵要去游乐园玩!和妈妈一起!” 陈易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好。” 之后单位也来人了,孙成拎着两个大果篮,后面大概跟了三四个人。 “老大!你没事吧!!” 几人一来,围在陈易年床边像哭丧一样。 陈易年嫌弃皱眉:“我还活着。” 孙成招呼道:“来来来,大家拍个合照吧。” 合照最中间是朵朵,笑得很开心,牙不见眼的。 孙成转手就把大合照发到了朋友圈,配文:【真羡慕老大啊,有朵朵这么可爱的小棉袄~】 · 温嘉淼就是忘把孙成删了,每次都能刷到他朋友圈。 她正在庄园封闭办公,每分每秒忙的脚不沾地。 本来还想着今天周六,忙完了去看看他,现在也用不上了。 但最近沈嘉彦倒是安静了下来,也不问她吃没吃饭,周末要不要回家了。 有点可疑。 她直接打电话过去,对面隔了会儿才接,声音是压着的,也有点疲惫:“宝宝,怎么了。” “你在干嘛?”温嘉淼听他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沈嘉彦:“在开会。” “那你还接电话?”温嘉淼震惊。 “宝宝的电话,必须接。” 沈嘉彦背着椅子。 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听着大老板和自家夫人煲电话粥。 “挂了挂了,还是发消息吧。”温嘉淼又补上一句,“下次这种情况真不用接。” “这你说了不算,我就接你电话,洗澡也得接,睡觉也接,拉S也接。” 电话被挂断了。 沈嘉彦还有点回味,笑着转过椅子,头也不抬看着手机发消息:“会议继续。” 温嘉淼:「晚上回家吗?我空了。」 沈嘉彦:「回!想吃啥?我路过菜市场顺便买菜,我跟你讲bb,我最近精心钻研厨艺,进步了不少呢,你晚上必须得好好尝尝。」 “沈总,我ppt讲完了,还需要再改一版吗?”员工颤颤巍巍道。 问,自家大老板开会时,一直对着手机傻笑该怎么办? 沈嘉彦这才抬头:“啊?散会。” 他得去菜市场买菜了,去晚了不新鲜。 当沈嘉彦拎着两大兜的菜兴致冲冲赶回来时,发现屋里空荡荡的。 温嘉淼还没回来,都晚上八点多了。 他嘴角那点笑意消了下去,拿出手机给她打去电话,但是没接通。 可能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反正沈嘉彦已经给她想了一大堆的借口,还顺便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先去做饭吧,等老婆回家就能开饭了。 结果一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两个小时,门口还是安安静静。 温嘉淼的电话永远打不通,消息不想回就不回。 沈嘉彦委屈起来了:“骗子,说好晚上回家的。” 快十二点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沈嘉彦彻底埋在沙发里痛哭:“呜呜呜温嘉淼你个骗子!” “咔哒——”门已开。 温嘉淼终于回来了,沈嘉彦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看见是她,哭得更凶了:“老婆——” 她一边进来还在一边回工作邮件,一眼都没看他:“我晚上有点事耽搁了,处理起来费了点时间。” IPO封闭期,出了问题就得随叫随到,能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嘉彦走过去,紧紧抱住她:“宝宝,我好想你。” 温嘉淼看到一桌子的菜:“你不会一直等我,还没吃吧?” “你不回来我都没胃口吃饭。”沈嘉彦道。 温嘉淼心虚,她刚在庄园的食堂吃了两碗饭才回来的,因为实在太饿,不吃点东西都开不了车。 沈嘉彦拉着她把人摁到餐桌前:“宝宝,快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进步很多。” 温嘉淼看了一圈愣住:“你做的?确定不是点外卖?” 怀疑的语气,沈嘉彦不服气,指着厨房:“要不你去厨房垃圾桶看看。” 温嘉淼忽然看见他的手背红了一块,像是被油溅到。 她连忙拉过他的手,沈嘉彦躲了一下没躲开,笑着解释:“宝宝,没事的,我就是油崩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一点都不疼,再崩两下都没事。” 温嘉淼眼眶却忽然有些发酸。 她差点忘了,沈嘉彦以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从对下厨完全不熟悉,到现在能做出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 温嘉淼抱住他的腰,所有话语都像哽在喉咙里似的,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堵得难受,就只想紧紧抱着他。 沈嘉彦怔了怔,随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下来,反过来哄她:“我真没事,宝宝,快吃饭吧,菜都热了两次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温嘉淼含泪又吃了一大碗饭,是真的很好吃。 沈嘉彦的厨艺真的进步很多很多,看得出来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心思。 沈嘉彦用指腹抹了抹她湿漉漉的脸颊,有点无奈:“不好吃啊?怎么哭成这样。” 温嘉淼:“好吃,就觉得你很不容易。” 沈嘉彦笑得灿烂:“现在才知道我不容易啊?” 温嘉淼又一下扑在他怀里,仰脸问他:“那你除了喜欢我这张脸,还喜欢我什么?” 她始终觉得,自己除了这张脸,应该没什么其他地方值得喜欢的吧。沈嘉彦又不缺钱,看起来那么潇洒骄傲的一个人,在她这棵树上吊死了一年又一年。 “你也会问出这种话。”沈嘉彦认真地说,“宝宝,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沈嘉彦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满是心疼:“自从你认识陈易年之后,变得不自信了。你或许是真的喜欢他,才会怀疑自己吧。” “不过没关系,你自制力还是挺强的,这点夸夸。”沈嘉彦强颜欢笑,“还好没那么恋爱脑,也没到非他不可那个地步,不然我可要强取豪夺了。” 说到最后,沈嘉彦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加重:“宝宝,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回头找他的。” “你只有认清自己的心,才知道能如何更好的面对。” 温嘉淼看着他,眸光动了动。 沈嘉彦笑道:“反正我会一直陪你,就算你喜欢上别人也没关系,只要我还在,你这颗心我迟早抢回来,换句话说,你早晚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喜欢上我。没办法,哥就是这么自信。” 强取豪夺,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做不出来那事。 占有欲强得没边儿,控制欲嘛,他只喜欢被控制,再具体点的话,喜欢被温嘉淼控制。 沈嘉彦说了很多,忽然笑了一声。 “对了,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喜欢你不是人之常情吗,哪有那么多理由。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可爱,哭得时候大鼻涕冒泡,笑得时候把门牙摔了卡掉,成了豁牙子,讲话都漏风……” 话没说完,温嘉淼忽然凑上来,堵上了他的嘴。 沈嘉彦只是顿了一下,便用力回吻。 他每一次都要比她更热情,回应的不遗余力。 “宝宝,去床上?还是在这儿?” 温嘉淼轻轻推他:“我还没洗澡。” “那我给你洗。” “我自己洗。” 沈嘉彦抱着她,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耳边:“我求你,就想给宝宝洗澡。” 温嘉淼:“……”受不了。 …… 清晨,沈嘉彦醒的比她早。 他侧过身,用手撑着头,满脸笑意地看她睡觉,这感觉好幸福。 爱的人就在身边,还有一个爱的人,也正在被爱包裹着。 还没看多一会儿,温嘉淼的生物钟就响了,她缓缓睁眼。 一晚上过去,尽兴了,腰也废了。 她看见沈嘉彦那张近在咫尺的大俊脸,就气得扇了一下:“你去找别人吧,我受不了你。” 沈嘉彦脸色瞬间垮下来,嘴角往下撇:“宝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快呸呸呸,你受得了,只有你受得了。” “受、不、了。” 沈嘉彦立马委屈起来,刚刚粉色泡泡消失不见。 “宝宝,我吟唱了一整晚的真心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 “那种情况下,你就算你说自己是玉皇大帝,下凡历劫,我都听不进去。” “……”沈嘉彦一下笑出声,“你这个比喻,很生动。” 温嘉淼懒得和他贫:“你今天不加班吗?” “今天这周日,我才不加班,宝宝我们今天逛……” “那我去加班了。”温嘉淼打断他,径直下床。 沈嘉彦也跟着起床:“那我给你当助理去。” 温嘉淼冷声道:“封闭重地,项目无关人员不能入内。” “宝宝~通融通融嘛,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守着空荡冰冷的房子嘛?万一有鬼怎么办。” “你也可以去加班。” 沈嘉彦:“……你油盐不进。”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跟定你了,你不让我去,我就吊死在这儿。”他耍赖。 温嘉淼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你找得到房梁吗你就吊死。” 沈嘉彦:“……那我勒死自己。” · 最后温嘉淼拗不过人,还是把人带来了。 庄园景色秀丽,环境宜人,使人放松。 但没有在这儿没有一个人放松,全都紧绷着一根弦。 沈嘉彦呼吸了口湖边拂来的新鲜空气:“这就是你们封闭办公的地方呀,风景还真不错。” “本来就跟蹲监狱似的,环境再不好点,就真成蹲监狱了。”温嘉淼刷卡过闸。 还没走几步,徐超就急匆匆迎了上来:“大妹子,你可算来了!发证小组的人也到了,正在会议室里等你说代工的事呢,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先帮着应付两句。” 温嘉淼一顿,脚步加快:“这么快就来问责了?” 徐超苦笑:“是啊,来得突然。” 一旁的沈嘉彦皱了皱眉:“代工的问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徐超有种淡淡的死感:“有个词儿叫无限连带责任,而且又是在这个风口上,一点岔子都不能出,哎,这事应该瞒着的啊,瞒着的话发证小组还不一定能查到呢。” 温嘉淼边走边说:“那你去问陈易年吧。” 徐超:“……”行吧,就知道这事和他那刚正不阿的老同学脱不了干系。 会议室内。 发证小组四五个人,坐那儿成一排。 陈易年也在,他已经在和发证小组说明情况了。 温嘉淼关上门,在对面坐下,声音平稳:“各位领导好,我是本次IPO项目的负责人,温嘉淼。” 不知陈易年之前说了什么,发证小组几人的脸色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差。 陈易年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坐在中间的那位组长扶了扶眼镜,开口问道:“我们只有一个问题需要确认,合作之前,你是否了解这家代工厂的底细?” “不了解。”温嘉淼道,“我也是前天才得知具体情况,之后便第一时间做了披露。” 小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组长道:“虽然你事先并不知情,但筛选合作方时没有尽到充分核查的义务,这仍然是一个失误。这次仅作口头警告。下次务必调查清楚代工厂的背景与资质再合作。” 温嘉淼认真点头:“我明白,今后一定严格把关。” 发证小组见她态度配合,对答也清晰,便没有多为难,只再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结束了会议。 温嘉淼全程姿态放得低,问什么答什么,态度恭敬,不越雷池,更没去打听IPO进度之类敏感话题。 会议结束时,发证小组的人特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送。 人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陈易年。 陈易年松了口气,朝她笑了笑:“没事了。” “还是谢谢你。”温嘉淼道。 “不用,我只是尽力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主要还是看你们这些日子的努力。”陈易年道。 温嘉淼随口问:“你头的伤没事了吧?” 陈易年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看着她说:“我住了好几天院,你只来过一次。” “工作太忙了。” “忙到没时间回消息?” “……没看见。” “看见了也不会回,对吧。” 温嘉淼:“……”理亏。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一把被推开。 沈嘉彦大步走进来,宣示主权。 冷笑讥诮道:“我看你是脑子留了后遗症,里头有个坑。” ———————————————— 抄袭可耻,谢绝抄袭、融梗,禁止全书人设集体照搬、主线剧情!原创不易,请支持原创! 抄袭者替人挡灾,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拿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要这世上每一个抄抄,都被迫坐在印厂里,一笔笔涂掉不属于她的每一个字。愿原创辉煌,盛大,持久。”——丁墨】 ------------ 111,为什么不能做? “IPO封闭地点,非项目人员不得入内,你怎么进来的?”陈易年淡淡道。 沈嘉彦也笑了:“我老婆带我进来的,怎么了,有意见?” “违规,口头警告一次。”陈易年皮笑肉不笑,看向温嘉淼,“还有第二次的话,我就去上报发证小组。” 温嘉淼:“……”怎么这么爱打小报告啊? 徐超连忙跳出来打圆场:“桥豆麻袋~几位吃早餐了没呀?食堂早上有现榨的甜豆浆,要不要来一杯?” 沈嘉彦&陈易年:“她不喝豆浆。” 温嘉淼&徐超:“……” 徐超瑟瑟发抖:“我哪知道她喝不喝豆浆的,那个、要不你们仨先忙,我去打一杯甜豆浆。” 温嘉淼连忙跟上:“加我一个。” · 食堂内。 徐超喝着甜豆浆,打趣道:“妹子,你每天应该挺忙的吧?” 温嘉淼喝了口粥,随口应道:“还好,习惯了。” “哈哈哈。”徐超道,“你也别嫌老陈烦,我了解他这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对你死缠烂打,也是因为真的很喜欢你吧。” “我知道。” “真不是因为我俩是老同学的份上,我才帮他说话的。” 徐超擦了擦嘴,一脸认真:“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也离婚了,有个儿子在前妻那儿,我儿子还比朵朵大几岁,离婚的时间也比他长。” 温嘉淼震惊抬眼:“你也离婚了?” 她还以为他活得这么潇洒肆意,动不动就出差十天半个月的,一点牵挂没有,还是单身呢。 而且她也对工作伙伴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就算闲聊时也从不过问。 “是的。”说到前妻儿子,徐超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就觉得,要是也有个女孩儿看上我,像你一样,漂亮又优秀的,我也得自卑,自卑自己离过婚,还有孩子。” “但是妹子,哥想跟你说得是,离婚有孩子责任不全在男方,不要忽略女方在婚姻中也是一个主体,她也是有自由意识的一个人,结婚、要孩子是双方的事,不是说老陈一个人就能干完一整套流程,他前妻要是不愿意,他还能强迫人家吗?” “所以这种事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都到那了,是两个人的责任,你也别因为这个事在心里有个疙瘩,其实老陈,对他前妻真没什么感情,他前妻婚内说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哦对,有反应,离婚协议书签的还是挺快的,就放人家自由了。” 温嘉淼:“……” 徐超继续道:“那他为啥缠着你不放,肯定是因为太喜欢了。” 他语气一顿:“其实我觉得你也喜欢他,要是抛去孩子,你能接受他吗?” 温嘉淼安静听完,并没有打断。 淡淡道:“那你感觉错了。” “啊?那你咋想的。” “我不在乎他有没有孩子,离没离过婚,但我不否认这两件曾经困扰我很久。我现在对他,就只是不喜欢了,没有其他因素。” 徐超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嗐,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孩子才过不去那个坎呢。” “不过还是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温嘉淼道,“我也想问你,你离婚之后有没有想过找你前妻复婚?毕竟你们有个孩子。” “说实话,说没想过复婚都是假的,除非真是那种闹得特别难看,见面就骂娘那种。” 徐超笑了笑,笑得有些复杂:“毕竟是亲生孩子,谁不想天天看着?但想归想,两个人要是真不合适,在一起天天吵,孩子看了更难受。有些路走过了就是走过了,离婚那一步迈出去,说明感情早就磨没了,勉强凑合一起,对谁都不好。” “陈易年也和你说过差不多的话。”温嘉淼道。 徐超笑道:“离婚人士,多多少少会有共同点。” “那他也想过复婚。” 徐超:“……”完了,跳坑里去了,这妹子真阴呐。 这时陈易年从后面走来,几乎没有一点动静,悄无声息坐在温嘉淼身旁。 他幽幽道:“我能为自己辩解两句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嘉淼偏头看他,不知道偷听到了多少。 “从你说不喜欢我的那段。”陈易年沉静道。 温嘉淼又转头四处看了看,嘴角拉下来:“沈嘉彦呢,他居然没来?” 她还有点失落,还真放心让她和陈易年相处啊。 “他让你看手机。”陈易年在一旁转述,“应该是公司有急事吧。” 温嘉淼这才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手机一直静音,根本没看到。 沈嘉彦的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老婆,公司有个程序员加班猝死了,我回去处理一下。」 看完,温嘉淼手机差点没拿稳:「那你快回去吧。」 出了这么棘手的问题,怪不得连面没见就走了。 至于陈易年在旁边说了啥,她压根没听进去。 一旁的徐超听的清清楚楚,这大瓜,放他们圈子里也是炸裂的存在吧。 听了半天,他连豆浆都喝不下去了。 他是怎么对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女性说出这种话的?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徐超实在忍不住,啧了声举起手:“内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施法,我有点震惊。”然后看向陈易年,竖起大拇指,“我说老同学啊,你真变态啊你呀。” 又看向温嘉淼,竖起了另一只大拇指:“妹子,你也能忍啊,怪不得能成大事。” 听出阴阳怪气,陈易年淡淡瞥了面对徐超一眼:“你打算干完这票IPO就不在圈子里混了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徐超立马闭嘴,心里默念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结果下一秒,温嘉淼就轻轻给了他一巴掌:“让开,我要回去加班了。” 陈易年红着眼抬眸:“这边脸再打一下,乖宝宝。” 徐超:“……”彻底不背人了。 温嘉淼:“出去我找块板砖打你。” 陈易年:“这个就涉嫌三年起步了,但要是在床上的话两说。” 徐超:“……”老同学啊你真堕落了。 办公室内。 陈易年再也忍不住,把人按到桌上强吻了。 动作来得又急又重,连带着桌上摆放整齐的几摞文件夹全都扫落在地,文件夹散开,里面夹着的纸张纷纷扬扬散落一地,十分凌乱,还有几张飘得更远。 乱的不只是地上的纸。 还有桌上摊开的,还有此刻紧贴着的呼吸与体温。 陈易年一手虚虚握着她的后颈,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耳下的皮肤,另一只手撑在桌沿,他现在很喜欢这种带有掌控意味的姿势。 他在她唇上重重碾过,分开时呼吸灼热,声音又低又哑:“为什么不肯跟我做?” 温嘉淼一下咬上他的唇。 陈易年也反咬回去,笑了一声,盯着她,眼里有压抑太久的躁意:“回来大半年了,只能亲不能做?为什么。” 实际上连亲都是强来的,根本没经过她同意。 温嘉淼手里已经攥住笔了,皱着眉:“恶心。” ------------ 112,又觉得我恶心了? “又觉得我恶心了?”他笑出声,抬手擦了擦唇,淡淡道,“那你继续恶心着,好不好?” 平静的语气,恶俗的话语。 温嘉淼笔尖都已经对准他的瞳孔了,他却又笑了,疯子一样,不躲不避,就连下意识的眨眼都没有。 他汹涌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惧意,甚至慌乱,根本不怕她戳下来,甚至还激动、期待。 要是真弄残他,就能一辈子缠着她了。 像鬼一样缠着她。 永远都别想和他摆脱干系了。 “淼淼,戳下去,弄瞎我。”他催促着,语气难掩的兴奋。 但温嘉淼不是冲动的人,具备深思熟虑的能力。 她最终放下了笔,也轻笑一声:“算了,我晕血。” 他握住她的手指,吻了吻:“那我就当你舍不得。” 温嘉淼:“……” 她想的是,IPO都已经走到封闭期了,不能功亏一篑,这疯子现在权力比发证小组的都大,虽然不算直属上下级,但也是被制衡的关系。她现在不能惹,只要在上海部干一天,都有无数种理由被牵制,受限于他。 温嘉淼有时候真想不如关门大吉算了。 可是不能,她和沈嘉彦都有各自的答卷要交给董事会。 她的答卷就是上海部。 想到这儿,她神色坚定了些:“不是要做吗,把你衣服脱了。” 陈易年眼底猩红一片,已经着手脱衣服了:“真的吗?” 他迫不及待解开衬衣扣,一边低头去吻她,呼吸滚烫地落在她颈间:“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憋了快两年。” 温嘉淼就静静看着他脱衣服,神色冷淡,抽出纸巾擦了擦被亲花的口红。 “脱干净点。”她叮嘱道。 说完,她忽然转身,一把拉开了门。 对着外面空旷的走廊扬声:“要看脱衣舞吗?免费的。” 不过可惜,这个点午休,没什么人。 陈易年动作骤然僵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猛地扑过来,重重摔上门,反锁,随即将她狠狠抵在门板上,声音嘶哑:“你耍我。” “温嘉淼,你又耍我。”他又重复一遍,语气里,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骚就自己解决,没来得及买还没有笔吗?” 这几句话彻底激怒他紧绷的神经:“温嘉淼,你是不是真觉得的我非你不可,所以你想羞辱就羞辱我。” 难道不是吗。 温嘉淼好奇:“这话有意思,能展开说说吗。” 陈易年冷笑,忽然回过味来:“我知道,你故意的。羞辱我,逼我主动离开你,是不是?” 还被说中了。 他继续吟唱:“那我就告诉你,淼淼,就是非你不可,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你慢慢耗,除非我死,不然你别想摆脱我,永远别想摆脱我。” 真恶心。 温嘉淼神色冷了冷,真像个鬼一样难缠啊。 陈易年脸色更冷,一下扣住她的后颈,对着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我不强迫你。”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找我做那种事。” “不可能的。”心甘情愿不可能。 “那就试试看。”陈易年放话,“就一个月内。” 温嘉淼额角青筋抽动,不知道他又做出什么疯事来。 陈易年声音轻的像叹息:“还没开始呢,你就怕了?” “我怕你大爷。” “呵。” 陈易年退开一步,把脱下的衣服又一件件穿起,丝毫看不出窘迫。 离开之前,又把她涂好的口红亲花了。 温嘉淼气得打了他一巴掌:“你有病。” “没上次的响。”陈易年笑出声。 温嘉淼:“……”说再多只会恶心自己。 · 之后几天确实心惊胆战了一阵儿,项目上已经做的滴水不漏了,但也架不住鸡蛋里挑骨头。 徐超风风火火推开她办公室的门:“妹子,我总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我们。” “神秘的力量?陈易年?”温嘉淼脱口而出,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徐超一合计:“发证小组这两天问的问题越来越刁钻,动不动就甩过来几百页的质询清单,咱得逐条回应吧?好嘛,打印机都罢工了两台。” 温嘉淼:“……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异常吗?” “有。”徐超一脸凝重。 温嘉淼都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徐超神秘兮兮地说:“食堂最近菜做得齁咸,下午我灌五壶水,跑了十四次厕所。” 温嘉淼:“……” “还有门口那棵发财树死了。” “什么?!”温嘉淼一下就站起来了,匆匆赶出去查看。 徐超正被午饭咸得灌水呢,被她吓到了,连忙跟了出去。 “怎么了妹子,这地方让老陈埋炸弹了?” 他慌里慌张地东张西望,突然觉得哪哪都透着股危险气息,简直被陈易年整出应激反应了。 温嘉淼看着发财树烂掉的树根,回想起最近种种不顺心,莫名的烦躁,事情都不算什么事,但磕磕绊绊的聚到了一起就有点邪门了。 不致命,纯恶心人。 这时候,恰好陈易年的消息弹进来。 「最近还顺利吗?」 顺、利、吗?? 温嘉淼看见消息气笑了,骂他太便宜,打他更像奖励。 「顺利,多谢关心。」 陈易年:「我怎么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呢?怎么,要不要来找我一次,我把好运分点给你。」 温嘉淼:「你在家吗?」 「在加班,但如果你要来,我现在就可以回去。」 「OMG大处长,真是活久见,你居然也加上班了?加班净琢磨怎么给人使绊子吧?」 陈易年:「随你怎么说,我在家里等你。」 旁边,徐超还在扒拉发财树周围的土,都快哭出声了:“不是,妹子你给个准话,这底下到底埋没埋炸弹啊?” · 陈易年家飘着菜香味儿,像在炖红烧排骨。 门一开,就看见温嘉淼站那儿了,虽然冷着张脸,但实在美丽。 他笑道:“你老公出差了?怎么没带来一起来吃饭?” 沈嘉彦最近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官司一场接着一场的打,每天都把嘴皮子磨破。 温嘉淼一个白眼,跻身进去:“你这次过分了,不应该对我的发财树动手。” “一棵树都比我重要?” “树上的一片叶子都比你重要。” 当初她爸的发财树被对家揪了一片下去,结果亲爹反手一封律师函把人告了,理由是损坏他人财物,那片叶子在他心里值千金,实际价值二毛五。 陈易年眉眼压了压:“……” “你最好祈祷树能活,不然你阳台那几盆小番茄,等我哪天溜进来全摘走。” “好啊,反正是你送的,都给你吃。” 陈易年推了推眼镜,语气轻松:“等你溜进来,我就把门关上,你别想出去了。” 温嘉淼:“其实我想说,花心思搞那些小动作,折磨别人。不如,直接来勾引我,一了百了。” 最后那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终究还是她承担了所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人心惶惶,徐超动不动就怀疑是不是哪儿被埋了炸弹。 “勾引你?”陈易年觉得好笑,“怎么勾引?我现在就算脱光了站你面前,你都不一定多看两眼。” 他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说不准还要被你拍裸照。” 温嘉淼扯了扯嘴角:“又不是没被拍过,怕什么。” “也是,一个把柄怕,一堆把柄,就该你怕我了。”陈易年抬眼,笑意更深,“淼淼,是先吃饭,还是先亲一会儿?” ------------ 113,♡♡♡ 这货仗着自己无法选中,已经开始无法无天了。 温嘉淼笑道:“我选择先吃饭。” “好。” 陈易年也笑着答应,结果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 温嘉淼像是习惯了,连骂都懒得骂:“那你还问我干嘛?” “要是我们想法一致,就多亲一会儿。”陈易年说的理所当然。 温嘉淼:“……”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行。 既然如此。 温嘉淼指着那盘排骨:“能打包不?” 陈易年挑眉:“拿我这儿当饭店了?”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他低笑一声:“淼淼,是要带回去给正宫哥尝尝,我这个三儿的厨艺吗?” 温嘉淼一时语塞。 “也好,就说是我这个三儿,孝敬正宫哥的。”陈易年还真要起身拿一次性打包盒。 就听见温嘉淼说:“他出差好几天了,哪有心思搭理你,我拎回去当加班宵夜。” 他一听,脸笑烂了:“出差?那你今晚能在三儿家留宿了。” 温嘉淼瞥他一眼:“你脑子里只有这点事吗?” “是的。”他答的理直气壮。 接着又说:“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加班,这几天在庄园贴身照顾你都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正经工作。 “陈处长,你自己说过的,封闭办公地点,项目无关人员不得入内。”温嘉淼学着他的语气。 陈易年微微一笑:“规则是说给别人听的,对我不生效,我是行使规则权利的那一部分人。” 温嘉淼:“……” 把以权压人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升了职之后真是越来越飘了。 · 温嘉淼本来是把人甩开了的,结果陈易年自己收拾好行李跟上来了。 此时封闭办公已经过去一个月,也算告一段落,几个组的人开了个篝火晚会放松了下。 券商组在IPO项目里充当班长的角色,大事小情都要和班长打报告,徐超听了提议,二话不说就拍板同意,他早就想放飞自我了。 这天晚上,露天草坪,水池旁燃着篝火。 徐超喝大了,举着酒瓶子当话筒,踩在泳池边上,冲着夜空干嚎:“芸芸——!我、我好爱你啊——!呜呜呜你咋就不要我了呢……” 台下温嘉淼小声问:“芸芸是谁?” “他前妻。”陈易年坐在她旁边的折叠椅上,平静地回答。 人总是学不会珍惜当下拥有的,直到失去了,才开始用往后很长很长的时间,反复怀念。 “芸芸啊,芸芸~芸芸芸~~!” 徐超还在上面忆前妻,甚至讲起和前妻的往事,台下一群人听得比开会还认真,甚至还有的人举着手机录了下来。 等徐超第二天醒来时,将会有人帮他回忆喝酒断片之后的事。 “兄弟们,一定要珍惜当下啊,不要等失去才懂得珍惜——!”徐超捶胸顿足、呕心泣血。 喊完这一句,直接向后栽到了泳池里。 “哎哎啊有人投泳池自尽了!” “徐经理!!!” “别想不开啊!” 一群人下水营救徐超,场面就像下饺子一样壮观。 而温嘉淼还在想徐超的话:珍惜当下。 她知道沈嘉彦不会离开她,所以也永远学不会珍惜,如果沈嘉彦真有离开她的那一天,她又会如何。 这个设想太假了,沈嘉彦才不会离开她。 陈易年坐在她身旁的露营椅上,手边搁着杯没怎么动的啤酒。 火光在他镜片上明明暗暗地跳,看不出什么情绪,却忽然笑了:“在想你老公吗?” 温嘉淼一阵沉默:“为什么你说这种话就这么贱呢。” “觉得我贱正常,因为小三本来就贱,知三当三的更贱。” “……” 温嘉淼更沉默了。 自己骂自己的见过,但骂这么狠的,还是头一次见。 夜风拂过草坪,带来食物香气、木炭味,和一丝淡淡的酒香。 陈易年不知从哪掏出一瓶茅台,在她眼前晃了晃:“一醉解千愁,要不要喝点。” “我也没愁啊。” “没愁更得喝了,喝茅台使人心情愉悦。” 温嘉淼:“茅台给你多少广告费,你这么推。” 说着,陈易年对瓶喝了一口:“以前没有场合喝酒,不知道酒这么好用,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喝酒变成工作的话,你还会想喝吗。” 她刚毕业的时候,不靠家里,在底层摸爬滚打,单子是一个酒局一个酒局喝出来的,起早贪黑,加班到深夜都是家常便饭。 酒精会麻痹脑神经,飘飘然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上下。 陈易年喝了半瓶:“如果喝酒是工作的话,也会厌烦吧。” 温嘉淼嫌弃地皱了下眉:“你别喝了,一会儿回不去房间我还要找你抬你。” “淼淼,你爱过我吗。” 他垂下眼,自嘲笑了声:“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啊。” “是不是我活该没什么朋友,我经营不好一段关系,每一段关系到最后都被我搞得稀巴烂,总说要珍惜当下,可我好像一直没这样做,爸妈在的时候,我忙工作,直到去世了才匆匆遂了他们的心愿,结婚成家,可婚姻最后也一团糟,对方连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一个喜欢的人,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也被我搞成这样。” 陈易年弓腰手指拎着酒瓶晃悠,一瓶茅台快见底了。 他看她,夜色下眼神格外温柔:“我是不是没有一点用,就要孤单一辈子了。” “你还是有用的。”温嘉淼认真回答,“至少在给人使绊子这方面,天赋异禀。” 气氛一下就没了。 “好新的安慰人方式。”陈易年笑道,“不过有被安慰到。” 温嘉淼:“没安慰你,我在嘲讽你,听不出来吗?” “哦。”他说,“那你再嘲讽我两句呗。” 温嘉淼:“……” “淼淼,回答我的问题,有爱过我吗?”陈易年追问。 这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温嘉淼点头:“有。” “这就够了。”他笑道,喃喃自语,“这真的够了,有人真爱过我就好,不然我真要合理怀疑是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温嘉淼还有些出乎意料,下一句接的竟然不是“为什么不爱了”,或是“更爱沈嘉彦还是更爱我”。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呢。”陈易年红着眼。 得,真问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嘉淼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我第一次和你提分手的时候。” 她那时确实是动真格的,真的想分手,后来是他纠缠,她来者不拒惯了,所以也慢慢模糊了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的界限。 陈易年也回忆起来,带着醉意低声道:“是那次在剧院,我和朵朵还有朵朵妈……” “从来就不是因为她们。”温嘉淼道,“林曼说我和萝萝,你不站在我这边,也不帮我说话。” “我以为你和顾松萝两个人已经说赢了,而且你们应该也不会吃亏,所以不需要我再说什么。”陈易年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沉默了一阵儿,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不是这个。 他实话实说:“对不起,当时人多,我身份敏感,实在不好说一些偏向性的话。” “我知道。”温嘉淼平静道,“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最委屈的那时候,一直是沈嘉彦在她身边,她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沈嘉彦对她永远是不求回报,不会想着在她身上索取什么,就只希望她好。 想到这儿,她实在没忍住给沈嘉彦拨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干什么。 这么晚了不会还在饭局吧。 结果电话那头一阵忙音,他的手机很少有打不通的时候。 可能是真忙吧。 手腕忽然被握住。 陈易年的手很烫,带着酒精和夜风的温度,握得有些紧,却又在发颤。 他姿态恳求:“淼淼,求你了,能再喜欢我一次吗。” “然后再经历一次难过吗。”温嘉淼收回手机,准备起身回房间休息了。 “你也别喝了,早点回去吧。” 陈易年从身后抱住了她:“不会的,不会让你难过了,我辞职,你想去美国我就陪着你,我也会把你的女儿当成我自己的女儿看待,以后我的是世界里只有你。” 温嘉淼有些无语:“不用了,我女儿有自己的爸爸。” “好,总之我会对你身边的人很好很好,我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喜欢我,或者不喜欢也行,能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陈易年道。 她深吸口气,看人实在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我真的很喜欢你。” “……” “淼淼,我真的很喜欢你。” “……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头疼欲裂。 徐超摸着自己胸口,总感觉肋骨断了两根。 想起昨晚坠泳池,被人抬上来,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肺复苏…… 糟了,他不干净了 “呜呜呜呜呜我不干净了……!”徐超正埋头痛哭,结果一转身看见了周芸。 “你酒醒了?” 徐超还以为在做梦,抽了自己两嘴巴子,不是梦。 这才不可置信地两步跑去,结果地板太滑摔在地上,却依旧倔强的抬起头,眼中泛着泪花。 “啊、阿芸!” 周芸嫌弃的不行,把人扶起来:“昨晚上小孙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耍酒疯,叫我过来笑话你。” 徐超哭的更惨了,那昨晚上那么丢脸岂不是全被看见了。 “我们复婚吧。”周芸道。 徐超:“!!!” 一出门就跟上了发条似的,逮着人就喊:“兄弟!我媳妇儿跟我复婚了!” “兄弟!我媳妇儿回来了!复婚了啊啊啊!” “你媳妇儿谁啊?” “我媳妇儿啊!就那个!跟我复婚了那个!” “……” 等等。 桥豆麻袋。 是太兴奋了还是没睡醒? 怎么在这儿看见沈嘉彦了? 卧槽! 沈嘉彦!! 真是沈嘉彦!! 徐超急得到处掏手机:“卧槽我手机呢??” 旁边的小孙一脸懵:“经理,您突发恶疾了?要我叫嫂子过来吗?” “快去!叫温总,快去叫温总,我去拖住沈嘉彦,快快快!”徐超焦急道。 他昨晚上依稀记得,老陈是和温嘉淼在一起的,进了一个房间,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靠了。 别啥事都让他撞见啊。 小孙脸唰一下就红了,娇羞道:“啊?我去叫温总起床,这不好吧。” “你娇羞你大爷呢?” 徐超急得快炸了:“谁他妈让你叫她起床了,叫她把小三儿藏好啊!” 说完,一脚踹小孙屁股上给人送走。 小孙更懵了:“……小三儿?” “兄弟!大兄弟!”徐超跳上来,一把搂住沈嘉彦脖子,硬把人往反方向的食堂带,“哎呀可算见着你了!走走走,食堂新磨的豆浆,可香了,哥请你喝一杯!” 沈嘉彦心思根本不在这儿,直往住宿区张望:“不了,我先去找淼淼。她昨晚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那会儿在开线上会没接到,她肯定着急了,我怕她生气。” 徐超吞咽两下口水。 现在我是怕你生气啊大兄弟。 “啊、不生气不生气,大妹子就不是那爱生气的人。”徐超手上使劲,搂着他往食堂方向挪,“不急这一会儿嘛,走,咱俩兄弟还有话说呢,儿女情长先搁一边儿。” 沈嘉彦疑惑皱眉,他什么时候和徐超有话说了,他们之间才见过两三面。 “不去了,我先见她。” 沈嘉彦看样子是连夜赶来的,脸上带着倦意,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徐超手上搂得更紧:“着啥急啊大兄弟!哈哈哈,昨晚上我们搞篝火晚会,闹到后半夜呢,你家bb这个点肯定还在睡。你现在去,吵醒她,她有起床气咋办?是不是?” “说的也是。” “对吧!走走走,咱喝豆浆去。” “徐超,”沈嘉彦问,声音平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嘉彦太聪明了。 从徐超突然凑上来搂住他开始,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徐超和陈易年是老同学,替人打掩护,太正常了。 沈嘉彦没再理会他,转身就往住宿区走,步子又急又快,声音很冷:“别跟着我。” “兄弟!大兄弟!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徐超在后面小跑着追,差点被自己绊倒,“大长腿!大长腿你走慢点。” 此时小孙在一间房门口急得转圈,一抬头,正好和快步走来的沈嘉彦擦肩而过,和后面连滚带爬追赶上来的徐超四目相对。 徐超对口型:藏、好、没、有?! 小孙哭丧着脸,使劲摇头:不、开、门、啊! 你说这急不急人。 这时候,周芸从隔壁房间漱完走出来,精神挺好,看见徐超便很自然地开口:“走啊,去吃早饭。要不要叫上老陈一起?” 徐超魂都快吓飞了,八百米冲刺捂住周芸的嘴:“嘘——” 但已经晚了。 沈嘉彦都听见了。 一圈人帮着打掩护,骗他一个。 沈嘉彦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在离他远去。 他抬手,眼中隐隐闪着泪光,门铃却迟迟按不下去。 ------------ 114,♡♡♡ 算了。 沈嘉彦收回手,不看了。 没什么好看的。 他转身走的时候,仿佛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像避免了一场大战的到来。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是他们IPO项目封闭重地,他们当然不希望这里发生冲突。 可他们也不太了解,沈嘉彦能忍,从来也不是冲动的人。 徐超看人就这么走了,还有点不可置信:“兄、兄弟,你要去哪儿?” 沈嘉彦没太多情绪外露:“走了。” “兄弟!”“大兄弟!” 徐超又叫了两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都错。 这也太冷静了,哪怕有一点情绪,徐超都能对症下药,拉上他唠个半天。 人一走远,徐超狂按门铃,一边敲门:“开门啊两位神!天塌了!!” 房门终于从里面慢悠悠地打开,陈易年揉着眼睛,宿醉未醒的状态。 徐超怔住:“嘉淼妹子呢?” “床上。”他活动了下脖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徐超一嗓子嚎精神了。 “啊!!”徐超土拨鼠尖叫:“你们昨晚睡一起的?” 陈易年觉得聒噪,皱了皱眉:“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要不是我在这儿连拖带拽!你就被正宫捉奸在床了!我说你当三能不能猥琐一点??” “沈嘉彦来了?”陈易年一下捕捉到重点。 “何止来了,刚才就站你这门口!”徐超指着空荡荡的走廊,心有余悸,“而且我看他那样子,心估计都碎成渣了,赶紧让大妹子哄哄吧!” 一旁的周芸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手指在陈易年和房门之间来回指:“三儿?当三儿??他当三?!” 陈易年看了眼里面,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淼淼还在睡觉,我先去解释一下吧。” “你谨言慎行啊,别到时候正宫再以为你挑衅他,他再揍你你理亏啊。”徐超急了。 他扭头对周芸道:“媳妇儿现在交给你一项任务,赶紧叫里面的大妹子起床,再不起床她帅气老公就跑了!” 折腾完,徐超抹了把脸。 这一大清早的,跟打仗似的,饭每吃一口,忙得脚打后脑勺。 · “沈嘉彦。” 陈易年追到庄园门口时,沈嘉彦的车还停在那儿。 车窗缓缓降下,沈嘉彦坐在车里,指间夹着烟。 他眼睛很红,却没什么表情,只扯了扯嘴角:“你赢了。” 陈易年站在车外,喘了口气,才说:“赢什么赢,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我和淼淼昨晚什么也没做,我喝了一整瓶茅台,醉的不省人事,能干什么?” 沈嘉彦只是沉默抽烟,什么也听不进去。 而且也不是很想听他说话,更不是故意停这儿等他来的,只是想抽根烟,清醒一下,不然真开不了车。 陈易年继续说:“从你们在美国登记结婚之后,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倒是想,她不愿意,我也没强迫她。” 沈嘉彦把烟摁熄在车门,手指一松,烟头就掉了。 他一句话没说,车窗开始缓缓上升。 此刻陈易年说的每一个字,在沈嘉彦的耳朵里,都是来自胜利者的炫耀。 “沈嘉彦。”陈易年伸手按住即将合拢的车窗边缘,语气认真起来,“我没必要在这事上骗你,你也别因为这个和她吵。” “我们不会吵。”他冷笑。 沈嘉彦说完,车窗彻底关上。 引擎一声闷响,车子一起步就飙到了几十码,急于离开,只留下一串汽车尾气。 温嘉淼匆匆跑来的时候,连沈嘉彦的车影子都看不见了。 陈易年在原地看了会儿,见她出来,快步走过来。 “你们说什么了?”温嘉淼喘着气问。 “我解释了一下,他好像不太想听。”陈易年如实道。 温嘉淼本来想追上去,徐超却匆匆从里面跑出来,叫她回去开会。 说发证小组第二轮问询已经下来了,一周内必须答复,接下来天天都要开会接受问询,这七天谁都别想离开庄园。 她看着道路尽头,被晨雾覆盖,迷蒙一片。 温嘉淼没办法追上去解释,只能摸出手机打电话。 没想到,他居然接了。 “喂。” 电话背景音是导航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倦,很沉。 “你刚才来找我……” 话说到一半,却卡住了。 温嘉淼想说什么,却又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解释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解释像狡辩,不解释又像默认。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两秒,只传来他轻轻的呼吸声。 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公司有点急事,我得赶回去,你记得吃早饭。” “知道了。” 电话挂断。 没有质问,没有争吵,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听不出来。 还像往常一样叮嘱她吃饭,却又好像,已经不怎么在意她吃没吃了。 陈易年看着她怔然的神色,低声问:“要不要我再去跟他解释一次?” “不用了。”温嘉淼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决定也做不出,心里木木的,像蒙了一层灰。 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事一旦缠成死结,就真的解不开了。不是不想,是找不到头,也狠不下心去扯,剪不断理还乱,她有点想退缩。 开会的时候,温嘉淼一直在走神。 手机就搁在笔记本旁边,频繁地看着。 直到散会,手机才震了一下。 沈嘉彦回的挺言简意赅的。 「我可能要看情况,这边官司有点打不过来。」 语气平常,措辞也挑不出错。 或许是怕她多想,隔了几秒,他又小心翼翼补了一条:「但是我尽量回。」 温嘉淼真想问问他,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连个架也不吵。 “那什么,大妹子,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挺欠儿的。”徐超搓着手,有点局促地递过来一封请柬,“但我和我媳妇儿这周末补办个婚礼,算正式复婚,你看有空来不?” 温嘉淼收了:“百年好合。” 徐超松了口气,嘿嘿一笑:“人来不了没事,礼到了就行。不是不是,不用随礼,人到了就行。” 温嘉淼:“……” · 婚宴上,愣是开成了徐超的个人演唱会。 台下一堆人听他在上面鬼哭狼嚎,特别是唱到因为爱情那句歌词,哭得稀里哗啦,差点把话筒给淹了。 “谢谢大家,参加我和阿芸的二婚典礼,虽然我和阿芸结过两次婚,但这是我们第一次办婚礼。我和阿芸这么多年,风里雨里,坎里沟里,都走过来了,兜兜转转,还是彼此,也祝在座的各位,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干了!” 台下掌声笑声闹成一片。 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温嘉淼在席上喝着闷酒,忽然想到,好像还没和沈嘉彦有一个像样的婚礼呢。 当初说了生完孩子之后办婚礼,现在也因为工作的事耽误了这么久。 沈嘉彦也说周末会尽量赶回来,结果到现在也没有信。 烦躁。 陈易年这时候凑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声音放轻:“快结束了,我送你回去?我没喝酒。” 温嘉淼摇头:“不用,我叫代驾。” “这个点儿代驾可不好叫。”陈易年看着她,“就送你到楼下,不上去。也不行吗?” “算了,整怕了。”温嘉淼淡淡道,“以后离我远点吧。” “淼淼要跟我划清界线了吗?” 温嘉淼叹口气:“其实我们早就该划清界限了。” 陈易年嘴角扯笑:“这对我公平吗?”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别缠着我了。” “我只要你。” “可是我,对你真没感觉了啊。”温嘉淼预判他的问题,“别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你就当我对不起你吧,一开始我不该招惹你。” “就算一开始你不招惹我,我也会来招惹你。”陈易年笑了一下,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就算被骂普通单身大龄男纠缠年轻姑娘也认了,反正我不会放手,我都不要名分了,只想陪在你身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吗。” 温嘉淼:“我去个洗手间。”实则跑路。 她实在不想和陈易年扯那些事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陈易年也看出来了,只是出于怕她喝酒了容易出事才跟上去。 外面起了风,有点冷。 温嘉淼坐进车里,关上门,打开软件叫代驾。订单挂了好一会儿,始终没人接。 “还真不好叫啊……”她嘀咕。 车窗忽然被敲响。 她转头,看见陈易年站在外面。 温嘉淼没开车门,只把车窗降下一条缝,一脸警惕。 “干嘛?” “是不是叫不到?”他声音在风里显得很平静,“我送你吧。这个点,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温嘉淼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代驾订单确实没人接,她沉默几秒,解了车门:“上来吧。” 陈易年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心无杂念,似乎真的只想把人送回家。 结果车子刚驶出路边停车位,正要并入主路,就被一辆黑车猛地冲入,逼停! 是从对面车道,压黄色双实线冲来的。 简直疯了。 一辆黑色大G停在路当间,堵住他们的去路。 陈易年直接把刹车踩死,骂了句。 晚踩一秒都要撞上去。 温嘉淼被这一下弄得顿时酒醒:“你怎么开的车?压人了?” “不是我压人,是对面抽风。” 陈易年脸色沉了下去,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对面那辆黑车的驾驶座门也开了。 下来的人是沈嘉彦。 陈易年到嘴边理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转而打趣道:“怎么,要同归于尽?” 沈嘉彦笑不出来,这几日不见,他整个人的神采都淡了许多,像蒙了层薄灰,唯有眼神沉得发冷:“就算要同归于尽,也是你跟我,扯不上她。” “你不怪她?心里一点埋怨没有?”陈易年问。 “要怪也是怪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她。” 沈嘉彦对温嘉淼没有一点怨气。 反倒是陈易年沉默了。 当初他和温嘉淼谈恋爱,被沈嘉彦插足了,他其实他们两个都怪,就算是报复,也是想报复他们两个人,从未想过要把谁剔除出去。 可能是他怨气比较重吧。 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阶级这个东西,他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没那么高的眼界,也看不到他们的世界。 温嘉淼立马推门下车,两步走到沈嘉彦身边,惊喜道:“你怎么在这?” 沈嘉彦垂眼:“你跟他走,还是跟我?” 她一把抱住沈嘉彦胳膊:“当然是你。” 意料之中。 陈易年站在原处,看着温嘉淼毫不迟疑地走向沈嘉彦,都是意料之中。 可还是忍不住期待啊,那期待像气球,漏了气,就瘪了下去。 回想起沈嘉彦刚刚的话,其实陈易年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从来没被家庭认真爱过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有些东西,不是靠自己寒窗苦读二十年,又在工作岗位苦熬二十年,就能悟透的。 环境没给过他那份通透,他也没长出那身筋骨。 如果硬融入她的世界,或者她向下兼容,双方或许都会受伤。 …… 车里很安静。 只是沈嘉彦眼里的光黯了许多,他直视着前方路面,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疙瘩不可能,但他什么不说。 他才是最闷的那个。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刚要开口解释 “老婆,不用说,我信你。”沈嘉彦轻声打断她,目光仍看着前方。 温嘉淼到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了。 忽然觉得有些无力,明明什么都没做,可现在这样,倒真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可我真的没做什么。” “嗯。” 他应得很快,语气也温和。 可温嘉淼心里反而更惆怅了。 她最怕面对这种复杂的情况,往前一步是纠缠,退后一步是隔阂,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回到家。 屋里只亮着一盏玄关的灯。 温嘉淼跟在他身后,没话找话:“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沈嘉彦脱下外套,径直往书房走。 温嘉淼忽然伸手,拽住他衣袖。 “我今天跟你说过的,要去徐超的婚礼。陈易年是他同学,所以碰上了,我只待了半小时就走了。不小心喝了点酒,叫代驾又一直没人接……”温嘉淼拿出手机订单自证,“你看,确实是没代驾接单。” 沈嘉彦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低缓:“不用跟我解释这些的。” 这语气和表情,委屈又像在等人哄。 温嘉淼看着他冷硬的脸庞,实在不像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她不禁心里一酸,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轻声说:“你别生气了。” “没生气。”他手臂收紧,把她牢牢搂进怀里。 抱得很紧,紧得温嘉淼几乎能听见他心跳失序的律动。 她仰起脸,像往常一样:“那你亲我。” 沈嘉彦怔了怔。 他低下头,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片刻,却没有立刻亲上去。 他迟疑了。 ------------ 115,♡♡♡ 就在他迟疑的那一刻,温嘉淼主动亲了上去。 太突然。 沈嘉彦被刺激到的一瞬间,激动的差点落泪。 温嘉淼是喜欢他的吧。 不然亲他干什么呢。 她环住他的脖颈,他下意识弯腰低头,尽量不会让她仰脖子仰得很难受。 下一秒,他木讷的神情有了松动。 温嘉淼轻轻咬着他的唇,一点点深入,气息紧密交缠,呼吸渐渐变得烫人。 他晃了神,周遭是安静的,是他的心在乱。 温嘉淼不喜欢他的话,是不会这样亲他的,也不会伸舌头。 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很难受。 被这股情绪萦绕久了,沈嘉彦眼角真就湿润了起来,虽然难受,但是好想亲她。 没出息,有点贱,但是也无所谓。 他小心翼翼捧住她的脸回吻,青涩又试探,生疏的像几百年没亲过了一样。 温嘉淼气喘吁吁退开:“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状态不好。”他垂眼,呼吸也很乱。 结果她又狠狠亲上来,猛烈的带动着他的情绪。 但他心绪好像死了一样,犹如一潭死水,死气沉沉。 沈嘉彦还是紧紧环住她的腰,用力按在怀里,身体给予相同的热情。 所谓生理性喜欢,大概就是,杀死心理上的那个自己,然后带着这具身体,不顾一切的,向她靠近。 根本做不到不喜欢她,就是喜欢的要命。 温嘉淼松开他,转身进卧室:“不亲了,没劲。” 嫌他不够热情,亲得无聊,就又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她好像真的不太担心,他也会难过。 人在无奈的时候是会笑的,想的大概是笑笑算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沈嘉彦轻扯嘴角,甚至在想,一个人的压力怎么能那么大,他都快要撑不住了。 每天一睁眼,打不完的官司,开不完的会议,回不完的邮件,但也能受的住。 受不住的是,他意识到一个事实。 爱温嘉淼的话,就得接受她没那么爱你,因为能拿出那百分之一的爱意,就已经是她的全部了,她只能爱到那儿,再多的给不了。 真心换真心,在她这里,不适用。 沈嘉彦洗完澡躺在床上时,身旁温嘉淼还在回工作消息,群里消息不停,语音条不断,她忙得连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压了压眼里的酸热,尽力调整好状态,伸手抱住她,声音轻轻的:“老婆,要不要做。” “没心情。”她头也不抬的。 沈嘉彦无声吞咽,小心地问:“刚才让你扫兴了吗,对不起我……”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工作没处理。” 她把手机放床头柜上,顺便关了小灯,躺下来拉平被子:“睡吧。” 沈嘉彦沉默片刻,把人整个地拢进怀里,紧紧抱着。 “你能不能…哄哄我,求你。” 听到这委屈的一句,温嘉淼转过身,昏暗中双手捧住他的脸。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眼角,有点湿意。 她轻轻叹口气:“我跟他真的没发生什么,你别多想。” 他闭上发酸的眼睛:“嗯,我信。” ———————————— pS:今天卡文卡的好厉害,头秃ipg,想剧情,想人物历程想的焦虑,写不完我不会乱写凑字数水文的,写上去了就证明不会随意改动。宝们凌晨三四点刷新本章,早睡的就明天刷新看~ ------------ 116,♡♡♡ “药都收好了吗?”沈嘉彦问。 “放心吧沈总,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个药片都没留下。”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沈总,您生病的事为什么要瞒着老板娘呢?” 沈嘉彦签完字把文件夹扔给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生个病还要告诉全世界。” “可您这是抑郁症啊……” “我都好了,没你我早走出来了。”沈嘉彦嫌弃看着助理,自己都站在办公室门口了,“怎么,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助理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 沈嘉彦:“那干活去啊,没活干了?” “这就去干活,沈总,您深呼吸,别生气,深呼吸,医生说您不能动气。”助理吓得原地示范了两个深呼吸,然后跑了。 那天也是他陪着沈嘉彦去医院的,除了助理、主治医生,患者本人,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有病这件事。 不过抑郁症这个东西,表面上看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甚至比普通人还爱笑。 等沈嘉彦推开办公室门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那点笑意敛去,下意识拿出手机,也没有消息。 走了吗? 沈嘉彦心口莫名慌了一下。 他立刻让助理去问前台,才确认温嘉淼早就离开了,而且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不明白,一边拨她电话一边往办公室走。忙音响了几遍,没人接。他又打,还是忙音。 直到他在办公桌边的垃圾桶里,瞥见一张被揉皱的药品说明书。 所有疑问都解开了。 原来温嘉淼在气这个,气他瞒着她,所以才不想理他了。 沈嘉彦靠着桌沿站了一会儿,手里还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 可是他也病了啊。 她就不能、稍微体谅他一点吗。 · 温嘉淼一路狂奔赶回庄园,连路上都在戴着耳机听会议。 到了大门口根本来不及停车,就匆匆下来了,随意横在路中间,附近几辆车也都是,看样子也都是刚到,是已经休息被叫回来的项目人员。 徐超已经等在别墅门口了,一见温嘉淼进来,立刻跟上前,一边走一边快速交代最新情况。 两人脚步不停,径直朝会议室方向去。 “现在我们代工那边问题不断。”徐超压低声音,“发证小组赶在我们前面,查到一家代工财报作假问题,直接杀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问,我们根本不知道情况,也没来得及筛查到那家代工,什么也答不出来,现在正在会议室僵着。” 徐超继续说:“为杜绝此类事件,我的建议是,我们得把下面所有代工厂全部自查一遍,而且必须要快,真要查出问题了,不管是披露还是帮忙隐瞒,都别闹到发证小组面前。” 温嘉淼:“来之前我看了一下代工厂名单,二十三代工厂,至少一半都有问题没如实上报,他们问题可大可小,但在发证小组眼里一律按大问题处理,这个隐患我亲自去解决,你后续还是留在封闭区坐镇。” 跑外出核查,取证这种事,她一直都擅长。 徐超点头,神色严肃:“那你一定得多加小心,上次优诺代工那个事太惊险了。” “上次是意外。”温嘉淼道。 …… 一堆人连轴转一直忙到半夜,敲定了几份名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估计都得在外奔波。 徐超长长吐了口气,用力揉了揉眉心:“这绝对是我接过最最最折腾、变故最多的案子了,真想赶紧熬到上市承销阶段,好歹能喘口气。不对,真到那时候还得打几场仗,太难了~啊~” 温嘉淼递了瓶红牛给他。 “你之前和发证小组打交道的时候,他们好说话吗?” “有人就好说话,问题是咱们没人啊。”徐超惨笑,“唯一一个人脉老陈,还正的发邪,半点愧对良心的事都不帮。” 他突然想起来:“对了,那事儿后来咋样了,嘉彦大兄弟没事吧?” “我草。” 温嘉淼倒吸口凉气,连忙掏出手机。 要命。 怎么把他给忘了。 她连忙给沈嘉彦回拨电话,但那边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紧接着,她又被叫去开了个紧急会议,一进入在审期,感觉全世界的问题都吻了上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沈嘉彦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接下来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都没见到温嘉淼的人。 没在封闭区,也没回家,一直在外面跑工厂,肃清问题。 有时线上会偶尔回下消息,但又会消失几个小时,反正行踪不定。 不过效果也显著,发证小组那边确实太平了,在代工厂明面上查不到任何问题。 徐超:「笑死了我了,大妹子,老陈还问我你在哪,说找不到你人,我直接就笑了,说得好像我知道一样。」 「话说大妹子,代工问题应该也排查的差不多了吧?啥时候回来开个会呀咱们碰一下。」 温嘉淼扫了一眼,没急着回。 她往下翻了翻,陈易年的消息栏早已堆成了99+。 温嘉淼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删了。 直到划到沈嘉彦那一栏,很安静,没有回复。 好像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其实抑郁症她也有过,不过按时吃药,调整心态,加上沈嘉彦在身边,工作也忙起来之后,半个月左右就好了。沈嘉彦应该也没事,那么坚韧的一个人,相信他也能调整好自己。 她反复看着沈嘉彦的聊天框,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 反正代工也跑的差不多了,不急这一会儿。 她点开导航,输入他公司的地址。 距离不远,只有二十公里。 算了,先去看看他吧。 温嘉淼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每次都闹这么凶,结果还不是哄哄就没事了。 路上堵了会儿车,温嘉淼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沈嘉彦这栋科技大楼很气派,夜晚也灯火通明。 她走进去,迎面就撞到了他的总助。 总助看见她明显一愣,十分震惊:“老板娘,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温嘉淼疑惑,“你们沈总呢。” “他、他,沈总他没跟您讲吗?”总助支支吾吾的,眼神飘忽不定。 天啊,来个人救救他吧,是人是鬼都行啊。 “没跟我讲,请问他怎么了吗。”温嘉淼尽量保持平静,压着情绪,但是已经快压不住了。 总助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说:“沈总他回美国了!” 温嘉淼:“?” “昨天我们刚开完庆功宴,庆祝公司进五百强,然后沈总就在宴会上说要辞职回总部,下周就会有新的总经理来接替他。”总助一股脑说完,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沉默半晌。 “知道了,谢谢。” 温嘉淼转身走了。 玻璃门自动滑开,夜风涌了进来。 走到大门外,她停住脚步,回过头,仰起脸,看向他办公室的那扇落地窗,一片漆黑。 喃喃道:“来真的啊沈嘉彦。” 还真走了。 走那么远。 太能耐了。 她刚回到车里,脑子有些发麻,老母亲的电话就打来了。 温嘉淼几乎没有精力思考,顺手就接了。 “喂。” 单是语气就能听出来很疲惫。 电话那头的温母愣了一下:“淼淼仔,你和嘉彦是不是闹别扭了?他自己回美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刚知道。 “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他回去以后有说什么吗?” “倒也没说啥,就说你工作忙,他提前结束回来看看芷芷,陪几天芷芷了再回去找你,但我看这孩子脸色不太好,问什么都是敷衍,你不会又欺负嘉彦了吧?” 毕竟她这个女儿啥德行,她这个当妈的最清楚了。 “我可没欺负他,让他别回来了。”温嘉淼淡淡道,“我忙去了,妈,先挂了。” 对面还想说什么,温嘉淼就已经先挂了。 车里彻底安静下来,她靠在驾驶座上,手还握着方向盘,缓了好一会儿才开走。 她心里一阵烦闷,没心思加班,打算买瓶酒回家喝酒,路上和顾松萝吐苦水。 “你说,他一声不吭回去了,连说都没跟我说一下,我承认,我有时候是忽略了他的感受,可我忙啊,我工作工作一堆烂摊子,项目项目寸步难行,还要小心翼翼顾忌他的感受,难道他就不能多理解我一下吗。” 顾松萝听完沉默。 但她的关注点与众不同:“什么?你说他八个月进了世界五百强?求速通教程啊!” 温嘉淼:“……” “玩命工作,你也玩命吧。” 顾松萝笑了半天才说:“宝贝儿,你酸了,他提前完成军令状回去了,给你自己留这儿了,你心里不平衡,你心里有他,你在意他。” “我只是单纯觉得,他可能想离婚了。” “哈哈哈,他要是真想离婚,那你离不?” 温嘉淼:“……” “你到底站哪边的?怎么一直帮他说话?” “行行行,好好好,我当然站你这边儿了。” 顾松萝小嘴一张就开始胡说八道:“我跟你讲宝贝儿,都是他的错,他大错特错。” “抑郁怎么了?抑郁就有理了?抑郁就不照顾你这个正常人的情绪吗?” “再说了,你跟那老登儿又没什么,不就在一个房间睡了一晚上吗,他干嘛这么小心眼,多大点事啊。” “你跟老登清清白白,这说出去,谁敢不信?谁不信让老登儿卡谁,他多威风啊,权力多大,是不是,谁跟他谁就幸福去吧,幸福的裤衩子都穿不上,因为都算计没了。” 温嘉淼:“……” “你在巴黎待着别动,我等会儿就去引爆。” “等会儿没爆我把你挂网上。” “……” 其实顾松萝说得有道理,换位想想,要是沈嘉彦也跟哪个异性这么没边界感,她恐怕不止抑郁这么简单,是会发狂的程度。 可是现在,沈嘉彦真就回去了。 不会真想离婚了吧。 温嘉淼提着酒回到项目庄园,站在空旷的草坪上。 夜色沉沉地压下来,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她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儿封闭多久,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忽然很想去找沈嘉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机就震了一下,结果是陈易年的消息。 他这几天一直说要见她一面,具体说什么,估计也就那点事。 她实在没精力应付他了,所以已读不回。 陈易年找不到温嘉淼还找不到徐超吗,同学群随便艾特一下,工作群又随意找找茬,保准把徐超炸出来。 结果没两下,徐超就哭笑不得发消息来:「我说老同学,我是做正经工作的,不是人形监控器,大妹子的行踪我真没法随时汇报,她是活生生的人,长了腿的,去哪儿我也拦不住啊。」 陈易年只回了一句:「帮我带句话,我很想见她。」 徐超:「行行行,话我带到哈,再说一次,刀口不要对准我客户,不要对准我客户……重要的话说三遍。」 消息发完,他正好下楼抽烟,一抬头就看见温嘉淼独自站在那儿,面对草坪与星空,心事重重。 “大妹子,你在这儿站着干啥呢,怪冷的。对了,老陈说要见你,我就带个话哈,没别的意思。” “知道了,我尽量不让他为难你。”温嘉淼道。 徐超:“其实说实话,老陈也没做出啥实质性害我的事。” 温嘉淼幽幽道:“等他真做出来,你哭都没地方哭。” 徐超:“……”后背冒凉风,突然有点发怵。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妹子,你有斗争经验,有啥办法防这阴比的吗。” “没办法防,只能离他远点。” 徐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人生路窄,前途昏暗,被一片阴影笼罩,那阴影的名字叫陈易年。 “那我完了,我绕不开他。”他手抖了抖,又吸一口烟,“万一你俩哪天彻底撕破脸,他不会转头拿我撒气吧?” 温嘉淼转过头,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也只能祝你好运了,超哥。” “补药啊,就当为了我,你俩也千万别闹那么难看行不行。” · 旧金山。 沈嘉彦静静站在窗边。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接受。 温嘉淼或许,真的没那么爱他。 ------------ 117,要离婚吗 冷战三个月不闻不问,温嘉淼已经习惯单身自由的日子了。 吃住都在庄园,睁眼干活,闭眼睡觉,出问题立马就能去处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虽然鸡飞狗跳,但也总算熬过了这个封闭期。 一般封闭期结束后,隔几天就会召开上市委员会进行审议,那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会议当场就公布结果,成败都在此一举。 晚上饭局,所有人热情都很高涨。 一起被关了几个月,不是坐牢,胜似坐牢,今天突然放出来了,就像猴儿从石头底下蹦出来,还有些不适应,于是组了个局宣布回归正常牛马生活。 “第一杯敬自己,封闭期全勤,没请一天假,二十四小时待命!” “第二杯敬咱们的大班长,招股书做的太漂亮了!” “第三杯敬我们大家,四个半月的枪林弹雨,让咱们挺过来了,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合作,天下没有不散宴席,但是没关系,人生何处不相逢!” “好!!” …… 温嘉淼被敬了几轮酒,之后自己就坐在那边的沙发上,仿佛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 徐超晃悠过来,笑着说:“大妹子,你们手底下那分司那么多,以后需要IPO业务还找哥哈。” “得了吧,难兄难妹,凑一起准没好事。”温嘉淼道。 徐超一听,笑得不行:“没事没事,以后老陈卡不了我们了。” 温嘉淼大喜:“他被开了?” “升了。” 温嘉淼“……”怎么啥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徐超感叹道:“上海领导班子能顶事的就那么几个,他升是迟早的,以后他就不在发改委了,想再给咱们使绊子,得绕好几层关系,麻烦着呢,估计他也没那闲工夫。” 温嘉淼扯了扯嘴角:“你跟他老同学了,还不了解他?一个人想使坏的时候,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徐超:“……” “此局可有破解之法?军师。” “有啊,早就说过了,离他远点,保平安。”温嘉淼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回家睡觉了,你也早点吧,回去陪陪嫂子和孩子,过几天还有场仗要打。” 徐超笑道:“行,要我给你叫个代驾不?” 温嘉淼:“算了吧,我怕你把你老同学叫来。” 徐超:“我是那种人吗?” 温嘉淼:“把吗字去了。” 徐超:“大妹子,你还是太幽默了。” · 结果一出门,好死不死的,就看见陈易年了。 温嘉淼在心里把徐超骂了千八百遍,才走上前。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挺安分,只在庄园门口等着,不会贸然进来。 然后问她要不要出来,她一般都是已读不回,偶尔会让徐超带话,但也没有后续,他等不到回应,便自己离开。 “淼淼,我们能聊聊吗。”陈易年看着她,想上前,但是克制着。 温嘉淼:“明天吧,我休息,到时候再说,今天有点累了。” 她也确实有点话想和陈易年说清楚。 他点了点头,没再坚持:“那我送你回去。” · 好一阵子没回来了,房子里空荡荡的,冷清得没有半点人气,又好像处处都渗着沈嘉彦的影子。 恍惚了几下,脑子里就已经被沈嘉彦占满了。 烦,还不如去住酒店了。 回到卧室,本想拿了睡衣就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结果一拉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挂的全是他的衣服。 真服了,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衣服。 上班倒是正常,深色衣服,偶尔有重要会议会穿西装,剩下那私服根本没法看,一个比一个花枝招展,到处露肉,要么透视装,只会乱勾引人——再具体一点,只勾引她。 不知不觉,她站在衣柜前想了好久的沈嘉彦。 回过神来,她用力拉上柜门,眼不见心不烦。 一到浴室,洗漱台上又全是他的东西,瓶瓶罐罐比她的还多……真没招了,他每天都给自己弄得香喷喷,保养的比她还仔细。 沈嘉彦总说:人一过二十五,皮肤就老的快,我要是不好好保养,以后你被外面的小白脸骗去了怎么办? …… 她很少这样反反复复想起一个人,忙的时候没空想,现在突然空下来,思维居然这么活跃,果然人还是不能太闲! 温嘉淼又拿着睡衣去隔壁房间泡澡了,逼自己不去想他,不就是冷战吗,她冷战没输过。 不过还是第一次,他们冷战几个月没说话。平常他都是没过两天,不管她在哪,都能找到她。 现在她守着满屋子的回忆,翻来覆去,整夜难眠。 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八九点又被手机振动吵醒。是陈易年发来的消息。 「说好的找时间聊聊,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她当时答应见面,是觉得,总该好好告个别。 但现在实在提不起精神,不想起床,更别提和他心平气和的好好聊了。 她眯着眼睛看了几秒,没回,把手机一扣,裹紧被子又倒头睡去。 一觉睡到了大下午,天都黑了。 梦里梦到和沈嘉彦冷战,结果一觉醒来,不是梦。 心里忽然堵得慌。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整个屋子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 要是沈嘉彦在,这会儿早该黏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了。 温嘉淼手指颤抖,想拨那个号码,却按不下去。 可她真的,不想冷战了,想和好。 就在这时候,来电页面跳出来。 不是沈嘉彦的,是陈易年。 她思绪一下子被拽回现实,清醒了,接通电话,嗓音有点哑:“喂。” “淼淼,你们没事吧?一整天没回消息,是在睡觉吗?”听得出来,对面语气挺急的。 她没驳了这份好意,这几个月学会挺多,处事也更加圆滑了,没必要把一段刻骨铭心的关系,到最后弄得像仇人一样。 “不好意思,刚睡醒,今天可能见不了了,改天吧。” “刚睡醒肯定饿了吧,我在你家楼下,带了吃的。” 温嘉淼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往下看。路灯下果然停着他的车,人影靠在车边。 “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 温嘉淼知道他在骗人,肯定来很久了。 “你上来吧。” “好。” 她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就拿着手机在门口等他。 徐超发来消息说,审议会时间已经出来了,就在后天。 时间卡得真紧,看来明天又得去加班了。 门铃响了,她拉开门,只见陈易年站在外面,样子还和第一次来她家找她那样,拎着满满两大袋的东西,神色殷切。 她侧身让他进来:“真不用买这么多,我这里什么都有。” 好吧,其实好几个月没回来,也没什么吃的了,冰箱都是空的。 陈易年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声音低了些:“总算能见到你了。” “我们不是常见么。” “之前都是远远看一眼,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看你。” 他的眼神有些深,像是知道过了今天,以后很难再这样见面了。 又是满满一桌的菜,陈易年一直沉默,像是有很多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温嘉淼低头吃了口肉,瞬间感觉身体已经活过来了。非要说不舍的话,还是他做的饭菜了。 但好像沈嘉彦做的也蛮好吃,只是他平时忙,不怎么做。 她说:“你也吃啊。” “嗯,好。” 陈易年这才慢慢拿起筷子,他吃得很慢,吃着吃着,眼眶却悄悄红了。 “是因为太好吃了吗,给自己吃哭了?”温嘉淼打趣道。 陈易年垂眼,小声问:“我们是不是彻底要结束了。” 她愣住。 “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长,等我吃完有力气了再跟你说。” 都已经有了结果的问题,但陈易年还是期待,或许会有转机的呢,或者说,会有奇迹发生。 如果说人这一生,只能发生一次奇迹就谢天谢地。 那他能和温嘉淼在一起过,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奇迹。 甚至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没能等到奇迹的发生。 他已经很幸运了。 只是命运像两条相交线,一旦有了交点,就必然是背对着越走越远、永不相见的结局。 “首先很感谢你在我们项目期间没故意为难,反而还帮助我查证代工,没你的话,我可能也没那么快就摸清发证小组的脾性,现在也不会这么顺利。”温嘉淼认真道,“所以谢谢你。” 陈易年扯了扯嘴角:“我被发好人卡了吗?” 温嘉淼道:“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我一点都不好,好像总是让你受委屈。”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忽略很多事,包括受委屈这件事,在喜欢你面前,都不值一提。” 陈易年听到这话是感动的,很欣喜,但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以前。 “以前真的喜欢我吗。”他缓了缓问道。 “当然,我很少会没有理由的喜欢上一个人,你还是第一个。” 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问缘由,就是纯粹的喜欢与吸引,但这种一般都是报应。 之前温嘉淼不信,现在信了。 有些话能传下来都是有一定的道理。 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感觉陈易年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他看着她,显得有些无助:“那你现在不喜欢我了,我是不是没人喜欢了。” “你还有朵朵。”温嘉淼笑道,“或者如果你以后又碰见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我希望你们幸福。” “不会了。”陈易年摇摇头,目光垂落,“守着以前的回忆,我就够幸福了。” 一直活在回忆里,比那些清醒的痛楚好多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轻:“我大概,再也喜欢不上任何人了。” 他只喜欢温嘉淼,那么的喜欢。 陈易年看上去真挺可怜的,但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他也看出来了,所以眼泪一直憋在眼眶里,以为就能留住自己最后的体面。 最后一面了,千万别这么狼狈啊。 可这对他而言,还是太残酷了,残酷到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拥有过的美好,最后却只能亲眼看着失去。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都已经明了。 很意外的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恨海情天的挽留与不舍。陈易年仅仅只是再次确定了,温嘉淼曾经是那样热烈地喜欢过他,这就够了,剩下的不接受也得接受。 他不舍,却没久留,再待下去只会舍不得。 “淼淼,能抱一下吗?” “当然。” 温嘉淼对他张开双臂,浅笑着等他抱过来。 陈易年却抱得很轻,但是很久。 最后转身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一种。 “走了。” 没什么祝福的话,他说不出来,因为就算他不说,她也会过的很好。 不管没有谁,温嘉淼都能过得很好。 温嘉淼感觉怀抱空空的,还有些怅然若失。 原来就这么轻易结束了。 一段纠缠了三四年的关系,在某一天晚上,轻飘飘的结束了,好像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不太需要。 她从前很少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离别,或者说,从未真正失去过谁,她也并不在意失去谁。这一刻明明感觉并不强烈,可是总觉得阴影越来越大,每想起一次,都是潮湿。 温嘉淼轻轻说:“要幸福啊陈易年。” · 徐超好像也知道他们的事了,审议会这天,刻意没提起陈易年。 要是平常,三句话得有两句话是关于他的。 下午审议会结束,成功通过,后续就可以准备挂牌上市,以及承销路演,那都是券商的事了,企业配合就行。 本来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彻底结束,但温嘉淼有点等不了了。 把事情全交给了贺蓁处理,他这个人工作能力强,但好像也是个恋爱脑子,直到现在看她的眼神都觉得她是个负心女。 但温嘉淼不在意,于是贺蓁抱着发财树哭得更惨了。 飞机回旧金山那天。 陈易年其实偷偷去送了,温嘉淼没发现他。 直到看不见她身影的时候,他才眨了眨发酸的眼睛。 “你也要幸福。”淼淼。 …… 回到麓园,温嘉淼先去看芷芷。 小家伙刚满一岁,已经摇摇晃晃地学走路了,也会咿咿呀呀地蹦几个音节。 温母笑着说:“现在会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了。” 温嘉淼逗了逗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随口问:“沈嘉彦呢?” “上班去了,说晚上回来吃饭。”温母说,“对了,他进沈氏工作了,最近可忙了。” “这么快就能进了?” “你军令状完成得漂亮,不也能进温氏嘛。” 温嘉淼亲了亲芷芷的脸蛋:“妈妈去找爸爸了。”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咧开嘴笑起来。 沈氏大楼里,这里的员工没见过她本人,也几乎都认得她。一路没人拦,她径直上了总经理办公室那层。 门也没敲,直接推了进去。 沈嘉彦眉头轻蹙,几乎一下就猜到是谁了。 温嘉淼反锁门,看着他坐在那儿看文件,好像瘦了,神情清冷,棱角分明,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帅还是帅,坐那儿不动就是帅的标准答案。 她走过去,倚在他办公桌边,声音压得很低。 “要离婚吗?” 沈嘉彦合上文件,慢慢往后靠进椅背。他抬眼看她,看了很久,才很轻地反问。 “你想离吗?” ------------ 118,宝宝还离吗(怕卡sh先发前半部分,后半部分12点前) “那离了吧。”温嘉淼故意逗他玩儿。 结果他好像当真了,呼吸倏地一下变得很重,脸色一点点往下沉,红着眼看她,委屈的仿佛马上要哭了。 温嘉淼愣住,意识到自己玩大了,连忙解释:“开个玩笑, 你干嘛这副表情?” 沈嘉彦有些生气,语气重了几分:“有拿离婚开玩笑的吗。” “我错了行了吧。” 毫无诚意的认错,她被搞得也有点烦,转身就要走。 冷冷甩下一句话。 “当我没来过,我们继续冷战。” 沈嘉彦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就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她还没骂出声,沈嘉彦就捏着她的下颌,强势堵上她的嘴。 “唔、……” 温嘉淼手指攥紧了他的衣领,他才微微退开:“轻点拽,一会儿还有个会,揉皱了怎么见人。” 就不信他这么大的办公室没有几件备用衣服。 “我管你啊,唔……” 温嘉淼话没说完,就又被他掐着吻上。 用的力也不是很大,但就是让她挣脱不开,温热的手掌扶着她的后腰,将人按向自己,随即吻得更深。 他轻轻吮慢慢咬的,手指还揉着她的脸颊,像安抚,又像折磨人一样。 温嘉淼寡了好几个月,都没亲密接触过,突然来这么一下,有点承受不住。 又想到他刚说的,一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议。 攥着他衣领的手指缓缓松开,但抵住了他的脖颈,试图把人推开,结果不小心擦到他的喉结。 她手像被烫到了一样,连忙蜷起,他喉结滚了滚,眼神愈发的沉,已经不满足于亲吻了。 沈嘉彦一言不发,站起身,把人抵在桌边和自己怀里,从后面抱着她,扭过她的脸亲了下去。 温嘉淼被亲懵了,没反应过来,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脱掉了大衣外套,雪纺的宽松衣领被扯下,他一下咬上她肩头。 她吃痛嘶了声,主要是被吓到。 “沈嘉彦,你!我们才刚见面,话还没说明白,你就开始发情,你脑子里只有那点龌龊的事。” “说不明白的东西,做出来就行了。”沈嘉彦句句有回应,但句句都往她发火的那个点火上浇油。 他手臂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一字一顿:“我不同意离婚,温嘉淼。” “你也别想离,趁早死了这心,开玩笑也不准,以后提都不能提。” 他这些话都是带着怨气的,眼底神色愤恨,语气却温柔:“宝宝,叫出声来。” 她咬着唇,不打算配合他。 桌上的文件夹都被推到了一边, 他手掌虚虚按着她背脊,眼底着火似的,一枚冰冰凉凉的吻落在她后腰。 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道:“宝宝,和他做了吗。” 他? 陈易年?? 在开什么玩笑。 温嘉淼咬着唇,一点也不想回答,对她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不过仔细想想,之前那些事确实也挺容易让人误会的,更何况,沈嘉彦醋劲这么大,只是没表现在脸上而已,其实心里已经差不多被气得要死了。 她咬着后槽牙:“没做!” 只听他低低的笑了:“真乖,老公信你。” “爱信不信。” “我要是不信,你就惨了。” 那还是信吧,温嘉淼心里想。 慢慢的,温嘉淼被他代入到那个情绪里,开始顺从地配合他。 嘴上和他吻得火热,眼睛快要睁不开。 就在这时,很突然的,他退开了。 “……”温嘉淼转头看他,眼角挂着泪。 非要在时候停下? 要人命。 她一下清醒过来。 “……沈嘉彦,你找……”死。 沈嘉彦慢条斯理地穿上了,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平静的地扣好衬衣扣,然后笑着问她。 “想要吗。” “……” “还离不。” “……” 温嘉淼有种不能一拳打死他的无力感。 她撑着从桌上起身,瞪着他,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嘴。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宝宝,不然我会觉得你还想要。” “你去死。”她气得一下掐着他脖颈,想要把人掐死。 结果他笑意更大了,轻轻按住她的手,从自己脖颈上拿开,然后放到唇边吻了吻。 “宝宝,还离婚吗。” “离!” 温嘉淼抽出手,嫌弃擦了擦:“现在就离,立刻离!” 做到一半突然停了威胁谁啊。 听到这个答案,他眼神都暗了下去,看着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气鼓鼓的抽出纸巾擦着嘴,又漱了口。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有那玩意儿吗,我找别人照样能做,别人比你厉害多了。” “温嘉淼。”这下他是真生气了,脸黑得像煤炭。 “沈嘉彦!” 温嘉淼嚣张如斯:“叫大名就叫大名,谁怕谁。” “好。”沈嘉彦气得笑了。 一把拉住她,把人推在沙发,把她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又脱了。 温嘉淼边被脱边骂他:“你有种接着停,你不停我都看不起你,最好多停个几次,把自己憋出毛病,以后就省得发情!了!” 刚骂完,他的吻就压下来。 温嘉淼哽出声,后面一大堆骂骂咧咧的话的都被咽了下去。 沈嘉彦眸色深沉:“这次不会停了。” 还以为能治治她,结果差点给自己治死了,伤敌为零自损一万。 沈嘉彦还是不肯定放过那个问题。 “还离不离?” “说话宝宝。” “回答我的问题。” 温嘉淼脑子一片晕沉,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哭腔。 “呜呜……” “不离了……” 沈嘉彦奖励似的吻了吻她脸颊:“真乖。” ------------ 119,♡♡♡ 暧昧的氛围仍在萦绕,随着气温一点点的升高。 温嘉淼无力瘫在他怀里,累到连生气都没劲儿,就被他这么抱着。 他的心跳很有力,扑通扑通发颤。 沈嘉彦忽然静静道:“宝宝,怎样都行,就是别离婚。”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如果温嘉淼真的没那么爱他,甚至还爱着别人的话……那他除了不能答应离婚,剩下的可以试着接受。 只要不离婚,他就还有机会。 一个等她回心转意的机会。 他从没想过放弃,并且永远也不会放弃。 温嘉淼一个白眼翻过去,她就没想过离婚。 是他一直在那要死要活的。 她无力吐槽,算了:“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还以为我们冷战了。”温嘉淼小声说,她也憋着一股气,中间确实有几次差点忍不住了想找他,但犟种总能一犟到底。 “你当时不是不想看见我吗。”沈嘉彦垂眼,声音也低了下去, “嫌弃我有病,影响了你的心情,我也不自找没趣,给你和老登儿腾地方。” 温嘉淼:“……” “你看到我后背了吗?” 沈嘉彦不明所以,还真往她后背看了看:“怎么了?什么都没有。” “有的。” 温嘉淼说:“好大一口黑锅。” 沈嘉彦:“……” “你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不然呢??”温嘉淼气得掐了他一下。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有病了?什么时候说不想看见你了?再说了,这事又关陈易年什么事?什么叫给我俩腾地方?你什么脑回路,脑子被门夹了吧。” 沈嘉彦被骂懵了。 幽幽道:“你恼羞成怒了。” “我怒你大爷。” 温嘉淼简直被气笑,起身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沈嘉彦,我们和好吧,以后再也不要冷战了。” 沈嘉彦差点就信了,扯了扯嘴角。 “你这么哄我,不怕你家老登儿生气?” “我和他说清了,以后没有任何关系。”温嘉淼坚定道,“以后我们再也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一直生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要在一起。” 沈嘉彦听出她话里的认真,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是为了我吗。” “不然呢。”温嘉淼说,“我喜欢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嘉彦这回听清了,有些呆呆愣愣的,比惊喜先到来的感觉是感动。 是无论听见多少次这种话,只要是从温嘉淼嘴里说出来的,他都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不管真假,他会一次次的相信,直到她不愿意说了为止。 就算她不说,他也能自己骗自己。 “你怎么没什么反应……你不愿意吗。”温嘉淼一脸受伤,“你愿不愿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啊。” “愿意。” 沈嘉彦就像做梦一样,生怕梦醒了只是一场梦。 温嘉淼环上他脖颈,笑吟吟打趣道:“抑郁症还会伤脑子嘛,你现在反应迟钝好多。” 沈嘉彦被说了还不服气,嘴上控诉,但却把人抱得更紧了。 “你还说我,好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问我要不要离婚,现在又说喜欢我,你好歹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 “那你现在反应过来没?” “反应过来了。” 沈嘉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问她:“你以后真的不沾花惹草了吗?” “……”温嘉淼纠正道,“是花啊草的主动黏上我的。” “那你要坚决的拒绝,解决不了的找我。” “好。” “还有,以后工作不能比我还重要。” 温嘉淼:“……”这条有点难。 沈嘉彦继续说:“你不能像上次那样,IPO一出事就把我扔下,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几天都不回一条消息。” 温嘉淼:“热爱工作也不行么。” “有你这么热爱的吗?一工作起来不管不顾,嘴上说着讨厌工作,实际上加班加的比谁都起劲。” 沈嘉彦啧了声:“还好咱俩业务不一样,我要是有像你这么卷的同事,我爸一天得骂我八百遍,都算少的。” 温嘉淼被逗笑:“没关系,挨骂了可以来找我。” 沈嘉彦:“宝宝安慰我吗。” 温嘉淼:“我们一起挨骂。” 沈嘉彦:“放心吧,有我在就骂不到你身上。” 不是一句空头承诺,有事是真上,有祸是真敢跟着她一起闯。 · 麓园。 自从有了芷芷以后,这里每天都很热闹,小家伙儿给两家人都带来了数不尽的欢声笑语。 沈嘉彦的抑郁之所以的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小家伙儿,可可爱爱的实在太治愈了,好像所有难过的事都会一扫而光。 要是说烦的,也有。 隔壁那个小洋人,总是来找芷芷玩,偏偏芷芷见了他还笑得那么开心。 小洋人儿就像只苍蝇一样,在沈嘉彦耳边飞来飞去,嗡来嗡去。 直到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苍蝇,不是,小毛子,作业写完了吗就过来,小心我找你爸妈告状啊。” 小毛子:“我爸妈已经分开了,爸爸有阿姨和弟弟,妈妈生病住院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所以想找芷芷妹妹一块儿玩。” 沈嘉彦:“……”真该死啊。 温嘉淼走来,端了盘水果给他:“没事的,Shea,你想来就来,你能陪芷芷玩,我们都很开心呢。” Shea也很有礼貌:“谢谢阿姨,我就先回家了。” 沈嘉彦叫住他:“哎,留下来吃顿饭吧,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你饿肚子回去。” Shea:“谢谢叔叔阿姨,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芷芷妹妹有你们这么恩爱的爸爸妈妈。” 沈嘉彦被小孩子夸得开心了,笑得合不拢嘴:“有眼光啊,小伙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温嘉淼:“……”一时分不清谁是小孩。 傍晚,芷芷被阿姨带去睡觉了。 只有温嘉淼和沈嘉彦在餐厅吃烛光晚餐。 这几天沈嘉彦整个人都被幸福包裹着,原来幸福与他的距离,只差一个温嘉淼。 他倒了两杯红酒,推到她面前:“老婆,结婚两周年快乐。” 温嘉淼笑道:“两周年快乐。” 沈嘉彦干了,红酒香醇,烛火摇曳:“以后我们还会有无数个两年,希望我们永远都能像此刻一样,在一起。” 温嘉淼轻轻嗯了声:“当然。” 这顿饭属于饭后甜品局,两人没吃多少,就回房间了。 沈嘉彦洗完澡,给自己收拾的香喷喷,还换了身新衣服。 等到温嘉淼从浴室出来,他如开屏的求偶孔雀。 “老婆,要来个难忘的两周年夜晚吗?” 温嘉淼瞥他一眼:“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沈嘉彦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哇,某人之前明明说过,工作永远不能排在我们前面的,又当屁放了。” 温嘉淼:“乖了乖了,我明天真有场硬仗要打,温氏那群老狐狸又弄了场董事会批斗我。” 沈嘉彦笑道:“需要我帮忙不?” “你怎么帮?浇死他们办公室的发财树吗?” “哈哈哈老婆,这都被你猜出来了。”沈嘉彦笑得前仰后合。 温嘉淼:“……”真没招了。 ------------ 120,晚安,我的淼淼(正文完结) 沈氏办公大楼。 沈嘉彦笑得压不住嘴角,看着电脑屏幕上和老婆的合照,心情就像泡在了蜜罐里,除了甜还是甜。 助理敲了敲门,走进来:“沈总,您找我。” “嗯,对。”沈嘉彦压了压笑意,结果根本压不住,“去善意的提醒一下温氏那几个搅屎棍,别在董事会上找我老婆麻烦。” “呃、”助理欲言又止。 沈嘉彦抬眼:“有问题?” “没有,没有,沈总。”助理支支吾吾,“就是心里有个疑问,如果他们是搅屎棍的话,那温氏是……” 沈嘉彦:“……” “我刚才说的是搅屎棍吗?想清楚回答。” 助理忙地摇头:“不是不是,您没说,是我听错了。” 沈嘉彦满意点头:“干活去。” “好的沈总,我这就去善意的提醒温氏那几位元老。”助理擦了把汗。 · 温氏这边,董事会开的格外顺利,温嘉淼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还以为又是一场舌战。 董事会投票她进入核心高层,掌管八成业务,并参与日常决策。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都会在这个位置上,然后接自己父亲的班。 前些年绕了那么大一圈,无非是证明自己,现在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多少人盼着她是个花瓶大小姐,可她偏偏不是。 会议结束后,一个老狐狸笑嘻嘻地走来,谄媚笑道:“嘉淼呀,你能不能跟嘉彦说说,别为难我这个做叔叔的了,好歹咱们也是同根同源呐。” 温嘉淼不解:“为难你?” “是呀,他助理扬言要用热水浇我办公室的发财树……” 温嘉淼:“……” “知道了。” 这事真像沈嘉彦能干出来的,不过应该也不止是浇发财树那么简单。 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 “对了,嘉淼,什么时候和嘉彦补办个婚礼呀,我这个当叔叔去随一份大礼给你们。” 温嘉淼礼貌微笑:“还不急,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请便。” 说是叔叔叫的好听,一点人事不干,欺软怕硬,让沈嘉彦去恐吓一下也好。 结果下一秒,老狐狸们都出来了,挨个找她说话,让沈嘉彦高抬贵手。 温嘉淼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给沈嘉彦打去打电话。 “你都和那群搅屎棍说什么了?他们一个个怕你怕的要死。” 电话那头笑道:“他们要是搅屎棍的话,那你们温氏是什么?” 温嘉淼:“……”突然愣了一下。 “我刚刚有说搅屎棍吗?” 沈嘉彦:“你没说,是我幻听了。” 温嘉淼:“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我好奇。” 沈嘉彦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群老东西最在意什么,无非是钱,还有发财树,我只是从中略施小计,他们就怕了。” 其实主要是前者吧,被沈氏集团盯上的,都没有好下场。 为了给亲亲老婆铺路,他早就把温氏那群老狐狸调查了个底朝天,然后逐一击破。 “说实话,你们内部倚老卖老现象有点严重啊,什么时候清理一下门户?” 温嘉淼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在董事会站稳脚跟,我一个一个收拾,谁也跑不了。” 沈嘉彦:“那有的你忙了,有困难找老公。” 温嘉淼:“你那摊子应该也不好搞吧。” 沈嘉彦:“应该比你那儿好一点,你就是太善良了,老婆,以后你上班提一壶热水,谁惹你你就浇谁的发财树。” 温嘉淼:“……”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不跟你贫了,我部门还有个小会。” “老婆,亲一口再挂。” 温嘉淼直接挂断了。 沈嘉彦在那头听着忙音,都觉得一阵幸福。 终于让他如愿以偿了。 十几岁那年的暗许,终于在三十二岁的这年得到回响。 中间蹉跎的十几年,等待亦是在一点点深爱。 · 温嘉淼又忙了起来,但是不算太忙。 白天没时间回消息,但晚上照常回家。 重点:回家陪bb。 沈嘉彦被晾到了一边,每天一副欲求不满,幽怨地看着自家闺女在老婆怀里撒娇。 真会争宠啊。 小家伙儿。 “老婆,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温嘉淼欲言又止,像被恶心到:“不空,现在想揍你。” “呜呜老婆~” 沈嘉彦鬼哭狼嚎了一会儿,在赏到一个嘴巴子的时候消停儿了。 看着老婆女儿一旁玩积木,真想加入啊,可是芷芷bb现在已经厌倦了和他玩,只粘着妈妈。 他坐在沙发上,看俩人玩的起劲,支着下巴:“老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补办个婚礼?” “我这辈子净参加别人的婚礼了,自己的还没有呢。”他惆怅道。 温嘉淼:“这简单,你自己办个呗。” 沈嘉彦:“你出席吗?” 温嘉淼:“我出观众席。” 沈嘉彦:“……” “那我跟谁结?” “爱跟谁跟谁。” “老婆…除了你我还跟谁结婚啊?老婆老婆。” 温嘉淼想了想:“这段时间真不行,事情太多,没空结婚。” “什么事情?老公给你摆平,包快的。”沈嘉彦立马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 “老婆,我求你了,让我帮你吧,求求求。” 见过求人帮忙的,第一次见求人让自己帮忙的。 温嘉淼一本正经道:“我的目标是吞并你们沈氏,帮我吧。” 沈嘉彦:“……”不嘻嘻。 “现在还不行,等我爸死了,我直接送你。” 沈父:孝死我了。 温嘉淼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刚忘录音了,你再说一遍。” 沈嘉彦警惕道:“老婆你不会要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吧,然后让花开富贵的两次方,还有天道酬勤的两次方,来一场激烈两男两女混合四打?” “你怎么把我的计划全说出来了?”温嘉淼笑出声。 沈嘉彦竖起大拇指:“老婆你这计划还真是滴水不漏,我差点就上当了。” “哈哈哈。” 温嘉淼被他可爱到,凑过去亲了一下。 “我爱你。” 沈嘉彦眼神一下迷离了,抱着她还要吻下去:“我也爱你,非常超级无敌爱你。” 小芷芷bb虽然才一岁多,但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 说来说去,沈嘉彦还是偷偷在背后帮温嘉淼把障碍清除了。 这下她就没借口不结婚了。 温嘉淼也不是有心拖延,她只是觉得自己穿婚纱还不够好看,这段日子一直在清淡饮食,健身锻炼身体,想把最好的状态呈现在婚礼上。 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 日期已经定下了,黄道吉日。 沈嘉彦看她婚礼前半个月还在断食,直接点了小龙虾炸鸡外卖馋她,冲她招手。 “老婆,你都快瘦成麻秆了,咋还减肥。” 温嘉淼瞪着他:“你以为谁都像你们男的一样,你们又不生孩子,身材婚前婚后根本没差别,特别是你,你不会老的吗?三十多岁了为什么一条皱纹都没有?胸肌腹肌还是那么鼓。” 沈嘉彦:“……” 难以置信,他这是被夸了吗。 他也懂她的焦虑,这个大环境好像总是对女性很苛刻,身材要好要漂亮,性格要温柔要活泼,要生孩子要有工作,要照顾公婆要会做家务,还要会赚钱…… 沈嘉彦把人抱进怀里安抚着:“老婆,你已经很漂亮了,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真的不用太焦虑自己,开心就好。” “还有,我把自己打扮的帅一点,你遛我出去的时候不也有面子嘛,我都是为了能让你看得赏心悦目一点,不想你天天对着一张黄脸公,要真那样,估计你下班了也不回家,先在车里坐半小时逃避现实才上来。” 温嘉淼:“……”从来没想过的角度,好新奇。 下次就这么试试,然后超绝不经意间透露这件事,看他什么反应。 这件事已经被她记下了,等明天上班了就试试。 试试就逝世。 故意开的他车,然后停在他的车位上,车主手机是会收到信息的。 沈嘉彦看着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提示,彻底不想活了,昨晚上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他刚开完线上会,就准备下去捉人。 结果温嘉淼就回来了,身上有淡淡的烟味。 沈嘉彦眼眶一红,委屈巴拉的:“就知道你会用昨晚我说的方式气我。” 温嘉淼对这个表情很满意,拍了拍他脸颊:“太有意思了,下次你也这么玩。” “算了,我怕你打我。”沈嘉彦吸了吸鼻子。 温嘉淼:“……” 她好像真的经常对他动手动脚,他挨了打也不说疼,但话又说回来,她打的能疼到哪去? 得出一个结论,沈嘉彦在装可怜。 好家伙儿,现在装得真假难辨,她都快分不出来他是真委屈还是装的。 “乖,不打你。去洗澡,洗完澡床上等我。”温嘉淼道。 沈嘉彦有点瘆得慌:“要不你还是打我吧,老婆,你这样我有点不适应。” 温嘉淼气笑:“不挨打还不适应了?” 他点头:“我喜欢挨老婆的打。” 温嘉淼:“……” 突然被油了一下,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深夜,暧昧、旖旎。 沈嘉彦抱着她去洗澡,细心地抹上泡沫,轻声说:“老婆,我们下周婚礼,你开心吗。” 温嘉淼没劲儿,懒得说话,但心里每次想起来还是有点激动的。 她点了点头。 婚礼场地都订好了,就在旧金山最神圣的教堂。 亲朋好友都会来,顾松萝都已经买好机票,打算提前来。 · 婚礼这天,空前的盛大,教堂挤满了人,路过的狗都有一碗狗粮。 沈温两家的婚礼,注定和平凡不搭边。 神父说出古老庄重的誓言,祝福他们白头到老。 仪式很简单,流程也不复杂,共同见证这个幸福的时刻。 流程走完,最后去私家庄园开席,摆开长宴,堪比满汉全席。 走完一天的流程,温嘉淼连澡都不想洗了,瘫在沙发上。 沈嘉彦看着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娶到了爱的人,就像打了一场胜仗。 他倾身吻去:“老婆,新婚快乐。” “快乐快乐。”温嘉淼眼睛一闭直接睡过去了。 沈嘉彦嘴角带笑,把人拦腰抱起,走进卧室,伺候着沐浴更衣。 第二天一早,她是从沈嘉彦怀里醒来的。 太阳已经很大了,窗帘只拉了一层,阳光透了进来,笼在屋子里,就连氧气里都有阳光的味道。 “老婆,早。” 沈嘉彦吻了吻她脸颊:“不是想去冰岛看极光吗,行李收拾好了,机票也买好了,我们再看一场去。” 还是很多年以前,他们上学的时候,寒假没回老家,一起溜去了冰岛,在寂静的夜里追极光,也随口说过,要是以后还在一起,一定要再来一次。 温嘉淼一直对那场漂亮的极光念念不忘。 同时也由于太冷,除了看极光和滑雪,剩下的时间都和沈嘉彦窝在酒店里,做了个昏天暗地。 她脸一红,捂进被子里:“我们去冰岛了,工作怎么办?” 沈嘉彦:“放心吧,你的工作我都安排好了,我的工作更不用操心了,谁敢说我我回去了就浇他发财树。” 温嘉淼:“……” “那我们走吧!”她甚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冰岛,北极圈边缘。 从旧金山飞过去要十几个小时,一下飞机,就感到寒风刺骨。 他们还是订了上次那间民宿,老板夫妇居然还记得他们。 阿姨一见就笑起来:“哇,我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的!” 沈嘉彦拿着房卡,也笑:“您怎么知道的?” “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呀,多明显的事儿。”民宿阿姨笑道,“祝你们在冰岛玩的开心。” “对啦,你们结婚没呀?” 沈嘉彦回过神,唇畔笑意更深,礼貌道:“结了,女儿一岁半了。” “哎呀,那恭喜呀!” 俩人在民宿简单吃了点,这里哪都好,就是伙食不好,温嘉淼以前还一直觉得自己对吃食容忍度挺高的,认为能吃饱就行,但冰岛的东西真难以下咽。 吃了两口不到,就捂得严严实实出去看极光了。 夜幕下,幽绿与冰蓝色交接,神秘而磅礴,宛如一幅冰冷飘雪的人间仙境,美的不现实。 就在这星河之下,沈嘉彦深情注视她,自己的爱人。 “温嘉淼,我会永远爱你。” 不管生老病死,百转轮回,沈嘉彦永远都会爱温嘉淼。 ————正文END————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嘉彦和淼淼永远幸福呦~。后续番外也会每日更新,晚安,我的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