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第一卷·剑起连波 ------------ 上下五千年·太古由来 传说,天地间有着这么几种人存活,一种是人瑞,另一种就是灵魄(剑魂), 世上本无仙凡之分,魔者皆本心,妖者皆为人,万物皆有情,仙人创天云,人走天云降,临于名山太虚中。 老人坐在案前,谱写一本《仙云传说》即为《仙云传》, 转眼已是三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近千年的《残云仙踪录》被拾出来,残缺的书籍已经不完整, 一本《幻灵剑法》九风幻影,《仙侠九风》的秘密看似复杂实则很简单, 剑与人的故事惊动天下, 一本无名闲书存有上古致宝,剑煮江湖,血流长河。 每一个生灵都有自己的结局,它也不例外,从表面融入骨髓,孰人可说,剑无情, 孰人敢说剑没有生命,谁人敢说,琴没有琴心?当你的泪水和它们滴在一起之时,方才恍悟,原来世界之物,皆有灵,这种生命是无形的存在, 是心灵深处的倾听。 话说,在天地形成之时是没有人类的,人类的出现创造出一个个永恒不老的神话。 正是这样,这个传说才会形成了一种传承。 在这个大地之上,是没有文字记载的,也没有暖被豪华的屋子。 开天辟地后便是原始生活,有树屋,有茅屋,有些甚至只有树洞、土洞、山窑、居住。 后来出现一些智慧之人他们以太阳、月亮、星星、高山、河流、草木等等为名。 后延续创造出——火,大约在四千多年以前,便出现了部落、家族之分。 并有轩辕黄帝统治发展,而这个时候,有一个居住在东方,名为蚩尤的九黎族首领十分勇猛强悍。 他们的部落发明出用铜制造兵器。此时,便形成了——炎帝、黄帝、蚩尤三部落势力。 就在三千年期间,出现一批阅世之人,他们认为天地不只是地面生存的道理。 于是创出虚空建筑,他们将天地定位九九八十一层,地界为十八层。 十八层以上是人们的起居之地。 黄帝之后,又有颛顼、帝喾、尧、舜。 他们与黄帝并称五帝。其中,尧、舜与其后的禹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那个时候,虚空建筑已经很临近地面只是位于几座名山的太虚境界里十分隐秘,却不离这个世界。 三千年,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力量与气体。 食物的争夺,水源的断阻,万物的衍生。 那一批阅世之人谁也不曾活到破解那神仙之谜,却确定了世界的规则以及正邪与善恶。 因为他们的死,建筑在一步步破灭,所有居住之人一直在向下迁移,直到各地有山峰的支撑,才演变成这个定居。 一切就是在这个神秘的天云界开始的,在这个神秘的地界,有美丽的爱情故事,有凄凉的兄弟分离,也有仙神的争霸,更有凡人说神仙的故事。 ——随着万物变迁,本已消声灭迹的仙派传说,忽然有一天再次流传。 这一年正是大汉朝短政时期。 西域魔教隐现,他以隐者身份回到故地,不想与之那天山隐客擦肩而过。 隐客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改变了心中早有的安排。 一封传信,十九年后引出了误解,然而,再多的误解总会化解,却也让人心中充满了纠结—— ------------ 序章 中华上下五千年,数千年来开天辟地的神话后,华夏分为尧、舜、禹。大禹之后又有夏国与商汤。 世界以天山为分界线,东北方向跨过一座无名山,方可到达神州。南疆走西,西北走东,阴山就在中间而立。南为昆仑。西北有野人谷,而龟兹,便位于这个方向往下,以南。那北国冰原,极寒之地便是极北方向了,亦分,极北,极南。 传说,三千年前,天云动乱。后有隔四百年时光,要从他的曾祖父说起,曾祖父景尘,乃是天云界,天子神宫宫主。纯正的仙神血统,却不羁天云门规,与之兄长天君起了口舌之争,一气之下,开云门,破太虚而出。下方正是西蜀仙山门派,门派之争。种种缘故,仙山派师兄,因自创门派幽灵谷贬为叛徒,却迁怒于景尘。这种门派的争执又和那仙神之争有什么区别?他不想多做解释,于是离开仙山,日久,气消,决定回天云。 返回天云时,却被禁之门外,困于虚空中,幸得一紫衣女子相救。云蒙山数月,得知女子是幽灵谷人的身份,沉思后,他选择离开。云蒙山又称云梦山,位于燕山山脉。离开时,女子已有身孕。他将自己困于地界二十年,二十年后,遇见一人,他的闯入,景尘重见天日。不晓,此人却是自己那从未谋过面的儿子。景云因母亲之死迁怒于他,从来不承认和天云有半点关系。直到景云发现,根本逃不开,终究还是归位于天云,百年后他创出云崖仙踪以及四门,亦带出另一代的未了夙愿,当他得知自己留有一子时,是又意外又惊喜。霄云不同于景云,他生在圣山,对天地有着不一样的信仰和崇敬,所以当他得知父亲身份后,却是没有拒绝的,听从师父的话接受天云仙境的封位,结果因为血统被天云人限制,景尘一脉怎会出现魔族血脉?这一查,却查出近三千多年的故事,原来,这一切全部来自于《仙云传说》。霄云的母亲,莫门门主莫娘竟是那三千年的仙莲仙子,她的记忆残缺,在莫娘身死后,才恢复少许,以仙神本命换了爱的人一命,却成全了别人。她死时,那醒来之人却是万灭俱灰。云华即为仙云,后自称残云。他活着便可完成夙愿,可是他身边的人如同被诅咒一般,一个个的死去,他是靠着仙莲的仙神之灵而活,灵体十分不稳定。后附在魔杖,却因魔杖与他有着隔阂,反侵他的身体。于是,霄云把神坠送给他。 仙莲仙魔宫唯一的继承人,界王之女。却因仙云,两千年来没有回过仙魔宫,仙魔宫的人都以为不会再有她的消息,直到霄云的出现。仙魔宫是云界通往仙界的一处中间气层灵境,其中部分气流通往下方的魔界,循环间沾染魔气。灵境空间的宫殿被称之为“仙魔宫”,仙魔宫以魔杖为信物,持杖者,便是宫主。 因仙莲之故,魔杖无主。界王去后,其中莲儿的师兄玄冥,一直认为仙莲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于是没有则主。仙魔宫一片散沙。直到,霄云被天云所逐,直到与四门也生出误会,这才接任仙魔宫宫主之位。 五十年,云崖仙踪成了谜,四门成了江湖门派。世人都说云崖有宝藏,得之可以富甲一方。可是四门之首的位子,竟争执了四十年。九十年后,霄云却是死在一把不起眼的玄神剑下,但,他从来不后悔。那一剑,所有人的都震惊了,天云,顿时一片沉寂。不知何人,一声令下,捉拿那持剑之人,必诛杀之。于是被迫下,那人直接从天云界坠下云层,摔落在南国边疆。同时,一把古剑从天而降,引得天地间,地动山摇,这把古老,毫不起眼的墨剑却在这腥风血雨里消失无踪. 江湖传闻:仙踪侠影录,残云不见踪。仙派侠客在,西蜀迎客松。 江湖四门首,清风剑阁录。南疆二十行,回首蓦然哭。 三千年后,他记得,天云一战后,自己直接落到,南疆玄灵宫,当时正处联姻。他不想师兄,去联姻,于是以借师兄之名,不顾重伤前去北疆联姻。却发生了意外,他不知自己怎么倒下的,也不知 究竟躺了多久。当他重新有意识时,已是秦汉时期。 期间,张良助刘邦定天下,保刘盈太子之位后隐居。天下,战役隐在。北狄、西戎,皆有商交。直到,刘盈受控。天空红星划过,据说这一夜中,一把绝世古剑从天而降,插在边疆大地的交战线上。就在江湖人路经地界,要去争夺此剑之时,拔地而起,飞入高空,不见其身。自那时起,江湖上便形成了第二个传闻:世有仙踪影,无缘见其身。古剑横空出,不择俗世主。 在如今江湖上,因“仙踪”而引发的血战时常可见,伏尸百万,血流长河。腥风血雨的事发下,多年不曾出现的仙派之说,自此再传。云崖有仙踪,剑走西南去。有人称之仙剑,放话说“得此剑者,得天下。”还有人称之为妖剑,并放话说:“得此剑者,焚身烈火,必入魔道。” 一晃二十年,那把从做梦都在争执的宝剑依旧不曾现身。玄宗门是江湖势力中占据国与江湖的中间势力,他们以一把“玄神”作为镇派之宝。就在二十年前,“玄神”之谜被一大山中的女子传至江湖,各种传闻四起,玄宗门门主凌夏很是不悦,于是大怒。那女子自称“水云间仙婆”,如此女子,心思难以揣测。却被后来的凌夏称之为“贼婆”。玄神剑本是三千年来的秘事,它和仙踪剑是同一时代而出,却并非同一时期坠落大地。经那女子一闹,竟然成了一锅煮的势态。 ------------ 第一章 十九年前 传说,天山隐客在,不食人间烟火,深谷逍遥生。 天山极冷之地,西蜀土,梅花栽。本是为那曾经故人而栽,却不想今日在此抱起一襁褓。翻开襁褓,看到孩子身上的剑痕之印,显然是在争斗中留下的。手腕至手背处,有一支梅花纹印。他看后微微一怔—— 就在此前,江湖上的清风剑阁飞来一只白鸽。立于窗前伸手接下,展开来,竟是一张冷梅图梅树下有一襁褓,他看后不由苦笑,可是最后他的目光凝结在那纸书信的最后一角,瞬间露出,无奈的笑容:独孤离! 抱起襁褓时,天寒地冻,大雪正飘得厉害。老者看看身后的洞窑,洞窑天然而成,很危险,让人惊悚。他看着怀里的襁褓:不哭不闹,只知道笑。才满月竟丝毫不惧怕这苦寒之地,活得如此活泼。小手还扒着老者的衣领,似是在玩闹。 老者似乎通晓机关之术,他进入洞窑发现此处有八处隐洞。各有不同的深度。 于是,把孩子放在一石榻上,看看洞中地形,做出了文图,在洞中墙壁处,打通了密门,石室。 此后便与此子一直住在洞窑中,过了一个月,他觉得这样,孩子太吃苦,于是一日后,抱起襁褓,决定去那江南的清风剑阁与其阁主见一面。背着襁褓,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竟没有走出山脉,而是走到了——昆仑山脉。老者痴痴一愣,或许做为他来说还没能够死心吧。颇留有清俊的脸上,露出苦笑,正要转身离开之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似是破空而来,重重的砸在他的心灵深处。 猛地转身,向昆仑山脚下一米处掠去。 昆仑山大荒山脉,他看着那正哇哇大哭的襁褓,似乎遗落很久。这不由让他想起一年前,一年前他从昆仑太虚境界里,救得一子,也似是他这般哭得很厉害。 不由得,这一刻,他很是心疼此子,上前抱起。却发现,此子气息微弱,似乎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只剩下残喘,竟还能放出哭声。于是,老者更加心疼起来,深思熟虑后,抱着他,向昆仑山十里外的村庄而去。 这是一处穷村,村落人口只有五、六口人。正处洗衣时,一角落居住的夫妇,便已看到他,于是扬声招呼道:“仙人——” 闻声,他向方向望去,低头看看怀里的襁褓,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又来劳扰你夫妇了!” “仙人客气了,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如非一年前您送来一子,如同天赐,恐怕我夫妇至今还无后人。”女子口音似乎有西北口音。 “今日这个孩子有些小毛病,吾会在这里照顾三日,如三日后此子还可以活,还是要劳烦你二位来照顾了。” 与丈夫面面相视了一刻,她点点头,“这样也好,晓云好有个伴。” 于是,他在村子里住下。助孩子,疗养三日。 第三日,见到那孩子露出笑容,笑脸红扑扑的,这才放下心来,“此子,总算活下来了。他们都是我捡到的,不要隐瞒身世。” “那是当然,就是晓晨,我们也没有打算欺瞒。” “今日老夫要去江南找一故人,便不多留了。” 于是辞别夫妇后,他背着襁褓直接向神州江南而去。 一路上跨过一座无名大山,怕孩子被风吹坏。于是,抱在怀里,奔波数日,才算到了那江南地区。似乎轻车熟路,向着一方古镇而去。 此刻,江南古镇,正处午时,二层酒楼里,迎客小二,一眼便瞟见那一老一小,不由砸砸嘴喃喃自语道:“咦?真是见鬼。老头抱着襁褓?” “苏东,你在那里做什么?”酒楼老板竟是女子,只见她缓步从楼上下来一手叉腰,斜靠在楼栏边,看着小二道。 “没什么,没什么!姐姐,东儿眼花了。”说完继续去跑堂了。 女子微微索眉,目光向着镇上看去,老者正映入眼中,他何时走的这么近?女子乍然间愣住。这瞬间,老者已然在西北角处,靠窗边的檀木桌前坐下:“山中以鹿奶喂食,此刻你也饿了。”他低眸含笑看着怀中婴儿。 那女子听后一怔,看向他怀里的婴儿,只见此子一双眸子里充满灵气,浑身透着难得贵气,就算皇室也不可能生出如此气质的人。上前拱手一礼,“这位前辈,你怀中襁褓可是,属于贵族?” 老者抬眸奇异一笑:“老夫风尘卜卜,不似和这孩子是一家,是吗?” “......”女子的确有些怀疑他。 老者摇头一笑:“一路到此,我可以不吃不喝,但孩子不能饿着。” 女子微微一怔,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甚是灵动可爱,于是道:“师父坐骑,诞下羊儿后一直在后院东林休养,我可以帮您取些奶水来。” 老者看着她微微一笑:“好,那便多谢了!” 女子是从厨房而去的。 她走后,一阵风动,老者微微一禀,闪身而去,后自街镇停步。沉思良久,自酒楼后方的一面墙壁翻入。这一入,反倒惊讶开,只见一灰衣人翻墙与他擦肩而过——“是他?那之前的......莫非是魔教中人?”他陷入了沉思,暗道:“倘若,不能随缘把孩子交给他,那何不借用此事,让孩子长大后主动接近?”想后他向着西房而去,那里有一处书房,现下无人,于是便进入,当他出来时与一小童撞了一面,小童一怔后才问道:“你是阁中长老吗?”老者索性依从他的理解点点头道:“是,吾是七长老。离阁太久,忘记正门方向了。” 小童听之道:“我是这里的书童。听说门中的七长老是个老糊涂,还真是见后才信。” 老者讪讪一笑,将一封书信递过去:“把这个交给你主人。” 那小童接过后,点头应了应,“好,信我会交给主人的。”于是转身便走。 老者怔愣片刻,向东林而去——他离开时,手里捏着一只葫芦,他闻着葫芦边笑边道:“玉归魂,委屈你的坐骑了,不过,他日,这小子必会来还。” 女子从后院回来时,却只发现,遗落在桌角下的包裹——“仙侠九风,独孤一剑!” ------------ 第二章 大雪纷飞生剑寒 九年后 天山的雪依旧是这么白。那支梅花,来时,还是一小株。此刻,已然别样好看、坚毅。 一点火光从山上窑洞里闪烁着,洞中人是一白衣老者。他正自练着一套剑法,剑法初时柔和,神似太极剑法,但这凛冽的剑寒之气,却是太极剑法也比不上的。后期剑走偏锋,逆其道而行。完全成反比例,练到这里,老者不由停下大皱眉头。随后,纵身跃上墙壁,一剑划去后面的,把后面的连攻连击的死板招数划去。刻上了——“推剑式”“刺肩式”“破剑式”“九转随风”。 他落回到地面时,一九岁的孩童从密室里走出,手中端着饭菜。见老者在深深的看着墙壁沉思,于是便没有上前打扰,转身回走。 老者似有感应,转身叫住他:“寒儿。”原来,此人正是那独孤离,而这九岁的孩童便是当日的襁褓了。 他转身抬头乖巧的道:“师父!寒儿给您送饭。” 独孤离含笑,招了招手:“过来。”示意他,坐在火堆旁的石头上,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怎样?你们这些小家伙,在石室学习得如何?”五年前,他便改善了这里的二人生活,他去昆仑山十里外的穷村,收了十二个徒弟,并亲授武功、心法和剑法。 寒儿看看墙壁:“师父,您刻在石墙上武功,我们自然很顺手,自然好。但寒儿不明白,这套剑法和我们的拳脚功夫有什么不同么?” 独孤离听后,看着他道:“寒儿,幻灵剑法和这墙壁上的武功不是师父所创。它的历史已经有三千多年了。师父只是改善其中的不足,你说你们练得很顺手,那老夫问你何为武道?” “武道?空凭功夫制服天下么?寒儿不这么认为,寒儿认为,有武力,无仁义道德也不可。”他看着老者:“师父,何为侠?” “侠者在人心,吃得苦中苦方得人上人。寒儿,虽然人要仁义,但你要记住江湖之大,不是只靠仁义才可存活。你要懂得变通。” “师父说的,寒儿明白。只是,我们这些人都是孤儿,多有师父您收留我们才能够存活。所以寒儿记得您的好。”这么乖巧,就是心再硬的人也会被融化。 伸手抚摸他的头,独孤离忽然想起——那年在窑洞边上,梅树下,抱起这个孩子的时候,他那双眸子充满了灵气,一看就非同常人。当他看到孩子身上的梅花时,孩子身世已心中了然,定居一个月后,他决定前去与那清风剑阁中人见上一面,却因那灰衣人的出现依旧选择了——隐瞒。如今他九岁了,是不是要在孩子长大后选择适应的机会告诉他一切?在心中自问着。那年一行,也不知那小童有没有把信交给收信的人...... 饭菜的香气飘到鼻尖,他看着捧着饭菜递来的孩童暖暖一笑:“吃饭。” 夜深,大雪如同他手中的剑,他把孩童送回石室,自己却走出窑洞,脚踩在厚厚的雪上,深深地一陷:“大雪纷飞时,又是这样的一个季节。寒儿,吾记得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季节,襁褓中的你,只会笑不会哭。你的身世我到底如何开口才好?” 次日,雪停。他将石室里的所有弟子带到山顶处,亲自看着他们练武,如此冷冽危险的峰顶,十二个人中甚至还有人在哆嗦。但,独孤离不能心软,或许其中不是全部能够成才,但他要尽力而为。他们最大的也有十岁以上,总要学会独立——此刻,他的心思如同柳絮随风而飞,这个冬季,他有些烦恼。也有些不舍和犹豫。 连续练了几个时辰,弟子们忽然同时停下,其中三人站出,那名为寒儿的孩童也在其中,只听三人同道:“师父。” 看看他仨人,独孤离终于开口道:“你三人既然站出来,便切磋一下看看。”说完将手中剑自空中抛出。 三人几乎是同时一跃,轻功后退。 此后,一黑衣孩童自腰身一抹拔剑横扫,剑光四射。云剑寒转身闪过,轻功而上,伸手抓住师父抛来的剑。第三个灰衣孩童见之奇异一笑:“三弟看招。”说完转剑刺出,谁料寒儿一躲,剑直接向着师父而去,他的火候还做不到收放自如,一下子紧张起来:“啊——师父小心!” 老者先是轻轻一叹,后奇异一笑,一招“神剑山河”扫出向三人压下。落地,寒儿脚下一转将体内寒气加强变掌推剑,剑脱手向独孤离飞去。 “推剑式!”弟子们几乎脱口而出,因为寒儿的推剑式和他们的出入太大了,就是连那黑衣和灰衣孩童也不有半张着嘴愣住。 独孤离见后慰一笑——“好。这招,你能用出,将来必成大器。”话落已然纵身接下了剑。 停下,两个孩童惊讶的看着寒儿片刻,没有说什么。却见独孤离上前竟将寒儿单独带走。 面对这个九岁的孩童,独孤离还是没有把身世告诉他,只是道:“寒儿,你已经九岁了。师父决定,十年后离开天山。希望你和你的两位师兄能够彼此照顾、扶持。成年后,出去闯闯也是好的!”他的话,在寒儿心中徘徊良久,九岁的他总觉得师父是话中有话,总想说什么,却不知什么原因,总在以别的话做敷衍。 这天正午,黑衣孩童和灰衣孩童私下问了寒儿,师父为什么单独带他走。他们自从懂事起便被接到天山,且都比寒儿大,所以对他很是爱护。 寒儿此时却有些伤感道:“两位师兄。师父说十年后要离开天山,希望我们能够照顾彼此,还希望我们成年后能够出去闯闯也是好的。” 听后,三人默然。孩子的心境,又有几人知? 此后,十年,三人没有让师父失望的确彼此很照顾对方。只是,这一天,师父不仅逐走了另外九名弟子,且自己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柄寒剑在那土灰色的石头榻上。 “师父真的走了。”伸手拿起那柄寒剑,他有些失落。 “师父说过的话从没收回去过,师弟,如今山上只有你我还有冲儿。还是依照师父的话,下山去吧!” “知道了,大师兄。” “像什么话,一点男子汉气概也没有。”灰衣人似乎晚来一步,抱着一把朴实无华的剑,开口道。 转身,看着两位师兄,竟是全部收拾好了行李。 瞟了灰衣人一眼,黑衣男子道:“小寒,别理会他,他就知道教训你。你的行李我已经一并收拾了。走吧,下山去。” “多谢,尘师兄。” “我这个谢二哥,真是没面子啊。厚着脸皮还给你装了些灵石,铜线,银锭。这根本没法拿出来献丑吗!”拐着弯子说话,是他的最自豪的,却让别人气的牙痒痒。 “谢林冲。”黑衣男子说着,挥手一掌过去,灰衣人一躲,“尘晓云,你若能够追上我,算你赢。”于是二人一跑,一追,下山去。 寒儿苦笑看着洞窑良久,什么都没有收拾,只带了那柄寒剑,转身离去。下山后,哪还见两位师兄的影子,不由痴痴一愣,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隐似神仙破音: 若说神州哪里好, 莫过江南水土乡。 若说哪里仙神妙, 莫过西蜀迎客松。 若说此行待何去? 我欲走去江南游。 扬州风土人情好, 酒乡名满天下知。 不识人间烟火物, 九幽魔教乱风情。 “江南?扬州?也好。”寒儿似乎对这声音没什么怀疑,于是决定离开天山地界后,便直接前往,江南地界。 ------------ 第三章 初入江湖近江南 扬州城郊,临江处,一座二层酒楼,靠东北而立。 走在人群里,似觉不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使他一阵尴尬。自天山而来,他路上没有停留。行装并没有换洗,一身白衣,破烂露肉,显然是穿越山林时造成的,一路风尘,黄沙泥土,使他满身没一个干净的地方。 站在布摊前,本想将自己打理一番。却不料,身无分文!买走布料的人转身间与他迎了一面,嫌弃的走开。布摊主人见之,“走开走开,没钱给你。” 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解。 “他定是将你看成‘叫花’了。” “‘叫花’?”似乎没听明白,他侧头望去,微微一怔,一阵浓香扑鼻,白衣黑袍甚是宽大,八字脚、一字眉、两撇胡须,本身很秀气的人,如此却觉好生怪气。 见他发愣,俊美怪人抬手间手指在他面前捏搓了几下,打指声清脆有力。 “发什么呆?这个天下,身上若没个几十两银子,吃喝难行。别说穿件好衣裳了。你这样会让人笑话的,拿去。”说着他自那不同别人的细腰上一抹,三锭银子出现在那细美的手上,“够不够?” 他暗自咋舌,心道:世上男子有这么美的一双手不奇怪,可这腰也太细了。 见对方久久不作答,俊美男子一阵不悦:“嫌少?” “倘若是贪财者,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对不起,在下与你并不熟悉。宁可饿着,让人笑话。”似乎不喜这人的财大,于是很冷淡的道完,便绕过俊美男子,去了。 俊美男子当场愣住,反应来时,才发现他的“猎物”早就跑了。他本也不是好心帮他,可是就这样让他走了,还真是有些不甘心。揣测道:“此人,真是个怪人,世人几个不爱财的?”他不得其解,于是无趣的迈着八字步子大步走开。 这日正午,他走入一家二层酒店,可自知没有钱,便自行退了出来。此时,小二竟然跑来拦下道:“可是云剑寒云公子?” 因先前之故,他不想理这等热情。于是没有理会,依旧走自己的。 “江湖四门首,云崖有仙踪。二十南疆行,一去不复返。一曲离歌愁,几时再相逢......”小二道。 猛地停下,他侧头,眸子中的余光闪动:“久别故里居,清风剑阁录。一曲相聚欢,知己难得在。” 小二听后展颜一笑:“依照年龄,应该无错,你定是剑寒公子。” 这个传说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可这书里的句子,此处的一个跑堂小二怎么会知道?莫非,是看过《仙云传说》的人?还是刻意安排了这个人?他记得五岁那年,师父把他一人关在洞中,自己无意间触到了一处机关,那个石室不同平时睡觉的地方,那里面不仅有八大禁洞,还有两架子书籍,《仙云传说》便是在其中发现的。不晓今日,书中句子却是出自于一小二之口。 云剑寒心中暗自一阵惊骇和意外。沉思片刻,转身走回,近身到他身前,抱拳一礼:“在下云剑寒,还请小哥指教。” 小二还了一礼,“还请公子进店一述。酒菜和客房都已备好。钱已有人结付了!” 云剑寒心中一阵警惕,这种受宠若惊,他还是受不起的。不过小二之前所言,令他颇为好奇,想要知道眼前之人有何不同之处,怎会说出那书中句子。于是,点点头跟进去。 酒楼楼主是位女子,虽说一身红衣,却不华丽,素颜不娇,且有着一种雍容之美。 缓步走下来,倚栏望着小二:“苏东。把公子引到楼上雅座吧!” 进来之时便有警惕,此时女子的开口也是如那小二一般,令他不得其解。不由淡淡开口道:“不用。”他实在不想白白受人恩惠。 这种淡漠,让女子认真起来,她原本不在意这么个小子,现下却深深打量起他。良久,她从楼栏边起身,向他走去,“公子若不觉楼下吵闹,那便随意。” 云剑寒看了她一下,目光环看店中,片刻,自行向西北角靠窗处的檀木桌前落座。 柜台前,小二晒晒一笑:“姐,这云剑寒就是当年那个娃娃么?气质还真像那老者。” “初见,谁知人心?不过是照着陆醒给的书信行事,是不是还两说。”说完转身向厨房而去。 “也对!不过我是觉得他和那老者,是真挺像的.......!”说完,正要去忙起来—— 就此时,只见那边的云剑寒早已站起身来,手中寒剑出鞘,顿时四周随他一同站起的五桌酒客,手中也抽出了家伙。 突来的意外,让他百思不解。小二更是愣住,他忙向厨房跑去:“姐,不好了!店里出事了。” 云剑寒看着小二那行为,心中不由哭笑不得,面上却淡然,持剑身前开口道:“初入此地,在下没有得罪诸位吧?这是何意?” 五帮人里的一位胖子站出来:“小子,你知道我江南五霸帮么?” 沉默良久,云剑寒看着这人的样子的确像是一方霸主,可是,此为江南郊外边界,他还没正式进入江南城,怎么会被他们盯上? “嘿嘿,道上规矩,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想不想拜入我儒风门?” 儒风门?云剑寒没有听懂。 儒风门,不是真正的儒家,全是参照儒家进展而习的儒生只不过近来文武皆沾。这胖子虽胖了些,脸上也有刀疤,但穿着不俗,的确可算儒雅,但云剑寒却深深感受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朽木不可雕。你儒风门有什么,一群书呆子?”另一桌上,一手持大斧的瘦子站出:“最讨厌这种假君子。小子,你还是考虑我盗帮吧!” 盗帮?云剑寒这次听懂了,这帮人不过一群贼。心下训意升起:“好啊,盗帮可有丐帮那扮戏的本事?” “什么?”瘦子愣住。 “在下是戏子班的,扮叫花讨几分钱还可以的。至于盗匪,呵呵,先要见识一下在下的‘妙手空空’。”说着身形移动瞬间从原地移到了瘦子面前,指尖已经多了一对“金杯”:“别人的财富少碰为妙。”他转手间一对金杯上已经布满一层水气,寒冷自手心散发。 这对金杯是在瘦子怀里深处的,这个人竟然一瞬间给他捏出来?瘦子惊讶的盯着云剑寒:“你,你,你这不是妙手空空,明明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哈哈哈!”大笑三声,云剑寒捏着金杯,转身返回原位处坐下,身形似有慵懒,倚在檀木桌前。一双充满灵气的凤眸轻抬,深深地锁在瘦子身上,眸中含笑,“给你两个选择,一、接受我的挑衅,二、几位既然是地方主人,又想收揽在下......但,小子初到,手头上又没钱,想向诸位讨几件贺礼。” 见云剑寒收剑,玩弄起那双金杯,又一方桌上站出了人,此人一身玄衣长相算得上是里面最好看的一位,他上前抱拳道:“在下五霸帮帮首道玄门中人,不知兄台可否告知门派?” 门派?云剑寒一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门派——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四海皆兄弟,和门派无关乎。在下云剑寒初入江湖还望指教。” 玄衣人吃了一惊,“在下肖莫生!也是初入江湖,还望指教。” “莫邦春是你什么人?”红衣男子从桌上站起看着玄衣男子道:“你不会是陵剑生的儿子吧?本帮记得去四门时,那莫邦春指姓提名的提到你——肖莫生。” 开口之人衣角处有一血字,他生的没玄衣男子好看却也不难看,一头短发到脖子边,刘海下眉宇间一金色圣火形砂印。玄衣人看向他,微微索眉:“何来此言?我姓肖,他姓陵。” “敢情你还不知!陵剑生才是云门嫡传,血脉不可断呢。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接受云门,但他理当四门之首。” “胡说八道,大放言词。”酒楼主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她一手叉腰一手拽起红衣人胸前的衣衫,抬手一提:“胡说八道也要知根知底,你血帮知道什么。” 血帮,又名红血旗。以圣火为信物。 “姐,这五方莫非就是,三门二帮的下三流角色?”苏东看着五方人,“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啊!” “坏人算不上,不过都是些赖皮狗。”红衣女子丢开红衣男子,直接近身云剑寒面前:“公子可真倔,小女子邀你到楼上坐,你却选择这里,事情不来才怪。” “多谢姐姐好意。不过这些人还是挺有趣的。”他把玩着手中金杯,“不如做个交易。”他的目光瞬间落到“盗帮”那瘦子身上:“在下既然拿了你的杯子,就当见面礼如何?在下虽对你们五帮没有兴趣,却也不会拒绝你们的结交,”说着手指自怀里一探,瞬间一枚戒指已经戴在手上:“在下身上没钱,只有这枚戒指,它本是一个信物但至今没寻到接信物之人,我拿了你的杯子,就以此来交换如何?” 听后,玄衣人惊讶的看着他:“既然是信物何来送人?你不怕日后遇见那人生出误会么?” “他活着死了都不知,又有什么不可送人?”云剑寒扫望五方人,他的目光在一直没人站出的一桌上停留片刻,屈指取下戒指捏在指尖:“五帮,谁接?”戒指一出,酒楼主人和小二同时一震,不由后退一步,却没有上前搭话。 本应的,瘦子跳了一下,但他没敢出声,理应他接,可又怕接出事来。玄衣人看那“鬼帮”依旧没人站出,于是道:“在下有意。” “肖莫生,你凭什么?”那一直没人站出的一方里终于有人开口,那人并没有起身而是一扇拍在桌上,“我鬼帮,又为阴阳门。低于你玄门么?” “你倘若早些开口,或许你有理。可是在下早有结实之意,又凭什么不能接。”玄衣人道。 瘦子一听:“肖莫生,他手里拿的是我的金杯。” “又如何,我也有交换之物,而且也曾是信物。”他看着瘦子道:“你怕招惹是非犹豫不决,我绝不会犹豫。”说完已取下手上指尖戒指捏在手里,“这是我自小就带的。” 云剑寒从桌上起身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人,走到他近前,看着他指尖的戒指,抬手将自己的那枚戒指抵到一起,堪称完美的一对,纹路互补。 两人看着这一对戒指神情深深带着激动,可又不敢开口,怕打破这三千年的相逢美好的景象,这对戒指材质上古,已然可称之为宝物。 ------------ 第四章 江南郊外留宿人 举起戒指一幕似乎定格,所有人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凝聚着。 就此时,“鬼帮”折扇抵桌站起,他屡屡身前的长发:“朋友也交了,姓肖的,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 本是一场战势的争夺,此刻似乎转为了江湖结交。 瘦子见之轻咳,“既然已是朋友,可否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兄弟。我那可是一对金杯啊!” 云剑寒和肖莫生交换戒指后,心情大好,也收起了心下教训之意,手上金杯轻推,其中一支已然向瘦子飞去,“既是朋友之宜。不如帮帮在下,在下现在身无分文......” “好说。”瘦子收回一支金杯也心情大好,看向鬼帮和血帮:“你两帮谁比较有钱?”瘦子坏笑的看着血帮头头。 红衣男子两眼一瞪:“你不想活,早些说,我帮你超生。我红血旗有钱?听谁说的?”血帮以圣火标志为本,所以一面带有圣火图纹的血旗就是他们帮派象征。红衣人名为红九,人称红九爷。所擅长幻术,——即为莲影! 鬼帮,以阴阳为主,所擅长阴阳五行,幻影分身。持折扇之人自然是首领,他看着瘦子,又看看云剑寒:“兄弟,需要什么?” 这鬼头老子,瘦子意外一怔,他实没想到这样的傲气之人竟有意帮助这初识的毛头小子?就拿之前超度一词,都该由他来说出口,可偏得相反。儒风门胖子也意外的看着这鬼老子:“敢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剑寒心智聪慧,这几个人的言词句句听在心中,他只是微微一笑,“在下需要一件干净的衣裳。” 儒风门胖子刀疤的脸上一呆:“什么?”他细细向云剑寒打量,敢情这人衣衫破烂,身上也不干净,一张脸上被泥污了,看不清长相,只能从那双满是灵气的凤眸里看到一丝脱俗的清气。 “不就是衣裳吗?”折扇一合插入腰间,他抱拳一礼:“在下白书生,人称‘地鬼’!自小是孤儿没个合适的名字,喜欢读书又没钱,只好叫做书生,以白为姓。”他自行介绍完自己后向着儒门刀疤胖子道:“承者,我这里的衣裳对他来说太大不合身。你儒风门出一件如何?” 刀疤胖子名为诸葛承,干事有继承前辈之风于是他们称他为“承者”擅长的兵器是一把菜刀,所创刀法“厨神刀”。 诸葛承看看他,撇了撇嘴,但心下认同,思虑了一下,看向云剑寒:“兄弟。衣裳有,钱没有。”说完自自己的桌上打开一包袱,一件崭新的黑、白衫和蓝袍展现,标准的装束:“黑里,白外,衣带中间系。袍子外披穿上就是。”果然是儒门,衣着就是不同其他,可奇怪的是,儒风门为什么不彻底跟风学儒家衣着,非要加上外袍? 见众人目光各异地瞧着他,诸葛承道:“毕竟不是真正儒家弟子,别大惊小怪的看着我。”说话间已将抱着衣衫向云剑寒靠近。 见之,苏东不由拉拉酒楼主人低声附耳道:“姐。这可怎么办,这些三九流的把我们的事情揽了。”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一步上前:“你五帮既然结交了朋友,准备几时离去?”语气沉稳有力,毫无留胆怯——且有逐客之意。 五帮似乎对着女子有所忌坦:“苏......”本想骂她,瘦子却一改口道:“姑娘放心这就走。”说完放下饭菜的银子,真就离去了。 见之,白书生从腰侧取下一包,丢给云剑寒,只是一笑,也转身带人离去。红九则是手上自檀木桌一抹,留下一支圣火令牌,随后也带人离去。 道玄门肖莫生看着那瘦子离去的背影心下有些哭笑不得,对云剑寒道:“他叫付天厚,人手一把斧头行江湖,面上放纵实则功夫不强,偷的本领还是不错的。因为生的瘦,我们称他‘猴儿’。” 云剑寒被突入的包砸了个正着不由后退坐在檀木桌前:“咳咳......”胸口正中那白书生丢来的包裹一击,他没去接,包裹掉在地上似乎沉甸甸的,难怪会砸的他扶住胸口。 肖莫生微微一怔。近处诸葛承伸手本想拉住他谁知正被那包裹砸到脚面:“白鬼烂书生,丢的什么东西?这么重?”他端身向下一打开,却是惊住:“金子?” 云剑寒看着眼前金晃晃的,不由索眉:“虽然需钱,这个未免太大了。受之有愧!” “他这是害你,这多金子?招贼啊?”诸葛承忙收起包裹将衣衫递给云剑寒:“我帮他收回去。” “多谢!”云剑寒起身以礼,接过衣衫大概看了一下,嘴边泛起一律好看的笑容。这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污泥也挡不住的。 ——真想知道他真容什么样子。诸葛承心思有,却不便纠缠,于是抱拳道:“那在下和莫生这就离去了。”肖莫生微微一笑抱拳辞行。 云剑寒还礼后,目送他们离去。 五帮一走,苏东舒了口气:“这五帮终于走了。” “东儿,去准备水,把公子迎入客房吧。”红衣女子只是看着云剑寒吩咐苏东道。 这个女子总给云剑寒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上来那种被迫感是什么。见女子转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他开口叫住她:“姑娘留步,之前因为你出面,在下称了一声姐姐,可有失礼之处?” “无妨,叫姐姐没错。”她在之前红血旗的位子上停步,伸手捏起那支令牌:“看来,五帮是真心结交你了。”说完转身,瞬间将指尖令牌抛向云剑寒。 抬手接下,他摸着令牌索眉:“我不懂。” “你会懂的。”女子看着他,眸子中强硬的目光让他意外又有一种压迫感,不敢再望她,移开目光,他陷入了一种别样的静态。 苏东见红衣女子转身走开始终没多说一句,他向云剑寒笑笑道:“姐姐性子如此,公子莫要见怪,上客房一谈。” 既然来了,他也不能说拒绝的话,于是点点头,跟随他上楼去,西面一处客房可说是个好风水,苏东将云剑寒引入后,见他满意里面环境就马上下去去准备水了。 客房门关上,云剑寒回身看了一眼开始细细打量房间:“朴素,不杂。茶香之气!”他走到榻帐前,伸手拂动了下轻纱带着的也是茶香,榻不低不高,他正好适应,上面铺着鹅绒甚是舒服,他不由放下手中衣物,躺下闭目,这段时日的奔走的确累了。这一闭目,竟然睡着了,当他醒过来时自己已经在榻上躺正,身上盖的是锦被,他慌忙起身身上衣裳已经换过,全身干净污泥已经不见,整个人一身清气,茶香满布,里衣是那件诸葛承给的,墨黑色配着他的气质如同那天上的繁星明亮而神秘。 望望窗外已然夜幕,他有些迷茫起来:“初入此地,受如此待遇,莫非此地主人认识?不可能,没有下过山,谈何认识?”他扶了扶头,长发还微微有些湿气,不由得他微微痴愣住。 “姐你放心吧,有我在,公子的烧会退的。”外面传来苏东的声音。随后“吱呀”一声,门开了,苏东走入回身关门。这瞬间云剑寒已经躺回锦被下,闭目假寐。 苏东并没有发现异样,于是将一卷书放在桌上,就着残烛光芒翻阅。 锦被下他感到有些冷,似乎一股寒气自体内而发,悄悄抬手,一扶额头,竟然是烫的。他在发烧?他自己心下一怔,生病了他竟毫无知觉。 夜间,子时,他见苏东趴在桌上睡着,于是,轻轻起身,下榻,将诸葛承给的外袍帮苏东披上,吹熄残烛。他伴着窗处月光走到门前轻轻打开,只披了白日里诸葛承给的白色单衣,站在楼栏处他整理好衣衫,衣带自中间系了一个结扣。长发束起,系的是麻绳,一侧的刘海衬得一双凤眸别是俊美。片刻间已经走到楼下! “冬季大雪飘,吾抱一子位于仙派。梅树欺洞而栽,娃生灵气。”她自厨房走来,“你知道这是说谁吗?” “不知。”云剑寒看着酒楼主人有些不解。 “是你。”红衣女子道:“这是独孤一剑当年留下的话。这个人十九年前来过这里,怀里抱的正是只有两个月大小的你。” 师父独孤一剑显然用的是隐名,云剑寒长大后是有所察觉的,所以他并不意外女子的话。他眸子凝视着她,这个时候,女子露出了惊讶,因为这不同白日,这个时候的云剑寒把她看得一阵颤抖。“云剑寒!” “姑娘,你芳名!”云剑寒道。 “苏靖茹。”她没躲开他,直接开口道。 沉默,这一刻的沉默,带来一阵肃杀的狂风,只听楼外传来一声破空之音,似有掺杂刀剑相交,尽断的声音。——这种声音江湖人最忘不掉,苏靖茹轻笑,向着酒楼门处而去,她伸手一推,一阵风吹入,云剑寒见之,紧随上前,只见楼外已经一地的血腥,死尸残缺,断刀断剑一个个坠落。一处茶摊的棚顶上一道人影似在收剑:“苏靖茹,好久不见。”黑衣人,面上一鹰眼面具,整个人就像一只夜间的猎鹰。 “夜黑风高。楚雄,你还真是不礼貌。哪有这里杀人的?”苏靖茹看着那远处人影道。 “不好意思,他们潜伏已久,为了公子安全,我只能这么做。告辞!”说完一跃,消失在夜空里。 云剑寒不是好唬弄的,他看得出这楚雄是苏靖茹的人,而且也在此处留宿。但他不好点破...... ------------ 第五章 幽伤情郎她无意 子时,风起,人站在这血腥的面前是显得那么渺小,他以为自己的停留不过是自己的好奇之心所在。可是,他看到那个鹰一般的身影立马就有了眉目,于是他一双眸子紧紧锁住苏靖茹,良久道:“他的目标是我?” 听后,女子笑了起来,如同风中的铃声:“如果我说他是来护卫你来的呢?” 护卫?云剑寒还是知道自己身价有多少的,此时她竟然告诉他,那个猎鹰般的人竟然是守护他来的?他有些不悦,有些觉得被利用、被左右着进入了别人布下的局里。 女子见他久久不语而是低眸静静的呆在那里,她一收笑容淡声道:“此事明日进江南城,自然会明白。” “你是酒楼之主,为什么栖身于厨房?”云剑寒观察入微,发现了女子的行踪不似是一个店主的样子。于是,直接开口问,似有质疑之意。 “我是酒楼之主,无错。至于为什么出入厨房,你跟我来就是。”说完苏靖茹转身回到酒楼里,云剑寒看着外面的血腥场面,攥了攥拳,返回。 他重新回到酒楼里时,一阵风已经将酒楼门重新关上。他的心里一阵警惕,这一刻,黑漆漆的酒楼里烛光亮了起,一个青衣汉子随着苏靖茹从厨房出来。 汉子手上端着一碗米饭,几道小菜,放在临近的檀木桌上:“你还是先吃些东西吧!病了都不知?就一直睡着,东儿小子真是粗心,这样都能够让你一个人出来。”开口的语气温和,一股亲切感,云剑寒却听得索眉,“我与阁下认识?” “此刻认识了,在下——这里的饭菜,都是在下做的。于是说,在下只是个厨子而已。”他的话隐有犹豫。 苏靖茹看着他,神色中一抹淡漠。这样的淡漠让青衣汉子心中一痛,面上却含笑,“今后,师妹与我不便跟随你,所以请了楚雄,他行事诡异,果断,却是没有杀错人的。” 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不知,但他清楚眼前这个青衫男子是在解释那楚雄为何杀人。云剑寒本没什么,这样一来,更是警惕了。 “剑寒敏感,你还是别给楚雄添事了。这样,会让剑寒更忌讳他。” “话回说。”青衫男子坐在位子上捏脸一粒花生送入嘴里嚼了几下道:“十九年前,一老者,来到这里,怀里抱着两个月大小的襁褓,说是这饭他可以不吃,但孩子不能饿着。于是,师妹取了师父坐骑的奶水。回来后却不知老者去向。”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打开来:“这个是当年拾到的,应是他丢下的。封皮上写着‘仙侠九风’独孤一剑。里面我没看过。”江湖人最忌讳偷窥他门武学,他很坦荡的看着云剑寒,“如今你长大啦。帮他收回去吧!” 云剑寒沉思片刻,接过,看了一下,此书羊皮纸,文字是狂草,确是师父笔记。收入怀里,他抱拳道:“多谢阁下。寒儿失礼了!” “无妨,你过来,吃些东西。”他招招手,含笑道。 云剑寒依言。落坐,端起米饭开始用。他的确一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见他吃得狼吞虎咽,青衫男子笑而不语,苏靖茹见之自楼栏后提了两坛米酒,走到二人桌前抬手一落,“少了这个不好吧?” 见酒大喜,青衫男子正想打开畅饮,忽地一顿“对了,小寒,你这体质似乎很怕劳累,太过湿冷的环境。可为何你所修的‘寒真诀’丝毫不受影响呢?” 微微一怔,他从小就不太知自己体质,就是今日如何发烧的他都不知,于是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只是埋头继续吃饭。 见他不夹菜,青衫男子帮他夹了,“你不会,不知吧?” 放下碗筷,他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我只知,我不觉。” “你不觉?”青衫男子微微沉吟:“莫不是除了寒真诀,还传了别的心法给你?” “师父说学武不可杂,内功心法只传了寒真诀。”云剑寒道。 一抬头,青衫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暗自一惊:看来,此事还需玉归魂出面,只是那个人他行踪不定,可靠吗? “阁下是不是清风剑阁中人?”结合前后,云剑寒忍不住问出口。 不意外,反深深一笑,青衫男子打开一坛酒:“不是了!”此刻间,他面上出现一丝萧索,那并不英俊的脸上漏出了复杂的愁绪,这个男子不是英俊的,却是温和的,这温和的背后总会藏把戾刀。瞬间,他浑身充满了冷意。提起酒坛仰头,一口气引了半坛。“畅饮此酒。花易落,无情也。是痴者,愈情也。”他一扫之前的神态,幽幽地看向苏靖茹,不由惨笑。 苏靖茹近身,她伸手夺过那半坛酒,“愚者不知趣也,此酒沦为泥也。今日且放过你,若以后再叫我师妹,我就让你消失在这……”酒坛落在地上“哗啦”,已成碎片,酒香味漫祢。因为,青衫男子已经站起来,离她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他惨笑了一下,“反正玉归魂也要出面,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 望着这脸上泛红,喝醉了的人,苏靖茹冷笑道:“你竟然醉了?” 青衫男子,不是不会饮酒之人,他刚刚喝的过猛,自己有点范醉,嘴上道:“呸呸,没醉。”说着竟摔在桌上睡着了。 女子冷笑,也不管他直接上楼去。 云剑寒怔愣片刻,伸手扣住青衫男子的脉搏,微微一怔,他暗道:此人情劫过重,再这样下去,会因情走上绝路的,尚不说整日以酒作伴,便是说他这体质也抗不过烈酒伤身。还好之前是米酒。 想罢,把青衫男子扶起,带他上楼,走进了自己的客房。 ------------ 第六章 进入扬州城(一) “咣当”一声,苏东被蜡油烫了,烛台倒在桌上,书差点被烧毁。站起来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青衣男子,再看云剑寒甩手轻柔的表情立马愣住:“云尹师兄?这是怎么了?” 云剑寒被这醉汉子咬了一口哭笑不得,“没事,他有些醉了,扶他到榻上去睡吧。” 苏东忙上前弯腰扶起那汉子嘴里喃喃道:“一天不喝酒,就不是他。寒儿公子,勿见怪。” 云剑寒不由轻笑,“你先照顾他。”这话似有后言。 苏东怔了一下依言。将青衫汉子放到榻上照料好后,才看向那云剑寒。 只见那公子在收拾桌上残烛,重新拾起火折点燃,拂衣坐在檀木桌前打开苏东那本闲书翻了一下似乎阅读起来。 “公子也对这简谱有兴趣?”苏东走到桌前坐下道。 “看上去,像是曲谱。又似剑舞,可这琴谱是为何意?”他似乎在喃喃自语:“——这书是什么书哪里来的?”他忽的抬眸看向他问道。 封皮上并无书名,苏东愣了愣,“有一日随姐姐回剑阁时在书楼找到的觉得有趣就拿来看了。封皮无名,无笔者,估计也就是一本闲书。” 话出,云剑寒心中疑问又清晰一分,他们的确是清风剑阁中人,此处不过是小小分店。 云剑寒重新低眸,他沉吟道:“仙云传有载,曾经三千年前,天空九天之下有仙派存在。记载上面又传《千年战》千年战,天水降,人间现龙灵,鬼庙断魂成传说。《千年梦》千年梦,兄弟情,相逢承诺如长河,两不见!——仙者孤独,几人知?几人知......剑断琴弦,伤心人,他不哭,只心痛,心痛兄长被禁害,愤恨神者无情人。” “顺序有误。”苏东捏着下吧道:“那千年梦是在之前。据说,一名为浮的人,为了胜负于仙云界找到一对兄弟,他无情的带走了其中的兄长,不仅禁了兄长,却也找上了他。这个人即名为仙云,被浮带走之人便是他的哥哥神云。据说仙云死前整个天云界震动了,神湖圣水从天而降,如同劫难般淹没了人间一处村落,村落人们的亡魂得不到轮回。仙云用自己的血创出了天云禁地——‘神迹’。” 云剑寒看着无名闲书上的琴谱和剑舞,似有出神。 看着他不语,苏东道:“话回说,云尹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他平常是老喝酒,但不经常出来,今儿怎么破例走出厨房了?” 云剑寒微微一笑:“你的师兄,恐怕只有你的姐姐能够医治了。——情者容易犯傻,甚至于不顾自己。” “公子,你瞧出来了?”苏东托腮道:“是姐姐执意,那玉归魂是她师父,她偏得爱上他。云尹师兄如何情堪?他是剑阁的长师兄又是玉归魂的义子,本应继承阁主之位,就因为这事情,叛离了清风剑阁。玉归魂把错全归于姐姐身上,于是姐姐一气之下和云尹师兄一起出了剑阁,再也没回去。” “清风剑阁老阁主是老清风么?”云剑寒道,“他的儿子陆凰还健在么?” “多少年了,早已逝世。陆凰身体一直不好,在醒公子九岁时就去世了。”苏东道,他没有意识到云剑寒的探查,一句一句的答道。 云剑寒听到这里嘴角泛出习惯的浅笑:“你为何称呼我公子?” “公子你!”苏东这才意识到他的探查,立马起身道:“这个,东儿不便与你多说了,咳咳,好累,要去歇息了。”于是打着瞌睡,离开桌前,推门而去。门随风关上,云剑寒看着被风熄灭的残烛,依旧微微笑着,暗道:戏总要有人演,在下倒要看看,这出戏要到何时。 次日天明,他一阵头痛,抬手扶扶太阳穴,鼻尖一缕茶香飘过,他猛地起身,敢情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夜幽幽,伤情人。醉长歌,剑舞起。”衣风尚留,脚下轻转,剑光摇指,向上,如同那月下美人。 此刻天亮,他瞧得比昨夜更清楚,如不是自知他是男子,早已惊叹脱口。就怔愣时,云尹看着那云剑寒转剑收尾,舞毕。此刻,他正含笑看着他:“云大哥,你醒了?” 挠头,云尹揉着头道:“醒了。不过你怎知我姓云?而且,昨夜,我怎么了?” “名字是苏东与我说了,昨夜,——阁下是性情中人,不过,酒过多会伤身,还请以后换个喝法。”他依旧是,麻绳束发,一侧刘海衬得一双眸子别样的有气质。 望着他,云尹边下榻边讪笑道:“昨夜较暗,看不清楚。今日一见,公子果然是,面如水云,浅笑云烟。”水是清澈的,云是模糊的,云剑寒听不出是不是夸赞之词,他倒是没有过多在意。走到桌前提起一个麻布包袱,剑与其一同背在身上,整理了一下衣袍,拱手道:“劳扰一日,今日这就告辞了。” “等等,寒儿。”云尹有些懵了:“你怎么在舞剑?” 云剑寒思虑片刻道:“昨日苏东一本闲书中有几个剑舞,不由练了几下罢了。”他似乎隐有欲言则罢的意思。 见此,云尹抱拳道:“好,那你保重。”思考了一下又道:“我送你吧。”于是两人,一同离开原处,推门而出。“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发烧了。这些银两你收着。” “多谢云大哥啦。”他微微一笑,深深记住了这份恩情。 “扬州城里若有缘,我们再见。”说完抱拳送礼。 同样以礼还礼,云剑寒道:“云大哥请放心。” 会心一笑,他看着那蓝袍白衣的人转身离去,下了楼,走出酒楼。 红衣女子苏靖茹倚着房门看着云尹,眸子里泛出了深深地歉意,但她依旧没有出来搭话。 随着他的走,酒楼恢复了如初,一夜的血腥早已被处理过,一切就如没发生过。但他清楚此刻暗处有一个人随时随刻都会现身——那人便是楚雄。 前车之鉴,路经驿站买了匹马赶路。 进入扬州城,他绕开人群,弃马,轻功而上,自各个房顶掠过。 转身,自角落胡同而下,“阁下还是出来吧。”脂粉香味自鼻尖拂过,他微微皱眉,脑海里立马出现了那两撇胡须的怪人。 “咦?你怎么发现的?” “你是男是女?为何跟着我?” “什么意思?本公子何来跟着你?” “昨日,莫不是你想要借钱给我?” 他的样子与之前两样,这怪人一皱眉,细细回想声音,感情还真是昨日那跑掉的人。 “是你?竟这么有缘?” 这种缘分他躲还来不及,对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他不由抬手以指拂鼻。明明一大男人却如此…… “哈哈哈。”俊美怪人抚了抚胡须忽地大笑道:“你在质疑我身上的味道?” “你不像扬州城人。”见对方的口音偏向北方音调,于是得出结论。 “在下家住九华镇,的确不是扬州城里人。看公子样子,似乎温饱问题已然解决了。” “阁下如无他事,在下便有事先行了。”话落,翻身而去,闲事他还不想太多。于是,他没给她回话的余地。 另一房顶暗处,楚雄看着那俊美怪人不由奇异一笑,瞬间消失在原处。 那俊美怪人见又让他跑了,不由跺跺脚,翻身而去。 ------------ 第七章 进入扬州城(二) 扬州,九州之一,又有着广陵、江都、维扬之称。这里,是一个盛世富饶、人杰地灵之地。扬州也被誉为“扬一益二”有“月亮城”的美誉。 为了躲避人群,云剑寒选择水榭之地,时而轻功,时而落下漫步。从江南郊外到此,他走了也有一天了,心情大好。察觉楚雄并不在身边,于是心情更好了,找到一处偏僻之地,四下无人,一片清明的湖水,阳光下显得十分暖和。 此处水榭,一席地方,水天一色,豁然开朗,白鹭不时掠过水面,清馨的空气中漫弥着湖水的气息,沁人心肺,晴天碧波万倾,水平如镜;遇风白浪滔滔,茫茫一片;如是雨天,则是烟雾蒙蒙,偶见渔船在浪里巅簸,别有一番境界。如遇夕阳西下,万片金鳞跳跃于湖中。冬天,有这样一处风景,还真所谓奇观。 他细细查看近前水榭之湖没有杂物鸟兽,只有一棵枯枝杨柳垂守,看起来这处湖泊还是比较隐秘的,于是兴起,脱下衣衫,跳入湖水里潜游,沐浴。水有些凉,但今日的阳光比较温暖,于是他在一处礁石边倚靠,垂柳相伴。从岸边衣物中找出那本,他顺手收起的无名闲书。“也不知苏东有没有发现书丢了。”自顾笑笑翻阅起来。 阳光下,无名闲书里的字迹映出了一晃光影,他乍然一怔,再去细看时竟没了,他以为是幻觉于是没有在意,继续翻阅剑谱琴曲页面出现了三彩光滑,他瞬间合上书,光滑逝去。他忙起身上岸穿好衣物,把书收起来,抬头细观上空,暗道莫非——此书与此处有缘? “不要惊讶。”楚雄不知何时回来的,虽没有现身,却是开口了:“此书是仙派仙人所创,凝合了他的真气法术。在这样的人杰地灵,仙境之地,自然做出了反应。” “书中琴剑与此等环境有关吗?”云剑寒问道。 暗中,看着他,楚雄沉默良久:“你,可知道仙踪剑?” 闻言,云剑寒先是微微一怔,片刻才道:“那近三十一年,所传闻的宝剑?” “听说那把宝剑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一路上来到扬州城,他自然听说了这个传闻。 半响,楚雄翻身自暗处跳出,一身墨黑色的衣衫,一张鹰眼面具依旧那么凛冽:“仙踪剑背后与这书中琴剑只隔着一代。” 抬眸,他凝住对方那双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不论真假。我只知道要想仙踪剑问世,重要在你。” “我不过天山荒地的小子。你跟我这么讲,我会选择避开——没有人平白无故的选择参合进闲事里。” “局都入了,还能避开么?这闲事非你莫属。”楚雄轻笑,“不便多说。”话落,跃去,隐去身形不再言语。他跃去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云剑寒亦是侧身闪入树后。 “跑跑,你还跑?”男子的清脆声音带着喘息。他前方的灰衣人,一个雁行功翻跃到树上,树上楚雄一吃力被撞下来,正摔在云剑寒身边,他伸手扶住他转身到了湖边的礁石上。 意识到不对,灰衣人低头向他们看去,这瞬间连衣帽被风吹开落于身后,一头白发散落少许褐红色发,不由微微一阵惊讶,左脸颊处半面面具因为和楚雄的撞击下出现了松痕,瞬间滑落,漏出来一张绝美无暇的脸孔,但细看,会隐隐发现那左脸颊的浅浅刀疤。苍白的薄唇微微抿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正惊讶的迎着云剑寒的眸子。 低头拾起那半面面具,楚雄抬起头来时,那灰衣人已然消失在杨柳树上,所以他没看到他的容颜。 云剑寒正愣的厉害,因为对方的容貌和他自己就如同一家人。 “你怎么了?”楚雄知道有人撞了他,他才会掉下来,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那云剑寒这种异样出于何种原因。 灰衣人就这样不见了。那跑得喘息的男子跑到树下时,弯腰揉腿,微怒道:“跑,你跑得出扬州城,我就追出扬州城,反正都是江湖人,谁怕谁怕?” “跟这个人说这些,你觉得有用么?”他似乎是破空而来,落在他身边,伸手拉了他一下,“醒儿为何不回家?” “归叔,你不觉得他过分吗?回来了,还躲着。而且每年入春四门都会举行一场春季的比武大会,你觉得他这样躲避下去合适吗?合适吗?” “他是怕连累你,再说,比武大会和他有什么关系?现在还是冬季,尚且还早,不许胡闹。” 白衣年轻人很听话,点了点头,后又觉不对劲:“什么叫怕连累?他不是在查西域魔教么?” “大人的事,别问。”他的身前有一玉石坠子,一身素衣。金丝带束发墨发中几许白发。一双眸子眼珠里是淡蓝色的,颇有异族之貌。 这突来的二人,楚雄见之上前扶胸鞠了一躬,“参见阁主,少阁主。” 看向他白衣年轻人道:“什么称呼?哪来的阁主?楚雄何时回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 楚雄没理他,依旧向蓝眸人鞠着躬。 “起身吧。”他伸手扶起他:“本阁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平时你都不现身的。” “阁主。”他站起身,却是低着头。 “阁主这称呼,的确不太适合,同醒儿一起称呼归叔吧。” 此人正是,那玉归魂,现任的清风剑阁代任阁主。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云尹知道此时此刻场景,定会气的咬牙。玉归魂行踪,从不在常理之中。与其说让人掐指去算他,当真还不如天算。云剑寒看着这突来的二人,忽然间心头一颤。陆醒见他们如此,一脸不悦,却也没有多说。 看着楚雄半响,又向那二人打量去。云剑寒暗道:多事一事不如少一事。迟疑半响,转身轻功跃起,向湖西北而去。 “咦?”陆醒思考了一下道:“楚雄。那人怎么回事?” 这才回过神来,楚雄见云剑寒已然不见了,正愣住。 片刻,一跃而起:“——阁主,少阁主,你们店里等我。”话落人已去了。 “什么?楚雄啊,扬州的店早已迁移,我们是要回剑阁的。”陆醒的话不仅晚,而且有些模糊不清。 于是,玉归魂纠正道:“是回家,剑阁他会认为是云门的云崖剑阁。” “反正他都听不到了。再说也没什么不同,前往云崖去也好。” “此事,需一步一步的来,你先跟上去。”玉归魂苦笑摇头,看着他道。 “好。”白衣人倒也听话。 看着白衣人走后,他闭目摇头,长长一叹。 ———————————————————————————————— 云剑寒离去是不想平添是非,闲事他也不想管。可是回想起楚雄的话,他又不由停下身形,落在一处瓦房上,端身坐下,开始发呆—— 之前在扬州城郊,他见到那苏东和苏靖茹时,便觉心头不解。清风剑阁乃是师父曾讲过的一些故事里知道的,却不晓得竟真的遇到。这些人,是真是假?他不知,可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没有必要,为了素不相识的“小儿”而大费周章。 扬州的酒很有名,也很香。此刻,一股酒香已然到了鼻间,他没在意,扬州这样的气味已经不稀罕。 “在想什么?”灰色的衣袍,里面是一件白色绒领的锦衣,脖子上挂着两坛酒,手里提着一坛酒,腰间别着一直支酒葫芦,灰白色的长发就那么披散着没有任何发饰,声音有些轻。 猛然起身,云剑寒愣愣的看着这个人。——这个他以为消失再也不见的人! “勿怕。”他随意的坐下,看着远方,“我叫‘肖云’。”他凝视着少年的眼眸,说的那么淡定。 这个名字,他不陌生,因为他看过师父的《幻灵剑法》,上面的原创人署名就是这两个字“肖云”。 “您是?”下意识的他想问他为什么过来,结果还是口不择言。可是对方却接的紧—— “肖姬离,他也不小了。百年轮回,吾算不算你的师爷爷?你父母是谁?”他转眸迎上那惊讶的目光,嘴边噙起一丝微笑。 “寒儿参见师爷爷。”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玉般的美人是那白发长须师父的长辈,—— 书籍里,除了《仙云传说》,还曾看过一本《残云仙踪录》残卷,记载的正是,这位师爷爷。他不是师父亲父,他收师父为子时才刚十八岁。相貌好看如神子,天上金童也不会比他更好看到哪里去。天山上的生活,独孤离只是在云剑寒五岁之前讲过一些零散的故事,云剑寒对《仙云传说》以及《残云仙踪录》的认知不详,独孤离也从不跟他提…… 此时,却遇见了那残卷中的人,云剑寒不由深深的相信了他——这种不由自主,他也不知是为何。只是默默地行了一礼! “肖云”望着他,默默点头,“坐过来。” 依言,坐到他身边,那股淡淡的幽兰之香自这位“师爷爷”身上散发,这是世上最难寻的兰香。云剑寒心中的烦闷,被这股香气一清,顿时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酒香再次临近,只见“师爷爷”将一坛酒打开仰头畅饮了半坛后送到云剑寒身前:“喝。” 虽然从不沾酒,第一次和“师爷爷”见面,他还不想这么不知趣,于是依言,接过酒坛,开始对饮。转眼间,三坛酒下肚,酒坛哗啦啦的被丢下去。 “肖云”看着这少年,忽然道:“九幽魔教四起,于西域地界发现动乱。仙踪踪影,剑指西域、北狄。对不住了,离大哥。”云剑寒已经喝得头昏眼花,什么都没听清楚,向他眨了一下眼睛,竟倒在他肩上。原来,此“肖云”非彼“肖云”! 如此,灰衣人深深看了他一刻——自顾吟道:“天涯人,红尘路。百里屠苏酒,一饮近欢颜。”话落,他抱起喝醉的云剑寒,一跃而下。走在无人的偏僻小径上,远远离去,这个背影就如同那雾中的不归人。 ------------ 第八章 解结还需扣结人 白日还大晴天,夜间却飘起雪花。他一路走到了江边,找到一艘船,船主似乎是西域人,于是他以番外语言上前谈话。似乎对方同意了什么交易,他才把抗在肩头的少年扔上去。此后便转身回走,向着街镇上一处酒馆而去。酒馆处,白衣少年无趣的摆弄着酒杯,当他看到那来人后吩咐小二暖酒。 酒香的确可以吸引那走来之人,他已入酒馆,转身落座在少年面前,持起酒杯便品了一下。 白衣少年看着他:“没有礼貌。” “哦?”他转眸看着他:“还在生气?” “哼,你本事了得,现在怎么不跑了?” “那个少年——”他放下酒杯直接转了话锋,“的确是肖姬离的徒儿。” “你如何跟他谈的?” “没谈多少,只是把他灌醉了。”于是他把前事讲了一遍,听后白衣男子大笑 。笑声惊得马儿都嘶叫,酒馆只一店小二,小二不由看向那一白一灰两个人大皱眉头。尤其那正在大笑的白衣人,雪不大,小二本应赶人,但做生意怎么可以无故逐客呢? “肖叔,你真的那么讲得?姬伯伯听了定要大骂。” 看着他,嘴边噙笑:“离大哥多年不见踪影,他的徒儿能利用就利用,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肖叔。你这样不怕晚辈道你无耻么?” “醒儿。无不无耻,不是这样定的。”他抿了口暖酒:“有些事情,自在人心。我这样做有我的目的。” 说完,放了酒钱,起身合衣道:“他在我这里。还不放心么?” “哎,你的目的不就是查清九幽魔教四起事情么?又不肯与我们讲是么?” “醒儿,原本我独行惯了!今日遇这少年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夙愿的传承还在继续。” 白衣男子,听得出神,回过神时,他见到的只是那道自雪里逐渐消失的一抹背影。 雪不大,只几个时辰便停了。 白衣男子沉默片刻,忽想起什么,“莫非——那少年是?”随后又微微一叹,起身离去。 第一次陪着前辈喝酒,还喝了三坛子。一早起来,就头痛的要命。 “姜水已备好。公子请用。”一碧衣女子袅袅伊人。 顺着这少女之意他接过姜水喝了。女子不多话,待他喝完递过空碗来,接后鞠躬后退转身离去。 云剑寒沉思良久,合衣下榻。四处打量,他走到窗前,推窗外看,这才发现自己身在船上,而且还是不小的一艘,看里面环境他已知船主定不简单。 下一刻瞬间他想起昨夜的“师爷爷”。莫非…… 此刻,一曲琴箫合奏,临近尾声。云剑寒走出船舱便看到乐师尽是鞠躬而退,船头有一灰衣人负手而立,正是昨夜那位“师爷爷”,虽已确定,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质疑这个人和师父的相貌差距。 “师……”他正要开口,却被对方转身抬手止住。抛过云剑寒那把寒剑,他移身瞬间上前,转指向对方胸前击去。 接下剑,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剑横于胸前挡下那忽来的一指。 指尖与剑锋一触,无形的寒气缓缓自双方交锋处升起。 屈指一弹,灰衣人和云剑寒同时后退。 云剑寒撞到了舱门,一个不稳坐在地上。那灰衣人则是转身落回原处。 “警惕性很好。不过,江湖上,人心险恶,你多留点心。” 这话是说他有心还是没心呢?云剑寒不由皱眉。扶着舱栏站起,“昨夜,我只是出于心中所想,所以……对你毫无怀疑。但,你和师父的相貌,差距太大。” 灰衣人笑了,他从船头走下,到他身前,良久道:“昨夜,有怀疑怎么没问我。反同我畅饮?” “不知,虽然并不熟悉,但,那种亲切感,使我无法打破。” “所以宁可明知会是骗局,你还是选择信我。是么?”他晒笑了一下:“还好遇到我,不然这部戏就变了!” “你说什么?”云剑寒顿时意识到不对,惊讶的看着他:“你!真的骗我?” 灰衣人凝视着他,依旧那么静,“借用家父身份罢了。” 听后,云剑寒心下多有不舒服,默然转身。他心下恍然明白自己之前为何总觉灰衣人的相貌和师父差距甚远的原因。或者因为是孤儿,他自小就很珍惜这种亲情,所以即使被捉弄也不后悔。 但,他此刻的心似乎有一抹莫名怒火。 灰衣人没有多做解释,默默的去掌帆舵。“吱呀呀”的声音,让云剑寒忍不住一阵烦躁,转身开口:“无耻。”从一个局里被捞到另一个。他内心怎么会好受?——无耻,骂的孩子气。可他就是骂了他。 手上一顿,灰衣人不由会心一笑,这么多年,如今他无耻一回又怎样?带着满足的心态,继续掌舵。 他也不跟他说话。 云剑寒气得转身回舱,再也没出来。直到船自一处小岛上,船停了。 被灰衣人提起出舱后,云剑寒惊讶的发现,原来那艘船的主人并不是灰衣人,而是一西域商人的。只见灰衣人用番语和那商人沟通了几句,付了银两,抱拳辞别。 云剑寒听不懂,郁闷的瞧着也不说话。 此后,灰衣人道:“此处是十一年前发现的,于是收拾来做了居所。你是那天山极苦之地出来的。不如感受下?” 感受什么?他的气还没消,哪有心情? 灰衣人见他不说话,伸手扣住他的脉门,用力一拉,拉了去。 岛上林子环绕如蛇,穿梭在蛇形路径。几乎有一炷香时间,停下,与以前土路不同眼前豁然开朗,竹林小屋,石径小路。左边一处静湖。 灰衣人放开云剑寒开口道:“此处左通东为长安城,右是扬州西北,东南就是回扬州方向。” 说完又拽起那云剑寒向竹屋走去,推门而入,他先看了房间片刻后,才又开口:“寒儿。我好久没回来了,你等着,我速速就回。”不待对方反应,人已去了。 云剑寒莫名其妙地被带到此地,走也不是。看那灰衣人似乎是这里的主人,于是闲来无事,便帮灰衣人收拾起房间。 再说,那灰衣人一去就是半日,他回来时,云剑寒并没有在竹屋,放下手中食物,细看房间不由微微一笑。“寒儿倒是有心。只不过,这里只是随意建的住所,不宜长住。” “那你为何带我到此?”云剑寒从外面进来。 “你听说过西域海盗么?”灰衣人道:“听说闻名天下的仙踪剑已经落在他们手里。我准备明日前去查询。” 他竟是为了那把闻名天下的仙踪剑?因为灰衣人一直没表明自己真正的身份,所以云剑寒打心底里有着警惕。因为他之前欺骗他的事情在先,所以他不敢再信他。 见云剑寒那神情,灰衣人自顾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些相像?” 云剑寒猛地回神看着他:“是。”他坦然承认了——自己见到他时那第一种震惊。 “你和我的一位师兄很像。我差点以为你就是他。可我并不清楚你的身世来历。在我身边的人来说,虽然我和那师兄并无血缘,却生得很像。你是否看过《残云仙踪》?所以才觉得我就是肖云?没理由骗你?” 见他说起,云剑寒心里出现了释怀:“事情过去了。不求多说。” “父亲去后,我一直用得肖迹这个名字。独孤离虽不是我口中那位师兄,却是父亲的义子,所以昨夜我以父亲之名接近你。”他自屋子中竹桌前坐下:“寒儿!我叫你师父一声兄长的。” 微微一震,云剑寒聚了下思路,这才开口道:“这么说,您,不算骗我!” “可以算是骗了你。”他原本就是想要利用他,结果发现,这个少年是一个很容易交心之人,对一些话会产生不一样的敏感。肖迹微微一笑,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听得云剑寒哭笑不得,内心深处却是已经释怀。此行,灰衣人心中的目的只在仙踪剑,却不想,遇到了云剑寒这样性情的少年。 ------------ 第九章 掉入陷阱(上) 这一日,子夜,灰衣人见云剑寒睡熟才起身,出去。在林中接下一张地图,展开来看竟是一片大山的图纹,他痴痴愣了一下,细细看去,“果然与十万山不同,这风华寨,与水云间,大山上下只有一座‘一线峰’。” “此处大山,九幽中人潜伏甚多。你多加小心!”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出,似乎含有破空之音。 灰衣人微微一怔,他自神州现身以来,都是以隐者身份的,这声音是什么人?如此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次日,天明,他在云剑寒醒来之前准备了船只,大小中立。这一日,云剑寒的精神十分不佳,于是懒懒地靠在榻边一面墙上,他道:“扬州海水少,以长江为主。江左边界,隔窗边望,距离不比海小,明明不是海,为什么会有海盗?” “西域海盗哪里不能占领呢?即使不是西域,就算中原的海盗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他倚在另一边的纱帐边,瞧着他道。 “还真会选,临近黄昏时,您是不是想要查查,确定有剑,您才会去捅娄子?”他半眯着眼睛道。 “篓子要捅,不过要安排好,不然贼窝可不是好捅的。失败的话吃不了兜着走。” “不被抓就是了。被抓了我看您名声何在!” “哦?我有名吗?离开神州的日子久了,我不知道还有几人记得我。”说话间已然动身离开竹林小屋。来到江左,上了那艘租来船只。不久,停船,半日——在灰衣人的安排下等到了申时才行动。 山壁上一道吊桥垂下,从吊桥爬上,云剑寒站在山岩环望,“海贼和山贼的习惯一样不一样?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是不是应该在山下找?和水贼混在一起的机会比较大,还是和山贼混一起机会大?” 随风而动衣衫被风吹开,他站于高处,——“看地势,此处该是后山地界,走,找到前山山谷入口。”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跃身而起冲下了山岩,轻功踏岩,如精灵般在大山中穿梭。 “这帮山崽子,欺负老子外族的是不是?这里不是海,要不老子,把你们这帮山崽子淹了。”一个怒气冲冲的汉子嘴里带着脏字,扛一把大刀出现在山道中。 伸手一拉云剑寒,两人躲入山谷山道一处岩壁后。幽兰香气漫祢,云剑寒侧头看了一下肖迹。恰巧,对方也看着他:“嘘!”做了个手势,“我们跟着这个扛刀汉子走。”他本轻的声音,此刻更是柔。 率先而去,瞬间与云剑寒位置调换他前他后了。如果说剑寒前锋利落,那么肖迹就是缓慢,沉稳。 山谷如游龙,他们跟踪那汉子到了一处豁然开朗之地,此地是一山寨,他们是从侧面跳入的,位于房梁,看着那汉子将刀一插插在山寨大厅地面上:“大巴子。本页回来了!” “南山本页,西域飞龙何在?”一把胡须,一张南瓜脸,肥胖的身姿花布大裙 堂堂山大王竟然是男穿女装?因为之前遇到的俊美怪人在先,云剑寒一时头大如牛——此所谓,男女不分,眼拙是过错! “他是男子。不要被这装扮迷惑了。”肖迹低声在他耳边道。云剑寒心中惊讶了开,肖迹怎么能够如此通晓他的心灵深处?低眸细想,师父出身仙派,肖迹莫非也是仙派中人?修仙者皆有通灵的功夫,莫非自己竟然被身边这个人看得透彻? 这种种疑问,云剑寒不能真正理解。然而肖迹却奇异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在这里等我。”说完竟然跳下直接落在山寨大厅里。 “谁?”山大王刚坐下,便见有人闯入又一个起身站起来,那南山本页抓起插在地上的大刀就向肖迹砍去。肖迹衣袍轻拂转身避开那当头一刀,瞬间近身出指一弹,南山本页脉门一麻,刀落地。 惊讶的看向来人他睁大了眼睛:“你!”他半张着嘴,就似乎整个人定住,因为眼前这个人在他看来就似乎被一层雾蒙上,再也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山大王见之冷笑:“既已现身,如此鬼鬼祟祟?是什么意思?用的什么招子?何以见不到你真容?” “花神主,你不会不知,这是什么招数吧?江湖隐传,仙派之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招,在江湖算不算幻术?”他沉静有力的声音,带着凛然之气,此刻虽有玩笑之意,却与之前的轻声不同。 房梁上云剑寒大讶,他一直以为肖迹有气无力的轻声是与生俱来,原来这个人是可以如此刚毅、锋利?就如同他手上的寒剑,云剑寒不由握紧了腰身的寒剑,看着下面那个灰衣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山大王花神主猛的从座子上走下来,伸手向肖迹身前探去,肖迹抬手一翻抓住对方肥胖的手,来了个八十度大转圈,“咣当”一声被那肖迹摔倒在地面上。这大的身材,竟然如此轻易的被肖迹那么个小身材的人给搬倒了? 拾起摔掉的牙齿,花神主爬起来,咬牙间大骂:“你奶奶个熊,老子让你进得来出不去。”唾沫星子,从掉了牙齿逢中喷出。肖迹提起衣袍挡住,免得臭自己一脸,一边挡,一边后退。脚下莲步瞬间踏出连影,瞬间形成了凌波一般,已然绕到那人身后,手臂一抬,胳膊肘硬生生在胖子背心处抵了一击。 “唔!”重重的正面朝地,摔得他吐出白沫子:“小子,你究竟什么人?” 脚尖轻点在胖子身上,肖迹倾身一笑,这一笑也与之前更是不同,如果说之前是亲切的微笑,那么此刻他的笑就是邪笑。房梁上云剑寒彻底愣住,他无法想象这个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肖迹看着胖子,又看看外面上空,“黄昏已尽,夜幕将临。风华寨不想被血洗,便说一说仙踪剑的事情吧。”他说完伸手提起胖子,转身看向那南山本页。 南山本页瞬间指着他结巴道:“你,你,你不会是红血旗,血帮的人吧?” “什么?”肖迹声音中似乎一愣。但南山本页看不见他的真容,于是也不做解释,就当他默认了,他拾起刀来道:“仙踪剑是我寨得了,你先放了花大巴子。”花神主小名大八字,寨子里人们也知这事,却只有南山本页才叫他“大巴子”这个绰号。 风华寨没有漂亮的人除了大巴子他娘,都是男子,他们的寨子不让随意出入,爱美之心皆有,于是男子穿女装的习俗就成了惯例。 肖迹将胖子丢下,看着南山本页:“风华寨出什么条件才能交出剑来?” 捏着下巴,他思考了一下,在厅里来回走了几步,这南山倒不是女装,一身麻布衣人长得高大力壮模样。 他眼珠一转看向肖迹抱拳道:“请跟我来,本寨有一处密室位于南门。”他似乎是想要带肖迹去什么地方,“就在里面,如果你能找到剑,就归你如何?” 肖迹笑而不语,闪身上前,“啪啪啪”三巴掌打在南山脸上:“一打你胡说八道,二打你心怀鬼胎,三打你不知礼数。”说完翻身自梁上掠过。 云剑寒瞬间被凌空提起,瞬间只觉身下白云满布,身边微风零零,下一刻,随着一个翻身已然落在千里外的大山之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云剑寒自认为自己轻功再好也做不到如此。肖迹放开他后坐在大山顶上,似乎心情不大好。灰色的衣袍随风拂动长发被吹到身前,绒领锦衣。方才他洞察那南山心机时,便觉一阵郁闷,厌恶。 “怎么了?”云剑寒直接问道:“那人的话有问题吗?” “问题?这个问题还不小,剑并不在。他的话只不过在引诱我进入一个计谋之中。江左此处大山山脉虽然不大,却也很复杂,我一人罢了,怎能害你也困在山里。” “那还查么?”云剑寒问道。 “查。剑不在风华寨,我也要去那‘水云间’走一趟。”肖迹看向下方,良久道:“水云间自水天相接处。有两个入口一个是冲达上空的一线峰,一处是山下的一个山洞。” 云剑寒好奇道:“您怎么知道的?您的轻功是仙派的御风之术么?” 肖迹闻言沉思良久,“并不是。那个叫做‘千丈里’,而不是‘御风术’。只是个普通的轻功,方便于这大山之中。在西南,十万大山所创。”肖迹起身道。 十万大山是指西南方的一片原始森林,其中各种飞禽走兽,瀑布之水如从天垂,与之天山世界七大山不同。 云剑寒怔了一下,他似乎忘记了——这位是那“幻灵剑法”创始人的后代。云剑寒本想多问几句,肖迹已然起身道:“我们下去吧。”说完竟然是步行下山,云剑寒有些不解:“您到底是不是仙派中人?” 肖迹在次停步,他的背影在云剑寒面前颤了一下,他转身望向云剑寒:“何为仙派?何为江湖?何为侠者?不过是人们的一念之差。武者亦有神之说,大道无形,仙踪飘渺。寒儿,我问你,仙者得道者是什么?神仙者羽化后又是什么?” 对此云剑寒保持沉默,他良久才又问道:“《仙云传说》记载古有天空建筑名为仙派,仙派中人以修仙为主,他们的仙法和我们江湖的武功能说相同吗?”云剑寒凝视着他。 肖迹先是微微一怔,后微微一笑。这一刻他不再是风华寨里的那个样子,而是恢复如初。——这种目光任谁也无法直视,云剑寒不由躲过去! 肖迹却深深的看着他半响开口:“——书中自有书中物。人心却不能,困在其中,书本的记载只是一种学习和创作,其中有很多方式去记载。跳出这些层面,人还是要不断的去研究,去学习的。” “什么?”云剑寒没有听懂。 肖迹的笑容深了深:“再换一种说法,如果我们把修者看成一种生活。修行不分仙凡之说,正如你在那荒廖的天山之地。其实仙者亦在修行,神者亦在找寻另一种不同的天地。世上岂有神仙哉?就是存在也是飘渺的。” “那仙派存不存在?”云剑寒接着问道。 “存在。他们的争霸比之江湖更厉害。在那里,有些人是修仙而论,有些人是天生便有天地灵力。你知道江湖四门么?” “云门、剑门、莫门、幽门。”云剑寒道:“听说这四门以云崖为首。又有江湖言传云崖有仙踪!这事情是真的么?” 肖迹微微点头:“是真的。不过云崖仙踪就如那‘隐士高人’。甚至不属于仙派。”他的话似乎在透漏着什么。云剑寒怔怔的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云剑寒聪慧的很,他马上明白了肖迹的身份暗想:原来这个人是云崖仙宗的人。至于他位于什么位置,云剑寒猜不到。 自天山后,他被缴入一个局面,遇到这个人,被带在身边,走入另一个局面,云剑寒深深感受到,自己已经无法设身事外,更有一种身不由己的压迫感!天生敏感的他,心中不知道多么沉闷。 肖迹看着他,伸手脱下灰袍披在云剑寒身上:“穿上吧,很冷。在这里,别想那么多。” “谢谢。”云剑寒没有拒绝,接受了这份温情。随后,他跟着肖迹下山去...... 山下,山岩边线如弧形,礁石岸上尽是黄土,他们来到一处石洞口处停步。肖迹走到一处石碑旁,上面刻着:“水云间。” “这里面和风华寨有什么不同吗?”云剑寒问道。 “风华寨是男子,水云间是女子。——这就是不同!”言下之意很明白,这水云间也是个山寨! 进入洞口,肖迹将云剑寒抓到身后,前去打晕两个守洞侍女,二人退出洞口。 云剑寒看着肖迹手上的女子衣裳脸上微微一阵火烫:“您?” “嗯。你我身形都不算魁梧,相貌也可以,办成女子混入方便些。” 惊讶的看着他,风华寨全是男子,他都没想出要扮成里面的人进入,反倒是这水云间,两个大男人扮女子?不过他也没办法拒绝。事到如今,他跟着这个人无奇不有,已经没什么感到意外的了。依言接过女装,走到石碑后去换。肖迹原地微微一笑,片刻,走入一处林子去换。 当二人走出来时,彼此苦不堪言。肖迹还罢,云剑寒脸上红成了彩霞。一身白色纱裙,一条粉色丝带,系了个发髻,在墨黑色的长发间,散下的发如流云般。平时束发,肖迹并没发现云剑寒的发这么长。肖迹原本过腰的长发,已然高高垂束,同样以一条粉色丝带系扣,同样一身白裙轻纱。站在一起如同姐妹,云剑寒咬了咬牙,率先进入洞里,他无法面对肖迹那个笑容。犹豫片刻,肖迹也跟入,一前一后自洞里走着,四处的火把亮起,之前的两个女子应该早醒了,可是为什么没发现他们呢? 云剑寒不由回头看向肖迹,肖迹从岩壁上拿了火把,继续前行。四处无人,云剑寒不由轻声开口问道:“这两件衣裳的主人,她们应该早醒了吧?” 肖迹闻言奇异一笑看着他:“放心,我只取的外套和发饰。点了穴道,绑了手脚一时不会动的......”这么对待女子,云剑寒也是见识到了。 就此刻间,暗道里一阵碧光升起,二人闪入暗处,只见暗道门开,一排白衣女子从东方依次走入。两人面面相视后,闪身过去,混入女子中,进入秘门。 秘门开启,那一刻,四周全是湖水碧绿碧绿的,难怪会有碧光。从桥上走过,来到一处近似于大殿处。——山寨有如此修建,也是算世外之地了,云剑寒心下不由惊叹。 突然停下,大殿正中出现了一个虎皮座子,左右两排站着的都是妙龄少女。一位白衣妇人从左边洞帘处走出,转身坐在虎皮座子上。盘发,一支檀木簪子插在发间,樱桃红的嘴唇整个人显得很艳美。 一盏茶功夫,她放下茶杯走下,道:“尔等皆是被负心人所弃,可知进入这水云间,需断情绝爱?” 人群中肖迹不由微微一震,抬头望向她,瞬间他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这个妇女面容看上去仅有三十。却是开口道:“老身已过六旬,”她在他面前停下,“做事情,可能考虑不到尔等年轻人的想法。如有不愿者,可以站出来。” 肖迹的异状,云剑寒也有所应,跟着退了一步。妇人似乎已然发现,伸手将他提出,肖迹见之屈指一弹,从她手中揽过云剑寒。对方速度极快翻手间抓住肖迹手臂。吃力,身子不由前倾,跟随女子力道而去,下一刻,——“啊——”轻呼一声,脚下一空他和云剑寒已然掉入一处暗道,一直往下坠落去。 ------------ 第十章 掉入陷阱(下) 钢板合并的一刻,唯一的一道缝隙不见了。 人就像坠入了无边际的黑暗,陷阱,这么深的陷阱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感到水气,感到身边云剑寒身子出现异状,他伸手抓住一处石刺,两人吊挂在悬空。石刺很锋利,他的手马上被刺出了血。低头一望深不见底,他的肺部抽痛,手却不能松的。沉沉的,一股异香自鼻尖飘过,手一松整个人坠落下去再无知觉。身下丝凉,耳边“嗡嗡”,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往上游去。 探出水面他回头望去,似乎是什么巨大的游物在向自己扑来,“鲨鱼!”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种活物,但这里不是海哪里来的鲨鱼?——“寒儿呢?”他顿时发现身边的少年不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和自己分开了去。 冷,他看着那只鲨鱼没有退去,一个跃身而起到了鲨鱼背上,抓住它的鱼鳍,顿时鲨鱼疯了似的乱撞,向下进入水里深处还在继续疯狂乱撞,他看出这鲨鱼的野性其实已经没有了,看上去应该是家养的。他想起之前的白衣妇人,当时他听到她的声音一时错乱,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就这样落入她的陷阱? 鲨鱼冲到底层深处一水洞中,猛的用力甩身将他摔进水洞——滚在水洞里,他的肺一阵阵刺痛。手紧握,伤口又流出血。 “叮叮”“碰”的一声,水洞另一侧炸开,似乎有人惊呼一声:“哼!”吃痛“......什么鬼东西?”原来他刚刚打通了一道通道,却被涌来的潮水一击,里面还有一庞大活物,因为太暗他辨认不出是什么,下意识接住,“咳咳,他奶奶的!竟然是一大活人?南宫浅儿那婆子也够狠啊!不知是不是怕我寂寞特意送来的还是......”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怀里的人抓住衣领提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经过剧烈的滚动,肺部痛的已不成样子,此刻一时激动有些嘶哑的问道:“——你是说水云间那妇人叫南宫浅儿?” “是啊!”对方的声音似乎还很年轻,因为黑暗中,他也看不清楚他。 他放开他,整个人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良久,他见他不说话,于是道:“南宫婆子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十年了......出去后,老子让她花容尽毁。” “她嫁给什么样的人?”他突然问道。 “嫁给凌夏啊。玄宗门的现任门主,有个女儿,名为凌梦琳。” 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听得出对方有些郁闷。 “你父亲也是凌夏?”他嘴边噙起淡淡浅笑,黑暗里对方瞧不见,只听他继续道:“她的作风还真和她母亲一个样。” 没有否认,但有些不耐烦,“我和这疯婆子势不两立的的关系,从此刻起,能不能别再提。”话落,“咣当”一声,打通的洞口被一巨石重新堵上,那人被震飞撞到了墙壁上,“咳咳……噗!”一口血吐出,他爬起来大骂,“死婆子,你赌一次,我挖一次,挖一次炸一次,看你堵的上多少,不想我毁了你的水牢,就放我出去。咳咳……”他似乎伤得不轻,剧烈一动,肖迹才发现他手脚上是有链子绑着的。 他走回肖迹身边一把抱住他,“哇,呜呜呜……我们出不去了。”边说边抽泣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没事!”肖迹伸手抱住他安慰道。那人忽然安静了,在肖迹怀里闭着眼睛,睡了去。 肖迹找了处干净舒服的地方把他放下,四处摸黑走了一圈,他心中大概清楚了,此处是一间密封的地牢。闭目感应,风自上而下,上方可能有透气的窗口。地牢里水气很重,他找了下出路,瞬间觉得根本无出路。 于是坐回那已然熟睡的年轻人身边,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云剑寒,毕竟因为他的疏忽,才掉入了陷阱,坠入这水牢。 也不知几时,暗牢里亮起了一个孔,只可以递进一支碗一双筷。 光灭,身边一阵轻风,敢情那天已然站起走过去,端身,拿起饭菜,吃了几口,看向肖迹:“原来,你是女子。” 微微一怔,方才光亮,他肯定看到了他,只不过肖迹此刻还是女子装束,声音虽哑却轻,对方定是将他认成了女子 见肖迹不回话,他走回原地坐下,“吃么?”他将吃着一半的饭递过去,“他们向来每日只送一次饭。” 肖迹看着他的身影,如此瘦小,如非天生不长肉,也只有他如此说法能说过去。——“你平日里被关在这里,用什么炸开的水洞渠道?” “嘿嘿,你还不知吧,此处地牢通的疑似是什么门派或家族遗在江左的密室,一些火药都藏在那间密室里。” 听后,肖迹有些意外,就自己所知,不由嘴角噙笑:“火药出自于炼丹世家,最初的目的有些荒缪,火药是由硫磺、硝石、木炭混合而成。” “来历,我可不管,我只是借来用药,引炸,想要逃出这里而已。管他是怎么来的呢。”他说着吃完碗中饭菜,抛向那下孔处,顿时粉碎。 “你这是让他们知道你在生气?” “如不这样,他们会放毒气,那样不好受。姑娘,你我男女共处一室,会不会不妥?”黑暗中,他望向他,从淡淡余光下模糊的看到对方低眸陷入了一种沉思,这种沉思似乎忘了身边还有他存在。 静,暗牢里充满了静,他的话他没答。 良久,他从墙角拖出一个箱子,娴熟解锁打开。肖迹见之一怔,起身上前,“这些?” “火药啊。来,帮我,我还有些火折子。我今日非要炸开逃出去。” 肖迹担心云剑寒安危,觉得不宜耽搁,于是依言,走过去,帮他一起取出火药,开始一包包向四周堆。最后那人拉起肖迹游龙而上,将手中火折点燃抛下。 “你要炸底?”肖迹轻声问道。 “上无去路,左面是火药密室,右边是那婆子的地方,我还不想找死。”他说话间,只觉整个空间一震巨震,就似地海海啸一般,炸了。 “哇…啊!”二人同时被震向下落去,距离有十丈多里,“噗通”落入水里,冲击力很大,他们一前一后,在水里游着,水是咸的,莫非已然离开那扬州江左边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拉上了水面。 “呼!”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他不由大笑三声:“哈哈哈”,这一笑,身边的人一阵惊讶,身边这个人竟是如此年少的孩子,如墨的长眉,双眼皮,头发凌乱一身看似不低价的衣裳似乎已久久没换,破烂不堪,肌肤尽漏。 “姑娘,我们终于出来了。”他看向肖迹。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十分好看。 肖迹侧头,他可以不看他,但,他不能忽略此刻的自己还是女子装扮。 “姑娘,这里的海没有鲨鱼,那鲨鱼是南宫婆子从老远地方才弄来的!”他看着他道,“我叫凌寞,不知姑娘闺名?” 听后,肖迹嘴边噙起微笑,却不说话。 见他侧头低眸,此刻好比海中红颜。他心头虽奇怪,却微微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先上岸吧。”于是,他拉起他便向一处岸边游去。 临海边而坐,他在海水里洗了洗。 “这死婆子,也不说送我件衣裳。这么出去我丢人丢大方了。”他似乎自语惯了。 肖迹搓着手指间的戒指,犹豫良久,转身进入树林,再次出来时,女裳已去,一身玄服,灰色绒质的连帽披风长发已然重新散下,面上带了半面面具。 “姑,——姑娘你戴面具作甚?我还没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 微笑再次出现在他的嘴边,这小子,还真将他看成了女子? 肖迹没有说话,而是翻身一跃,可,片刻,腰身一沉。 “等我,我不会武功,我要跟着你。” 被他抱着他实在不方便,于是转身提起他,一个跃身又落回地面,本想重重摔在地上,对方那双眸子就像含了水一般此刻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心下一软,轻轻松开他,“你可知仙踪剑?”声音恢复正常,不在是嘶哑的。 他惊讶的看着这个人:“你是,男子?” 微笑再次噙起,肖迹淡声道:“不然呢?” 因此事故且道: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处此山中。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人不是女子。他傻愣愣地呆了好久好久,“你是什么人?” “在下,肖迹。” 凌寞,怔了下,低头片刻:“我被那婆子关在里面十年,真不知道什么仙踪剑。如果这很重要,你跟我来,可能,那里会有你要的东西。”说完抬手向海的东南方向指去,“那里有一座岛,岛上有一处剑冢,是那婆子藏兵器的地方。” “如何过去?”肖迹问道。 “你轻功好。带上我踏海,跃过去……如何?”犹豫了下,他打量着肖迹。 肖迹垂头片刻,抬头看向他,“好。”说完,提起凌寞施展“千丈里”连海水都没沾,直接踏空过去。一气呵成的功夫,凌寞惊讶的半张着嘴。直到他们落地,他才开口,“这是什么轻功?” “千丈里。”(肖迹的体质不能习御风术,所以,轻功其实就是轻功,只不过他在十大山所创“千丈里”是在各个山顶上步步跨山所形成的。) 凌寞听后,不由挑了下眉,半响道:“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前去。 远远地,肖迹只见他用石头,把一换班汉子砸晕,然后扒了衣服换上,发盘了下,以麻绳而束。走回来时,他摆弄着夺来的棍子,灿烂而笑:“这里换班的人总会偷懒,放心好了,走带你去剑冢。” 手脚上因有铁链,换衣时袖口和裤口处都让他撕破了,回想起他的种种行动,肖迹不由有些倾佩他,带着手链脚链都可以那么灵活,却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子! 良久,点点头,见他转身去了,肖迹也跟上。他要护他,所以走在他身后了...... 剑冢是一方山洞,洞里除了一道石桥,四周都是铸剑台,每个台上都有一名铸剑师。他们走过石桥打开一处石门,里面是一处太极图纹之地,此地布满了兵器,墙上也有悬挂的。他们走到正首,那里有一处剑台,剑台上的墨色古剑正发出共鸣。 凌寞一呆,此剑躺了这么多年,今日这是和谁共鸣? 肖迹整个人瞬间攥紧拳头。转身就跑,“嗡”的一声,那边墨剑飞了出,直接插到肖迹面前。“你!”他咬牙,狠狠的看着那把剑。 这剑显然有灵性,如不是如此也不会做出如此共鸣。 凌寞暗自惊讶。怔愣良久——这把古剑并不是仙踪剑,而是凌寞自八岁起就知道了的。 只因为这把古剑太过不起眼,除了那蛇形凹凸的剑柄处,正反两面玄神二字,长的就像个烧火棍子。根本没人把它放在眼里!这把古剑沉默的就像无用之材,对任何人都没有过如此反映别人也对它毫无兴趣。 “你竟然,是玄神剑剑主?”凌寞复杂的望着肖迹有一种深深的思虑。 默然良久,肖迹解下披风,将剑拔出裹入其中,显然是已经收纳。 “不是仙踪剑。” “我当然知道不是仙踪剑,我说过,我并不知道什么仙踪剑。”他目光锁定他颇有揣测。 转身,他看向他,久久不语。 半响,走到剑台上去,举起提剑的手,闭目片刻,微微皱眉:“剑不在这里,我却与人走散......”他不由闭目:“那年坠落天云后,你便不知所踪,今日相逢,福兮祸兮道,几人辨别之?”隔着布,玄神剑发出低沉的一声剑鸣,似乎在与他共应。下一刻——“嗖嗖嗖”数支羽箭射出。 见之,凌寞微怒:“南宫浅儿!”一边躲着羽箭一边向肖迹扑去,拉起他向剑台后方一侧墙壁而去,手指在左侧凹形石板处按下,一道石门自动打开,他带着肖迹跳入后,石门自动关上。 手上黏黏糊糊,微微一怔,“你受伤了!”肖迹扶住摔倒的凌寞,只见一支羽箭已然射穿了他的肩膀。 “我没事!南宫浅儿打不开这里的门放心吧。”他边说边喘。——身上的铁链似乎显得更紧了。 这时的剑冢中,那妇女笑而不语,关了机关后便离开剑冢去了。 ———————————————————————————————— 四处打量,此处密道似乎,通向另一个方向,隐约有风声进入。肖迹扶着凌寞前行,凌寞忽的抬手拦下:“停!风口的风极烈。我们硬闯是进不去的!” “你不会武功,又受了伤的确不可硬闯。这里通向哪里呢?”肖迹问道。 “我也不知!” 听后一怔,肖迹看着密道地形,扶着他继续前行,这时,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人如被推动般,向外涌去。瞬间,被弹出风口——肖迹第一个反应就是扶起凌寞。起来时,凌寞已然吐血!只见他愤怒的回身,指着那不明身份的第三者道:“知不知道这么个冲撞法早晚折了自己?”敢情同时被弹出来其中多了一人,只听那人没好气的道:“骂人做什么?本公子被困在那暗道里已经有三天了,走到一半见一处水道,本想游过去,结果那水就像炸了一般将我涌出,后来不知道踩到什么机关几乎被弹飞,于是就这样了......”那水渠道当然是之前凌寞炸的,看来这人早已进入密室多时不是胡说。 密道里有一处秘密机关,是凌寞进入暗牢时早已装了的,他是为了方便逃,这些也只有凌寞自己知道了。 见他说起,凌寞想了好长时间,才想起,于是晒晒一笑:“原来如此。敢情那机关还帮了我们!咳咳......”边笑边把羽箭折断,没敢直接取出来。 肖迹有些莫名奇妙,他不解的望着他,受了伤还这么高兴? 凌寞起身看了看身处的地界,他微微一怔:“这是九华镇郊外?”身边一股脂粉味出现,他皱了皱眉看向那公子,细细打量着越觉他眼熟,可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暗道:明明是...... 目光在那公子的大八字步上留意好久,才伸手提起他:“臭丫头。” 回头间——他正是那位脂粉味重的几乎让云剑寒头大如麻、男女不分的俊美怪人。 双方眸子同时一颤,那俊美男子唇微抖,声音立马变了,变得温婉动听,“哥?” “......”凌寞伸手拽下俊美公子的两撇胡须:“丑死了。”说完绕过她去。怔愣良久,他拉住他:“你怎么被放出来的?” “那婆子会放我么?笑话!”“哥,你不准这么称呼娘亲。”“她是你娘亲,可不是我娘亲。”他二人边走边说,肖迹跟在身后就像是不存在。 绕过郊外,停在在镇子前,二人才想起他。同时回头,同时愣住。此刻间,哪还有那肖迹身影? 发现后,凌寞不由自语:“就这么不见了?” “哎呀,差点忘了。那暗牢外渠还有一人只是我觉得他不会水性,于是便带他一起走,被水中之力震出时,却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摔到这风口。” “不会吧!”凌寞不由睁大了眼睛,瞧着他这幅样子,凌梦琳撇嘴,“你伤的不轻。” 看着她那样子,他也撇嘴道:“这衣裳别再穿了!进镇去换掉。”长眉一挑,转身扬长而去。 ———————————————————————————————— 九华镇,人土风情和扬州城有相似,却又有不同——这里颇偏北方风俗。 走在镇上,他感到肩处还在流血直接找了医馆郎中。郎中边包扎边嘱咐,“刚刚取出断箭,你要好好调养,须知不要碰水,少饮酒,不要食用海里的食物......”一大堆,一大堆的,听得他都快睡着了。片刻看着他身上的铁链,老郎中苦笑摇头。下一刻,只听一声长叹后:“一共是二十白银。”开了三种药包起来,郎中毫不客气的开口。 “这么贵?”他摸摸身上只五个铜板还是那岛上守门人身上的。只有那别在腰间的棍子值点钱,却也不够。 “他的钱,我付。”这声音,他回头:“是你?”没错,正是那片刻不见的肖迹。 拿了伤药,穿好衣衫,凌寞看着肖迹道:“我妹妹还在裁缝那里。” “看到了。”肖迹道:“现在正午,你我相识也可算一日了吧!”从昨夜算起,的确可算一日。 他点点头,片刻道:“你不是走了么?” “我无意间和朋友走散了!想要找到他。” 之前在剑冢里他便留意到了。于是道:“那朋友是同时调入其中的?” 肖迹点点头,“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出来。”他无意间瞟到,那破衣下的铁链,暗自一阵惊讶,片刻他看着凌寞道:“你身上的链子似乎是长在肉里了!” “我戴它十年。习惯了!”他若无其事的道。 肖迹却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 第十一章 九华现身,西商胡姬 阵阵马蹄声传来,九华镇上,一列十一人的商队而来。 裁缝店里。婉婉纤步,如莲花,身姿曼曼,发如流云,黛眉幽美,樱桃小嘴,长长的睫毛如扇一般,一身碧绿衣裳,一条白丝绫。转头间,抬眸,她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商队,不由黛眉微微一挑,“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她便把银钱给老板便问道。 “姑娘,这些天有西域贼寇混入,需要小心啊!” “传闻的仙踪剑让西域贼寇夺了去,真的假的?” “这个不能乱说,除非你看到那把只闻名不见其身的宝剑。” 她凝视他良久,看向那外面的商队,只见他们向西北方的酒楼而去。 ———————————————————————————————— 药店里,他索眉端详,看着三包药好久才开口道:“二十两白银,有没有弄错?” 肖迹看着他弹身而起,扶着桌子的手都在颤抖不由道:“你内伤极重。而且,加上箭伤,久久不治会成病根。郎中一定给你了最好的药材。” 凌寞重新坐下,檀木桌子上的茶杯倒了,他伸手扶起,擦了擦水迹。 打开药包一瞧,感情两根人参在其中其他的都是一些内服的伤药。他捏出人参,撇嘴道:“我吃了就死了。” 听后,一怔,忍不住笑道:“收着总比没有好!”片刻,看着凌寞好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今年可有十八了么?” 凌寞点头,重新包好药材,片刻抬头,意外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肖迹没有说话。只是,依他对南宫浅儿的了解,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很长的故事。 面对凌寞,肖迹是不方便多说的。半响缓缓吐出二字:“——猜的。” ———————————————————————————————— 此时,外面一阵吵闹,只听那声音似乎很是气愤:“泱泱大国,如此没有礼数,只知道以貌取人,肤浅。竟还没有我等外族,有人情。你们只认钱,不认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他边走边骂,“西域飞龙真是个骗子,说什么中原神州有宝,我看有个鬼。只不过一家客栈便已知这里什么人情了。不吃就不吃,饿着就饿着!”这外族汉子,虽一口汉语,却不甚流利,骂人也有些生涩。只见他揉着,那因被打,而显青肿的脸颊,边走边骂。他一身破衣烂衫,看上去就是泥出来的。从他的话里可知,脸上的伤,或许是在客栈被打。 药店里肖迹看得奇怪,不由索索眉头,没过多时,只见一绿衣白纱的少女出现在那汉子面前,抬手捏指,在那汉子面前搓了搓:“——九华镇位于神州中央,最是看中贵贱。你这个模样进入饭店,无论谁都不可能接受。钱能使得鬼推磨,一个人的穷富贵贱,不仅只在店家如何看,礼仪举止这东西可不能忽略。”她的话明显在责怪他,骂人的话有些不对。然而,他可不是云剑寒,一口唾沫星子溅出,“呸,你又知道?我一路逃到九华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计。身上的钱被山上土匪抢了不说,走入这镇子里竟还受如此待遇?闪开,好狗不挡道。”话落伸手便是一推,此人,汉语中,一些词说出来显然还是刚刚学会的。 ——他竟然推她! ——她吃力,就在即将摔倒时,腰上一紧,鼻尖兰香之气扑来,她不由抬头仰望着他。这一刻间,他已然转身,提剑在手环了一周,直接抡到那外族汉子身上,亏得剑身是用披风包着的。不然死定了! “噗!”一口鲜血涌出,他刚才被打了一顿,又让肖迹这么一摔,不由扶地起身,指着他们才大骂:“中原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不知廉耻吗?只知道利用权势乱打人吗?”他骂的虽然不是很对,但,肖迹看他嘴角带血,不由心中有些抱歉,嘴上却道:“在下只是看不惯你对这姑娘的举止,如此你又分得出好坏?” 微微一怔,那汉子轻哼了一声,似乎不想纠缠,一句话也不说的走了。 看着他的步伐,肖迹索眉沉思了片刻放开绿衣女子:“你还好吧?” 眼前人的目光瞬间让女子产生一种惧怕,于是,转身避开他,直接进了药店。 ——“哥。” 桌前,凌寞抬眸瞟了她一眼:“总算换回模样了。你还不回家?” “哥,既然你还活着,也要回去跟父亲见一面吧?”凌梦琳道。 “你回去,不要说我的事情。十年,就当做我根本没出来吧!”他说完提起药包,便走出药店。不回头的向东方而去...... 肖迹看了一下凌梦琳,又看看那走远的凌寞,不由噙笑。 “方才我发现一列商队,向着西北方酒楼而去......”她不知何时已经到肖迹身边:“我想去查探。” 微微一怔,他正有此意,少女却主动提起,为此,他有些意外。开口道:“凌寞怎么办?” “哥他没处去定会去找苏姐姐。不过,他那身子,估计走不远的。”她说道:“十年的消声灭迹,我想苏姐姐可能也认不得他了。” 肖迹看着她,低眸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微笑道:“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那商队。”他说话间,看了看药店房顶处,低眸半响才转身去。药店房顶处,暗影移动,似乎已然跟上。. ------------ 第十二章 寻找线索,剑指冰原 自远古时起便有卖唱之说。这里是一处比较富裕的酒楼,而肖迹拥有着大禹时期仙派道家思想的。进入这个酒楼一时不太适应! 似乎看出他的拘束,凌梦琳奇异一笑。就在二人站在酒楼门口时,胡姬女子迎上来,环绕着二人说笑不停。 肖迹自十九岁起便知一些外族语言。他默默听着……胡姬女子似乎在议论他脸上的面具。 自一处雅座坐下,皮影戏(羊皮戏)正在上演。胡姬女子招待了片刻便被凌梦琳使唤走了。 西里而坐,那是一支十一人的商队。几乎把西面位子占满。其中有一麻袋倚墙而靠,几人用外族语言说着些什么。因为太远,所以听不清楚。 “走,前去看看。”于是,梦琳向商队混入去。 肖迹一旁看着,只见她以敬酒之礼应酬着他们,边给自己使眼色。肖迹头疼之余,缓缓走过去,却被几个胡姬女子缠上,逼着饮了几杯酒。趁商队不注意移身麻袋边上,可顿时肺部一阵抽痛。 见之梦琳微微一怔,她应酬时并没有真正饮下酒水,那些人喝醉之后,她从人群退出来。却发现,肖迹不见了。于是,在酒楼里找了一番,却也不见身影,不由暗道:“此处胡姬女子不同别处,可别出什么事。”这一刻,她虽担心肖迹的处境,同时却也想要继续查清那支商队。 于是,在有胡姬上来问她话时,她照葫芦画瓢、囫囵吞枣的应对了一番,离开酒楼。这天夜里她自裁缝店里换了一身夜行衣,正要返回酒楼时,却看到四人自那酒楼而出,看装束显然是那十一人中的。于是,跟随而上,只见那四人自郊外而去。施展轻功不紧不慢的跟上,这是一处面积不大的丛林。树后,只见那四人自林中深处抬出一麻袋,以外族语言彼此交谈了一番。凌梦琳听不懂,于是将此事记下,暗道:日后说与肖迹,或许他会明白。 次日天明,她返回酒楼,却发现酒楼紧闭,不知一夜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得其解,便向周围镇上人询问。路人听后看看酒楼,摇头轻叹:“听说昨夜这里出了怪事。一夜间封闭了酒楼。” “那,没有任何人出入了吗?” “有,那些人似乎是商队的运营,迎合了四个小子便出城去。” “那商队是不是一共十一人,全部戎装打扮?” “加上那四个小子,是十一人。” “多谢了。”她拱手一礼后,走到一画师身边,“师傅,可以借用笔墨纸砚一用吗?” 于是她持笔写下了一封书信,以画师的身份,将其交与了一名小童。 —————————————————————————————— 回说肖迹,那日夜里…… 酒楼里,西厢房,玄神剑护主而立。胡姬摔在地上,面纱落地,嘴角沾血。肖迹心急之下,去阻止玄神伤人,反被其所伤。面具也因此被滑落...... 玄神,十分不稳,他脱下衣衫将其裹住。翻身从窗户跳出。 外面是一条臭水河。他抱着玄神剑,趟过。几次三番,摔在臭泥里。 昏迷在河道下游,次日身边多了几具尸体,是野狼的尸体。玄神剑血淋淋的躺在主人身上。 他努力起身,忙收起剑来。 “哥哥,有位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小童将书信交与他。 怔了一刻,他接过书信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今日镇上去卖竹,听到了一些说辞,说什么西北酒楼,有人带着柄妖剑伤了胡姬女子,跳窗而逃。怪事一出,酒楼封闭。正巧我遇一“画师”姐姐,她将一封信交于我说——务必将其交给那传闻的持妖剑者。我记得酒楼窗子的方向,于是便向这边找来,果然河流下方找见了你。”他语气的成熟与其年龄相反,话中显然是对酒楼并不陌生,这不由让肖迹深感意外。 “谢谢!” “之前听说后,我担心你。于是从叫花那里讨了件麻衣,你换上,避开人们,方便些。”小小孩童竟能为了他这毫不相干之人,想得如此周到。肖迹从心底有些感激他。 展开书信: 夜里发现四人抗麻袋自深林而出。需继续追查,如要找我,请到玄宗门!”笔迹秀气中带几分狂草,的确如她本人。看后,肖迹微微一怔,玄宗门,这个久别已久的故地吗? 片刻看向那已有些疲倦的小童,见他衣着很是干净,看来家里人教导有方。于是,决定送他回家。 “你家在哪里?” “前方水乡地就是了。” 此后,他将小童送到水乡处,看着小童进了家门。这才准备离开,前往玄宗门。 ———————————————————————————————— 转身,没走几步,便撞见一人。暗影由幻近实,楚雄出现在近身,这个人的存在他一早就知道了,却不知他为何突然现身。 “宗主。” 微微一怔,肖迹惊讶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的身份?” “属下,自然知道宗主。每一代,都有画像流传,虽然您带着面具,楚雄却也是认得出的。”说着鞠躬一礼。 见之,肖迹拦住他道:“无需多礼!我与寒儿自那水云间深水里冲散。水云间是我十一年前发现的,但并不知里面路线……” “怪不得您。只怪那南宫浅儿所用香气有毒。我来正是要说剑寒公子的事,那时我早已跟入,水云间之事,地势之顾无法下行。只看到,水中他与您冲散后,先是被一黑袍白衣人带着,后不知发生什么,被四个不似正派之人带走。此后,不便继续追查,现下希望宗主可以救出剑寒公子。” “何意?”肖迹似乎没听明白。 楚雄看着他良久道:“昨日,属下一直跟着,后随那绿衣少女前去......”于是他将昨夜深林里的一幕讲给肖迹。 听后,肖迹道:“是说,他们可能抓了剑寒?” “属下只能说那四人的装扮和这四人有不谋而合之处。” 肖迹陷入了沉思,“此事,我会查清楚。不过你有什么事情,不便继续追查?” 楚雄鹰眸微微一怔:“宗主不记得了吗?四门春季的比武大会一般都是在冬季时提前迎接藩外来者。属下,便是要回去打理这些。” 微微一怔,他的确不记得了,“清风剑阁和四门,你都属其中?” “宗主这样认为,那便是了!”楚雄其实只是凭借画像认出的肖迹,他并没有见过他。 思虑片刻,肖迹道:“好,我准备回去看看,打听一下商队去向。” 微微点头,应了应,楚雄翻身而去。 分开后,回到酒楼处。酒楼禁闭之事,还在隐传。镇上,他为了避免事非,买了斗笠,面具戴上。坐在面馆处,听到了一些谈话似乎谈论的是龟兹人,世子什么的,于是向人打听了那商队去向。心中盘算几分,便到驿站买了马前去。 越向方走,就觉得越靠近那东北之地。路上换了马匹,快马加鞭,一路上跑死三匹马,连带轻功,他才到达,临近那东北平原之地的中界线上。这地方他不陌生,只是事隔二十年,他有些后怕遇见故人。风快快,空中他凌空跟上肖迹,一路上几乎同时到达地界,楚雄走后,这是唯一接近他的机会。 ------------ 第十三章 剑指冰原,身陷商交 此处东北地界,越近尽头,就是平原狄人之地。 他脚下的却是一处遗落已久的冰原。数年前,他觉得此处冰原辽阔无际,如今眼中却觉得冰原已然融化了不少,但依旧荒凉,依旧有着说不出的沉默。 从山上跃下,踏在莲形的石台上,他向着东西方向(解注:居中位置,与天山是一条竖线,与北国冰原是一条横线。)望着,良久没曾动身。 那个地方的北方,不比这里,那里有一座荒廖之山,山很高,近乎连天。沿方向越近极北、极南处,越是寒冷,因为气温所致,雪常年不化,有“冷荒漠”之称。他脚下之处也在于那边的寒冷气温所致才出现了冰川,形成了一小片冰原。位于平行线上,他看到的并不是那远方模糊不清的山,而是那边北国冰原的寒冷之气。 他的思想在后退——这段日子里,他遇到的那个少年,就是从这条地线上,对面的荒凉雪山而来。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可以将孩子放在那根本不适宜人住的地方呢?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让那个人在一处冷荒山上呆了十九年呢?他不由想起云剑寒,想起遇见他的种种感受,想起楚雄的话。想起陆醒,陆醒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云剑寒,可是他为何追上呢?那时他离开的果断,也不知陆醒那小子现在哪里。他想着想着不由紧紧索眉,“应该和玉归魂见一面......或许就不会这么无头绪。” “好啊!我等的便是你这句话。”风微动,衣裳噗噗的,他潇洒的如同天地间的“仙人”可仙人是飘渺的,他却是实实在在的。转身,他那双碧蓝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人:“你十九年前是否已经回来?” “人生五十载,半生余!没错十九年前,我以隐者身份回来的,只是不太愿意面对你们。不过那一年南疆西去,我不后悔。”肖迹看着他道。 听后,他不由指指他:“赐你一句话——笑他愈,他不知啊!”显然他在拐着弯子骂他愚蠢。 肖迹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玉归魂,你为什么不恨我?” “你是谁?我为什么恨你?” “我是肖迹。”他淡淡的道。 玉归魂闻言先是怔了一下,后忽然抱住他咧嘴一笑:“此处数年,这莲台是不是有些孤寂?你既是肖迹,我便没理由恨你。在我心里肖迹没有错——” “曾经有的人,如今不见得有。”他推开他话锋一转:“我此行是来查一列十一人的商队......”肖迹望回他:“一路追到此地,便不见了踪迹......” 玉归魂端详了片刻:“你确定在这里?”他抬手间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有凌梦琳那封书信:“那个丫头不是说让你到玄宗门等她吗?怎么还会如此周折到这里?” “玄宗门?我路上遇到楚雄,经他说起水云间之事,我那还有心情去玄宗门?”于是他大概和他说了一下楚雄的嘱托。后道:“镇上有几处疑点,先是那个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外族汉子,然后是那所传言走失的外族王子,似乎来自西域,也不知是哪个方向是否与龟兹人有关。加上楚雄那句‘希望您能救出剑寒公子。’我的心怎能安?返回镇上,在面馆处得知方向,于是便到了此处......”他说话间看向玉归魂,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玉归魂本是要回家的,可是又不放心陆醒,于是他根本没回去。一路跟着,见肖迹和陆醒见了面,于是一路跟下,跟到了此处才现身。 他摸摸下巴,看了他片刻:“如果说,我一直跟过来的呢?”见他不语,他微微一笑继续道:“昨夜,我与楚雄见了一面,把他吩咐道云崖剑阁去了,四门之事也是我安排的。那丫头一路发现的四人,两个为北狄人,另外两个也是狄人但口音偏东南。那天夜里只见四人从林子深处拖出一麻袋,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一直没有打开。”他停顿了一会儿:“后来他们迎合的是一队西戎人。或者还可以这样说,那四人便是那队伍里面的人。” 肖迹看着他,“西戎,东胡人?莫非与北疆有关?” “如此正好啊。你不是要查西域么?”玉归魂看向他,“从龟茲查,混入商队比较好。从楼兰界而入,为丝绸的天下。你成亲没?”他神秘一笑:“如果没有,还说不定能遇见个楼兰公主......” “......”没有理会他的闲话,他沉思道:“西域之事,因九幽而起,此事我需要和四门商议。”他看向他见对方笑道诡异,于是白了他一眼道:“再说,前去龟兹之行有些远。不如这样,你我从此处同去那平原狄人驻地一探,如何?” “等等,你确定追到这里就不见了?”玉归魂抬眸道。 ———————————————————————————————— 肖迹点点头,随后就被对方拉起,脚下一空,已经被对方轻功带入空中。翻转间,已落在另一处冰川上,捏指放在唇上,一声哨鸣,周围瞬间出现了狼群,围在川谷中形成一个下弦月。“嗥”狼叫声如同那天地间的神,随之,一月白色衣衫的人从狼群后的洞顶处跃下,翻身到了狼群前首,他抬头望着对面冰岭上的玉归魂,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归叔。”说话间,已经翻身到了近前,“好多年了,尔都不来看我的?” “不来看你,是不想打搅你。”玉归魂伸手扶扶他和别人不一样的耳朵,“有没有见人过来?” 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他眼皮轻轻眨了下,“有。”他回身指了一下东北方,“背着两个大麻袋,估计走不远,而且他们是和西戒商队走在一起。”他耳朵似乎很有灵性,除了有点尖像狼耳,其他都是很正常的。长眉间,一点月牙形疤痕。他的身形修长,长发过腰是银白色。清秀的脸上,三道疤痕在脸颊一处。 捏住下吧,他端详了半天,“看来真的要去那平原驻地了,龟兹之行且放。” “线索到这里,总不能,无头乱撞吧?”肖迹看着他。 “这位是?”银衫男子意外的看向他,问道。 玉归魂奇异一笑:“相貌确有变化,不过你感受不到吗?” “如有感受,我还问尔?他是谁?”银衫男子挑眉望着玉归魂。 玉归魂笑的有些苦,瞟了肖迹一眼:“明。你们谁大些?” 耳朵一动,他惊讶的看着灰衣人肖迹:“是那幽明儿?”他半张着嘴,端详片刻,“论灵异界辈分的确我大。但,人不这么分,所以我要称呼一声明叔。”灵异界四灵族为首分为龙、凤、龟、麟四者,牵扯甚多。 玉归魂不由苦笑,明明是小叔叔辈分,偏地又是这么个样子,既然已经是人也只好随他了。于是,他点点头:“随你。反正,以你灵异界辈分,就是我也要称你一声前辈。” “过去之事我一无所知,所以根本不足以存在。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是雪狼族的人,知事不比你们当然要按照人的称呼。”银杉男子抚了抚睫毛:“此次平原驻地,我也要跟去。” “你?”玉归魂有些犹豫:“告诉我一个直接的理由。” 似乎意识到他会这么问,于是他——轻哼一声:“尔如拒绝我去,我便把那狐族人叫来,看尔还够不够清闲!”他插手于胸前锁定他,他黑漆漆的眼眸浅蓝的眼白里满含坚韧,这是一种不容拒绝的神情。 这个人,肖迹眼中就似乎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一天自己离开南疆时怀里抱着只小狐狸,然后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跑开,再也没回来。他不由看看身边的玉归魂——见面后,他一直没有提那个妹妹,莫非她已然......他不敢想,也不可以想。世界的变化不准许他多想......所以不由低眸。 玉归魂凭借余光看到了他的神情,嘴角轻轻勾起:“听琴要回来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收到传讯,而且她的身子......”他停顿良久:“你信命吗?”他忽的看向他问道。 肖迹整个人一震,他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不知如何答话。银杉男子同时看向玉归魂,意外的道:“狐族那位?不,现如今她应该和我一样吧?” “不同。命运不同!”玉归魂欲言又止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移开目光看着天空:“以命换命,这种逆天之行,我自认为做不到。可是她做到了。”他缓缓地望回肖迹:“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与自己爱的人——见一面?” “以命换命?她换了谁的命?”银杉男子道:“狐族一直有九命之说,什么人让她以命换命?” “你是修成人,本性还在。听琴却不同,她的命是,以命换命换来的,三十年前,狐族族长她的亲生母亲,把她关起来,命她忘却世间的情爱,她违背了她。她与我是同父异母,如非狐族之因,我怎舍得她去受苦?偏得我依旧不能护她!她不过是半狐,爱上人,哪里有错?” 肖迹嘴唇微微颤抖,他紧紧咬住,咬的流血。终于,他道:“换命得来的存活,她要剥皮削骨彻底拔去狐族本命,才成的人?” “你不想知道她如何活下来的吗?”玉归魂看向他,见他凝视着,于是苦笑了一下:“是因为圣灵珠,我当时只能用这个法子保她性命。只因为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肖迹移开目光,默然不语。银杉男子看向他,端详良久:“记得,那小狐狸,许配给明——叔了?” “称呼名字就是。”肖迹道。 “不,不。明叔,我和那小狐狸认识也是几十年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在密封的冰凌里还是只小狼,她是被一位白衣仙子抱着的。”他说着噙起一丝微笑:“说起来那仙子还与我有恩。” “是不是跟你明叔这双眸子很像?”玉归魂神秘一笑,指指身边的人。 银衫男子这才细细打量去,意外的一怔:“是。的确如此!” “那便对了,那是他的母亲。”玉归魂见肖迹不准备搭话于是道。 听之惊讶片刻,银杉男子忽的抚胸鞠躬行礼:“臣,参见殿下!” 一刻间,抬手,肖迹出手捏住他的喉咙,巧力下将他带起身,风吹过,淹没了那“殿下”二字,所谓遗世之事,他不想再提,何况那身份? “咳咳咳——”被放开后,他猛地咳嗽:“子岑,不敢了!” 肖迹跳下冰岭,狼群上前,子岑转身扑向狼群,狼群后退,“这位是,南疆旧人......”他开口,狼群后退。 肖迹打量着山谷:“这里环境虽冷冽,地势来看气温怕是要大变,想然也是不适宜居住,你跟随我们也好,只是这些狼怎么办?” “狼群不动,即便气温大变,它们也应有自护的能力了!我只需带上子幺便是,它才刚刚会自己找食物,不宜离开我。”说着从狼群里抱出一只小白狼。回到肖迹身边,“这里的山谷对它们来说,还是可以生存的,放心吧!” 肖迹看了看狼群又看看他:“好!” 玉归魂在山岭上等了一刻,见他们回来,子岑怀里多了只小狼,他不由嘴边噙笑:“果然是狼族之后!不宜耽搁,这就走吧!” 此后平原驻地,三人轻功甚好,半天就到了。狄人又称匈奴人,这个地界,呈马蹄型,三面环山,中间地势是平的。地方倒不大,他三人找了处酒馆停下,茅棚竹桌,座子就是垫子,盘腿坐在桌前,店家主走来,一股清香之气,感情是一位女子,她一手叉腰一手提酒,开口倒是爽快:“三位即来此地,就入乡随俗好了。”她把两坛米酒放在桌上:“穷乡僻壤之地,不知三位来此有什么事么?” 子岑抱着小狼抬眸看着女店主,耳朵动了一下:“我们是来找人。他们抬着两个大麻袋,是否经过此处?” 女子看了看了他,在他怀里小狼身上停顿片刻:“——米酒是暖的,三位先吃着。”她没有答话,而是放下米酒后转身离开了。 望着她,子岑微微索眉:“我吓到她了?” “噗!”玉归魂险些把酒喷出来:“她那是不愿意理你。我三人毕竟是外族人!” “外族人,就这么对待吗?”子岑挑眉看着玉归魂,犹豫片刻道:“要不这样,我让幺儿去找找看。” “幺儿这么小——当真可以?”玉归魂看着他有些犹豫。 “它很聪明的。放心。”说完放开小狼,小白狼看了看他的手势后点了点头,跳出酒馆,向远处去了。 肖迹看后嘴角噙笑,此时他的脸上已然有戴上了半面面具,他开口道:“嗅觉极好的灵物,应该不会丢!” “丢?幺儿么?”子岑睫毛轻眨:“不会的,我们狼族生下来就有女娲石碎片在身上,彼此都有一定的感知。”女娲石自开天辟地以来,女娲补天用的五彩石。据《淮南子•览冥训》载: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墬不周载。火爁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於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 肖迹怔了一下看向玉归魂胸前的石坠子:“一样么?” “哦?我这个?”玉归魂捏起坠子,凝神片刻:“这个应该不是女娲石,打我出生就有,上面刻着‘三生三世’。” 肖迹看着不由沉吟片刻:“会不会是那传说中的‘三生石’碎片所成?”说到三生石不得提起一个故事: 相传女娲在补天之后,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 女娲将其立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 不知过了几载春秋只听天际一声巨响,一石直穿云霄,顶了天洞,似有破天而出之意。女娲放眼望去大惊失色,只见此石吸收日月精华,以后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长相奇幻,竟生出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女娲得知后,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心想自造人后独缺姻缘,轮回神位便封它为三生石赐它法力,三生诀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并在其身画了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为了更好的约束其魔性,女娲思虑再三最终将其放于忘川河边。当此石直立后,神力大照天下,跪求姻缘。此后,三生石皆有辟邪之说。 肖迹的问话,玉归魂一怔:“这,或许是!我还真不知道......” 看着他良久,肖迹倒酒,先闻了一下后,微微抿了一口,嘴角微笑。 谈话间,小白狼已然回来,小白狼跳到子岑怀里,子岑低头附耳过去,片刻微笑点头:“有线索了,”他也倒了杯酒,抿一口道:“冬季暖酒,正佳时。嘿嘿,今夜,行动了!” “夜里行动?”肖迹苦不堪言,面对二人质疑目光他不得不说那日酒楼胡姬之事。听后玉归魂大笑:“......你竟然会有此一遭?你可知道那绿衣少女,是谁么?”他似乎想要告诉肖迹什么。不料肖迹却点点头,“嗯。”才又说起那水云间地牢里的事情,最后道:“就是在那里,被水冲散后,再也没找到小寒。” 听后,玉归魂笑道:“他还有个儿子?还真是不知。倒是小寒,他的事情我是在十九年前知道的。那时候我收到一封隐秘来信,上面画着梅花图和一个襁褓。对了,这个给你看。”说完,将一份书信递给他:“看过之后,我才知道,江湖上‘天山隐客之说’指的是我们的故人肖姬离。今日侠名‘独孤一剑’!靖茹曾回去清风剑阁,当时没有见她,倒是醒儿知道详情,这事情也是他转告我的,并把这第二封信交给了我。说起茹儿那个丫头,我不能说没有责任。” “茹儿!”肖迹微微索眉:“责任?” “对!你既然决定回来,我就跟你说个明白吧。你可还记得扬州城酒楼里的苏姑娘?”玉归魂道。 肖迹点点头:“那女子对扬清痴情,然而扬清心中却只有云嫣。”扬清,肖迹的隔辈师兄。 “云嫣是云门的人,但她一直是被人掠走的,后来千里叔叔继承。事到如今,我只知道江湖四门,云门封闭。根本不能深知云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封锁外界消息。”玉归魂倒酒,微抿一口:“从你还没有到南疆时,我们都知云嫣失踪的事情。当时你母亲云若华说,云嫣若死,林诗儿便死,云嫣若活,林诗儿便活。”林诗儿,出身武林世家,北陵地界林氏《残云仙踪录》的遗失人,她曾深深爱着肖迹之父肖云。后离开神州北陵,毫无音信!云嫣,云门血脉继承人;和林诗儿一同失踪。 肖迹默然,攥了攥手:“北疆北冥宫,我躺了二十年; 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结果。我回到南疆时,宫殿已是废墟!” “什么?你在北冥宫躺了二十年?”玉归魂犹如幻梦般看着他:“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莫非真的有人在其中布了局中局?我们都成了他的棋子?”此事肖迹不知,于是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后来十一年,我一直呆在西域地界。 发现,九幽魔教四起,于西域、北狄地界出现者居多。 十九年前回来,是想要找你查清楚九幽的事情,可是......” 玉归魂似乎看出了什么笑道:“你倒是还有些感情。只是你有什么好怕的?”见他垂头不语,他继续道:“扬清一去不复返,那苏姑娘不能等一辈子吧?”他继续讲述道:“所以,苏姑娘依旧是嫁了人,留了一双儿女。女为长,男为小;我将其女收在门下,小儿子就没有收了。”他看看肖迹:“长女名为苏靖茹,小子名为苏东。苏东我不常见,茹儿却是我一手带大,一手赶出清风剑阁的。” 听后,肖迹望着他微微一愣。子岑微微挑眉:“为什么赶出去?” 玉归魂亦是挑眉看了他一下,“她爱上了她的师父,你们觉得呢?” 肖迹“噗”的一下,把刚刚饮入嘴里的酒吐出,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还真绝情。” 玉归魂摸着下巴:“何为绝情?何为有情?不过都为了她好。再说尹儿对她可谓痴心!不过那个小子,背叛清风二字是真。” “什么?”子岑没听懂。 “整日买醉,结识邪魔歪道。不惜己,误他人。”玉归魂淡淡的饮了口酒。——“不过,他毕竟是陆叔的长门弟子。我只是有阁主名,却无阁主实而已,无权除他的名。”陆凰乃老清风之后,说起来毕竟是正宗血统,难怪他会这么说! 肖迹看着他,轻轻一笑:“所以,名册上并没有除名?”打心底忽的对这尹儿生出了兴趣:“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见见他。”提起那纸书信,沾了少些酒水,他也算看过上面的字,只记载:“冬季大雪飘,吾抱一子位于仙派。梅树欺洞而栽,娃生灵气。十九年后,留此少年。他喝了你们师父坐骑的奶水,就当还恩来了。——独孤离字”肖迹沉吟片刻道:“凭借这几句话,如何确定那少年便是留客呢?” “这是十九年前陆醒给我的书信所写。加上外人不知的句子:江湖四门首,云崖有仙踪。二十南疆行,一去不复返。一曲离歌愁,几时再相逢。久别故里居,清风剑阁录。一曲相聚欢,知己难得在。”玉归魂看着肖迹,“这些句子,只有你我身边的人知晓。能够接上句子便不会有错。当时苏东把他接到江南郊外店里时,便已经传书给我。说是请了楚雄,我也没着急与他见面。 十九年前,我曾看到第一封隐秘书信上只有图无字,但那独孤离三个字旁边还有剑形文印,就想到肖姬离。”玉归魂手中书信虽是十九年前收到的书信,可是并非那第一封纹图隐信。可此时并非多谈此事之时,所以他没来及说完便让肖迹截了话去—— “江山易改,移山不易。本性难改也!”此话似乎隐有责骂之意,肖迹忽的扶桌起身,付了酒钱,去了。 玉归魂和子岑彼此一望,苦笑了片刻跟上。 三人走后,那酒馆女子倚栏而站,嘴角处泛着深深的笑意:“好个请君入瓮。”一角处一玄衣男子站出:“多谢你的酒,今夜之事如若得手,必向你北狄供给大量的军粮。” ------------ 第十四章 身陷商交,误到长安 小白狼所探到的是一处军营。这天夜里,三人潜伏其中,换上戎装。狄营不大,来回走在士兵里,绕了一圈,躲在帐篷后。低身,放开小狼,子岑如同动物般扑入帐营,到了里面翻身站起竟然无人?行动前说好三人分头行动,于是他跟踪了狄人将军进入这里,结果扑了个空?他心下大骂,可是神情却警惕。天生的灵性使他认为这里有埋伏。他嘴角噙笑,向上翻身,从上梁拽下一人,子岑行动猛烈,转手一抓提起那人:“说,你们的将军呢?” 手上黏黏糊糊,他顿时觉得不妙,反手将人丢出去,瞬间他的手刺痛溃烂。那被丢出去的人已死,血中带有毒素。 帐篷起,月光照入,一狄人将军带着三个人走入,狄人扶扶披散的长发,浓眉大眼,深深一笑:“请君入瓮这招不错。一口气抓四个,还有个小美人!呵呵!” “——为何布局?”子岑微怒,看着被绑着的三人,皆是昏迷让他用绳子拴着牵来的。 “布局?”狄人抚了抚戒装,声音带着官腔调,“有没有局,本将还真不知道。只知道抓住你们,我们就不愁军粮了!”说着,手一招呼,从上方掉下一张丝网,因中毒,子岑身上无力,无法动弹,就这样被抓住,还真的有些不甘心呀! 后来,他的眼睛被蒙上,但嗅觉很敏锐。一路上,他准确的嗅到了一股臭气,自己似乎被悬空挂起来。铁锁链的声音,使他知道有人在上锁。 也不知过了多久,“嘤”的一声,女子似乎吃痛。子岑耳朵微动:“敢问下方可有人?” “呜…”女子似乎在哭。 缓缓的,柱子上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侧卧哭泣的女子,这女子的身形他再熟悉不过了。不由开口:“是梦琳么?” 那女子似乎伤到了脚不便起身:“你是?”她眼上带着黑布不辩问话。 柱上,他隔着纱布看到了她的两行泪水。 “我是肖迹,不知怎么的,他们并没给我戴眼罩。”他看着四周周黑漆漆的,鼻尖一股恶臭飘过。 “明叔么?归叔在不在?”上方子岑问到。 抬眸看去,他微微一訝:“子岑?”他细细打量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发现玉归魂。就此时,铁锁链的声音响起,一人被扔进了。看后,肖迹认出了身形,那被扔进来的正是那玉归魂。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是泥,手脚上挂了铁链子。 “归魂……” “咳咳……”他闻声从地上爬起来,“你!竟也被抓了?” “久未曾入世,我们都忽略了很多东西。”肖迹道。 “这也怪不得谁!”凌梦琳开口道:“只是,我不是留字了么?为何还在此处见到你?” 沉默片刻,肖迹讲述了经过,其中,玉归魂也帮说了几句。大概讲完,他们吸了不少臭气。 听后,凌梦琳有些意外,却没多说,只是道:“此间臭气有毒,我们处于其中已久,估计出不去了。” 子岑听后道:“抓人也要有目的吧?” “当然有目的。他们在和西域的王做商交,如今天下,虽然因为联姻没有大战,却也有隐隐战火,我们如今处境。你们说他们目的何在!”她讲述道:“当时追随的四人,其中二人为东胡,显然是从阴山那边来的。我不懂他们的番语,处于关心他们扛的麻袋跟到此地。路上酒馆里不知是不是饮食了毒物,潜到狄营因毒发作中了一箭被抓。” 肖迹动了动,却没挣脱,轻叹道:“只能看他们次日要做什么了。” “咔,啪”,铁链落地,他转身跃到地上,拿下眼罩,嘴角噙笑:“不难!还好体内有女娲石碎片护体。只是这毒好真厉害,我力气还没恢复。”子岑先是帮玉归魂解开铁链,后走向肖迹…… “等等!岑,我们不如跟他们演出戏?”玉归魂又重新扣回铁链,含笑道。 ——为难的看看上方,他苦笑道:“尔,不早说!” “躺下,就当连环不牢固,摔下来了。”玉归魂轻笑。 于是,子岑只能装成中毒,摆了个姿势,躺在原处地上。看得凌梦琳痴痴发愣,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次日的他们果然被狄人们带出来。路上,肖迹隐隐听到几句番语,说的是子岑为何会在地上,果不其然,那回话人说的是连环不牢固。被带出后,肖迹也被蒙上了黑纱布。他们只能凭借听力感受狄人的对话,懂些番语的却只有肖迹。 此时,他似乎听到了战旗随风而飘的声音,战士们的热血声。 当大队停下时,四人被带到一方战台之上,号角声起,并没有交战。双方将领而出,举起手中的旗。狄人用带官腔的华夏语言与华夏将军对话。只听那狄人将军道:“你们要的人,我带来了,请履行你们的诺言。” 华夏将军抱拳一礼:“多谢!”他一招手,一排战士推着五车粮食向狄人而去。那狄人将军倒也守信,一招手,几个人将肖迹四人带到双方的战线上,只听那狄人将军道:“不仅有赐予王子,更有个小美人,贵国满意不满意?” 华夏将军奇异一笑:“多谢!满不满意,不是本帅说的算。” 四人被送到华夏军队,依旧被蒙着双眼。但,他们能深深感受到,这不是战役,而是交商,因他四人结束了。 ------------ 第十五章 误到长安 连环套 车轮转,列队前进。四人在囚车里左右摇摆,手脚被困绑着。她的腿,血已然定结,半截羽箭却还没有取出。子岑手上溃烂在自行恢复。他身边是玉归魂,此刻的玉归魂似乎处于昏迷状态精神十分不佳。玉归魂身边是肖迹,肖迹闭目咬着唇似乎也不是很好受。凭借狼族的灵性子岑感知到列队已然到了一道山路,停在了溪水边上。 “将军,我军大量的共给狄人军粮,只为了这个王子?”一少年道。 “这个王子可能便是将来的西域王,也或许是龟兹人——这就是我华夏为何抓他的原因。” 看了看囚车,少年道:“将军确定车里其中一位正是么?” “凭借西域、北狄、龟兹,我想应该就是那个戴面具之人。——不过我有很多不解,在与匈奴人和亲之后应该是战事安宁,这里面定有蹊跷。”将军手中捏着那半面面具,看着囚车。良久,示意一人过去,打开囚车。 子岑耳朵一动,嘴角噙笑,随后,一个扑身而出抓住那人:“别动,动就死!” 被抓住之人一怔,呆呆的看着他拿下眼罩,漏出一双碧蓝色的眸子,“你,你们果然是。” 咔,他用力提起他,却没要了他的命,只是将其丢到一旁,然后,轻身跳下。动作灵敏,那将军看后微微一讶,正要上前,子岑已然转身走来。 “你可是,华夏的将军?”他的眼中满是狼的狡猾,又有淡淡冰冷。 那将军听了对方的开口马上后退了一步。世间,有狼王之说,他还是第一次在人身上看到狼的影子。 良久,抱拳:“在下,姓霍。” “好,霍将军。我且问你,华夏与西域商交,更与这些狄人(匈奴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毫不怀疑的将军粮交给他们?” “与其说信他们不如说我更信我自己,你们其中定有西域世子在。” 微微一呆,子岑忽然大笑三声,“好个睁眼瞎的将军,就算,你有一双慧眼,也可认为我们其中有什么什么世子吧!只不过,两军交战,为了一人当真范如此大忌?狄人一旦有了丰厚的军粮,霍将军确定敌方不会偷袭到长安?” 那霍将军显然还很年少,听之微微一怔,的确,他也想过,这一点,但他的立场不容他有半点轻率。 “多谢提点!不过,还需劳烦阁下跟随了。”说完转手扣住子岑脉门,“不管有没有西域世子在,你们四人,只有你一人行动自如,除非你不顾朋友安慰。” 子岑虽行动自如,却因为毒素没有完全恢复,唇动了动,没再多说。 下一刻,启程,驿站处,他们由囚车换到了马车上。那霍将军果然马不停蹄的向着长安方向赶路。 这一天正午,进入长安城的郊外小镇,响起百姓们的欢呼声:“恭喜将军回师,有霍将军在,漠北永安。”“恭喜回师……”这样的欢呼不断地响起,马上的霍将军心中一片淡然。这根本不算战役的战役,却成了人人都认为的第一战。 一、自己将军的身份不过是暂时的,他此刻并没有被封将。二、就霍乙来说此刻他仅有十二岁。 车中子岑手被绑上,脚下却行动自如,向着窗边移了下;仰身,抬脚掀起窗帘。 他一时正住,繁华的古镇百姓们让出条中路,恭敬的欢迎他们的将军回师。就此时,队列停下,对面来了一轿子,从里面走出一位紫衣人,那人带着蝙蝠眼罩,薄唇含笑。上前,向霍将军行了一礼:“请君入瓮,这招如此成功,还真要感谢霍将军。” 这一刻似乎颇有恍然,霍乙咬牙看着他:“你……” 车中子岑,脚用力一踢,挣脱开麻绳,一手拉玉归魂,一手抱凌梦琳,翻身跃下。 马车受惊,霍乙转身跃去,把车夫丢下去,亲自勒马,才控制住马儿没乱跑。 “尔,何以如此做?”霍乙微微一怒。 微微一怔,子岑出来才发现,他们根本逃不掉,何况,肖迹还在里面,“明叔……” 车子里,他无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罩已然拆下,但眼前一片模糊,动了动,肺部刺痛:“唔,咳咳咳……” 霍乙侧头看了看车子,望回子岑:“你们走不掉何苦如此折腾?” 子岑见玉归魂还没醒,凌梦琳则半迷着,他都有些后悔顺手将二人带出来了,苦笑了一下道:“霍将军,感谢你的宽容,帮我们除去眼罩和身上的绳索。不过,长安的事情,与我们无半点关系吧?” 霍乙微微一笑:“你们是狄人所做交换的筹码。我们只是信守承诺……既然进入我们的商交,又怎么不能说你们其中本就是有西域王子存在呢?”明知有计,但,他是从双方交商中得了他们,所以霍乙有自己的立场和坚持。 “荒唐之词,尔朝如此不明是非么?无耻。”子岑怒了,他才不会了解对方的处境,他实在受不住霍乙此刻的不明事理。 这个世道是不讲理的,的确,他子岑算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 感受到子岑的怒气,玉归魂动了动,他“嘶,”的一声抽气,抬手扶头揉了良久才睁开眼睛,“岑……” “归叔!”子岑扶住身边人,“岑儿无用。已然越陷越深,可我们并不是……” “多说无意,世人只看凭证,我们一张嘴是无法说服他们的。”玉归魂说完,不待子岑回话,有气无力的支撑起身子,走到霍乙面前,抱拳一礼:“将军既然对我们没有恶意,我等也不会为难将军的。只不过现在的我们逃也不是,留则毫无头绪,这样真的好吗?” 霍乙一怔,他不由看了一下那紫衣人,一时没能答话,而是锁眉沉思。 车中肖迹隐约听了清楚,强撑着起身伸手掀起车帘。同时,那紫衣人目光已然应到,“好友,十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肖迹猛然抬眸,惊讶的看着人海里的紫衣人,此刻好似别人全然不在。 他缓缓走下车子,霍乙看着他亦是一怔,惊讶的看着这个人走到自己身边,他跳下马来。肖迹只觉得身边一阵衣衫拂动声音,他看不清楚东西,闭了闭目:“此为何处?你何以在此?” 紫衣人脱下紫袍,露出一身玄衣,他上前一步:“狄人的筹码是西域世子,我要的却是你。”他抬手指着肖迹:“我林家因你之父家破人亡,你说我不该找你还要去找谁?”冤有头债有主,肖云去世多年,林诗儿与云嫣失踪之事也已成故事,这件事的传承,却还有人记得。 紫一仁是林氏位于漠北遗留下的小侄儿,因所处一个漠北,一个华夏和南疆位置缘故,他与肖迹从未蒙过面。 直到,十年前他才知道灰衣人肖迹就是那害姑姑生死未明之人的儿子,他一直筹谋,如今借用狄人与华夏商交之际终于再次与这人见面。 十年前认识紫一仁的时候肖迹并没有留心对方,他不想在世人面前多露面! ——只是行了相识之仪,表示对他的尊敬。从未想到这请君入瓮,请得不是什么西域王子,却是他这个离开华夏二十年之久的人。这事情恐怕连狄人将军都未曾料到,同时霍乙也成了这局中棋子。 霍乙恼怒的指着紫一仁:“一仁兄,江湖最起码的道义,尔放于何等位置?竟如此卑鄙无耻。” 紫一仁嘴角一翘勾起了深深的笑意:“你错了霍将军。这个人更适合去做筹码,如假包换的西域王子也比不上他何适去与那长安帝王见一面。” 因为林氏关系,肖迹不想和他周折,他张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对方容貌,只知道对方手提紫袍,一身玄衣。他向身边的霍乙看去,因视力受毒素影响,他看不清楚任何人的相貌,只知道此时的霍乙很年少,一身将军盔甲很是英武。他抬手抱拳以礼开口道:“霍将军,见笑了。此事是肖某私事,可否让我和他私下一谈?” “不可。”霍乙冷声道:“你们要在下如何,向我朝交代?” 肖迹思考了一下:“三天后,我如没揪出所谓的西域王子,便去城内‘东市酒肆’与你见面,同以西域世子身份去面见你们的君王。如何?” 霍乙思虑片刻,看看周围百姓们的指指点点面上一烫,回礼道:“看你不像无规矩之人,好就依你所言。三日后城内‘东市酒肆’见面。”说完翻身上马,对地下车夫道:“你的车已无用处,银钱给你。”说完丢下一锭银子,准备离去。 子岑,上前拦住:“留步!霍将军可知连环交商的规矩?” 玉归魂看着子岑,心中再明白不过,本来在之前是要演庄戏来教训一下狄人,结果没想到的是这种交易一下子到了长安,他们中的毒不见缓解,却还反复发作。什么毒,竟不知。子岑,这样开口也可想而知! 然而,霍乙却沉思良久,他不是愚钝之人,亦也猜到几分道:“狄人给你们下毒了?” “不然呢?他们没给你解药?”子岑道。 “并没有给出解药。如有虚言,五马分尸!”霍乙举手发誓。 子岑虽聪慧,但他不懂这些规矩,身子一跃而起,本要扑向霍乙,结果被玉归魂拉住:“别为难将军!” 子岑咬牙:“这人除了维护狄人还有什么本事?” “莫要冤枉将军,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玉归魂道。 为此,霍乙有些不好受,他觉得受之有愧,拱手道:“此事,如需要我帮助,我在所不辞!” 子岑怔了一下,后轻哼一声:“无妨。你走吧!” “多谢!”于是,霍乙挥旗,带着大队进入长安城去。 ------------ 第十六章 长安郊外遇剑寒 霍乙走后,百姓也散去。紫一仁让属下将轿子抬走后,一剑出鞘,向肖迹而去。 肖迹看不清楚,子岑一个跃身而上伸手抓住剑锋:“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 “一仁从不是什么英雄。”紫一仁冷声道。毫不留情的穿过子岑的手,鲜血随剑锋撒落。 子岑侧身,手一放,转身瞧去,只见紫一仁的剑已然近了肖迹喉咙处。 此时,天空一声轻肃,剑光带着寒气从空中而降,下一刻一人转身接住,挑剑摇指紫一仁喉咙。而紫一仁的剑已然让来人的手指弹落。 惊讶的看着那出剑的白衣人,他这才发现对方竟如此年少。 “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紫一仁微怒。 转手收剑,他浅笑抱拳:“在下只是救我该救之人,并非闲事。”讲完转身看向肖迹,“寒儿参见师叔。” 微微一震,肖迹这下心情又是意外,又是喜出望外:“真的是你,小寒!” 望着他,他浅笑自如,发现对方的不便。于是开口道:“狄人以西域王子做商交,确是有目的。不过,他们忘记了,龟兹目前的境况。” 云剑寒浅笑间,如同那天山瑶池的精灵,他抬手捏出一支令牌,“水云间地下水域多道出口,单凭我,自然不可能安全逃离,多亏了这支圣火令牌,血旗帮的人救了我。”说话间只觉后背一阵凉风,感情那紫一仁趁机偷袭上来,云剑寒轻笑对肖迹一礼:“后话慢慢再讲。”话落,翻身跳起,仰身后跃而起。紫一仁眼前一花,片刻只觉脖子上一凉,一剑刃已然贴到脖子上。 持剑人却是在他身后的,犹如挟持:“不许动,”他一手持剑,一手拿了紫一仁的紫袍,“把双手举起来。” 紫一仁有些生气,又有些怕这小子一溜手自己小命可就呜呼了!于是,依言举起双手,下一刻就大怒了开。“你……无耻。放开我!”原来,他抬手间,云剑寒给他来了个“擒拿”竟是点住了他的麻穴,不仅如此,还顺手拆了他的腰带。顿时,子岑大笑不止,他从心底被这忽来之人折服,“干得好。哈哈哈……” 玉归魂已然分辨出云剑寒的声音,却不知如何开口,“岑儿。他应该就是云剑寒了。” “哦?”意外一怔,子岑看着云剑寒,不由捏着下吧细细端详,打量了开。 云剑寒只是用余光看了一下,奇异一笑将不能动的紫一仁拖到了一颗树下,邪邪一笑:“得罪了。” “不要脸,你,你,啊……”怒声,尴尬,嘶叫。 下一刻,白衣少年手提衣衫从树下起身,望着只剩下里衣的紫一仁,随手倦了团麻布堵住那人的嘴,省得叫声扰人。这样一来竟只剩了那紫一仁的哼唧声。 外面,子岑四人看不到,听得却是惊讶万分。凌梦琳,此刻才清醒几分,当她抬眸看向声音方向时,脱口而出:“是你?” 云剑寒这才留意到凌梦琳,微微一讶,“八字脚,胭脂味。俊美怪人?” “哈哈哈,”凌梦琳笑了三声,“还真是有缘啊!” 云剑寒惊讶的打量着她,眼前这个少女和那脂粉公子,可谓判若两人啊!他收了收神,走到玉归魂面前,将手中衣衫递过去:“长安不比别处,这是我从那人身上扒下来的衣裳,换上吧。”四人中的确只有玉归魂满身污泥,也不知狄人对他做了什么。 玉归魂看着他微微点头,“多谢!”于是,子岑扶他找地方去换衣。 云剑寒望回绿衣少女,此刻的凌梦琳头发有些蓬乱,他确深深看了好一会儿浅浅一笑,“姑娘,你的腿,我帮你看看吧!” “我叫凌梦琳。”她见他过来低身注视她的脚,她面上没有尴尬,反深深笑了,“你懂医?” “不懂,只是小时候师父教过这些江湖经验必须懂,不然,江湖路上很容易吃亏。”说话间已然拔下那半支箭,从怀里取出纱布包上,“到城中西市买些止血药,箭上无毒。” “嗯!但,那些臭气的毒,我们吸收太多了。” “臭气?” 于是,凌梦琳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下。云剑寒静静地听着,他没有追问,也没多想,抬眸看向肖迹,随后他将凌梦琳扶起来,“你们可真惨!” “——寒儿,谢谢!若非你,我们还真的逃不过紫一仁。” 凌梦琳也含笑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耍人的。云剑寒,有你的!” 云剑寒笑了笑,“不不,只是那人警惕性很高,不容易信任人罢了。我的剑,寒气逼人,他有些被迫了!” 见子岑带玉归魂回来,五人彼此行礼了一番,这才决定进城去。 ------------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上) 长安城中有八街、九陌之称,除了富饶,就是那东市和西市的交易场所。东市贴近宫殿,市场人少,西市却是热闹非凡。五人入城后已是巳时三十分,找了家酒肆歇息。 一路上,子岑盯着云剑寒瞧个不停,酒肆里的人也不是穷人,长安富泰是世人皆知的,只是一旦有了钱,常常会忽略很多东西。 五人一进入酒肆得到的待遇却是—— 酒肆的小二,上来就是逐客:“走走,走开!本店已然被包了。” 凌梦琳看着店里就一两个人,心想一定是狗眼瞧人低的,于是假装昏倒。云剑寒一怔,抱住她。如此,小二意外了一下,“你们走远点,别在这里找事。” “你是看不到吗?这姑娘已然昏倒了。”子岑开口道。 玉归魂见状,抱拳道:“这位店家,我等赶路也要明日了。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一歇?” “不行不行,快滚开”小二不耐烦的推开他,肖迹上前扶住。眼看着小二把酒肆的门关上。 “呸,真不是人!别再让本姑娘再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看你活得长,还是姑娘我活得长。”凌梦琳叉腰跺脚指着酒肆大骂了起来:“但愿你们生意越做越亏。哼!” “好了好了,还是先找个药铺吧!此处到了夜里就不便买东西了。”云剑寒道。 “那你带梦琳去抓药,我们去市上买些东西,随后城外见面。”肖迹道。 点点头,于是,五人分头而去。 走在路上,已然发觉到,这看上去富饶安泰的长安城里,竟混迹着多数游侠和外族胡姬在乱逛。 午时,五人在城外一处林中见面,把买来的干粮分着吃了些。“今日可要落宿荒野了!”子岑道:“还好,我没什么不习惯的。” 玉归魂看着他轻笑:“你的确没什么不便。还是快些想办法,除去身上的毒吧!” 肖迹望着林子东方,不由开口问道:“那紫一仁会不会还在那里?” 云剑寒看向他,微微一笑:“紫一仁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属下应也在附近,不需担心他是否安全。” 肖迹也是婆心,那紫一仁要杀他,他竟然还在担心他。云剑寒凝视着他,自从认识肖迹,他一直觉得肖迹和师父不仅仅是关系密切,就是他的身份或许也会牵扯到云剑寒自己。离开他有一阵子,云剑寒从这张玉一般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沧桑,一双薄唇裂出了血都没有知觉么? 肖迹回神,看向他,微微一笑:“正午就在这里休息吧!”他说着望向子岑:“女娲石碎片可否帮助驱毒?”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若是大量使用灵力怕是会便会原形。”子岑道。 玉归魂看向肖迹:“即使可以,你也不行。你的体质根本无法接受驱毒。” 肖迹微微苦笑,“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么。这究竟是什么毒......” 云剑寒帮凌梦琳包好脚伤,站起身来,看向他们,“城南郊辟雍、灵台、泰一和九庙等地方之人或许懂得医治,他们应该都知儒家观念以及阴阳五行之术。” “你怎么会想到阴阳五行?”子岑不解的望着他。 “我给梦琳诊过脉,从脉象看来,你们中的毒气应属尸毒中的阴阳毒。”他不确定,也拿捏不住。 子岑沉默,玉归魂神色凝重的看着肖迹:“不行。此事从长计议。” “归魂!不能因我一人,而误了事情。如果当真可以解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剑寒不解的看着肖迹,他对这个人有太多疑问。子岑道:“从这里赶道南郊也不是很远。走......咦?”刚想起身,怀里一重,一物窜到怀里,他喜出望外的看着小白狼,“幺儿!哈哈,我怎么把你忘了,”他看着小白狼嘴里叼着的小玉瓶,取出一看更是喜出望外:“是解药!哈哈。幺儿幺儿辛苦你了。” 小白狼却露出了痛苦的声音,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小狼儿身上有五刀伤疤,他心疼的抱它入怀:“不疼,有我在。” “它身上的伤看来是从那狄营里逃出来的,真是一只不错的灵物。”玉归魂温和的抚摸着子岑怀里的小白狼。 把白玉瓶递过去,“先看看这解药吧。” 玉归魂接过,在鼻尖闻了一下:“可解尸毒。”他沉吟良久道:“万物负阴而抱阳,一阴一阳之谓道。”他抬眸道:“尸毒是解了,阴阳毒依旧拿捏不准。” 此时,肖迹忽地左手出掌贴在玉归魂背心,“勿要抵抗,我只是一试。” 玉归魂感受到他的真气,他锁眉咬牙片刻道:“你用的是护体的阳神决?” “……嗯!”脱力,他肺上猛地一阵刺痛不由抓紧了衣衫,“咳咳……” 玉归魂回身扶住他:“你的肺?什么时候的事?就我所知你出生可不是这样。” “我……没事。” 意外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他扶着昏倒在怀里的肖迹,狠狠的道:“估计我好了,你就没命了!”他死死掐着他:“你别吓我。醒醒……” 云剑寒见状上前来,端身扣住肖迹脉门,微微一震,竟没有动脉? 他吓了一跳毫不犹豫的解开肖迹的衣衫,自他肺部肋骨处一探,“他竟少了两段肋骨!”思考片刻又道:“看来你们所中实为阴寒毒,所以阳神诀的真气才会解了你体内的毒。但,他是否受过很重的掌力之伤?是否天生命系五行?” “不是,他命系五行,是因体内遗传的魔种毒素,他体内自生来就有含阴、阳、火、寒四种真气。体质很好,后来因内伤久不曾医治,形成了病根。这也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如今,无论所中何种毒素,都不可轻易驱毒,不然他会没命的。” 惊讶的看着他,云剑寒第一次激动起来“魔痕之种,那《仙云传说》和《残云仙踪》所记载的魔种?” “正是。不过,你不要多想,他只是个很平凡的人而已。和你一样!” 一不一样,云剑寒真的不能苟同,但,玉归魂显然很诚恳才会跟他说这些。 良久,他才点点头:“我不会多想,也不会外传。不过,他一时不可能醒过来了。” 此时,子岑已经给凌梦琳解了毒,并催动体内女娲石碎片帮其解了阴寒毒。 云剑寒,将所有药中的人参片挑出,分给四人,“这种毒,人参效果会好些。”他望着肖迹良久,“人参不是驱毒的应该没问题!”见玉归魂点头,于是,他将手中最后一片人参送入了肖迹嘴里。 吃过人参片后,五人进入了小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闹声传来,子岑跳起身,看着一胖子和四个儒衣小童正在吵闹。 云剑寒在身边也已经注意到了,他看着那胖子,将子岑拉回原处,坐好后道:“儒风门遇见正宗儒家自然要争吵一番。” 他被红血旗所救一事,四人一直没来及问清楚,于是趁此刻,子岑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门派之令,如没私交,他们不可能给你。” 于是,云剑寒将自己如何遇见五帮的事情讲了来,听到以信物交换处,玉归魂不由看了一下昏迷中的肖迹,不由嘴角噙笑,“小寒!肖迹他就是要接信物之人。我相信道玄门那位肖小兄弟手中信物也是一样。” “什么!这……”云剑寒倒没想过这一点,他只是意外的向肖迹看去。深深的,他出起神来,他对玉归魂的话半信半疑…… “血旗帮的人,如何潜入水云间,显而易见,不是跟踪你们去得,就是和那风华寨有交往。当初你们是因仙踪剑前去的风华寨,是不是被什么人跟踪了?”子岑道。 跟踪之人?或许只有楚雄了…… 云剑寒,没有说话,他清楚的记得楚雄是和玉归魂相熟的。 “当时水渠里,与凌寞哥哥错过,不然,你们就遇见了呢!”凌梦琳含笑道。 不解的望着她,他道:“当时,你在?” “在,出来的方向不同罢了,当时我还带了你阵子,你似乎,意识不是很清楚!”于是她把如何遇见凌寞的过程大概讲了一下,最后道,“哥,他肯定不知我此时已然到了长安。” 先是微微一怔“如是这样,那时我应该是意识模糊的,我不会水性,如没人带着恐怕早已丧命。只记得醒来后,所见之人是血旗帮的。”“如果照你所说,凌寞所去方向,应该被抓了,水云间如何度过不说,那时是被血旗帮的人,不知用什么法子带出来,因此救了我一命。便再说,那夜林子中,我也在,不过并不识得当时的你。于是没有现身……” “那四人是乘车,带着我。虽然,他们很照顾我,出于想救之恩,没有拒绝。不过,这种白白受人恩惠之事,还是少些为妙。于是,暗中想要离开他们。 ——我只知道在那平原之地,有一处山坳,在那里趁他们不注意,才逃出,返回中原的路上,发现了一支军队,便跟随上去。之后,到了此地。”云剑寒看着她,讲述道。 “你所见救你之人,是否戎装打扮?”凌梦琳问道。 “是,但,圣火令他们能认得……” “……” ------------ 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下) 深夜,郊外林中,他细细拆开凌梦琳脚上的纱布,看了良久,点点头:“可以行走自如了。这城里的药,效果不错!” 凌梦琳想了很久才问道:“天山荒地,怎么可以居住人?还有我不解你手上的梅花烙印。”从出来就没人注意到他的左手腕一侧有一支梅花烙印,是一支,不是一朵。他这才拂起衣袖看了一下道:“这个?”他浅笑:“师父说,出生就有。是因为洞口处一支冷梅——当时我还在想,这种地方怎么会生长出梅树。后来师父说,梅树是他从西蜀运来的,它只凭借师父从西蜀带来的土而活,没想到竟然活的很长久。” 看着他,凌梦琳微微一怔。玉归魂奇异一笑:“话回说,肖迹与那霍乙承诺三日后如找不出那西域世子,他便前去‘东市酒肆’找他,并与他同去见朝中帝王。” “见帝?”云剑寒一怔,这承诺有些过大了!区区草民怎么进皇宫?他望着还没醒的肖迹道:“他这样子怎么去查?” “所以,再跟你商议......”玉归魂托腮,看着他,火光下蓝眸显得十分神秘。 云剑寒看着他,又望望子岑,良久道:“需要借用,小白狼一用了。”子岑怔了一下,摇头道:“幺儿身上的伤不宜再去冒险。” 云剑寒扶扶下巴,然后放下手,拂衣起身,“那只有我一人可前去南郊一探了。”说完已然翻身而去。 “岑。”玉归魂有些幽怨的看着他:“你护幺儿是好事,可是剑寒一人你放心,我可不放心。” “好好,我去就是!”说着将幺儿送入玉归魂怀里:“帮我照看它。”话落一个翻身而去。 夜间南郊静的荒无人烟,竟还飘起了小雪,太庙附近他发现了几个外藩人。暗道,天子脚下竟如此猖狂,看来必是有所图谋,他打量了一下太庙,心想莫不是那城里的帝王明日会来拜祭?他跟踪了去,到了庙后面,只见四人把两个大麻袋扔到树林去了。 从庙顶跃下,他直接到了他身边,“怎么样?” 云剑寒沉默不语,走到林边,跃身而入。子岑怔了片刻跟着跳入,二人绕过一片草丛,翻身过去,才发现那两个麻袋,于是上前,当他们打开麻袋时,顿时烟雾飘过,子岑掩住鼻孔,“不好!迷烟......” 云剑寒脖子上一痛,似乎被人敲了一剂,昏倒过去。随后,子岑轻呼了一声眼前一黑便不再知事。 次日,耳边想起了脚步声。两个人似乎被抬起来,睁眼,眼前漆黑一片,只听到隐约的祭拜声,然后,一少年道:“陛下,我们真不回宫?” “朕要去打猎。”这男子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有几分威严。 “咚,”的一声,两人似乎被扔到什么角落中。在细听,那人似乎拍了拍手,低声道:“想抓我那么容易吗?不知好活的狄人。哼哼哼......” 一双眼睛瞟了瞟第三个麻袋,“那里头又有什么?”他说着已然上前倾身下来去解开麻袋,忽的一阵拳风打来,“打死一个瞎眼的华夏人,这么对待外藩来客知不知道什么叫报应?” 吃痛,左眼正中一拳,他微怒,“忘恩负义的,我救了你,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打我?” 扒开麻袋,他将其丢在一旁,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这人正是那九华镇上被打了鼻青眼肿后又骂骂咧咧的外族汉子。而他对面的人,正是那凌寞! 原来他们被四个人绑架后莫名其妙被装进麻袋,凌寞以为是外藩的狄人胡姬看上美色才如此无目的绑架,于是假装无法逃出,一直到昨夜,他才行动要以牙还牙,拿出自身所带的麻袋去对付他们。但他自己到底帮了谁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同自己被绑之人上来就给自己一拳,实在是太过忘恩负义,于是很是生气。 “在下无!”他口音带着外藩口音。打量着他,凌寞先是一阵惊讶,索眉思考良久:“你,算了不想说便不说。” 这汉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少年老成,微微一笑:“今日似乎是那西汉皇帝刘盈来祭祖的日子。” “是不是我哪里知道,他被控制那么久,是最想离开那牢笼的帝王了。”凌寞看了一下自己扔的那两个麻袋后奇异一笑道:“你我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好。” 事故且道:——阴差阳错见惠帝。 ------------ 第十九章 刘盈的孤独 刘盈在大汉朝该是最孤独的皇帝,他想逃出那牢笼可逃不开。借太庙一行,他支开了所有人甚至贴身随从也没留。祭祖完毕后,他久久没有回去,也没叫人...... 就在此刻间,角落里,麻袋中,两人被憋得呼吸有些不顺,不由挣扎了几下。刘盈微微一怔,他向着先祖们靠近了几分,以为是出了什么诡异之事,不由索眉良久,不由自语道:“不是朕要违逆,而是一个人如果没有自由那么,岂不要白白来世?”他正自语间,角落处,两个麻袋滚出,他望着方向缓步靠近,然而麻袋却不动了。他良久端下身来,解开麻袋。忽的迎面来了一只手,那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小贼,反了你,本王子还第一次让人装麻袋里。”子岑微怒下什么也没顾。 刘盈受惊之下却没出声。看着子岑模样,莫非这便是那西域王子?边疆之事他不是不知道,却不想如此见面…… 望着这神态自若之人,云剑寒,拂开身上麻袋,缓缓起身,“草民,参见陛下。” “……”子岑意外一怔,刘盈见他松手不由揉着脖子片刻出神,看着那只拱手不下跪人,一时好奇,“西域王子的随从是我大汉中原人么?” 云剑寒后退一步,他不想让这个人细看自己。 于是,随后,云剑寒的后退引来了刘盈的上前,他果然细细打量起眼前人:“哦?你不是中原人?” 抬眸云剑寒一怔,“你……说什么?” “没什么!朕,想要你们帮朕一个忙,如果成功。朕放你们离开长安。” “你要我们帮你什么?”子岑道。 刘盈看向他,“朕要离开这大汉王国。” “……”疯了,这个人莫不是太过孤独寂寞?竟有此种想法。子岑眨眼看着他,一时挠了挠头。 云剑寒神情颤了一下,他沉思良久,“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乃大汉国主,再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大汉王朝。” “与其在这里呆着,还不如江湖隐居。朕不是圣人、神人。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想要做个书生,江湖逍遥。老来隐居便罢……”他的心事如此简单,他的想法如此不合理…… 云剑寒面无表情,他移开目光,转身看向那汉家历代帝王,向前靠近了几步,没有下跪:“皇室家族里,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刘盈,我们可以带你去别处走走……”这一刻,他不在称呼他为“陛下”。 对这个人的举止,刘盈很是好奇,他的态度没有站在帝王位置。眼前这个人,前无古者。即使有,他也是第一个让他觉得舒服,无惺惺做态。一,不跪王室,二,不拘泥帝王。这使得刘盈对他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除了正门,只有后侧一处可以离开。”此间,子岑已经探查了一番,看看刘盈,对云剑寒道:“后侧右角方向,我们可能,不能原路返回。”意思是不能回去与玉归魂他们会合。 云剑寒看着刘盈,他点点头,转身向方向而去。就此刻,子岑一瞬间发现此子竟有些熟悉,熟悉的如同不是短短相识,而是已经有千年之久,他狼族的本性,灵异的异能,准确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不由愣了好久才跟上。刘盈在他们中间,他也不好多问。 ------------ 第二十章 上蜀道进巴蜀 这里漆黑,三人在里面摸着也不知是个什么道路。只知道很长,很多弯路,走了很久才出来。 刘盈随二人从太庙后侧出来,看着眼前一片山林,不由舒了口气,微笑拱手道:“多谢。这样自由了很多……” 子岑打量四周环境,他微微凝神,“我们似乎是从密道出来的。这里隐有水气,我想穿过林子便是江河或者大海。” 刘盈眉毛一挑,暗想:这个二人到底哪个是主子?揣测半响,竟然把之前的想法推翻,莫非出手之人并非主子?那“仆人”才是?想着便这么认为了。 良久只听他道:“这么远都可感应得到。不过长安附近少海,为了穿越秦岭和大巴山,而打通的蜀道。山高谷深,道路崎岖,难以通行,蜀道分为褒斜道、子午道、陈仓道、傥骆道以及由汉中通往巴蜀的金牛道、米仓道。我们所在位置,可沿子午道而行。朕还没翻过这里的山,不知两位是否,可想一试?” 回不去,不如直接前行,云剑寒暗自思考良久,或许自己是该去那西蜀一走了!但,他们身边带着个皇帝,这可难住他了。凝神良久,他向刘盈打量过去。 刘盈微微一怔,他被云剑寒看得有些尴尬,“朕,是否要换件衣裳?” “刘盈。”子岑不由咬牙忍怒,“既然跟着我们,能不能收起这皇室自称?哼!” 刘盈微笑点头,他自然明白对方何以如此,于是端起手扶着下巴,片刻道:“嗯……,但,我没别的衣裳。” 云剑寒听着,淡淡的飘了一句:“走吧!” “嗯?”这让二人同时一头雾水,见他向林子方向走去,只好依言。 正所谓:世上自由不由己,一遇惠帝风又转。 如果他知道自己一个举动影响了整个局面,他绝对不会如此毫不顾忌。凌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他只知道他带着的人必然有来历。——“老板。这两件衣裳共多少银两?” 老板的眼镜掉了,他扶了扶,轻咳两声:“一件二十两,一件四十两。” “你,”凌寞咬了咬牙,眼珠转了转,挑眉微笑道,“如今狄人犯华夏已经不是一天之事,生存有道不可犯也。你这种生意,要这么高的价钱,是不是觉得这天下还是有银两供养你们这些小商?” 做自己的生意,却吃的国家俸禄,老板听后大跌眼镜。 ——他不是官家,却是和官场有交道之人,他心下还是有种后怕......细观眼前人,老板有些犹豫,“这样吧,两件四十两。最低了......” “哼!还算可以。”凌寞转身就走。“小哥,还没付钱啊!” “我们先换好,再给你银子。”于是示意无去拿衣裳。 无,会意后,挑了件不错的衣裳便去屏风后面了。凌寞对老板拱手一笑,也转身过去。 屏风后,无,看着他小声道:“你有钱?” “没有。我不过是吓唬他!”凌寞邪邪一笑低声回话:“不过,我有这个呢!” “什么!”无听得一愣。 他自然不了解凌寞被关在水云间地下水牢里除了研究药物就是思考逃跑的本事。于是凌寞虽然不会武功,跳跃却不同于一般人,头脑灵活,经常想出很奇怪的东西。 无,解衣换衣间,好奇问道:“你把这个涂身上?” “不是。”把衣衫换下,披上新裳。他低声,靠近他在他耳边道:“——幌子。” “什么幌子?”无换好后,盯着他,只见凌寞手上不知何时多了金球。神秘一笑,凌寞没去理会他吃惊的神态,而是转身走出屏风。 人靠衣装,不是乱说,凌寞再次走到店主面前时,他的气质让老板眼镜再次跌下:“这世道,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呸。”凌寞手在柜台一按:“知不知道有句话是最自然中的东西最漂亮?马被按上马鞍也只能说,它失去了野性。”他言下另有深意。 店主却听得乍舌。一刻间,他眼皮底下已经多了一颗金球。 “这......” “看看真假吧。”凌寞微笑着看着他。只见店家扶扶眼镜,捏起金球掂量好久,他才方要开口,只觉胸口一闷,头脑一昏,眼前一花,“你......” “哈哈哈......”凌寞手上一挥,一张黑色丝网不知何时出现,当头罩下,那老店主便被装进去。 “好小子,幸亏店里没其他人啊。”无看了似乎明白了什么,拍拍手笑道:“若有其他人,你还敢这么做么?” “有何不敢?”他话刚落,一阵脚步声从四周传来,“不好.....”他拉起他便跑。一口气跑出了长安城,引得市上的人纷纷指点,各种说辞。二十来个家丁拿着棒子都没追上这两个小儿! 长安城郊林处,玉归魂看着依旧没醒的肖迹阵阵叹息。凌梦琳抱着小白狼静静的看着林外。此时一阵喘气传来,她向着长安方向看去。只见两个人影正缓缓靠近,“有人来了。”她开口对玉归魂道。 抬眸间,他没及反应一“物”扑来,他瞬间躺在地上:“呼!......”这种环境,如非后来之事,他肯定认为扑来的是什么野兽。不过就他的感受这人比野兽还不受拘束。 “嘿嘿,真不好意思,我们跑的太快了。”他坐在玉归魂身上竟然饶头含笑。 “小子,你也太快了吧?”无,累的弯腰扶膝:“我可没你这么好的体力。” “呸呸,你跑的也不慢。”他从玉归魂身上起身坐在一旁草地上。这人的举止让玉归魂一阵不悦。可他一心只在肖迹身上也不愿意搭理来人。于是起身拂拂衣裳坐回原处。 “咦?”同时开口,双方不由彼此摇头而笑:“臭丫头。”“哥。” “梦琳。”玉归魂看向她一阵意外。凌梦琳点头一笑:“嗯。他便是我说的哥哥凌寞了。” 玉归魂看向凌寞和那名为无的男子,立马扶起肖迹:“此地不宜久留。”凌寞一怔,无瞧着他讪笑:“你这小子可真会惹事。闯了人家的藏身之地了。” “闭嘴。”凌寞索眉道,“我怎么会知道事情?” 凌梦琳苦笑:“好了,先走吧,以后再慢慢道来。” 玉归魂此次没有步行,他抱起肖迹踏空而去,凌梦琳为此一阵惊讶:“前辈。”空中他只回了一句:“西蜀仙山见。” “西蜀仙山?”凌寞挑眉道:“那不是书中记载的神仙之所吗?” “我们怎么去?”无,敛眸道。 凌梦琳轻笑:“上蜀道吧。”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盈一路上都在说这几句话,子岑抱头躲得远远的,云剑寒淡淡的,面无表情,但就在山道上他突然停下问了一句话:“巴蜀有什么?” 子岑眨眼同感疑问,也向刘盈看去。 刘盈沉吟片刻:“鸟道峨眉,六龙回日。万仞深渊,急浪回旋。黄鹤不得过,猿猱愁攀援。青泥盘曲,行旅艰难。扪参历井,心怀畏惧。” “你别难啊难的。”子岑道:“据书中记载,那里有仙山?” “是有此说。”刘盈奇异的打量着他。 “你听说过江湖传闻的仙踪剑吗?”云剑寒忽的插了一句。 “仙踪剑?不知。但我喜欢剑,不妨说来听听。”刘盈道。 子岑大觉这刘盈有些卖乖,他讨厌他那种帝王之气。于是没好气的拉着云剑寒就走道:“别跟他罗嗦了。” 于是三人继续翻山越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出了这蜀道。 ------------ 第二十一章 山道遇仙者 山崖栈道上。 当日将军只是十二岁少年?刘盈路上听了子岑的讲述有些懵懂,自己因母亲缘故,对国事很少理会。外事,也都是耳边听来的。真是有愧帝王二字。 云剑寒聪慧极佳,他观察刘盈这么久心下对他有所定位,“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皇帝,而且仁厚。在下云剑寒,有幸相识。” 刘盈微微一怔,“你们不是那西域王世子?” “西域世子?龟茲一向被匈奴人所压治,在下也很好奇所谓的世子交换国粮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他。 “天下之事,家母一手掌控,朕,我也没办法。就是我的婚事也是她一手安排。”他说到此处不由停步垂头。子岑一怔,莫非之前自己的话过重了,让这少年国主竟然如此低落? 刘盈的自由一直有限,云剑寒看着这位似乎比自己还小些的皇帝不由有些同情,他不似子岑的思想,于是开口道:“那十二岁将军可能并非正式率领,吕后用此一计是否要活捉那所谓的西域王子,或者那龟兹人?” “十二岁上战场......此子如非家母安排,那么就是留有将军用来掩饰做的。”刘盈凝神片刻抬头道:“被困于宫中,多次想要逃出,却也是明白一些的。我朝曾与匈奴和亲,面对家母的一些做法,也是极为反对。” 对朝政,云剑寒不好多言,他欲言又止,走到崖边观望。 子岑思量许久,一个跃身到了山壁上层,然后翻身而下,“前面十丈便可离开蜀道。”前方乃是长空,一片雾境,泛出阵阵光华。刘盈听后,看向他:“怎么过去?” 子岑看了他一下没说话。云剑寒蹲下身,索眉思量着:这种雾境,好似书中记载的一种气流隔层。似是久来就在,又似特意而来,莫非......正在沉思中,雾镜中突然凭空出现一人,脚踏羽毯:“崖边可是剑寒公子?” 刘盈怔了一下,他知道书中记载“天外飞仙”没想到这还没到巴蜀便见到了仙人,谪仙人竟不是踏剑,而是羽毯? 子岑看着那空中之人意外了片刻:“来者可是鹤仙谷的?” “咦?阁下怎么知道?” “哈哈。在下子岑,以后多多指教。”子岑拱手一礼。 云剑寒看了子岑片刻向那空中人抱拳道:“我等想要过这十丈崖,不知阁下可有什么指点?” 羽毯上那人落定坐在毯子上含笑望着云剑寒:“我们称这里为‘过仙崖’,我就是这里的守护者,出自鹤仙谷,在下云舞,白云的云,舞姿的舞。这里的雾境气流是可以运转的,已设下数千年,只有遇到有缘人才会有所感应。” “云舞?”打量眼前这男子,他的名字竟取这二字吗?云剑寒抱拳回礼:“在下云剑寒。” 云舞展容一笑很是灿烂:“公子若能跳到我毯上,我便带三位一起过这仙崖。” 子岑忽然一笑,身形移动跃身向那人扑去,飞毯上他微微让身,子岑已然倚在毯子上:“怎么样?云舞。” “算你厉害。”云舞再次看向云剑寒:“另一个人能不能上来,就看剑寒公子的了。” 刘盈看着云剑寒,只见云剑寒沉默良久,走向崖壁翻身间脚下斜斜踏壁而出,纵身、转身,蜻蜓点水三个动作后落在飞毯上与他迎了一面:“舞公子,劳烦去接一下我的朋友啦。” 云舞微微一笑转身跳向崖边伸手提起刘盈,连落脚都没落脚便弹回飞毯上,“坐好。”话落,已然向西去。 不同的蜀道不同的路线,三人延河道而行,一路上没人说话。 少年汉子,此刻无不暗骂那说走就走的玉归魂。 “琳儿。归前辈为什么走?”凌寞有些不明白。 凌梦琳走到水道上面伸手拉他上去,“我怎么知道,或许因为你们出现的过于莽撞了,他不悦了。”边说着,也把那少年汉子拉了过去。 看看她,无,犹豫良久道:“我觉得不是。” 凌梦琳有些惊讶他拉得那双手竟显那什么年少,“无,你多大?” “无,今年是十二岁。”他如实道。 二人同时一怔,这汉子竟才十二岁?就此时,那谷中传来一阵歌声:“一鹤东飞过沧海,放心散漫知何在。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尧舜之事不足惊,自馀嚣嚣直可轻。巨鳌莫戴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 凌梦琳向身后的前方看去,一打鱼刚回的渔夫正在边走边唱。 此处于蓬莱有距离间隔,他唱得似乎是一首神仙歌。于是三人上前,向那渔夫走去。 ------------ 第二十二章 西蜀迎客松 凌梦琳三人近身那渔夫时,渔夫已然上船行至江河上,她越是靠近那渔夫越觉如那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位于中心似乎不舍离去…… “勿要靠近。”凌寞拉住凌梦琳。 名为无的汉子端详一刻道:“他似乎是引路人。” “这里只有一船,他还划走了。就算指路明灯,我们也无法过去的。”凌寞道。 凌梦琳看着他们片刻,只听空中一阵鹤鸣,一只仙鹤从天而降,双爪抓起凌梦琳便飞。凌寞跳身抓住梦琳,大骂,“扁毛畜生。” “小子,积点口德。不然我把他丢下去喂鱼。”少女的声音从上传出,抬头,只见一少女从鹤身上探身向下望着,名为无的男子在她身前用手揽着 鹤于西行去,不忘低眸瞅。少年正茂间,意气风发;微笑中。 西蜀仙山地,迎客松独立。 我独上崖峰,四面环望:“山连环,谷幽深。仙踪侠影,不忘初心。” “你真自夸。”她为他披上绒衣,“冬季冷。” “我们仙山要有客人了。”男子道。 “是啊!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女子挽着他:“你我夫妻在此多年,第一次有客人来呢。” 男子反手扶着她的脸颊,低眸抬眸间问道:“有没有通知云逸?” 一阵不悦,女子闪开,拂袖道:“事情没弄清楚前,用得着操师动众么?” “自改山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云逸了。改山后我对这里没有定位。正愁没人来商讨……”他话刚落,一小童跑了来,“掌门。有,有人抱着个死人来了。” 听后,男子微微索眉凝神,“勿荒,我这就随你去看过。” 于是,携妻子随小童去了。 石碑倚立,仙石通灵。当羽毯落下,他便将三人请下。“来客为上,随我来。”云舞向三人鞠躬一礼。 刘盈大訝,这看似简单的动作竟然让他想起自己皇室的朝规。 只见云舞转身,走过仙石碑,回身待着。云剑寒看着石碑上“仙侠九风”四个字立马后退了一步。抬手摸着胸前衣裳久久不能理解。 云舞看了一下仙石碑,微微一笑,又望回云剑寒:“还请剑寒公子快些进来吧。” 云剑寒忽然间有着想要逃离现在处境的心里,令他久久不语。 子岑倒是大大方方的在后推了他一下这才进入仙山。刘盈忙跟上,却让云舞扒了衣裳,将一件白蓝色衣袍丢给刘盈,“得罪了。” 刘盈随意一笑,穿好衣袍道,“没事,我明白。”将原来的衣衫沙收起后,刘盈倒是没有怪他。 “那,谢谢了。委屈汉家国主了。”显然,在之前洞察了刘盈的身份 刘盈摇头,他含笑也鞠躬一礼,“虽是没上过这里的山,但,还是要说谢谢。” 抬手,云舞阻止了他,似乎有些谨慎,淡声道:“请,随我来吧。” 穿过迎客松,他已然携妻子来到一道宫殿也似的城门前,首处写着仙山二字,近身城门,两个道童同时鞠躬行了一礼。男子笑笑从容地,进入城门,绕过屏风墙,走向大殿,入殿的两柱上分别刻着:“仙踪侠影录,西蜀迎客松。”十个字。 殿中,冷清的很。一人抱扶一人,孤独而站。 男子携妻子近身他身后,浑身一震,“你们……” 回身,他淡蓝色的眸子看着男子,如水、雾。“我是来求你救他的。” 男子冷冷的看着灰衣人,他突出二字:“不救。”说完转身就走。女子亦是一怔,方想留住丈夫,只见那白衣男子已然扶着灰衣人跪下,“如不答应,我永不起身。” 与此同时,鹤鸣声传来,从空而降。她行动不顾及他人,害得凌梦琳和凌寞是整个摔下来的。“爹,你好不通情理。” “闭嘴。”男子道。 “扬清,你……”丈夫的冷漠,女儿的开口让女子有些措手不及。 凌梦琳一手扶起凌寞,微微一怒:“小丫头,你好真无礼。还不快快放了无?” 就此时,一阵风扑面而来,一人如狼也似扑向少女,少女见之惊呼,忙放开那无,转身避开。惊讶的看向来人,“你,是狼人?” “丫头莫要无礼,我只是看不惯你抱着无。”子岑奇异一笑后摸摸鼻子。 云舞见之骂道:“吓人不是这样的,感情你跑这么快只为了这个?” 云舞自然不晓得他们是相识。那少女却看着子岑一阵惊讶:“狼族后裔?” 子岑挑眉看向她,露出一缕好奇神态,“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什么名字,凭什么告诉你?”她虽好奇,却也不是非要知道究竟。 同样,子岑也不想多说,他笑了笑,转身退至云舞身后。 见状,云舞不由奇道:“怎么退我这里了?” “哼。”子岑只是规矩所为,他是跟着云舞进来的自然要跟随他。 刘盈打量这里片刻,赞叹道,“果然是天外隐者,建筑似乎不同长安。” “......倘若和长安一样了,你还会如此这般赞叹么?”云剑寒道,“这里不是宫殿,应属易园之类。庄子规模如同一座城。” “你是怎能确定的?”刘盈看着他问道,“我们是同一个方向来的,根本看不到外围。” “你应知行宫取水流之道吧?如没有打通渠道,宫里如何饮水?洗衣?污水又如何流至宫墙?”云剑寒这番话让刘盈一阵深思,此子竟能有如此理解?若他日……他有重用人才之心,可一想到母亲,刘盈不语他垂头闭眸。 这些举动,云剑寒都看到心中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舞也很意外他们这番对话。于是上前拱手道:“所言不错,请公子到厅殿一谈。” “好。”他答应的利落,但当他与主人迎面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要离开。 “寒儿。”厅殿中,他若不开口,云剑寒还真的就一走了之了。 看到厅殿里的人,他脱口问了一句:“这是在做什么?” “所谓求人,必然要先苦其心志。我自愿的。”玉归魂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起来。”云剑寒毫不客气的拽起他,且从他身边接过肖迹。 “你做什么?”玉归魂追过去,因太着急伸手向云剑寒肩部用力一抓。 “唔!”转身,他顾及肖迹,自己身子一斜摔在地上,肖迹躺在了他的左臂上。 见状,那男子也不知怎么的,瞬间拉住灰衣人往身边带力,同时一指点在云剑寒身上。剑寒身子一麻,竟动弹不得。 “爹爹”少女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由呆住。 “扬哥。”那女子亦是一阵意外。 “人既然带来,怎能让别人带走的道理?”他死死盯着,云剑寒衣裳敞开时,左胸部的一点柳叶疤痕,以及那一处手腕间的一支梅花印记。话却是说给玉归魂的…… “安排住下再说别的。”男子抱着肖迹,离开厅殿,向东房而去。 留得剩下之人彼此无言相视。这话留给谁?女子不由摇头轻叹,还不是留给了她这个做夫人的? ------------ 第二十三章 仙者无情 西蜀西苑,扶鹤而立。“碧云落,神仙居。碧云归,天神殿。神云死,九天动。群魔共舞,血战三界。魔种种下,一生解不去。”他似乎在解说着什么...... “所以你不管?”他还是披着那件绒衣,“改山以来,你留在这里为了什么?” “扬清。难道你不恨他?”他依旧抚摸着鹤儿的鹤羽、喂着食物。 “恨。但,我是他师兄。”他攥了攥拳头。 抬头,转身,他终于正面凝视着他,良久道:“救他可以,他要继任这里。世界的变迁,这里不能再叫做仙山。” “要不要改山名,一切由掌门定。我继任还在位,便不会任你胡来。而且,他的状况,你我并不清楚。”说完转身拂袖离去。 怔了怔,他摇头一笑,继续喂那白鹤食物。 东房门外那驾鹤少女、子岑、刘盈、凌梦琳以及那少年汉子、凌寞几人正聚在一起。 他回来时,看到他们冷冷的一句话也没说。 “爹。”驾鹤少女道:“娘把那剑寒公子关起来了。死活不说为什么!” “知道了。”他淡淡的道。片刻回头看向她:“去告诉你玉师父,这山名我自有打算。这人他救不救,我扬清也不会在乎。哼......” 吃了一惊,少女后退了一下:“您这是生气了吗?”她没依言,而是跟上去,与他进了屋子。 房门开,众人皆是一阵意外,看着玉归魂扶着人的样子,似乎要离开。他看着他:“我说过,既然把人带来了,便不会让他人带走。” “我带来的,便我带走。你不要牵连小寒,他还是个孩子。” “小寒?”扬清一怔:“你不说也罢,说了,我倒真想为难为难他。”说完不知何时已然近了他身前。 玉归魂一阵惊讶:“你!”未及反映,他怀里一空手臂一轻,那人已经把肖迹再次揽过去。 “你先出去。”扬清冰冷的道。 玉归魂犹豫片刻,依言走了出去。刚到门外,门便关上了,那驾鹤少女也被弹出来。 “唔!爹爹这是要做什么?” 玉归魂扶住她沉思良久,蓦然间望回房门:“难道?” ...... “这么多年,他是真的很坚持。可是......罢了罢了。”他说着弹身上前,推开了房门,弹指间一颗石子飞过去,禁止了扬清的运功。 “唔!噗......”一口鲜血吐出,扬清咬牙,抬眸间看向进来之人:“你不是不救吗?” “你也说过不救。”那人微笑着道。 扬清无奈轻咳,走下榻来。——“你来试一下。” “其实不需用真气,再说你的内力不是真气。我的真气也不见得能够救他,他是中了一些不干净的毒素。影响到了他体内的三道不同的真气。”他说话间已经到了榻边,坐下来扶起榻上昏迷中的人,转手在他背后几个要穴上迅速拍过,打通了他体内错乱的气息。这个法子其实是很简单的疏通法,通过各个穴位打通奇经八脉里的气息堵塞…… “噗!”鲜血吐出,“唔……”扶住床榻,死死抓紧。咬牙忍痛,眸子努力的睁了睁。 “……”犹豫良久,他才任由他靠在他身上,“……” “这是哪里……”他也不知是谁任由他靠着。 “……”他不开口,手捏一颗丹丸,塞入对方口中。 暗自惊讶,他努力转身看向他,“……玉……”被对方治住哑穴。他的神情复杂又有些激动…… “一切并不是原来了……这里是西蜀故地。”他扶衣起身后,再也没回头,只解释道:“你若是在强用体内真气,恐怕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你天生仙灵体质,体内的仙灵之气与生俱来。天云的‘玉寒丹’,吾身上只有一颗。”说完,就这样离去了。扬清看着离去之人,亦是没有久留,多看一眼都没有。 肖迹死死抓着胸口处衣裳,他不敢抬头,不敢去感应四周,更不敢开口。这一刻如同世界的变迁,这一刻如同延续的继承,他独自一人已经没有办法去面对着这些人说什么道,说什么人生…… 门外,玉归魂看着二人走出舒了口气,“谢谢……” “世间万物。你这谢字,谢的我么?” “玉公子。”玉归魂怔怔的看着他,“归魂知道,可是他,他并不是罪人不是吗?” “世间本无玉,世人不知罢了。我御弦也该驾鹤离去了!” “玉师父,你要去哪里?”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他边说边走远了。走廊里,众人看着少女露出种种不解。扬清见后苦笑道:“他本就不与我们相同。任由他去吧!” “师父会不会不回来了?”少女道。 这个,扬清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良久不语。 “……”玉归魂没顾及那么多,只是出于担心,他直接进了屋子,却见榻上那人依旧坐在那里保持同一姿势不抬头不言语,就似乎是失去灵魂的人,就似乎一根木,一动不动。 仙者无情,人如丢了灵魂。 仙者无心,人却有心成魔。 仙者远游,人却不能舍去家国。 仙者无私?真的吗?真的无私吗? 人却不能一言而定。 这一刻,玉归魂眼中的肖迹就如同一个躯壳,可以任由摆布。 ------------ 第二十四章 仙者无情(下) 暗室里他被治住穴道后,心一直跳的很快,不由靠在滴水的墙壁处阵阵喘气。唇已经干裂,紧缩着身子,眉头紧皱。 “吱呀”木门打开,那黄衫女子带道童而入。 “哗”水如瀑布般从墙壁上冲下。“唔!咳咳咳。”他受激下猛烈的咳嗽起来。 见状,她关上水闸,上前端身下来伸手去给他解穴。 “别走。”她身子被他扑倒,怀里一阵抖擞,湿哒哒的人儿已经死死抱紧她,急促的呼吸似乎,让她一阵惊讶和意外。这声“别走”让她有些犹豫,可是她毕竟有自己的立场。淡淡的她冷而有力的推开他,可这意图却让他抱的更紧了。 小童看着不由讪笑骂道:“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掌门夫人都敢侵犯?” “闭嘴!”黄衫女子感应到怀里的人似乎昏迷着不由开口喝住那小童。 “仙者无情,夫人还是别给这小子添麻烦了吧?掌门可不是……”顿时,他哑然失声。耳朵被揪住,“胆敢再说一遍?竟开起爹爹玩笑了?” 这时,脖子上一紧一双手已然抓住她,“你!”女子惊讶的看着那忽然间如猛虎的少年,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 唇颤抖着,他依旧浅浅一笑,“放我出去,我不会伤害你。不然,掐死你!”声音几分低弱,人却漏出倔强的表情。话落刚过,手上一痛,缩了回去。 “呀!”少女乍然间,看见来人:“爹?” 走入暗室,他看着黄衫女子良久,看向那再次摔回地上的人。良久,淡淡的问道:“你,和肖迹。是否认识?是什么关系?” 他不语,闭目道:“仙者无情,我又凭什么有情?你这话,恕我不能回答。” “好!”他冷冷的又将水闸打开。 “仙者无情,水亦无情。我倒要看看你是受住得还是受不住!” ——水冲下。她看着那倔强少年再次缩起身子在地上发抖,那样子就如“兽困牢笼”。 “爹。”少女很不悦,伸手去关水闸,“你有话不会好好说的吗?” 水中,他趴在其中,手指已近抓的出血。呼吸的急促让他渐渐的失去力气,只因那丝倔强让他还睁着眼睛。 这一刻,他瞬间想起了与那云尹曾经的那一番对话:对了,小寒,你这体质似乎很怕劳累,太过湿冷的环境。可为何你所修的‘寒真诀’不受影响呢…… 当时他有些奇怪他的问话,因为自己的确不觉。 现如今却是如同重活了个,自己似乎隐约知道了什么,却又似乎更加迷茫了。 “师父……”脸颊贴在水上,嘴里不由喃喃自语只唤着“师父……师父……”从小到大,也只有师父可以解答他心中的迷茫了。 也不知何时,他似乎被人抬起来,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失去了自理。沉沉的睡去! 夜里,东房。玉归魂拉住肖迹:“去哪里?” 被拽回,他突的坐在榻边,一行清泪说落就落下来。 “我们的事情,何必累了寒儿?” “你们不觉得此事也怪那小子吗?他倔的跟驴似得。”开口之人正是那驾鹤少女,原来他将暗室之事讲了来。“不就是问他是不是识得着肖迹,与其什么关系吗?” 此言一出,刘盈脱口而出:“肖迹?不正在眼前吗?” “什么!”少女初来一直再讲事情,咋一听瞬间愣住,看着灰衣人:“你是肖迹?”她绕绕头,尴尬一笑,抱拳道:“扬胥,失礼了。” ——灰衣人复杂的看着她久久道:“无需多礼。小胥,我与你父亲可算是隔辈师兄弟!” “哦?那么,是师叔辈分喽!”她看着他:“扬胥好奇。爹,他似乎对你很冷。甚至不要救你!还有玉师父……”她看到对方眸子中一抹幽暗,转移道:“好啦,我不问了!” “没事。是我的错,他们……该恨我。话回说,我与寒儿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们误会了。” “真的么?”扬胥古怪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信。 肖迹苦笑,他似乎是不会解释。 “他现在把寒儿安置何处?”玉归魂道。 “这个,就不便告诉你们了!不早了,我该回阁休息了。”说着打着哈欠去了。 “这女子,不能小视啊!”无捏捏下巴道。 凌寞拉起凌梦琳便外走。 “哥?” “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家赶快去洗洗睡!” “你!我,他们没给我安置房间啊!” “什么!”凌寞这下气的不轻,“走,找掌门去。” 就这时,眼前出现了那白日里带他们入山的云舞,他此刻白衣圣雪,缓缓吐出二字:“别去!” “呸!我妹妹没嫁人呢!” “我明白。”云舞把他推回屋子,随手关了门。 望着凌寞片刻,向榻边的肖迹走去。扶胸一礼…… ———————————————————————— “仙踪侠影,九风幻灵。残云不见,九州肖迹。舞儿参见明叔叔。” “等等,你是?”肖迹起身拦下他的礼数。“为何拜我?” “我的师父是鹤族子鹤,我的母亲是,山里土乡人,天生土相。我的父亲名叫云逸。” 微微一讶,玉归魂看向他:“什么?你是云逸之子?” “是啊!如不是碍于掌门,我早与你们相认了。” “母亲‘山里土乡人’?他说的?还是你认为的?你是跟随他们长大的吗?” “我没见过母亲,母亲的事情是父亲说的。” “噗!”他有些意外不由喷茶,“你母亲是‘土相’? ——好个云逸。看来是我不够了解此事啊!” 云舞听得歪头沉思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见状,肖迹抬手招呼了一下,轻声道:“过来我身边。” 依言近身于他身前,他不解道:“明叔,我的话有问题么?” 肖迹扶着榻起身,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上前细细地打量起他,后奇异一笑,“岑儿过来。” 不远处,子岑怔了一下,良久上前,“明叔。” 微微一震,云舞看着子岑顿时有一阵熟悉感,不由大訝,“这,我们并非……” “过仙崖时,你以为我白白说请多指教么?”子岑凌厉的眼神看向他毫不犹豫的道,“你这个笨蛋。” 肖迹坐回榻上微微一笑:“怪不得他。虽然是子鹤前辈的徒儿,他却不是灵异族血统。” “原来如此。”子岑这才舒了口气,“不过鹤仙谷由云逸所掌,他是他的儿子,又与我同辈,自然要气他修为不精,连这种感应也未曾出现。” “你是天生灵力,他是后来所习,自然会出现迟钝。”玉归魂道。 肖迹只是点点头,“今夜,大家在一起将就一下吧。” 凌寞睁大了眼睛,“梦琳怎么办?” 看向他,肖迹意外的怔住:“你?”初次见面是那江左水牢,扮女装见面时这少年还当肖迹是女子。 肖迹想到那时的凌寞,再看眼前的凌寞不由笑了出来,“可真谓,无处不相逢。” 此刻,凌寞也认出了他,只是他那时带着面具。而且气质也不似现在如此这般微弱。 “你,你,你!” “哥,你怎么了?”凌梦琳不解。 “哼!”于是再三追问下,他把水云间的事情说了。讲述中,众人听得,各种动容。看着肖迹,玉归魂一怔,此刻身边人的笑容很轻松很随和。 “或许……”他不由打断讲述,所有人看向他,肖迹也是抬头看着他。 “或许,你现在需要的是一种平静的生活。是吗?”他还是问出来。 看着他,肖迹靠在榻上,沉默片刻道:“不是。” “什么?”玉归魂看着他,“那……” “平静的生活不见得是你我可以实现。我只求随和罢了!或许,只需要一种很简单的环境,很随和的境界。” “明。”他叫出这个字,他似乎已经明白什么,笑道:“我明白了。只是,你该早些……哎……多说无意。你怎么打算?” “嗯?”肖迹没听明白。 “扬清啊。”玉归魂道。 这一问,肖迹又陷入默然不语。 夜朦胧,月无影。看来明日将会有雪!雪不是冷的,雪化才是冷的。或许正如同那柄寒剑…… 室内,他放好香炉,正望着那柄寒剑出神。女子将外衣搭在屏风上,她转身看向他,又看向他手中的寒剑微微一笑道:“不是仙踪。” “嗯!正因不是仙踪。我更担心心头那个结局。” “你,你认为他是他们的孩儿?” “无凭无据。这件事,根本无从开口。我只是看到了他身上的柳叶形剑痕,虽不是天生。手腕处的梅花印记,却使我想到一些事情......”他放下剑,轻轻一叹,看着迷茫的女子片刻:“睡吧!”吹了残烛,携妻,上榻去。 ------------ 第二十五章 人生如梦,亦哭亦歌 “下雪了。”她立在窗边看着,那虚空含笑。 “小主人。”婢女前来披衣。 “不是说不要这么称呼吗?”扬胥道。 “……”婢女放下灵果于檀木桌上,“师姐。我们离开族落以来,一直住在这里,转眼间,你都长成这么大了。” “嗯。”她点点头,“不过那时我还没有出生,爹和娘说,我们这种人,从胎里起便和其他人不同。” 婢女看着她,对她来说,自十八时,便在这位小主子身边已久,只是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那个族落,如何遇到的那白衣男子,后来男子和他的妻儿,移居到这里,自己也便跟随来,如今,小主人长成了精灵可爱的少女,她却依旧不知自己的来历。 见她沉默,扬胥道:“晨曦,你是不是又在想自己从何而来?” “......”微微一怔,她抬眸看着扬胥:“不知不觉,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师姐,晨曦比你大,却入门晚。”随后,她秀眉轻轻一挑,“晨曦不明白。昨日少年,你为何要将其,揽到自己房间里?而且是隔壁。” “同屋,不同房。你想些什么?”她白了她一眼。 “可是,还不是,同一房梁下么?” 说话间,忽听一声桌椅倒地声。 主仆二人起身前去,起帘而入。 “呀……”她不由轻呼一声,忙过去扶地上少年。可顿时,睁大了眼睛:“你!” “得罪了……”他的发是凌乱的,他的唇是干裂的,一张脸有些苍白。可能因为大病了一场声音有些嘶哑! 得手将少女治住穴道后,他将少女抱起来。 “你要做什么?”他的举止不够利落,婢女看了大是着急。 幽怨的眸光瞬间到了她身上,“莫要大惊小怪。”他说着已经把少女放在榻上。只因那一个不小心人脱力趴在她身上。唇压在一起,双方同时一惊。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他尴尬的闭眸,闪开摔在地上。 榻上她咬唇片刻道:“你是要逃走?真是异想天开。就你现在的样子?哼!” “穴道,只有我能解开。我现在,也没力气解穴……”他扶着胸口道。 “……我还是去找掌门吧!”婢女说着便要去,脚下一痛,衣角被东西挂住转身来只见一烛台砸在脚上她微怒:“好小子!你……真是……” “晨曦姐姐,别去。如果还当我是小师姐,就听我一次,你知道爹的脾气。” “晨曦不懂穴道……不然非要治他一番。”她气呼呼的看着云剑寒。 “扶我起来。”剑寒忽然开口,淡淡的一抹威严。 不知怎么的,晨曦竟依言过去了。 晨曦扶起他,才发现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反倒是她错怪他了吗? “姑娘能借杯烈酒么?” 晨曦不解,思量片刻才道:“清晨,没有备酒。不过园中古滕树下的确有埋一坛烈酒……” “取来!” 晨曦虽不喜他这种态度,但,还是依言去了。 “烈酒亦醉。”扬胥道:“你……” “夜雨打金荷,醉酒打金枝。纵是三千年,仙侠九影风。”他忽然间扶地起身,不稳定的身行让她的心再次提到嗓子。似乎很怕,很怕这人再次摔在她身上。 “哪来的雨?”她只能说话提醒他,“外面只有雪。” “昨夜,雪中有雨,我不会听错。” 说话间,晨曦已经回来。手中抱着一坛酒,沾满湿泥。白色的衣裳上也多是泥迹。 将酒放在桌上,她退到一旁。 他晃晃身子,走到桌边,提酒开盖,直接便饮。冷酒下肚,他“唔”的一下扶在桌上咳了咳,感到身体热起来,力气在恢复不由自顾一笑。借着烈酒,他重新走回榻边,迅速的解开扬胥的穴道。 就此时,敲门声传来,扬胥拉过他,向榻上一滚,盖上锦被,示意晨曦去开门。 开门,进门的不是父母?她在榻上一阵意外。 老者进屋看了看桌上食物,扶扶斗笠:“老身,敲错门了。”声音低哑。说完,弓着身子退去。 晨曦关上门后道:“是那谢老头。此人疯癫已久,还好是敲错门而已!” 推被起身,她舒了口气。向身边望去,那人竟已然再次昏迷过去,身上渗出一层汗水…… “该是这酒的之故。”晨曦道。 “也罢!”扬胥下榻来,复杂的看着榻上之人。 “我去找肖迹。” 东房,门开。“扬胥?”玉归魂侧身让她进屋。此时的肖迹还没醒,她便把事情跟玉归魂说了,除了那意外跳过没说。最后道:“总觉爹娘的冷静,似乎是知道我把人……” 听后,玉归魂微微一笑点头道:“多谢你了。只是我也觉得,你父母可能,是知道你把人带走了。” “怎说?” “感觉而已。” 此刻,正厅殿中。雪花阵阵飘入,老者望着,阵阵有神。继续手中的活儿,他的驼背显得那么那么孤独。 “谢老,你看过他了?”女子走来,一身鹅毛绒衣。 “没看到。”老者没有看她。他似乎并没有说实话...... “……”女子一怔,“扬胥没把他带去?” 老者不语,继续扫雪。 “雪越下越大。不用扫了。”他此刻披得一件黑色绒衣。 “掌,……”老者忽的跪下“掌门!” “不疯癫时倒像个样子。”扬清道,“你这个指路人有没有话说?” 老者身子一颤,良久起身,腰也直起来,从背后拿掉了一口大锅。细看之下,他竟,正是那给梦琳、凌寞、无,三人带路的渔夫,所谓的“指路明灯”。 “那少女,掌门不觉得很熟悉么?”老者道。 “是很像,但,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扬清道:“……是因为你那失散多年的儿子,对吗?” 老者欲言又止,他似乎不愿多说。 “……那么久……也难得你没有放弃。”扬清走到首位倒茶轻抿后转身看回他,“我只是随便一问,谢老。” “谢某,知道!”说着弓身退下去。 扬清第一次怔住。久久没有反应! “总这样冷淡淡的,怎么与人将心比心?”女子走到他身边道。 “嫣儿!我只是不愿面对旧事。” “他的性子难道愿意?” “你是说肖迹?” “那还有谁?” “……” 是呀!这个人,他无法面对。而肖迹也无法做到面对他。 人生如梦,亦哭亦歌。 重逢无言,踏歌难行。 肖迹醒来时——已是雪白了地面,一层又一层。他起起身,眼前一片暗红。这种感觉,他已近三十年没有了,不由苦笑。 “你醒了!”凌梦琳看着他笑道。 “……”他没有抬头:“能给我一条黑纱吗?” 闻言,玉归魂上前拉过他,对方的眸子闭着,嘴边微笑,这微笑却让玉归魂感到苦涩,“去拿黑纱来。” 扬胥从腰间取出一条黑纱递去。 接过,递给肖迹,玉归魂看着他把黑纱展开放在双眸上,自脑后系上,苦笑道:“这是什么事情?你竟出现失明......” “老毛病。没事了!”他微微一笑。 “对了,扬胥说,小寒在她那里。”玉归魂将扬胥讲的事情说给他听。除了那意外场景,扬胥跳过没说,他的传达如同少了一段什么,不过肖迹也听明白了道:“这件事情我需要见过......掌门。才可以决定要如何......” “仙者都这样么?”无忽的开口,“我们也在此有一日了,掌门如此待客,无,觉得有些没有礼貌啊!” 看看他,凌寞晒笑:“你几时听说过仙者有情?仙者当然是这个样子了。没有礼貌才是仙者,有礼貌了也就罗嗦了,这一啰嗦啊,就俗了。他还能是仙者吗?再说,天人,仙者,无情乃是常事。没有礼数也乃常事。”说完晒晒一笑。 “......”这番怪论,扬胥听后,不由索眉盯着他道:“在仙山还如此放肆,真是不想活了?何为天人,你又知道?天人的孤独你又知道?仙者为何无情,你又知道?什么是无情?什么是有情?” 凌寞微微一阵惊讶,“无情,就无情喽,也不是说所有无情人,都不动感情啊。 “……”扬胥瞪着他不语。 此时,肖迹已然下榻来,对众人鞠了一躬,竟和初入仙山时见到的所有礼数不谋而合,他开口道:“因为肖某之事,累得大家受慢待了。” “咳咳,咳咳,”门外传出一声咳嗽。 开门去后,众人一阵惊讶,门外竟然没人。 扬胥见了微怒道:“谢老儿,你这疯子。” “小主人,老儿不是疯子。” “你不是疯子谁是?还不出来?”她没好气的道。 从房顶跳下,老者扶扶斗笠与她迎了一面,“老儿参见小主人。” “咦?你的背,你的背不驼了?”她好奇的打量着不一样的老头儿,自他身边转了一圈。 老者笑而不语,只是向屋子里望去,目光直接落到肖迹身上。肖迹只凭声音辨别,他不识得老儿声音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老儿自行而入,他皱纹满满的脸上一抹红润似乎是被冻的。乱腾腾的发以一根竹木簪子而扎。片刻,他抬手一拂,皱巴巴的脸下露出一张清晰的脸孔,眉宇间一道剑痕。 “谢老儿你!”扬胥大感惊讶,她从未知道这个老头竟不是那么皱巴巴的脸孔,而是一张清俊的脸,可是他的发,的确枯黄蓬乱。鹤发童颜,他的步伐轻盈、利落走到肖迹近身一礼:“臣参见宗主。” 闻声,肖迹猛的一怔后退一步。 “不要意外。我只是混在此地的‘渔夫’,从未与宗主谋面过面。但,老朽心中有一个结,那便是老朽那失散多年的孩儿。今年算来应该有二十左右了。”他言下似乎有试探之意。 肖迹沉思片刻,瞬间理解了这话,犹豫片刻道:“你是要问寒儿?” “宗主明智。还请帮助老朽解开这心中结。” “你既是云崖中人,应知宗主从不管闲事。”肖迹背过身去,“肖某无可奉告。” “宗主可到过天山?”他嘶哑的声音再次追问,“老朽是昆仑山,玉虚中人。曾拜入天崖天琊。天山昆仑山脉上遗失一子已然有二十年。如今也应已经长大成人!” 肖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他片刻转身过来看着谢老道:“此事我会查清楚,不过,还请不要在寒儿面前透漏太多。” “老朽既是天琊人,便不会给宗主添麻烦。只是宗主对这孩子也不了解吗?” “我与他不过相识几日,怎会知道会牵扯这么多?”他淡淡的道。一下子,说的对方无话。 气氛的尴尬让众人深吸了口气。刘盈一直观察着这些天外之人,在与立场,他们虽是仙者可又和江湖、世人,有什么区别?神仙究竟是什么?或许这些人也问过这样的问题。不过此行,也好过那充满勾心斗角,一人掌管的汉宫。换做别人或许会把这些人当做反贼,但,刘盈却不能。此刻,刘盈,忽然有一种世界的感观,闭目想来,或许有一日自己离世而去,这种问题,都终究是世上人,心中未了的追寻吧。 一时的沉默,一时的心跳声。 众人回过神来时,那是一声钟响。 “有人闯山!”谢老重新带上人皮面具闪身而去。 “这人话中,有没有可疑处?他不过是这里的渔夫,怎么却对仙山如此上心?”那名为无的男子,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开口道。 对此,扬胥道:“谢老在山上已经十年了。爹爹是知道他是云崖十六宗中人;至于他以人皮面具存活还是第一次知道。” “钟声该是一种号召,我们还是赶到正厅去吧!”扬胥道。 正厅,一队人马围绕左右两排而站。掌门夫妇竟置于中心显得人如此行之单影,老者返回厅中时大讶,“掌门,竟丝毫没有防守吗?他们这些人竟能入得仙山?” “云舞不在?”扬清问道。 不待答话—— “尔等反贼,私造宫殿,是为罪过。全部捉拿。”一将领拔剑扬起道。 “住手。”刘盈一步踏入厅殿,“不可无礼。此处并不同与长安,莫要冤枉了仙家。” “臣参见陛下。还请陛下随臣回宫。”夏侯婴道。 “太仆。”刘盈缓步到他面前,“盈的命是您救得。您大可收回去!还望不要累了仙家。”他怕牵累仙山于是说道。 “陛下若随老臣回宫。老臣也不会为难他们。” 这一幕,那名为无的人看后,方入厅殿,便又退出。站在外面不在动弹。凌寞见之不解的看着他…… 扬胥走进厅殿,自父母身边而立,“谁要抓我们,请问尔朝有什么凭证这里如长安城一样?敢问,我等可做了什么判乱之事?既然没有,何故来此捉拿我等?” “……”夏侯婴老脸顿时阴沉。 “长安之大怎是这里可比的?哪个,胡说来?”凌寞踏进厅殿看着扬胥微笑着道:“夏侯将军人老了,心也老了么?你有你的国主,这里有这里的掌门。没有范禁吧?” “你——!”本很是不悦,这一刻对方的目光使他一怔,此子竟有些眼熟,夏侯婴不由脱口道:“凌天南是你什么人!” 凌寞一震,禀了禀,不在言语。此话一出,显然夏侯婴,竟知江湖事。 凌梦琳奇异的打量着夏侯婴,端详片刻道:“凌天南乃我祖父。”她把手揽在凌寞肩头,“这小子是不是长得像他?”凌寞的事情,他没说,她也不会给他平添是非。她虽然和他同父异母,亦也知道,最像父亲的人还依旧是这位兄长,据说,他出生时便很像祖父凌天南,没有血缘关系,却也如此相像,这岂是她一人不能理解的? 夏侯婴半信半疑,他拱手一礼:“我来只是来接国主。国主既然有话,我便不伤及这里。” 玉归魂看着刘盈,实在没想到他是汉家国主。于是道:“究竟怎么回事?” 为此,子岑把太庙之事讲述了。听后,玉归魂微微皱眉,“你们,太莽撞了。”他嘴上说着,心中却谨慎起来。 “……”肖迹听着,微微动了动,见状,玉归魂扶住他。“发生什么事?”肖迹问道。 微微收神,他以话外音道:“汉家国主到了仙山,可谓天下第一奇事。这寒儿可是怎么想的?莽撞。” 听到这里,云舞怔了怔:“先前上山来,我已然看出他的身份,便给国主换了件衣裳。后来一直没说,有错在先!” 玉归魂瞟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并没有说此事对错,只是言下之意想要刘盈站出来,不晓,云舞如此认真—— 肖迹沉默良久只凭直觉开口道:“我与人的约定,寒儿知道了?” “不知道的话,这汉家国主怎么到这里了?不知道的话,这人怎么会追到此处?是不是,夏侯先生。”玉归魂深深笑着。 “老朽不知什么‘寒儿’,更不知你们说些什么。”夏侯婴道。 见状,刘盈终于上前一步道:“此事,是我的请求,寒公子没有说过什么约定,反是我将他们当作了龟茲人和那西域世子。” 外面的无乍听到此处,浑身一震。趁机,跑开,向山下去。 这个举动,厅殿中的扬清一清二楚,嘴角轻挑,起步上前,向首位位子而去。夏侯婴见之大感奇怪,这一山之主怎么都不说话的? 首位,他转身拂衣落座,一派大家之风。黄衫女子随后取茶,沏茶,嗅茶。然后品了一下,这才递给扬清。 接过茶,品了下。他微微一笑:“浓了。嫣儿,今日忽然不想吃茶。反想到那古藤树下烈酒。” “啊!”扬胥听之忙过去,“爹爹,那酒……” “说吧!那酒怎么了?” 此时,晨曦从一处珠帘走出,看着扬胥一脸尴尬。扬胥一跳,看着父母,一下子恍然大悟,“爹娘,胥儿不过是……” “不需解释。”他绒衣解下,起身时落下。 “那么,依旧限制他的自由?”扬胥不解。 “谁?”扬清嘴边噙笑。 “爹!你,岂不是在明知故问?” 扬清回身拾起绒衣放在位上,“我没有说过要限制他的自由。” “你和娘把他关起来还用水浸泡,难道是好好待他?” 谢老闭闭眼眸,才上前开口道:“掌门,人总要退一步。那孩子不一定和肖迹有关。” “……”扬清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听得到,肖迹犹豫良久,动身,玉归魂意外的发现,他是推开他,自己向前走出的。 刘盈见之动容,“阁下如此不方便,还是……” “刘国主好意,肖某蒙受了。只是,仙山之事,劳主动容了!” “无妨,盈也是关心则切。” “肖某,謝过国主。”他鞠躬一礼。这一礼,刘盈似乎恍然大悟。 “莫非,肖兄也是这仙山中人?”刘盈脱口问道。 “人生几何时,一言难尽。”肖迹说着,已走向扬清。这个人,算是他隔了辈分的师兄…… 背对他,扬清的身子颤了颤,开口时冷而无情,“救人的不是我。泼冷水的却是我。你可以一剑刺穿我,踏过去。”转身他看向他,一震,这才注意到对方是以黑纱遮目。 肖迹微笑道:“我这样子,怎么刺穿你踏过去?” “……”扬清后退一步,坐了下去,默然良久,没有开口。 “师兄。仙山既然可以改山,亦可改名,有人才是重要的。” “人?你以为有多少人?改山,你又何曾知道,我有没有改山。” 扬清苦笑,有些自嘲。 “如今汉家国主在,不如请他题字。”肖迹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心态,于是忽然转了话锋。 听后,刘盈看看四周环境,回想起从过仙崖过来时的场景,于是道:“盈觉得石碑不必改,和这里有着天然合一之态。” “不如将庄园门首仙山二字改掉?”黄衫女子提出道。 “过仙崖,通仙山。盈觉得不用改!江湖自古隐传——西蜀仙踪影,天外飞仙客。世有游仙者,亦有游侠者也!盈觉得不需要改掉它。”刘盈开口道。 扬清听得舒心,长眉一挑,“好一个‘天外飞仙客’。少国主,扬清有幸相识了!” “是盈给山主添麻烦了!”他言下之意便是指夏侯婴。 “盈可以题字。”刘盈又接着说道。 于是,扬清命人找了一匾额,刘盈以用匕首,在其刻上了“九风山庄”,后命云舞将其挂在走廊正厅首位处的上梁。 “一入仙山,九风庄。”扬清对此讪讪而笑,他知道刘盈出于敬重他才如此热心。于是,扬清也很回敬他,刘盈临走前,收到了扬清的一支仙令。有了这支仙令随时都可以得到这里人们的帮助。 只是,回长安的路上,刘盈一直在想,“朕,可还有机会用这仙令?” ————————————————————————————— 仙山,厅殿里。肖迹静静地站在原处…… 感应到身边来人,他开口道:“送走了,那汉家少国主?” 扬清见他主动跟他讲话,于是也不便再冷着脸于是道:“送走了。” “只是,与那少将军一约还是没有跟他说明啊!”玉归魂道。 “……” 如今事态,仙山人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参合进去。看着肖迹,扬清道:“你是先去琼阁看过那少年还是先把事情讲清楚?” “你,不打算为难寒儿了吗?”肖迹意外一怔。 “……但愿,他不要恨我就是。”扬清的语气第一次软下来。 环看四周,子岑微微索眉,“那名为无的小子,逃走了。” “看来,他才是真正的龟兹人或者那狄国世子。”凌梦琳道。 “早该问他……不过……如此,那少将那边怎么办?”凌寞道。 扬清理了理思路道:“仙山毕竟不如昆仑山道,他有可能已经逃远了。龟兹人有龟兹人的苦衷,我等不便插手任何一方。” “少将一约还没到,此事,还是由我自己承担吧!”肖迹道。 “……”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听了他的言下之意。扬清有些心疼,又有些恨的牙齿颤抖。认识此人时便是独行,这么久,这个人竟还是如此独断独行!人生如梦,亦哭亦歌。如果说肖姬离独立孤行,那么面前的人就是比他更要厉害得紧。 扬清此时大有愤世嫉俗之意:——或许正如那玉公子所言,世界变迁,万物延变。或许这里真的不该再叫做仙山。但,扬清来说,他无法亲手毁去,孰人无情。孰人无过?他也不过一个普通的修行者处于位置,有着自己应尽的责任。 ------------ 第二十六章 谢老之子 枕香,榻软,室内飘过阵阵花香,这是什么花,冬季里什么花如此香气?他浑身疲倦,沉沉淀淀,思绪却没有停止。 脚步声传入,他的心也紧了紧。可是眸子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为什么要梅花?”少女的声音道。 手搭在她肩上,拂了拂鬓发。嘴边微笑,“扬胥,谢谢!我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很谢谢你。是你让师兄退了一步,是你一直护着小寒。” “那些根本没什么,爹他不过是……好啦,都过去了。” “梅花,是独孤离捡到寒儿时,唯一可以牵扯身世的信物,如果寒儿对梅花有所动容,那么我们便可以继续查探,谢老的希望也在我们这一举动是否能成功了!”他说话间已经进了琼阁。 琼阁榻上,他听着陷入了一种震惊,手握紧,抓的锦被皱了。 肖迹由扬胥搀扶着,梅花放在桌上,“梅花稀有,得来不易。扬胥,这里交给我吧!” “好。那,我便先出去了。” 见肖迹微笑点点头后,这才离去。 摸黑,扶到桌子才坐了下来。人和花如此般配,他起起身,向榻边走去。 “你的眼睛怎么了?”不知何时,他已经在他面前,手扶住他,只是眼前这双眼睛多了一条黑纱,犹豫片刻,扶他坐在榻边。肖迹有些意外,“寒儿?” 少年也坐在榻上,“有些累,睁开眼睛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眼里进了尘。” “是吗?现在,怎样?我看不到,不然帮你。” 微微一震,这人竟真的失明了?云剑寒惊讶的看着他久久不语。 “不用了!已经好了。只是,我手里有支花,清香冷傲。”他似乎话中有话。 肖迹伸好。手去摸,他抬手抓住他:“不许摸。” “骗我的?根本什么也没有。”肖迹已然领悟了什么,收回手扶榻起身,“梅花对你来说是什么?”他缓缓走向檀木桌,边走边问道。 “直接说吧!之前那番话,我听到了。” 肖迹怔了怔回身侧了侧头,“好。”于是,他将谢老的话以“渔夫”称呼说了,“渔夫有心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我只是要帮帮他……” 听后,云剑寒,看着他怔怔有神,良久道:“带我去见他。” “老儿在此。”谢老已经从房梁上跳下。对肖迹一礼,然后看向云剑寒:“寒……公子。” “你?便是那渔夫?”他怔了怔打量他。 “正是。”谢老的神情有些激动,“你……?” “老先生遗失的孩子,身上可有什么特征,或者有什么信物?” “没有,老朽是在昆仑山脉遗失的,那孩子身上什么也没有。信物或许只有那条剑坠……”他说着从身上取下一条蓝色剑坠,“孩子身上的是红色的。” 云剑寒整个人后退摔在榻上:“怎么会?你?您是,” 肖迹听得一紧,谢老也是一阵激动,上前一步:“寒儿,我是……” “你,竟是我师兄谢林冲之父?” “什么!”此言让肖迹和谢老同时脱口而出“你确定?” “一起长大,怎么会错?” 于是,云剑寒说了天山上的生活。 巍巍昆仑,千峰万壑。天山暮雪,瑶池圣地……寒苦的巅峰,竟有人选择那里? 故事虽是那里开始,他讲的大概,旁者听得却入神。他最后道:梅树,是师父从这西蜀迁移到天山的。谢师兄是被寄养在昆仑山十里外的一处人家...... 谢老忽的跪了下来,“多谢剑寒公子,谢老从没有过如此开心过,很开心……” “谢老。起来,即是谢师兄的父亲也便是寒儿长辈。以后可以一起去找谢师兄。” “好。”谢老的话很干脆。 肖迹自从听了天山的事情,一直默默不语。感受到后,谢老不解,云剑寒似乎有一种不同的感觉脱口而出:“肖迹……” “不许说话!今日起不得离开琼阁。”肖迹忽然间很激动很冷冽。他毫不犹豫的冲出琼阁,雪花不断地下着,越飘雪越大。 ------------ 第二十七章 一剑东来 马鸣风萧萧,剑啸易水寒!一剑东来客,灰袍沾浮沉。 天山一去已有一段时光,自东北胡地起,他参与了几次战事,虽都不是什么大战,也捉了不少江湖宵小。进入西蜀地界,捉拿贼寇直接到了这里。 这是一处市井小镇,客栈中,他脚下踩得是一欺凌少女“地头龙”。 “英雄饶命!”汉子举手求饶。 “哦?怎么个饶法?”他索性转剑,坐在他身上。 “你,你说怎样,就怎样。”汉子满脸耨包吐字都不怎么利索了。 “好吧!这个姑娘,你动了她的手,我便取你一只右手如何?”他转身站起,一剑刺出,如同一条银河流过,刺穿了汉子的右肩,“你的手还在身上,”他看着汉子嘶叫、扶臂,淡淡的抱拳于胸前,“往后日里再敢欺凌女子我便把你龙头砍了。这条手臂,当欠我的了。滚……” 汉子连滚带爬的跑了他的人也丢下家伙跟去。 那女子抱着琴端身行礼,显然是个卖唱女。她的歌唱的好听,却,引来,不轨之人。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灰袍轻抚,他转身就走。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永生难忘的。” 只是这话说完,那灰袍人也已经走远。 雪很大,他找了家酒肆,“小弟忙于赶路,又得罪了人,不便入住客栈,请问店家哥哥可否收留?” “有。” 小二自然也不会收个扫把精。于是给他指的竟是一辆破旧驴车上。 望着这一车杂草,他不由苦笑,但,他明白,如今乱世,又有几人可以做到“仁慈”?他自语道:“也罢!明日继续找寻仙山。” 夜间仙山雪,独饮一杯酒。 “呵呵呵,……”自从跑出琼阁,他便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的雪地里喝着随身的屠苏酒。边饮边笑,笑的让人耸古蔺然,笑的如痴如醉。 琼阁,扬胥听了谢老讲述亦是痴住,于是,去找了扬清。此刻夜间秉烛,他正在读书写字,女子在一旁研磨。 突听敲门声,于是,开门去,见是扬胥,便问道:“何事?” 于是,扬胥说了事情,最后道:“他跑出去,也不知去哪了,雪很大。爹……” 这里是故地,扬清自然知道肖迹会去哪里,只是,肖迹并没有主动找他,他不愿意落下掌门人的脸面。 语气淡淡的道:“知道了,太晚了。去睡吧!” 扬胥本想再说话,看到母亲眼色于是跺跺脚离开。生活在这里十几年,她竟没能找到肖迹。 “噗!”他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竟是被雪埋了,驴车不知被谁驾起来。 “呼!车主家您这是去哪里?”可惜,那驾驴的竟然是个哑巴。 他着急下想要跳下那车子,结果被那驾车人一鞭子抽回去。 “呼!本公子今天被吃定了?我不信跳不下去。”语气十分自信。结果又被一鞭子抽回去。痛的他抱身揉着,“这人不简单啊!”他暗暗一阵揣测。 驴车一路上越行越慢,而且路转山道道路越来越窄。他反正也走不成,于是索性什么都没想双手枕在脑下,决定美美的补睡一觉。躺在杂草上看着已经渐渐小些的雪花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 第二十八章 一剑东来(下) 驴车停下,他被扔下去。揉着额头起身,“喂喂,我是人诶!有这么摔的?” 老头不是说话。 “哦!忘记了,你是哑巴。”他四下打量下目光正好扫过那不远处庄子的匾额,“仙山”。 “莫非是这里?”他说话间已经靠近。 车轮声动,老者拉着驴车进了们,两个道童却是把灰衣人给拦下了。 “我是和他一起的。”道童看那老人没说话,于是让了一下让灰衣人进去了。 微微一笑,拱手一礼后,紧跟上老人。他东看西望的打量四周。老人去得方向是一处后山山崖,驴车在一处窑洞停下,老人将杂草移至窑洞,走出后,才发现,灰衣人一直盯着他打量,于是怔了怔绕过他去。十丈处的崖边迎客松独立。就在老人要走开时,窑洞里出现杂草被翻动的声音。老人一阵惊讶,“谁?”一个健步返回窑洞。嘶哑的声音让灰衣人一怔,老人不是哑巴?于是也跟上去。 一只酒葫芦迎面丢了来,灰衣人见状,闪身上前为老人挡下,“小心。”伸手抓住葫芦,嗅了下,“好酒。百里屠苏酒,一饮解千愁。屠苏虽是药酒,也是有味的。不知是哪位阁下如此爱好此酒?” “呵呵呵…”笑声传来时一柄墨色古剑已然抵到面前,他后退一步将老者护在身后,然后抬手一晃,一剑而出,另一条手臂微抬手指夹住剑锋。 动作几乎同出一折,他的墨剑被夹住时,对方那柄朴素无华的剑也被他夹住。 同时一怔,他抬眸望去,如非此刻肖迹双眼被黑纱遮着,可说他们的眸光是不谋而合的。“你?”同时开口。 老人亦是惊讶莫名,两个人都是灰衣,明明不同的两个人为何招数如此同出一折? 肖迹收剑,那人也同时收剑。 一剑东来客,灰袍拂红尘。同是天涯客,仙山窑洞遇。本是寻山竹,却遇有缘人。 良久,老人嘶哑的声音道:“明宗主。你,怎么会在此?” “谢老。这人是谁?”肖迹看着那陌生提剑少年问道。 “驴车上的人。老朽也不知怎么的就把他带上了仙山。” “喂喂,本公子是要跳下车的,是你这老家伙一直阻止……”他似乎是不太会说话,于是索性不说了。轻哼一声,转身出了窑洞。 “仙山山道一向不是外人所知,老朽是怕他把路线透漏出去。” “明白了,谢老。”肖迹也走出去,见那少年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一米处等待什么。于是,微微一笑道,“在下肖迹。” “哦!”少年淡淡地点点头,“我不想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我想知道你为何和我出招如同一折。” “……”这个话本应肖迹问他,他却先问了他。 “既到仙山何不见过掌门人再说?” 次日的雪不大,却有些冷。于是,他又随这老人起步离开了后崖,路上,老人和肖迹的对话中得知,那窑洞是存放杂草干柴的地方,原来是厨房,现在不知为何成为了“柴洞”。 走廊处,扬清正被扬胥缠着,忽见老人和肖迹于是,扬胥也不再纠缠扬清,而是指着肖迹便道:“你,乱跑什么?害我担心。” “担心?”肖迹似乎忘记了前事,“我,怎么了么?” 扬胥一阵惊讶,扬清却是一阵激动,索眉良久才上前抓住肖迹,指扣他的脉门。 肖迹挣扎了几下没能抽回手来,微微一怒:“扬清。” “别吵。”扬清伸手去解他的黑纱,“你睁下眼睛。” 依言,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睛微痛,眼前依旧是一片暗红色。“……”抬手扶眸,低头咬唇。 见状,扬清震了震,扶住他,重新把黑纱系好。“你,喝了多少酒?” “……” 晃晃手中酒葫芦,少年忽然插话道:“这,应该将近一葫芦,所剩不多吗!” 这忽来少年,让所有人一阵意外。 于是,以接客之礼,将他迎入正厅。路径,厅殿前,那人竟望着那“九风山庄”出神良久。 ------------ 第二十九章 谢林冲 厅殿无别人,只有他们几人,扬清转身看着扬胥、肖迹、谢老片刻,目光最后落在灰衣少年身上,只见那少年环看四周片刻抬眸抱剑于胸前:“秦汉时期,秦末汉初,张良助刘邦定天下,保刘盈太子之位后隐居。天下,边疆战役隐在。匈奴、东胡,皆有隐动。直到今日,刘盈受控。都在流传一个故事——据说,那一夜,天空红星划过,一把绝世古剑从天而降,插在了双方大地的交战线上。就在有人要去争夺此剑之时,它忽的拔地而起,飞入高空,从此再也不见了身影。自那一刻起,江湖上便形成了一个传闻:世有仙踪影,无缘见其身。古剑横空出,不择俗世主。——不知诸位可听说过这个故事,可听说过——‘仙踪剑’三个字?”他吐字沉稳有力。神情中,自信含带着一丝笑意。 微微一震,扬清差点站起来,不过还是保持了平静,他这个掌门人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少年?片刻功夫,他呵呵笑道:“江湖故事,阁下太在意了。” “是吗?那么昆仑山脉阁下可知道?”此言一出,谢老惊讶的看向灰衣少年。只听那少年继续道:“昆仑上西王母是王、是皇。世界大山莫过于巍巍昆仑。阁下是否有知,瑶池圣地,天山荒冷之说?” 扬清这一次真的站了起来,“你,话中有话,请直接说明。” 此时少年笑得更自信了,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又道:“在下还知道一个琴剑传说的故事,古有琴心剑魄之说,我很好奇,那上古时期的吟霜剑和七弦琴是否真的被毁去,还是,只是被封在了某一个地方。” 这里说着,琼阁中,他忽的站起来,手中无字闲书上放出了三彩光影,如同阳光一般的光影。吓得他脱手,书落在地上不再有光影。黄衫拂过,她弯身拾起,“怎么了?” “啊,没,没事。”他惊讶又意外,无字闲书竟就这样落在眼前女子手中。 她翻开手中无字闲书,看了片刻奇异一笑:“我是云嫣,扬清是我的夫君。” “什么!”云剑寒站起身来,看着这个女子:“你,你不是失踪了吗?” “嗯,多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再提,此事你如何知道的?”她缓缓坐在榻上,并拍拍身边的空出的位置:“坐过来些,昨夜,胥儿跟我们说了,只是云嫣很好奇,公子怎么如此听从那肖迹的话竟然真的没有走出这琼阁。” “我,只是想多休息下。” 似乎看出了他的迷茫,云嫣微微一笑:“你啊,是心中有结对不对?” “对,我是有很多疑问。”他索性直接承认,自己的措手不及,自己的迷茫无头绪。 云嫣仔细打量着他,看了好久,“小寒。你父母是谁?” “师父没说过。”云剑寒看着云嫣:“掌门夫人。您知道吗?” “像,实在太像了......只是此事,不仅扬清不敢说,就是我,也不敢轻易说,你的父母,我只能说,或许和肖迹有着莫大的渊源。” “他是不是我父亲?” “——”这一刻,云嫣惊得站起身来,这个少年如此凝视着她,话中带着强硬,他竟是再问她,肖迹是不是他的父亲?一下子乱了,她想想那夜扬清的话,再看看如今的少年,她有些不明白了,或许,她不该提起此事。 见她良久不语,云剑寒忽的转身道:“夫人,您还是离开吧。剑寒要换衣裳了。” 云嫣看了看榻上的确有件新衣,于是起身点点头,转身离去。 云嫣走后,他是真的抱着衣裳到屏风后换洗了。后来本想直接离去,思虑片刻才决定去厅里道别。 大厅里,灰衣少年正凝视着不语的扬清,云嫣方入厅里,便发现手中无字闲书竟没有放下。于是微微一怔:“呀!......竟忘记给他放下了。”说着转身便要回走。 扬清见之起身开口道:“嫣儿。你在做什么?” 云嫣回身,灰衣少年正侧望向她,他眼前这女子似乎隐隐有些熟悉,于是脱口而出:“云门绣球抛,意中人无踪。故事起涟波,红尘一陷二三十。” “咦?”云嫣意外的看着这少年。扬清已经走下首位,他欲言又止,云嫣却接着道:“阁下年纪看上去不大。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灰衣少年第一次出现了犹豫,片刻道:“师父破旧手记里记载的。” “你的师父是?”她看着他手中朴素无华的剑,怔愣片刻道:“你和云剑寒什么关系?” “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激动地到了她身前:“谁?你方才说谁?” “你,”云嫣犹豫良久才道:“疑点太多,没有任何凭据。只是你这把剑,剑柄处和小寒的剑上纹图是一样的,都是一朵梅花。” “真的?他人呢?”他忽的开心起来,“快快告诉我。” 云嫣被他弄得后退一步。巧的是,一只手扶住了她,“夫人小心。” “小寒!” “好小子。”未及反应,迎面扑来个人,他忙推开云嫣,向后退去,还好,他已经恢复了很多,仰身从他胯下而过,反手出掌。 “呼,”灰衣人抬剑,剑并没有出鞘大骂:“刀剑无情,掌力杀伤啊?白和你是兄弟一场,竟不认得我。” “——”猛的收掌转身,自地面落定,此刻的雪方停,地面湿滑,一个不稳向后面柱子撞去,靠着柱子抚胸轻柔:“谢林冲!” “哈哈哈。”灰衣少年大笑着向他走去,伸手过去,两人同时一笑,抱在了一起,“——数日一别,可都还好吗?” 片刻间,灰衣人推开他,抱剑转身,“不说还好,一说便不好了。日前大师兄传来一信,说是被困在那西戒地界,你猜那时的我在哪里?” “嗯......”云剑寒低眸沉思片刻:“东北。” “好小子。还这么聪明,那时我正在那东北胡地,那个地界经常会出现一些小战,我只是路径战事,所以参合进去,虽然都是不认识的番外人,我还是看不惯那些匈奴人在我的面前欺凌弱小。当时,追着一路北狄人直接到了西蜀” “你帮的哪方?” “帮哪方?这可说不准。不过说起匈奴,我们亦可称狄人,他们的姑娘可不同大汉,我倒是挺倾佩的。” 云剑寒先是意外了一阵,后失笑道:“真不愧‘谢林冲’。只是,我也到过那东北平原之地,可能我们错过了。”云剑寒失踪的那段时日的确有到过东北平原。只是路线不同,身边的人不同,那时候,他在水云间水底,被四个血帮人所救后,一路被车子带着。他只看得清楚那四人是戎装打扮。只因为,那支圣火令,四人对他极为照顾。于是,才有了后来,长安郊外事件。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方想跟师兄说。结果又咽了回去,他不想打破这重逢的一刻。 “……”虽然时隔几个月,便像是过了好几年也似。这些日子,他们彼此都成长了,不再是那天山无知少年,谢林冲在对方身上看出一丝清气,云剑寒在对方身上看出了剑敛跋扈。这个时候他们心头忽然浮现出大师兄——尘晓云的身影。 这种重逢,不宜长留。 正厅,众人各有神态。为此,扬胥向外面二人开口道:“你们说完没有?” “哦?”谢林冲应了一声后,奇异一笑对云剑寒道:“跟我来,看我如何跟你介绍这里的掌门。” “谢林冲你,你要做什么?”云剑寒意外的让他拽过去,一起进入厅殿。 望着返回厅里的灰衣少年,扬清本要开口说谢老的事情,结果被对方抢先,“小寒,你可知首位掌门是谁?” 云剑寒看着他,“师兄这等没有礼数,别人会怎么想?” “礼数?在仙山,早该没有了这个规矩。他又不是这里人,他只是近二十年来接任了掌门,然后改山于此。” 他的话让扬清意外了一下,深深的看着他,重新打量着。 “不是的。”云剑寒忽的提声道,“此处是原山一角,仙山之大不仅于此庄。师兄可知十万大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说的不是这里地势。”看着云剑寒不解的神态,他舒了口气道:“好吧,我直接跟你说了吧,掌门是那大漠西域地界——隐族,龙凤族中人。他所继承的乃是那里的族长之位。” 族长之位?云剑寒意外的看向扬清,只见对方正含笑看着这边,“不要顾及我,继续说。” “想要套话?掌门还真是高智。只是谢林冲说是可以说,您却是要答应一件事情的。” “哦?不妨说说。”扬清此时对他的好奇不仅一分了。 “随我和剑寒,去西戒营救师兄。” “这是你来仙山的目的?”谢老嘶哑的声音忽然道。 谢林冲微微一怔:“是啊。”他坦然承认。谢老看着他,久久不语,重新低下头。云剑寒看在眼里暗中给了谢林冲一脚。 谢林冲不解,他自然不知缘由。 谢林冲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揉揉腿道,“嗯,说来复杂。不过,我所说是师父私下说的,此事大师兄是知道的。那时候我们还在嘀咕怎么不让告诉你。搞得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要告诉你。如果不是师兄有难,我才不来这里找他。”他话中的那时候,是云剑寒五岁的时候。 这人就是这一点气人,云剑寒被他的话绕的哭笑不得。 ———————————————————————————— “你若不来这里,岂会和剑寒重逢?”扬清此时,奇异一笑道:“独孤离真有一套。” 肖迹嘴边泛起一笑,开口道:“虽然隔了一辈,从心底,我自认,你为仙山付出的无人可比。在独孤离眼里,你竟依旧不是这里人。” 挑眉看向他,扬清片刻道:“我的确不算仙山人。我是四门人,要称你一声——宗主。” 肖迹又笑了,他笑得有些自嘲,“如非龙凤族身份,我们乃是隔代师兄弟,四门来说不分身位,不是吗!” “明。你可知道,为何恨你?甚至恨到骨血。”他忽然转身,凝望着他,好似看着一块千年古木。又恨,又珍惜——木头是什么?愚、蠢、笨,朽木不可雕也。可是千年的古木又有那么些许珍贵。 只听下一刻,扬清继续道:“那一年,的确是天云的不对。可你如果没逃走,又何来的种种误会?玄神剑同你坠下的那一刻,可知道多少人的心在震撼?可知道多少人因此而受了惩罚,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惩罚吗?”此时的话似乎只有他二人之间才可以理解。肖迹不能否认,扬清所说的是事实。但他终究没有想到,那件事情之后,还会牵累他人。 看着那低首不语的人,扬清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语气一转,片刻轻叹,缓声道:“仙山......毕竟,三代的坚守,不能毁于我们手里。” “龙凤族,从北漠我找到嫣儿时,也一并接任了。风扬前辈对我看重,我又岂能伤他的心?只是这二十年,龙凤族相安无事,于是移居过来,顺便改山与此,一直住下来。” 沉默良久,扬清忽然惨笑:“肖迹,你怎么不死个痛快?活着回来干什么?”最后的话冰冷而无情,此时他攥紧了拳头。 云剑寒见之,上前拉起肖迹的手近身于扬清,“掌门。他是不是很该打抛开一切,甚至可以将其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阵惊讶,同时看着他把肖迹按得跪在地上。 “你!”云剑寒的举止震惊了扬清,微微拂袖:“胡闹。四门来说,怎么可以跪我?那种刑罚不雅观,怎么也不能用在他身上吧。” 听后,云剑寒似乎捕捉住对方眸底深处,那一屡,不易发现的神态。奇异一笑,低眸看着肖迹,“他原谅你了呢。” 被他重新扶起来,肖迹先是一怔,后抓住他。云剑寒方要松手后退,却被对方抓紧,这不由让他从心底又冒出了那句疑问:“肖迹是不是我的父亲?”可是他的话到嘴边便硬生生咽下去。 云嫣看着他,想起琼阁时,这少年的神情和问话。于是,附在扬清耳边讲了一下。 听后暗自大讶,扬清深深看着云剑寒一刻,看着肖迹道:“我们能谈一下吗?”看着肖迹不解的目光,他又吩咐道:“嫣儿去厨房看一看。"上前拉起肖迹便出去了。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扬胥不由自语,云嫣见之将她拉走:“随我去厨房。” 谢老看着不由摇头轻叹,“当年,明明是玄神剑之故。今日却怪罪人!”云剑寒却抓住了他:“谢老。” 老人将手甩开,一个跃身不见了。云剑寒有些不明白,就是连谢林冲也是一愣。云剑寒看着谢林冲,忽然想到谢老的事情,于是方想开口。却听谢林冲轻松的道:“西厢房还有什么人吗?不妨认识一下。”“对了,剑寒,仙山可有紫山竹?” 意外的看着他,云剑寒硬生生把话堵在嗓子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见他不说话,他愣了愣:“......这个事情说来话长,这个紫山竹,它......”看着直接转身离开的云剑寒,他想罗嗦几句也找不到继续的话了,于是,小跑着跟上去,“等我一下,会要命啊?” ------------ 第三十章 紫山竹 西厢房,闲庭信步。手持书卷,神却游出了千里之外。 凌寞看着她挑眉道:“你的心这么不在焉?” “……”她放下书卷坐在檀木桌前:“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些担心云剑寒。” 凌寞挑眉他似乎隐约看出了什么,欲言又止。 “梦琳姑娘是不是对那剑寒公子颇有倾心?”子岑笑着进来,怀里是他那只小白狼。 “嗯?倾心?是指什么?”梦琳转眸看向他。 凌寞握拳于嘴边轻咳几声,瞪了子岑一眼。 子岑讪笑,也自桌前空位落座。“还有什么?你们看上去也是也算是天作之合。” 梦琳怔了一下,没有面红耳赤,也没有尴尬羞怒。而是漏出了复杂的神情。“……”她唇动了动,却终是没说话。 此时,玉归魂进了屋子,“原来,你们在一起。这就好说了。” “可是有什么安排?”梦琳起身道。 “有。今日必须离开仙山,反回长安。”玉归魂所言不是突来,而是思虑好的:“那少年将军若没见到肖迹或许真的会……” “哈哈,我道是什么事情。那小将的确不是什么官吏,或许将来会成大器。”他笑声豪爽,屋子里的人却不识得,后面的声音却让几人一阵意外:“师兄,你所说,那十二岁的霍乙只是布衣百姓?” “可能现在是,将来不一定依旧是布衣百姓。话回说,那华夏将军也是有趣,利用此计目的却只是一个龟兹人和西域世子。”转身,已然进了西厢房的门。 “龟兹受匈奴压迫已久,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那或许是国事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他靠在珠帘边上,云剑寒见之索眉片刻:“怎么不进去?” “不认识,如何开口?等你来与我引见啊。” 于是他把他带进屋子。面对他们二人屋子里的人皆是一脸意外,玉归魂打量灰衣人良久道:“小寒,这位是?” 看了谢林冲一眼,云剑寒回话道:“快剑红梅——谢林冲。” “哎,你可真会引见。”谢林冲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尘晓云是什么剑?” “暖剑淡梅。” “你呢......”谢林冲,细细想想后道:“寒剑冷梅。”说后不由苦笑。 “多谢师兄赐予称号。”云剑寒奇异一笑。谢林冲心知他是在省却那些客道之词,于是罢手一笑:“好了好了,认真些。” 此后,玉归魂弄清楚了灰衣少年是云剑寒的师兄后也没有太多客道,直接说明了,要离开仙山返回长安的事情。谢林冲听后道:“三天?今日岂不是最后一天?” “是啊。总而言之,不能失信于人吧?”玉归魂道。 “除非此处有通道,不然,谁也无法保他不会失约。”谢林冲的言下之意是说根本来不及返回长安。 后山山峰上,他看着身边的人,“剑寒身世我最怕和你说。” “如果我猜的不错,离师兄所示意的便是指寒儿与仙踪剑的宿缘,天山是南疆北疆的分界线,我于北漠玄冥宫沉睡了二十年,这其中的事情我全然不知。剑寒偏偏又是被遗落在天山,我的想法或许有些让人不敢相信,但是,反复的推想,结果都是这样,寒儿有可能是——” “逍遥一剑,云逍遥之子?”扬清看着他。 “他本是我这辈子最亏欠之人,如果寒儿真的是他的孩子,便是南疆玄灵宫唯一的血脉,也是仙山唯一的有着血统关系的人。” “总是顾忌那么多。玄灵宫已经不复存在,你和他兄弟一场,算是寒儿的嫡亲叔叔。何不把他收入仙宗?” “寒儿既是离师兄的徒儿,自然不便收纳四门,何谈入仙宗?” “四门封闭之事,也隐有听说,此事我尚也不了解。如果剑寒入了仙宗或许是给他平添了是非麻烦。你说得对,不能入仙宗,不能陷这孩子于不义。仙山这烂摊子也不能推给他,如果要他好,我们只能做到的是——暂时不要把事情告诉他。” 肖迹点点头。 西厢房,谢林冲望着窗外,再次问出了一句话:“你们可知紫山竹?” 从之前来时他便问这话,云剑寒不解的看着他。玉归魂却怔了一下:“紫山竹?莫非是说的紫竹居?” “那里是哪里?在东北平原一处酒馆处,那里的女店主说让我到仙山寻找什么紫山竹,我一时搞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又不得不问一问,那北漠女子怎么会知仙山?” “我所知有两个紫竹居,一个是在南疆,另一个是在云门中的剑林以西。紫竹可制药......”玉归魂奇怪的看着他:“她让你找紫山竹做什么?” “别想偏,当时我救了一个重病女子,她似乎不是东北平原的人,于是到处寻找药材救治她,后来便从那女店家口中得知‘紫山竹’一说。” “仙山之地的确有山竹,紫仙竹却不在其中。如果真的是治病救人,还是到紫竹居吧。”玉归魂道。所谓:——西南产修竹,色异东筠绿。裁箫映檀唇,引枝宜凤宿。移从几千里,不改生幽谷。 紫竹形容不多,却是四季一色。玉归魂称之紫仙竹,那是因为那南疆紫竹居居主。 ------------ 第三十一章 返回长安 商议之下,还是要返回长安。回到厅殿,云嫣和扬清彼此而望,听了玉归魂的话,私下商议了一番,吩咐晨曦把云剑寒的剑和衣物交还,除了那柄寒剑,其他东西扬清夫妻根本没看。 对玉归魂的决定,扬清道:“玉公子离开原故,我与云嫣无法离开仙山。但,红梅公子的事情扬清答应了,决定,让谢老随你们去。如何?”他看着谢林冲。 “我也要去。”扬胥道。 女大,不中留啊!扬清暗自咬牙。看看肖迹,心下又放心了好多,“好,那你照顾好自己的同时帮我照顾好肖迹。” “知道了。胥儿明白。” 此刻肖迹的眼睛还没恢复,只能看到他嘴边的浅淡一笑。 “一天之内如何返回长安?”谢林冲抱剑于胸前,开口道:“有密道?” “师兄,你从平原如何赶来西蜀的?” “我是追着贼寇杀进来的。我是跑死马儿才到此地。怎么算长安路线一天也到不得啊!” 云剑寒不由苦笑。 扬清愣了一下,“云舞可能还在蜀道,去那里找他吧!” 蜀道?谢林冲不由拍头,“我怎么这么倒霉,连条蜀道都没遇到。” “谢林冲少来了。你从小到大就怕高。故意不走蜀道也是自然。” “你……”他忙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好怕别人不知道?” 于是辞别后,云剑寒领众人向来时方向而去。什么地方来,什么地方去。扬清目送他们后,携妻回了山门。 走出仙山,回望石碑,仙侠九风?指的只是这里门派么?云剑寒再次扶着胸前衣衫,这几天竟依旧没能拿出来一问。 肖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那石碑前,用手抚摸良久,“仙侠九风,寒儿……” “在。”云剑寒走到他身边扶着他。 “你的疑问还在是吗?” “或许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时或许一切自会明了。”云剑寒道。 “你能这样想,我也放心了。” 云剑寒沉思片刻,平原之事,他还是没有找到从哪里说起。于是,欲言又止。 这时,云舞从空中跳下,“云舞来带你们过仙崖,之后,云舞便不能够陪送诸位了。” 这一点,自来时,便明白了。于是,扬胥也是最后一次驾鹤,到了山崖上众人进入了栈道。辞别云舞,扬胥不舍的拍拍白鹤道:“去吧!我会回来的。”此言一放,她又怎知却是一个四季春秋时…… 栈道很陡峭,扬胥、云剑寒、凌梦琳、凌寞、肖迹、玉归魂、子岑、谢林冲、谢老九人,远远望去,如环在山壁上的一条龙。 走下山道时,无人不抬头回望。 “哎,真是蜀道难啊!太陡峭了!”凌寞不由轻叹。 “这有什么?你不会武功的感受罢了。”扬胥道。 云剑寒看着前方道路,久久不语。 子岑看后微微一訝,苦笑道,“真的是太庙那处。” “走吧!对了子岑,你的小白狼怎么找到你的?” “灵物自有灵物的妙处。本身此处仙山难不住他它。”子岑含笑道。 “……”云剑寒不再多问,率先向长安方向去。 长安忆 凌寞不敢回想,那衣店老板若再次看到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凌梦琳奇怪的望着他,“哥,你走的好慢啊!” 凌寞看看她,加快速度,在谢老头上摘下斗笠道,“事出有因,还请谢老见谅。寞,在此謝过了!” 众人不解,谢老倒没有不悦,微微点头。 ------------ 第三十二章 长安谋 来去匆匆,仙山上竟没吃过饭。凌寞不由有些责怪。扬胥见之有些尴尬,没正眼看着他,“那个,爹说过的,而且我和娘也到厨房去看过了,我们在山上不常吃饭。厨房里没有食材所以……” “不吃饭?那吃什么?”凌寞道。 “山上有灵果,还有竹笋可做汤食……剩下的也都是素食。” 听后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做修行者苦,他幸好没有习武。 他们进入长安时已经是申时。守门人见之突然拦下:“请出示令牌。”一阵子不见,这里竟加固了守卫?进一步探知才知道,今日是刘盈大婚。因此,长安正门是走不得了。 于是,郊外处,商议下从城后轻功跳入。九人应约向东市而去。 打听之下,向镇上一处茶馆去。从小二口中得知,之前的确有一少年从旁边酒肆中天大亮时便等,等了好久才离开。 离开茶馆,路上,九人商议下决定了前去那汉宫一去。 这一日,皇室大婚号召天下,于是,九人混迹在人群中随大队混入汉宫。 白蛇中断赤旗开,四百年中梦两回。惟有终南旧山色,雨余犹自送青来。石鲸呿浪摇金池,吹尽宫梅如雪枝。停在宫墙边上,他痴了。 “还不快走。”一声太监声传出。他只好离开那一角树梅。 混迹在宫女里,九人差一点点被带去验身。还好凌梦琳反应快,带众人趁人不注意下混入了太监中。在太监点数时九人已然又混迹在侍卫里,这次聪明把九人绑了调包,九人这才大摇大摆的进入了汉宫。看到皇后时,皆是大惊,皇后这么小? 当日夜里刘盈没有洞房,而是喝酒,跟皇后说了一大堆故事。原来,她是他的外甥女,如同妹妹。原来那声“皇帝哥哥”那么清脆,又凄凉。刘盈只是微笑着守在她身边。只是守着她,讲着她爱听的故事。 另外九人便不同了,进了汉宫竟没看到那十二岁的霍乙少年,只好躲在汉宫房顶上吹风了。 真是汉宫锁千秋,没自由啊!这么大的汉宫竟充满了阴谋,还说什么太平?真是世事难测啊! 此时,只见一人——漫步渠旁,见蒿黄乱舞,正是寒冬。行人亦无怜惜,去岁残红。都随水去,向东流、莫问匆匆。 霜似雪、今霄月好,凭窗一树梧桐。茅屋暖炉围坐,赏室兰滴翠,香气熏蒸。楼头阵阵风啸,又瘦寒松。俄倾风细,小窗台、一叶枯绒。忙拾起、来春只待,生机又挂葱葱。 “奇怪,这宫里怎么会有此等闲人啊?”凌梦琳不由低声道。 “如不是重要人,也不会如此闲步于此。”凌寞低声道。眼看着那人已近一处茅屋,茅屋里似乎还有另外几个人。 这是一场密谋,还是只是简单的商议? 带着这些问题,九人自汉宫宫顶踏过,向那茅屋而去。 夜里月色微寒,九人如在天际银河游走。藏于树从间观看这茅屋场景。四周枯枝乱草,九人为了隐秘,只好趴下身。 茅屋里至少有六个人。听之似乎不是什么商议要事而是一场密谋! ------------ 第三十三章 茅庐密谋 六人围坐炉边,看着那进来之人走入,“一仁!我们是潜伏在汉宫你就还有闲心闲步?” “今日我七人所用不同乐曲奏出同一首曲子,吕后心悦诚服。我又怎么不可以散步?” “你可是有什么谋划?” “有,走先秦高渐离之路,杀了软弱无能君主,一解林家灭门之恨。” “哈,你可不要拿林家说事。我还不知道你吗?北漠匈奴与汉家可谓交战连连,你的家是被汉家先祖刘邦与汉初三杰联手毁灭的,跟这刘盈没关系吧?” “你既然跟来想要半路逃走吗?” “我是把你当兄弟才如此,你却这样看我?” “我娘死在汉军手里,我找的就是汉家国主,既然刘邦死了,那便父债子还。”这种偏激也只有他能够想来了。 外面乱丛中,肖迹虽然看不到,可听的清楚,顿时一震,这紫一仁竟然混进汉宫谋划这个?那另外六人呢?他们是何人?” “我北冥六杰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主子?”第三个声音响起满是不悦。 “都走到这一步了也只好将错就错。不过,高渐离可是什么收场,一仁啊,你要学,也要学点新鲜的呀!”第四个声音道,这第四人竟是女子。 “新鲜的?鸿门宴?怎么把刘盈从被窝里邀出来?”第五个声音道,竟然是男子生女声。 “......” “我就是让天下人看看这些所谓的王是什么。高渐离那招最好了,不管成功与否我都要一试。” “谁?”第六个声音警惕的察觉到外面有人。 乱草丛里,九人向下滚去,那是个山坡越滚越深...... 次日天明,吕后起身更衣,婢女道:“奴婢听说,今日有支别样的乐队?” 吕后含笑点头,“是啊,那只支队只有七人昨夜安置在庐苑了。” 婢女听后有些意外,“那个闲地?” 吕后看了她一阵,“都是江湖人,有个住处就不错了。”吕后,凤冠霞帔,笑容明丽:“不过,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乐队,能够以不同乐曲谱出同一首曲子。若是今日谱奏也好,定要重用。此事要告诉盈儿一声。” “陛下已经携皇后在外等候。”婢女道。 “倒是忘记了。请进来吧!”吕后拂衣落落大方的坐在首位座位上。 门开而入,他与皇后张嫣(姐姐鲁元公主的女儿)取了茶。向吕后行以茶礼。 刘盈递来茶后边转身就走。 “盈儿,今日随母后上朝,有七人你需见一下,或许会给大汉朝的乐曲一面揽来人才啊!” 刘盈本要离开听后好奇,转身不解的看着母后,“几时的事情?” “与你大婚时同步来的啊!” 这事来的离奇,刘盈只好依从母亲的话,索性在这里更衣,后随着吕后向未央宫宣室殿去了。 而此时的,茅庐门已开,加上紫一仁共七人,他们都是乔装过的,一路离开了住处。土坡下,九人连忙起身,不远不近的跟上去。 以木兰为棼橑,文杏为梁柱;金铺玉户,华榱壁珰;雕楹玉碣,重轩镂槛;青琐丹墀,左碱右平,黄金为壁带,间以和氏珍玉。这样的宫殿里,君臣之礼,会议之所。他携手皇后张嫣,与吕后同自首位位子而坐。行以君臣之礼,受礼后,刘盈和吕后彼此互望了一阵,由吕后开口道:“今日无要事商议,只请众卿家听评乐曲。” 众臣一阵议论纷纷,夏侯婴此时站出拱手一礼道:“不知是哪位乐师?从何而来。” “闻是江湖闲人,昨日同盈儿婚宴上献了一支《凤鸣曲》,以七种不同的乐器奏出。王朝自建以来还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于是私下去与他们的掌乐人谈过几句,对方承诺今日再来献一曲。” 一闻是江湖闲人,夏侯婴便一阵索眉,但没有多话,退回位子上。 张嫣懵懂,“皇帝哥哥,是要听曲子吗?” “是吧!”刘盈微笑着握着她的手。 吕后见之笑笑,对身边奴才吩咐了几句,只听宣:“迎乐队——”“迎乐队——”“迎乐队——”一层层传下去。片刻大概一盏茶时间,七人,携抱乐器脱鞋入殿。 “草民——” “草民——” “草民——” “草民——” “草民——” “草民——” “草民——” “参见国主,国母,两位太后娘娘金安。” “倒是很会说话啊!”吕后大喜,看看身边的鲁元公主,她把她请来也是为了这七人,鲁元公主起礼欠了欠身,向殿下走去,看着七人道:“七位请起身,听说你七位通晓世外乐谱?” “只是自己的乱谱。” “那可会谱我朝先祖所作之词?” “可以一试。” “好”鲁元公主转身走回位子上落座看着紫一仁道:“那便谱来听听吧。” 紫一仁七人起身,紫一仁上前一步,“那么,草民先将那刘先祖所创的第一首词曲献来吧。”说着腰边长剑轻提,引得夏侯婴等护卫一阵警惕,后才转身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一坛酒,先是剑舞挑酒,后来传来一阵古琴飞扬弹奏之音,只见那其中女子已然将琴放于身前,随节奏而拨动。当剑指在琴前时,琴音变缓,紫一仁嘴角噙笑,有情绪的吟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长剑在他有节奏的挥舞下,遥指大殿。顿时杀气腾腾...... “住手。”翻身而入,整个人转身间挡在了剑锋的尖头,他的眼睛依旧是黑纱蒙着,一手抬起抓住剑锋鲜血流出滴在了未央宫的大殿上,一阵奇香沾染大殿,所有人进入了迟钝,当反应过来时,夏侯婴一声令下,向八人追去,未央宫外,被擒。 刘盈在殿上已经认出肖迹,一时心情复杂起来,看着他和七人都被擒拿,他那声——“先关押,再审问。”说的竟如此艰难。 ------------ 第三十四章 地下暗牢生与死(上) 一路,押入地下,紫一仁七人皆以不同目光看着肖迹,这个人明明行动不便竟然还敢闯汉宫,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在紫一仁那一剑面前毫无避开之意,抬手抓住了剑刃,导致手掌心处要脉受损,一直在流血流了一路。 锁链声响起,一阵冷风钻入衣衫,只听一声“进去。”他便随着一股力被送入了什么地方,转身抬手抓住的是门栏,似乎是木质的他嗅到了一股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不由以手指遮鼻。 “自身难保,你还嫌这嫌那吗?”说话人边说着便抬手过来准备打肖迹的耳光,结果“嗡”的一声,墨剑立在他面前,“噗腾腾”几声,那人被打得眼花缭乱,“你,你,你,妖怪啊——”眼冒金星的乱撞一番,逃出了牢狱。墨剑斩断牢房门锁时,牢里所有人一阵惊恐,有的几乎是吓晕了。 于是,肖迹抬手阻止了:“莫要乱来。会有人来询问的。何况,这汉宫的规矩其实,吾并不了解,如果就这样逃出去,汉国主如何向吕后交代?朋友一场,吾不能陷他于不义。” “嗡。”剑鸣声似乎幽幽的责怪着他,“噗”的一下撞入肖迹怀里。抬手揽抱住剑身,他后退一步坐在地上,“咳咳——” 墨色的剑身在他怀里转了一圈后倒在他的手心里,阵阵如水的波光荡漾着,手心处的伤口上的血渐渐止住。 “呵呵,吾这经脉,你修得好,便算你厉害。” “嗡。”低低的剑鸣声似乎再跟肖迹搭话,片刻肖迹再次脱下灰袍裹住它,这才没了动静。这把剑自从海岛上找到主人后,便形影不离,就是肖迹没将其带在身边距离只要不远,便会突然出现。 “妖剑,妖剑啊。”一牢里囚犯大叫起来,“妖剑,妖剑现世。” 紫一仁转身过去伸手掐住了那囚犯的脖子低声道:“再敢乱叫,便掐死你。” “咳咳咳——”那人被放开口嘶哑的声音道:“还要掐死我?你们还不知道吗?这近三十一年期间来说,那一夜里,红光划过天际。一把绝世的仙剑便插在了边疆大地之上。人们当时都忘记了生死去争夺这把从天而降的剑,可是就在瞬间,那把剑拔地而起,飞向,西南方向。从那时候起,有人称其为绝世宝剑,有人称其为仙踪。还有的人称它为妖剑,妖剑既然已经选了西南方的主,又何必来扰乱别人?妖剑就是妖剑,没什么好为此剑洗清的。” “嗡。”剑从肖迹手中挣脱出来,直接飞向那囚犯,就在即将见血封喉之时,剑尖停在了他身前,肖迹抓住剑柄的手再次流出血来,奇香散发,引得所有人震震惊惊。 “你,你杀了我,也是妖剑啊!”囚犯哆嗦着后退。 肖迹手紧了紧感受到剑身平静下来,才缓缓的将其再次包好,抬头间那双眸上的黑纱似乎是因为松了,滑下,暗牢里没有耀眼的光,他的眸子就在此刻竟缓缓睁开,只是这双眸子里此刻竟是隐隐血色。看上去如幽灵,这样的眸子任谁看了都要下一跳,那囚犯大叫了起来:“妖.....”瞬间流血的手已经掐在他脖子上,肖迹低低的道:“再敢高声大叫,便不再留情。” “你,”囚犯被吓得怔怔的,低声道:“好好好,我不乱喊乱叫。你这妖......你,这人,到底从哪里来的啊,怎么会被押入这里?” “此事不该你知。剑的事情,我命你不能泄露。”开口语气间竟透漏着不亚于皇室的威严。 “那你是承认你是妖人,持妖剑喽?” “妖剑?”肖迹看着他,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累,拂衣坐了下来,靠在牢房门边:“或许有些东西在世人眼里都是如此吧。可是有一点,你弄错了。” “什么?” “我手里这把剑并非那传闻的‘仙踪’。而我也并非‘仙踪’剑主......” “你似乎是知道那剑的事情?”囚犯被他的声音感染,觉得此人并非恶人,于是凑了过来,因为他在另一边的牢房里,所以才只能伸手过来拍了拍肖迹:“兄弟,快跟我说说那剑的事情。” “你?不怕了?” “废话,怕的话我凑这么近?” 肖迹看看他拾起黑纱,重新绑好,嘴边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人说俗世尘,我道仙派苦。不敢称神仙,却觉世人好。呵呵呵呵——”说着,葫芦在手,仰头自饮起来。 而此时,长乐宫椒房殿走廊里,吕后转头看着刘盈一脸恨子不成龙的样子:“你给我好好跪着。” “母亲。他只不过是世外之人,而且也算救了盈儿不是吗?” “你给我住口。”吕后气的咬牙切齿,“没有本宫的话,今日不准就寝。” 于是,吕后把人叫来,就这样让刘盈跪在走廊里。直到正午,也无人敢说一句。 地处暗牢,到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那夏侯婴。只见这老者大气的走到牢狱里,看着牢里的八、九人片刻道:“七才果然七才,不过就是愚、蠢了些。” “哼。”紫一仁不理会这样的调训,此时此刻的骄傲竟然还没退去。 肖迹扶栏起身,夏侯婴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你便是救了国主那个黑纱遮目之人?”他之前在殿里看到此人只是背影,现在还是第一次正面看清楚他。 肖迹一手抚胸,竟是鞠躬一礼:“正是草民。” “你是草民?”夏侯婴忽然笑了,“我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草民。你究竟是和北狄人什么关系?” “此事好像并非先生来的目的。恕肖某不能回答!”肖迹鞠躬时很客气,直起身来也很自信,至少他没有理由去回答这个问题。 夏侯婴一怔,“倒也是,这是两庄事情。你救下国主有功,私闯汉宫有过,其实完全可以将功补过。方才来时,听到有人说你持有妖剑?” “......”肖迹忽然手上一抹下一刻人已近身夏侯婴面前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刃器,刃器很精巧,刀不似刀,暗器不像暗器,却是小巧灵活,金色的刃贴在夏侯婴的脖子上,他惊讶的看着肖迹,“你这是......” “放那七人离开,一切留我一人便可。” “你是疯了吗?还是真的不怕死?” “你答应是不答应?先生,我可是和北狄匈奴人有着牵连的。” “小子,你是说......”如果此时的夏侯婴知道肖迹真正的年龄,一定会被惊的牙齿打架,那声小子也不会如此干脆了。 肖迹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夏侯婴竟然点头答应了。 “我今夜把这七人乔装打扮后带出宫去不难......不过你要言而有信。” 肖迹奇异一笑:“自然。” 看着夏侯婴就这样离去,紫一仁不解的看着肖迹转身走回来。 “喂,你的妖剑,不,不,你的剑这次怎么没反应了?”那对面牢房里的人道。 肖迹向着他的方向走过去,端身坐下来靠在他近处,“今夜,你有戏看了。” ------------ 第三十五章 地下暗牢生与死(下) 夜迢迢,看着月色,吹着寒风,汉宫宫顶上八人各自有各自的感受。云剑寒看着下方,长乐宫椒房殿走廊里的刘盈,这么晚了,吕后竟真的没有让他起身。良久,只见,夏侯婴从院里走入,躬身似乎在刘盈耳边讲了些什么。刘盈微微一怔后,望着他良久,才点点头,“一切拜托太仆了。” “放心国主。” 夏侯婴后来所去方向竟是宫外,不知过了多久,才带着七个黑衣人翻墙而入,这一切云剑寒八人看在眼里,彼此一望,轻功带着凌寞向方向追去。 那是一处暗室,似乎是关历代废弃皇子和妃子的地方,八人出于谨慎一直在外围处躲藏。探查来,只见夏侯婴带七人进入了一个地下暗室,莫非这是一处暗牢?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那囚犯忽然道,“可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汉宫除了关押废弃皇子和妃子的地下暗室又有什么?这里竟安置了木栏,有些意外。”肖迹道。 “你好聪明啊。虽然我已是阶下囚,能遇到你也是一件幸事。不过有没有被废弃,我的确不记得了,我想那也没什么价值了。名字就不告诉你了,你叫我无名,无价都行。” “好。”肖迹是明事理之人,他明白这深宫似海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只是微微一笑。 “你不像普通江湖人。没有你这样的江湖人,你一定是外族的皇子,皇族中人是吗?”囚犯道。 肖迹不语。紫衣人却冷冷一哼,“他?和你一样,被遗弃的皇子罢了。” 遗弃?肖迹整个人一愣,一、他并不是被遗弃,二、也不是被废弃。有没有和这人一样谁人可知?紫一仁啊紫一仁,你竟是这样理解你的对手么? “呵呵呵,”肖迹再次笑了,这种笑声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紫一仁微怒上前拉起他的衣领便道:“你笑什么?” “世上的痴人,竟如此之多。紫一仁,你的仇恨未免无理取闹了,国有国的规矩,战场没有对错。” “闭嘴。不用你来教我。”紫一仁用力把他一摔,“我告诉你,你的命我早晚会取。” “唔,咳咳咳——”猛地撞在木栏上他连连咳嗽,咬了咬嘴唇,血从嘴角处流出。 剑在他手里颤抖,却因为肖迹用力攥着没有挣开。一阵脚步声传来,夏侯婴已带七人走了进来,那囚犯微微一讶,“夏侯先生真是好本事从哪里找来的?” “闭嘴。”夏侯婴对他的太度似乎不似是旧识。于是,肖迹也意外的怔了怔,“他不是汉宫中人?” “此事好像并不是今夜的事情。”夏侯婴道。 肖迹低头揣测起囚犯真正身份,怎么会关在这里。 “承诺七人,多一人不可。”夏侯婴以为肖迹也要给那囚犯求情,于是直接开口道。 肖迹沉吟片刻,抬手间,手指间已多了一支白玉瓶。 夏侯婴一怔,“你这是?” “这只瓶子里是一瓶血。如果带七人出去的路上被阻拦,可以打开此瓶,把血泼出去。” “血?”夏侯婴接过瓶子,不解的看着他。 肖迹笑而不语,他上前一步转手剑来了一招“横扫乾坤”转身移动间,已经治住紫一仁七人的穴道。 “肖迹。你这是做什么?”紫一仁大惊。 “滚出去别再闯汉宫。”肖迹此刻的声音冷漠的毫无感情。紫一仁十分不解他的举动。另外六人,却各有所思,甚至有的人觉得肖迹竟如此不陌生!但,明明从未见过......为何会如此? 七人穴道被牵制,只好乖乖顺从,夏侯婴将七个黑衣人推进了暗牢里,对肖迹拱手道:“此七人是我从市井找来的已经制住了哑穴。剩下的事情,要看你自己的了。” “劳烦先生了,肖某尽力而为。” 微微一讶,夏侯婴,忽然发现肖迹当真并非一般江湖人,不由暗自揣测:世上没有他这样的江湖人吧? ——他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灰袍裹剑,麻布青衣,忽然间他有一种想法如果脱去这件麻布青衣,换上一件王袍,这个人又会是怎么样的气质呢? 肖迹背对着他自然不知对方想法,但感受得到对方目光中的火辣辣,他转身来取下黑纱,睁开眸子,隐隐刺痛,但,还是上前了。“先生既然没走,肖某可否拜托一件事情?” “何事?”夏侯婴竟是脱口而出。 “请先生把这个交给玄宗门的夏门主,代吾传话给他,‘飞鸽传书’,云崖剑阁。至于内容,凌夏自然知道要写些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不是多话之时,先生,让肖某送你们一程吧。”说完双手相交嘴里念念有词,似有道家之法的意思。片刻间,一阵出现,红色金芒五形八卦之阵便在这暗室里出现,照亮了整个空间。“走。”随着肖迹一声轻肃,夏侯婴以及紫一仁七人被光阵罩住,旋转着被送出了暗牢。 暗室里收阵,一切恢复如常后,他却单腿跪在了地上,“噗”。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一阵脱力,倒下昏了过去,室内淡淡的清香,奇异的散发着,漫祢了整个空间。 “喂,”对面牢房囚犯见后,不由道:“你可别昏倒啊!” 另外七个黑衣人就如木头人一般站在那里,根本无法开口,就这么看着肖迹躺在那里,手上从手心处不断的流出鲜血来,而此刻,灰袍下的剑颤了一阵,竟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喂喂,这剑怎么不护主了?”囚犯再次道。“啪。”暗室里有了火光,从上梁处跳下八人,一人落地后直接扶着膝盖喘气,“以后再做这种事情前可不可以先商量一下?我可不会武功。”凌寞没好气的看着云剑寒。 “咦?你不会武功啊?”谢林冲似乎才意识到此事,“之前我以为你是装的,还以为是扬胥丫头在故意挖苦你,原来你真的不会武功?” “才发现,你很蠢。”凌寞不由瞪了他一眼。这一路他都是由谢林冲带着的,原来根本不是对方不顾及他,而是对方一直认为他凌寞是会武功的。忍不住骂他一句——“蠢”。 云剑寒瞟了他们一眼轻笑片刻,拿着火折上前,推开木门进入,七位黑衣人大讶,却又苦于不能开口。那囚犯站起身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快看看地上的人吧!他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云剑寒转身借着火折的光向那囚犯打量去:“你不是汉人?” “你!”囚犯后退一步,惊讶的半张着口:“你是什么人?也应不是这大汉王朝的人吧?” “你说什么?”云剑寒上前一步目光锁紧了他一字一语道:“那我像哪里人?” “南国,南国的人。绝对错不了!”囚犯很肯定的道。 寒光一现,剑已经扫初砍断了木栏,斩在那囚犯手链脚链上,遇到剑锋,链身顿时断了。 “你不能如此莽撞行事,我还不能离开这里。”囚犯得了自由却还说这样的话。 云剑寒浅浅一笑:“时间不多,你走与不走是你的事情。我没说救你!” “啊!”凌梦琳忽地轻呼一声坐在地上。 “梦琳!”凌寞看着睁开眼睛的肖迹亦是吓了一跳,“这!” “莫怕。”玉归魂端身在肖迹身旁,将他扶起来撕下一角衣衫,绑在肖迹手心。微微血红的眸子此刻露出一丝笑意,看着玉归魂点头道:“谢了。” “呵呵,你竟然,会说谢谢?”他看着他的眼睛,心下阵阵心痛。 “黑纱在我身上已经有好一阵子,那上面有我的血,我的气息。所以我相信凌夏的智慧,他一定会领会我的用意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逃出去?” “正如对面的兄弟所说,我不能出去。天下以国为主,无论刘盈是什么命运,他毕竟与我们在一起过。我们不能陷他于不义。” “陷他于不义?吕后是他的母亲,用得着你来如此用心?”云剑寒看着肖迹道:“如果你是这样的,我不如从来没遇见过你。” “寒儿。国之大者,如果为了私事不考虑国主,天下该怎么办?如果没了天下,我们又算什么?” “大智大慧么?”云剑寒不知为什么心底一股气,使他根本无法正常跟他说话:“在下可没那么大的智慧。”说完转身便走。 “咳咳,”谢林冲从小最了解他了,那把朴素无华的剑柄上正好有个勾,于是一剑勾他回来,看着他道:“小寒。你这是哪来的气?” “放开。” “我这剑勾来的人还没逃过的。小寒,且听师兄一言。其实肖迹说的没有错,师父从小到大教导我们的也正是这个道理。如果为了自己舍去大仁大义,我们的天下永远都是在鲜血里趟过的。天下就没了制度,也没了规律和循环的道理。” “谢,林,冲。”云剑寒被他激的咬牙切齿,“你说够了没有?” “哎,你不是不懂,而是心里不舒服对吗?那到底为什么生气呢?”谢林冲瞧着他道:“让师兄猜猜,你一定是在怪罪肖迹一人跳下汉宫,直接到了大殿里,然后又被抓到这里,把那该死的,不懂事的七人救了出去......” “你。”寒剑被谢林冲一指头弹落,接在手里——“我什么?我是你师兄,大师兄不在,唯有我能管你。师父这把寒剑先在为兄这里放着,你好好想清楚,为兄再还给你。”说完背过身去,走开一段距离。 谢老看着谢林冲很是欣慰,这个儿子真是有兄长风范,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有个父亲在身边,谢老从心底也是很高兴的。云剑寒看着他片刻,看看谢老,攥了攥拳头,不再言语。 “咦?”子岑这才发现云剑寒脸上的竟然浮出两片浅浅红云。“有趣有趣,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师兄弟三人如果聚全了,这剑寒公子又是个怎么个样子啊!哈哈哈......”正玩笑间,脚步声传来,子岑眼快,看到杂草,暗中示意八人向草堆里跳去。——“肖迹方才强用真气布阵才会吐血昏过去,我实在担心,来人要是动手的话,他应不应付得来。”玉归魂低声道。 “嘘,见机行事。”子岑捂住他的嘴向杂草里缩入。 凤冠霞衣,低身拾起一段木屑,她浮出一丝笑容:“真是好大的力。榆木门都可以这样一剑斩断?” 来人竟只有吕后一人。 “你便是那黑纱遮目之人?” 肖迹垂眸,他不想吓到吕后于是后退了一步。 “抬起头来。”吕后却是直接开口道。 肖迹犹豫片刻只好依言抬头看向她。果然,吕后惊了一下,后退一步片刻才道:“你的这双眸子怎么?” “草民参见......” “本宫深夜来,不需这么多礼数。本宫问你,盈儿怎么就到了那座仙山?” “仙山的事情,请恕肖迹不能回答。” “你既然救了盈儿,本宫自然可以放了你。但,那七人必死,这是规矩。” “草民知道。”肖迹看看那七人,七人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草民若要以一人之命换七人之命呢?” “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此事你若插手,本宫便无话可说,明日本宫必将七人处斩。” “七条性命。肖某不走,便能保住他们。” “放肆。”这一次吕后是真的怒了,她上前一步,肖迹后退一步,她狠狠地盯了他片刻道:“好。本是看在盈儿苦苦跪着给你求情的份上,此刻你却不受这份情义,那便休怪本宫无情。”说完拂袖而去,关上木门时道:“明日一并处以刑斩。” 次日,肖迹与七人一并带上了手铐脚铐,被带出去的时候,对面的囚犯不忘抓住栏杆道:“如果能活着,我希望再遇见你。”他话落人已走远。杂草里八人这才出来,云剑寒上前一把将那囚犯提出来低声道:“跟我们走。” 微微一讶:“——等等……”瞬间,却是没待他反应过来,人已如飞,随八人轻功跃出暗室,打倒了九名侍卫,换上装束,打听了施刑地点,迅速赶过去。 ------------ 第三十六章 其刑不义——放之 一般的处刑没有这么快,吕后一气之下竟毫无余地的下了这声令,于是次日的凌晨,长安市场上便起了争论,看着那八名犯人,无不纷纷说道。一路上肖迹被押着,一双眸子因光线缘故,一直闭着,那把包裹的剑因为没人敢动,便一直背在他身上。 八人以犯上的罪名被带去行刑,秦汉时期,最残酷的莫过于腰斩。肖迹隐约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却是一片宁静,也不知是不明白规矩还是故作镇定。他经过市场时,忽然停了一步,管押人见之,猛地用鞭子抽来。“嗡。”的一下,灰袍凌空而起,剑身旋转而出,向鞭子斩过去,瞬间,长鞭断了,管押人后退一步:“果然是妖剑。怪不得这么快要处以刑斩!” 墨色的剑身遥遥指着他,管押人毫不畏惧,“杀了我,你主人死的更难看。” 剑又靠近了他几分,顿时停在他额头正中天灵穴处。剑柄被一只裹着纱布,还带血迹的手稳稳抓住。血色的眸子看着那管押人,“肖某遵守尔朝规矩,尔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下肖某人?”不知何时,他手上的铁链已经松开滑落。 “罪囚之身,还需要这些?你死后再去找这些东西吧。”管押人毫不畏惧。却奇怪他手上的铁链怎么会自己掉下来。 “唰。”的一下,火辣辣的刺痛在脸颊升起,剑刃划破皮肤时竟如火烧一般,片刻间,一行血水留下。 肖迹看着他呆木之态,嘴角边浮出淡淡微笑,转剑间,已背过身去,上前拾起灰袍,这一次,他把灰袍穿在了身上。他明明可以把脚上链扣也一并拆下,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提着墨剑继续走在七人中间。这一幕引来不少人的轻呼声和议论纷纷。 人群里,九个人加快脚步跟上去。“真是个怪人,他明明可以逃的。”路上那被云剑寒带来的“囚犯”小声嘟囔着。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怪,那时候还将他当做了女子。”凌寞道。 “你们所说,我倒不是很好奇,我奇怪的是,他是用什么解开手上链扣的。”扬胥道。 玉归魂轻笑片刻后,轻功上前先行去了那市场门口处的城墙上方。 对他们的疑问,子岑道:“区区铁链能困住肖迹?哈哈。谁信!”说完一个跃身,向玉归魂方向追去。 “咦?怎么都一个样?”谢林冲有些意外。谢老淡笑不语,率先去了。凌梦琳黛眉轻挑:“莫非他手里有东西?” “而且是一个方便解开锁的东西。”云剑寒看着她浅浅一笑:“肖迹身上的秘密岂止一个?我只是奇怪,此人为何——明明可以不去受的苦,非要去受呢?江左大山之行,他跟我说了很多,他提起四门,那时候我便猜测他可能是四门中人,至于位置,便不确定了。” “好像不低。不然,云舞怎么那么敬重他?”凌寞道。 “小舞的父亲和他同辈,扬掌门和肖迹本应是叔叔关系,只是因为那龙凤族位置,他们不但成了同辈,还成了师兄弟。但,这些都是仙山派的私事与四门无关。肖迹如果真的和你提过四门,那么我可以说,他真的是在与你将心比心,对你是有着一份特殊的信赖。肖迹与仙派纠扯不清,却是从没否认过自己在四门的身份。”此时,那已经走远的谢老竟然返了回来,一开口竟然说了这么多。 “我记得您称他宗主?”凌梦琳忽然想到仙山时这老者的突然现身说什么昆仑山脉丢失一子,好似想要找到那失散多年的孩子。 微微一怔,谢老看着她,良久点点头道:“正是。” “啊!难道——”凌梦琳似乎恍然什么,不由后退一步。谢老神秘一笑,“不要乱想了,到了城外就知道了。” 长安城外,齐聚了不少人,有官场上的人,有江湖上的人,还有各方百姓。“参见国主。”一列人马在城外停下,里面一人走出,将刘盈迎下来,跪了一天一夜,他的腿依旧有点酸,但就母后之言今日必须监斩,于是迫不得已来了。如此年轻的少国主走上了监斩台,经过官吏相告这才知道是——腰斩。他清楚母亲性子,可是这样的刑罚会不会过于残酷?刘盈坐在监斩首位才问身边道人道:“道长可知夏侯太仆去了哪里?”他话放落,夏侯婴轻功而上,从人群里翻上台上,“老仆在此,参见少国主。” “快快起来。这刑罚可否减轻?毕竟其中一人是救了朕,真的要如此残忍吗?” “他的确救了您,可,他手持妖剑弄得人人皆知,不诛杀,难以向天下交代。”夏侯婴道。就此时,一阵纷乱,让出一条道来,管押人把七人带上按倒在邢台上,肖迹一人站在那里,那被划破脸的管押人哆嗦着开口道:“你,你还不跪下。” 肖迹不行跪礼,反转剑指天,墨色的剑身此刻在并不烈热的阳光下显得那么与世不容。 “你,你要做什么?”那管押人吓得后退,“国主面前还不把剑收起来。” “不必。”刘盈忽然从首位走下,“跪天跪地,不跪闲人。倘若仙家跪了我这等闲人,也是折了我大汉的寿命。不过国有国法,盈,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句‘跪天跪地,不跪闲人’。本宗只是想让世人看清楚这把妖剑,所以将它举起来。少国主放心,肖迹不会伤害任何人。”收剑下来时,剑锋上淡淡红光在阳光中闪过,今日的晴天配上这把极少见的剑实在乃一大奇观。 刘盈望着垂眸静静抱剑站在那里的人,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肖迹。你为什么不逃走?”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肖迹缓缓抬眸看向他,阳光下,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尽是血色,让人见之为之动容。 “——你的眼睛!”刘盈不由后退一步,才再次上前一步:“何故会如此?” “老毛病。国主如此关心倒是让肖某惭愧了......” “仙家,昨日可是见过母后,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吕后强势,她的态度,我能够理解。只是肖某也有自己的规矩,七人之命如果只就这样没了,未免过于重了。” “你要怎样?”刘盈问道。 “以肖某一人之命,足矣!放了他们。”肖迹再次说出了样的话。就说话间,夏侯婴忽然走近刘盈行了一礼道:“——时辰已到。少国主,还是快些退下下令行以腰斩吧。” 腰斩或许别人不知,但刘盈清楚,那是怎么样的酷刑,他思来想去也没其他法子改变决定,于是背过身去走回首位:“那就刑斩吧。” 长安城上,几人看着那些管押人伸手去扒七人衣裳,马上心头一紧。就在那划破脸的管押人也要伸手去扒肖迹时,凌空一声破空之音,瞬间一个黑影扑下,一晃下,八个持斧头大汉被点住穴道,斧头落地。转身间,黑色的羽衣一拂,鹰行面具下那双眸子犀利的冰冷:“放肆。” “楚雄退下。”肖迹直接开口阻止了来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肖迹道。 “是。”应了一声后,闪身跃入空中消失了。 “妖人,妖人。”那被划破脸的管押人大声叫起来。 “住口。”不知何时,白衣少年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不是妖人,请不要大呼小叫。”转手间,云剑寒已经把那人提起来扔到人群里。 “哎呦!”一声只见那被扔下去的人竟然被另一个人掐住,那个人身边还有个妙龄少女,只见那少女粉红衣衫一头流云发,灵动的眼睛一动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凌梦琳:“凌姐姐。可算找到你了,我和门主可着急死了。” “......杏儿?”凌梦琳一阵惊讶,看着这个丫头整个人头大了,再看那青衣男子,他已经提着那手中之人上了邢台,猛的将他扔到地上。拱手抱拳道:“夏侯先生可真是让凌某人看好戏了呢。” “凌门主这戏还精彩吗?”夏侯婴嘴边挑起一丝笑容。 “不精彩。乏味无趣。”来人竟然冷冷的回了一句。 城楼上,凌寞看着下方的男子整个人一震,他转身想逃走,想要离开此地远远地。可是被玉归魂一把抓住。 来人正是玄宗门门主凌夏,凌寞和他长得很像,凌夏和肖迹一样都已经是高龄,可是人却玉树临风。 刘盈看着来人,忽然问夏侯婴道:“此人是?” “回国主的话,此人正是那玄宗门门主凌夏。” “江湖门派?”刘盈意外的看向那青衣男子——如果一般的江湖势力绝对不能受到夏侯婴如此敬重。于是对玄宗门好奇多过排斥。 只见那青衣男子在打量着云剑寒片刻,走到了肖迹近身一米处,“果然是你。三十一年,不知生死。还真是活者见人心!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背对他的身子颤了颤,良久才缓缓转身来,一个抱拳礼单腿下跪道:“明有愧。夏门主责罚便是。” “哼。起来,让我看看,究竟活成了什么样子。”他话说的狠,手上却很温和的把肖迹扶起来凝望着他良久良久,他的手瞬间抖起来,似乎手里的人会一捏就碎。青衣人目光移开了几分才掩饰住眼中泪水,咬唇片刻道:“肖迹,我告诉你,凌云燕的性命你还不起,我不觉得你能代替她。至于那玄灵殿的王,我管不到,也无暇去管他的生死。” “夏哥哥说的对。所以肖某不求原谅!” 凌夏听后心中又气又急,但还是平静下来。他看看云剑寒不由道:“......别再在晚辈面前丢人现眼了。”此言一出,肖迹笑了,竟然笑的那么轻松自在,扶地起身,晃了晃身子,才看向云剑寒,“寒儿比我好多啊。” 云剑寒听得一头雾水,凌夏却瞟了肖迹一眼:“闭嘴。先管好自身安危吧!”自身安危,这倒提醒了肖迹,于是他向你七人看去,衣裳被扒了一半,七人显然有些羞愧。现在肖迹又盯着他们看个不停,暗自更是咬牙了。微微一笑,肖迹忽然近身于七人身前,出手运功解了七人的穴道,七人十分意外,正要出声时,只听肖迹道:“此七人已然是被掉包的七人,并非原来七人,所以国主杀之也是枉然。昨夜肖某劝说吕后,无用。不知今日国主如何决定?” 刘盈听后一喜,他似乎听明白了其中意思,他乃一国之主,自然可以决定今日定局。于是他思虑良久道:“汉宫惊鸿一瞥间,朕与皇后大婚,来之七人奏乐,世外之曲也——《凤鸣曲》凤鸣幽幽,笛声曼曼,长箫呜呜,琴声咚咚,如水如雾,唯妙化凤。朕为之动容,母后有兴将七人揽为七才俊想要列入乐班。可是事出有因,却招来此祸。既然逃之夭夭,朕也不会再追查,只是如果再让这七人出现在长安,见之必诛。今日之事,其刑不义,放之。”这是他最好的台阶,虽有些违背事实,自己却可以松口气。也可以保这七人性命,肖迹对他有恩,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此事过后,肖迹手持墨剑之事竟是传遍满长安。各种说法成传说,甚至有编出故事说给孩子听的。 回宫时,路上听过夏侯婴讲述刘盈这才明白,原来那把墨剑乃是玄宗门持有之物。怪不得把这位北城的隐客给请来了,竟然还是和肖迹认识的。只是越是如此,刘盈心境越是差,他这一生或许都没有近距离结交的机会了。 这一日,长安城外,人散去。下方的人还罢,城上的人却是心情复杂。从肖迹手里接过那把墨剑,凌夏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这把剑到我手里之时沾满了鲜血,我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这把剑的主人,那时,我的心就似有万根金针在扎,刺的很痛。我有恨你的理由,却不能杀你解恨,呵呵呵呵——” ------------ 第三十七章 楚雄之死 翻身而下,城楼上的几人走来。肖迹看着青衣男子,手伸过去。 “打个,不知死活,无心,无情,无义人。”不知何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一管短箫(汉代又称“篴”、“箎”、“籥”相传为舜所造。) ——“啪啪啪”三下打在肖迹手掌心上,瞬间,伤口裂开,纱布都无法遮挡。 “爹。”凌梦琳见之伸手夺过,“这种东西是用来吹的,不是用来打人的。何况,肖叔还活着不是一件好事情吗?”可偏偏凌夏这手中之物就有打人的玄机。 于是瞪了女儿一眼——“好不好尚且不知,我只知道,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太久没回家了?跟我回去。”说完拉起她便走。 “爹,你就知道回家,你知不知道哥哥还在?” “你说什么?”凌夏激动之下抓起她的手:“你再说一遍,谁在?” “我的兄长,你的亲生骨肉——凌寞。”她一字一语的道。 青衣男子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他猛的后退,肖迹顾不得手上伤口伸手扶住他。 ——“十年,南宫浅儿骗了我十年。此子不要也罢。” 微微一怔,凌梦琳有些不解:“什么不要?如果说你这话对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是她女儿,但哥哥他不是娘的孩子啊。” “你有何证据?”凌夏,看向她:“凡事凭证据说话,不是吗?” “爹你,你竟说出这样的话?”凌梦琳听后,有些后悔跟他提起此事。于是,跺跺脚,扶着额头低头沉思起来。 就在这一刻——风过,剑无情。他虽然一点武功也不会,却快速的将谢林冲那把剑给拔出,双手握着砍向凌夏。 “凌寞。”云剑寒转身上前伸手阻住他:“——不要这样,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放开。从小到大他都在质疑我是南宫浅儿的儿子,那老婆子关我十年,他又知道我是怎么过过来的吗?”他似乎气得不轻,哆嗦的有些厉害,但字句还是那么清楚:“——既然姓凌的不要认我,我......” “如果你是南宫浅儿的儿子,便不是我的儿子。”凌夏上前一步,把云剑寒推开,抓住剑锋身子上前,剑尖抵住了他的胸口,他一字一语道:“肖迹,这就是宿缘,这就是结局,你的儿子亲手杀了我。” 听之,肖迹闭目,攥拳,一股莫名的难言。正在时——“啪”的一下,肖迹被这一下吓得一愣,猛地睁开眼睛望向那凌寞,那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凌夏脸颊上,剑已经反过来,剑刃握在了凌寞手中血滴在地上,他毫无知觉,只是咬牙死死盯着凌夏,方才剑动的同时对方的手心被划出了血,松开的瞬间,他才有了出手的机会,一巴掌打在凌夏的脸上,“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害了别人!”他有意无意的望了望云剑寒,转手把剑还给谢林冲后转身就走。 “别走。”凌梦琳拦住他,四下无人,长安城门口此刻竟成了解决凌家家事的地方。凌寞的脸色很不好,此刻不由抚胸微喘。 “哥?”凌梦琳伸手抱住迎面倒来凌寞,吓了一跳:“哥——” 意外的出现,众人只好,在城外郊外丛林里休息。巧的是,峰回路转,这处林子竟就是那一处初入长安时,歇息的地方。收拾好杂草,子岑把凌寞扶起放在上面,躺好后,由梦琳照料。 “这小子怎么说倒就倒?”扬胥不解的看着云剑寒搭在凌寞脉门的手,似乎在诊治。杏儿照料凌夏包扎伤口,玉归魂向她讨了纱布重新给肖迹包扎手伤,“你这手,在裂开一次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反正都习惯了。”肖迹竟然说的如此轻松自在:“如非寻找仙踪剑我也无法遇到凌寞,没有遇到凌寞也不会找到玄神剑。这手是好是坏,对我来说都一样。” “说的真轻松,幸好你不是善用剑法。” “说起剑法,明真的有愧,父亲的一丝一毫都没有继承。” 这里说着—— 谢林冲那边擦着剑,嘟囔道:“......哎,无缘无故我这把朴素无华的剑沾了这么多血。” 谢老在一旁看着他,无声一笑。自然知道,谢林冲所言为何...... “那个囚犯呢?”云剑寒把脉后询问道。 “看来‘不告而别’,这招挺好用的”。”子岑笑着摇摇头 “他不像龟兹人。”梦琳道。 “没说他和那个龟兹人一样。但,他们趁机逃跑的方式,不得不说是一样的!”子岑抱着小白狼微微一笑。 那人并不是逃走,而是混乱中被人劫走,由于前车之鉴,子岑把他和前者说在一起。 云剑寒看着他片刻道:“凌寞之前旧伤没根治,方才情绪过于激动,带动了内伤,所以才出现了暂时的昏迷。” “今夜,就在这里休息了吗?”扬胥看看四周,她还真没有睡过荒郊野岭啊。 “虽然偏,却没有危险,毕竟是长安城门口。”子岑道,“就算有危险,有我和幺儿在,怕什么?” “呀,嘿嘿,我竟忘记身边有个狼族人了。”扬胥靠的他近,子岑微微一怔,少女身上的自然香气让他不由面上一阵微红,忙躲开抱起小白狼道:“我去找些食物。” “咦?”她自然不懂对方何以突然起身去找食物,不过扬胥随后便把此事抛之脑后,找了个地方,躺下身来。 这一夜静的很,子岑把几只野兔和一包野果子扔到跟前时,众人纷纷望着他。兔子活着的,经过扬胥一番臭骂,才无奈的放生了。野果里众人把无毒的挑出来分着食用。 子夜,闭目歇息时,肖迹看着云剑寒睡着才把凌夏拉起来,向林子深处走去。玉归魂不放心他,于是跟上去。可是这些举动偏偏都没有逃过云剑寒—— 子岑本也想跟去,身边的扬胥却睡的死沉沉的,考虑到她的安全,他并没有跟去。他眼望着云剑寒也跟过去,却没办法阻拦。 此时,谢老不知何时醒来还是根本没睡,开口道:“让他去吧。总比不知道的好!” “谢老的意思是?”子岑似乎听出什么,见谢老并不多做解释,而是躺下睡去,于是自顾一笑,把问题咽了下去。 谢林冲看着谢老躺下,才起身。子岑怔了一下:“干什么去?” “去护我师弟。” 深林里,肖迹把一枚戒指取下,递给他:“这个给你。” “这是!云燕她……” “她已经嫁给师兄墨寒,可惜,我在北疆的北冥宫躺了二十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去时,宫殿成了废墟,所有人都不见了。根据线索,我从南疆启程,去了西域地界十一年,于北国,大漠几个地界发现有九幽魔教四起。”肖迹望着手中戒指,微微一笑:“这个是末师兄的遗物。至于生死,便不知了。”南国边界无名山上,玄灵宫之王,云墨寒字末子,江湖称呼“逍遥一剑”云逍遥。就在三十一年前,不知是什么事情,一座偌大的宫殿就在那一刻间被毁灭成为了废墟,而墨寒夫妇却不知去向。 “你想说什么?” “凌寞,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成亲,又怎么会来的孩子?一切都是浅儿骗你的。如果非要说我在意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一定是剑寒了。他的身上定也有一枚戒指,该是他母亲云燕的。我记得云燕师姐师承御紫,乃以梅花为图纹,只要是需标记的,都会以一朵梅花,或者一支梅花来做记号。我能为师兄所做的就是跟在小寒身边,一开始我便是利用他的,只是此子很容易交心,对一些事又太过敏感。我和他之间慢慢成了朋友,到了仙山,他说起天山之事,我才有了推断和肯定,与扬清谈话,选择了先瞒下此事......” “你是说‘云逍遥’他,他有后人?仙山唯一的血脉?” “正是。”肖迹微微一笑,继续道:——“云燕师姐和他是......”他的话没说完,便觉后背一凉。 一阵风刮过,一人挡在他身后——“不要啊,寒公子。” “走开,你也是一样的。”云剑寒冰冷的道,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棍子。 “公子之事楚雄也知道一些,如果要打要杀,先冲属下来吧!” “好!那别怪我。”说着棍子向楚雄抡去。 楚雄躲闪,剑寒却跟的越紧。直到一处山坡,肖迹和凌夏同时开口:“别再打了,小心悬崖。” “小寒!”谢林冲冲出来时,眼看云剑寒一只脚踩空跌下山坡,转剑递过去:“抓住。” “寒公子!”楚雄一直没有出手,见此反回来救人,忽的脚下一空,自己已经被拽下去,“你......!”却是被对方拒绝反手将他拉下山坡,楚雄有些意外云剑寒的做法,抓住一根树枝,只见,云剑寒接过谢林冲的剑时,并没有上去,而是转身用力一击,一剑偏锋,向楚雄刺去。 “楚雄!”“小寒……”上面人的惊呼下,楚雄被剑定在山坡上,而云剑寒直接踏壁,弹下,滚下山坡,坠入深渊。 意外的来临让他措手不及: “啊——”肖迹长啸一声,惨然的跪在地上,“这到底,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下方是无底深渊,不死也要残废,若是水,或许有一线生机。”凌夏道。 “小寒他,他不会水,因为师父总说他的身体不适合习水性,于是,从小寒儿时,追在后面求着学,师父也从没答应过,并盯嘱我们不要教他。” 玉归魂赶到时,看着那被刺穿的楚雄,一时已经毫无思想,或许是一开始就错了,然而,这个错已然无法挽回。他不由的想,如果立刻让独孤离出现在面前,他一定也挽留不住这个少年。 风吹过,谢林冲,翻身到山坡把楚雄的“尸身”拖上来。他不解,不解云剑寒的拒绝是为什么,正如肖迹那口不择言的疑问,他同他一样,这个事情估计除了玉归魂,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在心底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卷完】 ------------ 第二卷 ·梅花错缘 ------------ 第二卷 楔子 梅图错,江湖四门年年入春的比武大会即将开启,云门、莫门、剑门、幽门齐齐到来,今年的比武大会竟牵出了种种事情,云门封闭事故揭晓,则主在即......一年后,独孤离现身于云崖,给十九年前的事情做出一个解释,当他听说一年前云剑寒拒绝相救,坠崖之事时,有些震惊和意外,却始终笑着回了一句——剑寒性子敏感不喜欢被摆弄,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你! 竟丝毫不担心他?没有见到尸体和可以证明他已经身死的证据......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梅图错,东北狄人世子归,燕国旧事翻新浪。晓云获救,浪花起,剑指龟兹,大漠缘。 ------------ 第一章 清风剑阁 前言 那一年,我收到书信时,第一封是冷梅图、第二封是陆醒转交与我的......或许一开始我就认为错了,冷梅图并非独孤离所寄来的。这一错,引出了后面的事端。 如果说是十九年前或许不止是一个错过,我的逃避也是过错。如果,那时,我没有逃走。而是见了你或许,事情的局面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楚雄之死有弊也有利,你可知道楚雄是谁? 什么?楚雄,暗影随风,他不是你清风剑阁或者云崖中人吗? 你啊!真是离开神州过久,久的连最起码的通神没有了,你能感受到的这么少吗? 玉归魂,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躺了二十年,你是——的确算是没活啊! 不说就算了,只是逃走的那二人,我心中大概有所推算。 哦?你说来听听。 西域王子,龟兹人,很显然那名为无的少年乃是逃命到扬州城。龟兹地界现下属于匈奴,东胡。东北平原狄人所做的交易,或许是有别的目的,或许—— 嗯? 或许,汉宫那个囚犯,和北狄有着断不开的直接关系。 ...... 【清风剑阁】 到达扬州郊外边界,已有一月,正是入春的前后。 镇上张灯结彩,扬胥看得,歪头。屡着头发看着那些彩灯,鞭炮。谢老见之,微微一笑,“小主人。在这里,应该是春节了。” “春节?”子岑摸着下巴,也很好奇的凑过来:“那些红色的,叫做‘春节’?” 微微一怔,谢老看着他良久,摇头不语。谢林冲挠头道:“是‘年’吗?”他看着谢老道:“据书中记载,‘年’是很丑的一头怪兽。打跑了之后还会再回来,后来,发现这怪物怕红色,怕炮声和火。喜臭,怕干净。用‘怪兽’忌讳的东西驱逐它,久而久之成了习俗,‘过年’也就形成了。” “这传说,我也看到过。只是,现在,比起记载上,好像不太一样!” “哎,真是不知尘世物啊!仙有游仙者,这里自然也有游走在外的人,他们也是有家的。仙可能不会体会这些东西,人却不同了。这个日子,有团聚,有重逢——总之,辛酸苦辣,开心与不开心都在一起。”一路上没怎么开口,一直落在后面的凌梦琳忽然开口道。 “他们呢?”子岑问道。 “楚雄的‘尸身’总不能大摇大摆的抬来吧?”凌梦琳看着子岑道。 “不是有‘长生蛊’吗?“子岑不解的看着她。 “‘长生蛊’入了尸身便会成为傀儡人。爹说,楚雄还有活命机会。一路上,归魂阁主一直用真气护他‘尸身’,以为是白白支撑的吗?”她冷淡的道。 子岑微微一怔,他感受得到梦琳此时是气愤的。那一天的事情,她一直抱着一种希望,那便是,楚雄没死,云剑寒还活着。子岑,张张嘴,还是咽下那到嘴边的话,转身离开。扬胥见之看着凌梦琳半响,上前,伸手挽住她:“梦琳姐姐。我们快去见——”她的话还没讲完,只见临江方向一片血光之色,“梦琳!你看——” 她语气的转变,使得凌梦琳一震,转头向临江方向看去,“不好!我们快过去。” 当他们赶过去时,酒楼已经燃烧起来,大火冲天。周围的人跑的跑,留下所剩无几。 “这火太大。救不得了!”凌梦琳不由紧紧攥起拳头,“要出多少条人命啊!” 脚步声传来——凌寞从酒楼方向跑来:“幸好你们没进酒楼。咳咳——”他脸上乌黑,用手擦了擦,伤势好转的他跑的有些喘,歇了片刻道:“肖叔他们已从酒楼后面,跳入清风剑阁后院。火势太大,你们进城走吧。” “那么大的火势,清风剑阁不会受到火灾吗?” “放心,隔墙一片林子是有布阵的,那里有一道无形的结界线,所以火是烧不到清风剑阁的。”凌寞累的伸手扶住凌梦琳,“也不知酒楼有没有人被困。” “先进城吧。”子岑放下小白狼道:“幺儿带路,好过我们到处乱找。”回头看了那临江方向最后一眼,众人跟上小白狼,进入扬州城。 向东街而去,绕过几条小街小巷,众人穿过一片隐林,这才看到,清风剑阁。众人心中一阵豁然开朗,越靠近清风剑阁越觉有一股清馨之气。闭目间,可感受得到,此处空气不同于别处。好似后面那场大火和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石门,门开。从中跑出两名小童,其中一人大概十五岁。他双手交叉一礼后道:“奉代阁主之命,前来迎接。”于是众人,被带入了石门中。回身看去,只见那两名小童一人推一门,将石门关好后,原地而站。清风剑阁中两处厢房,中间为客厅,客厅外围是走廊。 “咦,就这样?”凌寞一怔。 “欢迎来到清风剑阁。”白衣男子笑着出现在众人身后,手扶鼻梁,“哦,不。怎么觉得,这话这么生硬?”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醒儿。厨房里的汤都熬干了。”一老婆婆拿着汤勺,从东北林子里走来,不悦的叉腰看着白衣男子。 “阿婆。”白衣男子似乎不拍她,转身上前,伸手扣下她的汤勺道:“今日有客人,咱们还是让人送饭来吧。您做的一点也不好吃,慢待了客人可如何是好?” “吃了这么多年,你才说真心话?陆醒,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打老身的老脸?”说着伸手夺过汤勺,“买菜去。偷懒的话,看用烧锅油罚你不可。”阿婆是陆醒从小到大奶娘。他虽不怕她,却要面子,闻言,俊脸上一烫:“阿婆,买菜这种事,不用交给我吧?” “就是你了,快去。”话落一随身包裹丢过去。 陆醒伸手接下,打开一瞧:“——原来是这样?”端详片刻,他收起包裹,转身边向外走。刚迈出一步,凌梦琳便拦下他:“是不是该将客人接待好?” 陆醒,愣了片刻。忽然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姑娘,你是不知道啊!今日是家父陆凰的祭日,这包裹里,有买菜的钱,也有家父的冥钱啊!”拿死人出来说话,这小子还真是把凌梦琳说愣了。陆醒见之,笑笑,绕开她直接向石门而去,伸手推开。 “醒公子。”两名小童上前阻拦,却被白衣男子转手抓住、丢开,随后轻功而去。 如不是后来入厅,梦琳等人怎会知道——那陆醒竟是老阁主——清风之孙。 一盏茶功夫,只觉得这清风剑阁不是一般的人少,如果说仙山少人气,却也有仆人、婢女。然而,这里,除了入门时的两名小童,却是连侍女、仆人也没有。 “你们来了就好。”玉归魂似乎很疲倦,从东面珠帘而出。坐在首位,看看茶,却是空的,“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一、要将楚雄‘尸身’护好,他的死讯不能暴露。二、安排去北城与四门之人聚合,三、查清云门封闭事故。”他见梦琳不语,只是看着他。便直接解释道:“阁中只有百名弟子,且被分去云崖时日已久。” “没有侍女和仆人的吗?你这个阁主都没人照顾?”凌梦琳道,她出身玄宗门,自然不解玉归魂。 玉归魂看着她抿了抿唇道:“自从陆凰去世后,这阁里便没有收过什么弟子,吾不喜别人照顾,所以也就没什么仆人、侍女了。” “收了一名徒儿倒还将其赶出去。这种,自作自受的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肖迹从珠帘走出,此时的他已然换下灰袍,一身玄衣,一条血墨色衣带系在腰侧,玄神剑和酒葫芦便别在那处。他转身取酒,递过去,“喝这个吧。” 看着肖迹那双含笑的眸子,玉归魂忽然怔愣住:“你的眼睛何时好的?” “好是没有好。不过,你这里神清气爽,自然比外面好。” 接过酒葫芦,玉归魂饮了一口,看回他:“你怎么准备?就这样回去?你可是宗主。连云崖的门派行装都不换的吗?” 肖迹闻言,挑眉看向他,“这件不好?” “没什么不好,只是......云崖的人看后会何等的不舒服,宗主竟然穿那南疆玄神殿的行装。”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便一心想要查清楚玄神殿的事情,从那时起,便一直穿着这身行装,和那件灰袍。”肖迹道:“云崖中人自会明白。但,我所担心的是,云崖还有多少人,七位长老还在不在。”他转身坐在另一边座位上,“云门封闭之事有多久了?” 玉归魂将酒葫芦递还,低眸片刻:“大概二十年吧。应该和仙踪剑有关......” 正说话间,一少年和一老头,从走廊转出。 “谁说本阁无人,我不是人?‘七老糊涂’不是人?”入厅,他看上去,刚刚成年。 抬眸看向他,玉归魂笑道:“这位是醒儿的书童,当年独孤离的留信便是他转交醒儿,然后我才接到书信。” “代阁,醒公子一早便给送来一叠‘鬼符’吓得我找了‘糊涂老七’老头却给我比划半天,看都看不懂。”少年转身间,已到了玉归魂身前将一叠纸拍在桌上。 玉归魂低眸看了一下,伸手去碰,临近,顿觉手被烧了一般。收手,正愣良久。肖迹见之微微一禀,片刻,伸手过去,却是拍在上面。拿起那叠黄纸,一张张细看后,抬眸看向那少年:“你家公子会‘鬼道’之术?” “醒公子从小便喜欢画来画去,不过,我从来看不懂他画些什么。” “他现在在哪里?”肖迹问道。 听到这里,凌梦琳开口道:“他出去了。” “......”肖迹意外一怔。 “怎么了?”玉归魂看着肖迹。只见对方缓缓起身道:“‘鬼道之术’解释为:一、转阴阳。二、有土——土灵爪、连山绝壑、静影沉璧、涛澜动地、万蛊缠身、石破惊天、祭偶灭灵、韦驮伏魔、黄龙浩气。有水——流云莿、冰石乱坠、霪雨霏霏、乌雪纷飞、无相如来、狂殇水击、怒涛排壑、百川汇流、冬云灌顶、玄武现世。有火——烈火术、日薄西山入、御剑燎原、火羽翦、星火长空、丹凤解甲、天虹潺潺、朱雀振翅、菩提梵天、九劫涅盘。有木——叶舞术、羊筋蚀骨、痴木狂岚、青龙云屏、密林斗繁星、秋镰游刃、五毒咒、怒空摘星。有金——金灵疾空、破木金犬、坎离雷电、太阴神雷、云龙身四纵、白虎星降、天磐鸣。三、地界秘术,入魔者,其心必泯......” “等等,第三种解释什么意思?”书童眨眼看着他。 “鬼道之术博大精深,亦可分为御阴、转阳。御阳,化阴。”他说着捏起其中一张“鬼符”:“魔者皆本心。如走火入魔,必会如此般模样——”话落手中“鬼符”已然成了黑色浆糊,一股臭气而出。幸好肖迹动作快,捏指间一朵兰花出现,幽兰香气净化了那股毒气。 “好真吓人啊。不过这些你怎么知道?”书童好奇的看着肖迹。 肖迹把兰花放在桌上,重新坐下来,半响才道:“我的曾祖父和祖父曾在北城龙灵镇,一处破庙,亲身经历鬼道秘术,然而那人魂断破庙,从此北城民间故事里便有了‘鬼庙断魂’的说法。” “过去了,那些故事既是传说,我们便不要提了。”玉归魂伸手拍了拍肖迹的肩膀道。 “我只是奇怪,陆醒画这些做什么?”肖迹道。 默然,一时的默然,厅里所有人都看着肖迹。就在此时,那书童身边的老头忽然间昏倒,弄得一厅的惊骇之色! 再说,陆醒,一路上,直奔,城郊外那大火之地,此时,火已经熄灭,酒楼已成废墟。陆醒,皱了皱眉,直接翻身跃过去落到隔墙后面,于一口枯井处跳入。井下无水,陆醒不知从何处拿了火把,伸手贴在里面的砖壁上。 “很好,五行运转本无固定方向。九幽中人也不过如此。本少若不是嫌麻烦,直接去燕山地界查探清楚。”推开石砖,他钻入洞口,不顾土壤落下,向前冲去。走过数道弯路,这处是一方客厅大小的空间,其中有一片死水,和两座坟墓,墓碑上的字他再熟悉不过。 “祖父、爹爹。醒儿来看你们了!”说着跪在墓碑前,两行清泪滑落。良久,从怀中取出包裹:“虽然醒儿不知为何没有娘的墓碑。但,归叔说过。爹做事有自己方式,没有说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归叔的话。但,醒儿心头有太多不解,醒儿想知道,娘的生死,醒儿想要知道娘到底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孩子在吗?”正说间,脚步传来,一少年出现在他身后,拿剑指着他的背心:“不准动,说私藏什么宝贝?” 陆醒不仅动了,还转身走近了一步:“此处乃是禁地,外人进入者死。”陆醒讲着出手间抓住剑刃,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双黑色真丝手套,竟然好无划伤。只见陆醒抓起那少年便提到了空中——生死的这一刻间,双方定格,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逃过一劫,只是他无法开口向眼前这白衣男子说话,只有用那坚毅的目光锁定白衣男子。长剑落地的一刻,出现了震动,陆醒看着地上的裂痕咬牙提起那少年向来路跑去,当他们跳出枯井时,已然坍塌,出现一偌大的地坑。 陆醒很不悦的治住少年哑穴。并且绑住他手脚,牵驴也是,拉着回城去。一路上,少年恼羞,面红耳赤。他还没如此被人拉在大街上嘲笑过....... ------------ 第二章 云崖 一路上满街人看着一人拉着一人走,无不指指点点,那少年恨得咬牙切齿:“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少废话。”陆醒的气还没消呢,他们到达清风剑阁时,开门的两个道童面面相视,其中一个开口道:“少公子,你!” “代阁在哪里?”陆醒手里并不放开那少年,索性用手帕揉成一团堵住嘴巴。 “正在厅中。” “好,你去告诉婆婆,菜我没买到,事情倒是出了一桩。”他讲完直接转身拽起身边少年,便向厅房方向而去。 厅里,凌梦琳看到回来的白衣男子,不由站起身来。陆醒一入厅便将少年扔到地上,转了个身坐在空位上。正要喝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于是,直接起身,向玉归魂行了一礼:“归叔,醒儿方才出去,祭拜爹爹和祖父,进入枯井里......”他讲述了枯井里的事情后,看着那少年片刻,最后道:“井塌了,估计和九幽有关。” 看向那少年,凌梦琳沉默良久,起身上前,拉起少年,解了他身上的绳子,取下手帕丢给陆醒,然后行了一礼:“霍将军,别来无恙。” 原来这人正是那十二岁将军——霍乙。他此时一身白布衣,半张着嘴巴看着凌梦琳:“是?”他这才仔细看厅中人:“原来,是你们?” “霍乙。”玉归魂边开口向肖迹看去,只见肖迹低眸抬眸间已然起身,向那少年走去。 “你?是那......” “我正是那与你承诺却——食言之人。” “不。”霍乙抬手阻止住他的赔礼,“我们都成了别人的棋子。有什么好说谁食言?我本就不是什么有名的将军,不过是请来做牺牲的。”他说着晒晒一笑:“那一日我没等到你,的确很失落,却得知了漠北情报,那日的交易,我们都被利用了。” 闻言,凌寞端详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于是肖迹将漠北以及西域世子的事情说了一下。听后凌寞回想起那名为“无”的少年——那人与霍乙同龄,又恰巧他的出现和离开那么蹊跷。不由沉默良久,这才讲述了与无相识的过程,直到仙山,无忽然不见。 听后霍乙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们没将其抓回来?” 看着霍乙,肖迹索眉片刻,“你什么时候,由将士转为了布衣?” “我自己离开的,反正也没有人在意我这样一个小子。离开长安后,便到了扬州城,在这里的亭长身边做事,听说郊外临江处失火。于是,便赶过去,不晓正遇见——他。”霍乙指向陆醒:“便跟踪他跳入枯井......”他一字一语的把枯井的事再次讲了一遍,“我只是职责所在,并无恶意。却不想发生了坍塌事故。” “坍塌事小,你捅了大篓子是真。”陆醒没好气的看着他,起身,走到玉归魂身前正要说什么,一泼油水泼来,陆醒一震。就在油水无路可避之时,一张丝网挡在范围内,陆醒不由看向凌寞脱口而出:“这张网你怎么会有?” 凌寞收网的一刻间,被一只手揽过去,来不及回话,转身,反手一击,准备掐住身后人——但,当他看到那婆婆的一张脸时,顿时停下来,“阿婆?真的是您?” “臭小子,你是谁?怎么会有这张黑网?” “阿婆,你不记得我了?”凌寞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来人,有种委屈和责怪:“好。”他用力挣开她,后退到原位,也不知怎么坐下的,手抓住桌子一角几乎要捏断了,“既然不识得,也没什么好说了。” 肖迹看着凌寞很久很久,话到嘴边却没能出声。珠帘起,青衣松散,束发的青丝带垂落在身前,他黑白色的头发衬得他一张玉树临风的脸,闭目抬眸间如凤王一般,霸气又不可捉摸。缓步走到厅里,他开口道:“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完?给我送去的那‘老者’一时半刻醒不来了。” “夏......” “打住。肖迹,你别一口一个哥哥称呼我,还不想死的那么快。” “夏门主消消气,其实,只是以‘兰花之香’净化‘鬼泥符’。” “肖迹。”凌夏瞅着他,脸色十分不好的道:“——我终于知道天云的人为什么恨你了。”他见对方神色忽然暗下来,便话锋一转道:“拿你没办法,剑道,剑道你不能修习,御风之术也不能修习,真不知道你是被谁诅咒了,这么孤零。夏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方才进去的老人,可不是一般的昏迷。这人是什么身份,只有你和玉归魂知道,夏不知他是好是坏,也不希望你们谁能告诉我。此人受了‘鬼痕’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闻言,玉归魂一震,半响才道:“凌门主可否告知,他这个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让我猜猜,”凌夏忽然在厅中辗转,来回走了几步,才望回他们:“他可是云崖走失的七长老?”此言一出,肖迹猛然看向玉归魂,单手拽住他的衣领一字一语道:“你,有事瞒着我。”“这已经是四十九年前的事了,你前往南疆二十年里,后面的事情一直在天云,再后来便不知音信,有些事你要我如何说?在你接任云崖仙踪时,便知,云崖七位长老失踪之事。可是那时,你我还不是熟识。后来,也就是二十年前,我于阴山地界带回一神志不清的老人,安置在阁中,十一年来我一直放言清风剑阁七长老是‘老糊涂’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玉归魂坦然的凝视着他:“肖迹......吾说的都是真话。” “这么说,七位长老一直没有回过云崖?”肖迹放开他缓了缓神道:“生存者有多少?” “几乎是零,七位长老,云叔在的时候便失踪了。如今我只找回了七长老,还是这般模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有生存者?除非他们对云崖毫无感情!”玉归魂道:“你离开了这么久,不妨回去查清楚?” 看着他们,凌夏摇头暗叹,默然良久道:“你要回去也不能以宗主身份回去......” “不,我不仅要以宗主回去,还要以明的名字回去。” “讨打?”凌夏向着凌寞走去,话依旧对肖迹道:“明。我们都已不是孩子。你这话莽撞了!”对面的凌寞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看着凌夏发愣。 “我当然不会莽撞行事。”肖迹瞅着那父子二人,不由眨眨眼睛。 这时,少年书童从珠帘转出,看着陆醒:“醒公子。您还记得十九年前,我给你书信时提过那人说自己是七长老么?当时年幼,我信以为真如实告诉您了。” “齐秀!”陆醒怔了一下,回想起来:“该死,当年上了别人的当!”他重新看回齐秀道:“你还能回想起那人模样吗?” “隐约记得,清风傲骨,雪白的剑眉间还可见清秀,一头白发。胡须,胡须就不记得了,记忆里他似乎很模糊——白衣蓝袍。”齐秀讲完,复杂的看着陆醒:“就这些了。” 陆醒咧嘴看着他,好半响才道:“你小子眼拙还是蠢?七长老的传闻,会是这么一身气质?” “我见过画像啊。七长老本就是清风傲骨,与之相差无几。”刚说完便遭了一记锅底,只见那阿婆怒视着齐秀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坏了事情?” 似在雾里云,齐秀不解道:“我?坏了什么事情?” “坏了一件大事,害的所有人都成了‘刻意欺瞒的骗子’。”陆醒道。 一直听着,玉归魂这才恍然什么与肖迹面面相视,只见肖迹也正自看着,片刻道:“只有等了。” “等什么?等独孤离亲自来找我们?”玉归魂道。 “不然呢?” “说吧,你怎么安排?”玉归魂看着他。 肖迹道:“我想将七长老和楚雄的‘尸身’先留在清风剑阁,并有齐秀和阿婆照顾。” 玉归魂看了一下齐秀,只见那少年正惊讶的看着这边,于是沉吟片刻道:“齐秀陪书可以,至于照顾人吗......”看向阿婆:“阿婆是醒儿的奶娘,她的确很合适。但,楚雄他现在可是一具‘尸身’啊,确定他们可以照顾?” “怎么不可以,阿婆本事大着呢。”凌寞忽然站出来道:“我打小的一手‘御网术’便是她传授的,虽然她现在不记得了,我却忘不掉的。自从阿婆离开后,我便被南宫浅儿那疯婆子关起来。” 听到这里,凌夏猛然一震,看向那阿婆,这才认出对方:“是你?你竟是清风剑阁中人?” “咳咳,老身什么都不记得了。老身只是一普通厨娘,醒公子的奶娘。”她说着转身便要离去。走到走廊,停步她犹豫良久回身看着凌寞道:“夏门主,寞,这孩子从小就似乎和你无缘。南宫浅儿的话是很大的重击。不过老身带出来的小子绝对无错——除了你凌夏,没人能生出这样的儿子。”说完再次转身,片刻迈出了走廊厨房去。 “不管如何,我相信您一定知道我娘是谁!”凌寞忽然提声道:“我不会放弃的。” 凌夏震惊中似乎并没有听见凌寞的话,但他却是上前一步伸手拉过凌寞细细打量起来,抓的很紧,紧的凌寞都觉得很疼,他莫名奇妙的看着凌夏:“夏门主这是干什么,小子的肉体可不好闻,不想被臭死赶紧给我放开。” “臭小子,”凌夏抬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在抖,抖得不轻:“不能这样跟我讲话,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此言一出,凌寞毫无反应,但他不解对方何以抖得如此厉害。下一刻只见凌夏走到桌子边手死死按住桌角:“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琳儿,寞儿。肖迹!”这话似乎不仅是对一个人的自责和道歉。众人一半的思想回到了那日云剑寒如何跟去林中,如何听到谈话,这件事不能说和凌夏无关,凌寞心中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自责,于是没有多想。可是,肖迹心中充满了不解,凌夏的道歉似乎不是指长安城外那番争吵。凌梦琳的思想却是在那神秘的婆婆身上,不由暗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一片的沉寂。梦琳打破宁静道:“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扬胥问道。 “如果不放心那阿婆,我想把杏儿也留下。” 闻言,凌夏恢复了一下心境,看着凌梦琳道:“这个想法很好。杏儿会‘气疗、净化之术’,留下来的人选也只有她了。”肖迹看着他,点点头,余光瞟到了霍乙,于是走到他身前一米处道:“霍乙。你怎么了?” “没事,临江事故,我不便离开扬州城。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准备离开扬州,有些不舍罢了。”霍乙忽然轻叹道:“——相见总是匆匆别。这就是我认识你的感受。” 拍拍他的肩膀,肖迹笑而不语。 此后,霍乙离去,众人在清风剑阁吃了一次正宗的扬州特色,之一路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丰富。谈话中才深深的了解到——原来清风剑阁不仅是一或两个地点,有很多不同城镇上都有设酒肆、茶馆、客栈、酒楼。占据世界江湖势力很大一般商场。不低于玄宗门! 过了一夜,一早准备了车子。玉归魂恢复了很多,特嘱咐阿婆好好照理。杏儿不舍的望着梦琳和凌夏,多次恳求,都被拒绝,只好留下来。此后,十人才上路,前去北城。“北城龙灵好风光,神仙故事成传说。长安越远下南去,山一程、水一程,马儿蹄子转一周。弯弯月牙儿路,载十人,北城去。”车夫打着马鞭唱着歌。 “这车夫唱什么呢?”扬胥看着窗外有些打盹。 “车夫很明确的告诉我们,北城是长安以北,环一周拐过多个弯路,还是稳位于中间。如果说九华镇是中原的一部分,那么北城便是站一大半。北城位于九华界线,以东北偏上位置。”凌梦琳道。话方落,只听箫声起,凌夏准确的找到车夫的调子,由低到高配合上了。肖迹瞟了他一眼,塞住耳朵,闭目睡去。玉归魂含笑不语,好容易轻松下来,他还不想那么不知趣。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顿,车夫把十人赶下车子,“前方是北城的龙岭镇了,我不能再送了。”说完似乎很匆忙,连车钱都没收,打马离去。 “这车夫怎么回事?”扬胥不解。 子岑笑道:“不是车夫问题,是龙灵镇。”看看地势路线,“也不远了。” “北城就在眼前。肖迹,你怎么进去?”凌夏看着龙灵镇方向不断的摇头。 “我从来没来过龙灵镇,怕什么?”肖迹的一句话,所有人听得一愣。只见他率先而去,才纷纷跟上。 龙灵镇充满水气,入阵便一股湿气扑面。一路上众人和肖迹说要分头走走,看有没有歇脚的地方。肖迹没有说话,而是向着西南而去,站在那处的湖泊边,一站就是到夜幕降临。 “原来你在这里。”凌夏从街镇看到了湖边的肖迹:“这里很热闹,怎么不去走走?” “归魂呢?” “他在找落脚地,以及想办法——要怎样才能和云门人传讯。”凌夏端下身坐下来,本想拂拂湖泊水,却被肖迹拦住,他先前以为是担心他手上的伤。后觉不对,凌夏看着他忽然道:“肖迹,你说了谎!你来过龙灵镇是不是?” 看着他,肖迹坦然点头:“有些事,我不想他们知道。” “虽是晚辈,不过,你这样瞒,不会担心有好多个‘云剑寒’出现吗?” “越美的东西,越可怕,正如这片湖泊。”肖迹幽幽的看着龙灵湖,“他们还太小。” “那是你觉得。”凌夏道:“他们啊!可不小了。”转动着手中管箫,“不如,我给你吹奏一曲吧。”说着一曲《云门》以箫之音吹奏出,远古之气虽淡,却让肖迹心头一颤,看着凌夏道:“还没找到七弦琴,不然,可以合奏。” “哦?”闻言,凌夏起身,“那跟我走。” 于是此后,肖迹被他拉去了酒楼,他很聪明,这里的确有琴。于是这一夜,此间酒楼,将别的酒楼生意全部揽去了。只因为,这两位世间难寻的人儿在里面琴箫合奏,不止一曲。被揽生意的人找来本是气冲冲的,结果看了那两位谱奏者,一下子便没了骂词。镇上几时来过这样两个人?从长发上看,二人都不小了,可是,抬头间,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容貌配的起,他们的乐曲。这二人衣着整齐,一个干练,一个慵懒。“呼!”凌夏倚在肖迹身上的:“好累。” “你!”肖迹放下琴,一把将他提起,下一刻,只见那青衣人箫刃击去,肖迹后退伸手抓住,可是他迫不得已提起了那腰边的墨剑。竟然就此切磋起来,但外围人看来,他们似乎是谱曲谱累了,索性来了这场刺激的剑舞。 最后,酒楼主人才发现不对,于是赶二人出去。二人,因没付钱,被追,跑出酒楼,却是心情大好。 跑回龙灵湖地界,肖迹坐倒在湖边,凌夏笑道:“没想到,我们还可以做到,如此少年轻狂的事情。” “凌寞很像你。”肖迹躺在湖边,长发灰白中的红色很明显,他的手触到了湖面,嘴边带着淡淡微笑。 “像吗!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 “我记得来这里时,是十一年前,我是为了找到师兄,因为他到过这里。” “云逍遥?墨寒?”凌夏扶地坐下,肖迹刻意将他推开离湖面远了一些。凌夏似乎明白为什么,笑笑道:“我这条命,他们才不稀罕。” “还是不要说话了。”肖迹看着他片刻,不再言语。 凌夏,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龙灵湖,眸中闪过一屡幽然。 良久,他见肖迹竟然睡着了不由抬头看向上空:“传讯来了,你也睡着了,真是无情。”说着伸手接下一支信鸽,取下竹管,展开来看:“——云崖!”他继续下看,一下子便不悦了:“好个纳兰严。”他将信丢在地上,随风飘去,只看到一句话,“小弟先行把人带去了,还请凌门主快些。”凌夏边抱起肖迹边道:“你云崖仙踪的宗主在我这里,没算到吧?” “唔。”似乎被他弄疼了,肖迹沉睡中低声,动了一下。 ------------ 第三章 纳兰严 次日,头顶露天,身下潮湿,众人皆是一惊,坐起身来竟是在一处,湿漉漉的草坪里。 “快醒醒。”扬胥,摇着子岑。 “唔,这是哪里?”子岑索美扶头。 “这里的云层不太一样。”谢林冲抱剑走来,“我仔细查看过了,这里似乎不是龙灵镇,而且我沿路走去,走了一圈几乎都是在一个地方转——这说明什么?” 大大的白了他一眼,凌梦琳道:“直接说,不要兜圈子。” “说明,此地有法术控制,而且一定有人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谢林冲,捏着下吧道。 谢老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一处礁石处,看着那道从天而降的瀑布,良久,良久,抬手捏决。顿时,所在处,出现了七彩光华。 “天本星象,乾坤逆转。大道无形,仙踪飘渺。馗道无边,鬼道无形。”谢老嘴里念念有词后,指向瀑布,手指缓动间,画出一道诡秘的音符图。收手,看着瀑布之水撤去。众人这时惊讶开,随着瀑布之水去后,脚下,湿漉漉的草坪也跟着不见了,周围的幻空之境,竟转为实景。这时才清楚的看到这里是一处山崖,而前方三角形的中间位置,是一座阁楼。不知过了多久,阁楼门开,从中走,他似乎有些和常人不同,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充满死寂,步伐似乎也有些不稳,一头混蓝白色头发,一张俊脸,竟是苍白无色,他手里摆弄的似乎是一把尺子,他近身谢老身前两米处停步,歪头似乎思考了一下,开口道:“你是谁?从未见过。“ “你是幽魁吧?”谢老此时似乎不同于平常,这样的变化,让谢林冲心中升起一丝质疑。 这嘶哑的的声音,他并不认得,可对方如何认识他?男子,手中短尺转了一下,他又上前了一步,“您老是鬼道中人?还是仙神身位?” “老夫,不是鬼道中人,方才的口诀只是随口诌的。”说着手上有一物有意无意的晃了一下。 对方,眼睛被晃的一痛,闭目一刻道:“原来是昆仑的客人.....” “不,不,老夫已经拜入天琊。” “天崖?哼,那群人跟散沙无二,说吧,你是哪个长老?” “你真的不识得我?”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间已然撕下人皮面具,“小魁。你再仔细看看——” 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他最后靠近了谢老,伸手抱住,“谢大伯,原来是您。您为何带了人皮面具?” 对方放开手后,谢老重新带上了人皮面具。可是一旁的谢林冲看的很清楚,这个人,那张脸,瞬间整个人一顿。脑海里飞快的闪过,曾经看过的画像,他边后退边摇头,整个人就好似入了魔障。近处,凌梦琳看着他一阵惊讶,眼看着他几乎摔下山崖,这才闪身,上前拉住他:“——谢林冲,你这是怎么了?” 呆呆的看着凌梦琳,他转身看着山崖,自己竟然差点从这里掉下去,如不是梦琳,那是什么样的结果? “放心吧,摔下去也死不了的。云崖下方是仙踪侠谷,原来历代宗主沐浴更衣的地方,现在也没有宗主,所以你掉下去只能喝一肚子湖水罢了。”幽魁道。 这时一道淡蓝色的幻符飞到他面前,下一刻张口结舌,脱口大骂:“胡闹。哪里来的宗主?”他刚说完,一个声音传来,似乎是一道传讯:“魁小子,你这呆儿,还不快快下来。” “竟是女子。”子岑听后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我在等,景世杰。”幽魁道。 “世杰在下面,笨蛋。”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师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他的话这次说了一半,被一道长长的白绫缠住,随着力道,他被拉下了山崖。 见状谢老看了玉归魂一下,玉归魂索眉片刻吐出二字:“——跳吧。” 于是,八人直接跳下去。却忽略了风中运转,导致不同方向坠入下方湖中。 下方的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岸上,幽魁被缠着看着他们坠水膛目结舌,“这还真的,直接跳啊?” “还不是你小子不动脑子,说那些话。”青衣白绫的女子用力一指头弹在他额头上。 这时,争吵声从瀑布方向传出——“你别啊!你不是说要以原本身份回来的吗?” “闭嘴,作假就是做假,没什么好洗清的。你什时候听我说过,准许在,不明事理时,被强行带到这里?” “你,你可不能冤枉我啊,那时纳兰严书信到的时候,你正好睡熟了,我总不能那么不知趣的吧?” “哦?那么倒是,你是好心,我不领情了?好,后场,你自己收拾。”说完一个跃身跃出瀑布直接翻身,踏岩壁,上云崖。方向虽不同,子岑一眼辨认出他,在湖里,他扬声道:“肖叔,我们都在这里......” 凌空转身,他闻声改变方向,而落,落到相反方向的岩壁上看着湖中的众人,心中哭笑不得,面上却一片淡然。 “我拉你们上来。” “不行,脚下淤泥在下陷,根本不能动啊。”凌梦琳道。 肖迹看了一下从瀑布跳到对岸的凌夏,有些咬牙切齿,但,事已至此只能将计就计。 轻功掠过一手提一个,分了四次,将人从湖里抛到岸上。 “奇怪哉,淤泥这么松懈,这里如何是沐浴之地?”凌寞不由自语道。 “你们掉入的是下游泥沼,你们看......”肖迹拾起一块石头,丢入水中水瞬间浮出了污泥水泡也不是表面那么清。 “这?” 见他们不解,肖迹摇头轻叹,“你们跟我来。”说着转身,重新向瀑布方向去,经过幽魁和那女子时看都没看一眼,然而,幽魁挣开白绫后直接扑过来抓住肖迹的手臂:“云三殿下。” 一震,女子惊讶的看着幽魁的举动。肖迹在颤抖,他看向幽魁时,一双眸子里不由自主的滑落出泪水,“你谁?” “魁儿,只是个痴儿,什么都不懂。我倒想知道,你是谁。”见幽魁抱着肖迹的手臂哭泣,女子开口道。她死死凝视着肖迹脸颊上的泪痕,她并不认识他,但,此刻幽魁的反应让她不得不动容。 并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看着蹲在身边的少年,只见他不知什么原因,哭个不停。肖迹转身来,也蹲下身,双手扶着少年,开口道:“抬起头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什么好哭的?” 眼泪汪汪的,少年听话的抬头看着肖迹:“我......” “你听好,云三殿下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名字是——明,南疆的二皇子,你云崖仙踪的宗主。历代云三殿下的儿子!” 历代竹简有记载:传闻云崖有主,隐而不见。自那霄云之后,没有人见过这传闻中的少宗主,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仙踪空位已久,却是成了四门以及四世家争夺的“主食”。 女子脑海里出现了竹简上的文字,此刻,眼前的人已不是少年,他的话说的那么斩钉截铁,或许可以留意下他的真假。 做为肖迹来说,他知道仙踪及其四门的情况,自己因天云之故,很少接近其中,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也是说得过去的。看着幽魁的眸子,肖迹温和一笑:“你的血脉,我最清楚不过了,只是如今你长大了,我却不能带你回家。你是四门哪门?” “我,我是剑阁中人。” 听后,微微一怔,云崖剑阁一向属于仙踪,肖迹看着他有一种旷世之感,他久久才道:“剑阁中可还有人?”此言一出,幽魁没及回答,便被女子拉到身边,只见她妙目看了肖迹片刻,拂袖而去,被拉走的幽魁还不由回头看向肖迹似乎不舍得离去。 “这少年,是天云血脉?”玉归魂看着肖迹问道。然而,肖迹没有给出回答,而是继续前走,到凌夏身边停下。 “你们看,”肖迹指着瀑布外面的湖水道:“那里的水色和方才陷入的地方有何不同?” “水色不同,瀑布前方湖泊清晰见底,而方才那处则是污浊不堪。” 点点头,肖迹看着玉归魂道:“此处分为生、死两湖。看似一体,其实并不是一体。” 正向瀑布方向走去的女子,这时停下步子,回头来,看着肖迹。幽魁见女子放开他,不由愣了一下,也看向肖迹去。 凌夏瞅着肖迹索美片刻道:“你下去过吗?” “你觉得呢?”肖迹此刻眯眼望着他,这是他出现以来很少有的表情,凌夏被看的一怔,“肖迹,你!” “既然叫我肖迹,有什么好奇?”他走近湖边站在礁石上,静了片刻才道:“这里,我没有下去过。” “......”凌夏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笑道:“我倒是忘记了,肖迹不是明,他如何下去过,是不是?”他走到他身边,“不过,你之前怎么说的?” “不是时候,所以才怪你没有叫醒我。”虽是如此,凌夏的确借他睡着,做假,才混入云崖的。 “不是时候?”凌夏奇怪的望着他:“什么不是时候?你要做什么?” “方才你看到了,我站在这里,除了你们没人知道我。即使我说什么,也不见得有人放在心上。”肖迹说着奇异一笑:“夏,你要不要试一下,这里的水?” 挑眉间,他盯着肖迹半响,忍不住轻笑出声:“自从离开长安,你真的是不太一样啊。” “龙灵湖,睡梦中,我见到了师兄,他曾经总是再说我不知趣,连玩笑都不会说。其实,是他比我做得好才会这样觉得。”肖迹看着瀑布前的湖面似乎陷入了很深远的回忆中。 “行了,我认识你时,见过他一面,你们很像。只不过他看上去清风傲骨,却是你没有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肖迹坐下来,坐在礁石上,脱下鞋靴,双脚垂到水里。 凌夏看着他更是暗自一阵惊讶,嘴上平淡的道:“为什么?” “因为,师兄出身于仙派,于仙山来说是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的。我却不一样了,自小在山谷里长大,什么都不算。” 微微皱眉,凌夏道沉思道:“以你的血统,你母亲是不是隐藏了你的身份?”他转了一圈,在他身边坐下,“还有啊,照你这么说。依照云墨寒的身世,那云剑寒是仙山唯一存留的血脉喽。” “嗯。于仙山来说,从来是天云有所亏欠他们的。你可听说过云灭?”肖迹看着他。 凌夏捏着下巴沉思好久才道:“传闻,九天骄子,血统有异,被贬,尘封在西蜀太虚中。后来,他出了太虚,西蜀仙山因此坍塌了一角,形成了无边之地。三百五十年后,鹤仙谷出现。一座独立的石柱云台,从无边之崖的深渊升起,从此定名为‘云灭台’。”他说着紧锁眉头看向肖迹:“我不解,天地间如没有机关秘术,那偌大的柱台怎么出来的?” “是从地界移上来的,地界柱台,柱台之上便是尘封那云灭的太虚之地。云灭在时,尚可稳定,云灭不在,地界那支‘九幽鬼枪’便没了镇压,破地面而出,冲入高空。如非天云人,抛下一云形石台压制,恐怕早就祸害天地。”肖迹起身提着靴子,看着凌夏一笑,“没想到是这样吧?” 凌夏掸掸衣衫,起身,手中短箫转了转,“还真是,没有想到。肖迹,你打算怎么‘入’仙宗?” “不急,我想先查清楚一件事。” “——云门封闭之事?”玉归魂不知何时走来。 “对。”肖迹看着他点头。 正在这时,一人从瀑布的上方跳下,直接翻身落到那女子和幽魁身后,“世杰参见师姐。小师弟别来无恙啊!” “啊——景世杰。”幽魁猛地精神起来,抓住他摇晃着道:“你怎么才出来?” 伸手掰开他的手,景世杰无辜的道:“我本来在瀑布顶上睡觉,你哭什么,害得我突然就醒了。”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我遇见一个人,别人可以不确定,甚至怀疑。你我却是一目便可以确定的。” “谁?是男是女?在哪里?”景世杰长发飘到身前,一身蓝白色衣衫随风而动,俏皮的一双眸子,一说薄唇含笑。 “魁儿。你确定?”那女子忽然道 “嗯。”幽魁有些幽怨的看着她:“师姐,就会怀疑别人。” “不得无礼。”景世杰道:“师姐做事,用你来教吗?我去见识一下那人。”说完向肖迹等人走过去。女子见状,定了定神,才拉起幽魁,动身。 “停,别再过来了。”玉归魂抬手拦住景世杰,看向肖迹道:“何不去仙踪里面?在这里吹风,还真的是没趣的很。” 闻言,肖迹和凌夏二人没有说话,那景世杰倒是一怔:“好说,仙踪入口正在瀑布里。” 此言一出,凌夏和肖迹皆是郑重起来,他们明明从另一方向进入瀑布,而景世杰竟说仙踪入口正在瀑布里?也不点破,众人跟景世杰,一个接一个的走入瀑布,瀑布内漆黑潮湿,子岑抱着小白狼不由皱眉:“怎么没有烛火?” “咔”的一声,似乎铁链垂下,有人动了什么机关吗?下一刻,众来客听到铁架坠落的声音,反应过来时,已然被困住,不由得,凌寞大骂起来,这种环境,他在熟悉不过了:“竟然又是这种暗牢,你们云崖仙踪和南宫浅儿什么关系?” 并没有人回答他,黑暗里,只听到—— “世杰,你这是做什么?” “师姐啊,你不是怀疑他们吗?” “那又如何?” “这里机关只有宗主可以打开。” “景世杰,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魁儿勿要闹。” 明亮的光线重新出现时,已是石门里面,这里是一处厅殿,一人穿着似乎是长老服饰,转身来,额戴银带,长发垂束,眉宇一点浮光,凤眸俊脸上,一丝淡然。此人正是如容颜还未老的——纳兰严。因父亲纳兰靖是霄云的师父,于是他才有了资格进入仙宗。 “纳兰长老?”景世杰意外一怔,“您不是在准备比武大会吗?” “你们打开了机关?关了谁?”纳兰严道。 于是,景世杰把原因说了一下。幽魁突然道:“不该关他们。好不明事理啊!” 纳兰严闭目间,脑海里看到了暗洞里的一切,半响睁开眼睛:“世杰你带魁儿出去前去观景武台看一看有多少来客了。君若你留下。” 白衣女子一怔,“是,纳兰长老。” “观景台位于云门内,为什么让我们去?云门无人啊。” “正因为,云门封闭已久,无人迎客,我们才不能坐视不理。你二人没怎么露过面,所以很合适混入其中。”纳兰严道。原来,纳兰严正在查探云门,这时,景世杰似有些懵懂,下意识抱拳道:“好,弟子这就去。” 幽魁也不是很懂,只知道似乎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紧跟景世杰身边,手拉着他不放。 瀑布中暗洞,肖迹伸手推开铁架,铁链乱动起来,众人纷纷躲避。 ——“不要走散。”肖迹开口道:“我没有把握这里的方向。” ——“似乎是一个阵。”凌梦琳道。 ——“盘龙太极阵。”凌夏忽然道:“大家把手牵在一起。” 下一刻,众人把手牵在一起,形成了盘龙形。 ——“然后呢?我们要做什么,阵不动了啊。”扬胥道。 ——“跟我步伐走。”说话间,肖迹走出了凌波步伐,步步生莲,走出一条游龙形路线,众人这才看到一处石门,奇怪的是,门竟自己打开了。走入石门众人面面相视。 “哇,原来这才是仙宗?”凌寞似乎很开心道:“终于可以歇息了。” 厅殿里,纳兰严看着走入的人们意外一怔:“这么多人?” “人多还不好吗?”此时来人不知从何出现身,看着纳兰严。 这个人,铁面面具带着,只漏了一张嘴和一双眼睛一身紫衣。他的嘴也是紫的,“自他出现时我便跟随,仙宗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带来的人正好可以用上。” “暗紫,聚神呢?”纳兰严道。 “他去了天山后,还没有回来。” 谈话间,肖迹等人已走近。停下谈话,暗紫转身退到纳兰严身边。 “欢迎,来到......”他正要迎客,眸子便凝视在肖迹身上,他缓缓走下首位。 “肖迹。你在看什么?”凌夏的开口,让纳兰严的步伐停下来,这一刻他有些失落——难道,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在看这个久别之地。”他说着,走到左边墙上一处火把前,伸手推动,一面角落石门向上收去,开启一道入口,肖迹走过去时,一人扑来那人身形肥胖神色疯癫,一把抓住他道:“什么人,竟敢闯我仙宗?” “哼。”肖迹躲过他的手,反压他的后颈处,“疯子。你还活着?” 这个声音这么熟悉,可为何出自于一个陌生人呢?胖子回身,正要大骂时,眸子迎上对方的眸子,天底下或许再也没有如此之人,真的是那个人回来了吗? 肖迹忽然一笑:“胖长老,或许只有你还知道我了。” “明公子——”下一刻,他肥胖的身子扑到肖迹身上大哭起来道:“全死了,全死了。连尸骨都无存......” “疯子不得胡言。”说着纳兰严已经到了,他把胖子身上的铁链一拽把他扔回了一道是门里。回头来,看着肖迹那惊讶的神色,他抱拳一礼,“来客见笑了,他是个疯子,关着最好。”说完便要出去。刻他的手一沉,被肖迹抓住。同时转头,那人的眸光却是坚定不移的锁定了他:“纳兰严。” “真的是你?何以改了姓名?”纳兰严问话间,肖迹已经硬生生拽着他外走,然后,将其摔倒在厅殿里。 吃痛,他这才确定,眼前人正是那个人:“小子。你可终于回来了。” “别碰我。”敏感的闪开,肖迹首位的台阶上,看着他:“为什么关着胖长老?” “说来话长,仙宗的七位长老,回来的只有他一个,而且疯病,更胜从前。只能做的便是——关着他。”纳兰严道,“小......”他看着肖迹忽然觉得从前的称呼似乎不太妥当了,于是晒晒一笑道:“如今你长大了,不是从前了,老夫都不知怎么称呼了。” “纳兰前辈可知,有些东西的‘永恒’,不是说改变,就可以改变的。称呼我肖迹吧。” “肖迹?”纳兰严意外的看着他有些不解:“‘永恒’?是说亘古不变的东西吗?或许吧。老夫也不确定!” “肖迹有一事相求。”肖迹拂衣起身,看着同时起身的纳兰严:“前辈可否帮助肖迹隐藏身份?” “你是要?” “嗯,比武大会不远了。我不能明着出去,但总可以明着面对他们。” “那你可要先听老夫说一说仙宗的境况。仙宗无人已久,所有的人你也算见过了。如果,参加比武大会,首先不能这么几人去......”纳兰严有意无意的看着凌夏几人。凌夏一目之下,便知,这个老狐狸的心思,于是索性移开目光,当作没看到。 肖迹岂会不知,笑笑道:“前辈啊,您跟我还绕圈子?” “嘿嘿。”纳兰严一向不似他父亲一般严肃,从年少时便嬉皮笑脸的,老来也还是没变。就在这时,纳兰严道:“说没人也不全对,至少有三个暗使,一个是暗紫,一个是聚神,一个是楚雄。”说到楚雄他本要多说几句,却不想肖迹已经走到首位倚靠在位子上,闭上双目似乎是睡去。 左首女子一怔,右首铁面人微微一动本想拉他下来,却被纳兰严拦下,“去准备水和衣物,帮他更衣。” ------------ 第四章 春季的比武大会(上) 春风和煦,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万物呈现一片生机,形成一幅秀丽的山水图。当这一变化来临时,或许还有不少人停留在那冬季的孤影中。北城的云门位于云崖以西,一座孤寂的阁居而立,无人把守,如说云崖仙宗无人,至少云崖有护崖人。可是,云门却是连一个人也没有大门就那样敞开着。 进去了一步,退回来,景世杰抬头重新打量着,“没走错。” “景世杰,我怎么觉得这里跟‘死城’一般?不会到‘鬼宅子’了吧?”幽魁道。 “少说话,多做事。”景世杰瞥了他一眼。 往里走了几步还是无人,二人警惕的在院子里转圈,转到正厅时,才停步,正厅里一片沉寂,二人面面相视了一刻,走入厅中,竟然依旧没有人。 “还真说不准,被你说中了。”景世杰看着幽魁道。此言一出,幽魁被吓的躲到他身后,“被说了,好恐怖。” “大白天的,怕什么?还真以为有什么鬼在?”景世杰,打量着厅,转身,坐在一张竹椅上,“这云门封闭已久,今日开了大门也是稀有了。” “景世杰,修行者自有神仙鬼怪的定位,你怎么像是,自己不是仙派中人也似,说话真轻松。”幽魁骂道:“哪天你的嘴被打肿了,估计也找不到‘凶手’是谁。” “行了,我知道你小子自小怕鬼怪。”景世杰道,“有我在,怕什么?” “我们快去观景台吧。” “......”景世杰才刚坐下,幽魁便拉着他起身,催着他离开。景世杰被拉到走廊处才重新回头看云门厅内,“这里还真的没有人吗?” 这时,刀剑声传出来,似乎有打斗。二人闻声,向着方向而去,也不知多时,二人拐了一个弯路穿过一片竹林,远远望去,感情,是那观景台处已然到了。二人面面相视后,走过去,此时台前已坐满了人至少有千人不少。 “莫不是把整个北城人全部聚集到了?”他挤到人群里道。 旁边一大汉瞅了他一眼:“才不是,今年都有外族人以及长安的人到了。” “哦!”景世杰下意识的找了一下身边的幽魁,这一下可是正愣住,幽魁竟然不见了。 “滚,哪来的毛头小子?”这时,台上传来一声斥骂。那开口之人的下台边十丈远处,一青衫男子被人扶着,礁石上站起身来。 景世杰向台上看去,眼中一颤,只见那台上少年正束手无措的站着手里,一手拿刀一手拿剑。他暗中着急了一刻,还是决定上台去,“小魁。你在这里?” “景世杰,你看。”幽魁见到听后恢复了正常,之前的紧张消失无踪举起一刀一剑道:“方才就是这两样东西的声音。”幽魁自小就有痴病,景世杰见状哭笑不得,上前伸手拿下他手中刀剑:“当然了,这里在比武,当然会有兵刃的交锋声。你捣什么乱,跟我下去。” “不是啊,景世杰。我们的兵刃就不是这个样子。” “你小子越说越离谱,怎么不是这个样子?” “本身就不是吗!同样是剑和刀,这些都太轻,太容易断了。”说着刀剑合在一起双手一掰,锋利的刀刃剑刃立马断开成了四个破铜烂铁。他随手一丢,双手上竟没有任何损伤。 见状,景世杰一急道:“你做什么?跟我下去。” “啊?”幽魁挠头不解的看着他,见景世杰似乎有些生气了,便乖乖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跳下台去。 “等等,你小子好像有些本事。按规矩走,在下方才打败了峨眉弟子,以及刀剑门的人,然后你就出现了,算是来挑战下一轮的吧?” 幽魁不懂什么意思,景世杰,转身看着那开口之人,抱拳道:“我和小弟初来乍到,还不懂规则,所以还是算了吧。” “怎么,瞧不起我幽门?” “阁下误会了。”景世杰越说越黑,他不由苦笑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规则。” “好说,云门至今还没人出来,也不知门主是怎么了,竟然,任由我们出入自如。比武已经开始了一天,都是‘车轮战’。比武胜出者接受后面的挑战,比武大会的目的有这样几个,一,人人皆知云崖有宝藏,却是无主多年。云崖仙踪隐秘,仙宗宗主自然要选定一个得道高人。二,四门莫门虽有人在,却也没有一个做主的,此次大会胜出前十名,自有机会。三,江湖上人人得知的仙踪剑,必然是仙宗宗主之物。比武大会几日结束,还需要云门门主决定!在下便不方便说了。” 景世杰闻言,看了幽魁一眼抱拳一礼:“敢问阁下江湖名讳。” “在下,林九灵。”那人回礼道。 见状,景世杰看了一下幽魁低声问道:“小子,你怎么看?你和他比吗?你行不行?” “不要,我才不要在这里打架。” “幽魁,听话,和他会一会,此后,我给你做面吃。” “好,放四块牛肉。”幽魁笑嘻嘻的看着惊呆了的景世杰。 “就这么说定了,你下去。”说着不等他分说,便伸手将景世杰推下台。幽魁,转身,怯怯的走到那人身前,抱拳道:“林九灵,你真的要我和你打?”他的开口十分不客气。 林九灵一怔,细细打量这他道:“小兄弟还是说一下哪门哪派吧。” 台下,景世杰一怔,他看向幽魁不由捏紧了手,暗道:这痴小子,一定实话实说。 正如他所言,幽魁苍白的脸上迷茫了一阵子道:“我是幽魁,云崖剑阁人。” “什么!”林九灵怔愣间,只见,人影靠近,立马觉得冷风扑面一手指已然递到他的眉心处,幽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容,“九灵,九灵应该人如其名啊。看来你还没有练到家啊。” “这话尚早,”说话间,林九灵抬手弹开他得手,力道正击幽魁手腕脉门处,幽魁转身退回原位,抱拳道:“还不错。再来——”说着手上捏指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把长剑:“你的兵器呢?” 微微一怔,林九灵轻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剑有多锋利。” “这鞭子明明可以再好一些。”幽魁看着对方的兵器有些失落,他翻身而上,跳入空中剑身凌空推下,人返回地面时,已是九道剑影向林九灵刺去。 林九灵躲避无路,挥起长鞭击散剑气,鞭法直击幽魁,幽魁迅速一躲,身子一矮,碎步上前,仰身间,伸手接下了从空中坠下的剑。格挡住对方的鞭子。顿时处于下风的他,转身拍地,弹身而起,一剑直指林九灵胸前要穴。林九灵痴愣中慢了一步,怔住,看着停在胸前的剑尖,他心悦诚服:“在下输了。” “你没有用全力,你的鞭法本可以施展的更妙。”幽魁收剑站好后,抬眸看着他道:“鞭子击破刀剑本是很容易的事情,你到底在顾及什么?” “不是我顾及什么。而是你的动作太快了,我放映不及,惭愧。” “哦,承让了。”说完,幽魁转身便要走。 “等等,你该接受下一轮挑战。”林九灵道。 转身来,他只看到林九灵笑了笑跳下台去。幽魁愣愣的站在台上,一时蹲下身子,抱身哆嗦起来。 “魁儿。你好样的!”景世杰,见没人便跳上台来,抱起幽魁便道。 “擅自用‘幻灵剑法’我会被师姐打死。” “......推剑式只是剑术其一,并非‘幻灵剑法’,没有任何幻灵和御剑之态。不过,这一招需配合你体内内力,从小你身体就不好,师姐才会定下不准擅用内力和‘剑术’。此事,我会跟她说,放心吧,不用怕。” 虚弱的看着他,幽魁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我不想应战下一轮。世杰哥哥,你帮我吧。” “好吧,臭小子。”他看看下方,转身间,目光落到那刚下台的林九灵身上,不由轻叹。 林九灵不解,却只见景世杰扶着幽魁已然走近,从台上跳到他身前。 “不知二位这是何意?”林九灵问道。 幽魁无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景世杰,你不会要把我......” “见你们打得礼让三分,你既然让我帮你,总要有人照顾你吧?”景世杰看着幽魁道。幽魁睁大了眼睛,“我好了......” “呸。”景世杰这次执住他的穴道,看向林九灵:“劳烦照顾小弟。” 意外一怔,林九灵真的没想到这个剑法奇异的少年竟然有病在身? 走回剑台,景世杰环望台下人片刻,抱拳道:“各位武林同道,世家豪杰。在下,代小弟接下,后面的比武。不知,哪方有意,请指教。” 远处,石头上,青衣男子,对身边人做了个手势,那人已经把黑色绒衣递来,披在身上后,他转身看着身边仆人:“去准备两间客房和饭菜。” “主人,那些各门各派的人不是都有自己住的地方吗?” “我是指方才现身的二人。他们有可能是仙宗中人。” “是,主人。” 望着他离去,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楚雄何以断了传讯啊。”说完,已然走下礁石,赤着脚走向观景台。走到人群三米处,一双靴子从天而降,台上的景世杰看了个清楚,向方向看去。只见那靴子直接落到了一个赤脚男人的脚下,只见那男人蓦然一怔,低头看去,不由苦笑:“真没有礼貌。” “快快穿上。一门之主,像什么样子。”白衣男子扛着一把竹剑在他面前:“师父游走天地去了,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看到书信,回来晚了。门主叔叔,没想到您病的如此严重。怪不得封闭了外来消息。” 摇摇头,男子伸手拾起靴子,提在手里,缓步走过去:“封闭之事,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说的。” “门主叔叔。”白衣男子见他身子摇晃,伸手扶住他,担忧的道:“您说您啊,也没留个后人。” “你这话让谁听了,都会骂你没礼貌。”男子哭笑不得。 “嘿嘿。” 原来,这赤脚男子,正是那神秘总也不现身的云门门主,他的身体看上去似乎十分不好。二人走到人群,因没有位置,只能站着。白衣男子单膝跪下,“来——靠着我,穿好。” “那,多谢了。”男子似乎生来就有的腼腆,不在年龄的划分,习惯的出现在脸颊上。微微一笑依靠着白衣男子,穿好靴子(足衣)。 白衣男子见他穿好,反身伸手扶他,起身。二人站在人群虽不起眼,却让所有人有所动容,那林九灵看着那二人亦是一怔。 “看来,这才是云门的主子。”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说道。 ------------ 第五章 春季的比武大会(中) 白衣人看着台上的景世杰。奇异一笑,跳上台去。 “我来。不知阁下需指教什么?” “在下初来乍到,之前小弟误到了台上。他身体不好,接下来的比武,我代替他。” 瞧着他,白衣人奇异一笑:“差矣。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武功招数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有不同的展现。我面前,你不要说代替什么人。我的对手只有你!不是吗?” 听后,景世杰微微一怔,但,在心中很是佩服,“在下,景世杰。” “在下云锦,竹宗中人。”同时一礼,他拔出竹剑,轻轻一挥。指向景世杰,似有挑战之意。 景世杰向台下的幽魁看了一下,摆出一个,请指教的姿势,道:“我没有兵刃。” 闻言,云锦看着他片刻收剑:“那我们比试拳脚上的功夫吧。”说完,移身上前,脚下踏出环环连波,出掌游龙,近身景世杰身前时,忽然翻掌如敬酒一般,五指向对方脸颊弹去。景世杰侧身躲过,同时踏出了,同出一辙的步伐,绕到云锦身后,翻手出掌一击。在景世杰动身时,云锦已然转过身来,挥掌回击,在临近对方掌心时,变为指法点中景世杰掌心,这动作十分快,一气呵成。景世杰顿时感到一股热气从掌心钻入身体里,他不由撤开,向后退去。几乎摔下台时,他单腿下跪,以手抚胸。“噗”的一下,吐出血来。 突来的意外,让云锦亦是一怔,上前一步伸手去扶他:“你没事吧?” 凝视着他,景世杰目光里有不解,有迷茫,他颤抖着唇,终是吐出几个字:“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云锦似乎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带动,他同样看着他片刻才道:“你我可能是同一血脉,只是所习招数相克,才会如此。你且,先下去,不要走。午时休息,我便帮你化解进入的真气。” 景世杰点点头,“那便多谢了。”他行了一礼后,起身走下台去。 云锦看着他暗自一叹。这时,台下一方有人站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午时即将到了,我便来挑战,今日这最后一场吧。”瘦小的身子轻轻一晃,边上了台。 云锦走过去,打量着他,“竹宗云锦,还请阁下赐教。” “嘿嘿,江南五霸帮,付天厚是也。” 原来,这江南五霸已然到了云门。此人正是那五帮中的付天厚。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第一次谋面的云门竹宗弟子。 云锦平淡的看着他,洒然一笑:“江南的客人?你可知清风剑阁?” 此言一出,人群中出现了言论。瘦子付天厚亦是一怔,这时看向西南边的一方门派,道:“清风剑阁的确有来人,不过只有百来弟子。你怎么提起他们?” 台下,清风弟子们一时不解的纷纷议论起来,这时,从后方走来三人,正是那苏靖如、云尹、苏东三人。 “主人,台上之人好生无礼,竟直接提起我阁。”苏靖如抬手阻住他的责怪之词,走到台边,看向那白衣人抱拳一礼,“苏靖如来此有一阵子,今日可算见到云门人了。” “门中有些私事,还请苏家妹妹见谅则个。为了赔礼,今日云锦便以清风剑法迎战‘霸帮’的朋友吧。”说着,竹剑自身上弹出,抓在手中,随他转动间,一套轻灵的“清风剑法”耍出。招招带着柔和之气!可往往,越柔和的东西越危险,最后的剑招,几乎凌厉的,让人无法接受。瘦子抬起斧头挡下剑气,可是剑气的速度让他措手不及,后来,他眼珠一转,暗道:输也要拿些东西吧。 身子一倒,仰身从云锦胯下过去,这瞬间,手已在云锦身上抹了一把。最后,瘦子装作摔倒,故作耍赖道:“不必了比了,我输了。” 云锦转身看着坐在台上的瘦子,不由大皱眉头,眼看着瘦子跳下台去,这才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已然松散下来。云锦看着那自人群里跑掉的人,哭笑不得,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条竹丝,他整理一番,将其系在腰上。 面对千人的场面,云锦依然笑的洒脱。他,环望众人,拱手道:“午时了,诸位不妨,各自先去休息,后面的比武,门主会另有安排,到时会传讯给诸位。” 有些外来之客,自从来到这北城,还是首次见到云门中人,他的开口,无不成了众人心头的一道“门主口令”。 于是此后,观景台的人几乎散去一大半,留有的一些则是对云门十分感兴趣的,在菊宗南苑住下。 “剑舞清歌,绝唱北城。大漠孤影,只身一人。此行西南去,不见回。他日再见,却是一纸书香泪始干。此不甘,幽幽词,词不尽,吾难言。”那身披黑色绒衣的男人,在众人走后,念念有词。紧了紧衣衫,缓步转身离去,方向并不是礁石,而是石径小道,看样子似乎要去厅房了。这时,幽魁,推开林九灵,向他追去。见状,林九灵也不知怎么的,出于景世杰的嘱托,来不及和幽门弟子汇合,便也追过去。 跳下观景台,云锦看着空荡荡的地方,只有一个人还没有走,正是那——景世杰。之前的过招,景世杰对云锦不是一般的警惕,但他的好奇和不解胜过心中的警惕。 似乎看出了他矛盾的心思,晒晒一笑,“你,跟我来吧。”云锦上前扶着他道:“疗伤,重要。要想知道为什么,首先,需有命在,才好。不是吗?” 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默然不语,景世杰,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向那十丈处的礁石去。那里是一处干净的湖泊,水中那股淡淡的清香之气,世间难寻。此地无人,他二人可以无忌弹的追问对方,也可以无忌弹的大战几个回合,可是二人就那样站在湖边,看着水里的波澜,一个含着淡淡笑容,一个有些愁绪万千。 “你姓景?看来是天云景字辈分的。我是火部之后,祖爷爷把我列入了云姓。其实,我本是名为:御赤。” 景世杰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你还是给我化解真气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虽怔了一下,云锦还是道:“好。”他自身上摸了一下,微微一震,“糟糕——” “......”景世杰看着他似乎感应到什么,不由半张着口:“丢了?” “我的真气中是为天火之气,只有我随身带的‘神’字坠可以化解,不过方才好像被那瘦子摸去。” “这么说,我要等你找回来才能恢复?”景世杰有些失望的看着他,“还好我有护体丹药,不然,定要死在你手里。” 云锦暗中一阵惊讶,看样子景世杰身上没有“神”字坠护体,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说了。不由的,对景世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揣测。 ------------ 第六章 春季的比武大会(下) 石径小路,润如酥。踏在石板上,他自觉有一种隔世感,他闭关已有十年,这个地方空落已久。 看着上首的云门二字,他出神良久,才开口道:“——君诺。”男子走入厅中,似乎在呼唤什么人。 这时,一黑衣女子自珠帘而出,缓缓到他身前,端身一礼:“君诺参见门主。” “几时回来的?”男子问她道 “禹大哥去厨房时。”女子答道。 说话间,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黑衣男子手提两个食盒,脖子上挂着三、两坛酒,“饭菜好了。” 女子看向他片刻转身走到左首竹椅边,转动机关,一张偌大长桌和竹凳自地面升起。男子上前将食盒放在上面,把身上的酒坛取下。食盒不大却是放了不少食物,不知多久,一桌酒席已然摆好,女子不知从何处取来的碗筷,依一放好后,退至一旁。男子抚胸一礼,向黑色绒衣人鞠了一躬:“门主请上座。” 微微一笑,缓步走到酒席首位,他背对酒席,看着墙面山水图良久,转身落座。 “魁公子。”少年从走廊进入厅中时,林九灵已经追的喘气,“你慢点。” 回身,少年苍白的脸,看着林九灵,“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如若不是景世杰,他才不愿意跟着他,此时,林九灵听了少年的话十分不悦,却也不能点破。 看到他们,绒衣男子奇异一笑,“九灵,十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 微微一怔,林九灵这才望过去,“——云千里?”他脱口而出。 那绒衣男子,正是云门门主——云千里,此时,他看着林九灵依旧带着微笑:“比武之事,我有听说。也看到了,你所做的。在这里,多谢了。”云千里起身抱拳一礼。 林九灵轻轻一笑:“幽门自来便和云门作对,四门除了云门,也只有我幽门说得上话,不是吗?” “瞧你,好大的口气。”幽魁听不惯,瞟了他一眼道:“你幽门年纪实在太小了。” “你说什么?”林九灵看着他一阵不解:“魁公子的话似乎另有其意。” “没什么,只是说一句真话。”幽魁道。 看着他们,云千里依旧微笑道:“二位既是来客,便请入座吧。” 看看酒席,幽魁一摸肚子,忽然孩子一般笑起来,走到桌前,随意一坐,不及云千里开口,他便用手抓起来饭菜便吃起来。 看着他,所有在场之人皆是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云千里神色奇异,看着幽魁直到幽魁把一个鸡腿吃光,他始终也没开口逐人。林九灵也随意找了一处坐下,看着幽魁道:“小子,你知不知道礼貌?” “礼貌填不饱肚子。”幽魁道:“吃有吃的规矩,我从来不喜用碗筷。” 微微一怔,林九灵说不上对着少年什么印象只觉得,无言以对。 这时,一支树枝落入身前的鸡鸭盘子中,幽魁捏起来看了好久,才道:“景世杰,我是有点痴。可我不瞎。” “你那么能吃,可你摸一手油,师姐知道了,你的屁股要开花了。这些东西不可在吃。魁儿,过来!”走入厅中,他瞅着那少年一脸严肃。他本不是严肃之人,这样子有点滑稽,幽魁看着不由笑出来,刚入口的食物全部吐出来,“哈哈哈,景世杰,你这是什么表情。” “哎——”摇头轻叹,景世杰索性过去,伸手拉起幽魁:“这里是云门不得无礼。” “云门又怎么了?”幽魁道:“幽魁觉得云门和云崖是一家人。难道不是?” “闭嘴。”景世杰拽着他离开桌子。 见状,云千里缓缓起身,抱拳道:“原来是云崖的的故人不知二位是哪个门下?” “门下?”景世杰吃惊的看着云千里:“......并没有门下。只有一个师姐,名为——君若。”此言一出,那黑衣女子整个身子一颤,看着景世杰久久不能回复如常。 而那男子则是淡然的看着酒席不语。云千里微微一怔,“几位不妨用过午饭在离开。当作,客礼。” 面面相视良久,景世杰放开幽魁这才入座。重新做回去,幽魁离景世杰很远似乎有些怕他。 站在门口看着他,摇头走入。竹剑自桌上一放转身做到云千里身边。洒脱的身形,是那么随意而为。坐在酒席上,他端碗提筷一句话也没说便吃饭。这时,筷子被另一双筷子夹住,云千里看着他道:“云锦。你在台上的比试我看到了。” “看到了就好。我不多说了,不过景世杰需要住在云门。”他反过来击开云千里的筷子继续夹菜。 幽魁听后苍白的脸上一震,看着景世杰道:“世杰哥哥你怎么?受伤了吗?” “你小子不要气我,比什么都好。”顿时,幽魁没了声音低着头,再次抬头时,抹了抹眼泪继续吃东西。感受到他,景世杰摇头轻叹,移身靠近幽魁低声道:“哭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是因为我才上台的。是我害你受伤。”幽魁道。 “傻小子。”景世杰这才听明白,不由感激一笑,“来,吃饭,不过,你别吃这些油腻的东西......”说着,推开幽魁身前的肉食,选了几道清淡的菜。 于是,午时,便这样过去。收拾碗筷时,那黑衣女子心不在焉,被云千里带走。 “林九灵,你先不要走。”男子丢了一句话转身离开厅中。 “等等——”林九灵慌忙追去,因为这个人的身影,他有几分熟悉。 如此,厅中只剩下了云锦、景世杰、幽魁。云锦拂了拂衣衫道:“你们随我来吧。”云锦带二人去的方向是院中的两处客房前,“今夜二位的住处便是这里。” 推门而入,房间朴实无华,竹香迎面。 “这两间房是相通的。你们好好休息,在下先告辞了。”说完云锦已然转身离去。 房中不缺笔墨,待云锦走后,景世杰让幽魁关上门窗,开始了书信。 夜里,云崖的护崖人,收到了一只信鸽。子时,纳兰严接到书信,得知了比武大会的情况。 仙宗实在云崖地下,于是,地形所涉全是石门石室,这时,迎客门的石门打开,里门如同弟子休息室一般,玉归魂众人便在此处。看着纳兰严走入后,石门自行落下。 “长老?”凌夏披衣起身,坐在石踏上。 “子时来打扰诸位,还是抱歉则个。这是方才收到的书信,是比武大会的情况。”他说着把书信递给了凌夏。凌夏接过看了一下,递给玉归魂。玉归魂看着书信沉默良久,“云门看来真的无人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延迟比武。信上说,千里虽然已经出面,却没有插手比武,甚至没有做任何安排。足以说明了这种平淡,绝不一般。” “明日可以分为两道,”凌夏捏着下巴道:“我、梦琳、凌寞、扬胥四人一道。你、子岑、谢老、林冲一道。” “陆醒和肖迹怎么办?”玉归魂道。 “跟着纳兰严。别忘了,此次比武有千人,如今西域魔教四起,那些外来客人里不见得都是为比武而来。或许有魔教人混在其中,也不无可能。” “夏门主说的有道理。”玉归魂看向纳兰严:“不知长老怎么看?” “分开,是一个办法,可是夏门主没有带玄宗弟子啊!”纳兰严道。 “这个无妨。主在时辰,我四人,此后便前去云门。次日寅时,归魂、子岑、谢老、林冲在后。”凌夏道:“纳兰严,你最好多留一下肖迹,你们出现的越晚越好。” 似乎明白了什么,纳兰严笑道:“好个‘将军冲锋军师善后,君王夺嫡之策’。不愧是,夏门主。” ------------ 第七章 春季的比武大会(终)上 房中,面对着墙壁上的画像,云千里苍白的脸上一丝愁绪。江湖西域魔教四起,如今,我闭关十年,依旧没有逼出体内的毒,看来命不久矣。只是担心,云门无主,落入歹人之手。 云主殿下,你如知,吾现在的状况,一定会后悔,听从云儿殿下决定,让我当了云门的门主。我一不会武功,二无后人,本是腾龙镇的一个茶馆小二,却是有什么资格? 他的思绪辗转不定,转身走到书桌前,磨墨持笔。写下了书信,和一纸遗书。就在遗书最后一个字落笔,他的手顿时麻木,浑身的热血在沸腾。压得他喘不过气——“噗”的一下扶胸间,一口暗红的黑血吐出,屡屡头发,那黑发在变白,甚至在掉落。手上的黑色痕迹越来越重——看来,信,来不及寄出了......这时,一股奇香传入房中,云千里的意识在慢慢消失,最后倒下的一刻,绒衣滑落,衣衫松散,一双好看的手上,黑色的痕迹如绳索般。长发全部变为了白色,少许黑白发,飘落在地上,房间里的炉台熄灭,如同,人最后的凋零。 她跳窗而入时,看到最后的云千里,一张艳美的脸上露出了意外,和惋惜。看着墙壁上的画像,她拔剑狠狠的挥了一剑,留下一道剑痕在画像上:“景云。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的儿子害苦了我,也从未想过身边人会如此结局吧?”说着,女子惨笑生如同“鬼铃”。片刻上前,扶开画像,从中有一处莲花型机关,伸手按下一把钥匙出现,她诡秘一笑,拿了钥匙转身从来处离去。 她跳窗而出时,正是,凌夏四人前来拜访,那抹身影凌寞永远忘不掉。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疯婆子好像是从......” “不好。”黑衣男子,迅速的向着云居而去,推开竹门,一阵风迎面出来,带着那股奇香,他一步一步的踏入房中,看着桌上的人,低头蹲身,拾起那黑白的发。沉默,此时除了沉默便是那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呼吸。凌夏四人进入屋子时,同时震住。凌寞大骂道,“南宫浅儿,她不配生为女子。” “如此心狠手辣,倒是那贼婆的作风。”凌夏收拾了一下心情,走到黑衣男子身边:“禹笙。” 禹笙回过神来时,已然双眼通红,他死死盯着墙壁上的画像,快步上前,扶开画像,“机关被开启,钥匙已经被拿走。南宫浅儿,我定不会放过你水云间。”凌夏相比之下很平静,他走到桌前在云千里的身边端下身来仔细查看,看到了那纸遗书,和那封没有发出去的书信。望着那张苍白枯萎的脸,那双好看的眸子紧闭着那么幽静,那么安详。凌夏温和的抱了抱他,“云门欠下你的了。云、千、里——”他的一行泪水滑落在云千里尸身上,相逢时,来不及见面说上一句,或许这就是人生,云千里的人生。 “比武大会期间,云门门主却身故于此,此事传出去定会震撼人心。”扬胥开口道:“我觉得此事不宜传出去。” 凌夏听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禹笙。禹笙收起那墙上画像转身看着凌夏看着已故的云千里,“跟我来。或许那个地方可以护住门主尸身。”说着转身离去。凌夏吩咐梦琳和凌寞扶好云千里尸身,他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随后,四人跟上那禹笙。 云居房后,拐过一条处石井,禹笙站在一道石门前,石门外一石碑斜靠而立沾满了青苔。 “万古冰洞?”扬胥打着随身的火折子看着石碑上的字。 禹笙走到石门左首,伸手一案,石门如垂帘一般,向上收去,“进来吧。”随着禹笙,四人进入冰室,病室里很明亮,有烛火照明。一座空落的冰棺在中间躺着。禹笙走上冰台,开启冰棺,转身看向四人,挥手间,四人身后的石门落下。走下冰台,从梦琳和凌寞手里接过云千里,“——谢谢。” “你方才用的是‘隔空推位’?”凌寞道:“这种招数,世间本无,你怎么做到的?” “我手里有针,是实针,通过阵形,击入了机关,门才关上。不要大惊小怪的,惊动了门主。”他先是将云千里身上的衣衫整理了一番,之后,才将其放入冰棺忘了良久,关好冰棺后,禹笙走下冰台。跪下磕了三个头,进入了沉默。四人被这种沉默带动,也站到了一起,一手扶着左胸闭目垂头。也不知过的多久,禹笙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四人道:“多谢。” 扬胥看着他,“鞠躬致礼这规矩似乎多有流传。” “嗯,是云主留下的。” “画像中人?”扬胥此刻回想起仙山上父亲房中的布设。那卷画像,竟是一个人! 看着扬胥的表情,凌梦琳微微一怔暗道:这个丫头,在寻思什么? 然而,扬胥本要开口说些什么,禹笙便已经率先走到石门前开门而出。四人纷纷跟上,回头看着石门关闭后,又是一片黑暗。 此后,禹笙将四人安排到西北面的客房与东南处,正形成三角路线。 寅时,三十分。玉归魂四人本是在路上了,却被四道暗影引去,一去便是一炷香。再回来时,四人皆感到莫名其妙。 子岑道:“那四个人似乎是故意的。” 谢老望着他怀里的小白狼。方要伸手过去,已然有一只手落到,取下小狼口中的卷轴,打开来,谢林冲,脱手间,后退一步,整个人痴愣起来。 落下的卷轴,在地面展开,谢老望去亦是一怔。 “这画像怎么这么眼熟?”子岑拾起卷轴不由问道。 玉归魂索眉,看着卷轴有些不解:“这是四门中人留下的,除了四门,别人不可能有景云的画像。不解的是,这画像四门中人一向视如珍宝,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副画像不是四门中的。”谢林冲道,他上前从子岑手里接过画像,“你们看这里,这里的四把剑,是我、晓云师兄和寒儿小时候留下的,这副画像,是天山古洞中的,它本是放在画架上的。古洞密室除了师父,也只有我三个小子知道。师兄远在西戒,小寒生死不明,师父绝无可能做这样无趣的事情。我想如不是在天山住过的弟子,便是有人闯入了天山,并进入了古洞。” “林冲!”谢老嘶哑的声音开口:“你确定?” 谢林冲自从到了云崖就没正眼看过谢老,此时,他也没有理会他。而是慢慢收好卷轴,看着云门的方向道:“此次比武大会,我要参加。” “......”玉归魂看着他良久,才道:“参加当然可以,但,不可以胡闹。” “要看,我遇到的什么人。”谢林冲说着认真的看着玉归魂,“到时候,给阁主惹了乱子,还请见谅。”谢林冲握着卷轴率先而去。 ------------ 第八章 春季的比武大会(终)中 次日,云门的观景台似乎不同于之前。起得早的人发现,周围不仅多了好几张竹子编制的垫子,还多了很多张竹桌,至少有十张。上面都摆着茶具、酒具。云门内的变化是如此,云门外就不同了。就在寅时之前,有些参加比武大会之人接到了一封书信,书信中写道:知闻剑舞乐曲者皆有可能纳入前十名竞选。 看后,一些江湖粗汉很不悦的撕了书信,大骂道:“云门有没有个实在人?虚伪。不出来是不出来,一站出来就这么待客吗?本爷就是不懂音乐了,就是没有那等风雅了,不参加了,便不参加了。”粗汉子的话影响了不少人。但也有些不肯屈服的人,硬着头皮,拿着书信,大步子向着云门而去。 云门内的几个游人看着那些多出来的物件,一人好奇上前走到墨色竹桌前又走到碧色竹桌前,看着对面的紫色竹桌和木色竹桌,挠着头不解道:“中间方位,我怎么越看越像个太极阵?”说着,他转身占到正首位前看去,同样是面对面四桌,最下方只有两桌,他直线走去,这才发现,最后两桌下六层台阶左右,竟然铺有四个竹制的垫子。云门这是要干什么啊?好奇怪的摆设,好奇怪的材质。这些竹子,有些都是中原很少见到的,竟然会出现在此。 “哇,谁这么勤快?”就在此时,那游览之人一怔,转身向观景台望去,跟随他来的三位也不由站得靠近了些,一人道:“前几天还不见如此摆设,自从昨日云门人站出来,便有了变化,看来云门并非无人吗!” 看向台下四人,云锦笑道:“奇也、壮也——平步青云上。”“繁也,杂也。深处云门中。”那游览之人对道。云锦奇异一笑:“观云门,风光如何?”“风光无限好,却是人奇怪。”那游览之人白了他一眼,“云门只有你一人吗?” 这一次云锦没有答话,而是从台上走下——“比武之事,我回来晚了。昨日,门主安排了一些事情,继续闭关了。”“所以今日又见不到门主了?” 对此,云锦咧嘴一笑没有作答。另一游人听之问道:“那今日到底谁做主?” 云锦笑而不语。那人正要追问时,一人翻身上了观景台,提衣转身一脚踏在一张竹桌上,他一张铁面让人感到很冷。此人的出现,云锦微微一怔,看向那紫衣人:“阁下是?” “你是云锦?” “哦?我昨天才回来,有人认识我?” 紫衣人从竹桌上起身,缓步走到台下,一米处停脚,似乎是打量云锦良久,开口道:“我是,”他开口间,停顿片刻道:“我是云崖的暗使。前来相助打理大会之事。” “是吗?那你叫什么名字?”云锦问道。 “在下,暗紫。” 听后,云锦沉思片刻道,“昨日传出一封书信,江湖人有什么反应?” 微微一怔,暗紫从一早接到密令,只一句话,便仙宗启程来此,他并没有听闻此事。于是尴尬了一下,抱拳道:“在下,并非江湖人,对此事,还没有听闻。” 微微一怔,事情是昨夜传出去的,就算是云崖剑阁人,也应该有所知晓。这人竟然没有听闻?云锦此刻不由怀疑起来人。 暗紫见他不语,于是转身向台上望去,打量良久道:“云锦。云门准备的是什么酒?” “应该是上好的高粱酒,和杜康、竹叶青等。”云锦看着他不解道:“怎么?有问题吗?” 暗紫没有回答他,而是缓步走上观景台,在每桌的酒壶前纷纷拿起嗅了片刻。不由大锁眉头,自语道:“真的不如所料,还需要亲自去找来。”方要离去,白影闪过,女子拦下他:“别去忙了。” “君若!”他意外地看着她,吃惊的道:“你不是不可以来云门吗?你就不怕......” “当然怕。”女子绕开他,环看台边的摆设,于东南处看去,抬手指道:“那里就是。” “偏下首位置?”男子又一阵意外:“你是说,那里是长老选定的位置?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个位置几乎是最靠下的位置。” “少说话,多做事就是了!”女子说完同情的看着他,走向东南位置自桌前检查了一番,秀眉一索:“暗紫。去把,灵玉桌搬来,将这个撤了。” “好,听你的。”讲完转身便走,那女子坐在竹制的垫子上看着那背影扬声道:“等一下,这垫子不行。你记得把蚕丝锦榻搬来。” “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他微微一怒瞧着她的目光几乎喷火。 “把酒具也带来一副吧。”女子端着酒杯,不由咧嘴摇头。 男子忽然不动了,大步走到女子那里,伸手拉起他,二人于两边位置,整衣站好。 这一幕,云锦看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询问,便见周围人已经俱全很多。只听有人边骂边道:“云门里的人再如何清高,也不能如此瞧不起人吧?还什么知晓剑舞乐曲者列入十名有望。这不是欺负我们这些粗汉吗?” 云锦大皱眉头,他随处找了地方坐下,瞅着一个个来人,心中暗自长叹。这时,只见两列自已队伍从南而来,其中两位首领似乎,彼此再行数。 “你们看,那两列人马,似乎一支是幽门,一支是南宫世家。据说南宫世家和大漠宫城,可谓爱恨情仇,恩怨难料啊。也不知今日,有没有宫城的人。”那四个游览之人其中一人道。 云锦听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是,吃起酒来。 “哎呀呀,这位公子,空肚吃酒可不好啊。”紫衣队列中一女子走来正见云锦吃酒,桌上无菜,于是便开口道。 云锦没有看她,而是放下酒杯打哈,仰身靠着竹剑闭目,似是睡去。 禹笙来时,是带着景世杰和幽魁的,二人靠近观景台时先是一怔,后来才找到云锦。禹笙,从来没有露过面,今日首次露面的他,也不尽云门接客之礼。而是直接淡淡的走到云锦身前,转手拍案:“云、锦。”一声见他没动静,便持起酒壶一泼,顿时,酒香满布。 “禹笙啊。”云锦缓缓睁开眼睛,变擦拭着脸上、身上的酒水,边道:“你生什么气?这种状况,我从来不擅长,所以只好睡觉吗。” “懒散。”禹笙今日的一身黑衣上系着白绫,云锦看着只是摇摇头,站起身来,“好,我懒散了。但是,你要怎么做?” 禹笙凝神片刻开口道,“你随我到首位就坐。”他转身时,看着景世杰二人,抱拳道:“二位请。”说着他向东南方位做了个手势。 这时,景世杰才发现什么,不由拍着头良久,开口道:“这位置谁的决定?” “景世杰,就你话多吗?”女子瞟了一眼,“还不过来。” 幽魁看到她时,凝神良久:“师姐。那位置好小,好不舒服。” “别说了。”景世杰拉起他跃下观景台直接站到暗紫身边了。 这时,那紫衣女子看出了一些事情,沉思片刻,抱拳道:“不知几位是哪里门下?”景世杰四人皆是不语。她不由微微一怔,就在此间,她身边不远的紫衣男子上前一步道:“这位是紫罗教的‘幻影’教主。今日在我家做客才一同前来,教主没带弟子,所以她的一切有我南宫世家担待着。” “哦?”四位游览人,其一人道:“这位便是南宫世家的少主人,南宫泣了吧?” “正是在下。”南宫泣回礼道。 此言一出,景世杰向他望去,目光掠过另一支紫衣首领时,微微一怔,低眸片刻间,抬眸凝神打量起来,“敢问,来者可是幽门的老门主——林清幽?” 老者老眼眯了一下,扶须看向他,“阁下是?” “昨日和贵公子交往过,还要多谢他对小弟幽魁那么有心。再此见过老前辈了。在下,景世杰。” “看来还是幽门有面子,小女子真是自愧不如,开口间可见,人家都不理会我等小女子,却是对幽门恭敬有礼啊。” “紫罗教主误会了,我们不知规矩,所以才不会行礼数。对于幽门出于招呼罢了。”景世杰依旧没给她行礼,而是拂衣落坐。 再说林九灵,由于他住的地方有点远,所以来时,落在了后面,与他一起的有凌夏、凌梦琳、凌莫、扬胥。五人自西北方向而来,在外人看来跟云门中人无二般。林九灵的开口,更让人误会了,只听他道:“来迟一步,还请见谅则个。” “林九灵,你小子到底幽门的还是云门的?”幽门林清幽身边右侧,一黑衣老者道。 “叔伯,我当然是幽门人了。”林九灵走过去时,凌夏四人已然在君若身边站定。几人彼此面面相视片刻,暗中点头。 “我看你快成云千里的跟班了。比武大会开始以来,你说说,你所作所为是不是云门的跟班?哪里像我幽门的人?” “够了,二弟。林九灵是我的儿子,用不着你教训。”林清幽不悦的开口道。出于这些话,林九灵只好乖乖的走到二老身边不再言语,眼睛却是在跟禹笙打了个暗语。 禹笙为此摇头轻叹,“感谢的话,禹某还真不会说。不过,既然幽门开了口,今日云门自然不会在让贵门公子担待大会之事。”他说着走到正首位的位子上,转身坐下,“云锦。”他瞧着站在台上不动的白衣人道:“你是想继续接着迎战吗?站在那里不动。” “咳咳,咳咳——”云锦拍拍胸口道:“不,不不。我可不想开这个场。”他说着向禹笙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剑自空中飞落直接插到观景台上,朴素无华的剑,梅花纹痕在阳光下是那么别样。 这时,东南方向走来五人,他们为首的是一名墨衣少年。那人差不多二十出头,看到那把剑时眸光微颤。 “一剑东来客,灰衣浮红尘。不识英雄祭,踏歌剑舞行。”那少年抬手间,身后四人已停在台下,他缓步走上观景台,看着那柄朴实无华的剑含笑道:“谢兄。你在哪里?” 翻身而上,他拔出台上的剑,还剑入鞘,抱剑于身前。连着三个动作间,他只保持着一个笑容,那种淡笑似乎从来抹不去,他的眸光,落到墨衣少年身上时,已经出现了久违了的笑意——“莫邦春。别来无恙啊......”说着伸出一只手来,他是他下山以来,第一个结识之人。 同样一笑,他上前一步,伸手和他相交握在一起:“一面之缘,你倒是还记得我。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比武大会之上啊。” “莫门有你在,还选什么门主,真是不明白。” “谢林冲,你来这里有事吗?” “有事。便是——我要参加这里的比武。”他们说话间,台下,景世杰身边已然又多了三人。紫罗教女子看得清楚,不由对台上少年产生了猜测。 莫邦春不解的看着他:“你好端端的,管这等闲事?”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说着,转身向着景世杰所在方向跃下,“不过,你们的规矩,我谢林冲还是守的。” 规矩,莫邦春听后哭笑不得,他已经不知道这里是什么规矩了,他看着台下的谢林冲良久不语,转身跳下观景台自墨色主桌前落座,抱拳道:“莫门来迟,还请包容。” 莫门做主人竟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 南宫泣看着那莫邦春仅仅是抱了一拳,微微一笑。 就在这里如此变化间,云门,湖泊彼岸,冲天云石之上,一人迎风而立,看着远方的观景台阵阵出神。他此时的目光落到了,云门正东方,“长安的人果然来了。紫一仁啊紫一仁,你可真会做事。” “可惜啊,没有你会做事。”一阵冷风划过,云石上的人掠身向着观景台而去,后来者,紧步跟上,一前一后,掠身踏过湖面,翻身,落到观景台上。 转身间,出手过招。“一,二,三......”“砰”的一下,一人脚下出现一个坑,“罢了,你我这样过招,这观景台会被毁掉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白衣人看着彩衣人道。 彩衣人无奈苦笑:“为他。”他说着转向谢林冲,看这谢老展容一笑。谢老微微一震,单腿下跪,以手抚胸鞠躬一礼:“玉虚主人。” “起礼。”他说着跳下观景台,转身看会台上的白衣人:“你是为抓叛徒来的吧?” “同时也为道玄门而来。我天崖一向散乱,却也是云崖仙踪一份子。无需见怪!” “玉辰。你担任天琊只有十年吧?” “十年足以判断那人的真假了。”白衣人同时也跳下观景台走向彩衣人身边,“玉虚兄。你想不想知道天缘和孽债的几许之差是什么?”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你天云那套规矩,我可不想知道。”说着,彩衣人竟然在位置坐下,此举白衣人一怔。君若和暗紫则是同时,把他拉起来,一同开口道:“不得无礼。” 无礼?此方明明是空的,也没看什么主人在,怎么就变成无礼了?不仅彩衣人愣住,就是白衣人也皱起眉头,其他人也是不解的看着这一男一女阻拦彩衣人的表情,竟是前所未有认真。 如说这二人之前是随意而为,现在就是受人吩咐——莫非? 先来者的四位游览人,一人道:“莫非,传闻的云崖仙踪,今日有主要来?” 听后,白衣人玉辰深深地看向他,抱拳一礼:“在下天琊人玉辰,请问阁下的话是为何意?” “天琊人?这要问你自己啊。难道,你们不是以仙宗宗主为号令?” “仙宗宗主!”白衣人似乎巨震了一下,他不由看向那一男一女,目光里充满质问。 彩衣人被夹在中间,很是尴尬,他索性直起身来挣开二人,继续落座。如此二人看着彩衣人只能自行退开。彩衣人向身边人,环看良久道:“这里应该是无人吧?” ——“如此无礼之举,我看,也只有昆仑玉虚公子能做出来了。”声音一到,君若和暗紫皆是动身走过去。于三米处,抚胸鞠躬:“纳兰长老。”纳兰严点点头,陆醒和肖迹在后。君若看着肖迹那灰袍玄服的行装,再次出现了心中的怀疑,不由有些幽怨。 远处,幽魁就不同了,当他看到他们时,便是一喜道,“景世杰你快看,纳兰长老终于把人带来了。” 幽魁的声音不低,几近的人们全部听到了。 陆醒寻声望去,拂衣上前,“昨日那纸书信谁发出去的?” “景世杰写了书信是传到云崖。可没到江湖去。那纸书信,是指哪封?”幽魁道。 “当然是,江湖,人手接到的那一封,说什么知晓剑舞乐曲者,前十有望。”陆醒道。 首位,禹笙起身道:“此事是我吩咐放出,云门有些私事,可能会顾及不到千人的心理。但,有一个权力,那便是如何选择前十名。” 陆醒听后翻身上了观景台,一剑而出,遥指禹笙:“如果是云千里的吩咐,告诉他,肖叔叔要因此死了,他十条命都不补回来。” “醒儿不得无礼。”玉归魂扬声道。 “等一下,归魂。让醒儿说下去。”这个声音,不仅是一个人的意外。所有人皆感不解,向那人看去。 只见他灰袍玄衣,一头灰白发,一面具遮住了脸颊。 陆醒收剑,看着他走到台前才道:“难道不是吗?江湖人是什么,他们有的嫉恶如仇,有的豪放不羁,有的盖世英雄,有的心气高傲,那话一出,他云门可能没什么事情,这些江湖人可会活活把你给吞掉。” 听后,别人如在梦中,肖迹却是露出一笑,“有意思。醒儿,那你为什么又说云门没事呢?此话是云门人放出来的,要有事也该找上云门不是?” “云门当然无事,大会乃是云门所设,云门是唯一可以左右大局之人,可偏偏这前十里面包括云崖的事情,你说你危不危险?” “有道理。不过,我并不危险,我不是云崖人自不会管云崖事。你方才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意思。你说此事如是云千里传出来的,那么他十条命也换不起我一条性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客气。云门门主,十命换来的一条烂命,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肖叔!”陆醒惊讶地看着他:“你!” “对,就是我。若以你之言,我可以站在云门的角度去看这天下江湖之人。我什么都不是,没有位置,没有身份,但是拥有,云千里十条性命,难道还不好?” “肖叔叔——”陆醒听懵了,他不解的看着肖迹。 肖迹则是含笑看着他,“你输了,这第一场比试,肖某赢了。” 陆醒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从始至终没有想到,肖迹一开口,直到上台来,所有的对话都是在比试,从来陆醒就没再口舌上输过,这一次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比武会武,他会的却是人心啊。这个也是比武之中最为重要的。 陆醒抱拳道:“我输了。” 这时,一人开口道:“胡闹,这是比武大会,口舌之争就开了这个头吗?” “这已经不是开头,而是接上前一轮。”肖迹说话间,看向了,云门的云锦,“既然指向云门,便有云门人接下吧。” 推了云锦一把,禹笙小声道:“别丢了人。” “啊——”一个不稳上前来,云锦被眼前人弄得一怔,“......竹宗,云锦。” “云锦?好名字。南疆,肖迹。” “肖迹!”云锦细细看着他良久不语。他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神秘莫测,“不知阁下想怎么比试?” 微微一笑,肖迹,抬手做的一件事竟然是先把披散的长发,以发带束起。然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竹剑,“家父的剑法精湛,我却是远远不及,对于剑法,只知招数,却不知剑意。便请指教了——” “你说什么!”云锦微微一正,他看向对方那双,握着竹剑发抖的对手不解的道:“你这是再挖苦我?还是挖苦你自己?” “学无止境,肖某是在向你讨教。” “好。”说着,云锦反手握剑,“我也不能趁人之危,你既然是来讨教的,我便指点几招。便不用右手了......”说话间左手挽出剑花,剑走游龙向肖迹而去。 肖迹,一只手握的发抖,索性两手握住。剑到身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直到最后一刻,他仰倒之下,身形向对方胯下而去,剑扫了一环。学道之人看得出,他的剑扫出了一个太极图。 这时,有人脱口而出:“——剑扫乾坤?”“不不,那应该是‘乾坤八卦剑’。这个人绝对不是如他自己所说那样,不会剑法。”云锦转身间,收剑,看着竹剑支撑站起身来的人,不由大感怀疑:“你在戏弄我?” “......”肖迹握剑的手一直在发抖,他要如何解释?沉默,变成默认。 “好,让我再看个仔细些。”云锦,说着挽剑击出,万剑如莲花般飞出。肖迹情急之下弃剑,踏出步伐躲过剑气。 这时,下方人又有人脱口而出:“这个步伐,这人绝对来历不凡。” 云锦看到这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久好久,不仅加快了剑气,脚下步伐踏出,竟然是同出一辙的步伐,他最后剑指肖迹的背心,“说,你是谁。” 转身间,他抬手,手指弹开对方的剑刃:“打平了。这一场没有输赢。” “不,你根本没有跟我打。”云锦道。 肖迹此时,淡然一笑,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这样,总可以了吧?”瞬间的怔中,云锦深深地望着眼前人,后退了一步。 台下,看着重新戴上面具的人,那幽门的林清幽一步走上台去,“你,转过头来。”此言一出,云锦回过神来向老者望去,“——林门主?” “灰袍人,老夫再说你。” 为此云锦,才重新看回肖迹,此时的他重新戴上面具,云锦张口结舌——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肖迹微微一禀,转身,看向林清幽,他抿了抿唇,手攥成了拳,没有任何言语上前,从林清幽身边绕过去,走下观景台...... “站住。”林清幽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开口道。 微微一顿,肖迹停下的时候,那紫罗教的“幻影”教主正走来,“你不能走,比大会的规矩,胜出者接受挑战,你们的比试看上去打平。可是很明显你胜出一重,不是吗?” 转身,抬眸,肖迹看着这紫衣女子奇异一笑:“紫罗教主莫非是要与在下过招?” “那有何不可?”紫衣“幻影”也奇异一笑:“正想指教。” “肖某不愿。”此言一出,幻影第一次正愣住,她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此人竟然直接拒绝她? “你不姓肖。”林清幽凝视着那人,一字一语道:“你竟然还活着——化成灰,都瞒不过老夫的眼睛。” 缓缓转身,肖迹看着林清幽走回台边几步,取下面具,“老先生,您认错人了。” “休要来这一套。想当年,你还是个小儿。那时候,这套把戏,老夫可记得清清楚楚。”林清幽扶着那把胡须笑的十分自信。 肖迹二十岁时,闯过云门,那时没有和云门正面接触,以至于后来,依旧没有和四门正面接触,可是林清幽却记住了他。 此时,肖迹并不打算,提起故事。于是索眉片刻,转手捏出一枚戒指:“老先生,您可识得此物?” 这时,莫门莫邦春忽然站了起来:“你是何来此物?” 肖迹凝神向他望去,一步踏上观景台。他的容貌没有几个认识的,即使曾经见过的人,此时,也不会一下子肯定。 就在这时,林清幽伸手拉住他,低声在他耳边道:“明小子,你乔装些什么?”说着拽人转了一圈,双手附在肖迹脸上捏了又捏,直到肖迹脸色大变,他才缓缓放手,“你没有乔装?” “老先生,您的手,油太多。肖某的脸蛋儿,快要被捏出水了。”肖迹暗自咬牙,嘴上却始终一种温和的语气。 微微一怔,林清幽因为年纪之故,有些糊涂,他方才还很自信。此刻却怀疑起自己,“难道真的是,老夫认错了?” 肖迹心知肚明,他的容貌的确有些变化,可是,只要是故人便能一眼,记起那昔日——少年。 肖迹微微一笑,环看所有的人,目光落在莫邦春身上。 莫邦春,走向他与一米出停下:“莫门——莫邦春,前来赐教。” 肖迹瞧瞧依旧没下台的林清幽,不由摇头长叹:“古今恒古不化的,是人心啊。老先生,您若信得过在下,今夜子时,云崖峰顶见。” 此言一出,林清幽顿时精神起来,“好,一言为定。食言者必遭天谴。” “天谴倒无所谓,肖某决不食言便是。”肖迹看着他走下台去,这才闭目摇头。 “连天谴都不放在眼中,真是有意思。莫邦春,前来领教剑法。”说着,剑光动,一柄白色玉光短剑持在手中。移神,幻影间,刺到肖迹身前。 肖迹没有动,而是在剑锋靠近心脏的一刻,侧身避开,“我不会向你出手。” 莫邦春见状,心中的少年意气被激起。紧接转身又是一剑刺去,这一次是肖迹的喉咙,肖迹依旧没有动,剑锋带着冰凉之气贴近。他出手,一指夹住剑刃,手指间血水流出。顿时,兰香由内散发,感染了整个观景台。这个香气世间难寻,这个香气恒古不化。手中之剑,剑心的造诣,无形,剔透,玉寒之气,不可触呼。然,眼前这个人,不仅触到,而且化去了玉寒所带去的伤害。 剑与手指间,一道金光在无形的传递着什么。莫邦春渐渐地感到手臂被烧一般。瞬间,收剑一个下跪,在肖迹面前抚胸鞠了一躬,“莫邦春失礼了。” “起来,你是莫雨的什么人?” “他是家父。已去世十年了......”莫邦春道。 “你下去吧。” “是,宗主。” 就在这时,莫邦春转身的一刻,一支羽剑射出,方向直指肖迹。见状,莫邦春反身扑倒背对他的肖迹:“——小心!” “......”肖迹转身间,伸手抱住他。这时,那支羽箭已经刺穿了莫邦春的左肩,“你!为何救我?” “......肖叔叔,春儿必须救您。” “你救的人,还少吗?”玄衣男子走上光景台,他背着一套弓箭紧紧凝视着莫邦春,“别人未必感谢你。”他说话间,端身下来,一把拔出莫邦春身上的羽箭。 羽箭与来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莫邦春扶住伤口,看着玄衣人道:“莫生。你不能杀他。”他说着从肖迹手上拂过,古纹戒指捏在沾满血迹的手上,“......莫生,拿出来。” 肖莫生看着戒指激动无比,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肖迹,“为什么是这样?”抬起手来,他手上的古纹戒指和莫邦春手上的戒指不谋而合,纹理相互交错着,如同千年相逢的兄弟、恋人、姐妹......形影不离。 而此时的肖迹却是,凝望着肖莫生:“——你见过寒儿?” “你说什么?”肖莫生惊讶的看着他。 “——云剑寒。”肖迹迎着他的目光:“你手中的戒指,不是他的吗?” “是,那个人是我见过,第一个感到亲切之人,当时是这样的......”他回想着扬州城外,临江酒楼……将如何和云剑寒见面,交换戒指的事情讲述着,最后道:“就在之前,听说那座酒楼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毁。” 肖迹长眉拧在一起,拿出戒指时,他便有所猜测。此刻,听过事情后便陷入了沉思。 这时,只听莫邦春道:“莫生,你为什么要杀肖迹?”此言一出,肖莫生道:“昨日,我五霸帮,在云门以外的茶馆休息,一夜之间被袭击,就剩下了我和瘦子。别人不知生死,消失无踪。我们在门柱上发现了他的画像,并有留信说:此人关乎江南临江火灾。” “火灾与肖迹何关系?“莫邦春不解。 肖迹却是听明白了,五霸帮乃是江南地界的地头龙,常以那座酒楼为营生。为此和酒楼的主人打下了交道,这也是五霸帮为何顾忌苏靖茹的原因了。那场大火直接断了他们的营生,自然要查个清楚。那封留信有提到火灾,他们自然放在心上。于是照着画像人,找到了肖迹头上。 肖莫生此时看着肖迹道:“你为何放火,又为何袭击我五霸帮?在下的兄弟们,你带到哪里去了?” 肖迹抬眸间,凝视着他:“方才如果一剑射杀了我,请问谁来回答你的话?” “你!” “此事,我会直接找你。今日比武过后,我自然给你个交代。”他说着,抱起莫邦春,跃下观景台,娴熟的向着远处湖泊而去。 意外一出,观景台旁,来客们议论纷纷。彩衣人看着远方停在湖泊礁石处的灰袍人,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在为那少年疗伤。”玉辰道。 “这个人不仅熟悉云门。且知道,那片湖泊的奇妙之处。”彩衣人玉虚道。 远处肖迹知道自己打乱了比武,抱着莫邦春,凝望着云石片刻,转头看回观景台,暗自轻叹。 莫邦春头脑发沉,已然沉睡过去。肖迹看着他,端身下来,将人放倒在礁石边,扶开衣衫,取水,帮他清洗伤口。 ------------ 第九章 春季的比武大会(终)(下) 手触湖面,阵阵冰凉。肖迹不由缩了缩手,转眸看着莫邦春出神良久。湖水清洗过的伤口处已经没有了血迹,但肖迹还是扶过他,自衣带中取出一条纱布,帮他包扎好。 莫邦春昏迷中感受到了那股冰寒流入身体中,努力睁了睁眸子,却又闭上了。 肖迹脱下灰袍盖在莫邦春身上,片刻起身,向观景台走回。 观景台前,禹笙望着那玄衣男子走回来的身影,有些动容,抱拳道:“在下禹笙,云门千里义子。 不知阁下,将莫门公子放在云台湖边,是为何意?”禹笙的声音不快不慢,却是让所有人听得很明白。 南宫泣看着禹笙,没想到这个话不多小子竟是云门门主的义子? 肖迹脱去那件灰袍,便是一身黑色锦服,衣边金纹,腰系暗红丝。 一头灰白的长发挽在脑后而束,发髻自然没有任何装饰。 一张美玉般的脸上,略显苍白,薄唇微抿间裂出几许血丝。 他再次走到观景台前时,似乎不同与之前,面对开口的禹笙, 这个人干净利落的拂衣上台,自禹笙身前一米处停步,抱拳回礼: “在下方才扰乱了比武,便由在下来接下后面的车轮战吧。还请赐教!” “好。”禹笙心底有些意外对方会回来揽下事情,于是有些佩服他,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拂衣而起,走上观景台,禹笙,竟然应下这一轮比试——“既然没了剑,禹笙便来领教一下你那神秘的步伐。” 肖迹奇异一笑:“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傅。”说着,两脚错立,距离约与肩同宽,原地蹬起腾空,下落成跪步。他没有用之前的凌波步伐而是,身形如“蝶”。禹笙向前进步时,前脚重踏地面,顺势仰身自对方胯下而过,一记鹰爪向肖迹身下抓去。肖迹如同兽爪中的蝴蝶,自他五指下拂过,衣衫顿时划破五道,他转身落定,看着同样回身禹笙,一丝意外和欣慰:“云千里竟然没有让徒弟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甚好!” “七字步,请赐教。”禹笙似乎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后脚向前上一大步,另一脚向对侧斜退半步,使身体由上步时正面,通过斜退步变成侧身对前进方向。肖迹见之,不由会心一笑:“果然是后浪推前浪。我便不与之相对。独自施展,‘飞步,请赐教。”踏出飞步,前足引路后足随,务求轻灵分进退,横斜之别形如飞,鸟翅清轻气上提。 两人在台上,就像彼此在学教,哪里像比试,弄得台下人阵阵不悦。 这时,终于有人开了口,“你们够了,这样下去,天都要黑了。” 肖迹转身间步伐连变,脚下生莲,转身停下的那一刻,禹笙被一股无形之力带倒,脚下不稳,一直后退。 “小心。”不知何时,肖迹上前拉住了禹笙的手臂,这才躲过一劫。禹笙稳住身子后,供手以礼相待:“多谢阁下了。”说着自认输了一筹,跳下观景台去。 台上,肖迹微微一怔,他初来乍到不知比武规矩,也会不过问。于是,见久久没人应会,便转身向台下走。 “稍等兄台。南宫泣前来领教。”紫衣男子,发如泼墨,笑如春风。然而肖迹瞅了一眼,还是走下台去。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泣不明白对方何以还是下台去。为此,台下的人也是瞧着肖迹,各有神态。 玉归魂看着从观景台走下的人,不由一笑:“你可不能坏了比武规矩。” “什么?”肖迹看转头看向他不解。 “接到书信时,你可能还没醒。这比武胜出者接受下一轮的过招。比武最终目的,是选出前十名作为最终的,宗主、门主之选。其中还包含了那传闻中的仙踪剑的归属。”玉归魂含笑说着。 肖迹却听得骇然,“仙踪剑的归属?这是谁安排的?” “这个,你要去问过云门了。”玉归魂依旧保持着一个笑容。 肖迹长眉一挑,神色凝重起来,片刻走回观景台,可是他的步子在台阶上停下,回眸看向凌夏:“夏门主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说清楚?” 位于首位的禹笙听后微微一怔,看向凌夏,不由问道:“夏门主,这位肖公子与您认识?” 凌夏晒晒一笑,没有直接搭话,而是走到观景台边,看着肖迹抱拳一礼:“真不好意思,昨日忘记传信了。” “哦?莫不是夏门主刻意而为?”肖迹不在看着他,而是从台阶上收回脚步,退至了人群。 见状凌夏,一步踩上台阶,目光紧追人群里的人,扬声道:“肖迹,你莫要胡闹啊。你我,都不是孩子了。不是吗?” “夏门主先想好如何解释吧,肖某不奉陪了。”肖迹淡然的转身准备离开。 “肖迹,你我不如趁此机会,比划一下。”凌夏被逼无奈,终于转身走上观景台,但,话峰不放。 肖迹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物,转身间,直接向凌夏抛去:“这个是什么?” “.....”凌夏转身后退了一步,没敢伸手去接,这一下哭笑不得:“纳兰严,你是真的恨不得我死是吗?”台上那只雪莲也似的白色毛毛虫,在大庭广众之下爬着——凌夏活像个小丑。 然而,纳兰严却瞅着君若狠狠的一咬牙:“眠蛊不是这么放的。君若,还不赔礼道歉。” 君若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台去,取出瓶子收回那台上的毛毛虫,转身看向肖迹道:“此事与夏门主无关,夏门主只是出了个拖延的主意,眠蛊是我下的。” 这个小女子一来便看不上肖迹,且对他是多次猜疑。肖迹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愿意与她计较,既然是她所为,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肖迹怔了一刻,看着君若良久,“你若不说话,或许还好些......” “可这不是你偏偏问的吗?”君若道。 肖迹望着她,摇头不语。见状,纳兰严道:“君若,退下。不得无礼!” “哼!”君若转身跳下观景台,始终没跟肖迹道歉。 一时的尴尬,使得凌夏脸上阵阵红白交错。肖迹,看在眼中,心中有些抱歉,心下一软,跳上台观景台:“夏门主请赐教。” “你!”凌夏移身间,已经到了他面前低声道:“我本是‘臣’,为你‘铺路’,你反,逆其道而行?肖迹你能不能别总这样?” “我说过,我要直接面对。” “哼。”说话间,凌夏短箫击出。而后,肖迹移步后退,不知从哪里多出一刃,大概两寸大小。金光无形中和箫身上的肃杀之气撞在一起。 凌夏手腕阵阵发麻。 转动手中之刃,肖迹奇异一笑扬声道:“如何?” 凌夏抿了抿嘴:“不如何。再来!”说着短萧放到嘴边不久便“呜呜隆隆”的吹起来。 肖迹有些哭笑不得,“夏门主可真不知趣,这箫声,真是煞风景。”说着手中之刃,也放于唇边,吹奏出的声音却有攻破对方之处。 这时台下有人言道:“上古音乐,伟哉华夏乐亘古一脉通击石百兽舞箫韶奏九成。”“这二人,绝对不同于常人。” 肖迹手中之刃名为“金埙刃”,小巧玲珑,声音时而如箫,时而如笛。箫笙笛埙,完全出其不意。凌夏对付起来有些为难,他的短萧变不了其他声音。于是,一直扭着肖迹的调子走。 一时间,台下众人,耳朵里阵阵刺痛——多数人,后退,甚至逃跑了。还有少数人,提气凝神,调整自己的气息,以免被声音摧毁魂魄,乱神入魔。 生生不息的对峙,直到一阵风,自云台湖方向而来。肖迹才收了“金埙刃”向那边看去,久久不能回神。同时,凌夏转动短笛也看向云台湖,“莫非,那里的湖泊与‘万古冰洞’是通着的?” “什么‘万古冰洞’?”肖迹紧接着问道。 “......”凌夏瞅了瞅他,向禹笙走过去,抱拳道:“不知比武大会至今,已有几位胜出者?” 禹笙,环看下方片刻才回话:“前有武夷弟子、幽门林九灵、还有云崖幽魁、景世杰、以及云门云锦。” 听后,微微一怔,凌夏看向肖迹:“——这下,你怎么看?” 肖迹索眉良久:“正如你所说,军师出主意,将军争锋,后有王者夺嫡。今日比武,务必选出前十名。这个就是我要说的......”他看着凌夏,良久接着道:“另外,夏门主,肖某有些私事要与你商讨。” “直说无妨啊。” “我不想在这里说。” “肖迹——” 对话间,肖迹已然跳下观景台,向云台湖走去。 此后的观景台进行了五轮比试,其间五霸帮瘦子再次现身,由第九个胜出者,帮助云锦夺回了神字连坠,为此,云锦为了表示感谢,喊停了这最后一次比武。 这第九名胜出者,正是那久未曾现身的剑门中人,剑门入北城时遇到外敌袭击,所带百名弟子只剩下四名被困于龙灵湖地界。比试中,玉辰无意间看到,人群里的一紫衣道人正自暗中退出观景台范围。于是,他低声在玉虚耳边道了别,一路追去。 比武就这样结束了,虽说所剩人数皆是抱着看结果的心态,却也无人在留下住在云门。所以这一天菊宗南苑一时空空,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除了那选出的九名胜出者,也只有五个长安人、五个外族人留了下来。这十人称路程比较远,暂时借住在云崖以南的腾龙镇。 就北城地段来讲,龙腾镇以及龙灵镇皆是以四门为首,可正因云崖仙踪之过,没人猜的明白,这四门又以什么为首。 这一夜,菊宗南苑只有一位客人,那便是昆仑的玉虚公。九名胜出者被安置在西厢客房,所以一时间,东面的房间空落了。 禹笙和云锦商讨后这才决定让玉归魂、凌夏众人挤在东面房间里。可是让人十分不快的是独独不让住进东面房位的正中房间。 ------------ 第十章 云湖漫夜 钢板合并的一刻,唯一的一道缝隙不见了。 人就像坠入了无边际的黑暗,陷阱,这么深的陷阱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感到水气,感到身边云剑寒身子出现异状,他伸手抓住一处石刺,两人吊挂在悬空。石刺很锋利,他的手马上被刺出了血。低头一望深不见底,他的肺部抽痛,手却不能松的。沉沉的,一股异香自鼻尖飘过,手一松整个人坠落下去再无知觉。身下丝凉,耳边“嗡嗡”,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往上游去。 探出水面他回头望去,似乎是什么巨大的游物在向自己扑来,“鲨鱼!”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种活物,但这里不是海哪里来的鲨鱼?——“寒儿呢?”他顿时发现身边的少年不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和自己分开了去。 冷,他看着那只鲨鱼没有退去,一个跃身而起到了鲨鱼背上,抓住它的鱼鳍,顿时鲨鱼疯了似的乱撞,向下进入水里深处还在继续疯狂乱撞,他看出这鲨鱼的野性其实已经没有了,看上去应该是家养的。他想起之前的白衣妇人,当时他听到她的声音一时错乱,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就这样落入她的陷阱? 鲨鱼冲到底层深处一水洞中,猛的用力甩身将他摔进水洞——滚在水洞里,他的肺一阵阵刺痛。手紧握,伤口又流出血。 “叮叮”“碰”的一声,水洞另一侧炸开,似乎有人惊呼一声:“哼!”吃痛“......什么鬼东西?”原来他刚刚打通了一道通道,却被涌来的潮水一击,里面还有一庞大活物,因为太暗他辨认不出是什么,下意识接住,“咳咳,他奶奶的!竟然是一大活人?南宫浅儿那婆子也够狠啊!不知是不是怕我寂寞特意送来的还是......”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怀里的人抓住衣领提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经过剧烈的滚动,肺部痛的已不成样子,此刻一时激动有些嘶哑的问道:“——你是说水云间那妇人叫南宫浅儿?” “是啊!”对方的声音似乎还很年轻,因为黑暗中,他也看不清楚他。 他放开他,整个人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良久,他见他不说话,于是道:“南宫婆子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十年了......出去后,老子让她花容尽毁。” “她嫁给什么样的人?”他突然问道。 “嫁给凌夏啊。玄宗门的现任门主,有个女儿,名为凌梦琳。” 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听得出对方有些郁闷。 “你父亲也是凌夏?”他嘴边噙起淡淡浅笑,黑暗里对方瞧不见,只听他继续道:“她的作风还真和她母亲一个样。” 没有否认,但有些不耐烦,“我和这疯婆子势不两立的的关系,从此刻起,能不能别再提。”话落,“咣当”一声,打通的洞口被一巨石重新堵上,那人被震飞撞到了墙壁上,“咳咳……噗!”一口血吐出,他爬起来大骂,“死婆子,你赌一次,我挖一次,挖一次炸一次,看你堵的上多少,不想我毁了你的水牢,就放我出去。咳咳……”他似乎伤得不轻,剧烈一动,肖迹才发现他手脚上是有链子绑着的。 他走回肖迹身边一把抱住他,“哇,呜呜呜……我们出不去了。”边说边抽泣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没事!”肖迹伸手抱住他安慰道。那人忽然安静了,在肖迹怀里闭着眼睛,睡了去。 肖迹找了处干净舒服的地方把他放下,四处摸黑走了一圈,他心中大概清楚了,此处是一间密封的地牢。闭目感应,风自上而下,上方可能有透气的窗口。地牢里水气很重,他找了下出路,瞬间觉得根本无出路。 于是坐回那已然熟睡的年轻人身边,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云剑寒,毕竟因为他的疏忽,才掉入了陷阱,坠入这水牢。 也不知几时,暗牢里亮起了一个孔,只可以递进一支碗一双筷。 光灭,身边一阵轻风,敢情那天已然站起走过去,端身,拿起饭菜,吃了几口,看向肖迹:“原来,你是女子。” 微微一怔,方才光亮,他肯定看到了他,只不过肖迹此刻还是女子装束,声音虽哑却轻,对方定是将他认成了女子 见肖迹不回话,他走回原地坐下,“吃么?”他将吃着一半的饭递过去,“他们向来每日只送一次饭。” 肖迹看着他的身影,如此瘦小,如非天生不长肉,也只有他如此说法能说过去。——“你平日里被关在这里,用什么炸开的水洞渠道?” “嘿嘿,你还不知吧,此处地牢通的疑似是什么门派或家族遗在江左的密室,一些火药都藏在那间密室里。” 听后,肖迹有些意外,就自己所知,不由嘴角噙笑:“火药出自于炼丹世家,最初的目的有些荒缪,火药是由硫磺、硝石、木炭混合而成。” “来历,我可不管,我只是借来用药,引炸,想要逃出这里而已。管他是怎么来的呢。”他说着吃完碗中饭菜,抛向那下孔处,顿时粉碎。 “你这是让他们知道你在生气?” “如不这样,他们会放毒气,那样不好受。姑娘,你我男女共处一室,会不会不妥?”黑暗中,他望向他,从淡淡余光下模糊的看到对方低眸陷入了一种沉思,这种沉思似乎忘了身边还有他存在。 静,暗牢里充满了静,他的话他没答。 良久,他从墙角拖出一个箱子,娴熟解锁打开。肖迹见之一怔,起身上前,“这些?” “火药啊。来,帮我,我还有些火折子。我今日非要炸开逃出去。” 肖迹担心云剑寒安危,觉得不宜耽搁,于是依言,走过去,帮他一起取出火药,开始一包包向四周堆。最后那人拉起肖迹游龙而上,将手中火折点燃抛下。 “你要炸底?”肖迹轻声问道。 “上无去路,左面是火药密室,右边是那婆子的地方,我还不想找死。”他说话间,只觉整个空间一震巨震,就似地海海啸一般,炸了。 “哇…啊!”二人同时被震向下落去,距离有十丈多里,“噗通”落入水里,冲击力很大,他们一前一后,在水里游着,水是咸的,莫非已然离开那扬州江左边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拉上了水面。 “呼!”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他不由大笑三声:“哈哈哈”,这一笑,身边的人一阵惊讶,身边这个人竟是如此年少的孩子,如墨的长眉,双眼皮,头发凌乱一身看似不低价的衣裳似乎已久久没换,破烂不堪,肌肤尽漏。 “姑娘,我们终于出来了。”他看向肖迹。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十分好看。 肖迹侧头,他可以不看他,但,他不能忽略此刻的自己还是女子装扮。 “姑娘,这里的海没有鲨鱼,那鲨鱼是南宫婆子从老远地方才弄来的!”他看着他道,“我叫凌寞,不知姑娘闺名?” 听后,肖迹嘴边噙起微笑,却不说话。 见他侧头低眸,此刻好比海中红颜。他心头虽奇怪,却微微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先上岸吧。”于是,他拉起他便向一处岸边游去。 临海边而坐,他在海水里洗了洗。 “这死婆子,也不说送我件衣裳。这么出去我丢人丢大方了。”他似乎自语惯了。 肖迹搓着手指间的戒指,犹豫良久,转身进入树林,再次出来时,女裳已去,一身玄服,灰色绒质的连帽披风长发已然重新散下,面上带了半面面具。 “姑,——姑娘你戴面具作甚?我还没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 微笑再次出现在他的嘴边,这小子,还真将他看成了女子? 肖迹没有说话,而是翻身一跃,可,片刻,腰身一沉。 “等我,我不会武功,我要跟着你。” 被他抱着他实在不方便,于是转身提起他,一个跃身又落回地面,本想重重摔在地上,对方那双眸子就像含了水一般此刻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心下一软,轻轻松开他,“你可知仙踪剑?”声音恢复正常,不在是嘶哑的。 他惊讶的看着这个人:“你是,男子?” 微笑再次噙起,肖迹淡声道:“不然呢?” 因此事故且道: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处此山中。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人不是女子。他傻愣愣地呆了好久好久,“你是什么人?” “在下,肖迹。” 凌寞,怔了下,低头片刻:“我被那婆子关在里面十年,真不知道什么仙踪剑。如果这很重要,你跟我来,可能,那里会有你要的东西。”说完抬手向海的东南方向指去,“那里有一座岛,岛上有一处剑冢,是那婆子藏兵器的地方。” “如何过去?”肖迹问道。 “你轻功好。带上我踏海,跃过去……如何?”犹豫了下,他打量着肖迹。 肖迹垂头片刻,抬头看向他,“好。”说完,提起凌寞施展“千丈里”连海水都没沾,直接踏空过去。一气呵成的功夫,凌寞惊讶的半张着嘴。直到他们落地,他才开口,“这是什么轻功?” “千丈里。”(肖迹的体质不能习御风术,所以,轻功其实就是轻功,只不过他在十大山所创“千丈里”是在各个山顶上步步跨山所形成的。) 凌寞听后,不由挑了下眉,半响道:“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前去。 远远地,肖迹只见他用石头,把一换班汉子砸晕,然后扒了衣服换上,发盘了下,以麻绳而束。走回来时,他摆弄着夺来的棍子,灿烂而笑:“这里换班的人总会偷懒,放心好了,走带你去剑冢。” 手脚上因有铁链,换衣时袖口和裤口处都让他撕破了,回想起他的种种行动,肖迹不由有些倾佩他,带着手链脚链都可以那么灵活,却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子! 良久,点点头,见他转身去了,肖迹也跟上。他要护他,所以走在他身后了...... 剑冢是一方山洞,洞里除了一道石桥,四周都是铸剑台,每个台上都有一名铸剑师。他们走过石桥打开一处石门,里面是一处太极图纹之地,此地布满了兵器,墙上也有悬挂的。他们走到正首,那里有一处剑台,剑台上的墨色古剑正发出共鸣。 凌寞一呆,此剑躺了这么多年,今日这是和谁共鸣? 肖迹整个人瞬间攥紧拳头。转身就跑,“嗡”的一声,那边墨剑飞了出,直接插到肖迹面前。“你!”他咬牙,狠狠的看着那把剑。 这剑显然有灵性,如不是如此也不会做出如此共鸣。 凌寞暗自惊讶。怔愣良久——这把古剑并不是仙踪剑,而是凌寞自八岁起就知道了的。 只因为这把古剑太过不起眼,除了那蛇形凹凸的剑柄处,正反两面玄神二字,长的就像个烧火棍子。根本没人把它放在眼里!这把古剑沉默的就像无用之材,对任何人都没有过如此反映别人也对它毫无兴趣。 “你竟然,是玄神剑剑主?”凌寞复杂的望着肖迹有一种深深的思虑。 默然良久,肖迹解下披风,将剑拔出裹入其中,显然是已经收纳。 “不是仙踪剑。” “我当然知道不是仙踪剑,我说过,我并不知道什么仙踪剑。”他目光锁定他颇有揣测。 转身,他看向他,久久不语。 半响,走到剑台上去,举起提剑的手,闭目片刻,微微皱眉:“剑不在这里,我却与人走散......”他不由闭目:“那年坠落天云后,你便不知所踪,今日相逢,福兮祸兮道,几人辨别之?”隔着布,玄神剑发出低沉的一声剑鸣,似乎在与他共应。下一刻——“嗖嗖嗖”数支羽箭射出。 见之,凌寞微怒:“南宫浅儿!”一边躲着羽箭一边向肖迹扑去,拉起他向剑台后方一侧墙壁而去,手指在左侧凹形石板处按下,一道石门自动打开,他带着肖迹跳入后,石门自动关上。 手上黏黏糊糊,微微一怔,“你受伤了!”肖迹扶住摔倒的凌寞,只见一支羽箭已然射穿了他的肩膀。 “我没事!南宫浅儿打不开这里的门放心吧。”他边说边喘。——身上的铁链似乎显得更紧了。 这时的剑冢中,那妇女笑而不语,关了机关后便离开剑冢去了。 ———————————————————————————————— 四处打量,此处密道似乎,通向另一个方向,隐约有风声进入。肖迹扶着凌寞前行,凌寞忽的抬手拦下:“停!风口的风极烈。我们硬闯是进不去的!” “你不会武功,又受了伤的确不可硬闯。这里通向哪里呢?”肖迹问道。 “我也不知!” 听后一怔,肖迹看着密道地形,扶着他继续前行,这时,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人如被推动般,向外涌去。瞬间,被弹出风口——肖迹第一个反应就是扶起凌寞。起来时,凌寞已然吐血!只见他愤怒的回身,指着那不明身份的第三者道:“知不知道这么个冲撞法早晚折了自己?”敢情同时被弹出来其中多了一人,只听那人没好气的道:“骂人做什么?本公子被困在那暗道里已经有三天了,走到一半见一处水道,本想游过去,结果那水就像炸了一般将我涌出,后来不知道踩到什么机关几乎被弹飞,于是就这样了......”那水渠道当然是之前凌寞炸的,看来这人早已进入密室多时不是胡说。 密道里有一处秘密机关,是凌寞进入暗牢时早已装了的,他是为了方便逃,这些也只有凌寞自己知道了。 见他说起,凌寞想了好长时间,才想起,于是晒晒一笑:“原来如此。敢情那机关还帮了我们!咳咳......”边笑边把羽箭折断,没敢直接取出来。 肖迹有些莫名奇妙,他不解的望着他,受了伤还这么高兴? 凌寞起身看了看身处的地界,他微微一怔:“这是九华镇郊外?”身边一股脂粉味出现,他皱了皱眉看向那公子,细细打量着越觉他眼熟,可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暗道:明明是...... 目光在那公子的大八字步上留意好久,才伸手提起他:“臭丫头。” 回头间——他正是那位脂粉味重的几乎让云剑寒头大如麻、男女不分的俊美怪人。 双方眸子同时一颤,那俊美男子唇微抖,声音立马变了,变得温婉动听,“哥?” “......”凌寞伸手拽下俊美公子的两撇胡须:“丑死了。”说完绕过她去。怔愣良久,他拉住他:“你怎么被放出来的?” “那婆子会放我么?笑话!”“哥,你不准这么称呼娘亲。”“她是你娘亲,可不是我娘亲。”他二人边走边说,肖迹跟在身后就像是不存在。 绕过郊外,停在在镇子前,二人才想起他。同时回头,同时愣住。此刻间,哪还有那肖迹身影? 发现后,凌寞不由自语:“就这么不见了?” “哎呀,差点忘了。那暗牢外渠还有一人只是我觉得他不会水性,于是便带他一起走,被水中之力震出时,却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摔到这风口。” “不会吧!”凌寞不由睁大了眼睛,瞧着他这幅样子,凌梦琳撇嘴,“你伤的不轻。” 看着她那样子,他也撇嘴道:“这衣裳别再穿了!进镇去换掉。”长眉一挑,转身扬长而去。 ———————————————————————————————— 九华镇,人土风情和扬州城有相似,却又有不同——这里颇偏北方风俗。 走在镇上,他感到肩处还在流血直接找了医馆郎中。郎中边包扎边嘱咐,“刚刚取出断箭,你要好好调养,须知不要碰水,少饮酒,不要食用海里的食物......”一大堆,一大堆的,听得他都快睡着了。片刻看着他身上的铁链,老郎中苦笑摇头。下一刻,只听一声长叹后:“一共是二十白银。”开了三种药包起来,郎中毫不客气的开口。 “这么贵?”他摸摸身上只五个铜板还是那岛上守门人身上的。只有那别在腰间的棍子值点钱,却也不够。 “他的钱,我付。”这声音,他回头:“是你?”没错,正是那片刻不见的肖迹。 拿了伤药,穿好衣衫,凌寞看着肖迹道:“我妹妹还在裁缝那里。” “看到了。”肖迹道:“现在正午,你我相识也可算一日了吧!”从昨夜算起,的确可算一日。 他点点头,片刻道:“你不是走了么?” “我无意间和朋友走散了!想要找到他。” 之前在剑冢里他便留意到了。于是道:“那朋友是同时调入其中的?” 肖迹点点头,“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出来。”他无意间瞟到,那破衣下的铁链,暗自一阵惊讶,片刻他看着凌寞道:“你身上的链子似乎是长在肉里了!” “我戴它十年。习惯了!”他若无其事的道。 肖迹却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 第十一章 秘密竞选 马蹄“哒哒”声起,九华镇上一列商队大张旗扬而来。裁缝店里。婉婉纤步,如莲花,身姿曼曼,发如流云,黛眉幽美,樱桃小嘴,长长的睫毛如扇一般,一身碧绿衣裳,一条白丝绫。转头间,抬眸,她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商队,不由黛眉微微一挑,“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她便把银钱给老板便问道。 “姑娘,这些天有西域贼寇混入,需要小心啊!” “传闻的仙踪剑让西域贼寇夺了去,真的假的?” “这个不能乱说,除非你看到那把只闻名不见其身的宝剑。” 她凝视他良久,看向那外面的商队,只见他们向西北方的酒楼而去。 ———————————————————————————————— 药店里,他索眉端详,看着三包药好久才开口道:“二十两白银,有没有弄错?” 肖迹看着他弹身而起,扶着桌子的手都在颤抖不由道:“你内伤极重。而且,加上箭伤,久久不治会成病根。郎中一定给你了最好的药材。” 凌寞重新坐下,檀木桌子上的茶杯倒了,他伸手扶起,擦了擦水迹。 打开药包一瞧,感情两根人参在其中其他的都是一些内服的伤药。他捏出人参,撇嘴道:“我吃了就死了。” “哈哈。”忍不住笑道:“收着总比没有好!你今年十八了吧?” 凌寞点头,重新包好药材,片刻抬头:“你怎么知道?” 肖迹看着他,依他对南宫浅儿的了解,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很长的故事。然而,他并非多事之人,没有多问......半响回答道:“猜的。” ———————————————————————————————— 此时,外面一阵吵闹,只听那声音似乎很是气愤:“泱泱大国,如此没有礼数,只知道以貌取人,肤浅。竟还没有我等外族,有人情。你们只认钱,不认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他边走边骂,“西域飞龙真是个骗子,说什么中原神州有宝,我看有个鬼。只不过一家客栈便已知这里什么人情了。不吃就不吃,饿着就饿着!”这外族汉子,却一口流利的汉语,只见他揉着那因被打,而显青肿的脸颊,边走边骂。他一身破衣烂衫,看上去就是泥出来的。从他的话里可知,脸上的伤,或许是在客栈被打。 药店里肖迹看得奇怪,不由索索眉头,没过多时,只见一绿衣白纱的少女出现在那汉子面前,抬手捏指,在那汉子面前搓了搓:“——九华镇位于神州中央,最是看中贵贱。你这个模样进入饭店,无论谁都不可能接受。钱能使得鬼推磨,小哥的穷富贵贱,只在那店家主的一眼而定。”她的话显然在说这世道。而他可不是云剑寒,一口唾沫星子溅出,“呸,你又知道?我一路逃到九华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计。身上的钱被山上土匪抢了不说,走入这镇子里竟还受如此待遇?闪开,好狗不挡道。”话落伸手便是一推,此人,汉语虽然流利,一些词说出来显然还是刚刚学会的。 ——他竟然推她! ——她吃力,就在即将摔倒时,腰上一紧,鼻尖兰香之气扑来,她不由抬头仰望着他。这一刻间,他已然转身,提剑在手环了一周,直接抡到那外族汉子身上,亏得剑身是用披风包着的。不然死定了! “噗!”一口鲜血涌出,他刚才被打了一顿,又让肖迹这么一摔,不由扶地起身,指着他们才大骂:“中原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不知廉耻吗?只知道利用权势乱打人吗?”他骂的虽然不是很对,但,肖迹看他嘴角带血,不由心中有些抱歉,嘴上却道:“在下只是看不惯你对这姑娘的举止,如此你又分得出好坏?” 微微一怔,那汉子轻哼了一声,似乎不想纠缠,一句话也不说的走了。 看着他的步伐,肖迹索眉沉思了片刻放开绿衣女子:“你还好吧?” 眼前人的目光瞬间让女子产生一种惧怕,于是,转身避开他,直接进了药店。 ——“哥。” 桌前,凌寞抬眸瞟了她一眼:“总算换回模样了。你还不回家?” “哥,既然你还活着,也要回去跟父亲见一面吧?”凌梦琳道。 “你回去,不要说我的事情。十年,就当做我根本没出来吧!”他说完提起药包,便走出药店。不回头的向东方而去...... 肖迹看了一下凌梦琳,又看看那走远的凌寞,不由噙笑。 “方才我发现一列商队,向着西北方酒楼而去......”她不知何时已经到肖迹身边:“我想去查探。” 微微一怔,他正有此意,少女却主动提起,为此,他有些意外。开口道:“凌寞怎么办?” “哥他没处去定会去找苏姐姐。不过,他那身子,估计走不远的。”她说道:“十年的消声灭迹,我想苏姐姐可能也认不得他了。” 肖迹看着她,低眸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微笑道:“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那商队。”他说话间,看了看药店房顶处,低眸半响才转身去。药店房顶处,暗影移动,似乎已然跟上。. ------------ 第十二章 万崖谷的生活 自远古时起便有卖唱之说。这里是一处比较富裕的酒楼,而肖迹拥有着大禹时期仙派道家思想的。进入这个酒楼一时不太适应! 似乎看出他的拘束,凌梦琳奇异一笑。就在二人站在酒楼门口时,胡姬女子迎上来,环绕着二人说笑不停。 肖迹自十九岁起便知一些外族语言。他默默听着……胡姬女子似乎在议论他脸上的面具。 自一处雅座坐下,皮影戏(羊皮戏)正在上演。胡姬女子招待了片刻便被凌梦琳使唤走了。 西里而坐,那是一支十一人的商队。几乎把西面位子占满。其中有一麻袋倚墙而靠,几人用外族语言说着些什么。因为太远,所以听不清楚。 “走,前去看看。”于是,梦琳向商队混入去。 肖迹一旁看着,只见她以敬酒之礼应酬着他们,边给自己使眼色。肖迹头疼之余,缓缓走过去,却被几个胡姬女子缠上,逼着饮了几杯酒。趁商队不注意移身麻袋边上,可顿时肺部一阵抽痛。 见之梦琳微微一怔,她应酬时并没有真正饮下酒水,那些人喝醉之后,她从人群退出来。却发现,肖迹不见了。于是,在酒楼里找了一番,却也不见身影,不由暗道:“此处胡姬女子不同别处,可别出什么事。”这一刻,她虽担心肖迹的处境,同时却也想要继续查清那支商队。 于是,在有胡姬上来问她话时,她照葫芦画瓢、囫囵吞枣的应对了一番,离开酒楼。这天夜里她自裁缝店里换了一身夜行衣,正要返回酒楼时,却看到四人自那酒楼而出,看装束显然是那十一人中的。于是,跟随而上,只见那四人自郊外而去。施展轻功不紧不慢的跟上,这是一处面积不大的丛林。树后,只见那四人自林中深处抬出一麻袋,以外族语言彼此交谈了一番。凌梦琳听不懂,于是将此事记下,暗道:日后说与肖迹,或许他会明白。 次日天明,她返回酒楼,却发现酒楼紧闭,不知一夜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得其解,便向周围镇上人询问。路人听后看看酒楼,摇头轻叹:“听说昨夜这里出了怪事。一夜间封闭了酒楼。” “那,没有任何人出入了吗?” “有,那些人似乎是商队的运营,迎合了四个小子便出城去。” “那商队是不是一共十一人,全部戎装打扮?” “加上那四个小子,是十一人。” “多谢了。”她拱手一礼后,走到一画师身边,“师傅,可以借用笔墨纸砚一用吗?” 于是她持笔写下了一封书信,以画师的身份,将其交与了一名小童。 —————————————————————————————— 回说肖迹,那日夜里…… 酒楼里,西厢房,玄神剑护主而立。胡姬摔在地上,面纱落地,嘴角沾血。肖迹心急之下,去阻止玄神伤人,反被其所伤。面具也因此被滑落...... 玄神,十分不稳,他脱下衣衫将其裹住。翻身从窗户跳出。 外面是一条臭水河。他抱着玄神剑,趟过。几次三番,摔在臭泥里。 昏迷在河道下游,次日身边多了几具尸体,是野狼的尸体。玄神剑血淋淋的躺在主人身上。 他努力起身,忙收起剑来。 “哥哥,有位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小童将书信交与他。 怔了一刻,他接过书信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今日镇上去卖竹,听到了一些说辞,说什么西北酒楼,有人带着柄妖剑伤了胡姬女子,跳窗而逃。怪事一出,酒楼封闭。正巧我遇一“画师”姐姐,她将一封信交于我说——务必将其交给那传闻的持妖剑者。我记得酒楼窗子的方向,于是便向这边找来,果然河流下方找见了你。”他语气的成熟与其年龄相反,话中显然是对酒楼并不陌生,这不由让肖迹深感意外。 “谢谢!” “之前听说后,我担心你。于是从叫花那里讨了件麻衣,你换上,避开人们,方便些。”小小孩童竟能为了他这毫不相干之人,想得如此周到。肖迹从心底有些感激他。 展开书信: 夜里发现四人抗麻袋自深林而出。需继续追查,如要找我,请到玄宗门!”笔迹秀气中带几分狂草,的确如她本人。看后,肖迹微微一怔,玄宗门,这个久别已久的故地吗? 片刻看向那已有些疲倦的小童,见他衣着很是干净,看来家里人教导有方。于是,决定送他回家。 “你家在哪里?” “前方水乡地就是了。” 此后,他将小童送到水乡处,看着小童进了家门。这才准备离开,前往玄宗门。 ———————————————————————————————— 转身,没走几步,便撞见一人。暗影由幻近实,楚雄出现在近身,这个人的存在他一早就知道了,却不知他为何突然现身。 “宗主。” 微微一怔,肖迹惊讶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的身份?” “属下,自然知道宗主。每一代,都有画像流传,虽然您带着面具,楚雄却也是认得出的。”说着鞠躬一礼。 见之,肖迹拦住他道:“无需多礼!我与寒儿自那水云间深水里冲散。水云间是我十一年前发现的,但并不知里面路线……” “怪不得您。只怪那南宫浅儿所用香气有毒。我来正是要说剑寒公子的事,那时我早已跟入,水云间之事,地势之顾无法下行。只看到,水中他与您冲散后,先是被一黑袍白衣人带着,后不知发生什么,被四个不似正派之人带走。此后,不便继续追查,现下希望宗主可以救出剑寒公子。” “何意?”肖迹似乎没听明白。 楚雄看着他良久道:“昨日,属下一直跟着,后随那绿衣少女前去......”于是他将昨夜深林里的一幕讲给肖迹。 听后,肖迹道:“是说,他们可能抓了剑寒?” “属下只能说那四人的装扮和这四人有不谋而合之处。” 肖迹陷入了沉思,“此事,我会查清楚。不过你有什么事情,不便继续追查?” 楚雄鹰眸微微一怔:“宗主不记得了吗?四门春季的比武大会一般都是在冬季时提前迎接藩外来者。属下,便是要回去打理这些。” 微微一怔,他的确不记得了,“清风剑阁和四门,你都属其中?” “宗主这样认为,那便是了!”楚雄其实只是凭借画像认出的肖迹,他并没有见过他。 思虑片刻,肖迹道:“好,我准备回去看看,打听一下商队去向。” 微微点头,应了应,楚雄翻身而去。 分开后,回到酒楼处。酒楼禁闭之事,还在隐传。镇上,他为了避免事非,买了斗笠,面具戴上。坐在面馆处,听到了一些谈话似乎谈论的是龟兹人,世子什么的,于是向人打听了那商队去向。心中盘算几分,便到驿站买了马前去。 越向方走,就觉得越靠近那东北之地。路上换了马匹,快马加鞭,一路上跑死三匹马,连带轻功,他才到达,临近那东北平原之地的中界线上。这地方他不陌生,只是事隔二十年,他有些后怕遇见故人。风快快,空中他凌空跟上肖迹,一路上几乎同时到达地界,楚雄走后,这是唯一接近他的机会。 ------------ 第十三章 云崖劫难(上) “奇,物,可,佳?”陆醒似乎这才觉出不对,看着开口的玉归魂道:“代阁主是跟着一起绕圈子骂我不是?” 玉归魂扶案起身,他收起玩笑,似乎颇为疲倦:“敢于承认错误是好事,这样着急站出来,却是大大不妙。” “代阁主,当年独孤离传信一事,看似普通,却是关键,奇秀当年小不懂事情,将信交给了我,我没放在心上才会惹出如今祸事。” 玉归魂很欣慰陆醒的理智,看着他摇头一笑: “——醒儿,可能有些事情你并不是很清楚。我收到的是两张梅图,因此对独孤离的传信有所误解——才会如此结果。” 玉归魂说完看着厅中众人,良久深深一叹道:“我先去看一看——楚雄。” 微微一震,云剑寒动身间,紧跟过去:“他是生是死?” 玉归魂意外的迎上对方目光,这少年的气息稳中有乱,经脉也似乎不同初次见面那时健壮:“——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东面珠帘微动一股酒香传出,玉归魂猛地停住脚步,然后脱口道:“肖迹!” “肖迹?”酒香更近了,不知何时,一墨衣男子依靠在珠帘门柱边。 别有一番风味的瞧着玉归魂片刻: “清风剑阁如此惨败吗?连个正式阁主也没有,玉归魂啊玉归魂,楚雄放在你这里太不安全了,我已经派人带走了。 凌夏门主,卫护楚雄体力不支昏倒在里面。” “什么!带去哪里?”玉归魂似乎焦急起来:“你太茹莽了,楚雄现在不易长途跋涉,你想要害死他吗?” “不就是活死人吗?”来人似乎并不担心,他提着酒葫芦向厅中走去。 玉归魂,回身。气的唇发抖,良久才平稳下来:“谁让你来的?” “我来自有我来的道理,什么叫做谁让我来?”墨衣男子歪头看了一下玉归魂道:“北城镇乡,火灾之事,我需插手,才会现身。 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你前来此处,龙凤族落可有人管辖?”玉归魂不悦的走到来人身边,抬手夺过酒葫芦,“怎么这酗酒的毛病还不改?” “你!”墨衣男子手中酒被抢夺,虽然心有不服,却有些胆怯起来,良久没好气的双手抱拳,单膝下跪道: “——我是奉族长传书,来此转移楚雄,并不是擅自离开。玉阁主要不要如此小气?” “我小气?你有没有与我商议过转移之事?扬清可真会选人。”玉归魂拂袖将酒葫芦丢到来人脚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拿酒。” 墨衣男子苦笑:“呵呵,来此就是来被骂的么?我还不如转路回去。”说着自行起身,转身边向外去。 见那人越走越远,玉归魂也是一句留下的话也不说,陆醒不解道:“他是谁?为何?” “嘿嘿,终于有人关心我了。”不知何时,那已然走远的人又折回来,见陆醒问起自己这才放肆:“在下,名为楚羽生,与四门还不算生人。” 说着,他漂亮的眸子瞟向厅中的阿婆,“巫祝从母,原来这些年你在此处?” 阿婆震惊的看着来人,双手不由攥紧,然后又放开,移开目光,低头一礼后,开口道:“老身,想起厨房还热着水,先退去了。” 玉归魂一怔,楚羽生上前抓住阿婆道:“从母。我知道,我不是楚风血脉,但是他将我养育成人,不是父母胜似父母。 您失踪这些年来,玄爷爷楚风无不牵挂。”(“玄爷爷”这里指辈分) “是吗!可惜,老身并不知楚风是谁。”推开楚羽生,她依旧淡然的离开,直到她跨出走廊台阶时,楚羽生道: “——无论如何,您还是我的母亲。”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讶的看着他,就是外面的阿婆整个人也在颤抖。 她忽然咳嗽起来,良久,一步一步的远去。 “楚羽生。”压抑不住愤怒从玉归魂嘴里出来,他第一次如此生气,一掌拍在首位桌子上,震得桌子出现裂痕,他背对着所有人。 所有人,也处于一片寂静中,这个气氛沉溺了很久。 楚羽生缓缓回身走入大厅正中时,他有些失落地看着玉归魂颤抖的背,片刻双腿跪下:“对不起,我——” “也没什么,”独孤离忽然开口打断了墨衣男子的话:“后辈之事,与我们虽有惺惺相惜,却不是说非要他们明白那些陈年旧事。 玉阁主,你何必生气?” 玉归魂闭了闭眼睛,他平静下情绪才再次睁开眼睛,回身望回楚羽生:“你可以留下。但,如敢多问一句,我便将你逐回大漠。” 楚羽生欲言而止,他掸掸衣裳站起身来,“那便多谢玉阁主了。”说完,望向凌寞良久,走到陆醒身边站定。 微微一怔,陆醒和凌寞面面相视,片刻陆醒道:“我和你熟吗?为什么站在这里?”此言一出,奇秀不由索眉:“楚羽生?你是暗使?” 楚羽生出现的莫名又和楚雄比较近,于是奇秀不由起疑:“清风剑阁原来怎么没见过你?莫不是云崖仙踪的? 但是,你方才的话里好像又完全否定了是来自云崖仙踪。奇秀便想了,那龙凤族应该远在大漠地域,而你也并非中原或者北城中人, 如此,也只有江南了,你是从江南而来。” 陆醒听后意外的看向奇秀:“你怎么知道的?” “江南的酒最有名了,尤其扬州出尽了美酒和美女,他这种人怎能不生出好奇之心前去逛一下?”奇秀自信的看着楚羽生,笑道: “——啧啧,没想到这小生,生得还真俊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奇秀说着竟然跟客栈小儿也似抱拳鞠了一躬。 “哼!”楚羽生迅速转身,这一动险些撞倒云剑寒,云剑寒微微吃了一惊,只见楚羽生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支羽箭。 “臭小子,你何时会使用暗器?”陆醒以为是奇秀一把拽起他道:“把话说清楚。” 奇秀无辜的看着他:“我,我没有啊。奇秀哪里懂什么武功暗器的?奇秀从没涉入过江湖啊。” 听后微微一愣,想想也是,于是陆醒松手,“那这怎么回事?”他抬眸看向楚羽生。只见楚羽生盯着那支羽箭似乎失神好一会儿了。 就在这时,珠帘声打破宁静,凌夏舒展着身子走出,“那支羽箭里可能有东西。” “爹?”凌梦琳见凌夏出来才上前开口:“您没事吧?” “多亏了羽生,不然夏这条命真的已经没有了。”他说着另一只手搭在婢女杏儿身上。 凌梦琳这才发现凌夏是伤了,伤的还不轻:“杏儿,爹怎么回事?” “琳姐姐,门主方才,用以气养气之方法,延长楚雄体内蛊的寿命稳住药性,关键时刻忽然一人闯入打断,门主气血反弹,受了内伤。 多亏那位羽生公子忽然出现,只见他与那人过了几招后,那出手偷袭之人似有惊讶之色,急忙破窗跃出。 然后,又见羽生公子似乎有前去追逐之意,却不知为什么停在窗前自语道:‘这魔教中人,如此猖狂到北城,看来事情非同寻常。’ 于是,羽生公子没有再追那人,而是返回,为门主疗伤。” 听后,凌梦琳只觉不可思议,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杏儿片刻道:“那你什么时候在房里的?” “是有人传音与我,我听到后从侧门进入房中的。”侧门是后院处打通的,的确不必经过正厅,感情这楚羽生是从后山来到云门。 凌梦琳有此思路后,才看向楚羽生,只见那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蹲在那里看着那支羽箭已经泪流满面。云剑寒,看呆了, 在楚羽生身边受他影响,不由也蹲下身来:“这位,兄台,你,你为何哭泣?” 玉归魂听后,这才移目过去,为此也是怔住:“——羽生?” 楚羽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将羽箭收起,看着云剑寒片刻,拭去眼泪起身:“传讯人,我已经将他派去云门,所以不必找他。 杏儿姑娘你的净化之术很是精炼,净化、清神、疗伤,都很精湛,所以才传讯于你。”他的话是说与杏儿的,目光却从没离开云剑寒。 云剑寒在楚羽生起身时,已经被楚羽生一同扶起,见楚羽生盯着自己看,不由面上一烫,后退三步,不知为什么,云剑寒想离这人越远越好。 似乎洞悉他的心思,楚羽生忽然笑了,这一笑打破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和莫名的哭泣,这个笑容很是温柔可亲,他伸出手来道:“我是楚羽生, 我们都有信物。” 云剑寒猛地看向他,目光索在那带有兽皮手套的左手戒指之上,兽皮手套是露着五指的,这枚戒指在对方的食指上并不是很隐秘。 “方才,那射箭之人,你们应该见过,他的名字叫做肖莫生。肖莫生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手,才会射出羽箭,他的暗示只有一种, 便是要我前去云门。” 楚羽生的推断能力不可小视,他的性格上有很多缺陷,思路却缜密,他的右手并没有手套,只有一只手戴着手套,自然会引人注目。 云剑寒心中波澜不断,却不知从何询问,他有些迷茫,有些迟钝,甚至有些想逃。 云剑寒的不语,让楚羽生微微一怔:“莫非你还不知其中的真正关系?” 云剑寒转身,他终于选择了避开楚羽生,移步向厅外而去。 “站住。”聚神出现在云剑寒身前,理了一下头发道:“嗯,小寒儿,你这样怎好?咱们不能如此懦弱不是?” 云剑寒自然不是懦弱,可他的确无法反驳他,自己不言不语的就向外走,不是懦弱又是什么? 云剑寒盯了他片刻道,“我想起一件事必须回龙灵镇去。” “可是为了这书?它在我这里——” 这本是云剑寒好容易找的理由,可是这个书生让他再次吃了一惊,云剑寒看着明名手里的“无字书”,不由又抬手摸摸自己身上大感意外的道: “这,怎么回事?怎会在你那里?” “想必是路上丢了。正巧拾到!”聚神急忙道。 明名却是眼盲心不盲竟然开口如实道:“聚神方才要阻拦你离去便顺手摸出来,然后塞给我,让我配合演出戏。 但,明名心知,剑寒绝不是懦弱,才会想要离开,而是因为心中的事情太多,日子久了,也就不知从何说起。 就算有疑问,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询问。公子性格坚毅敏感,正因为如此,长安无名崖上,才会选择与楚雄‘同归于尽’, 其实,剑寒公子一点也不想要了楚雄的命,更不想要了肖迹的命,而是因为对肖迹有所感情才生出的气愤,又因为心中的迷茫而选择自尽 ——这种性格和那个人太相似了。” “明名,你到底是谁?”云剑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明名的话虽然聚神已经料到,却也没有想到,这个盲目人竟然如此透彻,他知道的该不会仅仅这些而已吧! 明名,从一来就没有说过过多言辞,所以没人注意到他,这一开口却让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他,明名看不到,他只是觉得气氛变了, 他手中“无名闲书”本就是清风剑阁之物,此刻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陆醒道:“你手中之物,从何处得来?” “这要问剑寒了。”明名道:“这本书本是清风剑阁闲书,但是剑寒公子却贴身携带,一定渊源深厚呢。” “明名,你这不是为难小寒儿?”聚神微怒:“此刻,苏静茹、云尹、苏东,通通不在,你这样不是让清风剑阁众人认为,剑寒公子偷了东西?” 明名笑道:“如果阁主想留下剑寒,他自然不会不信任剑寒,何况剑寒是跟着你我、冷泷和花生前来,我们才是剑寒的‘朋友’,他们还不算。” 聚神听后一呆:“你,什么意思?” 明名收起那“无名闲书”道:“是朋友还是客人,这要有阁主和少阁主自己判定,而不是这本书。如果,他们觉得剑寒是——盗,偷了他们的东西。 大可以将他还有我们赶出清风剑阁。或者,报上这城里的管事人,让他们做官的来惩治,也不是不可。” 这个人不仅有着一副好脑子、好相貌、更懂得这官场世道,他先来理道,别人还怎么辩解? 更重要的是,明名似乎摸准了这其中关系,他才如此自信——因为他知道,玉归魂绝对不会伤害云剑寒。 但是,作为陆醒来说,他就一头雾水了,“盗就是偷。你们和小偷在一起还理直气壮了?” “好,既是如此,剑寒,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没有我们的留身之地。”明名道:“聚神带你来这里真是个错误,还不如直接前去云崖。” “云崖?”云剑寒被明名带的一阵不解一阵激动,他心头本来有些事情是清楚的,此刻已经不清楚。 他不由上前掰过那“书生”的身子: “请你告诉我,你不仅仅是龙灵客栈的账簿人,也是这清风剑阁中人对吗?不然你为什么会如此对阁主说话,那客栈又怎会有通向这里的‘明苑’?” 明名微微一怔,他有些意外云剑寒的反应,双唇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而止。 玉归魂听到“明苑”二字时整个人一阵惊讶,他猛地看向明名,看向这个盲目少年:“你可是明南?”玉归魂的开口带动了独孤离, 独孤离看向明名,“年纪相差甚远吧?样子和相貌也不太相似,性格更不像。” “性格的确不像,但他如果摘下眼罩呢?”玉归魂从未有过的激动,他道:“如果不是明南,那便是与他关系密切之人。” 明名平静的听着二人的话,他轻轻地推开云剑寒:“明苑,不属于清风剑阁。那时,父亲病重,他说家既然不能在明处,便在密道里也不是不好。 所以——” “你,你是阿名?”玉归魂含着泪水冲下首位,从背后抱住明名:“——我找了你十年,你竟是一直在龙灵镇?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不知。” 明名被他抱住,手在颤抖,云剑寒意外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太过突然,玉归魂抱住明名时连他的手也抱入,所以此刻他能深深感到明名的恐惧和紧张 云剑寒不由开口道:“玉归魂,你放开他。”声音冰冷淡漠。 这样的声音给了玉归魂一激,他猛的放手,明名脱力昏倒,云剑寒被带倒在地左臂硬生生撞到地板上,明名的头撞在剑寒的左胸上,使云剑寒一阵抽痛 “——嘶——唔。” “阿名。你醒来啊,我还有话跟你说——” ------------ 第十四章 云崖劫难(中) 清风剑阁的晚饭是由两个丫头端入后院各自客房的,作为来客,独孤离被安置在后院中间房间,作为故友,独孤离却是紧随玉归魂身边。他在其间发现 凌夏是玉归魂的好“助手”,即使有伤在身,也形影不离。 此刻正是后院东房厅中,“夏门主,您去休息吧。这些孩子有我来开解就是了!”玉归魂道。 凌夏喝了口茶道,“梦琳和凌寞都在... ...我怎好离去... ...” “哈哈哈——”厅中几人正担心着忽的听到笑声,不由各自一怔,只听凌寞似乎非常开心道:“没想到四个月一别,反让你成长了,这么说,明名所言, 你是一点也不否认喽?” “哥,感情这东西,什么否认不否认的?难道你还记恨爹爹?”冷梦琳的声音传出。 “凌夏那老东西,要是有肖宗主一半好,我岂不快哉。”凌夏的话传到厅里,真不是一番滋味,凌夏连连叹气,看来他死都不会得到此子的原谅了。 “哥,有你这样说话的吗?那可是我们的爹爹。”凌梦琳的声音传到厅里还是比较受听的,独孤离含笑看着凌夏:“你这半生可有的受了。” 凌夏苦笑,他是的确没办法左右这一双儿女。 “诶!你——”这一次是兄妹二人一起发出的声音,听得厅中几位不由起身悚然,后来只见那二人被直接推出房门,“云剑寒,你什么意思?” “病人需要休息,我需要安静的开药方,你们呢,需要在外面去吵。不要打扰我!”云剑寒淡淡的声音飘出。 凌夏不由笑出声,看着凌梦琳道:“以后嫁给他,可是有趣了呀!” “说什么呢你,凌寞你给我记着——兄长未娶,妹妹不嫁。” “那可麻烦了,云剑寒,你听到没有,她说——兄长未娶,妹妹不嫁。以后最好尊重我些。” 兄妹二人的对话,使得厅中三位面面相视,玉归魂看着他们走来,摇头一笑:“如何?明名怎样?” “云剑寒给他开药方呢。”凌寞说外转身走出厅门,倚在门柱边看着夜空:“果然没有一颗星星。” “那又如何?”凌梦琳道:“北城本就不像江南和中原那样。我倒是很向往漠北以及南疆地带。” “天真,你太天真了。”凌寞忽然往下一滑,索性坐在厅门口靠在门柱旁道:“希望你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和天真有什么关系?”凌梦琳不解的看着他。 凌寞被关在水云间水下地牢多年,他的想法自然不同于生活在玄宗门的凌梦琳,他看着凌梦琳忽然笑了:“哈哈哈,好妹妹,你别问了,哥哥说错话了。” 凌梦璃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凌寞,她有这个哥哥,应该是最无怨无悔的事情了。 于是,她也坐了下来,靠在凌寞肩头:“看来,今夜要有一场雨。” “那么,在这场春来之雨要来时,先去把这些要找来吧。”云剑寒不知何时已经走来。 凌梦琳起身接过,过目之后道:“哥,这些药材,不太好找,不过玄宗门都有,我这就启程赶回去,如果三天后还没回来,再另想他法。” 凌寞弹衣起身,先是看了她一会儿,才看向云剑寒:“三天,明名可以吗?” “可以,我身上还有些,不过超过三天,我就不知道行不行了,明名天生目盲,他的身体是小事,精神上受创,会影响到双眼... ...” “等一下,云剑寒,你要的药可都是治疗内伤的,和他精神眼睛又有什么关系?”凌梦琳不解。 “他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体内多年内伤所致,明名自小就不会武功,他这伤却是生下来便携带的,今日情绪受到重创,牵引了旧疾, 至少要七日才可以醒来。我身上的伤药只有三天的甚至不够三天!”云剑寒说完转身走回厅中,“今夜有雨,路上小心。” “云剑寒,你还真让梦琳去啊?我去就是。” “你会武功吗?”云剑寒回头看着他:“现在什么时刻?万一有江湖人找你问那比武大会结果,你回不了他们,他们会如何做?” “你!” “不愧是云剑寒!”凌梦琳顿时明白了云剑寒的用意,于是拍拍凌寞道:“哥,你放心吧。” 看着凌梦琳离去,凌寞还是忍不住扬声道:“别忘记带盘缠。”说完,转回厅中,“云剑寒,你学过医?” “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这些?”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玉归魂、凌夏、独孤离面前,此时只有他们几人,似乎气氛没有之前热闹,却平添几分“亲和”,凌夏看向凌寞,唇动了一下 :“梦琳回去了?” 凌寞闻声从云剑寒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凌夏,片刻道:“自然回去了,不然明名岂不是... ...哎呀——”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受了一击:“谁这么——阴险狡诈,背后偷袭。” “噗,就知道你小子不说好话。”红衣似乎沾了尘土,她小巧玲珑的身躯已经近身凌寞,凌寞第一个反应就是弹身跳开:“是你?” “自然是我。”扬胥淡淡的道。 “你,你从哪里来?”凌寞不解的看着她这一身风尘。 扬胥掸掸衣裳,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云剑寒身边,三指抚胸一礼:“扬清之女,扬胥参见独孤叔叔,玉阁主。” 独孤离微微一怔,看向扬胥的姿势,不由无声一笑。 玉归魂见状道:“无须多礼,胥儿,你这是从哪里来?” “比武大会后,我便去追那玉辰,只见玉辰尾随一位老道士入了一片密林,两人动手,玉辰被打下林中山坡,我见那道士出手诡异便没有现身。 谁想,玉辰好容易从山坡返回林中时,那道士抛出一物,似乎有毒, 玉辰中招昏迷。 我见那道士想要再次将玉辰丢下山坡,便将一颗石子抛过去,那道士似乎觉得不妥,四处看了一下也没发现我,便抛下玉辰自行离去... ...” 她说到这里垂目,双手捏在了一起,似乎有为难之处。 “说啊,继续说啊,玉辰后来怎样了?你怎么一身土。”凌寞追问道。 “玉辰伤的不轻,我一人之力无法带他回云门,于是,我将他——带到了这里。我身上的土也是从玉辰身上沾来的。”扬胥道。 独孤离微微一震,“玉辰人呢?” “我将他放在了——龙灵镇上的龙灵湖静园。”扬胥道。 独孤离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听后他这才放心:“既是龙灵静园估计有人照看他了。” “我带他进去时并无人啊。”扬胥不解。 “... ...”独孤离不语,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玉归魂见后,片刻道:“胥儿,你去西厢房找君若,让她随你一起去镜湖。” “是,扬胥这就——”她正想应下,忽觉身体一麻:“——云剑寒,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你知不知道现在很晚了?而且今夜有一场大雨的。” “你在说什么呢?”扬胥不解云剑寒为何突然阻拦。 下一刻她只觉鼻尖一股药香味,随后,她昏迷过去。 昏迷间似乎有一个人抱住了她,她知道是云剑寒做的,她不由得抬手想要给他一巴掌, 结果软绵绵的手让对方抓了个正着。 “云剑寒,别让我恢复力气,你这样是耍诈。” “哎——你这丫头真不嫌累。” 他托着扬胥的手放到地上,直到扬胥彻底昏迷,才从她身下抽出来,手指搭在扬胥脉门,片刻道: “——果然!” “咳咳,莫非,这小丫头也中毒了?” 凌寞不知何时凑过来。 “这是一种很难见的毒,不属于中原,来自西域。” 云剑寒双膝贴着地面,似乎是坐在地上,端详着扬胥,眉头紧锁: “看来,西域魔教已经潜入中原,我们必须要确定这些人是什么人,目的何在。 不然,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武林中人多而繁杂, 他们很容易被利用。” “魔者皆本心,你说的不错,的确需要查清。” “可惜,人生活在乱世中,在这里看似和平,却是‘烽烟四起’。 世人多是仙凡百姓,在民不聊生的时候,总会有人因为一些遭遇而迷失心神,心中的仙神之道容易走偏。 如此,倘若魔教中人有人是来自仙派,受其伤害的绝对是这些百姓。” 凌寞听后莫名的一阵愤怒:“云剑寒,你以为自己是仙?是神?黄帝还是尧舜禹?你是五帝吗? 你不过是个天山小子。 这个天下,谈百姓性命还轮不到你。” 凌寞讲完这话,自觉失态,却也不肯承认“错误”。 凌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没有答案,却也不能认同云剑寒。 凌寞不想在面对他,起身走出厅去。 云剑寒微微一怔,望着凌寞的背影,一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 扶地起身后向玉归魂行了一礼:“玉阁主,扬胥还劳烦清风剑阁了。我去找凌寞... ...” 凌寞所去方向不是客房,而是后院出口,这个时候,云剑寒还是不希望他出事的,他看向凌夏片刻犹豫片刻道: “夏门主,贵公子从小在门外长大,多少有些不服管束,剑寒看得出,若与其交心,凌寞应该会将心里话说与您的。” 凌夏意外的看着云剑寒,惭愧一笑道:“... ...这都是我和那‘贼婆娘’给他带来的,你与他同辈,比我好说话,有劳你多照顾他了。” ------------ 第十四章 云崖劫难(下) 就在云剑寒夜追凌寞时,云崖仙踪此时正面临一场异动。 肖迹站在云崖峰顶,皎洁的月光衬得他那张面具如此晶莹剔透,然而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出了血,身子微动,却被一只手拦住:“—— 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交给君若吧。”白衣女子淡淡的道。 看了她一刻,肖迹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三步,才道:“地动是从剑林方向传来,剑林属于云门,务必阻拦地动扩散至龙灵地界。” “宗主?”君若意外一怔,转身看着那走远的背影,从一开始见面她对他就从无好感,可是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她决定要好好了解他, 但就四个月以来看,这个人从来就是戴着张冷面具,开口说话也从不做解释,弄得她们这些属下无法摸透。 君若不由跺脚自语:“宗主没有宗主的样子,只会让属下们‘摸不到头脑’做事。” 君若的话刚落,宽衣浮动,手上拂尘轻摆搭在手臂上,来人已近身君若。 “是你?昆仑玉虚公子?”君若秀美的眉毛微微一挑:“不知玉虚公子来云崖所为何事?” “本座在此看了很久,直到,他想要跳下云崖,被你阻拦... ...”他答非所问,走到崖边看着崖底,“看来下面潜伏了不少‘魔教中人’! 啊,不,可能不仅仅是‘魔教’。还有四门里的人埋伏其中吧!” “玉虚公子有话直说,君若还有事。”君若不耐烦的道。 “——剑林与云门竹宗相连,如果想要控制地动不扩散到龙灵镇,只有一个办法——”玉虚突然闭嘴,不在说话。 君若听后,不由微怒:“你,倒是说呀。” 玉虚歪头索眉,看着君若:“你不去办事了?” “玉虚公,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唰”的一下,君若手中已经多出一柄长剑,两袖的白绫随风而动,一股无形的杀意由然而生。 玉虚,虽是君若长辈,年纪却不大,他得“玉虚公”一称号完全是因为,他持掌昆仑太虚宫。 玉虚平淡的脸上出现一丝无奈:“哎,你们这些小丫头如何助肖迹重整云崖?” “本宗,不是只有女子。”君若道。 “女子多男子少,以为本座不知道吗?”玉虚竟然完全不顾场合,和君若逗起嘴来。 君若虽然很生气,心中却十分佩服这位“玉虚公”,仙踪隐秘多年,常人都不见得记得,然而,这位昆仑远来之客竟然知晓内部境况。 君若不得不默认,凭现在仙踪的实力绝对无法对抗“魔教”。 “敌友不分前,只有画一个圈,将云崖云门及云门六宗范围,与那龙灵镇分割开。”玉虚道。 君若听后大讶,“说得轻松,怎么画圈?” 玉虚此刻拂尘一摆,两眼望天:“这个,我不擅长,你也不擅长... ...” “什么意思?” “这样吧,待我传书南疆,请个人来——哎呀!痛痛——”玉虚话没说完便被君若猛地踢了一脚,险些掉入云崖崖底的“泥沼泽”去。 “如果不想死,给我好好说话。”君若历时捏过他的耳朵,低声威胁道。 “女人啊女人,真是招惹不得。”玉虚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道:“南疆那人一定能帮上忙,只不过他在不在就不知道了。再说他不可能今夜就到... ...” 唠唠叨叨,玉虚说了一大堆“废话”,君若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剑阁石碑后,肖迹却听得心神大震,玉虚说的那人,他这些年从来不敢想,也不敢提。 那个南疆紫竹居的“居主”,如果见到肖迹,见到玄神剑,会当如何?如果真的要请他,到时候究竟是“敌”还是“友”? 正想着,空中乌云遮住了那皎洁的月色,片刻间,天降春雨,云崖峰顶的三人却没有动,在这雨中笃定而立。 再说云剑寒,清风剑阁后院通往的正是一片林海,他追到此处大雨忽降,同时不见了凌寞,敏感的他在林中转了三圈,自觉每一次都会回到原处。不由, 挠头思考:“莫非这林子布有阵法?”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笃——”笃的一声,尾音尚在,只见人影忽现,掠起云剑寒向林子北方而去。 香气扑鼻,幽幽花间雾。 云剑寒被这股气息弄得脑袋沉淀,眼前微微湿了——是雨水滴入了眼中,也不知怎的,他睡了过去。 脚踏竹林,翩然舞,剑歌清喉,艳公子。宽的衣袍在林间如同一张丝网,步伐如同蜻蜓点水,一步一步的在每一片竹叶上留下了一滴雨水。 “果然,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将手中的少年在身前转了一圈,才丢到竹屋里去。 “你这人妖,也不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砸到了想必是为过失。”黑衣女子翻身落到竹屋屋顶看着对面竹子上,捏着一片竹叶子的人, 饶有兴趣的道: “男人就赶紧娶妻,女人就赶紧嫁人,别再本姑娘面前不男不女。” “那可不成,少爷南宫泣尚未娶妻,我既不能嫁人那也不能娶妻。就只能,和你腻歪腻歪了——” 他吹开手中竹叶,束起的长发似乎雨水也无法让它失去发质的美,翻身跳下竹子,十分纤美的手,一步一步迈着步子。 那步子点在水里,荡起了一圈圈莲影。 然后,他轻功如“豹子”一般扑向竹屋屋顶。 他的声音百变,此刻十分娇声细语:“君诺妹妹,我知道这里是竹宗,但是你我归是从小的玩伴吧?” 没错,他们是玩伴,但,她从来分不清楚这人是男是女,从小到大就是如此。 “东方魅,正因为你我是玩伴,我才没有阻止你将云剑寒掠来,丢进去。此时此刻云门顾不上你南宫世家,最好安稳些,别惹事。” 东方魅好看的眉眼里一丝失落和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是名门正派,云门却把南宫世家当做敌人?东方不懂,从来就一直很想懂。 却没有人回答过这个问题。” “君诺,你的妹妹在云崖,为什么不来找你,你们姐妹同龄,甚至同胞,为什么不能相见?”他声音细嫩温柔,越问越急,几近贴上君诺, 君诺挥手一推,她知道这个人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出手了,局势使她不得不后退,转身跳下屋顶。 上方,东方魅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妖媚,他忽然转身坐在屋顶,看着下方的黑衣女子:“君诺,我虽然奉命前来,是为敌人, 可是我并不想和你动手,君诺,你可知道,我东方世家最不想为敌的人就是你。小时候,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娶回家的,你可还记得?” 雨中,黑衣浸湿贴在身上,她抬手挽起本披散的长发,缓缓转身,抬头看向屋顶那似乎很闲的人: “不记得了。自从你东方世家投南宫世家为仆的时候,便该想到。”她冷冽的话一出,抬手间,羽箭自手臂衣袖而出,直接射向东方魅。 东方魅吃惊,他并不怕她的暗器,他是吃惊她的话,她的话让他彻底呆住,直到羽箭刺入胸膛血肉中,他还在发呆。 君诺冷笑,从小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肖一顾,君诺似乎累了,她不再看他,而是走入竹屋。 雨越下越大,那身宽袍本就似女裳,此刻里面的白衣也被染红,他却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是否失去了知觉。 地动惊醒了“梦中人”东方魅脱下衣袍,敞开上衣让雨水冲洗干净胸口处的血迹。来不及包扎,跳下竹屋返回竹林中。 竹林阵中,白衣剑舞,他似乎已经来了很久——“这个小子,难道是想要试图破去竹林剑阵?”东方魅暗道:“难道他不是竹宗中人?” 正想间,只见白衣男子停下来,手中竹剑微微一禀,杀气散开:“出来。别像只老鼠!” “怎敢。”竹伞先到,一人持伞,赤脚踏水,一角衣袍已湿,“——夜雨打金荷,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的话方落,一位白衣女子已经扶在他的身边:“夫君——” 这个女子瞳光空洞,发如流云,整个人身上却无半点生气,她是一个偶人,只一句夫君却有戏君打情骂俏之意,可是这样一个莲偶人怎会说话的? 惊讶的同时,白衣男子不由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白发‘情痴’——花无伤。” 来人正是江湖消失多年的白发“情痴”——花无伤,他以情祭奠亡妻,悲悯中,从不在意外表,衣衫破烂,礼数尽无。练就了无数傀儡, 同时也练就了一身古怪的功夫——“夜雨金荷”。他出招几乎都离不开“情”字。此刻出现在此处必有情理在其中。 “有人记得我!”花无伤,抚摸着女子的脸蛋,丢开竹子做成的油纸伞,漫不经心的道: “无伤受人之托,前来将一颗种子种在一位名叫——凌寞的少年身上,此事无伤已经完成了。 但是事后又觉得不妥,做这种事,太受良心的谴责了。又不知将此祸事推给谁,便来了这里,既是竹宗中人,那么,这少年就交给你了。” 迟钝中,只听衣衫和雨水的合击声,瞬间,那人已经不见,低头望着不知何时送入他怀中的少年,脸色顿时发青,“凌寞!” 白衣男子掠开少年衣袖,诊脉良久,大为不解,气息平稳,没有异常。可是,凌寞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干裂的嘴唇似乎因为雨水而变得暗紫, 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这白衣男子正是云锦,对竹宗,没有谁比云锦最清楚,地动的出现会使此处剑阵变得十分异常,如果不破去阵法,整个竹林将会被剑阵卷入地下, 化为乌有。虽然他知道,此剑阵来自一千年前,但为了云门,为了六宗,他也要试一试能否保住竹宗。 就在破阵时,出现了白发“情痴”——花无伤。 此刻,剑阵运转不仅没有慢下来,甚至有些加快,地动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云锦来不及思考太多,抱起凌寞向着林间竹屋而去。 竹丛中,东方魅诡异一笑,“真是好有趣,看来君诺妹妹要应付三个男人了。”说完,他转身提着他那件罕见又特别的衣袍,步伐潇洒的离去。 这种步伐完全不同之前的莲步。 竹屋中君诺站在窗前,她的眼睛从没有离开过东方魅,直到东方魅向着竹林出口离去,清冷的眼睛中才出现一丝歉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君诺历时收起心绪,她在来人进入竹屋时,瞬间出手。 “唔!”他愕然的看着眼前女子,闪避间,手中竹丝已经缠在两人身上,君诺的挣扎使得两人被竹丝拉的越来越近。 “哇!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 ...呀! 本公子的‘清白’啊——” 同时君诺也是愕然,她看着那人越靠越近,脸上顿时一烫,可是她越是挣扎竹丝越是紧起来,“云锦,你——” “我什么我,我怎么会知道是你。这竹丝,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绑上女子,便失去控制,即便是我也会被困进去... ...”他刚说完 ——唇便贴在君诺唇上。 一脸苦涩的想要避开这小女子,却还是被竹丝拉拢在一起。 当君诺反应过来时,微微一张嘴,原本就尴尬的气氛顿时更加尴尬起来。 云锦在对方忽的张嘴时心神一紧,对方的一动,贴在她唇上的他自然不由己的也张嘴,咬住她的下唇。 两个人的心同时微微一震,君诺的唇很小, 如同樱桃,可是云锦却感受不到“樱桃”的酸甜,只感受到莫名的冷意,这股冷意来自君诺,他知道他再不松口,她就要拔出她袖中的短剑—— 动了动,云锦始终没弄断身上的竹丝,却是放开了她的嘴,苦笑道:“你别说话,就不会这样。” “你!”君诺下意识一怒,她什么时候说话了,明明,她看着云锦忽然呆住,怒火也不由自主熄灭。 她意识到自己方才张嘴,的确是想要说些什么,才会被他咬住,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怪他。 一缕残留的茶香在嘴边,眼前这个男子,在她认识他四个月来,平常饮茶就罢了,竟然从骨子里都带着茶香?她看的不由出神。 就此时,云锦没有看她而是抬头尽量避开她,“看来要到天亮竹丝才会自动松开了。” 夜半子时,雨正下的“啪啪”响,竹屋中,令人无言以对。 竹榻上,本麻木的身体被一阵抽痛痛醒,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汗珠点点。 云锦被动静吸引过去,他因为和君诺绑在一起无法动弹,移目过去不由眨眼:“——还有人?这,这怎么一回事?君诺。” 君诺用力踩了他一脚,“闭嘴,别说话行吗?” 云剑寒扶着胸口阵阵不解,他明明已经好了啊,为什么会如此绞痛。而且,而且这是哪里?他没有注意到云锦,而是呆呆的看着地下躺着的凌寞。 云锦奇怪的望着他:“——敢问阁下几时到的?”他口齿间带着风趣,幽默的说:“莫非,是被君诺‘藏起来的情郎’?” 竹榻上,缓神,起身,但身上无力,只能扶着墙走到凌寞身边,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云锦的话,而是一直专注在凌寞身上, 屈膝查看片刻,手搭在凌寞脉门,不由眉头紧锁,抱起凌寞一手出指点在凌寞左胸口,另一手紧拍在凌寞背心。 淡淡的寒气入体,凌寞麻木的神志似乎被这股入骨的冰冷刺痛,他“噗”的一口气血吐出,暗红带着青紫,一双眼睛紧闭,唇色却恢复了正常。 云剑寒,将凌寞拖到竹榻边上,解开凌寞的上衣,只见他的双肋处紫色链痕甚是扎眼,那是水云间多年来给他留下的旧伤, 甚至连链子都长在了肉里。 胸口处一团青蛇也似的痕迹在慢慢扩大,云剑寒灵识敏感的发觉到“青蛇痕迹”是一种北方很少见的阴火毒,这种毒有两种方法入体: 一种是下毒者本身就是个毒体,第二种便是火毒种子。 云剑寒愕然下,不由咬紧下唇,攥了攥拳头,然后狠狠的砸在凌寞心口。 “唔!”凌寞的身体没有内力,猛地承受这样一拳,自行弹起,竟然坐起身来,努力的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双忧心忡忡的水眸, 这双眸子似乎永远都不会变,永远是春水一般,带着点点水波,“唔!我... ...这是怎么了?”凌寞咧嘴道。 云剑寒伸手将凌寞的上衣披好后,扶着他起身:“——你后半夜最好别睡。” 坐在竹榻上,凌寞莫名的挠头道:“为什么不能睡?这是哪里?” “阁下手法似乎略通医术?”云锦一直看着不由再次开口,君诺因为背对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云锦的开口,让凌寞和云剑寒同时一怔,凌寞不会武功,初次醒来乍见被绑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不由长眉一挑:“这,这是什么意思?” 云剑寒则是根本没发觉屋子里还有两个人,他怔楞的厉害,虽然他听得到云锦说话,却无法看到他,似乎有种莫名阻碍挡在两人之间。 云锦讪笑,“别误会,这是意外。” “意外?”凌寞眨眼看着他:“你还嫌弃美人入怀?” 云锦笑的尴尬起来,看着凌寞无奈道:“这竹丝随我多年,传我的前辈说,遇到有缘人会出现不能控制的异样,可能我与君诺颇有缘分——哎呀!” 他还没有讲完,脚上便挨了一记,君诺气愤之下踩住了他的脚:“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我会让你成为残废。” 云锦听后不来由的一股不悦,他身子前倾,转了个身,将君诺撞到死角处:“是吗!那就来个一尸两命,也无伤大雅吧。” 君诺本是吓唬他,谁想对方真的生气了,一尸两命对于云锦来说,他是能够做到的,只是她,一时无法动弹,心下也不知云锦会如何。 云锦身上的茶香十分清神,她心中波澜不动,看着云锦还在靠近,唇微微一动, 吐出,暗器般的桃核,云锦意外一惊,可是与她绑在一起不方便闪躲,侧开头避开桃核时,正巧扶到君诺左脖颈,少女的气息扑鼻,云锦心子微荡 不由闭目,落下一吻。 “放肆!”君诺闪开的时候张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对方会出其不意的吻了她,怔愣间她觉得身上一松,原来,在云锦落下那一吻时, 竹丝渐渐地松了,她忽然发现,如果不想等到第二日,这是解开这竹丝的唯一方法,她有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双脚踮起脚尖直径抬头,吻在云锦唇上。 她比云锦矮一头,云锦意外之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看着竹丝自他二人身上滑落,凌寞眼睛不断地眨,他忽然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云剑寒看向凌寞,“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活脱一个‘出水芙蓉’,那竹丝就像衣裳一般从二人身上滑下来。”凌寞口齿风趣,云剑寒分不出他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只是清楚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只是为什么他看不到他们呢?怀着心思,只听,云锦轻呼一声—— “你别过来,刀剑无情呦。” “嘶”的一声,他还是被她的短剑划伤,“还真是不讲道理的女人。”云锦边拾起竹丝边道。 “... ...”君诺默然,若不是他吻她,她怎会知道这个解法,不由心中浮出一丝欣喜,看着云锦,她的嘴角浮出一丝难得的浅笑。 云剑寒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虽然看不到他们,却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仙录》记载,有竹仙者,裁竹取丝。丝,有发丝之理,结发夫妻,丝由蚕而生又为衣裳,发冠所配。” 云锦挑眉,眼角似乎跳了一下,他看着云剑寒,有些意外:“你所说《仙录》是什么?” “天山,古书籍上,师父留下的手记有载。” “你来自天山?”云锦舔了舔唇,他和君诺僵持那么久,有些渴了,可是这里并没有水,他索眉道:“那你如何到了这里?”他问的直接, 听者模棱两可,云剑寒,分辨他的话后道:“天山是我长大的地方,如何来到北城,说来话长。” “是我问的不对,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个竹屋里!”云锦凿舌,自己被弄得都不会说话了么? 君诺,望着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她心知自己要不说个明白,云锦这少爷绝对不会罢休的。于是,斟酌着重要的事情说了—— 云锦听后,眉宇更深了几分,他看着君诺,再看看云剑寒和凌寞,不由长长一叹: “——感情,这是你抓来的啊。你与东方鬼未那厮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啊?”这个江湖上,谁都会把东方魅名字中“魅”字看做他不男不女的象征, 也只有云锦会把这个字拆开了称呼——东方鬼未。好像只有这样,才会有人清楚地明白,这个“魅”一样的人,原来是个男子。 云剑寒听着,不言不语,凌寞看着君诺眨了眨眼:“姑娘,你可不可以放了我们?” 君诺看着他衣衫下的紫痕,忽然嘴角勾起,“可以。没有意见。” “什么!”对方如此痛快的答应,凌寞微感愕然。 云剑寒看着凌寞那个样子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这女子如此轻松的答应当然有法子让他们走后在自己回来。 云锦同样看着他们三人,感觉到异样,晒晒一笑:“如此气氛作甚?反正外面下雨,哪里也去不了的。” ------------ 外传·夜少华传奇 ------------ 《仙云传》外传系列•夜少华传奇 (一)离别 大地上,抬头仰望。这头顶的一片无际之源,不知何时定名为天。共分九层,名为九重天。九天之上是什么,很少有人知道。在第三层的虚空幻境里是为妖界。这里有个传说,妖界,天妖王之子竟然是被五层天云界的仙宫小公主所征服。 玉越灵看着手中手札书籍,那些文字刺痛她的眼睛,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娘——”路,似乎还没有走稳,“扑通”一声,掉入灵玉湖里。 不急不慌,她转身走到湖边。看着在湖里挣扎的孩童笑道:“这里的水是天云圣湖之水,这里的玉是天云玉宫中的灵玉,分为,仙、神、魔、妖、佛五系。你好好在里面学习,娘有事要离开界地。” “娘。”孩童心急下,用力扑水。 玉越灵摇头一叹,拍了拍手,三彩光华下,少女出现在她身边,“魅生参见夫人。” “吾,要到去五层一日。日后,若没有回来。还请你将华儿带到大地之上,别再回来。” 少女一怔,看看那个还在挣扎的小少主,不由一阵难言的复杂之情,没有多话,微微端身,行礼后道:“魅生记下了。” 这一去,便是三日,三日期间,魅生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履行夫人之言。这一天,孩童收集了五种不同的玉石,在细心的学习上面的东西。魅生走来,“小少主。夫人可能不会回来了,魅生想要带你去这下层大地去看看,不知小少主有没有这门心思?” 小脸微抬,眸子轻眨,收起那些玉石,抱住魅生:“好啊,好啊。这里寂寞死了!” (二)大地 跃出界门,她带着小主人直接落到了昆仑山峰顶。魅生看着那虚空,沉默良久,开口道:“小主人,此处为昆仑山,山主祖先乃是古时仙主西王母,山口西侧为玉虚峰,山口以东十公里是为玉珠峰。昆仑山乃是‘万山之祖’。这里的门派名为昆仑派,凌云钟乳之下乃是瑶池地界。”她说着,已牵着孩童的手向北而去,绕过山道,便见眼前一片圣光,那是一处临近上空的太虚宫殿。走到门首,便可见昆仑派三个字,守门的道童看到来人,其中走出一人:“来者何人?竟能破开昆仑古道上的结界,到达我派?” 魅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将身边的孩童推过去——“啊呜——”猛地吃力,扑倒摔倒在昆仑门前,回头看着那魅生:“——魅生!”眼见,那女子跳下山峰,一转眼便不见了。昆仑山守门的两个道童,看着坐在地上不动的小孩,大皱眉头。那开口之人看了另一人一眼:“掌门正在闭关。七元,你去通知门派长老,请教此事如何处理。” “是!子琪师兄。”那道童倒是听话,转身入门而去。 子琪看着那依旧坐在地上的小孩,犹豫片刻上前伸手过去:“快起来。” 孩童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过来,还要扶自己起来,于是没动身,开口道:“你为何过来?为何扶我?” 微微一证,那子琪有些意外,这小孩子,说话如此和年龄不合啊! “你今年多大?”子琪收手背在身后。别有兴致的看着孩童,见孩童不理他,于是挑眉片刻道:“你想不想入我门派?” 孩童听后终于看了他一眼:“我叫夜少华。三岁了——” 子琪重新打量他,“你三岁?为什么走路还不稳?” “为什么告诉你?” 他们说话间,那去七元已然回来,“大长老回话说,带他到小竹峰见紫皇仙子。” “小竹峰?”子琪长眉又是一挑,看着夜少华的神情更加不一样了,“小竹峰在门中东院靠北的山峰上。夜——‘公子’随我来吧。七元,你留下守门。” “七元明白。” 昆仑派,山水,桥梁,瀑布连天。小楼重重,看上去不是仙境胜似仙境。夜少华看着,却一阵郁闷,都到里面了。还走这么多绕路,他脚下不稳,即使子琪牵着手,他也总在摔倒。等走过那小竹峰竹林时,被子琪伸手一提,踏空过去,自崖边落定,这才放下他。十五丈处,绕过石径小路。那是一处树屋。藤条凌空垂下,一紫衣轻纱的女子从上方飘下,手扶藤条,瞬间到了他们身前一米处。 “子琪,参见紫皇仙子。”他抱拳一礼。 女子没有看他,而是走到夜少华面前,伸手过去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 “什么?”夜少华清脆的声音一阵惊讶,面对这女子,他眼中那生来就有的傲气丝毫不减,“我为什么拜你门下?” “那可由不得你。”紫皇说话间,已然将其衣衫扒下,“这样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啊——堂堂女子。无耻,下流。”小小孩童脸上一阵火烫,心下却不服气,可他总不能光着下山去吧? 于是,在子琪忍笑目视下,他才看回那女子:“三日,你若能让我心服口服。夜少华便拜入你门下。” “好,我们击掌为誓。如果这三日你趁机逃跑,便要遭天打雷劈之苦。”女子眯眼看着他。 夜少华轻笑,“天打雷劈?以为我没受过?不过,我夜少华从来不说白话。这三日说不走,便不走。”小小年纪,却是露出一种让天下人信服的自信。 紫皇看着他,吩咐子琪道:“给夜小公子做些好吃的来。” 于是,这日正午,他被紫皇带到书屋里,等了有一盏茶功夫,那子琪便带来一盒热腾腾的饭菜。“我吃包子会吐。”夜少华似乎故意的。 “那喝粥。”紫皇道:“这些菜总不会也吃不下吧?到时候饿了,不要怪我不给饭吃。” 听后,夜少华,还是乖乖端起米粥喝了。可是喝完,他便觉头脑发热,眼前一花晕了过去。子琪微微一证,“紫皇仙子。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普通体质,应该是天妖血脉。” “妖?什么妖?”子琪皱眉道:“我没觉得他有动物的样子啊!” “谁说他是动物?谁说妖必须是动物?” “那他......” “天云魔界有黑凤族,妖界自然有天龙族。不过没有人见过龙,天妖王也从没说过自己是龙。所以没有人知道,天龙传说是真是假。后来天妖王死后,化成了一颗墨色石头,从那刻起,人们便认为,他们一脉其实是星辰所化。天妖生来便可以运转气层中的星辰变化。” “还属于太虚?”子琪问道。 “当然。” “那究竟是天子?还是妖子?” “.....”紫皇看了他一眼:“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是,子琪告退。” (三)拜师 树屋一躺就是三日,他醒来时气鼓鼓的看着紫皇,“耍赖。” “不对。那日可是你自己倒了,没醒。”紫皇看着他:“不比,就输了,我也很意外。” “你也说了,都没比。你没有让我信服。” “那你看好了。”说完,一柄长剑出现在手心,紫光闪闪。 夜少华脑中,一阵昏晕,“.....收起来吧.....我想吐。” “那你服不服输?”紫皇道。 “服。”夜少华看着他,虽很不情愿,却也难逃她目光乖乖下榻,跪下磕了三个头:“夜少华,拜见师父。” 紫皇看着他很满意,点点头,“起来吧。明日起,你的换洗衣衫便送过来了。” 夜少华很不解,不解为什么非收他为徒,更不解为什么在这女子面前总昏沉沉的。他的不解一直长到少年都没有解开,他从心底以为这女子给他下了什么毒。 十年,在小竹峰足足呆了十年,他幸得是把山界看遍地形熟记,不幸的是,那紫皇竟什么也没教他,只是让他打水,做饭,劈柴。这一天,他忽然想起,当年魅生跳下昆仑山的一幕,不由暗想:“当年,魅生为何丢下我跳下昆仑山?” 于是这一天,他做完饭,趁紫皇小歇时,溜出了昆仑门。站在那魅生跳崖处,痴痴发怔。 就此时,背后一阵凉风,转身来,他没看清楚来人,身子便向后坠去,落入深渊。这一年,他年仅十三岁。 (四)十年后 当他醒来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知道,他的眼前是一位白衣少女青丝带,青色的布靴。长发过背心,一双凤眼正出神的望着他:“少华,你醒了?” “你是谁?”警惕的后退,摔下树去,那少女白绫甩出,向他缠去。 二人同时落地。 “不对!我......今年何年何月?” “十年的,七月。这里七月七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那年我在这里遇到你,你一直沉睡,醒来也不问我名字。” “名字?”他似乎都忘记自己是谁了,怎么还有心思问她?我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夕何年? “这里是南国边界,我们身在南疆,这里是万崖谷。我叫纳兰昕。” 看着她,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管真假,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记得我是谁,如何到这里的也不知。信不信由你......” 少女微微一笑:“不重要,我知道就行。” 隐觉这女子有问题,于是伸手掐住她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是你用的手段吧。” “夜少华,你弄疼我了。”少女不悦的起身,忍着泪水跑开。 南疆,自己隐约记得,似乎是从一处山崖坠下,那处山崖是哪里?绝不是这里,绝不是。夜少华,这是自己的名字吗?那女子的话,可信吗?他想着从地上起身,无方向的走着。“对了,似乎,有人出手击了我一掌。那究竟是谁?”他越想越头疼。于是不由蹲下身来,抱头。 “你这呆子,把姐姐气走了?”青衣女子看着他,他转身过来,除了衣衫,她们竟是一模一样? 这天,他只知道自己和这对孪生姐妹在万崖山谷住下后便没再离开。万崖谷地形很奇怪,似乎有结界防线。于一山洞前停步,他看着那水帘,痴痴发愣,此刻,脑海里出现一幕生死离别的场面。“祖父?”他脱口而出,再次闭眼,画面却不见了。 路径此处的万崖谷弟子,看了他不由躲着走。身子一沉,却是被他拉住:“夜少华,你干什么?” “少华有个问题,可以问吗?” 看他语气还不错,于是万崖谷弟子道:“说吧。能答便答。” 夜少华抬手指着水帘洞道:“那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故事?” “那里是禁地。你可别过去!”说完绕开他,那万崖谷弟子一路小跑而去,似乎怕他来纠缠。 夜少华出于好奇,他决定穿过水帘进洞里一看。于是纵身跃过去,直接扑入洞中...... (五)魔树藤 洞中石壁在滴水,他一步步上前,一步步走到洞的中央。当最后落定中心时,地面似乎运转了开。他感受得到,此处是以阵辨别方向,他脚下之阵似乎已古。不知为何,他很确定这个阵和他自身有着牵连,阵运转了一周停下,从洞深处涌出一条树藤,他闪身跳开,转身欲要离开时,回头望去,数条乱藤黑的绿的黄的全部涌出向他而来,他退到洞口,这才发现根本退不出去。眼看这些树藤把他缠起,他却没有办法挣扎——“啊——” 黑暗,眼前是一片黑暗,可是他的意识还在。自己已经到树藤肚子里了吗?为什么还有意识?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在半空悬着,树藤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血红色古剑,他挣扎了一阵子,身上酸痛,不由用嘴去咬身上的树藤。那把古剑似乎是被玄铁链子吊着和他一样没有自由。此刻,被五指穿过背心,他痛的大叫,整个人似乎被推到什么地方,树藤松开了,他的意识也在流失,最后似乎摔在铁链上,胸口似乎被什么撞了一记。直接失去了意识!就这样,睡去。 这好像是一场梦,梦里全部是星象,他在里面握住一把血红色古剑,星辰进入了脑海,似乎记住了很多又似乎忘记了很多。手上的剑提起,转动间,剑心、剑点、剑招、剑术、剑理等等,统统进入脑海。当他睁开眼睛时,怀里抱着的是那玄铁链上的古剑,看看剑纹,他不由念道:“赤魂?”四周一片黑暗,自己似乎被禁了。 (六)白骨黑袍 不知何时,一黑影人出现在他身前一米处。 “你是谁?” “我这里的主。” “你没有脸” “这也拜你祖父所赐,如不是你祖父和天云那人,我怎么会成为这里的主?” “你究竟是谁?” “少华——”少女的声音很焦急,这一刻,四周的黑暗逝去,那个人也随着光明而消失,夜少华却呆住。直到白衣少女焦急的跑来扶起他,“他一定被吓坏了。紫皇仙子现下厅里等候,他这样子怎么办?” “哎呀,姐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阴森森的,谁都不好受。” 白衣少女点点头,拖着夜少华出了水帘洞。 万崖谷,万崖庄。庄中正厅里,纳兰严扶须而立。转头看着那紫衣女子,“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紫衣女子扶发,她没有变还是从前的模样,“晚辈失礼了。只是那孩子紫皇必须带走。” “可是他已经失去记忆了。” “什么!”紫皇惊讶的看着纳兰严。 “一个人愿不愿意走,还需他本心。找回记忆,也不见得跟你回去,难道不是?” “——你!” (七)记忆 “记忆,有办法恢复。只是,他恢复了,可能不再是他。也说不定,连昆仑山都留不住他。”纳兰严道。 “前辈都说过在于本心了。紫皇也想看看,夜少华本心是什么样。” 这时,姐妹二人已然进入厅中,那人猛地甩开白衣少女,看着那紫衣女子和纳兰严:“你们谁想看看我的本心?” “当然是我。”紫衣女子转身出手,夜少华此刻根本不认识她,于是冷笑后,弹身后退。 “你别过来。” “前辈你若能帮他恢复记忆,我便把圣神珠给你。” “好,一言为定。”说着那纳兰严从守卫移下,出手向夜少华抓去。 “放开我。”肩头受禁,他盯着紫衣女子,有些恐惧,当那一掌拍在额头天灵虚位,他瞬间定格,感到被什么扎了一下。脑海里画面闪过,自己如何被带到昆仑山,如何拜师,如何坠崖——恍惚间似乎重活了,又似乎没活。他猛地挣扎开,近身紫皇身前,抓住她:“你是我师父?那你该知道,魅生吧?” 紫皇扶开他,“我们回山再说,好吗?” “圣神珠何时给我?”纳兰严道。 紫皇,转身从怀里取出一颗珠子,“拿去。”七彩珠子交换一个人,也是值了。但,夜少华并不好受,翻身而上,夺下了圣神珠。 “想要圣神珠,先跟上我。”说完向外跑去。 紫皇一怔,暗道:“他何时会功夫的?” (八)入世 如何会功夫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身子很轻盈,越跑越快。直到街镇的瓦房上他才停下,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学会了轻功?坐在瓦房上他想着昆仑山的事情,跟着紫皇心底不舒服,不回去事情又在心头绕。 于是,在个不知名的街市里,找了家客栈住下。夜里睡不着,于是到房顶处,把那柄剑拿出,看着发愣。“祖父?那个水帘洞到底怎么回事?”正想间,只听房里翻箱倒柜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留在方中衣物全部被抢光,还好自己没什么钱。只一颗灵石,还付了房费...... 这世道,哎——夜少华不由苦笑自嘲。 次日天明,他直接从房顶离开的,路上和紫皇迎了一面。在如何不情愿,和师父回去总比现在好吧。 于是师徒二人,一起返回昆仑山。路上,紫皇听说了水帘洞的事情,隐有动容,可是没有多说。“少华,我知道你想弄清楚你母亲的事情,我们需要一步一步的来。首先,你要查清楚是谁把你推下山崖的吧?” 夜少华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那少华先随师父回小竹峰。” “从小就是个废话的孩子。长这么大了,竟还没变。” (九)叛徒 回到树屋,他觉得这屋子似乎小了。 “长这么大了,屋子自然小了,记得你来时站都站不稳。” “师父啊,我当时面对你怎么老是头晕目眩?” “现在呢?还那样?” “那到没有了。” 这一天在树屋休息后,他一早就去打水了。结果被一位师兄叫去,说什么掌门有请。 于是,他回树屋去找师父,紫皇却不在。他只好先随那师兄去了。昆仑圣殿,空无一人,哪来的掌门?他不由饶头,可是师兄传得话总不该有错吧?这时候,他在殿里转了一圈。忽然间怀里圣神珠飘出。只见一人影扑过来,目标直至珠子。这瞬间他认出了来人,这人就是十年前出掌一击,害的夜少华失去记忆的“凶手”——“师兄你为何如此?” “谁是你师兄?我早已被逐出师门。” “你是叛徒?” “叛徒?昆仑山几个人把我当人看?” “吕一师兄。”夜少华复杂的看着他。 这吕一,夜少华小时候只见过几次,没想到是竟是昆仑山的叛徒。吕一得了圣神珠马上离开了,夜少华却直接去了书阁,他要查清楚吕一的事情,经过查看,他才相信,原来吕一真的是昆仑的叛徒。被沦为邪魔妖道...... “偌大昆仑山,看似正派,却也少不了偏见和迂腐。只是这些,抵不过一个叛徒可以让人感悟。”夜少华摇头轻叹,直到脚步声传来,他才越到房梁躲过一劫。 (十)母亲 回到小竹峰树屋,他刚躺下便被紫皇拽起来,“少华,我去上层太虚查过了。你母亲前去天云后,是被尘封了。天云的人只给出一个答案,他们说,以命换命的事,不能再发生。于是,便将你母亲尘封了。我知道玉越灵是为了你的父亲。可是逆天之举,天云不容实乃正常。” 夜少华微微一怔,自懂事以来,他便记得父亲早已成了白骨,怎么可能重活?母亲被尘封之事,他只听紫皇说,也不能相信。于是道:“师父,我要回家。” “你可以回去,顺便查清楚魅生的生死。为师决定前去寻那叛徒吕一寻回圣神珠。” 于是决定后,次日一起离开了昆仑山。 夜少华首次施展御剑之术,踏在“赤魂”上,回到了那出生地。 他这次回来,却面对的是一场动乱,魅生也在其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满身鲜血,向自己飞来。她的背影让他的心在颤抖,收剑,上前伸手接下,“魅生!” 眼前的人已不再是当年的孩子,她有惊讶又意外,更多的是欣喜,可是,她或许再也不能够,在他身边照顾:“小少主。你长大了,你回来了!太好了,夫人被尘封在残云界虚空......” “这到底怎么回事?” “魔教中人,为了玉灵珠,侵入本界,血洗本界。魅生死后,还请少主尽快离开!”她说完转身抱住他,后背被人一枪刺穿,“少主,你要记得,‘九幽’来自于地界——”说完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杀尽了最后一人。 地界是一个很笼统的词,夜少华不知道具体指的哪里。 不知是谁的血溅了他一脸,他看着从血海里爬起的一个魔教中人,持起“赤魂”一剑插入那人心脏后,一掌拍碎了那人的天灵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残云界虚空,他是听说过,可是他要如何去找入口?他不知道如何跳下云层,再次回到昆仑山的。这一夜,很孤独,有着一丝恐惧在心中。他抬头看着南方星空,看久了隐约觉得有淡淡光波闪动,于是上前一步险些掉入山崖下去。 “华儿。九华镇水乡,有一子,那人将会是你的宿主。去找他吧,去找他吧!” “娘!”他似乎是做了个梦,梦醒后自己身在树屋里,眼前出现紫皇的身影。 “师父?” “华儿你累了。” “师父——” “师父找到圣神珠了,并将其交给了纳兰严。他那里需要圣神珠!” “因为那水帘洞吗?” 叶少华的聪慧,紫皇没办法欺瞒:“是的,那里的人是你祖父和天云天子神宫后人一起封印的。那一次,你差一点把他放出来。” “不,那已经不算是个人——”夜少华回想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心中有他的气息,他的肉身,他的肉身并不完整,是半身白骨......他没有脸!” (十一)结局 夜少华离开昆仑山时年仅二十四岁,他辞别师父紫皇。前去了那神州九华镇的一处水乡之地,找到了那位“宿主”,那个人此时已有二十八岁。这一天正是父母突发疾病双亡之日,他看着这位“宿主”的家,似乎并不穷困。可是,就他所查,这个人应该是楚国旧都江陵城的富家子弟。于是找到机缘便把他的身世讲了。那人听得发怔,打心底不能相信,直到夜少华带他前去江陵城,这才相信。可是,江陵的境况再次让他成了无家之人。于是,夜少华便决定在城郊附近住了下来,这一住不知何年何月,江湖传出了“隐铭居”有才子,文武双全,鬼生出。一晃眼就是十年,谁人都没见过这位“鬼生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