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 鲜红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中轻轻摇晃，映出电视屏幕上一个憔悴不堪的男人。 财经新闻的女主播用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播报着。 “据悉，为寻找神秘失踪的爱人，盛华集团总裁傅司夜已多日无心公司业务，导致集团股价连续跌停，濒临破产边缘……” 林晚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红唇轻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醇厚的酒液滑过喉咙，留下甘美的余韵。 【编号666号宿主林晚意，恭喜完成S级任务，综合评价SSS+，即将结算奖励。】 一道略带雀跃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系统空间里，巨大的光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林晚意上个世界的辉煌战绩。 男主爱意值：100%（爆表）。 原女主崩溃值：100%（爆表）。 林晚意对此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 “结算吧，别耽误我去下一个片场。” 【好嘞，老板！】 系统对这个效率高到令人发指的宿主早已习以为常，甚至生出了几分崇拜。 想当初，它在茫茫人海中选中林晚意，就是因为她在原世界，就是个能让所有男人为她生为她死的顶级玩家。 事实证明，它的眼光没错。 专业，果然对口。 【奖励结算完毕，获得恶女值50000点。】 【恭喜老板解锁初始技能：颠倒黑白LV.1！】 【新世界匹配中……滴滴……匹配成功！】 【世界类型：现代豪门虐恋世界——《总裁的倔强白月光》。】 【身份载入：恶毒替身女配——林晚意。】 【主线任务：取代白月光苏清雪，成为男主顾言深的心尖宠。】 光幕上浮现出新世界女主角苏清雪的资料，旁边附着一行醒目的标签。 “家境贫寒，自尊心极强，坚贞不屈，视金钱如粪土。” 林晚意看着那行字，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趣，她笑了。 “哦？还有这种好事？” 【传送开始！】 失重感转瞬即逝。 …… 林晚意再次睁开眼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张质地坚硬的卡片被毫不留情地甩到她的脸上。 卡片的边角划过脸颊，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 “给你钱，只是让你安分守己，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男人开口了，嗓音因为醉酒而有些含混，但那份居高临下的厌恶却清晰无比。 林晚意没有立刻动作。 她正在飞速接收原主的记忆。 一个彻头彻尾的蠢女人。 因为长得有几分像男主的白月光，被当成了替代品。 可她偏偏爱上了男主，整日里只会哭哭啼啼，怨天尤人，不断地去挑衅白月光，最终下场凄惨。 真是……浪费了一张和她同名同姓的好皮囊。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已发布：在与男主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中，扭转你的“怨妇”形象。】 这太简单了。 林晚意在心里轻笑一声。 在男人愈发不耐的注视下，她缓缓弯腰，捡起了那张掉落在昂贵波斯地毯上的黑卡。 纯黑的卡面上，烫金的纹路在水晶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她站起身，抬起头。 脸上没有男人预想中的泪水，没有委屈，更没有怨恨。 只有一个灿烂到近乎讨好的笑容。 她主动凑上前，靠近那个俊美却满脸烦躁的男人。 她将那张冰冷的卡片，轻轻贴在他滚烫的胸口。 “哥哥。”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浸了蜜的糖糕，甜得发腻。 顾言深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瞬间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哥哥”堵了回去。 他愣住了。 这个女人，平时见了他不是哭就是闹，只会一遍遍质问他为什么不爱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晚意完全无视他的错愕，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在他布满胡茬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谢谢哥哥的卡。” 她笑得眉眼弯弯，纯真又无害。 “不像姐姐，她好像总是在惹你生气。” “我最喜欢哥哥了。” 【叮！】 【目标人物顾言深情绪产生剧烈波动，对宿主好感度-50→-45。】 【叮！成功颠覆原主“怨妇”人设，首次交锋占据上风，奖励恶女值+100！】 呵。 男人。 果然都吃这一套。 林晚意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天真烂漫。 顾言深被她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有些发懵，酒意上涌，身体晃了晃。 林晚意顺势扶住他，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毫不避讳地展示着自己的优势。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僵硬。 “哥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 顾言深没有推开她。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神经，又或许是这个“替身”今晚实在太过“懂事”。 他任由林晚意将他扶到卧室的大床上。 脱鞋，盖被。 林晚意做完这一切，并没有马上离开。 她坐在床边，看着男人紧锁的眉心，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想要抚平。 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顾言深却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底还有些猩红的醉意，但更多的是一片清明和警告。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很大。 “我警告你，林晚意。” “别耍花样。” 原主大概又要被吓哭了。 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林晚意。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顺着他的力道，俯下身。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能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和他眼底自己清晰的倒影。 “哥哥，你弄疼我了。” 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说着，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撒娇的委屈。 顾言深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 “滚出去。” 林晚意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水汽，要落不落。 【技能“楚楚可怜”使用检测……未解锁。】 【宿主天赋触发，效果堪比LV.1技能。】 系统惊叹于自家老板的无师自通。 林晚意却只是在心里盘算。 很好，看来这个身体的天赋不错，省了一笔技能点。 她没有“滚”，而是站起身，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 “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卧室，还体贴地为他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她脸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手中，还捏着那张不限额的黑卡。 白月光的美德，就是我的提款机。 苏清雪。 你准备好了吗？ 这场游戏，从现在才真正开始。 ------------ 第2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2 她转身走向别墅的衣帽间，那里挂满了原主买来却从不敢穿的昂贵礼服。 因为顾言深曾说过，苏清雪从不穿这些。 林晚意随手取下一件最新款的红色吊带长裙。 镜子里，映出一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 和清纯挂的苏清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也难怪顾言深只是把她当替身。 因为，根本就不像。 林晚意换上长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 【叮！检测到宿主“恶女”气场飙升，与人设完美契合，额外奖励恶女值+200！】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林晚意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顾言深的私人助理，陈宇。 电话很快被接通。 “林小姐？” 陈宇的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客气，和一丝掩饰得很好的不耐。 “陈助理，”林晚意的声音甜美依旧，“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您说。” “帮我预约一下城东那家最贵的私人造型会所，明天一早，我要去做个全套护理。” 电话那头的陈宇沉默了。 他跟在顾言深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位林小姐的日常。 除了以泪洗面，就是想方设法去骚扰苏清雪。 主动要求做护理？ 还是最贵的那家？ 林晚意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 “怎么，哥哥给的卡，不能用吗？” 陈宇立刻回过神来。 “当然可以，林小姐，我马上为您安排。” “那就好。” 林晚意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意扔在梳妆台上。 她走到巨大的酒柜前，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酒。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喝。 只是端着酒杯，走回主卧门口，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里面，一片寂静。 她知道，顾言深没有睡。 他正在因为她今晚的反常，而心烦意乱。 这就对了。 情绪的缺口一旦被撕开，就会越来越大。 直到，完全被她掌控。 林晚意举起酒杯，对着紧闭的房门，做了一个无声的敬酒动作。 然后，她转身，赤着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向客房。 黑卡被她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 第二天，天光大亮。 顾言深是被一阵宿醉后的头痛给弄醒的。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偌大的主卧里空无一人，昨晚那个女人不在。 空气里甚至没有她常用的那款香水味。 她昨晚，真的没进来？ 这个认知让顾言深有些许的烦躁。 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是助理陈宇。 “顾总，早。” “说。”顾言深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起身走向浴室。 电话那头的陈宇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汇报。 “林小姐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顾言深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 “她去哪了？又去找苏小姐的麻烦了？” 这个女人，除了会纠缠苏清雪，还会干什么。 “不。”陈宇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林小姐预约了城东的‘伊甸’私人造型会所，全套的护理服务。” 顾言深的动作停住了。 伊甸？ 全海城最顶级的销金窟，一套最基础的护理都要六位数起步。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他昨晚只是随手扔给她一张卡，她还真敢刷。 “不知好歹。”他冷哼一声，将毛巾摔在洗手台上。 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陈宇在电话那头没敢接话。 “随她去，她要是敢去烦清雪，立刻告诉我。” “是，顾总。” 挂断电话，顾言深换好衣服下楼。 餐桌上空空如也，这个别墅冷清得像个样板间。 以往这个时候，林晚意就算哭丧着脸，也会准备好早餐。 今天，什么都没有。 顾言深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火，最后索性直接摔门而出，连早餐都没吃。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一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 与此同时，“伊甸”私人造型会所顶层。 价值千万的装修风格极尽奢靡，空气中漂浮着金钱与顶级香薰混合的馥郁气息。 林晚意侧卧在悬浮水疗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箔，两位顶级理疗师正用沾着鱼子酱精华的玉石滚轮，轻柔地为她护理着每一寸肌肤。 “林小姐，您的皮肤底子是我见过最好的，简直吹弹可破。” 理疗师的恭维恰到好处。 林晚意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红唇轻启，嗓音带着一丝刚享受完的慵懒。 “嗯，毕竟每天用钱养着，能不好么。” 她随手拿起旁边冰桶里手机，屏幕上是助理陈宇刚刚发来的消费清单。 【尊敬的林小姐，您尾号8888的黑卡今日消费明细如下：】 【“伊甸”会所至尊护理套餐：128万。】 【高定礼服三套：152万。】 【路易威登男士袖扣和领带限定款：97万。】 【……】 【合计：377万。】 林晚意看着那个数字，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才像话。 林晚意指尖轻点，将那张消费清单截图，然后打开了一个仅有顾言深一人的私密社交账号分组。 她慢悠悠地编辑着文案，配图是奢侈品店的VIP室里照片，以及那张长长的消费单。 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才懒洋洋地起身，任由侍者为她穿上那件价值三十万的火红色真丝长裙，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走向落地窗。 窗外，是万里晴空。 而她知道，顾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此刻，恐怕已经电闪雷鸣。 …… 直到临近中午，陈宇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这一次，陈宇的口吻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古怪。 “顾总……” “又怎么了？”顾言深正在批阅文件，极度不耐。 “林小姐的黑卡……今天上午，总共消费了三百二十七万。” 陈宇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 “啪。” 顾言深手中的钢笔被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三百万？ 一个上午？ 她买了一座金山吗！ 这个女人，给脸不要脸！ 他拿起私人手机，翻出那个备注为“替身”的号码，准备打电话过去让她立刻滚回来。 就在他手指即将按下去的瞬间，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彩信通知。 发信人，正是“替身”。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那条彩信。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奢侈品店的VIP室里，一排崭新的男士袖扣和领带被精心摆放着，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且完美符合他的审美。 照片下面，跟着一行文字。 “哥哥，我觉得这些很配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赚钱辛苦啦，我帮你花掉一点，这样你就有动力赚更多啦~” 文字的末尾，还跟了一个吐着舌头的俏皮颜文字。 “……” 顾言深准备好的一腔怒火，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噗的一声，莫名其妙地就泄了。 他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这个女人…… 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第3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3 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新奇。 苏清雪永远只会拒绝他，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清高，将他的所有好意都推开，仿佛他的钱是什么脏东西。 而这个女人，不仅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钱，还反过来用这种俏皮的方式“激励”他。 他看着那张照片，又看了看那行文字。 三百多万，买的都是给他的东西？ 不对，照片里只有袖扣和领带，加起来顶多几十万。 剩下的钱呢？ 顾言深还没来得及细想，陈宇还在电话那头等着他的指示。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冷淡地吐出三个字。 “随她去。”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在一旁，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下去文件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哥哥，我帮你花掉一点”。 这个女人，比苏清雪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好像……有趣多了。 同一时间。 A大第一食堂，二楼。 苏清雪正小口吃着餐盘里五块钱一份的素菜套餐，神情清冷。 她对面的闺蜜张萌一脸恨铁不成钢。 “清雪，你就是太倔了！顾言深明明那么爱你，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你为什么总是拒绝他？”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苏清雪放下筷子，姿态依旧高傲。 “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萌萌，你不懂，真正的爱情是纯粹的，不能被金钱腐蚀。如果我接受了他的钱，那我和外面那些拜金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张萌叹了口气：“可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啊！那个叫林晚意的替身，听说住着他的豪宅，刷着他的黑卡，过得跟皇后一样！” “那又如何？”苏清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不过是个赝品，靠着一张相似的脸苟延残喘。顾言深真正爱的人是我，这就够了。” 她坚信，顾言深总有一天会明白，只有她这种不为金钱所动的女人，才配得上他真正的爱。 城东，“伊甸”会所。 顶层的VIP套房里。 林晚意正惬意地躺在价值百万的悬浮水疗床上，享受着两位理疗师的服务。 她刚刚做完成套的肌肤护理，此刻正敷着黄金面膜。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叮！白月光“坚贞”人设持续稳固！】 【宿主“拜金”人设形成强烈反差，成功截胡“情感付出”赛道，让男主首次产生“花钱=被需要”的全新体验！】 【奖励恶女值+500！】 林晚意很满意。 她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闺蜜群里发来的照片。 正是张萌偷拍的，苏清雪在食堂吃饭的场景。 照片里的苏清雪，清汤寡水，面带清高。 而自己，挥金如土，纸醉金迷。 没有比这更强烈的对比了。 林晚意挥手让理疗师退下，拿起手机，拨通了顾言深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 男人的声线听起来不再那么冰冷，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晚意的声线瞬间切换，变得委屈、自责，又带着浓浓的心疼。 “哥哥……” 她带着哭腔，轻轻喊了一声。 “我……我在朋友那里看到姐姐的照片了。” “她在食堂里吃饭，吃得好简单……哥哥，她好可怜啊……” 电话那头的顾言深，清晰地听见了那一声压抑的、带着水汽的“哥哥”。 他胸口那股无名火还没完全消散，此刻却被这声柔软的呼唤搅得不上不下。 “又怎么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和平时一样不耐烦。 林晚意的哭腔更重了，充满了自责和浓浓的心疼。 “哥哥……我……我在朋友那里看到姐姐的照片了。” “她在食堂里吃饭，吃得好简单……哥哥，她好可怜啊……” 顾言深沉默了。 苏清雪在食堂吃饭？ 他当然清楚。他给过她一张副卡，她从来不用。他让助理给她送去的东西，她原封不动地退回。他想让她过得好一点，她却总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电话里，林晚意还在继续，她的声音充满了愧疚。 “都怪我，我今天花了那么多钱，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哥哥，你快去帮帮姐姐吧，别让她再吃苦了……不像我，只会乱花你的钱……” 这番“懂事”到极点的话，字字句句都精准地砸在顾言深心里最烦躁的地方。 他刚刚才因为苏清雪的固执而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被林晚意这么一对比，那股火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她那是自找的！”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意。 “你别管她。” 电话那头的林晚意似乎被他的怒气吓到了，传来一声小小的抽噎，然后便没了动静。 顾言深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放缓了态度。 “我没说你。你……做的很好，那些东西我很喜欢。” “真的吗？”林晚意立刻追问，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惊喜。 “嗯。” 挂断电话，顾言深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了许久。 脑子里，一边是苏清雪那张永远清高倔强的脸，一边是林晚意刚刚那句委屈又自责的“不像我，只会乱花你的钱”。 一个只会拒绝他，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和烦躁。 另一个，却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花了钱还要想着给他买礼物，甚至会因为苏清雪吃得不好而自责。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林晚意，比苏清雪懂事多了。 他再也看不下去桌上的任何文件，鬼使神差地拿起车钥匙，提前离开了公司。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顾言深踩下油门，城市的霓虹在窗外飞速倒退。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回去警告那个女人，不要再刷爆他的卡。 对，只是这样。 …… 当顾言深推开别墅大门时，迎接他的不是往日的冷清，而是一股……食物烧糊了的味道。 他换鞋的动作一顿。 偌大的房子里，林晚意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出去挥霍，而是系着一条和他高定西装格格不入的粉色小熊围裙，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里。 她一手拿着一本厚厚的《滋补靓汤宝典》，一手拿着勺子在汤锅里搅动，满脸严肃。 听到开门声，她回过头，看见顾言深时，那张漂亮的小脸瞬间布满了惊慌。 “哥、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 第4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4 她的鼻尖上还沾了一点白色的面粉，配上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顾言深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林晚意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紧张地跑了过来，连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哥哥你回来啦！”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见到他的喜悦。 “我……我听说你最近胃不太好，想给你煲个汤补补身子，可是我好笨，好像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了……” 她不安地绞着围裙的一角，然后举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想给他看什么。 “你看，我还被……” 话没说完，她看清了自己手指上那个被蒸汽烫出来的、又红又大的水泡，眼眶瞬间就红了。 刚才太专注，她竟然都没感觉到疼。 顾言深的心猛地一抽。 他想都没想，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拽到了水池边。 “哗啦啦——” 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她泛红的皮肤。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力道也很大，但目的却很明确。 林晚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圈在了怀里和冰冷的琉璃台之间。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将她完全笼罩。 她没有挣扎，只是仰起头，用一种全然依赖和带着一丝委屈的神情看着他。 顾言深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 【叮！】 【目标人物顾言深情绪防线出现松动，对宿主产生保护欲。】 【好感度-45→-35！】 【奖励恶女值+300！】 林晚意在心里满意地笑了。 这点小伤，换来三百恶女值和好感度飙升，太值了。 冷水冲了许久，顾言深才关掉水龙头，拉着她走到客厅，从医药箱里翻出烫伤膏。 他单膝蹲下，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药膏。 他的动作很轻，和他平日里那副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晚意低着头，看着男人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故意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言深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 别墅里一片安静，只有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一种名为暧昧的情愫在悄然滋生。 他涂完药膏，抬起头，正对上林晚意那双水汪汪的眸子。 里面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他陌生的、纯粹的依赖和崇拜。 “哥哥，你真好。” 她的嗓音软糯，带着一点点鼻音。 顾言深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避开了她的注视。 他转身走向厨房，看着一片狼藉的台面和那锅已经糊掉的不明物体，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是烦躁，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是个麻烦精。 可这个麻烦，却让他觉得这栋空旷了许久的房子，有了一点人味。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开始挽起衬衫的袖子。 林晚意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好奇地问：“哥哥，你要做什么？” “收拾。” 顾言深言简意赅，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里面塞满了各种顶级食材，一看就是今天才买回来的。 他拿出几样，手法利落地开始处理。 林晚意就站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他。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切着菜，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在外呼风唤雨的男人，竟然还会做饭。 而且，动作看起来比她专业多了。 “哥哥，你好厉害啊。” 她的赞美脱口而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 顾言深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从来没有人用“厉害”这个词来形容他做饭。 苏清雪只会说，男人应该志在四方，不该被这些厨房琐事束缚。 “闭嘴。” 他冷声呵斥，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林晚意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是黏在他身上，充满了崇拜。 没过多久，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就摆上了餐桌。 色香味俱全。 林晚意坐在餐桌旁，看着眼前的饭菜，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顾言深，感觉有些不真实。 “哥哥，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顾言深没理她，径自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林晚意也赶紧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唔！好好吃！”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哥哥，你太棒了！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厉害！” “食不言。” 顾言深冷冷地打断她。 “哦。” 林晚意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埋头苦吃，时不时还抬头看他一眼，那副满足的样子，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一顿饭，在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顾言深看着几乎被清空的盘子，心里那点因为苏清雪而起的烦闷，竟然消散了大半。 他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林晚意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来我来！哥哥你都做饭了，怎么能让你洗碗呢！” 她说着，就要去端盘子。 顾言深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的手。” 他提醒道。 林晚意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个水泡，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那我看着你洗！” 她坚持道。 顾言深没再反对，任由她跟进了厨房。 他站在水池前洗碗，林晚意就站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呀？” “公司不忙吗？” “你是不是还没骂我乱花钱？你快骂我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顾言深被她吵得头疼。 “再多说一句，就把你扔出去。” 林晚意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铃声来自顾言深的私人手机。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 苏清雪。 他的动作停顿了。 他看着正低着头，乖巧地让他涂药的林晚意，又看了看那个不断闪烁的名字。 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涌上心头。 顾言深没有接，直接伸出拇指，按下了手机侧面的静音键。 ------------ 第5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5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那持续不断的振动也终于停止。 苏清雪的名字，消失在视野里。 顾言深这个拒接电话的动作，做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林晚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垂着头，任由男人为她涂抹药膏，心里却在冷笑。 看，男人就是这样。 所谓的白月光，所谓的不可亵渎，在新鲜感和掌控欲面前，不堪一击。 “好了。” 顾言深站起身，将药膏扔回医药箱，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 他没有再去看林晚意，径直走向水池，继续洗那几个没洗完的碗。 水流声重新响起，掩盖了别墅里过分安静的气氛。 林晚意跟了过去，依然是那副小尾巴的模样，只是这次她聪明地没有再开口。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 这是一种无声的陪伴，也是一种无形的施压。 顾言深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不灼热，也不讨厌。 反而让他那颗因为苏清雪而烦躁了一整天的心，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碗很快洗完，他擦干手，转过身。 “以后别再进厨房。” “哦。”林晚意乖巧地点头，然后又小声补充，“可是我想给哥哥做饭。” 顾言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这张乖巧又依赖的脸说出更重的话。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听懂了。”林晚意立刻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乱动厨房了，哥哥别生气。” 她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备忘录。 “对了哥哥，我之前约了朋友明天去参加一个品鉴会，就在城西的云顶庄园。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言深就打断了她。 “去吧。” 他几乎没有思考。 林晚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原本准备了一套说辞，比如那个品鉴会多么无聊，她一点都不想去，只是朋友硬拉着她之类的。 现在，全用不上了。 【老板，计划有变，不过问题不大。】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直接去，效果更好。】 林晚意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谢哥哥！” 顾言深“嗯”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理一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林晚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拿起手机，给助理陈宇发了条信息。 “陈助理，明天帮我准备一辆高调点的车，送到云顶庄园门口。”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看见她这个“替身”，过得到底有多风光。 …… 云顶庄园。 城中顶级的私人会所，出入的非富即贵。 今天这里正举办一场小型的珠宝品鉴会，说白了，就是富二代们社交炫富的场合。 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嚣张地停在庄园门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白皙的腿率先迈了出来。 紧接着，林晚意穿着那件同样火红色的吊带长裙，从车上走了下来。 长发如瀑，红裙似火。 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那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长得真顶，这身材，啧啧。” “开的是顾言深的限量款法拉利，你说她是谁？” “原来她就是那个替身啊……” 林晚意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端着一杯香槟，姿态优雅地穿梭在人群中，享受着众人或惊艳、或嫉妒、或鄙夷的注视。 【老板，三点钟方向，白色西装那个。】 系统适时地提醒。 【王氏集团二公子，王昊，海城著名的花花公子，人形泰迪，用他来刺激顾言深，效果最好。】 林晚意顺着指引看过去。 果然看见一个长相俊朗，但气质略显轻浮的男人，正被一群人围着。 她红唇微动，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没有直接上前搭话。 而是在距离王昊不远的地方，装作不经意地转身，高跟鞋的鞋跟“不小心”踩到了裙摆。 “啊。” 她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身体顺势朝着一旁倒去。 最近的王昊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小姐，你没事吧？” 温香软玉在怀，王昊的眼睛都亮了。 林晚意惊魂未定地站稳，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红晕和感激。 “谢谢你，王先生。” 她竟然认识自己？王昊有些意外，随即笑得更加殷勤。 “能为这么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两人就这么攀谈了起来。 林晚意始终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距离，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欣赏。 她和他聊着珠宝的设计，聊着杯中的红酒，甚至聊着窗外的风景。 每一个话题都点到即止。 但每一个笑容，都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想入非非。 王昊看着她，眼底的欲望几乎不加掩饰。 而这一幕，被不远处一个伪装成侍者的娱乐记者，用长焦镜头，清晰地捕捉了下来。 照片的角度选得极其刁钻。 看起来，就像是王昊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林晚意，而林晚意则笑靥如花地回应着他。 亲密又暧昧。 …… 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顾言深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他破天荒地没有处理任何文件，只是站在落地窗前，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昨晚林晚意那张又哭又笑的脸。 就在这时，陈宇敲门走了进来，神色古怪。 “顾总。” “说。” 陈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您自己看吧。” 顾言深接过平板。 屏幕上，是一条刚刚爆出来的新闻。 标题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 “顾总裁替身情人疑另寻新欢，与王氏公子相谈甚欢！” 下面配着一张高清大图。 照片里，林晚意穿着他亲手挑的红色长裙，笑得明媚又灿烂。 而她对面的王昊，那个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正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占有和欲望。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轰的一声在顾言深胸腔里炸开。 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 第6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6 他昨天才警告过她！ 她今天就敢穿着他买的衣服，去对别的男人笑！ 她把他当什么了？ 提款机吗？还是一个可以随时更换的备胎？ “呵。” 顾言深发出一声冷笑，拿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拨通了林晚意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哥哥？” 那头传来林晚意一贯甜腻的嗓音。 “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 “我在品鉴会呀，哥哥你怎么啦？”林晚意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马上给我滚回来！” 顾言深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命令的，充满了占有欲的口吻，要求她回家。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重重地摔在桌上。 林晚意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她推开门，迎接她的不是往日的安静，而是一片狼藉。 顾言深的平板电脑被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但依然顽强地亮着，上面正是那张刺眼的照片。 男人就站在客厅中央，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怒气。 他指着屏幕上的照片，一步步向她逼近。 “长本事了？林晚意。” “你敢在外面勾三搭四？” 林晚意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害怕。 “哥哥，我没有……”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王先生只是问我戴的项链是什么牌子的……我跟他不熟的……” “我只喜欢哥哥一个人啊。” 她哭着，慌乱地解释着。 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心软。 可此刻的顾言深，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林晚意看他根本不信，哭得更凶了，她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角，仰着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顾言深心中那层名为理智的薄膜。 不要她？ 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这个念头疯狂地叫嚣着。 他心中的怒火被一股更强烈的、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占有欲彻底取代。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怀里。 在林晚意错愕的惊呼声中，他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充满了惩罚的意味，粗暴又狂野。 许久，他才微微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他的声音暗哑，霸道得不容置喙。 “记住，你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对别的男人笑！” 唇上传来粗暴的撕咬感，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混杂着一种失控的占有。 林晚意没有反抗，顺从地承受着这个充满了嫉妒与怒火的吻。 她甚至还有闲心在脑海里分析。 一个因嫉妒而生的吻，廉价，却又无比有效。 这证明，顾言深那座名为理智的冰山，已经开始崩塌了。 许久，男人才微微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他的嗓音暗哑，霸道得不容置喙。 “记住，你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对别的男人笑！” 【叮！】 【目标人物占有欲彻底爆发，首次触发“霸道宣言”剧情！宿主成功扭转“玩物”定位，升级为“私有物”！】 【好感度-35→-20！】 【奖励恶女值+1000！】 系统的声音欢快得快要唱起歌来。 林晚意在心里冷哼一声。 私有物？ 不，是猎物上钩了。 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微微张着，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水汽在漂亮的眼睛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哥哥……” 她只喊了一声，就低下头，委屈地揪着自己的衣角，不再说话。 无声的控诉，远比歇斯底里的质问更让男人心烦意乱。 顾言深看着她这副样子，胸口的怒火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他好像，做得太过火了。 “早点休息。” 他最终只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大步上了楼，背影甚至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晚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脸上的委屈瞬间褪去。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被摔碎的平板电脑前，弯腰捡起。 屏幕上，她和王昊“相谈甚欢”的照片依旧刺眼。 她欣赏了一会儿，随手将报废的平板扔进了垃圾桶。 这场戏，演得不错。 …… 另一边，A大女生宿舍。 苏清雪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 “顾总裁替身情人疑另寻新欢”，那一行字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她的眼睛里。 照片里，林晚意那个女人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明媚。 她穿着自己绝不会穿的艳俗红裙，戴着自己不屑一顾的昂贵珠宝，却站在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身边。 而现在，她甚至敢去勾搭别的男人！ “清雪，你看到了吗？这个林晚意也太不要脸了！”闺蜜张萌在一旁义愤填膺。 “她一边花着顾总的钱，一边还跟王昊那种花花公子勾勾搭搭！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清雪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张萌还在继续煽风点火：“我听说，顾总看到新闻后，直接从公司冲回去了！肯定是去教训那个女人了！” “清雪，这是你的机会啊！你不能再这么清高下去了！你再不主动出击，顾总真的要被那个狐狸精抢走了！” 抢走？ 苏清雪的心脏猛地一缩。 不。 言深是她的。 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的。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赝品，一个可笑的替代品，她凭什么？ 一直以来坚守的骄傲和自尊，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痕。 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清雪，你去哪儿？” “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 第二天一早。 别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顾言深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精致的早餐，却一口没动。 他时不时地看向林晚意，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林晚意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乖巧得像一只猫。 “今天别出门了。”最终，还是顾言深先开了口。 林晚意抬起头，眨了眨眼：“为什么呀哥哥？我约了人做SPA。” “我说不准去。”顾言深的口吻不容置喙。 林晚意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脸上露出一点害怕，但还是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可是哥哥，我昨天已经付过钱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顾言深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我送你去。” 这就对了。 林晚意在心里笑了。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立刻换上一副开心的模样：“真的吗？谢谢哥哥！” 两人吃完早餐，准备出门。 在玄关处，顾言深穿上外套，林晚意很自然地走上前，踮起脚尖，为他整理有些歪了的领带。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不经意间划过他的喉结。 顾言深的身体僵了一下。 阳光从敞开的大门照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画面温馨又亲昵。 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颤抖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 第7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7 “言深！” 两人同时回头。 只见苏清雪俏生生地站在别墅门口，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朴素的白衬衫，一张小脸没什么血色，眼睛里却燃烧着倔强的火焰。 她死死地盯着林晚意为顾言深整理领带的手，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顾言深皱起了眉。 “清雪？你怎么来了？” 没等顾言深开口，林晚意已经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地收回手，躲到了顾言深的身后。 她只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看着苏清雪。 这副姿态，无疑是火上浇油。 苏清雪看着他们，看着林晚意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限量款连衣裙，看着她脖子上那条惹出滔天风波的钻石项链，再看看她那副宣示主权的姿态。 嫉妒和委屈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冲上前，拦在他们面前，受伤地看着顾言深。 “言深，你就是这样作践我们之间的感情的吗？” “用一个拜金的女人来羞辱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 顾言深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身后的林晚意先开了口。 “姐姐，你别生气……”她的声音小小的，充满了害怕和自责，“都是我的错……哥哥他……他只是可怜我，才给我买这些的。” 她这番话，听起来是在解释，实际上却是在炫耀。 每一个字，都在提醒苏清雪，她被顾言深“可怜”着，被他用钱“豢养”着。 苏清雪气得浑身发抖。 林晚意仿佛嫌她还不够气，又从顾言深身后探出头来。 她的神态天真又无辜，仿佛是真心实意地在为苏清雪着想。 “姐姐，你是不是没钱花了呀？” “没关系的，我可以让哥哥也给你买，你喜欢什么都可以的，包包，裙子，还是珠宝？” “你千万别委屈自己。” 这番话，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伤人。 它精准地踩在了苏清雪最敏感、最脆弱的自尊心上。 “闭嘴！” 苏清雪终于失控了，她指着林晚意，气得脸色惨白，口不择言。 “谁稀罕他的臭钱！” “你这个小偷！你偷走了我的一切！”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样子，和躲在顾言深身后瑟瑟发抖、泫然欲泣的林晚意，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顾言深看着苏清雪这副完全陌生的、近乎失态的模样，再看看怀里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林晚意。 他心中对苏清雪仅存的那一丝耐心和愧疚，正在飞速消磨。 他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做了一个决定。 顾言深将林晚意完全护在自己的身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姿态，面对着他曾经视若珍宝的白月光。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开口。 “苏清雪，向她道歉。” …… “苏清雪，向她道歉。” 顾言深的话，像淬了冰的石头，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苏清雪的脸上，比直接扇一个耳光还要响亮，还要屈辱。 苏清雪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为了一个她眼中的赝品，竟然让她道歉？ “道歉？”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刮骨的悲凉和嘲弄。 “顾言深，你让我跟一个小偷，一个寄生虫道歉？” 她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林晚意，那个正柔弱地缩在男人宽阔背后的女人。 “她偷走了我的位置，花着本该属于我的钱，现在你还要我跟她道歉？” “你是不是疯了！” 顾言深的面容彻底沉了下去，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身后的林晚意恰到好处地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细若蚊蚋的音量说：“哥哥，算了，姐姐不是故意的……” 这声“算了”，彻底烧掉了顾言深心中对苏清雪仅存的最后一丝耐心。 “滚。” 他对着苏清雪，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苏清雪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她看着顾言深那张完全陌生的脸，看着他将林晚意完全护在身后的姿态，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然后拧得粉碎。 她什么都没再说。 再多一个字，都是自取其辱。 她猛地转身，带着满身的狼狈和碎成一地的自尊，冲出了这座奢华却冰冷的牢笼。 不欢而散。 别墅里终于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林晚意从他身后慢慢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惶和担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哥哥，你别生姐姐的气，她只是太爱你了。” “姐姐她……其实人很好的，就是脾气直了点。” 她越是这样“大度”地解释，顾言深心中对苏清雪那副失控模样的厌烦就越是浓重。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脱下被林晚意整理过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一个人径直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当晚，林晚意算准了时间，在半夜时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书房的门应声而开。 顾言深走出来时，就看到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小的一团，一张小脸痛得惨白，光洁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你怎么了？”他几步跨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哥哥……我肚子疼……” 她的气息很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顾言深的心猛地一紧，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弯腰，直接将沙发上的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冲向了车库。 …… 海城第一私立医院，顶层VIP病房。 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急性肠胃炎。 顾言深守在病床边，看着输液瓶里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渗入她纤细的手腕。他看着床上女孩苍白脆弱的睡颜，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林晚意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视线的，便是男人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和他下巴上冒出的一层青色胡茬。 “哥哥……你一晚没睡吗？” 她的嗓子有些干，带着病后特有的虚弱感，听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顾言深给她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着她坐起来，还在她背后垫了个柔软的枕头。 “感觉怎么样？” 林晚意小口喝了水，润了润喉咙，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了其中所有的算计和得意。 “哥哥，不怪姐姐的，你别生她的气。” 她又一次，主动提起了苏清雪。 顾言深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林晚意却不理会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音量很轻，带着浓浓的自卑和快要溢出来的委屈。 “是我自己身体不好。” “可能……可能是我这种人，天生就命贱，不配吃那么好的东西，用那么好的东西。” “所以老天爷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 第8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8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细的针，不致命，却绵密地、狠狠地扎进了顾言深的心里。 他瞬间想起了苏清雪那永远高昂着的头颅，想起了她对金钱的不屑一顾和对物质的嗤之以鼻。 又想起了林晚意的小心翼翼，想起了她花了他的钱，还要笨拙地给他买礼物，想起了她为了给他煲一锅汤，都能把手烫伤。 强烈的自责和铺天盖地的心疼，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女孩单薄的身体揽进怀里。 “胡说什么。”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助理陈宇的电话，声音冷硬果决。 “联系全海城最好的营养师团队，马上。” “另外，以后别墅所有的食材，全部换成最高等级的有机产品，直接从国外空运过来。” 电话那头的陈宇愣了一下，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不敢多问一句，立刻应下。 顾言深抱着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她的胃很娇贵，一点都不能马虎。” 病房里，林晚意将脸深深埋在他温暖坚实的胸口，无声地笑了。 【叮！苦肉计大成功！目标人物愧疚值、保护欲达到顶峰！】 【好感度-20→-5！】 【奖励恶女值+3000！】 …… 与此同时，网络上，一场针对苏清雪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一个词条，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如同空降兵一般，直接冲上了热搜榜前十。 #总裁白月光街头辱骂替身# 点进去，是一组精心挑选过的高清照片。 照片的角度选得极其刁钻，完美捕捉了苏清雪指着林晚意鼻子，面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瞬间。 而她对面的林晚意，则被高大的顾言深完全护在身后，只露出半张泫然欲泣的侧脸，在强烈的对比下，看起来无助、弱小又可怜。 评论区在短短几小时内彻底炸开了锅。 “我靠！这个白月光什么来头啊？这么嚣张跋扈？当街骂人？” “楼上的是不是没看懂标题？这哪是正主找上门手撕小三，这明明是仗着自己是白月光，就肆无忌惮地欺负一个无辜的替身啊！” “有一说一，这个叫苏清雪的长得清汤寡水的，脾气还这么炸裂，难怪总裁要找替身，这谁受得了？” “那个红裙子妹妹也太惨了吧，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抱走妹妹不约。” “白月光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支持替身妹妹上位！” 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苏清雪三个字，几乎立刻就成了仗势欺人、刻薄恶毒的代名词。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她百口莫辩。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 她想打电话给顾言深解释，让他帮忙澄清，这一定是林晚意搞的鬼。 电话拨了过去，漫长的等待音后，终于被接通了。 “喂。” 是顾言深，他的声线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言深，网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不是那样的，是那个女人她……” “清雪。” 顾言深冷淡地打断了她。 “你最近安分一点，别再惹事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宣告了苏清雪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什么叫万箭穿心。 …… 病床上，林晚意正悠闲地刷着手机，看着苏清雪的社交账号主页被愤怒的网友们彻底攻陷，心情无比愉悦。 【老板，这次干得漂亮！舆论战旗开得胜！恶女值又暴涨了2000点！】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谄媚的崇拜。 林晚意退出微博，熟练地打开了系统商城。 她的视线，落在一个灰色的、从未点亮过的技能图标上。 【谎言免疫LV.1：可识别出针对宿主的、带有明显恶意的低级谎言。】 “买下它。” 【收到！已消耗恶女值2000点，技能【谎言免疫】LV.1已装备！】 以她对苏清雪的了解，那个女人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的反击，应该快要来了。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份大礼。 …… A大女生宿舍里，苏清雪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闺蜜张萌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气又心疼。 “清雪，你现在看到了吧！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是你清高就有用的了！” “那个林晚意，她不就是会装可怜，会扮柔弱吗？她能装，你为什么不能！” 张萌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试图把她晃醒。 “男人都吃这一套！你跟顾言深多少年的感情了？就这么拱手让人？找个机会，你也示弱给他看！把顾总抢回来！” 示弱？ 要她学那个女人一样，去讨好，去谄媚，去用自己最不屑的手段？ 苏清雪的脊梁一直挺得笔直，可这一刻，她引以为傲的骨气，似乎正在被现实一点点压垮。 她的世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 A大女生宿舍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苏清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她的骄傲，她引以为傲的骨气，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被砸得粉碎。 闺蜜张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清雪，男人都吃这一套！那个林晚意不就是会装可怜吗？她能装，你为什么不能！” “你跟顾言深多少年的感情了？就这么拱手让人？” 示弱？ 学那个女人一样，去讨好，去谄媚？ 苏清雪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可是，当她再次点开手机，看到那些辱骂她的评论，看到顾言深将林晚意护在身后的照片时，那份坚守的骄傲，终于开始剧烈地动摇。 她不能输。 绝不能输给一个赝品。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拿起了手机。 她翻出顾言深的号码。 在拨出前，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软一些，脆弱一些。 她自己都觉得别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电话接通了。 “喂。” ------------ 第9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9 电话接通了。 “喂。” 是顾言深，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会议中。 苏清雪捏着手机，用一种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夹着嗓子的声音开口。 “言深……我……我好像感冒了，头好晕，好难受……” 话音刚落，林晚意的病房里，她脑中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叮！技能“谎言免疫”已触发！】 【检测到针对目标人物顾言深的低级谎言。】 【谎言来源：苏清雪。】 【情绪分析：急躁，虚伪，嫉妒。】 林晚意正靠在床头削苹果，闻声，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哦豁~。 鱼儿开始挣扎了。 电话那头，顾氏集团的顶层会议室里，顾言深正听着财务总监的季度报告。 苏清雪那做作到刺耳的声音传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他想起了林晚意生病时，那压抑在喉咙里的、小声的啜泣，想起了她痛到蜷缩起来，却还在为苏清雪辩解的模样。 两相对比，苏清雪此刻的表演，显得无比虚假和拙劣。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那就多喝热水。” 他冷淡地打断了她。 “等会我让陈宇给你送药过去。” 说完，不等苏清出声，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反扣在会议桌上。 会议室里，所有高管都感受到了总裁身上陡然下降的温度，汇报的声音都小了几个分贝。 女生宿舍里，苏清雪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整个人都僵住了。 多喝热水？ 让陈宇送药？ 这就是她放下所有自尊，换来的回答？ 屈辱和不甘像是两只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清雪，怎么样？”张萌紧张地问。 苏清雪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她不信。 她不信这么多年的感情，会比不过一个替身几个月的逢场作戏。 一定是她的方式不对。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亲眼看到她脆弱的机会。 一个念头，疯狂地在她脑中成型。 …… 傍晚，天色阴沉。 顾氏集团楼下。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停下。 林晚意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饭盒，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今天出院，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下厨，给顾言深送她“饱含心意”的爱心晚餐。 当然，饭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做的，她只是负责装进饭盒里而已。 刚走到公司大楼门口，天空就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林晚意撑开伞，正准备进去，却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幕。 苏清雪，正站在大楼对面的梧桐树下。 她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那件单薄的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弱的轮廓。 她就那么站着，一双眼睛固执地望着公司大门口的方向，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倔强得令人心疼。 好一出苦肉计。 林晚意在心里为她鼓了鼓掌。 可惜，段位太低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言深的内部专线。 “哥哥，我到楼下了，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很快，顾言深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旋转门后。 他一眼就看到了撑着伞的林晚意，也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在雨中瑟瑟发抖的苏清雪。 他脚步一顿。 林晚意也“恰好”在此时看到了苏清雪，她脸上瞬间露出了震惊和担忧。 她想都没想，直接将手中的伞塞进了顾言深的手里。 “哥哥，你快去看看姐姐！” 她的声音急切又真诚。 “她身体不好，不能淋雨的！” 说完，她将保温饭盒也塞给他，然后转身，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越来越大的雨幕里。 没有丝毫犹豫。 “义无反顾”。 顾言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动作弄得一愣。 他手里拿着伞和还带着余温的饭盒，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冲进雨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根本没有去看马路对面的苏清雪一眼。 他迈开长腿，直接追了上去。 “林晚意！” 雨下得更大了，冰冷的雨点砸在身上，林晚意却在心里笑开了花。 没跑几步，一件带着男人体温和熟悉木质香气的西装外套，就从头罩下，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紧接着，她落入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 顾言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他的动作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不要命了！” 他低吼着，将她塞进了副驾驶。 车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雨和视线。 雨幕中，梧桐树下。 苏清雪僵硬地站在原地，从头到尾，顾言深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一眼都没有。 他追着那个女人跑了。 他用自己最贵的高定西装，去包裹那个卑劣的赝品。 而她，这个他曾经捧在手心的白月光，此刻就像一个无人问津的笑话，被遗弃在了这场大雨里。 来来往往的路人投来或同情或看好戏的视线，每一道，都像一把刀子，将她凌迟。 她精心策划的、自以为是的浪漫重逢，在林晚意那教科书级别的“以退为进”面前，被碾压得粉身碎骨。 车里。 暖气开得很足。 林晚意抱着那件价值不菲、此刻却湿透了的西装外套，冷得打了个喷嚏。 “阿嚏！” 顾言深立刻将暖风调到最大，又从后座拿了条干净的毛毯，扔给她。 他启动车子，却没有立刻开走。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雨刷器在单调地工作着。 顾言深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女人。 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嘴唇因为寒冷而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刚才却做出了那样果决的、让他都感到心惊的举动。 一股复杂到他自己都无法言明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着这个被他当作替身的女人。 许久，他终于开口。 “林晚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 第10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0 车厢里，暖风吹拂着每一寸冰冷的皮肤。 顾言深的问题，盘旋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审视。 “林晚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林晚意裹着毛毯，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头，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是茫然，是惊魂未定，还有一丝被雨水冲刷过的，干净的脆弱。 她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言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麻。 他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她能是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会为了不让他为难，就傻乎乎冲进大雨里的女人。 一个被他当成替身，却还在笨拙地讨好他的女人。 他不再追问，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回到别墅，顾言深几乎是拎着她，直接把她推进了浴室，用命令的口吻让她洗个热水澡，不许感冒。 等林晚意穿着柔软的睡袍出来时，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已经放在了床头。 顾言深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交叠着长腿，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很低。 林晚意小口小口地喝着姜茶，甜辣的暖流滑入胃里，驱散了最后的寒意。 她捧着杯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侧脸，然后才试探着开口。 “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的嗓音带着刚洗完澡的沙哑，听起来格外可怜。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言深没看她，只是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停了的雨。 “后天晚上，跟我回老宅一趟。” 林晚意捧着杯子的手停住了。 回老宅？ 她迅速在脑中搜索接收到的原主记忆。顾家老宅对原主而言，是绝对的禁地。 顾言深的母亲，那位高高在上的顾夫人周佩兰，从始至终只认可苏清雪一个儿媳。 原主连顾家老宅的大门都没资格踏入，更别提参加什么家庭宴会。 顾言深这是……在试探她，还是在给她机会？ “我妈安排了家宴。”顾言深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苏清雪也会去。” 原来如此。 林晚意在心里笑了。 这不是机会，这是鸿门宴。 这可比淋雨有意思多了。 她放下杯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惶恐，睫毛轻轻颤动着。 “哥哥，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伯母她……不喜欢我。” “我怕去了会给你惹麻烦，让伯母不高兴。” 她越是这样推辞，越是表现得“懂事”，顾言深那点莫名的愧疚和保护欲就越是被激发出来。 “我说让你去。” 他的口吻强硬，不容拒绝。 他转过身，深邃的黑眸锁住她。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叮！目标人物首次触发“不放心”宣言！】 【老板，他开始下意识地把你纳入私人领域了！好感度-5→0！持平了！恭喜老板脱离负分行列！】 【奖励恶女值+2000！】 林晚意乖巧地点了点头，垂下眼帘，掩去里面一闪而过的精光。 “好，都听哥哥的。” 两天后，顾家老宅。 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中式庄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都透着底蕴深厚的豪门气息，比顾言深的私人别墅要显得威严沉重许多。 当顾言深的车驶入庭院时，客厅里，一个穿着精致旗袍，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拉着苏清雪的手，亲热地聊着天。 妇人正是顾言深的母亲，周佩兰。 苏清雪今天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色连衣裙，脸上画着淡雅的妆，没戴任何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清雅脱俗，与这豪宅的富贵格格不入，却又有一种独特的柔弱美感。 “清雪啊，你这孩子就是太朴素了，一点都不知道打扮自己。”周佩兰爱怜地拍着她的手背，“待会儿我让言深带你去挑几件首饰，女孩子家，总要有点像样的东西傍身。” 苏清雪连忙摇头，姿态谦逊又温婉。 “伯母，真的不用了，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您对我的心意，比任何珠宝都贵重。” 周佩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好孩子，我就喜欢你这不慕虚荣的性子。” 正说着，顾言深带着林晚意走了进来。 客厅里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一凝。 周佩兰看到林晚意，先是一愣，随即一道挑剔的视线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当她看到林晚意身上那件珠光宝气的香奈儿最新款高定长裙，再看看她那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好感度瞬间降到冰点。 这女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虚荣”和“野心”。 “言深，我不是说了吗，今晚是家宴。” 周佩兰的嗓音冷了下来，话里话外都带着不悦，连一个正眼都没再给林晚意。 “不要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脏了家里的地毯。” 林晚意像是被这毫不客气的下马威吓到了，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往顾言深身后缩了缩，抓住了他的衣角。 顾言深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妈，她叫林晚意。” 他握住林晚意冰凉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让她与自己并肩而立。 “是我的人。” 这个宣告掷地有声。 他又补充了一句：“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周佩兰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但那嫌恶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清雪站起身，对着顾言深露出了一个温婉大方的笑容，完全没看林晚意。 “言深，你回来啦。伯母等你好久了。” 随后，她才终于将一点余光分给林晚意，对着她礼貌地点了点头，那姿态，是正室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偏房的宽容和蔑视。 林晚意却回以一个甜美又无害的微笑，乖巧地喊了一声。 “姐姐好。” 饭桌上，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长长的红木餐桌，周佩兰坐在主位，左手边是苏清雪，右手边是顾言深，而林晚意被安排在顾言深的旁边，离主位最远。 周佩兰不停地给苏清雪夹菜，嘘寒问暖，把林晚意当成了彻头彻尾的空气。 “清雪啊，多吃点这个燕窝，养颜的，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跑了。” “伯母，够了够了，我碗里都堆成山了。”苏清雪娇羞地回应。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周佩兰感叹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正在安静吃饭，一声不吭的林晚意。 “不像现在有些女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就不单纯，整天只想着怎么攀附男人，爱慕虚荣，把心计都写在脸上。” ------------ 第11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1 这话几乎是指着林晚意的鼻子在骂了。 餐厅里的佣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顾言深的脸已经很难看，正要开口。 林晚意却在桌下，用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示意他别出声。 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被羞辱的难堪或者愤怒，反而挂着纯澈的，毫无心机的笑容。 她看着周佩兰，用一种天真的崇拜口吻，认真地附和道。 “伯母说的是，姐姐确实很坚强，一点都不爱慕虚荣。” 她的嗓音又轻又软，听起来诚恳极了。 “我听哥哥说，姐姐的父亲前阵子赌博又欠了五十万的债。” “姐姐宁愿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去夜总会端盘子赚钱还债，也从来不肯麻烦哥哥一分钱，真的很让人佩服。” 话音落下。 整个饭桌，瞬间死寂。 “赌博”。 “夜总会”。 这两个词，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餐厅里轰然炸开。 “哐当！” 苏清雪手里的银筷掉在了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她的脸，在一瞬间，“唰”地一下，血色尽失，白得吓人。 她一直对顾家隐瞒着自己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原生家庭，这是她拼命想要洗刷掉的污点，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自卑和恐惧。 现在，被林晚意用最无辜、最崇拜的口吻，当着所有人的面，血淋淋地揭开了。 周佩兰脸上慈爱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看向苏清雪的视线，瞬间变了。 从刚才的欣赏和喜爱，变成了尖锐的审视，怀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嫌弃。 “清雪，她说的是真的？” 苏清雪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体摇摇欲坠。 她崩溃地看向顾言深，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是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站出来为自己解释一句，维护她。 可她看到的，却是顾言深同样复杂的注视。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家境不好，自尊心强，却从来不知道，她的家庭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欺骗了。 被这个他一直以为纯洁如白纸的女人，欺骗了。 他没有帮她解释。 他只是伸出手，握住了身边林晚意那只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冷的手。 他沉声对自己的母亲说。 “妈，这是我的事。” 这个动作，这个立场，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宴会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死寂。 顾言深一言不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显示着主人极度不平静的内心。 林晚意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做错了事被主人训斥后，惴惴不安的小猫。 许久，她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音量，轻声问。 “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车子驶过一盏昏黄的路灯，明暗交替的光线划过顾言深冷峻的脸。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晚意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他终于吐出几个字，嗓音有些干涩。 “不，你没错。” …… 那句“不，你没错”，在密闭的车厢里，分量重得惊人。 它不是安慰，更像是一种宣判。 宣判了苏清雪的“纯洁”已经过期，宣判了他心中那座名为“白月光”的圣殿，开始出现了裂痕。 林晚意靠在他肩上，一动不动，扮演着一只受惊后寻求庇护的猫。 内心深处，她却在冷静地分析着这句话带来的连锁反应。 顾言深没有再说话，车子平稳地驶回别墅。 下车时，他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大干燥，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将她冰凉的指尖包裹。 这个动作，无关情欲，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确认。 确认这个“懂事”的、能让他省心的女人，此刻就在他身边。 …… 回到别墅，顾言深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书房，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扯了扯领带，显得有些疲惫。 林晚意默默地去厨房，端了一杯温好的牛奶出来，放在他手边。 她什么都没问。 关于顾家老宅那场不欢而散的晚宴，关于苏清雪，关于顾夫人的厌恶，她一个字都没有提。 她只是安静地坐到他身边，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播放着古典音乐会的频道，将音量调到最低。 整个空间里，只有悠扬的提琴声在流淌。 这种极致的安静和“不打扰”，对今晚经历了家庭矛盾的顾言深而言，是一种无声的治愈。 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驱散了几分烦躁。 他侧头看着身边的林晚意。 她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长发披散，正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侧脸的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乖巧无害。 她似乎真的只是在陪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这样的她，和记忆里永远倔强、永远需要他去迁就、永远在制造问题的苏清雪，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 他忽然觉得很累。 应付苏清雪的自尊，应付母亲的强势，应付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陈年旧情，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而林晚意这里，是唯一的例外。 这里没有争吵，没有质问，只有温顺和体贴。 …… 第二天，顾言深一早就去了公司。 林晚意则悠闲地在别墅里享受着顶级营养师团队为她定制的早餐。 上午十点，她的私人手机上弹出了一个本地新闻推送。 标题触目惊心。 #顾氏集团门口上演全武行，疑似总裁“岳父”带人上门讨债# 林晚意点开链接，视频拍得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壮汉，在顾氏集团的大门口拉起了横幅，上面用红漆写着“顾言深还我女儿青春，还我血汗钱！” 男人正是苏清雪那个嗜赌成性的父亲。 他对着闻讯而来的记者和围观群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自己的女儿被顾言深玩弄了感情，现在得了抑郁症，顾言深却始乱终弃，连医药费都不肯付。 场面混乱又难看，简直是一场闹剧。 顾氏的保安很快出动，将人强行架走，但那丢尽颜面的十几分钟，已经被无数手机记录了下来。 【啧啧啧，老板，这苏清雪的原生家庭，真是个无底洞啊。】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林晚意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燕窝粥，关掉了手机。 她甚至不需要去想，就能猜到顾言深此刻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骄傲如顾言深，最重脸面。 苏清雪的父亲这一闹，无疑是把顾言深的脸按在地上，用最粗鄙的方式，反复摩擦。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每一根。 而今天这根，格外沉重。 林晚意站起身，上楼，走进衣帽间。 她没有选择那些华丽性感的裙子，而是挑了一件最柔软、最没有攻击性的米白色羊绒睡裙。 她甚至卸掉了脸上精致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多了几分居家的清纯和慵懒。 然后，她走进厨房，让厨师提前准备好所有食材。 她要为她的“英雄”，准备好一个最温暖、最能抚慰人心的避风港。 她算准了时间。 顾言深今天，一定会提前回来。 而且，他不会去公司，也不会去找苏清雪。 他只会回到这里。 …… ------------ 第12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2 傍晚六点，天色刚暗。 别墅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顾言深回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早上的西装，但已经皱了，领带被扯得歪在一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烦躁。 他推开门，看到的不是一个急于探问八卦或者哭哭啼啼的女人。 林晚意穿着柔软的睡衣，正踮着脚，在玄关的香薰机里滴入几滴他最喜欢的雪松精油。 听到开门声，她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个干净柔软的笑容。 “哥哥，回来啦。” 她的嗓音轻得像羽毛。 “工作辛苦了。” 她走上前，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又从鞋柜里拿出他的拖鞋，乖巧地蹲下，放在他脚边。 顾言深就那么站着，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从公司到别墅的一路上，他胸口都堵着一团火，几乎要炸开。 可在此刻，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和温顺的动作，那团火，竟然就那么慢慢地、不可思议地熄灭了。 他换上鞋，走进客厅。 林晚意没有追问公司楼下的闹剧，仿佛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她只是端着一杯温好的牛奶递给他，然后轻声说。 “浴室的水放好了，水温应该刚刚好。你先泡个澡放松一下吧。” 顾言深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股暖意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他什么也没说，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时，发现林晚意正靠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一部关于海洋生物的纪录片，没有一句台词，只有舒缓的背景音乐。 茶几上，放着她给他准备的按摩精油。 顾言深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或许是他的动静惊醒了她，林晚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立刻清醒过来。 “哥哥，你洗好啦。”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很自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你躺下，我帮你按按头。” 顾言深有些迟疑。 林晚意却已经主动坐直了身体，将一个柔软的抱枕放在身后，为他腾出了足够的位置。 她的眼神清澈又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引诱，只是单纯的心疼。 鬼使神差地，顾言深真的躺了下去。 他将头枕在她柔软又有弹性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几根纤细柔软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落在他紧绷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没有问他公司的事。 没有问他苏清雪的事。 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疲惫。 她什么都没有问。 在这个极致的、无需言说的温柔里，顾言深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发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和烦躁，得到片刻的安宁。 这个别墅，不知不觉间，已经从一个囚禁替身的华丽牢笼，变成了他唯一的、可以喘息的避风港。 林晚意的手指，从他的太阳穴，慢慢滑入他浓密的黑发中，一下一下，轻柔地梳理着。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情感防线彻底崩溃！他已将您视为唯一的精神避风港！】 【叮！目标人物情感天平彻底倾斜，好感度0→+20！恭喜老板！您不再是备胎，而是他离不开的必需品！】 【奖励恶女值+5000！】 【解锁新技能：口蜜腹剑LV.1！】 林晚意感受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重量，无声地笑了。 攻略一个男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让他爱你。 是让他离不开你。 就在这时，闭着眼睛的顾言深忽然开了口。 他的嗓音因为疲惫而有些低哑，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意，如果……”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让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呢？” …… 那一句“一辈子”，在安静的客厅里，像一根羽毛，轻轻飘落，却又重若千钧。 林晚意正在给他按摩太阳穴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仅仅一瞬。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受宠若惊，更没有欣喜若狂。 她只是轻轻地笑了。 那笑声很轻，很柔，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悲伤和疏离，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枕在她腿上的顾言深，身体瞬间僵硬。 这不是他想要的反应。 他设想过她会激动地答应，会喜极而泣，会用一个吻来回应他的“恩赐”。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沉浸在给予和掌控的满足感里。 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是这种反应。 一种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笑话的反应。 “哥哥，你说胡话呢。” 林晚意垂下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恰好遮住了她此刻的全部神态，只留给顾言深一个柔和干净的下颌线。 “我只是个替身啊。” 她的嗓音依旧又软又糯，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再也传不进他心里，只是在耳边嗡嗡作响。 “姐姐才是你的未来，是顾家早就认可的儿媳妇。我算什么呢？” “等她不再生你的气，等你们什么时候和好了，我就会安安静静地离开，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 她说着自己“该有”的结局，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在顾言深最引以为傲的掌控力上。 离开？ 她竟然在计划着离开？ 在他给了她如此明确的，几乎是许诺的信号之后，她竟然还在想着离开！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和刚刚建立起来的温情。 顾言深猛地从她腿上坐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起的风都吹乱了她的发丝。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让她纤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向自己。 “谁告诉你我要跟她和好？” 他死死盯着她，那张总是带着讨好和乖巧的脸，此刻却写满了平静的疏离，一种置身事外的淡漠。 这份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质问都让他抓狂。 “我问的是你！林晚意！”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彻底失了态，往日的从容荡然无存。 林晚意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瑟缩了一下，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眶里水光潋滟，雾气昭昭，却倔强地不让一滴眼泪掉下来，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他。 那副样子，脆弱到了极点，又坚强得让人心头发疯似的疼。 “哥哥，你不用可怜我，真的。” 她看着他，慢慢地，抬起自己冰凉的手，捧住了他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脸。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我做这一切，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名分。” “也不是为了要取代谁。”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像是在安抚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用最温柔的口吻，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我只要你快乐。” “只要看着哥哥开心，我就满足了。” “哪怕这份快乐是我从姐姐那里偷偷借来的，哪怕它很短暂，我也认了。” 轰！ 顾言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 第13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3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他一直以为，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钱，为了地位，为了能长久地留在他身边。 他以为她买那对价值不菲的袖扣，是处心积虑的讨好。 他以为她费尽心思学煲汤，是欲擒故纵的心机。 他以为她在雨夜里表现出的“懂事”，是她最高明的算计。 他把她的一切行为，都归结于一个拜金女对豪门生活的渴望和攀附。 他甚至享受着这种被她“处心积虑”讨好的感觉，因为这满足了他作为上位者的虚荣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可现在，她却告诉他。 她什么都不要。 她只要他快乐。 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的愧疚，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用最龌龊的心思，去揣度一份最纯粹的感情。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张他曾经以为自己看透了的脸，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 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这个女人，她到底…… 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失去的恐慌，像无数条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能让她走。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地叫嚣着，嘶吼着。 绝对不能！ 下一秒，顾言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眼前这个纤细的、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女人，狠狠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拥抱，充满了不容拒绝的霸道和近乎绝望的恐慌。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熟悉的、让他无比安心的香气，身体却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 他开口，吐出的第一个字破碎又干涩，完全不像他自己的。 “不是替身……”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用尽一生一世的力气去宣告，去更正自己犯下的错误。 “林晚意，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如此恐惧地意识到。 他不能失去她。 他好像，已经爱上她了。 【叮！目标人物情感认知颠覆！白月光滤镜彻底破碎！好感度+20→+50！】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产生强烈占有欲与“失去恐惧”！攻略已进入不可逆阶段！】 林晚意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整个人都陷在他坚实的胸膛里，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无声的、胜利的微笑。 看。 猎人，终于变成了猎物。 而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他亲手为自己戴上名为“唯一”的枷锁。 就在这时，顾言深的私人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在死寂的客厅里，那专属于某个人的铃声尖锐得刺耳。 林晚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除了苏清雪，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方式来骚扰顾言深。 顾言深像是没听见，依旧死死抱着她，一动不动，试图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充满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急躁。 终于，林晚意在他怀里动了动，用一种善解人意的、带着一丝被吵扰后疲惫的口吻轻声说。 “哥哥，接电话吧。” “别让姐姐……等急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提醒着顾言深，正是电话那头的人，造成了他今天所有的烦躁和疲惫。 也正是电话那头的人，让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怀里这个唯一能给他安宁的女人。 顾言深猛地松开她，抓起沙发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眼底划过一丝极致的厌恶和不耐。 他当着林晚意的面，手指用力地划过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苏清雪压抑着哭腔的、歇斯底里的质问。 “顾言深！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爸因为公司的事都气病了！你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苏清雪。” 顾言深打断了她，他的嗓音平静，却淬着前所未有的寒意，冷得能将人冻结。 “我们结束了。” …… 电话被挂断。 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句“我们结束了”，如同一个被丢进深潭的石子，余波还在空气里一圈圈地荡开。 顾言深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解脱，有疲惫，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明的空茫。 林晚意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完美的、善解人意的容器。 在男人最脆弱、最需要被肯定的时候，任何多余的言语都是噪音。 【叮！目标人物与原女主关系彻底破裂！主线任务完成度80%！好感度+70！恭喜老板，您已成为他心中不可撼动的唯一！】 【奖励恶女值+10000！】 【叮！因宿主以退为进，极限拉扯，成功触发目标人物“颠覆性愧疚”心理，额外奖励恶女值+500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疯狂刷屏，像是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 林晚意却毫无波澜。 她缓缓起身，走到顾言深面前，蹲下身，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哥哥。” 她的嗓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暖意。 “都过去了。” 顾言深身体一震，缓缓睁开眼。 他看着蹲在自己膝下的女孩，她的侧脸在水晶吊灯下泛着柔光，乖巧得不像话。 他刚刚为了她，亲手斩断了与自己纠缠了数年的过去。 可她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骄傲，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只有纯粹的心疼。 是了，她什么都不要。 她只是心疼他。 这个认知，让顾言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爱怜与愧疚的情绪，瞬间填满了四肢百骸。 他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晚意。” 他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在唇齿间将这两个字碾碎，再揉进骨血里。 “以后，只有你了。” 林晚意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感动与依赖。 内心深处，她却在对系统下达指令。 “给我接通苏清雪那边的实时监控。” 她倒要看看，这位清高倔强的白月光，在被彻底抛弃后，会是什么模样。 【好嘞老板！顶级VIP观影位，马上为您安排！】 一个只有林晚意能看到的光屏，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画面里，是苏清雪父亲那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泡面盒子堆在墙角，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酸腐气。 苏清雪就坐在地板上，失魂落魄，手里还握着刚刚被挂断的手机。 她的脸上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彻底的、被抽空了灵魂的麻木。 就在这时，房门被“砰砰砰”地暴力捶响。 门外传来粗鄙的叫骂声。 “欠债还钱！苏大强你个老赌鬼，再不还钱把你女儿卖去还债！” “开门！我知道里面有人！” 苏清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整个人抖成一团。 父亲的赌债，顾言深的决裂，同学的嘲笑，生活的窘迫……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困住，让她窒息。 【啧啧，真惨啊。】系统幸灾乐祸。 林晚意没什么表情。 可怜吗？ 或许吧。 但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 第14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4 就在这时，光屏里的画面忽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苏清雪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几秒钟后，她又猛地坐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那双原本充满绝望和麻木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但很快，这股狂喜又被一种更深沉、更刻骨的怨毒覆盖。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哭泣和逃避的苏清雪了。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脸上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扭曲的平静。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顾言深的名字，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林晚意……” 她念着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只是一本书里的女主角。” “一个用来衬托你这个‘恶女’的，愚蠢的垫脚石。” 林晚意微微挑眉。 哦？ 重生了？还是拿到了剧本？ 这可比单纯的哭哭啼啼有意思多了。 【警告！检测到世界线发生未知偏离！原女主气运出现异常波动！】 系统的警报声第一次响起。 林晚意却笑了。 “别紧张，游戏难度增加，才更好玩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验证了林晚意的猜测。 “重生”后的苏清雪，行动力高得可怕。 她没有再联系顾言深，而是主动找到了自己的赌鬼父亲，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他暂时安分了下来。 然后，她换上了自己最干净的一件白裙子，素着一张脸，直接去了顾氏集团楼下。 她没有闹，只是安静地等着。 当顾言深的车出来时，她主动上前拦住。 光屏里，林晚意清晰地看到，苏清雪对着车里的顾言深，深深地鞠了一躬。 “言深，对不起。” 她的嗓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只有平静的歉意。 “以前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为我父亲做的事，向你道歉。” 顾言深显然很意外，他看着她，没说话。 苏清雪直起身，脸上是一个堪称温婉的笑。 “我来，不是为了求你复合。只是想在一切结束前，跟你好好地道个歉。” “谢谢你过去对我的好，也祝你……幸福。”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这番操作，让顾言深都愣住了。 他最终还是让助理陈宇追了上去，给了她一张卡，让她解决家里的债务。 搁在以前，苏清雪绝对会把卡扔回陈宇脸上。 但这一次，她只是平静地接了过来，对着陈宇说了一声“谢谢”。 【老板，她变了！她不按套路出牌了！】系统有些着急。 “别急。” 林晚意躺在别墅的泳池边，悠闲地喝着果汁。 “模仿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也是最蠢的事。” 苏清雪拿到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报了几个高端课程。 插花，茶艺，马术，甚至还有金融管理。 全都是林晚意曾经为了“包装”自己而涉猎过的领域。 她的朋友圈，也不再是过去那些伤春悲秋的文字，开始变得岁月静好起来。 一张插花作品，配文：静待花开。 一张品茶的照片，配文：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似乎在用一种笨拙的方式，向所有人，尤其是向顾言深证明。 林晚意会的，她也会。 而且，她才是那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原版。 林晚意看得直乐。 【警告！检测到原女主气运正在快速回升！她正在通过模仿您的行为模式，重新构建个人形象，意图夺回目标人物的关注！】 系统的警告声越来越频繁。 林晚意关掉光屏，打了个哈欠。 “差不多了。”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是之前那个对她图谋不轨的王氏集团二公子。 “王少啊，最近有空吗？我请你喝一杯啊。” 她用最甜腻的嗓音，说着最危险的邀约。 挂断电话，她嘴角的笑意冰冷又恶劣。 苏清雪以为，学了点皮毛，就能跟我斗？ 太天真了。 她根本不知道，高端的猎手，永远不会只盯着一个猎物。 而就在林晚意准备出门赴约时，系统的光屏突然自动弹了出来，并且发出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 【最高警报！检测到原女主正在执行高危反击行为！请宿主立刻阻止！】 光屏上，是苏清雪。 她坐在一家高级西餐厅里，对面坐着的，赫然是刚刚还跟林晚意通过电话的王少。 苏清雪今天画着精致的妆，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与之前的清纯模样判若两人。 她端起酒杯，对着王少，脸上是自信又带着一丝引诱的笑。 她开口，吐出的话，让系统的数据流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王先生，我知道你对林晚意很感兴趣。”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我知道一个秘密。” 她凑近王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个关于林晚意……和她背后那个‘东西’的秘密。” …… 王氏集团与顾氏集团的签约晚宴，设在全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 水晶吊灯投下璀璨的光，映照着满场衣香鬓影。 顾言深携林晚意出席。 他为她穿上最新一季的高定礼服，为她戴上拍卖会拍下的稀世粉钻，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身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向所有人宣告她的所有权。 林晚意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是得体又温顺的笑。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混杂着惊艳，嫉妒，以及更多毫不掩饰的鄙夷。 替身。 上不了台面的玩物。 这两个词，几乎写在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脸上。 【老板，好多柠檬精啊。】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愉悦的看热闹意味，【不过我喜欢。】 林晚意没有回应。 她的注意力，落在了刚刚随着人群走进来的两个人身上。 王氏集团那个风流成性的二公子，王少。 以及，挽着他手臂，一袭黑色长裙，画着精致红唇的苏清雪。 重生后的苏清雪，确实脱胎换骨。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穿着白裙子、一脸清汤寡水的倔强小白花，而是学会了用昂贵的衣饰和妆容来武装自己。 她的出现，让场内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 第15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5 毕竟，前任和现任同台，还是以这种微妙的对峙姿态，永远是上流社会最喜闻乐见的戏码。 苏清雪也看到了她，远远地，给了她一个挑衅的、志在必得的注视。 林晚意回以一个无辜又柔软的笑。 【哟，女配角这是要抢戏了？】系统啧啧称奇，【老板，她学你学得还挺快，都知道找外援了。】 “别急。” 林晚意在心底对系统说。 “猴子学人穿衣服，终究还是猴子。” 晚宴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签约仪式结束，双方代表致辞完毕，进入了自由酒会环节。 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王少端着酒杯，走上了主宾台，拿起了话筒。 他先是客套地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即话锋一转，看向了顾言深的方向。 “说起来，我真是羡慕顾总。” 王少轻笑一声，那份轻佻的意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能有林小姐这样‘善解人意’的佳人在身边，真是好福气啊。” 他特意加重了“善解人意”四个字。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顾言深和林晚意身上。 顾言深不动声色，只是揽在林晚意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 王少继续说道，意有所指。 “不像有些人，只会笨拙地模仿别人，东施效颦，终究是个冒牌货。你说是不是，顾总？” 这话，就差直接点名道姓了。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林晚意的视线，充满了更浓的鄙夷和看好戏的快意。 替身上位的故事，总归是不光彩的。 没等顾言深发作，苏清雪动了。 她从王少身边走出，一步步，走向主宾台，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楚楚可怜。 她没有拿话筒，但她站的位置，足以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表情。 她看着顾言深，眼眶泛红。 “言深，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太骄傲。” 她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见犹怜。 “我现在什么都愿意为你学，为你改。你看看我，我才是最初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啊。” 她说着，忽然转头，指向了林晚意。 “她会的，我都可以学，我能学得比她更好！”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学我的赝品！一个廉价的替代品！” 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瞬间引爆了全场。 舆论彻底倒向了苏清雪。 人们总是同情“受害者”，尤其是苏清雪这种扮演着“被夺走一切的原配”的角色。 “原来真是个替身啊，还以为多大本事。” “啧，鸠占鹊巢，还这么高调。” “顾总也是，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那些细碎的、恶毒的议论，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顾言深的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正要开口，却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按住了。 林晚意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她松开顾言深，独自一人，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上了那个为她精心准备的审判台。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 她从苏清雪手中，拿过了话筒。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被当众揭穿的“拜金女”，要如何辩解。 林晚意没有看歇斯底里的苏清雪，也没有看台下那些鄙夷的嘴脸。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温柔地，专注地，落在了台下那个为她心神不宁的男人身上。 她含泪微笑着，开了口。 那嗓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宴会厅，清晰，柔软，却带着一股击穿人心的力量。 “是。” 她只说了一个字。 全场哗然。 她竟然承认了？ “我是在学她。” 林晚意继续说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顾言深。 “我学着她爱你，学着懂你的一切喜好，学着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苏清雪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表情。 然而，林晚意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沉。 “可我学不会。” 她轻轻摇头，眼里的水光越积越多。 “我学不会她的清高，学不会在她明明爱你的时候，还忍心用那些所谓的自尊和骄傲去让你烦恼，让你疲惫。” “我爱你的方式，很笨拙，也很物质，一点都不高级。” 她自嘲地笑了笑，一滴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晶莹的轨迹。 “我爱你的方式，就是让你为我花钱时，能感到快乐和被需要。” “我爱你的方式，就是让你回到家时，能有一个温暖的地方，而不是无休止的争吵和质问。” “我爱你的方式，就是把我拥有的一切，都变成你爱我的证明，然后傻乎乎地为此感到幸福。” 她看着顾言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如果……” “如果连这种笨拙的、只会花你钱的爱，都是一种错……” “那我愿意离开。” 说完，她将话筒轻轻放在一边，动作轻柔得仿佛那不是话筒，而是她刚刚亲手埋葬掉的，自己的一颗心。 她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背对着顾言深，一步一步，朝着台下走去。 那纤细的、穿着华美礼服的背影，此刻却透着一股决绝的、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 她真的要走。 在用最卑微的方式告白之后，干干净净地离开。 轰！ 顾言深的理智，彻底断线。 他看着那个背影，那个他不久前才发誓要永远留在身边的背影，此刻正一步步离他远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将他溺毙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听不到宾客的惊呼，听不到苏清雪的错愕，听不到王少的冷笑。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不。 不能让她走。 绝对不能！ 他拨开人群，几乎是冲上了舞台。 就在林晚意即将走下台阶的那一刻。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将她死死地、狠狠地抱住。 顾言深双眼赤红，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颤抖。 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她的耳朵，也对着全世界，发出一声嘶哑的、充满了占有欲的怒吼。 “谁敢让你走！” ------------ 第16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6 全场死寂。 那一声近乎咆哮的宣告，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顾言深的手臂箍得林晚意生疼，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礼服布料，疯狂地传递过来。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那是极致恐惧后的余波。 【演得不错，老板。】系统的提示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调侃，【这男人快被你逼疯了。】 林晚意没有回应，她只是顺从地、更加柔弱地靠在顾言深的怀里，一滴恰到好处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他昂贵的西装面料。 顾言深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也感受到了颈窝处那点湿润的凉意。 那份占有欲瞬间化为滔天的怒火，转向了台上那两个始作俑者。 他抱着林晚意，缓缓转过身。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皮鞋踩在舞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他扫过王少和已经面无人色的苏清雪。 “我的女人。” 顾言深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冷得刺骨。 “是骄纵一点，是爱花钱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怀里的人似乎因为这句话而瑟缩了一下，小小的动作，却让他的心揪得更紧。 他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但那是我惯的，我宠的。我愿意。” 他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议论她？” 这番话，没有一个脏字，却比最恶毒的咒骂还要伤人。 它直接将王少和苏清雪钉在了“跳梁小丑”的耻辱柱上，当着整个上流社会的面，公开处刑。 王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杯中的香槟都晃出了几滴。 苏清雪更是摇摇欲坠，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顾言深，那个曾经对她百般呵护，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男人，此刻却用最伤人的话语来维护另一个女人。 为了那个赝品，他亲手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 顾言深不再看他们。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还在无声垂泪的林晚意。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俯身，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吻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 那动作，珍视到了极点。 全场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无数名媛贵妇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然后，他松开一只手，从苏清雪僵硬的手中，毫不费力地拿过那个话筒。 电流的轻微滋啦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给大家介绍一下。” 顾言深的宣告传遍了整个宴会厅，清晰，坚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 他举起林晚意的一只手，让她无名指上那枚作为装饰的戒指，在头顶璀璨的灯光下闪耀出刺目的光芒。 “这位，林晚意。” 他的注视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浓烈的爱意，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怀里这一个人。 “不是什么替身，也不是什么赝品。” “她是我顾言深，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任未婚妻。” 未婚妻！ 唯一的！ 最后一任！ 这三个词，如同三颗重磅炸弹，在宴会厅里轰然炸开。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疯了。 闪光灯在这一刻疯狂亮起，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将主宾台变成了全世界的焦点。 苏清雪终于承受不住这致命的一击。 她眼里的光彻底熄灭，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华丽的礼服裙摆散开，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王少的面孔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羞辱，一场旨在离间顾言深和林晚意，并顺便抬高自己的戏码，到头来，竟然成了他们公开认爱的最佳背景板。 他，和瘫倒在地的苏清雪，都成了林晚意封后大典上，最可笑的垫脚石。 顾言深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世界里，只有林晚意。 他扔掉话筒，不再理会任何人，打横抱起了怀中的女人。 林晚意顺势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姿态温顺又依赖，完美扮演了一个受尽委屈后终于得到庇护的小女人。 在无数闪光灯的追逐下，在无数艳羡、嫉妒、震惊的注视中，顾言深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步一步，径直离开了这个喧嚣的宴会厅。 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林晚意的脑海里，瞬间被系统疯狂的提示音刷屏。 【叮！核心任务“取代白月光”完成度90%！】 【叮！目标人物爱意值+80→+95！】 【叮！宿主高光时刻！当众打脸原女主与男配，截胡晚宴气运，粉碎原女主最后希望，获得巨额恶女值100000点！】 【叮！恭喜宿主解锁高级技能：情绪掌控LV.1！】 【老板牛逼！老板威武！这一波操作直接封神了！】系统的电子音激动到几乎破音，【苏清雪的气运值已经跌到负数了！她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林晚意在顾言深的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内心却在冷静地盘算。 十万恶女值，加上之前攒的，足够她兑换好几个高级技能了。 情绪掌控，这个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可以让她在极端情绪波动下，依然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完美的演技。 很好。 这场戏，演得不亏。 回到别墅，巨大的水晶灯洒下安静的光。 顾言深小心翼翼地将林晚意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动作轻柔得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深深地凝望着她。 那视线太过灼热，太过专注，让林晚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顾言深却突然单膝跪地。 这个动作，让身经百战的林晚意都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切割完美的钻戒，比她手上那枚装饰品要璀璨百倍，是真正意义上的鸽子蛋。 月光下，钻石折射出清冷又动人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昏暗的客厅照亮。 顾言深举着那枚戒指，仰头看着她。 他的神态炙热、紧张，甚至带着一丝乞求，完全不见了商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顾总的影子。 “晚意。” 他开口，那份霸道和强势消失不见，只剩下最纯粹的真挚。 “嫁给我。” ------------ 第17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7 巨大的钻石，在昏暗的客厅里，折射出冰冷又纯粹的光。 那光芒映在林晚意的瞳仁里，却没有映进去。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 看着那个单膝跪地的男人。 顾言深，海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之骄子，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仰头望着她。 他的手里，捧着象征永恒的承诺。 那份炙热，那份紧张，那份乞求，毫不掩饰。 林晚意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下一秒，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昂贵的手织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只是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肩膀剧烈地起伏着，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哥哥……” 她终于从指缝间挤出一丝破碎的音节。 “我……我是在做梦吗？” 这副难以置信又喜极而泣的模样，让顾言深的心脏被狠狠地攥了一下，疼，又涨满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急切地想要抚平她所有的不安。 “不是梦，晚意，都不是梦。” 他向前挪动了一下膝盖，试图离她更近一些，用另一只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又怕惊扰了她。 林晚意泪眼婆娑地摇头，那份脆弱感几乎要溢出来。 “我这样的人……我只会花你的钱，给你惹麻烦，还害你和伯母生气……” 她的腔调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自卑和不确定。 “我真的……可以吗？” 【绝了老板，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系统的吐槽适时响起，【你看他那心疼的样子，啧啧，魂儿都被你勾走了。】 林晚意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冷静地欣赏着眼前男人的表情变化。 她的示弱，是递给顾言深的最后一把钥匙。 用以打开他心中名为“愧疚”和“保护欲”的最后一道门。 “傻瓜。” 顾言深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一手搂着她颤抖的背，一手温柔地替她擦去脸颊上怎么也流不完的泪。 “说什么胡话。”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心甘情愿给的。你惹的每一个麻烦，我都甘之如饴地去解决。”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值得。” 说完，他退开一步，重新单膝跪下，郑重地执起她的左手。 冰凉的戒指，缓缓地、坚定地，套上了她的无名指。 尺寸不大不小，完美贴合。 是他早就偷偷量好的。 林晚意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枚璀璨得过分的钻戒，然后，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进了顾言深的怀里。 “我愿意！” 她哭着，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宣泄着自己所有的委屈、不安和狂喜。 “我当然愿意！” 顾言深感受到怀里柔软的身体和滚烫的泪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了实处。 巨大的、无与伦比的狂喜，如同海啸一般将他吞没。 他成功了。 他留住她了。 他抱着她，旋转，大笑，像个得到了全世界糖果的孩子。 而在他狂喜的心跳声中，林晚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冷静地、无声地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监控他的爱意值。】 【我要在数值达到100%的那个瞬间，脱离这个世界。】 【收到，老板。】系统应得干脆利落，【最终收割阶段，启动。】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深彻底陷入了一种筹备世纪婚礼的狂热之中。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会议，将价值几十亿的海外并购案丢给副总，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婚礼的各种繁琐细节里。 从婚礼场地的鲜花品种，到晚宴餐具的定制花纹，他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 整个顾氏集团上下，都知道了总裁即将大婚的消息。 也都知道了，那个叫林晚意的女人，是总裁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 陈宇作为首席特助，已经快疯了。 他看着自家老板为了在几十种喜糖的口味里做出选择，而挂断了欧洲分公司CEO的紧急视频会议，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顾总，这个……其实可以让林小姐来选。”陈宇艰难地建议。 顾言深头也不抬地否决：“她最近在忙着做婚前护理，不能让她为这种小事烦心。” 陈宇：“……” 这他妈是小事吗！ 一个能影响集团全年欧洲市场战略布局的会议，在一个水果硬糖和太妃糖的抉择面前，被无情地挂断了。 陈宇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他默默地退出了总裁办公室，感觉需要含服一粒速效救心丸。 另一边，被认为“不能烦心”的林晚意，正悠闲地躺在顶级美容会所的单人SPA房里，享受着全身精油按摩。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植物香氛。 【老板，苏清雪消失了。】系统向她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嗯？”林晚意连眼皮都懒得抬。 【她家里的赌债被一个神秘账户还清了，然后她就办理了退学手续，昨天晚上连夜离开了这座城市。监控显示，她上了一辆去往边陲小镇的火车。】 系统补充道：【按照规则，任务失败的原世界主角，气运清零后，会被驱逐出核心剧情舞台。说白了，就是系统清理垃圾。】 “知道了。” 林晚意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个手下败将而已，不值得她再投入任何一丝精力。 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待最后的收割。 “力道可以再大一点。”她对一旁的按摩师吩咐道。 时间很快，来到了婚礼的前一夜。 按照习俗，新郎新娘在婚前一晚不能见面。 但顾言深显然不打算遵守这种无聊的规矩。 别墅二楼的衣帽间里，巨大的落地镜前，林晚意穿着那件由意大利顶级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制的婚纱。 婚纱上镶嵌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流淌着银河般的光辉，将她本就完美的容颜衬托得愈发惊心动魄。 顾言深从身后走来，轻轻地拥住了她。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透过镜子，痴痴地看着镜中那个美得不似真人的新娘。 他的新娘。 “真美。”他由衷地赞叹。 林晚意配合地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微微垂下眼睫。 顾言深抱着她，感受着她纤细的腰肢和柔软的身体，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他拥有的财富、地位，在这一刻，都不及怀中这个人的万分之一。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耳垂边，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晚意。” 他的气息温热，带着一丝颤抖。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虔诚，吐出了那三个字。 “我爱你。” 就在那三个字落下的瞬间。 林晚意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精准地响起。 【叮！】 【目标人物顾言深，爱意值100%！】 【主线任务：取代白月光苏清雪，成为男主顾言深的心尖宠——已全部完成！】 ------------ 第18章 总裁的倔强白月光18 【叮！】 【目标人物顾言深，爱意值100%！】 【主线任务：取代白月光苏清雪，成为男主顾言深的心尖宠——已全部完成！】 系统冰冷的宣判，与男人温热的吐息，交织在一起。 林晚意脸上的羞涩与感动没有半分变化。 她缓缓转过身，在顾言深充满爱意和占有的注视下，主动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踮起脚尖。 送上了一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缠绵、都要深情的吻。 顾言深的大脑在一瞬间彻底空白。 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最烈的酒，将他整个人都灌醉了，四肢百骸都泛着醺然的暖意。 他以为这是她对他最炽烈的回应。 是他这场豪赌，最终的胜利。 唇分。 林晚意捧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那双总是水光潋滟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星光。 “我也爱你，言深。” 她的吐息带着甜香，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是“哥哥”，不是“顾先生”，是“言深”。 是独属于伴侣之间的亲密称谓。 顾言深的心脏狂跳不止，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刻升华了。 他幸福地闭上眼睛，想要将这一秒的感觉，永远地、永远地刻进骨髓里。 就在他闭上眼睛回味这无上幸福的瞬间。 林晚意在脑海中，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平静，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脱离。” 【收到。】 下一秒。 顾言深猛地睁开了眼睛。 怀里，空了。 那种柔软的触感，温热的体温，清甜的香气…… 一切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僵在原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手臂还维持着收拢的弧度。 可他的怀抱里，什么都没有。 空气。 冰冷的空气。 “晚意？”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没有人回应。 衣帽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般，一下，一下，砸得他耳膜生疼。 “晚意！别闹了！” 他的腔调开始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他转过身，环顾整个巨大的衣帽间。 没有人。 衣架上挂满了为她定制的华服，梳妆台上还摆着她用了一半的香水。 一切都证明她刚刚还在这里。 可她人呢？ “林晚意！”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吼了出来，那份从容和优雅荡然无存。 他冲出衣帽间，冲进卧室。 没有人。 他冲下楼，把别墅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客厅，厨房，书房，影音室…… 空无一人。 只有那件镶满了碎钻的婚纱，被随意地丢弃在衣帽间的地毯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华丽躯壳，在灯光下反射着嘲讽的光。 他疯了一样冲回衣帽间，将那件婚纱紧紧抓在手里。 布料上，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 可那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冷。 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关系网，去寻找一个叫做林晚意的女人。 他调取了别墅周围所有的监控。 监控显示，她从未离开过别墅。 她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空气里。 人间蒸发。 婚礼当天，新郎失踪，新娘消失。 这场本该是全城瞩目的世纪婚礼，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顾言深把自己锁在那个衣帽间里，三天三夜。 他看着那件婚纱，看着梳妆台上属于她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她消失前的那一秒。 那个吻。 那句“我也爱你，言深”。 那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也是他听过的，最恶毒的诅咒。 …… 冰冷，黑暗，无边无际。 林晚意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黑色的单人沙发上。 这里是系统空间。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与上个世界里那个珠光宝气的顾太太形象判若两人。 【老板，欢迎回来。】 系统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愉悦。 【S级任务“总裁的倔强白月光”已完成，综合评价：SSS+。】 【恭喜老板，您的业务能力再次突破天际。】 林晚意没有理会系统的吹捧。 她只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因为扮演“柔弱美人”而有些僵硬的筋骨。 “结算吧。” 她淡淡地开口。 下一秒，她面前的黑暗中，亮起了一面巨大的光幕。 光幕上，正是那个她刚刚离开的世界。 画面里，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顾言深形容枯槁，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颓废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的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枚他亲手为林晚意戴上的钻戒。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助理陈宇焦急地走进来。 “顾总，董事会那边已经……” 话没说完，一个水晶烟灰缸就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狠狠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滚！” 顾言深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陈宇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男人压抑的、痛苦的喘息。 林晚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就像在看一部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电影。 她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甚至还有心情评价一句。 “比上一个哭得要好看点。” 【上一个世界的男主，在您离开后公司直接破产，最后流落街头了。】系统贴心地补充说明。 “是吗？” 林晚意毫无波澜。 “那是他自己没本事。” 对她而言，那些所谓的男主角，不过是她刷分升级的工具。 工具用完了，自然就该被丢掉。 为工具的下场而产生情绪波动，那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奖励结算完毕。共计获得恶女值150000点，特殊道具“绝对谎言”x1。】 【老板，您的总积分已达到晋升标准，是否现在进行晋升？】 “否。” 林晚意拒绝得干脆利落。 晋升意味着更复杂的规则和更强的对手，她还没玩够。 她喜欢这种在低级世界里，随心所欲、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端起手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 鲜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痕迹。 【收到。那么……我们开始下一个片场？】 系统似乎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 【新世界匹配中……】 【匹配成功！】 【世界类型：都市真假千金。】 【核心梗概：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与重生复仇的真千金。】 林晚意摇晃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轻启红唇，吐出一个饶有兴味的音节。 “哦？” “这次的对手，是重生的？” 【是的，老板。】系统回答，【原世界剧情中，真千金被假千金和她的豪门父母联手打压，最终惨死。但由于世界线异常波动，真千金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怨恨，重生归来了。】 【她的目标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并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血债血偿。】 林晚意笑了。 那笑容里，是嗜血的兴奋。 “有点意思。” 她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传送吧。” 【好的，老板。】 【身份载入中……载入成功：鸠占鹊巢的恶毒假千金——林晚意。】 【祝您，玩得愉快。】 熟悉的失重感传来，林晚意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 第19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 膝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跪在了一片碎玻璃上。 意识回笼的瞬间，林晚意闻到了一股浓重而压抑的檀香。 这里是祠堂。 冰冷，死寂。 庞杂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灌入她的脑海。 陆安然，陆家养了十八年的假千金。 今天，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沈星月，被接回家的第一天。 而她，刚刚因为嫉妒和恐惧，在众人面前对这个衣衫褴褛的真千金恶语相向，咒骂她是回来抢走自己一切的扫把星。 于是，她被陆家如今的掌权人，她名义上的大哥，陆承霄，罚来祠堂跪着反省。 林晚意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啧。 鸠占鹊巢的假千金，重生复仇的真千金。 多么经典，又多么无聊的剧本。 【老板，这次的对手是重生者，自带前世记忆和仇恨buff，难度系数比上个世界的傻白甜高一点哦。】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快。 林晚意活动了一下已经麻木的膝盖，剧痛让她不适地蹙了蹙眉。 “对手？” 她在心里冷笑。 “不过是另一个，高级一点的经验包罢了。” 记忆里，那个叫沈星月的真千金，上一世被原主和陆家父母联手欺压，最终在绝望中惨死。 所以，这一世，她带着满腔怨恨回来，要让所有人血债血偿。 至于那个罚她跪祠堂的大哥陆承霄…… 林晚意整理着原主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关键信息。 陆承霄，陆氏集团的铁腕总裁，性格冷酷，不近人情。他是陆家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对原主这个“妹妹”不冷不热的人。 上一世，他也是唯一一个，在沈星月被所有人排挤时，给过她一丝善意的人。 虽然那丝善意，最终没能救下沈星月的命。 但对重生归来的沈星月而言，陆承霄是她复仇路上，唯一想要争取，也必须争取到的家人和盟友。 林晚意缓缓勾起唇角。 【猎物：陆承霄。】 【对手：沈星月。】 【主线任务：取代重生归来的真千金，成为陆承霄唯一的偏爱与例外。】 “有意思。” 让一个重生者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希望，再次被夺走。 这种感觉，一定很美妙。 就在这时，祠堂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 光线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逆着光站在门口。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裙子的女孩。她很瘦，面色蜡黄，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与她年龄和外表极不相称的阴鸷与仇恨。 是沈星月。 她正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林晚意，那毫不掩饰的快意，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是的，就是这样。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陆安然这个冒牌货羞辱，被她罚跪。 这一世，一切都反过来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要让陆安然，体会她曾经受过的所有痛苦，十倍，百倍！ 而在沈星月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气场迫人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五官深邃，轮廓分明，只是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陆承霄。 他的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林晚意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知道错了吗？” 他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像冰。 沈星月期待地看着这一幕。 她等着陆安然像前世一样，歇斯底里地狡辩，怨恨地咒骂。 然后，大哥就会对她更加失望，更加厌恶。 然而。 跪在地上的女孩，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泪水，和一种被全世界抛弃般的惶恐与不安。 她的嘴唇哆嗦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敢说。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她竟然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一点一点地，朝着陆承霄的方向爬了过去。 动作狼狈，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卑微。 “大哥……” 她终于爬到了陆承霄的脚边，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光洁如新的西装裤脚。 布料昂贵，而她的指尖冰凉。 “我错了……” 她的哭腔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承霄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 他厌恶任何人的触碰。 可当他低头，看到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时，准备脱口而出的呵斥，却莫名地卡在了喉咙里。 林晚意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她仰着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调，解释着自己的“恶行”。 “我不是故意对姐姐不好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怕你们有了亲姐姐，就不要我了……” “我怕你们会把我赶出去……我从小在陆家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的话说得语无伦次，却将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在真千金回来后，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不安，表现得淋漓尽致。 说完，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松开了陆承霄的裤脚。 然后，她转向了一旁，那个已经完全愣住的沈星月。 她对着沈星月，哭得更凶了，甚至直接跪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我不该嫉妒你……” “你回来真好，真的，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只要别赶我走，好不好？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祠堂里，只剩下她压抑的、绝望的哭声。 一声又一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陆承霄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他看着地上那个哭得全身发抖的女孩，心中那座坚冰一样的堡垒，莫名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而一旁的沈星月，脸上的快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表演得天衣无缝的女人，双手在身侧用力地收紧，指甲深深地嵌进了皮肉里。 不对。 这不对！ ------------ 第20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2 前世的陆安然，这个时候明明是满脸不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说她就算回来也抢不走属于她的一切！ 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女人，为什么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瞬间缠上了沈星悦的心脏。 她的复仇之路，在第一步，就出现了她无法掌控的偏差。 也就在这时，林晚意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轻快的提示音。 【叮！新世界新手任务发布：在与男主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中，获得他的初步怜悯。】 【任务完成！奖励恶女值+200！】 祠堂里机械的提示音消散。 空气中除了浓重的檀香，还多了一种紧绷的，几乎要炸裂的死寂。 陆承霄一动不动地站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投射进来的光。他昂贵的西装一尘不染，与几秒前还蜷缩在他脚边，抓着他裤脚的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句话，在他空旷的脑海里回响。 “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一种陌生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刺痛感。他是一个只与数字，合同和冰冷事实打交道的人。情绪是负资产，那样一句话本该毫无意义。 然而，它不是。 沈星月看见了他那瞬间的静止。一股冰冷的，比任何惩罚都更让她恐惧的寒意，盘踞在她的心头。 不对。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上一世，陆承霄是唯一给过她一丝善意的人。他是她在这个冰冷家庭里唯一的希望。他应该最能看清陆安然的恶毒。 她不能让他被蒙骗。 “大哥！” 她的叫喊尖锐，划破了宁静。 “你别被她骗了！她都是装的！” 沈星月用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女孩，“你来之前，她还在咒骂我！说我是扫把星，是回来抢走一切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她的控诉悬在空中，充满了正义的愤怒。 可她等来的不是认同，而是陆承霄身体的僵硬。那变化很细微，但确实存在。 她的话，本意是揭穿谎言，但在那一片狼藉的，颤抖的悲伤面前，却显得无比刺耳和咄咄逼人。这让她看起来才像是那个欺凌者，对一个已经缴械投降的人不依不饶。 陆承霄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那不是针对地上那个哭泣的女孩。 而是针对她。 他终于开口，吐出的字眼依旧简短，依旧冰冷，但那股审判的锋利感消失了。 “起来。” 这命令，是对林晚意说的。 沈星月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竟然不打算继续追究了。他就这么放过了她。 陆承霄甚至没再看沈星月一眼，他微微侧身，对着身后阴影里候着的佣人吩咐。 “送她回房休息。”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林晚意的肩膀因为看似解脱的抽泣而抖动着。她用手撑着地面，动作缓慢而不稳。 “谢谢大哥……谢谢你……” 她试着站起来。那双跪了许久的膝盖，戏剧性地一软。她的身体晃了晃，一个即将散架的脆弱娃娃。 “啊……” 一声轻呼从她唇边溢出，整个人向前栽倒。 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条有力的手臂猛地伸出。 陆承霄动了。那是一个纯粹的本能动作，一种阻止易碎品在眼前摔碎的下意识反应。他的手扣住了她的上臂，稳住了她。 接触很短暂。他掌心的温度只透过她单薄的衣料一秒钟。 但对沈星月来说，这一秒被拉长到了永恒。 她僵在原地，看着她最后的希望，她唯一的潜在盟友，扶着她死敌的手臂。那个他本该最厌恶的人。 一股铁锈味涌上她的喉咙。那早就掐进肉里的指甲，终于刺破了皮肉。尖锐的痛感，远不及她胸腔里燃烧的怒火。 一个佣人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晚意。 陆承霄像是碰到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收回手，一丝烦躁从他脸上闪过，为自己那不受控制的举动。 “扶她回去。”他再次对佣人下令，语调恢复了之前的疏远和冷漠。 林晚意虚弱地靠在佣人身上，一张小脸苍白，挂着泪痕。在被扶着经过沈星月身边时，她始终低着头，一副羞愧又脆弱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一股胜利的嗡鸣正贯穿她的四肢百骸。 …… 陆安然那间公主风格的卧室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佣人看她状态不佳，关切地问：“安然小姐，需要给您拿点药酒揉揉膝盖吗？” 林晚意虚弱地摆摆手，“不用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的，小姐。” 门外的脚步声一消失，转变就在瞬间发生。 颤抖停止了。 泪水也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无踪。 林晚意平稳地走到落地镜前，身姿挺拔，没有半分刚才的虚弱。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张卸妆湿巾，开始有条不紊地，擦拭脸上的泪痕。 镜中的女孩很美，但那份神态却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空白。 【老板，您刚才的表演简直是神来之笔！教科书级别的‘鳄鱼的眼泪’！】系统欢快地在她脑中响起。 林晚意没理会，她在评估收益。 【目标人物：陆承霄。怜悯值+10，厌恶值-5。】 【对手：沈星月。仇恨值+100。】 【开局漂亮！我们成功在目标心中种下了第一颗怀疑与怜悯的种子，同时把对手气了个半死。她的重生优势已经出现裂痕了！】 怜悯值。一种有用，但终究低级的情感货币。它能让人放下戒备，却无法催生忠诚与痴迷。 它只是一把钥匙。 一把用来开启陆承霄那扇紧锁心门的钥匙。 而现在，她已经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她把用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祠堂里已经空无一人。 沉重的木门被关上，房间重新陷入昏暗和肃穆。檀香的气味挥之不去。 陆承霄独自站在刚才的位置，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视线落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那是林晚意刚刚跪过的地方，是她爬向他，最后绝望地瘫软在地的地方。 ------------ 第21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3 那张布满泪痕，充满被抛弃的原始恐惧的脸，在陆承霄的脑中反复播放。 这是一种陌生而不受欢迎的侵入。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席卷了他，搅乱了他一贯平静有序的世界。 他分不清这烦躁是源于她那场戏剧性的表演，还是沈星月不合时宜的爆发，又或是自己那个荒唐的，下意识扶住她的动作。 他转身，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空寂的祠堂里发出唯一的，清脆的声响。 他大步走了出去，将一地戏剧的残影抛在身后。 可那张哭泣的脸，却是一个固执的，甩不掉的影子，跟随着他。 陆承霄没有回客厅，而是直接上了二楼书房。 这是他的领地，一个由黑白灰三色构成的，绝对理性的空间。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木质香氛，和他熟悉的，代表秩序的味道。 他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股市曲线和财务报表。 这些是他最熟悉的东西，是他世界的基石。 然而今天，那些红绿的线条和冰冷的数字，却无法让他集中精神。 他闭上双眼，试图用强制的冥想驱逐杂念。 然而，没用。 那双含着泪的，仰视着他的眼睛，又一次浮现。 还有那句颤抖的话。 “我怕你们有了亲姐姐，就不要我了……” “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陆承霄烦躁地睁开眼。 他伸手去拿桌上的钢笔，指尖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相框。 他顿了一下，拿起了那个相框。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笑得灿烂又骄纵。她骑在一个少年的脖子上，手里挥舞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糖。 那个少年，就是十几岁的他。 这是陆安然八岁生日时拍的。那天他刚从国外回来，被她缠着去了游乐园。他一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地方，却破天荒地陪她玩了一整天。 照片里的他，脸上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不情愿的纵容。 陆承所有人都宠着陆安然，但他不一样。他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作为陆家一份子的身份。 可现在，这个身份被动摇了。 而她用那种最卑微的方式，向他展示了被连根拔起的恐惧。 陆承霄将相框重重地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被不属于商业范畴的情绪所干扰的感觉。 与此同时，陆安然的卧室。 房门被轻轻敲响。 林晚意刚刚换下一身狼狈的衣服，正准备去冲个澡，闻声停下脚步。 “谁？” “安然小姐，是我，张妈。”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妇人声音。 张妈是陆家的老佣人，算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是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 林晚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让整个人重新带上一种疲惫和脆弱感，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张妈。”她的嗓子还带着刻意维持的沙哑。 张妈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牛奶和一小碗姜糖水。她看着林晚意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心疼地叹了口气。 “小姐，我给你煮了点姜糖水，你跪了那么久，驱驱寒气。” “谢谢张妈。”林晚意顺从地接了过来。 “快喝了吧。”张妈把托盘放在桌上，又忍不住开口，“小姐，你也别太难过了。先生和太太他们只是一时……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她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个家，就是你的家。” 这句话，和林晚意在祠堂里说的话，奇妙地重合了。 林晚意捧着温热的姜糖水，适时地，又落下两滴眼泪。 “可是……姐姐回来了。我……我今天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傻孩子。”张妈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星月小姐刚回来，大家心里都向着她，这是人之常情。你以后对她好一点，慢慢的，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吗？”林晚意抬起头，用一种充满不确定和依赖的眼神看着她。 “真的。”张妈肯定地点头，“你就是想得太多，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别怕，有我们在呢。” 这个“我们”，指的自然是家里这些看着她长大的佣人。 林晚意成功地从这位老人身上，汲取到了她需要的情绪价值和信息。 陆家的下人，对她这个假千金，是有感情基础的。 这是她可以利用的另一张牌。 “谢谢你，张妈。”她低低地说，“我喝了它就休息。” 送走张妈，林晚意关上门，脸上的脆弱再次褪去。 她慢条斯理地喝完那碗姜糖水，胃里升起一股暖意。 很好。 连一个佣人都懂得趋利避害，懂得安抚未来的不确定性。 那么沈星月呢？ 那个只知道凭借重生记忆横冲直撞的蠢货，现在在做什么？ 大概，正在为自己今天的失败而气急败坏吧。 沈星月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从梳妆台上扫落的昂贵护肤品碎了一地，玻璃渣和乳液混合在一起，散发着昂贵又颓败的气息。 她站在房间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手背上，一道血痕清晰可见，是被碎裂的玻璃瓶划伤的。 但她感觉不到痛。 她满脑子都是陆承霄扶住林晚意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那个她上一世临死前，唯一为她流露过一丝不忍的男人。 这一世，他竟然为了陆安然那个骗子，对自己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安然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应该是骄纵的，恶毒的，不甘心的！她应该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而不是跪在地上哭！ 她变了。 这个认知让沈星月浑身发冷。 她的重生，她最大的金手指，就是预知。可现在，剧情从第一步就开始偏离，她的优势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想办法，让陆家所有人都看清陆安然的真面目。 大哥不行，那就从别人身上下手。 ------------ 第22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4 陆家的晚餐，在一片死寂中开始。 长长的红木餐桌，精致的骨瓷餐具，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却压不住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陆正宏和姜淑夫妇坐在主位，他们笨拙地，几乎是讨好地，为身边的沈星月夹菜。 “星月，尝尝这个清蒸鱼，张妈的手艺，你小时候就……”陆正宏的话说了一半，自己卡住了。 她的小时候，根本不在这里。 姜淑连忙打圆场，把一块虾仁放进沈星月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沈星月顺从地扮演着一个历经磨难、终于归家的女儿角色，她低着头，轻声说：“谢谢爸，谢谢妈。” 可她的余光，却一直锁定在餐桌的另一端。 那里坐着林晚意。 她像一个透明的影子，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白瓷碗里，米饭堆得整整齐齐，却一粒未动。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居家服，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整个人在华丽的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无比扎眼。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场“合家团圆”的无声讽刺。 姜淑的注意力，终于从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身上，分了一丝给养女。 “安然，你怎么不吃？”她的问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仿佛林晚意的不动筷，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抗议。 她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想放进林晚意的碗里。这是原主陆安然从小最爱吃的菜。 然而，就在姜淑的筷子伸过来的一瞬间。 林晚意做出了一个反应。 她整个人猛地向后一缩，肩膀瑟缩着，像是被惊吓到的小鹿，避开了那块即将落入碗中的里脊肉。 动作幅度不大，却清晰地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视线里。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姜淑举着筷子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进退不得。 一股难堪和痛心混杂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她只是想夹个菜，怎么就好像要伤害她一样？ 陆正宏的动作也停了。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自顾自用餐的陆承霄，也停下了切割牛排的动作，抬起头。 沈星月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对，就是这样。 让所有人都看看，陆安然是多么小气，多么容不下人，连一顿饭都要闹脾气。 可这股快意，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因为林晚意抬起了头。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补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妈妈……我，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瑟缩，但那个动作，配上她此刻苍白脆弱的模样，已经替她解释了一切。 ——她害怕，她在不安，她在这个家里，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姜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十八年的养育之情，不是假的。她看着林晚意那副惶恐的样子，愧疚感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是他们忽略了她。 从沈星月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亲生女儿身上，把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孩子，彻底晾在了一边。 这顿饭，再也吃不下去了。 草草结束后，一家人移步到客厅。 陆正宏和姜淑正拉着沈星月，商量着要将她现在住的客房，按照她的喜好重新装修。 沈星月享受着这份迟来的弥补，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让父母和大哥，更加厌恶陆安然。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缩在单人沙发里的林晚意，忽然站了起来。 客厅里所有人的交谈，都因为她这个突兀的动作而停止了。 她走到客厅中央，站在水晶吊灯明亮的光线下，却好像随时会消失在阴影里。 “爸，妈。”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还带着一丝晚餐时就有的沙哑。 “姐姐回来了，这个家……才算是真的完整了。” 她先是露出了一个懂事的，欣慰的笑容，可那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就碎了。 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我在这里，只会让大家为难，让姐姐不开心。” “所以……我想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错愕的陆正宏和姜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想搬出去住。” “这个家，本来就应该只有姐姐一个女儿。我占了她的位置十八年，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懂事得让人心碎。 沈星月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搬出去？ 陆安然竟然主动提出要搬出去？ 这本该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她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将自己置于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如果她表示同意，那她就坐实了“容不下养姐”的恶毒名声，会让刚刚对她产生愧疚的父母怎么想？ 如果她开口挽留，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胡说什么！” 陆正宏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拍沙发扶手，又惊又怒。 姜淑更是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林晚意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安然，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什么叫搬出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们……我们只是……只是星月刚回来，一时没顾上你，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养育了十八年的感情，在这一刻，被她一句“搬出去”彻底引爆。 愧疚，心疼，还有一丝被“抛弃”的恐慌，让姜淑的眼圈也红了。 “不许走！你哪儿都不许去！” 林晚意只是哭着摇头，“妈，你别这样。我留下来，大家都会不开心的。姐姐她……她会觉得我抢了她的东西……”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向一旁僵立的沈星月。 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沈星月身上。 沈星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被架在火上烤。 这场戏里，林晚意是懂事退让的受害者，父母是愧疚自责的大家长，而她，什么都没做，就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罪人。 ------------ 第23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5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个始终没有波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搬。” 是陆承霄。 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财经杂志，身体微微前倾，视线穿过客厅，准确地落在林晚意身上。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地简短，没有温度。 “安分点就行。”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句警告，而非安抚。 可这句警告，却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闹剧。 也彻底断绝了沈星月最后一丝，希望林晚意被赶出去的念想。 林晚意慢慢止住了哭泣，她抬起挂着泪珠的睫毛，看向陆承霄的方向，低低地，顺从地应了一声。 “……谢谢大哥。” 陆承霄没有回应，只是那道停留在他妹妹身上的视线，比平时长了半秒。 深夜，公主风格的卧室里一片安静。 林晚意洗完澡，换上丝质睡袍，脸上没有半分白天的脆弱和悲伤。 她走到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您好，是卓越房产吗？” 【老板，高啊！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沈星月的路给堵死了！】系统的声音兴奋得快要破音。 林晚意没有理会它，对着电话那头，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调继续说。 “我想找一套小户型的公寓，租金不是问题。” “地段有要求，最好是在陆氏集团总部大楼附近，步行十分钟内能到的那种。” 电话那头的中介立刻热情地回应起来。 而林晚意的脑海里，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叮！高阶绿茶行为：以退为进，已触发。】 【恭喜宿主精准拿捏目标及对手心理，制造完美困局，奖励恶女值+300！】 第二天，沈星月起得很早。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重生是她最大的底牌，而记忆，就是她最锋利的武器。 根据前世的记忆，今天陆承霄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会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中途他不会有任何进食时间，而他那被折腾多年的胃，会在下午三点准时发作，疼痛难忍。 前世，就是在那一天，她偶然从张妈口中得知他胃痛的消息，心急如焚，手忙脚乱地想去关心，却连他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这一世不同了。 她要抢占先机。 她一早就进了厨房，挽起袖子，亲手淘洗上好的小米，将新鲜的山药去皮切块，又切了细细的姜丝备用。 别墅里的佣人张妈看到她这副模样，惊讶得差点打翻手里的牛奶。 “星月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这些粗活让下人来就好了，可别伤了您的手。” 沈星月露出了一个练习过许多次的温婉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和一丝大小姐的矜贵。 “没关系张妈，我想亲手给大哥做点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所有食材放进一个精致的白瓷砂锅里，加上纯净水，开小火慢熬。 “他工作那么辛苦，每天都那么累，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想尽点心意。” 这番话，听得张妈眼里的疼爱和赞许几乎要溢出来，她连连点头，对这个失而复得的真千金好感倍增。 “还是星月小姐懂事，知道心疼大哥。不像安然小姐，只会闹脾气。” 张妈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可那句对比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沈星月的耳朵里。 沈星月享受着这种赞许和偏爱。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谁才是陆家真正贴心的女儿。陆安然那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只会用眼泪和示弱来演戏博取同情，而她，才是真正用行动关心家人的人。 砂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米香和山药的清甜渐渐弥漫了整个厨房。 这锅粥，不仅仅是食物。 这是她吹响反击号角的武器，是她夺回一切的开始。 下午两点半，沈星月算准了时间，将精心熬煮了数个小时的养胃粥装进一个昂贵的银灰色保温桶里，亲自开车，前往陆氏集团总部。 陆氏集团的总部大楼，是这座城市最显著的地标之一，通体由深色玻璃幕墙构成，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而权势的光，令人望而生畏。 她提着保温桶，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带着重生以来最自信从容的微笑，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铺着光亮大理石的一楼大堂。 “您好，我找陆承霄陆总。”她对前台接待的女士说，音调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炫耀，以及恰到好处的亲昵和矜持。 “我是他的妹妹，沈星月，来给他送午餐。”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在电脑上迅速查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歉意地对她说：“抱歉，这位小姐，陆总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他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这个回答在沈星月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他在开会。”沈星月胸有成竹，笑容不变，“他从早上开到现在，肯定没吃饭。我就是担心他的胃，特地来给他送点吃的，麻烦你打个电话，让陈助理下来拿一下就好。” 她相信，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陈助理一定会立刻下来。 然而，前台小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脸上完美的笑容瞬间僵住。 “是这样的，小姐。”前台的笑容依旧标准，但多了几分公式化，“陆总的午餐，在一小时前已经送到了。” 什么？ 沈星月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送到了？谁送的？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反驳，音调都变了，“他根本没时间吃……” “确实已经送到了。”前台小姐的耐心显然有限，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在旁边的休息区稍等片刻。” …… 三十六楼，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群，整个城市的核心区都匍匐在脚下。 陆承霄按着太阳穴，结束了长达五个小时的跨国视频会议，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助理陈默敲门进来。 “陆总，这是您的午餐。” 陆承霄抬起头，视线落在陈默手上提着的东西上，动作停顿了。 ------------ 第24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6 那是一个十分眼熟的，樱花粉色的精致保温桶。 那是……陆安然的东西。 他有印象，那是她去年生日时，母亲姜淑送给她的礼物。她宝贝得不得了，平时只用来装些她自己喜欢的花茶和水果，从不假手于人。 一股说不清的不悦感浮上心头。 她又在搞什么把戏？ “谁送来的？”他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会议而有些干涩。 陈默恭敬地回答：“是安然小姐派家里的司机送来的。司机说，安然小姐猜到您今天开长会，肯定又忘了吃饭，所以一早就让厨房炖了暖胃的汤，特意叮嘱，一定要让您趁热喝。” 陆承霄的动作凝滞了一下。 猜到？ 他打开了那个与整个办公室风格格格不入的樱花粉色保温桶。 里面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汤羹，而是一碗清淡的，熬得恰到好处的小米山药粥。米粒已经完全熬得软烂，汤汁浓稠，温度也是刚刚好的适口。 粥的旁边，还用一个配套的小分格盒子装着两样爽口的小菜，一碟酱黄瓜，一碟海带丝。 在保温桶的盒盖内侧，贴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 上面是一行娟秀又带着点刻意工整的稚气字迹。 “大哥，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呀。” 落款处没有写名字，而是画了一个小小的，有点歪扭的笑脸，旁边跟着两个字。 “安然”。 陆承霄盯着那张便利贴，几秒钟没有动作。 他不爱吃早餐，开会时忘记午餐更是常态，这个伤胃的习惯，连他自己都习以为常，不甚在意。这么多年，也只有母亲姜淑偶尔会念叨两句，但她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天。 陆安然……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温热的，带着米香的暖流，顺着食道滑进空荡荡的胃里，瞬间驱散了那股熟悉的，正在酝酿的隐隐灼痛感。 很舒服。 一种陌生的，被妥帖照顾的感觉，悄无声息地包裹了他。 …… 与此同时，陆家别墅。 林晚意正悠闲地坐在花园的白色秋千上，一边慢条斯理地涂着新买的酒红色指甲油，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 【老板，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会胃痛？难道你也有预知能力？】系统的电子音里满是崇拜。 林晚意抬起手，对着阳光吹了吹刚刚涂好的蔻丹，漫不经心地回答。 “预知？”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原主陆安然，暗恋了她名义上的大哥陆承霄整整十年。她就是一个移动的人形数据库。陆承霄的生日，他的忌口，他喜欢的衬衫颜色和袖扣款式，他开会时下意识会转动左手无名指戒指的小习惯……她比他自己记得都清楚。” “前世的她，也知道今天陆承霄会胃痛。但那个蠢货骄纵惯了，只会气冲冲地打电话过去质问他为什么不吃饭，结果自然是被厌烦的陆承霄冷漠地挂断电话，好感度不升反降。” “真是……一手顶级的牌，打得稀烂。” 【所以，你只是利用了原主的记忆库？】系统恍然大悟。 “不然呢？”林晚意开始涂另一只手，动作优雅，“对付一个自以为是的重生者，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她不知道的‘过去’来打败她。” “她以为自己掌握了剧本，却不知道，我拿到的，是剧本的完整设定集。” …… 陆氏集团大堂。 沈星月没有走。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 她就坐在大堂角落的沙发上，死死盯着那几部VIP电梯口的方向，手里那个同样精致的银灰色保温桶，此刻显得无比讽刺和碍眼。 终于，其中一部电梯的门无声滑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陈默。 他的手上，正提着一个刺眼的樱花粉色保温桶。 沈星月的心猛地一沉，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看见陈默快步走到大门口，将那个保温桶交给了一个正在路边等候的司机。 那个司机，她认得，是陆家的老李。 最让她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的是，陈默在交接时客气地说了一句。 “麻烦转告安然小姐，陆总都吃完了。” 吃完了。 都吃完了。 这五个字，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清晰得仿佛就在她耳边炸开，变成了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沈星月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司机老李接过那个空了的保温桶，恭敬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拉开车门离去。 她手里自己亲手熬煮了几个小时，还带着温热的粥，瞬间变得冰冷而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怎么会？ 陆安然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应该在家里因为昨天的事情闹脾气，在嫉妒自己，在想方设法博取父母的同情，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比自己还先一步！ 这不合常理！这根本不可能！ 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和屈辱涌上心头，她收紧了手指，昂贵的指甲油深深陷进皮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也就在这一刻，远在陆家花园里，正准备涂第二个指甲的林晚意，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清脆的提示音。 【叮！成功截胡对手“贴心关怀”剧情，让其重生优势失效，制造强烈心理落差，奖励恶女值+500！】 【恭喜宿主！解锁新技能：楚楚可怜LV.1！】 沈星月提着那个已经冰凉的保温桶回到陆家时，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即将爆炸的边缘。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拧开盖子，将那锅她亲手守着炉火，精心熬煮了几个小时的粥尽数倒进了马桶。 她按下冲水阀。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漩涡卷走了一切。 她听着那声音，就好像能冲刷掉今天所受的奇耻大辱。 可那股屈辱感，反而愈发清晰，盘踞在心头，灼烧着她的理智。 陆安然。 陆安然！ 那个女人，她一定是在哪里监视着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 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做得那么凑巧！ 沈星月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昂贵的地毯被她踩得不成样子。 重生以来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复仇之路，对那个她以为自己了如指掌的剧本，产生了动摇。 ------------ 第25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7 前世的陆安然，骄纵愚蠢，就是一个被宠坏的草包，除了仗着父母的宠爱耀武扬威，一无是处。 可现在的这个，冷静，狠毒，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计算，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 她完全是另一个人。 不行。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攥紧了手指，上好的指甲油深深陷进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大哥陆承霄那边暂时走不通，那就从别的地方下手。 她还有别的棋子。 父母。 尤其是母亲姜淑。 母亲的心最软，也最疼爱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只要让母亲看清陆安然那个冒牌货的真面目，她在这个家就多了一个最强大的盟友。 对，就这么办。 沈星月停下脚步，混乱的思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第二天，机会来了。 姜淑因为昨天晚餐时，林晚意提出要搬出去住的事情，对那个养女心怀愧疚，连带着对这个刚回来的亲生女儿也多了一丝疏忽的歉意。 为了弥补，她主动提出带沈星月去逛街。 城中最高端的百货商场，任她挑选。 “星月，妈妈给你准备了一张副卡，没有额度限制，今天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跟妈妈客气。” 在前往商场的劳斯莱斯里，姜淑慈爱地拉着沈星月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沈星月压下心中因为昨天的羞辱而残留的不耐，顺从地靠在姜淑肩上，努力扮演着一个乖巧温顺的女儿。 她很清楚，时机到了。 “妈。” 她斟酌着开口，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担忧和真诚。 “我知道您心疼安然，毕竟养了她十八年，感情肯定很深。但是……您真的要小心她一点。” 姜淑抚摸她手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车内平稳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丝凝滞。 沈星月继续加码，她坐直了身体，认真地注视着母亲的侧脸。 “您别被她骗了。她从小就最会装可怜，您不记得了吗？每次在学校闯了祸，或者跟别人闹了不愉快，只要她一哭，爸爸和您就什么都原谅她了。她心机特别深，根本不是您看到的那么单纯无害。” 这番话，她说得情真意切。 因为这每一个字，都是她前世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然而，这番血淋淋的教训，落在姜淑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昨天林晚意在客厅里哭着要搬走，说要把一切都还给姐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份懂事和退让，那份小心翼翼的委屈，让姜淑的心到现在还揪着疼。 现在亲生女儿又说这种话，这让她不由得觉得，沈星月有些……咄咄逼人。 甚至有点容不下人。 “星月。” 姜淑脸上的慈爱淡了些许，她抽出自己的手。 “安然她……她只是个被我们惯坏了的孩子，没什么坏心眼的。你刚回来，可能对她有点误会，以后你们姐妹多相处相处就好了。” 沈星月的心凉了半截。 误会？ 怎么会是误会？ 她怎么就不明白！那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妈，我没有误会！她真的……” 她还想再说什么，车已经平稳地停在了商场门口。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两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商场，姜淑带着她直奔三楼的奢侈品女装区。 沈星月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她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母亲已经被骗了十八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过来的。 就在她被几个热情的导购簇拥着，挑选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时，身旁的姜淑忽然停下了翻看衣架的举动。 “咦？那不是安然吗？” 顺着姜淑的视线看过去，沈星月也愣住了。 不远处，并不是她们所在的女装区，而是……婴儿用品区。 林晚意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身形看起来格外单薄。 她正怔怔地看着货架上一排粉色的小鞋子，小到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 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悲伤里，与周围温馨可爱的环境格格不入。 沈星月的心里，警铃大作。 她又想搞什么鬼？ 在这种地方，摆出这种姿态，绝对没安好心！ “安然！” 姜淑已经完全没了逛街的心思，提步走了过去，开口叫她。 林晚意像是被这声呼唤吓了一跳，肩膀猛地一缩，受惊地转过身来。 当她看到姜淑和沈星月时，那张小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货架，掩饰着什么。 “妈，姐姐。你们……你们也来逛街啊。” 她的笑容很勉强，清澈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悲伤。 姜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她根本没有理会林晚意的问候，而是直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安然，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看这些婴儿用品做什么？”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林晚意伪装出来的所有坚强。 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叮！技能：楚楚可怜LV.1，已发动。】 林晚意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和她的心跳一样平稳。 而她的表现，却是一个即将崩溃的，被全世界抛弃的少女。 “我……”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细弱得像蚊子哼哼，几乎要碎在空气里。 “我……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这里的娃娃鞋好可爱……”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欲盖弥彰。 任谁都能看出她言不由衷。 姜淑更心疼了，她追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妈妈说。” 林晚意死死咬着下唇，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挣扎，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音调，断断续续地开了口。 “我……我想起小时候了……” “妈妈你以前……总叫我……叫我小宝贝……” “你说我永远是你的小宝贝……” “现在……现在姐姐回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滑落，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上写满了被抛弃的恐惧和无助。 ------------ 第26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8 “她才是你真正的宝贝了……我只是个冒牌货……我有点害怕，我怕妈妈以后……不再疼我了……” 这番剖白，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箭，精准地射进了姜淑内心最柔软，也最愧疚的地方。 是啊。 她确实总叫安然“小宝贝”。 这个称呼，她叫了整整十八年，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愧疚，心疼，自责。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冲垮了姜淑的理智。 “傻孩子！” 姜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林晚意紧紧搂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带着无限怜惜地抚着她因为抽泣而颤抖的后背。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永远都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满脸错愕的沈星月。 那一眼里，带着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责备。 那是在说：你看，你把妹妹逼成什么样了！ 沈星月如遭雷击。 她僵在原地，看着那对在婴儿用品区紧紧相拥的母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做了什么？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想提醒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要被一个巧言令色的骗子蒙蔽！ 结果呢？ 结果在母亲的眼里，她反而成了那个尖酸刻薄，欺负“妹妹”，逼得“妹妹”没有安全感的恶人！ 荒唐！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剧痛。 她死死盯着被姜淑抱在怀里的那个女人。 就在这时，林晚意微微侧过脸，越过姜淑的肩膀，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张挂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脆弱不堪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转瞬即逝的，带着无尽挑衅和嘲弄的微笑。 那不是一个柔弱少女该有的表情。 那是一个得胜的将军，在轻蔑地欣赏着手下败将的狼狈和无能。 【叮！技能“楚楚可怜”首战告捷。】 【目标人物姜淑，对宿主怜爱值+20，对对手沈星月，隔阂值+10。】 …… 为了正式向整个上流社会介绍沈星月，陆家举办了一场极尽奢华的欢迎宴会。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璀璨夺目，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沈星月穿着一身高定星空渐变色礼服，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挽着父亲陆正宏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而矜持的微笑，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与赞叹。 “陆董，恭喜啊，找回了这么漂亮的亲生女儿！” “星月小姐真是气质出众，一看就是陆家的血脉。” 姜淑站在一旁，满脸的骄傲与欣慰。她看着自己光芒四射的女儿，觉得过去十八年的遗憾，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圆满。 这是属于她的夜晚，是她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归来的舞台。 沈星月享受着这一切。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展示着自己最华丽的羽毛。 她知道，今晚的高潮还未到来。她准备了一首难度极高的钢琴曲，那首曲子在前世为她赢得了无数赞誉，奠定了她才女名媛的地位。今晚，她要重现辉煌。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她最想看到的人。 陆承霄。 他独自站在落地窗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与宴会的喧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没有看她，这让沈星月心里略有不快，但她并不着急。 等一下，等她坐到那架施坦威三角钢琴前，他一定会为她侧目。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晚意来了。 她没有像沈星月那样盛装出席。她只穿了一件款式极为简约的月白色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首饰都没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素净。 她的出现，与整个宴会的浮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像来参加宴会的，更像一个误入凡尔赛宫的，格格不入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没有走向人群，而是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坐了下来，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副落寞又孤单的样子，立刻引来了不少若有若无的同情。 “那就是陆家的那个养女吧？真可怜。” “亲生的回来了，她现在肯定很尴尬。” “嘘，小声点。不过她今天穿得也太素了，跟个服务生似的。” 这些议论，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沈星月的耳朵里。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装模作样。 又是这种博取同情的低级手段。 姜淑也看到了林晚意，她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想走过去说她两句，却被陆正宏拉住了。 “算了，今天星月是主角，别节外生枝。” 姜淑只好作罢，但心里对林晚意这种“不上台面”的行为，又多了一分不满。 终于，晚宴过半，主持人走上台，用激昂的语调宣布：“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晚最闪耀的明珠，沈星月小姐，为我们带来一曲精彩的钢琴演奏！” 全场掌声雷动。 沈星月提起裙摆，优雅地鞠了一躬，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向宴会厅中央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她坐下，试了试音，然后将纤长的手指放在了琴键上。 悠扬而复杂的旋律立刻流淌而出。 那是一首技巧艰深，情绪饱满的曲子。沈星月弹得很好，几乎无可挑剔。 一曲终了。 全场爆发出掌声。 沈星月站起身，再次优雅地鞠躬。她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视线第一时间投向了陆承霄所在的方向。 她期待看到他眼中的惊艳与赞许。 然而，她失望了。 陆承霄确实在看她这个方向，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她身上。他甚至没有鼓掌，只是礼节性地举了举酒杯，随即就转过头，继续和身边的以为长者交谈。 那掌声，热烈却短暂，更像是出于礼貌，而非发自内心的震撼。 沈星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另一处，一个更小的圈子，却渐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 第27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9 陆正宏正陪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欣赏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古画。 那位老者，是国内书画界的泰斗，文怀山，文老。 “正宏啊，你这幅《秋山问道图》收得不错，是宋代大家李唐的真迹。”文老抚着胡须，不无感慨，“只可惜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去追捧那些西方的油画、现代艺术，对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瑰宝，是越来越没兴趣了。” 陆正宏只能在一旁附和地笑着。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细弱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文爷爷，您说得不对。”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们循声望去，才发现那个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养女陆安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 文老也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 林晚意似乎被这么多人的注视吓到了，她往后缩了缩，小声地，却又很清晰地继续说：“不是年轻人不懂欣赏……是……是这幅画，挂得不对。” “胡说八道！”陆正宏当即呵斥，“安然，这里没你的事，别在这儿捣乱！” “爸，我没有……”林晚意委屈地红了眼眶，却还是鼓起勇气，指着那幅画。 “李唐的画，以斧劈皴闻名，笔法劲峭，气势雄伟。您看这山石的轮廓，用笔果断，墨色淋漓，有一种万钧雷霆之势。这画的是秋山，但画的更是画家胸中的一股不平之气。”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可您把它挂在这里，灯光从正上方打下来，太亮了，反而冲淡了水墨的层次感，让那股‘势’散掉了。而且……而且它旁边挂的是一幅花鸟小品，意境完全不搭，更显得它孤零零的，突兀。” 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做了最后的总结。 “它不是不好，是它在这里，太寂寞了。”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女孩。 就连准备呵斥她的陆正宏，也愣在了当场。 这些话，从一个他们印象中只会哭闹、骄纵的草包大小姐嘴里说出来，简直匪夷所思。 文怀山脸上的意外，已经彻底转为了惊艳和欣赏。他快步走到林晚意面前，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你继续说！你对这画还有什么看法？” “我……我叫陆安然。”林晚意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就是瞎说的，文爷爷您别当真……” “不是瞎说！你说的太对了！”文老兴奋得满脸通红，“这画挂在这里，确实是委屈了它！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还懂些什么？” 宴会的焦点，在不知不觉间，彻底转移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听着那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女孩，用她那软糯的嗓音，从笔法墨韵，讲到题跋印章，再到画作背后的历史传承。 她说的并不深奥，却总能用最简单的语言，点出最核心的意境。 那份从容自信，那份对传统艺术信手拈来的熟稔，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场，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陆承霄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他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那个侃侃而谈的女孩。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抱着他裤脚哭泣的，卑微的菟丝花。 此刻的她，像一块被洗去尘埃的美玉，散发着温润而坚韧的光芒。那光芒不刺眼，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懂这些。 而另一边，刚刚还是全场焦点的沈星月，彻底被冷落在了钢琴旁。 她成了最尴尬的背景板。 她引以为傲的钢琴才艺，在林晚意所展现出的那种深厚的文化底蕴面前，显得如此的浅薄，如此的廉价，如此的可笑。 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死死地盯着被众人簇拥的林晚意，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宴会快结束时，文怀山拉着陆正宏的手，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大声夸赞。 “正宏啊，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他指着一旁羞怯地低下头的林晚意。 “你这个养女，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啊！有灵气，有悟性！以后让她多来我那里走动走动，我亲自教她！”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能得到文老一句“亲自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机缘！ 陆正宏已经完全懵了，只能连声答应。 陆承霄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林晚意身上。那视线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与深思。 林晚意感受到了他的注视。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的自信从容，而是恢复了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冲他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怯的微笑。 然后，她迅速地垂下了眼帘。 那一瞬间的柔软与反差，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陆承霄的心。 他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叮！降维打击成功！截胡对手“才艺展示”高光时刻，并获得重量级NPC的公开认可，奖励恶女值+1000！】 【目标人物陆承霄，对宿主好奇值+20，欣赏值+10。】 【干得漂亮老板！这就叫专业！弹钢琴算什么才艺？咱们玩的是文化碾压！】 林晚意在心里，对着系统那兴奋的电子音，平静地回了一句。 “别吵，还没结束。” 她能感觉到，一道怨毒的，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视线，正从不远处投来。 是沈星月。 林晚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只是个开始。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陆承霄坐在顶层办公室的真皮椅上，面前的文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昨晚那场宴会，本该是沈星月的独角戏。 可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缩在角落里的陆安然夺走了。 他脑中反复回放着那个画面。 她站在文怀山面前，侃侃而谈，讲着他完全陌生的笔墨意境。 那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只会闯祸、骄纵肤浅的妹妹。 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一种温润而安静的光。 而当她迎上他的注视时，那光又瞬间收敛，变回了那只怯生生的小鹿，羞怯地对他笑了一下。 这种极致的反差，在他心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 第28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0 陆承霄拿起内线电话，拨给助理。 “进来一下。” 很快，助理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 “陆总。” 陆承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 “去查一下陆安然。”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所有事，从小到大，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这几年。” …… 两天后，一份密封的牛皮纸袋被放在了陆承霄的桌上。 助理低声报告：“陆总，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出去吧。” 助理离开后，陆承霄拆开了文件袋。 报告不厚，但内容却让他原本平静的思绪掀起了巨浪。 报告的第一部分，是她的财务往来。 除了陆家给的零花钱，她没有任何灰色收入。 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奢侈品和衣物上，符合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的消费习惯。 但其中有一笔持续三年的，每个月固定三千元的转账，收款方是一个名为“暖阳”的个人账户。 报告后面附有备注。 “经查，‘暖阳’是市郊一家私人流浪动物救助站站长的个人账户。该救助站运营困难，陆安然小姐以化名‘晚晚’，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月进行小额资助，是该救助站最稳定的捐助人之一。” 下面还附了几张照片。 是救助站里几只得到救治的猫狗，脖子上挂着手写的感谢牌：“谢谢晚晚姐姐。” 陆承霄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照片上摩挲了一下。 报告的第二部分，是她的课外活动。 记录显示，从两年前开始，她几乎每个周六的下午，都会去市儿童图书馆的免费阅览室。 不是去借书，而是做义工。 给那些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讲两个小时的故事。 报告里有一张从监控截取的高糊照片。 她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正低头温柔地笑着，给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整理衣领。 那个笑容，没有丝毫在陆家的不安与讨好，纯粹而温暖。 陆承霄拿着报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报告的最后一部分，是她在学校的经历。 “因‘养女’身份，在贵族学校圣利亚学院长期遭受部分同学的排挤与孤立。” “高二下学期，有校园论坛匿名帖曝光其身份，引发大规模讨论，其中不乏恶意中伤言论。” “据其同班同学侧面证实，陆安然曾多次被恶作剧反锁在体育器材室和废弃杂物间。” “心理评估师曾对其进行过一次访谈，初步结论为：目标人物有轻度社交回避，且表现出对家庭关系的极度不安全感与依恋。” “啪嗒。” 钢笔从陆承召的手中滑落，掉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脑中那个骄纵任性，只会哭闹惹事的形象，在这些冰冷的文字面前，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女孩。 一个会偷偷资助流浪动物，会温柔地给孩子讲故事，却又在看不见的地方，满身伤痕，独自舔舐伤口的女孩。 他忽然想起了在祠堂里，她抱着自己的腿，哭着说“我只是害怕你们不要我了”的样子。 原来那不是演戏。 那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一种强烈的，混杂着愧疚与怜惜的情绪，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第一次觉得，陆家，亏欠她的，或许远比想象中要多。 一股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在他胸口疯狂滋长。 …… 与此同时，陆家大宅，沈星月的房间。 “砰！” 一只昂贵的爱马仕铂金包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沈星月气得浑身发抖。 宴会已经过去两天了，她非但没有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反而成了衬托陆安然的笑话。 整个上流圈子，现在都在议论文老要收陆安然为徒的事情，谁还记得她弹了什么钢琴曲！ 陆安然！又是陆安然！ 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她还是斗不过这个冒牌货！ 她引以为傲的重生优势，在这个女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不行。 她不能再跟她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才艺了。 必须来点实际的，能一锤定音，让她永不翻身的！ 沈星月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前世的记忆在她脑中飞速闪过。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一个被她遗忘许久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出来。 奶奶留下的那只帝王绿玉镯！ 前世，陆安然在一次争吵中，失手打碎了那只价值连城的玉镯。那是奶奶最珍爱的遗物，也是准备传给陆家未来女主人的信物。 她因为害怕，把碎掉的镯子用丝绒布包好，藏在了她房间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夹层里。 这件事，直到很久以后，才被一个打扫卫生的佣人无意中发现。 当时陆家虽然生气，但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加上陆安然哭着求饶，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可现在不一样！ 沈星月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现在，她这个真千金回来了。 而陆安然刚刚靠着一场表演，博取了所有人的好感。 如果在这个时候，“无意中”发现她打碎了奶奶的遗物，还撒谎隐瞒了这么久…… 一个虚伪、恶毒、不知感恩的养女形象，就彻底坐实了！ 到时候，看爸妈还怎么护着她！看大哥还怎么对她另眼相看！ 就这么办！ 她要找个机会，当着妈妈姜淑的面，“发现”这个秘密。 …… 林晚意的房间里，香薰机正吐出袅袅白雾。 她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正端着一杯红茶，靠在沙发上，查看系统面板。 恶女值已经突破了一万大关。 【老板，商城里新上了几个技能，要不要看看？那个‘谎言免疫’我觉得性价比很高啊！你要不要买个永久使用权，不然每次穿越要重新获取还怪麻烦嘞！】 系统欢快地推销着。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红色警报突然在面板上弹出。 【警告！警告！检测到对手沈星月，即将开启“栽赃陷害”剧情线！】 【剧情目标：揭露宿主曾打碎传家玉镯并藏匿的“事实”。】 【系统正在紧急生成反制方案……方案已生成！】 ------------ 第29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1 【A方案：将计就计。在对方发难时，伪造证据，反向栽赃。成功率65%。】 【B方案：先发制人。主动“发现”玉镯碎片，并嫁祸给第三方（如佣人）。成功率80%。】 林晚意看着屏幕上的选项，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杯中的红茶。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两个方案的具体内容。 她优雅地呷了一口茶，唇边逸出一声轻笑。 “让她来。” …… 傍晚，陆氏集团地下车库。 陆承霄坐进后座，司机为他关上车门。 “陆总，回大宅吗？” “嗯。”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车窗外，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陆承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却一刻也不得安宁。 报告上的那些文字，那些照片，一遍遍地冲刷着他过去二十多年对陆安然的认知。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待红灯。 他无意间睁开眼，看到了路牌。 清禾路。 是那天，她说要找房子的那条街。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开口。 “等等。”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陆总？” “去清禾路128号。” 司机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调转了方向盘。 车子很快在清禾路旁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楼下停稳。 陆承霄没有下车。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栋楼。 其中一户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窗帘没有拉严，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 会是她吗？ 她真的在考虑搬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或许，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那个报告里的女孩，和那个在他面前卑微怯懦的女孩，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那扇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周末的陆家晚餐，气氛诡异地祥和。 饭桌上，姜淑和陆正宏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夹菜的顺序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 沈星月巧笑嫣然，讲着自己在外面十八年听来的趣事，逗得陆正宏和姜淑不时发笑，俨然一副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姿态。 林晚意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口吃着饭，偶尔被点到名，就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多话，也不抢话。 陆承霄坐在主位，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只是偶尔，他的视线会从文件般的餐盘上抬起，掠过林晚意那张过于安静的侧脸。 晚饭后，一家人移步到客厅喝茶。 沈星月捧着一杯花茶，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我昨天晚上梦到奶奶了。梦里她还戴着那只绿油油的手镯，拉着我的手，说要把镯子传给我。”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她说那是我们陆家传给未来女主人的东西。” 姜淑一听，顿时也伤感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奶奶最疼你了。” 陆正宏叹了口气：“那只帝王绿的镯子，确实是你奶奶的心爱之物。她走后，就收在保险柜里了。” 沈星月垂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委屈：“可是……妈，我今天想去看看奶奶的遗物，打开保险柜，发现那个首饰盒是空的，镯子不见了。” “什么？”姜淑的表情立刻变了，“怎么会不见了？我记得明明放得好好的。” 客厅的气氛瞬间凝固。 一只价值连城的传家宝，不翼而飞。 沈星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林晚意，那眼神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姐姐，你……你知道吗？你一直在家里，有没有见过那只手镯？”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聚焦在了林晚意身上。 林晚意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洒了几滴在手背上。 她连忙放下杯子，有些慌乱地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来了来了，她带着她的栽赃陷害走来了！】系统在林晚意的脑海里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林晚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演技，还是这么浮夸。 沈星月见她否认，似乎更加焦急了，她站起身，在客厅里踱步，忽然，她停在通往花园的落地窗前。 “我想起来了！”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姐姐说过小时候最喜欢把自己的‘宝贝’埋在花园里，说那是她的秘密宝藏。会不会……会不会手镯被她不小心……” 她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姜淑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扶着额头，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 陆正宏已经站了起来，沉着脸：“去看看。” 一行人怀着各异的心思，走进了夜色下的花园。 沈星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向林晚意旧日房间窗外的那一小片花圃。她蹲下身，指着一盆长势茂盛的兰花。 “就是这里！我记得姐姐最喜欢这盆花！” 她说着，也不顾泥土弄脏自己昂贵的裙子，直接伸手搬开了花盆。 花盆下的泥土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 沈星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她用手刨开松软的泥土，很快，一个用暗红色丝绒布包裹着的东西露了出来。 她将布包捧出来，在众人面前，一层层地打开。 “啪嗒。” 几块碎裂的绿色玉石掉落在地，在花园的地灯下，折射出凄惨的微光。 完了。 这是姜淑和陆正宏心里同时冒出的念头。 “安然！”姜淑的声音都在发抖，她指着地上的碎片，脸上是难以置信的失望与痛心，“是你吗？真的是你做的吗？你为什么……为什么弄坏了不告诉我们？” 陆正宏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这不仅仅是一只手镯，这代表的是对长辈的尊重和家族的传承。 沈星月立刻蹲下身，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哭得泣不成声：“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这是奶奶最珍贵的东西啊……” 林晚意站在那里，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她拼命地摇头，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不是我……”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我没有……” 她看上去百口莫辩，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无助又可怜。 ------------ 第30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2 【老板，该飙泪了！技能‘楚楚可怜’已就位，消耗100恶女值，颜值临时+10%，怜悯debuff已锁定目标陆承霄、姜淑、陆正宏！】 不用你提醒。 林晚意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让眼泪精准地滑落。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花园里所有的嘈杂。 是陆承霄。 他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此刻终于走了出来。 他走到那堆碎片前，弯腰捡起最大的一块，拿到眼前。 月光和地灯的光落在他英挺的侧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星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陆承霄要做什么？ 【警告！男主行为偏离原剧情！反制方案……算了，看戏吧老板！】 陆承霄举着那块碎片，转向众人，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不是奶奶那只。” 一句话，让整个花园陷入死寂。 姜淑愣住了：“承霄，你……你说什么？” “奶奶的镯子，内圈有一道天然的冰裂纹，形状像一弯月牙。”陆承霄的指腹摩挲着碎片的边缘，那上面光滑一片，“我小时候调皮，差点把镯子摔了，被罚跪祠堂，所以对那个冰裂纹记得很清楚。”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沈星月惨白的脸上。 “这只，是仿品。” 仿品？ 沈星月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是仿品？前世明明就是这只，就是藏在这里的！ 陆承霄仿佛没有看到她震惊的样子，继续抛出更重磅的炸弹。 “真正的镯子，”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几年前，我怕安然毛手毛脚弄丢，早就收起来了。” 这个“早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原来，他早就开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收拾着她的烂摊子，保护着她。 林晚意适时地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震惊、感动和全然依赖的眼神望着他。 【叮！目标人物陆承霄，保护欲爆发，情感偏移度+20！怜悯值转化为爱怜值！恭喜宿主，攻略进度大幅提升！】 陆承霄没有看她，他锐利的视线，如刀一般，直直地落在呆若木鸡的沈星月身上。 “真正的问题是，”他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星月，你从哪里弄来这只假镯子，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嫁祸给安然？” 花园里的空气凝固了，在陆承霄那句“这只是仿品”之后，被敲得粉碎。 每一片碎片都扎在沈星月的心上。 仿品？ 怎么可能是仿品？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可每一帧画面都告诉她，就是在这里，就是这只手镯，让陆安然百口莫辩，彻底被陆家厌弃。 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沈星月彻底慌了，她语无伦次地看向姜淑和陆正宏，试图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爸，妈，我真的只是……只是梦到了奶奶，想来找找，我看到这里土是松的，就挖了出来……我怎么会知道是假的？” 她的哭声听起来凄厉又绝望，却再也无法引起半分怜惜。 一个刚回家的女儿，对一个传家宝的仿品了如指掌，甚至连埋藏的地点都一清二楚。 这太巧了。 巧合得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 姜淑扶着额头，看着沈星月那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心中原本满满的愧疚和疼爱，此刻竟被一丝冰冷的怀疑所取代。 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单纯。 陆正宏的怒火已经完全平息，转而是一种审视的沉默。他看着沈星月，又看看一旁始终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林晚意。 天平，在无声中倾斜。 【啧啧，玩脱了吧。重生者的信息差优势，在绝对的偏爱面前，一文不值。】系统在林晚意脑中吹了个幸灾乐祸的口哨。 林晚意没有理会，她只是恰到好处地抖了一下肩膀，被沈星月的歇斯底里吓到了，往后缩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陆承霄的动作变得毫不犹豫。 他无视了还在哭喊着“大哥，你相信我”的沈星月，径直走到了林晚意身边。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别怕，有我在。” 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温度，却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她与外界所有的恶意隔绝开来。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她，只是做了一个虚扶的姿势，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然后，他转向陆正宏和姜淑，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宣布。 “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 “安然即日起搬去我隔壁的别墅，由我亲自照顾。” 这是一个无比清晰的站队宣言。 在真假千金之间，他旗帜鲜明地，选择了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假”的。 姜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时，把话咽了回去。那个决定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只是通知。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见，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今晚的事，确实是星月做得太过火，让他抓到了把柄。 陆正宏则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沈星月，又看了看被陆承霄护在身后的林晚意，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家宅不宁，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他挥了挥手，算是默许了。 沈星月眼睁睁地看着陆承霄带着林晚意转身离开，她的哭声卡在喉咙里，浑身冰冷。 她重生归来，最大的依仗，就是陆承霄前世对她的那点愧疚和兄妹之情。 她以为只要自己比陆安然更乖巧、更体贴，就能重新获得他的庇护。 可她错了。 大错特错。 她唯一的希望与依仗，此刻，却成了敌人最坚固的盾牌。 当陆承霄和林晚意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花园小径的拐角，她终于崩溃地喊了出来。 “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陆承霄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驶出陆家大宅，将那栋灯火通明的建筑和其中的闹剧远远甩在身后。 ------------ 第31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3 车厢里，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林晚意还在低声“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伤心到了极点。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散发出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脆弱感。 【老板，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这抽泣的频率，完美踩在了男人心软的鼓点上。】系统在她的脑海里鼓掌。 林晚意在心里冷哼一声。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今晚的受害者人设必须贯彻到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陆承霄开着车，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她蜷缩的侧影。 路灯的光一明一暗地掠过车厢，也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一言不发，只是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车子在下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 他忽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 林晚意身体一僵，心里警铃大作。 他想干什么？ 【冷静老板，根据人设分析，他进行攻击行为的概率为0.01%。】 陆承霄只是打开了她面前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包未开封的纸巾。 他的动作有些生硬，撕开包装的时候甚至发出了过大的塑料碎裂声。 他抽出一张，递到她面前。 “别哭了。” 他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只吐出四个字。 “以后不会了。” 这是一个承诺。 一个强大男人给予的，坚实可靠的承诺。 林晚意心底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但表面上，她只是哭得更凶了，肩膀抖动的幅度更大，仿佛被他的话触动了最深的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去接那张纸巾，而是缓缓抬起了头。 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清澈得一汪泉水，倒映出他冷峻的轮廓。 红肿的眼眶让她看起来脆弱又无辜，像一只迷路的小鹿，找到了唯一的依靠。 “大哥。” 她轻声问，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含的颤抖。 “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从未有过波澜的心湖。 这不是一个寻求答案的问句，更像是在寻求最后的确认，确认自己不是孤立无援。 陆承霄迎上她的视线。 那里面有惶恐，有不安，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全然的、不掺任何杂质的信赖。 她就那么看着他，把所有的希望和信任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沉默了片刻。 车厢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呼吸和窗外微弱的车流声。 然后，他给出了一个无比肯定的点头。 动作幅度不大，却坚定有力。 就在他点头的瞬间，林晚意的脑海里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叮！目标人物陆承霄，偏爱值锁定！主线任务“成为陆承霄唯一的偏爱与例外”完成度70%！奖励恶女值+50000！】 【恭喜宿主！账户余额已更新！请再接再厉，早日完成终极任务！】 五万！ 林晚意的心脏因为这巨大的惊喜而漏跳了一拍。 这可比她辛辛苦苦设计陷害那些小喽啰赚得多太多了。 果然，攻略核心人物才是最高效的KPI达成方式。 巨大的喜悦冲刷着她的理智，让她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悲伤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的唇瓣，在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时候，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笑容，只是一个极其短暂的，透露着极致满足与胜利的弧度。 如暗夜昙花，一现即逝。 可这点微光，却被一直凝视着她的陆承霄，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那双幽深的黑眸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 不是错愕，也不是怀疑。 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具探寻意味的东西。 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似乎已经长成了他完全不了解的模样。 有趣。 车内的气氛，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林晚意立刻收敛心神，重新调整好表情，用那张纸巾轻轻按了按眼角。 “谢谢大哥。” 她低下头，声音依旧是软糯又可怜的。 陆承霄没有回应，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 宾利汇入车流，朝着他位于市中心富人区的别墅驶去。 他的别墅就在陆家大宅的隔壁，是两栋风格相似但又各自独立的建筑，中间只隔着一道不算高的绿植墙。 车子停稳在别墅前的车库里。 陆承霄率先下车，绕过来为她打开了车门。 “到了。” 林晚意顺从地走下车，站在陌生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什么都没带。”她小声说，揪着自己的衣角。 “需要的东西，明天会有人送过来。”陆承霄的安排一向周到得滴水不漏，“吴妈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就在我房间旁边。”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纹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进来吧。” 林晚意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栋完全属于陆承霄的私人领域。 别墅内部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线条冷硬，陈设考究，每一件家具和艺术品都摆放在最精准的位置，透着一种禁欲又理性的气息。 这里和他的人一样，冰冷，且强大。 一个穿着围裙，面容和蔼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 “先生，您回来了。这位就是安然小姐吧？” “吴妈。”陆承霄点了下头，“带她去房间，准备点热牛奶。” “好的，先生。”吴妈笑吟吟地看向林晚意，“安然小姐，请跟我来吧。” 林晚意乖巧地应了一声，跟着张妈走上二楼。 她能感觉到，陆承霄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那道视线，沉甸甸的，带着审度和探究，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敏锐得多。 ……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昂贵的地板上投下冷硬的光斑。 林晚意醒来时，正对着一间空旷到过分的卧室。黑白灰的色调，每一件家具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地摆放在自己的位置上，透着一股属于主人的、不近人情的秩序感。 这里是陆承霄的私人空间。 一个比陆家大宅更让人窒息的地方。 ------------ 第32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4 吴妈端着早餐上来，脸上是和蔼可亲的笑意。 “安然小姐，先生吩咐了，您这几天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林晚意露出一个浅淡又脆弱的笑容，乖巧地点头。 “谢谢吴妈。我……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是您的身体……”吴妈有些担忧。 “没关系，我就在附近。一直待在房间里，心里会更闷。”她轻声说，那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吴妈不再劝阻，只叮嘱她早点回来。 林晚意换上一条素雅的连衣裙，走出别墅。灿烂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 她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叮！随机任务刷新：制造一场‘英雄救美’的意外，将目标人物的保护欲升级为占有欲。】 【推荐工具人选：王恒，鼎盛集团独子。前世多次公开骚扰原主，造成其名誉受损。下午三点，此人将出现在城南‘静观’画廊。】 林晚意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静观画廊。” 静观画廊坐落在市中心一处僻静的街角，格调很高，出入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 林晚意付了钱，独自走了进去。 画廊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在欣赏墙上的画作。 她装作饶有兴致地一幅幅看过去，实则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很好，人不多。 角落里那尊造型奇特的金属雕塑，看上去既昂贵又脆弱。 完美。 她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停下，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下午三点整。 画廊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花哨，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王恒。 他一眼就看到了独自站在那里的林晚意。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立刻甩开同伴，径直走了过去，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哟，这不是我们陆家的小公主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欣赏艺术？你那个冰块脸大哥没陪着你？” 林晚意像是被吓到了，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王少，请你放尊重一点。” 她的反应取悦了王恒。 他就喜欢看这些所谓的名门淑女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的样子。 “尊重？”他笑得更放肆了，“安然妹妹，我们两家也算世交，哥哥跟你打个招呼，怎么就不尊重了？” 他说着，就伸出手想去抓林晚意的手臂。 林晚意猛地侧身躲开。 “请你走开！” “别给脸不要脸啊。”王恒的耐心告罄，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装什么清高？在陆家当了十八年假货，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手腕上传来一阵恶心的触感和不容挣脱的力道。 林晚意脸上血色尽褪，拼命挣扎。 “放开我！你放开我！” 就在这拉扯之中，她“站立不稳”，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廊里炸开。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了过来。 林晚意身后那尊价值不菲的金属雕塑，已经倒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彻底变了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画廊老板闻声冲了出来，看到地上那堆废铁，脸都绿了。 王恒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指向林晚意，恶人先告状。 “是她！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不关我的事！” 画廊老板看清闹事的是王恒，又看了看地上那尊雕塑，心都在滴血。他不敢得罪王恒，只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对准了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林晚意。 “小姐！这尊雕塑是法国艺术家皮埃尔先生的作品，我们画廊花了八百万才买回来的！你说怎么办吧！” 周围的客人也围了上来，对着林晚意指指点点。 “八百万？天哪。” “这小姑娘看着挺文静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她穿的也不差，应该赔得起吧？” 林晚意被众人围在中间，身体不住地发抖，一张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向王恒，试图辩解。 “不是我……是他先拉着我的……” 王恒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拉你？谁看见了？大家看到的，可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你！” 林晚意气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副百口莫辩、无助又可怜的样子，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软。 可惜，在场的人只关心那八百万的赔偿。 画廊老板不耐烦地催促：“小姐，别废话了，是报警还是私了？八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林晚意像是被这个数字吓傻了，她颤抖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哆哆嗦嗦地在屏幕上划着。 她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大哥……” 她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就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救我……我在静观画廊……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一只手夺了过去。 王恒抢过电话，对着那头嚣张地喊了一句。 “叫谁呢？告诉你，今天就是叫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说完，他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扔回林晚意怀里。 “还想找救兵？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要是不赔，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同一时间，陆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一场关于百亿并购案的董事会正在进行。 气氛严肃到极点，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主位上那个男人条理清晰的分析。 陆承霄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安然。 他微微蹙眉，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先是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喊。 “大哥……” 然后是极致的恐惧。 “救我……我在静观画廊……我……”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和电话被掐断的忙音。 那一瞬间，陆承霄周身的气压骤然降到了冰点。 ------------ 第33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5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意，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只见主位上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身下的高级定制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会议暂停。” 他丢下这四个字，甚至没有再看会议室里任何一个人，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惊骇不已的董事。 发生了什么？ 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陆承霄，如此失态？ …… 一辆黑色的宾利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在车流中穿梭，最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音，蛮横地停在了静观画廊门口。 车门被推开，陆承霄带着一身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气，冲了进去。 画廊里嘈杂的人群，在他出现的瞬间，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逼在角落里的身影。 她抱着双臂，缩成一团，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而在她面前，王恒和画廊老板正咄咄逼人地说着什么。 滔天的怒火，瞬间吞噬了陆承霄所有的理智。 他甚至没有先去看林晚意，而是径直走向了王恒。 王恒还在叫嚣，冷不防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野兽般的眼睛。 “陆……陆总……” 他吓得腿都软了。 陆承霄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鼎盛集团。”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明天日出之前，我不想再看到它存在。” 挂了电话，他看都没再看一眼已经面如死灰的王恒，转向那个同样吓傻了的画廊老板。 “这里，我买了。” “你，现在就滚。” 处理完这一切，前后不过半分钟。 整个画廊鸦雀无声。 陆承霄这才迈开长腿，走向那个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怔怔看着他的女孩。 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紧紧裹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然后，他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那个怀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压抑着后怕与狂怒，一字一句。 “没事了。” 被他紧紧圈在怀里，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林晚意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满足地勾起了唇。 【叮！目标人物陆承霄，情感依赖度+20，占有欲已激活！】 …… 这一晚，陆家大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沈星月要求召开家庭会议。 她一个人站在昂贵的地毯中央，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那个安然无恙地坐在陆承霄身边的林晚意身上。 陆正宏和姜淑坐在主位的沙发上，面带疲惫与不解。 “星月，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这么晚把大家叫齐？”陆正宏揉了揉太阳穴，先开了口。 沈星月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颤抖的手，直直地指向林晚意。 “爸，妈，大哥……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是个魔鬼！” 她的控诉尖锐刺耳，划破了客厅虚伪的平静。 姜淑的眉头拧成一团，她本能地维护着那个看起来更弱小的养女。“星月，不许这么说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沈星月尖叫起来，声调凄厉到变形，“你们知道吗？我经历过一次！所有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一次！”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沈星月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陷入了某种癫狂的臆想，开始讲述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语无伦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我重生了，你们懂吗？就是死过一次，又活了回来！上一世，就是她，陆安然！” 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晚意的脸上，被陆承霄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半米之外。 “她先是博取所有人的同情，然后一步步孤立我，让你们所有人都讨厌我，觉得我恶毒，觉得我容不下她！” “她害得我众叛亲离，最后……最后她把我从天台上推了下去！她还毁了陆家！我们家最后就是被她和她的奸夫一起搞垮的！” 陆正宏和姜淑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亲生女儿，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愧疚，此刻全变成了震惊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不是一个复仇归来的女儿。 这是一个被嫉妒和压力逼疯了的可怜女孩。 姜淑的心都碎了，她站起来想去安抚她，脚步踉跄了一下。“星月，孩子，你是不是……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沈星月猛地推开母亲伸来的手，力道之大让姜淑后退了两步，“我说的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林晚意从始至终都缩在陆承霄的身边，身体微微发抖，整个人埋在他宽阔的臂弯里，仿佛被吓坏了。 此刻，她才怯生生地探出头，用一种悲伤又恐惧的腔调，小心翼翼地开口。 “姐姐……你怎么了？” 她的声线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音，听起来让人心碎。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让你产生了什么幻觉？” 一句话，就将沈星月所有的指控都打上了“幻觉”的标签。 “你闭嘴！”沈星月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彻底激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又在演戏！你还在演！” 她转向自己的父母和大哥，近乎崩溃地哀求。 “你们要相信我啊！她是演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的！你们都被她骗了！” 她哭喊着，指着林晚意，又指着自己，试图拿出证据。 “我知道大哥的胃病每次都是在签完海外大单的晚上犯，我知道爸爸书房里最喜欢听的那首《夕阳》黑胶唱片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我知道妈妈你对百合花过敏，但其实你最喜欢的花是栀子花！” 这些细节，如此私密，如此准确。 然而，这非但没能成为她有力的证据，反而让陆正宏和姜淑心底的怜悯更深了。 一个孩子，要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去费尽心机地调查这些，只为了证明自己比另一个孩子更值得被爱？ 他们彻底相信，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心理上出了严重的问题。 ------------ 第34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6 一直沉默的陆承霄，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看歇斯底里的沈星月，而是垂首，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抚着怀里发抖的林晚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 “别怕。” 然后，他抬起头，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冷和陌生。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内线。 “让王医生立刻过来一趟。” 王医生，是陆家几十年的家庭医生，主攻的却是心理和精神科。 这句话，宣判了沈星月的死刑。 沈星月脸上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 那个上一世直到最后都试图保护她的哥哥。 “大哥……你……你也不信我？” 陆承霄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林晚意完全护在身后。 他看着沈星月，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你需要治疗。” 这五个字，比任何一句辱骂都更伤人。 它彻底否定了她所有的痛苦、仇恨，以及她重活一世的全部意义。 “不……不……”沈星月崩溃了，她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红木椅子，发出一声巨响，“你们都是疯子！你们才需要治疗！” 很快，王医生带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护士匆匆赶来。 看到客厅里的情景，经验丰富的王医生立刻明白了状况，他走到陆正宏身边低语。 “陆先生，陆太太，小姐她情绪很不稳定，需要注射镇定剂。” “不要碰我！滚开！”沈星月激烈地反抗着，被两个高大的男护士左右架住，双脚离地。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陆安然！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们都会后悔的！你们全都会后悔！” 客厅里一片混乱。 姜淑已经别过头去，泪水无声滑落，不忍再看这残忍的一幕。 陆正宏疲惫地挥了挥手，算是默许了医生的行动。 陆承霄则将林晚意带离了这片混乱的中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不让她去听那些污言秽语。 混乱中，针尖闪过冰冷的光。 在镇定剂被推进身体的前一秒，拼命挣扎的沈星月，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双充满血丝和无尽恨意的眼睛，死死锁在了林晚意身上。 她要将这张脸，刻进自己的骨髓里，带进地狱，带到来生。 被陆承霄护在怀里的林晚意，微微侧过脸，迎上了那道视线。 她脸上那副惊恐无辜的面具，在那一瞬间悄然剥落，只剩下冰冷的、居高临下的漠然。 她的唇瓣微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用口型，清晰无比地对沈星月说了两个字。 你输了。 沈星月全身的挣扎骤然停止，最后一丝神采，彻底熄灭。 …… 顶级的私人疗养院里，一切都是柔软的。 柔软的床，柔软的包裹着墙壁的特殊材料，连阳光透过特制的防弹玻璃洒进来，都显得格外无力。 这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闷又空洞。 沈星月就坐在这片柔软的中央。 她穿着统一配发的棉质病号服，整个人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她不哭了，也不闹了。 只是呆呆地坐着，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被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面有几只麻雀在轻快地跳动，啄食着什么。 她血债血偿的复仇之梦，她重活一世的滔天恨意，终结在了这间比五星级酒店套房还要舒适的房间里。 这里是世界上最华丽的牢笼，专门用来囚禁那些被家族放弃的、精神失序的体面人。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沈星月没有动，她以为是护士来送下午的药。 那些药会让她昏昏欲睡，让她忘记仇恨，忘记自己是谁。 直到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鞋，踩着吸音的羊毛地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鞋尖考究的弧度，泛着冷硬的光。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门口站着的是林晚意。 她不再是陆家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总是怯生生垂着头的小白花。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经典套裙，化着一丝不苟的精致妆容，每一根发丝都服帖地待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完美。 她不是来探病的。 她是来检阅战利品的。 林晚意没有说话，她拉过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椅，优雅地坐下，双腿交叠，用一种好整以暇的姿态打量着眼前的沈星月。 那是一种欣赏。 欣赏一件即将被丢弃的、破损的藏品。 空气凝滞了许久。 “重生？” 林晚意终于开口，带着一丝极轻的笑意，吐字清晰，每个字都淬着残忍。 沈星月僵住了，她死灰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林晚意完全无视她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语速平稳，却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冷酷。 “真是个为你自己的愚蠢和无能，找的最好借口。” “你胡说……” 沈星月终于发出了声音，干涩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她试图反驳，却发现自己连组织一句完整话语的力气都没有。 “我胡说？”林晚意轻笑出声，她伸出一根涂着漂亮豆沙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所有事，却还是输了？” “为什么你每一次的‘先知’，最后都变成了指向你自己的刀？” 沈星月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发抖。 这是她被关进来之后，想了无数遍也想不通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你所谓的‘预知’，在我这里，只是情报而已。”林晚意闲适地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放松到了极点。 “就说给大哥送养胃汤那件事吧。” “你以为那是你的专利？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重生者，才知道他有胃病？” “我不需要重生。” 林晚意看着沈星月骤然收缩的瞳仁，满意地继续往下说。 “我只需要花点钱，就能买通他身边的一个生活助理。哦，价格还不贵，区区二十万，就能拿到他未来一个月的详细行程表和私人健康报告。” “他的每一次应酬，每一次会议，每一次胃药的服用记录，都清清楚楚。” “所以，找到他胃病最容易发作的规律，提前两个小时把汤送到他手里，很难吗？” ------------ 第35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7 沈星月身体的颤抖加剧了。 她想起了那天陆承霄喝下汤时，那瞬间的动容。 原来那份动容，不是因为姐妹情深，而是因为精准。 “不……不可能……那奶奶的镯子呢？”沈星月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个你亲手打碎又埋起来的镯子！你怎么解释！我亲眼看见的！” “哦，那个啊。” 林晚意笑了起来，那笑容明媚又恶毒。 “我同样不需要重生。我只需要做一件事。” “在你好心‘提醒’我镯子贵重之前，提前去找大哥。”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情景。 “我告诉他，我前一晚做了噩梦，梦到自己不小心把奶奶留下的镯子打碎了，我很害怕，很自责，觉得对不起奶奶，也对不起这个家。” “你猜，那个一心想要补偿我、觉得我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哥哥，会做什么？” 林晚意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线，一字一句地揭晓答案。 “他当然会为了安抚我这个‘可怜’的妹妹，立刻去保险柜，把真的镯子收起来，然后找一个高仿的假货放到我房间，再温柔地告诉我，别怕，就算真的碎了也不重要，一个镯子而已。” 沈星月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所以，她打碎的，她埋起来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假的。 一个专门为她准备的道具。 林晚意重新靠回沙发，欣赏着她崩溃的模样。 “所以，当你兴冲冲地带着爸妈，跑到后花园去挖那个我‘藏’起来的假镯子时，在我看来……” 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 “就像一只掉进了捕兽夹，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抓住了猎人的蠢兔子。” “姐姐，我真该谢谢你。” “你所谓的重生优势，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陷阱。你走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我画好的格子里，完美地配合我演完了这出‘真假千金’的大戏。” “是你，亲手把所有人的信任，一点一点地，全都推到了我这边。” “是你，用你那些可笑的‘预言’，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充满嫉妒和谎言的疯子。” “不……” “不……” 沈星月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却浑身无力，又重重地跌坐回柔软的床垫上。 她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她输的不是那个从小被她踩在脚下、懦弱无能、只会哭鼻子的陆安然。 她输给了一个披着陆安然皮囊的恶魔。 这个恶魔，对人心的算计，对局势的掌控，根本不是她一个只知道剧情走向的重生者能比的。 “你……你到底是谁？”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嗓音已经完全破碎。 “我是谁？”林晚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沈星月。” “你明明手握着上一世的完整剧本，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真可悲啊。”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星月呆呆地看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那一点点不甘和怨毒，彻底熄灭了，变成了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空洞。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她重活一世，不是回来复仇的。 她只是给真正的玩家，送上了一份最丰厚的经验包，一个最完美的垫脚石。 林晚意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乱的裙摆，转身准备离开。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脸上挂着一个灿烂完美的社交笑容。 “好好享受你的新家吧，这里的环境可比你上辈子住的那个阴暗潮湿的破出租屋好多了，不是吗？” “哦，对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补上了最后一刀。 “你梦想的一切，你的家人，你的哥哥，陆家所有的一切……” “都将属于我。” “我会替你，好好拥有。” 说完，她不再停留，打开门，干脆利落地离去。 高跟鞋踩在走廊坚硬地面上的“哒哒”声，通过门缝传进来，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 房间里，沈星月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她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林晚意坐进停在疗养院门口的宾利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脸上那副完美的笑容立刻敛去。 她神态轻松地从手包里拿出小镜子和口红，对着镜子，仔细地补了补唇妆。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叮！终极任务：彻底粉碎对手意志，已完成！】 【任务评级：完美。】 【对手沈星月，崩溃值100%，气运已清零，不再具备任何威胁。】 林晚意勾了勾唇，将口红收好。 司机在前座低声询问：“小姐，回陆宅吗？” 林晚意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镜子里那张美丽又陌生的脸。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 “回陆宅。”林晚意对着镜子，用指腹轻轻抹匀了唇线，吐出三个字。 司机应了一声，平稳地启动了宾利。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疗养院那栋白色的小楼很快消失不见。 【一个重生者，就这么被玩废了。宿主，你真是恶女中的战斗机。】系统愉快地冒泡，语气里满是崇拜。 林晚意没理它，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美丽，精致，完美无瑕。 但这张脸不属于她。 她只是一个专业的扮演者，一个任务执行者。 “下一个世界，我想要个更有挑战性的。”她轻声说。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陆承霄情感波动异常，主线任务尚未完全结束。】 林晚意放下镜子，没什么意外。 当然没结束。 沈星月只是前菜，真正的猎物，现在才刚刚开始进入陷阱。 回到陆家大宅，气氛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压抑的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 第36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8 母亲姜淑一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那份过度的热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和补偿。 “安然，今天出去累不累？厨房炖了燕窝，妈妈去给你端。” “不用了妈，我不累。”林晚意乖巧地回答。 一旁的陆正宏也放下报纸，努力做出慈父的样子：“安然啊，以后想去哪里，让司机送你，别一个人乱跑了，不安全。” 林晚意在心里冷笑。 这就是人性。 当沈星月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时，他们对她这个“冒牌货”冷漠防备。 如今沈星月被他们亲手定义为“疯子”，她林晚意就又成了那个需要被百般呵护的、受了天大委屈的宝贝女儿。 真是廉价的亲情。 “知道了，爸爸。”她垂下头，一副顺从听话的模样。 唯有陆承霄，他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存在感却比谁都强。 他只是坐在那里，整个客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林晚意能感觉到，一道沉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和某种她暂时无法完全解析的复杂情绪。 晚饭后，林晚意接了个电话，是大学同学约她周末去参加一个户外音乐节。 她刚挂断电话，陆承霄就走了过来。 “谁的电话？” “大学同学，约我周末去音乐节。”林晚意坦然回答。 “男的女的？” “都有。” 陆承霄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不许去。那种地方人多眼杂，不安全。” 林晚意抬起脸看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困惑和委屈：“可是，我都已经答应了……” “那就推掉。”他的决定不留任何余地，“以后你的社交活动，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兄长该有的管束范围。 这是一种控制。 林晚意心里门儿清，但她只是咬着下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最后低低地“哦”了一声。 【目标人物陆承霄，控制欲+10。】 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陆承霄的控制变本加厉。 他给她配了新的司机和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着她。她的手机上，被他“为了安全”安装了定位软件。他甚至会审查她微信里的联系人，但凡是没报备过的异性，都会被他不动声色地盘问来历。 姜淑和陆正宏对此乐见其成，他们认为这是大哥在保护受过伤害的妹妹。 只有林晚意自己清楚，这张以“保护”为名的网，正在越收越紧，网的中央，是他那头逐渐失控的野兽。 转折点发生在一周后的一个商业晚宴上。 陆家需要派人出席，父母便让林晚意陪着陆承霄一同前往。 林晚意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及膝礼裙，长发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她没有佩戴任何夸张的首饰，只在耳垂上点缀了两颗小小的珍珠，整个人清雅得像一株雨后百合。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但陆承霄全程都站在她身侧，他什么都没做，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已经劝退了绝大部分想要上前的男人。 除了一个。 那是合作方的一位年轻高管，姓陈，刚从国外回来，为人风趣，背景雄厚。 他端着酒杯走过来，对陆承霄点头示意后，便转向林晚意，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陆小姐，久仰大名。我听家父说起过您在书画上的造诣，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林晚意露出一个标准的、羞怯的社交笑容：“陈先生过奖了，我只是随便看看，谈不上什么造诣。” “陆小姐太谦虚了。”陈先生继续说，“下周末有个私人画展，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邀请陆小姐一同参加？” 就在林晚意准备开口，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时。 陆承霄动了。 他往前站了半步，不偏不倚，正好隔在林晚意和陈先生中间，完全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他什么话都没说。 但那位陈先生脸上的笑容，却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散发着寒气的冰墙。 宴会厅里明明暖气开得十足，可这方寸之地，温度骤降。 “陈总，”陆承霄终于开口，每个字都砸在地上，“我的妹妹，不习惯和陌生人有过多交集。” 他的用词是“我的妹妹”。 但那份宣告所有权的压迫感，却和兄妹之情没有半分关系。 陈先生是个聪明人，他立刻举起酒杯，尴尬地笑了笑：“是……是我唐突了。陆总，陆小姐，我先失陪。”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晚意站在陆承霄身后，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目标人物陆承霄，嫉妒值+50，占有欲+30。】 她抬起脸，用一种纯然不解的姿态，轻轻拉了拉陆承霄的衣袖。 “大哥，你怎么了？陈先生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她眨了眨眼，那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不谙世事、被兄长过度保护的妹妹。 陆承霄回过身，垂下头颅，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有那么几秒钟，林晚意觉得他会说出些什么。 说出那些盘踞在他心底，正在疯狂滋生，即将冲破理智牢笼的黑暗念头。 但他最终只是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边一根并不存在的乱发。 “没有。”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离他远点。我不喜欢他。” 他为此感到痛苦吗？ 林晚意冷静地分析着他细微的举动。 是的，他在挣扎。 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严于律己、视规则与伦理为天条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对名义上的妹妹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 这种挣扎，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而她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份折磨，变成他无法挣脱的沉沦。 深夜，陆家书房。 林晚意故意抱着一本厚厚的画册，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是陆承霄的绝对领域，没有他的允许，连佣人都不敢轻易踏足。 她算准了他今晚会回来处理文件。 果然，门锁轻响，陆承霄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纤细身影。 他停下脚步，没有开大灯，只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久到林晚意都快要以为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 他终于动了。 他走到沙发前，俯下身。 林晚意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 他没有叫醒她。 他弯下腰，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背，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动作很轻，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强势。 林晚意顺势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呼吸平稳，继续扮演着睡熟的角色。 他的胸膛很硬，心跳强而有力，一下，又一下，通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耳中。 他抱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她的房间。 这一刻，所有的挣扎、痛苦、伦理、道德，似乎都消失了。 他怀里的，不是妹妹。 是他想要占有的珍宝。 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她拉好被子。 但他没有离开。 他站在床边，再一次，长久地凝视着她。 然后，他俯下身，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他想吻她。 【叮！目标人物陆承霄，爱意值90%。】 ------------ 第37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19 呼吸交缠之际，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晚意的脸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陆承霄的动作，停在了最后一寸。 他并没有吻下来。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挣扎和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恐惧跨越那条名为“兄妹”的界线？还是恐惧自己内心那头名为“欲望”的野兽？ 林晚意依旧保持着熟睡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对外界的动静置若罔闻。 【宿主，他怂了。】系统幸灾乐祸地评价。 林晚意在心里冷哼一声。 拜托，这不叫怂，这叫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过她的任务，就是亲手摧毁它。 陆承霄终究是直起了身，退后了一步。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孤寂。 良久，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关门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决绝。 林晚意睁开眼，坐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撇了撇嘴，轻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她早就设定好的备忘录。 【计划最终阶段：审判日。】 …… 第二天，陆承霄没有去公司。 他让家里的佣人放了一天假，亲自准备了一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晚餐。 长长的餐桌上，烛光摇曳，精致的餐具反射着暖光。 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陆承霄坐在她对面，切割着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却心不在焉。 他终于放下了刀叉。 “安然，”他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我有话对你说。” 来了。 林晚意的心跳没有半分加速。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告白”。 他准备好了带她离开这里的计划，他会告诉她，他可以抛弃一切，只要她。 多么感人的剧本。 可惜，导演是她。 就在陆承霄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那句决定性的话语之前，林晚意忽然笑了。 那笑意很浅，却带着无尽的悲伤。 紧接着，一颗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滑落，砸在洁白的餐布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陆承霄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安然？你怎么了？” “大哥……”林晚意开了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里挤出来的，“我对不起你。” “我一直在骗你。”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安静的餐厅里炸响。 陆承霄的表情凝固了。 林晚意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开始了自己的终极表演。 【系统，使用特殊道具：绝对谎言。】 绝对谎言是上个世界结算的奖励道具，用在这里，正好。 【叮！道具绝对谎言已启动。效果：持续十分钟，宿主的所有言语将被赋予“绝对真实”的情感感染力，听者会无条件相信你话语中蕴含的情绪。】 她哭了起来，不是之前那种梨花带雨的表演，而是压抑着、颤抖着、充满了绝望的呜咽。 “在祠堂那天，我是故意装可怜的……我知道你心硬，只有让你觉得我无家可归，你才会心软。” “送去公司的午餐，也是我算计好的。我知道沈星月会去，我就是要抢在她前面，让你看到我的‘体贴’。” “宴会上，也是我故意在书画大师面前卖弄……我嫉妒她能弹钢琴，我也想成为焦点，想让你看到我，注意到我。” “还有……还有沈星月被送走那天……”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我……我心里其实是高兴的。我偷偷窃喜，因为我终于把她从这个家里赶走了。” 她一句一句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自私自利、充满心机、不择手段的坏女孩。 每一句话，在【绝对谎言】的加持下，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剖开她伪装的纯白外衣，露出底下“丑陋”的真心。 依旧是“以退为进”的心理战，不过在她的手段之下，玩出了新的花样。 那些话语，带着无法辩驳的真实感，和因为害怕失去而产生的巨大绝望，狠狠地撞进陆承霄的耳朵里。 他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 林晚意抬起一双通红的泪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最终审判。 “所以现在……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坏了吧。” “你一定很讨厌我，对吧？” “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很可怕……”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绝望的抽泣，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餐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烛火在轻轻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陆承霄终于动了。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长长的餐桌，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林晚意垂着头，肩膀因为“害怕”而不住地颤抖。 他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狠狠地、不带一丝温柔地，将她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陆承霄的手臂箍得她生疼，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晚意在他怀里，听见他压抑到极致的，几乎变了调的呼吸。 然后，她在自己头顶，听到了他一字一句的宣判。 “就算是，又如何？” 林晚意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被她自己亲手点燃的火焰灼烧了一下。 她听到他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就算你做的一切都是算计，就算你每一步都在演戏。” “你怕我不要你的那份恐惧，是真的。”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温柔的推开她一些些，双手捧住她满是泪痕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那双曾令她感到有趣的、充满挣扎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汹涌的火焰。 “我爱你，安然。” 他宣告。 “不是哥哥对妹妹。”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吻了下去。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而是一个充满了掠夺与占有的，野兽般的啃噬。 【叮！目标人物陆承霄，爱意值99%！即将达到峰值！】 ------------ 第38章 真假千金复仇记20 这个吻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序曲。 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激情，也裹挟着告白后的狂喜。陆承霄以为自己终于拥有了全世界，他用尽全力，几乎要将林晚意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以此来确认这份来之不易的真实。 林晚意承受着这份近乎粗暴的占有。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那是极度亢奋与后怕交织的产物。 真可怜。 这场由她亲手编织的爱情幻梦，他陷得如此之深。 唇分。 陆承霄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不正常的亢奋状态，为她规划好了所有未来。 “嫁给我，安然。”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偏执。 “我们离开这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已经受够了陆家这个牢笼，受够了那些无聊的眼光和所谓的伦理束缚。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那是他为她，也是为自己构建的伊甸园。 林晚意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陆承霄的心因为她的沉默而悬了起来，那股刚刚升起的巨大幸福感，瞬间被恐慌所取代。 他慌乱地后退一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动作甚至有些笨拙。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切割完美的钻戒，在烛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然后，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男人，在昏黄的烛光下，缓缓地，单膝跪地。 他举起那枚戒指，仰头望着她，所有的骄傲和冷硬都化为了此刻的卑微与虔诚。 “愿意吗？” 他问。 林晚意看着他。 看着这个被她一步步引诱，最终彻底沦陷的猎物。 她忽然笑了。 那不是之前任何一次伪装出的柔弱或楚楚可怜的笑。 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灿烂到极致，也真实到极致的笑容。 明媚，耀眼，却带着一丝悲悯。 她向他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烛光下白得透明。 她轻声说：“我愿意。” 陆承霄几乎停止了呼吸。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颤抖着，拿起戒指，想要套上她白皙的无名指。 林晚意看着他珍而重之的动作，再次开口，补上了那句他最想听到的最终审判。 “我也爱你，承霄。” 就在这一刻。 就在他将戒指触碰到她指尖的那一刹那。 系统冰冷的声音，准时地在她脑海响起。 【叮！目标人物陆承霄，爱意值100%！】 【主线任务：取代重生归来的真千金，成为陆承霄唯一的偏爱与例外——已全部完成！】 【任务奖励结算中……】 【世界脱离程序启动……】 成了。 林晚意在心中，平静地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脱离。” 她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那双映着他狂喜倒影的清澈双眸，依旧注视着他。 但她的意识，已经如同退潮的海水，从这具名为“陆安然”的身体里，飞速抽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陆承霄怔住了。 怀里的温度、重量、香气…… 瞬间消失。 就在他眼前，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 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手里还捏着那枚戒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那里，只剩下冰冷的空气。 他准备戴上她手指的戒指，从他僵硬的指间滑落。 “叮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枚代表着他所有希望和未来的戒指，在光洁的地板上弹跳了几下，滚落到黑暗的角落里。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陆承霄的身体还维持着求婚的姿态，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前方。 什么都没有。 刚刚还对他笑着说“我爱你”的女孩，不见了。 “安然？”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空洞的回音。 …… 熟悉的失重感褪去，林晚意睁开眼，已经回到了那个无边无际的纯黑空间。 她懒洋洋地陷在巨大的黑色单人沙发里，姿态舒展，与刚才在餐厅里那个柔弱无辜的陆安然判若两人。 面前的巨大光幕亮起，画面无声。 陆承霄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整个人僵在原地，宛如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雕。 几秒钟后，他才有了动作。 他疯了一样在空荡的餐厅里寻找，掀开桌布，冲进厨房，翻遍每一个角落。 “安然？” “安然！” 他的叫喊从一开始的试探，迅速变成了惊惶的咆哮。 光幕的画面切换。 陆氏集团的安保系统被他强行接管，整栋大楼的所有监控录像都在他面前飞速倒退。没有，什么都没有。她进入餐厅的画面清晰可见，但之后，再无踪迹。 画面再次切换。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黑色的，白色的，将整个城市翻了个底朝天。他的人查遍了所有的出入境记录，调查了每一个与陆安然有过接触的人。 结果依旧是，查无此人。 陆安然这个身份是真实的，但林晚意这个人，却像一缕青烟，彻底蒸发了。 他守着那栋空荡的别墅，一遍遍地走过她曾待过的房间，抱着她留下的衣服，贪婪地嗅着上面早已消散殆尽的香气。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商界帝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他不再去公司，整日将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他成了一个活在记忆里的疯子。 “这次的倒是没破产。”林晚意端起旁边自动出现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语气平淡地评价了一句。 【他不会破产。】系统适时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邀功的雀跃，【根据推算，他名下的资产足够他挥霍余生。但他将在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活在寻找你的无间地狱中。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林晚意对此不置可否。 光幕上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飞速滚动的金色数据。 【任务世界：真假千金复仇记】 【主线任务：取代重生归来的真千金，成为陆承霄唯一的偏爱与例外。】 【任务评级：S+（完美完成）】 【基础奖励：恶女值+50000】 【额外奖励：目标人物情感浓度溢出，奖励恶女值+30000】 【最终结算：恶女值+100000】 【累计恶女值：30W】 【恭喜老板！系统商城权限已提升至LV.2，解锁全新兑换类目！】 林晚意懒得去看那些繁杂的类目，直接开口：“把那个新解锁的永久性道具给我看看。” 【好的老板！】 一个金光闪闪的图标出现在商城界面最顶端。 【青春永驻（永久性被动）】：锁定宿主灵魂绑定的身体状态，使其永远维持在颜值、体力、健康的巅峰。免疫一切自然衰老与疾病。兑换价格：30W恶女值。 价格正好是前面三次世界的全部收益。 “兑换。”林晚意毫不犹豫。 【叮！恶女值-300000。道具【青春永驻】已成功装备。】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包裹了她的灵魂。 那是一种彻底摆脱了枷锁的轻盈感。 林晚意闭上眼，唇边终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她想起了自己。 不是陆安然，不是任何一个世界的炮灰女配，而是最初的，那个名叫林晚意的孤儿。 她也曾天真过，也曾以为自己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爱情。结果，那个男人拿着她拼死拼活赚来的钱，去给他真正的白月光买了房。 被发现后，男人没有丝毫愧疚，只是轻飘飘地说：“你一个孤儿，无牵无挂，能为我们的爱情添砖加瓦，是你的福气。” 后来，她病了。 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日复一日地感受着生命力从身体里流逝，感受着器官的衰竭和无休止的疼痛。 她不甘心。 就在她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这个自称【极致恶女系统】的东西出现了。 它说可以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新生，只要她能完成任务。 它问她，想不想回去报复那个男人，想不想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林晚意拒绝了。 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一个人，那一件事？ 太没意思了。 当过一次好人，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和天真。既然这个世界对她不公，那她就选择，平等的创死每一个人。 她要站在所有人的头顶，将那些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子”玩弄于股掌，看他们为她痴，为她狂，为她疯，为她死。 这才是最有意思的游戏。 【老板，您没事吧？】系统察觉到她的沉默，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林晚意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再无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追忆，“只是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那是自然！为老板服务，是我的荣幸！】 系统立刻活跃起来。 【老板，根据协议，您的任务完成度已达到标准，下一个世界的难度将强制提升。我为您筛选了几个高难度备选世界，您看看？】 光幕上出现了几个风格迥异的选项卡。 【仙侠、末世、星际、古代……】 林晚意晃着酒杯，目光扫过屏幕上的一个个选项，最终，她的手指点在了一个充满血与火的世界简介上。 《古代女将军莫须有》。 林晚意的红唇，勾起一抹嗜血又兴奋的弧度。 “走吧。” “这次去玩点刺激的。” ------------ 第39章 古代女将军莫须有1 一阵剧烈的撕扯感过后，林晚意睁开了眼。 入目是粗粝泛黄的军帐顶，带着经年累月的风霜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是铁锈、尘土、皮革与烈酒混合在一起的，属于边关沙场的独特气息。 她试着动了动手。 这具身体与之前所有世界都不同。没有娇生惯养的柔弱，而是一种内敛而爆炸性的力量感，潜藏在每一寸紧实的肌肉之下。 她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指骨，便能听到关节发出的、充满力量的脆响。 很不错。 她闭上眼，开始接收属于这个世界的庞杂记忆。 镇北大将军，林晚意。 一个与她同名的女人。 她是孤儿，在战乱中被老镇北大将军林啸从死人堆里捡回，收为义女。她没有闺阁女儿的娇柔，自小在军营摸爬滚打，天生就是一块为战争而生的璞玉。 十五岁上战场，十八岁阵前斩将，二十二岁，在老将军战死后，她临危受命，接管帅印。又用了三年时间，将蠢蠢欲动的北蛮铁骑彻底打了回去，打得对方俯首称臣，十年不敢再犯边关。 凭借这泼天的赫赫战功，她成了大夏王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异姓女将军，封号镇北，手握十万令行禁止的镇北军。 功高震主。 记忆的洪流冲刷到最后，定格在一幅冰冷的画面上。 驿站的信使，风尘仆仆，满脸惊惶。他颤抖着双手，奉上了整整十八道盖着鲜红玉玺的金牌。 每一道金牌，都勒令她即刻卸下兵权，独自一人，轻装回京。 这不是封赏，是催命。 【老板，这个世界难度评级为S，属于强制提升的高难度世界。】 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它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原剧情中，这位女将军忠心耿耿，接到金牌后没有丝毫犹豫，将十万兵权交给了副将，孤身回京面圣，想要自证清白。】 【但她不知道，皇帝萧彻心中早有怀疑和忌惮。而皇帝的白月光，那位重生归来的相府贵女苏清言，更是视她为眼中钉。】 系统快速地铺陈着背景。 【苏清言前世因为女将军战功赫赫，导致她心爱的男配战死沙场。重生归来，她发誓要让女将军付出代价。她利用自己的重生优势，在皇帝面前屡次构陷，污蔑女将军拥兵自重，与北蛮私通，有谋逆之心。】 【最终，忠心耿耿的女将军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在天牢里被赐下一杯毒酒，死得不明不白。她死后，十万镇北军群龙无首，被皇帝用计分化瓦解，彻底收归皇权。】 系统的电子音变得雀跃起来，显然它已经为林晚意规划好了最优路线。 【老板，您的主线任务是：取代重生归来的苏清言，成为皇帝萧彻唯一的偏爱与例外。】 【根据系统最优解分析，建议您立刻交出兵权，回京面圣。利用您对剧情的先知，在苏清言构陷您之前，先一步揭穿她的阴谋，博取皇帝的信任与怜惜，再徐徐图之……】 “将军！” 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呼喊，打断了系统的喋喋不休。 林晚意睁开眼，记忆中属于这具身体的本能让她自然而然地沉下声线。 “进来。” 帐帘被掀开，一个身披重甲、面带风霜的魁梧汉子大步走了进来。他是林晚意的副将，张奎。 张奎单膝跪地，声若洪钟：“将军，十八道金牌已到齐。兄弟们……情绪有些不稳。” 他说得还算委婉。 事实上，整个镇北军大营，此刻已是怒火冲天。 他们跟着将军出生入死，用命和血换来边境安宁，换来的不是嘉奖，而是来自京城那高高在上的猜忌和羞辱。这让一群铁血汉子如何能忍。 林晚意从床榻上坐起身。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乌黑的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可她只是坐在那里，那股久经沙场淬炼出的煞气，便让整个营帐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她没有看张奎，而是赤着脚，一步步走到挂着巨大军事地图的架子前。 “不稳？” 她吐出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张奎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里满是羞愧：“末将……末将无能！压不住兄弟们的火气！” “是他们无能，还是你无能？”林晚意转过身，终于看向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 没有记忆中属于女将军的坦荡与赤诚，而是沉淀着无尽的幽深与凉薄，仿佛能看透人心最底层的欲望。 张奎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眼前的将军，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将军，威严归威严，但看他们的视线总是带着温度的。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蛰伏的凶兽盯上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末将这就去约束他们！让他们都闭嘴！”他不敢再多言，立刻请命。 “不必。”林晚意摆了摆手，嗓音平淡，“让他们闹。” 张奎猛地抬头，满脸错愕地看着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闹得越大越好。”林晚意走回床边，拿起那件搭在铠甲上、边缘还染着干涸血迹的战袍，随意地披在身上，“告诉他们，我林晚意的人，就算要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想哭的哭，想骂的骂，今晚，军营不设禁，不醉不归。” 张奎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将军会说出的话？ 不设禁？不醉不归？这简直是纵容兵变！ “怎么？”林晚意瞥了他一眼，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却带着山一般的压力，“听不懂我的话？” “懂！末将听懂了！”张奎一个激灵，巨大的狂喜与困惑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态。他猛地从地上弹起，行了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军礼，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将军没有放弃他们！ 将军没有被那十八道金牌吓倒！ 她要带着他们反了！ 看着副将几乎是跑出去的背影，林晚意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血脉中奔腾汹涌的力量。 真有意思。 【老板！您怎么能这么说！】系统尖叫起来，电子音都出现了破音的趋势，【这是在公然煽动兵变啊！会彻底激怒皇帝的！我们的任务是攻略他，成为他的唯一，不是跟他对着干！】 【您应该立刻安抚军心，然后快马加鞭上路，回京向皇帝解释清楚一切都是误会！您现在这样做，是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林晚意听到一半，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发自肺腑的笑。 她打断系统喋喋不休的“最优解”，撑着床榻，缓缓站直身体。这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让她迷恋。 “等等。” 她的嗓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喑哑，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啊？】系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一愣。 “你刚才说，我有十万兵马？” 【是……是的。十万镇北军，忠心耿耿，只听您一人的号令。】系统下意识地回答，还没反应过来她问这个的意图。 林晚意的唇边，弧度越来越大，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邪气。 她偏过头，看向帐外。寒风凛冽，那面绣着巨大“林”字的黑色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的眼底，燃起一簇系统从未见过的，灼热到极致的野心与疯狂。 “你让一个手握十万重兵的人，去跟皇帝……摇尾乞怜？” ------------ 第40章 古代女将军莫须有2 【老板！这不是摇尾乞怜！这是战略性退让！】 系统惊慌失措的尖叫在林晚意的脑海里炸开，电子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 【皇帝萧彻生性多疑，刚愎自用！硬碰硬只会让他更加坚定除掉您的决心！根据最优解，我们应该先示敌以弱，让他放松警惕，然后……】 “闭嘴。” 林晚意吐出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让系统喋喋不休的分析戛然而止。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向那张摆放着十八道金牌的桌案。 脚底传来的寒意，让她更加清醒。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不是系统数据库里那些冰冷的推演。 桌案上，十八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个盒子，都代表着一道来自帝国心脏的催命符。 她随手打开一个。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沉甸甸的金牌，烛火摇曳，映照着上面四个大字。 如朕亲临。 真是讽刺。 林晚意将那块金牌拿在手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她轻轻掂了掂，分量不轻，足以砸死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原主就是被这块金牌砸死的吧。 不，是被这块金牌所代表的虚伪君恩，和无情猜忌给活活气死的。 【老板……】系统弱弱地又想开口，试图挽回局面。 “忠于大夏？”林晚意轻笑一声，打断了它。 “我当然忠于大夏。” 她的指腹摩挲着金牌上冰冷的刻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现在，是我说了算的大夏。”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一翻。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在寂静的军帐内炸开。 那块金牌被她猛地掷在桌案的巨大舆图上，金牌的尖角深深嵌入皮革，正正钉在了都城“燕京”的位置。 那一点金光，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 【……】 系统彻底沉默了。它数据库里所有的“最优解”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废纸。 这个宿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不，她是在制定新的规则。 “来人！” 林晚意扬声喝道。 帐帘被猛地掀开，亲兵副将陈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焦急与怒火。 他一进来就抱拳，几乎是吼着开口。 “将军！外面的兄弟们都快疯了！张将军让大家伙儿喝酒，可这酒越喝，大家心里越是窝火！您再不发话，弟兄们怕是真要闹出事了！” 林晚意没有看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舆图上那点致命的金光上。 燕京。 多么遥远又可笑的地方。 她一字一句地命令道：“传我将令，召集所有指挥使以上将领，一刻钟内，中军大帐议事。” 陈庆一愣，满腔的焦急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军令给打断了。 议事？ 现在这个时候，议什么事？难道不是应该立刻拔营回京，向陛下解释清楚吗？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在对上林晚意侧脸的那一刻，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将军的侧脸在烛火下勾勒出冷硬的线条，那份平静之下，是比帐外风雪更甚的寒意。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是！”陈庆反应过来，大声应是。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林晚意又开口了。 “告诉他们……” 她顿了顿，从盒子里拿起另一块金牌，两根纤细的手指发力，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系着金牌的明黄丝绦应声而断。 那根代表着无上皇权的丝绦，被她随手扔在地上，沾上了尘土。 她将那块光秃秃的金牌握在手里，对着陈庆晃了晃。 “把这些东西，都带上。” 陈庆看着她手中断了丝绦的金牌，又看了看地上那截被弃之如敝屣的丝绦，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将军根本就没打算回京请罪。 将军也根本没打算向那个远在天边的皇帝低头。 那断掉的丝绦，就是斩断的君臣之义。 那散落的金牌，就是丢弃的愚忠。 “末将……遵命！” 陈庆不再有任何犹豫，他的应答声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有些颤抖。他猛地一抱拳，转身冲出了营帐，脚步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狂风卷着雪沫吹进帐内，却吹不散那股子即将燎原的疯狂。 …… 一刻钟后。 镇北军，中军大帐。 巨大的牛皮帐内，数十个火盆烧得通红，将数十道铁塔般的身影投射在帐壁上，张牙舞爪。 这些人，都是镇北军的核心将领，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手上至少都有上百条北蛮人的性命。 此刻，他们齐聚一堂，却无人说话。 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压抑的怒火与无边的迷茫，在每一个人的胸膛里翻滚。他们不知道将军召集他们所谓何事，但那十八道金牌的事，早已传遍了全军。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们为大夏流尽了血，难道就要换来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结局？ 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但绝不能死于朝堂上那些腌臜小人的构陷！ “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络腮胡大汉终于忍不住，闷声闷气地开口，“叫咱们来，又不说话，就这么干等着？” “老胡，你闭嘴！将军自有考量！”旁边一人低声呵斥。 “考量？再考量下去，咱们的脑袋都要被京城里那些文官当夜壶了！” “就是！打了胜仗，反倒成了罪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帐内的气氛愈发焦躁，低低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 一股寒风灌入，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林晚意走了进来。 她依旧只披着那件染血的战袍，里衣单薄，长发未束。可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帐内所有的嘈杂心绪都瞬间平息。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 有担忧，有愤怒，更有期待。 陈庆和另外几名亲兵跟在她身后，每人怀里都抱着几个金丝楠木盒。 林晚意径直走向帅位，那张用整块巨石打磨而成的巨大石案。 她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面对着帐下数十位心腹将领。 她扫视了一圈，将每个人脸上的不甘与愤懑尽收心底。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毕生难忘的动作。 她抬手，将亲兵们捧着的十八个木盒，全部挥手扫落在地。 “哗啦——哐当！” 木盒与金牌翻滚着，砸在坚硬的石板地上，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响动。 那些在普通官员眼中代表着至高皇权、能决定他们生死的金牌，此刻就像一堆不值钱的破铜烂铁，滚得到处都是。 一个金牌滚到了最前方一位独眼将军的脚边，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整个大帐，死寂无声。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大不敬！ 这是在公然践踏皇威！ 他们想过将军可能会愤怒，可能会不甘，甚至可能会带着他们去京城讨个说法。 但他们从未想过，她会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将皇权踩在脚下。 林晚意看着他们震惊、恐惧、继而转为狂热的神情，终于开口了。 她的嗓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陛下，怕是病了。” 众人猛地抬头。 什么？ 病了？ 这是什么意思？ 林晚意环视着一张张在惊愕中渐渐扭曲的脸，那一张张在沙场上无所畏惧，此刻却因为她一句话而心神巨震的脸。 她缓缓地，补上了后半句。 “需要我们，亲自去为他诊断诊断。” ------------ 第41章 古代女将军莫须有3 诊断诊断。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比帐外呼啸的北风还要刺骨。 中军大帐内，死寂一片。 数十名身经百战的悍将，此刻全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他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帅位前的那个身影。 那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身影，却说出了足以让整个大夏王朝天翻地覆的话。 “将军……此言何意？” 终于，脾气最是火爆的左锋将军张莽，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嗓音干涩，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其余将领也仿佛被这句话唤醒，一道道灼热、惊疑、混乱的视线，齐刷刷地钉在林晚意身上，等待一个解释。 一个能让他们从谋逆的深渊边上，拉回来的解释。 林晚意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走下帅位，在满地狼藉的金牌中，弯腰拾起了一枚。 那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指尖，她将它举到众人面前，动作平稳。 “我镇北军，为大夏守国门十年。” “驱逐北蛮，血染疆场，换来了什么？” 她的质问不响，却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换来的，是这十八道催命符！” 她手腕一甩，那枚金牌被她扔回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又屈辱的撞击声。 “我林晚意，死不足惜。” 她环视着众人，看着他们因她的话而涨红的面孔，看着他们紧握的拳头。 “可我镇北军十万兄弟的赫赫战功，不能就这么被一群藏在京城阴沟里的鼠辈，当成谋逆的罪证！” “陛下年少，久居深宫，受奸佞蒙蔽，实属正常。” 她的嗓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将那即将爆发的滔天怒火，巧妙地引导向另一个方向。 “我等在边疆浴血奋战，京中却有小人，欲毁我长城，卖国求荣！” 这句话，是一道惊雷。 所有将领的身体都是猛地一震。 他们之前只想到鸟尽弓藏，只想到功高震主，却从未将这件事，与“卖国”联系在一起。 可将军这么一说，一切都通了！ 为什么偏偏在北蛮俯首称臣之后，立刻就要动镇北军？ 因为镇北军在，北境固若金汤，那些想与北蛮私下交易、出卖国家利益的奸臣就无从下手！ 先除了镇北军，再一步步蚕食边防，最后引狼入室！ 好毒的计策！ 【叮！技能【颠倒黑白】被动触发，信服力场生成中……】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晚意脑海中响起。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帐内那股原本针对“皇权”的恐惧与迟疑，正在飞速转变为对“奸臣”的切齿痛恨。 太简单了。 对付这些头脑简单的武将，甚至不需要太高明的话术。 只需要给他们一个敌人，一个可以让他们倾泻怒火，并且能让他们师出有名的敌人。 “将军！” 那名独眼将军猛地跨出一步，他因为激动，仅剩的那只独目里布满了血丝。 “您是说……朝中有奸细？与北蛮私通？” “不是奸细。” 林晚意纠正了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是奸臣当道，蒙蔽圣听！” 她走回众人中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今日，他能构陷我林晚意一个‘莫须有’。” “明日，就能构陷在座的各位兄弟通敌叛国！” “我死了，下一个就是张莽将军你，然后是陈副将、张副将、李校尉……再然后是你们每一个人！” 她每说一个名字，便指向一个人。 被她指到的将领，无不浑身一颤，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届时，镇北军分崩离析，我等皆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而我们用命守护的边关，将再次燃起战火！我们的妻儿父母，将再次暴露在北蛮的铁蹄之下！” “这就是那些奸臣，想要看到的！” “我林晚意，绝不答应！” “我镇北军十万将士，也绝不答应！”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将领们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侥幸。 这不是谋反。 这是自救！ 是为了保住镇北军，保住身后的家园，保住这用无数兄弟的命换来的太平！ “他娘的！” 张莽怒吼一声，一拳砸在身旁的武器架上，震得兵器嗡嗡作响。 “老子就知道京城里没一个好东西！想卸我们的甲？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没错！跟他们拼了！” “将军！您下令吧！刀山火海，我们跟着您闯！” 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整个大帐瞬间被狂热的战意所点燃。 咒骂声、请战声，此起彼伏。 林晚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这些被她几句话就煽动得热血上头的棋子，她毫无波澜的内心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忠诚？热血？ 不过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情绪罢了。 她要的，就是这股被引燃的、足以燎原的疯狂。 她缓缓抬起手。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狂热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最终号令。 林晚意猛地转身，大步走回帅案前。 “铿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 她抽出了挂在墙上的佩剑。 那柄跟随她斩将夺旗、饮血无数的镇北剑，在火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她举起剑，剑锋遥遥指向南方，指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都城。 “我意已决！” 她的宣告，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此番回京，不为卸甲！” “只为，清君侧！” “诛尽朝中奸佞，还陛下一个朗朗乾坤！” 她转过身，剑锋扫过面前一张张激动的脸。 “诸位，可愿随我？” 短暂的寂静过后。 “哗啦——” 帐内数十名将领，齐刷刷地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汇成一股钢铁的洪流。 “愿随将军，清君侧！诛奸佞！” 山呼海啸般的应答，裹挟着无边的杀意与决绝，几乎要将整个军帐的顶棚都掀翻。 林晚意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将领们，看着他们独目中燃烧的熊熊烈火。 很好。 兵符，在她手上。 军心，也尽在她掌握。 游戏，开始了。 “将军！末将请为先锋！” 张莽依旧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腰杆，粗犷的嗓门吼得整个大帐嗡嗡作响。 “今夜就出发！杀进京城，把那些狗日的奸臣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请将军下令！” “我等愿为先锋！” 群情激奋，热血已经冲昏了大部分人的头脑。在他们看来，十万镇北军铁骑所向披靡，区区京城禁军，不过是些没见过血的软脚虾。 林晚意内心冷笑。 一群莽夫。 战争，从来不只是靠匹夫之勇。 她还没开口，一个沉稳许多的嗓音响了起来。 “将军。” 说话的是掌管全军粮草辎重的都尉，钱德。他年近五十，两鬓斑白，是军中少有的老成持重之人。 他没有张莽那样的激动，只是依旧跪着，沉声说道：“大军开拔，非同儿戏。我军与北蛮连战三月，将士早已疲惫不堪。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粮草，只够全军在此地驻防一月。若要长途奔袭千里至京城，沿途州郡若不配合，我军不出十日，便会断粮。”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几个校尉，瞬间哑了火。 张莽扭头，怒视钱德：“老钱！你什么意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不了咱们沿路去‘借’！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镇北军的路？” “‘借’？” 钱德苦笑一声，抬头看向林晚意，“将军，那不是借，是抢。一旦我们抢了第一个城镇，消息传开，我们便不再是清君侧的忠臣义士，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军！届时，沿途所有城池都会对我们关上大门，坚壁清野。我们，会活活困死在去京城的路上。” 帐内的狂热迅速冷却下来。 将领们面面相觑，原本清晰的道路，瞬间变得迷雾重重。 【叮！信服力场强度下降23%……】 林晚意听着脑海中的提示，并不意外。 光有热血是不够的，还需要给他们看到一条切实可行的路。 她将镇北剑插回帅案旁的剑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被她吸引。 “钱都尉所言甚是。” 她开口，先是肯定了钱德的担忧。 “我们是去清君侧，不是去做流寇。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抢，还要一路秋毫无犯。” “那粮草……”钱德更加忧虑。 林晚意走到那堆散落的金牌前，用脚尖轻轻踢了一块。 “粮草，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 她捡起那块金牌，在手里掂了掂。 “传我将令，明日起，全军拔营南下。对外宣称，奉十八道金牌之命，押送北蛮降将及王族，回京献俘。” 献俘？ 众人一愣。 “沿途所有州郡，必须为我‘献俘’大军提供粮草补给，胆敢延误者，以‘贻误军机、私通北蛮’论处！” 她的话语平静，内容却霸道至极。 张莽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妙啊！咱们拿着陛下的金牌，办咱们自己的事！看谁敢不给！” 钱德也恍然大悟，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对着林晚意深深一拜：“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用皇帝的命令，去调动皇帝的资源，来反对皇帝的朝廷。 这手腕，简直闻所未闻。 帐内再次恢复了信心，那股摇摇欲坠的狂热，又一次被稳固下来。 【叮！信服力场强度回升至98%……】 ------------ 第42章 古代女将军莫须有4 燕京。 十万镇北军全军拔营，挥师南下的消息，撕裂了帝国都城黎明前的宁静。 当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连滚带爬，带着一身风雪闯入金銮殿时，早朝才刚刚开始。 “急报——北境急报——” 力竭的呐喊划破了朝堂的庄重。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那个扑倒在御道上的狼狈身影。 信使高举着火漆封口的文书，因为脱力，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镇……镇北大将军林晚意，抗旨不遵！” “她……她率十万镇北军，已拔营南下，正向京城而来！” “其军旗号……清君侧！” 清君侧。 这三个字，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下一瞬，死寂被彻底引爆。 “反了！她反了！” 丞相王德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他猛地从队列中冲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哭嚎声响彻大殿。 “陛下！老臣早就说过，此女狼子野心，功高震主，乃是国之祸患啊！” “当初就不该让她一个女人执掌兵权！如今养虎为患，悔之晚矣！” 他一边哭，一边用头去撞冰冷的地砖，撞得砰砰作响，声音沉闷。 “兵部尚书！你说句话！当初是不是你力排众议，说她可堪大任的？”王德甫猛地扭头，指向武官队列中的一人。 被点名的兵部尚书一个哆嗦，脸都白了。 “丞相，这……末将也是为国举才……” “举才？你是给陛下举了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这……这可如何是好！” “十万镇北军啊！那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虎狼之师！京城禁军挡得住吗？” “完了，全完了！” 朝堂之上，乱成了一锅沸粥。文官们面无人色，交头接耳，恐慌迅速蔓延开来。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武将队列里则是一片凝重，他们比文官更清楚镇北军三个字的分量。 龙椅之上，年轻的天子萧彻，一张俊脸阵青阵白。 他死死抓着龙椅的扶手，坚硬的木雕几乎要被他捏碎。 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用他亲手发出的金牌，来打他的脸！ “她敢！” 一声压抑着惊怒的咆哮，从他齿缝间挤出。 “她怎么敢！”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头上的十二旒冠冕都晃动了一下，玉珠碰撞，发出清脆又凌乱的声响。 嘴上说得强硬，可那份无法掩饰的惊慌，早已暴露了他内心的虚弱。 十八道金牌，是他身为帝王最后的底牌，是他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凭证。 可现在，这张底牌被对方直接掀了，还反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退朝！” 萧彻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随后逃一般地离开了金銮殿，将满朝的混乱与恐慌甩在身后。 他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脚步匆匆，直奔凤仪宫。 那里，住着他最信任，也是唯一能给他慰藉的人。 “清言！” 萧彻一把推开殿门，内侍们被吓得纷纷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他径直穿过外殿，冲进了苏清言的暖阁。 苏清言正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局未完的棋。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 “陛下，何事如此匆忙？” 萧彻根本顾不上礼仪，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苏清言的手，急切地开口。 “清言，你说该怎么办？” 他的手全是冷汗，抓得苏清言手腕生疼。 “那逆贼！那逆贼竟真的敢带兵前来！她要清君侧！她这是要逼宫谋反！” 苏清言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执着棋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微不可查的一刹那。 不对。 这和前世完全不一样。 前世的林晚意，接到金牌后没有丝毫犹豫，将兵权交给了副将，然后孤身一人回京。最后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被一杯他亲手赐下的毒酒了结，死得无声无息。 她明明就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这一世，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带着十万大军杀回来？ 剧本，完全脱轨了。 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不过，也仅仅是片刻的失神。 苏清言迅速压下心底的波澜，她反手握住萧彻冰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肌肤包裹住他。 “陛下，莫慌。” 她的嗓音柔和，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萧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些，但眼里的惊恐依旧。 “莫慌？如何能不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这燕京城，如何能挡得住！” “陛下，您看错了。”苏清言轻轻摇头，将他拉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她此举，非但不是胜券在握，反而是自寻死路。” 萧彻一怔，不解地看着她，混沌的脑子一时无法转动。 苏清言为他倒上一杯热茶，徐徐分析。 “她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看似师出有名，实则已将自己逼入绝境。” 萧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其一，此乃犯上作乱之举，天下皆知。无论她把旗号喊得多响亮，带兵逼近京城，就是谋逆。陛下只需下一道旨意，斥其为叛贼。各地藩王、驻军，为了勤王护驾，为了向您表忠心，也必然会起兵讨伐她。届时，她便是天下公敌，四面楚歌。” 萧彻那颗被恐惧占据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 对。 他是皇帝，他是正统。 林晚意是臣，她带兵就是反。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粮草。”苏清言的分析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字字诛心，“她名为清君侧，便不能攻城略地，否则就是坐实了谋反。可不攻城，她的粮草从何而来？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的物资是个天文数字。镇北军与北蛮连战三月，辎重早已告急。她拿什么来养活这十万张嘴？不出半月，必定不战自溃。” 这番话，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都敲在萧彻的心坎上。 那股灭顶的恐慌感，渐渐褪去，被点醒的庆幸和随之而来的愤怒所取代。 他怎么就没想到。 他被那十万大军的名头吓破了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所以，她这是虚张声势？”萧彻试探着问，但底气已经足了不少。 “是，也不是。”苏清言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是在赌，赌陛下您会怕，会自乱阵脚，会真的听信她的话，去‘清’了那些所谓的‘奸佞’，比如王丞相他们。” “她想兵不血刃，就掌控朝堂，将您变成她的傀儡！” 萧彻的后背瞬间又冒出一层冷汗。 好恶毒的心思！ 如果不是清言点醒他，他刚才在金銮殿上，差点就要被王德甫那群废物哭得心烦意乱，真的动了牺牲几个大臣来平息事端的念头。 他看着面前从容镇定、为他剖析局势的苏清言，心中涌起无限的依赖与感激。 “清言，幸好有你。” 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依靠。 苏清言浅浅一笑，给他续上茶水。“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天佑。区区一个武将，不过是跳梁小丑，何足挂齿。” 她的话让萧彻彻底安下心来，但那眉宇间，依旧残留着一丝被冒犯的阴霾和杀意。 “朕绝不会放过她！”萧彻咬着牙，“等她的军队断粮生乱，朕要将她五马分尸，诛其九族！” “陛下英明。”苏清言柔声附和。 她垂下眼帘，看着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林晚意，你以为手握兵权就能为所欲为？ 匹夫之勇。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人心，什么是大义。战争从来不只是战场上的厮杀，更是人心与权谋的较量。 你以为你跳出了棋盘，殊不知，你只是从一颗棋子，变成了另一张棋盘上更显眼、更容易被围杀的棋子。 这一世，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清言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恰好堵住了一片白子的去路。 啪。 声音清脆。 ------------ 第43章 古代女将军莫须有5 凤仪宫内，暖香袅袅。 萧彻那颗被恐惧与愤怒填满的心，在苏清言条理清晰的分析下，逐渐找到了主心骨。 “你的意思是，朕不仅不能向她妥协，还要主动出击？”他问，但已经不是在寻求答案，而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 “陛下，对付疯狗，退让只会让它愈发猖狂。”苏清言为他奉上新茶，动作优雅从容。“唯有打断它的腿，它才会知道谁是主人。” 这番话正中萧彻下怀。 他需要的不是安抚，而是能让他重新夺回掌控感的计策。 苏清言继续说道：“她不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吗？那陛下便顺了她的意。” 萧彻不解。 苏清言取过一张白纸，提笔沾墨。“陛下可下一道罪己诏，言明自己受了王丞相等奸臣的蒙蔽，误会了林将军。诏书中，恳请林将军暂缓行军，待陛下清查朝堂，必会还她一个公道。” “这……这不是向她低头了吗！”萧彻刚刚建立起来的帝王威严，瞬间又要崩塌。 “是明修栈道。”苏清言的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留下一个墨点。“她看到罪己诏，必然会放松警惕。镇北军长途跋涉，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停下，军心必会动摇。这便是我们的第一个机会。”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 “与此同时，陛下可发数道密旨，发往距离京城最近的几个藩王，如平阳王、靖安王。命他们即刻起兵，以勤王之名，从东西两侧向镇北军合围。林晚意以为陛下在京城束手无策，绝不会料到，一张天罗地网，已在她身后悄然张开。” “等到她发现不对时，大军已被三面合围，粮草断绝，插翅难飞！” 一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天衣无缝。 萧彻呆呆地听着，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林晚意被团团围困，最终跪地求饶的画面。 那份被冒犯的屈辱，瞬间化为即将复仇的快感。 “好！好计策！”他龙心大悦，一把抓住苏清言的手，激动得无以复加。“清言，你真乃朕的……女诸葛！” 苏清言只是浅浅一笑，垂下头，掩去了一切多余的情绪。 林晚意，你前世的愚忠让我恶心，这一世的张狂，更让我不悦。 不过没关系。 很快，你就会明白，匹夫之勇，在真正的权谋面前，是多么可笑。 “传朕旨意！立刻拟诏！”萧彻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对着门外大喊。 很快，一份文采斐然、情感真挚的罪己诏，与数道盖着玉玺的秘密信函，被最快的驿马，送向了四面八方。 三日后，镇北军中军大帐。 那份来自燕京的罪己诏，正被平摊在帅案上。 前来宣旨的太监，此刻正跪在帐下，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帐内，数十名将领围着帅案，气氛诡异。 “这……陛下真的认错了？”左锋将军张莽挠着他那钢针似的胡须，一脸的难以置信。 “罪己诏都下了，还能有假？连王德甫那个老匹夫都被停职查办了！” “我就说嘛！陛下是圣明的，只是一时被奸臣蒙蔽了！” 有几个将领脸上已经露出了喜色。 他们骨子里还是大夏的军人，能不用刀兵相见，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副将陈庆却忧心忡忡，他看向帅案后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身影。 “将军，这皇帝突然服软，我军‘清君侧’的师出之名，便弱了三分。弟兄们……怕是会觉得咱们此行多此一举。” “弱了三分？”张莽立刻反驳，“我看是正好！既然陛下已经知道错了，咱们就更应该进京，保护陛下，把那些剩下的奸臣全揪出来！” “糊涂！”陈庆低喝，“你没看到诏书上让我们‘暂缓行军’吗？这就是要我们停下来！一旦停下，再想走就难了！” “可要是不停，那就是抗旨不遵，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帐内再次争吵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最终都汇集到了林晚意身上。 她从帅案后站起身，拿起那份辞藻华丽的罪己诏。 她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是将它拿在手里，感受着纸张的质感。 然后，她走到一旁的火盆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松开手。 那份代表着帝王“悔过”的诏书，轻飘飘地落入熊熊燃烧的炭火之中。 纸张边缘瞬间卷曲、焦黑，然后被火焰吞噬，迅速化为一缕飞灰。 “将军！”宣旨的太监吓得尖叫起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帐内的将领们也全都懵了。 烧了？ 就这么烧了？ “他会的。”林晚意开口，打破了寂静。 她回答的是刚才陈庆的问题。 “他会调集兵马。” 陈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将军是说……这是个圈套？” “他越是这么做，越证明他怕了。” 林晚意走回舆图前，拿起朱笔。 她的动作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让帐内所有将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道罪己诏，就想让我十万大军停下脚步？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三岁孩童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极致的轻蔑。 “他让我们停下，是想争取时间。他暗中发的那些密旨，恐怕已经在去往平阳王和靖安王的路上了。” 她手中的朱笔，在舆图上，平阳和靖安两个藩王属地的位置，重重地画了两个圈。 那两个红色的圈，在所有将领的眼中，瞬间变成了两把即将刺向他们后心的利刃。 帐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刚才还觉得皇帝圣明的几个将领，此刻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他们竟然差点就信了。 如果将军真的被这封诏书迷惑，下令原地休整，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娘的！这个狗皇帝！跟咱们玩阴的！”张莽气得双目赤红，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 “传我将令。”林晚意没有理会他们的后怕，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全军，原地休整三日。” “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往里跳？ “做出粮草不济、军心动摇的假象。”林晚意补上了后半句，她的视线依旧在那张舆图上逡巡。“把我们内部争吵的消息，‘不小心’透露给燕京的探子。” 陈庆的脑子飞速转动，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又抓不住关键。 “另外。”林晚意抬起头，看向帐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身材瘦小、毫不起眼的斥候。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平阳和靖安。” 那斥候立刻出列，单膝跪地：“请将军吩咐！” 林晚意走过去，弯下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斥候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狂热与惊骇的眼神看着她。 “末将……遵命！” ------------ 第44章 古代女将军莫须有6 他重重叩首，然后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帐。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将军到底下了什么密令。 只见林晚意直起身，重新走回舆图前，看着那两个被圈出的地方，仿佛在看两个死人。 她对那斥候说的是： “去告诉那两位王爷，就说，京城里的那张龙椅，有点不稳了。谁先带兵到京城，谁就能坐上去。” 【老板，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调兵？万一他真的只是想求和呢？】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好奇地问。 林晚意端起亲兵刚刚送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上面氤氲的热气。 她淡淡地开口。 “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怎么会甘心被威胁？” “他只会想，把威胁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她品了一口茶，茶水温热，恰到好处。 “苏清言，还是太嫩了。” …… 三日后。 燕京城外十里，大地在铁蹄下无声呻吟。 黑压压的军阵铺满了整个地平线，旌旗如林，刀枪如麦。十万镇北军没有发出任何呐喊，只是沉默地列队，那股从尸山血海中凝练出的肃杀之气，汇聚成一片沉重的乌云，直压得人心头发闷，喘不过气。 燕京城高大的城楼之上，萧彻身着明黄龙袍，手扶着冰冷的垛口，指骨用力到凸起。 他的身侧，苏清言一袭宫装，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怎么会这样。 斥候来报，林晚意的大军原地休整了三日，军心浮动，甚至传出了内讧的消息。 平阳王和靖安王的勤王大军，也已在路上。 一切都按照她的剧本在走。 可眼前的景象，却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这哪里是粮草不济、军心动摇的疲敝之师？ 这分明是一把已经出鞘，并且磨砺到极致的屠龙之刃！ “这不可能……”苏清言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什么不可能！”萧彻猛地转头，他的俊脸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微微扭曲，“你不是说她会不战自溃吗？你不是说她已是瓮中之鳖吗！这就是你的计策？” 一连串的质问，让苏清言的身体僵住。 她看着萧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失控的危险。 “陛下，稍安勿躁。她……她只是虚张声势。”她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虚张声势？”萧彻惨笑一声，指着城下那片沉默的钢铁洪流，“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你告诉朕这是虚张声势？” 他身后的文武百官，早已乱作一团。 “完了，这下全完了！” “逆贼！逆贼！她真的敢！” “快！快关闭所有城门！全城戒严！” 丞相王德甫更是瘫软在地，嘴里反复念叨着“国之将亡，国之将亡”，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就在这城头一片混乱，城下杀气冲天，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镇北军那森然的军阵中，缓缓走出了一队亲兵。 他们没有携带武器，步伐不紧不慢。 在两军阵前，那片足以让千军万马冲锋的空地上，他们铺开了一张厚重的波斯地毯。 然后，是一张矮脚的紫檀木案几。 一座小巧的博山炉，点燃了，青烟袅袅升起。 最后，是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具。 城楼上的所有人，包括萧彻和苏清言，全都看呆了。 他们在干什么？ 这是战场！不是郊游！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军阵分开一条道路。 林晚意走了出来。 她依旧身着那副银亮的铠甲，外面却罩了一件烈火般鲜红的披风。 长发如墨，未戴头盔，只是简单地束在脑后。 她没有骑马，就那样闲庭信步般，一步步走到了案几之后。 然后，她整理了一下披风的下摆，以一种无可挑剔的优雅姿态，跪坐下来。 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开始行云流水地烹茶。 取水，温杯，置茶，冲泡。 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专注而认真。 仿佛这里不是即将血流成河的沙场，而是她家将军府的后花园。 那袅袅的茶香，混杂着铁与血的肃杀兵气，乘着微风，悠悠地飘向了城头。 “噗——” 一个年迈的言官，死死盯着城下的景象，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她……她……她安敢如此！安敢如此辱我！” 萧彻气得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这已经不是谋反了。 这是羞辱！ 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他这个皇帝的脸，狠狠地踩在脚下，再碾上几脚！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天子剑，剑尖直指城下的林晚意。 “传朕旨意！擂鼓！出战！给朕杀了这个逆贼！杀了她！” 他嘶吼着，唾沫横飞。 “陛下！不可！”兵部尚书连滚带爬地抱住了他的腿，“镇北军以逸待劳，我军士气已泄，此时出战，必败无疑啊陛下！” “败？朕是天子！朕会败给一个反贼？” 苏清言站在一旁，浑身冰凉。 她看着城下那个气定神闲的身影，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自以为重生归来，手握剧本，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 可她设计的那些阴谋诡计，在林晚意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面前，就像孩童的把戏一样可笑。 她精心布置了一张围杀的棋盘。 可林晚意根本没兴趣和她下棋。 她直接掀了桌子，然后开始用棋子，在她脸上画画。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应对的疯狂。 城下。 林晚意对城楼上的鸡飞狗跳恍若未闻。 第一泡茶已经好了。 琥珀色的茶汤被倒入洁白的玉杯中，热气氤氲。 她端起茶杯。 然后，在十万大军和满城官兵的注视下，她手腕一斜，将那杯滚烫的茶水，缓缓地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奠。 敬这即将到来的，一场盛大的死亡。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看向城楼上那个快要气疯了的年轻皇帝。 她遥遥举起手中的空杯。 清越的嗓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陛下，臣远道而来，为您清扫庭院。” “您，怎么连一杯茶水，都不肯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