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一章 被裁当天,外婆把我塞给老匠人 抱着半人高的纸箱走出互联网产业园时, 林小满盯着箱角“部门年度优秀团队”的贴纸,差点笑出声,上周刚领奖,这周就被“优化”,这剧情比她改到第八版的 PPT还离谱。 纸箱里就几样东西,半盒速溶咖啡、印着公司 logo的马克杯,还有那个没上线的方案 U盘。 每样都在提醒她,三年青春喂了 KPI,最后只换句“感谢配合”。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响,林小满腾出一只手接起,外婆的声音像裹了层砂纸,直接钻进耳朵。 “小满!在哪儿呢?赶紧收拾东西来百宝阁,你周叔缺个徒弟,今天就入职!” “外婆,我刚被裁啊!” 林小满手一松,纸箱差点砸脚,“百宝阁不是您编竹篾的店吗?怎么还招徒弟了?” “别废话!来了就知道!”外婆挂了电话。 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老巷的地址, 那地方她小时候常去,满院子的竹香,还有外婆编的竹编小兔子,是她为数不多能想起的“不被 KPI绑架”的回忆。 出租车拐进老巷时,林小满一眼就看到了“百宝阁”的木招牌。 还是老样子,漆掉了大半,旁边挂着串竹编小风铃,风一吹“叮铃叮铃”响。 她抱着纸箱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咔嗒”一声,像是陶瓷碰在石头上的声音。 林小满推开门,只见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下,蹲着个穿藏青色对襟衫的老爷子,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捏着支 502胶,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个裂了口的紫砂壶,壶盖滚在一边,裂痕像条小蛇,爬过壶身。 “您就是周叔?”林小满放下纸箱,走到石桌前。 老爷子抬头,眼角的皱纹里好像藏着故事,指了指石桌上的紫砂壶。 “林小满?你外婆跟我提过。会用这玩意儿不?” 晃了晃手里的 502胶,“把壶盖粘好,就算你的入职考试。” 林小满盯着紫砂壶,眼睛突然直了,壶底印着“乾隆年制”四个小字,虽然有点模糊,但一看就不是普通玩意儿。 她赶紧摆手,“师父!这、这是文物吧?用 502粘不符合规范啊!我之前看纪录片,修文物都用专业胶水,还得做老化测试,哪能用 502啊!” 周松岩闻言,忍不住笑了,“先符合‘今天能吃上热饭’的规范再说。” 他拿起壶盖,手指在裂痕处反复摩挲,指腹上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胶痕,像块小小的褐色印记。 “这壶是你外婆的宝贝,昨天她拿出来泡茶,手滑摔了,心疼得半夜没睡着,非让我想想办法。” “是外公送的定情物?”林小满突然想起外婆总念叨的旧事。 “嗯,你外公当年把这壶当信物,说‘日子像紫砂壶,得慢慢养’。” 她蹲下仔细看了看壶盖的裂痕,又看了看周松岩手里的 502,有点犯难,“可 502粘完会留痕,而且硬邦的,以后要是想正经修,会不会更麻烦?” “你这丫头,倒还挺细心。” 周松岩点点头,从石桌下拿出块细砂纸,“放心,我还没老糊涂。先用 502把裂痕对齐,再用砂纸轻轻磨掉多余的胶,最后补点颜色,看着就不明显了。你外婆也不是要把它当文物藏着,就是想继续用它泡茶,图个念想。” 林小满接过周松岩递来的 502,手指有点抖。她小心地挤出一点胶水涂在壶盖的裂痕上,怕涂多了溢出来。 周松岩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提点她,“慢点儿,胶水少放,不然干了会鼓包。” “对,把裂痕对齐,轻轻按一会儿,别松手。” “师父,您跟我外公是怎么认识的?” 林小满忍不住问,她从小就听外婆说,外公和周叔是老战友,却从没听过具体的故事。 周松岩靠着槐树,点了支烟。 “我跟你外公,当年在部队里是一个班的,他是班长,我是副班长。有一次演习,我脚崴了,你外公背着我走了三里地,硬是没让我掉队。后来退伍了,他回了老家,我去了文物局,这一晃几十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话刚落,院门口传来外婆的声音,“小满!周叔!饭做好了,先吃饭!” 外婆端着竹编托盘走进来,放着两菜一汤,还有两碗白米饭。菜是简单的炒青菜和番茄炒蛋,汤是紫菜蛋花汤,却飘着浓浓的香味,比林小满在公司吃的外卖香多了。 “快放下壶,先吃饭!”外婆把托盘放在石桌上,拉着林小满坐下,“周叔,您也别蹲了,快坐,这菜不吃就凉了。” 周松岩掐灭烟头,坐下拿起筷子,“还是你手艺好,比在食堂吃的强多了。小满,多吃点,下午还得磨紫砂壶呢。” “对了小满,”外婆突然想起什么,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竹编小盒子递给她。 “这是你外公当年给我编的,里面放着他的老怀表,你拿着,以后跟着周叔学手艺,也算是个念想。” 林小满接过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个银色的老怀表,表盘有点氧化,却擦得干干净净。她拿起怀表,轻轻晃了晃,能听见里面“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时光在慢慢流淌。 “谢谢外婆。”林小满把怀表放回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周松岩看着她,笑道,“你外公当年也是个手巧的,编竹篾、修东西,样样都行。小满,你要是好好学,以后肯定比你外公还厉害。” 吃完饭,林小满主动收拾碗筷,外婆想帮忙,却被她拦住了,“外婆,您歇着,我来收拾,以后我天天来给您帮忙。” 收拾完碗筷,林小满回到石桌前,看着那把被粘好的紫砂壶,还有周松岩递来的细砂纸,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 她之前总觉得,没了互联网公司的工作,自己就什么都不是,现在她才明白,生活从来不止一种活法,没了 PPT,还有竹篾、紫砂壶,还有外婆和周叔的陪伴。 “师父,咱们现在就开始磨紫砂壶吗?”林小满拿起细砂纸,眼神里满是期待。 周松岩点点头,拿起紫砂壶,耐心地教她。 “磨的时候要顺着裂痕的方向,轻轻磨,不能太用力,不然会把壶身磨花。你看,就像这样……” 林小满跟着周松岩的动作,慢慢磨着紫砂壶,手指虽然有点酸,却觉得特别充实。 阳光落在她的手上,落在紫砂壶上,落在满院子的竹篾上,暖乎乎的,像一幅温柔的画。 她看着手里的细砂纸,又看了看身边耐心教导的周松岩,还有不远处在编竹篾的外婆,突然觉得,被裁也许不是件坏事。外婆把她塞给老匠人,不是让她逃避生活,而是让她找到一种更踏实、更温暖的活法。 “师父,我以后能跟您学修文物吗?”林小满忍不住问。 周松岩愣了愣,然后笑着点头,“当然能!不过你得先把基础打好,从磨紫砂壶、编竹篾开始,一步步来。学手艺这东西,急不得,得有耐心。” 林小满点点头,继续磨着紫砂壶。 她知道,她的新生活,从今天起,才算真正开始。 没有 KPI,没有 PPT,只有竹香、紫砂壶,还有身边这些温暖的人。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二章 百宝阁规矩:上班先学“认破烂” 第二天 林小满揣着外公的老怀表来到百宝阁。 周松岩蹲在院门口摆弄一堆木片,手里拿把小刻刀,削得木屑簌簌掉。 “来得正好,带你去见识见识,咱百宝阁的‘藏经阁’。”见她来,老爷子直起腰,拍了拍沾着木屑的围裙。 “藏经阁?” 林小满眼睛一亮,脑子里瞬间蹦出武侠剧里藏秘籍的阁楼。 “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珍贵文物?像那把乾隆紫砂壶那样的?” “想啥呢?就是个库房,不过里面的‘宝贝’,比你想象中多。先说好,进去后别乱摸,别乱问,先看,先记,这是百宝阁的规矩。” 跟着周松岩绕到百宝阁后院,一扇挂着铜锁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老爷子掏出钥匙,“咔嗒”一声打开锁,推开木门时,一股混合着樟木、尘土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多年的旧盒子。 库房里没开灯,只有屋顶的天窗透进几缕阳光,照亮了一排排货架。 货架上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缺了角的瓷碗、断了弦的古琴、还有一堆用报纸包着的碎片,甚至还有个看起来像清代的铜香炉,炉底沾着点没清理干净的烟灰。 “这就是‘藏经阁’?”林小满看着眼前的“破烂堆”,有点懵。 “周叔,这看着不像文物,倒像废品回收站啊。” “你懂啥?” 周松岩拿起货架上一个缺角的瓷碗,手指在碗沿的缺口处轻轻摩挲。 “这是民国的青花碗,当年你外婆的母亲陪嫁的,虽然缺了角,却是个念想。百宝阁的规矩,上班先学‘认破烂’,先认半个月这些‘破烂’,分不清旧朝代瓷片和现代瓷,就别碰正经活儿。” 林小满吐了吐舌头,赶紧凑到货架前,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碎片。 碎片上印着蓝色的花纹,看起来有点像家里微波炉里用的碗。 她举着碎片问,“周叔,这玩意儿看着像我家微波炉里的碗啊!花纹都差不多,是不是现代仿的?” 周松岩走过来,抬手就敲了下她的脑袋。 “你这丫头,眼神比你外婆的老花镜还不好使!这是元代青花残片,你看这青花的发色,是典型的‘苏麻离青’,晕散得多自然,比你三个月工资还贵,你家微波炉碗能有这质感?” 林小满赶紧把碎片捧在手里,生怕摔了,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 “这么贵?可它就剩个小碎片了,还能修好吗?” “修不好也得认。”周松岩从货架上拿下一个木盒子,里面全是大小不一的瓷片,“很多老物件,传到现在就剩点碎片了,认得出是什么年代、什么窑口,才能知道它的价值,也才能对得起当年用这物件的人。” 林小满跟着周松岩在库房里转,听他讲每一件“破烂”的来历:缺角的瓷碗是民国陪嫁,断弦的古琴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剧团用琴,连货架底下那个沾着烟灰的铜香炉,都是周松岩年轻时从废品站里淘回来的,是清代中期的民窑货。 转到库房墙角时,林小满发现那里堆着一摞笔记本,封面都磨破了,有的还沾着点颜料。 她蹲下来,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后忍不住“哇”了一声,里面每一页都画着文物草图,有瓷瓶、有陶罐、还有竹编器物,旁边还标注着日期和文字。 “2018年修,张婶家的嫁妆瓶,瓶口缺肉,用石膏补了,涂了釉彩”。 “2019年修,李叔家的竹编筐,断了三根篾,用同材质竹篾接了,编了暗纹”。 “这是您的笔记本?”林小满抬头问,眼里满是惊讶。 周松岩点点头,走过来拿起一本笔记本,“干我们这行的,得记着每一件修过的东西。你看这个张婶家的嫁妆瓶,当年张婶哭着来找我,说瓶子是她婆婆传下来的,不小心摔了,怕婆婆生气。我修了半个月,才让瓶子看起来跟原来差不多,张婶高兴得给我送了一篮子鸡蛋。” 林小满看着笔记本上的草图,突然觉得这些“破烂”都活了过来,每一件都藏着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里都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她想起以前在公司,每天对着的都是冷冰冰的 KPI和数据,从来没有过这种“触摸到生活温度”的感觉。 “周叔,您这些笔记本能借我看看吗?”林小满问,“我想跟着学学,记记这些物件的来历。” “当然能。”周松岩把笔记本递给她,“不过别弄丢了,这些可是我的宝贝,比那元代青花残片还珍贵。你要是愿意学,以后每天来库房认两个小时物件,我给你讲它们的故事,再教你怎么看年代、看窑口。” 林小满抱着笔记本,心里暖暖的,用力点头“谢谢周叔!我一定好好学,争取早日分清旧朝代瓷片和现代瓷!”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外婆的声音,“小满!周叔!快出来,小诺来了,还带了她奶奶做的豆沙包!” 林小满和周松岩走出库房,只见小诺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个竹编篮子,篮子里放着几个热乎乎的豆沙包,看见林小满就跑过来。 “小满姐!你看我奶奶做的豆沙包,刚出锅的,还热着呢!我听说你今天开始认文物了,特意给你带了两个,补充能量!” “谢谢你啊小诺!”林小满接过豆沙包,咬了一口,甜丝丝的豆沙馅在嘴里散开,暖乎乎的。 “真好吃!比我在公司吃的早餐面包强多了。” “那当然!”小诺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奶奶说,吃了甜的,脑子转得快,认文物也能认得多!对了小满姐,你认文物认得多了,以后能教我吗?我也想知道那些‘破烂’到底是什么宝贝。” “当然能!”林小满笑着说,“等我学会了,就教你怎么看瓷片,怎么分辨年代,以后咱们一起帮周叔打理百宝阁。” 外婆在一旁编着竹篾,看着三个热热闹闹的人,忍不住笑了。 “你们三个啊,真是越活越年轻。小满,你要是觉得认文物有意思,以后多跟周叔学学,这手艺啊,学会了就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林小满点点头,咬着豆沙包,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又看了看库房的方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充实。 她以前总觉得,工作就是为了赚钱,为了升职,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一种工作,是能让你触摸到生活的温度,能让你在每一件老物件里找到故事,能让你在学习的过程中慢慢找回自己。 吃完豆沙包,林小满抱着笔记本回到库房,坐在天窗下的小凳子上,一边看笔记本上的草图,一边对照着货架上的“破烂”看。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她身上,落在笔记本上,落在那些老物件上,暖乎乎的,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每一件有故事的东西。 她拿起一块明代的瓷片,看着上面的花纹,想起周松岩说的“认文物就是认生活”,突然觉得,认“破烂”这件事,比改 PPT有意思多了。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三章 第一份任务:给古画“奶茶分层” 林小满揣着昨天记满瓷片特征的笔记本赶到百宝阁,就看到院中央的石桌上已经摆开了阵仗。 一方砚台、几支狼毫笔、几个装着各种矿物颜料的小瓷盘,还有一幅铺在画案上的清代山水画,画角微微卷起,右上角的山石处缺了块颜色,露出泛黄的宣纸底色。 周松岩正坐在画案前磨墨,墨锭在砚台里慢慢转动,泛起淡淡的墨香。 见林小满来,他指了指石桌上的颜料碟,“今天给你安排第一份正经任务,调藤黄加花青,给这幅画补色。记住,颜色要调得跟原画一致,深一分浅一分都不行。” 林小满赶紧凑过去,看着碟子里的颜料。 藤黄是明黄色,像刚剥壳的橘子;花青是深青色,像雨后的树叶,两种颜色分开摆在碟子里,界限分明。 她拿起一支小毛笔,蘸了点藤黄,又蘸了点花青,刚想往一起搅,突然眼睛亮了。 “师父!这不就是奶茶三分糖加奶盖的分层原理吗?你看,先放深色的花青当‘茶底’,再慢慢加浅色的藤黄当‘奶盖’,搅的时候控制力度,就能调出过渡自然的颜色,跟我上次点的‘伯牙绝弦’分层一模一样!” 周松岩手里的墨锭“咔嗒”一声磕在砚台上,他抬起头,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往林小满手边挥。 “你是来修文物还是来做奶茶的?这是清代的山水画,不是你手机里的奶茶订单!把《富春山居图》的配色当奶茶调,文旅局的人来了都得把你轰走,说你糟蹋老祖宗的东西!” 林小满赶紧往后躲,手里的毛笔差点掉在画案上,“师父我错了!我就是觉得像,没真把它当奶茶!您别生气,我马上好好调,保证调出跟原画一模一样的颜色!” 周松岩放下鸡毛掸子,指着画案上的画。 “你仔细看,这幅画的山石颜色,近景深、远景浅,过渡得像雾一样自然。藤黄和花青的比例要拿捏好,多一分藤黄就偏暖,多一分花青就偏冷。你先在废宣纸上试调,调满意了再往画上补,要是敢直接往原画上下笔,我让你外婆罚你编三天竹篮,一根篾都不许错。” 林小满吐了吐舌头,赶紧拿过一张废宣纸,挤了点藤黄在小碟里,又小心翼翼加了点花青。 她想起上次调奶茶时,店员说“慢慢搅才会有好看的分层”,于是也放慢速度,用毛笔轻轻搅动颜料。果然,随着毛笔转动,碟子里的颜色慢慢融合,从深青到明黄,过渡得越来越自然,跟画上山石的颜色越来越像。 “师父您看!这样是不是差不多了?”林小满举着小碟给周松岩看,眼里满是期待。 周松岩走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还差一点,花青再少加一点点,现在有点偏冷,原画的颜色更暖一点,像夕阳照在山石上的感觉。你再试试,别急,调颜料跟熬汤一样,得慢慢等味道出来。” 林小满点点头,又加了一点点藤黄,这次搅动时,她特意放慢速度,盯着颜料的变化。 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碟子里,颜料的颜色随着光线变化,像有了生命一样。 她突然觉得,调颜料比改 PPT有意思多了,PPT的颜色是固定的模板,而这里的颜色,每一笔都有自己的温度,每一次调配都有新的变化。 “师父,这次应该可以了!”林小满再次举着小碟给周松岩看。 周松岩仔细看了看,又对照着原画比了比,终于点头,“嗯,这次差不多了。现在在废宣纸上试画,模仿原画的笔触,补一块跟山石一样的颜色,看看效果。” 林小满拿起毛笔,蘸了点调好的颜料,在废宣纸上慢慢画。 她学着原画的笔触,先重后轻,颜色从深到浅,慢慢过渡。 虽然第一次画得有点生涩,但看着纸上慢慢成型的“山石”,她心里满是成就感,这是她第一次用矿物颜料画画,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不错不错,有进步。”周松岩看着废宣纸上的画,满意地点点头,“比我第一次强多了,我当年第一次调颜料,把藤黄和朱砂弄混了,把山水画的山石画成了‘红烧肉’,你外公笑了我半个月。” 林小满忍不住笑了,“师父您也有这么糗的时候啊!我还以为您一开始就什么都会呢。” “谁还没个新手期啊?”周松岩坐在小马扎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学手艺就像学走路,摔几次跤就会了。你外婆当年学编竹篾,编断了几十根竹篾,才编出第一个像样的竹篮。你现在能调出差不多的颜色,已经很厉害了。” 林小满心里暖暖的,拿起毛笔,准备往原画补色。 她刚蘸好颜料,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对着碟子里的颜料和废宣纸上的画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 “非遗版‘奶茶’制作中,今日份任务:给古画调‘茶底’,难度系数五颗星,争取不把山水画修成‘奶茶杯’。” 发完朋友圈,她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生怕周松岩看见。 可刚揣好,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她偷偷拿出来一看,是前同事小夏点赞,还评论:“满姐牛啊!从 PPT达人变非遗大师了!下次修文物带上我,我给你当助理,还能帮你点奶茶!” 林小满忍不住笑了,回复小夏,“等我学会了给你编个竹编奶茶杯,环保又好看!” “你在这儿偷偷摸摸干什么呢?”周松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小满吓得赶紧把手机藏起来。 “没、没干什么!师父,我现在就给原画补色,保证没问题!”林小满拿起毛笔,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画上山石缺色的地方补。 她按照周松岩教的方法,先从颜色深的地方开始,慢慢往浅的地方过渡,笔触轻轻的,生怕弄坏原画。 周松岩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提点她,“这里的颜色再浅一点,跟旁边的过渡要自然。” “笔触再轻一点,别把宣纸戳破了。” 阳光慢慢移动,落在画案上,落在林小满的手上。 她专注地补着色,连呼吸都放轻了,眼里只有画上山石的颜色,只有手里的毛笔和颜料。 这一刻,她忘记了被裁的失落,忘记了改 PPT的焦虑,心里只有一种踏实的满足感,这是她在互联网公司里,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好了!师父您看,补完了!”林小满放下毛笔,看着补好的画,心里满是成就感。 周松岩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补得很自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后来补的。小满,你这孩子有天赋,好好学,以后肯定能成为好的手艺人。” “谢谢师父!”林小满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争取早点能独立修文物!”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外婆的声音,“小满!周叔!快出来吃饭啦!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还有小诺送来的绿豆汤!” 林小满和周松岩走出院子,只见外婆端着菜从屋里出来,小诺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竹编小篮子。 “小满姐!我听说你今天学补画了,特意给你带了绿豆汤,解解暑!你补画补得怎么样了?没把古画修成‘抽象派’吧?” “才没有呢!”林小满笑着说,“我补得可好了,周叔都夸我有天赋!以后我学会了,给你画一幅竹编主题的画,保证好看!” “好啊好啊!”小诺高兴地跳起来,“那我等着!到时候我把画挂在我房间里,天天看!” 吃饭的时候,林小满还在想着今天补画的事,嘴里的红烧肉都觉得比平时香。 她想起以前在公司,每天吃外卖都觉得没味道,现在才明白,不是饭菜不好吃,是心里没底,总觉得日子过得不踏实。 吃完饭,林小满回到画案前,看着补好的山水画,又看了看手机里小夏的评论,突然觉得,被裁也许是件好事。如果不是被裁,她可能永远不会来到百宝阁,永远不会接触到这些老物件,永远不会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样踏实、这样温暖。 她拿起手机,又发了条朋友圈,“今日份非遗治愈:给古画补色,调颜料像调奶茶,却比奶茶更甜。原来最好的生活,不是 KPI达成,而是手里有活,心里有光。” 这次发完朋友圈,她没有马上揣起手机,而是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笑了。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四章 运营小夏登场:直播要从师父抓起 林小满蹲在库房门口,把昨天认过的古代残片和现代瓷片分开摆,指尖刚碰到一块带冰裂纹的瓷片,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跟以前公司里“甲方要改方案”时的紧急通知似的。 “周叔!小满姐!救命啊!” 话音刚落,一个扎着高双马尾的姑娘就冲进了院子,粉色卫衣上印着个卡通竹篮,手里举着个亮银色手机,手机壳上印着“非遗流量密码”,背着个黑色双肩包,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白色补光灯和银色麦克风,活像刚从直播现场冲过来的。 周松岩正坐在石桌前修一个缺了口的民窑瓷碗,手里捏着小刻刀,闻言抬头皱起眉。 “小夏?你这丫头跑这么急干什么?我这瓷碗刚要修完,别吓我手滑。” 这姑娘是文旅局刚招的运营,叫夏晓星,上次来百宝阁登记文物时,跟林小满聊过几句,俩人还加了微信,就是上次给林小满朋友圈点赞的前同事小夏的闺蜜,没想到今天直接找上门了。 小夏跑到石桌前,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屏幕亮着文旅局的工作群,置顶消息写着“各非遗工坊每月需完成 4场直播,本周内完成首次试播”。 她喘着气说,“周叔!文旅局下死命令了!说要让非遗‘活’起来,每个工坊都得播,今天就得试播一场,不然月底考核过不了!” 周松岩放下刻刀,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我修文物呢,播什么?播我粘瓷片?还是播我磨紫砂壶?人家看直播是图个乐子,看我修东西,三分钟就得睡着。” “怎么会睡着!”小夏急得直跺脚,伸手从背包里掏出补光灯。 “您修文物多酷啊!上次我跟我妈说您能把碎瓷片拼好,我妈还说要来看呢!再说了,直播能涨粉啊,以后粉丝多了,说不定有人主动把家里的老物件送来修,您还能多赚点零花钱呢!” 周松岩不为所动,拿起瓷碗继续修,“我修东西不是为了赚零花钱,也不用涨粉。以前在巷口摆修碗摊,没人看也照样修,挺好。” 小夏见劝不动周松岩,眼珠一转,偷偷凑到林小满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嘀咕。 “小满姐,你帮我劝劝周叔呗!我跟你说,这直播要是完不成,我这个月绩效就没了,我妈还等着我拿绩效买新裙子呢!你就说直播跟他以前摆修碗摊一样,都是让更多人知道手艺,行不行?” 林小满忍着笑,看了眼小夏可怜巴巴的表情,又看了看周松岩认真修瓷碗的侧脸,走过去蹲在周松岩旁边。 “师父,我觉得小夏说得也有道理。您以前在巷口摆修碗摊,不就是想让街坊邻居知道您会修碗吗?现在直播就是把‘巷口’变大了,让更多人知道百宝阁,知道您的手艺。万一有人家里有老物件坏了,找不到人修,看了直播找来,这不也是好事吗?” 周松岩手里的刻刀顿了顿,抬头看了看林小满,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期待的小夏,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 “你这丫头,倒会捡我以前的事说。行吧,试播就试播,但我可说好了,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就播我修这个瓷碗,播坏了可别赖我。” “耶!周叔您太好了!”小夏瞬间蹦起来,双马尾都晃成了小旋风,赶紧把补光灯架在石桌旁,又掏出麦克风夹在周松岩的衣领上,“我保证不搞花里胡哨的!就拍您修碗,我还能在旁边解说,跟大家说这瓷碗是哪个年代的,怎么修的,保证有意思!” 这时小诺背着书包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竹编小筐,里面装着刚摘的小番茄。她看到院子里的阵仗,好奇地问,“小满姐,小夏姐,你们在干什么呀?这个灯是干什么用的?” “诺诺来啦!”小夏蹲下来,把小番茄拿出来一个递给她,“我们要直播呀!就是对着手机说话,让好多人看周叔修瓷碗,诺诺要不要也上镜?跟大家打个招呼?” 小诺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要!我要跟大家说我会编竹编小老鼠!还会帮外婆编菜篮!” 林小满笑着揉了揉小诺的头发,“那你等会儿可要好好表现,别紧张。” 周松岩看着闹哄哄的几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再反对,只是把衣领上的麦克风调了调位置。 “别光顾着闹,我这瓷碗还没修完,赶紧开始,播完我还得教小满认古琴弦呢。” 小夏赶紧打开手机直播,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哈喽哈喽!直播间的家人们好呀!我是文旅局运营小夏,今天带大家来看百宝阁的周松岩师傅修古瓷碗,周叔,跟大家打个招呼呗!” 周松岩对着镜头点了点头,有点不自在地说,“大家好,我是周松岩,修点小东西。” 没想到刚说完,直播间就飘起了弹幕。 【哇!这师傅看着就很厉害!】 【这个瓷碗好漂亮啊,缺了口好可惜】 【主播能不能近点拍?想看看怎么修的】 小夏眼睛一亮,赶紧把手机凑近一点,一边解说一边问,“周叔,您这瓷碗是哪个年代的呀?修这个缺口要多久呀?” 周松岩手里捏着小刻刀,慢慢打磨瓷碗的缺口,“这是清代晚期的民窑碗,缺口不大,再磨半个小时就能补了。磨的时候要顺着瓷碗的纹路来,不然补上去会不自然。” 林小满蹲在旁边,帮周松岩递工具,偶尔也会跟小夏一起回答弹幕的问题。 小诺则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竹篾,在镜头旁边编小老鼠,时不时举起来给镜头看,引得弹幕里一片“好可爱”“想学”。 直播播到一半,林小满突然看到一条弹幕,“请问师傅能修竹编吗?我家有个老竹篮,断了好几根篾,没人会修。” 她赶紧指给周松岩看,周松岩抬头对着镜头说,“能修,你要是方便,就把竹篮送过来,我看看怎么补。竹编比瓷碗好修,就是费点时间。” 弹幕瞬间更热闹了,还有人问能不能学编竹篾,小夏赶紧趁机说,“大家要是感兴趣,以后我们可以播编竹篾的教程,让诺诺当小老师,好不好呀?” 【好啊好啊!小老师好可爱!】 【关注了关注了,下次播编竹篾记得通知】 【百宝阁在哪里呀?想去看看】 直播结束时,直播间已经有两千多个观众,还涨了三百多个粉丝。 小夏关掉手机,兴奋地跳起来,“周叔!小满姐!我们涨粉了!还有人问能不能送老物件来修!太厉害了!” 周松岩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嘴角也露出点笑意,“行吧,看来这直播也不是全无用处。以后要播,提前跟我说,别再这么急急忙忙的。” “放心吧周叔!下次我肯定提前三天跟您说!”小夏把补光灯和麦克风收进背包,又对着林小满眨了眨眼,“小满姐,下次直播我还来,到时候你也出镜呗?你上次调颜料的样子,我觉得肯定能圈粉!” 林小满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跟你一起播。” 小夏走后,周松岩看着石桌上的瓷碗,对林小满说,“看来这新东西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以后你多跟小夏学学,说不定还能帮百宝阁多做点事。” 林小满拿起一块竹篾,学着小诺的样子编了个小圆圈,“师父,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既能学手艺,又能让更多人知道非遗,知道百宝阁。” 阳光落在院子里,竹风铃叮铃作响,小诺举着刚编好的竹编小老鼠,跑到林小满身边,“小满姐!你看我编的小老鼠,下次直播我能不能教大家编这个呀?” “当然能。”林小满接过小老鼠,放在手心,暖暖的。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百宝阁的日子就像这竹编一样,慢慢编织,慢慢添彩,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让人舍不得离开。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五章 文旅局 KPI:季度 10件“网 林小满正蹲在石桌前擦宋代铜镜,铜绿擦开一点,露出底下的缠枝纹,刚要喊周松岩来看,院门口就传来“噔噔噔”的皮鞋声,跟以前公司 HR催绩效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周师父!林小满!”文旅局王科长拎着个黑皮文件夹走进来,西装袖口卷着,额角还沾着汗,一进门就把文件夹“啪”拍在石桌上。 “紧急通知!今年季度考核改规矩了,得修复 10件能上热搜的‘网红文物’,不然非遗补贴直接砍半!” 周松岩刚从库房拿完工具,手里还攥着块细砂纸,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王科长,咱修文物是为了保老物件,不是为了上热搜!上次修那清代瓷碗,街坊邻居知道就好,哪用得着搞这些花架子?” “老周啊,这不是我定的规矩!”王科长翻开文件夹,手指在纸上戳得“咚咚”响,“上面要‘非遗年轻化’,要‘流量’!没热搜没曝光,补贴就少,到时候你这库房进货都成问题,总不能让小满跟你喝西北风学手艺吧?” 周松岩还想反驳,林小满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抢先开口,“王科,您别着急!我倒有个主意,上次库房不是收了个宋代素面铜镜吗?镜面擦干净后,咱在镜柄上装个迷你 LED补光灯,再刻点古风花纹,改成‘古风化妆镜’!女生化妆都需要补光,这玩意儿又有文物底子又实用,说不定还能上美妆热搜,您觉得咋样?” “你这丫头!”周松岩赶紧拽她衣角,声音都提高了点,“那是宋代铜镜!是文物!你给装 LED补光灯,跟把青花瓷改成泡面碗有啥区别?这不是糟践老物件吗?” “师父,我没糟践啊!”林小满挣开他的手,凑到王科长跟前。 “您想啊,那铜镜放库房里,也就咱几个能看着;改成化妆镜,年轻人用着喜欢,还能知道‘这是宋代的老镜子’,这不就是‘非遗年轻化’吗?比放着积灰强多了!” 王科长本来还皱着眉,听着听着眼睛突然亮了,伸手拍了下石桌。 “哎!这主意不错啊!既保留了文物底子,又有实用功能,女生群体肯定吃这一套!先做两件试试水,要是能上热搜,季度 KPI就稳了!” 周松岩还想争辩,小诺背着书包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刚编的竹编发圈。 “小满姐!你看我编的发圈!能卖钱吗?小夏姐说直播能卖货……”话没说完,就瞥见王科长手里的文件夹,好奇地凑过去。 “叔叔,这纸上写的啥呀?‘网红文物=流量=政绩’,政绩是啥呀?” 王科长赶紧把文件夹合上,耳尖有点红,“小孩子别瞎看!那是……那是工作笔记!” 其实刚才翻文件夹时,夹在里面的便签掉出来一角,正好被小诺看见了,上面的字还是他昨晚熬夜写的,就怕忘了“流量和政绩挂钩”。 林小满忍着笑,把小诺拉到身边。 “政绩就是叔叔的‘ KPI’,跟以前我改 PPT的考核一样。不过咱们的‘网红文物’,是要让老物件变好看又好用,不是瞎改。” 外婆端着一碟山楂糕从屋里出来,放在石桌上。 “王科长,吃块糕歇歇气。小满这主意我觉得行,上次张婶还说,想给孙女找个古风镜子,商场里卖的都没老物件有味道。咱把铜镜改改,既不丢老底子,又能让年轻人喜欢,多好。” 周松岩看着一屋子人都站在林小满那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宋代铜镜。 “行吧行吧!但我可说好了,LED补光灯得选暖光,不能太亮晃眼,镜柄刻花纹也得按宋代风格来,不能刻些奇奇怪怪的卡通图案,不然我宁可不做!” “没问题!”王科长立马点头,“样式你们定,我只看结果!要是能上热搜,下次申请工具经费,我给你们多批点!”说着就拿起文件夹,“我还有别的工坊要跑,你们抓紧做,下周我来验收!” 王科长走后,周松岩拿着铜镜翻来覆去看,林小满凑过去。 “师父,您别担心,咱先把镜面擦干净,补光灯装在镜柄里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还能随时开关,多方便。” “就是就是!”小诺举着竹编发圈,“小满姐改镜子,我编配套的竹编镜套!这样一套卖,肯定有人买!小夏姐说直播时卖货,能赚好多钱,给外婆买新衣服!” 周松岩看着俩孩子兴奋的样子,又看了看手里的铜镜,突然笑了,“行吧!就按你们说的来。不过小满,你得跟我一起学刻花纹,宋代缠枝纹不好刻,别刻成‘毛毛虫’,到时候上热搜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好笑。” “师父您放心!”林小满拿起刻刀,“我以前做 PPT排版可厉害了,刻花纹肯定也不差!再说还有您指导,肯定能成!” 外婆坐在一旁吃山楂糕,笑着说,“你们忙,我去巷口张婶家问问,有没有人要定制竹编镜套,咱们的‘网红文物’,得配全套才好看!” 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铜镜上,反射出淡淡的光。 林小满拿着刻刀,跟着周松岩学画宋代缠枝纹,小诺在旁边编竹编镜套,时不时递个工具。 院子里的竹风铃叮铃响,山楂糕的甜香飘在空气里,林小满突然觉得,这文旅局的 KPI,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只要能让老物件“活”起来,让更多人喜欢非遗,就算累点也值。 她摸出手机,给小夏发了条微信,“下次直播准备卖古风化妆镜+竹编镜套套餐,小诺亲自编镜套,能不能火就看你了!” 没过几秒,小夏就回复,“放心!我已经想好文案了,‘宋代文物变装记!老铜镜+非遗竹编,这波国风我先冲了!’保准能圈粉!” 林小满笑着把手机揣回口袋,看着手里的刻刀和铜镜,心里满是期待。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六章 师徒第一次吵架:改文物还是守规矩 林小满攥着皱巴巴的设计图冲进院子时,周松岩正蹲在石桌前给铜镜抛光,细砂纸蹭过铜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师父!您看我画的设计图!” 她把图纸往石桌上一拍,指着铜镜背面的草图。 “咱在这儿刻‘锦鲤附体’四个小字,再绕着刻圈水波纹,年轻人就吃这一套!小夏说上次她发‘锦鲤’文案,点赞量比平时多三倍!” 周松岩手里的砂纸猛地一顿,抬头瞥了眼图纸,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他没说话,伸手拿起图纸,看了两秒,“啪”地一下揉成了团,扔进旁边的竹编垃圾筐里。 “胡闹!” 他声音都拔高了半度,指着桌上的宋代铜镜。 “这是南宋的素面铜镜!当年是巷口李大户家姑娘的嫁妆,人家嫁人的时候,镜匣里还垫着绣帕子!你给刻‘锦鲤附体’?这破网络词刻上去,对得起当年那姑娘的心意吗?文物修复是还原历史,不是让你瞎改乱造!” 林小满也急了,弯腰从垃圾筐里捡回纸团,伸手想展平,指尖都在抖。 “我不是瞎改!您看库房里堆的那些残片,要是没人看、没人管,最后不还是落灰?现在文旅局要流量,没流量就没补贴,您上个月说库房缺的特种胶水,还有小诺想换的新刻刀,哪样不要钱?不改没人看,工坊没补贴就得倒闭,到时候您连修文物的地方都没有!” “倒闭也不能糟践老物件!” 周松岩气得站起来,手里的砂纸“咚”地砸在石桌上。 “我跟你外公守这百宝阁三十年,修过的瓷碗能摆满整个院子,从来没为了钱改过头!你以为流量是什么好东西?把文物改得四不像,就算上了热搜,那也是丢非遗的脸!” “我没丢非遗的脸!” 林小满眼圈有点红,却还是梗着脖子。 “我只是想让更多人看见这些老物件!上次直播,有个粉丝说‘第一次知道铜镜能这么好看’,您没看见那留言吗?这不是丢脸,是让非遗活起来!” 两人站在院子里,谁也不让谁,空气都透着股火药味。 小诺背着书包进来时,正好撞见这阵仗,手里刚编好的竹编鱼形挂饰差点掉地上。 “小满姐……师父……你们咋了?” 她小心翼翼凑到外婆身边,外婆正端着刚晾好的绿豆汤出来,见状赶紧把碗放在石桌上。 “没咋,就是讨论铜镜怎么刻花纹呢。”外婆给小诺使了个眼色,又给林小满递了碗绿豆汤。 “先喝口汤,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周松岩没接话,拿起桌上的铜镜,转身进了库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小满看着库房的门,鼻子一酸,端起绿豆汤没喝两口,就放下碗,也转身往库房后面的小隔间走,那是她平时放工具的地方,这会儿只想躲起来冷静冷静。 小隔间里堆着几个旧木箱,林小满蹲在箱子上,眼泪没忍住掉下来。 她不是不懂师父的规矩,可早上路过巷口杂货店时,老板说百宝阁的租金下个月就要涨,她还看见周松岩昨天在账本上画圈,圈住的“胶水欠货”四个字,特别显眼。 正抹眼泪呢,她手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木箱,里面掉出个笔记本,是周松岩平时记修文物账目的本子。 她捡起来,想放回去,却瞥见扉页夹着张纸,抽出来一看,是张租金催款单,日期是上周,金额后面还画了个红圈,下面写着“下月再不交,就得搬”。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租金的事,却从没跟她说过。 林小满捏着催款单,心里又酸又涩,刚才跟师父吵架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大半。 “小满姐?你在这儿吗?” 小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带着点哭腔,“师父在院子里捡你揉皱的图纸呢,他还拿了熨斗,好像要把纸烫平……” 林小满赶紧擦了擦眼泪,把催款单夹回笔记本,走出小隔间。 院子里,周松岩正蹲在石桌前,手里拿着个老式电熨斗,隔着块布,慢慢熨着那团揉皱的图纸。 他动作很轻,生怕把纸烫破,额角还沾着点细汗。 “师父……”林小满走过去,声音低了点。 周松岩没抬头,继续熨着图纸。 “刚才说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他顿了顿,指着图纸上“锦鲤附体”的位置。 “这四个字太扎眼,宋代姑娘用的镜子,刻这么直白的词,不合适。” 林小满蹲下来,看着熨平的图纸。 “那……那刻‘年年有余’?这个是老词,也吉利,年轻人也能懂。” 周松岩终于抬头,嘴角勾了勾,伸手拿起铅笔,在“锦鲤附体”旁边画了个小括号,里面写着“可刻小字,修复时能擦掉”。 他又指着水波纹的草图,“这个水波纹还行,得按宋代的‘卷草水纹’来改,别画成现在的波浪线,没那股子老味道。” “真的?” 林小满眼睛亮了,“那 LED补光灯还装吗?暖光,装在镜柄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装!怎么不装?” 周松岩收起熨斗,“刚才跟你吵,是怕你把老底子丢了。只要不糟践文物,让更多人喜欢,也不是不行。” 外婆端着盘山楂糕过来,笑着说,“我就说你们俩能商量好!刚才王科长还发微信问进度呢,说要是成了,下次给咱多批点工具经费,到时候给小满买套新刻刀,给小诺买新竹篾。” 小诺蹦过来,举着手里的鱼形挂饰,“那我把这个挂饰跟铜镜配一套!小满姐刻‘年年有余’,我编鱼挂饰,直播的时候一起卖,肯定能火!” 周松岩看着眼前热闹的样子,拿起桌上的铜镜,用手指蹭了蹭镜面。 “行!那咱分工,小满跟我学刻花纹,小诺编配套挂饰,外婆负责问张婶她们要不要预定,争取下周王科长来验收的时候,能拿出像样的东西。” 林小满拿起刻刀,跟着周松岩在废木片上练“卷草水纹”,指尖虽然有点酸,心里却暖暖的。 她偷偷把那张租金催款单的事记在心里,想着等铜镜卖出去,一定要多赚点钱,帮师父把租金交了。 夕阳透过槐树叶落在院子里,竹风铃叮铃响,山楂糕的甜香飘在空气里。 林小满看着手里的刻刀,还有师父认真教她刻花纹的样子,突然觉得,刚才的吵架,更像师徒俩的“磨合”,师父守着规矩,她想着变通,两者凑在一起,才能让老物件既不丢底子,又能活在当下。 她摸出手机,给小夏发了条微信,“设计图改好了,刻‘年年有余’+卷草水纹,配套竹编鱼挂饰,直播文案别太花哨,突出‘宋代嫁妆镜变身记’,稳!” 没几秒,小夏就回复了个“冲”的表情包,还加了句:“放心!我已经约了美妆博主测评,保准让这铜镜上热搜!” 林小满笑着把手机揣回口袋,拿起刻刀,跟着师父的手势,在木片上慢慢刻起了水纹。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七章 老陈叔出山:库房里藏着“宝贝” 林小满正蹲在库房地上,把宋代瓷片按纹路摆成小堆,指尖沾着灰,刚想擦把脸,就听见“笃笃、笃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抬头一看,老陈叔拄着枣木拐杖站在那儿,军绿色的外套袖口别着个银色放大镜,走路时左腿有点跛,得靠拐杖轻轻撑着地面。 “陈叔?您怎么来了?”林小满赶紧站起来,想过去扶他。 老陈叔摆了摆手,慢慢挪进库房,目光扫过地上的瓷片,最后落在墙角的旧木箱上。 “听你外婆说,昨天你跟周松岩为了铜镜的事吵了一架?” “您都知道啦?”林小满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其实也不算吵架,就是……想法不一样。” “我守这库房三十年,你们俩的动静,我在隔壁耳房都听得见。” 老陈叔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小褶子,伸手从怀里摸出个泛黄的账本。 “别蹲地上了,跟我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向库房最里面的货架,林小满赶紧跟在后面,还顺手给外面喊了一嗓子。 “师父!陈叔来了,说有好东西给咱们看!” 周松岩正在院子里给铜镜描水纹,听见喊声,手里的毛笔一顿,赶紧擦了擦手往库房走。 “老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上次你说膝盖疼,不是让你在家歇着吗?” “歇什么歇,再歇库房里的宝贝都要落灰了。”老陈叔指着货架顶层的一个木盒,“你把那盒子拿下来,小心点,里面的东西脆。” 周松岩搬来梯子,爬上去小心地取下木盒。 盒子是老松木做的,上面还刻着“景泰蓝”三个字,边角都磨得发亮。 “这里面是……”林小满凑过去,眼睛瞪得溜圆。 老陈叔打开木盒,里面铺着红色绒布,放着一支残损的景泰蓝簪子,簪头是朵半开的牡丹,蓝色珐琅釉掉了一小块,簪杆断了半截,却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清代的景泰蓝牡丹簪” 老陈叔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簪头,“二十年前从巷口王奶奶家收的,她说是她婆婆的陪嫁,后来不小心摔断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修。你们不是要做‘网红文物’吗?这簪子改改,比铜镜还能打。” 林小满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想拿,又赶紧缩回来,生怕碰坏了。 “陈叔!您怎么不早说啊!这簪子修好了,往直播间一放,女生不得抢着要?小夏上次还说,现在汉服圈就缺这种有历史感的配饰!” “早说?早说你们俩还能吵一架?” 老陈叔笑着敲了敲拐杖,“我在耳房听你们说‘守规矩’‘求变通’,其实啊,老物件也怕寂寞,总藏在库房里,不如让年轻人喜欢上,才算真活着。” 周松岩捧着木盒,仔细看着簪子的残损处,眉头慢慢舒展开。 “这簪子的珐琅釉得补,簪杆得接,还得找同材质的铜片……不过要是改,怎么改才不丢底子?” “简单啊!” 林小满赶紧掏出手机,翻出之前存的汉服配饰图。 “咱在簪杆断的地方,接一段细银链,挂个小铃铛,走路的时候叮铃响,多好看!珐琅釉补的时候,调点淡粉色,跟牡丹的蓝色配一起,温柔又显白,肯定受欢迎!” “你这丫头,脑子转得倒快。” 老陈叔从袖口取下放大镜,递给周松岩。 “这簪子的牡丹花瓣,当年是手工掐丝的,补的时候得照着原来的纹路来,不能瞎掐。我这儿有当年记的笔记,里面画着花瓣的纹路,等会儿拿给你。” 周松岩接过放大镜,对着簪头仔细看,“老陈,你这放大镜还是当年修瓷瓶时用的吧?我记得你说这是你师父传下来的。” “可不是嘛!” 老陈叔摸了摸放大镜,“当年修一个清代的青花瓶,瓶身上的龙纹断了,就靠这放大镜,一点点把瓷片对上的。后来久坐修文物,腿落下毛病,走不动路了,才把库房交给你们。” 林小满看着老陈叔跛着的腿,心里有点酸,“陈叔,您这腿……是不是那时候累的?” “老毛病了,不碍事。” 老陈叔摆了摆手,笑着转移话题。 “对了,这簪子改好后,让小诺编个绒布套,上面绣朵小牡丹,跟簪子配一套,卖的时候还能多算点钱,给库房添点特种胶水。” “哎!我这就去编!” 院门口传来小诺的声音,她背着书包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个没编完的竹编小篮子。 “我刚才在门口都听见了,景泰蓝簪子配绒布套,肯定好看!我还能在套子上绣‘平安’两个字,跟小满姐的‘年年有余’凑一对!” 外婆也端着一盘杏仁酥走进来,放在石桌上。 “老陈,你也尝尝,这是张婶刚送来的,说谢谢你上次帮她修好了陪嫁的瓷碗。你们聊的簪子,我看行,上次王科长还说,要是能做出有特色的配饰,能申请非遗创新补贴呢!” 周松岩把景泰蓝簪子放回木盒,小心地抱在怀里。 “那咱就分工,小满跟我学补珐琅釉,老陈你指导我们掐丝,小诺编绒布套,外婆负责跟王科长对接补贴的事,争取下个月就能把簪子做出来。” “好耶!”林小满高兴得跳起来,“我现在就给小夏发微信,让她先预热,就说‘百宝阁藏了三十年的景泰蓝簪子要变身了’,肯定能吸引好多人!” 她掏出手机,刚点开微信,小夏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小满姐!铜镜的设计图我发出去了,已经有三个美妆博主想测评了!对了,下次直播能不能让周叔露个脸?粉丝都说想看‘非遗老匠人修文物’!” 林小满把消息给大家看,周松岩皱了皱眉。 “我露脸干什么?修文物就好好修,露脸算怎么回事?” “师父!露脸能涨粉啊!”林小满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上次直播你就露了个手,粉丝都说‘这手一看就是老匠人’,点赞量比我露脸还多!你就露个脸,跟大家打个招呼就行,不难的!” 老陈叔也帮腔,“松岩,露脸也不是坏事,让年轻人看看老匠人怎么修文物,也是传承啊!我当年还在巷口摆过修碗摊,边修边跟人说文物的故事,好多人就是那时候喜欢上老物件的。” 周松岩被说得有点心动,挠了挠头,“那……就露个脸,别让我说话太多,我嘴笨。” “放心!有我呢!”林小满拍着胸脯保证,“我来跟粉丝互动,您就负责修簪子,露个手、露个脸就行,简单得很!”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八章 景泰蓝改款:坠子用非遗绒花 林小满刚把“周叔同意露脸”的消息发给小夏,手指还没离开屏幕,突然一拍大腿。 “坏了!咱光想着补珐琅釉,那景泰蓝簪子的坠子还没定呢!总不能真用塑料的吧? 上次小夏说塑料坠子像义乌小商品,掉价!” 周松岩正把景泰蓝簪子放在灯下看残损处,闻言抬头。 “不然用铜片?找个铜匠打个小牡丹,跟簪头凑一对。” “铜片太沉了!” 林小满晃着手机,“现在汉服圈都喜欢轻的配饰,走路带响还不压头发。我想想……哎!非遗绒花啊!软乎乎的还轻,配景泰蓝正好,又有老手艺那味儿!” 话音刚落,小夏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林小满接起就喊。 “夏夏!跟你说个事!咱那景泰蓝簪子的坠子,不用塑料的,用非遗绒花怎么样?你认识做绒花的人不?” “巧了不是!” 小夏的声音隔着屏幕都透着兴奋,“我妈上周还在隔壁巷李婶那儿买了绒花插花瓶呢!李婶是老绒花艺人,做了三十年,手艺贼好!我现在就给她打微信电话,让她带样品过来!” 挂了电话没十分钟,院门口就传来自行车铃铛声,一个穿碎花围裙的阿姨拎着两个木盒子走进来,嗓门亮堂。 “谁要绒花啊?小夏说你们要给老物件配坠子,我带了样品!” 林小满赶紧迎上去。 “李婶!是我要!您快坐,喝口水!” 李婶把木盒子往石桌上一放,打开盖,左边盒子里是艳红色的绒花,像刚开的石榴花;右边是浅粉色的,花瓣软乎乎的,还带着点绒绒的光泽,像春天刚冒头的桃花瓣。 小诺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哇!粉色的好可爱!像小棉花糖!” 周松岩走过来,拿起一朵粉色绒花,对着光转了转。 他指尖轻轻捏了捏绒丝,眉头慢慢舒展。 “这绒打得细,没起球,花瓣的弧度也自然,手艺还行,比那些一捏就变形的塑料坠子强多了。” 林小满赶紧趁机凑上去,晃了晃周松岩的胳膊。 “师父您看!这可是正经非遗绒花,不是瞎改吧?既保留了景泰蓝的老底子,又加了绒花的巧劲儿,既有历史感又好看,年轻人肯定喜欢!上次您还说我刻‘锦鲤附体’瞎折腾,这次用传统手艺改,总没问题了吧?” 周松岩被她晃得无奈,把绒花放回盒子里,板着脸却没真生气。 “下不为例。以后改任何老物件,都得先跟我商量,不能再自己画张图纸就往桌上拍,上次那‘锦鲤附体’的图纸,我到现在还没扔呢。” “知道啦师父!” 林小满立马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以后我肯定先跟您报备,您不同意我绝不瞎动!” “那选哪个颜色啊?” 小夏的微信语音突然弹出来,林小满点开免提,“红色显眼,直播的时候肯定吸睛;粉色温柔,配蓝珐琅也好看,你们定了没?” 林小满刚想说“红色吧,上镜”,周松岩就先开口了,“选粉色。” 大家都愣了,小诺眨眨眼,“周爷爷,红色多亮啊,为什么选粉色呀?” 周松岩拿起那支景泰蓝簪子,指了指簪头的牡丹。 “这簪子是清代的,当年戴它的姑娘,讲究的是素净雅致。红色太扎眼,配这淡蓝色的珐琅釉,显得闹腾;粉色温润,跟牡丹的纹路搭,也符合当年的审美,老物件改款,也得顺着它原来的性子来。” 林小满忍不住笑了。 “师父您还懂姑娘家的审美啊?我还以为您只知道瓷片是哪个窑口的呢!” 周松岩耳尖有点红,轻咳一声。 “少贫嘴。李婶,这粉色绒花,能做成小牡丹形状的坠子不?跟簪头的牡丹呼应,再留个小环,方便跟银链接起来。” 李婶拍着胸脯,“放心!这点活儿难不倒我!明天我就给你们做出来,保证跟簪头的牡丹一模一样,连花瓣的纹路都不差!” “那太谢谢李婶了!” 林小满高兴得直拍手,“等簪子卖出去,给您算手工费,肯定比您平时卖绒花多!” “哎不用不用!”李婶摆手,“我跟你外婆是老熟人,能为老物件出份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要是这簪子火了,大家知道是我做的绒花,以后我的绒花也能多卖几份,这不双赢嘛!” 外婆端着刚煮好的绿豆汤走过来,给每人盛了一碗。 “李婶说得对!咱们都是老巷里的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对了,王科长刚给我发消息,说咱这‘景泰蓝+绒花’的组合,要是能做成,能申请非遗创新补贴,比之前铜镜的补贴还多三成呢!” “真的?” 周松岩眼睛亮了亮,“那这样,工坊这个月的租金就有着落了。” 林小满这才想起上次在库房看见的租金催款单,心里暖烘烘的,原来师父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惦记着工坊的事。 “那咱们继续分工!” 林小满举起绿豆汤碗,像举酒杯似的。 “师父您教我补珐琅釉,老陈叔指导掐丝,李婶做绒花坠子,小诺编绒布套,外婆对接补贴,我跟小夏负责直播和宣传,争取下个月就能把簪子做出来,赶上汉服圈的‘春日配饰季’!” “好耶!” 小诺举着编了一半的绒布套。 “小满姐你看!我已经在套子上绣了小牡丹,跟簪头的花一样,等会儿再绣个粉色绒花的小图案,肯定配!” 周松岩喝了口绿豆汤,放下碗就往库房走。 “小满,跟我来,教你补珐琅釉。釉料刚调好用,凉了就不好填了。” 林小满赶紧放下碗跟上,老陈叔也拄着拐杖跟过去,还不忘叮嘱。 “松岩,小满是新手,你别太严,慢慢教,当年你学补釉的时候,还把釉料蹭到衣服上呢!” 周松岩回头瞪了老陈叔一眼,“老陈!哪壶不开提哪壶!” 库房里,周松岩把景泰蓝簪子固定在工作台上,拿起一支细毛笔。 “你看,这牡丹花瓣缺釉的地方,得一点一点填,釉料不能太多,不然会流到旁边的蓝釉上,也不能太少,不然会漏出铜胎。” 他握着林小满的手,慢慢在缺釉处填了一点釉料。 “稳点,跟你上次调奶茶似的,慢工出细活,你调奶茶的时候,不也怕糖放多了吗?一个道理。” 林小满忍不住笑,“师父您还记着奶茶的事呢!我还以为您早忘了。” “怎么能忘?” 周松岩放开手,“你第一次调颜料,就说跟奶茶分层一样,我现在一看见釉料,就想起你说的‘伯牙绝弦’。” 正说着,林小满的手机响了,是小夏发来的微信语音,声音特激动。 “小满姐!大消息!美妆圈大博主‘桃桃酱’说想周末来百宝阁拍簪子的制作过程,还想跟咱们直播连线!她说要是绒花簪子好看,直接在她直播间推,她有两百万粉丝呢!” 林小满赶紧把手机给周松岩和老陈叔看,周松岩皱了皱眉。 “周末就来?会不会打扰修簪子?我修东西的时候,不爱有人在旁边拍。” “不会不会!” 林小满赶紧解释,“桃桃酱说了,就拍您补釉的手,还有李婶做绒花的过程,不拍您的脸,也不说话打扰您,就配点解说就行!两百万粉丝啊师父,要是能推咱们的簪子,说不定季度 10件‘网红文物’的 KPI,咱们一下子就能完成一半!” 老陈叔也帮腔,“松岩,这是好事啊!让年轻人看看老手艺是怎么弄的,也是传承。我当年在巷口摆修碗摊,还边修边跟人说呢,现在不过是换成拍视频,一样的道理。” 周松岩没说话,盯着手机里小夏发的“桃桃酱直播间数据”,慢慢点了点头。 “那……就按你们说的来,别太吵就行。” 林小满刚想欢呼,李婶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有点着急。 “哎呀!跟你们说个事!我刚才回家看了看,粉色的绒线只剩最后一小卷了,做坠子可能不够用,得明天去市区进货,要是明天进不到货,可能得耽误两天……” 林小满心里一紧。 明天进货,周末桃桃酱就要来拍,要是赶不上怎么办? 她看了看周松岩,又看了看老陈叔,想起库房里好像有…… ------------ 第一卷:社畜入非遗 第九章 第一次直播:师父把修复刀当菜刀 李婶攥着最后一小卷粉绒线急得转圈。 林小满突然一拍脑门。 “陈叔!库房里不是有外婆攒的旧绒线吗?整理的时候您说过,是巷口老绒线店关门前买的,粉白配色都有!” 老陈叔眼睛一亮。 “对哦!那绒线还在最里面的木柜里,我这就去拿!”说着拄着拐杖往库房挪。 李婶松了口气,拍着林小满的手。 “还是你记性好!有这旧绒线,明天进货也不耽误事,周末桃桃酱来拍肯定赶得上!” 刚送李婶到门口,小夏就扛着补光灯冲进来,额角还挂着汗。 “小满姐!周叔!设备全齐了!桃桃酱那边还有二十分钟连线,咱先开预热直播攒人气,不然突然开播没人看,多尴尬!” “预热?现在?” 周松岩手里还捏着景泰蓝簪子,耳朵尖瞬间红了。 “我、我还没练怎么跟人打招呼呢!刚才对着镜子说‘大家好’,都卡壳三次!” “不用练!” 小夏把手机架在石桌中央,补光灯“咔嗒”打开,暖光瞬间裹住院子。 “就跟您平时修东西一样,我来跟粉丝唠,您负责露手就行!上次您就露了个手,粉丝都说‘这手一看就是老匠人’,比明星还吸粉!” 林小满赶紧推了推周松岩的胳膊。 “师父,咱就当试设备,绒线的事陈叔去拿了,不耽误!” 周松岩被半推半就按在镜头前的小马扎上,双手僵硬地放在膝盖上,坐得比军训时还直,连后背都绷得紧紧的。 小诺蹲在旁边,举着刚绣好的绒布套,凑到镜头前晃了晃。 “小满姐,我能跟大家展示我的小牡丹吗?” “必须能!” 小夏点开直播按钮,对着镜头挥了挥手里的竹篾。 “哈喽家人们!欢迎来到百宝阁非遗直播间!今天带大家看清代景泰蓝簪子修复,还有咱们周松岩大师现场露手艺!周叔,跟家人们打个招呼呗?” 周松岩深吸一口气,嘴唇动了半天,终于硬邦邦挤出一句。 “大家好,我是修文物的。” 话音刚落,弹幕“唰”地飘起来: 【哈哈哈哈周叔也太耿直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不爱露脸的老匠人吗?好可爱!】 【手!镜头给手!上次那手修紫砂壶我记到现在!】 林小满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赶紧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小巧的修复刀,还有几块削好的竹片,递到周松岩手里。 “师父,您给大家演示下削竹篾呗?小诺的绒布套得配个竹编小托盘,不然拿着不方便。” 周松岩一碰到修复刀,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了。 他捏起一块竹片,手腕轻轻一转,刀刃“唰”地削下一层薄篾,动作又快又稳,竹屑簌簌落在石桌上。 没一会儿,几片均匀的竹篾就摆成了小堆,他顺手把竹篾交叉摆放,三下五除二就编出个迷你竹篮底。 “这刀趁手,” 他随口念叨,手里没停,还在给竹篮底收边。 “上次巷口张婶做萝卜丝饼,菜刀不快,硬要借我这刀用。你猜怎么着?切出来的萝卜丝比刨丝器还细,张婶还说要给我送半筐萝卜当谢礼。” 这话一出,弹幕直接炸了: 【???非遗大师竟用修复刀切萝卜丝?】 【这刀也太万能了吧!求链接!我也想切细萝卜丝!】 【笑不活了,这哪是非遗直播间,明明是生活博主直播间!】 【张婶的萝卜丝饼听起来好香!周叔能出个切菜教程吗?】 小夏眼睛都亮了,赶紧接话。 “家人们听见没?周叔的修复刀不仅能修文物,还能切萝卜丝!这才是真正的‘一物多用’老手艺!周叔,您再露一手切菜呗?我刚从外婆厨房拿了根黄瓜!” 周松岩脸一黑。 “胡闹!这是修文物的刀,怎么能随便切菜给人看?传出去人家该说我不务正业了!” “师父,就切一小段!” 林小满凑过去,把黄瓜递到他手边。 “您想啊,粉丝看您切菜,就知道这刀多锋利,回头咱卖竹编切菜篮,大家肯定愿意买!就当给非遗带货预热了!” 周松岩被架得下不来台,接过黄瓜无奈地摇摇头。他左手按住黄瓜,右手持刀,手腕轻轻转动,刀刃贴着黄瓜皮游走,没一会儿就切出一堆均匀的细丝,根根分明,比超市卖的预制丝还整齐。 “哇!周爷爷好厉害!” 小诺拍手叫好,凑到镜头前举着黄瓜丝。 “大家看!比我妈切得还细!我妈切黄瓜丝都断成一截截的!” 弹幕刷得更快了, 【这刀工!不去当厨师可惜了!】 【周叔您开班吧!我交学费学切菜!】 【修复刀链接到底有没有啊?我真的想买!】 【突然觉得非遗好接地气!关注了关注了!】 林小满正跟弹幕互动,突然瞥见周松岩袖口的扣子松了,一半挂在衣服上,生怕他等会儿甩动胳膊时掉了。 她趁小夏跟粉丝聊竹编篮的空隙,悄悄绕到周松岩身后,指尖飞快地捏住扣子,轻轻一扣就扣好了。 这一幕正好被镜头扫到,弹幕瞬间变了画风, 【!!!刚才那个扣扣子的动作也太暖了吧!】 【师徒情深实锤了!小满姐好细心!】 【这互动我嗑到了!谁懂啊!】 【小满姐人美心善,周叔手艺好,这直播间我爱了!】 林小满脸一红,赶紧退到镜头外,对着弹幕摆手。 “大家别误会!就是师父扣子松了,怕影响操作!” 周松岩这才发现扣子被扣好了,偷偷瞥了林小满一眼,嘴角往下压了压,却没忍住微微上扬。 他刚把修复刀放回工具箱,小夏的手机突然响了。 桃桃酱的助理发来消息。 “准备连线!桃桃酱已经开播了,两百万观众等着看周大师修复景泰蓝!” 小夏赶紧调整镜头,对准桌上的景泰蓝簪子和釉料:“家人们!重头戏来啦!桃桃酱马上连线,带大家看清代景泰蓝补釉全过程!周叔,您准备好没?” 周松岩拿起细毛笔,深吸一口气刚要蘸釉料,突然皱起眉。 “不对,这釉料昨天调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变稠了?沾在笔上都掉不下来,补在簪子上肯定不均匀!” 林小满心里一紧,两百万观众等着,釉料却出了问题? 她刚想跟小夏商量要不要先跟桃桃酱说一声,镜头里突然出现桃桃酱的脸,笑着挥手,“哈喽周大师!哈喽小满姐!准备好给大家展示补釉了吗?我这边粉丝都等不及啦!” 弹幕瞬间被“期待补釉”“想看周叔手艺”刷屏,可周松岩手里的毛笔还停在半空,稠得结块的釉料根本没法用。 这两百万观众面前的补釉演示,到底该怎么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