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求助 繁忙的地下停车场,一辆奥迪A6L一个甩尾,利落倒入一个空地车位。 李清秋还没熄火,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许副总”三个字,索命符一样闪烁。 这已经是一个小时内第三通电话了。 李清秋不想接,拿手机准备摁掉。忽然几条推送弹了出来: #尹尚东,疑似塌房!# #顶流瓜#消息灵通人士称今日某顶流会有大瓜爆出! 枭狼工作室预告,完美偶像的人设崩塌现场 她心猛地一沉,急着点进去看详情,竟阴差阳错,滑到了接听键! “李清秋!你人呢!”许磊的咆哮声瞬间在车里炸开,根本不用开免提。 不像平时在公司,温文尔雅地称呼她的英文名,“Tina”,他直呼她名讳,可见是气坏了。 “公司都快让媒体踏平了!你躲哪儿去了?尹尚东可是你带的人,你得负责! 那个枭狼工作室是那个偷拍的狗仔自己开的,我查了,背后是B国! 公司的公关全上了,这该死的一分钱不要,就是要曝光! 他x的,为了流量和曝光率,他这是要搞死尚东啊! 你现在,即刻,马上,给我拿出解决办法!” 许磊已经急得快疯了,语速快的可以唱RAP。 李清秋一直插不上嘴,只能把手机放进口袋,收拾好东西,下车。 停车场里灯光有些昏暗,到处充斥着汽油味和尘土味道,李清秋走着,不时要小心飞驰而出的汽车,加上许磊时高时低的咆哮,李清秋有种快要窒息的眩晕感。 等电话那边怒吼终于停下,李清秋才冷静开口,“Gorden,我已经到天骄武馆了。” “都这时候了,去他x的什么武馆?”许磊顺口骂了一句,下一秒,声音高了八度:“等等!天骄武馆?你认识燕楚?” 李清秋没接话,径直走进电梯。 “哇,大小姐,你有燕大侠的路子你不早说!在港城,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好了,这次就全靠你啦……”瞬间,许磊态度大变,语气也轻松了起来。 又一个电话插进来,李清秋看了一眼,尹尚东,她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挂断。 在马上要面临硬战的时候,她不想分心。 然后对犹在呱躁的许磊说:“我到了,先这样。” 电梯门合上,在密闭的空间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职业性的冷静和微笑。 “叮”一声,电梯到了一楼,李清秋大步迈了出去。 天骄武馆的大厅,古色古香,最扎眼的是,大厅中间竟然插着一把巨大的宝剑,像小说里描写的镇派之宝。 李清秋在前台核对预约时,手心里都是汗,生怕有什么变化。 “李小姐,这边请。”总算确认无误,前台小姐姐礼貌地带她走向大厅一侧的专用电梯处等候。 李清秋心里松了口气,想起介绍人的话:“燕总可不是一般人,他虽出身不高,他的师门可是个隐世的豪门,弟子遍及全球,各个国家,各种领域都有他们的 人脉! 多少天大的事情都摆平了,何况你这点小事,易如反掌!大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 电梯旁放着一个真人等高的人形立牌。上面的青年,剑眉星目,身着黑色的练功服,手持长剑,气度不凡。 立牌后的LED大屏正在播放着他的演武视频。李清秋随便瞟了几眼,已经大开眼界。 剑气如虹,拳脚凌厉,绝非花拳绣腿,而是可以轻易取人性命的搏击高手。 这位就自然是燕楚,天骄武馆和天骄集团的创始人,一个活着的传奇。 前台小姐姐见她看得入神,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微笑。 【表情】 三楼练功房 燕楚刚练功完毕,冲完凉,赤着上身出来。 水珠仍在身上滚动,滚过他轮廓分明的腹肌,沿着性感的人鱼线向下…… 但是他的情绪却不大好。 并非武学天才的他,为了追求快速提升境界,修习了师门秘而不传的功法。 好处是他的功力一日千里,坏处是他越来越难以控制功法的反噬。 内息翻涌时如火山爆发一般,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好像被烫熟了! 就在刚刚,强烈的内功反噬又复发了! 可怕的热力从丹田开始流窜于身体各处,所到之处都让燕楚觉得快要爆开! 强忍剧痛之下,汗水沿着他尖锐的下颚滴滴落下,竟直接在胸口处升腾成白烟! 血管里像钻进了无数条蛇,每条都以可怕的角度扭曲着,撕咬着。 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这都是堪比凌迟的酷刑。可燕楚只是闭着眼打坐,紧抿着唇,看上去竟然有种残忍的美感。 好不容易压制下来反噬,他浑身已经湿透了,冲完澡。 从衣架上,随手扯件黑色暗纹衬衫穿上,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系着扣子,目光无意中往楼下一瞥。 动作瞬间顿住。 他看到一个女人,很漂亮。 但让他瞳孔骤缩的,不是这个。 他能看到“气”,这是他的师门绝学,望气术。 而楼下这个女人的身上周身包裹的气,是他生平未见过的瑰丽色彩,乍看是白色,却又带着五彩流光,像有生命力的顶级澳宝。 他想起师父说过说,这个功法必须配合有罕见气场之人才能修炼,否则稍有不甚,就会走火入魔。 而他,已经在边缘行走了很久,就快要控制不住! 而这个有罕见气场的人,他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 就在他濒临弃的时候,此人却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燕楚的唇角忽然勾出一丝向上的弧度,整个人瞬间便鲜活了起来,鹰隼般眼睛眯了起来。 猎物出现!准备狩猎! 【表情】 大厅里,李清秋忽然有种被人窥视之感。她抬头四处观望,却并没有任何发现。 是错觉吧? 这时,电梯到了。 秘书将李清秋带到燕楚的办公室外,“燕总,李小姐到了。”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淳厚的男声,充满了磁性。 李清秋推门而入。 燕楚正站在窗户边上,闻声回头。他的瞳孔无比的黑亮,仿佛能看穿人肺腑一般。 仔细看他真人比刚才看到的立牌和视频还要威武,身高一米九以上,肌肉结实,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黑色的衬衫领口随意敞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小麦色的胸膛。 发梢未干的水珠折射着冷光,混合着冷冽的皂香和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他看似随意地将她打量了一下,她忽然有种被剥开审视的感觉,几乎要落荒而逃。 但是有求于人,不能退缩,硬着头皮挤出个职业化的甜美笑容,“燕总您好,我是DSA的李清秋。” 走上前来,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燕楚单手接过,指尖相触的时候,李清秋身上的一丝瑰丽流光竟主动自本体分离,如拥有自主意识般,调皮地缠上他的手指! 一股无法解释的亲近感直抵心房,她的“气”竟主动向他示好! 与此同时,他那本来狂暴混乱的内息,竟然毫无征兆地恢复平静,似是久旱逢甘霖,发出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欢愉嗡鸣! 真的有用! 他压下心中巨震,暗暗握了握双手。 垂下眼眸,假装去看李清秋的名片。 DSA,略有耳闻,是家大型的影视娱乐公司。 李清秋(Tina Lee),高级业务经理。 他转身坐下,只吐出一个字,“坐”。 姿态是绝对的上位掌控者。 李清秋在他面前,如小学生般乖巧。 面对面坐下,燕楚终于有机会看清楚李清秋的脸。 不像常见的职场丽人那样干练甚至中性化,她五官清丽,尤其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清澈而无辜。 笑起来很温柔,毫无攻击性,但不笑的时候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种冷。 让他想起东方百合,花形优美,气味芬芳,却又自带一种清冷。 “不知道李小姐找我什么事?”燕楚开门见山。 “燕总是这样的.....”李清秋快速把尹尚东殴打沈棠,还出言不逊,结果被狗仔偷拍的事情讲了一遍。 公司愿意高价买下照片视频,可这个工作室为了独家新闻,坚持要曝光。 “您也知道,如果艺人有了霸凌这种丑闻,基本上就完了,所以您看能不能帮帮忙……” 李清秋把姿态放得很低。 尹尚东的生死,在此一举。 “哦,小事。”燕楚听完,向后靠近椅背,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只要跟隐私专署那边打个招呼就行,我教他们署长打过几次拳。” 李清秋当然知道隐私专署,政府的专职监管机构。不过她们这些普通公司,哪里能搭得上话? “听说他们有B国背景……”李清秋小声补充了一句。 B国是世界上的三不管地段,亡命徒不少。 “很了不起?”燕楚一脸不屑。 稳了! 李清秋激动地站起来,正准备道谢。 燕楚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楞在了原地。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 李清秋一怔,大侠竟然要好处? 但事已至此,她只好说:“如果燕总肯帮忙,酬劳方面,我们公司……” 还没说完,燕楚嗤笑打断,“我看着很缺钱?” “那燕总的意思是?”李清秋有些吃不准了。 燕楚干脆挑破窗户纸,“闲事,我从来只管自己人。” 看李清秋脸色一灰,像被打了一巴掌。 他接着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条件:“但如果李小姐跟了我,就是自己人。任何麻烦,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李清秋先是愣了几秒,怀疑自己听错。接着失笑出声,“燕总,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以燕楚的条件,想投怀送抱的女人可以绕港城三圈。 “我像在开玩笑?”他忽然起身,两只手撑桌,俯身逼近,如一只捕食的黑豹, 把李清秋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两个人的距离忽然急速拉近,燕楚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太近了! 她清晰地可以看清他眼底的自己,那么弱小,似乎可以轻松一手掌握。 男人暧昧的呼吸在她耳边唇周流连,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李清秋也开始面孔发热,心跳加速。 同时她的气息也一点点飘进燕楚的鼻腔,清甜,干净,充满能量。 他只觉得腹下一紧,霎时间,竟产生了某种本能的反应。 该死! 他羞恼于自己的失控,眼眸却更深了些,视线如实质般,沉沉地落在她的樱唇上。 他想吻她!现在! 李清秋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瞬间弹跳起来,接连后退,义正言辞地拒绝,“燕总,抱歉,我不接受!打扰了!” 最初她进入公司也是签约艺人,但因为坚决拒绝潜规则,她始终不红不黑,最终只好退居幕后做了经纪人。 即便做了经济人,因为自己的长相,这种事也不曾避免。 但像燕楚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表达出这种兴趣,这么理直气壮,不加半点 掩饰,甚至连半点铺垫都懒得做的,倒真是没见过。 可燕楚这样的人物,身边怎么会缺了女人? 怎么这样急色? 她快速往大门处走去。 燕楚并没有追,而是好整以暇地用手指在名贵实木桌面上轻敲着,仿佛在为一个逃兵做死亡计时。 一、 二、 三。 ------------ 第一卷 第2章 跟我 果然,没走出去几步,李清秋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手搭在冰冷的金属门把上,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怎么不走了?”燕楚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紧不慢的步子如同踩在她心尖上,“因为你知道,只有我能救得了尹尚东。” 他走到她背后,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说:“而且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让枭狼那边马上公开尹尚东的黑料。不用等到晚上,而是现在!他立刻就身败名裂!” “你!”李清秋心脏骤缩,猛回身想跟他理论,却发现他正等着这一刻。 他顺势捧住她的脸,炙热的唇瓣带着无法抗衡的力量,就这样吻了上来! “......唔.......不......”李清秋拼命挣扎,可她怎么是他的对手,打他推他都像打在了花岗岩上,只让她的手腕发麻! 最后被她的微弱反抗弄烦了的燕楚,一只手就把她的双腕反剪在身后,另一手铁箍似的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头,接受他的热吻。 “别白费力气了。我要定你了!李清秋!”他的眸色越发深沉,声音也沙哑起来。 “嘶——”一点点打开她的檀口,他长驱直入,感觉自己好像在品尝一颗冰镇的 荔枝。 那么香甜,多汁,又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那丝凉意顺着他的五脏六腑,轻柔地抚平那些随时可能作乱的内息。 其实他一开始只想逗逗她,浅尝既止。 谁知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在被功法反噬折磨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一支灵丹妙药时,没人能不疯狂! 而且不过是接个吻! 竟抵得上他多年苦修! 他彻底失控了! 浑身的血好像都冲到脑子里去,叫嚣着要更多! 粗喘着,将她死死压在墙壁上,疯狂地,不知餍足地索吻。 屈辱和愤怒的泪水涌上李清秋的眼眶! 这里是港城! 是最讲法治的地方! 他怎么敢这样对她? 当她是什么人?j女吗? 当他的舌头又一次蛮横闯入的时候,她闭上眼,心一横,狠狠地咬下去! “呃!”燕楚吃疼,终于放开她。 她剧烈地喘息着,杏眼圆睁,再没有半分温柔。 而是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斥着厌恶,甚至还有一丝恨意,仿佛要牢牢记住他这幅强取豪夺的丑恶嘴脸,同时身体因为愤怒不住地发抖。 燕楚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震,却激起他更大的征服欲! “小野猫,这么爱咬人?放心,以后多的是时间给你。”擦掉嘴边的一丝甜腥,他语带轻佻地说。 李清秋饶是再迟钝,也能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 一张俏脸从煞白到通红,瞪着他厉声说:“燕总,请你放尊重点!我有男朋友,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用力推开他,试图逃离! “男朋友?结婚?”这一瞬间,燕楚眼底泛起了近乎实质的杀意。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解药,能够解开他内息反噬的毒,竟然心有所属,还要和别的男人结婚? 休想! 他一个转腕,擒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回怀里。 “是吗?你的男朋友该不会就是这个尹尚东吧?”他笑着问,眼神却锐利如刀。 “当然不是!”她飞快否认,但是但她一刹那的紧张惊慌,却逃不过他的法眼。 果然如此。 燕楚心中冷冷一笑,手臂收得更紧。鼻尖抵着她的,跟她呼吸交缠:“不是他?那你慌什么?” “我没有!”她倔强不肯认,可她那像擂鼓一般的心跳,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你骗不了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你为了他四处奔 走,为了他来求我,现在你又为了他说谎!不要告诉我这是一个经纪人该做的。” 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倔强地撇开了脸。 但这个细微的抗拒动作,彻底抹杀了他眼底最后一点理智。 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的瞬间让她涌出生理泪水,迫使她对视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想要吞噬她的风暴,“是不是他?” “不......是......”面对这样的逼问,李清秋已经恐惧到极致,下巴仿佛要被捏碎了。但她仍强忍疼痛,从齿缝里挤出否认。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会对尚东做什么! 看着她脸上那种宁折不弯,却又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神情。 她那小鹿般的眼睛,惊慌不安地四下乱看。 已经带上了水滴的,扇子般长睫,不断颤抖着,将她心中的秘密泄露无疑。 燕楚心中暴戾的占有欲和悸动疯狂交织。 他的唇再次压下,不再是亲吻,而是带着惩罚和标记的啃咬! 更深,更重,几乎夺走她全部的呼吸! 他要通过这种方式宣示主权,也要将另一个男人从她灵魂里彻底剔除! 良久,他才喘息着松开。 李清秋已经浑身发软,眼神空洞,唇瓣红肿,甚至隐隐渗出血丝,却带着某种更勾人的艳色。 燕楚凝视着这样的她,眼底刮起了更强的暗欲风暴。他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暗哑:“尹尚东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不过李清秋,你最好乖一点,你是我看上的人。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跟那个尹尚东结婚!不!休想跟任何人结婚!” 他无比霸道地宣布,如同古代的帝王降下圣旨:“你只能是我的!” 他一直强调她是他的人,可绝口不提娶她! 她有自知之明,以他的身份,他绝不可能跟她结婚! 那就是做他的情人或者玩物咯! 凭什么? 为什么? 李清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巨大荒谬感和委屈感,让她失控地冲他喊道:“为什么一定是我?我们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 燕楚没有回答,他的内功是他师门的最大秘辛,他绝不会向任何人吐露。 心里却在冷笑:可惜,我们相见太晚。否则,你早该被我锁在身边! 他猛地放开她,走回到窗边,仿佛刚才那些激烈的纠缠都没有发生一般! 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的大神! “你可以走了!”他不带一丝情感地下了逐客令:“记住我说过的话!” 李清秋几乎是逃出的办公室。 虽然他背对着她,她仍觉得如芒在背!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整个人几乎瘫倒在电梯里,冷汗湿透了背脊。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更害怕的是,他真的会阻止自己跟尚东的婚事吗? 李清秋回到车里,看到手机上有尹尚东七八个未接。 她心头一酸,回拨过去。 电话那边传来尹尚东小心翼翼的声音:“Tina,你没事吧?听Gorden说你去找燕楚了?”他语带试探。 毕竟人人都知道天骄武馆有路子,但不是什么人都能搭得上这路子。 “光天化日,他还能吃了我吗?”听他语带关切,李清秋心中微暖,轻轻嗔道。 但话一出口,就立刻后悔。 想到燕楚刚才的疯狂,分明差点就吃了她! 心下一颤,她连忙岔开话题:“燕楚已经答应帮忙,应该没事了。但你可不可以说实话,你究竟为什么打沈棠?” 事情一出来,她就问过这个问题,他不肯说。 尹尚东沉默了半天,忽然转换话题:“辛苦你了,Tina。我们结婚注册的地点和时间,你来安排好吗?” 结婚注册这四个字如一道惊雷击中李清秋,她猛地想起燕楚的警告,不由屏住了呼吸,竟不敢回答。 下一秒,她猛地发动了车子,逃也似的猛踩油门,冲出了停车场。 “怎么了?”尹尚东似乎觉察到她的异常。 “没事......好的,我会安排好的。”车子快速驶离了天骄武馆后,李清秋才长长吐出憋在胸中的浊气,回答道。 她还要赶回公司汇报和善后。 燕楚在百叶窗后目送着那辆黑色的奥迪,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耳朵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微型耳机,方才李清秋跟尹尚东的对话,每一 个字都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当她跟他在办公室里纠缠时,他的人已经在她车里装好了窃听器。 “结婚注册......”他再度拿起她的名片,垂眼看着。 “真是不乖。” ------------ 第一卷 第3章 戒指 DSA娱乐影视公司总部会议室 晚上八点,李清秋和公司所有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公关都围坐在会议桌前。 每个人都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脸色凝重,严阵以待。 李清秋坐在其中,表面淡定,内心惶然。 此刻正是枭狼工作室宣布要爆料的时间,燕楚的承诺是她唯一的赌注。 赌输了,她就会万劫不复...... 八点过三分,公关部主管忽然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枭狼工作室的账号变灰了!”。 所有人立刻开始查看。 随即惊奇发现,枭狼工作室的所有账号在网上的账号,包括Facebook, Whatsapp, Instagram,YouTube等等,在同一时间,全部变灰! 不是封禁,而是直接变灰。 也不是依次,而是在同一时间。 仿佛一张无形的大手,直接将枭狼从数字世界彻底抹去! 互联网上立即查无此人! 空降的热搜“枭狼工作室消失?”下面,讨论热度破亿,全是懵逼网友们的惊恐猜测。 而在DSA,所有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鼓掌。 只有李清秋,如坠冰窖! 燕楚已不是简单的“帮忙”,而是展示了他不可抗衡,令人恐惧的力量!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真的会轻易放过自己吗? 想起他最后的话,她感觉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夜里十一点,被榨干了最后一滴精力的李清秋终于回到她那间小小的公寓。 进门后踢掉鞋子,她直接躺在了沙发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真是漫长的一天! 尤其在天骄武馆的经历,简直是噩梦! 休息了一会,她拿过顺路取的快递。 寄件人: Mr. West。 尹尚东寄来的。 打开包装,是个小小的戒指礼盒。 丝绒上静静躺着一枚方钻戒,样式是“公主”。 流行于七十年代的切割方式,有58个切面,复古而经典。 不过并非李清秋的心头好。 旁边的卡片,列出了港城全部婚姻登记处的地址。 “Tina,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们就结婚!” 当时,尹尚东用那双清澈而深情的桃花眼凝视着她,无比郑重地向她许诺。 那一刻,她是真的心动了。 尹尚东,港城史上最年轻的影帝,金曲奖得主。 长相俊美,气质高贵,才华横溢,年轻多金。 面对这样一个人,有哪个女子能不动心? 因此她倾尽所有,搭上燕楚的路子,帮他扫清障碍。 如今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要成为尹太太! 李清秋真心地笑了起来。 屋内橘黄色的灯光,温暖地包裹着那枚小小的戒指,钻石闪烁着耀眼的火彩。 她带着丝丝期盼与羞涩,轻轻往无名指上套去。 谁知,戒圈在指节中部,就被卡住了。 显然戒圈的尺寸不对。 她微微一怔,使了些力气向下推。 一阵明显的刺痛从指间传来,戒圈下的皮肤开始泛红,指根开始肿胀。 她盯着这枚让她进退两难的戒指,心里只觉得冰凉一片。 耳边豁然又响起燕楚的声音,“你是我看上的人,休想嫁给尹尚东!休想嫁给任何人!” 一股寒意沿着脚底窜上来。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还是因为戒指的事情心神不宁。 桌上的手机毫无预警地响起。 她顺手接起,传来一个温柔的却让她瞬间警惕的声音,“Tina,是我。” 何婉茵?尹尚东的前任经纪人,如今是沈棠的现任经纪人。 “今晚七点,我们见一面好吗?”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吧?”李清秋声音冷淡。 她们二人一直不合,都是金牌经纪,抢资源抢得厉害。 何婉茵轻笑了一声,“你为了尚东,倾其所有,连燕大侠的路子都敢走,我只能说甘拜下风。 ”不过,她话锋一转:“但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你不想知道尚东为什么要打沈棠吗?” 李清秋眼神一沉,她的确想知道。 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似乎追究也没太大意义。 谁知何婉茵竟不等她回应,留了一句,“今晚七点,不见不散。哦,对了。别忘了带上尚东送你的公主方钻!”就收线了。 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声音,李清秋楞在原地,何婉茵怎么知道戒指的事情? 写着地址的信息随即发到她手机上。 像一个通往未知深渊的入口,静静躺在她手机里。 ------------ 第一卷 第4章 车祸 十天后 港城大学高级附属医院ICU医生办公室 燕楚看着面前的病危通知书,指尖捏得发白。纸张上的报告白纸黑字写着,“自主意识丧失,可能脑死亡”的字样,想到李清秋就此在人间消失,胸腔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慌,让他心脏猛地一揪。 董姓医生是ICU的主任医生,惊奇地发现这个闻名港城人物变了脸色。 抬了抬眼睛,语气沉重:“燕先生,“目前李小姐一直昏迷......求生意识很弱。似乎在潜意识里,她已经放弃了......” 放弃? 一股无明火在燕楚胸腔内窜起,差点一掌拍碎医生办公桌。 这个蠢女人,为了个不知所谓的小子,她竟然想死! 他不过略施小计,找到了尹尚东的前经纪人兼前女友何婉茵演了一出戏,就把尹尚东那个小子四处留情,脚踩几条船的真面目揭出来而已。 本想让她伤心过后死心,乖乖来到他身边。 谁知李清秋伤心欲绝,和尚东在车上吵架分手,发生了车祸! 她竟在最后一刻让自己承受所有的撞击,保护那个渣男! 如今竟还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燕楚后悔莫及,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几乎失去了她! “也许李小姐的家属可以唤醒她?”董医生建议道。 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他的女人,当然要他自己来救!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决绝,“让我去试试。” 一个小时后,燕楚穿着全套的防护服,踏进了ICU。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仪器滴答作响。 李清秋已经在这里躺了十天,消瘦而苍白,周身那层曾经瑰丽的气场,只剩下少许,让他想起她曾是多么的活力十足,可以拒绝他,厌恶他,恨他! 而如今,她微弱的生命之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燕楚坐在床边,轻轻拉起她冰冷的手。 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气去跟她的气息交流,没人能看见,他精纯而温暖的气开始一点点包住她,护住最后那一点脆弱的微光。 “李清秋,醒醒!”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开始尝试唤醒她。 意识的荒原上。 李清秋眼前依次出现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尹尚东。 可她一次次想接近他们,一次次都被无情推开。 “爸妈改作业呢,不要烦人!” “我们只是被老师收养的,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 “你不过是个内地来的打工妹!我让你做尹太太,你还有什么不满?” 疲累失望至极的她瘫倒在地上,茫然四顾,天地如此之大,竟没有一个她的容身之地。 远处出现了一道光柱,看起来那么温暖,似乎在引诱她,来啊! 在这里,永远不会再有疼痛。 她被蛊惑般站起来,踉跄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李清秋!”,忽然一个声音如炸雷般响起! 她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空无一人! 正要再走,“醒过来!”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比上次还要霸道,急迫,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 “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更不许死!” 几道黑色锁链忽然出现,将她双手双脚狠狠扣住,整个人被硬生生地拖离白光。 李清秋不知道锁链是什么,只能拼命挣扎,可那几条锁链牢固无比,哪里解得开? “李清秋!醒过来!不许死!”那个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竟似如神喻般,在天地间回荡! 燕楚! 是燕楚! 李清秋终于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 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ICU里,刺耳的仪器忽然响起。 病床上,李清秋的长睫忽然开始剧烈颤动,旁边的监视器上,原本已经十分缓慢的心跳忽然变得强劲起来! “病人有意识了!” “准备检查!” 医生和护士们蜂拥而至,把仍握住清秋手掌的燕楚礼貌请了出去。 燕楚离开的一瞬,转头看到李清秋身上的气场已经凝实了不少。 她应该能活下来了。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忽然体内气血疯狂流失,嘴角诡异地渗出一丝血。 施展这种秘术,对身体的负担还是太大了。 虽然内力损耗过半,他第一次感觉虚弱,需要靠在墙壁上休息,却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 第一卷 第5章 双重打击 几天后 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李清秋终于看清了床边那个卓尔不凡的身影,燕楚? 她仿佛曾在梦中听到他的声音,竟然真是他? 逆着光,他的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眼下带着淡淡的黑青,之前光洁的下巴上也带着一些胡茬,十分疲惫的样子。 “燕总,您怎么会在这里?”李清秋迷惑地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的事情在她脑中非常模糊,每次她一回想就头疼欲裂。 燕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气色好多了,语气淡淡地说:“你出了车祸,我的人救了你。” “车祸......”李清秋喃喃地说,忽然想起什么,“尚东.....”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她“嘶”的一声,没看到瞬间眼神结冰的燕楚。 “还惦记人家呢?”他语带讽刺,“他没事,当天就出院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第二天,他就跟汪氏集团的千金汪龄蓉订婚了。” “什么?”李清秋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燕楚递来的手机,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背景赫然就是港城大学附属医院! 尹尚东和汪龄蓉出现在屏幕上。 汪龄蓉正泪眼汪汪地对众宣布,因为这次的车祸,让她意识到尚东对她的重要性,所以她要跟尚东结婚,永不分离! 说着,她拿出一枚鸽子蛋,交给尚东,“尚东哥哥,你愿意娶我吗?” 尹尚东何等聪明,前一秒还在发懵,下一秒已经影帝附身,接过戒指单腿跪地,深情款款求婚,“龄蓉,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嫁给我吧!” 演技一流,行云流水。 汪龄蓉感动得当场落泪,两人交换戒指后,双双立起手掌,给记者们展示。 硕大的鸽子在闪光灯闪耀着炫目的火彩,李清秋想起她那枚,已经掷还给他,原本属于何婉茵的公主方戒,闭了闭眼。 何婉茵,汪龄蓉......尹尚东,你到底跟多少个女人纠缠不清? 本以为就告一段落,汪龄蓉忽然对着镜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宣布:“尹尚东先生从今天起跟DSA解约,加入汪氏旗下的星华影业!” 什么! 她根本不知情! 记者们一拥而上,纷纷询问原因。 汪龄蓉冷笑一声,大声说:“DSA根本不是一间专业的公司,经纪人李清秋枉 顾艺人生命安全,危险驾驶!这次是尚东吉人天相,但我绝不允许还有下一次!所以我们一定要解约!” 镜头飞快的扫过站在一旁的尹尚东,他脸上划过一丝犹豫,嘴唇几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默认了汪龄蓉对她的指控。 就这样,在汪龄蓉和尹尚东联手之下,她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她可以承受利用,背叛,但她不能承受,自己在最后一刻仍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人,在她生死未卜时,跟外人联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哈哈——”李清秋惨笑一声,一阵剧烈头疼同时袭来,整个人苍白得像片枯萎的叶子,忽然向后重重倒下,眼看就要撞到床头! 只见燕楚身影一闪,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牢牢托住了她的后背,她随即落入一个带着冷冽皂香的怀抱。 “燕总,我没事!我没事!”被抱住的她却不肯老实,双手一面拼命推开燕楚, 不让他看到她的脸,一面拼命想要忍住奔涌而出的眼泪。 她还记得自己骄傲地在燕楚面前宣布自己的婚讯,如今新郎要结婚,新娘不是我!出演这种狗血戏码,实非她本意。 燕楚看她这副死撑的样子,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一把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不容置喙地命令:“难受就哭出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任何伪装!” 李清秋停止了挣扎,整个背脊软了下来,仿佛一只受了伤的小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趴在燕楚怀里,这个时刻,她无法再故作坚强,无论什么人的怀抱,能让她待一会就好。 她无声地啜泣,眼泪浸湿了他昂贵的西装前襟。 燕楚眼底划过一丝怜悯,就那样静静抱着她,如一座山一般,任她依靠。 几分钟后,那种阵灭顶的眩晕和疼痛感终于过去,她猛地抬起头来,眼里已经没有一滴眼泪。 够了!她再也不会为这个渣男流泪了! 她想要看看公司有什么反应。 点开许副总的对话框,满屏都是他密密麻麻的语音和留言。 不出意外的,都是对她各种的怒骂埋怨。 毕竟,尹尚东是DSA的顶梁柱,顶流艺人,如今跑了不说,公司还要面临长期的诉讼,损失巨额的违约金等。 而且许磊深知,汪氏集团实力雄厚,绝非DSA一家小小的公司能够抗衡! 无计可施的他,只能将暴怒都发泄到李清秋身上。 除了炒她鱿鱼之外,他放话说要在整个港城娱乐圈封杀她! 更向她提出巨额索赔! 他的这一系列反应,都在李清秋预料之内。 唯一让她意外的是,在对话框的最后,出现了她发出的一条语音? 可她分明刚刚才拿到手机。 顺手点开,燕楚低沉而霸道的声音传来。 “李清秋现在是我的人。她的一切问题,由我负责。 你想要索赔,随时来天骄武馆找我。 至于封杀,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边许磊过了好久,发了一条:“你是......” “燕楚。”对话在这两个字发出后就彻底终结了。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 直到今天,许磊也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但是李清秋也知道,DSA是回不去了。 李清秋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男人。 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清晨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暖光,就像一尊保护神。 她垂下眼沉思。如今她已经是一无所有,她需要找到新的工作,而燕楚会是一个极佳的靠山,无论是要对付许磊,还是汪龄蓉加尹尚东! 在面包和尊严二选一的时候,她应该怎么选? 良久,她异常艰难地张口,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燕总,谢谢您救了我!能否再帮我一次?听说您开了一家叫飞天的会所,请的是M国的职业经理人打理。” 在去见燕楚之前,她曾做过一些功课,了解到燕楚新开的这家会所,修极其奢华,一心想走高端路线。 奈何请的M国的经理人,似乎有些水土不服,会所的生意一直不瘟不火,据说燕楚已经在考虑换将。 她继续说:“但M国的经理人未必真的搞得定港城的场子!我在这行打拼了这 么多年,经验和人脉都不缺,我有自信,可以在一年内把飞天打造成港城最高端的会所!我要把这些人泼在我身上的脏水,烧开了,再一滴不剩地泼回去!请您帮帮我好吗?” 她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强大,但她顶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说出请你帮帮我时,实在没有办法让人联想到强大二字,而是让燕楚充满了保护欲。 他走近俯身,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我早说过,你跟了我,一切麻烦我都会替你摆平。”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一个女人想让男人为她做事,最简单的方法你不明白吗?” 李清秋被他的眼光看得面红耳赤,赤裸裸地就在说:“来啊,取悦我。” 她心一横,闭上眼,仰头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燕楚心里像炸开了一朵烟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这是她开始向他靠近的第一步。 不枉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 谁知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意冷却在脸上。 “燕总,您希望我在您身边多久呢?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期限。” ------------ 第一卷 第6章 同居 “你希望是多久?”燕楚的表情瞬间暖意全无。 李清秋当然能看出他明显的不悦,但仍是硬着头皮计算:东山再起, 积累人脉,攒够资本.....随即小心翼翼地试探:“五年?” 看他眸色更沉,她心一慌,唯恐高估了自己当玩物的价值,“不......不,三年也可以......” “如果您喜欢,一年也可以......” 燕楚几乎气笑,别人讨价还价都是往上加,她竟然是往下砍? “如果我说是一辈子呢?”他故意逼问。 李清秋内心毫无波澜,谁会把玩物留在身边一辈子呢?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燕楚,但男女之间,无外乎身材,样貌这些皮相, 一旦这些东西失去,自然就丢开手了。 她故作犹豫地蹙眉,“可燕总以后娶了太太,难道还要跟我保持这种关系?” 结婚? 燕楚从未考虑这个问题,他是个武痴,一直沉迷武道。 之前一直被功法反噬折磨,朝不保夕,何曾想过婚姻? 如今有了她,应当能保住性命。 可是结婚......他还是没想过。 况且作为师门的话事人,他的婚事必定要得到师父的首肯。 而师父一直想撮合他和灵韵那丫头...... 想想他就心生烦躁!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如果我真的 要结婚,自然会放你自由!”然后不出所料地看到她露出真心的笑容。 这个女人,从没想过嫁他! 虽然他不可能娶她,可是看她这样明显盼着他另娶他人,她好脱身去找别的归宿, 他就胸闷起来! 狠狠一握拳,双手竟然有气爆产生。 “那您看这期限?”这个女人还在不知死活地追问。 要不是她现在只能靠自己,这个女人估计一天都不愿意呆在自己身边! 燕楚强压下怒火,冰冷道:“那就五年!” 五年时间,他不信得不到这个女人的心! 两周后,李清秋终于出院了。 她和燕楚并肩走出病房。 可是燕楚人高腿长,步履生风。 李清秋连忙在后面追赶,却仍是跟不上。 走得太快,她开始气喘吁吁。 毕竟大病一场,她还是有些虚弱。 燕楚抱着手臂等了她十秒,已经耐心耗尽,“太慢了!” 话音未落,李清秋已经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他打横抱了在怀里。 李清秋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燕楚心里一动,不由自主低头看向李清秋。 李清秋也正好抬起头,两人莫名对视。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病容,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孱弱。那双漂亮的杏眼,因为受惊而睁得圆圆的,看起来竟更可爱。樱唇微启,引得他想低头亲吻。 最重要的是她整个人又恢复了初见时,那种清澈空灵的气,泛着点点流光。 他的臂弯不由自主地收紧,像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心底涌上一股奇异的满足感,不枉他花费那么多内力,从鬼门关把她抢回来! 李清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炙热得可怕,她不敢再跟他对视,耳根不自觉地发烫。 “抱紧我。”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她只能乖乖趴在他肩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任他抱上车。 车子开向海湾。 李清秋看路不对,忙问,“燕总,我们这是去哪里?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方向......” 燕楚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峻,看着窗外的风景,“去我家。” “可我有住的地方.......”李清秋还没准备好跟他同居! “难道要我跟你去住你那个老破小单位?”燕楚嗤笑。 李清秋:“......” 车子很快在海湾附近一栋豪宅前停下。 豪宅上下五层,每层的装修与功能各有不同。 燕楚再次抱起李清秋,乘电梯到达二层,这次他已经熟门熟路,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享受? 豪宅面朝海湾,巨大的露台可以让人轻松每晚欣赏闻名遐迩的港城夜景。 客厅连通餐厅,侧面一堵隔墙之后则是几间卧室,动静分离。 整体装修精美,设施一应俱全。 真不愧是富豪,李清秋虽然经常带艺人出入高端场所,也为这豪宅震惊。 燕楚任她四处参观,她随意推开一间卧室门。 突然在一张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护肤品,可这件房的男性风格极其明显,银灰的色调,冷硬的线条,衣架上随意挂着几件男式高定。 “这是......”李清秋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卧室,现在也是你的。”燕楚斜依在门框上,轻松回答,仿佛这是个她本就该知道的事实。 “这里有这么多房间......我可不可以住其他房间?”她挣扎着问了一句,虽然心里并不抱希望。 “你说呢?”他挑眉反问,看她脸上神色不断变幻,忽觉有趣。 他附身逼近,拉松领口,邪气一笑,“你在怕什么?怕我今晚就忍不住,要了你?” 李清秋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 他已经又补了一句:“我确实想。你怕,也没用!” 傍晚五点,李清秋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物品。 “晚上想吃什么?”燕楚从楼上下来,随意问:“想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这种高端社区都配备有专职的厨师团队,如果业主需要,一个电话,厨师马上上门服务。 “我可以自己做。”李清秋刚才已经看过了冰箱,里面的食材丰富。 燕楚打量她,有些意外:“你会做饭?” 按理说她平时工作那么忙,应该没有很多时间做饭才是。 一个小时后,四菜一汤上桌:白灼虾,清蒸石斑,生炒菜心,鼓汁蒸排骨,汤是椰子炖竹丝鸡。 李清秋弯腰,行了个含胸礼,“请老板品鉴!” 燕楚坐下,随意尝了几口,味道竟出乎意料地好。但他偏要唱反调,“味道尚可,不过太素了。” 说着他捏起拳头,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我要吃肉,大块大块的肉!” 练武之人,多吃肉才有精力。 李清秋狡黠一笑,竖起一根手指,“Bingo!我还准备了牛排!” 转身去拿牛排,却因为体虚,绊了一下。 多亏燕楚眼疾手快,又一次及时捞回她,语带无奈却又霸道:“病刚好,逞什么 能?”不由分说把她摁在椅子上,“坐着,我去拿!” 接着他端过来一块巨大的美式牛排,足有五厘米厚,一刀下去,熟度完美,肉汁充盈。 这顿饭,燕楚几乎扫光了所有的饭菜,尤其是那块牛排。 “你更喜欢海鲜,”他看向李清秋碗里的虾和鱼,好奇地问,“为什么牛排做得这么好?” 按理说一个人如果做牛排十分好吃,一定也是爱吃牛排的,只有爱吃,才会经常做,经常摸索制作的方法,比如温度,时间,配料等。 李清秋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兴趣而已。”说完连忙站起 来收拾碗筷,避开燕楚的目光探询。 燕楚何其聪明?立刻了然! 又是为了那个尹尚东!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垂下眼睛。 现在他相信这小子或许是有几分真心想娶李清秋的。 他想起车祸那天,这二人在车上大吵,难怪尹尚东那小子说:“只要你不管我的 私生活,我还是让你做尹太太!明天就去注册!” 虽然李清秋当场给了他一耳光来回答他。 一个女人长相工作皆不俗,又愿意为了他钻研厨艺,尹尚东恐怕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又暗暗庆幸,还好,他不知道。 再抬眼看李清秋一个人在厨房忙忙碌碌,厨房柔和的光打在她身上,像给她加了一层滤镜。 那是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在他加入师门之前,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一起,每天回家吃饭,还要帮妈妈收拾厨房和洗碗。 可如今他回到家里,所有人脸上只剩陌生,疏离还有恐惧...... 他的眼神转深,起身到酒柜取出两只水晶酒杯,开了一瓶罗曼尼康帝。 窗外已经是灯火璀璨,海港烟花秀就要上演。 ------------ 第一卷 第7章 情意绵绵 “第一次看烟花秀?”燕楚牵着李清秋来到视野极佳的露台,可以轻易将整座海港的天空尽收眼底,一边将酒杯递给她。 “看过,但从这个角度,是第一次。”李清秋接过酒杯,浅尝一口。 忽然,一朵烟花如一条火箭般,拖着长长的尾翼,带着呼啸直冲夜空。在最高 处,忽然炸开,变成千万条金色的丝绦,缓缓落下,像是一朵金菊。 接下来各色烟花次第开放,照亮了整个港岛的夜空,绝美而浪漫。 李清秋正惊叹,侧首才发现燕楚深邃的目光。 燕楚缓缓走近,俯下身,深深地吻住她。 今夜无人入眠...... 翌日清晨 李清秋自梦中醒来,身后的男人还在沉睡,臂弯霸道地环在她的腰间。 昨夜那些缠绵炽热的片段涌入脑海,她瞬间面红耳赤。 起初他只是连绵不断地吻她,不同于前几次的强势掠夺,他极尽耐心与挑逗,试图引导她投入。 红酒令她头脑昏沉,失了力气,在他不断撩拨之下,变得有些奇怪,渐渐开始生涩地回应他的索吻。 他似乎兴奋之至,从地上被他撕坏的衣服就可见一斑。 她本想把第一次保留到婚礼之后,所以哪怕尹尚东多次要求,她也没有答应。 可如今...... 黑暗中,看不清燕楚的表情。可这无声的默认,像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燕楚全部的血液! 那股想要疯狂占有的狂潮,在他脑中叫嚣着,她合该是他的! “别怕,我会小心。”他的吻再次落下,愈发温柔地抚慰她,引她逐渐放松。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漫长的,无穷无尽的索取! 极致的情潮最终淹没了她,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能如同暴风雨里的一叶孤舟,在可怕的巨浪里被一时推高,一时坠落,直到昏了过去。 “醒了?”燕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清秋吓得一颤,几乎想逃。 但燕楚将她轻轻揽过,意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角,嗓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还疼吗?” 昨夜她的那些气,完全跟他融为一体,将他这么多年的暗伤全部治愈! 这一问,李清秋才觉得浑身不适。 她窘得无敌自容,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竟然真的要给她检查! 她死也不肯,最后他妥协:“我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因此李清秋在这个清晨,意外获得了双重难以启齿的经验:关于男女之事以及事后......需要涂药的经历。 燕楚知道她不舒服,后面几天的行为,堪称君子。 还带着她玩遍港城最烧钱的地方,隐隐带了弥补之意。 知道她喜欢吃海鲜,他直接安排她去公海上的游轮,品尝最鲜甜的尖货! “公海?怎么去?”李清秋不解。 燕楚一笑,牵着她上了天台。 那里,一架银灰色的直升机已经整装待命,见到他们来,飞行员帅气的敬个礼后,跳上驾驶舱。 燕楚仍是一把轻松抱起清秋,完全不容她反抗,跳上直升机。 直升机的螺旋桨刮起一阵狂风,原地起飞,飞向公海。 眼看熟悉的港城变成一副微缩模型,清秋好奇地向下俯视。 不同与飞机,直升机的高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地面上的一切风景。 正值晚高峰时期,车流如困兽般堵得水泄不通。 清秋暗自感叹,若没有身侧的男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每日忙忙碌碌的讨生活,哪里有这样的闲适,坐着直升机去吃饭? 优越感刚起,她脑中忽然警铃大作,这浮华不过是拜燕楚所赐,他能慷慨赠予,也可以随时收回。 “没坐过直升机吗?”燕楚看她初时一脸兴奋,突然开始发呆,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般投下阴影,忍不住抬手碰了碰。 李清秋吓了一跳,嗔怪地睨他一眼,“嗯,第一次。” 她不知道她方才那一眼,眼角眉梢竟不自觉地带了风情!登时令他想起那夜的疯狂。 “哦,原来也是第一次。”他喉头滚动,故意曲解她的话。 李清秋窘迫地转过脸去。他却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炽热的气息喷向敏感的耳廓:“你想不想......” “我不想!”未等他说完,她已经捂着耳朵,大声拒绝。 “我是说你想不想学开直升机?”燕楚带着得逞的痞笑,“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我可以学吗?”她攸地转头,眼眸亮晶晶地凑近。 “当然!”燕楚享受着她的靠近,忽地低头吻住她的唇,声音暗哑:“不过现在我更想教你点别的......” 公海上 罗曼尼斯号 燕楚径直带清秋来到他们的自助餐厅,这里陈列着无数的新鲜海鲜,很多甚至是 船员们亲自乘小船出海,刚刚捕捞回来的。 对于喜欢吃新鲜食材的老饕来说,这里真的是美食天堂! 虽然清秋胃口有限,但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堪称绝品。 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讨厌美食,美食让人们的大脑分泌多巴胺,让人们觉得幸福,就像陷入爱情一般。 清秋的情绪变得很好,破天荒跟燕楚开了几次玩笑,令他很意外。 她总是有点畏惧他,有点躲着他,把她的心捂得紧紧的,好像一只蚌。 但今天他似乎透过那微微打开的一丝心房,窥见了里面的珠光…… 离开时,二人路过船上一间门脸不大的珠宝店。 虽然只有一扇橱窗,陈列的珠宝却非常特别,造型复古,多是巴洛克或者洛可可式,极尽奢华,复古优雅。 大颗的钻石,祖母绿,红宝石,蓝宝石在灯光下交相辉映。 美丽的事物对所有人都有吸引力,尤其对女人来说。 李清秋走过时,眼睛无意一瞥,忍不住发出赞叹。 不过她完全没有拥有它们的意思,单纯只是表达自己的欣赏。 燕楚却径直拉着她走进了店里。 李清秋看到动辄六七位数的价钱,倒抽凉气,“我们走吧......”悄悄拉了拉燕楚的袖子。 “为什么?”燕楚挑眉,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镜中的自己:“我觉得很适合你。试!”最后一个字是对店员说的。 一串串华美的饰品在她颈间耳畔流转,显得她雍容华贵,富贵逼人。 燕楚直接扔出一张黑卡,把看中的成排拿下。 “不不不——”看着这些加起来估计超过上千万的礼物,李清秋一个不过每月赚几万块的小白领没觉得天上掉金砖,只觉得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店员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打包一边羡慕地说:“太太,您先生对您可真好!” 李清秋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算哪门子的太太?连女朋友都不是。 可她怎么跟店员解释呢? 说他们是老板和员工关系? 还是床伴的关系? 最终她只好别扭地接受,暗想自己不过是暂时保管,日后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完璧归赵。 临走,燕楚顺手买了橱柜里一枚钻戒,主石大约3克拉,完全透明色,匀净极了,火彩也不错。 他像拿个玩具般,“喏!”一声,丢在清秋手里。 清秋捧着钻戒,傻愣愣的,六爪皇冠! 是她最喜欢的样式! 她跟尹尚东在一起两年多,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喜好。 还把何婉茵不要的公主方戒转送给她做婚戒。 而燕楚,不过认识她几天! 竟然如此精确地知道她的喜好! 看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燕楚轻描淡写地说,“你最初看的就是它。石头小了点,戴着玩吧。”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尺寸竟然分毫不差! 李清秋心里一时间涌起千般感觉,酸甜苦辣。 他戴在她指上那一秒,她几乎要以为他要向她求婚。 可惜,他一句“戴着玩”,就让她清楚明白,他不过逗她玩而已。 短短一瞬,心情竟如过山车般剧烈起伏。 最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原来一个人的在乎与不在乎,从来与相识的时间无关...... 二人在邮轮上盘桓到深夜,又乘直升机返回。 回去的路上,燕楚果然让清秋试着驾驶直升机。 清秋吓得要命,拼命躲避,尖叫着:“我不会,我不敢!” 燕楚却逼她坐在自己身前,霸气地说了一句,“怕什么?就是坠机,也有我陪着你!” 一句话却让清秋意外冷静下来! 开始认真的听指令,全神贯注地操作,竟然开得有模有样。 好不容易开回豪宅,李清秋已经冷汗湿透,腿脚发软,根本无法离开机舱。 燕楚又很自然抱起她,走得飞快。 清秋诧异:“怎么这么着急?” 燕楚没有说话,只是回忆起她刚才沉着冷静,认真操作直升机的侧颜,那一刻他的心疯狂的悸动。 他低头吻在她颈上,声音微颤:“好几天了,我忍不住了......” 李清秋:“......” 驾驶员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耳机里响起一首老歌,“一生中,长共你,永相爱没尽期,我但愿在欢乐里,在忧患里,似白燕双展翅”。 ------------ 第一卷 第8章 飞天会所 半年后 “Leo,你答应过我的,让我接手飞天。” Leo是燕楚的英文名,意为:狮子座,勇士。 两人如今这种关系,还叫“燕总”不太合适,所以燕楚让清秋称呼他的英文名。 二人刚刚吃完晚餐,清秋贴心的端上红茶。 随后在燕楚对面坐下,语气温和却坚定。 燕楚拿起杯子的手顿在半空,缓缓放下。 杯底跟大理石的台面相碰,发出清晰的一声脆响。 抬眼看她,原先眸中的慵懒与闲适瞬间消退,只剩下审视的锐利,室内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 两人同居的这大半年,燕楚对她极尽宠溺。 他陪她挤过人山人海的主题乐园。在漫天的烟花下接吻,让她恍然觉得自己真是被珍视的公主,和王子演绎着那些唯美的故事。 他会因为她随口一句喜欢,第二天就用百合堆满整个房间。 他带她潜入马尔代夫的深海,漫步欧洲古堡。 手把手的教她在瑞士雪场滑行,在她摔的狼狈时,一起开怀大笑。 他会挽着她的手出入巴黎秀场,欣赏博物馆和各种画廊,晚上到大剧院看歌剧。 转身又能陪她深入烟火气缭绕的菜市场,看她讨价还价,然后一起下厨房,做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 他甚至为她减少了工作和应酬,经常回来陪她吃晚饭,晚上跟她极尽缠绵。 他几乎将整个世界都捧到她眼前,任她采撷。 平心而论,燕楚是一位极富魅力的男性伴侣,高大,英俊,多金,强壮,让她无论从身体到精神都获得极大的乐趣。 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强大的攻势面前,都会动摇,李清秋也不例外。 但她内心始终有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她,他和她之间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既然是交易,交易双方的筹码应当是相当的,不应该让天平无尽然的向一向倾斜。 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把这一切当做是自己所应得的代价,那样会让她自我厌恶! 越是沉沦于这份温柔,越对失去的恐惧愈发尖锐,反而逼得她愈发清醒! 她深知,世间所有的馈赠,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因此,她在空闲的时间里看完了飞天这几年来的全部财务报告,做了详尽调研, 这才终于向燕楚提出——重回职场! 燕楚凝视着她坚定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极快地激赏。 李清秋果然与众不同。 任凭他用一切奢靡与浪漫浸染,她的灵魂始终清澈明亮,从未迷失自我。 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她都很好地保存着,仿佛随时准备原物奉还。 若她甘愿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他或许会给予更长久的疼宠,并在未来为她安排好后半生的富足。 但她偏偏选择一条更艰难的路,这份心性,倒叫他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然而,另一种幽微的的情绪,却如毒蝎,悄无声息地蛰着他的心。 他自问从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费心劳力过!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曾经不屑一顾的事情。 可她却还是如此冷静去规划那个把他排除在外的人生,严格地执行那个该死的五年之约! “哦?”他靠向椅背,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是我哪里‘服务’不周?让你迫不及待想飞走?” 这话轻佻残忍,“服务”二字精准刺痛李清秋的自尊。 她指尖发凉,但仍逼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正因为你做的太好,好的快让我忘记自己是谁。” 她明显看到燕楚脸色一沉,咬了下唇,还是孤注一掷的说:“但我不想把自己弄丢!无论如何,我自己的人生还是想自己过!” 她的意思很明确,无论他能给她提供何种优渥的生活,她仍坚持做自己人生的主宰,而非任何人的附属!更非他的! 这清晰的划清界限,让燕楚内心更加不适。 那只可恶的毒蝎仿佛加大了力度,一股尖锐的痛感蔓延开来。 “好!”他最终冷硬的吐出一个字,起身便走,将一室冰冷留给她,“如你所愿!” 飞天会所 李清秋实地考察了三天后,正式走马上任会所的高级行政总监。 除了会所的总经理,她拥有绝对的权利。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总经理是燕楚的心腹,对他俩的关系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跟李清秋过不去, 正合适她大展拳脚。 李清秋在实地考察完之后,认为会所虽然硬件设施达到了不错的标准,但是软件——也就是人员培训出现了问题,出现了与定位严重不符的问题。 因此她通知领班,当天下午上班前召开全体员工会议,不许请假。 等她提前五分钟到达会场时,台下却只稀稀落落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直至半小时后,其他人员才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到齐。 李清秋目光扫过全场,清了清嗓子后,立刻烧起了她的第一把火! 直接宣布了新的出勤率考察制度:每月迟到三次以上,并没有正当理由者,解雇! 底下一片顿时哗然。 几个打扮入时的女员工公然抗辩:“拜托,这种地方还要这么严格,太夸张了吧?” 李清秋微微一笑,眼神锐利如刀:“哦?那你告诉我,飞天是什么地方?” “夜总会咯......”女员工在她的逼视下气焰顿消,小声嘟囔。 “错!”李清秋起身,身体前倾,双手撑着桌面,声音清亮而充满力量:“飞天 将会是港城最高级的社交会所!接待各界名流,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地!而你们 作为员工,首先要以在这里工作为荣!” 对于她的雄心壮志,大部分人震惊的长大了嘴,也有少数人不屑的嗤笑。但在李 清秋宣布“”不配合者,立刻离职”后,都老实闭上了嘴。 紧接着李清秋宣布了一系列严苛的培训计划,涵盖歌唱,舞蹈,乐器,调酒,形体训练,化妆造型等等,并与续聘合同、未来薪资评定直接挂钩。 在员工们排队报名时,李清秋慢慢在各个队伍中巡视。 谁知在路过一群女员工时,她忽然收到一道极其不善的目光。 她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正恶狠狠地瞪着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类似跟班的男女。 这个女人很美。 一张脸可以说是精雕细琢,大大的眼睛水汪汪,高挺小巧的鼻梁,性感却又可爱的嘟嘟唇,肤色白皙,凹凸有致,长发烫成大大的波浪,瀑布般披在身后。 虽然很漂亮,不过李清秋这种长年在娱乐圈游走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整过容,而且动的地方不少。 不过大面积的整容,一定所费甚巨。 如果有这样财力的人,怎么会在飞天工作? 李清秋不免有些奇怪。 而且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看她?眼神毫不掩饰,竟像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她心中浮上一层不祥的预兆。 ------------ 第一卷 第9章 幽月 果然当培训计划开始后,问题几乎立刻就出现了。 “幽月?”李清秋查看着考勤记录,蹙起了眉头,转头直接对助手说:“她和其 他两个员工都已经迟到超过三次,而且每次时间相当久。马上通知HR办离职手续。” 助手支支吾吾,“有问题?”李清秋一挑眉。 “没……没有!”助手一跺脚冲了出去。 不多时,办公室门外出来一阵喧嚣以及助手阻拦的声音。 “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砰——”门被重重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位整容美女——幽月,像一阵带着香气的旋风,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不及的助手。 精心描画的眼睛里燃着怒火,径直冲到李清秋办公室桌前! “李清秋!你凭什么解雇我?”她“啪”的一声重重把双手拍在桌上!身体前倾,像只随时会扑上来的野猫! 李清秋从没见过气焰如此嚣张的员工,合上文件,抬眼看她,目光平淡无波:“公司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你已经严重违反……” “少他x的那儿跟我来这套!”不等她说完,幽月声音已经拔高一度,似乎为了确保门外竖着耳朵偷听的员工都能听见,“拿根鸡毛当令箭是吧?不过是个靠陪睡上位的贱货,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陪睡”二字,如同一根烧红了的针,狠狠扎进李清秋的耳膜和心里,“你——” 可她吼出着一个字后,却哑口无言。 她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说自己跟燕楚根本没有关系吗? 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徒然变大起来。 幽月见她不语,气焰更盛,脸上浮现出恶意的冷笑,她绕着办公桌走了半圈,目光像评估货物一般把李清秋上下打量。 “哼!装的一副清高能干的样子,骗骗外人还行。”她压低了声音,却又让门外的人可以模糊听到,“燕哥哥不过是图个新鲜,给你个总监当当,不过是玩玩儿 你这种白领丽人的调调。等他腻了,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重新站定,抱着手臂,用那种属于“旧人”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宣判:“李清秋,我告诉你。在燕哥哥心里,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能在这里,是因为他愿意我 在这里。而你,不过是他允许你暂时在而已。懂吗?” 愿意! 允许! 她故意在这两组词上加重读音,让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不同,高下立判! 办公外围的员工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清秋身上,有好奇,有同情, 更多的是看戏的玩味和嘲弄。 没有人进来阻止,都在等着看这位新来的总监如何收场? 这些目光如刀一般凌迟着李清秋的尊严,她恨不能转身从窗口跳下去,以死明志。 可她现在唯有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里的那根笔,指甲因用力而彻底失去血色,与掌 心的惨白融为一体。 直到笔帽的尖端刺破皮肤,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濡湿了手掌,那种火辣辣的痛 感才让她濒临失控的神智猛地一凛。 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在这个女人和这么多员工面前失态。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冷静按下内部通话键:“保安,请立刻来我办公室,有人扰乱办公秩序。” 幽月没想到她还能如此镇定,愣了一下,好似受到莫大的侮辱,刚要再次发作,总经理终于匆匆赶到! “小月儿,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总经理脸上没有一丝怒容,十分熟捻地,哄着拉着把仍旧骂骂咧咧的幽月请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了,隔绝了一切探究的目光。 李清秋眼前忽然一黑,身子猛地前倾,多亏她一把扶住桌子,才最终站稳。 好不容易坐下来,打开手掌,才看到手心里的一片殷红,可她却一点没觉得痛。 她茫然的望着门的方向,耳边回响着幽月那些诛心之语。 她说的是真的吗? 到了晚上,李清秋正在忙,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我在总经理办公室等你,晚上一起回家。”是燕楚。 若是往日,她收到着消息,只怕还会有几分暗暗欢喜雀跃之情。 经过白天的闹剧,她的心像被灌了铅,沉甸甸的。 回家二字,此时竟像极了一句讽刺。 他不会是发错了信息吧? 也许他邀请的对象是幽月,误发给她的?她竟然开始如此揣测。 在办公室里磨蹭了大约半小时,她才收拾好物品,步履沉重地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谁知刚转过走廊,就看到幽月从总经理室出来,脸上似乎还带着泪滴。 可一看到她,她立刻高高的抬起脸,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时,轻蔑的瞥她一眼,如同看一件过时的家具,连“哼”那一 声都带着施舍般的意味。 李清秋心,直直地坠落下去。 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屋里仍飘荡着幽月身上的那腻人的香水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燕楚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指尖一点猩红明灭——他竟然在抽烟? 作为武者,燕楚他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极为在意,清秋从来没有在家里见过他吸烟,可今...... 听见她进来,燕楚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将最后一口烟吸尽,摁灭在花盆里。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清秋心脏一缩,他似乎......很烦恼? “下班了?”随后他转身,脸上看不出喜怒,没有像平时的那样拉她入怀。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房间的沉默和那令人窒息的香气。 清秋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漂亮的杏眼看着他,等他开口。 燕楚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摆出一个谈判的姿态。“幽月 的事情我听说了。”他开门见山,语气是一种刻意放缓的平淡,但却带着明显的 压力,“幽月的情况比较复杂,她身体不太好,情绪有时候不太稳定。说话可能过分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别往心里去。 轻描淡写的五个字就把一场恶毒的人身攻击加职场凌辱,归结为情绪不稳定。 而她甚至还没开口,就被扣上一顶“大度”的帽子。 如果再继续计较,就是不可理喻,跟一个病人计较? 看她沉默不语,燕楚继续说:“而且因为她经常吃药,有时候自己控制不了醒来的时间,所以考勤部分......对她网开一面吧!” 李清秋几乎想冷笑出声,原谅她孤陋寡闻,职场打拼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对 员工身体情况如此了解,还有直接给大BOSS请病假的员工! 他们关系之亲密,可见一斑! 怪不得幽月可以在飞天横着走! 怪不得她对她那样敌视! 她的心像被一只手握住,狠狠地扯了几下! 动了动嘴唇,她本想问点什么,可她有什么资格问? 他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起多久了? 现在还在一起吗? 为什么分开? 真的分开了吗?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后她几乎是逼着自己,梗着脖子,语气平静但强硬地说:“燕总!我刚接手飞天,如果不处理这种公然挑衅上司,不遵守规章制度的员工,我后面会很难管理 团队!” 燕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似乎对于她的“不上道”很不满:“这个你不用担心,其他两个人已经按你的意思解雇了。”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幽月是有正当理由的,不是无故迟到。总之,让她 留在飞天,就是我的制度!”他屈指敲敲桌面,似乎是在敲打她的神经。 “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也没必要知道,总之她情况特殊,你别动她就好。” 他的制度! 没必要知道! 别动她! 一番话接二连三的砸下来,李清秋几乎被砸懵了。 她还能说什么?他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和质问的资格。 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们之间有着她不能介入的,无权过问的深刻联系。 在他的王国里,他可以赋予她权柄,但只是在他的规则下;她可以施展才华,但必须容忍他的“遗迹”。 她必须装瞎,必须大度,对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暧昧关系,视若无睹! 想到这里,她又在心里笑了,你在难过什么?委屈什么? 这本不就是事实? “我知道了,燕总。”她极轻、极慢地点了一下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去忙了。” 她不再看他,转身,一步步走到门口。背脊挺的笔直,但直的似乎有些僵硬,仿佛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偶人。 就在她的手触到门把手的瞬间,燕楚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觉察的,想要挽回什么的急切:“这么晚了,还忙什么?回家。” 回家? 哪里是她的家? 她茫然的想着。 她就那样站着,忘了开门。 单薄却倔强的背影,看的燕楚心头一阵烦躁,夹杂着一些失控的,陌生的感觉,心扉间灼热的感觉好像功法又一次反噬。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知道她有很多疑问。 就算他不能告诉她,可她什么也不说。 既不跟他抱怨,也不会在他怀里哭,更不会逼着他解释。 就这样把一切都憋在心里! 她的心门关的那样紧,从不给他机会进去! 终于,清秋动了,转过头:“不了......我晚点自己回去......”她极力想表现 地自然:“被员工们看到不好。” 她在员工二字加重了语气,相信他能明白。 他也不希望幽月看到他们在一起吧? 不等他再说话,她已经快速开门出去。 “咔哒”一声轻响,如同一个句号,斩断了燕楚所有未说出口的话,也斩断了此刻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 办公室内,燕楚猛地一拳砸在实木的办公桌上,一声巨响,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可怜的桌子竟被砸出一圈细密的蛛网纹的创口。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那股无法宣泄的怒意和莫名的空虚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不得不打开窗户才能呼吸。 伸手想去再取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他一把那精致的金属烟盒捏变形,攒成一团,握的指节发白,然后狠狠丢出窗外。 而门外,清秋几乎是一路小跑回自己的办公室。 路上遇到其他员工跟她打招呼,她还要尽力维持完美的笑脸。 直到办公室的大门关上的一刻,她脆弱的笑容便如碎片般从脸上剥落。 背靠着门,身体不受控制的滑落,整个人瘫坐在地毯上。 仰起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血腥味弥漫也浑然不觉。 拼命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直到眼前变成一片被水光扭曲,模糊的白光,也不让那滚烫的液体落下。 她把她所有的崩溃,都留给了这间小小的办公室。 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地上,承受着胸腔中的痛苦和悲怆,疯狂地,无声地撞击心脏,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震碎。 ------------ 第一卷 第10章 掌掴 第二天一上班,李清秋直接从考勤系统中抹除了幽月的名字。 并且吩咐助手,以后对幽月一切的出勤,员工培训,日常管理等全部豁免。 她爱来就来,想走便走不必约束,也无需过问。 幽月得意万分,觉得自己大获全胜,更加恣意妄为,忽视一切规章制度,迟到早退甚至一连几日不见踪影都是常态。 李清秋真的都视若无睹,仿佛会所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她把全部的心血投入到其他愿意努力提升自己的员工身上。 每一次的培训课程,她都会跟进,复盘,根据情况随时调整方针。 起初员工们的抱怨和懈怠再所难免,但当专业的形象设计师为他们设计出全新的形象,高级缝纫师为他们量体裁制出合体帅气的制服,当他们在专业老师的耐心 指导下,一点点突破自我,挖掘出前所未有的潜力,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开始识到,新来的总监不是因为新官上任而搞出的什么花架子。 而是真心实意的,在为他们铺设一条通向更高处的道路,是将他们当做璞玉,精雕细刻。 幽月渐渐感到不对劲了。 昔日陪着她出去逛街,买东西,看电影,消磨时间的姐妹们,如今行色匆匆。 每天讨论的不再是名牌包包而是乐理,舞步和发声技巧。 她曾引以为傲的美貌,唱跳能力,在那些仿佛脱胎换骨的同僚面前,似乎也不再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那些她曾瞧不上的“乡巴佬”,在专业包装盒刻苦训练下,竟开始显露出令人侧目的风采。 当她习惯性地,面露不屑地谈起李清秋的时候,换来的不再是附和。 而是人们疏离的目光和直白的反驳:“李总监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胡说!” 她被无形的孤立了,这感觉让她恐慌,更让她愤怒! 员工培训一结束,李清秋雷厉风行的开启了内部竞演模式! 所有员工的薪资评定都将由本次比赛的结果决定,高额的奖金,数倍的薪资涨幅极大的激励了每一个人。 比赛全程由外聘的专业评委执裁,多机位录像,过程公开透明,结果令人信服。 唯独幽月,成了这场变革唯一的失意者。 她在飞天一向横行惯了,自以为地位无可撼动。 谁知道在专业,冷酷的评审标准下,勉强拿到一个B级,薪资待遇一落千丈。 当众惨败的屈辱,像一把火烧光了她的理智,将所有的恨意都聚集在李清秋身上! 当李清秋跟几位中层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公演计划时,她又一次闯进了会议室! “李清秋,你整我!”她一进门就歇斯底里,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炸开,瓷片和水渍四溅,惊的几位主管噤若寒蝉。 面面相觑后,迅速鱼贯而出,将战场留给二人。 会议室瞬间空旷下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清秋平静对上她怨毒的眼睛,抱着臂冷冷的回答:“你不愿意参与考勤和员工培训,我随你。 没有参加员工培训的人,不可以参加比赛,我也破例让你参加了。事事都由你,还要说我整你?” “你别说的好像是你给我赏赐的!那是因为燕哥哥同意我这样,他愿意让我自由自在的!” 幽月脸上又是那副恶毒,浮夸的嘴脸,“你是让我参加比赛,可你买通那几个评委,故意给我打低分,让我评级失败!故意让我在全会所丢人,抬不起头!你这招可真够毒的!” 李清秋对她荒谬的想法和可笑的指控无语到了极点,怒极反笑:“幽月小姐,所有的评委都是业内享受盛誉的前辈,比赛过程全程录像。 欢迎你随时调取录像,去任何你觉得公正的地方投诉,我李清秋要是做了一点点手脚,立刻引咎辞职,绝无怨言!” 见她这样强硬,幽月脑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也断了。 尖叫一声,豹子般扑上来,十只涂了丹寇的指甲,准备抓花清秋的脸!“你别以为我不敢!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爬上了燕哥哥的床,装什么清冷高贵......啊——!” 话没说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李清秋一巴掌! 力度之大让她整张脸都偏到一边去,精心打理的发丝都散乱下来! “你敢打我——?”幽月目眦俱裂,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清秋。那一巴掌 的余温火辣辣地烧灼着她的脸颊,更烧灼着她不可一世的尊严。 “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拣日子吗?”李清秋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声音冷的像 冰:“你很嫉妒我,是吗?因为至少我能站在他身边,不像某些人,连走近他的 资格,都是靠摇尾乞怜换来的恩赏!” 她看的很清楚,幽月之所以这样猖狂,不过是燕楚纵容她。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她一味地索取,燕楚无奈给予的那种宠溺。 如果要亮底牌,她的牌面也许还更大一些! 幽月这次真的被刺到了痛处,她的脸骤然变色,李清秋本来以为她会更加发疯。 谁知道,短短几分钟她的脸色竟由极红变得极白,接着她开始呼吸困难的样子。 尽管张大了嘴,拼命呼吸,却似乎呼吸不到任何氧气,她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 捂着脖子,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最后白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真的有病——!? 看着地板上的幽月,李清秋只觉得脚底下的地板都在晃动,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刹那间失去了颜色,只剩一片令人心悸的黑白。 她闯了大祸! 医院急诊室外 燕楚匆匆赶来,带着一身风尘与凛冽的寒气。 他甚至没看到门口的清秋,径直准备冲进病房,在门口才猛地停住,目光冰冷:“究竟怎么回事?” 那股风雨欲来的强大压力,逼得李清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简单说了两句两人的争执,略去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 她刚说完—— “砰——”一声燕楚已经一拳砸在墙上,墙面上的腻子顿时籁籁落下,壁灯为之一震,光影乱颤,“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他猛地转向她,眼睛里翻动着滔天的怒火和对她不识大体的失望,“我以为你至少懂得分寸!” 分寸...... 简单两个字像座大山从天而降,一下将清秋压倒。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解释,在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一言不发,只是将头垂的更低。 一切都是她的错。 的确是她越了界,失了分寸。 她不该去逞那口舌之利,虽然一时出了气,却后患无穷。 燕楚看她始终垂着眼睛,不敢跟他对视,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 本来还想斥责的话,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不能告诉她。 关于幽月的那些年少轻狂,那些追悔莫及。那些陈年旧事,合该永远被埋没,永沉水底,所以即使他知道清秋有疑问,有误会,但他什么不能也告诉她。 他有意冷着她,清秋便一个人默默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医生出来宣布幽月已经平安无事。 幽月的病看着凶险,但因为送来及时,倒是很快转危为安,被送入普通病房。 燕楚先推门进去看望,门未关严,李清秋能看到幽月像只可怜的小猫,柔弱无力扑进他怀里,肩膀剧烈耸动,哭得肝肠寸断。 清秋就那样静静看着,那个在她面前霸道无比的男人,此刻竟那样温柔地轻拍着另一个女人的背脊,轻轻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她转涕为笑。 有趣的是,她的心,奇异地不再感觉到撕扯般的痛苦,反而是一片死水般,毫无波澜。 她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躯体,飘在半空,冷眼旁观看着那一出与她无关的苦情戏码。 待燕楚低声安抚好幽月,离开病房。 她静立原地片刻,才缓缓推开门进去。 幽月一见她进来,脸上的温柔瞬间被怨毒所取代:“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清秋没有理会她的敌意,走到床前,深深鞠了一躬,真挚地说:“抱歉,我为我不知道你的病情,和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道歉。” 从医生那里她才知道,幽月患有严重的抑郁加狂躁症,刚才的突然发作,就是抑郁症躯体化的一种表现。 而她时不时表现出的攻击性,又是源于狂躁症。 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幽月愣在原地,眼中闪过错愕和难以置信:“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我们和解吧!”清秋直起身,目光坦然地向她伸出一只手,“你 的敌人,从来就不是我。 你声音条件不错,长相出众,在我的计划里,本来就有意捧你做飞天的顶流艺人。但这需要系统专业地培训和符合你特质的包装。 然后凭你自己的实力,在公平的规则下重新评级,拿回你应得的一切。” 她顿了顿,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至于其他方面,你更不必担心。我不会永远呆在飞天,也不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她没有提燕楚的名字,相信幽月自然明白。 她的声音轻地像叹息般,“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什么?”幽月怔怔看着她逆光的背影,下意识的问。 “自由。”清秋回身一笑,阳光在她身后铺开。 她的面容有些模糊,整个人却仿佛从内到位散出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就像你一直追求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是很好吗?” 幽月望着笼罩在光晕里的清秋,一时竟忘了言语和怨恨。 这个女人,原来有着这样一面,温暖,明亮,充满着某种她不能理解却又心生向往的力量。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燕哥哥的眼光会被她吸引。 病房门外,燕楚并未真的离开。 他高大的身影无声倚在门边的墙壁上,脸上的表情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李清秋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朵。 她说她不会永远呆在飞天,不会永远呆在他身边。 一股混杂着暴戾,愠怒,甚至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类似恐慌的心情,猛地充满了他的心脏。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手背上青筋虬结。 他想起那个在办公室被他捏成一团的金属烟盒。 呵——翅膀还没硬,已经想飞了吗? 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 第一卷 第11章 撤职? 接下来的日子,李清秋迎来了她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飞天”的转型公演迫在眉睫。这将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娱乐会所,而是一个集高 端社交与顶级演艺于一体的殿堂,每晚这里都将会上演一出精心编排的歌舞盛宴。 所有的节目编排,舞台设计,灯光,化妆,道具,服装.....,李清秋都坚持亲自把关。 虽然她是出色的经纪人,但像这样完全独立策划和主导一场大秀,完全超出了她曾经的工作范畴。 大量陌生领域知识向她涌来,她只能拼命的学习吸收,还要现学现用! 因为信心不足,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扣细节,查问题,开会议,看彩排,只为了确保一切完美进行! 高强度的工作和沟通,让她本就脆弱的咽炎又一次复发,喉咙从干痒发展成剧烈的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但她每次都是随便吞点药片,立刻再投入工作中。 她甚至搬到了办公室住下,一方面是为了节省通勤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她有意躲避燕楚。 自从幽月的那件事情之后,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冰墙,关系降到了冰点。 公演前夜,最后一次的彩排终于完美落幕。 送走所有的工作人员,她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办公室。 直到此刻,她终于感到了身体的抗议!头晕目眩,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剧烈的咳嗽导致整个胸口闷痛,连呼吸也不那么畅快。 她想找点药吃,翻遍抽屉也只找到几片维生素。 无奈和水吞下维生素后,她想在沙发上休息片刻。 几乎在身体接触到沙发面的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两小时后 燕楚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寒,怒气隐隐的推开清秋办公室的门。 这个女人,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自从她跟幽月和解后,似乎是为了弥补,开始亲自,高强度地给幽月补课,结果就是这两个女人几乎开始形影不离的待在一起。 每次他来找她,她都拉着幽月一同出现,然后再找个借口巧妙溜走。 倒最后干脆自己避而不见,只让幽月出来对付他! 她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往外推? 他决定晚上回家好好跟她“交流”,谁知道她的“亲戚”及时来访! 她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干脆躲去了客卧。 每天早出晚归,他想见她一面都很难! 他这次有些要事处理,不得不离开港城几天。 谁知道他回到别墅,管家说她根本未曾回家! 他倒不担心她敢背着他做什么,以她的性子,一定又是泡在公司拼命! 可当他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那个可怜的女人竟然穿着整齐的套装,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笔记本幽蓝的光,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侧颜。 怒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是一种奇异的怜惜感。 她明显清减了,下巴尖的可怜,蹙起的眉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疲惫。 细细的脖颈下,锁骨伶仃,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像只无家可归,累极了的小奶猫。 忽然,她动了一下,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样子,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看起来她想要喝水,可是却在错误的地方摸来摸去,哪里摸得到水杯。 燕楚心里暗叹一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正准备喂她喝,动作却募地一顿。 一个念头划过。 下一秒,他拧开瓶盖仰头含入一口冰水,低下头,准确覆上她干燥灼热的唇。 甘霖渡入的瞬间,李清秋如同濒死的沙漠旅人突然遇到甘泉,本能的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疯狂而急切的汲取。 “我还要......给我......”她含糊不清的呓语像羽毛轻挠他的理智防线。 前所从未的热情,瞬间瓦解了他自以为是铜墙铁壁的意志力。 他不断重复给她哺水的动作,趁机加深这个吻。 最终一瓶水喝完,来不及吞下的水滴沿着她天鹅般的脖颈,缓缓流下。 隔着单薄的衬衣,她优美的曲线已经若隐若现。 他眼神骤然转暗,正欲下一步行动。 忽然碰到她的额头,好烫! 她竟然在发高烧! 难怪她会那样反常的“热情”! 一股自责与懊恼瞬间涌上,他立刻打横抱起她,用大衣裹好,疾驰回别墅。 那边家庭医生已经在等候,迅速诊断完,开药打针,输液...... 一番忙碌后,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 翌日清晨 总算睡饱了的清秋睁开眼睛,茫然盯着头顶精致繁复的水晶灯具,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视线转动,忽地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燕楚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里,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她记忆逐渐回笼......明明昨天晚上自己在公司加班? 怎么会在别墅? 她回想不起来,头还有点痛。 压下心底的惊疑,她还是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礼貌却疏离的微笑,“Leo,你回来了?一切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语气客气的如同面对一位不熟的同事。 燕楚怒极反笑:“我们之间,已经生分到,只剩上下级的关系了?” 不然呢?清秋在心里说,但她没敢说出口。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从燕楚和幽月之间抽身。 最好他俩凑成一对,她就可以彻底摆脱这段畸形的关系。 正大光明的去搞她的事业,或者谈恋爱结婚,过正常的生活了。 所以她确实想一点点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但没想到他这么敏锐,这么快就觉察。 清秋有点心虚,却笑得更加灿烂,“怎么会呢?” 燕楚冷笑,走到床边,忽然俯下身,想要吻她。 她下意识偏过脸躲开,因此他只亲到她的脸颊。 可就这潜意识的反应,立刻暴露了她的心思。 他大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扭过脸跟他对视,“躲?你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清秋窘得耳根通红,慌乱中只好找个最蹩脚的借口:“我......我还没刷牙......” “呵。”燕楚发出一声嗤笑。 忽然,手机铃声如救星般响起!李清秋几乎是瞬间跳下床,接起电话,会所那边的工作人员汇报了一个并不紧急的流程问题。 清秋灵机一动,语气十分严肃的回答:“怎么会这样?好的,我马上来处理!” 挂完电话,她努力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公演现场出了个问题,我得去看看。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说着就想侧身溜走。 燕楚身形一晃,就已经如山般挡在她面前。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不许去。” 清秋没想到燕楚会这样直接阻止她,毕竟他一直对她的工作都很支持。 “可我是总监,必须在现场!”她试图用责任说服他。 “总监?”燕楚唇角拉出一个讽刺的笑,“那么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了!” ------------ 第一卷 第12章 把心给我 燕楚的话像一盆冰水把清秋浇了个透心凉。 “你答应过我的......”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他竟然会食言! “我的确答应让你接手飞天,但前提是......”看她紧张到声音都在颤抖,他知道他捏住了她的命脉,“你乖乖留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俯下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但是你现在生了别的心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的手轻轻搭上她细细的后颈,感觉一只手就能遏住,“从今以后你就安心呆在这里,我不介意养你一辈子!” “不——”清秋猛地向后挣脱,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我不要!” “你觉得你有资格反抗?”他像逗弄掌中的宠物,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绕她的发丝,“飞天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至于乎飞天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 听他轻描淡写地就要摧毁她全部的心血和梦想,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她。 她竟然忘了燕楚是站在这个港城巅峰的人。 他拥有何等可怕的能量,与他抗衡,现在的她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终于崩溃,眼眶泛红,语带哽咽。 “求我!”他转身悠然在沙发坐下,姿态慵懒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如果我 心情好,或许会改变主意。” “Leo......”清秋僵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失去了飞天,她将失去所有立足之地! 公演在即,成功在即! 她怎么能功亏一篑。 燕楚不愧是久居人上之人,更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清秋最终只能妥协,心中长叹一声。 她走到茶几旁,按照港城的老规矩,给燕楚斟上一杯滚烫的茶,双手恭敬地奉至燕楚面前,低眉顺目,“Leo,我错了。求求你,让我继续留在飞天”。 燕楚看也不看那杯茶。 清秋就这样捧着滚烫的茶杯,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滚烫的茶杯烧灼着她的指尖,疼痛钻心,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茶盏和托盘碰撞,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 燕楚看着她强忍疼痛,固执举杯的模样,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猛地抬手,一把挥开茶盏! “啪—”一声,精致的瓷器应声而碎,茶水四溅,灰色的地毯上顿时好大一滩水渍。 “够了!”他眼底翻滚着被这种刻意地,充满距离感的顺从所激怒的风暴:“李清秋,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低头! 不是看你跟我玩这套江湖戏码!你是不是还要跪下磕头? 女人怎么讨好男人,还用我教你吗?” 清秋不是不知道燕楚的意思,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用那样的方式取悦他,那只会让她极度的鄙视厌恶自己。 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有能力,他只想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来衡量 她的价值,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听他这样说,她心一横,双膝一弯,竟真的准备跪下去! 燕楚瞳孔微缩,在她膝盖即将触及地面时将她拽起,一把抗在肩上,“我就不信压不服你!” 几步将她扔在床上,欺身上来,把她禁锢在他臂间的方寸之地。 “不要——!”清秋惊恐地挣扎,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舒服——” “我知道你不舒服。”燕楚的手定格在她心口的位置:“这里不舒服,对不对?” 清秋呼吸一窒,幽月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燕楚大手插入她的秀发,迫使她抬起头,额头相抵,呼吸交融:“那就把你的心给我!” “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 “你把你的身心都交给我,你就再也不会痛苦!”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些话! 清秋凝视着他,因为占有欲而有些疯狂的英俊面容。 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竟带着一种凄美。 随后,她睁开眼,眼底只剩下被逼到绝境后,冰冷的清明与决绝:“绝不可能!” 燕楚先是一怔,随即一种混合着暴怒,挫败,以及被她这宁折不弯的倔强奇异点燃的兴奋,在他眼中疯狂涌动。 他低低地笑了,笑声低哑而危险,指腹却温柔地拭去她的泪痕。 “有意思。”他逼近,如同恶魔的低语:“那我们就看看,是你的性子硬,还是我的手段更硬!” ------------ 第一卷 第13章 囚禁 当晚的公演李清秋没能去参加,只能从电视上收看了这场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盛宴。 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线上线下一片赞誉。 她亲手挑选并培训的几位员工更是光芒四射,几乎一夜之间便有了跻身顶流的潜质。 看到自己的蓝图化为璀璨的现实,她激动地数次落泪。 如果她能在现场,该多好! 可她如今只能坐在燕楚的怀里,被他紧紧抱着,一刻都不准离开。 她的成功,她的喜悦,都成了他的专属战利品。 “goodjob!”他伸手将她的脸转向他,不由分说给了她一个带着占有意味的吻:“现在放心了?你已经给他们建立了一个非常好的框架,相信他们按你的思 路执行,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Leo,求求你,让我回去,他们还有很多后续问题,他们需要我……”眼 看心血开花结果,没有人想要这时候抽身而去。 清秋也不例外,她拉着他的袖子再一次卑微恳求。 “你求我说要看直播,我已经答应你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燕楚残忍地一笑,话语冰冷:“是你先破坏了规矩,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从明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这间别墅半步!” 果然,第二天,冰冷的现实碾碎了清秋最后一丝侥幸。 别墅的电梯全部更换了密码,没有授权,她连电梯都进不去。 通往楼下的楼梯处永远站着两个黑铁塔似的的保镖。 管家,厨师,保洁,甚至来例行检查的医生,全部都是燕楚的眼线,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手机笔记本都被没收,网络被切断。 唯一慈悲留给她的,是一台可以收看固定频道的电视机。 她突然就被抛回到几十年前,那个信息极其闭塞的年代。 愤怒与不甘在清秋的胸口熊熊燃烧,开始了她最决绝的抵抗! 第一重,沉默。 无论燕楚跟她说什么,命令,嘲讽,还是偶尔透着关心的话语,她都当自己天聋地哑。 不对视,不对话,将自己活成个精致的玩偶,只是无声无息地坐着。 第二重,绝食。 除了维持生命必备的清水,她拒绝进食任何固体食物! 她要让他知道,她是个有独立意志的人,不是件任他随意摆弄的物品! 几天下来,她迅速消瘦,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得十分空荡。 颧骨凸显,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她在赌,赌燕楚不会任她饿死。 可燕楚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他起先是冷眼旁观,之后故意在她面前随意享用各种美食。 浓浓的香味,不断勾引着她的味觉和嗅觉,她只能躲在房里用被子捂住鼻子,阻挡诱惑。 最后他捏起她已经线条锐利的下巴,嗤笑,“一个人竟然会蠢到用伤害自己来要挟别人? 这个方法有用的前提是,别人要在乎你。李清秋,你是在赌我在乎你?” 转身出门并吩咐管家;“李小姐不想吃饭就不要吃,谁也不许私下给她食物”。 李清秋饿了几天,精神都恍惚了。 她本身肠胃不好,长期的饥饿让她胃病发作,绞痛一轮接一轮。 痛得让她只能蜷缩在床上,用枕头死死抵住胃部,冷汗涔涔。 意识迷糊间,感到有人在轻轻摇晃她。 “Tina!Tina!你怎么了?醒醒!” 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一头耀眼夺目的银发,是幽月。 因为清秋一直在请病假,飞天上下都很担心。 幽月跟燕楚相熟,便作为代表来探望。 眼前的幽月,经过专业形象设计师的包装,银发如瀑,气质超然清冷,宛若未来时空走出的超级偶像,光芒四射! 反观自己,病态,苍白,形销骨立,仿佛一株即将干枯的野草。 这巨大的反差让清秋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 她用力握住幽月的手臂,声音嘶哑地哀求:“幽月,你帮帮我,去求求Leo,让我回去工作!让我离开这里!” “为什么?燕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幽月被她的状态吓坏了。 为什么? 清秋突然愣住,她一直沉浸在痛苦和反抗中,竟从未冷静思考问题的核心! 她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沦落至此的? 看清秋忽然傻呆呆的没了反应,幽月正想去叫人。 胃痛又一次袭来,清秋细细的眉毛猛地蹙成一团,趴在床边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幽月听到她腹中因饥饿而发出的鸣响,再看她惨白的脸色,瞬间明白了。 她连忙剥开一颗她带来的巧克力,塞进她嘴里。 糖分和可可在嘴里迅速融化,带来的久违满足感和能量,这微不足道的慰藉,竟让清秋竟然流出了生理性泪水。 她从不知道,一块巧克力可以这样美味。 “我去跟燕哥哥说,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幽月视清秋为恩人与挚友,见她如此凄惨,顿时怒火中烧。 清秋躺在床上,能量再次耗尽,意识重归迷糊。 连哭泣对她来说,都成了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清晰地听到门外传来燕楚冰冷的声音:“小月,这是我跟清秋之间的事情! 跟你无关,别来插手!没事就早点回去!” 随即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幽月发出一声受伤的呜咽,脚步声快速远去。 燕楚竟然连幽月的面子都不给! 清秋的心像一个铅桶砸进深井,“噗通”一声,没了动静。 紧接着,她又听到燕楚在打电话,声音平淡像在谈论天气,“飞天从今天起暂停营业,演艺部和培训部原地解散,所有人员公司多赔偿一个月遣散费。 高层看看其他公司有没有合适的位子……理由? 不是有人出了个不错的价格想并购飞天?如果价格合适,就......” “不——”积蓄所有的不安,愤怒和绝望,都在这一刻爆发。 清秋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猛地爬起来,冲出房门,整个人撞向燕楚。 她原意是想抢手机,但她已经饿得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就软倒在燕楚的怀里。 燕楚举着手机,低头看着眼前满眼惊惶的女人,挑眉:“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终于舍得开口了?还这么主动?” 清秋目光死死锁住那部决定飞天生死的的手机,像看着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拼命摇头:“不要,求求你,不要卖掉飞天!” 那是她的心血,她的命——!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飞天?”燕楚按掉通话,随意将手机扔在桌上。 转而凑近她,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看向她,“因为它可以帮你飞?它可以帮你逃 离我?” “那么我就看看,没了它,你还怎么飞?怎么推开我?”他眼中流动着毁灭的快意,要亲手折断她的羽翼。 让她再次变成那个孤立无援的可怜虫,只能依附他而活! 这时候,一个念头划过清秋的心。 方才经过幽月的提醒,她忽然相通了事情的症结。 燕楚之所以这样惩罚她,是因为他察觉了自己想离开他的意图。 那么她只要让他相信,她不会离开他,是不是就会放了她? 她必须让他相信!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调用自己全身的演技,“我在意飞天,不是因为我想离开你,恰恰是因为我怕......” 但因为没有自信,不由地身体颤抖,声音发涩, “怕什么?”燕楚看她忽然示弱,不由有些狐疑。 “怕被你抛弃......”清秋提高了一点声音。 燕楚以为自己幻听了,停了一刻,才嗤笑:“李清秋,找个更好的借口。” 他的否定带给她巨大的压力,她想到光彩照人的幽月,想到她被剥夺的自由,想到他这些天对自己的种种冷淡,一股真实的酸楚涌上心头。 “你有幽月,她那么漂亮,又会唱歌跳舞,又会跟你撒娇。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我这么丑,这么憔悴,脾气也不好......”她哽咽着,那些原本用于表演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她真实的控诉。 她那些深藏的不安与自卑,无意中从话语中流露出来。 燕楚沉默了,他看到了她的眼泪,那真实的,不似作伪的泪滴,像是洒在他心上。 但他仍未完全相信,粗粝的指腹抹过她的泪痕,更像是一种检查。“所以?”他 声音放缓,带着诱导。 “虽然你现在可能对我还有点兴趣,但我知道,你很快就会腻了! 我在飞天工作,至少可以养活自己。不至于在你不要我的时候,我又变得无家可归,又得去依附别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原生家庭的阴影,尹尚东的背叛,汪龄蓉的羞辱,许磊的职场霸凌。 那些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窒息感,随时害怕被抛弃的彷徨感,深植于骨髓的不安全感交织成了轰然爆发的呐喊:“这 样都不行吗?” 当她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之后,泪如雨下。 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感情的彻底决堤。 燕楚彻底怔住。 他看到了全部的过程,从最初的刻意表演,到被质疑的委屈,到此刻完全失控,源于过往创伤的恐惧。 她的颤抖,她的绝望,她对于“再次依附他人”的深切绝望,环环相扣,不可伪装。 他脸上的冰霜终于消融,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心疼,懊悔了然的情绪在他心头萦绕。 “傻瓜!”叹息般吐出这两个字,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揽入怀中。 力度之大,箍得她甚至有些疼,仿佛是要把她塞进自己的胸膛,嵌进心里一般。 他相信了。 但他相信的,不是李清秋那句苍白的“怕你被抛弃”。 而是那个她无意中流露出,无比真实的内心世界——她试图逃脱的背后,是一个深怕被抛弃,宁可自己独立打拼出自己一方天地的顽强灵魂,还有她深深的孤寂...... 清秋在他怀里僵硬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相信了?可为什么......明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演技拙劣,却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对峙中,早已被他窥得真心。 两人静静拥抱良久,他把下巴放在她的发顶,声音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听着,李清秋,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下你。” 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竟然以这种奇异的方式和解,连清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她腹中一声响亮的肠鸣,在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她霎时间满面通红,尴尬得无以复加。 燕楚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吧,先喂饱你。” 语气亲昵的仿佛那些隔阂和伤害从不存在。 他这种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让清秋羞得钻进他的胸膛,根本不敢抬头。 他却很享受她的窘态,附身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等你吃饱了......” 他刻意顿了一顿,等她好奇地看过来,才揭示谜底“......再慢慢喂饱我。” ------------ 第一卷 第14章 泼酒 重返飞天的李清秋,刚推开车门,一股酸软便从腰眼处传来,她不得不扶着车门,停下来稍事休息。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那些个混乱的夜晚。燕楚那个......不知餍足的色胚! 刚开始的几天,她身体还虚弱,燕楚尚能保持君子风度。 等她身体已经恢复,他就把这段时间欠的债一次性都讨了回来。 燕楚身体底子本就异于常人,又常年习武,精力旺盛得吓人。之前情浓时,他已经需索无度。 如今旷了这么些时日,更是变本加厉,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那些被汗水浸透的床单,那些呜咽与求饶,最后在水汽氤氲的浴室,他竟然又 ...... 清秋低低啐了一口,脸颊却像着了火,连耳根都烫得惊人,但心底深处却充满了一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喜悦。 飞天自从公演之后,已经彻底在港城的上流圈子站稳了脚跟,门前香车宝马不断,来往的都是衣香鬓影,挥金如土的社会名流。 营收表上的数字直线飘红,一切都稳定向着她规划的路线迈进。 但在这一片繁华之下,清秋却有些担心幽月,最近她被一个姓杨的二世祖缠上了。 按理说燕楚罩着的场子,一般人不敢来造次,但是这个姓杨的还真有些来头。 港城一直以来,除了燕楚所率的神秘师门,明面上还有四大家族,分别是陆,蒋,韩,杨。 杨家虽然在四大家族只能排在最末,却已经是大部分港城人惹不起的存在。 这个杨宥,据说是嫡支的十六少爷,所以大家都叫他“十六少。” 因为年纪最小,自幼在家中非常受宠,结果养成了乖戾狠毒的性子,是圈子里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 传闻中得罪过他的人轻者断手断脚,甚至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自从来飞天玩过一次,惊鸿一瞥看到幽月后,便开始日日痴缠。 每日来飞天,开最贵的包间,点最贵的酒水,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幽月作陪。 飞天现在虽然走的高端路线,但客人如此豪掷千金,作为顶流艺人的幽月过去打个招呼,陪着喝一杯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幽月的性格直,心里又早住着燕楚,从来不喜欢跟人虚与逶迤。 尤其对这个杨少爷,时不时动手动脚的行为,厌恶至极,每次都找借口躲他,自然把这个恶少得罪个彻底。 清秋一走进会所,右眼皮就毫无征兆地开始跳,心底那点不安顿时放大。 果然,她刚在办公室坐下,还没打开文件,一名服务生就慌慌张张冲进来报告,“李总监,不得了了,那个十六少,把幽月小姐给打了!” “什么?”清秋一听这话,“嚯”得起身,顾不上多问,带着几个主管,急匆匆往幽月的包间赶去。 等她推开包间大门一看,心脏被狠狠一揪。 幽月一身狼藉坐在地上,满脸泪痕,昂贵的地毯被酒液浸染得污浊不堪。 巴掌大的脸颊一边已经肿了起来,清晰的五根指印红得刺眼。从头到脚都被香槟浇透,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旁。 摔碎的香槟杯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在她裸露的手臂和脚踝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杨少爷今天又对她动手动脚,幽月起身要走,杨少爷生气了,直接扇了幽月一巴掌,还把整座香槟塔推倒在她身上! “贱货,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少爷花了这么多钱,连碰都不让碰一下?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香槟塔,让你喝个够!” 杨少爷还在叫骂不休,而幽月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屈辱,瞳孔微微涣散,呼吸急促。 她本就有抑郁加狂躁症,一直在服药,这种极端的情景,很容易刺激她发病! 清秋强压下上前理论的冲动,几步上去,蹲下身先扶起瑟瑟发抖的幽月,低声安抚:“别怕,没事了。” 随即示意身后的两名女性工作人员:“先送幽月去医疗室,处理伤口,检查一下。” “你他X的是谁?我让她走了吗?”杨宥看清秋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把人送走,怒火更盛,又一个杯子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幽月吓得又是浑身一颤。 清秋缓缓站起身,转向杨宥。 她脸上所有的愤怒和心疼在转身的瞬间,都被收敛干净,变成一种职业化的,疏离的平静。 “对不起,十六少。”清秋先是礼貌的微微鞠躬,幅度标准的挑不出一点错处,“我们的员工受伤了,按照法律规定和公司规定,不可以继续为您服务。 如果有人报警,警方查验现场的痕迹和伤情,咱们双方都会很麻烦。” 说完递上自己的名片,“我是飞天的高级行政总监,李清秋。今天的事情,我代表公司向您致歉。” “李清秋......”杨宥歪着头把她上下打量,在记忆里搜寻着,“好像在哪儿听过......” 忽然,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手,露出一个充满恶意和玩味的笑容:“哦,你就是尹尚东那个危险驾驶的前经纪人。” 拉长的语调充满了讽刺! 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认识尹尚东。 现在再听到这个名字,清秋只觉得恍如隔世,内心毫无波澜,竟觉得十分遥远和陌生。 她不想跟杨宥多牵扯什么,只想尽快解决事端。 于是客套地说:“抱歉杨少爷,今天让您扫兴了,今天您的账单全免,希望这点歉意,能稍稍弥补您的不快,告辞。”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对付这种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硬碰硬绝非上策。 幽月虽然受伤,好在并不严重。 她盘算着干脆给幽月放一段时间假,等这个姓杨的淡了,再回来上班。 而且这个姓杨的家族,不像普通的势力那么好摆平,清秋也不想给燕楚凭空树此强敌。 “免单?”谁知道杨宥竟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 “难道少爷口袋里缺这点钱?”说着走到她身边,绕了半圈,淫邪的目光在她周身逡巡,“幽月不能陪,也行,你留下来陪我喝几杯,这事就算过了。” 他话还没说完,包间里几个跟班立刻嬉皮笑脸地起哄,“对对对!李总监跟杨少爷喝一杯!喝交杯!喝交杯” 清秋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她极度厌恶那些物化女性的酒桌文化,从前做经纪人就从不参与,此刻更是无法忍受。 “对不起,杨少爷!”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机器人一般回答:“我还在上班,公司有严格的规章制度需要遵守,不能陪酒。失陪了!” 她再次试图离开。 接连被拒绝,杨宥脸上那点虚假的笑容彻底也挂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下他面子,滔天的怒火焚尽了他本就稀薄的理智。 “bitch!”琥珀色的酒液劈头盖脸,瞬间浸湿了她的头发,脸颊和前襟。 冰凉的触感和刺鼻的酒味让她猝不及防地闭了闭眼。 “在这种地方上班,x得扮什么清纯玉女!”杨宥指着她,气急败坏地吼道。 酒液顺着发丝滴滴答答流下来,滑过她冰冷的脸颊。 清秋缓缓抬起手,擦去眼皮上的酒渍。 出乎所有人意料,她非但没动怒,反而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那一笑,竟似拨云见日,雨过天晴,好像一朵雪白的东方百合,被暴雨蹂躏后,反而盛开的姿态。 下一秒,清秋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水晶醒酒器,里面有大半瓶暗红色的葡萄酒。 她走过去,一把端起,朝着杨宥的头顶,毫不犹豫整个倾倒下去。 深红色的酒液如瀑布般从杨宥的头顶直泻而下! 他昂贵的发型毁了,高定的西服毁了,整个人像个刚从染缸里爬出来的落汤鸡,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清秋放下空的醒酒器,发出一声脆响,铿锵有力地宣布:“杨少爷!我们飞天不欢迎你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人!请你以后,都不必再来!” “以后你再踏入飞天一步,我就让保安把你扔出去!” 话语霸气十足! 短暂的死寂过后,杨宥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中回过神来。 顶着一头一脸黏腻的酒渍,他整张脸因为愤怒严重扭曲变形,看起来狰狞可怕。 “你个臭女人——!”他厉声吼着,张牙舞爪地向清秋猛扑过来,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 李清秋被他狰狞的脸吓到,猛退几步,心脏几乎停跳! 正在此时——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实木包厢大门像是撞上了一辆失控的卡车,猛地向内爆开! 门板重重砸在墙上,又弹开,然后碎成了几大块,砸在地上。 好强的力道!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燕楚站在门口。 他似是匆匆赶来,身上随意披着一件深色西服外套,双手插在西裤口袋。 姿态看似闲适,但他黑得可怕的眼眸几乎一秒就锁定了杨宥。 包厢里绚烂变换的灯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极冷的嘴角慢慢咧开,勾勒出一个带点邪气的笑容,“十六少,手痒了?打女人有什么意思?” 他缓步走进包厢,在距离他几步的位置站定。 伸出一只手,感觉杨宥就像一只可以随时被他捏死的蝼蚁般,语气轻松:“不如我陪你玩玩?” 杨宥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由暴怒的赤红褪成惨白。 当他对上燕楚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他知道这个场子是燕楚的地盘,但没想过他会亲自出马。 他是纨绔,不是白痴,他怎么可能打得过燕楚? 他僵立原地,进不敢进,退又不甘,额头上浮出一层冷汗,跟那些未干的酒液一起,更显得狼狈不堪。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峙时刻,忽然一个温润平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从燕楚身后传来,突兀地插入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阿楚,好久不见!” 燕楚周身那凌厉的气势几不可查地一滞。 他缓缓转身,瞬间瞳孔骤缩。 只见包间门外,一个几乎跟他一样高的男人正慵懒地斜倚在走廊。 浑身上下高定西服,干净笔直,没有一个褶皱,更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副精致金色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目光难测,看起来文质彬彬却又气势逼人。 与燕楚的野性桀骜不同,他通身上下 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掌握一切的矜贵与从容。 他仿佛没有看到燕楚眼中的戒备和疏离,微笑着走近,神态亲昵的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甚至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一丝唏嘘和感慨:“这么多年了,那点气,还没消?” 燕楚在他手落下之前,侧身躲开,精准躲开他的触碰,只从喉咙里滚出几个音节:“陆少爷也来玩?我这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 语气生硬,没有半点感情。 陆莫憾的手停在半空一瞬,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去,笑容依旧完美,看不出一点被拒绝套近乎的尴尬。 他姓陆? 清秋暗想,难道这个人是来自港城四大家族之首的陆家? 她猜对了。 这个人不单是陆家人,还是陆家长房嫡孙,真正的太子爷,陆莫憾。 只是不知道他跟燕楚怎么认识的。 清秋正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 那人的眼光却掠过燕楚,看了过来。 清秋此刻虽然鬓发皆湿,可在水色的高对比度加持下,惊人的黑发,雪肤,红唇,气质清冷,宁折不弯。 表面看水中百合,内里分明是支带刺的玫瑰! 陆莫憾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几乎是同时,燕楚上前半步,用身体严严实实把清秋遮在身后,并用警告的眼神看向陆莫憾,好像一头雄狮悍然守卫自己的领地。 陆莫憾收到他清晰的信号,了然地挑眉,从善如流的收回目光。 转而走进包间,对着杨宥,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冷到冰点:“还不滚回家去?” “表哥!”杨宥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找到了靠山,立刻又嚣张起 来:“他们合伙起来欺负我!你看看我这一身,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一脸挑衅的表情看向燕楚和清秋。 谁知道陆莫憾根本懒得听他解释,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欠奉,直接面无表情开始倒数:“三.......” 杨宥脸上的不服气,瞬间被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所替代,根本不敢等他数完。 已经低下头,慌不择路地冲出门,几下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一场闹剧竟以这样近乎滑稽的方式,仓促落幕。 陆莫憾走到门口,脸上又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容,邀请说:“阿楚,有空我们一起聚聚。” 燕楚面无表情,淡淡颔首,任谁都看的出来不过是敷衍。 两个男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强大气场在空气中无声碰撞。 目光短暂交汇时,似有电光火石一闪而过。 最终,陆莫憾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燕楚那始终紧绷如弓弦的背脊,才似乎慢慢松弛下来。 一直站在她身后,观察着一切的清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这个陆莫憾,究竟是什么人? 强大如燕楚都对他如此忌惮,清秋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地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 第一卷 第15章 离间 从幽月的住处出来,燕楚和清秋伴着月光走在路上,幽月身体没有大碍,但受的惊吓不小。 清秋当即安排幽月放假,一来是平复心情,二来要提防杨宥的报复。 她带着一丝疲惫和微颤向他道歉:“对不起,Leo,这件事我没有处理好。没保护好幽月,又得罪了杨家。” 她清楚地知道幽月在燕楚心中的分量。 虽然两人已经和好,身体亲密无间,但内心,她早已经非常清楚地为自己划出定位,无声并自动地排在幽月的后面。 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不过是被泼杯酒,如果她当时忍下来,也许事情就不会弄得如此不可收拾......她更担心,燕楚会不会又禁止她在飞天工作。 燕楚奇怪的看了眼她写满自责的脸,“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姓杨那个小子就是个渣滓,你不反击,他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说着他有些担心地摸摸她仍湿漉漉的丝发,“放心,这种货色我还不放在眼里。” 姓杨的不放在眼里,姓陆的呢? “那姓陆的那个人......”清秋犹豫着,刚刚起了个头。 “你离他远点——!”燕楚骤然暴喝! 他本就带着内力,声如洪钟,在寂静的夜里忽然炸开,吓得清秋浑身猛地一颤。 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再不敢提半个“陆”字。 看清秋吓得脸都白了,燕楚眼中掠过一丝懊悔,连忙把她拉入怀中,用细密的轻吻安抚。 待她在他怀里渐渐平静下来,他紧握着她的双肩,目光凝重,一字一句地交代:“这个人绝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他加重了力道,艰难的吐 出一句:“十分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看他欲言又止,万分沉重的样子,清秋就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绝对不是不和二字这么简单,必然藏着一段她不能想象的过往! 她慎重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小心。” 毕竟她现在算是燕楚的人,如果姓陆的存心找他的麻烦,只怕她也无法置身事外。 之后的日子,飞天加强了安保,燕楚也安排了专人保护幽月和清秋。 但是奇怪的是,杨宥竟真的再没来过飞天! 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竟然就这样咽下了哑巴亏? 清秋不相信他会转性!那么只怕是他的那个表哥,陆莫憾的手笔了。 清秋后来已经在网上搜过此人,陆莫憾,港城陆家长房嫡孙,业界精英,毕业于世界名校,毕业后自行创业,一手创立“磐石集团”。 短短几年,已经闯入世界五百强,在港城本地更是一流企业,他本人也被评为港城的杰出青年企业家等等殊荣。 不过以他的起点和背后的资源,做到这样似乎也并非难事。 四大家族相互联姻,盘根错节,杨宥之所以嚣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母亲是陆家的女儿。 虽然不是多受宠,但是一嫁到杨家,就是当家夫人,所以杨宥称他一声“表哥”。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杨宥不再出现,是件好事。 随着时间流逝,清秋的戒心也开始渐渐降低。 但她不知道,顶级的掠食者往往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忍耐,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所要付出的,最小的代价罢了。 飞天顺利度过了一年期,新年的时候,召开了盛大的庆功与招待晚宴。 演出精彩纷呈,整个会所爆满,一位难求。 清秋就这样接到了陆莫憾的电话。 “李总监,你好,我是陆莫憾。”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仍是温柔悦耳的。 “陆先生!”清秋不知道他怎么有自己的电话,原本在办公室里坐着的她,不 自觉地站起身来,“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陆莫憾笑说家里有几个小朋友,特别想去飞天看演出。 但是飞天最近太火爆了,所有包间似乎都订满了,所以他想来问问,有没有可能给他安排一间包厢。 清秋自然是有备用计划的,有几间不对外预定的包房就是专门留下来接待这种顶级VIP的。 她应承下来,他很高兴:“多谢,晚上见,李总监。” 到了晚上,华灯初上,备用包间已经布置得富丽堂皇,各色鲜花,水果和高级 酒水一应俱全。 陆莫憾果然带着几个面容相似的年轻人过来,应该都是陆家的子弟。 她准备了年份最好的红酒,请他过目后才让人打开。 “多谢李总监,帮了我个大忙,要不然这些小子要嘲笑我一整年。 说外面吹得那么厉害,其实连个飞天的包间都搞不定。”他礼貌地拿过酒杯,斟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她,“这杯算我谢你,新年快乐!” 清秋看着那杯殷红地酒水,有些犹豫,脑中瞬间响起燕楚的警告。 但是在这种情形下,直接拒绝似乎不大可能。 转眼再想,酒水是飞天提供的,她亲自检查过,绝无问题。 “怎么?李总监害怕有毒?”陆莫憾笑容变得冷淡起来,自己率先饮了一口:“就让我先来试毒好了。” “不,我只是酒量不济,怕在您面前失态。”看他喝下,清秋心下稍安,端起酒杯正要喝。 “等等!”他却一只手轻轻虚盖在她的杯口,另一只手“叮”地跟她碰了一下杯,“cheers!”才退开手。 清秋迅速看了一眼酒液,没有任何异样,这才端起来浅尝一口,“cheers!Happy new year!” 她莞尔一笑,十分甜美。 放下酒杯,准备告辞。 忽然,一种完全陌生的虚无感攥住了她! 她的大脑一瞬间停止运转,思维陷入泥沼中。 眼前的一切色彩和线条都开始扭曲虚化,耳边的声音迅速退去,变成一种奇怪的嗡鸣声。 漂亮的杏眼一刹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变得空洞而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莫憾好整以暇地抬腕,看了一下手上的钻表,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三秒见效,不错。” 他随意一挥手,包厢内原本嬉闹喧嚣的年轻人,如同接收到无声命令的精密仪器。 瞬间收敛所有声息,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出,房门被悄无声息地合上。 只剩下他和清秋两个人。 陆莫憾一步步逼近清秋,指尖轻佻地抬起她毫无反应的下巴,仔细审视着她美丽的面容。 然后带着一种冷酷的玩味,俯身吻了上去。 清秋像一尊制作精良的偶人,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深入,攥取。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她百合和柑橘味混合而成的体香,纯净又甜美,仿佛催情的毒药,萦绕在鼻尖。 好不容易二人嘴唇分开,她的清甜他又引得他恋恋不舍地几次吻上去。 他强忍着体内翻滚的,想要立刻占有她的冲动,知道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催眠般轻柔地问:“你爱燕楚吗?” 清秋清丽的脸上露出程序错乱般迷惑的表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等了几秒才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回答:“我不知道......” 陆莫憾眼中迸发出发现猎物致命缺点的兴奋光芒,会心一笑,“原来阿楚还没有得到你的心啊!” 之后他的恶趣味上来,开始问一些极其隐私又下流的问题。 谁也不会想到港城第一世家的太子爷,竟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告诉我,他是怎么【表情】你的?” 而清秋像个机器人,无论他问什么,都如实回答。 大约五分钟过后,陆莫憾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了摸清秋细腻的脸,再次印下一个轻吻,“可惜,时间到了,灰姑娘要回家了。” 那些年轻人又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包间。 随着他一个响指在清秋眼前炸开! 奇迹出现——清秋散开的瞳孔飞快地聚合,整个人像被注入了灵魂,美丽的偶人变回了活生生的李清秋! 她清醒过来,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着面容依旧温和的陆莫憾,却无论如何都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环望四周,那些年轻人仍在嘻嘻哈哈,看节目,喝酒,聊天,甚至连聊的话题都跟之前无缝衔接。 “怎么了?”陆莫憾关切地走近一步。 清秋忽然浑身毛骨悚然,莫名的寒意在背脊上流窜,“陆总,我还有工作,先告辞了。”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令人惊恐的包间。 没看到背后陆莫憾瞬间阴沉如海,饱含占有欲的眼神。 怪异的感觉,如跗骨之蛆,一直延续到清秋回到别墅后。 她反复回想包间里的情形,明明一切正常,但不对劲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在想什么?”燕楚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 “啊——”清秋惊叫一声,几乎从沙发弹跳起来,然后惊魂未定地看向燕楚。 燕楚先是惊讶于她激烈的反应,随后某种不详的预感闪过,抓住她沉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清秋哪敢说自己私下见了陆莫憾,支支吾吾的想含糊过去。 但燕楚没有那么容易糊弄,稍用手段,清秋就已经受不了了,只好把包间里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就觉得我的脑子仿佛被快进了,或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清秋抱着头:“可明明一切都没问题!” 还是被陆莫憾得手了! 燕楚绝望地闭上眼,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被击碎...... 陆家那些层出不穷的阴暗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股嗜血的暴怒冲垮理智! 他猛地转身走到大厅的兵器架前,“嗖”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八面汉剑! 冰冷的剑身精光流转,清晰映出他杀气腾腾,赤红如血的眼睛! “不要!”清秋看到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魂飞魄散,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 “Leo,你冷静点! 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我只是太紧张了!也许只是我想多了!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燕楚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觉得自己已经粉碎性骨折。 他咬牙切齿,每句话都像是从齿缝里的血沫中摩擦出来:“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你自己闻不到吗?”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带着破碎,“没有什么?你是不是很想跟他有什么?” 他的味道? 清秋一霎像坠落冰湖,她颤抖着抬起手臂,在自己身上仔细嗅闻,果然发现一股陌生而矜贵的古龙水味道。 混合着雪松,檀香木的那种木质香,如同最恶毒的烙印,缠绕在她的发丝,肌肤甚至呼吸之间,绝非燕楚常用的那种清爽甘冽的海洋气息。 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可是我明明只在那里呆了几分钟!” “你确定只有几分钟?”燕楚冷笑,带着一种刻毒,“而不是......几小时?” “Leo,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她泣不成声,徒劳地辩解,但却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那消失的时间和陌生的香气。 这个本该温情的新年夜,被猜忌,愤怒,争吵,伤害,撕得粉碎。 而在飞天那间华丽的包厢里,陆莫憾悠然看着手机里的视频。 清秋睁着眼睛被他深吻,漂亮的瞳孔里都是茫然,一滴泪无知无觉地从眼角滑下。 “你爱燕楚吗?” “我不知道......” 阿楚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正在跟他的李总监争吵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渐渐长大,最后一天会长成将你们分开的参天大树! 这样,你永远都别想得到她的心了。 没办法,谁让你把这个女人调教得这么好? 让我忍不住......想抢过来呢? 我们的眼光一向很一致,不是吗? 好、兄、弟。 他这样阴暗地想着。 关掉视频,他拨了个电话,上面的名字清晰写着“杨宥”,“十六,我是大哥......”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掩盖了对话声,只能看到他脸上,最风光霁月的笑容。 ------------ 第一卷 第16章 绑架 三个月后 清秋开着她的奥迪A6行驶在开往电视台的路上,车内却弥漫着一股驱散不了的压抑。 幽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不管嘛,Tina你来接我。我们去做SPA,再好好血拼一把!” “大小姐,你当我是计程车啊?”清秋无奈的回答,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疲惫:“你不是前两天刚刚疯狂shopping,怎么又要去?” 如今清秋的工作不止是飞天的总监,她还要兼任这些员工的经纪人。 有好几个出圈艺人已经跟公司签署了独立的合约,除了音乐,也开始往表演综艺等方面发展,幽月正是其中一个。 今天她在电视台接受采访,结束后非要出去玩。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稍稍冲散了清秋心里的阴霾。 这么久了,她跟燕楚依旧陷在令人窒息的冷战中,两人如同陷入蛛网的猎物,永远无法挣脱。 新年夜,她死命拦住他,不让他去找陆莫憾拼命,却被他曲解为对陆莫憾有意思,两人越吵越凶,最后燕楚摔门而去。 随后是漫长的,无声的惩罚。 一连很多天,他都消失不见,没有电话,短信,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留她一个人每天面对空荡孤寂的别墅。 她恨死了这种冷暴力,尝试了无数方式。都 始终都联系不到他。 直到三天前他忽然出现,带着酒味和陌生的香气,将她压倒在床上。 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她拼死抵抗,他又一次羞辱她和陆莫憾有染。 极度愤怒的她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分手二字脱口而出! 他像只被激怒的野兽,疯了一般地吻她,折磨她,声音嘶哑:“分手?休想!你离开我,想去哪里?迫不及待要投入陆莫憾的怀里了?” “随你怎么想!不过在哪里,也比待在你身边强!”她强忍即将决堤的泪水,放下狠话:“你这个疯子!” 这次换她拉黑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可三天了,他压根没有找过她。 清秋疲惫地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住她,这次他们真的要完了吧...... 想不到这个陆莫憾如此厉害,只用了一招,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分崩离析。 电视台的后门,是一条相对僻静的路段。幽月做完节目,谨慎地查看四周,确认没有粉丝蹲守,这才走出来,站在路边等清秋。 她将那头耀眼的银色长发全部塞进帽子里,巨大的黑超和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清秋看到她的身影,便开始减速靠边。 幽月也看到了她的车子,高兴地挥了挥手,小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面包车疯狂超过清秋的车,一个急刹停在路中间。 几个黑衣大汉饿虎扑食般冲下车,一把抓住幽月,在她发出惊呼前,已经被粗暴地塞进车里! 随后面包车轮发出的刺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疯狂加速逃离!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的两三分钟,训练有素,快得令人难以反应。 当街绑架! 清秋的大脑空白了一秒,随即,一股强烈的冲动取代了恐惧——她必须救幽月! 于是港城的人,目瞪口呆看到路面上的飞车大战,一辆改装过的面包,动力十足。 后面的奥迪紧追不舍,死死咬住,每次惊险的变道和超车都引得路人惊呼连连。 清秋全身的神经都已经绷紧,双眼紧锁前面的车子,一手握方向盘,一边用语音给燕楚拨打电话。 当提示音响起,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他拉黑了。 一番手忙脚乱,才把电话调出来,急急拨打。 第一遍,冗长的忙音后,自动挂断。 第二遍,依旧是无人接听的冷漠。 第三遍,直接变成了关机的冰冷提示。 绝望之下,她只好给他留了一条语音信息。 却没想到,这条信息几乎成了她的“遗言”。 她不知道,此刻的燕楚正在一家隐秘的会馆,跟师门的重要人物密谈。 当手机第一次刚开始“嗡嗡”作响的时候,他仅是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 直到它执拗地一遍遍响起,他才拿起来一看,屏幕上闪烁着的的名字,让他心尖一颤,清秋。 一丝隐秘的欣喜刚刚升起,立刻被她三天前那句“在哪儿都比跟你在一起强”烧 成灰烬,想起她决绝分手的模样,一股混合着痛楚的暴戾让他直接把手机关机! 重重扔进抽屉,眼不见为净。 他不知道他负气搁置的这个举动,将让他追悔莫及。 等他终于会谈完毕,才取出手机,准备兴师问罪时。 那条带着风声的语音弹跳出,清秋的声音带着急迫,“Leo,幽月被绑架了!我现在在港城大道上追,你赶快带人来救她!” “什么!”燕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巨大的恐慌像一只大手遏住了他的咽喉! 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马上给我查李清秋的定位!” “马上召集所有好手,出发!” 可等他赶到清秋车子的定位处,却只看到令他触目惊心的一幕。 奥迪A6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具,狠狠撞在路边的隔离带上,挡风玻璃全碎,车身上多处弹孔,车轮被打爆。 驾驶室里气囊无力地垂落,血迹斑斑,但是清秋却不见踪影。 警察正在询问目击者,他清楚地听到他们说:“哎呀,刚才真的吓死人了!那个奥迪车的女司机好勇敢,几次去撞那个面包车,差点把面包车逼停。” 旁边一人补充:“可那个面包车里的人有枪!对着奥迪车乱射,打爆了轮胎,那个车子就失控撞上去了。” “面包车上的人跑下来,把奥迪车的司机拉上车带走了!” “那个女孩好像还挣扎了几下,被他们一拳打晕带走了!” 他的清秋! 燕楚只觉得眼前一黑,万箭穿心般的剧痛席卷全身,眼睛瞬间充血,好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疯狂的野兽,“马上给我查面包车的去向!” “给我查杨宥那个浑蛋的位置!” “还有陆莫憾!” 他嘶吼着发布了一连串命令,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上了一把奇怪的匕首,通体黝黑,错金银的纹路闪烁着幽冷的光。 这是他师门最高的信物,意味着港城所有明的暗的人脉都被调动了起来,整个港城暗潮汹涌,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 第一卷 第17章 选择 清秋从一阵强烈的头疼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散发着霉味的废弃仓库。 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住,吊在一个沉重的木制十字架上。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挣扎,铁链碰撞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声音惊动了杨宥,只见他仍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坐在她斜上方一个巨大的集装箱顶上。 “哟!李总监醒了?”他对着她遥遥举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恶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本来今天没你的戏份,谁知道你自己非要送上门!那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果然是他在背后主使!清秋心里暗骂自己大意。 过了这么久,没想到他报复心这么重,隐忍至今才发作! “幽月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她忽然发现,环顾四周,都没看到幽月的身影, 连忙追问。 杨宥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眼睛往相反的方向瞟了一眼,语气轻佻,“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呢!她不是好好在那儿呆着吗?” 他指的是清秋绝对看不到的一个死角,在那里,幽月的处境远比清秋凶险。 不但双手双脚如同她一样被绑着,脖子上还吊着一根绳子,嘴巴被破布堵着。 她堪堪只能用脚尖站着,只要绳子再上升几公分,她就会立刻失去支撑,被活活吊死。 杨宥晃动着香槟,心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所有曾让他丢尽面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都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因此当燕楚终于带着人踹门进来时,他非但不惊,反而兴奋起来! “哈哈,燕楚,你他X的也太慢了!都传你可以在港城横着走,我还以为你 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杨宥得意扬扬,张开双臂,以一种宛若神明主宰命运的狂妄姿态说:“来吧!我知道你来是为了这两个女人,但是今天只能选一个带走!另一个就留下陪我玩吧!” “选!”他面目狰狞地吼出这个字。 燕楚目光如电,飞快扫视全场,瞬间看清形势——幽月危在旦夕,而清秋虽然身上带伤,有些血迹,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就在燕楚权衡之时,杨宥偷偷在背后按下一个按键,幽月脖子上的绳子瞬间被升起了十几公分! “唔”,她只发出一声闷响,就已经双脚离地,全身的重量瞬间全压在纤细的脖颈之上! 她本就被堵着嘴,呼吸不畅,眼球被憋得几乎凸出眼眶,几乎是立刻就翻起白眼,身体无意识的抽搐起来。 燕楚一急,出于救人的本能反应,身影如猎豹般猛然窜出,几下跃上高台,直奔濒死的幽月。 却没看到杨宥那阴谋得逞,充满恶意的笑容。 也没看到清秋那瞬间睁大后失去光彩的眼睛。 在她的世界里,时间被无限拉长,定格。 她只看到,杨宥刚说完一个“选”字,燕楚就没有半分迟疑地冲向了幽月! “砰”的一声,她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是她小心翼翼重建起的,对他的信任,和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小小期待。 她不断睁开,又闭上眼睛,再睁开,再闭上,似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可那画面是如此残酷,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从她的角度,她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但是她可以想象,他一定会像之前那样。 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用他少见的温柔地替她拭去惊恐的泪水,整理弄乱了的头发。 人在紧急关头的反应,最真实,也最残忍。 她想起他搂着她,在她耳边郑重许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抛下她。 骗人! 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的心如同一腔忽明忽暗的炉火,原本在深处还有星星点点的红光亮着。 如今彻底熄灭,只剩下一堆丑陋发白的,燃烧过度的炭灰。 承认吧,李清秋,无论你们有过怎么样亲密纠缠的夜晚,无论他表现得怎么样在乎你。 在他心里,幽月都是那个无法替代,永远被优先选择的人。 而其实上,连伤心的时间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因为杨宥已经带着胜利者的嘲弄,在头顶上宣布了她的命运:“哟!李总监,看来你被抛弃了呢!我还以为燕楚有多在乎你!” 他的话像重锤又一次砸在清秋心上,本来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被反复碾压。 但她不想让杨宥那么得意,抬起头,没有一丝屈服,“那又如何?总比你这个人渣强,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切!”杨宥嗤笑,“真心?真心有个屁用!你倒是一片真心,燕楚还不是随手就把你扔了!” 一句话就把清秋怼得哑口无言。 “在这个世界上,被抛弃说明你没有利用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不配活着!”他站起身,一副看垃圾的表情。 他无比冷酷地按下另外一个按钮,忽然从清秋的周围的暗格里,窜出好几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这些蛇像是受过训练,几下爬上清秋的胳膊,大腿,一条甚至缠住了她的脖子。 房冰凉,滑腻布满鳞片的触感紧贴皮肤,清秋从肺腑里猛地爆发出一声不受控制的尖叫却又戛然而止! 因为那条缠住她脖子的蛇已经张开大口,致命的毒牙狠狠咬在她脖子上! 与此同时,燕楚刚用匕首斩断幽月身上的铁链和绳子,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塞进去一粒救命药。 就听到清秋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 清秋一向是清冷克制的,如果不是恐怖到了极点。 她绝不会发出这种已经不似人声的叫声! 他的心猛地被揪住,几乎要停跳! 几步冲上杨宥所在的高台,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谁知他早有准备,一按第三个按钮,所坐的椅子竟然带着他,如火箭般极速向上弹射,“哈哈哈!李总监,下辈子见啦!” 那椅子升得极快,几秒钟升到仓库顶棚,随后就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杨宥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中,逃之夭夭。 燕楚这时候哪有时间管他,他飞身跃下高台,炮弹般冲向那个十字架。 可当他看清清秋的模样,这个向来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清秋已经昏迷了,整个身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挂在十字架上,像极一个坏掉的牵线的木偶。 几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仍盘绕在她身上,还立起身子,“嘶嘶”地向他挑衅着! 身上多处咬伤,伤口周围的皮肤全部开始发紫变黑,渗出的血液也是骇人的黑色。 每一条蛇都有剧毒! 他甚至没来得及给她一句解释或是道歉,当她独自面对这些毒物的时候,她该有多恐惧,又该有多恨他! 她一定认定,他抛弃了她吧! 他徒手冲上去捏死了那些蛇,力度之大,几乎把它们碾成了肉泥! “清秋!清秋!”他抱着身体已经开始变冷的清秋,对冲进来的部下疯狂嘶吼,“快开直升机来!” 快救他的清秋啊——! ------------ 第一卷 第18章 碎裂 三个小时,仿佛三个世纪那么漫长。 港城高级医院 “燕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几位专家神色凝重地走出抢救室,对等在门口,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燕楚说。 “什么!”燕楚惊叫起来,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不可能!不可能!清秋不会死的!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能救她!” “李小姐中的蛇毒非常复杂,按照您对毒蛇的描述,我们紧急从全港城搜集了对应的血清,但是解毒效果始终不好!恐怕这是一种混合毒素!”专家被他抓得生疼,不得已推开他。 叹了口气,“但是全世界的毒物有几百种,如果找不到直接对应的血清,毒素会持续破坏神经系统和主要脏器......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做研究了,抱歉!”说着接连离开了病房。 燕楚疯了一样地冲进抢救室。 清秋静静躺在那里,因为蛇毒未解,脸色仍是一种可怕的青灰色。 床头的监视器上,她的心跳曲线已经几乎直线,呼吸器规律输送着氧气,但她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在不断减弱。 燕楚扑到床前,一把拉住她冰凉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仿佛想带给她温暖。 闭上眼,又一次开始催动师门禁忌的秘术! 哪怕是死,他也要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意识再次穿过层层的迷雾,他再一次侵入了清秋的意识世界。 而这一次远比从前可怕,整个世界正在崩塌! 那片曾经开满鲜花的草原,如今已经全部枯死,干涸的地面变成了沙漠。 而且到处都透出一种终结的死寂,万籁俱寂。 他寻觅良久,到处找不到清秋的影子。 “清秋——!李清秋——!”他的内力不要命地倾泻而出,撕心裂肺地喊着。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他看到了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的光柱,光柱前依稀有个单薄的身影! 是清秋! 他一阵狂喜,他加速向她冲去! 却“砰”地撞上一堵空气墙!巨大的反冲击力,几乎将他的意识震散!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这道障碍,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嘶吼,把他的声音传达给那道身影。 “清秋!清秋,你别走!你回来!” “清秋,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 “我不该不接你的电话!” “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追!“” “清秋,我爱你啊——”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血泪吼了出来!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清晰看清楚自己的心,那些霸道,那些争吵,其下掩盖的,原来是早已深入骨髓的爱意! 终于,那道影子终于有了反应,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清秋......”他心中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笑容却一瞬间凝结在嘴角,眼睛极度恐慌地瞪大。 那不是他熟悉的清秋! 确切说那已经不是一个人。 这个清秋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布满了可怕细纹,她正像一个被风化严重的雕像,身体一点点地化成尘埃。 听到他泣血的告白,她似乎有些茫然,但随即眼中掠过一丝释然的情绪,嘴巴微动,做了一个口型。 下一秒—— 她的身影在他眼前轰然爆开,瞬间化作亿万颗闪烁着钻石冷光的微尘,随即被那 道白光吸纳,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再没有一丝她的痕迹! 她说:“bye——” “不——!”燕楚被一道巨力“轰”地推出精神世界。 “哇”一声,连续数口鲜血狂喷而出,秘术被强行打断,巨大的反噬之力让他瞬间筋脉断裂,内力疯狂暴走,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几乎在同一时刻,床头的监视器上,清秋那本就微弱的心跳计数,颤动了一下后瞬间归零,变成一道无限延长的直线...... “清秋!”燕楚目眦欲裂,完全不顾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次强行提起那溃散的内息,颤抖着双手,还要去拉清秋的手,试图再次施展那逆天而行的秘术! 他不能让她走! 绝对不能! 正在此刻,他颈后一记精准而沉重的力道,瞬间所有的痛苦,悔恨,疯狂,都暂时陷入了沉睡。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心腹下属,看他几乎陷入癫狂,明明已经严重内伤,竟还要运功,只怕即刻就会筋脉尽断,成为废人,甚至当场殒命! 不得已一记掌刀将他劈晕。 所以他不知道,当他昏迷后,医生们冲进来进行最后程式化的抢救。 一片混乱之中,陆莫憾突然拎着一只药物冷藏盒出现。 无视众人的眼光,从盒中取出一支诡异的幽蓝色针剂,精准注射在清秋的脖颈静脉处。 紧接着,在电击除颤仪的强力刺激下,监护仪屏幕上,那条原本笔直延伸的绿线,竟然微弱地重新开始了起伏。 ------------ 第一卷 第19章 失忆? 燕楚的梦中 无边的迷雾里,清秋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裙,在他前方不远处,慢慢地走着。 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决绝。 “清秋,你没事了?”燕楚惊喜地想拉住她,将她拥入怀中。 却发现,无论他怎么样拼命追赶,他和她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条天堑,那抹白色的身影始终在他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的前方。 清秋你等我! 他心急如焚,在背后大喊,带着一种无形的恐惧和哀求。 她终于停下来,缓缓转过身。 那双他挚爱的,漂亮的杏眼静静凝视着他。 里面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泪,只有一片死水的哀伤和死寂。 然而他却听到了她心底,一遍又一遍,无声的质问。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不,清秋,我以为我可以救你的,我以为我可以两个都救得,他语无伦次地解释。 她极其轻微的一笑,带着看透一切的悲凉。 再次决然转身,继续前进,而他仍旧是无论如何也追不到她。 忽然,一条巨型毒蛇出现,它的身躯几乎遮天蔽日,燕楚和清秋在它面前弱小得好似蝼蚁! 它冰冷的直线型眼睛,瞬间锁定清秋,张开可怕的毒牙向她咬过去! 小心——! 燕楚魂飞魄散,想扑上去阻止,可身体却像被钉死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毒牙狠狠咬在清秋纤细的脖颈上,她只是浑身一震,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仍是眼神空洞地望向他。 为什么不救我? 无声的诘问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一种灰烬的味道。 然后她的身影再一次在他面前碎裂,化为万千星尘,消失得得无影无踪。 “清秋——!”燕楚心如刀绞,大吼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冷汗浸湿了他身上的病号服。 当他急促地呼吸着,环望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病房,窗外天色微亮。 一直守在一旁的下属几步上前,按住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馆主,您内伤很严重,还需要静养。” “清秋呢?清秋怎么样了?”他一把抓住属下,几乎将他拎起来。 此刻他意识仍有些混乱,短短一天内发生了太多事,他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些是恐怖梦境,哪些是现实。 下属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馆主放心,李小姐福大命大,已经救回来了!” “真的!?”巨大的狂喜涌上,原来那些都是梦!他的清秋好好地活着! 他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太大牵到内伤,他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馆主,李小姐虽然解了毒,但身体还很虚弱,现在仍在昏睡。您不如先休息......”属下试图劝阻他。 燕楚哪里听得进去,此刻确认她的安好是最重要的。 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把推开属下的搀扶,踉踉跄跄向清秋的病房赶去。 然而,当他推开门的瞬间,第一个撞入他眼帘的人,竟然是陆莫憾! 那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清秋的床前,微微倾身,帮她拨开脸上的一丝乱发,眼神和动作都十分温柔。 “你怎么在这里?”燕楚冲进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拽离床边,一边咬牙切齿地问。 陆莫憾一脸无奈,摇摇头,抬手不疾不徐地格开燕楚,整好被弄扯皱的衣领:“是我救了李小姐,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救了她?”燕楚愣住。 “我听说李小姐被杨宥的毒蛇咬伤,那个混球就爱捣鼓这些见不得光的玩意。 我派人去拜访了一下他的老巢,在陆家的实验室紧急调配出了最匹配的血清。总算及时,在李小姐休克时给她注射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燕楚,“如果再晚一会,恐怕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了。” 燕楚回想起抢救室里的惊心动魄的一幕,第一次不得不承认陆莫憾的话是真的。 不过他可没那么好糊弄,眼神一冷,“你会这么好心?杨宥那个人渣对你言听计从,别以为我不知道背后主使是谁!” 想到之前他就害过一次清秋,害得他们冷战多时,才会有今天的祸事,他恨不 地把陆莫憾大卸八块! “嘁——”陆莫憾也冷笑,伸出一根指头,在燕楚眼前摇了摇,“阿楚,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虽然我们交情匪浅,没有证据的话,我可以告你毁谤哦!” “你少在这儿假惺惺演戏——” 两个男人如两头对峙的雄狮,剑拔弩张,充满敌意的视线在空中狠狠碰撞,火花四溅! 他们的争吵声,惊动了原本沉睡的清秋。 她长长的睫毛,先是轻颤几下,随后缓缓睁开。 首先映入眼中的病房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好像有人在吵架? 视线转动,她看到两个身形挺拔,气质迥异的陌生男人正在离她不远处争执着什么,不时会提到她的名字? “请问,你们是谁......?”她缓缓坐起身来,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揉揉眼睛,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与柔软,轻声问道。 她软软的声音,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燕楚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一点点扭过脖子。 他的清秋,醒过来了! 正好端端的坐在床上!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猛冲过去想拥她入怀! 天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失去她的噩梦! 谁知道,随着他逼近,那道独属他的霸道气息扑面而来时,一种尖锐的刺痛猛地从清秋的胸口处炸开,好像这个人拿着一把刀直接捅进她的心口! 她惨叫一声,一只手捂住胸口,生理眼泪瞬间飚出。 “别过来——!!”她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厉声阻止他! 好像在抵御那些咬伤她的毒蛇一样。 燕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僵在原地,看她似乎痛苦不堪的样子,手足无措:“清秋!清秋!你怎么了?” 他以为她的伤势有了反复! 但是清秋只是拼命摇头,身子努力向后缩着,一遍遍地重复着:“你走开——!走开——!” 后面的陆莫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窃幸灾乐祸的窃笑! 阿楚,看来你有大麻烦了! 他好整以暇的向清秋走过去,燕楚眼睁睁看他走到清秋身边,按下了呼叫器。 她对他的靠近,却没有丝毫抗拒。 不一会医生们赶到。 燕楚和陆莫憾都被医生请到了病房之外。 燕楚已经顾不上防备陆莫憾,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迷惑和惊慌中。 脑中不断回放清秋醒来后,看向他全然陌生的,甚至充满恐惧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闪过! 清秋好像不认识他了? 而且她在害怕他! 怎么会这样...... 他想起梦中她无声的质问,原来那些不是梦......是她意识深处,最真实的控诉。 他以为把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是一种胜利,没想到他却要面临另外一种形式,更残忍的失去! 等清秋情绪稍定,不死心的燕楚又尝试去接近她。 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只要他一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她就脸色大变,下意识捂住心口,那种剧烈的绞痛让她只想躲避他,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当他实在终于被这彻底的排斥和遗忘逼到极限时,忍不住心头的痛苦和怒火,不顾一切冲到她身前,双手握紧她肩膀嘶吼:“李清秋,你给我醒过来! 你不是一向都很厉害?你是DSA最出色的经纪人,也是飞天的高级行政总监,你可以跟我吵,跟我闹,为什么要躲起来?” 清秋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眼,这次终于没有推开他。 在他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某种效果时,下一秒,她已经像一根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倒下,直接晕了过去。 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眼角还带着泪滴。 医生赶来后,经过急救和详细的检查。 非常郑重的给燕楚下了最后通牒,短期内绝对不要出现在清秋眼前。 不要再刺激她本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否则可能会对她的身心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燕楚紧紧握住拳头,像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起伏的胸口下翻滚着滔天的怒火。 好不容易她大难不死,他却成了一个被排除在外,明令禁止不许靠近她的人! 她看到他时,那种避如蛇蝎,惊慌恐惧的样子绝不是装的,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她就这样,硬生生把他从她的记忆,乃至生命里抹除了! “给我找全世界最好的专家!不管哪个领域的,脑科的,心理的都要!总之我要她好起来!”他转身对下属吼出。 于是,无数专家从全球各地赶来,走马灯似的围着清秋做各种检查和评估。 最后,一份综合报告被递到燕楚手中。 带头专家言辞谨慎地说:“燕先生,李小姐目前的症状,除了可能是被蛇毒的神经毒素伤害了大脑的海马体之外。 还有可能是一种极度恐惧后的心理创伤,医学上称之为解离性遗忘。 有可能是她在受到巨大刺激或者痛苦时,她的大脑为了保护她,封闭了某些她难以承受的记忆。” 一定是后者!燕楚几乎立刻认定! 是他在仓库时的“选择”,令她伤心欲绝,宁可把他的记忆彻底遗忘,不想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一定是这样! “要多久可以恢复?”这个问题是他最关心的,带着焦灼问。 可专家的话令他大失所望。 “抱歉,燕先生,我们没有办法给您一个准确的时间。 有的患者几周就恢复了,但也有的患者一生都没有恢复。每个人的身体机制都不同,很难推断。” 一辈子都不会记起来他们的那些从前吗? 一种冰冷彻骨的绝望从心底最深处浮起,他似乎听到清秋心里的呐喊:但愿此生从未见过,但愿永生永世也不想再记起你! 不! 绝不可能! 清秋的决绝点燃了他的斗志,他的眼底忽地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他绝不会放开她! 就算她不再记得曾经的燕楚,那就让她记住现在的燕楚,以后的燕楚! 记忆无法恢复也没关系,那就让她,再次爱上我! 念头一起,势同燎原! 仿佛一片漆黑的夜空忽然遥遥亮起一颗启明星!成为支持他不至崩溃的强大力量。 他抬起头,眼中已经恢复成一片冰冷的锐利,对着肃立一旁的属下,从齿缝中挤出冰冷地命令:“给我去查陆莫憾!我要知道整件事是不是他背后指使的!” “至于杨宥,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 第一卷 第20章 挑唆 有了明确目标的燕楚,不再纠结能否立刻见到清秋,开始更关注她身体的恢复。 清秋住在私人病房,每天享受的都是顶级的看医疗护,每日三餐都是米其林大厨精心烹制,营养丰富兼具色香味俱全。 那蛇毒虽然凶险,更多伤害的是大脑和神经,对身体其他部分的机能伤害有限。在这般精心调理下,清秋肉眼可见地康复起来。 燕楚也并没有放弃跟她交流。 她不想见他? 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好,那他换个方式,用文字。 当燕楚的属下捧着一支手机交给清秋的时候,她有些错愕,接过来时,一条信息就跳出来。 “清秋,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甚至不记得我是谁。但是请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希望你健康平安。——燕楚。” 清秋呆呆看着这个名字,忽然,心脏想被什么揪紧,一股酸涩直冲眼眶。 一颗泪毫无预兆地滴下来,“啪”地滴在屏幕上,将那个名字晕染得模糊不清。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抬手拭去眼中的泪滴,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莫名其妙! 为什么单单看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会这么难受? 没有人总喜欢沉浸在负面的情绪里,清秋转身就把手机丢进抽屉。 不管这个人是谁,总之他让她感觉不好,那就不必再多联系。 燕楚听属下汇报了清秋下意识流泪的反应,心中百味杂陈。 喜的是,她内心的最深处,还是有自己的印记,甚至看到他的名字都会流泪; 忧的是,她干脆利落回避的态度,清楚地表明要挽回她,难度有多大。 之后每天,燕楚的信息提示音几乎成了清秋病房的日常背景音。 他会在清晨起来时写道:“清秋,今天天气不错,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打高尔夫?不知道你的球技退步了没有?” 会在处理文件的间隙时写道:“清秋,飞天最近的营收有些降低,你快点好起来,回去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会在病房门外写道:“清秋,今天买了蛋糕给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太甜的口味,这个芝士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在她从不回过他的信息时写道:“清秋,如果你嫌打字太麻烦,可以发语音给我。” 清秋在病房里,每天读着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心中并无波澜。 就像读着一本笔力平平的爱情小说,读者或者会好奇其中的情节,却始终是隔岸观火,无法代入。 她甚至怀疑,个叫燕楚的男人也许只是找错了人。 她只是碰巧跟他认识的那个李清秋,同名同姓又相貌相似罢了。 所以她从来没有回复过任何一条信息,只是被迫的,机械的每天接受这些她无法共情的,甚至觉得有些尴尬的柔情。 不过一个不速之客的来临,倒是暂时打破了医院过于宁静的日子。 清秋看着沙发上坐着的陆莫憾,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想起来她初次醒来,就看到这个男人跟燕楚在病房争执。 “李小姐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陆莫憾笑容温柔,无可挑剔,“重新认识一下,鄙人姓陆,陆莫憾,磐石集团的CEO。” 清秋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抱歉陆先生,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从前熟吗?”她态度坦然,也不想跟他攀什么交情。 “见过几面,不算太熟。李小姐是飞天会所的行政总监,而我是那里的客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新年的时候,我请李小姐帮忙安排过包间,我们……还喝过一杯。” 他紧盯着清秋的眼睛,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包间那件事,应该带给她很大的困扰,据说那是她跟燕楚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然而,清秋只是一片茫然,“是吗?” 竟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莫憾心里暗骂杨宥蠢货,非要玩什么毒蛇,结果把事情搞成这样! “李小姐不记得没关系。对于你的这次受伤,我非常抱歉。你的一切医疗费用都由磐石集团负责。” 他不动声色,把话题引向他早已经准备好的方向。 “我的受伤跟陆先生有关?”清秋更疑惑了,不自觉地歪了歪头。 她从前在陆莫憾面前都是都市精英形象,很少有这种毫不设防的天真神态。 他看得心里微动,又想起她那天在包间任他予取予求的样子。 压下情绪,他简单地说了一遍杨宥纠缠幽月,大闹会所被清秋打脸的事情。 之后就是他蓄意报复,绑架幽月,清秋为救人也落入陷阱。 “然后呢?”清秋听得入神,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像在看一部惊险的警匪片,完全没有自己曾是剧中主角的自觉。 陆莫憾故意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停了一会才缓缓说:“杨宥逼阿楚只能选一个人救,好像阿楚立刻选了那个叫幽月的女孩子。” 他观察着清秋的表情,又连忙欲盖弥彰地说:“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也许其中有误会……” 这番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清秋只觉得眼前闪过几个模糊片段。一个黑暗的,充满霉味的废旧仓库。 一声粗暴的“选!” 一个决然冲向相反的方向的身影。 还有猛然窜出来的,五彩斑斓的毒蛇。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她呼吸变得急促,心口那熟悉的绞痛又隐隐发作。 陆莫憾冷眼看着她的反应,知道这就是她创伤最深的地方,正准备再添一把火.......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适时响起,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清秋猛然回神,松了一口气,随手拿起手机,赫然是燕楚发来的新消息,“他说什么都别信!”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陆莫憾。 陆莫憾看她完手机后,看向自己的复杂表情,不由苦笑一下,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是阿楚让你别信我说的话,对吗?” 然后他自顾自地开始回忆,语气带着刻意的怀念:“其实我跟阿楚从小就认识,他这个人最重情义,尤其对女人。 我还记得我们才二十岁左右的时候,阿楚有个初恋,小姑娘长得也就一般,对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但他简直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每天围着她转,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她.......” “陆先生!”清秋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她没有激动,也没有悲伤,反而 带着一种不符合她现在形象的精明和冷静,“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谈论燕先生的事了? 如果您跟他有什么私人恩怨,麻烦你们两个自己去解决,请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这一刻,陆莫憾几乎以为她恢复了记忆! 没想到这个女人,就算失忆了,那份敏感和通透居然一点没丢!他心底滑过一丝激赏。 “不好意思,我们言归正传。”他无比丝滑地转换话题,“我只是想告诉李小姐,给你解毒的血清是我们陆家的研究所私人配置的,没有走官方流程。 严格来说,我们这么做,其实是违法的。“ “所以”,他神色变得严肃,“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后期的身体检查,提供完整的数据,以证明我们确实纯粹是为了挽救你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 目的达到,陆莫憾不再多留,很快就起身告辞。 清秋看着他的背影,清晰地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在他华丽而温和的外表下,恐怕有比燕楚更暴烈,更狠厉的手段。 陆莫憾刚走出病房,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你来干什么?” 燕楚一听说他来医院,立刻赶过来。 “阿楚,别那么紧张”陆莫憾淡然一笑,姿态从容,“我不过是来看望一下李小姐。 顺便请她方便的时候,配合一下我们的身体检查,好让我们交差。”他说着, 声音低了一度,带着若有似无的嘲笑,几乎是擦着燕楚的耳边过去:“原来你这么怕我?” 说完他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医院。 原来你这么怕我? 这句挑衅的话,轻飘飘地从陆莫憾嘴里说出,却像回旋镖狠狠扎在燕楚身上。 他猛地转身,看着病房那扇依旧紧闭的大门,焦躁和怒火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恨不得一脚把它踹开。 把横亘在他和清秋之间的障碍,通通砸碎。 ------------ 第一卷 第21章 摊牌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清秋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但是鉴于医生们已经无法再为她做什么,出院的事情已经开始提上议程。 这天,护士来给清秋做最后的检查,闲聊时提起:“李小姐,你跟你男朋友还没和好?” “男朋友?”清秋莫名其妙,“我没有男朋友啊。” “那每天守在你门口的那个大帅哥是谁?”护士不可思议,“你不让他进来,他 就不进来,每天都在病房门口坐着。 有时候只能趁医生进来的时候,在门口偷看你两眼。” 清秋愣住,她知道护士说的是燕楚。 自从她上次晕倒后,他再也没强行出现过,只是日复一日发那些她从没回过的信息。 她原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努力……原来他竟然会每天到病房门口守着她吗? 一种莫名的烦躁让清秋有些烦恼地摁了摁太阳穴。 第一次觉得,逃避是没用的,她必须正面这个男人,把一切说清楚! 护士走后,她踌躇再三,缓缓抬步,走到了病房门口。 手放在门把上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拉开了房门。 燕楚的身影立刻出现在眼前。 他独自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微微出神。 头发似乎比之前长了些,下颌线绷得很紧,英俊的脸带着难以掩饰的憔悴,眼底布满血丝。 就算是在出神,毕竟他常年习武,五感都异常敏锐。 几乎在清秋拉开门的瞬间,他的目光立刻就如电般射来。 当他看清门口站的是清秋时,他难以置信地霍然起身,眼神从惊讶到狂喜—— 她终于愿意见他了! 他情难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 虽然只是一步,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清秋浑身一颤,几乎是本能地退了回去。 燕楚连忙刹住脚步,声音带着隐隐的急切,甚至后退半步,重新拉开距离,“清秋,你别怕,我不过去。” 过了好一会,清秋才缓缓地从门后的探出一只手,随后是她带着戒备和警惕的脸庞。 相隔着整个走廊,清秋觉得似乎这个距离,可以让身体接受,没有那种锥心之痛,勉强可以跟这个男人共处。 燕楚却觉得不过一条走廊,两人竟像隔着千山万水。 那么近,触手可及。 又那么远,遥不可及。 “燕先生,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清秋观察了燕楚片刻,轻轻地问。 她在关心他! 哪怕只是最表层的客套,也足以在燕楚死寂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没事,我身体底子好,你知道的。” 清秋:“……”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清秋失忆后第一次领教了燕楚让人无话可说的绝技。 “方便的话,我想跟您聊聊。”她选择性遗忘他的话语,开门见山。 “当然可以!”燕楚立刻答应。 经过这么久的隔离和孤立,他真的渴望嗅到她的气息,看到她的面容。 清秋转身走进病房,燕楚终于被允许踏入这间空间。他小心衡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精准保持着大约走廊的距离。 虽然清秋还是有些紧张,后背紧抵着墙壁,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去,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强的生理反应。 确定好距离后,两人都坐下来。 清秋首先打开话题:“燕先生,我想跟你聊一下我出院后的安排。” 清秋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淡的好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根据目前她已经了解到的信息,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在同居中。而且她还在他所辖的会所工作。 但目前的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太合适。 “我希望出院以后,能自己生活。而飞天那边的工作,我也希望您可以允许我辞职。” “什么!”燕楚没料到她是要谈这个,声音不受控地拔高。 但看到清秋蹙眉露出不适的表情,硬生生压低了音量,“为什么?”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清秋吐了口气,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回答:“不管 从前怎样,我们现在根本就是陌生人啊!” 何况我一见到你就难受,这句话她终究还是顾及礼貌,没有说出口。 “不,清秋,你只是生病了。等你好了就……”燕楚试图劝解。 “要是好不了呢?”清秋却异常犀利,直击问题的核心。 “那也没关系!你是我女朋友!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下你不管!” 燕楚无比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以不容商议的口气。 “我是你女朋友——?”清秋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来,“燕先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 他清楚记得他初见她的第一次,要她跟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匪夷所思的表情和语气,好像是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不可能?”他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被质疑的不悦,“这本来就是事实。” “是吗?那我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清秋像是早料到一般,精准命中要害。 燕楚一窒,他没办法把当时那些威逼利诱,步步为营的手段说出来,那只会将她推得更远,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见燕楚无言以对的样子,清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虽然失忆,很多事情忘记了,但她仍清楚记得自己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做一份一个月几万块的工作都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结果。 反观燕楚,他周身的气度,用度的奢华,出入时前呼后拥的排场,无一不再宣告,她和他处于截然不同的世界,两个世界的人,哪来纯粹的爱情和平等? 十有八九是饲主和金丝雀的关系。 可如今金丝雀都被养得失忆了,只怕饲主的手段,绝非她承受得起,趁早抽身,才是明智之举。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们真的曾经是情侣,”想到这里,清秋不再犹豫,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一句对燕楚来说,最残忍的话,“现在,也请结束吧!” 清秋的话说完,屋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医院轻声播放的背景音乐。 「缘分不可转赠,缘分到一起结伴行。 缘分喜作弄人,如缘尽,纵不愿,都要分」 歌词竟然成了他们的当前关系最精准的注解。 漫长的沉默让清秋几乎以为燕楚已经默认她的提议,她正要开口确认。 却听到他低低的笑了,声音里没有愤怒,那是一种带着冰冷质感的,近乎欣赏的笑声。 然后他缓缓的抬起头,目光如渊般紧锁住她,声音平静地可怕:“李清秋,看来你真的是全忘了,忘了我是什么人!” 他站起来向前一步,虽然仍精准踏在安全线内,但整个房间的气压瞬间改变。 “你想结束?可以。”他微微偏头,像是在考虑一个有趣的问题,“但在你把我 的半条命和那两百亿还清之前,你哪儿也去不了!” ------------ 第一卷 第22章 一起回去 半条命......两百亿......清秋倒吸了一口冷气。 燕楚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利刃:“你出事两次,我动用了两次师门禁术救你。每一次都是逆天改命,每一次都让我内力大损。 你今天能坐在这里,用这么清醒的头脑跟我谈分手,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命,分了一半给你!” “你跟DSA解约,被他们索取200亿赔偿金,我的律师团队现在还在跟他们周旋!” “你两次住院的所有费用,全世界请专家的费用。 你在飞天推出的每一项目,那些大手笔的培训,装修,所有的费用,所有的资源,都是我亲手为你铺的路!” 他压低了声音,轻轻的问话,却带着雷霆万钧的重量:“你现在轻飘飘一句,忘了,就想把我这个人,连同这一切,全都一笔勾销? 李清秋,这世上的债,不是这么赖的。” 自从清秋醒来,跟燕楚就没见过几次面,每天收到的短信也不过寥寥数语。 她从没想过,那些简短的问候短信背后,竟是如此惊心动魄的代价! 言语卡在喉咙里,反驳的话也一句说不出来,清秋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那天价的赔偿金,或许她还可以幻想,自己拼命赚钱,有一天可以还给他。 可那半条命呢? 她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脸庞,眼底难掩的疲惫,就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看看她是一个多么忘恩负义,不知感恩的女人。 看清秋漂亮的杏眼里都是慌乱无措,她显然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有如此深的羁绊。 燕楚语速放缓,却带着更深的一种指控:“我做这些,从不是为了要挟你。是你逼我,不得不把真相摆在你面前。” 最后,他居高临下地抛出判决书:“明天出院,我来接你回家。” 说完他没再回头,径直离开了病房。 清秋怔忪良久,呜咽了一声,捂住脸,将头整个埋在膝上。 原来她这只金丝雀早已经被套上了重重锁链,锁链的尽头牢牢握在饲主手中。 想飞,只怕是妄想。 燕楚快步冲出病房,直到彻底无人处才停下脚步,胸口起伏不定。 他厌恶自己竟然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把她留在他身边——用恩情,用代价,用那些他最不齿的手段。 可跟失去她相比,所有的骄傲都变得不值一提。 次日上午,燕楚正准备出发接清秋出院,手机突然急促响起。 “馆主,李小姐……不见了!” “什么?”燕楚的心瞬间停滞:“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李小姐要去做检查,进了女宾区就再没出来。我们冲进去才发现,病房没人,窗户开着!” 无数可怕的猜想一瞬间涌入燕楚的脑海。 杨宥的报复? 陆莫憾的算计? 他立刻冲出武馆,亲自驾车向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刚赶到医院大门时,电话再次响起:“馆主!找到了!李小姐在医院前面的咖啡厅。” 燕楚快步来到咖啡厅外,透过落地窗,果然看到清秋和陆莫憾,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长者坐在一起。 陆莫憾注意到燕楚的身影,对清秋低语几句,便同那位长者一起离开了。 只剩清秋一个人,独自坐在原地,阳光通过玻璃洒在她身上。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颜,她长长的睫毛一直低垂着。 他知道,她知道他就在窗外,但就是不愿和他对视。 他也不想进去逼她,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看得出来,她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双手紧握着咖啡杯,时而用力,时而放松。 偶尔,一滴泪水滴下,掉进咖啡杯,瞬间不见。 最终一切情绪都归于平静。 她终于抬起头望向他。 她的眼睛很亮,很坚定,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走出咖啡厅,在离他安全的距离站定。 “对不起,刚才陆先生突然要我做一下出院前的身体检查,我不知道他没有通知你的人,让你担心了,抱歉。” “他又跟你说什么?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燕楚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清秋总是听不进他的警告,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这个危险的男人纠缠! “他让我跟你回去。”清秋平静的回答。 燕楚微怔,这绝对不是陆莫憾的作风,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清秋回想起刚才在咖啡厅,陆莫憾抬抬眼镜,向她示意窗外的燕楚:“你看,李小姐,虽然我现在可以带你离开,但是阿楚他绝不会放弃找你。 失忆并不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就像张博士说的,回到熟悉的环境可能帮你恢复记忆。 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这段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我希望你给阿楚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找回完整人生的机会。” 虽然不完全相信陆莫憾,但他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不安。 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心口,无论过去是多么痛苦的回忆,她都必须要面对。 “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去!”她终于坚定地对他说。 燕楚沉默片刻,尽管摸不透陆莫憾的动机,但清秋愿意跟他回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缓缓向她伸出手,像一个郑重的契约:“欢迎回来,李清秋。” 因为清秋仍无法离燕楚太近,他们不得不分乘两辆车离开医院。 等车子消失在医院大门前,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内,陆莫憾缓缓放下了车窗,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冷笑。 阿楚,好好享受你失而复得的‘童话'吧。 你猜,当你费尽心机挽回她,在你们最缠绵的时刻,她突然全部想起来的时 候......是会更爱你,还是会永远地离开你? ------------ 第一卷 第23章 内衣!? 两辆车子缓缓驶入海港别墅的地下停车场。 清秋推门下车,因为失忆,她再次为这栋别墅的恢宏气派所震撼。 燕楚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多想像从前那样,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他们的家。 可如今,他只能克制地保持着精准的距离,心中一阵苦涩绵绵密密,无声地包围着他的心。 两人来到二楼主卧,当清秋看清房间的布置时,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消散。 房间里,他的领带与她的丝巾缠绕在衣帽间的架子上,他的威士忌杯旁是她用过的印花马克杯,床头柜上并排放着他的腕表和她的首饰…… 所有物品都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态摆放在一起,无声诉说着,这里曾经是何等缱绻的爱巢。 “燕先生……”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叫我Leo,你一直这么叫我。”他先从纠正称呼开始。他是众人敬畏的燕楚,却是她独一无二的Leo。 “Leo,”清秋从善如流,“以我现在的身体,恐怕我们不适合共处一室。我可以住其他房间吗?” 燕楚早已料到她会如此说,他面色平静地抛出了准备好的方案:“不!你住这里,我搬出去。” 清秋蹙眉,这间房里充斥着他浓烈的个人气息。即使他人不在,也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的压迫感。 “你一直住在这个房间,这对你恢复记忆最有利。有什么问题吗?”燕楚知道清秋不愿意,但他精准利用她想“恢复记忆”的软肋。 她踌躇片刻,只得勉强接受。 然而,当管家开始带人把燕楚的物品搬往——仅仅是隔壁的房间?清秋瞪大了双眼。 “Leo,你……你就住旁边?” 燕楚一脸理所当然:“这是我的房子,我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清秋无话可说,好好好,资本家说什么都是对的! 更令她心惊的是,这两间房中间竟有一扇门相连,意味着他随时可以长驱直入,为所欲为! 看到她脸上明显的“色狼”的指控,燕楚慵懒地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眼底掠 过一丝戏谑:“你跟了我快两年,我什么没见过?”说着目光将她全身扫遍,“你、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清秋脸颊爆红,立刻选择性失聪,转身去整理自己的物品,试图用忙碌掩饰慌乱。 当她整理衣柜深处,指尖碰到几件被深深藏匿的衣物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石化——那绝不会是她会选择的款式! 那些由极细的丝带和轻薄蕾丝构成的……内衣。款式大胆地令她咋舌,色彩旖旎,几乎不能称之为“衣服”。 仅仅是看着,就让她从脊椎窜起一股陌生的战栗。 空气中,仿佛瞬间弥漫开一种熟悉而危险的咸腥气息,耳边隐约回荡起破碎的记忆片段。 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呻吟,带着哭腔的哀求,还有男人低沉而满足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她竟然泛起一种奇怪的酸软。 她僵立在原地,握住大衣柜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 耳根红得滴血,呼吸彻底乱了节拍。 燕楚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她,一步步踏入本应该让她痛苦的安全红线。然而,预想中的尖叫或者剧痛并未出现。 果然如所料,她的抗拒更多源于心理的壁垒。 当她被某种强烈情绪控制心神的时候,身体的防御便会不攻自破。 他比她高得多,目光越过她的肩头,一眼就看到那些他亲手挑选,并半哄半逼着她穿上的“小玩意儿”。 回忆起她当时羞愤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屈服于他的时刻,他的呼吸逐渐变粗。 再看看近在咫尺的她,他几乎要用尽全部自制力,才能克制住不将她拦腰抱起,扔到那张承载了他们无数缠绵的床上,用最直接的方式唤醒她的记忆。 让她好好记住,谁是她的男人! 但现在他只能忍耐,不敢轻举妄动。 “想起什么了?”他沉声问,同时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拂过她敏感的 耳廓——那是他早已经熟知,能让她瞬间瘫软的地带之一。 “啊——”清秋惊喘一声,从迷乱的回忆中抽离。 猛地回头,发现燕楚竟离她这样近,几乎要把她圈在怀里。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让心里的警报凄厉拉响,心口又传来锐痛。 她尖叫着,用力推他:“你走开!走开——”声音因为过度惊慌而破音。 燕楚得到了他想要的验证,她的身体,远比她的心诚实。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顺从地退开。 独留清秋一个,剧烈喘息,满脸潮红,惊魂未定。 她刚刚……到底都想起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她恨不得立刻再来条毒蛇,干脆让她变成白痴,好把那些画面从脑子里彻底清除! 接下来整个下午,她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拒绝出来,更拒绝跟燕楚有任何交流。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份令人心悸的,属于他的独有味道。 可是,他却不肯让她逍遥自在。 到了五点钟左右,他竟然来敲门说:“李清秋,你该出来做饭了吧?我饿了,我晚上要吃牛排!” 清秋难以置信地望向房门,什么? 她竟然还要做家务? 万恶的资本家,住在这么大的房子,竟然连厨师都不肯请吗? 还要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她要在他手下的公司打工,下班竟然还要给他做饭?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腹议,准备去应付这个难缠的“老板”。 就在她的手抓住门把的瞬间,燕楚低沉的嗓音又隔着门板传来:“对了,牛排要五分熟。和你以前,帮我切好的那种一样。” 我免费把你做成全熟,再切成丝如何? ------------ 第一卷 第24章 二人世界 清秋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地打开房门。 燕楚正倚在门边,姿态慵懒得像只黑豹。 “Leo先生,”她冷冷开口,“如果我没记错,我现在还是个病人?让病人下厨,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 燕楚故作无奈地摊手,“以前都是你自己亲自做晚餐,厨师们早就习惯了,这个时间都已经下班了。 “那不如您出去吃?” “两部车子都有问题,拿去检修了。” “可以叫计程车。” “这个片区禁止计程车进入。” “那叫外卖总可以吧?” “外卖员也进不来。” 李清秋被燕楚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态度震惊得根本说不出话! 这就是资本家的真正面目吗? 把压榨和剥削员工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她气得牙痒痒,但因为赌气中午也没吃饭,此刻胃里也空得难受。 于是挤出一个假笑,咬牙切齿地回答:“好,我去做。不过我现在失忆,万一不小心把厨房烧掉了,Leo先生可别怪我!” 燕楚好奇地打量着她气鼓鼓的灵动表情。 失忆前的清秋总是成熟克制,习惯压抑自己满足他人,是个被社会磨平了棱角的都市丽人。 到现在忘记了很多事情的她,反而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鲜活气性。 就像刚刚这样,像只炸毛的小猫咪,居然还敢威胁他?真是可爱的紧。 他会心一笑,“为了防止火灾,我来帮你。” “你会做饭——?”清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燕楚其实原本确实不会下厨。 但自从和清秋在一起后,看她总喜欢在厨房忙忙碌碌,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辛苦,便开始学着搭把手。 眼看燕楚执起厨刀,手腕轻转挽个漂亮的刀花,随即行云流水地开始切菜。 修长的手指稳而有力,切出来的菜均匀整齐,节奏轻快得仿佛在演奏乐曲。 清秋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暗想,听说燕楚师从一个神秘师门,不会其实是个烹饪学校吧? 燕楚当然不知道清秋心中所想,他有些郁闷,自己苦练的技艺竟然用在切菜上。 但看清秋惊讶的样子,他又有些暗自得意。 清秋凝视着他灵巧的手指,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她正在灶台前忙活,燕楚拿着一颗剥好的红提,轻喂进她嘴里。 她最爱吃提子,但讨厌剥皮。 燕楚做这个倒是轻松得很,偶尔空闲的时候会帮她剥一盘。 画面中的她像个嗷嗷待哺的雏鸟,粉嫩的舌尖急切地追寻着甜美的果肉。 而燕楚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探进她口中,轻轻捏了下她的舌尖。 记忆中的她,双颊顿时一片通红,嗔道:“你干什么嘛!” 燕楚眼眸一暗:“弄疼你了?来,我给你揉揉……”随即俯身吻住她。 清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燕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了然。 他现在愈发觉得带她回别墅,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这里处处都是回忆的线索,不需要他多做什么。 “咦?你怎么切了这么多?”清秋这才后知后觉,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食材,“我们只是做个沙拉而已。” “我问你够不够?你一直不说话,我只好一直切了。”燕楚耸耸肩,随意一甩,厨刀准确地落回刀架。 “你刚才在想什么?”他带着几分痞笑凑近她,“不会在想我吧?” 清秋的脸瞬间红得胜过锅里的焗蟹。 她选择无视他的调侃,转身专注地准备晚餐。 本以为自己失忆后,会忘记那些烹饪的餐谱和诀窍。 谁知道,肌肉记忆比大脑记忆更可靠,她的双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熟练地调配着调料,掌握着火候。 做好沙拉和汤,在焗蟹的同时,她从冰箱里取出那块超大份牛排,滴了几滴柚子汁,加入蜂蜜腌制了一会。 再用小锤细密地锤断牛肉中的筋络,最后放入锅中,高温和油脂碰撞出滋啦的响声和浓郁的香味。 燕楚闻到香味,目光立刻投射过来。 清秋并没有注意他的注视,专注地煎着,甚至没有看墙上的时钟,完全靠一种久远的直觉控制火候。 当她把完美的,五分熟的牛排装盘,正准备端出去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顿住。 她的目光落在案板旁的餐刀上。 一个模糊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闪过脑海——暖黄的灯光下,她也是这样煎好牛排。 然后自然而然地拿起刀叉,将整块牛排均匀地切成小块,再推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眼底带着笑意和一种深沉的满足。 清秋猛回神,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眼前这块完整的牛排,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我以前真的会帮他切好吗? 这时燕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期待与试探:“需要我帮你吗?” 他的目光落在尚未切割的那块牛排上。 “需要,”清秋回过神,直接把牛排塞给他,“自己切。” 燕楚:“……” 这顿饭,燕楚大快朵颐,十分满足。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跟清秋一起下厨,再坐下来,好好吃个饭了。 尤其牛排,虽然她没有给他像从前那样切好,但火候嫩度真的跟以前一模一样!完美符合他的喜好! 两个人相对而坐,安静地用着晚餐。虽然没有交谈,空气中却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 饭后,燕楚靠在椅背上,目光柔和地望着她:“看,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清秋抬眼看他一脸餍足的表情,心里有点不爽自己——该忘的不忘! 偏要讽刺他两句:“Leo先生,有我样的员工,应该很得意吧?上得公司,下得厨房!” 她本意是想挖苦他剥削压榨自己。 谁知道他厚颜无耻地接话:“确实很满意,不过你还少说了一样。”他顿了顿,眼神幽深,“还上得卧房。” 这个色胚!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些? 清秋怒极反笑,“Leo先生,虽然失忆了,我还是可以告你性骚扰的!” “Ok! fine!”燕楚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要看电视吗?” 看电视?清秋又一次被惊到了。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也会看电视? 燕楚对她震惊的眼神感到无语,心说,我只是有钱人,又不是外星人。 “我不常看,但你喜欢,有时候会陪你看。”燕楚忽视她怪异的眼神,直接打开电视,调出播放记录,“你自己看吧。” 清秋定睛一看,播放记录里竟然全部都是——动画片! 清秋有点窘迫,他居然知道她这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她最爱看的是一部讲述普通人家日常为温馨动画。 在常人看来或许平淡,但那些细水长流的小故事中却充满了各种小确幸和家人之间满满的爱。 别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李清秋钟情于这般“幼稚”的动画,但是燕楚却对她的过往了若指掌。 清秋的父母都是内地西北的乡村小学的教师,结婚多年没有生育,便陆续收养了几个孤儿。 一家人虽不富裕,却也和睦温馨。 谁知道清秋的母亲快四十岁的时候,竟然怀上了清秋。这本是喜事,却成了清秋悲惨的开端。 产后,母亲得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将对生活所有的怨怼都倾泻在这个女儿身上,对她厌恶至极,拒绝履行任何作为母亲的职责。 可怜的清秋,几乎是被那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庇护下长大的。 那些挤在老旧的电视机前,跟他们一起看动画片的时光,成了清秋灰色童年里屈指可数的,带着温度的亮色。 后来哥哥姐姐们相继成年,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需要全力以赴拼搏的人生,清秋便彻底变成了这个家的孤儿。 父亲整日埋首工作以逃避家庭的压抑,母亲冷漠厌恶她。 无依无靠,她只能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扑在学习上。 最终,她凭着惊人的毅力,考取了港城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毕业后留在了港城,如愿远离那个带给她无限孤寂和痛苦的故乡。 但那种深深的孤独烙印在她的骨血里,塑造了她如今清冷独立的性子——无论再难,都只相信自己,只依靠自己。 动画片开始播放,清秋很快沉浸其中。 看到有趣处,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眉眼弯弯,脸上是难得的放松和惬意。 燕楚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她,他太了解她了。 了解她一直以来是如何绷紧自己,不 允许丝毫懈怠,无论对生活,还是对工作,即使在他身边也是如此,她永远都像 拉满的一张弓。 唯有此刻,在这虚构的温暖故事里,她才真正地卸下心防,允许自己的情感自然外露。 注意到燕楚一直沉默地独坐一旁,清秋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问:“Leo,是不是很无聊?你小时候的生活肯定不是这样的吧?” 在她看来,像燕楚这样站在云端里的大人物,怎么会理解市井小民的悲欢?这种家长里短的琐碎,恐怕只会让他觉得乏味。 燕楚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刻回答。 气氛微微冷了下来,就在清秋觉得他不会回答,准备将注意力转回屏幕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并非出身富贵之家。”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陆莫憾才是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我只是陆家司机的儿子。从小,我就是他的跟班。” “直到我八岁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过了时空,“我师父来测试几个陆家的子弟,却意外看中了我。” 从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彻底改变。 师门的选拔面向全球,每次都有数千人进入初选,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人。 他并非天才,要从这数千人中脱颖而出,难如登天。 为了尽快提高实力,他选择了最困难、最霸道的那种功法。 此后十年,他的人生便是一场接一场的突破和考验。直到最终,他击败所有挑战者,屹立于武道巅峰。 世人只看到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却不知他背后付出过什么。 十八岁,他成为师门最顶尖的弟子。 十九岁,开始跟随师傅出入世界各地的险境,从枪林弹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 很多人以为他早脱离了底层,但其实不就是拼?不就是杀? 这条为生存而搏杀的路,他实在是太熟悉。 李清秋听着他的叙述,心潮难平。 她一直以为燕楚和陆墨翰是那种自幼就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是不识人间疾苦的贵公子,可原来他也是一步一步,从底层攀爬上来。 一个普通人,想要获得一点的资源,已经千难万难。 而他要接掌师门这么庞大的势力和资源,期间付出的代价和磨难可想而知! 要有多少的淬炼和打磨,才能铸就他这一身凌厉的霸气与迫人的气势。 燕楚看她出神的样子,轻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幸运?” 清秋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而真诚:“不,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燕楚怔住了,所有的人听到他的经历,不无认为他是幸运儿,走了天大的 狗屎运。 唯有她看透这荣耀背后,不为人道的艰辛和血泪。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巨大的悸动,疯狂冲击他的心脏! 到底是他的清秋! 到底是他燕楚看上的人! 究竟是与众不同! 而清秋眼前,这个男人的形象第一次有所不同。 她仿佛穿过他强大的外壳,窥见了一丝真实的内里。 这个如雄狮般令人敬畏的王者,曾经也不过是个在命运洪流中孤独挣扎,咬牙前行的倔强少年罢了。 两个人相视无言,空气中却又什么在悄然融化,改变。 燕楚看着她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一种前所未有的倾诉欲涌上心头。 他几乎要脱口告诉她,那霸道功法的真正代价——以及她对他而言,远不止心动,更是......解药。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他不能冒失去她的风险。 然而,仿佛是为了惩罚他的隐瞒,他丹田深处那股被压抑已久的狂乱内息,竟在此刻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带来一阵火烧般的灼痛。 他已经很久没碰她了,反噬又要开始了吗?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 第一卷 第25章 一起做些运动? “你怎么了?” 清秋清晰地看到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这绝不是没事的样子。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倾身过去,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燕楚本想扯个谎,但体内紊乱的内息让他一时无法顺畅开口。 看他强忍痛苦的样子,她忘了保持距离,伸手刚想做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妥。 收回的时候,正巧燕楚抬头,她的手指便不小心撞上他的额头,“呀,你的头好烫,不会发烧了吧?” 她指尖传来的温度让燕楚浑身一僵。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是复杂的情绪:“老毛病了,一会就好。”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 虽然只有一瞬,却又一次打破了两人之前那种刻意的“安全距离”,让燕楚更确 认,她的生理反应是由心理感受控制的。 而清秋也似乎没那么惧怕燕楚了,原来他也会不舒服,原来他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疾苦的人...... 从这天起,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后来的清秋看到燕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惊恐失措地躲避。 两人若是在别墅某处不期而遇,她会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礼貌周到地招呼一声“Leo”。 那双曾经盛满惊慌的杏眼,终于褪去了最尖锐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平静。 两个人像是退回了最安全的同事关系,维持着令人安心的距离。 对清秋而言,这种平衡终于可以让她在别墅里自由呼吸,不必每一分钟都绷紧神经。 可对燕楚来说,这温吞的进展简直是在拿钝刀一点点消磨他的耐心! 一个多月过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直在原地踏步。 清秋的记忆也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她就像个尽职尽责的下属,每天对他恭敬的晨昏定省。 但她看他的眼神里,仍是找不到半点往日的情意。 燕楚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目光透过层层绿障,望着正在花园漫步的纤细身影,指节不自觉地收紧,攥得发白。 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几年?几十年?他等不起,更怕等待的尽头,依旧是一场空! 而且他的功法又有反噬的迹象,也容不得他再等! 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必须由他来打破! 哪怕手段不那么正大光明,哪怕会吓到她,他也必须往前推进! 清秋永远不会知道,每当夜幕降临,她进入沉睡后。 他都会像只夜行的猎豹,悄悄潜入她的房间。 那些被清秋反复确认过的门锁,在他面前不过是玩具。 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的睡颜,经常一坐便是大半夜。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他几乎贪婪地描摹着她可爱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像把两把乖巧的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在白天总是紧闭的唇,在睡梦中微微嘟起,总是无声地诱惑他去采撷。 天知道,他需要用多大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那些属于他们的亲密回忆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堤坝。 他却永远只能像个囚徒,远远望着属于自己的珍宝,煎熬得几乎发狂! 他反复思量,若一对男女之间,始终隔着他摸不得的楚汉汉界,那叫什么爱情? 爱情必然伴随着本能的亲近,肌肤的相亲的温度,心跳失控的电流。 他必须让她重新习惯他的亲近,甚至......渴望他的亲近! 隔日,燕楚在走廊上截住清秋,一本正经地胡诌:“我咨询了医生,他们认为你到现在记忆还恢复不了,是因为运动量不足,导致身体新陈代谢的能力很差,无 法快速排毒。” 他忽然靠近,在她耳畔压低声音说:“以后我们不如一起做些运动?” “运动”二字他念得极重,刻意被他染上暧昧的色彩。 清秋脑海里瞬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她脸颊一热,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丢下一句:“不用了,谢谢!”便仓促转身,逃离现场。 那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到了晚上,她更是如临大敌,反锁了房门,还搬了把椅子抵在门后。 蜷缩在床上,竖着耳朵捕捉门外任何一丝动静。 夜越来越深,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她终于抵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到身边床铺开始下陷! 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海洋气息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她心中警铃大作,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燕楚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惊骇地想起身,却感觉四肢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动弹不得。 燕楚俯身压上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疑惑:“怎么,这次心口不疼了?” 不等她回答,他滚烫的唇便精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轻笑着:“不是说好了一起做运动?” “唔......不要......”她的抗拒破碎在唇齿之间,被他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激烈交缠,带着近乎掠夺的激情…… 清秋起初的僵硬和抵抗,渐渐地被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浪潮淹没。 浑身温度急剧升高,力气仿佛被抽空,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春水,连原本推拒的声音都变成了细碎柔软的呜咽“不要......”。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梦? 清秋猛地坐起,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窗外已经是晨光微熹,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捂住发烫的双颊,梦中那令人窒息的亲吻仿佛还残留在唇上。 回忆起梦中的情景,只觉得羞愤欲死,狠狠地把头埋进枕头里…… 她不知道,燕楚刚好路过门外,清晰听到屋内那尾音缠绵的呓语。 他脚步一顿,侧耳听了片刻,眼神迅速暗沉下去,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清秋,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思念成灾...... 他转身去了花园,顺便对管家吩咐了几句。 半小时后,清秋红着耳朵打开了房门,接过管家送上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清秋打开一看,竟全都是泳装,而且是那些那种性感之极的比基尼。 咬碎银牙,清秋心里暗骂:这个臭流氓,原来他说的运动是游泳! 害她……想歪了一整晚……想梦中的碎片,耳朵更烧了。 翻翻这些衣服,根本没有一件能穿得出去! 这色胚,就是想占她便宜! 清秋偏不如他意! 她气鼓鼓把比基尼丢回盒子,翻出来最保守的白T恤衫和牛仔裤,头发扎成丸子头,清纯得像个刚下课的大学生一样。 管家说今天的早餐安排在泳池边上,她就直接去了游泳池。 这栋别墅有一个室外的泳池,还有一个地下的室内泳池。 因为天气很好,所以燕楚选择在室外的游泳池游泳。 燕楚很早就用完了早餐,这会已经在游泳池里游了几个来回。 上身赤裸,露出健美的身躯,水珠沿着他紧实的胸腹滚落,阳光下像铺了一层密密的碎金。 腹肌线条紧实,人鱼线没入泳裤边缘,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看清秋走过来,不仅没有穿泳装,还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燕楚眼底那点隐秘的期待瞬间破灭。 那可是他为她精心挑选的比基尼,想象她穿上后的画面,他已经脑补了无数次。 “怎么,你不喜欢那些泳装?”他站在水里,叉着腰,挑眉问。 清秋目不斜视地走到餐桌前,假笑着说:“Leo先生喜欢的话,可以自己留着穿。” 然后安然开始吃早餐。 燕楚不以为忤,反而低笑出声,双手撑在池边轻松上岸,故意从她身边走过,带着一阵清新的水汽,坐在她对面的沙滩椅上休息。 清秋强迫自己专注于早餐,却忍不住被对面男人的身影所吸引。 阳光下,他小麦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宛如古希腊雕塑。 “好看吗?”燕楚突然回头,盯着她邪魅一笑。 清秋顿时被果汁呛到,剧烈咳嗽。 她加快速度吃完,实在不能忍受跟这个男人共处,正准备逃回房间去。 突然一大股清水,泼在她头上,瞬间她就变成了落汤鸡。可是分明没有下雨! 转身她看见燕楚正在泳池里面拿了一支巨大的水枪,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男孩! 看她怒气冲冲地看过来,他挑衅地一晃水枪:“既然不愿意游泳,那我们就来打水仗!” 清秋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波水弹已经袭来。她尖叫着躲避,但是燕楚身手敏捷,弹无虚发,精准命中手无寸铁的她。 很快她的T恤完全湿透,紧密贴合身躯,隐约露出里面内衣的轮廓,清秋气到要原地爆炸,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幸好管家及时递上一支水枪,说:“李小姐,请用这个!” 清秋一把抢过来,开始疯狂回击燕楚。 两个人,就在这个泳池边,开启了一场水枪大战! 清秋在岸上不停射击,燕楚在水里辗转腾挪,时而潜水,时而上浮,挑衅地吹个口哨。 清秋尖叫连连,燕楚哈哈大笑,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出这么肆意的声音。 当清秋弯腰换水的时候,燕楚鬼魅般出现,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猛地往下一拉!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就被拽入泳池,激起巨大的水花。 水不深,她几乎立刻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抹掉脸上的水珠,环顾四周,却发现燕楚不见了? 下一秒,他如人鱼般从她面前破水而出,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眼神是说不出的灼热。 极快的,偷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一触即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在清秋的心口绞痛发作之前,他已经退回到安全的距离,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我赢了。” 静秋呆立在水中,唇上的触感让她心跳失序,梦中的画面忽然浮现在眼前。 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明明她想大声控诉,却发现说出口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耍赖。” 阳光照在两人之间的水面上,碎成千万颗跳动的钻石。 “什么?”燕楚没听清,身子自然地向她倾斜,带起一圈涟漪。 这微小的动静却让清秋突然惊醒过来,像只受惊的小鹿,转身便逃,带起一路晶莹的水花上岸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燕楚抬手,指尖拂过自己的唇,带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看来他找对方向了。 而一路逃回房中的清秋,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她将滚烫的脸埋进 膝盖,心里只剩下一个让她恐慌的念头—— 为什么?我好像......并不是那么讨厌他的吻。 ------------ 第一卷 第26章 心动 第二天燕楚又派人送来新的泳装,不过这次都是正常的款式。 连衣裙,短裤,短袖,他再次邀请她去游泳。 清秋看着那保守的泳衣,脑中却回想起昨日画面,心里天人交战。 水珠,阳光,他靠近的身影,还有那个偷吻......每一个回忆都让她忍不住的颤抖。 她仍有些惧怕燕楚,但除了这次的“偷袭”,入住别墅这么久以来,他从未伤害过她。 若一直逃避,又怎么能恢复记忆? 难道真要困在这里一辈子,与他耗到死吗? 这个念头让她下定了决心,去! 这次,燕楚格外绅士地坐在沙滩椅上等着她,并没有手持水枪埋伏。 不过清秋仍是忍不住用目光四处探查,警惕他是否又暗藏“凶器”。 看到清秋戒备的眼神,燕楚忍不住笑起来:“放心,今天只是正常的游泳。” 他指着桌上的防晒霜:“今天太阳大,要不要涂防晒?” 清秋从善如流,拿起瓶子,细心地开始涂抹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几乎是同时,她能感觉到燕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手。 看着她的手滑过脖颈,手臂,最后当她的掌心滑过她修长的腿部,那目光变得格外灼热,几乎要在她身上点起一簇簇的小火苗。 她不知道,燕楚此刻恨不得化身为她白皙的手掌,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触碰她的每一寸肌肤...... 清秋感受到他的眼光,耳朵开始发热起来,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转过身,留一片后背给他。 燕楚唇角轻飏。 他本想提出帮她涂,不过料想她也不会答应,只好克制地移开了视线。 等她涂好了,他喝了口水,状似随意地问:“会游泳吧?”。 “港城大学游泳是必修。”清秋点点头,带着点小自豪,“我会蛙泳和仰泳。” “嗯,最慢的两种。”他随口一句点评,戳到了清秋的好胜心,“谁说的!我大学的时候游泳成绩很好的,最好成绩200米蛙泳可以游到3分45秒!” 她确实为此苦练过!听不得半句别人否定! “真的?”燕楚挑眉,一脸不信,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秋霍的起身,气鼓鼓地去做热身,然后如一条漂亮的美人鱼一般轻盈地跃入水中。 她计划得很好,先蛙泳,再用仰泳调整,最后冲刺。 可是她高估了现在的自己,车祸中的旧伤,中毒的损耗,即使用再多名贵的药材,她的体质也大不如前。 没过几圈,她已经开始明显感到胸部发闷,呼吸困难,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住喉咙! 但她咬紧牙关,不肯放弃,更努力地换气,却只觉得头脑阵阵发懵。 终于,眼前猛地一黑,双腿失去动力,整个人瞬间沉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哗啦”一声破水之声! 燕楚利箭一般跃入水中,几下游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托出水面。 “咳......咳咳.......”清秋像条窒息的鱼,趴在岸边咳得撕心裂肺,呛出的水带着深深的苦涩。 一只大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一下下轻拍她的背脊。 在整个过程中,她没有心口绞痛,只有被他拍抚处,奇异的安心感。 待她缓过气,燕楚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沙滩椅上,用宽大柔软的毯子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好。 接着一杯插着吸管的橙汁递到嘴边,“来,喝点果汁,补充点维生素。”他的声音是罕见的温柔。 清秋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清甜的液体滑过,胸口的滞涩感稍缓,随之而来是巨大的窘迫:“我好久没游了......” “好了,别说话了,你休息一下。”他眼中带着点自责,打断了她。然后在另一 张沙滩椅上坐下,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 她的身体确实受到了伤害,区区200米,她都游得这样吃力!他心中忽然充满了心疼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明明在她身边,却没有好好保护她! 清秋被他的眼光看得头皮发麻,不明白那种沉甸甸的,看不懂的情绪是什么, “Leo,你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就好,你自己去游吧。”她轻声说。 燕楚沉默片刻,起身跃入泳池,他是需要冷静一下。 于是,清秋坐在岸上,欣赏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泳秀。燕楚小麦色的身躯灵活地在水中穿梭,一会似蝴蝶展翅,奋力劈开水面,极快地冲到对岸。一会又如海豹 般,以强大的力量在水中划过一条白浪。各种姿势切换自如,每一种都迅捷而充 满爆发力。 清秋没有手表,但凭着过往经验,她已经暗自咋舌:这人,真的不是专业选手吗? 最后他终于尽兴,带着满身水汽上岸,直接躺在岸边不远处。 胸膛因为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水痕沿着那副训练有素的流线型身躯滑落,在炙热的地面洇开深色水迹。 清秋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脑中莫名蹦出“性感”二字。 当燕楚察觉到转头,精准捕捉到她目光时,清秋顿时感觉口干舌燥,慌忙拿起橙汁做掩饰,却发现杯子里早已经空了。 燕楚看着她无处躲藏的窘迫和绯红的脸颊,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玩味而愉悦地笑了。 他的清秋,似乎......对他有些动心了呢? 不过自从燕楚发现清秋确实体质虚弱后,他的动机就从“制造亲近”转变成了真切的守护。 他制定了一份完善的运动计划,每天都做不同的项目,跑步,网球,骑车,游泳,太极等,项目多样。 起初,清秋痛苦不堪,多年的办公室工作让她的肌肉哀嚎,几乎想举手求饶。 但燕楚一句话,就刺激得她开始每天咬牙坚持。 他说:“怎么,想一辈子在我这里蹭吃蹭喝吗?别忘了,你欠了我多少债。” 清秋一瞬间点醒了她,是啊,唯有早日康复,她才能有离开的底气,谈判的筹码! 李清秋,你难道想一辈子做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吗? 斗志被点燃,她的配合变得积极主动。而运动的魔力,也在汗水和并肩中开始展现。 在这个世界上,有几种东西会让我们的大脑分泌多巴胺,一种是美食,一种是爱情,还有一种就是运动! 当清秋和燕楚每天一起运动时,他们的大脑里不断分泌着多巴胺,那是一种让人觉得幸福的激素,也会让人陷入爱情。 清秋发现自己开始每天悄然期待每一天的清晨。当燕楚准时出现在门口,逆着光,对她露出那种专属她的笑容,伸出手说,“走吧!” 她的心中再无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雀跃,一种微甜,让她一整天都心情美丽。 他没有再偷吻她,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自然而然的身体接触越来越多。 网球场上,当她累得弯腰喘息,他会伸出手,将她拉起。他掌心的温热和力量,透过相贴的皮肤稳稳传来。 在她渴得喉咙冒烟时,他总是及时地拧开瓶盖,将温度刚好的水送到她嘴边。 练习太极时,她的姿势不标准时,他会直接上手,扶住她的腰,摆正她的手臂。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每一次触碰,都让那处皮肤灼热许久。 这种隐秘的悸动和期待,在燕楚突然消失的三天里,达到了巅峰! 清秋望着房门,那里空荡荡的,无人敲响。 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思念,已经悄然疯长,紧紧缠住了她的心。 三天后,是清秋的生日。 燕楚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清秋准备放弃等待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一条信息亮起,一条来自陆莫憾的短信赫然出现:“生日快乐,李小姐。” 清秋正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生日时,第二条短信又发了过来:“想知道阿楚这三天都做了什么吗?” ------------ 第一卷 第27章 公主的生日 清秋盯着这条诡异的短信,陷入了沉思。 但她并没有打电话或者回复陆莫憾的信息,他也没有再发过来。 清秋得名于她诞生的季节,正是金风玉露,丹枫似火的十月。 然而这个本该充满收获与欢庆的时节,于她而言却总是与母亲的憎恶,家庭的冷寂相连,从未带来半分暖意,故而她从不觉得这一天有什么值得庆祝。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港城打拼,同事们无人知道她的生日,她也习惯在这天将自己藏匿与寻常琐事之下,告诉自己这日子没什么特别。 在她没有失去记忆之前的这两年,燕楚倒是会帮她庆祝,大手笔地买些奢侈品送她,或是安排一顿特别的晚餐。 可惜如今这些珍贵的回忆,也被她的大脑封存了。 清秋自从收到陆莫憾奇怪的短信,就有些心神不宁,这三天燕楚究竟干什么去 了? 但是她自己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只能百无聊赖地倚坐在阳台上。 望着外面海湾,仍是车水马龙,忙忙碌碌,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被抛弃了。 然而她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期待,燕楚会记得吗?会赶回来帮她庆祝生日吗? 可当管家明确告知,燕先生有要务缠身,不能赶回时,她的心直坠入湖底深处。 从下午开始,她便将自己埋入锦被,陷入沉睡。既然无人记挂,不如躲进梦境里去更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醒来,外面已经是暮色昏沉,房间里光影斑驳,一片沉寂。 她郁郁地走到墙边,准备打开吊灯。 目光却突然被桌边的事物转住!那里不知何时,放置了一个巨大的礼盒? 通体是柔和的粉色,上面系银色的蝴蝶结硕大无朋,在昏暗的房间里,上面仍流动着细腻的光泽。 它仿佛一个来自童话世界的信物,瞬间勾起了她的好奇。 她屏住呼吸,轻轻掀开盒盖——香槟色的光华流转而出,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才抑制住那声惊叹。 盒中,安然躺着的一件公主礼服! 并非现代设计,而是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精品:层层叠叠的软纱如云似雾,手工蕾丝勾勒出繁复精致的藤蔓与花朵。 缎带花朵错落有致地点缀其间,无数颗细小的水钻和珍珠,星罗棋布,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一旁,配套的钻石项链与耳坠熠熠生辉,一双晶莹剔透的水晶鞋,仿佛是童话中的仙女为仙度瑞拉点化的那双。 而最夺目的,是拿定静置于丝绒上的王冠。 铂金底座勾勒出古典的曲线,中央的主钻纯净无暇,周围伴镶的碎钻如众星拱月,每一处切面都在诉说着极致的尊贵与梦幻。 这时,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奉命来帮她梳妆。 在灵巧的侍奉下,清秋穿上了那件承载着无数少女幻想的礼服,长发被优雅盘起, 王冠轻轻落下,最后双足踏入那双水晶鞋。 她立于镜前,眸若秋水,华服璀璨,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奇幻感。 “燕先生正在大厅等候您。”侍女们含笑禀报。 他回来了! 一阵激动的暖流瞬间抹去她心中所有的失落,她提起那曳地的裙摆,急切地奔出房间。 眼前的景象令她再一次怔在原地,呼吸为之一滞。 整座别墅大厅已经化身为一座真实的中世纪城堡! 数盏华美的水晶枝形吊灯自天花板垂下,与四周无数摇曳的烛台交相辉映,洒下满室碎金般光芒。 厚重的暗红色丝绒帷幔从高处垂落,上面用金色绣着繁复的图案。 无数盛放的红玫瑰,如同燃烧的火焰,簇拥在廊柱旁,台阶上,壁炉旁,空气里满是香甜的芬芳。 脚下是延绵不断的波斯手工地毯,图案华丽,色泽浓郁。 她身在二楼,一眼便看到了大厅中央,那道卓尔不群的身影。 他身着一身裁剪完美的黑色王子制服,双排金色纽扣一丝不苟。 肩章与绶带彰显着尊贵,衣料上以金丝银线绣出繁复的藤蔓和徽记。 这身装扮,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仿佛从童话书页中走出的王子,跨越时空而来。 他仰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声音低沉而磁性:“来!”他一笑,向她伸 出一只手,就像每天清晨他来到她房门前一样自然。 却比任何一次,都更具宿命般的牵引力。 清秋扶着楼梯,沿阶而下。起初尚缓,但随着离他越来越近,她几乎抑制不住心 里的快乐,脚步越来越快,裙裾飞扬,荡起层层香槟色的波浪。 最后她几乎要直接扑进他的怀抱! 但在最后一刻,因为淑女的矜持和羞涩,她骤然停住。 只是将微颤的,带着丝质手套的手,轻轻放入他等待已久的掌心。 他握住她的手,俯身,以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将一吻落在她的手背,带着不容错辩的珍视:“晚上好,我的清秋公主,生日快乐!” 他记得!他不仅记得,还为她缔造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只属于她的童话世界!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瞬间盈满了眼眶,沿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她声音微颤:“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给我的公主准备一份大礼。”他笑着,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愉悦,以及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完成了一项无比重要的使命。 悠扬婉转的华尔兹舞曲,恰在此时,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燕楚一只手轻轻拉起她的手,另一手极尽克制地,一种守护的姿态虚轻在她的腰侧。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低沉:“现在,心口还会痛吗?” 清秋愣住,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那撕心裂肺的绞痛自从她跟他缓和以来,竟然真的很少发作了。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手臂微微用力,带着她,踏着节拍,滑入舞池,二人翩翩起舞。 随着音乐的旋律,二人的身影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直到清秋气喘吁吁,不得不靠在燕楚的臂弯里休息,他们才终于停下脚步。 没有让她休息太久,燕楚又拉着她一步步踏上天台。 这次没有轰鸣的直升机,等待他们的,是骤然点亮整个夜空的,极致绚烂的烟火盛典。 巨大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天空中炸开,不断撕裂夜幕,绽放出千姿百态的华彩。 有的刚开始一道金光直冲云霄,炸开后竟变成无数七彩的云朵,拖着长长的七彩尾翼; 有的连续爆开三次,每一次都开出比之前更大更亮的烟花; 还有的如银河倾泻,星星点点,如流星雨一般。 烟火将整个海峡照的亮如白昼,也将燕楚眼中汹涌的爱意,映照得一清二楚。 清秋曾经在无数孤寂的夜晚,默默向星辰许愿,盼望有朝一日,与命中注定的爱人,共赏此般人间绝景。 难道上天终于聆听了她的祈祷? 恍惚间,一段模糊却同样璀璨的画面闪过脑海——无垠的海港,深邃的夜空,还有这似曾相识的,震彻心扉的华美。 她不由自主地侧过头,燕楚深深的望过来,“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在烟花的轰鸣中显得有些遥远,却又无比清晰地直抵她心灵深处:“那一夜,在这里,我们也曾共赏这样的烟花。”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那一夜,你第一次,将完整的你,交给了我。” 新的烟花不断在他们头顶的苍穹炸响,五彩斑斓的光影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明灭交替。 他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缠,他的语气,是今夜一直保持的,令人心折的绅士风度,“现在,我可以吻你吗?我的公主?” 清秋双手在身前紧紧交握,指间那枚他为她戴上的六爪皇冠的钻戒,因用力而咯着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提醒她这一切并非梦境。 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涌向了脸颊,心跳声几乎能盖过着漫天烟花的轰鸣。 终于,她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长睫毛如蝶翼般颤抖,轻轻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一道强大而温柔的力量猛地卷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他炙热滚烫的唇带着无尽的思念,真实地,深深地覆上她的。 先是浅尝,唇瓣相贴如蜜糖融化;继而深入,舌尖缠绵,带着他独有的霸道气息。 那一瞬间,清秋胸口爆开的,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绞痛,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让她晕眩的幸福与满足,如同着漫天的烟花,充盈了她整个灵魂。 她原本垂在身侧双手,缓慢升起,最终,仿佛挣脱了所有无形的束缚,用尽全 力地回抱住燕楚挺拔的背脊。 两人在漫天的烟花见证下,在海港璀璨的灯火中,忘情拥吻。 时光的碎片在此刻仿佛被重新拼凑——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海港之夜,又回到了那座梦幻的乐园城堡之前。 跨越了漫长的分离,无尽的痛苦,激烈的争执与蚀骨的悲伤。 他们终于再次穿越了所有迷雾与阻碍,紧紧地抱住了彼此。 清秋不知道,她的手机这时又亮起一条陆莫憾的短信:“阿楚将要送出的礼物,足以搅动整个港城,希望你喜欢,晚安。” ------------ 第一卷 第28章 杨宥之死 烟花最后的余烬在夜空中安然消散,如同繁星落幕,万物归于沉寂,唯有彼此交缠的呼吸声在静谧中清晰可闻。 清秋仍被燕楚紧紧箍在怀中,他的臂膀如同最坚固的枷锁,也如同最温暖的港湾,带给清秋满满的安全感。 良久,两人才气息不稳地稍稍分离,清秋眼底仍有着淡淡水汽。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感动:“这是我这辈子度过的......最浪漫的生日,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谢谢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燕楚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低笑:“这并不算是礼物,真正的礼物,我还未送出。” 如此盛大的烟火表演和梦幻般的宫廷,竟然还不算是礼物?清秋愕然。 陆莫憾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忽然闪过脑海——“想知道阿楚这三天都做了什么吗?” 与到燕楚刚才的话语重合:“我去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他到底......准备了什么? “来!”他牵着她回到二层的书房。 书房里,一个巨大的屏幕早已经安置好。燕楚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随手开启了设备。 屏幕亮起,一段由无人机录制的视频开始播放。 镜头紧跟燕楚的背影,可穿过茂密的热带丛林,最终定格在一座颇具东南亚风情的隐秘宅邸上。 当镜头不经意扫过路牌,B国,清秋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世界上臭名昭著的三不管地带,亡命徒云集之地。 视频中,燕楚背对镜头,她无法窥见他的表情。 其实这时,燕楚的眼睛黑得发亮,正在使用望气术。 宅子里所有人的气息,位置甚至可能的攻击方式,都在他脑海中清晰成像。 他迅速在地图上标出坐标,低声吩咐几句。 随即,十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无声略出,精准扑向各自的目标。 燕楚自己则将目光投向园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诡异的弧度,身形暴起! 无人机紧追其后,画面剧烈晃动,只见他身形如电,在高低错落的屋顶上纵跃如飞,动作轻盈得如同暗夜中的猎豹。 相隔数米的屋顶,他竟然一跃而过,如履平地! 很快,他出现在一处玻璃屋顶上方。确认目标后,一个手势,手下立刻安置了微型爆破装置。 “轰”的一声,整个玻璃屋顶应声粉碎,瞬间坍塌,燕楚下一秒已经借助绳索,如天神般凌空坠下。 镜头切换至室内,燕楚轻松落地,解开绳索。 女人的惊叫,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清秋觉得异常熟悉,此刻却因为极度惊恐而变调的声音尖厉响起:“燕楚!?” 画面聚焦,杨宥扭曲惨白,布满冷汗的脸孔占据了整个屏幕。他双腿战栗,几乎无法站立:“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的守卫呢?” 清秋不知道,杨宥费尽心机躲到B国,有一整个雇佣军兵团守卫这个别墅。 燕楚轻笑,“守卫?大概,都死了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杨宥最后的侥幸!他本以为守卫只是还没发现燕楚,没想到他们已经被全灭! 看着燕楚步步逼近,无处可逃的他,歇斯底里地嘶吼:“你敢动我?我们杨家可是港城四大家族,你杀了我,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嘁——”燕楚的嗤笑声很冷,“别说你们杨家不过是四家之末,就算他们倾巢 而出,我也不怕! 你动了我的人,就该有下地狱的觉悟!” 绝望之下,杨宥抓起身边的水果刀,疯狗一般冲向燕楚,企图逼退他,为自己争取逃往密道的时间! 燕楚手里已经悄无声息握上了他的错金黑刀,当杨宥冲到他身侧的一瞬,只见一道黑光如毒蛇吐信,骤然而过! “啊——我的手——”杨宥惨叫一声,跌倒在几步外的尘埃中,痛苦地打滚。 他拿刀的那只手已经完全动不了了,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 他右手手筋瞬间被挑断。 未等他反应,燕楚的身影又一次闪现,手中错金黑刃化作数道夺命寒光! “啊啊啊——”更加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响彻房间。 杨宥彻底瘫倒在地,手筋脚筋尽断,鲜血汩汩而出,只能像一条蛆虫般疯狂扭动。 剧痛中,一个疯狂的念头却在他心中滋生:燕楚终究是怕四大家族的!他只敢废了我,到底不敢杀我! 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要报仇!让你后悔今天没弄死我! 他疯狂叫喊着,心里却暗暗发誓。 燕楚仿佛洞悉他所有肮脏的心思,轻笑着打个响指。 手下抬上一个箱子,并将不知名的粉末撒在杨宥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杨宥嗅到那些粉末的味道,竟比方才断筋之痛更恐惧万分,挣扎着向后方蠕动。 “杨少爷不愧是玩蛇的行家,连诱蛇剂都能闻出来。 真没意思,本想给你个惊喜的!”燕楚这会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仿佛等着看好戏上演。 箱子打开,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爬了出来! 有的通体漆黑,有的嵌着白环,有的尾巴颤动,最可怕的是直立起身子,高昂起头颅,呈攻击姿态的眼镜王蛇! 燕楚让人搜集了全世界最毒的蛇类,一次性全部奉送给杨宥! 世间至毒的蛇类,汇聚成死亡的浪潮,循着诱蛇剂的气息,疯狂涌向无法动弹的杨宥! “不要——”杨宥的眼睛几乎迸出眼眶,瞳孔中倒映出无数张开的毒牙,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嚎—— 下一秒,便被蠕动的蛇群彻底吞噬淹没。 “你不是最爱这些毒物吗?让它们送你最后一程,十六少,你应该......感谢我吧?”燕楚把玩着手中的黑刃,语气轻松得如同讨论天气。 画面定格在杨宥的身上,无数蛇类在他已经不成人形身上撕咬,只剩黑压压的一片蠕动的蛇影。 燕楚转过脸来,真挚地对着清秋说了一句:“希望你喜欢这份真正的礼物,生日快乐! 可清秋却惨白着脸,浑身剧烈颤抖着,眼神空洞地说出一句意想不到的话,“杨宥?你竟然杀了杨宥?” ------------ 第一卷 第29章 记起 “呕——”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心理恐惧让清秋胃里翻江倒海,她猛地冲到一旁,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不仅是恶心,头颅更是传来炸裂般的剧痛,杨宥那张扭曲狰狞的脸与另一幅被尘封的画面狠狠重叠—— 阴暗的仓库,他疯狂地吼着:“选!” “没有价值的人不配活着!” “李总监,下辈子见了!” 杨宥!那个恶魔叫杨宥! 而那些蠕动的蛇影,也瞬间勾起了最深的梦魇——几条毒蛇张开血口,向她扑来的恐怖景象! “啊——”极致的恐惧让她全身剧烈颤抖,随后失控地四处拍打,躲闪,“不要过来!滚开!滚开!” 她呼吸急促,脸色死白,脑中迷雾被强行驱散,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间阴森恐怖的仓库! “Leo救我——”她再也支撑不住,捂住脸失声痛哭,整个人瘫软在地,几近崩溃。 燕楚没想到这个视频会给她带来如此大刺激! 冲过去,用力将颤抖不止的她抱进怀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与心疼,“没有蛇!清秋,看着我,没有蛇!别怕,我在这里!” 他一遍遍哄着,吻着她的发顶,额头,好不容易才让她涣散的眼神重新一点点聚集。 “没有......蛇?”她眼神迷茫地跟他确认,手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脖颈——那里曾经有一对细微的牙印。 忽然,她又像是被什么击中,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喊道:“你杀了杨宥?你疯了吗?” “港城四大家族互相通婚,盘根错节,你杀了杨宥,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你的!就算是为了幽月,你也不应该这么冲动啊!” 燕楚正要告诉她自己无所畏惧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却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死死抓住她的双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 灼热的目光紧锁她游移的双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清秋......你......你都想起来了吗?” 失忆的清秋,根本不记得杨宥,也不知道四大家族。 清秋被他问得一懵,下意识地反问:“想起什么?” 然而,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经沉寂数月的心口绞痛毫无征兆地猛烈袭来! 她本能地开始推拒他,“啊——我胸口好疼......你别靠我这么近.......” 可燕楚怎么肯在这关键时刻放手!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箍得更紧,一只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固定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无法逃离。 他眼底泛着骇人的红,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吼,夹杂着痛苦与爆发:“我的心也很疼! 清秋,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承受这一切吗?我也是人,我也有心!它也会疼!” 他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清秋混乱的脑海,竟奇异地让他停止了挣扎,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而这一次,燕楚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眼中不再是失忆后的懵懂与疏离,而是他熟悉的,属于那个与他并肩同行,历经风雨的的清秋的眼神! “我不是为了幽月才杀杨宥!我是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恨他! 恨他给我设了这样一个必输的赌局,恨他让你恨我......恨到宁愿彻底忘了我!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狗屁四大家族,就算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一定会杀了他!” 他急切地剖白,语速快得几乎要将所有心事一次性倾倒而出:“幽月对我来说,只是妹妹。 她过去遭遇过很多不幸,所以有严重的抑郁症。我让她留在飞天,是想让她找到活下去的念想,绝不是什么旧情难了。” “那天我先救她,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杨宥设了局,幽月那时看起来就快死了! 我愚蠢地以为我可以同时救你们两个!我没想到他还会放毒蛇......”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和自责:“对不起......是我无能......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杨宥...... 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救你们两个......清秋,对不起。 但求你,别恨我!我从没想过要抛下你,我爱你——!” 他一口气吼出积压已久的所有话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之后,便只剩两人粗细交错的呼吸声,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清秋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庞大的信息量如海啸冲击着她本就混乱的神经。 记忆的碎片与现实的冲击交织碰撞,让她一时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清秋?”她长久的沉默如同凌迟,让燕楚心中的焦灼和恐慌达到了顶点,他忍不住轻轻摇晃她的身体。 声音里竟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说话......求你,说点什么......” 清秋仿佛着才从一场大梦中惊醒,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傻气的表情。 喃喃地,不确定地重复着他话中最核心的部分:“你说......你没有抛下我?......你......爱我?” “是!我爱你!”燕楚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只爱你一个!” 这过于沉重而直接的告白,像一块巨石投入清秋混乱的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她一阵心慌意乱,猛地用力推开他,踉跄着站起身,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想要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她脸上写满了无措和挣扎,声音微弱而混乱:“Leo,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开......冷静一下......我好乱......对不起......”说着她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几乎窒息的空间。 然而,她的退却彻底点燃了燕楚心中最后的恐惧引线! 燕楚忽地从后拦腰将她死死抱住,近乎惊恐地嘶吼:“不——!我不需要冷静,更不要再跟你分开——!” 他的眼睛彻底红了,里面翻腾着失而复得后极度害怕再次失去的偏执和疯狂,每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从你出事以来,我每天都在煎熬,每天都在后悔,那样的日子,我死也不要再过了!” 他将她的身子强行转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深情与霸道:“清秋,别再对我说不!别再推开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精心伪装的绅士外衣在这一刻彻底粉碎,暴露出内里那个本质依旧霸道桀骜! 清秋被他眼中那浓烈到几乎毁灭的情感震撼,所有未出口的拒绝和混乱的思绪,还未来得及成型,便尽数被他骤然压下的深情之吻,彻底封缄吞噬。 这一刻,长久压抑的思念,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所有纠缠不清的爱恨怨憎,都化作了最原始,最炽热的本能。 在这一吻中,猛烈地迸发出来,如同燎原之火,将两人紧紧包围,燃烧殆尽。 三天后 厨师端着精心备好餐食菜,恭敬地请示管家:“今天......还是依旧给先生送到房里吗?已经第三天了。” 自从那场精彩绝伦的生日会后,燕楚先生便将清秋小姐抱回了他们的主卧。 整整三日,两人未曾踏出房门一步。 一日三餐,都是管家送到门口。 管家闻言,眉头微蹙,递去一个告诫的眼神:“做好你分内的事情。 先生若有安排,自然就会吩咐。何时轮得到我们议论主人家的事情?” 厨师面上一红,放下餐食,躬身离开。 管家正要给燕楚送去,内部通话器响了,传来燕楚清晰且带着轻快的声音:“今天在餐厅用餐,不必送过来了。” 管家点头称是,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先生用如此松弛愉悦的语调说话了,看来两位是彻底和好了? 他心下稍安,转身走到餐厅去布置安排。 房间里 阳光透过轻纱帘幔,为室内堵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清秋从洗手间里出来,在镜前梳理头发。 耳根泛着未褪的绯红,声音软绵又羞涩,轻啐了一口身侧的男人,“都怪你......这下真是丢死人了,管家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想......” 燕楚长臂一伸,便将那温香软玉重新捞回怀中。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她散落的长发,脸上是餍足后的慵懒和好脾气,随意地回应:“好好好,都怪我。”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纵容与宠溺。 他垂眸凝视着怀中人染着红晕的侧脸,心中既被巨大的快活充盈,又不禁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唏嘘。 清秋的记忆,并未能如他所愿的完全复苏。 那一夜,在漫天烟花的见证下,她确实短暂地寻回了过往,眼眸中重现了他熟悉的神采,聆听了他的肺腑之言。 两人更是极致缠绵,仿佛要将分离的时光尽数弥补;他那蠢蠢欲动的内功反噬自然也就此平息。 但是翌日清晨,她在他怀里醒来时,眼神却再度变得朦胧。 许多关键的记忆碎片仿佛又被无形的雾气吞没,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变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但是无论如何,她不再像最初那样,带着恐惧与排斥推开他。 她会下意识地依赖他的怀抱,会在他注视下羞涩地别开眼,也会在他温声解释过往时,努力地蹙眉回想。 对于历经了漫长煎熬与等待的燕楚而言,眼下这般依偎取暖,彼此信赖的现状,已足以让他心怀感激,倍感满足了。 两人相携来到餐厅,管家已经安排人将餐食摆放完毕。 燕楚觉得今天每道菜都做得棒极了,他一边自己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帮清秋布菜。 他知道她喜欢吃海鲜,不时递一只剥好的虾到她嘴边。 清秋一笑,就着他的手吃掉。 有时候不小心舔到他手指,顿时引起两人一阵心悸。 可就在这美好的时刻,燕楚的手机忽然尖锐地响起! 不是平常的铃音,急促而紧张,应当是专门设置的特殊电话,只有紧急时候才会出现。 清秋清楚的看到上面闪烁的的名字,飞天总经理秦磊。 燕楚直接按下免提,“说!” 秦磊那边充斥着纷乱的脚步声,警笛声,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燕总,飞天出事了!”秦磊的声音紧张而无措:“是杨家……他们……”。 电话突然被挂断,发出嘟嘟的忙音…… ------------ 第一卷 第30章 开战 杨家! 燕楚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刚才的温情荡然无存,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戾气! “来得真快啊!”他冷冷一笑,带着令人安心的冷静,迅速拨出几个电话,向下属传达指令:稳住现场,避免冲突。 并通知律师和公关危机处理团队,半小时内,在飞天集合! “杨家来报复飞天吗?”清秋虽然记忆混乱,燕楚已经把前因后果对她剖析清楚,她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也随之揪紧。 燕楚利落地整理了下袖口,抓起一件外套,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她说:“你跟我一起去!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清秋顺从地点头,连忙换好衣服,两人立刻驱车赶往飞天。 一路无话。 等清秋看到飞天那独特的建筑时,忽然一阵恍惚。很多交叠的画面闪现又泯灭,璀璨的舞台,银发的少女,还有一间豪华而隐秘的包间...... 不过她来不及捕捉这些碎片,视线已经被飞天门口的数辆警车所吸引,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察围着,秦磊面色凝重地正在跟他们交涉。 在清秋和燕楚下车的同时,律师和公关团队也准时抵达。 警方此次行动的罪名相当严重,怀疑飞天涉嫌洗钱,多起商业欺诈,非法竞争等一连串的罪名,已经申请到了强制搜查令。 此刻正在封锁财务部和数据中心,飞天的人想阻拦又不敢。 清秋作为资深经纪人和公关专家,本能地开始分析局面。 虽然警方有搜查令,但搜查不是查封。 必须要降低对飞天的影响,比如不能阻碍飞天的正常营业,不得随意在网上散发负面的物料。 “为避免不必要的公众恐慌,影响我们正常营业,能否将警车移至后门?她上前一步,对那位叼着烟的经侦副队长冷静提议。 “你哪位?”副队长上下打量她,语气不屑。 “李小姐是我们飞天的高级行政总监,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没等清秋回答,燕楚已经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声音冷冽。 那人一愣,仔细看了一眼清秋,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竟然真的示意手下照做了。 警车撤开,门前压力骤减。 燕楚一行人鱼贯而入,底层团队负责去跟警方周旋,燕楚带着清秋在VIP室休息。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首席律师面色凝重地走进来,在燕楚耳边低语几句。 燕楚蹙蹙眉,起身跟他一同前往,走之前不忘交代清秋,万一警方要找她问话,务必让律师陪同。 果然随后,清秋被请到另外一间vip室接受警方询问。 所幸她的陪同律师出示了医院的诊断证明,证明她很多记忆丧失,所以问询只是配合警方走个流程。 再次回到VIP室,却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银发少女猛地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声音是发自内心的开心,“Tina!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清秋轻轻推开她,端详片刻,脑子里一个名字隐约浮现,“幽月?”语气仍带着不确定。 “Tina,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幽月的眼中一下子就涌出了泪水,“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惹了杨宥,你也不会中毒失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情绪失控,蹲下身,埋首膝上,痛哭失声。 一旁律师识趣地指指门外,清秋会意点头。律师出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清秋将哭得几乎虚脱的幽月扶到沙发上,又递上纸巾,安慰道:“幽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幽月却拼命摇头,“Tina,你是不是怪燕哥哥当时没能及时救你? 你听我解释,当时......”她飞快地把当时的仓库里的险境讲了一遍,与燕楚所言毫无二致, 最后咬牙切齿地哭骂:“都是杨宥那个畜生,他要报复我们,打定主意就要 我们两个人必须死一个! 燕哥哥的人其实已经同时已经去救你了,但是杨宥动手 太快了,没来得及......” 清秋点点头,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这是个死局。好在,我们都没事。” “那你能原谅燕哥哥吗?他的心里真的只有你! 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以为你救不回来,差点把自己折磨死。” 幽月拉住清秋的手,滚烫的眼泪滴在她手上,“求你们以后都好好的,行吗?” 清秋沉默片刻,抬眼直视她:“那你呢?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他。” 就算她失忆了,幽月那么浓烈的情感,她也感觉得到。 幽月身体一僵,低头惨然一笑,声音低下去,“我?我早已经没有资格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揭开多年的疮疤,“很多年前,燕哥哥是钟情过我。 但是我嫌弃他是个只知练功的武痴,不懂浪漫。我......”她哽咽了一下,“我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背叛了他......” “分手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难过。可我头也不回地投入了那个人的怀抱,把他彻底抛到了脑后。 可是,那个我以为爱我的人,没几天也抛弃了我.......” 她语速越来越快,脸色苍白如纸,“从那之后,我就坠入了地狱……是我活该……。” 她含糊其辞,但清秋知道那一定是无比惨痛的经历,也是她罹患抑郁症的根源。 “但是燕哥哥不计前嫌,他帮我,救我,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资格了,所以我嫉妒你,恨你可以站在他身边,可我却只能靠撒娇耍赖才能引起他一点点关注。” “可是我错了,Tina。你那么勇敢,坚强,善良,你不计前嫌帮我规划人生, 捧我出道;为了救我,你差点丢掉你自己的命! 燕哥哥怎么会不爱你?从今往后, 我会安心做他的妹妹,永远祝福你们!” 听到幽月这番剖白,清秋心中五味杂陈。 她零星记起的片段中,她曾想把燕楚推到幽月身边,却惹的他雷霆震怒乃至囚禁。 但此刻听到幽月的坦诚与绝望,一句“谢谢”实在太过苍白。 二女在长久的沉默过后,最终以一个拥抱告别。 幽月走后,清秋莫名觉得疲惫,扶着额头在沙发上稍作休息。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陆莫憾的信息,“李小姐,听说你来了飞天。方便来上次的包间一叙吗?有好消息给你。” 清秋看到“上次的包间”几个字,心头忽然涌上一阵不适,联想到燕楚的屡次警告,直接回复:抱歉,不方便。 她甚至懒得多打几个字。 随后把手机丢到一旁,继续闭目养神。 然而,没过多久,门“咔哒”一声开了。 清秋睁开眼一看,陆莫憾竟风度翩翩地不请自来。 她第一次跟燕楚的想法有了共鸣,阴魂不散! 但转念又想到是他用血清救了自己,这样想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她又有些赧然。 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陆先生,我有点……”她正想找个借口解释。 “没关系,李小姐身体怎么样?记忆都恢复了吗?”陆莫憾仍是温柔地笑问。 其实他在邀请她去包间时,已经在试探她是否已经都记了起来,不过看样子并没有。 清秋摇摇头,坦言只是想起了片段。 “我带了个好消息给你,”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专家们分析了你上次的血样之后,发现你体内仍残留一种毒素。 目前他们已经研制出了新的解毒剂。注射后,你的记忆很可能完全恢复!需要我帮你安排吗?” 清秋顿时陷入两难境地,恢复记忆固然很好,但之前她跟燕楚似乎有很多的痛苦纠缠,甚至几次闹到要分手,恢复以后真的是好事吗? 思忖良久,她轻声说,“陆先生,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咦?我以为你会很高兴。”陆莫憾面带疑惑。 “能恢复记忆当然很好,但如果从前的记忆里充满痛苦和误会,遗忘也许也并非坏事。我……”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比起过去,我更想跟Leo一起去开创新的未来。所以,请容我再想想。” “你爱上他了?”陆莫憾的笑容淡了,说出的虽是疑问句,意思却是陈述句。 “是!”清秋毫不犹豫。那个男人为她倾尽所有,她无法再铁石心肠。 陆莫憾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即笑容更盛,却未达眼底:“看到阿楚把你照顾 的这样好,我真为你们高兴!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离开,在关门前一瞬,却又不忘补充:“不过,李小姐要是改变主意,随时找我,解毒剂我会给你留着。” 重重的关门声,带着隐隐的怒意。 陆先生,似乎并不像他表明的那样高兴?清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莫名直觉。 陆莫憾的确不悦。 他没想到燕楚手段如此高明,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能让曾经那么惧怕厌恶他的清秋又一次爱上他!甚至甘愿放弃记忆。 他缓步穿过走廊,把玩着手机。路过一间虚掩的房门,看见燕楚跟律师正在里面密谈,没有留意到他。 陆莫憾冷冷地扫过他的背影,眼神阴鸷。 阿楚,你自诩无所畏惧,你的师门难道也是铁板一块?就让我看看你和你的师门能抗下多大的压力! 等到承受极限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他走到飞天外面,坐进自己的私人座驾。 一边冷酷下令,“联络其他三家,从即刻起,不论手段,不计代价,动用全部资源,抹杀师门存在!” 阿楚,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强! 清秋还不知道,残酷的命运巨网正在向她和燕楚一步步收紧。 此时,她正带着喜悦,轻快地扑进燕楚的怀中,享受着暴风雨来临之前,属于他们的,最后的宁静和温馨。 陆莫憾的指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四大家族长期盘踞,底蕴深厚,其联合产生的能量是恐怖的。 一场针对“师门”及其关联产业,尤其是燕楚核心势力“天骄集团”的全面围剿, 迅猛地展开了。 资本市场首当其冲。天骄的股价遭遇有预谋的恶意做空与负面消息狙击,连续跌停,市值急剧蒸发。 与此同时,师门旗下多家实体企业,从高科技公司到传统贸易行,纷纷遭到税务、消防、环保等部门的轮番“重点关照”,合规成本激增,运营几近瘫痪。 更凶险的较量发生在暗处。 师门掌握的一些灰色地带的渠道和信息网络,被四大家族不惜代价地精准打击、切断、渗透。 几次关键的海外交易被莫名搅黄,重要客户被高价撬走,核心技术人员被挖 角……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燕楚与师门展现了惊人的韧性。他们迅速收缩防线,断臂求生,抛弃部分外围产业,集中力量保卫核心。 师门深厚的底蕴与燕楚精准狠辣的反击策略开始显现威力。 他们利用四大家族并非铁板一块的弱点,分化拉拢,对实力最弱的杨家进行了精准的定点清除。 一场股票大战后,杨家,这个昔日显赫的家族,在燕楚与师门的致命打击下,几乎一夜之间濒临破产,被无情地从四大家族中除名。 然而,这场胜利的代价同样惨重。师门在此役中也元气大伤,多年积累的财富缩水近半,外围势力损失殆尽。 隐藏于世俗之下的根基被动摇,不得不转入更深的蛰伏。 燕楚的个人声誉和天骄集团都受到了巨大冲击,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复。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惨胜。 那些没有硝烟的惨烈商战和惊心动魄都被隔离在清秋的世界之外。 她看不见资本市场的绞杀,也感受不到暗流下的生死博弈。 她只是日复一日看着燕楚带着一身疲惫归来,接电话的语气越来越冷厉。 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地承担起照顾他身体的重任,用温热的汤羹,恰到好处的沉默,夜晚无声地拥抱,小心翼翼抚慰他紧绷的神经。 她的柔情与坚韧,成了他在外界狂风暴雨中,唯一可以停泊的温暖港湾,让他得以暂时喘息,修补伤痕。 甚至清秋回到了飞天工作,尽她最大的力量,帮燕楚守住他旗下的的产业。 可这片精心守护的世外桃源,终究被不速之客悍然打破。 一日,清秋正精心为两人准备午餐。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已经径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彪形大汉,仿佛是她的保镖。 女人的容貌并非绝色,但气质却是清秋生平未见的独特。 清冷,疏离,甚至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感觉!周身散发着高贵的威仪! 她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目光如冰冷的探针,一眼锁定清秋。 她的眼睛忽然黑的可怕,又亮得骇人,仿佛能洞穿人的灵魂。 清秋心头猛地一刺,为什么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场景? 那双黑亮得令人心悸的眼睛!也没看懂灵韵那一闪而过的了然表情。 这时,燕楚察觉楼下的动静,从三楼快步而下。 当他看清来人,瞳孔骤缩,声音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凝重:“灵韵?你怎么会来这里?” 灵韵极其清淡地一笑,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大师兄,师父有请!” 燕楚周身凌厉的气势一滞,声音低沉下去:“去哪里?” “执法堂——!”灵韵说完,目光再未扫过清秋,直接转身离开,仿佛只是来传 达一道不可抗拒的谕旨。 形势急转直下,燕楚甚至来不及多做思考。 他猛地看向清秋,语气急促,带着深藏的担忧叮嘱:“清秋,我可能要出去几天,你乖乖在家等我,保护好自己,哪 里也别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跟上灵韵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清秋怔怔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汤勺,心里被巨大的不安充满!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燕楚这一去,竟从此音讯全无,仿佛人间蒸发。 ------------ 第一卷 第31章 他的婚礼 天骄武馆 在这座大楼的顶楼,有个秘密的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 只有墙上的屏幕散发出的光,映照着跪在地上的燕楚。 屏幕中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燕楚的师父陆极。 正带着一脸怒容,“畜生!我把师门交到你手里,是让你胡作非为的吗?” “你明知道四大家族枝繁叶茂,跟我们师门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何况你师父我也是出身陆家!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跑去跟他们开战?” “不但害得我们实力大减,还折进去一些核心弟子! 我们师门每一个弟子都是精英,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人中龙凤!岂容你这样糟蹋?” “你不配做这个掌门人,也不配做我的弟子!执法弟子,给我重打一百鞭!” 燕楚听到师父的训斥,内心愧疚。顺从地脱去上衣,赤着脊梁接受惩罚。 灵韵带来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便是执法弟子,只见他们一人执一条黑鞭,孔武有力的臂膀抡圆。 “嗖”的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下一秒,鞭子狠狠地抽在燕楚背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燕楚咬紧牙关,吭都没吭一声。 两个人轮番鞭打,不一会燕楚的背上已经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了。 若是放在燕楚身体的鼎盛时期,这一百鞭虽然是难捱,倒也不至于伤及根本。 但他这两年接连动用禁术,内力大减,一百鞭下来,嘴角还是渗出了殷红色的血液。 灵韵在旁边看着,面露讥诮,心说:这么几鞭都熬不过去,大师兄真的还是师门公认的第一高手吗? 好不容易捱完惩戒,陆极好似消了一口气,哼道:“暂时先小惩治你一番,若再肆意妄为,我就废了你的功夫。” “是。”燕楚不敢多言,叩首道:“谢师父。” 这时陆极话音一转:“楚儿,你性格冲动,树敌过多。 下个月十五是吉时,你和灵韵把婚事办了。灵韵聪明,有她辅佐你,我才能放心。” “师父,这不行——”燕楚不顾身上的伤,爬起来急辩。 “我不是跟你商量——!这是师命,你要忤逆为师吗?”陆极冷斥一声,直接消失在屏幕上。 房间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燕楚额上浮起一层冷汗。 这怎么行! 若他跟灵韵成婚的消息传到清秋耳朵里,下一秒她就会毫不犹豫离他而去。 他抓起外套勉强披上,看向灵韵:“师妹,婚事我不能接受!我会亲自回总堂,跟师父说清楚。” “大师兄是顾虑你身边那个女人吗?”灵韵抱着手臂,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放心,我看得出来,她体质特殊,可以调和大师兄的内伤。 结婚后,你们爱怎么样我不管,她可以继续待在你身边。” 说着,她向前一步,语气变得柔和,带着引诱:“我只有一个条件——只有我能跟你生下孩子! 我们都是武者里的佼佼者,基因优异,只有我俩结合,才能诞下最强的下一代,这也是师门传承至今的规矩! 至于那些陪你解闷的女人,我没兴趣管。” 她有自信,她提出的条件,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正妻默许情人在侧,还能延续最优秀的血脉。 可惜,燕楚却是例外。 他直视灵韵,坚定而清晰地说:“不!清秋不是玩物! 我爱她,此生我只会娶她为妻!我会让师父明白。” 灵韵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盯着燕楚几秒后,忽然笑了:“我已经如此退让,大师兄还不满意? 好,如果你有本事让师父改主意,我退位让贤,绝无二话!” 说完利落离开,顺手将原本要递给燕楚的特效疗伤药,直接扔垃圾桶。 燕楚不在乎她什么反应,但她说得对,要劝师父收回成命,只怕难如登天! 但是,他必须得试一试! 于是,连伤口都没怎么处理的燕楚登上了直升机,直奔师门的总堂而去。 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此失踪。 清秋日复一日地在家里等待,不停地拨打电话和发短信,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他。 飞天的总经理还有家里的管家,本应都是师门的人,但是他们一样找不到燕楚。 清秋每天仍是去飞天工作,总期待晚上回来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别墅, 可是永远都是她一个人孤寂清冷地度过漫漫长夜。 一个星期过去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 清秋的恐慌到达了巅峰,她再也无法等下去,冲进天骄武馆,坚持要见燕楚。 这次居然没人拦她,直接被带上顶层。 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扉,她期待的眼光瞬间冻结——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的不是燕楚,而是灵韵。 正在看文件的灵韵看到清秋,只眼皮微抬,嘴角噙着一丝不屑,“是你。有事?” “请问......燕楚在吗?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 清秋不自觉握紧了手包,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下,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心虚。 灵韵靠近椅背,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几秒,眼神竟像是在衡量一件物品。 然后她轻轻笑了:“他回总堂了。” 声音十分平淡,却宣布了一个令清秋无比震惊,无比残酷的消息:“下个月十五号,我们结婚,他回去筹备。” 嗡—— 清秋感觉整个脑袋都空白了一瞬。她怔怔地看着灵韵,好像没有听懂那句话。 结婚?燕楚......和她?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无意识地后退,脚跟撞到门框,微痛让她稍稍回神。 但心脏像被钝刀捅进去,一点点地深入,她几乎痛得无法呼吸:“这不可能!” 他怎么会瞒着她,跟别人结婚? 他绝不会—— 灵韵缓缓站起身来,她比清秋高出不少,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时,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这么意外?”她俯视清秋已经失去血色的脸,眼里有种近乎残忍的兴味:“难不成你还以为他会娶你?” 清秋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师门传承千年,弟子婚配早有规矩!所有的掌门的妻子,都是来自门内的精英弟子。大师兄他......从来没告诉过你么?”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清秋本已经摇摇欲坠的信任。 是啊......燕楚确实很少跟她提及师门的事情。 关于师门的规矩,他作为掌门人的职责,所有的一切,他从来都是语焉不详或是轻轻带过。 原来在他那个世界底层的规则里,她始终是个“外人”。连他的婚事,她都不需要知道,不配参与? 剧痛从心脏蔓延开来,直至四肢百骸。 看到清秋眼里破碎的泪光,灵韵终于感到了一丝快意——当天被燕楚拒婚的羞辱, 此刻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特别?以为他非你不可?”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满满的嘲弄,“可怜的女人,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清秋抬起盈满泪水的眼睛,茫然又带着最后的一丝倔强。 “我的师门有一种秘术,叫做望气术,修习这门功法的人能看到其他人的气。 大师兄是修习望气术的顶尖高手,一秒就能看透人。”灵韵慢条斯理地开始诛心, 确保每一个都清晰明白,“他的功法特殊,需要有特殊气场的人加以配合,否则就会内息紊乱,反噬受伤。” 她梦想起燕楚偶尔会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的样子,而等他们在一起后......他似乎真的没再犯过。 “而你,就是他找到的那个,可以帮他修炼的人!”灵韵的指尖几乎要戳到清秋的额头:“在我们门内,对你这种人的称呼是——” 她停顿一下,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冰冷且侮辱性极强的字: “炉、鼎。” 清秋虽然完全不理解这个词在武者的世界里究竟是指什么。 但从字面意思和灵韵那鄙视的眼光里,瞬间她明白了——那不是一个人的称呼,而是对一个工具,甚至可以是一种耗材的命名! “不......”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声音却在发抖。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燕楚温柔的眼神,炙热的亲吻,还有他说“我爱你”时无比认真的表情...... 难道这些都不过是演戏?都是因为......她有用? “还不死心?”灵韵似乎失去了耐心,她忽然一把捏住清秋的下巴,强迫她抬起 头来直视她的眼睛。 她力气好大,清秋想挣脱却根本挣不开,“炉鼎就是炉鼎,事实不会因为你的否认而改变。” 她凑近,冰冷的呼吸喷在清秋脸上:“不过,我可以让你留下,毕竟他还需要你的帮忙。 我们结婚后,你还是可以跟着他,享受他给你的优渥生活,在床上尽好你的本分! 只有一件事,你必须做到——” 她的眼神如刀,一字一顿:“你必须去做绝育手术!我绝不允许一个炉鼎生下他的孩子!他孩子的母亲只能是我!听明白了吗?” 说完,她轻蔑地一推,清秋踉跄着跌倒在地上,手肘和膝盖蹭在地上,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里万分之一。 “听明白了就滚。”她驱赶什么脏东西一般,按下了内部通话:“以后不许到武 馆来!像你这种低贱的货色,只配躺在男人床上当个玩具!”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半拖半拽把失魂落魄的清秋拖了出去。 炉鼎! 低贱的货色,只配躺在床上! 灵韵恶毒的话一遍遍在清秋耳边回响—— 她被赶出天骄武馆,一只高跟鞋不知去了哪里,膝盖擦伤的地方流着鲜血。 可她却浑然不觉,茫然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不!她不相信燕楚会这样对她! 那个为他放烟花,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在手上讨她欢心的男人,会这样对她? 她一定要找到他,亲口问清楚! 可当黑夜来临,往往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清秋瘫坐在别墅那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大厅里,指尖机械地,一遍又遍点击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从最初的漫长的忙音,到后来冰冷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再到今天只剩下一句斩钉截铁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每一声提示音,都仿佛一把小锤砸在她心上,在她已经脆弱不堪的心房上砸出一道裂痕。 “Leo——”积蓄已久的恐慌和无助终于冲破喉咙,她朝着空无一人的奢华空间嘶喊:“你到底在哪里——” 可是只有她自己的声音,一遍遍的无意义地回荡在空气中,然后被更深的寂静吞噬。 那个人曾经承诺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人,始终没有回来...... 几天后 陆家的会客厅 清秋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却如坐针毡,这是她最后的希望。走投无路之下, 只能来求陆莫憾。以港城陆家的能量,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燕楚蛛丝马迹。 “李小姐......”陆莫憾从外面走进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袖子挽起,带着 几分慵懒的帅气。 当他看到清秋的面容,脚步顿住,语气带着诧异:“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清秋想否认,可浓重的黑眼圈和眼底的红血丝让她无所遁形。 她无心回应这份关心,几乎是扑到陆莫憾面前,声音干涩又急切:“陆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Leo失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 陆莫憾静静听完,脸上没有惊讶,反而缓缓浮现出一种近乎悲悯的表情,声音低沉:“你还在找他?你还不知道他要......结婚了吗?” 轰! 仿佛晴天里一个霹雳,清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为什么......连他也说这么说? 陆莫憾似乎不忍看她瞬间惨白的脸,转身走向书房,取出了一张设计古朴却透着庄重的请柬,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这是他婚礼的请柬。” 清秋的目光死死盯着请柬,指尖轻颤着翻开了它。 内页写着“良辰美景,天作之合。燕楚&翁灵韵结婚请帖”。 下面的签字部分龙飞凤舞地写着燕楚的名字! 真的是清秋看过无数次的他的字迹!在她文件上的批注,给她留的便签,甚至是他的随手涂鸦......不会错的。 “你可能不知道,燕楚的师父其实也出身我们陆家,算是我一位叔祖。 这次因为杨宥的时候,师门跟陆家,杨家都有些小冲突。” 陆莫憾轻描淡写地把那些惊心动魄的商战说成是几次小矛盾,“这次叔祖想借这次阿楚的婚事跟几家缓和关系,所以也给我们发了请帖。” 时间,地点都跟灵韵所言分毫不差。 加上这铁证如山的亲笔签名,清秋心中那仅剩的两成怀疑,如同沙堡般开始急速坍塌。 但她仍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沙哑:“我可以......去婚礼现场看看吗?” 只有亲眼看见,她才能彻底死心,或是......抓住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转机! 陆莫憾遗憾摇头,“燕楚那个师门,规矩森严,对宾客的身份核查得极其严格,除了我本人,谁都替代不了。” 他顿了顿,直视清秋的眼睛,少见地带上了一丝少见的,为她不平的愤慨,“说实话,我不打算去。无论如何,我都看不惯他对你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 这诛心的话语,又一次狠狠伤到了清秋本已经卑微到极点的自尊。 她又被抛弃了吗? 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种事情?被选择,然后被抛弃? 不!她再也不想做那个被动等待判决,再可怜兮兮被人抛弃的玩偶! 如果燕楚真的选择了灵韵,那么这一次离开的主动权,必须握在她自己手里! 她绝不会给他抛弃自己的机会! “陆先生,可以要求您务必去出席婚礼吗?”她抬起头,眼睛通红,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虽然我不能去现场,是否您可以发一些......现场视频给我。”她几乎是哀求 着,她要亲手斩断这最后的妄想。 陆莫憾看着她倔强又破碎的样子,捏捏眉心,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清秋,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郑重地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他真的背叛了你,”他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竟像是她的长辈般,“你要 找回你从前的记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他! 永远,也不要再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好!”清秋没有犹豫,用力地点头,更像是对自己,许下一个悲壮的誓言。 十五日婚礼当天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爬过,清秋几乎是带着赴死的决心,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那一天。 手机屏幕,终于在她近乎麻木的凝视下亮起,是陆莫憾发来的一段视频。 轻轻点开,古典庄严的大堂,铺着长长的红毯。 音乐声中,一对身穿中式红色礼服的新人,正缓缓步入。 新郎那一身笔挺的红色礼服,身姿挺拔,眉眼俊朗,正是燕楚。 哪怕隔着屏幕,清秋也能感受他周身那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当他从拍摄者身边走过时,侧脸的轮廓,行走的姿态.....每一处细节,都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严丝合缝...... 而他身边,凤冠霞帔的灵韵,正躲在扇子后面,第一次露出带点娇羞的笑容,凝视着他。 是真的—— 他真的娶了别人—— 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所有微弱的侥幸,都在这一刻被现实碾得粉碎。 清秋闭上眼睛。 最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无声地砸在手背上,冰凉。 心脏的位置,彻底空了,反而麻木,彻底没有了感觉。 那是痛到了极致的自我保护。 灵魂仿佛被抽出身体,飘在空中,冷静地俯视着下方那个蜷缩着,悲痛的几乎要死去的自己。 可灵魂却只感觉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 眼底一片干涸,再也没有波澜。 她拎起自己简单的行李箱,那些璀璨的华服,昂贵的首饰一件也没有带走,最后看了一眼这栋承载过无数甜蜜与幻梦的别墅。 然后推开门,走入外面陌生的光线里。 步伐稳定,一次也没有回头。 别墅,连同那个曾经她认为会是终生港湾的男人,都被她彻底留在了,已然终结的过去。 ------------ 第一卷 第32章 两清 一年后 师门禁的 某个隐秘的山林深处,一处被严密看守的洞口。 两个守卫正在交接,其中一个问:“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动?” “关在冰火洞这鬼地方,还能有什么异动?”另一个撇撇嘴,“一会热得你恨不得扒层皮,一会冷得你尿都能冻住,能喘气就算命硬了,还异动?” “哎,到底是谁被关在这儿啊?犯了多大的罪过啊?”他俩声音低了下去。 “谁知道,上面的事儿,少打听。” 洞窟深处 巨大的地下湖中心,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被粗重的精钢锁链禁锢在岩石上。 长发污脏板结,遮住了面容,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伤痕。 他如同一尊失去生机的石像,唯有胸口处还在微微起伏,证明这生命的存在。 忽然,这人已经干裂起皮的唇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刹那间,浑浊的瞳孔深处,竟有精光四射! 突破了! 燕楚在心底发出无声的,近乎癫狂的咆哮。 这极度恶劣的环境,竟无形中是他突破最后瓶颈的绝佳熔炉! 原本他的内功就是霸道无比,常常让他有烈火浑身之感。 而这冰火洞每天一半时间极热,一半时间极寒,当他每次内功反噬时,极寒正好压制反噬。 而等恢复过来,他又正好利用炎热的力量,反复冲击那道无形的壁垒。 他已经记不清被囚禁在这里到底多少个昼夜,唯有两种情绪如果蚀骨的毒药,一日日夜夜焚烧着他的理智。 对师门与师父的刻骨憎恨,以及对清秋安危的灭顶恐惧。 他忘不了,自己带着鞭伤,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 换来的不是理解,却只是一句:“逆徒,太令我失望!”突然出手制住他!然后他就被投入了这绝地,一直关到现在! 为什么?他一直像条狗一样地对师父,对师门忠心耿耿! 可就因为他没有接受他的摆布!就要被无情地抹杀? 而清秋怎么样了?巨大的恐慌日夜啃噬着他——她是否平安?是否被牵连?陆莫憾是否会趁虚而入? 恨和恐惧成了支撑他的信念的仅存的燃料。他发了疯似的练功,不顾一切地冲击瓶颈! 今日,终于功成! 体内奔涌着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他再也不用为内功反噬而忧心! 呼吸间,他就震断了手上和脚上的精钢镣铐。 然后不动声色地等待,等待那艘送饭来的小船靠岸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船夫,打晕后放在原处, 然后换上他的衣服,压低帽檐,佝偻起身子,朝着唯一的出口划去。 所幸给这冰火洞送饭是个苦差事,根本没人愿意干。所以,每次都只有一个人前来,因此极为顺利。 他脚步不停往洞外走去,直到接近洞口,他凌乱的长发和高大的身形引起了怀疑。 “站住!你——” 话音未落,燕楚已如闪电般出手!几名守卫应声倒地,他不再回头,冲破最后一道屏障,身影没入久违的天光与森林之中。 当陆极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马上让灵韵和老五回来!燕楚这次逃回去,必定会掀起风波,还是先避其锋芒。” 而燕楚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在一周后,踏上了港城的土地。 他形如野人,衣衫褴褛,却一刻也等不了,直奔那栋承载着所有温存记忆的别墅。 可当他进入园区的时候,却遇到了阻拦,因为他看起来像个乞丐,门口保安拒绝他进入。 他无心纠缠,一击放倒阻拦者,在更多保安围追堵截的混乱中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别墅门前。 大门推开—— 预想中那个纤细的身体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错愕的家庭主妇的脸,和孩子们好奇又害怕的目光。 屋内陈设如旧,连那张他们无数次缠绵的大床都放原封未动。可空气里,再也没有她的气息! 他惊恐地四处追问,直到一个曾经在这个别墅工作过的厨师终于认出了他! “燕先生,您怎么这样?您不是把这里卖掉,搬到半山别墅去了吗?”厨师惊疑不定。 半山?另一个“他”? 一个冰冷而可怕的猜想瞬间在脑中中一闪而过! “李小姐去哪儿了?清秋在哪里?”他几乎在吼。 “李小姐早就搬走了啊。好像就是......就在您结婚那天搬的。” 结婚? 像一块铁锤狠狠砸在头上。 燕楚表情一片空白,声音艰涩:“我结婚?和谁?” 厨师被他的骇人的神色吓到,后退一步,越发怀疑燕楚得了精神分裂症,准备去叫救护车,“好像是位姓翁的小姐,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哦,对了,李小姐现在好像在电视台工作,挺有名的,最近有个不错的节目是她策划的。燕先生——” 话音未落,燕楚已经如一条闪电般消失了在门外。 燕楚向着电视台的方向发足狂奔,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心里的寒意与恐惧越来越大。 他被结婚了! 还有另一个他,取代了他,生活在阳光下。 这是师父的手笔? 他是想让他无声无息地烂在冰火洞?用另一个听话的傀儡顶替他的人生? 电视台大厦耸立在眼前。外墙巨大的LED屏幕正在播放节目预告,似乎是一栏音乐节目,很多不同的歌手畅谈他们对音乐的热爱。 忽然,画面切换。他看到了清秋,她竟比从前还要瘦! 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倦影,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和羸弱,却更添了几分令人心碎的,脆弱的美丽和楚楚可怜的韵味。 她作为总策划,对着镜头清晰而柔和地阐述着自己的理念,专业,从容,仿佛一切如常。 燕楚僵立在街头,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屏幕上的身影,几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真的从电视台旋转门内走出。 她穿着简洁的米色风衣,抱着一叠文件,朝着停车场走去。 突然她看到马路的对面,有个高大的、衣衫破旧、长发遮面的男人,她的心竟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 为什么这个人给她那么熟悉的感觉? 竟好像是那个不该想起的人。 唉,现在身体差,吃药吃多了,吃出幻觉了吧?她转而自嘲一句,去停车场开车。 燕楚恋恋不舍地从屏幕上收回眼光,突然看到清秋离去的背影,他连忙跟上。 等清秋正准备启动她的奥迪A6时,眼前忽然一暗,刚才那个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挡在她的车前! “先生,麻烦你让一下,我要开车了。”她打开车窗,探出头说。 男人缓缓抬起低垂的头。凌乱发丝间,那双深邃的,刻骨铭心的眼睛,直直望进她的眼底。 他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却像惊雷般滚过她的耳膜:“清秋......是我......Leo。” 清秋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冰冷僵硬。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车外那张布满风霜,却熟悉到灵魂深处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燕楚被清秋带到了附近一家酒店,她让他去洗澡,理发,自己去附近的商场帮他买了几身合适的衣服和一支新的手机。 等燕楚收拾好一切走出来,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叱咤风云的燕楚似乎回来了。 尽管消瘦了很多,但功法大成,眉宇间那种不怒自威的霸烈之气更盛,很多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燕楚看到清秋没有带他去她家,而是来了酒店,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对他,礼貌周到,也疏离得可怕,仿佛两人真剩下了“认识”而已。 “不好意思,衣服不知道挑得合不合适,如果不喜欢,可以去换。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她和他对坐在桌旁,对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却再没有了往昔的温度和亲昵。 燕楚轻轻摇摇头,“清秋......我......”他喉头发紧,想抓住她桌上的手,他想狠狠地拥她入怀,吻去这陌生的距离,把这一年的相思和煎熬尽数倾吐。 清秋却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仍是维持着那份客气:“发生了什么事?你......是遇到了绑匪吗?” 说着她掏出新买的手机,推到他面前,“你要不要先跟燕太太报个平安?” 燕太太三个字像一杆枪,锋利地挑破了燕楚的强自镇定。 他的怒意一下子冲上来,“没有什么燕太太!清秋你听我说——”他语速极快,慌乱地把过去这一年发生的遭遇和盘托出——师门的阴谋,替身的存在。 “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我没有结婚,更没有抛弃你!”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真的怕清秋再次以为自己抛弃她而恨他入骨。 清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震惊,愤怒,心疼,什么都没有,她平静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涟漪。 半晌,她突然轻轻笑了,像是那种听到笑话般笑得双肩震颤,甚至掉出两颗生理泪水。 “清秋,你......笑什么?”燕楚觉得清秋好陌生,跟从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们真的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吗?” 清秋止住笑,努力板起脸认真地说:“你的师门可以控制你的婚姻,可以囚禁你,可以找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顶替你,多像小说里的故事。” 她声音很轻,好像在自言自语。 “可这都是真的,清秋,你相信我!”燕楚急切地向前倾身。 “我没有不相信你,燕先生。”她阻止了他的着急发慌,仍是淡淡地说:“只是 这些事情跟我的生活都太遥远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每天上班下班,赚钱供楼,仅此而已。 所以,燕先生你的这些遭遇,我只能说,作为朋友,我很同情。 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会尽力。但是,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你什么意思?”燕楚盯着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带着一丝不知不觉的颤抖:“说清楚点。” “意思就是,燕先生你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 所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都不在乎了,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她迎上他的目光,说得缓慢而清晰。 “过去了?不重要了?”燕楚重复着两句话,像是理解不了它们的含义。 “清秋,你对我公平点,我并没有背叛你,也没有抛弃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全盘否定我们的感情?” “公平?你跟我谈公平?”清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声音高了起来:“我莫名其妙被你的师门视为低贱的外人时,没有人跟我谈公平。 被你的师妹随意地侮辱我,说我只是你修炼的炉鼎,只配躺在床上做个玩具的时候; 让我去做绝育手术,说我没资格生下你的孩子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谈公平。 “当我被人像个垃圾一般扔出武馆,像个疯子一样走在港城的大街上被人嘲笑的时候,谁给过我公平? 像个傻子一样每天等你,到处找你,最后却看到一张你的结婚请柬时,没一个人跟我谈公平! 现在,你跟我谈公平?哪儿来那么多公平?”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最后一句几乎是喝问出来,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颤抖。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她的眼眶,但她倔强地仰着头,就是不让它们落下。 “你的世界,你的师门,规矩大过天,传承重如山。 那我呢?燕楚,我在你的那个世界里算什么?是一个需要了就拿来用,不需要了就随意丢掉。 然后让你师妹来通知我,你要结婚了,就得立刻消失的物件,是吗?” “清秋......不是这样的......我从未.......”燕楚想要解释,但他发现在清 秋那些血淋淋的控诉下,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想说你不知情?你敢说,你第一次见面就非要我跟你,不是因为我的特殊体质? 你敢说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我有用?”她的眼泪终于滑落,却带着一抹讽 刺的笑,质问他。 “不!我爱你,跟功法体质无关!”燕楚嘶吼,想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她猛地挥开。 “你的爱与不爱,究竟有什么意义?”她退后一步,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 试图重新凝聚起那层冰冷的盔甲,但破碎的痕迹已然无法掩盖,“我融入不了你的世界,你也不能做个普通人。 我扛不动你的师门,受不住你师妹的侮辱,更等不起你下一次可能又是一年,甚至永久的失踪。 我只想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一个不 用担心明天醒来,又会被定义成什么东西的生活。” “我真的好累,燕先生。” “所以我放弃了!不是你抛弃我,而是我抛弃了你和这段感情。” 她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平静无波的状态。 燕楚僵在原地,嘴唇努力地蠕动着,所有的话语,所有急切想要证明的深情,都化作乌有,溃不成军。 她的平静表面下,隐藏着多少惊涛骇浪般的痛苦与绝望?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让她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可他能就此放她走吗?他问自己的心,他的心在胸腔里发出凄厉的嘶吼——绝不! 可看着她清澈却再无温度的眼睛,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近乎绝望的无能为力。即使在冰火洞里最痛苦的时候,他也不曾经历这样的绝望。 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去焐热一颗已经彻底冰冷的心。 而且她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对了,你曾经说过我欠了你半条命和200亿。”她像是忽然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转身去随身的背包取出来一只精致的锦盒,推到他面前,“我准备了这个。收下它,我们从此两清,互不相欠。” 燕楚机械地打开盒子,两颗半透明的,内里似有流光缓缓游动的红色丹药静静躺在盒中。 “赤血丹!”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几乎失声! 他太清楚这是什么了——这种丹药是要用活人心血为引,日复一日抽取心血,历经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丹。 失败率极高,而且供血者稍有不慎,就会血竭而亡!这是真正用命换来的东西! 她怎么会有这种丹药?而且是两颗! 看他震惊骇然的神情,她反而露出了一抹近乎温柔的浅笑,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看来这种丹药果然珍贵,听说能根治你的内伤隐患,还能延年益寿。” “你分了半条命给我,还有那些钱......我还你两条命,应该够了吧?” “谁告诉你这种邪门东西?你怎么炼成两颗的?”燕楚声音发颤,几乎无法成句。 “我去问了你师妹。”清秋一笔带过,随意解释了两句:“虽然她讨厌我,倒是告诉我有这个方法。能炼成,可能是因为我体质有点特殊吧。”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某个枯燥的流程。 “没什么复杂的,就是每天抽点血交给丹师。 只是失败率极高,中间有几次血废掉了,只能重新抽,前后抽了......大概有大半年吧,只炼出这两颗。”她轻描淡写地仿佛只是去捐了几次血。 每天抽一点血! 她说得如此轻巧! 可燕楚知道,炼制一颗赤血丹,几乎要耗尽一个成年人全身的血液精华。 而她,为了炼成这两颗,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经历怎样反复的,近乎酷刑的抽取? 所谓“失败,重新抽”,意味着她的身体刚承受完一次巨大的消耗,还未恢复,就被迫献出更多。 这根本不是抽一点血,而是将她的生命元气,一点点剥离,熬炼,去填补一个她认为必须要去偿还的“债”! 她等于被抽干了两次! 所以她如今这苍白无力,弱不禁风的模样,根本不是因为寻常的劳碌,而是因为她真的,差点把命还给他! 用这种最笨,最惨烈,也最决绝的方式。 只为了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为了不再有任何牵连,她宁愿走到这一步,堵上自己的性命? 燕楚握着锦盒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知道,这次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那个会为他哭,为他笑,会扑进他怀里的李清秋,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被他弄丢了。 被他身后那个庞大,冰冷,充满规矩和算计的世界,彻底吞噬了。 他坐在那里,望着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第一次感到,自己输得如此彻底,如此万劫不复。 “我走了,你多保重。” 看燕楚如同雕塑般僵坐在原地,沉默如古井,清秋也并不想再多留。 其实她对他并非仍在苛责和怨怼,那些激烈的情绪,早已在无数个独自煎熬的夜里燃烧殆尽。 方才的失态,不过是积压太久的痛苦突然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她无法控制它的奔涌。 但没有目的,也并不想挽回,她的心早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冻原。 她拿起背包,站起身来要走。 燕楚却忽然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也猛地起身,一把攥住她的肩膀。 “不要走——!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声音嘶哑,带着濒死般的绝望。 话未说完,竟失控地俯身,试图吻住她的唇,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她的方式。 清秋猛地地偏过头。 那个吻,带着疼痛和仓皇,只落在她冰凉的发丝上。 “我拒绝,燕先生。”她的声音仍是淡淡的,连眼神波动都没有。 “再见!”她抬手,毫不留情地推开他,走出了房门。 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就像她一年前离开那栋别墅时一样,背影挺直,步伐决绝。 当她刚走出了房间几步后,忽然听到一声极度压抑后,仍然裂开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的低吼。 不是愤怒,而是如同受伤的野兽的嘶吼,声音不高,但痛极了,沉极了,带着血肉模糊的颤音。 清秋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麻木已久的心竟然被一根看不见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不疼。 却真切地,存在过。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继续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停下。 ------------ 第一卷 第33章 血洗 半山别墅区 一座华丽却带着点阴森感觉的别墅里,刚结束一场激烈情事的喘息渐渐平息。 “小师妹,你这双修的功夫,是愈发精进了。”男人餍足的,吻了吻灵韵仍带着绯红,含着春情的脸。 神奇的是,他的面容和身影跟燕楚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在细微处,能看出两人的不同。 与燕楚的深沉与锐利不同,这个男人眼中闪动着是扭曲的,阴枭又疯狂的光。 他是燕楚的五师弟,季伯冉。同样是门内公认的天才,一个样样都想和燕楚比肩,却件件不如他的人! 他对燕楚恨意的最深,也模仿得最透彻,由他来扮演燕楚,简直天衣无缝。 灵韵回吻他,两人又唇舌交缠了许久才分开。 灵韵躺在男人怀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五师兄,师父说大师兄逃出了冰火洞,让咱们回去避其锋芒,你真的有把握......能对付他?” “哼!当然!”季伯冉半撑起身体,点燃一根烟,冷笑里满是笃定和轻蔑:“燕 楚就算逃了出来,又能怎么样?他为了那个女人,接连动用禁术,搞得自己元气大伤。 你不是说了,区区一百鞭,他都扛不住吐血。可见他的功力倒退到什么程度了! 何况在冰火洞那个鬼地方一年,就算逃出来,他也是强弩之末。逃?我正 好借这个机会除掉他!” 他深吸一口烟又吐出:“加上这一年来,他在武馆的势力都被我剪除,就算他回来,也是孤家寡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师父老了,有些杞人忧天了。” 灵韵沉默着,没有接话。 “怎么?舍不得他?”季伯冉一把捏住灵韵的下巴,逼她扭过来与他对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修炼了这双修功法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灵韵一直完美冷清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当时为了快速提高功力,选择了修习双修功法,虽然不能彻底帮燕楚解决反噬问题,但也能大大缓解他的痛苦,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当她满心炽热地去找他时,他分明正在被功法反噬折磨得冷汗涔涔,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闭目强忍剧痛,断然拒绝她:“我不需要!出去!” 就像驱赶令人厌恶的秽物。 那一刻,她的恨意滔天! 他不知道,她是为了谁才选了这门功法! 这次师父为燕楚安排结婚,也是她暗中撺掇,谁知他又一次当面拒绝了她,将她那点隐秘的期盼和自尊碾得粉碎。 燕楚,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你以为你不可替代吗? “我那时候迫切要提高功力,当然要找最强的弟子双修!难道找你吗?”灵韵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季伯冉先是怒极,却又怪笑起来,“那么这次就让你看清楚谁才是师门最强的弟子!” “这次我在这半山别墅布下天罗地网,埋伏上百好手,他若敢来,正是自投罗网! 杀了他,我就是真正的掌门!”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眼底燃起熊熊的火焰。 “呵——” 忽然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传入两人的耳膜。 “谁?”两人都是高手,瞬间弹起,衣服上身,兵器在手,背靠背警觉的扫视四周。 “五师弟,九师妹,别来无恙。不知道你们温存够了没?”燕楚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竟从他们上方传来! 他们二人位于别墅的最高层,上面是天台,应该有不少好手守卫才是! 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恐惧。 “若是够了,不如就让师兄送你们上路如何?”燕楚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疯狂,跟平日的燕楚判若两人。 季伯冉再也忍不住,身影如电,从窗户疾掠而出,几个起落便跃上天台。 天台上的景象让他彻底僵住,只见地上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地的人,几乎都是一击毙命,连多余的打斗痕迹都没有。 而在这一切的中央,燕楚正闲适地坐在天台边上,背后是一轮大地异乎寻常,泛着惨白冷光的满月。 他像个审视猎物的死神,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冷冷看着季伯冉一笑,“五师弟,你这些年不知道功夫长进了多少,模仿我,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就是这个人,顶着跟他相似的脸,占了他的位置,与灵韵上演那荒唐的婚礼,将他的清秋推进绝望的深渊。 那把黑色错金匕首无声无息滑入他掌中。月光下,刃口流转着嗜血的幽光。 季伯冉咬牙,长剑出鞘,寒芒乍现。 下一秒,两人身影一闪,鬼魅般撞在一起。 月光下,只见到匕首的黑金流光与森冷剑影激烈绞杀,铿锵之声密集如暴雨,火星四溅。 而灵韵却只敢躲在角落里观战,她的战力在这两个怪物般的男人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季伯冉的确是天才,剑法展开,周身如覆霜雪,凌厉无匹。 可数百个回合后,他骇然发现,燕楚似乎并未出全力,不过是戏耍般试探他的深浅。 羞怒交加,他全力爆发,剑气如虹,誓要把燕楚斩杀于剑下。 谁知道,燕楚诡谲一笑,速度瞬间飙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每一次出招都带着浓浓的火焰气息,几乎灼伤季伯冉的脸。 他的身影快得几乎化为道道残影,让季伯冉左支右绌,不一会身上就添了不少伤口。 若不是燕楚收着力,他早就成为尸体了。 “你——功法大成了?”季伯冉惊骇欲绝,猛地掷出数枚微型爆破弹。 趁燕楚躲避之际,他身影一闪,忽然夺路而逃。 跟功法大成的燕楚硬拼?那是找死! 就在他纵身跃出天台的最后一瞬,一道黑金厉芒,以超越视觉的速度,无比精准地没入他的后心——! “啊——!”季伯冉凄厉惨叫一声,失控重重砸落在楼下花园中,再无声息,唯有身下温热的鲜血在月光下慢慢地洇开。 本来埋伏在院中的众多高手,目睹季伯冉毙命,又看到他背后那柄象征掌门权威的黑金匕首,顿时军心大乱,惊恐蔓延。 燕楚单脚踩在天台边上,向下俯视。手指微动,连接匕首的钢丝“嗖”一声,瞬间让匕首回到手心。 月光下那沾着血的刀,亮得骇人。 灌注内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还有谁,想上来送死?” 无人应答。 死一般的寂静中,所有的人都知道燕楚曾经有多强,如今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击杀季伯冉。 就算有天大的好处,也得有命享! 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众人顿时作鸟兽散,转眼逃得干干净净。 燕楚不屑地“嘁”了一声,一群废物。 他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匕首,转向角落里那团颤抖的阴影:“九师妹,你的情郎在下面等着呢,不下去陪他?”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大师兄.....饶命!”灵韵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她没想到燕楚竟然能再突破,把那部功法修到大成。 连季伯冉都没在他手下过几招,她岂不是一招都挡不了? 不,她不能死! 她直接跪了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燕楚面前,泪如雨下:“求大师兄饶我一命! 让我做任何事都可以!我都听您的!” 燕楚垂眸,像看什么肮脏的蛆虫,嗤笑,“你除了靠跟男人双修来提高那点微末修为,还会干什么?” 极致的羞辱让灵韵满脸通红,但这时候求生欲压倒一切。她急急开口:“我可以帮大师兄你稳住师父!” 看燕楚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她连忙继续说:“大师兄,你这次逃出来,一定是要重振旗鼓,但是如果师父马上派人来围剿你,必定会打乱师兄的计划! 师父最信赖我,我可以禀告他,你已经被我和五师兄联手击杀! 这样,你就能争取时间,暗中发展,仍旧做你的馆主和掌门。” 见燕楚还不点头,灵韵心一横,更大声地说:“大师兄要是恨我离间你和李小 姐,我去向她叩头认错! 告诉她,一切都是我编造的谎言!总之,只要你留我一命,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只见她满脸冷汗,披头散发,涕泪横流,哪有平时一点清冷孤高的仙子模样? 燕楚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地淡淡一笑:“也好,留你有点用处,你现在就去告诉陆极,我被你们杀了,让他安心。” 灵韵如蒙大赦,刚想爬起来,一枚药丸被弹入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只留下浓重的苦涩。 “这是什么?”她惊恐地捂住喉咙。 “牵机毒。”燕楚拿出布巾,慢条斯理擦拭着碰过她的手指,好像沾染了什么污垢。 “你要是安分守己,我每个月自会给你解药。若敢有二心,我就拿你去炼赤血丹! 日复一日,抽取心血,就像你当初怀着恶意,期望清秋遭遇的那样!不, 比那更甚,我会把你榨干,再碾成渣!”他一字一顿地说。 灵韵听到赤血丹三个字,已经吓得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当清秋来问她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燕楚的内伤,她怀着让清秋死的想法,告诉了她赤血丹的存在! 竟然被燕楚知道了!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去炼丹了? 牵机毒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心。 她连说不敢,踉跄着下楼去跟陆极汇报那个燕楚已死的消息。 燕楚站在天台上,仰望天上的一轮圆月,眼底翻涌着刻骨的寒意与决绝! 陆极!你予我的囚禁和痛苦,我定让你百倍奉还! 清秋,等我!待我将这腐朽的师门彻底握于掌中,扫清一切障碍...... 到那时,你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吧?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清秋在不远处对他温柔浅笑,他冷硬的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近乎虚幻的温柔弧度。 片刻,他收敛心神,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屏幕上显示“张长老。” 电话接通,他语气恭敬而沉稳,“张长老,我是燕楚,许久没向您请安了。听说您近日旧伤又有所复发,晚辈十分挂心。” “我机缘巧合,得到一枚赤血丹,于调养旧伤有奇效。若您不弃,晚辈想将此丹献给您,助您早日康复。” “赤血丹!”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了惊喜,随即是一阵洪亮的大笑:“天不亡我!好小子,快到我这儿来,咱们爷俩,好好叙叙旧。” 月光下,燕楚收起手机,身影悄然没入夜色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有风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血腥气,与那无声蔓延的,新的权利棋局。 师门创建之初,掌门人是一位姓张的能人,他一手创建这庞大的师门。 自他去世后,他的直系子孙代代接掌,延续了数百年的兴盛。 可是数百年后,张家人丁凋敝,接连出了几个难堪大任的后代,把师门搞的乌烟瘴气,声望大跌。 于是那时候的长老们集合起来共同商议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罢免张家的人,由长老们推举或者轮流主持大局。 燕楚的师父陆极,就是这一新规则的受益者,才得顺利执掌师门。 但如今,张家又出现了一位能人——张承长老。 无论人品、武功、才学都与陆极不相伯仲,而且还是张家的嫡系子孙,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最大的问题是他早年在一次跟敌人的激战中,身受重伤,一直未能痊愈,甚至被断言难以长寿。 考虑到师门的稳定,众人最终只得推举了陆极。 如今有了赤血丹这等疗伤圣药,张承身体迅速康复,实力也日渐回归。 师门中不少人又看到了新希望!各种势力悄然向他靠拢。 而献上赤血丹的燕楚,更是成了张承心的心腹,各项资源向他倾斜。 另一方面,因为灵韵传递了假消息,陆极并不知道现在的燕楚已经换回来了,也并未对他的身份有任何怀疑。 燕楚原本并不懂太多权谋周旋,过去他总觉得自己只是个听从师命的武者。 但如今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开始学习这些,比如如何一步步把陆极的旧部替换掉,悄悄培植起属于自己的力量。 又或是平衡新旧势力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支持陆机的旧势力暂时留任原来的核心职位;有时又支持张长老的人,得到某些重要的资源或者人脉。 他像在刀尖上跳舞,两方都不得罪,小心翼翼建立自己的势力。 他很有耐心,循序渐进,直到他可以彻底控制师门全部的力量。 但只要稍有空闲,燕楚就会将车停在电视台对面的街角,像一个沉默的影子,只为等待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清秋的日子规律得近乎刻板,她总是第一个到公司,最晚一个离开。 下班后,她会直接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公寓,大概一小时后,窗口的灯便会准时熄灭。 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工作和方寸之间的栖息地,没有聚会,没有娱乐,像一台精确运转后便保持待机状态的仪器。 燕楚会每次都会驾车缓缓跟在她的车后,保持着一个不会引起注意的距离。 目送她上楼后,他便在车里静静坐着,直到那扇窗内的灯光熄灯,才仿佛完成某种无声的仪式,悄然离开。 他心疼她如此封闭自己,将生活过成了一片毫无波澜的荒漠。 可心底深处,又有一丝卑劣的庆幸悄然滋生——在这片荒漠里,至少还没有出现别的绿洲,没有别的男人试图叩响她的门。 然而,这份病态的平静在一个下午被骤然打破。 燕楚那天因为有了点空闲,早早地到达了电视台门外,虽然见不到清秋,但能在她门口守着她,他一点也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可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电视台门前,他打扮入时,穿着休闲而随意,带着棒球帽和一副巨大的黑超。 下车后,他往四周警惕地看看后,快速进入了电视台。 车内的燕楚在看清那人侧脸的瞬间,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眼神中充满疑惑。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