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背夫偷人 红烛摇曳,满室春光。 “督主,求您疼,澜儿自己会动......” 沈清澜一身喜服,挂在一脸冷肃的男人身上, 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勾出撩人的情丝。 萧厌站在床边,任由她作乱,眼底却满是讽刺。 “沈小姐新婚夜,放着正经夫君不去侍候,跑来勾搭我一个阉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沈清澜似是被情欲烧红了眼,撑起身子便朝他的唇吻去。 “表哥便当澜儿是得了失心疯好了,今夜澜儿谁都不想要,只想和表哥一起!” 也不知是哪个字眼刺痛了男人的神经,原本无动于衷的人一把扣住沈清澜手腕,将她猛地压倒。 “原来沈小姐还记得,我是你表哥。可惜,你我之间的情意,早在三年前就已消耗殆尽。收起你这副荡妇模样,我嫌脏!” 若是以往,沈清澜听到这话必然羞愤难当。 可她早已不是前世眼盲心瞎的那个蠢货,萧厌待她的情意,她前世惨死之后看得分明。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来,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萧厌嫌恶起身要走,沈清澜竭力拉住他衣襟将唇胡乱的送上去。 四唇相贴,沉静深冷的眸狠狠震动一下。 “胡闹!” 萧厌推开沈清澜冷叱。 “我今日就胡闹了!” 沈清澜一个翻身,跨坐在萧厌身上,强拉起萧厌的大手落在自己酥胸上,沿着曲线游走。 萧厌的眸色瞬时变暗,不透光的墨色汹涌,仿佛要将人一口吞下。 沈清澜声声娇嗔。 “表哥,你摸摸澜儿吧,澜儿难受!” “表哥,求求你了……” “你只有需要本督的时候,才会如此温言软语是吗?” 四目相对,萧厌节节退败。 他叹息一声,不知从哪儿掏出个瓷瓶,倒出枚殷红的药丸放进沈清澜嘴里,“便宜你了,安神医的万能丹,可解百毒。” “不要。” 沈清澜下意识拒绝。 可男人的吻忽然落了下来,带着攻城略池的强势,像是要将她彻底标记上自己的印记,毫不怜惜。 她被迫承受着,几乎无法呼吸,药丸更是在唇齿交缠中划入腹中。 药效发作极快,沈清澜很快昏沉过去。 意识残存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萧厌像幼时那样,轻轻拍着她后背。 “睡吧。” …… 沈清澜睡得并不好。 前世种种交错着在梦中出现,林长轩猖狂的冷笑、兄长不甘的怒吼、祖母的惨死……都缠的她心口剧痛。 直到萧厌的声音突然出现,破除了一切虚妄。 她心里安定下来,陷入沉睡。 翌日。 沈清澜醒来后发现自己除了脖子有些疼痛,身上竟毫无不适之处。 萧厌甚至还替她换了身里衣,地上的尸体更是处理的干干净净。 她鼻尖一酸,表哥还是如从前那般妥帖细致。 没等她回过神,屋外忽而传来阵纷乱的脚步声。 林长轩急匆匆破门而入,视线在屋内梭巡一圈,没见到昨晚安排的乞丐,正纳罕间,却瞧见沈清澜脖颈上的痕迹。 成了! 他眼睛一亮,也无暇去想乞丐的去处,直接朝沈清澜发怒,“好你个沈氏,你竟然敢背着我偷人!” 再次见到林长轩,沈清澜心中恨意轻而易举就被勾了起来。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三年前,国公府和萧家惨遭变故时,是林长轩主动上门表示愿意入赘国公府,为她撑起国公府的门楣。 在沈清澜点头后,他便堂而皇之的带着一家子人住进国公府,还趁着她照顾兄长和祖母的间隙,暗中调换了府中不少下人。 这也就导致,她如今几乎是独木难支。 昨晚若非婢女翠喜偷跑出去,再加上萧厌手眼通天,自己恐怕又要落入前世那般的绝境! 沈清澜敛目,茫然道,“夫君你在胡说什么?昨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何时背着你去偷人了?” “你若没偷人,你脖子处的痕迹又是哪里来的?”林长轩质问。 他话落,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找寻起来。 橱柜、床底、甚至连箱笼都没放过,可压根没有乞丐的踪影。 他到底去哪儿了! 林长轩心中急切,他本想趁着今日捉奸在床,好彻底将沈清澜踩在脚底下,可如今……沈清澜这个贱人,到底将人藏哪儿去了。 “夫君在找什么?”沈清澜满脸疑惑,“昨夜是我们的新婚夜,这些痕迹怎么来的,难道夫君不清楚吗?” 林长轩扭头,气急道,“昨晚我明明……” 他猛地顿住。 沈清澜挑眉,“明明什么?” “与你无关!” 林长轩袖子一甩,索性打算直接挑明了,“昨夜你醉酒,我怜惜你这些年不易,便想着让你好好休憩,直接去了书房过夜,可不曾想,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 没找到乞丐又如何,她这身痕迹足以证明! 他直接冲上前想要扇沈清澜巴掌。 “啪——” 沈清澜眼疾手快,率先反手一巴掌甩过去。 “反了反了,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疯?” 林长轩的母亲林老婆子在周莹娘的搀扶下进来,撞见这幕不由得连连敲着拐杖,“你竟然打你的夫君,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 她抓起拐杖就朝着沈清澜狠狠打下来。 破空声传来,竟是没留半分力道。 沈清澜眸光一闪,直接闪身避开,还顺势将林长轩推过去。 “啊!” 林长轩脑袋挨了一击,顿时惨叫出声。 “长轩!” “轩儿!” 周莹娘和林老婆子齐齐惊呼,前者慌忙冲过来扶起林长轩,胸前柔软直接毫不避讳的贴在他胳膊上。 她抱着林长轩,眼底满是心疼,“弟妹,婆婆打你是为了你好,你不仅躲开不说,居然还敢害得长轩受伤,你快跪下来给他们请罪,我相信婆婆和长轩心善,不会跟你计较的。” 沈清澜看着他们如此亲密的姿态,不由得心底自嘲。 前世,她还真是眼盲心瞎。 明明这两人多次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眉来眼去,她都没看出来。 林老婆子更是愣住了。 自打她住进国公府以来,这沈清澜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给足了面子,怎么今日却跟被鬼上身了似的?!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跪下?!” “你瞧瞧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哪有半点比得上你嫂子,你要是还不赶紧跪下来认错,我今日就让轩儿休了你!” 沈清澜闻言,不由得嗤笑,“我当然比不上嫂子了,毕竟她伺候完早死的丈夫,还要伺候小叔子,我看,林长轩还娶什么妻子啊,直接让周莹娘嫁给他多好?” “还有,你们这是昨夜在书房偷腥嫌不刺激,现在还要当我面再来一次?” 一番话,让所有人瞬间变了脸色。 ------------ 第一卷 第2章 自证清白 周莹娘连忙松开林长轩,慌乱下,她眼圈迅速泛红,“澜儿,你、你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该栽赃给我啊。” “我身为寡妇本就生存不易,同为女子,你怎能还给我胡乱泼脏水呢?” “就是寡妇才刺激啊。” 沈清澜似笑非笑,“另外,你们既然说我偷人,我今日自会请来女官证明清白,但你们若是拿不出我偷人的证据,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话落,她直接甩袖离开。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趁着府中还有昨日大婚留宿的宾客在,直接将事情闹大再说。 而这些,必须要在林长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做好,否则府中上下都是他的人,直接将她扣留在后院,就彻底没了希望。 林长轩心中惊乱,他慌忙追出来,“澜儿,既然你说没有,那想必这就是场误会,既如此,我们何必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与你不好。” 他劝说着,心里却狠狠咬牙。 该死的,没了那乞丐,他根本拿捏不住沈清澜。 罢了,暂且先将这贱人哄住,等日后有的是机会。 “误会?你污蔑我清白,如今此事岂是你算就能算的?!” 沈清澜压根不理会他的狡辩,快步朝门外走去。 不好? 有何不好! 前世她处处为了林长轩打算,甚至为了顾及他面子,从未让人将他当做赘婿对待,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亲人惨死,国公府旁落的结局。 这辈子,她若是还让林长轩蒙骗了去,那便是白白重来这遭! 林老婆子不知林长轩的计较,她眼见着沈清澜竟然敢对自己甩脸色,当即冲过去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嚎。 “夭寿啊,还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这才新婚第一天呢,当媳妇的就要骑到我这个老婆子头上去了啊,你国公府小姐,就能仗势欺人吗?!” “你不收孝道就算了啊,怎么还能打我儿子啊!”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我们孤儿寡母快要被人欺负死了啊。” 她说的垂足顿挫,尖利的嗓音很快引得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 沈清澜见状,不由得勾唇,她正愁如何将人引过来呢,没想到林老婆子贴心,直接替她将事儿办了。 林长轩冲过来想拉走林老婆子。 可她整个人就像是生了根似的,坐在地上纹丝不动,甚至还哭嚎的越来越大声。 林长轩急的浑身直冒汗,只觉林老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怒声道,“娘,你赶紧起来,我们回去再说!” “回什么回,难道回去让这个贱人继续欺负吗?”林老婆子大骂道。 她一把推开林长轩,看着沈清澜恨恨发誓,今日必要这个小贱人跪下来磕头认错! 周莹娘拉着个六岁的男童,泪眼婆娑的从里面出来。 林阿宝跑过来狠狠推了一把沈清澜,“坏女人,坏女人,你又欺负奶奶和娘亲,我不准你欺负她们!” 周莹娘吓得面色惨白,她像是受惊了似的,连忙拉住林阿宝,“阿宝,你快别说了。” 紧接着,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跟沈清澜磕头求饶道,“沈小姐,阿宝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求求你,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冲我来就好。” “求求你了。” “娘!娘你起来,你不准求这个坏女人。” 林阿宝拉扯着周莹娘,眼泪也是哗哗流着,娘俩这凄凄惨惨的模样教外人看了,还真不由得要猜测沈清澜到底做了什么。 沈清澜看着林阿宝,心中恨意更盛。 就是这个野种,长得跟林长轩足有五六分相似,她前世还想着孩子长得像小叔也正常,甚至在得知自己无法生育后,听从了林长轩的建议,将人收养在名下。 她用心教育,细心照顾,可最后要了她命的那一刀子,就是这白眼狼捅的。 “这国公府嫡女怎么是如此品行,不敬婆母嫂子也就算了,居然连孩子也不放过。” “怪道世人说不能入赘,看来这日子的确不好过啊。” “要我说,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就该打死了事!” 周围议论纷纷,眼里全是对沈清澜的鄙夷。 沈清澜咬牙,没有立刻发作。 再忍忍,她告诉自己,如今尚且不是最好的时机。 等到围观的人情绪最为激愤的时候,才是她反击的时候,今日,她就要彻底让这一家子白眼狼,无法翻身! 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大,林长轩再也顾不得许多。 他上前一步,强行去拽沈清澜,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澜儿!这都是误会,你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把人拽回去后,要怎么处置,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林老婆子见状,也立刻爬起身,一把抓住林清澜的手腕:“你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你这个当媳妇的不孝,老婆子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林长轩和林老婆子一左一右,愣是气势汹汹,硬要拖着沈清澜回去。 沈清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毫不客气地抬脚就踹,狠狠一脚踢在林清澜的腰上。 “我呸,若真是误会,你们何必急赤白脸地要关起门来?” 沈清澜语气急促,却字字清晰,她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劲,顺势挣脱开林长轩和林老婆子的钳制。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正好分辨个清楚明白。” “你们这般急着回去,莫非是……”她故意顿了顿,眼波流转间带出一丝讥诮,“心虚了?” “你胡说什么!”林长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音量,色厉内荏地呵斥。 周莹娘更是浑身一颤,抱着林阿宝的手收紧了些。 泪珠儿扑簌簌地掉,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仿佛沈清澜是那逼人太甚的恶霸。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分开一条道,只见一辆通体玄黑、装饰简朴却透着森严之气的马车,缓缓驶近。 车旁两侧,还跟着腰佩利刃的京畿监军,肃杀之气顿时冲淡了街口的喧闹。 ------------ 第一卷 第3章 你若是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 马车帘幔并未掀起,只从里面传出一道散漫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玩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大的热闹,本都督刚回京就听闻沈小姐大婚,特来祝贺。” “没想到,竟还能看一出好戏。” 话语落下,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挑开一半。 萧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一出现,周围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萧厌的恶名满京都谁人不知,仅用三年时间,就从皇帝边上的一个小太监,爬到了京畿卫指挥使的位置,就连朝中大员见了,也不得不低头称呼一声萧都督。 这其中多少手段,又用了多少阴狠诡计,实在是难以想象。 连方才激愤不已的林老婆子,也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嚎哭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林长轩更是额头瞬间冒出细密冷汗,手脚都有些发凉,勉强拱手道:“萧、萧都督……” 周莹娘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里去。 唯有沈清澜,在听到那声音的刹那,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她眼中露出真切的喜悦,转身迎着马车的方向,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里竟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全然信任般的安心。 仿佛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见到了期盼的绿洲。 “见过,都督。” 她这反常的反应,让萧厌明显一怔。 那双阴鸷的眸子里,掠过几分探究与兴味。 沈清澜不等他再开口,便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她声音清亮,语气不卑不亢:“清澜有一事,还请都督做个见证。” 她转身看向脸色煞白、强作镇定的林长轩,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他林长轩与自己的寡嫂周莹娘,在我昨日新婚之夜,行那苟且污秽之事,还想空口白牙污蔑我。” “他们欺我沈家无人,不仅骗婚,还想害死我,简直狼心狗肺。” “清澜不敢妄言,还请指挥使秉公执法,寻一位经验丰富的女官前来,为我验身,一探究竟!也好还清澜一个清白。” 沈清澜字字泣血,眼中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一想到前世惨死,沈家家破人亡的惨状,林清澜就恨不得立刻拔刀,杀了这对狗男女。 可那样死掉,也太便宜林长轩和周莹娘了,她要让这两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清澜的话一出口,林长轩和周莹娘顿时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震惊。 两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密不透风的计划,怎么会被林清澜知道得如此详细。 如今,更是当着众人的面,被狠狠戳穿。 就连一直阴冷看戏的萧厌,闻言,眉梢也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玩味:“哦?新婚夜……偷情?这出戏倒是别致得很呐。” 林长轩脸色发白,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误会,都是误会。” “不过是些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让都督见笑了。” 他眼神中暗含警告,扯了扯林清澜的衣袖,警告她适可而止。 萧厌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实在碍眼,不自觉透出几分冷意。 “呵,我向来不是什么好心肠……” 听到这话,林长轩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萧厌不插手,他心里的石头就算落了地。 沈清澜厌恶地扯回袖子,干脆站到了萧厌身边。 她现在跟林长轩站在一起,都觉得无比恶心。 萧厌嘴角微微上扬,突然话锋一转,抬眼看向林长轩:“不过,侯府此等热闹,我又怎么能错过?” 他撇了眼站在身侧的沈清澜,嘴角似笑非笑,莫名让人猜不透到底什么意思。 世人皆知,萧家因为与沈家结亲而被连累,阖府上下只剩下萧厌一个活了下来。 偏偏,萧厌还无路可走,只能进宫做了太监。 这一切都是拜沈清澜所赐,以萧厌睚眦必报,阴狠毒辣的性格,心里不知恨沈清澜成了什么样子。 这下倒是有好戏看了。 围观的众人,眼神不断在沈清澜和萧厌之间来回。 “这沈家大小姐,估计是惨了。” 周莹娘眼见局势有变,顿时低下身,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澜儿,你若是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的清白啊!” 周莹娘掩面哭泣,这一番哭诉,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她柔弱地跪坐在地,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对着沈清澜泣不成声:“澜妹妹……我知你身份尊贵,瞧不上我这寡居之人。” “你若是真容不下我,我……我带着阿宝立刻离开林家便是,绝不碍你的眼!” “可你万不能,如此污蔑我的清白啊!” “我虽是乡下女子,却也知廉耻二字怎么写!” 她转而面向围观的百姓,哭得更加凄惨,脸上满是悲戚神色:“我夫君早逝,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在林家这些年,我谨小慎微,伺候婆母,抚养幼子,从未有过半分逾越!” “如今……如今却被弟妹如此构陷,说我与二弟……这让我日后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清白!”说完,她便作势要向旁边的石狮子撞去。 “莹娘!”林长轩目眦欲裂,一把死死抱住周莹娘。 他转头对着沈清澜怒斥,眼中满是怨愤,“沈清澜!你看看你把莹娘逼成什么样子了!” “你还要胡闹到几时?!这等伤风败俗、无凭无据的污蔑,你也说得出口!” 林老婆子也扑过来,紧紧护住周莹娘,指着沈清澜大骂:“毒妇!你这个毒妇!” “你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莹娘这么好的媳妇,你都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不得好死!” 围观人群见状,也觉得过于惊世骇俗。 一时间,矛头纷纷指向沈清澜。 “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要当街逼死自己的寡嫂。” “是啊,就算那二人真有私情,哪敢在新婚夜胡来?这也太离谱了……” “估计是这侯府小姐气性太大,容不下这寡嫂,故意找茬吧?” ------------ 第一卷 第4章 还真是好一出“苦情戏” “逼死节妇,这罪名可就大了……” 沈清澜冷眼看着他们三个抱团取暖,只有她独身一人。 还真是好一出“苦情戏”。 她眼中只有无尽的嘲讽,根本不屑于与他们做口舌之争。 直接转向一直冷眼旁观的萧厌,屈膝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萧指挥使,清澜恳请您主持公道。”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空辩无益。”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林长轩与周氏分开查问,细细盘问他们昨日各自行踪、细节,尤其是昨夜戌时到子时这段时间,身在何处,与何人在一起,可否相互印证。” “究竟是我空口白话,还是他们漏洞百出,一问便知真假。” 沈清澜抬眼,目光扫过林长轩和周莹娘两人,语气带着一丝讥诮:“清澜所求,不过一个水落石出。” “既然二哥和周姐姐都如此义正辞严,坚信自身清白,想来……是不会惧怕这小小查问的。” 林长轩和周莹娘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眼神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沈清澜的目光。 分开查问? 昨夜他们确实在一起,婚宴上宾客又多,若是哪里对不上…… 这如何能经得起细盘? 两人额头上瞬间又冒出了冷汗,心虚之情几乎难以掩饰。 萧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阴冷的目光在林长轩和周莹娘身上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自然看出了两人那点心虚,眼神顿时玩味起来。 “沈小姐这提议,倒是有趣。” “本督也觉得,事实胜于雄辩。”他略一抬手,示意身后的监军,“去,将新郎官和这位林家寡嫂,‘请’到一旁,分开问话。” “是!”两名早就候在一旁的监军立刻上前。 直接一左一右,要分别拉开林长轩和周莹娘。 “不!不能查!”林老婆子吓得惊声尖叫,恨不得扑上去。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后面的林阿宝,眼见有人要带走“娘亲”和“爹爹”,猛地挣脱开来。 林阿宝像个小炮仗一样冲向沈清澜,挥舞着小拳头就要打她,嘴里不停哭喊着:“坏女人!坏女人!不准你抓我娘和我爹!不准你拆散我们!我打死你!” 这声“爹”喊得清脆响亮,如同平地惊雷,让周围所有嘈杂声瞬间消失。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林长轩、周莹娘和林阿宝之间来回扫视。 “这孩子莫非真是林长轩亲子?!” 沈清澜眼中寒光一闪,前世被这白眼狼捅刀子的画面骤然浮现。 她不等林阿宝近身,毫不犹豫地抬手。 “啪”地一声脆响,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直接将林阿宝扇倒在地。 “阿宝!”林长轩和周莹娘同时惊呼。 周莹娘一把将哭嚎的林阿宝护在怀里,林长轩也扑过去,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沈清澜看着这“一家三口”真情流露的模样,冷笑出声,声音如同淬了冰:“好一个父子情深,母子连心!” “好一个‘谨小慎微’、‘清白无辜’的寡嫂!” “林长轩,周氏,现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周莹娘抱着哭闹的儿子,脸色惨白如纸,强自狡辩:“孩、孩子还小!童言无忌!” 林长轩慌忙放开,站起身解释:“……他只是一时情急胡乱喊的!当不得真!” “童言无忌?”沈清澜笑声更冷,带着彻骨的恨意,“好一个童言无忌!” “既然你们都不承认,那我们就来个更直接的!” 她猛地转身,目光锁定一名监军腰间的佩剑,竟一步上前,利落地拔出长剑! 剑尖寒光闪烁,直指林长轩和周莹娘! “当众滴血认亲!看看这孩子的血,到底能不能融进你林长轩的血里!” “也让众人看看他到底是你那早逝大哥的遗腹子,还是你藏匿多年的——私生子!” 沈清澜持剑而立,周身散发出的决绝孤烈之气,竟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那浓烈的恨意,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 萧厌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这沈清澜……哪来这般浓烈如实质的恨意? 这不似寻常的愤怒,倒像是……积攒了血海深仇。 林老婆子吓得瘫软在地,尖声哭叫:“疯了!沈清澜你疯了!” “你竟敢持剑弑夫!大逆不道啊!” 长剑在阳光下泛着森寒的光,剑尖距离林长轩不过三尺之遥。 沈清澜手腕稳得惊人,眼中尽是决绝。 “怎么,不敢?” 林长轩额头的冷汗越发密集,他连连后退,慌乱辩解:“你、你这是要行凶!有京畿监军在此,你竟敢当街持剑伤人?!” “行凶?”沈清澜冷笑,“我不过是想证明清白罢了。你若心中坦荡,又怕什么滴血认亲?” “还是说……”她语气转冷,“你根本不敢让人验证,因为这孩子就是你和周氏的私生子?!” 周莹娘紧紧抱着林阿宝,整个人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不、不是的……阿宝他、他真的是我前夫的孩子……” “是不是,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沈清澜扭头看向萧厌,眼中带着恳切:“都督,清澜请您主持公道。林长轩若真是清白的,这滴血认亲自然不会融合。” “可若是融了……”她顿了顿,“那便是他与自己寡嫂通奸多年,还欺骗我入赘侯府,居心叵测!” 萧厌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眼底闪过兴味。 这沈清澜今日的表现,处处透着反常。 有意思。 “滴血认亲?”萧厌慢悠悠开口,“行啊,本都督今日便做个见证人。” 他抬手一挥,两名监军立刻上前。 “不!不行!”林老婆子扑过来想要阻拦,却被监军毫不留情地推开,“我们林家的事,凭什么让外人插手?!” “外人?”沈清澜嗤笑出声,“林长轩既然入赘侯府,那侯府的事便不是外人的事。再说了,这里这么多百姓作证,难道都是外人?” 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既然说得这么坦荡,怕什么验证?” ------------ 第一卷 第5章 滴血认亲,渣男现形 “滴血认亲又不会死人,这么躲躲闪闪,怕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看这寡妇和小叔子,指不定早就不干不净了!” 林长轩脸色青白交加,他慌乱地看向周莹娘,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惊慌失措。 怎么办? 若真让人验证,那可就全完了! 周莹娘咬了咬唇,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猛地站起身,“既然沈小姐非要如此相逼,那我……我便用命来证明清白!” 她说着,竟作势要往旁边的石柱上撞去。 “够了!” 萧厌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齐齐一颤。 “周氏,你这是做给谁看呢?”他懒洋洋地抬眼,“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是想用命威胁本都督不成?” “还是说……”他话锋一转,“你根本不敢验?” 周莹娘身子一僵,整个人僵在原地。 萧厌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都督明鉴!”沈清澜趁势上前一步,“清澜绝非无理取闹,实在是这二人行事鬼祟,处处可疑。” “昨夜新婚,林长轩本该在新房陪我,却借口去了书房。而周氏作为寡嫂,本该在自己院中守寡,却不知为何深夜还在外游荡。” “今早林长轩更是冲进我房中,诬陷我与人私通。可笑的是,他连人都没找到,便一口咬定是我的错。”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沈清澜越说越气,眼中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前世她就是被这对狗男女联手算计,一步步落入深渊。 如今重活一世,她说什么也要让这两人付出代价! 萧厌听着她的控诉,眸色深了几分。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房中见到的那具乞丐尸体。 那应该就是林长轩安排的人。 只不过被他提前处理掉了。 想到这里,萧厌心中涌起几分烦躁。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明明之前沈清澜对他避如蛇蝎,恨不得他去死。 可偏偏…… “来人。”萧厌收回思绪,淡淡开口,“取碗清水来,当众验证。” “是!” 监军动作极快,不过片刻便端来一碗清水。 林长轩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地。 “不……不要……” 周莹娘更是慌乱至极,死死护着林阿宝,“求求你们,放过阿宝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沈清澜冷笑,“若他真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你们怕什么?” 她抬手,示意监军上前。 两名监军毫不客气地将林长轩和林阿宝钳制住,各自用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滴落在清水中。 原本分散的两滴血,竟缓缓靠拢,最终融为一体。 “天呐!真的融了!” “这、这俩人真是父子?!” “那周氏岂不是早就和小叔子有了奸情?!” 围观百姓哗然,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老婆子看着碗中的血水,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莹娘:“你、你……” 周莹娘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 林长轩更是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沈清澜看着这一幕,心中畅快无比。 前世,就是这对狗男女联手害得她家破人亡。 如今终于让他们露出真面目! “啧啧,真是精彩。”萧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新郎官新婚夜不陪新娘,反倒和自己寡嫂偷情。这林家的家风,倒是别具一格啊。” 他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变冷:“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妇拿下!” “是!” 监军上前,直接将林长轩和周莹娘按住。 “不!都督饶命!都督饶命啊!”林长轩慌乱求饶,“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莹娘更是哭得梨花带雨:“都督开恩!我们、我们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沈清澜冷笑,“你们这一时糊涂,可糊涂了好几年啊。”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林长轩,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愿意入赘侯府,帮我撑起门楣的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带着你的野种和奸妇,住进侯府享福!” “我沈家的家业,是给你们这对狗男女挥霍的吗?!” 沈清澜越说越气,眼眶泛红。 前世她蠢,被林长轩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 如今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林长轩被她骂得抬不起头,只能不住地磕头:“澜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 “夫妻?”沈清澜冷笑,“你配吗?” 她转身看向萧厌,郑重行礼:“都督,清澜还有一事相求。” “讲。” “林长轩入赘侯府这三年,不仅无所事事,还私自挪用侯府钱财。我怀疑他与周氏勾结,偷偷转移了不少财产。” “清澜恳请都督彻查此事,还侯府一个公道!” 萧厌挑眉,眼中闪过赞赏。 这沈清澜,倒是比前世聪明多了。 “成。”他淡淡开口,“既然沈小姐开口了,本都督自然要管到底。” 他看向林长轩,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林公子,你入赘侯府这三年,想必也攒了不少家底吧?” 林长轩脸色煞白,慌乱辩解:“没、没有……我、我哪有什么钱……” “是吗?”萧厌冷笑,“来人,去侯府查账。但凡有半点不对,全部给我查清楚!” “是!” 监军领命而去。 林长轩整个人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这三年他可没少从侯府往外搬东西,光是金银细软就不下六万两。 若是真被查出来…… 他不敢再想下去。 沈清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畅快无比。 前世,就是这个畜生,联合周氏一点点掏空了侯府。 等她反应过来时,侯府早已是一个空壳。 如今,她终于能亲眼看着他自食恶果! “沈清澜!你这个毒妇!”林老婆子见大势已去,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你这个扫把星!克夫克家的贱人!” “你不得好死!” 沈清澜懒得理会她的咒骂,只是冷冷看着。 前世她听到这些话还会伤心难过。 如今,她只觉得可笑。 萧厌看着沈清澜冷静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复杂。 这个女人……真的变了。 不多时,监军便回来禀报:“都督,查清楚了。林长轩这三年从侯府挪用的钱财,加起来共计六万三千两银子。” “另外,他还私自变卖了不少侯府的田产和铺子。” “粗略估算,至少值四万两。”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十万两?!这也太多了吧?!” “这林长轩表面看着老实,没想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这哪里是入赘啊,这是来当蛀虫的吧?!” 百姓们纷纷指责林长轩,眼中尽是鄙夷。 林长轩听到这个数字,整个人彻底崩溃,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清澜听到这个数字,反倒笑了。 十万两。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侯府,早就被林长轩掏空了。 “林长轩。”沈清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欠侯府的钱,一文不少地还回来。” “否则……”她顿了顿,“我便告你一个盗窃罪,让你在大牢里待到死!” 林长轩浑身颤抖,却说不出半句话。 ------------ 第一卷 第6章 嫁妆 “啊。” 林老婆的一声尖叫,坐在地上哭天抢,“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既然已经嫁给我儿子了,还想要银子门儿都没有,你的就是我儿子的,侯府的就是我儿子的。” 此话一说,周围一片哗然。 “这老太婆也太不要脸了,生了那一个不知纲常的儿子,又弄出一个奸生子孙子,现在好了,还要霸占人家的嫁妆。” “胡说什么呢?那不是嫁妆,那是人家侯府的财产,更何况就算是嫁妆,但凡要脸的人,也绝不会霸占妻子的家。” 众人议论声如长了翅膀一样传来。 如丧考妣的林长轩,眼前一亮,“对对对,那些就是你的嫁妆,夫人,无论如何,这也是家事,咱们先进去再说。” 只要回到侯府,他就有本事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摆平。 说着激动的站起来,抓着沈清澜的胳膊就要把人拽进去。 林老婆子这时也反应过来,抓住沈清澜的另一只手。 母子二人齐心合力,就要把沈清澜拽回去。 “放开我!快放开我……” 沈清澜猛然被控制,心头一紧。 不行,绝不能被拽回去。 一旦被拽回侯府,大门一关,就会被眼前这两人控制住。 她抬起头,焦急的眸子盯着萧厌,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 几步之遥。 萧厌微眯着眸子,袖子下的手微微蜷缩,压迫性的视线落在沈清澜的胳膊上。 那两只手好碍眼啊。 他轻轻抬手,下一刻,尖叫声响起。 林长轩和林老婆子被掀翻在地,摔得四脚朝天,狼狈至极。 砰砰两声巨响。 二人脑袋重重磕在了地上。 得了自由,沈清澜慌忙的跑到萧厌身后,情急之下,紧紧攥紧他的袖子,“多谢都督。” 萧厌,“……” 距离突然靠近。 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低头,那光洁的额头沁出层层密汗,眼底带着几分惊慌。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不着痕迹的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抽出,眼底带着担忧,可,话一出口,却变了味道。 “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男人。” 上不得台面。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短短几年,侯府都快被搬空了。 沈清澜愕然,抬头,恰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讽刺,视线上移,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 口是心非。 表情嘲讽,眼底却带着担忧。 心头一暖,她睫毛轻颤,“之前眼瞎了,不过现在眼睛已经治好了。” 萧厌表情僵了一下,嘴角隐隐上扬。 阳光下,两人站在一起格外般配,男俊女美,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 林长轩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双眼猩红,“你们两个……”奸夫淫妇。 最后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对上萧厌那双嗜血的眸子,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老婆子更是吓得躲在了儿子身后,“你这女人不守妇道,还不快点过来,竟然躲在一个男人身后,成何体统……” 意识到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了,沈清澜从萧厌身后走出,目光冷冷的看过去。 “成何体统,老太太真以为认识几个字就能胡说八道吗?这句话应该送给你们才对,奸夫淫妇,为老不尊,你们一家人才是绝配……” 沈清澜说着走上台阶,看向周围的百姓,“今日大家做个见证,我沈清澜沈氏嫡女,绝不会与这样男盗女娼之人为伍,今日,我便当众休夫……”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 原因无他,自古以来,只有男子休妻,却没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林长轩面色狰狞,踉跄着走过来,双眼阴鸷,“你好大胆子,竟然敢休夫,不要忘了,咱们两个已经写了婚书放到衙门,你我如今就是夫妻” 看着沈清澜,语调渐渐轻缓“那些银子我会慢慢的补给你的,也会写借条,以前的事情不再说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难道你想让兄长和祖母担忧吗……” 前面的话是示弱,后面一句话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京城之人谁不知道,侯府嫡子双腿已废,成了残疾人,而侯府老夫人则缠绵病态。 昨日二人成亲,两人也只是露了个面,便回去了。 如今这侯府风雨飘摇,承受不住半点打击。 若是上辈子,听到这些威胁之言,沈清澜自然会打退堂鼓,但如今不同。 死过一回,她已有了无畏的勇气。 “不必多言,祖母和兄长也希望我快乐,而你这样狼子野心之人,不配入我侯府……” 说着,四处看了一眼。 萧厌薄唇勾起,“准备笔墨纸砚……” 片刻工夫,桌子,笔墨纸砚全部准备好。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澜冷着一张脸,手写休书扔在了林长轩脸上。 “从今以后,你与我再无半分瓜葛……” 休书落在地上,犹如一个巴掌重重甩过来。 林长轩手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你……非要如此吗,一日夫妻百日恩,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如今这家里还需要我,我绝不能离开,更何况咱们两个当时签的可是婚书而非入赘书。” 嗡的一下。 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沈清澜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 糊涂,太糊涂。 上辈子把林长轩当做唯一救赎,只盼望着他能够延续沈家荣,被花言巧语所蒙骗,所以签署的是婚书,而非入赘。 正因为如此,才让自己陷于险境。 怎么办,难道要徐徐图之? 可一旦错过今天这次机会,进入侯府,情况将与上辈子,一般无二陷入险境。 在她焦急之时,萧厌薄凉的声音响起。 “当真算计之深,你也曾读过书,可还记得律法,先贱后贵,视为入赘……” 沈清澜眼前一亮,“你若不服,咱们可以去衙门让官府辩一辩,可,真到了官府,就不知道你的功名是否还能保住。” 这时围观的人也想到了这条律法。 先贱后贵,视为入赘。 ------------ 第一卷 第7章 休夫 砰的一声。 林长轩脑子嗡嗡作响,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最后的底牌也没了。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沈清澜的裙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念咱们曾经的情分吗,曾经的事是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振兴沈家……”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沈清澜心中悲凉。 上辈子眼瞎到什么程度,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呢? 狼子野心,软骨头,软饭硬吃,一点担当也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一脚将他踹翻,“事到如今已无话可说,接了这休书,写下欠条,你我再无半分瓜葛……” “不行……” 林老婆子顾不上害怕,冲了过来,指着沈清澜的鼻子就骂,“你一个小娼妇想干嘛?想冒天下之大不韪休夫,门儿都没有!你听好了,男人是天,我儿子就是你的天,银子可以还,但绝不能休夫……” 说着余光看完刀,缩在一旁降低存在感的周莹娘。 她冲上去,对着那张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老婆子发了很,巴掌甩的震天响,“还有你个小娼妇,都是你,竟然敢勾引我儿子,还敢生下野种……” “打死你,我打死你……儿媳妇,现在看到了吧,我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这娼妇明日就赶回乡下,你看怎么样?” 事到如今,林老婆子是看出来了,就是因为周莹娘母子二人,沈清澜才坚定休夫。 所以一定要把这母子二人收拾了。 这般想着,下手更狠了。 林长轩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来,抓着周莹娘的脑袋,砰砰砰的撞向地面。 “澜儿,你听我解释,当初我年少都是被这人勾引的,一切都是这贱人的错,如果你看不惯他们,我立刻就把他们送走,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此时的他,就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恳求的看着沈清澜。 不行,绝不能被赶出家门。 穷困潦倒的日子他过够。 这几年在侯府锦衣玉食,吃着山珍海味,早就养高了他的心性。 一想到被赶出家门,还要背上巨额债务,天都塌了。 沈清澜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眼底一片冷意,“你不是知道错了,是害怕过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 “当年是我祖父看你有才学,资助你,你才能一直读书,结果却资助你这样一个白眼狼……” “废话少说,赶快接下休书,签下欠条,否则立刻就把你带去官府……”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林长轩如丧考妣,再次瘫倒在地。 林老婆子更是眼泪鼻涕混作一团,“这……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锦衣玉食的日子没了。 还要背上债。 周莹娘被打的头晕眼花,狼狈至极,得到自由,疯一般的扑到了林长轩的身上,“你这混账东西,竟然敢打我,当初是谁勾引我的?是你在床上哄着我的……” “闭嘴,胡说八道,是你勾引我的……” 狗咬狗一嘴毛。 周莹娘和林长轩两人竟然厮打在了一起。 眼前闹剧越来越热闹了。 萧厌百无聊赖,嘲讽开口,“几年不见,你眼神竟然差成这个样子。” 沈清澜羞愧难当,可看过去时,眼睛亮晶晶的,“的确眼瞎,以后还望表兄帮忙照看。” “见杆子往上爬。” 萧厌语气依旧冰冷,眼底却带着一丝笑。 侯府门前的闹剧越闹越大。 最后,以周莹娘被打晕收场。 沈清澜不想再看,走到萧厌面前,微微屈膝,“还望都督做主,让他们离开,勿要扰了侯府的清静。” 萧厌大手一挥。 身后的官兵站出来,冷声呵斥。 “还不快滚,拿着休书写好欠条,否则立刻捉拿进大牢……” 官兵杀气腾腾,气势威严。 林长轩被吓得一哆嗦,还想讨价还价,可在官兵的威压下签上欠条,然后像抓小鸡崽子一样,被官兵给拖走了。 林老婆子不服,还想要大喊大叫,却直接被官兵堵住了嘴巴拖走了。 热闹没了,百姓纷纷离开。 转眼间,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侯府门口显得冷冷清清的。 沈清澜站在原地,看着林长轩一家人狼狈离开,心里说不清的惭愧。 可眼底蕴含的恨意却丝毫不减。 休夫只是第一步。 只是开始。 上辈子的仇,会一点点报复回来的。 马蹄声突然响起。 沈清澜回头,见萧厌翻身上马要离开,迈着小碎步跑过去,挡在了马前。 “吁……” 眼见着马儿要撞上去,萧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蓦然一变,猛地拉紧缰绳,脚尖轻踩马背,迅速下马,揽住那纤细的腰肢,躲到一旁。 “你疯了。” 三个字夹杂着冷意,更多的是担忧。 沈清澜脑子晕晕乎乎,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事。 刚刚还好萧厌反应及时,不然就要被马儿踩死。 她惊魂未定,眼睛湿漉漉的,氤氲着泪水,吸了吸鼻子,委屈开口,“我只是想……” “想找死的?” 萧厌语气满是责怪,手却松开了那纤细的腰肢,“找死,死远点。” 语气依旧生硬。 沈清澜红着眼睛,“是我的错,刚刚一时情急而已,我担心表兄会离开,如今家中祖母身子不适,还望表兄进去探望……” 提到祖母,声音带着哽咽。 自从几年前家中出事,祖母缠绵,病榻多年,神志不清。 如今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否则也不会被奸邪小人钻了空子。 萧厌垂眸,未发一言,沉默了好一会。 就在沈清澜以为他会拒绝时,他抬腿走进了侯府。 …… 踏步而入。 萧厌看着眼前的场景,身形一顿。 曾经沈家盛极一时,花团锦簇,门庭若市。 如今,短短几年光景,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家中竟然萧条成这副样子。 偌大的府邸,尽显落败。 他不知不觉放慢脚步,看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情越发复杂。 沈清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叹了口气。 ------------ 第一卷 第8章 重振沈家 当年事情兹事体大。 沈家,谢家迅速落败。 以往交好的人家撇清关系,沈家在京城中地位尴尬。 兄长残废,祖母病重,她一人强撑着,管理一大家子,顾此失彼。 照顾两个病人实在太累了,而对于其他事情则关注甚少。 以至于,这偌大的宅邸竟然呈现落败之象,看着令人唏嘘。 想到上辈子的悲惨结局,沈清澜吸了吸鼻子,“这些都是暂时的,你会重振谢家,而我也会重振沈家。” 声音不高不低,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萧厌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身形一顿,冷笑出声,“既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就应该离我远一点,免得被牵连,不是吗?” “可若易地而处,表兄会害怕被我牵连吗。” 沈清澜不答反问,反而加快了脚步。 转眼间,二人走到了沈家大公子沈知洵的院落门口。 沈知洵听到脚步声,探着头看过来,“是澜儿吗……” 温柔的声音响起。 沈清澜红了眼眶,眼泪夺眶而出,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快步跑过去,扑到了沈知洵的怀里。 “大哥……” 热的。 软软的。 是活的大哥。 沈清澜哭的泣不成声,紧绷的弦轰然崩塌,再也控制不住,哭得越发伤心,到最后竟然是嚎啕大哭。 沈知洵身形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 这几年,家中突逢大变,妹妹越发端庄持重,永远是一副温柔优雅娴静的模样。 可如今,却哭成这个样子。 他手慢慢的攥紧骨节泛白,眼神冰冷刺骨,“妹妹不哭,有哥哥在呢,那混账东西竟然敢如此欺辱你,哥哥定不会放过他。” 可话一出口,眼神落寞。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呢? 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是个废物而已。 瞬间,他如同霜打的茄子,肩膀塌了下来,红了眼眶。 萧厌站在一旁,目光冷冷的看着抱在一起的兄妹。 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 亲兄妹又如何,抱得太亲密了。 他冷着脸走过去,还未开口。 昔日的好友沈知洵,沙哑着嗓子,“今日的事多谢你了,否则澜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你……” 看到沈知洵脸上落寞的神情,萧厌神情复杂。 往日惊才绝艳的沈家大公子,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 三岁作诗,五岁作画,七岁入科举,考中童生。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却坐在轮椅之上,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一样。 他跨步走过去,神情冷厉,“既知道你妹妹受了委屈,为何不为这家撑起一片天……” “腿废了,脑子也坏了么……还是说,你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废物。” 废物两个字一字一顿,咬的极重。 沈清澜从沈知洵怀中挣脱,“不会的,兄长是大英雄,文可安邦,武可定国……” “大哥,我一定会找人把你的腿治好的,一定会……” 上辈子,几年后会有一个神医横空出世。 他来自乡野,所有的医术全部从动物实验而来,来到京城,治好了一个达官显贵家的公子而闻名。 而那位公子的腿比大哥的腿还要严重。 所以大哥的腿是有机会治好的。 被侮辱的沈知洵,依旧颓废的模样。 萧厌冷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为男子竟然躲在自家妹妹身后,着实丢人,让人瞧不起。 “那男人狼子野心,怎么敢欺辱侯府嫡女?就是因为你像个废物般不管不顾,你就这样颓废下去,眼睁睁看着他卷土重来,等着一家子被害死吧。” “你……” 沈清澜胸口剧烈起伏,正要反驳。 沈知洵却猛然抬头,额头青筋暴起,“你说的对,腿废了,但脑子还在……” 一字一顿“我绝不能再让家人被害。” 听到这话,沈清澜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萧厌则悄然松了口气,面上依旧冷冰冰的,轻哼一声,“最好这样。”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大公子,老夫人晕倒了……”老管家气喘吁吁跑来,大声喊着。 沈清澜脸色一白,“快快快,快去找大夫……” …… 寿安堂。 满头白发的沈老夫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满是皱纹的脸惨白如纸。 沈清澜握着她的手,眼泪不要钱一般的掉落,“祖母,你可千万不能丢下孙女啊。” 上辈子祖母是被那个林老婆子活活折磨死。 祖母病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需要人时时盯着,而且还要用珍贵的药材养。 林老婆子舍不得钱,将那些贵重的药材全部替换成野草,后来更是胆大妄为,撤掉了所有伺候的人。 祖母临终之前那段日子,过得悲惨至极,浑身生了褥疮,死不瞑目。 不知不觉,脑海中回荡着祖母上辈子惨死的画面,沈清澜浑身发颤,满脸恐惧,“祖母,你老人家可一定要醒来。” 沈知洵守在一旁,满脸担忧。 “大小姐,老夫人是听说您的事情才晕倒,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会突然分开呢?您看看老夫人都被您给气晕了……” 在满是悲伤的氛围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沈清澜脸色一变,满眼的恨意看向门口。 一个肥胖的老婆子走了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是老夫人的陪嫁林嬷嬷,是老夫人左膀右臂,在这府里备受尊敬。 可谁能想到,林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一辈子,竟然是个吃里爬外的人。 此时,林嬷嬷并没有看到站在一侧的萧厌,像个长辈一样走过来,继续训斥。 “大公子,大小姐,老奴虽然是奴才,但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也算是你们半个长辈,这件事你做错了,怎么能够当众休夫呢,如今大少爷腿脚不便,老夫人病着,这家里可不能没个男人,大小姐,还是赶快去把姑爷请回来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嬷嬷脸被打的歪到一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扬起了巴掌。 ------------ 第一卷 第9章 惩治刁奴 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嬷嬷狼狈的倒在地上,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 温柔端庄的大小姐竟然会打人了。 打的还是老妇人的左膀右臂林嬷嬷。 要知道,自从沈家出事之后,林嬷嬷可顶半边天,后宅的许多事情都由她在掌管。 察觉到众人惊讶的目光,沈清澜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拿出手帕,仔细的将手指每一根都擦拭干净,那样子就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手指擦干净,帕子随意丢在地上。 她冷着一张脸,走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奴才而已也敢教训主子,你是想恶奴欺主吗?”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气势凛然。 轮椅上的沈知洵一脸震惊。 而萧厌,则饶有兴致的看过去,嘴角微微上扬。 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 小姑娘竟然也学会打人了。 视线下移,看到那红肿的掌心,眉毛微皱。 房间内沉默了一瞬。 好一会儿,林嬷嬷反应过来,狼狈大哭,“老夫人,您快睁眼看看吧,老奴跟在您身边一辈子,现在竟然要被大小姐这般侮辱……” “侮辱……” 沈清澜气笑了,“以下犯上还敢说侮辱,我是主子,你是奴才,罚也是赏,还敢委屈……” “老奴不敢委屈,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奴倒想问问到底犯了怎样的错误,让大小姐直接当众打人。” 林嬷嬷哭的委屈,余光看到沈知洵,眼泪流的更凶,“老奴跟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曾一再说过,若是大少爷大小姐做错了事情,老奴要提醒……” “闭嘴,到了这种时候还敢胡说八道。” 沈清澜气得浑身发抖,冷声呵斥,“你们还在那看什么?还不快点把林嬷嬷带去柴房等候发。” 此话一出,周围寂静无声。 老妇人屋子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动手。 林嬷嬷从地上爬起来,“大小姐,看到了吗,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奴的不容易……” 她抬起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小姐疯魔了,你们还等什么呢?还不快点把大小姐送回房间,一会儿再装扮一下,把姑爷接回来……” 一声令下,屋子里的人蠢蠢欲动。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轻举妄动,林嬷嬷刚来不知道萧厌的存在,可是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 萧厌一身劲装,站在角落里不容易被看到,但是身上的气势却令人不敢乱来。 林嬷嬷见无人动,怒斥,“还等什么呢,大小姐和大少爷身体不适,还不快点把他们送回去……” 房间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沈清澜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冷笑出声,“好一个刁奴众目睽睽之下就敢以下犯上。” 知道林长轩早就已经掌控了整个府邸,可也没想到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也开始叛变了。 这些人虽然没有动她和长兄,但也没有听她的命令。 萧厌还在呢。 他这个定海神针在这,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若是离开呢? 一时间,阵阵凉意从脚底钻入,蔓延至四肢百骸。 萧厌轻嗤一声,看了看忙碌的大夫,走到沈清澜面前,“好一个刁奴……” 轻飘飘的语气,却带着令人难遇的威压。 看到萧厌,林嬷嬷浑身一颤,“您……”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心中懊恼,来报消息的人怎么没说完全呢,没有人告诉他,萧厌这个杀神还在。 要知道,短短几年时间,萧厌能从一个小太监爬上如今的位置,杀伐决断,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呢? 站在那,如同地狱修罗,任何人都不敢轻视。 达到震慑的目的,萧厌再一次后退,“你们兄妹二人还真是窝囊,竟然被家中的奴才欺辱至此。” 嘲讽的话语毫不掩饰。 可,眼底却带着几分担忧。 沈知洵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嬷嬷,又看了看其他人。 “不知道是吃谁家的饭是不是?你们的卖身契还在沈家?怎么,想要被发卖出去吗?” 一句话震慑住众人,他们跪了一屋子,连连求饶。 沈知洵终究还是少了几分雷厉风行。 沈清澜上前正要发了他们,房间内传来大夫的惊呼声。 “老夫人醒了……” 沈清澜他们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 床上,老夫人悠悠转醒,浑浊的眸子没有聚焦,嘴里却不停的念叨。 “造孽呀,造孽呀……” “祖母。” 沈清澜扑到床边,小心翼翼握着老妇人苍老的手,“孙女不孝,让您操心了。” 老夫人念叨了一会,眼神有了聚焦,缓缓侧头,看到孙女哭得如此伤心,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我的乖乖受委屈了……” 堂堂侯府嫡女,竟然被人哄骗至此。 可悲可叹。 老夫人抬手温柔的抚摸着沈清澜的脸颊,“都是祖母没用,我的乖乖没错,都是造孽呀……” 沈清澜泪眼汪汪,用力摇头,“不是的,都是孙女无用,都是孙女无用……” 沈知洵转动轮椅过来,嗓音沙哑,“祖母,你老人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孙儿想清楚了,日后不会再颓废,一定会为您和妹妹撑起一片天。” 老妇人转过头,满脸欣慰。 她看了看孙子,又看了看孙女,当视线落在萧厌身上时,瞳孔猛然一缩,“造孽呀,造孽呀,天妒英才,作孽……萧家……作孽呀……” 老妇人突然想要是受到打击,大喊两句,再次陷入昏迷。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大夫急忙给老妇人施针灌药,又忙了好一会。 “大小姐,大少爷,老夫人备受打击,气血上涌,还是要好好休息,即便是醒来也不宜多说话。” 听了大夫的话,沈清澜微微颔首,让人看着,而他们则是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等冷静下来,才发现萧厌早已消失不见,一同离开的还有兄长。 “大哥和表哥呢?” “启禀小姐,大少爷和大都督去书房了……” 书房? 沈清澜脸色一变,急匆匆的赶过去。 书房内,萧厌早已离开,只剩下沈知洵一人颓废的坐在那。 ------------ 第一卷 第10章 重新振作的兄长 沈清澜脸色一变,急匆匆的赶过去。 书房内,萧厌早已离开,只剩下沈知洵一人颓废的坐在那。 沈清澜小心翼翼的靠近,“大哥……” 沈知洵抬头,眼神坚毅,“他说的对,我双腿废了以后,心废了,脑子也废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振作,一定会保护好你和祖母。” 自从他的腿受伤以来,整日待在院子里颓废不已。 可如今,在萧厌的刺激下,竟然重振旗鼓。 沈清澜眼中氤氲着泪水,慢慢的走过去,蹲下身体,“大哥,你相信妹妹吗……” “自然。一转眼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但大哥还是希望你永远长不大。” 想到自家妹妹堂堂侯府千金,竟然被一个浪荡子欺骗,沈知洵面色阴沉,眼底带着狠厉。 “以后妹妹也会保护哥哥的,还会治好你的腿,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治疗腿的偏方,而且还有许多有名的大夫……” 那个治疗腿伤的大夫几年后才会出现。 但当年那大夫治病时,许多药方都是公诸于众的,造福于人。 沈清澜当时浑浑噩噩,对那个配方却记得清楚。 只是,配方要配合针灸,才能达到最好效果,不急,慢慢来。 总之,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大哥的腿治好。 …… 夜幕降临。 沈清澜忙碌个不停,先去看望老夫人,然后又将沈知洵送回了院子。 当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了。 书桌前。 摇曳的烛火下,沈清澜拿着毛笔奋笔疾书。 很快就写下了几个药方。 药方背得滚瓜烂熟,只可惜,还需要寻找针灸之法。 一旁的翠喜,看到自家小姐写的药方,一脸震惊,“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开药方了?” 沈清澜动作一顿,“自从兄长腿受伤之后,我不是一直在看医书么。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好的。” 接着翠喜递过去一份东西“小姐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看着翠喜拿过来的卖身契,沈清澜陷入沉思。 攘外先安内。 家里面的许多奴才都已经被林长轩给替换掉了,没有替换掉的,也是被收买了。 如今整个侯府能用的人实在太少。 还好,林长轩还没有彻底掌控整个家。 惩治刁奴,肃清内宅,刻不容缓,还有更重要的是拿回所有的房契地契以及账册。 “小姐,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已经很晚了,您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忙也不迟。” 沈清澜正沉思着,翠喜担忧的声音响起。 她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快亮了。 “是,总要休息好了,才能继续做别的事情。” 不过睡着之时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 在许多人进入梦乡之时。 而林长轩一家人则狼狈的回到了破旧的院子。 在他们一家人没有搬进侯府之前,住的是贫民窟的大杂院。 飞黄腾达后,他们立刻搬走了,这边也没有让人打理,自然也没有卖掉。 但几年过去,屋子没人住,破败不堪,外面刮大风,屋子里刮小风。 窗户门已经被人卸掉了,只剩下一个框。 大晚上的冷风嗖嗖嗖的往里面刮。 没受过苦的林阿宝哇哇大哭,“爹,娘,祖母,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大房子,要回侯府去,这破地方,我不要在这儿住……” 大哭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 浑身是伤的林长轩,周莹娘,还有林老婆,脸色难看至极。 自从回到这个小家后,三个人格外的沉默。 面对着邻居的冷嘲热讽,他们也是一言不发。 如今,孩子的哭声如同打开了一道闸门。 林老婆子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混账东西,哭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母子二人的话,又怎么会沦落如今的地步,扫把星,灾星……”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胖胖乎乎的林阿宝脸颊瞬间红肿。 周莹娘心疼的不得了,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你这是干嘛?这可是您的亲孙子……” “是我的孙子,可我儿子还在呢,想要多少孙子都有,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如果不是你们又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换做往常,林老婆子不心疼孙子吗,当然心疼。 可,就因为这孙子,让她过上了贫困潦倒的日子,这份心疼自然消散的一干二净。 没有动手,把这母子二人掐死,已经是最后的体面了。 周莹娘泪眼汪汪,求助的看向林长轩。 所以说两个人在侯府门口大打出手,已经撕破脸,但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林长轩察觉到她的视线,头也没抬,冷漠开口,“近日若不是你非要跟我争执,没有配合我,咱们又何至于此。” 想到周莹娘对他大打出手,脸色越发阴沉。 月光下,那张带着伤痕的脸,面目狰狞,乍一看去,恐怖至极。 周莹娘缩了缩脖子,泪眼汪汪,“你怎能如此说我呢?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是被吓傻。” “我对你的情分,难道还需要怀疑吗……如果不是情根深种,又怎么会偷偷生下孩子,并且让你迎娶其他女人。” 越说越委屈,眼泪流的更凶。 如果放在以前,美人落泪令人怜惜,林长轩自然心疼的不得了,但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行了,不要再哭了,听着就晦气……” 林老婆子撇了撇嘴,“狐媚子没别的本事,就知道勾引男人。” 接着看向林长轩“咱们现在怎么办?那可是飞黄腾达的机会,绝不能放弃,你们俩多年的感情,难道就这么没了?” “当然不会,今天这件事情事出突然,那贱人一定是大受打击,自觉受辱,接受不了,放心吧,明天我就偷偷的回去,只要说点甜言蜜语,一定能够恢复成以前那样。” 林长轩说到最后自信满满。 回到这个破院子之后,他将整件事情想了一遍。 不明白沈清澜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早已把沈清澜握在了掌心。 ------------ 第一卷 第11章 渣男求和 晨光熹微。 一觉醒来,沈清澜睁开眼睛,嗅着周围的香气,感受着被子的柔软,神情恍惚了一瞬。 上辈子,自从新婚夜被捉奸,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她起身,翠喜他们早就已经将洗漱的东西准备好。 一刻钟后。 沈清澜穿戴好了,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沈知洵早就已经来了,祖孙二人正在那儿闲聊呢。 老夫人得知萧厌来了,唏嘘不已,浑浊的眸子情绪复杂至极。 “天妒英才,当年你们两个在京城中久负盛名不说,在朝堂上也能占有一席之地,可没想到当年一场变故……” 老夫人欲言又止,提起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 沈知洵垂着眸子,“祖母,这些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交给孙儿即可,孙儿一定会重振沈家门庭。” 沈清澜迈步而入,听到的正是这句话,满脸欣慰。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祖母和大哥了……” “你这小皮猴子……” 老夫人看到沈清澜,满脸心疼,“昨夜睡得可好?” 沈清澜温柔一笑,“自然是好的,祖母放心,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孙女早就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了。” 老夫人看到孙女如此豁达,脸上心疼,又加了几分。 昨天的事情是非曲折,自然清晰明了。 但,这世道终究对女子极为苛刻。 这事情传出去,林长轩名声尽毁,但终究是一个风流韵事,无人会在意。 而自家孙女的名声却是彻底毁了一个女子成亲当日休夫,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日后又该如何是好? 老妇人越想越担忧,“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以后也不要再嫁出去了,继续招婿吧。” “妹妹,祖母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无论将来如何,你待在家里,我们也能放心些。” 沈清澜思索片刻,勾唇浅笑,“自然是要听大哥的,那祖母好好休息,大哥去读书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后宅之事我会理清。” …… 离开老夫人院子。 沈清澜让老管家将所有的奴才全部聚集在一起。 而林嬷嬷也被从柴房拖了出来。 此时她没有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惨兮兮的。 沈清澜端坐上位,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把卖身契摆了出来。 “各位听好了,曾经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但从今以后,若是有人胆敢以下犯上,欺上瞒下,绝不轻饶,从今以后,这后宅之事我一例掌管。” 话一出口,底下的人满脸怪异。 在场许多人已经被萧厌给收买了,如今,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得知主家不计较,狠狠松了口气。 当然了,也有人想倚老卖老,压制沈清澜这个主子一番。 可当他们看到林嬷嬷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的样子,话到嘴边也不敢说了。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恩威并施,才是御人之策,沈清澜令所有人重新签了卖身契,但同时也奖励了一个月的月银。 回到院子。 翠喜满脸不解,“小姐,他们有许多人都已经背叛了,为什么不直接卖出去呢。” 签了卖身契的奴才,生死不由人。 主家完全可以打死了,或者是卖掉。 沈清澜摇头,“想的太简单了,与其把人卖出去,再弄一些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把这些人放在眼皮底下。” 林长轩的确是用银子收拢了许多人,但那又如何,奴才嘛,本来就是墙头草随风倒。 他们只要不傻,就知道该选择哪边。 至于那些被林长轩彻底拿捏住的,放在眼皮底下也更为安全。 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家里收拾好的。 沈清澜转身拿出了账本,正要看呢,外面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 “大小姐,你看看这个,这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但应该是那位林公子送来的。” 林长轩一大清早就在侯府门口晃悠,不过因为沈清澜已经下令,所以他无法进入,无奈之下才会找小乞丐送信的。 沈清澜满脸嫌弃,不过,还是选择看一眼。 一目十行,看到那些甜言蜜语,只觉得恶心至极。 这男人当真狼子野心,即便被撵出去了,依旧贼心不死,还想着回来呢。 不过……想到上辈子的遭遇。 沈清澜冷笑出声,“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出了这么大的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说着拿出一张银票放到了翠喜手中。 见小丫头一脸懵,她无奈叹息,“把这银票换成铜板,让所有的乞丐都知道昨天的事情,事情也要传到十里八乡,可明白?” 翠喜还是有些懵,不过,胜在听话,二话不说,拿着银票便跑了出去。 看着小丫头跑远的背影,沈清澜叹了口气。 翠喜忠心有余,但机灵不足。 想到被撵出去的那些丫头,沈清澜再次叫来了管家,“把我身旁的大丫头全叫回来吧,庄子那种地方不适合他们。” 老管家瞬间红了眼眶,“大小姐,你总算想清楚了。” “管家放心,以后再也不会眼瞎了,还有,把撵出去的那些奴才也叫回来吧。” 想到曾经做过的事,沈清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在林长轩的衬托下,将许多全部撵了出去。 身为侯府嫡女,身旁是有四个大丫鬟,两个掌事嬷嬷的。 可惜,被林长轩给撵走。 如今想要帮手,那些人是最为合适的。 “大小姐,那外面的人该怎么办?林嬷嬷又该如何处置?” “林嬷嬷继续关在柴房,容我好好想想,至于那个混账东西……乱棍打出去即可。” “好,老奴现在就去……” 老管家脚下生风,快步离开,那脚步匆匆的样子,仿佛害怕沈清澜反悔。 沈清澜见状哭笑不得,更加惭愧。 上辈子,老管家还有翠喜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下场悲惨。 尤其是老管家的孙女,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最后竟然被林阿宝给糟蹋了。 不过,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老管家去而复返,满头大汗。 “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 第一卷 第12章 负荆请罪 侯府门口。 人山人海。 林老婆子带着林长轩跪在地上,浑身是伤,泪眼汪汪,身后还背着一根荆条。 “儿媳妇呀,都怪我这老婆子有眼无珠,竟然让那个贱人进门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今日我带着我这不争气的儿子,特来负荆请罪,你若不原谅,我们就一直跪在这里……” 说着,匍匐在地,狼狈至极。 而,周围的人昨日目睹了一切,此时看到这一幕,有些人不免嘀咕起来。 “这一家子怎么回事?昨天不就已经说好了吗?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今天又赶过来干什么。” “还没看清楚吗?这当然是舍不得这滔天的富贵了,背着巨额债务呢,那可是十万两银子,但凡长脑子的,都想要挽回。” “明白了,原来不是知道错了,而是不想离开富贵的日子……” 在有心人的指引下,众人哄堂大笑。 林老婆子差点破防,张口就骂。 林长轩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林老婆子的手,用力摇头,“娘,不要忘了咱们的计划……” 林老婆的心不甘情不愿,再一次低下了头。 面对着周围人的议论,林长轩面色凄苦,抬头时眼角含着泪,“今日无论你们说什么,都是我们应该承受的,是我有眼无珠,当年被人算计,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恶果……” 话说到一半,声音哽咽,泪水无声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阳光下,男人背影单薄,声音凄凉,听着让人动容。 随后,林长轩快速抬头,对着人群中的人看了一眼。 下一刻,立刻有人故作惋惜的叹气。 “要我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做错事情又如何,只要能够改过来即可。” “对呀,刚刚不是说了吗?是被有心人算计的。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两人相处多年,又何必闹成这个样子呢?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可是拜过堂的。” “岂止是拜过堂,两个人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呢,如果不是林公子,侯府说不定早就被人给吃掉了。” 提到侯府,在场的人唏嘘不已。 当年侯府权倾朝野,繁花着锦,烈火烹油。 可当年出了那件事情之后,门可罗雀,侯府也迅速败落下。 如今这家中老夫人病重下不来床,而大公子则双腿已废。 “要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还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办呢?不管怎么样,林公子这些年为侯府付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不是嘛,一个女子而已,天下以男子为尊,就算是有了风流债又如何,一个孩子难道还养不起吗?就应该大度一点,这般善妒,简直有违三从四德……” 议论声越来越偏,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马车内。 萧厌慵懒的坐在那儿,修长的手指缓缓掀开帘子,看着人群中说话的那几个人,冷笑。 “上不得台面。” 薄唇勾起,语气凉薄。 负责驾马车的人了玄天浑身一颤,“都督,要不要去把他们抓起来……” “多管闲事。” 萧厌漫不经心开口,拿起茶杯,“怎么,你很闲?” 玄天嘴角抽搐。 当然不是。 不仅不闲,而且还很忙的。 皇上一连下了几个命令,要彻查宗人府的卷子,他们日夜不休,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 不说别的,如今宗人府众人还在官衙里等着。 自家主子不想着怎么办案,竟然来这里看热闹。 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非就是想要帮沈小姐脱困。 可如今又在这按兵不动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青云,嫌弃的看了一眼玄天。 太蠢了。 英雄救美懂不懂? 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天而降,这样才能够体现英雄救美的价值。 对于手底下的人想法,萧厌一概不知。 他凉薄的掀了掀眼皮,盯着人群中的林长轩和林老婆子。 这两人好大胆的。 竟然想要利用舆论,想要利用百姓的声音重回侯府。 倒是好奇,她又会如何处置? …… 嘎吱,侯府大门打开。 沈清澜一身粉色襦裙,未施粉黛,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张精致的面庞,此时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眼角还挂着泪滴,走路也是摇摇晃晃,是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 怎么回事? 昨天离开时还好好的,而且一直找人盯着,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为何会如此憔悴? 萧厌瞳孔猛然一缩,身形一顿,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收紧。 他喉结滚动,强忍着冲过去的冲动,“可发生了什么事儿?” 薄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火。 玄天一头雾水。 青云上前,压低声音,“沈大小姐自然是心里不好过的,老夫人病重,大少爷又是那副样子,一个弱女子要撑住这个家,可见其艰难。”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主子。 萧厌眉头紧皱,“多嘴。” “属下多嘴。” 青云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再次开口,“昨天到今天,沈大小姐不仅要处理家里的事情,还处理了一些刁奴呢……” 说着,小声的将沈清澜所做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萧厌听完,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回去给我仔细调查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青云连连点头,“主子放心,一定把他祖宗十八代全调查清楚。” 萧厌满意颔首,将手中的玉佩丢了过去。 “多谢主子赏赐。”青云得意洋洋,冲着玄天扬了扬下巴。 玄天一头雾水,低着头沉思。 随后主仆三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在了侯府门口。 此时,沈清澜正被翠喜搀扶,一步步走到台阶前。 “你们这是干嘛?这是想让我折寿吗?使不得,可使不得呀……” 沈清澜声音虚弱,刚开口说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随后不经意的将手帕展示给众。 “呀,主子您吐血了……” 翠喜惊呼出声,眼泪汪汪,“我家主子好可怜呀,竟然被气吐血了……” 小丫头悲切的哭声传入众人耳中。 ------------ 第一卷 第13章 演戏,谁不会呢 小丫头悲切的哭声传入众人耳中。 紧接着一个嬷嬷从里面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老夫人,林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家主子,刚刚你们也说了,在一起几年总是有些情分的,你不能够逼死我家小姐呀。” “您在这家中几年的帮扶,我家小姐自然铭记于心,可也不能让你把侯府给败光了呀,这才短短几年,十万两白银呢……” “家里老夫人吃药,大公子也需要精细养着,再这样下去,银子就要被败光了……” “更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小姐愿成人之美,知道你与那周娘子已经有了孩子,我家小姐这是在成全你们……” 嬷嬷说着,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字字句句,没有歇斯底里的控诉,就这样平淡的叙述事实,更令人心惊。 众人很快就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眼神瞬间就变了。 看到百姓的变化,沈清澜身形晃动,气若游丝,虚弱至极,“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以前的委屈无需再多言,事情已经过去了,人无信不立,我侯府嫡女,绝不能嫁给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当初我祖父之所以愿意接济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品行,可如今……” 声音适时停住。 沈清澜手捂着帕子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呢? 林长轩和林老婆子,在这里装可怜,打感情牌。 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自己不义。 就要用仁义道德狠狠的打击这对虚伪的母子。 咳嗽过后,沈清澜强撑着站直身体,背脊挺的直直。 “我从小受祖父教养,知道什么是仁义礼智信,你今日是在干嘛?是真的忏悔还是来逼迫我的。” “我身为侯府嫡女,绝不与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再有任何接触,更不要拿感情来说事。若我祖父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定会后悔资助你……” 该说的说完了,沈清澜适时的晕倒。 翠喜脸色一变,大叫,“快快快,把咱们小姐抬回去,我家小姐命苦呀,被渣男骗婚,如今又被气晕了。” 一番兵荒马乱,沈清澜被众人抬回了侯府。 老管家怒吼一声,直接让人把门重新关上。 侯府大门关上的瞬间,百姓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次没有人再为林长轩和林老婆子说话了。 眼见着引起众怒,林长轩掐了一下林老婆子,林老婆子适时的晕倒,二人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 一门之隔。 翠喜顺着门缝看到百姓已经离开,悄然松了口气。 沈清澜气定神闲,面色冰冷,“快点把消息传过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一家人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翠喜满脸喜色,竖起大拇指,“小姐您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怼的无话可说,而且还占据了上风。” “也没什么,他们想要利用百姓,只不过咱们又利用回来而已。” 沈清澜深深看了门口一眼,然后大跨步的回了院子。 此时她再也没有了虚弱的模样,反而步履飞快。 高墙之上。 萧厌微眯着眸子,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脸色难看,“这是你说的体弱,身子不好?” 青云挠了挠头,“或许是强撑着,沈小姐自从家中遭遇变故之后,便一直强装坚强。” 萧厌淡漠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沈清澜猛然回头看向了那高墙。 微风吹来,树影婆娑,却空无一人。 难道,看错了。 刚刚明明感觉到了一束灼热的目光。 沈清澜皱眉,再次起身离开。 夜幕降临,沈清澜从老夫人院子里面归来,眼睛红彤彤。 “祖母他老人家缠绵病榻多年,如今需要千年人参方可调理,可是……” 百年人参极为稀缺,千年人参更是可遇而不可。 据她所知,如今只有皇宫里面有几根。 若是几年前,凭着祖父的威望,还能够去皇宫中求一求千年人参,可如今……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清澜擦了擦眼角的泪,叹了口气,“不知祖母还能撑多久……” 上辈子祖母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重活一世,一定要让祖母安享晚年。 不过这千年人参该去哪里找呢?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一阵微风吹来,窗户被打开一个缝。 一个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缓缓的靠近床边,看着女人红肿的双眼,还有眼角的泪,心头猛的一痛。 他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擦拭掉沈清澜眼角的泪。 所以,是为什么哭呢? 难道是因为林长轩吗? 脸色一变,面色阴沉的能滴下水。 他垂下眼睑,神情复杂,闭了闭眼,正要离开,手却猛然被抓住。 四目相对。 他满脸愕然,“你在装睡?” “不装水,你怎么能出现呢。” 沈清澜眼中氤氲着泪水,手上力道加大了几分,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仿佛一松开人就会不见一样。 萧厌面色冰冷,“今日起来也只是调查案子。” “我自然是知道的,都督日理万机,忙的不得了,今日在这特意等候,也是想要与你谈合作。” “我劝你若是想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就离我远一点,免得惹祸上身……” 萧厌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房间。 窗子开着,微风徐徐。 可是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沈清澜叹了口气,“口是心非。” 明明担心的不得了,却又装作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若不是上辈子亲眼所见他为自己报仇,恐怕也难以相信,这人竟然对她情根深种。 想撇清关系是吗? 门都没有。 沈清澜走到窗前,看着夜色,喃喃自语,“表哥,你忘了吗?曾经你说过的会保护我一辈子。”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许多快乐的时光,记得有一次上山打猎,误入深山。 萧厌是第一个找到她的。 那时候两人偶遇狼群,大树枝上,萧厌将她轻轻拥在怀里,说出了承诺。 一辈子。 他做到了。 可她却丢了他。 夜色正浓。 ------------ 第一卷 第14章 主动上门 夜色正浓。 许多人进入梦乡。 沈清澜换了一身夜行衣,穿梭在黑夜里。 按照记忆,她轻车熟路的从一个狗洞钻进了萧厌的家里,可是当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一变。 这家里……竟然如此萧条。 短短几年,往日如日中天的萧家,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要知道,她如今站的地方可是萧厌最喜欢的马厩。 以前这里可是养着几十匹汗血宝马呢,随便一匹马拿出来也价值千金。 可如今,马棚里却只孤零零的有那么几匹马。 而且……周围竟然漆黑一片,没有一个奴才守着。 沈清澜叹了口气,想到曾经的事,神情落寞。 不过没时间让她伤春悲秋,循着记忆向萧厌的院子走去。 暗处。 暗卫看着青云,一头雾水。 “老大怎么回事?现在有人误闯,咱们不应该把人抓起来,然后丢进牢房好好审问吗。” “对呀,此女冒夜前来,一看就知道居心不良,这个狗洞,咱们在这守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发现,没想到这人竟然知道,或许这狗洞就是她挖的。” 青云皱眉,一个冷眼看过去,“你们是没长脑子吗?看不出来那人是谁。” 众人一头雾水。 青云干脆翻了个白眼,“那位可是沈小姐,如今知道这狗洞的人,除了咱们主子就只有沈小姐。” 沈清澜虽然穿着夜行衣,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身份。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放水的。 不过这沈小姐深夜前来是来干嘛的?难道是来找主子叙旧? 他看向众人,“给我守着点,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主子和沈小姐,你们可知道?” 交代一番后,他深深看了狗洞一眼,心中唏嘘。 当初家里出事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想把狗洞封锁掉了,结果却被主子阻止了。 万万没想到,这狗洞还有有用的一天。 …… 沈清澜穿梭在黑夜里,很快便来到了萧厌的院子,只是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况,瞳孔猛然一缩。 月色下。 男人手拿着酒壶,独自借酒消愁。 他一身玄色衣裳,神情落寞,遗世独立。 乍一看去,仿佛他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无比孤寂。 难道这几年他就是这样过的吗? 当年两家是一起出事儿的,随后撇清关系,各自安好,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可就算是她艰难,还有祖母还有大哥在。 可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眼中闪烁着泪花,沈清澜刚迈动脚步,喝的醉醺醺的人却猛然看过来,眼神锐利,下意识的拔起刀冲了过来。 转眼间,萧厌近在眼前,而更先到达的是那把利剑。 沈清澜吓得浑身僵硬。 “怎么是你?” 虽然沈清澜穿着夜行衣,但萧厌靠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份,一把扯开她脸上的面巾,眉头紧锁,语带嘲讽。 “瓜田李下,当真是一点也不顾男女大防,也不要名声了?” “你说呢?” 沈清澜将萧厌的刀推到一旁,闲庭散步般的走到桌子前坐下。 萧厌皱眉,“赶快走,今天我就当没见过你,日后也不要再来了,流言猛如虎,小心你的命。” 这人……一如既往的别扭。 明明说着关心的话,却非要语气生硬。 沈清澜看着桌子上的酒,“我今日来找你,是想和你谈合作,你我联手吧,你想要振兴萧家,查清当年真相,而我也是如此,你我合作……” “凭什么,何况如今的你,也配和我合作?” 萧厌冷声拒绝,“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都可以,振兴萧家指日可待,为何要与你合作,你又有什么资本?” 拒绝的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沈清澜也没有生气,而是将一旁的酒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萧厌愣了,等反应过来时,那杯酒已经被沈清澜给喝了下去。 他一把将杯子抢了过来,“你疯了……” “对呀,就是疯了,如今家里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还不做些什么的话,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林长轩虎视眈眈,但只凭他的身份,你觉得他有这样的胆子算计侯府小姐吗,而且他能做出那些事情,难道背后没有人吗。” 沈清澜站了起来,步步紧逼,向萧厌走去,“你主动帮我,那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更何况,咱们两个合作,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不可能……” 萧厌依旧拒绝。 沈清澜莞尔一笑,一把抓住萧厌的衣领,用力拽了一下,“怎么?想翻脸不认人吗?你看了我的身子,亲了我就要为我负责。” “还是说你想当浪荡子和我撇清关系……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与我合作,二就是把我娶回来,你自己选……”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炙热气息喷洒而来,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萧厌被眼前的笑晃了神,刚反应过来时,不敢置信,“你疯了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说过了,我无路可退,想要活着就只能够如此。” 沈清澜更加大胆,一把抓住萧厌的衣领,用力一扯,大片肌肤暴露在空中,而,一同出现的,还有那暧昧的吻痕。 手指轻轻划过痕迹,微凉的指尖如同带着电流一样,萧厌浑身颤栗。 他一把抓住沈清澜的手,眉头紧锁,一脸不认同,“你真是……” “自己选,是和我合作,还是娶我……” “两个都不选。” 萧厌说着脱掉衣裳,然后只见他胳膊一晃,将沈清澜五花大绑,然后扛在了肩膀上。 “你干嘛?放开我,快放开我,今天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你不同意,我会天天来找你的……” “没用的,不要再掺和这些事情了。” 萧厌为了防止沈清澜大喊大叫,抬手捂住了她的红唇。 他脚尖轻点离开家,扛着沈清澜将人送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 沈清澜被扔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萧厌消失在了房间。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混蛋,这个混蛋。 永远这样,不想连累她,只想一个人背负所有。 ------------ 第一卷 第15章 药浴 晨光熹微。 翠喜从外面进来,看到床上的画面,下意识尖叫。 沈清澜皱眉阻止,“喊什么,还不快点,放开我。” 翠喜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将沈清澜身上的绳子解开。 “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 “没事,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得到自由,沈清澜追问起草药的事情。 翠喜点头,“您让买的那些药材都已经买好了,而且一大清早我就让人去煮汤药了,只不过……” 想到沈知洵那边。 她沉思了片刻。 沈清澜了然,“把东西带着,我亲自去找大哥。” 几年时间过去,大哥对双腿的治疗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如今,愿意接受治疗,已经是迈出了一大步。 只不过,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也是理所当然的。 沈清澜带着人脚步匆匆的来到了沈知洵的院子。 房间里。 沈知洵看到沈清澜颇为震惊,“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的,大哥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的,会积极配合治疗,看看这个……” 沈清澜展示了一下刚刚熬好的药。 一大桶中草药被抬了进来,浓浓的药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沈知洵皱眉,“其实我的腿是否能治好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决定要在朝廷谋个差事。” 虽然家族没落,但,破船还有几根钉子,想谋个一官半职并不难。 沈清澜并不认同,“大哥,你不相信我?” 沈知洵欲言又止。 不是不相信。 是失望攒够了,再也不敢相信。 当初双腿受伤时,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宫里面的太医也是过来看过。 可,最终也只是徒增失望而已。 他不想让自家妹妹白忙。 “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颓废了,会用自己的本事为你和祖母撑起一片天,所以……” “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沈清澜想了想,张嘴便念出了一个药方,同时把药方里面的每一个药材,药性解释了一遍。 沈知洵愕然,“你……为兄实在惭愧。” 听到沈清澜熟记这些东西,他更加羞愤难当。 这么多年,他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颓废不已,却让妹妹独自承担了一切。 他下定决心,“好,我愿意配合。” 无论结果如何,绝不能够让妹妹白忙着。 即便最后仍然是一样的结果,他愿意尝试。 看到沈知洵眼中的决然,沈清澜松了口气,“这才对,这些药材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总之你好好配合妹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的。” 沈清澜已经派管家去找那位几年前才会横空出世的神医了。 如今,那位声音正在江南地界。 只要肯出银子,一定能把人找回来的。 清晨,兄妹二人吃过早饭之后,沈清澜正式安排人给沈知洵做药浴。 木桶中,放满了刚刚熬好的药汤。 沈知洵光着身体,泡在药浴里。 随着时间流逝,他额头沁出层层密汗,而没有知觉的腿却感觉到暖烘烘的。 原本并没有抱任何希望的他,眼前一亮,“这……” “总之,大哥应该相信我才是……” 看着外面的日头,沈清澜安排好大哥这里的一切之后,去到了祖母的院子。 如今,老夫人院子焕然一新,所有的人对沈清澜恭恭敬敬,再也没有了以往傲慢的样子。 老夫人醒来之后问到林嬷嬷,沈清澜没有隐瞒,直接将林嬷嬷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老妇人失望不已,“这人啊,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说着,红了眼眶。 毕竟是跟在身边一辈子的人,老夫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沈清澜笑着安慰,“祖母,与您无关,放心吧,现在留着人,就是为了把府里的蛀虫全部清除。” 老夫人还病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刚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清澜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在老夫人院子中多年,好好照顾,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若是有人敢阳奉阴违以下犯上,想想林嬷嬷。” 恩威并施,沈清澜敲打众人一番,随后又赏赐每人一两银子,当做奖赏。 一上午时间匆匆而过。 沈清澜忙到脚不沾地,可,当看到手里面的账本时,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 这么多年了,这家业在林长轩的手中已经败得不成样。 如今想要重新收拢回来,很难。 内忧外患。 家里的奴才敲打一番还能用,可是外面的这些人…… 短短几年时间,庄子上,铺子上有许多林长轩的人。 所以,蛇打七寸。 绝不能给林长轩翻身的机会。 看着账册上的名单,沈清澜眼神冰冷,“给我查账,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在账册上动了多少手脚。” 水至清则无鱼。 这些掌柜的,都是林长轩新换上来的。 他们即便按时交了银子,也一定会中饱私囊。 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一切迎刃而解。 可是……人手呀。 整个家里,除了翠喜之外,就只有老管家一家人能够信任。 还是不够用。 想到萧厌,沈清澜眼波流转。 如今想要解决所有困境,就只有和萧厌合作了。 可……想到昨晚的事,她头疼不已。 …… 阿嚏。 书房内。 萧厌坐于书案之前,轻轻摩挲着手指,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他低头,轻嗅着衣服上的味道,神情复杂。 “你们说一个人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呢?” 这几年他虽未出现在沈清澜等人面前,但是却一直暗中让人盯着她。 沈清澜与林长轩不说情比金坚,也是有几分情分。 尤其是沈清澜,对林长轩百依百顺,甚至愿意将林长轩的家人全部接进侯府照料,这份情谊非常人能比。 可如今说翻脸就翻脸。 洞房花烛夜竟然,来找他求救。 第二天更是干脆利落,直接将那一家子给撵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往日温柔天真烂漫的女子,竟然变得如此冷漠。 眼底那滔天的恨意又是为何? 难道是因爱生恨? ------------ 第一卷 第16章 加把火 嗖嗖嗖。 书房内温度骤降。 萧厌眸色一暗,气势凛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整个人身上如同蒙上一层寒冰,比冰块还要冷上几分。 一旁的玄天懵着。 青云上前,小声嘀咕,“主子,突逢巨变,沈家小姐当初孤立无援,一个男人出现可不就当救命稻草了,如今发现被骗,自然要报复回去。” “不过在属下看来,沈小姐对那个混账东西并未用情,否则也不会下这样狠手。” 说着小心翼翼的观察萧厌的神情。 果然,下一刻。 萧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说的也是……” “主子今天还有热闹呢,你要不要去看,沈家小姐对那混蛋赶尽杀绝,如今,林氏族人已经知道了混蛋所做的事,已经赶到京城了。” 萧厌饶有兴致,“已经来了?” “那是自然,主子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那就加把火,让火烧得更旺一点。” 萧厌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书房。 青云松了口气,看着还是懵懵的玄天,“学着点,脑子不要太死脑筋,赶快跟着吧。” 这下有热闹看了。 …… 偏僻的四合院内。 此时热闹非凡,林长轩他们一家人被林氏族人团团围住。 林家族长老态龙钟,拐杖敲的震天响,“你这混账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与自己的长嫂私通,生下孽种,按照规矩,一个也不能活。” “来人,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把这荡妇和那奸生子,带回去族规处置。” 族规处置。 听到这几个字,周莹娘天都塌了。 她一把将林阿宝抱在怀里,躲到了林老婆子身后,“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呀,这可是您的孙子,您的亲孙子。” 回头她一手扯着林长轩的袖子,苦苦哀求,“救救我们,这个是你亲儿子呀。” 林老婆子完全懵了,反应过来后,嗷的一嗓子,“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处置我的孙子,告诉你门都没有,这是我孙子,谁都不能动。” 年少守寡,林老婆子从不是一个软柿子。 她上前将孙子牢牢的护在身后,眼神凶狠,“更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么多年了,你们受了我们母子多少恩惠,现在想要赶尽杀绝吗?门都没有。” 林家族长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混账东西,就因为有你这样是非不分之人,才会闹成这个样子,你可知道这事儿有多大,这简直是灭顶之灾,我林家的名声都被你们给坏了。” 林老婆子对上老族长那阴冷的目光,缩了缩脖子。 没办法,对于宗族而言,老族长就代表绝对的权威。 即使是林老婆子,也无法不害怕。 林长轩也走了出来,站到老族长面前,“你老人家匆匆前来,难道就是为了处置他们吗?不要忘了,这些年我们也给族里许多支持。” “那又如何,以为给了银子就能够万事大吉吗?也不想想你们做的这是什么事……” 林家族长也不想得罪人的,但现在无可奈何,如今这京城里的事已经传回了村子里了。 事情若处理不当,整个家族颜面扫地。 更何况,林长轩这次得罪的可是侯府呀。 侯府虽然没落了,但终究是达官显贵,可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所以今日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他语气严厉,“你自己选择,若是想要护住这母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除族。 林老婆子瞬间慌了,“万万不可,要是真的被除族,那就成孤魂野鬼。”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 “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儿子是读书人,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一定能够为家族做贡献,更何况这孩子是无辜的,要不然把这个贱人沉塘吧。” 与孙子相比,儿媳妇一文不值。 更何况林老婆子如今对周莹娘恨之入骨。 认为一切都是周莹娘的错,若不是她勾引儿子,又怎么会生下孽种? 虎毒不食子,无法对亲孙子动手,但舍弃周莹娘不需要犹豫。 周莹娘一听瞬间慌了,“这么点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娘呢?族长求您饶我一命。” 说着又跪在地上,拽着林长轩的衣服,“你不能这样对我,难道你忘记留在老宅的东西了吗。” 此话一出,林长轩瞬间反应过来,“那就把我们一家人除族吧。”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艰难。 他额头青筋暴起,袖子下的手握成拳头,面目狰狞。 不远处。 马车内的沈清澜,微微皱眉,“这……” 着实出乎人意料。 万万没想到,为了周莹娘能做出这些事情。 不对…… 老宅的东西? 猛然想到什么,沈清澜红唇勾起,余光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戴好帷帽,走了过去。 “表哥?”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紧接着,就看到马车的帘子掀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萧厌皱眉,看着马车外的人,冷冷地开口,“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快回去吧。” 一开口却是训斥。 眼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沈清澜笑着上了马车,坐在对面,“表哥也是来看热闹的吧,对于我的提议,你以为如何?” “拒绝。” 萧厌语气冷冷的,丝毫不留情面。 “是吗?好遗憾,表哥可知道我为何又要费尽心思让林家族长赶过来,为何要对林长轩赶尽杀绝,让他们离开家族?” 沈清澜说着,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轻饮了一口,“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我们得罪了林长轩,有朝一日,他若有了本事,一定会报复咱们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这是在为自己免除祸患,也是在为表哥免除祸患……” 听到这话,萧厌气笑了,“你以为我会怕?” “表哥自然不怕,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更何况他阴险狡诈,做事情上不得台面,与其防着,何不一棒子打死呢。” ------------ 第一卷 第17章 合作的诚意 马车内,气氛莫名变得怪异起来。 萧厌懒散抬头,目光带着探究,“所以,你又知道什么?” “林家族长有一孙子,如今正与一郡主一见倾心,若是把郡主娶回家,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话说一半,沈清澜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堂堂郡主为何会嫁一普通读书人呢。” 郡主身份高贵,皇家贵胄。 绝不会轻易嫁给无用之人。 萧厌眼神锐利,“因为林长轩……” “是,也不是……” 沈清澜掀开帘子,听着不远处的声音。 此时那个偏僻的小院内,林长轩已经彻底被赶出家族。 林家族长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离开时心事重重,气氛凝重。 眼见着那些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沈清澜收回目光,“最有利的联手就是联姻……如今,危机已解。” 上辈子,一个月后,林家族长的孙子突然成了郡马。 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了风风光光的将郡主迎娶回来,林家几乎掏出了所有家底。 不仅如此,林长轩代表林家人将侯府的大半财产全部变卖,筹集丰厚的聘礼。 林家家族的崛起,完全是踩着侯府。 这辈子……想崛起,门都没有。 想到那位郡主,沈清澜眼中散发出惊人的恨意,袖子下的时候慢慢的攥紧,指甲镶嵌在肉里,却丝毫感受不到。 萧厌,“……” 又是这个眼神。 悲凉的目光,眼底满是恨意。 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他下意识的拍了拍沈清澜的胳膊,“你……” 声音在耳畔响起,沈清澜思绪回笼,眼神恢复清明,“这就是我的诚意,林长轩和那位王爷有所接触,如今被家族遗弃,被我逼的走投无路,一定会去求助,到时你自然可以顺藤摸瓜……” 萧厌愕然,瞳孔猛然一缩,眼神锐利,如同一把刀子一样射过去。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真是疯了。” 他一把抓住沈清澜的手腕,“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接触的,如果还想活着,不想侯府再遭灭顶之灾,离这些事情远一点。” “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如今,我已入局,又如何摆脱。” 沈清澜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从头到尾,林长轩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局,一个想要吞并侯府的局。” “况且,那位王爷早就盯上候府了。” “想逃,逃得掉吗?想躲又往哪里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位王爷高高在上,大权在握,若果真想要对付他们,一招不成,还会有下一个局等着呢。 总之,躲不掉,也不想躲了。 沈清澜抬头,眼神坚毅,“如今我已没了退路,只有与你联手,那位王爷缺大笔银子,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再次出手。” “而林长轩就是突破口,穷途末路的他,一定会想报复,慌则生乱,水浑了,更好抓鱼。” 萧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如今竟然能看透这些局势。 他眼神复杂至极,却依旧心硬如铁,冷哼出声,“那你就应该带着一家人躲去祖宅,而不是……” “所以在你眼里,我们就应该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侯府的偌大家业就是原罪。”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总之,你若不愿意帮我,不想和我合作也可,我可以去找其他人,总之,绝不做缩头乌龟。” 说着就要跳下马车。 下一刻,手腕猛地一紧。 紧接着,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好,我跟你合作。” 沈清澜回头,红唇勾起,灿然一笑,“就知道表哥舍不得我以身犯险,从今日起你我就是合作关系,借我几个人吧,我要去讨债。” 当日侯府门口,林长轩已经写下了欠条。 如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萧厌沉思片刻,微微颔首,将一块令牌拿了出来,“拿着这个可调上百人马,但你要三思而后行。” 接了这令牌,可是会被打上他的烙印。 以后想要去除可就难了。 如今,他臭名昭著,可止小儿啼哭。 名声坏了,想要嫁的良人几乎不可能。 沈清澜却如获至宝,将令牌握在掌心,“表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小院内。 林长轩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周莹娘抱着林阿宝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差一点。 差一点就被这林老婆子叫出去弄死了。 还好手里面有底牌,才能苟活着。 微风吹来,林老婆子终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问,“咱们一家人真的被撵出来了?” “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丢人现眼的事,现在好了,一家人全成了孤魂野鬼。” 林老婆子哭天抢地,手重重锤在地上,眼泪鼻涕混为一谈。 林长轩怒吼一声,“够了,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如今,被迫离开家族,沈清澜已经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站起身,将身上的灰尘拍落,“从今日起……” “这是怎么了,遭贼了吗?” 人未至,声先到。 林长轩听到声音不由得向门口看去,然后就看到沈清澜一身火红衣服,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是的,太监。 仔细看才发现并不是普通的太监,而是锦衣卫。 林长轩双腿一软,却强装镇定,“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弃我的,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撑起侯府的门面……”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长轩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紧接着,砰的一声,他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里面还混合着几颗牙。 林老婆子吓坏了,嗷的一嗓子跑到儿子面前,“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打人呢,还有没有王法。” 沈清澜手捂着唇笑了起来,“是啊,还有没有王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日我是来讨债的,说说吧,这银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怎么还。” ------------ 第一卷 第18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 狂风呼啸而过。 只听砰的一声。 破败年久失修的房子,轰然倒塌。 一声巨响过后,尘土飞扬,林老婆子熬的嗓子,“天塌了,天塌了……” 一家四口就指着这个破旧的房子遮风挡雨。 原本还想着,等有银子了,把房子装饰一番,没想到房子竟然没了。 其他人,也是如丧考妣。 尤其是林长轩,他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变成废墟的院子,神情阴沉。 他在抬头时,看向沈清澜,眼眶微红,“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原谅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畜生,是我识人不清,被人算计……” “若早知道会成为如今这样子,我打死也绝不会去惹你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当初一见倾心,情不知何时所起,一往情深。” “当年老爷子把我带到你面前时,只看了一眼,午夜梦回之时都是你,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人,所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欺骗于你……” 说着眼泪时时落下。 他眼底泛红,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凉,“我最大的错,就是当初不应该被人算计,如今已犯下大错,只求……” 男人的话,字字句句犹如蚀骨之蛆,令人作呕。 沈清澜不耐烦打断,“事到如今你还想干嘛?还想装模作样欺骗我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是说说怎么还钱吧。” 至于倒塌的房子,正合心意。 沈清澜一个眼神,立刻有人拿了个凳子。 落座后,沈清澜嫌弃的看着废墟,“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你们所有的财产已经被败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留在了侯府,但如今你们还欠十万余两银子,之前的就只剩下这个院子……” “这可不行,万万不可……” 林老婆子连连摇头,“这可是老爷子留下的,绝不能被拿走。” “你确定,那咱们就去官府走一遭吧,不过听说这些日子,许多王孙贵族正在京兆府呢,若是知道了你欠债不还,以及私通寡嫂之事……” 沈清澜红唇勾起,慢条斯理的说着。 话说一半,林长轩迫不及待开口,“你一定要这样绝情吗?” 事到如今,还是那副虚伪的样子。 沈清澜冷笑,“少废话,就说答不答应吧,机会只有一次,否则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官……” “好,不就是一个破院子吗?留给你了,不过要让我们收拾私人东西……” 林长轩深深看了一眼倒塌的房屋,态度坚决。 沈清澜还没开口,旁边的小太监则是一脚踹了上去。 砰的一声,林长轩再次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你这混账东西还想说是什么?你这个破屋子最多只值几百两,欠我们十多万两银子呢,还想要拿东西,门都没有,赶快给我滚。” 说着,沈清澜身后的几个太监,摩拳擦掌,上前一把将林长轩一家四口像拽小鸡崽子一样,拽出了院子丢了出去。 转眼间,林长轩他们已经被撵出去了。 院门一关,院子空荡荡的。 沈清澜冷声开口,“麻烦各位进去给我找一下,但凡找到值钱的东西,必定重重有赏。” 一声令下,身后的人齐齐走进了废墟。 一门之隔。 门外的林长轩彻底慌了,砰砰砰敲门,“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歇斯底里的喊声,聒噪的很。 沈清澜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出了院子,紧接着,世界安静下来。 一刻钟后。 有人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沈清澜没有当众打开,而是把匣子收了过来,“今日大家辛苦了,这些银子拿去喝些茶水。” 说着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 回到家。 沈清澜迫不及待的叫小匣子打开。 果然……里面是一些极其秘密的书信。 匣子是在一处秘密的暗格里找到的,若不是萧厌手底下的人,凭着她根本找不到。 知道林长轩与绥王有联系,可也没想到,如今两人就勾结在一起。 绥王身份尊贵,是皇上的同胞兄弟,比皇上要年长许多。 皇上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是因为当年天生异象,大雨绵延多日,皇上出生时,突然大雨停下,万里无云。 先皇龙心大悦,直接封了太子之位。 这些年,绥王表面上对皇上毕恭毕敬以皇上为尊,实际上背地里却也在拉拢自己的人马,狼子野心。 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其他的王爷早就已经回到封地了,偏偏绥王则截然不同,一直留在京城,身份贵不可言。 任凭谁也不会想到,绥王竟然有着造反的心思。 而且,暗地里在朝堂上搅动风云。 当年,沈家和萧家败落,就是拜他所赐。 不过,只知道事实,却无证据也无用。 看到那一封封书信,阵阵凉意从脚底钻入,蔓延至四肢百骸。 好一个中山狼。 沈清澜遍体生寒,面色冰冷。 翠喜小心翼翼开口,“咱们要不然把他们弄死吧……” 一不做二不休,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 沈清澜怒气散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越发搞笑。” 上辈子翠喜只是院子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存在而已,没想到接触下来发现竟然如此有趣。 不过,的确有道理。 与其日防夜防,还不如直接弄死。 不过,还有绥王呢。 绥王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些年,绥王独揽朝政,已经是一棵参天大树,无法轻易撼动。 如今,他得皇上宠幸,而他们却毫无证据,想要绊倒他,很难。 但那又如何,蚍蜉撼树,也要去做。 沈清澜目光坚定,“没关系,不着急,总有办法的……” 皇上顾及兄弟亲情,一直将绥王这个哥哥当做可以信赖的人。 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就是找到一点点证据,就可以让他信任一点点崩塌。 毕竟,皇家真情淡薄。 想到如今中毒昏迷不醒的太子,沈清澜眉头紧锁,“不着急,一点点来。” 上辈子,祖母和大哥相继离世后,她过得浑浑噩噩,而那些胜利者总会来到破败的院子折磨她。 ------------ 第一卷 第19章 捉奸 沈清澜在脑袋上敲了一下,仔细的回想,一些重要信息。 那时候的她精神恍惚,没有人把她当作威胁,林长轩似乎压力大,需要一个宣泄口,总是来找她诉说朝堂之事。 关于大哥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但有一些事情却记不清了。 例如太子…… 他身中奇毒,如今昏迷不醒,而却一直没有找到良医,几年后被害死了。 而凶手,不是别人,正是皇上信赖的兄长绥王。 对了,太子。 想要打个翻身仗,第一就要与萧厌联手,其次就是要治好太子。 太子是国之根本,他是储君,一旦清醒稳坐太子之位,调查出真相,一定会还击回去的。 就是这样。 沈清澜将那些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信的确是林长轩与绥王沟通往来的凭证。 但二人都极为聪慧,言语间极为谨慎。 如果不是对林长轩极为了解,恐怕半点也看不清楚。 不过不着急。 “小姐,今日门房来报,张家小姐想要见大少爷,您说过的,大少爷在药浴期间不得任何人打扰,所以我们给婉拒了。” 沈清澜脸色一变,“好啊,我没去找他们,他们竟然主动上门。” 翠喜口中的张家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大哥沈知洵的未婚妻,张尚书之女张婉儿。 当年,张尚书与父亲二人交好,定下了儿女亲事。 可当初出事之后,张家迅速撇清关系,虽然没有退婚,但这几年来两家已经没有任何来往。 张婉儿上门,目的无他,想退婚而已。 好一个张家。 真是欺人太甚。 想攀高枝是吧,想嫁入王府……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 …… 夜幕降临,沈清澜穿着一身夜行衣,穿梭在黑夜中,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院子位置虽然偏僻,但是里面却内有乾坤,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应有尽有,奢华至极。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但,院子内却亮如白昼。 透过摇曳的烛火,房间内,两人紧紧相拥,互诉衷肠。 “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想死我了,到底什么时候帮我退婚呀,几年时间过去了,再不解决掉的话,我就成老姑娘了。”女人声音娇媚,与青楼中的女子也不差什么。 紧接着,一个男人声音响起,“急什么,说过多少遍了,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 “怎么能不急呢,你是男子自然不着急的,可是我是女子情况不同,更何况我肚子里面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骨肉。 听到这两个字,沈清澜遍体生寒。 原来如此。 怪不得…… 霎时间,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上辈子一些怪异的事情终于有了解释。 不堪的回忆在耳边炸响。 上辈子,成亲当晚被捉奸在床,她羞愧难当,被困在房间内,浑浑噩噩。 而就在几天后,突然接到了大哥打人的消息。 当时,听到此消息时,她完全不敢置信。 不明白,温文儒雅的大哥,怎么会动手打人呢? 但事实胜于雄辩,事发时,是在人来人往的酒楼。 众目睽睽,大哥如同疯魔了一样,一拳一拳的捶打在了张婉儿的肚子上。 结果就是,张婉儿被打的浑身是血,而大哥,则彻底被毁了名声。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察觉不对,还没来得及调查,张尚书气势汹汹,带着众人闯入侯府,打着为女儿做主的旗号,退役了张婉儿与大哥的婚事。 不仅退婚,甚至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侯府上。 认为大哥已经成了废人,而且暴躁易怒,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狂魔。 谣言如狂风骤雨,让人喘不过气。 等安抚好家里的人之后,她在想调查,证据早就已经被人抹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张婉儿好大胆子,竟然与人珠胎暗结,怀了身孕,陷害清风霁月的大哥。 奸夫淫妇,就应该锁死。 浓浓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沈清澜看着暗处,“不要看热闹了,出来吧。” 微风徐徐,树叶摇晃,却并没有人出现。 沈清澜冷笑出声,“既然我已经和你们主子合作了,你们两个人就应该听我的不是吗。”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好一会儿,沈清澜失去耐心,“若是再不出现,我就把你们两个还回去。” 声音未落,两个人影出现在了眼前,他们双膝跪地。 “给主子请安。” 主子。 听到这两个字,沈清澜脸色一变,“你们……” “大人说了,若是您发现我们,并且把我们叫出来,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人了。” 原来如此。 若没猜错,萧厌把这些人安排在她身边前,是负责保护她的。但若是发现了,就会把这两个人彻底给她。 白来的东西当然不会拒绝。 沈清澜沉默着看着二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天一、天二。” 竟然是天字的。 萧厌手底下有四支暗卫,他们的代号分别就是天地玄黄,而天字的则是武功最为高强。 沈清澜心头一热。 他果然嘴硬心软。 竟然把最厉害的暗卫派了过来。 她红唇勾起,“去准备,一刻钟的时间,我要柴火和油……” 天一天二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很快,两人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人提着柴火和油沈清澜。 “天干物燥,最容易着火了,这院子太脏了。”沈清澜指着偏僻的小院,“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是自然。” 天一天二应了一声,然后一挥手就让身后的人将柴火和油全部围在了那个房间周围。 与此同时,将守在门口的人全部打晕,扔出了小院。 沈清澜在暗处看着,满意的点头。 果然萧厌身旁的人做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而且十分聪慧。 寂静的黑夜,房间里的二人早就衣衫进退纠缠在了一起,暧昧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 沈清澜手一挥,天一将火折子扔到了柴火上。 瞬间,滋滋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火蛇瞬间舔舐柴火,火光冲天。 ------------ 第一卷 第20章 奸夫淫妇 转眼间,大火已经将那个屋子团团围住,院子也是火光冲天。 “着火了,着火了……” 天一和天二拿着破锣猛的敲了,大喊着。 转眼间,四周的邻居全部被吵醒了。 一阵微风吹来,大火,气势汹汹。 看着那漫天的火光,沈清澜面色冰冷,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暗处,死死的盯着房间。 刚刚天一在放火之前,悄悄的在房间里加了点药。 此时,外面的火已经着了起来,可是房间内的二人却恍若未觉,依旧打得火热。 不仅如此,房间里的衣服被子已经全部被天一给扔进了大火里。 如今,那里只剩下赤裸的二人不着寸缕。 好期待呢。 …… 着火了,四周的院子相连,天干物燥。 邻居们睡醒了,看到这冲天的火光,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为了避免大火烧到自家,邻居们纷纷拿来水桶前来救火。 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忙个不停。 沈清澜见人来的差不多,悄悄的退出院子,正要找一棵大树爬上去看戏,结果头顶传来一声冷嗤。 “你还真是闲不住,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厌居高临下的坐在大树之上,目光深邃,冷冷的看着树下之人。 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眉眼满是探究,还带着几分疑惑。 沈清澜呼吸一窒,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向树上爬。 萧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沈清澜已经爬到大树之上,坐在了他旁边。 “表哥,你也是来看戏的?” 沈清澜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如小时候一样,亲密的拽着他的袖子,防止掉落。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萧厌薄唇勾起,眼神探究。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跟着沈清澜前来,根本不知道张婉儿与绥王府世子的奸情。 他掌管着锦衣卫,手中能人异士无数。 即便如此,他也不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情,可她一个闺阁女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与更加神秘的人合作。 心里想着,他眼神更加幽暗,语气又带着几分无奈。 “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你能得罪得起。”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被那两人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确定与沈清澜有关,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 沈清澜却并不在意,身体前倾,猛然靠近,盯着那双眼睛,“所以你在关心我?” 距离靠近,二人近在咫尺。 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那双璀璨夺目的眸子就在眼前。 萧厌呼吸一滞,喉结滚动,心跳慢了一拍。 他袖子下的时候紧了紧,强行压下将眼前人抱入怀中的冲动,不自然的侧头,“男女授受不亲,没规矩。” “可是我从小一直是这样,表哥是知道的。” 沈清澜笑的依旧灿烂,甚至,身体又挪动了一点,“表哥想知道我的秘密?” “你会说吗?” “当然了,只要你问,我什么都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清澜眼神认真,语气郑重。 上辈子,是他为他们一家人报仇雪恨的。重来一次,她不仅要报仇,还要保护好眼前的人。 所以,只要他问,并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只是,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把自己当做妖魔鬼怪? 就在她紧张兮兮的等着萧厌问的时候。 结果,萧厌话音一转,“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接下来的事儿你不要参与了,交给我,记住,回到家里老老实实待着,最近几天都不要出门。” 这是要帮忙善后的意思。 沈清澜眉眼弯弯,挑了挑眉,“多谢表哥,不过你这样做不会被皇上知道吗。” “多嘴。” 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冷。 萧厌一个闪身,身形如鬼魅一般,飞到了另一棵大树之上。 转眼间,就这样拉开了距离。 沈清澜愣了一下,空气中还飘散着男人身上凛冽的气息。 她贪婪的,嗅了嗅空气中熟悉的气息。 “多谢表哥,我会乖乖听话的。” “呵。” 萧厌冷嗤一声,眸光更加幽暗。 “不要叫我表哥……” “知道了,表哥。” 萧厌,“……” 面色僵硬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院。 此时,精致的小院火光冲天,许多地方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那熊熊大火,如同一只野兽,要将所有的仪器烧得干净。 救火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 火越烧越大,眼见着那间屋子的房梁倒塌,瓦片、木头倒了一地。 只听轰的一声,房子倒了。 而,下一刻,两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定睛一看,两个人竟然不着寸缕,而身体最关键的地方还连着呢。 “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在场的女人,尖叫连连,纷纷用手捂住眼睛。 而男人则是抻着脖子看过去,而且越靠越近,恨不得将眼睛贴上去。 一时间,两个赤裸的人就这样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被人团团围住。 “看什么看?看把你们的眼睛挖了……”男人怒斥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女人尖叫声响起,然后将整张脸贴着男人的胸膛,大气也不敢喘。 看热闹的人被骂了,面色不悦。 “这是白眼狼吗?我们前来救火,不说感谢就算了,竟然还骂我们。” “谁说不是呢?这也太过分了,要不是我们,你们就被大火烧死了。” 救人没有得到感谢还被骂,显然,男人的话犯了众怒。 大家七嘴八舌表达着心中不满。 天之骄子的王府世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又是一声怒吼,“狗奴才呢,把这些人的舌头通通给我割了。” 此话一出,更是犯了众怒。 “这人是谁呀?开口就打打杀杀的……白眼狼一个。” 在诸多抱怨的声音中,一声惊呼响起。 “快看,那可是绥王府世子。” “那女人是谁呀,难道是外室吗?” “胡说八道什么,那可是张尚书的女儿张婉儿” ------------ 第一卷 第21章 声名狼藉 “快看,那可是绥王府世子。” “那女人是谁呀,难道是外室吗?” “胡说八道什么,那可是张尚书的女儿张婉儿” “快看快看,两个人的皮肤好白。”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就说出了王府世子与张婉儿的身份。 一时间,大家眼睛瞪得溜圆,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的人都知道了二人的身份。 眼见着被人认出来,张婉儿身体瑟瑟发抖,头更是动也不敢动,死死的将脸贴在王府世子的胸膛。 完了,完了。 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不能让人认出身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王府世子也是一脸懵。 什么情况,这些贱民怎么会认识他? 反应过来,他冷声怒斥,“狗奴才呢,把这些人通通都杀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无论如何,今日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半点风声。 而这时,院子的角落里,那些被天一和天二打晕的人悠悠转醒。 当他们听到主子的声音,顾不得其他冲出人群,跪在了王府世子身旁。 “世子,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此话一出,正好验证了王府世子的身份。 王府世子恼羞成怒,“混账东西,还在这儿等什么呢?还不快点把他们通通给我杀了……” …… 嘶。 好大胆子。 听到这话,沈清澜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这王府世子猖狂无度,可也没想到胆子大成这个样子,竟然为了掩人耳目,要杀了这儿的百姓。 在场的百姓何其无辜,更何况,周围站满了人,有数百人呢。 这可是数百条人命。 眼见着那些人要动手,沈清澜下意识的看向萧厌,“表哥,救救那些百姓。” 今日若是这些百姓因此殒命,她将此生难安。 萧厌目光幽暗,“做事情时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 沈清澜面色惨白,“我……” 蓦然,额头沁出层层密汗,指甲镶嵌掌心,却仍感受不到痛。 是她太自负了。 太冲动。 自认为重生归来,掌握了许多先机,可以无所不惧。 可是却忽略了人心。 只想着利用这些百姓,将两人的奸情公诸于众,让二人声名狼藉,却从未想过,在真正的权势面前,百姓的命如蝼蚁。 她白着一张脸开口,“表哥,此事是我的错,求你救救这些百姓。” “放心吧……” 萧厌说着,看向街道的另一头。 院子里,就在王府世子的手下要动手之时,人群中有人怒吼。 “好大的胆子,就算是王府世子又能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沈清澜眼前一亮,满脸感激,“御史大人是你找来的?”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厌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盯着院子。 …… 人满为患的院子里。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御史大人带着人走了过去。 此时,王府世子身上已经披了一件衣服,将他和怀里的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御史大人看到那张脸,瞬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世子好威风,自己做出这些龌龊之事,竟然想要杀人灭口,王爷可知道,皇上可知道?” “你怎么来了?” 王府世子脸色难看。 他威胁的看过去。 可惜,御史大人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百姓看到这位大人,悬着的心落下,纷纷开口告状。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我们见这边着大火,前来救火,万万没想到竟然要被杀人灭口。”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吧,王府世子与尚书府嫡女在这儿偷情,事情败露,就想要杀我们,老百姓的命也是命呀。” “我们不想死,求大人做主……” 有人带头,大家跪在地上苦苦求。 御史大人脸色铁青,“今日之事,明日我一定会告知陛下……” 说着,他看一下那些百姓,“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人去找京兆尹,一会儿他们就会有人前来保护你们,绝不会有人敢乱来。” 此话一出,百姓纷纷磕头。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御史大人一声令下,百姓们纷纷离开。 王府世子此时,眼睛如淬了毒一样看过去,“你是想要把我们王府的脸放在地上踩吗。” “本官只是依职责办事,下官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受辱……世子请回吧。”御史大人语气冷厉,不容置疑。 闹剧落下帷幕。 王府世子脸色铁青,抱着怀里的人离开,想杀人灭口是不可能,只能赶快回去想想应对之策。 更糟糕的是,两人身体紧紧相连,根本分不开。 看着王府世子乘马车离开,沈清澜微眯着眸子,眼神冰冷,“接下来就麻烦表哥了。” “你在哪儿弄的那种药?” 萧厌突然发问。 他脚尖轻点,再次回到沈清澜身边,目光越发幽暗,“不要小瞧任何人,否则小命不保。” 说着,人一个闪身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沈清澜悄然松了口气,脸色通红一片。 还好他没有继续追问,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到院子,翠喜迫不及待走了过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你的脸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还是着凉了?” 沈清澜愣了一下,回到房间,看到镜子中脸色通红滚烫的自己,更加羞恼。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弄出那种药来,的确有些骇人听闻。 不过不后悔。 想了想,沈清澜将未用完的药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翠喜小声嘀咕,“小姐,我觉得您变化好大呀。” 沈清澜低头,苦笑着,“不变不行,否则就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第一卷 第22章 无耻之人 夜色越来越浓。 一场大火已经成了众人的谈资。 那些老百姓回到家里后,睡不着觉,三五成群的偷偷聚在一起。 这时,有人担忧,“咱们不会被灭口吧,那王府世子离开时杀气腾腾的,现在有官兵守着,万一要是官兵离开呢?” “那怎么办?要不然还是赶快跑。” “能跑哪去,算了,还是等死吧。” 听着众人议论,天一在人群后面说了一句,“那位王府世子能杀了咱们这条街的人,难道还能把整个京城的人也杀了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有人眼前一亮,“对,现在就去找周围的邻居和亲戚,趁他们还没动手,咱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完成任务,天一深藏功与名,消失在人群。 …… 绥王府。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躺在床上的王府世子被一巴掌打倒在地,紧接着,与他身体相连的张婉儿也狼狈的摔在地上。 不过还好,一直紧紧拽着被子,并没有裸露出身体。 但即便如此,张婉儿羞愧难当,将整张脸都蒙在被子里,大气也不敢。 绥王看在眼里,怒气更甚,“你这混账东西,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众目睽睽之下,赤身裸体与一女子纠缠,事发之后,竟然大言不惭的想要杀人灭口? 混账东西。 蠢出了天。 他气得抬脚就要踹上去,可一想到被子里还有人,脚又收了回来。 “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冰冷的语气如同夹杂着寒冰,令人胆寒。 王府世子面色阴沉,“父王,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这件事情不过是风流韵事而已,更何况,婉儿自始至终就没有露出脸,所以……” 聪明之人无需说太多。 绥王思忖片刻,“既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若是再处理不当,休怪本王无情。” 说着,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王府世子悄然松了口气。 张婉儿从被子里探出头,泪眼汪汪,“这可如何是好……” 刚刚二人回来时就已经找大夫看过。 大夫说的清清楚楚,要几个时辰之后,两人才能分开。 可如今……天快亮。 张婉儿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如果放在平时,王府世子早心疼的不得了,可如今却情况截然不同。 一想到自己赤身裸体,被那么多人看到,浑身怒气无处发泄。 他烦躁的开口,“好了,天亮之后身体分开,我就把你送回去,记住一定要按照计划进行,否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皇上岁数渐大,猜忌之心与日俱增。 如今太子昏迷不醒,京城,人人自危,若在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怎样。 张婉儿垂着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缓缓滑落,“可我已经是世子的人了,你怎忍心让我嫁与他人。” “放心吧,这只是权宜之计,日后登上那高位,一定要给你换个身份,中宫之位永远是你的……” 这已经是最大的承诺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婉儿抬头,还想开口,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话音一转,泫然欲泣,“为了世子的大业,婉儿自然愿意受委屈。” …… 晨光熹微。 天光大亮。 沈清澜心情复杂的来到了沈知洵的院子。 兄妹二人四目相对。 沈知洵眉头紧锁,“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清澜沉思片刻,直言不讳,“大哥怎么看待与张婉儿之间的婚事?” 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竟然问起婚事,脸不红心不跳的。 沈知洵不认同,摇头,“你可知道这话若传出去,你名声会如何?” “自然是说我没规矩,但那又如何,只要大哥和祖母能够平安度日,福健安康,流言于我而言,毫无影响。” 沈清澜上前“大哥,这几年张家虽然并未上门退亲,但是意思也十分明显,你呢?” 说实话,昨晚的事情回来之后思索再三,仍然心有余悸。 不禁后怕,会伤害那些老百姓,更担心大哥的态度。 上辈子大哥之所以暴怒动手,或许就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接受不了背叛。 那这辈子呢……若知道张婉儿的背叛,又是否能够承受? 她担忧的抬头,“大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知洵一声叹息,那张清风霁月的脸上蒙上一层愁云,“我们两个人并不熟悉,只是逢年过节按照规矩送些东西过去。” “当初出事的时候,我就曾与祖母说过退亲的事情,只是祖母不允许。” “那就是说大哥并不喜欢张婉儿了。” 沈清澜没忍住,迫切的追问。 沈知洵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许胡言乱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这并不是谎言,而是真的。 两人虽然自幼定亲,但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 七岁之前,无男女之别,大家还会在一起玩。 但七岁之后,女子要待在后院学规矩,男子则要入学堂。 两人即便见面,也是在宴会之上遥遥相望而已,私下几乎无见面机会,也无说话的机会。 于他而言,只知道有个未婚妻,听从父母之命而已。 至于以后会如何,是真的无所谓。 沈清澜狠狠松了口气,“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半刻钟后。 沈知洵依旧云淡风轻,甚至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沈清澜脸色疑惑,“大哥,你一点也不在意被背叛?” ------------ 第一卷 第23章 该死 一瞬间,许多想法在沈清澜脑海中徘徊。 听到现在,沈知洵一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自始至终,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一下。 那么……上辈子到底怎么回事? 药。 是一种让人变得狂躁的药物。 沈清澜浑身发颤,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镶嵌在肉里,“大哥,他们……”该死。 竟然算计一个残废之人。 无法想象,清醒过后的大哥,该有多么的无助崩溃。 双腿已废,无人依靠,被世人唾弃,声名狼藉。 清风霁月的他,不该是那样的下场。 沈知洵看着眼前的妹妹,浑身发抖,哭得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大哥在……” “大哥……” 委屈不甘涌上心头。 上辈子太惨了。 他们一家人都太惨了。 祖母是被林老婆子给折磨死的。 而大哥,是抑郁而终。 不仅,养身体的药被换掉,每日还要遭受精神虐待。 无法想象,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大哥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而她呢,新婚夜失身,被林长轩拿捏了一辈子,不仅要把家业双手奉上,还要培养那个白眼狼林阿宝。 悔恨在心间蔓延,如潮水般涌来。 沈清澜沉浸在上辈子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绝望至极。 沈知洵看着妹妹满眼绝望,神情悲怆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他的妹妹本是天之骄女。 从小到大,妹妹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什么委屈? 如今却被一个渣男伤害成这副样子。 都是他的错。 没有为妹妹撑起一片天。 “大哥错了,都是大哥的错。” “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害了祖母……” “都是我的错,是我引狼入室,是我识人不清……” 沈清澜被气得哭声一直传到了外面。 管家站在门口,神色悲戚。 他是看着家里的两个小主子长大。 听到小姐哭成这个样子,管家低头偷偷的抹着眼泪。 直到房间内哭声渐渐停下,管家低声禀告,“少爷,小姐,张夫人来了。” 张夫人。 张婉儿的母亲。 沈清澜模糊的视线,猛然锐利的看向门口,抬手,泪水擦得干干净净。 “大哥,这是后宅之事,就交给妹妹来处理吧,你一会儿还要药浴呢。” 张夫人小角色而已,沈清澜起身,面色清冷,“总之,绝不会让侯府蒙冤。” 前世今生,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当年定亲之时,张家也只是小官之家而已。 如今的张尚书威风凛凛,曾经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 若无祖父帮助,张尚书又怎会位居高位? 忘恩负义之辈,应当被唾弃。 沈清澜挺直腰背,向外走。 沈知洵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他是男子,接待张夫人自然不便,只能留在院子里。 …… 前厅。 张夫人茶水一杯接着一杯,满脸的不耐烦。 看着周遭落败的场景,眼底满是嫌弃。 若不是如今出了变故,打死她也不会来走这一遭。 外面脚步声传来。 张夫人立刻端起茶杯,稳稳的坐着,看也没看门口一眼。 沈清澜踏步而入,看到高傲的张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张夫人安好。” 微微屈膝,以示礼貌。 随后,便坐在了主位上。 张夫人,“……” 怎么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纡尊降贵亲自上门,难道这丫头不应该欢欢喜喜的上前热情迎接吗? 怎么会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难道知道了? 不会的。 侯府日薄西山,消息闭塞,昨晚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定没有接到消息。 她稳了稳心神,轻哼一声,“侯府终究是败落了,当这一点规矩也没有,见长辈就是这样见的吗。” “长辈?” 沈清澜像是听到笑话一样,掩唇轻笑,“若说规矩,请问夫人,不请自来,又是哪家的规矩。” 京城高门大户,要上门做客是要提前几天递帖子的。 主人家递了帖子,约了时间才可上门。 张夫人毫无规矩,竟然直接上门,已是失礼之极。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讽刺意味拉满。 张夫人被噎了一下,眉头紧皱,“算了,与你这晚辈也说不着,我今天上门是来商量婚事的,你也知道我家那丫头等了你哥哥整整三年,如今大师算命,必须在十日之内成亲,否则……” “否则如何?”沈清澜冷着脸追问。 说话被打断,张夫人脸色铁青,“否则夫妻不睦家宅不宁,两家定亲多年,聘礼早就已经抬过去了,定一下日子,你们这边准备一番,尽快成亲。” 傲慢的态度,理所当然的语气。 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通知。 沈清澜笑了,笑不达眼底。 更多的是怒。 张家人把她大哥当什么了? 张夫人一大清早而来,恐怕以为谣言还未完全传开,所以才有这样的底气来说这些话。 当真无耻至极。 砰的一声。 沈清澜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张夫人好大的威风,如此目中无人。” 张夫人被噎了一下,胸口剧烈起伏。 她声音拔高,眼神越发冰冷,“果然侯府败落了,身为晚辈竟然一点规矩也没有。” “我女儿马上就要嫁过来了,长嫂如母,而我是你嫂子的母亲,你如此不尊敬我,日后你的名声……” ------------ 第一卷 第24章 长嫂如母 长嫂如母。 听到这几个字,沈清澜被恶心的胃里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袖子下的手早已握成拳,指甲镶嵌掌心,眼中的恨意再也无法遮住,目光锐利的看过去,“张夫人一大清早前来,恐怕并不知道京城流言,若是得知,恐怕并不会如此大言不惭。” “自家女儿放荡成那个样子,当众被人戳穿与人有染,还有脸来上门说成亲的事,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来和我摆长辈的架子。” “管家,送客” “张夫人,请吧” 老管家一大清早就已经知道了京城中的流言,此时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大少爷即便双腿废了,但也从未自暴自弃,并未伤害过任何人。 张家人欺人太甚,若是想要退婚,大可主动上门,可如今是在干嘛?是想要他家大少爷戴绿帽子吗? 张夫人懵了,“你们在说什么?” 仓促的脚步声传来。 张家管家来了,额头大汗淋漓,走到张夫人面前,低语几句。 张夫人瞬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这是真的?” 张管家垂着头,不敢言语。 张夫人愕然,袖子下的手紧了紧,故作镇定,“岂有此理,都是谣言,混账东西,怎可如此污蔑我女儿,简直欺人太甚,那些流言都是假的!我家婉儿从小就知书达理,自尊自爱,又怎么会出现那种事情。” “你从小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知礼之人,绝不会被那些谣言所蒙蔽吧。咱们两家是定亲多年,如今也该定下来了。” “更何况你大哥出事之后就一直待在院子里面,这辈子仕途无望,而你又闹了那一出,如今若想嫁人难上加难,等你嫂子嫁过来,一定会给你寻得良人的,也会遍寻名医,为你祖母医治,总之,两家结亲,我张家必定会顾及侯府……” 不愧是老狐狸。 张夫人一番话看似是为侯府着想,但实则恩威并施。 先是说了好处,最后一句是威胁。 张家如日中天,若是张婉儿嫁过来,自然会照顾侯府,当然如果是嫁不过来,那就是结仇了。 凭着张家如今的权势,若想对付侯府,轻而易举,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若是胆小之人,自然会屈服。 重生归来的沈清澜,如地狱修罗,无所畏惧。 砰的一声,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沈清澜缓缓起身,大步流星的向院子外走去。 侯府门口。 等沈清澜走过来时,马车已经在这等着了。 张夫人紧随其后过来,看到这一幕,满头雾水,“你这是要干嘛?” “当然是要为我侯府讨回公道,张家欺人太甚,我侯府绝不是软柿子,不能任人拿捏,今日上门退亲。” …… 上门退亲。 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张夫人懵了,双腿发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等反应过来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而沈清澜则乘坐马车,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向张家走去。 完了,完了。 张夫人彻底慌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还在等什么呢?还不快点回去,拦住他们,一定要拦住他们……” 张夫人急匆匆上了马车,紧赶慢赶的往前追。 只是他们马车到达路口,却突然被一群乞丐拦住了脚步。 张夫人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沈清澜他们消失在了眼前。 她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晕过去。 沈清澜这边,则是奇怪的看着对面的人。 “你怎么来了?” 宽敞的马车内,足以容纳四五个人。 可萧厌上车后,突然空间变得逼仄,空气也凝结了一瞬。 感受到他身上那压迫性的气息,沈清澜面带疑惑,见他不说话,再次追问,“是出事了?” 如今王府世子与张婉儿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正是退婚的好机会。 难道他是来阻止退婚的? 在沈清澜想入非非之时,萧厌将一个名单丢了过去,“看看吧,你家已经成筛子了。除了你的院子,其他的地方,都不安全。” 名单散落在地,一眼看去,沈清澜遍体生寒。 早已知道林长轩在家中暗杀了许多人但万万没想到,绥王竟然在家中,已安排了人手。 而且,那些人位置极为隐秘。 平时看着是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根本不会被人注意。 但若真的出了意外,这些人足以迅速占据整个侯府,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 马车摇摇晃晃。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思绪回笼,“多谢表哥告知……” “表哥?” 萧厌薄唇勾起,语气满是警告,“再说一遍,要想好好活着,平安活着,就要与我保持距离,否则只会给你们侯府带来祸患。” “那又如何,就算和你保持距离,那些人会放过我们吗?” 当然不会。 不说别的,侯府那些财产就被许多人觊觎。 无论是绥王还是其他人,在他们眼中,侯府如同小儿抱金砖,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一阵微风吹来,淡淡的血腥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 沈清澜眼前一亮,“你在调查奸细?” 话脱口而出,下一刻后悔了。 想闭嘴已经来不及。 抬头对上萧厌探究的目光,她叹了口气,“表哥不必如此看我,我也是偶然得知,更何况边关大战在即,你身上还带着血腥气,猜到奸细的事情并不难。” “从小我也是在祖父的书房中长大的,对于朝政大事略知一二。若是遇到了难缠的骨头,可以考虑带我去牢房……” 萧厌更加震惊,“你不害怕?” “怕什么,那些人潜伏在京城,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那些人该死,更何况……” 一个死过的人又怎么会怕活着的人? 沈清澜目光灼灼,“我也想问他们其他的事情,我外祖父家……” 提到外祖家,声音悲凉了几分,眼底更是迸发出惊人的恨意。 一百多口人,流放边关。 不过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又是这带着恨意满满的眼神。 ------------ 第一卷 第25章 脸面放在地上踩 又是这带着恨意满满的眼神。 萧厌轻轻摩挲着手指,面带疑惑。 这些日子,他将侯府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调查了一遍又一遍。 除了林长轩的欺骗之外,家中一切如常。 所以,这彻骨的恨意从何而来? 难道就因为因爱生恨? 这说不过去,毕竟她还知道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马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很快,到达张家。 老管家率先跳下马车,“小姐,这样的事情就不用您露面了,交给老奴。” 沈清澜打开帘子,深深看了一眼,“好,那就让咱们的人放心大胆的喊,今日我就要让尚书府颜面扫地,把他们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上辈子,张尚书退婚之时,敲锣打鼓,恨不得嚷嚷的全京城都知道。 从那以后,侯府成了许多人厌弃的对象。 大哥成了许多人口中的杀人狂魔,异常暴躁。 如今,也该让他们尝尝声名狼藉的滋味。 老管家应了一声,看着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还有能吵架的嬷嬷。 “今天都给我扯着嗓子喊,表现好了,小姐自然有赏。” “管家,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今天保证全京城都会知道。” 一个老嬷嬷从人群中走出来,她是沈清澜母亲的陪嫁嬷嬷,自从侯府出事之后,心灰意冷,一直待在祠堂里。 如今知道了,家中突逢巨变,急忙忙的跟了过来。 她走在最前面,扯着嗓子大喊,“张尚书,我们今日是代表侯府来退亲的,张家小姐水性杨花,还未成亲,与人有染,珠胎暗结,怀了野种,配不上我们清风霁月的大公子,今日我们来退婚,还望尚书大人交出聘礼。” 说完,侯府的人齐齐大喊。 “张家小姐水性杨花,还未成亲,与人有染,珠胎暗结,怀上野种,配不上我们大公子,退亲,交出聘礼……” 数十人齐袭大喊,声音洪亮。 一时间传得老远。 整个一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转眼功夫,许多人踏出家门,悄悄靠近看热闹。 张婉儿和王府世子的谣言早就传开了,他们也有所耳闻,万万没想到是真的。如今有了热闹,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 …… 一门之隔。 张尚书得知沈清澜他们来的时候,顿觉不妙,就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可还没走出家门,听到外面的声音,他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完了完了。 彻底完了。 张尚书虽然是朝中重臣,但上位时间不长,根基不稳,否则,也不会拖着迟迟没有退亲,担心影响名声。 更不会,允许女儿与王府世子偷偷往来。 这可如何是好,张尚书六神无主,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在他看来,张夫人既然已经亲自上门,就应该赶快提成亲的事情,把丑闻遮盖住,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把事闹到明面上。 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快快快,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把夫人叫回来。” 这种事情他一定不能出面,否则张家名声将声名狼藉。 好在,似乎他的祈求有了效果。 张夫人弃了马车,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看到家门口的画面,差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双眼瞪的溜圆,气冲冲的走到马车旁,“没规矩的死丫头,你到底想干嘛……” 说着抬手就要掀开帘子。 沈清澜先一步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夫人,“您回来了,那我不妨一次性说清楚,现在退还聘礼,并且赔偿白银十万两,否则,就算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也要为家兄讨回公道。” “当然若是您拿不定主意,可以回去商量一番。” 字字句句,语气明明轻飘飘的,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张夫人满腔怒火,正要开口,胳膊却突然被拽了一下。 “好,你给我等着。” 张夫人狠狠瞪了沈清澜一眼,转身进了家门。 张家门口,老管家带着人还在大喊着,而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马车内。 沈清澜悠闲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表哥既然已经抓住了那些奸细,自然要看住了,勿要让小人动了手脚。” 仔细想想,上辈子那些奸细虽然被抓住,但却跑了一个重要人物。 因此,绥王在朝堂上发难,甚至差点夺去了他手中的权力。 所以不得不提醒一二。 萧厌目光平静看过去,就在沈清澜以为他不会相信时,却见他微微颔首。 “十万两银子,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若是太多了会被怀疑。” 沈清澜放下茶杯,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 萧厌脸色一变,“所以,这些都是他的算计……” “不然呢,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那位张大人看似两袖清风,忠君爱民,但背地里……” 张尚书野心大着呢,否则,不会刻意接近父亲,然后借着酒意定亲。 所以,他绝不甘心,止步于此。 尚书之上就是内阁了。 但若入内阁,非状元郎莫属。 张尚书当年也只是一个普通举人而已,几乎是吊车尾的。 入内阁,若非有人暗中相助,一辈子都不可能。 狂风大作,不知何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太阳。 帘子掀开,冷风灌入。 沈清澜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身体瑟缩了一下。 萧厌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脱掉披风给了沈清澜,“穿上吧,若是你病了,你大哥会心疼的。” “知道了,知道你与大哥感情深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 不必时时强调,掩耳盗铃。 披风披在身上,暖洋洋的。 上面还夹杂着男人身上独特的清冷之香,还带着男人身上的温度。 沈清澜垂着头。 马车内,不知不觉,气氛暧昧了许多。 为了打破尴尬,沈清澜故作镇定开口,“张尚书若是把银子拿出来,王府一定会把窟窿堵上,到时候你可以顺藤摸瓜。” 萧厌淡淡嗯了一声,却不自然的看向马车外。 时间一点点流逝。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 第一卷 第26章 银票满天飞 时间一点点流逝。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张家大门打开。 张夫人铁青的一张脸,将许多箱子抬了出来,与此同时,走到马车旁,将一个木匣子丢在了地上。 “看清楚了,这是十万两银票。从今以后,两家恩断义绝,再无关系。” 字字句句清冷无比。 理直气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受了委屈。 沈清澜掀开帘子,走出马车,看着丢在地上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张夫人好大的气性,不过银子是要送到我手里才算收到,小心着些,不然一阵风来了……” 沈清澜话还没说完,突然,破空之音响起。 紧接着,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暗器射在了木匣上,木匣打开,狂风吹来,里面的银票漫天飞舞。 张夫人心头一慌,惊呼出声,“你们是死人吗?还在这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银票给我捡回来……” 这可是十万两银票。 每张一千两,整整一百张。 银票轻飘飘的随风飘荡,眨眼功夫就飘的老远。 周围看热闹的人眼前一亮,像是狼看到羊,双眼放光,许多人趁乱大街开始抢夺银票,抢到之后就抬腿就跑。 张家门口乱作一团,抢银票,逃跑的,呼喊的。 看着周围越来越乱。 沈清澜重新坐回马车,竖起大拇指,“表哥做的好。” 璀璨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过来,那亮晶晶的眼睛如天上的繁星。 萧厌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贫嘴。” “对呀,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变,小时候表哥就是这样说我的。” 沈清澜将刚刚摘掉的披风重新披上,余光看到萧厌衣服上的口子,瞳孔猛然一缩,“你受伤了。” 她一把扯过他的手臂,鼻子酸酸的。 “这么大的伤口,为何没有上药?” 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只不过因为是暗黑色的,并不明显。 靠近了,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狰狞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沈清澜拿出随身准备的药,正要帮他上药,萧厌却一把将手抽走,语气别扭,“小伤而已……。” 他话还没说完,胳膊传来刺痛。 沈清澜冷眼看过去,“这还是小伤吗……” 那纤纤玉指,正抵着伤口,仿佛他只要说小伤就会再次按下去。 萧厌脸偏到一旁,没有再说话。 沈清澜叹了口气,用力一扯,将手臂上的衣服扯掉扔在地上,伤口暴露在空中,将药粉撒在伤口上,鼻子更酸。 这伤口那么深,若不及时处理,会发烧的。 可看他面部表情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年来没少受伤。 短短几年,爬上这至高之位,一定受了许多苦。 许多人眼里他杀人如麻,就是吃人的恶魔,可有谁看到他所受的苦? “表哥受伤了就要抹药,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最后几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萧厌愕然,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胸口温热,犹如一根羽毛在心间划过。 砰砰砰砰。 心跳如擂鼓,一时间阵阵燥热,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正要把手收回来,沈清澜惊呼声再次响起。 “这膝盖也受伤了……” 沈清澜半跪在地上,一个用力,将他的裤腿撕破丢在地上,拿出药粉,温柔的撒在伤口上。 只是,这次药粉撒上的瞬间,萧厌肌肉紧绷,呼吸也轻了几分。 腿上太敏感了。 而且……一个女子,这也太大胆了。 竟然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一个男人的大腿。 他喉结滚动,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 感受到头顶炙热的目光,沈清澜却并不在意,撒上药粉,确定伤口的血已经慢慢止住,又掀开裙摆,在里衬上撕下一条布,包扎在伤口上。 只是,当包扎伤口时,身体靠得越来越近。 乍一看上去仿佛像是投怀送抱一样。 沈清澜对此一无所知,一门心思的想着包扎伤口,同时脑袋里面也在想着一些防身的药粉。 上辈子无聊之时看过许多医书,这辈子也算是学有所用。 微风吹来。 燥热消散了许多,萧厌感受着大腿上的温度,耳廓发烫,正想着怎么把腿收回,马车外怒吼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暧昧。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赶快把银票还回来,否则本夫人定要让你们全家陪葬……” 银票捡回来了。 可一半儿都不到。 整整五万两银子,都被这些个奴才给捡走。 张夫人看着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门口,此时人已经少了大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难看至极。 而刚刚的警告就是说给各府的奴才听的。 捡银票的人都是各家的奴才,这些人胆大包天,竟然敢捡主子的东西,该死。 从早上到现在,张夫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时更是气血上涌,差点被气晕过去。 张夫人还想怒骂,老管家匆匆前来,又拿了一个匣子递过来。 “夫人,大人的意思是速战速决。” 如今事情已经够难看了,要是再闹起来,只会更加丢人。 张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将两个匣子里的东西放在一起,怒冲冲重新回到马车旁。 “看清楚了,这银票已经凑齐了,从此以后……” “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再无关系,放心,我侯府就算是要饭,也绝对要不到你张家门上,不过还要恭喜你们,尚书府攀上高枝,与王府结亲,就是不知道王府还能否要你家女儿。” 上辈子张婉儿是受害者,退婚之后低调了一两年,后来,以王府侧妃的身份嫁了过去。 这辈子呢? 倒是好奇,这两家还能否拧成一股绳? 得到银票,沈清澜一声令下,马车调转方向回家。 而老管家则抬着那些聘礼,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老管家不停的与周边的人议论,说着张家的不厚道,同时也说出了当年两家结亲的缘由。 一时间,张家忘恩负义的名声传遍整个京城。 马车内,沈清澜拿出一半银票递了过去,“见面有份。” ------------ 第一卷 第27章 大方 五万两白银,就这样交出来。 萧厌冷冷的看着怀里的东西,面露惊讶。 沈清澜则是眉眼弯弯,笑得灿烂,“见者有份,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你参与的话,我现在早就被报复了,不会轻易达成目的的,所以啊,这些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 萧厌薄唇勾起,带着一丝丝浅浅的笑,“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那是当然,你应该知道,我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沈清澜大方的将银票塞了过去。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来到官府。 下了马车,沈清澜迫不及待的走进了牢房。 大门打开,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到处都是腐败的味道。 看着沈清澜大跨步走进去,萧厌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走进满是血腥气的牢房。 还是说,受了什么委屈,性情大变。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响起。 沈清澜浑身一颤,脚步没停,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萧厌加快步伐,走在了最前面。 很快二人来到一间牢房门口。 里面破败不堪,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被绑在了架子上,他衣服破败不堪,双手双脚,被一个铁钩子贯穿,鲜血滴答滴答落下。 破败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剩下一片血红。 沈清澜一步步靠近,身体微微颤抖,指尖泛白。 “这就是抓到的奸细?” 萧厌微微点头,走过去,随手拿起鞭子,啪的一下打过去。 一鞭子下去,破空之音响起,皮开肉绽。 他看了沈清澜一眼,语气如淬了毒一样,“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我,心狠手辣,对人从不留情,确定还要参与进来吗?” 如今朝堂,波诡云谲,暗涛汹涌。 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后宅,而不是参与到这些事情中。 沈清澜愣了一下,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睫毛轻颤,在他冰冷的注视下,随手拿起另一个鞭子,使上了吃奶的劲,重重甩过去。 又是啪的一声,一道血痕出现在了血人的脸上。 一鞭子下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大口喘息,眼神却倔强的看过去,“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我。 为了侯府,为了报仇,更为了眼前人,她无所畏惧。 牢房光线昏暗,烛火摇曳,映衬着周围各种刑具,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一样。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更是令人胆寒。 可沈清澜,一个弱女子却能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厌薄唇紧抿,袖子下的手,慢慢握成拳,“你说有办法让他们张嘴的。” “的确是我说的。” 沈清澜将鞭子扔到一旁,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将手擦拭干净,再次靠近架子上的人。 随着距离靠近,男人身上腐败的气味扑鼻而来,刺鼻的很。 她仍旧面不改色,在距离男人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冷笑出声,“你在这硬挺着,无非就是希望有人来救你,可你知道吗,你们的公主马上就要定亲了。” “胡说八道……” 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怒吼出声,他猛然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即便浑身是伤,衣衫破烂不堪,但,那双眼睛仍然如同野兽一样,锋利无比。 仿佛,蛰伏在暗中的野兽随时会冲上来将人撕碎。 沈清澜勾唇浅笑,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手帕,笑着把玩,“看到这个了吗,这是从另一个奸细手中拿到的。” “你说,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手里呢?” 手帕轻轻在空中飘荡,那上面的兰花若隐若现。 男人却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图案,瞳孔猛然一缩,眼神如同淬了毒,“你骗我,你骗我……” 沈清澜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儿自欺欺人,那位公主就是凭借女色让你们为之卖命的,你猜,这种手帕到底有多少。” “你胡说,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了,在京城的奸细就没有叛变的,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沈清澜将帕子丢到了地上,踩了一脚,“当然是因为你们那位公主心机深沉,与你们保持同样的关系,所以才能让你们死心塌地。” “不会的,不会的……公主殿下只爱我一个,只爱我一个……” “你说的对,在你面前只爱你一个,在其他人面前也是如此。” “闭嘴……” 男人怒吼出声,嗓音沙哑,像破旧的风箱,但声音中带着绝望却是骗不了人的。 “你不相信也没办法,我们去找其他人,活着的机会只有一个,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意。” 沈清澜说着看向萧厌,眼神交汇,二人默契的点头。 “表哥,既然这个人找死,咱们就成全他,去找别人。大不了,把那些奸细通通抓到一起,让他们当面对质,到时候有些事儿就瞒不住了。” 萧厌微微颔首,“走吧,无用之人,不用再留了。” 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前手持大刀就要冲着架子上的人砍过去。 火光跳跃,大刀闪烁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光。 眼见着刀对着脖子砍过来,男人惊呼出声,“住手,我可以说,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呢?” 沈清澜沉默,将视线落在萧厌身上。 萧厌沉思片刻,“可以饶你一命。” 作为奸细,杀无赦,从没有能活着离开牢房的。 萧厌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自然会饶他一命。 男人苦笑,“好,我说,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曾怀疑过公主对我的感情,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毕竟她那些年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过我温暖……” 利用真心的人可真该死。 听着男人的遭遇,沈清澜指甲镶嵌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可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 ------------ 第一卷 第28章 草原公主的手段 半个时辰后。 周遭的一切陷入诡异的安静。 男人的故事,令众人震惊。 而沈清澜早就已经知道事情缘由,并不惊讶,但,当真正亲耳所听时,心中感慨。 这些奸细都是草原那边派来的。 草原公主好手段,一介女流,利用美人计,竟然能够获得这些人的真心。 不仅,在京城中布下了上百个奸细,甚至,胆子大到联系到了朝廷的王爷。 其心可诛。 完成任务,沈清澜离开牢房,微风吹来,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汗水浸湿。 夜幕降临,四周漆黑一片,冷风阵阵。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下一刻,身上一沉,低头,看着熟悉的大披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可当她回头时,萧厌却若无其事的看向天空。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不仅如此,事先准备好了一个手帕。 那帕子足以以假乱真,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眼前的人越来越令人不解了,仿佛像是一个谜团,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做梦梦到的,你相信吗?” 萧厌目光冷冷的,“我像傻子吗?” “当然不是了,表哥聪慧,那你自己来调查吧。” 之所以知道草原公主以及奸细的事情,当然是拜林长轩所赐。 上辈子,林长轩凭借着侯府资源,节节高升,甚至攀上了绥王。 而随着时间流逝,更是成为绥王的左膀右臂。 所以,他知道朝堂的许多机密。 而苦闷的他无人诉说,就会找精神恍惚的她来自言自语。 很多事情只言片语,若是其他女子,自然总结不出这么多信息,但她不同,从小在祖父的怀中长大,对朝政大事极为敏感。 上辈子,林长轩之所以能够短短几年就飞升成三品大员,也有她的功劳。 至于手帕上的图案,是林长轩醉酒后说的。 这次来牢房,也只是想要试探一番,万万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回去的马车上,沈清澜脑海中仍然想着关于那位草原公主的事情。 那位公主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一年后会来和亲…… 起风了。 …… 侯府。 沈清澜刚回到家,就看到老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姐,东西已经放库房了,不过现在那一家人不要脸,竟然还想着要洗白,说什么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是小女儿家的玩笑……” 老管家义愤填膺,将张家放出来的话全说了一遍。 越说越气,他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直接打上门。 沈清澜浑不在意,“不用说这些,至少咱们达到目的了,至于张家人,他们不敢再来招惹咱们了,至少暂时不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对绥王这个兄长的确敬爱有加,但那又如何,君王多疑。 如今绥王和张家的事情已经放到明面上,打死他们,也不敢再有任何联系。 而,张婉儿下场只有一个,找个人草草嫁了,推翻流言。 躺在床上的沈清澜正要入睡,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房间。 沈清澜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紧接着被一个大的披风裹住,飞在了半空中。 …… 夜色正浓,许多人进入梦乡时,张家却是灯火通明。 一处精致的院子内。 张婉儿哭的梨花带雨,扑到张夫人怀里,“母亲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不要随便嫁人,我不要,我肚子里面还怀着世子的孩子呢。” 浓浓的绝望涌上心头。 心里清楚,绝不能就这样嫁人,否则一辈子都毁了。 更何况,现在急匆匆嫁人,又能嫁个什么好的呢?而且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张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这个样子,满脸心疼,“咱们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吗?如今女儿肚子里面已经有了皇家血。万万不可出人命呀。” “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仁,你以为我不愿意让女儿嫁得好吗?现在也是完全没办法。” 张尚书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暴起,“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知道吗?朝廷上下有多少人盯着咱们。” 最重要的是,只有女儿嫁人,才会消除陛下的疑虑。 如今,嫁人势在必行。 他看着女儿哭的伤心,也是心疼的,但更重视的是家族荣耀。 “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你与世子的事情放到明面上,对家族而言是灭顶之灾,天王老子来了也护不住你,所以……” “父亲,求求你救救女儿吧。” 张婉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轻轻贴在肚子上,“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我嫁过去,来退亲的人是沈清澜那个贱人,而沈知洵并未亲自出面。” 她仿佛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无论怎样,我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分非常,又做了这么多年的未婚夫妻,他一定会救我的,会答应把我娶回去。” “侯府日渐衰落,只要咱们以利益诱惑,一定能够嫁过去的。” “对呀,老爷,咱们再试试吧,虽然说今天这件事情闹得极大,但若是沈知洵答应了,那个小贱人也做不了什么。” 张夫人说着,眼底迸发出惊人的恨意。 一天时间,在一个小丫头身上频频遭殃,恨的咬牙切。 若不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真想直接派人弄死她。 张尚书沉思片刻,“你们确定他会答应?” 男人最懂男人。 沈知洵虽然废了,但仍然是侯府贵公子,从小傲气的很,怎么会忍气吞声戴绿帽子? 张婉儿语气急切,“父亲交给我吧,如今侯府已然败落,他们若想过好日子,就需要倚仗权势,只要咱们给足够的利益,必定能达成目的,实在不行,还能生米煮成熟饭。” 总而言之,沈知洵已经是最后的退路了,绝不能失去。 房间内,一家三口极为无耻的正想着怎么算计沈知洵。 房顶上,沈清澜气得浑身发颤,牙齿打颤。 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将这一家人全部乱刀砍死。 这一家人,皆是狼心狗肺之徒。 ------------ 第一卷 第29章 一劳永逸的办法 寒风吹来。 沈清澜打了个寒颤,而房间内的人已经商量完了,张夫人和张尚书,已然离开。 只剩下张婉儿一个人面目狰狞的坐在床上,恨得咬牙切齿。 萧厌轻声开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如今,张家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算计沈知洵。 若沈知洵一直待在家里,自然不会被算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清澜阴沉着脸,“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萧厌的身体不知何时靠了过来,下一刻,沈清澜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不是说什么都不怕吗?那我来教你,杀人。” 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夹杂着无尽的寒意。 沈清澜浑身一颤,指尖微凉,盯着匕首迟迟没动。 萧厌身体再次靠近,大手握住了沈清澜的手,“怎么?不敢?” 男人炙热的掌心贴着手背,沈清澜低着头,感受到那炙热的气息喷洒而来,睫毛轻颤,心跳加快了几分,那张艳丽的小脸悄然变红。 萧厌也意识到了两人距离很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所以,敢不敢?” 敢杀人吗? 当然是敢的。 重生一次,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杀人而已,丝毫不惧。 但对于一些人而言,死是解脱,活着才是折磨。 沈清澜声音一字一顿,“不急,登高易跌重,我要让他们得到希望,然后再感受到绝望,张尚书当年是因为祖父才得到如今的一切,现在也是时候一点点收回来了。” 不说别的,祖母手中的借条,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不过可以先收一点利息。 沈清澜眼波流转,踮起脚尖,贴着萧厌的耳朵低语。 被风吹来,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萧厌喉结滚动,耳廓悄然红了。 ……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沈清澜回到房间时,满脸兴奋,迫不及待的想等天亮了。 翠喜看到沈清澜归来,连忙迎了上去,“小姐你去哪儿了?你一直不在,吓死我了。” 沈清澜拍了拍小丫头肩膀,“没事的,你家主子我命大着呢,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等着吧,明天有好戏。” “是有名角来唱戏吗?” “比那个精彩,快睡觉吧。” 沈清澜躺在床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晨光熹微。 天亮了,而,一个震惊的消息在京城中传开。 张婉儿怀孕了,不仅如此,一大清早,有喜鹊在她房间上方徘徊。 那可是喜鹊,是报喜的。 恰好一个老道路过,老道之乎者也,神秘兮兮,竟然直接指向喜鹊的方向,说此处有真龙。 真龙天子才被称作是龙。 张家竟然出了一个真龙,这可是灭顶之灾。 当消息传开,张尚书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晕过去,连忙二话不说,将张婉儿送去了寺庙,带发修行。 “小姐,那位张尚书也太狠了,不管怎么样,那也是疼了多年的女儿,竟然说舍就舍了。” 嘴上说带发修行,但实则就是成了弃子。 张婉儿水性杨花,什么样的下场也不为过。 但张尚书放弃的太早了,反而令人心寒。 沈清澜挑眉,“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当今佛寺盛行,道教亦如此。 于张家而言,真龙是灭顶之灾,但于绥王而言,则是天大的好事。 张婉儿如今怀着孩子呢,自然会成为绥王府的宝贝。 好期待呀…… 堂堂官家小姐,却要像一个外室一样被人藏起来,又会如何。 “对了,林长轩呢?” 扑哧。 翠喜没忍住,笑了出来,“您是不知道,那一家人如今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过街老鼠,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唾弃的份。” “因为手里没钱,又被宗族所遗弃,昨天夜里他们是在破庙过的。” 听到林长轩他们过得惨兮兮,沈清澜饭多吃了一碗。 早饭过后,沈清澜乘坐马车来到了京城外的破庙。 秋日,早晚风凉。 沈清澜掀开帘子,就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周莹娘正抱着林阿宝呢。 母子二人再也没有了以往养尊处优的样子,反而可怜兮兮。乍一看,与周遭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豪华的马车停在破庙门口,极为扎眼。 林长轩从外面捡柴归来,只看了一眼,快步走了过来,“你是来接我的吗?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以前的事情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真心实意待你的。” 他目光灼灼,眼底满是深情,说着就要上马车。 眼见着他一条腿抬起来,沈清澜直接出手,摘掉头上的簪子,直接刺了过去。 噗的一声。 皮肉刺破,鲜血直流。 林长轩疼的跌倒在地,抱着受伤的腿,额头大汗淋漓,抬头时,眼神却委屈的很。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时至今日,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因为爱我,否则也不会赶尽杀绝,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当初瞎了眼被人算计,如今你可解气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如果你还不解气,随便怎样都可以,总之,我的心里只有你,以后也会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到那双深情的眸子,沈清澜胃里翻涌。 上辈子是眼瞎吗?为何会看上这样一个不知廉耻,道貌岸然之人? 他竟如此自恋,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出气,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有恨。 恨是有的,爱,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阴沉着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小姐记着,今日前来就是想要告诉你尽快还债,否则……要你们全家鸡犬不宁。” “你想怎样报复都好,只要你开心。” 面对着沈清澜的威胁,林长轩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自始至终,即便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但他仍然坚信,沈清澜是爱他的。 只要爱他,自然有翻身的机会。 沈清澜被看的有些恶心,放下帘子就要走。 结果马车刚刚启动,突然停下。 沈清澜身体前倾,差点撞到头。 ------------ 第一卷 第30章 邀请 “马车里面是沈家小姐吧,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一起去郊外打猎如何。” 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 沈清澜浑身一颤,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又见面了。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听到这个声音时,心底发寒。 深吸一口气,她强装镇定,掀开帘子,看着对面的人。 高头骏马上,一身穿红色西装的少女,鲜衣怒马,笑得灿烂,那明媚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 这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少女,竟有一颗毒蛇心肠。 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绥王的女儿明月郡主。 上辈子,这位郡主嫁给了林氏族长孙子。 郡主低嫁,心中自然不悦。 可这位郡主即便是天之骄女,仍然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够欺负更加弱小的她。 每每受了委屈,明月郡主就会来到侯府,用尽手段折磨她。 鞭子,刀叉,烙铁…… 十八般酷刑,全部用过。 那残破之躯,原本就千疮百孔,最后被折磨的更是身上一块好肉也没有。 屈辱涌上心头,沈清澜指甲向前掌心,极力压制心中的恨意。 上辈子的仇人好多。 要一个个把他们都送进地狱。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明月郡主眼中闪过阴霾,笑容不变,“怎么了?沈家小姐,是不想与本郡主一起吗?”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以权势压人。 这哪是邀请,分明就是逼迫。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当然愿意,能与郡主同行,是臣女的福气。” “那就好!知道你们这些娇小姐骑马不行,那就坐马车跟着吧,我去郊外等你。” 话音未落,明月郡主骑着高头骏马已然离开。 马蹄声阵阵。 转眼间,千里马已经消失在眼前。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身体靠着冰凉的边缘,找回理智。 一阵微风吹来,天一出现在了马车内。 “若不想去,随便找个理由即可,那位郡主不简单。” 天一天二负责沈清澜的安全。 在他们看来,既然明知那位郡主别有用心,就应该想方设法拒绝。 沈清澜摇头,“拒绝不了的。” 更何况躲了今日,还能一直躲着吗? 那位郡主摆明了是想要为难她。 不过,理由也并不难猜。 如今,与林长轩退了亲事,彻底打破了王府的布局。 按照他们的计划,如今的林长轩应该已经掌控了侯府的财富,然后将大批的金银财宝拿给绥王。 招兵买马,处处用银子。 而这笔银子正好解了绥王府的燃眉之急。 绥王极其多疑,银子和唯一的儿子接连出事,而且这件事情皆与侯府有关,恐怕早就产生怀疑了。 此时明月郡主前来,理由也并不难猜,恐怕就是想要来探听虚实。 不过这样也好…… 他们想算计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 马蹄声阵阵。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而周围的马蹄声却不停的响起。 掀开帘子,许多少年少女骑着高头骏马在路上奔驰。 很快,众人到达了郊外的狩猎场。 沈清澜出现,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哇,这是谁呀?这不是侯府的沈小姐吗?万万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与沈小姐相遇呢。” “不过,沈小姐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是一个极其有勇有谋之人,新婚第二日,竟然公然退婚,属实难得。” 众人七嘴八舌,看着是普通议论,但是话里话外却是难言嫌弃。 在他们看来,侯府家道中落,沈清澜已经是落魄侯府的人,已然不配与他们在一起。 面对着众人或嘲讽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沈清澜挺直背脊,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明月郡主跟前。 “郡主安好,各位小姐安好。” 沈清澜神态自若,不卑不亢,礼仪周全。 这副淡然的模样,令在场许多人震惊。 明月郡主爽朗一笑,“大家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来者是客,这可是我请来的,你们难道不给本郡主面子。” “那当然不是了,只不过……沈小姐有那么多事儿呢,有闲心和咱们在一起玩吗。” “可不是,侯府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入赘来的男人,竟然与寡嫂有染,侯府长子的未婚妻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的议论声像是一个个巴掌一样甩过来。 若是面皮薄的人,早已羞愧难当。 沈清澜脸色不变,“是呀,的确有些倒霉,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遇到那个渣男是我之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我能及时发现,将那渣男一家撵走。” “至于我兄长,兄长虽然身染顽疾,正在家休养,但那又如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那位张家小姐……” 停顿片刻,她无奈叹息,“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而反之亦然,还好我提前发现,不然这样的女子娶回家就只能是祸。” “正所谓福妻福三代,祸妻祸三代。” 声音不疾不徐,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令在场之人咋舌。 而听到沈清澜说的最后一句话,明月郡主陷入沉思。 要知道,如今王府虽说是一家人,但是背地里也是斗争不断。 王府世子是绥王原配妻子所生。 而她与幼弟则是继氏所生。 自古嫡庶不和。 原配之子与继氏之子,自然也是有一番争斗。 这么多年了,双方维持表面的和平,但大家都清楚,背地里必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如今,京城中都在传张婉儿所怀的孩子乃是真龙天子。 那若是真的,他们母子三人岂不是…… 细思极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把所有的麻烦全部扼杀在摇篮之中,绝不能够置身于危险。 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好一个巧舌如簧,任你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又如何,也掩盖不掉,侯府已经成了众人笑话的事实。” ------------ 第一卷 第31章 明珠郡主 循声看去。 一个艳丽的身影由远而近走来。 女子面容娇俏,眼眸锐利,肤白胜雪,不说话时不怒自威,眼中自带威严。 乍一看去,犹如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身上气势凛然。 而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之女明珠郡主。 听听封号就知道这位郡主的受众程度。 长公主可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女儿,从小受宠自不用说,而作为长公主的女儿,在京城横着走。 可与其他骄纵的郡主不同,这位郡主天生喜欢习武,梦想是征战沙场。 可惜,郡主始终未能如愿,渐渐变成了清冷美人。 这是两辈子了,沈清澜与这位郡主并未有任何交集,不知为何会说出这一番话。 明珠郡主可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 为何会针对她呢? 很快有了答案。 明珠郡主无视其他人,直接走到了沈清澜面前。 “当初冷酷无情,直接退婚撇清关系,如今又来倚仗他的权势,还真是趋炎附势之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与他相处。” 原来如此。 竟然是为了萧厌。 不过,两人之间是何时有了牵扯? 还是说…… 往昔回忆涌上脑海,沈清澜震惊的看过去,“你……” 竟然喜欢萧厌。 怪不得喜欢舞枪弄棒,想要征战沙场,缘由竟然在这里。 心中明白,却不敢宣之于,她睫毛轻颤,心里莫名恐慌。 “你什么你?毫无规矩的东西,竟然敢对本郡主无礼。”明珠郡主不悦开口,声音冰冷。 眼见着气氛怪了许多,明月郡主走了出来,“好啦,今日可是我组的局,你是想要给我拆台吗。” “自然不是,你们先玩吧,我只是路过而已。” 说着,明珠郡主直接骑着骏马离开。 “好了,今日邀大家全来,也是有个热闹让大家看,家中有人在山上抓了两只老虎,今日特意让大家来观赏一番。” 明月郡主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抬了两个大笼子过来。 大铁笼子,足足十个人才抬过来,看着他们那沉重的脚步,就知道笼子不轻。 大铁笼子上面蒙着黑布,呼啸声不停的从里面传来。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而胆小的女子,早已连连后退,用手捂着耳朵。 “哇,不愧是受宠的郡主,竟然能够抓住老虎。” “这老虎到底是哪个勇士抓来的?这后山传言中有老虎,但是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呢,郡主是打算把这老虎献给皇上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是要送进皇宫的。 这是众人默认的事情。 明月郡主挑眉,“暂时还没想好,我先养一段时间。” “那我们可有福气了,若是想见老虎,可以随时去郡主那里。” “快些把帘子掀开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女子每日待在后院沏茶赏花秀帕子,无聊的很。 如今老虎就在眼前,一个个跃跃欲试,胆子大的开始靠近那大铁笼。 众目睽睽之下,明月郡主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将笼子上的黑布掀开。 霎时间,响起一阵惊呼声。 两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 胆小的,紧闭双眼,差点吓晕过去。 胆子大的,却是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脚步不断靠近。 站在人群中的沈清澜,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两只老虎。 这可是真的老虎,上辈子这两只老虎被送进了皇宫宴会之上,老虎突然冲破牢笼,差点咬了宫里的贵人。 不过……这辈子为什么会被郡主拿回来赏玩? 两只老虎待在笼子里,看到陌生人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张开血盆大口,不停的咆哮着,那嘴一张开,浓浓的血腥气瞬间扑面而来。 四只爪子,如同沙包大的拳头一样,每次落下都响起巨响。 不过,当确定老虎跑不出来时,许多女子胆子大的慢慢的靠近笼子。 就在众人对于老虎议论纷纷之时,突然情况巨变。 一声惊呼响起,“完了,笼子松了……” 话音未落,情况突变。 沈清澜抬头就看到一只老虎已经冲破牢笼,不如跑了出来。 下一刻,那,老虎并没有理会周围的人,而是直奔着她而来。 老虎四肢狂飙,跑得飞快,转眼间到了眼前。 沈清澜反应飞快,在老虎扑来的瞬间,直接一个转身躲开。 惊魂未定的她,还没反应过来,老虎再次扑了过来。 这次与刚刚不同,并没有幸运的顺利躲过,而是,后背一痛,一口鲜血喷出。 后背被老虎的蹄子重重拍了一下。 霎时间,浓浓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钻心的疼痛,令她额头冷汗连连,手摸了一下,鲜红的血液红的刺眼。 又是一声虎啸。 沈清澜回头,就看到老虎再一次扑了过来。 完了。 躲不开了。 这老虎双眼猩红,明显受了刺激,那爪子锐利无比,若是再扑过来,定会将她撕碎。 难道自己重活一世就要被老虎给打死吗? 浓浓的恨意,不甘在胸膛中蔓延。 为什么? 太不公平了。 老天爷竟然让她重活一次,竟然死的这样憋屈。 祖母的身体还没有好,兄长的腿还没有治愈。 林长轩还活得好好的,仇人还活得好好的。 不仅如此,萧厌的恩情还未报答。 眼见着老虎越来越近,阵阵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而,周遭的一切仿佛停止了一般。 不要,绝不能就这样死了。 电光火石之间,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直奔她的脑袋。 就在众人以为沈清澜会被老虎一口咬掉脑袋之时,只见她一个弯腰,快速扯掉头上的发簪,对着老虎的眼睛插了上去。 “吼。” 老虎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沈清澜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突然,后背寒毛直竖,说时迟那时,就在老虎即将扑过来时,她直接一个翻滚,顺利躲开。 眼见着旁边是棵树,她正要爬上去。 突然腿上一痛,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眼见着老虎再次扑来,无力抵抗的沈清澜,闭上眼睛。 ------------ 第一卷 第32章 救命之恩 吼。 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响。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沈清澜缓缓睁开眼睛,老虎近在眼前,张着血盆大口。 一只眼睛鲜血淋漓,一只眼睛则虎目圆,瞪得溜圆。 下一刻,砰的一声。 老虎身体重重倒在地,四肢抽搐几下,彻底没了气息。 沈清澜浑身颤抖,视线从老虎身上缓缓上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厌。 他一身玄色衣衫,身材挺拔,站在那儿不怒自威,气势凛然,手上握着的长剑,鲜血缓缓滴落。 所以是他救了自己。 沈清澜眼眶一红,狠狠吸了吸鼻子,“表哥……” “你我早已没有任何关系,请自重。”萧厌语气依旧冰冷。 一句话撇开关系。 他神情冷的能冻死人,但眼底却带着浓浓的担忧。 沈清澜更委屈了,眼泪簌簌落下,“我知道了,不过……” 余光看了一眼四周。 众目睽睽之下,的确应该避嫌。 她手撑着地,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未完全站稳,又是一声惊呼。 “完了,另一只老虎也跑出来了……” 沈清澜双腿一软,循声看去。 果然,另一只老虎如疯了一样冲破牢笼,如刚刚那只老虎一样,对其他人视而不见,直奔她而来。 沈清澜已经吓得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眨眼间,老虎已经到了几步之遥的地方。 萧厌手持利剑,快如闪电,冲了过去。 他一个用力,将手中利剑插入老虎的眼睛,再想动手时,老虎却突然扑了过来。 偌大的空地上,一人一虎扭打在了一起。 萧厌武功高强,刚刚杀那只老虎时是仗着天时地利人和,从后面攻击,一箭射穿大脑。 可如今情况不同,本来是正面对抗。 老虎如发疯了一样,双眼猩红,就算是受伤了,也像感受不到痛一样,只知道猎杀。 而,无论怎样,萧厌依旧死死的纠缠着老虎,不让他靠近沈清澜分毫。 随着时间流逝。 萧厌身上伤痕累累,胳膊腿还有胸前后背被老虎抓出道道伤痕,鲜红的血液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染湿。 相比于萧厌的精疲力尽,而老虎则是越战越勇。 再这样下去,萧厌会被老虎给拖死的。 沈清澜脸色惨白如纸,袖子下的手握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破局。 破局之法是什么呢? 想到两只老虎直奔她而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刚刚来到这边之时,一个侍女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当时并未注意,可如今看却是另有乾坤。 沈清澜猛然回头,恰好看到明月郡主的视线看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明月郡主显然有些心虚,将脸转到一旁。 沈清澜脸色阴沉。 果然如此。 这家人是想要彻底解决她。 顾不了太多,沈清澜快速脱掉自己的外套,强忍着身上的疼,低头捡了一块石头,然后放进外套里绑在一起,用力的扔向大树。 而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 老虎不再理会伤痕累累的萧厌,而是,风一般的撞向大树。 砰砰砰砰。 剧烈的声音响起。 头破血流的老虎,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不停的撞击。 沈清澜松了口气,快步走到萧厌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快躲开……” 按照现在的情况,老虎会把自己活活给撞死。 两人来到另一边,看着萧厌身上的伤,沈清澜鼻子酸酸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掉落。 她身体强撑着扶着他,慢慢的将人放到大树下,“现在怎么办?马车上有药,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再等等……” 看到沈清澜脸上的泪痕,萧厌不自然的将视线落在另一边。 如今,老虎还在撞那棵大树。 到底是百兽之王,生命力顽强,脑袋上伤口狰狞,鲜血淋漓,却依旧不停的撞击着。 已经奄奄一息,却踉踉跄跄依旧撞大树,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了手段。 他看着沈清澜,“所以是算计你的?” 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清澜微微颔首,“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侍女,身上沾染了药粉。” 萧厌轻嗤一声,“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既然想要参与,就要时刻警惕,这么明显的局都破不了。” “是是是,的确是我没用,不过……” 天一和天二在哪? 为何没有出现? 沈清澜的想法全写在脸上。 萧厌讥讽开口,“你可知道这是哪?这周围又有多少暗卫。” 天一天二的确能在暗中保护。 但,此处是皇家猎场,周围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呢,天一天二二人根本无法进入。 沈清澜睫毛轻颤,肩膀下沉,垂头丧气,“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让你受伤了,你还是赶快回去上药吧,不然……” 浑身上下全部都是鲜血,已经看不出伤在哪儿了。 若是不能够及时处理,伤口发炎是会高烧烧成傻子的。 砰的一声。 老虎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轰然倒地。 闹剧落下帷幕,萧厌强撑着走过去,眼睛冷冷的看着明月郡主。 “今日没有闹出人命,是不幸中的万幸,郡主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向陛下交代。” 老虎乃万兽之王,应该敬献陛下。 如今老虎被抓到,竟然命丧于此。 此事势必要有一个交代。 萧厌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清澜心里酸酸的。 就是受到过多少次伤,所以才能够这样面不改色的离开。 即便浑身是血,鲜血淋漓,却,依旧步伐稳稳的。 看着让人心疼。 沈清澜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刚刚好可怕呀,咱们差点就被老虎给吃了。” “不过那两只老虎,为什么只想吃她。” 恐惧过后,众人心有余悸,开口议论。 有人有口无心,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便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 沈清澜挑眉,“是呀,可能是我皮肤比较嫩,所以老虎只想吃我呢。明月郡主,您觉得臣女说的对吗。” ------------ 第一卷 第33章 无耻之徒 一阵微风吹来,血腥气弥漫。 两只老虎的尸体还躺在那儿呢,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看到老虎,又看了看沈清澜,心中了然。 刚刚两只老虎,别的人理也不理,偏偏要对沈清澜动手,很明显这就是一个局。 而他们,也是被利用。 他们不敢得罪明月郡主,但也绝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利用。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是早些回去。” “可不是吗?秋日风微凉,免得着凉,还是赶快回家。” 众人说着便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沈清澜动也没动,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 明月郡主轻哼一声,走过去,得意的开口,“不要以为自己有了靠山就能为所欲为,萧厌自身难保,如今只是一个太监而已,你觉得本郡主会怕。” 太监。 听到这两个字。 沈清澜浑身发颤,指甲镶嵌掌心,却仍然感受不到痛。 这一家人,真是够狠毒。 当初的事情始作俑者是谁?众人心知肚明,明月郡主却拿人的短处来戳伤口。 其心可诛。 她浑身发颤,声音冰冷刺骨,“今日之事,臣女定当,铭记于心。” 想到这些日子,家中愁云惨雾。 明月郡主冷哼一声,“好自为之。” 哒哒哒哒。 马蹄声阵阵。 眼见着明月郡主等人已经离开,沈清澜上了马车,浑身瘫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家人,竟如此明目张胆的害人。 还好今天有萧厌在,不然后果不堪设。 掀开帘子,看着太阳缓缓下山,心中更加沉重。 重生以来,自认为掌控先机,可以先人一步。 如今才发现,可笑的很。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所以,沈清澜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神坚定无比。 回到京城。 沈清澜靠在椅榻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立刻让马车停下。 …… 不远处的酒楼内。 林长轩带着一家人大大方方的坐下,明明穷困潦倒,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但却仍然做出一副大爷的样子。 他手砰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声音带着威胁,“怎么?是打算翻脸不认人吗?不要忘了,你之所以能够在这儿当差,还是我推荐的,否则你现在还是个店小二呢。” 掌柜的浑身一颤,连忙陪着笑脸,“看您说的,我当然记得您的恩情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 “行了,少废话,既然有恩情,那就要想着还,我们累了,赶快给我们找几个上好的房间,不要狗眼看人低,我儿子他们虽然现在分开了,但是侯府小姐对我儿子情根深种,日后还是要和好的。” 有些话林长轩不方便说,只有林老婆子主动,她清了清嗓子,“不要狗眼看人低,这可是侯府的产业,当初这些产业都是我儿子管的,好好想想,要不要得罪我们。” 林长轩眼神带着几分高傲。 他傲慢的开口,“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如今只是钻了牛角尖,过些日子自然会和好,你可想清楚了。” 掌柜的眼睛转了又转,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些年来沈清澜对林长轩的信任,众人全看在眼里。 侯府的所有产业全部交到眼前人的手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要是和好了,又该如何? 想了想,掌柜的连忙露出讨好的神情,“无论如何,我有今日的地位都是您的成全,我理应报答,您先住在上房吧,至于银子,我来想办法。” 看着掌柜的要带着林长轩一家人上楼,沈清澜冷笑,转身回了侯府。 当看到账本上的一些东西,沈清澜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撇清关系,怎么又让他拿走这么多东西?” 一下午时间而已,上万两白银的东西就这样被拿走。 掌柜的虽然记账,但东西仍然被拿走。 管家沉着脸,“这些人一个个的另有心思。” 毕竟林长轩管家多年,许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去。 如今,他拿着架子去店铺拿东西,那些人有些不好拒绝,有些人则是动了外心。 沈清澜冷笑,“还真是无耻至极。” “或许在那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撇清关系,甚至还想着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老管家这些日子在京城中行走,也听到了一些谣言。 当然了,那些谣言全部都是林长轩故意放出来。 最重要的是,惊奇的发现林长轩竟然和绥王有联系。 管家思索片刻,将调查来的结果双手奉上。 沈清澜看了一眼,并不意外。 看得出来,绥王给林长轩下了死命令,要其一定要入住侯府,否则……恐怕就要成为弃子。 如此看来,有些人要用手段。 沈清澜思索片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大的本事。” 夜幕降临。 万籁俱寂。 许多人进入梦乡之时,沈清澜房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床头的人,沈清澜瞳孔猛然一缩,吓的手拍着胸口,“表哥,人吓人吓死人,大晚上的你这是……” 话没说完,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沈清澜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准确来讲是又受伤。 与老虎打斗时已经伤痕累累,满身的鲜血。 几个时辰过去了,止血药效果再差,也止住了鲜血。 如今血腥气再次弥漫,是伤口裂开。 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伸手抓着萧厌的衣服,“快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这边有药……” 说着将人按按到床上,马不停蹄的将药膏和纱布拿了过来。 微弱的月光下。 萧厌看着眼前的人忙个不停,嘴角上扬,耳廓悄悄的红了。 沈清澜拿来药膏,二话不说就拉扯他的衣服。 萧厌吓了一跳,眉头紧锁,“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 第一卷 第34章 惊险的夜晚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清澜浑身一颤,脸颊绯红,指尖轻颤,却并没有松开,而是抓得更紧。 “表哥现在说这些话未免为时已晚,难道你忘了吗?就是在这房间中,你对我……” 洞房花烛夜,烛火摇曳。 两人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已然有了肌肤相亲。 回想到那日的事,萧厌面色极不自然。 “好了,赶快把衣服脱掉,我帮你上药,你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 见萧厌迟迟不动,沈清澜急了,一把将人按在床上,伸手就要拉扯衣服。 结果手刚贴上去,耳边突然响起仓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院外灯火通明。 沈清澜眯着眸子,“他们是来抓你的?” 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厌淡淡嗯了一声,“放心,我绝不连累你,现在就走……” 说着,就要向窗外走去。 沈清澜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你伤成这样躲哪儿去?万一要是被抓住该怎么办?先躲起来吧。” 环顾四周,房间就这么大,能藏人的地方太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沈清澜一把将萧厌塞进床里,同时盖上被子,扯下床幔。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由我来应付。” 沈清澜说完,直接来到门口。 房间内血腥气息还在,她拿过一旁的剪刀,在大腿根处狠狠戳了一下,然后,走到屏风外忙了起来。 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 萧厌循声看去,看到那个剪影,脸颊通红,连忙将被子扯住,盖上了眼睛。 院子里。 一群官兵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 沈清澜还未走出去,沈知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坐着轮椅,面色惨白,气势却丝毫不弱。 与以往的伤春悲秋不同,此时的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翩翩公子,气势凛然,双眸锐利。 “好大胆子,竟然闯我侯府,是想干嘛?” 按照律令,侯府是不得轻易闯入。 虽说,家中落败,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 他冷声呵斥,手一挥,管家带着许多家丁闯了过来,将那些官兵团团围。 看到这一幕,官兵丝毫不慌。 “你们好大胆子,是想要造反吗?我等可是京兆尹的人。” “刚刚有盗贼闯入,我们也是为了侯府的安全,侯府公子这是想要阻止官差办案?” 好大一顶帽子扣过来。 若是其他人,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沈知洵脸色不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即便是真的有贼人闯入,我侯府也会自行查找,不需要尔等闯入。” “你们竟然堂而皇之的闯进我妹妹的院子,想干什么?按照律法,闯入侯府的人,即便是杀了你们,也无人敢说什么。” 这些人口口声声的拿京兆尹压人,他再也不客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走出来的,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冰冷。 官兵们愣了一下。 没想到侯府已经落败成这个样子,沈知洵仍然底气十足。 不过,想到院子里的人,他态度强硬。 “我们也是为了侯府着想,把贼人抓到后,定当请罪,还请见谅。” 说着大手一挥,直接带着人就要闯进去。 沈知洵率先拦在前面,丝毫不退。 不知不觉,双方对峙互不相让。 沈清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故作震惊的用手捂着嘴巴。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清澜快步走到沈知洵面前,“大哥你怎么来了?这些人又在干什么?” 沈知洵冷哼一声,将事情说了一遍,“你赶快回去,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大哥。” “没想到京兆尹的权势竟然大到如此地步,不需要有圣旨就可以闯进侯府了。” 沈清澜说着,挑眉看向为首之人,“身为男子,竟然敢闯进我的院子,还真是胆大的很,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还能是谁?当然是绥王。 京兆尹明有人都知道,在绥王的掌控之中。 如今这些人竟然堂而皇之的闯进院子,可见根本就没有把侯府放在眼里,或者说是因为有靠山,无所畏惧。 按照现在的情况,不让他们进去搜查是不可能的了。 沈清澜和沈知洵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交换眼神。 下一刻,沈清澜挑眉,“看出来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你们拿着刀闯过来,不去搜查是不行了,不过若是找到人还好,若找不到人又该如何?” “大小姐说笑了,我们眼睁睁看着贼人闯入的,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少废话,还是说找不到人该如何吧。” 沈清澜把玩着手指,余光看向不远处,“那就这样吧,今日若是你们没有在此找到贼人,明日我就去朝堂告你们一状,如何。” 领头的人急了,“你一个女子还想告状?” “女子又如何,难道你母亲不是女子吗。” 沈清澜冷着脸上前,明明个子比男人矮小许多,但是气势凛然,明亮的眸子如同淬着寒冰,令人胆寒。 “听好了,我侯府之人也不是随意能被欺辱的,如今虽然落魄了,但是手中还有令牌,可以随时进宫,你可想清楚了。” “当然若不想让我告状也可以,那就拿出诚意来,你也知道我侯府最近正好缺银子呢,就五万两银子如何?” 如今事事都需要银子,当然越多越好。 当然了,你想要给萧厌多送一点过去。 领头人气笑了,“好大胆子,好大的胃口呢,一个女子张口闭口就是银子,当真庸俗至极。” 若是其他女子听到被如此评价,定会羞愧难当。 死过一次的人却毫不在意。 沈清澜目光死死的看过去,“总之你来做选择吧,我侯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四目相对。 领头人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轻蔑渐渐褪去。 ------------ 第一卷 第35章 来了月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 微风徐徐,吹散了紧张的气氛。 “万万没想到当日如日中天的侯府竟然沦落至此,到处敲诈,好,我就给你这个银子。” 领头人原本是商贾出身,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答应后,便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的闯了进去。 眼见着他们要搞破坏,沈清澜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可以搜查,但若是破坏了我房间里的东西,可是要十倍赔偿的,否则我一定要去宫里面告状。” 走进房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他们对沈清澜不服,正要搞破坏,听到这话却不敢乱来了。 侯府虽然落魄,但曾经富贵过,这房间里的东西精致异常,甚至还有御赐之物。 他们就算是借胆子也不敢损坏这些,于是手脚轻了许多。 很快,有人闻到了血腥气,“沈小姐,你是否有话没说,这屋子里为何会有血腥气……” 冷不丁被质问,沈清澜脸色一白,下意识的躲到了沈知洵身后。 领头人上前一把抓住沈清澜的胳膊,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人捏碎一样,“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来过,你把他藏哪去了?” 他向房间看去。 能藏人的地方已经搜查了一遍,可是却没有见到踪影。 其他人开始搜查院子的其他角落。 转眼工夫,整个院子已经被搜查一遍,却一无所获。 当然了,有一个地方是没有搜查的,那就是沈清澜的床。 他们虽然敢闯进侯府,但并不代表什么事情都敢做,若是真的掀开床,他们无法承受将面临的指责。 眼见着毫无收获,领头人手上力道又加大了几分,“说为什么会有血腥气?” 沈清澜被疼的眼泪直流,沈知洵坐在轮椅之上,怒气冲冲,伸手想要帮忙,可奈何,领头人竟然直接将沈清澜拽到了另一边。 沈知洵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好大胆子,竟然敢对我侯府小姐动手,来人,把他们通通给我抓起来,有人敢反抗,杀无赦!” 不好,要出事。 沈清澜脸色一白,连忙开口,“不要动手,我解释就是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来了月事。” 说完脸颊通红一片,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领头人脸色铁青,又向房间里看了一圈。 他他很快将视线落在了床上。 如今整个院子已经被翻的底朝天,只有那张床没动了。 规矩他知道,这床上人万一要是没有,那么……将面临极大的责任。 不过,想到立大功,他精神亢奋的一步步靠近床榻。 沈清澜掌心全部都是汗水,快步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床侧前面。 “你们想干什么?女子的床可不是轻易能碰的,今日你们若是非要查的话,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女子的床若是被人碰了,相当于失去贞洁。 就算是自尽也不为过。 沈清澜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落下,眼底却带着倔强。 仿佛只要领头人掀开床榻,她就会直接自尽而亡一样。 领头人明显被唬住了,锐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沈清澜,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什么也没有。 只有,眼底的绝望。 他叹了口气,“算了,今日的事情就此罢休,不过,若是让我查到这事与你有关,绝不善罢甘休。” 他带着人,浩浩荡荡正要离开。 沈知洵却让人把门口堵住。 “愿赌服输,我妹妹的院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搜查的,既然动手就要付出代价。” “庸俗之人,不就是银子吗?给你们。” 领头人从怀里面拿出一个荷包,直接扔在了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远。 沈知洵也不管荷包是不是被丢在地上,捡起来进了房间,“你真是好大胆子。” 兄妹二人一起长大,对彼此十分熟悉,一看就知道妹妹是房间里藏了人。 他将荷包塞到沈清澜手里,然后走到床边,直接掀开床幔,蓦然,瞳孔猛然一缩。 “怎么是你?”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面对着多年的好友,他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剧烈起伏。 同时他回头狠狠瞪了你妹妹一眼,“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还好领头之人也害怕闹出人命,否则若是真的搜查床,又该如何? 一个女子床上藏着一个男人,事情传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清澜低着头,满脸心虚。 萧厌面无表情的从床上下来,“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不对,但是被逼得无路可走,绝对没有第二次。” 他抬腿就要离开。 沈清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哥你不要怪他,今天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就要被人害死了,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沈知洵脸色一变,“发生什么了?” 斟酌再三,沈清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知洵脸色苍白,“都是我的错,是我废物护不住你。” 堂堂侯府嫡女,竟然被人这般算计,着实可恨。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神更加坚毅,“以后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身处险境。” 抬头看了一眼萧厌,他双手抱拳,“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并不代表可以以身相许。”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是定有婚约的。 若是他没有成为太监,两人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 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你身上的伤裂开了,随我来吧。” 沈清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沈知洵一个眼神劝退。 “男女授受不亲……” 看着沈知洵和萧厌离开的背影,沈清澜嘟着嘴巴,满脸不高兴。 看着床上的鲜血,心脏狂跳。 到底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如何? 忐忑不安的她,斟酌再三,还是悄悄的来到了沈知洵的院子,只是刚靠近书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 第一卷 第36章 贼心不死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漆黑的夜色下,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靠近。 沈清澜从另一边绕过去,当看清人影的身份时,脸色阴沉。 好大胆,大半夜的闯进侯府想干什么? 沈清澜不再隐藏,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张婉儿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你来到侯府,是想祸水东引吗?” 现如今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张婉儿。 表面上看起来她被送到了寺庙带发修行,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许多人盯着。 来到侯府,无异于是把祸患给引过来。 沈清澜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拽着人就要把人扔出。 张婉儿却死命的挣扎,“放开我,快放开我,我可是你嫂子,长嫂如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沈清澜面色阴沉,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与别人珠胎暗结通间,竟然还想要当我嫂子?”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见你大哥,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然是有情分的。” 张婉儿用力挣脱,然后扯着嗓子喊,“快来救我呀,快点来救我,我是婉儿……” 大吵大闹的声音,终究惊动了书房里的人。 沈知洵乘坐的轮椅走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眉头紧锁,“在闹什么?” 张婉儿挣脱沈清澜的手,快步跑过去,哭的梨花带雨,“你总算是来了,你妹妹欺负我,现如今,所有的人都在欺负我,我已经快活不下去了,你救救我吧,求求你快点救救我吧。” 美人落泪令人心疼。 张婉儿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不然也不会勾得上王府世子。 此时的她,满脸泪痕,我见犹怜。 若是怜香惜玉的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动容,可惜了,无论是沈知洵还是沈清澜,对于这美人一点同情也没有。 沈知洵看着被抓着的袖子,脸色阴沉,一把将袖子抽回。 张婉儿愣在原地,满脸的不服,“你什么意思?是不打算管我吗?咱们两个……” “咱们两个如何?虽然从小定亲,但是并没有太多交集,别忘了,从小到大,咱们两个说话的机会都极少。” 沈知洵面色如常,语气却带着疏离。 张婉儿站在原地,面色僵硬。 怎么回事?为什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两个人明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分与众人不同。 可如今为何会是这副冷淡的模样? 楚楚动人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愤怒的看过去。 “看清楚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更何况,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 张婉儿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着沈知洵的衣服。 她眼眶通红,浑身发抖,“不管怎样,你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向你发誓,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沈知洵脸色难看,“你回去吧,曾经的事情我不与你一般计较,已经是我宽宏大量,路是你自己走的,无需怪罪其他人。” 就算是看不上他这个残废,随时退婚即可。 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与人苟且。 不仅如此,还珠胎暗结。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进入侯府大门的。 张婉儿急了,“,既然没有感情可聊,那咱们就谈谈利益,如今侯府日薄西山,在京城中排不上号,若想要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就需要依靠外力。” “我父亲如今是尚书大人,若是你娶了我平息流言,我会让父亲帮你在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不仅如此,你妹妹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吧。” 蛇打七寸。 沈知洵为人端方君子,可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妹妹。 说到最后,张婉儿语气里带着警告。 “你应该知道的,如今放眼整个京城,能够娶你妹妹的人少之又少,但若是有我这个嫂子在,她一定可以嫁得高门。” 侯府没有出事之前,沈清澜身份高贵,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随便挑。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与林长轩的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早就在京城弄得沸沸扬扬。 若想在嫁得如意郎君,难上加难。 沈知洵手握成拳,陷入沉思。 沈清澜却笑了,只是笑不达眼底,“你这狼子野心之日还在说这些风凉话呢,大哥千万不要被这个人给骗了。”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张婉儿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真龙天子,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一旦嫁过来,将家无宁日。” “胡说八道……” 张婉儿话还没说完,沈清澜直接手一挥就让人将张玩意儿给丢了出去。 “放开我!快放开我……” 那嚣张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消失。 沈清澜走过去叹了口气,“大哥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否则大祸临头。” 沈知洵淡淡嗯了一声,“终究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好你。” 如果家中有个顶梁柱,林长轩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 第一卷 第37章 沈知洵的愧疚 夜风微凉,吹乱发丝。 沈知洵目光坚毅,“妹妹放心,哥哥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为你遮风挡雨,让你嫁得如意郎君。” 沈清澜一脸黑线。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难道自己不好吗?” 重活一次,只想治好大哥的腿,重振侯府,其他的事情则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呢?”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沈知洵脸色沉了下来,“你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样,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将一个男人放到床上藏着。 还好没有发现,否则后果…… 他叹了口气,“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当年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极好,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些事情。” 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哀叹。 是呀。 造化弄人。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为了避嫌,为了活着,只能够快刀斩乱麻。 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萧厌经受着非人的折磨,从一个小太监爬上如今的位置。 而她,重活一世,内心悲凉,早也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 回到房间,看着镜子中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镜子中的人仍然美得如天仙一样,可眼底却少了几分光亮。 终究是回不去了。 …… 晨光熹微。 一大清早,沈清澜刚起床,就看到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那张家人太不要脸了……” 听到了管家的话,沈清澜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太过分了,竟然要往我们侯府身上泼脏水。” 看得出来张尚书是真的得意张婉儿这个女儿。 昨天夜里张婉儿已经被扔出去了,结果一大清早谣言四起。 竟然有人看到张婉儿从侯府离开,同时,有人传出谣言,张婉儿与大哥早就有染,而且腹中已经有了骨肉。 这是摆明了要把绿帽子扣上。 太过分了。 沈清澜脚步匆匆的来到了沈知洵门口。 这个时辰正是泡药浴的时候。 沈清澜没有进去,走到门口反而冷静下来。 张家人此举目的并不难猜,就是想要护住张婉儿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君心难测。 如今张婉儿和王府世子绝不能扯上关系,否则万劫不复。 而破局之法就是让张婉儿顺利的嫁过来。 可前些日子刚刚退亲,如今想嫁过来难上加难,所以他们干脆用这种逼迫的办法。 这些人卑鄙无耻。 沈清澜指甲镶嵌掌心,很快冷静下来,“他们想泼脏水是吧,那咱们就把事情闹得更大,看谁倒霉。” 张家人敢如此大胆泼脏水,无非就是仗着他们侯府如今软弱可欺 可事情若是真的闹大了,又该如何? 想嫁过来是吧?那就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刻钟后。 沈清澜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张家。 宽敞的路上,沈清澜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敲锣打鼓。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了,很快便聚集了许多人。 不知不觉,整条巷子竟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沈清澜看着百姓,声音洪亮,“大家今天来做个见证,前些日子,我兄长与那张家小姐退婚,如今他们竟然胆大包天,要给我兄长泼脏水。” “我兄长乃是正人君子,从不做任何逾矩之事,如今却被人如此污蔑,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允,张大人请出来,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大家把话说清楚。” “对,说清楚,不要以为你们位高权重就能够污蔑我家主子,我们绝不允许。” 咚咚咚咚。 鼓敲的震天响。 与此同时,张家的门终于打开了。 这次出来的仍旧是蠢笨如猪的张夫人。 她看到外面围的人山人海,气得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你想干什么?是疯了吗?” “好好的,被人泼了脏水,还不允许我们给自己讨回公道么。” 沈清澜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张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乱说什么……” “是不是乱说,你我心知肚明,你家女儿身怀有孕,现在竟然要污蔑我兄长,我绝不允许。” 沈清澜声音洪亮,字字铿锵,“大家来评评理,这家的女儿身怀六甲,与人私通,有了孩子,竟然要污蔑我兄长,哪家的好男儿能够咽下这口气。” “张夫人也无需在这里说一些有的没的,还是把你家女儿叫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字字句句声音大的很,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张夫人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手指着沈清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这…… 一切与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原以为侯府碍于张家的权势,还有王府在呢,一定能够压下他们,认一下这屈辱。 万万没想到,沈清澜竟然胆大包天,直接带人找上门。 如今要怎么当面对质? 无论结果如何,最后受伤的都是自家女儿。 未婚先孕本就是丢人的事情。 今日闹这一出,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就在张夫人气血上涌,不知如何是好时。 张婉儿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不要为难我母亲,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你兄长的,你们为何不认?是想要逼死我吗?” “看你这话说的,应该是你们想逼死我们吧。” 沈清澜冷嗤一声,“听好了,口口声声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兄长的,那我倒要问问何时何地,有什么证据。” “当然你如果非说是我兄长的,那我丑话就要说在前头,你若果咬死了这孩子是我兄长的,那我们就捏着鼻子认下,但妻子是绝不可能了,只能是贱妾。” 不是想嫁过来吗?那就嫁过来被折磨。 看谁最后吃亏。 贱妾两个字一出口,张婉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夫人紧随其后,身体向后倒去。 家里的主子全部晕倒了。 沈清澜面色不变,冷嗤一声,“谣言止于智者,总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非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必定会见分晓。” ------------ 第一卷 第38章 赌一把 马车摇摇晃晃。 张家人已经晕倒了,沈清澜继续痛打落水狗,倒显得有些刻薄,于是,转身离开。 不过,上马车的瞬间,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上辈子,张婉儿顺利的嫁入王府之后,所生的孩子与那位世子几乎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由此可见,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也会如此。 既然这样,那就赌一把。 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有闪失。 一阵风吹来,马车内多了一个人。 “表哥,你怎么来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看到眼前的人,沈清澜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走过去就要拉扯他的衣服。 萧厌皱眉,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推了过去,“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之间本就有肌肤之亲,现在再来说这些话,未免有些太晚了。” 沈清澜瞪了一眼,见他精神还好,悄然松了口气,“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招惹到了绥王?” 萧厌沉着眸子,并未言语,“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你回去吧。” 这件事自然指的是张婉儿。 沈清澜摇头,“你还是忙你的吧,我能够解决的,总不能事事都依靠你。” 马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察觉到萧厌的不高兴,沈清澜垂着头,睫毛轻轻颤了颤。 “我不是把你当外人,而是觉得一点小事而已,不想分散你的精力,你做的事更重要一点。” 如果没有猜错,萧厌现在正调查着绥王的罪证。 绥王为人谨慎,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而且极为隐秘,抓住他的把柄,难上加难。 昨日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厌挑眉,眯着眸子,“如今明月郡主会安稳一段时日,但是……” 也只是暂时的。 想到今日调查出的结果,他清了清嗓子,“最近一段时间,林长轩绝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纠缠于你。” 沈清澜对此早就料到,“放心吧,表哥,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只一个眼神,萧厌就知道了她的打算,满脸不认同,“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还有一句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爷不是想让他再次靠近我吗?那我也可以将计就计,如果我拿出一笔银子,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这是昨天晚上突然想通的事情。 重生的太过突然,被愤怒与仇恨冲昏头脑,所以迫不及待的将林长轩一家人给撵了出去。 殊不知,把敌人放在眼皮底下才是更安全。 如今绥王缺大笔银子,而这笔银子只有她有。 想到远在边关流放的外祖一家,沈清澜低着头,心情低沉了许多,“总之,将计就计才是最好的,咱们也可以找到王爷的练兵之处?” 最后几个字一出口。 萧厌猛然抬头,眼神锐利,“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清澜顿觉失言,却并不后悔。 “那王爷狼子野心,这些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难道就只为了害人吗?当然是有所图谋。” “表哥,无论如何你相信我,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更何况还有天一天二在。” 他们两个武功高强,而且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安全问题完全不用考虑。 沈清澜已经下定了决心,“如今侯府就是小儿抱金砖,在热闹的街市,有许多人惦记着,与其每天防着,还不如接触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 萧厌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如同蒙上一层寒冰。 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你们很熟吗?” “那自然不是,把敌人放在眼皮底下是最稳妥的。” 四目相对。 两人无声的对峙。 倔强的他们懂得了彼此的执着。 沈清澜叹了口气,“表哥,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 “自作多情……” “是我自作多情,表哥从来就不关心我,只是担心大哥伤心而已,这样可以了吗。” 沈清澜说话时声音温柔,一脸宠溺,那样子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抢不到糖的孩子一样。 萧厌面色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耳朵悄然红了。 “算了,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制止,但好自为之。” 声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马车内。 沈清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闭上眼睛开口,“酒楼……” …… 酒楼天字号房。 此时一家人正聚在一起。 林老婆子看到儿子自信满满,眼神再也不复前几日的灰败,反而神采奕奕。 “我的儿子最是优秀了,那个贱女人一定会再次像狗一样跑过来的,这次咱们若是再搬进侯府,万万要快准狠,不能再如现在这样。” 林长轩自信满满,“那是当然,娘,你就放心吧,沈清澜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无非就是因为受到了背叛,只要我伏低做小,一定能把人哄回来。” 不是一定,是必须。 绥王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若是不能入住侯府,那么将成为一个弃子。 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绝不甘心再次沦为边缘人物。 他那双阴沉的眸子带着势在必得的光。 一旁缩在角落里的周莹娘和林阿宝两个人则像小可怜一样蜷缩着。 想了想,周莹娘还是没忍住,“那我们母子二人该如何?” 林老婆子一个冷眼看过去,“对对对,一定要把这小贱人还有这混账东西安置好。” 得意的大儿媳妇成了小贱人,而放在掌心疼爱的孙子成了混账东西。 听这称呼,便知道林老婆子对他们母子二人的记恨。 周莹娘垂着眸子,眼底满是冷意。 林阿宝更是双眸圆瞪,那样子就像是看仇人一样。 林老婆子气的上去就是两巴掌,“你们这两个丧门星,把家里害成这个样子,还敢瞪我,找死吗。” “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瞬间在房间内响起。 林阿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却依旧死死瞪着。 ------------ 第一卷 第39章 周莹娘的恨 林阿宝从生下来就被家里人当做祖宗一样供着。 这几天,接连被打,眼神中的恨意毫不掩饰。 他突然挣脱周莹娘的怀抱,像小牛犊子一样冲了过去。 “啊。” 尖叫声响起。 林老婆子狼狈的倒在地上,头重重磕在桌角,鲜血直流。 林长轩脸色一变,上去就是一脚,“你这个狼崽子,竟然敢对长辈动手。” 他是个文弱书生,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一脚下去,林阿宝被踹翻在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的阿宝……” 眼见着林长轩还想动手,周莹娘扑过去,将儿子死死的护在怀里。 林长轩却仍旧没有罢手,又接连踹了两脚,“畜生不如的东西,给我等着。” 林老婆子浑身是血,两眼直翻,他顾不得其他,抱着亲娘大跨步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 周莹娘抬头看着那母子二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恨意。 当年,明明是林长轩勾引她,珠胎暗结怀了孩子。 这些年来无名无份的活在暗处,受尽了委屈。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事情败露,竟然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了她一个弱女子身上。 看着怀里的人昏死过去,眼底满是浓浓的恨意。 此时,恨意在胸膛翻涌。 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摸了摸怀里面的簪子,无奈之下,将林阿宝放到床上,转身找到店小二。 “麻烦你帮我找一个大夫过来吧,我儿子晕倒了……” “好,你等着,马上就去。” 得到好处的店小二,揣着簪子,拔腿就跑。 …… 沈清澜来到这边,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房间里,周莹娘狼狈的抱着怀里的儿子,泪如雨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而林长轩与林老婆子早就不知所踪。 踏步而入,她还得开口周莹娘猛的看得过来,那双眼睛还有未来得及藏起来的恨意。 四目相对。 周莹娘如同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现在他昏迷不醒……” 沈清澜慢慢的靠近床榻。 看到林阿宝的状况,心中五味杂陈。 上辈子,对林阿宝,她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延请名师严格教导。 林长轩忙着朝堂争斗,周莹娘则忙着挑拨离间,以及勾引男人。 而林老婆子,对孩子的教导一无所知,只是一味的宠。 是她,一年四季,不分春夏秋冬,早起晚睡,不知熬了多少心血,才让林阿宝考中了状元郎。 结果呢…… 狼心狗肺的一家人,亲手培养出来的林阿宝竟然送了送了她最后一程。 风水轮流转,上辈子嚣张跋扈的状元郎,现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何其荒唐。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你想救你儿子吗?” 周莹娘点头如捣蒜,“当然,当初我生阿宝的时候大出血,大夫说了,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孩子。”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两个人通奸那么久,却从未怀孕,原来是上了根本。 沈清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我可以帮你监视他们母子二人,我知道你想报复他们的,我会帮你当内应,无论他们有什么计划,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为母则刚。 周莹娘或许是个罪大恶极之人。但对待唯一的儿子,尽心尽力掏心掏肺。 为了儿子,愿意付出所有。 沈清澜低头陷入沉思。 站在旁边存在感极低的翠喜,看着沈清澜伸出的手,心领神会站了出来。 “小姐,你不是一直想要挽回姑爷,然后彻底掌控姑爷,这就是个机会,这些人最了解姑爷了,可以让他盯着,咱们可以随时掌控姑爷的动向,也免得姑爷受委屈了……”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沈清澜冷声呵斥。 周莹娘眼睛一亮,“既然你想要挽回他,自然需要我的帮忙,我保证一定让你达成所愿……” “胡说八道,不过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这银子就给你了。” 沈清澜将荷包丢了过去,拔腿就跑,那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翠喜落后几步,深深看了周莹娘一眼,“今天这些话不许传出去,要知道该怎么做,日后,你能否衣食无忧,就要靠我家小姐呢。” 脚步声越来越远。 很快,房间内归于平静。 周莹娘紧紧攥着手里面的荷包,“原来如此。” 半刻钟后。 林长轩带着林老婆的归来,得知沈清澜曾经来过,母子二人喜出望外。 周莹娘趁机说了翠喜所说的话。 “我就知道是这样。”林长轩自信满满,“在一起这么多年,最艰难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一起度过的,在他心中我是独一无二的。” 林老婆子更是傲慢的抬高下巴,身上的疼早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不错,我儿是状元之才,日后必定封侯拜相,既如此,咱们不能太上赶着了,可以让他们主动找上门。” 林长轩摇头,“不行,来不及了……” …… 一个时辰后。 林长轩和林老婆子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沈清澜耳中。 果然如此。 林长轩早就迫不及待了。 沈清澜嘴角勾起,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翠喜忧心忡忡,“咱们真的要引狼入室吗?林长轩狼子野心,如果是真的进入侯府,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幺蛾子呢。” 重要的是,如今虎的人刚刚被敲打得消停了许多。 万一林长轩要是住进来,又要卷土重来。 沈清澜却并不在意,“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把敌人放在眼皮底下才更安全。 更何况,如今有萧厌做靠山呢。 “哎,这天气可真烦,眼见着要入秋,怎么还这么热……”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听到翠喜的呢喃,沈清澜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目圆瞪。 翠喜浑身一颤,“奴婢没说什么,只是说这天气……” 对,就是这天气。 沈清澜额头沁出密汗,“天一,我要见你家主子。” ------------ 第一卷 第40章 蝗虫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沈清澜穿着一身夜行衣,来到了萧厌的院子。 书房门推开,她踏步而入,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眼眶一热。 这么多年了,书房的布局竟然与以往一般无二,只是东西变了而已。 崭新的博古架上,放置着许多任人把玩的古董毛笔,以及砚台,书架上,曾经的四书五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兵法。 再次向书桌靠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像。 她瞳孔猛然一缩,正想看第二眼的时候,萧厌动作进一步将画像收好放到了一旁。 四目相对。 萧厌眼神深邃,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你要见我?” “我有大事要和你商量,但请你屏退其他人。” 沈清澜思绪回笼,郑重的开口。 萧厌皱眉,还是淡定的看了一眼门口的人,立刻有人将门关上,同时,站在不远处放风。 门关上的刹那,书房内气氛怪异了许多。 萧厌目光在沈清澜身上扫过,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紧握的手上。 “现在没人了,说吧。” “表哥,难道你没觉得不对劲吗?往年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凉了,而且,应该秋收了,可如今……” 想到那可怕的画面,沈清澜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今年天气不一般,恐怕会有蝗虫,要早做准备,否则粮食被蝗虫吃了,后果不堪设想。” 萧厌眸光一变,微眯着眸子,眼中散发着冷冽的光。 很快,他面色如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子,“你可知道这话说出去会怎样……” “当然知道,如今风调雨顺,此话一出,必定会有人反对,认为妖言惑众,甚至会……” 当今陛下并不相信牛鬼蛇神。 而几十年前,因为蝗虫,先皇曾下罪己诏,而坊间传言,蝗虫降临,意味着真龙陨落。 所以……此话绝不能乱说。 她低着头,面色紧绷。 对于蝗虫的事情,她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毕竟,与她无关。 就算是蝗虫入侵,灾民遍地,尸横遍野,那又如何,重生一世,只要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就好。 但思来想去,却于心难安。 祖父当年为国为民,一辈子操劳,为的就是天下老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衣食无忧。 她是祖父一手带大的,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沉默了好一会,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情说出去极为难办,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或许还是可以用别的办法……” 她鼓足勇气上前抓住萧厌的袖子,“这件事情,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他如今是皇上身旁的左膀右臂。 当今陛下,最信任的就是他了。 若他使用手段弄高僧或者是道士,总之可以达到目的。 萧厌并没有言语,“今日之事不允许告诉第三人,否则……侯府不保。” …… 回到房间,沈清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突然,嘎吱一声,窗户被风吹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眼前。 “表哥……”她惊呼一声,将被子扯着盖在身上,蜷缩在角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好一会儿,萧厌却依旧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察觉不对,沈清澜掀开被子下床,这才发现,他已经靠着冰冷的墙壁晕倒了。 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 她连忙将萧厌扶到床上,手搭在脉搏上。 失血过多昏迷。 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早就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很明显是前些日子受的伤,伤口崩开了,她慌忙把翠喜叫了起来,二人忙了好一会儿才将他身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不知不觉天亮了。 沈清澜挥了挥手,让翠喜守在院子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然后在一旁守着。 刚刚忙的时候没注意,此时冷静下来,想到那些狰狞的伤口,眼眶微热。 结实的胸膛,疤痕纵横。 许多伤口都在胸口,那可是致命的位置。 沈清澜坐在一旁,突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看了过来。 回头,沈清澜一脸惊喜,“表哥你醒了……” 她快步上前,端了一杯茶水放到他的嘴边。 茶水润了润嗓子,萧厌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昨天晚上……”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晕倒呢?而且你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让手底下的人去做呢。” 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一看就知道去调查事情。 沈清澜说话时语气带着责怪,同时也带着满满的担忧。 知道他短短几年时间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必定经历了许多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可当亲眼所见时,却又是另一码事儿了。 说着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睛。 萧厌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而手却停在半空中,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在可怜我吗……” “当然不是” 沈清澜擦干眼泪,下意识反驳,“知道表哥身上担子重,以后你不要一个人承担了,还有我呢,我愿意为你分担。” “呵。” 萧厌轻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显然想到了当初的事情。 沈清澜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你不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小姐,不好了,族长夫人来了……” 翠喜焦急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沈清澜脸色一变,“他们怎么来了?” 自从几年前侯府落败之后,他们与族里面接触的极少。 甚至,几乎是被宗族放弃的存在。 如今,侯副组长亲自上门,恐怕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沈清澜脚步匆匆来到前院,刚靠近厅堂,就听到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到底是落败了,没个样子,来了客人,主人家竟然迟迟未到,你们家老夫人身体怎么样?家里交给两个孩子,当真是胡闹的很。” “要我说呀,这家里还是要有一个当家主母的,否则这侯府只会落败的更加凄惨。” ------------ 第一卷 第41章 上门逼婚 呵。 这字字句句,明显就是在找茬。 沈清澜稳了稳心神,踏步而入,刚走进去,见族长夫人稳坐在主位,眉头微微皱。 按照规矩,族长夫人是长辈如何?来者是客,就应该坐在下手,而不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她还未开口,一个茶杯砸在了脚下。 “放肆,果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到长辈还不快点行礼。” 族长夫人直接一个下马威,那张威严的面庞桀骜得很,看沈清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足为道的蝼蚁一样,眼底满是轻蔑。 沈清澜看着脚下的茶杯,红唇勾起,“十两银子。” “你说什么……” “老夫人这是岁数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吗?我说这杯子价值十两银子。” 沈清澜声音平缓,不疾不徐,眼睛不躲不闪的看过去。 族长夫人愣了一下,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放肆,当真没规矩……算了,和你也说不上,我要找你大哥。” 沈清澜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老夫人不必着急,我家祖母身子不适是真的,而我大哥如今正在读书呢,招待女眷,自然要我出面。” “你出面,那你可能做主?” “那是自然了,老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你们家与张家订婚多年,如今张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应该尽早完婚,而且肚子里面已经怀了你大哥的孩子,不要再拖了,赶快选个良辰吉日……” 砰。 拍桌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次拍桌子的人是沈清澜。 族长夫人吓了一跳,恼羞成怒,“你在干嘛,两家都婚多年,现在成亲理所当然,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若做不了主,我就去找你祖母,找你大哥,总之这件事情势在必行……” 说到最后,语气尽显威严,还带着几分威胁。 “咱们到底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有了一个有权有势的长嫂,以后也能嫁得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一番话恩威并施。 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侯府着想,但实则他们恐怕早就已经得到了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沈清澜笑了,笑不达眼底。 “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也不与你绕弯子,想要把张婉儿娶回来,绝不可能……也不必去找我祖母,这事我可以做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大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一直顶撞长辈,毫无规矩,来来给我掌嘴……” 族长夫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嬷嬷走过来,不断靠近。 沈清澜站在那里动也没动,背脊挺的溜直,目光如炬,冷冷的看过去,“我看今天谁敢,老夫人张口规矩,闭口规矩……” “我倒要问问,哪家的规矩是客人可以对主人家动手的,您是长辈又如何?我祖母还活着呢,这家里同样轮不到你来做主……” “那就看看,我能不能做主……” 族长夫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眼神,身后的人便冲了过去。 沈清澜依旧没动,只是一个眼神,天一和天二凭空出现,一左一右护在了她身旁。 他们二人一出现,瞬间震慑住了所有。 族长夫人带来的人虽然多,但也只是丫鬟嬷嬷而已,与武功高强的人完全没法比。 眼见落了下风,族长夫人脸色铁青,“你想造反吗?” “是你们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们侯府无人,听好了,无论对方答应了你什么条件,那是你们的事,不要再上门,否则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沈清澜带跨步走过去,眼睛阴测测的看着族长夫人,“有些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把我逼急了,否则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狗屁的宗族,狗屁的长辈。 人家的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他们呢,祖父活着的时候家族跟着不知道占了多少的便宜,可是祖父离开之后,他们就立刻撇清关系了。 几年过去了,他们这些人没有对这家中给予一星半点的帮忙。 现如今竟然要想要拿长辈的架势压人,门都没有。 被威胁,族长夫人再也没有了刚刚端庄的样子,恼怒的看过去,眼神阴鸷,“你确定非要和张家作对?” “张大人如今可是一品大员,想捏死你们,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想死也要带着其他人吗。” “这件事就不劳烦老夫人操心了,回去好好想想自家人吧,总而言之,我们侯府的事儿轮不到外人做主。” 沈清澜大喝一声,“来人,送客。” 族长夫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正要说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不愧是他身边长大的丫头,有胆量,可惜有勇无谋……” 竟然是族长。 他拄着拐杖前来,身后还跟着许多族人,他们浩浩荡荡,人数众多。 众人进入大堂后,族长威严的目光落在沈清澜身上,“长大了,胆子也大了,你可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做的事情,会给侯府,给整个宗族带来灭顶之灾。”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我带着人前来,就是要整顿家族。一个女子不想着三从四德,安分守己,反而搅弄风雨,退了自己的婚,又要搅和你大哥的。” 威严的声音,侮辱的话。 字字句句,言辞如刀。 若是其他女子听到这话,早已羞愧难当。 沈清澜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眼神带着嘲讽,“所以呢,你想如何?” “你这女子桀骜不驯,不守规矩,按照规矩,是要被沉塘的……”老族长声音洪亮,一字一顿,眼神如淬了毒一样看过来。 族长夫人轻哼一声,“现在可知道了宗族的厉害,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动手……” 下一刻,沈清澜和天一天二等人,被老族长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偌大的厅堂,堂堂侯府,作为主人家,竟然被客人给围住。 沈清澜气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好,族长是越发有本事,竟然想要处置我侯府嫡女?” ------------ 第一卷 第42章 浓浓的压迫感 偌大的厅堂,堂堂侯府,作为主人家,竟然被客人给围住。 沈清澜气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好,族长是越发有本事,竟然想要处置我侯府嫡女?” “侯府嫡女又如何,我身为族长,当然要被所有的女子做主,若你平安活着,家族名声颜面扫地,让其他女子如何活。” “所以,你是想弄死我,还是说你想威胁我?” 沈清澜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反而冷静下来。 天一天二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如果真动手,并不惧怕。 不过,如果真的闹出人命,惊动官府,侯府又要处于舆论中了。 族长一家人唯利是图。 就是拿了张家极大的好处,才愿意冲锋陷阵。 现如今,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当真可笑至极。 冷静下来,她红唇勾起,“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确定就没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 族长愣了一下,厌恶的目光看过去。 四目相对。 沈清澜眼神阴沉,并没有丝毫躲闪,反而是他,心不由得沉了一下。 掌管家族多年,明里暗里,不知道有过多少人命。 如今,沈清澜一个弱女子竟然敢出言威胁,难道是抓住什么把柄了? 族长夫人悄悄走过去,“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族长手一挥,众人立刻上前,就要动手。 眼见着双方打起来,一个冷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热闹。” 众人循声看去,皆倒吸一口凉气。 沈清澜则悄然松了口气。 萧厌一身玄色衣衫,低沉的声音,大跨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身上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沈清澜皱眉,快步走过去,满脸担忧,“你怎么来了……” “这里热闹过来看热闹的。” 萧厌走过去坐在主位。 刚刚嚣张跋扈的族长,此时像个鹌鹑一样,大气也不敢喘,“大人亲自登门,蓬荜生辉,有失远迎……” 萧厌并没有理会他,眼神淡漠,“这是在干什么?好生热闹,让本大人也听听?” 沈清澜沉思还没开口,翠喜却站了出来。 “大人你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呀,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我家小姐伤风败俗,想要把我家小姐弄死……” 说到最后,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家小姐好可怜,死里逃生被渣男欺骗,结果又要被家族为难,这简直是不让人活了,口口声声说为了家族,实际上就是想要逼迫我家少爷把张家小姐娶回来……” 小丫头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得清清楚。 翠喜的话一出口,众人脸色一白。 尤其是族长。 上次退婚的事之所以可以顺利完成,有萧厌撑腰。 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今日在来之前早已调查沈清澜和萧厌两个人并没有任何交集,才敢上门。 可如今情况显然与调查的截然不一样。 难道他是来为她做主的? 想到这,年过半百的族长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衬,而不是互相拆台,看到这兄妹二人孤苦伶仃,无人可依,我是来为他们做主的。”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是呀,今日是来为其做主的林长轩狼子野心,竟然敢欺骗侯府,其心可诛。” “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去报仇呢。” 大家七嘴八舌,态度转变极大。 沈清澜冷笑出声,“既然各位长辈是来撑腰的,正好侯府缺银子,不知大家可否帮衬?还有,我侯府如今孤儿寡母。以后书院的银子就要拜托各位。” 提到书院的事,众人脸色一白。 自从沈清澜的祖父发家以来,他们就建立了族学,学院里面都是家族的孩子。 这些年,侯府一力承担了学院的开销,笔墨纸砚,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可如今,沈清澜轻飘飘的就决定了取消这笔银子。 他们回去,可如何与家族中的人交代? 众人脸色惨白如纸,想开口反驳,可看到萧厌坐在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刻钟后。 族长等人浩浩荡荡而来,离开时却一个个如丧考妣。 没了外人,沈清澜快步上前就要抓他的袖子。 萧厌侧身躲开,“男女授受不亲,今日之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早有打算。” 他说着,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沈清澜欲言又止,所有的话变为叹息。 回到院子,仔细复盘今日发生的事,沈清澜脸色难看至极。 族长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安全最为重要。 兄长的腿还没有安好,祖母还在病中。 管家等人虽然忠心耿耿,但家中还有许多浑水摸鱼的人。 若真遇到危险,能以死相护的人太少了。 思索片刻,沈清澜眼前一亮,换上衣服来到了奴隶市场。 下了马车,看着周遭乱糟糟的环境,翠喜有些害怕,“小姐,咱们来这干嘛……” 奴隶市场,这里有很多身份不明之人。 这些人有本事的是真有本事,但若想驯服,极为艰难。 毕竟有本事的人都不愿意屈居人下。 女扮男装的沈清澜,带着翠喜,走进奴隶市场。 整整一条街,到处都是铁笼子。 笼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人,还有很多是从海外抓回来的。 当看到街上出现行人,人牙子拼命的推销手中的人。 沈清澜目光灼灼,仔细看着每一个铁笼子里的人。 很快,找到了目标。 沈清澜快步走过去,看着一个破旧的铁笼子,眼神复杂。 又遇到了。 铁笼子里,一对双胞胎兄弟正紧紧的抱在一起,二人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六七岁,可二人的琵琶骨却被人用钩子射穿,勾着琵琶骨。 靠近的瞬间,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当再走近时,那对兄弟猛然睁眼,眸光阴鸷,如蛰伏在暗中的野兽。 “啊。” 翠喜被吓一跳,连连后退。 沈清澜却动也没,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眼神复杂至极。 他们还是孩子,身上的粗布早就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那双冷冽的眸子,满是死寂。 ------------ 第一卷 第43章 欧阳家 “啊。” 翠喜被吓一跳,连连后退。 沈清澜却动也没,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眼神复杂至极。 他们还是孩子,身上的粗布早就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那双冷冽的眸子,满是死寂。 小小年纪,却如野兽一样。 令人唏嘘。 再靠近一点,对上那双眼睛,沈清澜眼眶微热,鼻子酸酸的。 这两人不是别人,是欧阳家的后代。 当年战场上,欧阳将军战死,敌军将欧阳将军的夫人抓了过去折辱。 后来欧阳将军的夫人在许多人的帮助下逃离。 可并没有人知道,当时欧阳将军的夫人已经身怀六甲,而在一年后成功顺利的生下双胞胎。 可惜了,朝廷奸臣当道。 欧阳夫人一直被人追杀,生下两个孩子之后撒手人寰。 而这两个孩子被忠仆抱走,后来边关战乱,两个孩子与仆人失散,辗转被卖到了京城。 上辈子,这两个人是在几个月之后被她买回去的。 可惜的是,那时已经晚了,两兄弟中的弟弟已经死了,只剩下哥哥。 林阿宝文不成武不就,为人十分懒散。 她为了激励孩子学习,她准备买两个十分聪慧的书童。 而两兄弟中的哥哥就这样被她选中了。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了男孩儿的身份。 可惜,那时候为时已晚,一切都来不及了。 更是因为林阿宝与人打架斗殴,最后男孩为了保护他而死。 还好,这辈子一切都来得及。 沈清澜思绪回笼,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这两个人多少钱?我买了。” 翠喜惊呼出声,“小姐,这两个人买回去一点用都没有……” 她声音越来越小,在沈清澜的注视下,逐渐闭上了嘴巴。 沈清澜再次看向人牙子,“说吧,多少银子。” 人牙子在这行混了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见沈清澜真心想买,正要狮子大开口。 沈清澜冰冷的声音响起,“京城之中权贵遍地走,知道你有靠山,但你确定要骗我?” 人牙子到嘴边的话变了,“这兄弟二人骨瘦如柴,也不值什么钱,你就给我们一两银子怎么样,说实话,我也不瞒您,看您穿着就知道富贵,这两人看着活不了多久了。” 沈清澜心一沉,扔下一块银子,扯过钥匙就要打开笼子。 人牙子急忙阻止,“等等,这两兄弟可是会武功的,而且很凶,你小心点,要是被伤到了,我们可不管。” “行了,用不着你管。” 沈清澜上前,轻轻的把门推开,里面的兄弟二人正要动手,她迅速开口,“想报仇吗?想报仇就跟我走。” …… 医馆。 老大夫仔细检查兄弟二人的身体,连连叹气。 “这兄弟二人营养不良,身体亏空的太大,重要的是身上的伤,好好养着才能平安长大,否则……” “麻烦您用最好的药,人我就留这儿了,有什么好药尽管用上,总而言之,我要健康的人。” 沈清澜直接拍了一张银票。 一旁的翠喜看的一脸肉疼。 大夫拿了银子,连连保证,“你放心,保证送你活蹦乱跳的两个人。” “那就好!万不可有一点闪失。” 交代一番后,沈清澜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床上,兄弟二人躺在那儿,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睛。 他们明明虚弱的不行,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同淬了毒药。 沈清澜也不在意,缓缓靠近,“知道你们有本事,但若想报仇就需要变得强大,凭你们现在的年纪太难了,跟着我吧,保证让你们如偿所愿。”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双胞胎中的大哥,沙哑着嗓子质问。 而弟弟则是一脸警惕看过来。 这兄弟二人,不愧是欧阳将军的后代,胆大心细。 沈清澜看向窗外,“听没听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有个共同的敌人,所以可以合作。” “多说无益,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更何况你们现在有的选吗?如果不是我把你们买回来,凭着你们现在的身体能够支撑多久。” 另一个荷包放在床边,沈清澜转身就走。 房间内归于寂静。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大哥咱们还是跑吧,那个女人看着不简单,小心上当。” “不必了,这些日子咱们躲躲藏藏,最后还被人抓起来了,难道你还想回到奴隶市场吗?像那个女人说的,咱们已经别无选择。” 相对于弟弟的鲁莽,做哥哥的则更为稳重。 他们东奔西走,虽然有点小本事,但年龄太小了。 更何况,如今边关在打仗,他们这样的孩子只会被一次又一次抓起来。 吃一堑长一智。 不管沈清澜适合心思,至少他们现在能吃饱穿暖,暂时安全。 嘎吱房门打开。 老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碰到了心善的人,知道那位是谁吗?那位可是侯府小姐,看你们可怜,留了一大笔银子……” 老大夫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继续。 兄弟二人很快找到重要信息。 就他们的女人叫沈清澜,侯府千金,身份贵重。 不仅如此,为了救他们,竟然拿出了一千两银。 哥哥不动声色的将一旁的荷包放回了怀里。 而弟弟,则是低头沉思。 另一边马车上。 感觉到翠喜的疑惑,沈清澜冷冷的看过去。 “你可知道做奴才最重要的是什么?” 翠喜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要忠心,而且要听话,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想到刚刚自己所说的话,阵阵凉意从脚底钻入。 这些日子深受重视,得意忘形,竟然什么话都敢说,质疑主子的决定。 还好他家小姐极为宽厚,否则若是其他主子早就把他们乱棍打死了。 细思极恐,翠喜额头沁出密汗。 沈清澜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记住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做奴才的要学会装聋作哑。” 夜幕降临。 摇曳的烛火下,萧厌坐在书桌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 第一卷 第44章 奇怪的行为 夜幕降临。 摇曳的烛火下,萧厌坐在书桌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救了两个孩子?” “是,两个孩子身份暂时还未调查出来,但他们是在奴隶市场被救出来的。” 不仅如此,沈清澜仿佛是有目的的一样,去了奴隶市场直奔主题。 底下的人斟酌再三,“沈小姐似乎认识他们,眼眶红了,眼底还带着心疼。” 红了眼眶,心疼了。 萧厌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如今的她像是个谜团。 令人捉摸不透。 按照道理,后院女子就那么一亩三分地,每日不是算账,就是谈论衣服首饰,最多画画花样子。 可她却不同,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桩桩件件都带着极大的目的性。 不说别的,张婉儿的事情就令人咋舌。 还有蝗灾。 他从不是一个偏听偏信之人,但却对沈清澜说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清楚她不会骗他的。 不过……他将手中的书籍全部翻看了一遍,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丝丝迹象。 不仅如此,他命人去找那些高僧道士,仍旧一无所获。 所以蝗灾到底是真是假?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思索片刻,他叹了口气,“继续盯着,尤其是林长轩那里。”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房间。 一大清早,整个京城议论纷纷,吵翻了天。 只因为朝堂之上,皇上突然说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蝗虫来临,要老百姓提前收割。 而大臣们听到这话,联名制止。 要知道,民以食为天。 忙了一年,眼见的粮食要成熟了,若是这个时候收割,粮食减产至少一半。 这可是关乎到天下百姓是否饿肚子的。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翻了天。 萧厌站了出来,态度坚决,支持皇上,并且以一己之力,怒怼百官。 可,蝗虫之事关乎天下百姓,不会轻易下定论。 想必,接下来几天还有得吵呢。 相对于朝堂上的针锋相对,老百姓则是站在了统一战线。 “咱们这皇上真是会胡说八道,蝗虫唉,我生下来之后还没见过蝗虫。” “对呀,我也没见过,听我奶奶说,几十年前曾经有过,但这些年风调雨顺,怎么会有蝗虫呢。” 显然大家对于蝗虫的事并不相信。 沈清澜睡醒听到窗外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心情沉重。 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天下百姓,根本就不相信。 若不是重生一次,亲眼所见,她也不会信的。 如今,众人不信,又该如何是好。 心事重重的沈清澜,知道林长轩就在后门转悠,于是,换了件衣服,主动出现在了后面。 “清澜……” 令人作呕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清澜还没反应过来,林长轩就已经跑了过去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清澜,我终于见到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直见不到你,我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 是的,的确瘦了。 吃不饱穿不暖,饮饥挨饿,怎么会不瘦呢? 相对于削瘦的身材,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精神气儿。 以往,在侯府吃香喝辣的他,走路带风,昂首挺胸,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海味珍馐,举手投足,带着贵公子的气质。 可如今,由于要给林老婆子看病,他贵重的衣服已经被抵押掉了,如今穿着一件破布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洗的破破烂烂的。 往日最注重仪态的他,如今也是邋遢的很。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带着酸臭味。 沈清澜不着痕迹的将手帕放在鼻尖,“你来干嘛?” 又是冷冰冰的态度。 林长轩脸沉了下来,想到此行的目的,笑得更加真切。 “我知道错了……我给你下跪认错。” 男儿膝下有黄金。 为了前途,林长轩弯下了腿。 他动作缓慢至极,眼睛却一直盯着沈清澜,仿佛已经料到了她一定会阻止一样。 沈清澜一直盯着他,自然注意到了那神情,挑眉,并未阻止。 林长轩一脸黑线,见无人阻止,最后也只能屈辱的跪下。 “我知道错了,从今以后一定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你还是爱我,在意我的对吧,不然你也不会去酒楼。” 说到最后,他语气更加笃定。 沈清澜垂眸,一副羞涩的模样,“就算在意你又如何,可是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说着快步跑了回去。 那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肩膀疯狂抖动。 林长轩跪在原地,愣了一下。 他准备了许多情况,还没来得及说呢,结果人就跑了。 缓缓起身,他面色狰狞,正要离开,结果翠喜噔噔噔跑了过来。 砰地一声。 一个荷包被丢在了地上。 翠喜双手环胸,奶凶奶凶的,“我家小姐心善,不忍心你们一家人穷困潦倒,这是施舍。” 话音未落,人就离开。 林长轩将荷包捡起来,看到里面的金豆豆,眼眶微热。 自从前些日子被撵出家门后,他们一家人流离失所,住在破旧的四合院。 后来四合院也被收走了,厚脸皮住进了酒楼。 看到这些金豆,他更加坚定,沈清澜只是在耍脾气而已。 想明白这些,他得意的抬高下巴回到了酒楼。 看到荷包里面的金豆,林老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终于可以吃点好吃的了,这些日子我都瘦了。” 每日吃糠咽菜,肚子里面一点油水也没有。 林老婆子的话得到了林长轩的认同,母子二人已经把周莹娘和林阿宝忘得一干二净,二人一起去吃饭了。 房间紧挨着。 周莹娘听到隔壁的声音,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个当真狼子野心,一点亲情也不管。 林阿宝以前也被那母子二人宠爱着,如今却要遭受这些。 她手握成拳,脸色铁青,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的潜入了林长轩的房间,只是刚关上房门,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 第一卷 第45章 意外收获 脚步声越来越近。 周莹娘吓得直接钻到了床底。 门打开,一双熟悉的鞋出现在了房间。 紧接着,就见那个人走到桌子旁,将一封信放到了包袱里,转身离开。 确定人已经走了,周莹娘悄悄的从床底爬出来,按照刚刚的记忆将那封信拿出来,可是当看到里面的内容,瞳孔猛然一缩。 这…… 一时间直接到阵阵凉意从脚底钻入,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莹娘是没见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相夫教子,对于朝政大事一点也不知道。 但并不意味着蠢。 他们,好大胆,竟然敢动……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的逃离了客栈。 …… 房间内。 沈清澜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你这是……” “求求你救命,我虽然无知,但也知道朝政大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的,那个人狼子野心,竟然敢动边关的粮草,这可是死罪一条,求求你,我可以继续给你当内应,只求活命,只求我和孩子能活着。” 周莹娘匍匐在地,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其他心思,只想要活。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和林长轩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是为了让孩子有个前途。 如今命都要没了,只能,孤注一掷,求眼前的人。 沈清澜眼神复杂的苦笑。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周莹娘和林长轩两个人上辈子情比金坚,异常恩爱。 没想到这辈子只是出了一点偏差而已,周莹娘竟然彻底背叛了林长轩。 上辈子自己到底是有多蠢,会被这两个人给算计到了?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这封信马上放回去吧。” 林长轩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今天是因为着急才没有把信件烧毁的,回去之后一定会找。 若是发现书信丢了,周莹娘就暴露了。 “好,我现在就回去,只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毕竟,阿宝那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到了这个时候,周莹娘还不忘动心眼儿,用孩子来说事。 沈清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周莹娘带了出去。 夜幕降临。 沈清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 几天时间过去了,可,蝗虫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应对之法。 眼见着,日子临近,再耽误下去就要来不及。 “小姐,你先沐浴吧……” 沈清澜这才发现已经是深夜,心不在焉的走到浴室,脱掉衣服,身体泡在热水里。 温热的水泡过肌肤,白皙的脸上满是汗水,发丝贴在脸颊,灵动的眸子依旧满是担忧。 不知不觉水凉了,沈清澜依旧心事重重。 半夜沈清澜发起高热,清晨起来,脑子依旧晕晕沉沉。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萧厌,结果,就听到了有关于蝗虫的事情。 沈清澜迫不及待的走出房间,一把抓住翠喜的胳膊,“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朝廷已经开始收粮食了?” “是呀,今天刚刚得到消息,皇上亲自下令,让所有的百姓抓紧抢收,而且,朝廷下了圣旨,收粮食的人会得到一两银子……” 原来如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百姓种了一年的粮食,就等着秋天收获,自然不愿意损失一半的粮食提前收割。 不过,有了这一两银子情况就不一样。 而且,皇上还亲自下令减免税收。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清澜松了口气,“这就好……让咱们的人也开始动手吧。” 朝廷的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也不敢让庄子上的人乱动,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好了,时机到了。 为了避免底下的人阳奉阴违,沈清澜决定亲自去一趟。 宽敞的马车内,看着眼前的人,沈清澜眼中满是厌恶,低着头才没有露出真实的情绪。 而对面坐着的林长轩,则得意洋洋,认为沈清澜是被他给迷住。 “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他情真意切,说着就要抓沈清澜的手。 沈清澜吓一跳,下意识的侧身躲开,故作不满的哼了一声,“今天也不是想救你的,只是不忍心你命丧于此而已。” 刚刚的一切明明就是故意设计的。 宽阔的路上,马车这么多,他却偏偏要钻到她的马车下面。 由此可见,那边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清澜勾唇,袖子下的手微微的攥紧帕子,手指太过用力,扭曲变形,青筋突起。 马车内,气氛怪异了许多。 无声的沉默,窒息的很。 林长轩红着眼睛,“你不要这样说,都是我的错。” “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正式入朝为官了,就在户部……” 沈清澜震惊的抬头,“户部?” 怎么和上辈子不一样呢? 上辈子明明是在兵部的。 难道,是重生引起的变化吗? 她袖子下的手又紧了紧,这种未知的感觉糟糕透了。 “本来是想进兵部的,可惜出了一点意外,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升官,成为你和侯府的靠山。” 林长轩说的情深意切,随后,后来在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机会找到更好的地方的,但没办法,我一没人二没银子……” “今天去户部报到的时候,还被一些人嘲笑,他们嘲笑我寒酸,但殊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我一定会超过他们的,你相信我吗?” 若是以前听到这些话,沈清澜早就主动开口给对方银子买衣服,然后安慰了。 但,此时的她,即便是演戏,那些违心的话却也怎么也说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她低着头,难得挤出了一副心疼的模样,“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没银子怎么了?你品行高洁,将来必定会封侯拜相。” “我就知道你最相信我了……你看看,咱们俩闹了这么久了,我打算和母亲搬回去,你觉得如何……” 微风吹来,帘子掀开。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才没有一巴掌甩过去,“再等等吧。” ------------ 第一卷 第46章 礼物 微风吹来,帘子掀开。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才没有一巴掌甩过去,“再等等吧。” “清澜,我知道你是最在意我的,如今我已经入朝为官,再闹下去会影响我的名声,也会影响侯府。” 林长轩挪到了沈清澜旁边,伸手想把人抱在怀里,可想到什么,动作又停了一下。 “总而言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会努力,用余生来弥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淡淡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 瞬间,沈清澜屏气凝神,可惜,还是吸入了一点香气。 她立刻掀开帘子,命令车夫停车。 “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要去城外的庄子,不方便……” 林长轩坐在那儿,动也没动,越发的情真意切,“我陪你一起吧,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总是有些不方便的,我可以去给你撑腰。” 开什么玩笑,药性马上就发作了,怎么可能离开。 沈清澜感到阵阵燥热从心里蔓延开来,片刻功夫,额头沁出密汗。 再耽误下去,什么都来不及了。 马车还在行驶,顾不得许多,她一个用力将林长轩从马车上推了下去,“我有急事,改日再聊。” 随后吩咐翠喜回到车厢内,让车夫加快速度。 马车飞快地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 沈清澜越发的热了,口干舌燥,身体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燥热,头也开始昏沉。 沈清澜拿下头顶的簪子,用力的插在大腿上。 鲜红的血液瞬间流出,疼痛袭来,她才恢复理智。 翠喜惊呆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让马车加快速度,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林长轩甩下,如果一会儿我失去理智,就用绳子把我绑起来,知道吗……记住了,不要让任何男人靠近我。” 沈清澜一字一顿的吩咐着,语气郑重。 翠喜点头如捣蒜,“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 沈清澜闭上眼睛,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再次将簪子插入大腿,努力保持清醒。 马蹄声阵阵。 很快,马车来到了郊外。 看到不远处的小河,沈清澜脸色一变,“停车。” 马车停下,沈清澜跳下马车后便直接向小河跑去。 马上了,马上……眼见着小河就在眼前,沈清澜脚下不稳,身体直直的向前倒去,就在她以为会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突然腰间多了一只大手,落入温暖的怀抱。 是他。 “表哥,救我……” 短短几个字,声音娇媚,如同一根羽毛在心间划过。 萧厌看着怀里的人,瞳孔猛然一缩,喉结滚动。 那双水雾般的眸子,氤氲着泪水,眼里泛红,额头沁出层层密。 重要的是,手心触碰的身体滚烫无比。 这是被人算计了。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翠喜,看向了车夫,“怎么回事?” “不要怪他们,是林长轩。” 人燥热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沈清澜浑身发颤,站也站不稳,只能强撑着靠在他身上,“表哥,救我,快把我扔进水里。” 如今这种情况,只有泡在冷水里才能够缓解痛。 不然……真的担心会失控。 “可这天太冷了。” 如今已经是秋日,太阳照射下,并不寒冷,可是水里就是另一回事。 山涧的水更是冷得彻骨。 女子身体本就娇弱,若是泡在冷水里,恐怕会伤了根本。 察觉到怀里的人软绵绵,萧厌弯腰将人抱进怀里,“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用的,既然动手了,就绝对不会有解药。” 凭着林长轩的心狠手辣,既然动手,就绝不会有失手的机会。 沈清澜如同一只被搁置岸滩的鱼,红唇微张,大口喘息,抬头,视线撞入那双深邃的眸子,体内的燥热又增加了几分。 男人身上的气息太强了,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簪子再次插入大腿,“快些,把我扔水里,再晚就来不及了。” 最后几个字说的急切至极,呼吸也炙热了几分。 片刻工夫,沈清澜脸颊红扑扑的,额头的汗水缓缓落下,已经沾湿了头发,那副娇媚的样子,风情万种。 萧厌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一把将其抱在了马背上,“就算泡冷水也不能在这,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这种情况只能泡冷水了,否则就只有用男人。 他翻身上马,一手抱着沈清澜,一手拉紧缰绳。 马儿在路上狂奔,凛冽的风如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沈清澜浑身一颤,倒是恢复了几分理智。 一路上,马儿狂奔。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 萧厌稳稳的将沈清澜抱着进了房间,放到床上,“快,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过来,医术高超的他没有诊脉,不耐烦的开口,“看不出来吗?这女子是被人下了药,最好的办法就是阴阳调和……” “少废话,看看能不能缓解……”萧厌在开口时,语气冷了几分。 老头子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走过来,手指放在沈清澜的脉搏上,“无解。” 两个字,冷酷无情。 沈清澜被放到床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失控。 当听到大夫的话,心沉到谷底,她拿着簪子再次划破了大腿。 大夫惊呼出声,“哎呦喂,这女娃倒是个刚烈,不过这也没别的办法了……小心点,赶快准备冷水,否则,一会儿失去理智,会把自己咬死的。” 萧厌转身,看到沈清澜死死咬着下唇,手还攥着簪子,大腿鲜血淋漓,心跳漏了一拍。 他跨步走过去,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当看到沈清澜死咬着下唇,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快速出手,掰开她的嘴,将手掌塞了进去,以防止咬到舌头。 手塞进去的瞬间,意识涣散的沈清澜,一口咬了下去。 萧厌疼的整张脸皱成一团,眼中心疼又增加了几分。 “啊。” 女人娇媚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 第一卷 第47章 难熬的夜晚 “啊。” 女人娇媚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床上的人,显然已经渐渐失去理智。 沈清澜开始拉扯身上的衣服,大片肌肤暴露在空中。 萧厌喉结滚动,作为一个正常男子,血气方刚的他,身体紧绷。 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然后扔进了浴桶里。 冰凉的水进入身体,沈清澜猛然睁开眼睛,眼底的泪水不断落下,迷茫中,带着几分可怜。 “表哥……” 冰冷的水换回理智。 看到萧厌额头青筋暴起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萧厌淡淡嗯了一声,“先在这里泡着吧,我出去让人来守着你。” 他转身正要离开,沈清澜一把抓住他的手,“在这陪着我好不好?不要走。” 美人落泪,令人怜惜,我见犹怜。 萧厌没有说话,却重新站到了一旁。 不一会儿,沈清澜理智再次渐渐消散,手拉扯着萧厌的胳膊,“表哥,救救我……帮帮我……” 太难受了。 犹如一团火在燃烧,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心间啃。 各种痛,太难熬了。 没有了簪子,沈清澜只能下意识求助。 那娇媚的哭诉声,声声入耳,令人难以招架。 萧厌再次将手放到了沈清澜嘴里,面色紧绷,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握着拳头,“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忍不了了,表哥……” 哗啦一声。 沈清澜从浴桶中站了出来,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秋日,身上的衣服并不厚,单薄的衣衫进了水,完全粘在身上。 那玲珑的曲线贴在身上,萧厌差点把持不住,双眼猩红的他,强压下燥热,将人按回了冷水里。 “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不后悔……” 沈清澜语气坚定,再次扑了上去,手杂乱无章的拉扯着萧厌的衣服,踮起脚尖,封住了那张薄唇。 轰的一声。 红唇贴上来的瞬间,萧厌理智轰然崩塌。 此刻,心头的野兽,挣脱牢笼。 他揽住那纤细的腰,热烈地吻了上去。 …… 一门之隔。 老头子啧啧两声,“这位就是侯府嫡女,你家主子喜欢的女子?” 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玄天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青云则是开始清场,“好了,咱们都退下,告诉你们,影响主子的好事,有你们好看。” 他手一挥,直接将无关人等全部赶出了院子。 听到房间内不断传出声音,他嘴角勾起,“咱们家主子,总算是如愿了。” 突然一个男人跑了过来。 “林长轩来了,咱们要不要……”他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青云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脑袋,“蠢是不是,那样的人怎么配咱们动手,更何况……”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长轩给沈大小姐下药,固然可恶,不过阴差阳错的让自家主子如偿所愿,也算是好事一桩。 他摸了摸下巴,“找人盯着点,不能让他去庄子。” “是。” 男人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眼前。 另一边。 宽阔的官道。 林长轩被沈清澜推下马车,差点摔断腿。 反应过来他,想追却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万般无奈,他只能回到城里,拿了银子之后,重新租了一辆马车追过来。 看到马车走的越来越慢,林长轩急得满头大汗,“大爷,您能快点吗,我着急。” “急什么,看不出来吗?我这马车已经好几岁了,这是老马,快不了,再说了,就那么点银子,还想让我快,快哪儿去。” 手里银子有限,马车只能找最便宜。 听到抱怨,林长轩强压下怒火,又塞了几个铜板过去,“大爷,我有急事,麻烦您再快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却要被一个老头子训斥,他心头怒火翻涌,表面上却一副恭敬的模样。 老大爷收了铜板,马车果然快了许多。 林长轩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心急如焚。 同时,也将在老大爷这里受到的侮辱,算到了沈清澜头上。 如果不是她把他推下马车,也不至于受此屈辱。 不过,更着急的是未知。 那种药物是极为霸道的,青楼中用的最多。 青楼老鸨说了,闻到那种香味,就算是烈女,也会主动投怀送抱。 如今半个时辰过去,万一呢…… 庄子上可是有很多男人的,万一要是丢了清白该怎么样? 他摸了摸头顶。 不喜欢沈清澜是真的,但也绝不允许戴绿帽子。 不过,若是真的失了清白,岂不是又任由拿捏了。 想到这,他嘴角勾起,满脸算计,“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突然砰的一声。 林长轩浑身一颤,整个人都颠了起来,差点摔出马车。 下一刻,就听到老大爷埋怨的声音。 “哎哟喂,我的车轱辘……” 掀开帘子,林长轩下了马车才发现老大爷的车轱辘掉了,而且,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这还能走吗?” “你没长眼睛吗?车轱辘都没了,还怎么走,可怜了我的马,你看看这马都受伤了,不行,你得赔偿我……” 老大爷一把抓住林长轩的胳膊,不依不饶。 林长轩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一把将老大爷推开,“干嘛?你是想要讹人吗?我可是朝廷命官……” “我呸,你算什么朝廷命官,敢骗老子,老子弄死你,老子的马可是宝贝,不想赔也得赔。” 老大爷一拳将林长轩打倒在地,然后直接上手抢。 “你个穷鬼,还是朝廷命官的,你要是朝廷命官,老子就是太上皇,真是穷鬼。” 老大爷发现荷包里面没有银子,气得破口大骂,直接又补了几脚。 消了气儿的他,直接将林长轩一个人丢下,牵着马离开了。 林长轩,“……” 如同一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老大爷岁数大,力气更大。 几拳下来浑身都疼。 暗处的人,“……” 还没动手呢,人就废了,真没用。 沈清澜再次睁眼,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 第一卷 第48章 身上暧昧的痕迹 沈清澜再次睁眼,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看到身上的衣服,脸色一变。 那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徘徊。 所以两个人真的……动了动身体,没有发现异样,心情更加复杂。 “主子你醒了?” 翠喜的声音骤然响起,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然后点燃灯火。 沈清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翠喜还在呢。 借着光线,沈清澜看了看身上,一看不要紧,吓了一跳,竟然有许多吻痕。 翠喜红了眼睛,“你还没嫁人呢,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了。 是真的心疼自家主子。 嫁人的时候没有碰到一个好人,结果刚嫁过去就分开了,如今又被一个太监给碰,想想,越想越伤心。 沈清澜一脸黑线,“好了,不要再哭了,跟我说说现在怎么样了,那林长轩呢?” 林长轩费尽心思下药,绝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一定去了庄子上。 她快速的掀开被子下床,“赶快回去,一会知道该怎么说吗?就说我在冷水里泡了好久,记住了吗。” 翠喜点头如捣蒜,“那咱们现在就走吗?” 外面漆黑一片,看着好可怕。 沈清澜点头,“放心吧,有人在暗处保护咱们。” 天一和天二在,安全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沈清澜走出房间,看着四周精致的景色,愣了一下,随后快速离开。 书房内。 萧厌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他长身玉立,那张鬼斧神刀般雕刻的面庞不辨喜怒。 而,其他人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人走了?”萧厌薄唇轻启,语气冷的吓人。 青云向后一步,“人已经离开了,不过咱们有人在暗中盯着呢。” 萧厌一个冷眼看过去,“我问了吗?” 没问,但很明显在关心。 青云依旧笑嘻嘻,“总之您就放心吧,沈小姐安全着呢。” “多嘴……” 萧厌冷言冷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 夜半三更,马车摇摇晃晃。 沈清澜想到林长轩的所作所为,脸色阴沉。 翠喜忍不住抱怨,“那混蛋东西胆子实在太大了,竟然敢对您下药,还好今日有大人在,否则……” 一想到,自家小姐差点被人算计,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沈清澜不在意的摆手,“行了,还是想好一会该怎么表演,千万不能露出破绽,知道吗。” “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做好的。” 马车很快来到了官路,马车行驶到一半,突然马儿嘶吼了一声。 下一刻,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掀开帘子,沈清澜看着拦在路上的人,瞳孔猛然一缩。 竟然是他。 此时的他虚弱至极,头破血流,身上的衣服被泥水和血水沾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乞丐。 翠喜根本没认出眼前的人,善良的她,开口道,“还等什么呢?还不快把这人抬过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是呀,不能见死不救。” 沈清澜在腿上狠狠掐了一下,跳下马车,“怎么了?受伤了吗,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我要为你报仇。” 眼泪缓缓落下,声音哽咽。 她一边说,一边手握着拳头捶打着林长轩的胸口。 咳咳咳。 林长轩被锤的剧烈咳,肺都快咳出来。 沈清澜嘴角勾起,手上更加用力。 砰砰砰。 拳头踹的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砸门呢。 林长轩一口气没上来,成功被砸晕了。 沈清澜收回手,应对的面庞哪还有一点担忧,满是冷笑。 “这是林长轩?”翠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举着拳头冲了过去。 “林少爷可不能有事啊,林少爷你快醒醒,林少爷……” 翠喜学着沈清澜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捶。 林长轩被痛醒了,又被锤晕了。 就这样如此反复了好几回。 眼见着林长轩要被折磨死了,沈清澜抬手制止,“好了,咱们先去庄子吧。” 夜深人静,回城是不可能了,城门不会打开。 只能把人带回庄子。 庄子上,没有医术高超的大夫,耽误了,发高烧,或者是有什么后遗症,也是正常。 沈清澜挑了挑眉,立刻让人将林长轩抬上马车。 到了庄子,已经是后半夜。 林长轩的房间内灯火通明,许多村野大夫陆陆续续的到来。 他们医术不高,只能够开一些简单的药方,对于林长轩的伤束手无策,于是,林长轩的身体就这样被耽误。 天亮,林长轩被烧得脸颊通红,开始说胡话。 沈清澜慢慢靠近,当听到一些话时,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果然,这些狼子野心之人,该死。 中午。 被灌了好几碗汤药的林长轩,悠悠转醒。 看到沈清澜那一瞬间,他立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昨天你去哪儿了?我怎么也没找到你,可吓死我了。” 嘴上说着担忧,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沈清澜的手腕。 看到手腕上的守宫砂,眼底带着疑惑。 “昨天没有发生什么吧?” 听到这明显试探话,沈清澜低着头,“的确发生了一些,和你分开之后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被人算计了,后来在河水里呆了好一会儿呢。” 听到在河水里呆着,林长轩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要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事,我这辈子都于心难安。” “行了,你还是不要关心我了,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怎么会被人打成那个样子扔到路边了……” 不就是互相戳伤口吗?看看谁说的更狠。 沈清澜一副担心至极的样子,但是眼底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林长轩目光躲闪,极不自然,“昨日与你分开后,我担心你会被欺负,所以追了上来,没想到却碰到了几个土匪。” “你出门你应该带几个人的,你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出入总要有人跟着,否则不符合你的身份。” 沈清澜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会儿说小厮会儿说马车,一会儿又说房子,说归说,却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 第一卷 第49章 刁蛮的长姐 房间内。 沈清澜说个没完,每句话都带着关心。 但这种关心华而不实,只动嘴,不动手。 就算是刚刚熬好的汤药,也是碰也没碰,直接就让底下的人交到了林长轩手里。 林长轩听得越发不耐烦,渐渐的心生疑惑。 沈清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原谅他? 按照以往,看到自己如此穷困潦倒,落魄成这副样子,她一定会拿出大笔的金银。 可如今,已经输的这么惨了,却一毛不拔。 难道还在意以前的事情? 林长轩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财产……” “我当然知道了,一家人就应该共同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姐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沈清澜口中所说的长姐,是林长轩的亲姐,林如兰。 林老婆子一辈子就只生下了一儿一女。 作为林老婆子唯一的女儿,林如兰从小即为胜利。 而自从林长轩攀上侯府之后,林如兰自认为身份不一般了,所以根本就不愿意嫁给普通人,最后更是在侯府的牵线搭桥之下,嫁去了三品大员那里做续弦。 虽然是继妻,但那可是三品大员的。 按照林如兰的身份,本是配不上的,为了让她过得好,是拿了大笔嫁妆才让她嫁过去的。 如今事情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结果林如兰却一直置身事外,美美隐身。 由此可见,这也是个自私自利。 狗咬狗一嘴毛。 林长轩迟迟拿不到银子,就会向那个姐姐动手。 还真是好期待呢。 沈清澜挑拨离间完成,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 林长轩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这些日子焦头烂额,既要想着怎么向幕后之人交代,又要去想家里的事情,太忙了,以至于忘记那个姐姐。 怎么回事? 如今两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姐姐若说不知道,这个太假了。 还是说见他们落魄了,是想要撇清关系? 林长轩面露狰狞,“最好不是这样。” …… 另一边。 回到房间的沈清澜哈欠连天,困意袭来,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时间一点点过去。 听到床上均匀的呼吸声,翠喜小心翼翼的靠近,可是当看到自家主子满头汗水时,脸色一变。 “快快快,不好了,我家小姐发烧了……” 夜风微凉,估计是着凉了。 翠喜很快稳定下来,让人去请大夫,而她则是手拿着帕子不停的帮沈清澜擦拭汗水。 房间内乱作一团。 而房顶之上,匆匆赶来的萧厌闻到浓浓的药味,眉头紧锁。 他看见屋子里都是人,不方便进去,却守在了房顶上。 半个时辰后。 沈清澜依旧昏迷,大汗淋漓。 翠喜急得快哭了。 萧厌将药粉撒进屋子,然后走到了床边。 他伸手碰了碰沈清澜的脸颊,脸色越发凝重。 通红的脸颊滚烫一片,像烙铁一样。 他看向一旁的青云,“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把老头子找来。” “属下马上就去。” 房间内,转眼间只剩下两人。 萧厌拿着手帕不停的给沈清澜擦拭着汗水。 昨天夜里他原本就不想让人离开的,毕竟夜深露重,女子身体弱,最容易生病。 他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那张通红的脸颊,“真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老头子被青云拽了过来。 双脚落地,老头子忍不住抱怨,“我这老头子这岁数了,一会骨头都要散架了。” “少废话,快点过来看看……” 见萧厌冷着脸,老头子快步走过去,就搭在脉搏上,脸色一变,银针迅速扎在了沈清澜的身上。 转眼间,沈清澜被扎成了刺猬。 而那张红彤彤的脸渐渐的恢复正常血色。 萧厌坐在一旁,看着那一根根银针,面色紧绷,隐隐带着担忧。 太阳西下。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摇曳的烛火下,萧厌脸色越发阴沉。 “还有多久?” 老头子一脸不耐烦,“你以为这是仙丹吗?吃上就有效,再等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床上的沈清澜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下一刻,萧厌抓着老头子消失在了房间里。 与此同时,翠喜幽幽转醒。 她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见自家主子醒了,欣喜若狂,“奴婢该死,竟然睡着了,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去找大夫?” 退烧了的沈清澜神清气爽,“好了,没事了,刚刚这个房间里是不是有其他人?”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萧厌的声音。 而且,还听到那个老大夫的声音。 翠喜摇头,“没有呀,我一直在这守着呢,外面还有大夫在。” 沈清澜眼神黯淡了一瞬,“好了,或许是我的错觉,那边怎么样了?” “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那个人渣写信联系了林如兰。” “那就好,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沈清澜缓缓下床,发现体力恢复了一些,来到隔壁继续演戏。 此时的林长轩正焦躁的躺在那,心里盘算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侯府。 他之所以能站在那人面前,就是因为有利用价值。 而最大的价值就是入侯府。 可如今,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没机会了。 他脸色越发难看,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刻装作虚弱的样子。 沈清澜推门而入,看着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沈清澜叹了口气,见其继续装睡,并没有醒,悠悠开口,“其实我是想让他们回来的,只是如今外面流言蜚语那么多,只能过些日子。” 翠喜眼睛一转,立刻接戏,“要我说这位公子根本就配不上你,您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大圈,可那又怎样,他只是嘴上说弥补,可是一点行为也没有。” 沈清澜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叹气。 翠喜继续说,“要我说,怎么说,这次要是想要复合的话,你应该拿出点诚意,不说别的,总应该给一些像样的聘礼。” ------------ 第一卷 第50章 聘礼 漆黑的房间。 林长轩脑海中不断徘徊着个沈清澜刚刚说过的话。 仔细想想,的确,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没有送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反而他们一家子人吃侯府的用侯府的。 时间长了,的确有些不像样。 不过那又能怎么办? 要想有像样的聘礼,手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全部变卖了,也是不够的。 想到林如兰,他眼前一亮。 如今,一家人最有钱的就只有她了。 第二天清晨。 沈清澜亲自召见了管事,“如今朝廷的命令已经颁布了,赶快收割,而且今年的粮食要在室内晾晒,弄一些柴火烘干就好,千万不要晾在外面。” 蝗虫快要来了,若是把粮食晾在外面,和喂给蝗虫有什么区别? 管事的听到之后,眉头紧锁,“大小姐,您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不如还是交给老奴吧,老奴知道该怎么办。” “对呀,大小姐,我们看未来的孤姑爷也在这儿呢,我们可以向他禀告。” 等的就是这句话。 听到这话后,沈清澜将视线落在了管事的夫人身上。 这两人吃里扒外,早就已经与林长轩勾结在一起。 这些年来,庄子上的收成十有八九全部落在了林长轩的手里。 而这两人助纣为虐,早就已经分不清谁是主子。 沈清澜冷哼一声,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好大胆子,我倒要问问,哪里来的姑爷……”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愣了一下。 而管事的夫人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大小姐,说句倚老卖老的话,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如今家中情况这个样子,大公子和老夫人还需要你照顾呢,你放心,老奴忠心耿耿,一定把这庄子给您照顾的明明白白。” 管事的一旁点头,“那是自然,我们跟着侯府多年,自然尽心尽力。” “是吗?我看不尽然吧……” 沈清澜一个眼神,翠喜将事先准备好的账册拿了出来。 “你们这些狗奴才好大胆子,竟然敢阳奉阴违,我们来之前早就已经查账了,如今账面上至少差两万银子,说说吧,那银子去哪了。” 嘶。 听到翠喜的话,管事的夫妻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账目算的太准了。 他们虽然为林长轩做事,但是私下里也是记账的,而账目上的数字正是两万。 二人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翠喜冷哼一声,“不要在这装模作样,今天我们就是来查账的,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立刻就把你们抓进官府。” “你们可是签了死契的,这样的狗奴才,就算是打死也不为过,我家小姐善良会留你们一命,把你们交给官府,你们马上就是罪奴了。” 奴才也分三六九等。 罪奴是最下等的,九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 这可是祸害了生生世世的子孙。 管事的夫妻二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我们,我们……” “无需多言,看在你们忠心耿耿多年的份上,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银子补不上来,就等着进官府吧。” 沈清澜说着直接站起来,“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你们只需要听话,好好的管理粮食,否则后果自负。” 该说的说完了,沈清澜带着翠喜转身离开。 管事的夫妻二人如丧考妣,万般无奈之下来到了林长轩这边。 林长轩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们小姐想要银子?” “大人就是这样,我们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了,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把大多数银子全部给了你,若是让我们把这银子交出来,简直比杀了我们还难。” “你可不能不管我们,而且大小姐也说了,还去查其他的账……”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这些年在侯府挪用了多少银子,他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一个小破庄子而已,竟然有两万白银。 那么其他的地方呢? 想到这些年奢华的生活,林长轩只觉得阵阵凉意从脚底钻入,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行,就不能让沈清澜查到他的头上。 否则,一切计划将泡汤。 不能再等下去了。 知道沈清澜已然离开,他立刻让人准备马车,来到了林如兰的家。 正门。 门房看到林长轩,冷哼一声,“行了吧,我家夫人说了,没有你这样寡廉鲜耻,不体面的弟弟。赶快走吧。” 门房冷言冷语,眼底满是鄙夷。 林长轩脸色阴沉,“去告诉你家夫人,如果是非要撇清关系的话,那就撇的干脆一点,当初的嫁妆也要如数归还。” …… 一刻钟后。 偌大的厅堂内。 林如兰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的瞪着眼前的人。 “你想逼死我吗?如今家里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不明哲保身,就要被赶出家门了,你再等等,只要等我生下孩子,站稳脚跟,一切自然好说。” “长姐,弟弟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你,现如今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清了清嗓子,分析利弊,“若是我不能把那些银子补回去,那么事情闹大了,将再无回旋的余地,更何况,你就忍心见弟弟走投无路?” “只需要一段时间,等弟弟把所有的事情解决之后,必定会成为你的靠山。侯府也是你的靠山。”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若是出嫁的女儿受了委屈,还需要娘家撑腰的。 林如兰想到这些日子的事情,眼泪在眼圈打转,“你可知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在这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本就嫁给一个老头子,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继子继女,现如今,随便一个人也能讽刺我……” 说着悲从中来,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现如今我是真的没办法,这嫁妆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嫁妆要是没了,我还怎么活。” ------------ 第一卷 第51章 兴师问罪 狗咬狗一嘴毛的戏码没有上演。 沈清澜颇为意外,“他们没有闹起来?” “是呀,的确没有闹起来,不仅如此,那位夫人现在正往咱们这边走。” 听了翠喜的话,沈清澜冷笑,“果然,一丘之貉。” 林长轩也好,林如兰也罢,二人都是极其自私的人。 揣进口袋里的东西,当然不愿意拿出来了,所以只能想方设法的来忽悠自己。 倒要看看,那人能说出什么。 上辈子,新婚夜失真的她,每次见到这位大姑姐,都是垂着头。 而那位,仗着受宠,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侯府拿了许多贵重的宝贝。 而正因为如此,她在婆家越发受重视,后来更因为生了儿子,最后成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如今倒要看看,还能说出什么? 一刻钟后,沈清澜在侯府大堂,接待了林如兰。 再次见面。 林如兰面露震惊,“你这是……” 上次见面还是一副自哀自怜凄苦无比的样子,如今,两只眼睛如繁星般璀璨。 为什么呢? 一个女人被抛弃,不应该更难过吗? 沈清澜勾唇浅笑,“不知今日,你来侯府有何贵干?” “咱们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见外,今日来找你,就是想问,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我弟弟虽做了一些混账事情,但是毕竟多年的感情在那。” 林如兰说着适当停顿,观察沈清澜,见其没有生气,继续说着,“那个贱人,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在我眼里,认的弟妹只有你一个。” 她走过去,牵着沈清澜的手,“这些日子我一直想上门探望的,只可惜呀,家中事情太多给耽搁,总之,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一个如意郎君,再这样耽搁下去,对谁都不好。” 沈清澜垂着眸,藏下心中的冷意。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什么叫做耽搁? 分明就是躲了。 再抬头,沈清澜一副凄苦的模样,“我虽然也愿意和好,但是没办法呀,你也知道家里还有兄长和祖母呢,他们听说这件事情非不同意,对了,还收到姐姐你,如果不是因为我阻止,长兄早就带着人上门要嫁妆……” 此话一出,林如兰瞬间慌了,“这怎么可以?给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 “我也是这么说呀,可是兄长不同意,我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允许兄长给一个月时间,只要这一个月内,我们两个能重新和好,以前的东西自然不会再要了。” 一个月。 林如兰低着头若有所思。 两个人又寒暄一番,林如兰急匆匆离开。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翠喜哼了一声,“小姐,就是您太惯着这些人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想算计您的钱财。” “看看那位穿的,穿金戴银,可每件衣服,每个首饰都是花咱们侯府银子买的。” 想当初入侯府时,林长轩破的只有一件洗得发白的衣服。 是老太爷惜才,将其接入府中悉心教导。 谁能想到,如今却是这幅光景。 翠喜越说越气,“就应该把东西全部抢下来……” “急什么,有的是时间。” 沈清澜微眯着眸子,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尽头,眸中布满冷意,“有时候,钝刀子割肉才最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们贪着呢。” 不出意外,三天之内,那些个东西一定会还回来。 夜幕降临。 万籁俱寂。 就在许多人进入梦乡。 萧厌端坐在书桌旁,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子。 他长身玉立,冷峻的面容不变喜怒。 可,仔细看,眼底汇聚着狂风骤雨。 他薄唇勾起,“如何?” 青云低着头,如实汇报,“那是一种来自于西域的香,那香味极其特殊,是专门用来对付青楼女子,药物极其罕见,千金难买……” 好一个千金难买。 萧厌笑容又冷了几分,“源头。” “是浽王。” 霎时间房间又冷了几分。 青云浑身一颤,“属下已经找人调查了,而浽王手里还有许多这种药物,不仅如此,我们顺藤摸瓜,还查到了一处隐秘的据点……” 双手将调查结果。 萧厌冷冷的扫了一眼,“好大胆子。” 浽王狼子野心人尽皆知。 可也没想到胆子大成这个样子,竟然在京城中又有一座青楼。 青楼里面燕肥环瘦,应有尽有,因此抓住了许多朝廷大臣的把柄。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顺藤摸瓜找出来,难以令人察觉。 “继续查。”萧厌说着,将调查结果又看了一遍。 青云直冒冷汗,“咱们要不要禀告陛下?” 所以说自家主子已经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说一不二,但是那毕竟是皇亲国戚,皇上的亲兄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要是查出什么不该查的,又该如何是好? 萧厌随意的挥了挥手,“继续查。” 青云正要退休,萧厌声音再次响起。 “那种药物伤身体,送些补药过去?” 他话音刚落,传来了天一的声音。 “主子,不好了,沈小姐发了高热……如今,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话音未落,就见有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 天一疑惑的咦了一声,“青云,咱们主子呢。” “咱们主子呀……不告诉你。” 青云看了一眼门口,刚刚主子走的时候如此焦急,以后要更加小心的侍奉这位沈小姐。 …… 侯府。 四周漆黑一片,沈清澜的院子却灯火通明。 此时,床上的沈清澜,额头大汗淋漓,红唇惨白如纸,脸颊却带着不正常的绯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什么? 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梦魇中。 翠喜哭的梨花带雨,拿着温热的帕子,不停的帮她擦拭汗水,眼泪吧嗒吧嗒掉。 沈知洵担忧的不得了,“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把大夫找来。” “不可……” 翠喜连忙制止,“小姐熟睡时说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去找大夫。” “为何?” 沈知洵压迫性的视线看过去,眼神锐利,“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 第一卷 第52章 发热 房间内,气氛凝滞。 翠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少爷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小姐不让说。” 沈知洵无奈叹气,滚动轮椅来到床边,紧紧的握着妹妹的手,“清澜不怕,有哥哥在呢。” “大哥……大哥……” 梦魇中的沈清澜,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 两个字,满是绝望。 那悲切的声音令人心头一颤。 沈知洵眼眸锐利,轻声的安慰着妹妹,同时手拍在她的后背,“不要怕,有哥哥在呢……” 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 沈清澜情绪不再激动,但是,嘴里仍然不断的呢喃。 “祖母……孙女,不孝。” “大哥……都是妹妹的错。” “爹娘……我好痛呀……” “表哥……表哥……” 最后几个字,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凉。 沈知洵浑身一颤,锐利的目光扫向众人,“今天这件事情要是有人敢说出半个字,全家发卖。” 屋子里伺候的人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翠喜则是低垂着眸子,眼神复杂至极。 时间一点点流逝。 灌了一碗药好,沈清澜脸色的红润少了几分。 沈知洵弯腰摸了摸沈清澜的脸颊,眉头拧得更紧,“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有药却不想找大夫。” 看着妹妹憔悴的模样,心都快碎了。 他懊恼至极,一拳打在了木头床上。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蜿蜒而下,他像是感受不到痛。 “都是哥哥的错,看不到的角落,竟然让妹妹受了这么多委屈。” 懊恼呀,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每天待在院子里面像个废人一样,让妹妹独自承受一切。 如今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妹妹撑起一片天。 他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退下。 翠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出了房间。 当房间内只剩下了沈清澜和沈知洵。 他冷哼一声,对着窗外开口,“来者是客,梁上君子,非君子所为。”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瞒不了你。” 嘎吱窗户打开,萧厌跳窗而入。 他来到床边,看着烧迷糊的沈清澜,脸色铁青,“我带了药丸。” 说着就要上前,将药塞到沈清澜嘴里。 沈知洵却一把拍掉他的手,将药丸抢过来,塞到了沈清澜口中,“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如今你的身份……” 视线由上而下,落在了萧厌两腿之间。 萧厌脸色阴沉,“如今这朝堂上下,只有你敢?” “妹妹遇人不淑,已经吃了许多苦,不想再让他经历痛苦。” 沈知洵叹了口气,“你我之间兄弟一场,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但并不代表愿意牺牲妹妹。” “牺牲?” 听到这两个字,萧厌冷哼一声。 突然,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房间内烛火摇曳。 萧厌站在一旁,背脊挺拔,下颚紧绷,垂眸,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人。 一阵微风吹来,烛火晃动的厉害。 忽明忽暗间,沈清澜猛然睁开眼睛,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满是迷茫,当视线落在萧厌身上,瞳孔猛然一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表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我信了中山狼害死祖母害死大哥,也害了你,我不值得,不值得你为我付出一切……呜呜……” 说到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悲切的哭声满是绝望,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 她扑到了萧厌的怀里,眼泪很快沾湿他的衣服。 萧厌站在原地,动也没动,感受到胸前的濡湿,心头猛的一颤。 他抬手想要将人拥在怀里,可是,手刚抬起来,就接收到一个冰冷的目光。 沈知洵微眯的眸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二人。 兄妹二人一起长大,对彼此十分了解。 自家妹妹的心思他还是知道的,可也没想到藏得这么深,不过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害死了谁? 难道是梦魇了? 他抬手试图将妹妹抱过来,可任凭他怎么拉扯,沈清澜就是抓着萧厌的衣服,骨节泛白,十分用力。 沈知洵最后只能放弃。 时间缓缓流逝。 沈清澜哭着哭着,再次口中呢喃起来。 “大哥,祖母,表哥……好痛苦,好痛苦呀……” 陷入梦魇的她,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 那深藏在记忆中的回忆,如石骨之蛆,难以忘怀。 林老婆子阴暗扭曲的面容,林如兰得意的笑,明月郡主的狠毒折磨。 还有……林长轩那些侮辱至极的话…… 最令人痛心的是林阿宝。 她一手教养长大,一手将其扶上高位的孩子。 谁能想到,送她最后一程的竟然是他。 林阿宝拿着毒药亲自喂入她的口中。 毒药入口封喉,七窍流血而亡。 生命的最后一刻,毒药入口,侵蚀五脏六腑,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痛不欲生。 孤苦无依的她,带着无尽的悔恨,离开这个世界。 没有祖母,没有哥哥,更没有关心他的萧厌。 什么都没有。 梦里的她,好惨呀,如无根浮萍,随波逐流,被人左右。 “好痛……好痛。” 沈清澜突然跌倒在床上,手捂着胸,大口大口鲜血吐出。 萧厌瞳孔地震,抬起胳膊,一把将人禁锢在怀里,同时将他攥着床单的手一根一根掰开。 “清澜醒醒……”萧厌急了,手指放在脉搏上。 常年习武的他不懂治病,但是对于脉象却略懂一二。 他额头青筋暴起,冷声质问,“你这哥哥到底是怎么当的?你妹妹竟然心脉受损。” 心脉受损。 这可是经历大喜大悲之后的反应。 沈知洵愧疚难当,“都怪那个混蛋……” 萧厌目光闪动,什么也没说,而是将沈清澜抱在怀里,低声的呼唤,“没事,有我在,我表哥在。” 温柔宠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沈知洵想开口,他就一个冷眼看过去。 想到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沈知洵无奈叹息,将脸转到一旁。 而萧厌却依旧温柔的安抚着怀里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起了作用,沈清澜缓缓的松开了攥的发白的手指,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一卷 第53章 喂药 外面脚步声传来。 青云的声音从外传来,“这是老头子开的药,滋补身体。” “拿进来。” 萧厌一声令下,青云低着头,将药碗放到了他的手中。 他淡漠看了一眼,动作极其温柔的将沈清澜放到床上,然后拿起了药丸。 褐色的药汁,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 他沉默了一下,将唇贴了上去,试了试温度,随后拿起汤匙,放到了沈清澜口中。 小心翼翼地将药喂了进去。 可是,下一刻药全部被吐了出来。 褐色的液汁流了满身,白色的里衣已经被完全浸湿。 他眉头紧锁,拿着帕子将沈清澜的身体擦拭干净,可是当擦拭到那纤细的脖颈时,瞳孔猛然一缩。 这人的肌肤太娇嫩了。 想到那晚两人的情形,他耳廓发红。 沈知洵看在眼里,眉头紧锁,这也没说什么。 一碗汤药,足足喝了大半个时辰。 而且一大半的药都流出来了。 夜深人静。 喝了药的沈清澜沉沉的睡了过去,沈知洵将萧厌叫到了外面。 夜风微凉,二人对立而坐。 沈知洵叹了口气,“曾经的我的确太不争气了,让妹妹挑起家中的重担,如今变成这副样子,从今以后,我只盼望着妹妹安康喜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太迟了。” 萧厌薄唇勾起,语气冷的惊人。 若是几年前沈知洵说出这话,那丫头定然会成为侯府的娇娇女,不问世事。 但如今,不可能了。 虽然不知道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来,那丫头心事重重,眼底还带着滔天恨意。 很明显,经历了许多大起大落。 他落座后,手指轻敲着桌子,“咱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够在暗中帮忙,多照顾点儿吧,她很不对劲。” 沈知洵垂眸,神色复杂,“的确很不一样,但,有句话要说清楚,还是希望你能够离我妹妹远一点。” 男女授受不亲。 凭着萧厌的身份,即便已经不是真正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是没必要来招惹他的妹妹。 妹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如今,应低调行事,过些日子,等人们淡忘了再嫁人。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说,但萧厌心知肚明,他深深看了沈知洵一眼,“你最好做好手头的事情。” 思索片刻,萧厌推着沈知洵的轮椅将人送回院子,结果他们刚走一段距离,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向沈知洵的院子走去。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萧厌瞬间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他薄唇勾起,“有人真是不要脸,你可否能解决?” 沈知洵也看到了远处的身影,不屑的轻哼,“侯府虽然败落,但名节仍在,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玷污。” 张婉儿好大的胆,身怀有孕,竟然还敢来。 想干什么,还想嫁过来。 沈知洵挥了挥手,萧厌瞬间消失在夜色。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张婉儿猛然回头,眼前一亮,梨花带雨的跑过来。 “我总算找到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吧,看在咱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我也不知道是谁,是被逼的,是被土匪给糟蹋了……” 有未语泪先流。 委屈的张婉儿,话还没说完,哭的泣不成声。 她上前就要扑到沈知洵怀里。 沈知洵转动轮椅灵活躲开。 张婉儿吓了一跳,差点扑倒在地,眼神哀怨,“你这是嫌弃我吗,难道这些年的情分都是假的?” “知道你是不会再接纳我了,能不能救我一命,你放心,只要把我娶回来,我保证让这侯府蒸蒸日上,也会给妹妹找个好人家,日后,孩子生下来也可以说是夭折了,而且藏的严严实实,绝不让任何人知道,若是你还不能接受我,我也愿意与青灯古佛相伴……”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若眼睛里的算计少一点就更好了。 沈知洵轻哼一声,“我如今这副样子,你嫌弃,想退婚,我自然成全,但这并不代表侯府尊严任人践踏。” “你走吧,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看在咱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上,提醒你,人总是要为自己着想的,如今闹成这副样子,若是不能嫁给孩子的父亲,以后这孩子和你就只能做上不得台面的人了。” 聘为妻,奔为妾。 张婉儿无媒苟合,虽然表面装作若无其事,但实际,臭名昭著。 如今,张家人已经容不下她,只能够在山上寺庙过活。 若不是因为母亲心疼她,帮忙疏通,根本无法下山。 于她而言,沈知洵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如今,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孩子的父亲确定愿意娶我吗?” “皇命难为。” 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张婉儿离开时精神恍惚,犹豫不决。 沈知洵却是眯着眸子,眼底带着冷意。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好大胆子,竟然做出这些龌龊之事,还想要找人接盘。 就该付出代价。 张尚书那个老匹夫,当年如同一只狗一样跟着他们侯府,点头哈腰。 如今,成了手握实权的人,竟敢如此糟蹋他们侯府。 至于浽王……侯府世子,好期待。 他看了一眼暗处,冷声开口,“狗咬狗才最热闹,不是一个母亲的,将来争名夺利在所难免。” 话音未落,他驱动轮椅离开。 那张冰冷的脸又恢复成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 暗处的的萧厌,垂眸若有所思。 青云眼前一亮,“主子,这兄妹二人还真默契,想的是同一个办法。” 当日,在明月郡主面前,沈清澜就是这样挑拨离间。 如今的浽王府,表面看一团和气,实则波涛汹涌不断。 王府世子是王爷原配所生,而明月郡主及其幼弟,则是继室所生。 双方心里清楚,早晚有一战。 赢的人荣华富贵,输的人则是一败涂地。 那至高之上,谁不想要呢? 萧厌沉思片刻,“那位王府世子花天酒地,一定缺银子。” ------------ 第一卷 第54章 钱乃万恶之首 晨光熹微。 天刚亮,王府世子还在床上躺着呢,突然门被猛地踹开。 他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胳膊一痛,紧接着,沙包大的拳头不断落下。 “你这混账东西,知不知道闯了多少祸,还在这里睡觉,如今本王竟然被陛下训斥,都是因为你这个畜生。” 砰砰砰。 拳拳到肉。 浽王怒火中烧,一拳一拳的捶打在王府世子的身上。 在场的人惊呼出声。 “王爷息怒,再打下去,世子要没命。” 房间内伺候的人扑了过来,试图阻止。 浽王怒火渐渐消失,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冷哼一声。 “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和那女子的事情暴露,本王损失多少。” 朝堂之上,浽王向来站在最前面,是皇上最宠幸的王爷。 可如今,那些个老匹夫一而再再而三的参奏他,使他被罚面壁思过三日。 惩罚虽小,但面子上却过不去。 他自认为身份尊贵,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气? 王府世子狼狈的躺在地上,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张嘴正要说什么。 外面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王妃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哎哟喂,怎么打成这个样子,看看你这是干嘛呀?这可是自己的儿子,打伤了还不是要心疼的,你这混小子还在那看什么?还不快点把你大哥扶起来。” 王妃说着推了一下明月郡主。 明月郡主心领神会,泪眼汪汪的走过去,“大哥你没事吧?你说说为什么非要那样冲动呢,快点跟父亲道歉,父亲会原谅你的。” 她伸手就要扶王府世子。 可就在手将触碰到他的胳膊。 王府世子突然冷哼一声,手臂一挥,“滚。” “啊。” 尖叫声响起,明月郡主惊呼出声,狼狈的摔倒在地,泪水涟涟。 浽王怒火正盛,“你这混账东西,竟然敢对自己的妹妹动手,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再一次跑过去,一拳一拳的捶打。 王府世子怒不可遏,“放开我,是他们陷害我,我根本就没有碰到……” 他没办法挣脱自己的父亲,眼睛死死的要看过去。 刚刚他明明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结果这贱人竟然装摔倒。 他眼底满是恨意,毫不掩饰。 浽王看在眼里,满脸失望,“你这混账东西,长兄为父,你应该照顾弟弟妹妹的,结果却要这副样子,给我在屋子里好好反省。” 浽王怒哼一声,带着人离开。 王妃和明月郡主两个人走到门口,回头,眼底满是挑衅。 那得意的眼神,像一个个巴掌一样甩过来。 砰的一声,院门关上。 王府世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些个混账东西,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就算是那母子三人得宠又如何,他才是未来的继承人。 想到王府的筹谋,有朝一日登上那高位,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一旁的小厮,连忙将主子扶了起来,“主子,您可千万不要再这样了,如今王爷被枕头风影响,对您意见颇大,而且,小公子已经长大了。” “是呀,长大了。” 王府世子轻哼一声,他站起来,浑身疼痛袭来。 他脱掉衣服,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脸色越发阴沉。 “这还是我亲爹吗?下手够狠。” 拳拳到肉,毫不收敛。 小厮低垂着眸子,眼泪在眼圈打转,“咱们王妃不在了,王妃在,看到您这样,该有多心疼呀。” “奴才跟在您身边多年,有些话不吐不快,你如今该自己打算了,你为王爷做了这么多事,但一旦犯错就被打成这个样子,咱们要留后路。”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看似是主仆,但更像兄弟。 对待自己的兄弟,王府世子极其宽容,他面无表情,听到这话时,眼神却转了转,“那你觉得该如何?” “咱们要培养自己的人,如今院子里的人虽然忠心耿耿,但是整个家里,人手还是不足的,不仅如此,还要想的长远些,如今府里面的暗卫,都是听从于王爷。” 手里有兵才能不慌。 王府世子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些都需要银子。” “难道你忘了吗?王妃的嫁妆还在王爷手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府世子眼前一亮,“说的对,我要去求助舅舅和外祖父。” 被打了一顿,他做事雷厉风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写了一封书信回外祖家。 当天下午,浽王府,已经成了这京城中的笑话。 而当天夜里,吃了哑巴亏的王妃自然不情愿,立刻吹枕头风,要给浽王找个名门贵女。 ……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的沈清澜,当得知王府的情况,愣住了。 “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错过这么多事?” 王府世子联合外祖父和舅舅,将生母的嫁妆要了回去。 不过,因为嫁妆已经被用了许多,他们闹了一通,才成功的把嫁妆要回去。 而王妃不甘示弱,狠毒的她,那要给王府世子定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沈清澜震惊的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翠喜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个混账东西竟然给咱们大少爷戴绿帽子,现在好了吧,要娶一个除了银子一无所有的女子。” 谁能想到,王妃娘娘竟然心狠到给王府世子定了一个商户之女。 虽然说对方是皇商,家财万贯。 但皇商也是商户。 士农工商。 自古以来,还没有哪家达官显贵,娶一个商户之女做正妻。 更何况王府世子身份尊贵,他可不仅是王府世子,而且外祖家还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府。 十分好奇,那位王妃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清澜挑眉,“接下来有好戏看……” 不过想到被送到山上的张婉儿,沈清澜脸色一变,“认识一场,总要帮帮她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王府乱了,才更好,浑水摸鱼。 乱吧,越乱越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是不知道,张婉儿是否有那样的魄力。 ------------ 第一卷 第55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夜深露重。 山上的寺庙。 张婉儿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溜圆,“再说一遍,王府要与哪家定亲?” “小姐,的确是那个商户之女,如今京城都已经传遍,王妃亲自上门……” “怎么会呢。” 张婉儿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满脸怨毒,“不是说要娶我的吗。” 即便如今不方便,那日后,也会有她席之地。 如今竟然要娶一个商户之女。 商户之女卑贱至极,除了银子还有什么?给不了一点助力? 难道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吗? 宁愿娶一个卑贱之人,也不要她。 阵阵凉意从脚底钻入,蔓延至四肢百骸,张婉儿浑身颤抖,“我还有以后了吗?这孩子还能留住吗。” “当然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张婉儿脸色一变,看到门口的人,惊呼出声,“你是谁?” “婉儿姐姐贵人多忘事,怎么连我都不记得。” 沈清澜摘下帷帽,露出真容。 张婉儿皱眉,“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如今我已经被你们逼到了山上,还想赶尽杀绝?” “看你说的,怎么会是看热闹,我是来给你出主意的,虽然你我没有做一家人的缘分,但是我可以帮你啊?” “帮我,害我还差不多,我如今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你做的……” 听着倒打一耙的话,沈清澜冷笑。 果然,有人是从来不会把错误放在自己身上。 即便落得如此下场,却依旧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怀孕的是她,让她怀孕的是王府世子。 与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些事情的时候。 沈清澜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看了看房间内精致的装饰,也明白了张家的谋划。 她缓缓坐下,“不必对我有如此敌意,这次我是真的来帮你。” “当然我知道你不相信,但咱们也算是合作,我帮你嫁过去,成为王府正妻,同时,你也要帮我嫁的如意郎君,如何?” “你真的会帮我?”张婉儿明显带着疑惑。 “那是当然了,如今侯府落败至此,我若想嫁人,就需要靠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而嫁入王府,成为世子妃的你最为合适。”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没得选……” 沈清澜轻笑出声,“如今,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走,现如今就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男女之间感情不可靠,利益才是最可靠的,你想想,若是你能够说服世子去皇上面前请旨赐婚,又会如何?更何况,王府世子真的甘心情愿娶一个商贾之女……” 点到为止。 沈清澜深深看了她一眼,“过些日子,皇上即将去护国寺上香,机会只有一次。” …… 马车摇晃。 困意袭来,沈清澜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翠喜一脑子疑惑,“那位张小姐真的会蠢的听咱们的吗。” “不是蠢,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家人如今要避其锋芒,避免皇上的猜忌。 但张婉儿自私自利,一想到以后孩子要成为私生子,而她也要成为见不得人的存在,心中的不甘如种子一样疯狂滋长。 当得知王府世子要娶一个商户女时,这种不甘更是达到了顶峰。 而张尚书若是聪明,就应该明白,在王府世子和浽王中间要做取舍。 王府世子看似身份要比浽王差上许多,但一个老迈,一个则是有着强大靠山。 要是彻底站在王府世子这边,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富贵险中求。 张家就是一个赌徒,绝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接下来几天,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提前收粮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皇上亲自下令,但百姓中仍然议论纷纷。 而更热闹的就是王府的事,好戏一场接着一场。 先是王府世子带着外祖家前去要嫁妆。 谁能想到,堂堂王府,竟然占了妻子的嫁妆,此事一出,王府颜面扫地。 而接下来,更震惊的是,王府世子竟然要以一个商户之女定亲。 总之,热闹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就在京城如此热闹的时候,林长轩上门。 他带着丰厚的礼物,随便一件东西,价值不菲。 沈清澜随意扫了一眼,嘴角勾起。 林长轩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沈知洵看在眼里,心中冷哼。 想到妹妹的算计,他冷着一张脸,眼底满是不满,“这些破烂的东西也敢来我侯府,是不要命了吗?” “大哥……” 沈清澜娇媚的声音响起,眼神带着哀求。 沈知洵仿佛一个无奈的哥哥,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这事我就不参与了,但记住了,绝不能重蹈覆辙。” 转他转动轮椅离开。 林长轩盯着那个背影,眼神中满是怨毒。 可当看到沈清澜时,眼睛却柔情似水。 “对不起,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耽搁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出诚意,让大哥和祖母满意的,对了,祖母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我带了一根百年人参给祖母补身体。” 箱子打开,看着那些礼物,沈清澜低着头故作羞涩,“有你这份心意就够了,不过,如今你在朝堂可还顺利。” 林长轩面色僵硬一瞬,满脸苦涩,“还算是适应。” “不过你放心,凭着我的本事,将来一定会封侯拜相,为你撑起一片天的,我说到做到,绝不让你受委屈。” 字字情真意切,可眼底的算计也毫不掩饰。 沈清澜表面感动,心中冷笑。 怎么可能会顺利? 上辈子他顺风顺水,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出手阔绰,送礼请吃饭从不手软,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 再加上有浽王暗中相助,他在官府混的如鱼得水。 可如今,穷困潦倒的他,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出入都要用腿走,连一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 那些个势利眼又怎么会把他看在眼里? 目光沉沉,在他那破败的鞋子,心中冷笑。 这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装可怜。 ------------ 第一卷 第56章 爪子好碍眼 大堂之内。 林长轩喋喋不休的说着官府的事,三分真七分假。 他主要是想卖弄才学。 只是说着说着,他话音一转,“如今京城数百里的粮食都已经收割了,日后粮食是自然是不够用的,官府的意思是年底了,许多官宦人家要施粥问药,不知你可有什么想法?” 来了。 才几句话呀,就拿了一点东西回来,就想要算计更大。 沈清澜眼波流转,面上带着几分适当的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不懂也不着急,听我给你慢慢解释,年底要施粥,这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你是女子不好出面,你把银子交给我,我去买粮食,到时候以侯府的名义捐赠,在皇上面前露脸,这样以后也能让侯府路更顺一点……” 见沈清澜不为所动,他继续说着,“你以前不是一直说要让兄长娶妻生子,过得平安顺遂吗?咱们只要立了功,或许还能让皇上赐婚的。” 沈清澜眼前一亮,“真的吗?” “那当然了……” “需要多少银子?你也知道侯府如今并不宽裕。”沈清澜低着头搅动着帕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林长轩挑眉,“不用担心,交给我吧,你先拿出二十万两白银……” 嘶。 好大的胃口,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两白银。 这人狼子野心,还真是毫不掩饰。 沈清澜似笑非笑看过去,“那我再给你拿十万两白银即可是吧,毕竟你还欠我银子……” 林长轩脸瞬间黑了,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 他叹了口气,“你还是在想着以前的事,明明知道我还不起,清澜,相信我,我会慢慢的把银子还回来的,但不是现在,如今事情紧急,你就先把银子拿出来……” “当然了,这些银子也是不够用的,你外祖家不是还留了一大笔银子,如今正是用的时候,先把这银子拿出来,改天再把其他的拿出来,总而言之,咱们捐的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沈清澜没有立刻答应,依旧是那副犹豫的模样。 林长轩走过去,手搭在沈清澜的手背上,“相信我,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对你这般好了,我一定会为你,为了侯府,付出一切。” 情真意切的话张嘴就来。 沈清澜胃里翻涌,强忍着恶心,才没有把手抽离。 另一边,暗处的萧厌盯着林长轩的手,目光如炬。 那爪子好碍眼。 好想一刀砍掉。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等着林长轩离开,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沈清澜眼前。 对于萧厌突然出现,沈清澜早就见怪不怪。 她主动倒了杯茶水递过去,“表哥,事情怎么样,皇上会去寺庙烧香?” 萧厌淡淡嗯了一声,“放心,一切安排妥当,这些日子,我也在与皇上说王府世子与张婉儿的事情,不出意外,会订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虽然对浽王并无芥蒂,但是话听多了,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更何况京城的人都知道张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真龙天子。 如今,王府,乌烟瘴气。 皇上自然也存在着私心,希望张婉儿这个蠢货嫁过去后,能够搅动风雨。 所以,若是王府世子亲自开口赐婚,皇上自然不会反对,甚至还会将那个商户之女赐给他做侧妃。 那时候,王府世子是真正有了与浽王分庭抗礼的底线。 有兵权的外祖家,有实权的岳父,还有一个钱袋子,三者联合,势不可挡。 沈清澜松了口气,“这件事儿就多谢表哥了,不过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萧厌轻哼一声,“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吗……” 两人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翠喜从外面走进来,双手奉上一张请柬。 沈清澜扫了一眼,“明月郡主举办的赏花宴。” 萧厌皱眉,“鸿门宴,可躲开。” “凭什么呢,就凭他们位高权重,我就要避其锋芒吗?可是又要躲到什么时候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沈清澜将请柬放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过些日子我会把银子交出去的,到时候表哥顺藤摸瓜,就可以查到浽王的更多把柄了。” 想到上辈子曾听过的事情,她压低声音,“表哥会去参加宴会吗?” 萧厌摇头,“不感兴趣。” “可若是能够在王府发现宝藏……如果没记错的话,浽王的王府可是前朝的前太子府。” 萧厌一个眼神看过去,眸光锐利,带着探究。 “你可知道说多错多,这些话若是传入其他人耳中,会议是如何?” “自然死路一条。” 王府是前朝太子府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些年来京城中一直有传说,那个府邸里面还有一大批宝藏。 而当年先祖爷得到王府之后,将整个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宝藏,久而久之大家就忘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宝藏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藏的比较隐秘而已。 四目相对。 萧厌眼神冰冷,满是警告,“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话不许再对任何人说。” “当然不会了,祖母和大哥面前我也没说,只说给了你听。” 沈清澜眼神毫无避讳的看过去,眼底满是真诚。 为什么呢? 萧厌差点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强忍着没有问出口。 沈清澜继续说着,“如今表哥手底下人众多,想必也是捉襟见肘,有了那笔宝藏,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闭嘴,这话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去碰那些东西,否则,我也护不住你。” 萧厌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沈清澜叹了口气,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 在宝藏面前,他在意的仍然是她的安全。 这份体贴让人心里暖暖的。 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热,她目光更加坚定,“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明月郡主向来傲慢至极,怎么会请一个破落户的嫡女,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干什么呢? 思索再三,却依旧毫无头绪。 毕竟,如今的一切,已然偏离。 ------------ 第一卷 第57章 鸿门宴又如何 夜幕降临。 烛火摇曳。 沈清澜站在书桌前,想着上辈子的事情。 那时候宝藏被发现,明月郡主来到自己面前炫耀。 可惜了,只知道宝藏是在王府中找出来的,至于其他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盯着手里的地图,沈清澜眯着眸子陷入沉思。 按照王府的地图来看,根本无从下手。 宝藏,许多人都盯着,不知道多少人曾经进王府探查,明里暗里的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找遍。 可依旧,一无所获。 盯着地图盯了好一会儿,一头雾水,一点线索也没有。 可恶。 上辈子是因为脑子晕晕乎乎,只能听到炫耀,却并没有听到细节。 如今懊恼的很。 难道真的要等几年之后,等王府找到宝藏之后再说吗? 绝对不可。 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正好明月郡主不是发了帖子吗,可以去探一探。 转眼间到了宴会的前几天。 重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宴会,当然要盛装出席。 一大清早。 沈清澜带着翠喜来到了京城中最热闹的首饰铺。 主仆二人踏步而入,刚走进去,就听到了冷嘲热讽的声音。 “哟,这是谁呀,这不是侯府小姐吗?怎么还有时间出来逛呀?不应该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 “要我说急什么呀?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就应该给自己找个嫂子。” 张婉儿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表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是背地里闲话不段。 道德败坏的是张婉儿,不守妇道,犯下滔天大罪的人仍然是她。 但在世俗人眼中,一个未婚妻也守不住,这并不是未婚妻的错,更是男人的错。 所以,许多人背地里都在嘲笑着沈知洵。 若是上辈子的自己,听到这些嘲讽的声音,一定会落荒而逃,但重生以来,早就已经刀枪不入。 沈清澜冷漠的看过去,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几个说话的人,突然就笑了。 这些人家中父亲官职不大,但是都是张尚书手底下的人。 由此可见,这些人并不是偶遇,而是有预谋。 沈清澜红唇勾起,慢慢靠近。 几个刚刚阴阳怪气的少女,则是莫名有些心虚的不停后退。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更何况如今他们的身份比沈清澜要高上许多,毕竟他们是官家小姐,而沈清澜只是一个落魄侯府的嫡女而已。 京城之中,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的沈清澜在他们看来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当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时,却莫名的心惊肉跳。 随着距离不断靠近。 沈清澜笑了,当认出他们身份的那一刻,心中只剩下同情,眼神复杂。 张尚书那个老匹夫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投靠了浽王,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在为浽王做事,也在为浽王做事。 而他们这些千金小姐,有一个算一个,最后都为了浽王的事业添砖加瓦。 如果没记错的话,为首的那位粉衣少女,大的是一个半老的老头子,虽然那老头子岁数大,但却是一个握着兵权的人。 少女心中不服,但也无可奈何,最后嫁过去不到半年就被害死了。 这又是怎么死的?无人得知,但总归是可怜人。 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嫁的不是残疾,就是有问题的人,还有人去达官显贵之家做贵妾。 无一例外,这些人下场并不好。 令人唏嘘。 沈清澜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可怜。 在场的官家小姐一看,怒了。 他们可是家中千娇万养的千金小姐,将来也会嫁得如意郎君,被沈清澜这样一个被人抛弃的人同情,对他们而言可是偌大的屈辱。 “你这是什么眼神?在同情本小姐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有些人呀,自以为是,还觉得自己是那个千金小姐呢,做白日梦,不过过些日子马上就要选秀了,难道侯府小姐是想要进宫搏一搏那富贵前程吗?” 选秀。 听到这两个字如同到惊雷在耳边炸响。 阵阵冷意,从脚底钻入,蔓延至四肢百骸。 沈清澜是一恍惚的就要离开,结果刚走到门口却被拦住了脚步。 “怎么?这里的东西买不起了吗?所以看也没看,就直接走了?” 沈清澜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叹了口气,“是这里的东西太差了而已,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铺子,要不要过去看看,那才是真正的真品。” 说着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吧,你们只是一些规格小姐,与我不同,我是当家管银子的,自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们还是不要去了,也买不起……” 最后几个字说的极为小声,但还是被周围的人清晰的听到。 千金小姐们最是心情高,纷纷开口。 “有什么买不起的,我堂堂侍郎家千金,难道还比不过你一个破落户吗?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看谁买不起。” 沈清澜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翠喜。 主仆二人,默契十足,翠喜并没有跟在沈清澜身后,而是悄悄的离开。 对面酒楼内。 一蓝色长衫男子,长身玉立,玉发束冠,温文儒雅。 他手拿折扇,轻轻的扇动,爽朗一笑,“万万没想到,这京城还有这样的妙人。” 旁边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衫,气势凌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个冰冷的目光看过去,“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萧厌,那位就是侯府千金吧,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蓝色长衫男子说话时,虽然用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而身穿玄色衣衫的萧厌,下意识反驳,“让你来京城是给太子殿下看病的,而不是在这里八卦,若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一脚踹出京城。” “且慢且慢,好歹我也是药王谷的人,你敢如此对我……” 四目相对。 萧厌薄唇勾起,“陆无双,再说一遍,太子殿下的病,你若是治不好,你知道后果。” 陆无双挑了挑眉,“与我何干。” “难道你想让天下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吗?太子殿下仁义之国,只有他才当得起一国之君。” ------------ 第一卷 第58章 被耍了 房间内气氛冷凝。 好一会儿,陆无双突然笑,“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忧国忧民,不要忘了你家人的事情,就算是你们一家人终于爱过又如何,不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那满脸的笑,满是讽刺。 一种无声的嘲笑。 萧厌眸光闪动,“当年的事情家族是被冤枉的,只可惜对方下手太快了,根本不给人调查的机会,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家族平凡。” “你终究还是太执着。” 陆无双看向外面,仿佛突然被什么吸引了一样,“走吧,带你去看小狐狸想干嘛。” 他脚尖轻点,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萧厌见他离开的方向紧随其后。 …… 珠宝店铺内。 沈清澜踏步而入,与掌柜的交换眼神,随后走到了一套翡翠头面面前。 “掌柜的,这个多少银子……” 沈清澜话一出口,其他千金小姐也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那翡翠头面,眼睛一亮。 这珠宝首饰一看就知道不简单,上面的翡翠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众人齐齐的将目光落在了掌柜的身上。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各位小姐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增幅天寿,戴上让人越发美艳动人,偷偷告诉你们……”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像是怕被人听到。 “这个头面当初我们买下的时候还有一个传说呢,听说呀,带上这个的人会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此话一出,众人眼睛都亮了。 沈清澜大手一挥,“多少银子?我要……” 掌柜的叹了口气,“这位小姐衣着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买得起的,这东西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两银子。” 嘶。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虽然是千金小姐,但是每个月能用的银子却极为有限。 这可是一万银子呀,就算是把他们所有的家当全卖了,也凑不出来。 沈清澜却是大方开口,“我就说吧,你们买不起的,这里的随便一样东西你们也买不起,这个东西我要了,还有其他……” 随意的在四周转了一圈,沈清澜极为豪爽,一口气指了许多个贵重的珠宝首饰。 “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侯府富贵,众人皆知。 可也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 面对着众人嫉妒的目光,沈清澜笑得越发灿烂,“我说的吧,你们也只能在那种店铺晃一晃,这种地方啊,你们是买不起的?” “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买不起了……” “就以为自己有点银子就可以去侮辱别人吗?我们手里面可是有好多银子的。” “那你们倒是证明一下呀,不管怎样,随便买一样东西证明一下也好呀?” 沈清澜明目张胆的使用激将法。 这种方法,对其他人而言或许没有,但是对于这些十几岁的少女,则,极为见效。 果然,沈清澜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点头。 “不就是买个东西吗?首先要让我们看得上掌柜的把东西都给我们拿出来,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挑选一。件,当然了,不是不想多买,而是家里的首饰太多了,根本用不完,买一件就是想要证明一下,不要让某人太过嚣张。”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点头附和。 于是震惊的一幕出现。 掌柜的将所有的宝贝全部拿了出来。 他脸上陪着笑,笑容谄媚至极,“各位千金小姐穿着不熟,一看就知道绝不会买那些便宜货的,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快来看看,想买什么,保证给大家最优惠的价格……” 接下来,他表现的十分亮眼。 详细的介绍着各种宝物的材质以及价格。 当然了,其中还夹杂着少女们最喜欢听的爱情故事。 沈清澜在一旁听着,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这掌柜的也是个人才,先讲故事,感动的这些千金大小姐也泪汪汪的,然后再谈价格。 这么多的东西,掌柜的竟然能够每一样东西都编个故事,着实不容易。 而令人震惊的是,这些千金小姐买东西的时候没有注意价格,反而是被掌柜的故事所吸引,一人拿了一个首饰。 可当结账的时候全傻了。 “你说什么?我手里面的要几千两银子?” “还有我的,不就是一个穷书生送给富家千金的定情信物,为何要上百两……” 众人听到价格,脸色瞬间变了。 刚刚他们买东西的时候,完全沉浸在故事中,却忘了问价格的事情。 此时听到那一个个数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疯了。 他们每个月也只有几十辆银子的零花钱而已,如今却要买上百两上千两的东西,这是要被打死的节奏。 掌柜的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若是各位小姐,银子没有代购可以先签账,我们改日再上门收账也是可以的。” 沈清澜接收到掌柜的眼神,扑通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你们有多高贵呢,原来这点东西也买不起呀,嘲笑我落魄,而你们呢,参加宴会不会用旧首饰吧?” 嘲笑的话语毫不掩饰,声音不高不低,却令在场的其他人听得清清楚楚。 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 而这几个千金大小姐站在掌柜的面前,一脸局促的样子被人看在了眼里。 不知不觉,周围有许多议论声响起。 “这里面怎么回事?明明没银子还来这种地方冲大方不知所谓。” “你以为千金大小姐都过好日子吗?有些人呀,就是表面装作高贵而已,实际上呀,口袋里干干净净的。” 说话的,是一群商户小姐。 他们虽然身份低,但是家里面也有做官的,所以根本就不怕这些官小姐,甚至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士农工商。 商人最最低贱,但也最有银子。 被嘲讽的众人面红耳赤,脸色难看至极。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率先开口,“不就是一个东西吗?我买了,回头上门要银子。” 说着大笔一挥,签下了一个单子,转头就走。 ------------ 第一卷 第59章 见者有份 发财了,发财了。 看到那一个个千金大小姐签上单,沈清澜心怦怦狂跳。 一瞬间,心都快跳出来了。 大小姐应该是被明月郡主派过来的,而银子当然也可以报销。 想到这,沈清澜嘴角勾起,脸上笑容又增加了几分。 明月郡主不知道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那些人离开,沈清澜转身进了包间。 掌柜的笑嘻嘻的走过来,笑得满脸褶子,“大小姐您太有本事了,咱们这铺子开了一个月了,今天生意最好,比平时一年卖的还要多。” 那些贵重的翡翠头面,还有玛瑙镯子,平时几个月也卖不出去一个。 可如今却全部卖出去了。 掌柜的激动不已,手微微颤抖,“咱们这样,他们会不会报复回来……” 沈清澜摇头,“不必害怕,咱们是正儿八经的做买卖,更何况咱们还有大靠山呢,从此以后咱们的背后东家就是都督大人。” 掌柜的欣喜若狂,“真的吗?若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好好大干一场。” 掌柜的是多年前被老太爷救回来。 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如今也长成了独当一面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侯府已经没了靠山,需要用银子开路,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但可惜,自从侯府落败之后,他守着这个铺子,虽然经营的还可以,但是却与那些人无法竞争。 原因无他,得罪不起。 京城权贵遍地走。 就担心会得罪哪个不该招惹的人,影响到东家。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有了萧厌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做靠山,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掌柜的满脸激动,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沈清澜点了点头,“行了,先出去吧,我看看账本。” 掌柜的恭敬的退出去后,沈清澜看向窗外,“表哥竟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一阵微风吹来,窗户嘎吱作响。 下一刻,一个陌生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沈清澜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摘掉头上的簪子,怒目而视,“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萧厌那个臭小子倒是挺有眼光的,这美人很漂亮,不仅如此,还很会赚银子?” 沈清澜悬着的心放下。 这人认识萧厌自然不会是坏人。 冷静过后,沈清澜慢条斯理的坐下,淡定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抢劫的呀,见者有份,刚刚你坑了那些千金小姐,为避免他们报复的时候没人帮你分担火力,我拿走一半如何?” 男人动作极快,一把就将沈清澜眼前的盒子抢了过去,随意的在里面抓了一把银票塞入怀里。 沈清澜震惊的瞪圆眼睛,“你……” “大大方方的,不要小气巴拉的,只是帮你花一点银子而已,放心,我帮忙,不用你谢我的。” 呃。 这人的想法好奇特呀。 明明抢了别人的东西,依旧理直气壮。 说的话更是能把人气死。 沈清澜强行冷静下来,“不管怎样,还是把银子还回来吧,否则我一定会告诉我表哥的?” “当年的恩怨我是知道的,你确定你表哥会帮你……” 提起当年。 沈清澜眼神暗淡了许多。 重生的太晚了,若是重生在那年,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而不是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 悲伤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 男人突然抖了抖身体,“不要吓我呀,我最讨厌这种煽情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清澜气得脸都绿了,伸出手,“赶快把银子还给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我当年的恩怨又如何?表哥是不会不管我的。” 就算整个世界都放弃她,表哥仍然在。 男人愣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看向外面,“听到了吗,你表妹说不会,不管她呢?” 沈清澜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萧厌耳廓发红的走了进来,他面色如常,但走路的姿势…… 扑哧一声。 一旁的陆无双哈哈大笑,“不要再装了,同手同脚,百闻不如一见……” 萧厌脸色铁青,一个冷眼看过去,“多嘴多舌。” “行了吧,这是给你们创造单独见面的机会,不用谢我……” 陆无双说完将银票还回去,转身消失在了房间。 窗户嘎吱一声关上。 包间内气氛怪异了许多。 沈清澜低着头,脸颊如同染上了彩云,红彤彤一片。 太丢人。 第一次把两人关系说的近一些,结果竟然被当事人听到。 最主要的,被其他人给取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冷嗤声。 沈清澜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表哥?” “不必如此称呼,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更何况,我不会管你的,之所以救你也是因为你哥哥……” “是是是,表哥早就把与我之间的情分忘得一干二净,全看在哥哥的面子上。” 沈清澜已经会抢答了。 转身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个盒子塞到萧厌手里。 “看看这个,这是店铺新进的暖玉,知道你身体畏寒,随时带着,可以暖身体。” 盒子打开,温润如玉的玉佩出现在眼前。 萧厌下意识想推回去。 沈清澜眼神嗔怪看了他一眼,“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只不过表哥既然不想要我,那就只能送一些东西聊表心意。” 玉佩是好东西,只可惜有些光秃秃的。 沈清澜在包间里面找到了针线,十指翻飞,很快一个玉佩络子出现在了手心。 紧接着,她亲自将玉佩挂在了萧厌的身上。 女人手指纤细柔软,触碰身体的瞬间,萧厌从恍惚中回过神。 刚刚发生了什么? 竟然被美色迷惑。 沈清澜在忙碌的时候,那张美丽的面庞,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不觉看呆,等他反应过来,玉佩已经挂在了身上。 他用力想把玉佩扯开,沈清澜却一把握住他的手。 “表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要摘下来好吗?答应我一定要收。” 这玉佩并不仅仅是一块暖玉,还曾在寺庙开过光。 这可是顶顶好的保命符。 ------------ 第一卷 第60章 损失惨重 浽王府。 看着手中的书信,明月郡主怒不可遏,直接将信扔在了地上,“太过分了,他们明明是自己买的东西,凭什么让我付银子。蠢货,都是蠢货。” 只是让他们去给沈清澜一个下马威。 现在好了,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反而被人骗去了一大笔银子。 更重要的是,沈清澜和萧厌什么时候联合了,店铺的幕后东家竟然是萧厌,为什么会这样呢? 砰砰砰。 明月郡主将手中的东西统统砸在地上。 突然外面脚步声传来。 王妃娘娘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应该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否则我又如何会成为这王妃。” “您看看这个吧……” 明月郡主直接把书信拿了出来。 王妃娘娘扫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变,“那又怎么样呢?只是一点银子而已,咱们手里面还不至于这些都拿不出来,记住了,收买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些人分明就是把我当冤大头了,我可是郡主,身份高贵,怎么能够被人欺负。” 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明月郡主心中越发不满,“当初为了父亲,我可以做许多事情,甚至可以下嫁,但如今……” 好不容易逼迫自己接受那样一个平庸之人。 可如今又出了变故。 又不知道下一个联姻对象会是谁。 王妃娘娘挑眉笑笑,“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为你做主的,绝不会让你嫁一个废物,你看看这几个人……” 画像依次打开。 明月郡主脸上怒火又增加了几分,“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想让我嫁到商户去?” 想到将面临的是,她跪在了地上,“除非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父亲那边不是并没有放弃沈清澜和林长轩的事吗?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就可以嫁给那个男人了,我愿意嫁,我愿意为家族奉献,但求求你不要让我嫁给这些人好不好……” 画像上的人一个个长得貌似潘,但,可都是身份卑贱的商户。 这样这辈子就毁了。 无论将来家中发展的什么样,就凭着这一点,就已经成为一辈子的笑话。 王妃娘娘却一把握住了女儿的手,“来不及了,林长轩那边需要徐徐图之。那个废物竟然还没有做出什么,你父亲那边已经来不及了。” 听得来不及这几个字。 明月郡主陷入绝望,“所以这件事情已经没得商量了,对吗?” “是呀,这件事情就要这样做,不过你放心,等日后你若是想归家,母妃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到时候凭你郡主的身份,就可以养无数个男人。” 就算养无数个男人又如何,身份终究不一样了。 到时候即便生下孩子,孩子也会被人欺负的。 明月郡主想到那些年受的委屈,泪水不停的往下掉。 在所有人眼中,郡主身份高贵,从来不需要受任何委屈,但实际上在王妃娘娘做侧妃的那些年,身为庶女的她,不知道被王府世子欺负成什么样。 只是无人做主,也就没说而已。 现如今又要为家族奉献。 都怪沈清澜。 如果不是他没有乖乖的嫁给林长轩,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又怎么会这样呢? 所以,凭什么一个人倒霉,那就一起倒霉。 …… 阿嚏。 回到院子的沈清澜猛然打了个喷嚏,同时也收到关于张婉儿的消息。 皇上去寺庙烧香祈福,偶遇侯府世子,被世子的深情所感动,直接赐婚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沈清澜却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都是自私自利的。” 如今张婉儿已经是明面上的世子夫人。 恐怕会参加宴会。 沈清澜红唇勾起,“宴会的衣服要再低调一些,不过首饰可以再明艳一点……” 如今的首饰铺子在京城中也算是一炮而红。 毕竟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被许多老百姓看在眼里,而千金大小姐也是知道。 宴会上盛装出席,只要让那些人看到了头上的首饰,以后的生意就差不了。 转眼到了宴会当日。 沈清澜穿着低调,一件粉色襦裙,头上戴着蓝宝石头面。 王府举办宴会,满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来了。 按照身份,沈清澜身为侯府嫡女,马车自然是排在位置相对较前。 好巧不巧,前面的马车就是张婉儿的。 王府接待客人要按顺序,无聊之际,沈清澜刚掀开帘子,就看到张婉儿手扶着腰慢慢的走了过来。 在众人的簇拥下,她装扮的极为华贵,与以往的清新脱俗不同,今日盛装出席,走路时,脑袋上戴着的珠宝相互碰撞发出声音。 “好久不见,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呢,30年河东,30年河西,这才短短几日,如今你我地位已经天差地别。” 一个是即将嫁入王府的世子妃,而另一个则是破落户。 张婉儿说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眼中明显带着炫耀,“说起来咱们之间也算缘分,妹妹,听说你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外祖家有一个表哥,与你甚是般配……” 表哥。 沈清澜听到这两个字,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袖子下的手攥紧了。 这人还真是够卑鄙的。 张婉儿外祖家的确有个表哥,只不过那表哥小的时候熬肝风寒,高热不退,已经被烧成了傻子。 如今竟然被拿出来说。 激怒返笑的沈清澜,跳下马车,毫不畏惧的走过去,不光由上而下,盯着那肚子。 “如果你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就不应该把力气放在我身上,毕竟你的敌人可多着呢,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排不上。” 不软不硬的回击,却字字珠玑。 张婉儿表面上风光无限,但背地里遇到的麻烦实在太多了,不说别的,就说嫁给王府世子这件事吧。 娘家不同意,婆家也不同意。 浽王在京城之中十分低调,如今却因为张婉的事儿被放到风口浪尖,对着儿媳妇不用说,自然是不满的。 ------------ 第一卷 第61章 下马威 浽王府,于张婉儿而言,如今更像是一个火坑。 如小白兔进入了野兽群。 可惜,她对此竟然一无所知,只认为嫁过去,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殊不知有娘家的舍弃,婆家的龙潭虎穴。 好期待。 等眼前的人发现一切,会是如何。 还会如上辈子一样,恩恩爱爱。 王府门口人来人往,看到两人站在一起,许多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毕竟两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早就已经成了许多人餐桌上的谈资,谁又想错过吃瓜的机会。 张婉儿被沈清澜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想到这些日子在家中的待遇,怒目而视,“你故意的,故意帮我想办法,实际上就是想坑我?” 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清澜没有否认,挑了挑眉,“那是自然,不过难道我就没有帮助你吗?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还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达成所愿,以后能不能站稳脚跟就要靠你自己了。” 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张婉儿双目圆瞪,还想说什么,明月郡主从不远处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这聊什么呢?知道你们是关系好,但也不必如此交警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明月郡主上前亲切的挽着张婉儿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就往里走。 被冷落的沈清澜,盯着二人的背影,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翠喜跟了上去。 浽王府。 不愧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王府奢华至极,三不一化,五步一景,雕栏画柱,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秋日秋高气爽,落叶纷飞,隔着院子却干净的一片落叶也没有,但凡一个落叶落下,立刻有仆人上前打扫。 不仅如此,周围还栽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为了这次宴会,着实是用心了。 沈清澜一边走一边看,脑海中却在想着关于宝藏的事情,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两个人已经渐渐争吵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 见两个人走远,沈清澜并没有继续跟在他们身后,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一个凉亭处。 这凉亭建在假山之上,登高远望。 沈清澜看似是在观看风景,实则心中复杂的很。 宝藏到底在哪里呢? 王府实在太大,看了一遍,却仍然一无所获。 而就在这时,听到脚步声传来,沈清澜猛的回头,结果去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竟然是林长轩。 这些日子太忙了,一直对其视而不见,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宴会上相见了,而他身后还跟着林如兰。 姐弟二人一同前来,面带笑意,保护并没有心存芥蒂。 但看两个人的眼睛里面却带着几分疏离。 上次的挑拨离间已然有了效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爆发? 还真是期待。 沈清澜站在那里一副纠结故作为难的模样。 林长轩看在眼里,快速走了过去,“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曾知道我有多么的想念你。” 双眸情真意切深情款款,眼底深处却带着滔天的怒火。 沈清澜则心中了然。 这不是想念人,而是想念钱财。 上辈子的他,入朝堂之后,有花不完的银子,可以去结交那些同僚穿金戴银,花钱如流水。 这辈子的他则截然不同,身无分文房屋一所,就算背地里为三,宝做事又如何,不能光明正大,只能够在官服也没少受气。 以他的想法,一定把这些事情全怪在了她的头上。 沈清澜脸上笑容不变,事情落在了林如兰身上,“你这是?” 林如兰故意挺了挺住在手扶着腰,“这些日子刚怀上,唉,不说了,是个男娃。” 想起来了。 的确是个男孩。 那又如何? 林如兰夫家,两个儿子已然入了学堂,马上就要入朝为官,就算生下来一个儿子又能怎样,上辈子有林长轩帮忙才能平安长大这辈子…… 眼神意味深长的看过去,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肚子里的也是一个魔童,小小年纪就是一个极为淫荡之人。 他和林阿宝一样,从小就被家里人给宠坏,那个人简直是混世魔王,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对下人非打即骂,对小丫鬟动手动脚。 上辈子种种在脑海中徘徊,沈清澜身体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容却又增加了几分,缓缓走过去。 “原来是怀有身孕,那恭喜恭喜,但怀孕初期不是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吧,你不应该出来。” “在家里呆着太闷了,所以就出来看看,也好久没见,看看我弟弟对你多上心呀,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女人呀,也不求别的追求的就是愿得一人心,你看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和好?” 林如兰上前握住了沈清澜的手,饶有兴致的开口,“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呢,我家那男人马上就要升官,一个个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夫家家族中有许多适龄的女子……” 她越说手上力道加大了几分。 一想到这些日子在婆婆身边受的苦,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就因为被弟弟忽悠把嫁妆拿出去了,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重要的是,嫁妆就是一个女子的底气。 没有嫁妆,底气全无。 现在要想拥有一切,就只有让沈清澜赶快嫁过来了。 看着抓在胳膊上的手,沈清澜微垂着眸子,屏气凝神,不是很记得挣脱她的手,然后向林长轩那边迈了两步。 这个动作虽然突兀,但好在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个极好的消息,并没有人在意沈清澜的挣脱。 林长轩欣喜若狂,虽然只是几步,他却是心中狂喜,“大哥考虑到底怎么样了,知道大哥如今双腿已废又被退了婚,心情不好,可也不应该见不得你这个妹妹过好日子。” “家中祖母他老人家时时糊涂,你一个人撑着那么大的侯府多辛苦呀,我想赶快过去帮你分担,若是大哥一直反对的话,可以让我再见见他。” 一个废物而已,有何颜面耽误妹妹的幸福? ------------ 第一卷 第62章 童言无忌 林长轩嘴上说的好听是为她着想,字字句句,却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样射过来。 也不想想,若是一个娇弱女子,听到这些话,该是如何悲伤? 沈清澜心中冷笑,眼神却更加悲情。 将一个没有头脑的少女演绎的淋漓尽致。 林长轩自认为已经拿捏住了沈清澜,上前就要把人抱在怀里。 沈清澜却惊呼一声后退,“这么多人的成何体统。” 林长轩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脸上去带着歉意,“是我孟浪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日子没见你午夜梦回,全都是你的身影。” 看到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林如兰彻底松了口气,“好了,来日方长,你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我说还是赶快定下来,长长久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也可以为侯府冲冲喜气……”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张婉儿被一个身穿华丽的小公子推倒在地。 紧接着,王府世子愤怒的声音传来,“你这困难的东西好大胆子,谁指使你的,竟然让你对未来嫂子动手?” 绫罗绸缎的小公子,毫不畏惧,高抬下巴,趾高气扬,“这算什么嫂子淫娃荡妇而已,我才不要这样的人当我嫂子呢,丢人,婚前猪胎暗姐这样的女人就该被浸猪笼……”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说话时只不过嗓音大了一点而已。 嗓子大到周围的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字字清晰。 王府世子脸色胀红,冲过去高高地扬起巴掌。 就在那蒲扇般的巴掌要落下之时,王妃娘娘带着明月郡主匆匆前来连忙制止。 “快住手,你这是在干嘛?这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对你自己弟弟动手?” 王妃娘娘疯一般的跑过来将儿子护在了身后,眼中喷火。 王府世子毫不畏惧,“要问问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竟然敢推嫂子?” 而被王妃娘娘挡在身后的小公子,探出小脑袋,吐舌头略略略了两声,“那才不是嫂子呢,就是丧门星,你要你说过的,那就是个丧门星,来了就没什么好事。” 小孩子童言无忌。 这些话肯定是大人教。 王府世子目光冷冷的看向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还真是好样的,竟然娇滴滴这些东西,就是不知道父王知道了又会如何。” 不是一个母亲生的自然不合,当然是无论如何,在外面依旧是和和气气。 可没想到今日却因为一个孩子的话,把矛盾放到了明面上。 王妃娘娘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回过头,咬咬牙,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众人瞠目结舌。 明月郡主手捂着脸,眼泪瞬间滑落,“娘,你为什么打?” 犯错的是弟弟,凭什么挨打的是她。 看到女儿眼中的泪,王妃娘娘于心不忍,但还是冷声呵斥,“还敢反驳,如果不是你教你弟弟这些话怎么会如此呢?你这丫头从小就记得你哥哥得宠。” “知道,你嫉妒哥哥从小有我和你父王的疼爱,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有花不完的银子,可你也不该如此呀,竟然利用你弟弟给你哥哥散播谣言……” 嘶。 此话一出,周围许多人震惊。 知道王妃娘娘在意儿子可以不该把所有的屎盆子全部扣在女儿头上。 今日这番话若是传扬出去,明月君主将成为京城中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堂堂郡主竟然教唆幼弟犯下这个错,将来谁家还想要这样的儿媳妇,谁又愿意要这样的搅家精呢。 王妃娘娘够狠,为了儿子,毁了女儿。 沈清澜嘴角勾起,眼中闪过一抹讥讽的笑。 而一旁的林如兰,心情复杂至极。 对于娘家的算计,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这郡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嫁到他们家族的。 可出了这么多变故之后,恐怕两家的事情再无可能。 即便如此,这位女子的她看到明月郡主遭受的一切仍然心中唏嘘。 这场闹剧以明月郡主哭着离开,落下帷幕。 王府世子心中不甘,但也知道事情再纠缠下去,丢人的只会是他,不过为了张婉儿肚子里的孩子连忙抱着将人带走。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沈清澜叹口气,“这风景好美呀,咱们到处走走吧……” 一个人走目标太大,而三人行则更好的掩护。 于是,沈清澜带着邻家兄妹二人开始逛美景。 沈清澜表面上在欣赏美景,但是眼睛却仔细的观察每一处细节,尤其是那些隐秘的地方,假山里面包括各种小花园。 而另一边。 两个身穿玄色衣衫的人穿梭在热闹的王府,他们身穿仆人的衣服,所有的行为并不引人注目,但却能够随意进出各种地方。 突然两人停住脚步。 一人调侃着开口,“那你是谁,这是旧情复燃了,还以为你有机会报得美人归呢,万万没想到竟然一无所获,真是丢人,喜欢就往上冲呗,男子汉大丈夫为何如此畏首畏尾?” 另一个男人一个冷眼看过去,眼神冰冷刺骨,“你很闲?” 男人缩了缩脖子,“当然不是了,太子殿下智商需要一根百年人参,还有灵芝,咱们不是调查了吗?王府什么都有,所以自然要来拿回去。”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现在拿回去理所当然。 穿着低调的萧厌,一脸黑线,冷冷的看着陆无双,“你越来越无耻,不问自取……” “行了吧,放在那些小规矩,这些都是大自然的馈赠,谁得到就是谁的。” 看陆无双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萧厌并没有理会,“你是来取东西的,和我目的不同,咱们两个就此分开,不要再跟着我了。” 说完,他脚尖轻点,消失在了眼前。 陆无双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紧随其后,“想想开我门都没有今天呀,我哪儿都不去,就跟着你倒要看看你要去干嘛。” 两个人武功高强运用着轻功,穿梭在王府阁处却并没有被人发现。 而,他们离开一段距离,萧厌猛然回头看一下那个笑颜如花的人,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 第一卷 第63章 王妃娘娘保媒 王府真的好大。 逛了好一会,美景数不胜数。 不知不觉,众人竟然来到了一处装饰级别优雅的院子。 察觉到再往前去就有些不礼貌了,沈清澜提议往回走。 林如兰却被精美的院子所吸引,“这里没人守着,应该就是招待客人的,咱们可以在外面看一看也好呀。” 这院子面积极大,远远看去,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里面还有假山。 不仅如此,后面还有一大片竹林。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处高高的游廊内,院内的美景就在眼前。 林如兰从小出身贫寒,嫁人之后底气不足,参加宴会时也不敢乱走,如今有了沈清澜带头,当然想要进去好好看一看。 沈清澜眉头紧锁,一脸不认同,“这样不好吧,虽然说这个院子没人守着,但是……” 来者是客,客随主便。 周围已经明明没什么人了,可见这里并不是待客的地方。 只不过,家中举办宴会,许多人都要去前院帮忙,这里才没人守着的。 林如兰一脸不高兴,“算了吧,若是你不想去的话,那我和弟弟进去看看……” 妇道人家单独行动总是有些不好的,于是抓着林长轩向里面走去。 沈清澜眯着眸子,并没有跟着,而是转身去到另一边。 走着走着,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一处茂密的竹林。 仔细看这个竹林竟然和刚刚看到的极为相似。 难道是走到那个院子了? 正疑惑,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给沈大小姐请安,我家王妃有请……” ……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嬷嬷, 沈清澜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推辞。 因为,没资格推脱。 转眼间,沈清澜随着嬷嬷来到了王妃娘娘的院子,踏步而入,一道探究的目光看了过来。 抬头,沈清澜这才发现,这屋子里竟然挤满了人。 除了王妃娘娘外,还有许多贵夫人。 一眼看去,众人非富即贵。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给王妃娘娘请安,给诸位夫人请安……” “赶快起来吧,快看看,这丫头从小就有聪慧,而且还是太傅大人亲手教养长大的,其他问题啊,一点都没有,赶快让我们瞧瞧。” 王妃娘娘率先开口,其他人纷纷附和。 沈清澜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找了个位置坐下。 接下来,众人开始寒暄一番。 不一会儿,王妃娘娘话音一转,“听说前些日子你和那个男人退亲了?” 原来这才是重点。 沈清澜低垂着眸子,淡淡嗯了一声,“的确如此。” “要我说呀,你这丫头就是因为家里没长辈,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有个孩子吗,当个阿猫阿狗一样养着就好了。” “可不是吗,在座的谁家里面没有个庶子庶女,小妾什么的,年纪太小,家中没长辈就是这样胡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普通,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王妃娘娘却听得津津乐道。 眼见着他们开始讨论教养问题,沈清澜缓缓站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诸位夫人,请问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是觉得我这个侯府小姐没教养吗?” “女子的确应该三从四德,但男子更应该仁义礼智,婚前有所隐瞒,与长嫂私通,生下私生子,难道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小错吗?” “这点小女不敢苟同,祖父生前曾经教导过我,男子汉当生无愧于天,死无愧于地,顶天立地,而非蝇营狗苟之辈。” “当初退婚实属无奈,今日倒要问问,如果若是各位富人家的女儿遇到此种情况会如何?” 她声音平缓,却,字字珠玑。 一番话说的众人哑火。 王妃娘娘眼中却带着几分欣赏,“不错,你这丫头不愧是你祖父亲自教养长大的,是个有主意的,今日把你叫来,就是有件大好的事儿。”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贵妇人。 沈清澜这才发现,那位夫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妃娘娘的娘家嫂子,王夫人。 下一刻,王夫人抬眸向沈清澜这边看了看,探究的目光上下扫视,随后满意的点头,“多年前我就曾说过,这丫头长得粉雕玉琢,长大之后必定倾国倾城,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你既然已经退婚了,家中又无长辈,不如今日王妃娘娘做个媒,把你嫁给我家幼子如何?” 如何?当然不如何了。 这人还真是不要脸。 王妃娘娘的娘家侄子,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本就是一个喜欢动手打人的。 只不过这些年来王家人一直瞒得严实,满京城没人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几年之后,王家打死了媳妇儿才暴露出来。 如今,好大胆子,竟然算计侯府嫡女。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多谢这位夫人厚爱,可家中还有祖母和兄长呢。” 男女之事,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妃娘娘又如何,也只是皇室宗亲而已。 若皇家赐婚也是要太后和皇后才有资格的。 王妃娘娘根本就没这个资格。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王妃娘娘胸口剧烈起伏。 自从成了正牌妻子之后,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她嘴角勾起,眯着眸子,再开口时,语气不善,“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聪明成这个样子。” “多谢王妃娘娘夸赞。” “不错,先退下。” 察觉到王妃娘娘的怒火,沈清澜依旧不卑不亢,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千金贵女的,也不看看侯府已经落魄成什么样子。” “我倒是好奇,这位侯府千金,日后还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身后嘲笑的声音如长了翅膀一样传来。 沈清澜脚步没停,大跨步向外面走去。 阳光正好,懒懒散散的照射下来。 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遍体生寒,阵阵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 第一卷 第64章 王明阳 王府竟然狂妄至此。 王妃娘娘今日摆明了是想要把自己嫁去娘家的。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那些银子。 难道是林长轩已经被浽王放弃了? 沈清澜猛然摇头。 不会的。 林长轩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极其善于钻研之人,若是真的被放弃,一定会绞尽脑汁的挽回。 看今天的情况,这位王妃娘娘应该是自作主张,目的嘛也很简单,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她的一双儿女会被王府世子给害了。 想要把自己嫁去娘家,然后得到那一笔财产,证明价值。 沈清澜脚步飞快,转眼来到了小花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陷入沉思。 如今,张婉儿与王府世子,闹得沸沸扬扬,已经引起皇上的注意。 浽王就算是胆大包天,也会选择低调一段时间,而这就是机会。 那接下来……宝藏到底在哪儿呢? 沈清澜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个调笑声从头顶响起。 “哪里来的小娘子,唉声叹气的,小小年纪倒是忧愁的很。” 戏虐的声音,带着几分吊儿郎当。 抬头看到树上的人,沈清澜瞳孔猛然一缩。 竟然是王明阳。 四目相对。 王明阳从树上跳了下来,“怎么?你我认识?” 沈清澜慌忙低头,“自然不认识。” “撒谎,你刚刚的样子明明是认识我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在叹什么气?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应该是我未来的妻子吧?” 王明阳吊儿郎当,说着上前就要抓沈清澜的手。 沈清澜皱眉躲开,“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自重。” “有什么好尊重的,你我早晚是一家人,不过你与那林长轩在一起纠葛多年,我还真担心你不清白呢……” 语气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却侮辱性十足。 沈清澜脸上带着几分怒火,“我的事情有兄长和祖母操心,还望公子自重。” “好大胆子,竟然要告知本公子自重,本公子就不自重了,看你能怎样。” 王明阳瞬间怒了,刚刚还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如今却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野兽,额头青筋暴起,脸颊通红一片。 他上手抓着沈清澜的胳膊,就要把人拖进假山。 这…… 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沈清澜浑身一颤,下意识挣扎。 奈何男女力量有限。 想要大声呼救,又想到此地十分偏僻,就算是被人发现又如何,只会被人坐实两人之间的关。 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眼见着又要被拖到假山里,很难想象,一旦进入昏暗的环境,又会发生什么? 沈清澜摘下头顶的簪子,正要出手,突然一道银光闪过,紧接着破空之音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耳膜。 “啊。” 一声尖叫,王明阳肩膀鲜血淋漓。 沈清澜得到自由,慌忙后退,慌乱之间看到不远处的身影,红了眼眶,“表哥。” 那娇娇滴滴的声音,听的人心都碎了。 萧厌胸口猛的痛了一下,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疼的不得了,他却依旧冷着一张脸,走到了王明阳面前。 只见他脚一抬,又是砰的一声。 王明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一段距离,砸在了假山。 噗的一声。 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萧厌举起拳头,眼见着他还想动手,沈清澜快步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 “表哥算了,这人也没做什么,而且这人身份特殊,他是王妃娘娘的娘家侄子王明阳。” “那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萧厌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昏迷的人,轻哼一声,“你为何身边没带个人,翠喜呢?” 沈清澜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翠喜那小丫头从小就喜欢吃,参加宴会,那边给各府的下人准备的东西,我让她先去吃点。” 当然了,之所以把人故意支走,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翠喜的丫头聪明是聪明,忠心是忠心,但是不够机灵。 今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宝藏所在地,万一翠喜多嘴多舌就不好了。 萧厌微眯着眸子,“那他们呢?” 说的自然是天一天二。 沈清澜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张婉儿如今已经和王府正式绑定在一起了,我担心他们会报复侯府,所以让他们在家守着。” 重生一次,最大的愿望就是帮大哥治好腿,让祖母安享晚年。 担心家中出事,所以特意让那两个人去分别保护他们。 萧厌笑了,笑不达眼底,“所以你把我的人派给他们了?” 冰冷的语气仔细听,还有几分醋意。 陆无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风流倜傥的拿着折扇,调笑着开口,“干嘛呢?这是吃醋了吗?两个人站一起好像小两口打架,好般配。” 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萧厌给堵住了。 “女子清誉何其重要,竟敢胡说八道。” 萧厌声音带着警告,咬牙切齿。 陆无双被堵着嘴巴,万般无奈,只能妥协。 沈清澜则是满脸羞涩走过来,“不知这位是谁?” 萧厌愣了一下,正要介绍。 陆无双挣脱他的手,“自我介绍,我是陆无双,是这混小子的兄弟,出身药王谷……” 药王谷。 难道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 沈清澜猛然瞪圆眼睛,一把抓住陆无双的胳膊,“你手中可有百毒丸?” 陆无双瞳孔地震,一把掐住沈清澜的脖子,“你怎么知道?” 突然被遏制住喉咙,沈清澜面色涨红,还没反应过来呢,萧厌就已经一脚将陆无双踹倒在地。 得到自由,沈清澜手扶着大树剧烈的咳嗽。 “放开我,我一定要问清楚,这东西关系到我药王谷的生死存亡。” “再说一遍,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陆无双与萧厌两个人打在了一起。 四下无人,二人声音虽然低,但再打下去会惊动人的,沈清澜急得冷汗直流,眼见着地上的王明阳又爬起来,直接二话不说,拿起石头砸了上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眼见着二人打起来没完没了,沈清澜怒吼一声,“我家中就有一颗百毒丸。” ------------ 第一卷 第65章 往日恩怨 无人的偏僻小院里内。 萧厌站在中间,将沈清澜和陆无双隔绝开。 陆无双则是一脸尴尬,“所以你说你家中有百毒丸,而且还是我师傅所赠?” “当年朝廷打仗,原本是想要药王谷出山,但药王谷从不参与朝廷之事,所以拒绝了,有人提议要攻打药王谷,是我祖父提议才保下。” “后来,你师傅为了感谢我祖父,所以特赠百毒丸,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这百毒丸绝不可能与人参共用,否则气绝身亡……” 说到最后沈清澜声音颤抖,闭上了眼。 曾经那些不堪的回忆在脑海中徘徊。 而,就意味着药物相冲,太子殿下一命呜呼,导致浽王一家独大。 陆无双满脸震惊,“怎么会呢?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当年你师傅云游离开的太过突然,所以根本就没有给你配方对吧?” 正因为没有配方,所以陆无双才会在太子殿下毒发的时候,直接喂了药丸。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你若不相信可以试验一番,弄个小动物,为了百毒丸,然后再喂人参汤……”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上辈子为太子殿下百度完是发生在一年后。 只是没想到陆无双竟然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京城了。 还好今天遇见了。 一切都变了。 …… 陆无双是个医学疯子,顾不得说什么,听到沈清澜的话之后,便立刻离开前去做实验。 而空荡的院子内。 萧厌眼神复杂的看过来,“你知道的太多了。” 陆无双是药王谷谷主的亲传弟子。 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沈清澜竟然知道。 事情会不会传扬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上。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以后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了,如果非要说可以告诉我。” “所以表哥是担心我有危险,替我承担风险吗? 沈清澜笑嘻嘻的走过去,调皮的眨眨眼,“知道表哥对我好,但是我也不能做那没良心之人,我说过会与表哥并肩而行,而不是做菟丝花。” “太子殿下中毒,陆无双一时半会儿是解除不了的,有件事要提醒表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话点到为止,太子府的事情如果说太多,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清澜甚至看了萧厌一眼,转身离开。 萧厌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陷入沉思。 自从婚礼当日之后,这丫头变化越来越大了,知道了许多人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前些日子那个疯疯癫癫和尚的,他眯着眸子陷入沉思。 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王明阳,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凭空出现,然后带着王明阳离开。 …… 宴会厅。 沈清澜一出现,林长轩立刻走了过来。 “快点帮帮忙,我姐姐不是故意的,只是去转一圈而已,可是万万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处小妾的院子,现如今,那小妾不依不饶,竟然说我姐姐是贼,要惩罚我姐姐……” 沈清澜愣住了,“什么意思啊?” “来不及了,快点跟我走。” 林长轩抓着沈清澜的胳膊就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明事情缘由。 原来,他们进到那个雅致的院子后才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珍藏的宝贝,院子里随便放着的一个花瓶价值千金,而桌子上面还有一个首饰盒子呢,林如兰一时起了贪心,趁着林长轩没注意,竟然将一个翡翠镯子套在了胳膊上。 好巧不巧,镯子刚刚带上,那院子的主人就出现了。 谁能想到那样的位置,住的人竟然是王府的小妾。 王府小妾看到二人先是呵斥,随后发现镯子不见了,便立刻搜身。 接下来,一切彻底失控。 王府小妾极其受宠,直接抓着林如兰就要把人送去官府。 林长轩好话说尽,却无济于事,如今的林如兰还被小妾压着跪在院子里呢,而也派人去找官府的人。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小妾的院子门口。 偌大的院子里。 小妾不能参加宴会,心情本就不爽,如今有了出气筒,自然不愿放过,亲自动手左右开弓,将林如兰的脸打成了猪头。 沈清澜看到这一幕,好不容易才压下上扬的嘴角。 林长轩则心疼的不得了,上前一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镯子是侯府小姐赠予我家姐姐的,你快说呀,是不是?” 原来如此。 把他拽来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背黑锅。 沈清澜冰冷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回答。 王府小妾则哼了一声,“行了吧,少说废话,王府小姐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吧,毕竟人家的祖父可是商户人家呢?” 最后几个字说的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沈清澜浑身一颤,探究的目光看过去。 四目相对间,她眼中含着泪花,慌忙的低头,缓缓靠近,“这位夫人看着好生眼熟?” 小妾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眼熟的,貌美的人长得大都如此,今日倒是让我长了见识,偷了东西还想栽赃别人,真是不要脸,既如此,那这张脸也就不用要了,来人接着给我打……” “住手,快住手,你们不能这样动用私刑……” 林长轩直接挡在了林如兰前,警告的目光落在沈清澜身上,“咱们可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我姐姐,就是你姐姐,今日参加宴会,若是挨打回婆家又该如何交代。” 林如兰嫁过去,那可是高嫁。 最重要的是,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若是真的挨打了,孩子出事,又该如何交代? 他急得满头大汗,却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看着这人无能的样子,沈清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神情,“我也想帮你,可是该如何帮忙呢?毕竟……” 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妾。 万般无奈,林长轩咬牙跪了下去,“求这位贵人饶命,我姐姐只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还请贵人饶命……” “当真无趣,行了,都退下吧,我倒对这位侯府小姐更感兴趣。” ------------ 第一卷 第66章 欧阳静语 狂风呼啸而过,如同一把把刀子刮在脸上。 沈清澜拢了拢衣服,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乌云悄然飘来,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 冷风阵阵,对面的王府小妾,突然笑了,只是笑不达眼底。 “还是一样的蠢笨如猪,还以为你退了婚总算学聪明了,没想到还是被那姐弟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真让人刮目相看。” 字字句句都是讽刺,可为什么又听出几分担心? 沈清澜浑身一颤,“你到底是谁?” “凭你这副蠢钝的样子,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记住了,安分守己,才能保住你的小命,否则命就没了。” 说完,王府小妾转身就走。 沈清澜却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可当拉扯之间,看到她手腕上的胎记时,瞳孔地震,眼中瞬间泪水涟涟。 “你是表姐,你是欧阳静语……” “闭嘴,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表姐……” 沈清澜泪水模糊视线,慌张的拿着帕子就擦是对面的那张脸。 对面的人拼命挣扎,但奈何两人力量悬殊。 很快,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一片肃静,露出了本来面目。 沈清澜哭得更凶了,“表姐真的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会是王府小妾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张脸太眼熟了,与外祖母极为相似。 表姐是大舅舅唯一的女儿,从小,跟着大舅舅走南闯北,面向英姿飒爽。 去掉妆容后,那张脸如巾帼英雄,自带英气。 再加上那胎记,绝不会认错。 “你是故意设计偷东西的事情,想把我引过来的,对不对?表姐,你想保护我,想警告我,不要参与那些事,对不对。” 王府重地怎么会有院子无人看守呢?一切都是算计。 沈清澜泪水涟涟,死死的抓着欧阳静语的袖子,“表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 “行了,既然认出来,我也就不瞒你,我怎么会出现在这和你无关,你也无需问,好奇心害死猫,总而言之,以后你我依旧不认识,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连累到你……” “不要。” 猛然想到什么,沈清澜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你想寻找机会刺杀王府的人,想让他们这一家子给家族赔命是吗?” 怪不得。 上辈子就曾听说过一个惨案。 浽王的一个小妾不自量力,竟然要在除夕夜里给众人下毒,结果毒药却误打误撞被一个小少爷给喝了。 小少爷体弱,只喝了一口,便七窍流血而亡。 下了一次毒,结果就只死了一个小少爷,而那个小妾,确实被五马分尸了。 所以,眼前的表姐就是上辈子刺杀浽王他们的人。 “表姐你听我说,一切可以从长计议,千万不要乱来,活着才有希望,外祖外祖母,还有舅舅他们还在边关等着你呢,咱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把他们救回来……” 担心隔墙有耳。 沈清澜压低声音,将手中所掌握的信息说了一遍。 一墙之隔。 林如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烦躁不已。 “怎么会出这么大事儿呢?都怪那个贱人,如果她陪着咱们的话,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 林长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脸黑线。 这个姐姐现在是越发贪得无厌了,明明怀着孩子呢,竟然敢偷东西。 连累他也跟着倒霉丢人。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倒没错,都怪沈清澜。 如果她乖乖的要嫁过来被算计,又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时间一点点流逝。 眼见着沈清澜一直没有出来。 姐弟二人更加忧心了。 “那位妾室住的院子到处都是珍贵的东西,看起来很受宠,不会把她打死吧。” “应该不会,无论如何,即便是侯府落寞了,那依旧是侯府小姐,是官家小姐。” 两个人正嘀咕着,大门打开,沈清澜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惩罚?会不会要赔偿?”林如兰快步走过去,满脸担忧。 沈清澜深深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 她直接向王府外走去。 马车摇摇晃晃。 此时心乱如麻的沈清澜无心参加宴会,转身回了家。 回到房间,沈清澜扑到床上,泪水涟涟,大声哭了起来。 翠喜看在眼里,急得满头大汗,“到底发生了什么?奴婢该死,奴婢不应该贪嘴吃东西的,小姐,小心伤了身体。” 见自家主子哭成这个样子,翠喜心急如焚。 沈清澜哭了一会,擦干眼泪,嘴角带着笑,“这并不是难过的哭,而是开心的哭。” 上辈子是他们无能,眼睁睁看着外祖一家在边关受苦,最后没了命。 现在好了,表姐在浽王府。 而,也可以趁机联系到边关的外祖一家。 沈清澜来到书桌旁,很快写好一封信,放到了翠喜手中,“一定要让咱们的人秘密的赶过去,把这封信亲手交到外族手中。” 有萧厌做联盟,有表姐做内应,里应外合,就不信浽王能手眼通天。 忙完一切,沈清澜思索片刻,还是来到了沈知洵的院子。 一刻钟后。 沈知洵浑身颤抖,愤怒的捶打双腿,“都是我无能,无法救外祖一家,竟然让表姐……” 欧阳家有祖训,虽是低贱的商户,但从不为妾。 如今的表姐,却要在王府给敌人做妾。 屈辱在心间,蔓延开来,他一拳一拳的捶打着腿。 沈清澜跑过去阻止,“大哥你不要这样,这是表姐的选择,更何况咱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而且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配合表姐,只有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表姐才能获得自由。” “是呀,咱们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 沈知洵叹了口气,“都是哥哥的错。” “才不是呢,哥哥才是我最大的动力,你就安心的治好腿,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思考片刻,沈清澜斟酌着开口,“还有就是表姐提供的一些重要信息,我是女子身,如不方便,所以需要与他合作。”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沈知洵脸瞬间沉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 ------------ 第一卷 第67章 春风楼 夜幕降临。 好不容易说服沈知洵,沈清澜回到院子,换了一身衣服,转身出了家门。 一刻钟后。 翠喜抬头看着眼前的牌匾,浑身瑟瑟发抖,“小……少爷……这地方可不是咱们能来的。” 沈清澜拿着折扇轻敲翠喜的头,“你呀,既然决定跟着本少爷,那就要好好找找见识,这天下就没咱们去不了的地方。” 在翠喜惊恐的目光下,沈清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了。 翠喜快哭了,来不及多想,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刚走进去,一个脂粉味十足的老鸨走了过来,“哎哟喂,这位少爷,头一次来我们春风楼吧,喜欢什么样的,燕肥还瘦,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距离靠近,浓浓的味道扑鼻而来。 翠喜猛的打了个喷嚏。 沈清澜镇定自若,看着搭在肩膀上的手,折扇打开,风流倜傥的摇晃着扇子,慢慢的将脂粉味儿吹开。 老鸨仔细观察二人,上前一步,笑得暧昧,“两位小公子恐怕不是来找女人的,而是来找男人的,放心放心,我懂的,这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不知道多少人在我春风楼,一夜春宵,我们这儿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 春风楼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楼之一。 而最大的特色就是男女皆宜。 男人在这地方找红颜知己,而女人则是找小白脸。 走进包间。 沈清澜带着翠喜刚刚坐下,正要开口说话,结果老鸨已经走了出去。 沈清澜,“……” 不愧是最擅长接待客人的老鸨,真是一点时间也不耽误。 正吐槽呢,下一刻,十几个男子鱼贯而入。 只看了一眼,沈清澜脸颊通红一片,不自然的低下头。 老鸨巧笑嫣然,“哎哟喂,看你不好意思的,你先抬头看看这些男人,喜欢哪个。” “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个都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了,伺候人那叫一个舒服,这位是扶风,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重要的是,这身材好,摸摸这腿,摸摸这胳膊……” “还有这边,这是我们著名的月公子……附庸风雅,最是在行……” 老鸨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不仅介绍这些人擅长的东西,还时不时的拉扯着男人的衣服,露出紧实的肌肉。 阵阵微风吹来,那男人身上的轻纱随风飘动,穿和没穿也没什么区别。 沈清澜心怦怦直跳,眼见着那些男人越靠越近,她脸红的像苹果一样,“行了行了,先让这些人退一下吧,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老鸨愣住了,“这是怎么了?是一个也没看上吗?您放心,我们这儿啊,美男有的是,这些没看上,我再给您弄下一批……” “不用了。” 身着轻纱的男人让人吃不消。 沈清澜担心老鸨会再做出什么,连忙拿出一张银票,“让他们退下,本公子有事找你。” “好嘞。” 有银子什么都好说。 老鸨一声令下,那些男人们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 只不过,房门关上的刹那。 老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到一阵破空之音响起,紧接着,老鸨像是被谁推了一下,退出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戴着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沈清澜脸色一变,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悬着的心落下,“表哥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逛青楼,你哥哥知道吗?” 戴着面具的萧厌步步靠近,声音冰冷刺骨,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随着距离靠近,他身上气息越发冰冷,风雨欲来。 沈清澜眼神躲闪,低下头,“我来这并不是为了找男人,而是有正事要办。” 萧厌身上气息越发冰冷,周遭温度嗖嗖嗖下降。 翠喜瑟瑟发抖,连忙躲到角落里,像个隐形人一样,大气也不敢喘。 沈清澜则头更低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调查……” “既然是真的,干嘛心虚低头?” 对呀,干嘛要心虚呀? 沈清澜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却莫名的心底发寒。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没有心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表哥,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缓缓起身,她迈着小碎步走过去,轻轻的拽着他的袖子,“今天来这的确是有正事儿的,这个青楼是我外祖家的产业。” 欧阳家。 萧厌颇为意外,“你外祖家还有产业?” 沈清澜点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有些事情担心隔墙有耳不方便说,不过你若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必了,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萧厌面色依旧冰冷,语气却缓和了几分。 下一刻,把门打开,只见他脚尖轻点,转身消失在了房间。 老鸨走进来,四周观望,“刚刚是怎么了?我摔了好大一个跟头,刚爬起来。” 重要的是,摔倒的时候,五脏六腑都疼。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摔出去的。 沈清澜转移话题,“先看看这个吧。” 她将玉佩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老鸨脸色一变,双膝跪地,“参见主子。” “既如此,时间有限,我开门见山,从此以后你们要听命于我,暂时保持现状,无需动,当然,首要任务是找会武功的,人越多越好,三天之内先准备4个,然后送进浽王府。” 欧阳静语经过精心算计,才入了浽王府。 可王府情况复杂,她不敢轻易带人进去,担心打草惊蛇。 否则上辈子也不会死的如此委屈。 如今,她接手,一定要护表姐安全。 而首要任务就是要找会武功的。 “这四个人要各有本事,要有懂宅斗的,会武功的,会毒药的,还有会研制香料的……” 后宅之争,腥风血雨,是一场没有血腥的战争。 随随便便一件事,又可以要了一条命。 欧阳静语在王府看似受宠,但势力单薄,无论是王妃还是王府世子,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所有任务就是增加势力。 ------------ 第一卷 第68章 孩子还是没了 离开春风楼。 沈清澜刚上马车,微风吹来帘子晃动,萧厌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表哥,是在这特意等我,想护我回去吗?” “再说一遍,人前不要叫我表哥。” “知道了,表哥……” 萧厌皱眉,“背地里也不行,想要活得长久,就应该和我保持距离……” “知道了,表哥……” 接下来无论萧厌怎样权衡利弊,沈清澜都是这几个字。 最后萧厌干脆放弃纠正,“你扛着老虎皮做大旗,让我做你店铺的幕后老板,我不会反对,但是要适可而止。” “知道了,表哥……” 一路上沈清澜乖巧的很,水汪汪的眼睛,清澈透亮,没有半分算计,那乖巧的模样竟然与多年前的样子重合。 萧厌喉结滚动,不知不觉眼底勾起一抹笑,不过那么需稍纵即逝。 他清了清嗓子,“张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最近你老实一点。” 丢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了。 所以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了,没保住吗? 沈清澜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水至清则无鱼,水如今乱了呢?” 张婉儿肚子里的孩子被预言是真龙在天。 无论是皇上还是王妃娘娘,绝不允许孩子出生。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不过结果是好。 张婉儿还没嫁过去,肚子里的孩子先出事儿了,日后着王府要热闹了呢。 只是可惜了,不能亲眼所见。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许多人进入梦乡。 张婉儿却躺在床上,虚弱的脸惨白如纸。 她一把抓住王府世子的手,“你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明明就是有人推了我,在这王府之中,能趁着人多眼杂,对我动手的就只有王妃娘娘了……” “闭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王府世子一把捂住张婉儿的嘴,“你不想活也不要连累本世子,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没就没了,回去好好养身体,等嫁过来之后,孩子有的是。” 孩子没了,他不心痛。 自然是痛的。 但那又能如何呢? 现如今孩子已经没了,再闹下去,谁都得不到好处。 孩子没了是事实,还不如捞点实打实的权利。 看着张婉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王府世子耐着性子安慰,“我知道你难过,但我在这家中的地位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岳母已然离开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是呀,女儿被害的流产,结果父母却先行离开? 看得出来,张家人是一点要为自己做主的意思也没有。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二人只是简单安慰几句就走了。 张婉儿悲从中来,哭得更凶,“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竟然敢这样欺辱我,放心吧,等我嫁过来后,一定会为你争取。” 听到了想听到的话,王府世子悄然松了口气,“你想开就好,总而言之,小不忍则乱大谋。” …… 张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消息很快传扬开来。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府世子早上上朝时,浽王亲自举荐他,成为了禁军副统领。 那可是禁军副统领。 禁军统领几万人,负责保卫皇上以及皇宫的安全。 这是把老鼠放米缸里了吗? 沈清澜眯着眸子沉思,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外面传来令人作呕的声音。 “我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清澜调整好表情,回头时,淡然一笑,“一大清早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了,张婉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担忧,所以过来安慰,而且今日正好休息,咱们出去逛逛……” 看着林长轩焦急的模样,沈清澜心中冷笑。 醉翁之意不在酒。 出去逛逛。 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马车上。 沈清澜还在想着张婉儿的事,林长轩喋喋不休的声音却没停。 忍无可忍,她直接开口,“先安静会儿吧,我正想着店铺的收益呢。” 林长轩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你这些事儿先放到一旁吧,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如今你一个人撑着偌大的侯府,我看着心疼。” “咱们还是赶快把成亲的事提上日程吧,这样我也能为你分忧……” 沈清澜心不在焉的听着,并没有答应,“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想长长久久,但是祖母和大哥那边不方便,再等等吧。” 林长轩还想开口,马车突然停下。 看着眼前的牌匾,沈清澜心中冷笑。 狗改不了吃屎。 这才装了几天的大方呀,就原形毕露了。 带女子去买东西,不去收拾铺子,反而来到了成衣铺子,而且还是卖男子衣服的。 沈清澜站在原地并没有动,故作疑惑,“这是来给你买衣服吗?” 林长轩尴尬了一瞬,“你也知道的,我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了,这身衣服看着着实有些寒酸……” 沈清澜这才注意眼前人的穿着。 没有了往日的绫罗绸缎,此时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没补丁,但就凭这布料就足以令人鄙视。 “其实我自己丢人没什么,就担心给侯府丢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的关系……相信我,日后我飞黄腾达,定会成为侯府的靠山,让侯府重现荣光。” 这大饼画的又大又圆。 沈清澜感动落泪,帕子不停的擦拭眼角,“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偏偏大哥说你狼心狗肺,狼子野心,不堪为人。” “大哥为人太偏激了,一点也没看到你的好,你有那么多优点……” 说着,低下头,装作哭的伤心的模样。 不低头不行呀,再说下去就要露馅。 重生以来,即便极力压制心中的恨意,但是对林长轩是一点好话也说不出来。 门口,两人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掌柜的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二人穿着,殷勤的走到沈清澜面前,“这位小姐里面请,是要给家中的父兄买衣服吗?” 沈清澜下意识点头。 “我们这衣服样式最全了,小姐,请进……”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把沈清澜请了进去,林长轩正要跟着进去,他冷声呵斥,“奴才就有奴才的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在外面守着。” ------------ 第一卷 第69章 冤大头 店铺内,各种绫罗绸缎的衣服摆了一屋子。 听到身后的声音,踏步而入的沈清澜,嘴角微微勾起,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掌柜的则是与沈清澜并肩而行,情的介绍每一件衣服,“这位小姐,您可真有眼光,这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做的,看着上面的花样,是最好的绣娘,绣了足足一个月才做好的……” “看看上面的花纹,还有图案,袖口,处处精致……” 掌柜的口灿莲花,将那些衣服描绘的更加高贵。 沈清澜看了一眼,林长轩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正要站到她旁边,掌柜的再次开口。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点规矩也没有……” “放肆,我可是朝廷命官……” “行了吧,少在这忽悠我,老夫做掌柜的多年,从未见过穿的如此寒酸的官员……” 听到掌柜的讽刺的话,林长轩气的胸口剧烈起,下意识将目光落在沈清澜身上。 他眼神中带着祈求,还有期盼。 沈清澜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在林长轩期盼的目光,终究什么也没说,转到另一边。 林长轩,“……” 胸口剧烈起伏。 愤怒在心口蔓延开来。 袖子下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 羞耻,愤怒,记恨,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 一个草包而已,竟然敢无视他。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主动站出来,然后为其买单讨好? 现如今竟然视而不见。 他清了清嗓子,从另一头绕到沈清澜身边,“你是嫌弃我寒酸?说的也是,如今我刚刚入朝为官,家中清贫,不过你放心,日后封王拜相,定会成为你的依靠,为你请封诰命夫人。”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 声音坚定,语气郑重。 沈清澜垂着头,袖子下的手握紧攥成拳,指甲镶嵌在掌心。 上辈子的确有诰命夫人。 可是,就是被林老婆子和周莹娘请封的。 这么多年过去,圣旨上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射过来。 眼前的人就是中山狼,狼子野心。 林阿宝那孩子高中状元之后,他竟然将所有的功劳全部推到长嫂身上,而她则一无所有。 恨意上涌。 沈清澜强行压下心中的怒,再抬头时,泪水连连,满眼感动,“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把你说的这番话告知长兄,告诉他,你并非贪慕虚荣,贪慕侯府之人,是要凭着真才实学往上拼的。” 林长轩,“……” 嘴角抽搐,一脸黑线。 不过他难看的脸色,沈清澜继续开始逛了起来。 先来到了男成衣铺子,当然要为长兄选一些衣服。 长兄这些日子正在药浴泡脚,所以不能够正常行走,但双腿已经恢复了一些知觉,可以慢慢站起来。 买些衣服回去,新衣服新气象,心情也会好许多。 “掌柜的,这几个,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沈清澜大手一挥,买了十几件衣服。 掌柜的脸笑成了花。 林长轩却是皱着眉,“不用给我买这么多的,这些衣服太贵重了……” 沈清澜疑惑的看过去,“这些衣服不是给你买的,是给我兄长准备的,如果你想让我给你买的话……” “当然不用……” 察觉到有人看过来,没等沈清澜说完,林长轩立刻摇头。 沈清澜笑得灿烂,缓缓走过,刻意提高音量,“就知道你不会用我的银子的,我兄长说了,用女人银子的人都是无能的男人,是吃软饭,我可不能让你拥有这样的名声。” “如今你入朝为官,名声是顶顶要紧的,不过你这穿的也太寒酸了,赶快选几件衣服吧,这个铺子不是你选的吗?” 不是想找冤大头吗? 那就看看谁更像冤大头。 顶着众人打探的目光,林长轩无奈,只能够随意选两件看着布料最差的衣服。 结账时,听到账单上的金额,眼睛瞪得溜圆。 囊中羞涩的他,轻哼一声,“本官是朝廷命官,还能够差你的账吗,先记账吧。” 掌柜的愣住了。 就算傻子,他也知道林长轩的确是朝廷命官,可是赊账可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沈清澜温柔的站了出来,“休要狗眼看人低,这位可是朝廷命官,只要把家庭住址,姓氏名谁写清楚,自然是可以的。” 掌柜的眼前一亮,“那是当然了。” 姓氏名谁写的清清楚楚,赖账就赖不掉了。 他得罪不起当官的,只能够记账了。 一刻钟后。 看着账单上的金额以及自己的签字,林长轩整个人都懵了。 沈清澜看着放在马车上的衣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衣服送过去,告知兄长,这都是你送的,以后兄长再也不会说你吃软饭了。” 吃软饭。 这三个字好刺耳呀。 林长轩嘴角抽搐,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想到最终目的,还是忍了下来。 衣服买完,二人又来到了其他的铺子。 一路上,沈清澜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买买买,看上了买,贵的买,总而言之,有冤大头在不买白不买。 林长轩一路签单,整条街就没几家不欠账的。 眼见着沈清澜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林长轩故作头疼,按了按太阳穴,“今天早上起的太早了,逛的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吧。” 看着被塞得满满登登的马车,沈清澜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来的时候坐的马车已经被东西填满,无奈之下回去只能租一辆马车了。 上车后,沈清澜故作疲倦,闭目养神。 林长轩几次,欲言又止,恰好在马车突然停下时,一把抓住了沈清澜的胳膊,深情款款开口。 “今天为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总算能证明我的心意了吧,但是,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的。” 说完低着头叹了口气。 一副为难至极的样子。 沈清澜挑眉,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几分担忧,“到底合适?赶快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当然能帮忙了,只有你才能帮我,如今边关,即将打仗,缺少粮草,这件事情交给我,但户部没有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能不能帮帮我……” ------------ 第一卷 第70章 私兵 粮草。 终于听到这两个字。 砰砰砰砰,沈清澜心狂跳,面上为难至极,“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本不想麻烦你的,但这对我而言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差事做好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你帮帮我,侯府有多余的银子,只要完成这个任务,银子我一定会从户部要回来还给你的。” “可如今家中的账册在兄长那里……” “那你的嫁妆呢?你兄长不会管你的嫁妆的?” 真是够无耻的。 但凡有点出息的男人都不会动女人的嫁妆。 这人,真是算计的明明白白,无耻至极。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 林长轩察觉不对,连忙找补,“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咱们的未来,若是一直没出息,你兄长是不会答应咱们在一起的……” 轻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甚至会怀疑。 沈清澜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犹犹豫豫,最终才勉为其难的点头。 林长轩欣喜若狂,自认为拿捏住了沈清澜,“我就知道你是会帮我的,明日我再来找你。” 到了侯府门口。 林长轩恋恋不舍的模样着实令人作呕。 沈清澜微微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门关上瞬间,灼热的目光消失,她狠狠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翠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演的好像。” 沈清澜一脸黑线,“真以为是什么好事吗?算了吧……” 带着刚买回来的衣服,沈清澜来到了沈知洵这里。 得知这些衣服是林长轩买的,沈知洵脸色阴沉至极,“为何要收他的东西,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自从将林长轩一家人赶出去后,他是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妹妹。 明明看穿了那狼子野心之人,却又要接触。 难道,是有何目的吗? 在他疑惑的目光,沈清澜双手一摊,“用了又怎样,他们一家人在咱们家吃吃喝喝的,只是收一点利息而已,放心的收下,他没机会找咱们要银子。” 不是不会找,而是没机会。 沈知洵微眯着眸子,眼神中明显带着探究,“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不必如此看我,妹妹做事会与哥哥商议的。” 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会,沈清澜转身回了房间,只是房门关上的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四目相对。 沈清澜眼前一亮,快步跑过去,“表哥你来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呢,私兵的事有着落了。” 浽王狼子野心。 但为了谋朝篡位,定然会养私兵。 如今,林长轩急忙筹措粮草,可想而知这批粮草会送往哪里? 沈清澜红唇一张一合,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知不觉,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摇曳的烛火下,女人精致的面庞,烛火跳动,如红润的苹果,诱人的很。 那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萧厌喉结滚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不知不觉,红了耳廓。 一时间,心跳加快。 有如一根羽毛在心间划过,他袖子下的手慢慢攥紧,将不该有的情愫全部挥散。 所有事情说完,见萧厌愣在原地,沈清澜眨了眨眼,“表哥,是不相信我说的吗?” 萧厌从恍惚中回过神,“当然相信,事关重大,从今以后这事交给我,你不要再参与了。” “好,都听表哥的,表哥来找我是有事吗?” 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萧厌手放在唇边,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你确定蝗虫一定会来吗?” 沈清澜重重点头,“再等几天,马上了。” 具体日子记不清了,但,最多不超过五天。 萧厌微微颔首,“那就好!以后你若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先告诉我,以免节外生枝。” “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他字字句句既是关心又是警告。 沈清澜心中感动,忍不住调侃,“多谢表哥提醒,自当铭记于心,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定会与表哥先行商量。” 女人声音软软糯糯,娇娇柔柔。 配上那双明亮的眸子,精致的面庞,让人心头一动。 萧厌落座,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 沈清澜惊呼出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我的天呀。 那可是刚刚用过。 是她用过。 同用一只杯子,岂不是…… 嗡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脸颊发烫。 萧厌拿着手中的茶杯,看着边缘处的胭脂,耳廓发烫,刚喝进去的茶水,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来。 见气氛不对,沈清澜笑着开口,“表哥,蝗虫来袭,粮食受影响,百姓过得极苦,更应该注意的是边关……”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若想打仗,粮食是最重要。 而,蝗虫来临,粮食减产,其他国家虎视眈眈,边关必有战争。 想到上辈子的事,她上前拽着他的袖子,“若真的打仗,会有许多人趁机敛财,表哥,要派人盯着户部。” “而粮草的事,过几天我会把银子交给林长轩,林长轩购买粮草就会派人去送,到时候顺藤摸瓜……” 私兵是浽王最大的底牌。 若被一窝端,一定会元气大伤。 而林长轩搞砸了这件事情,彻底断了青云路。 浽王有仇必报,底牌没了,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沈清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浓浓的恨意外泄,而萧厌正用奇怪的目光看过来。 夜色越来越浓。 说完这事儿,萧厌起身离开。 沈清澜则坐在书桌前,将上辈子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记了下来。 她害怕时间过得久了会忘。 记得越清楚越好。 …… 夜深人静,许多人进入梦乡。 另一边。 看着林长轩一人买了许多新衣服,其他人眼巴巴的看着。 尤其是林老婆子。 过了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儿子买的新衣服,脸色难看。 “怎么回事,你只买了自己的,没有给我们准备?不说别的,你那亲儿子还穿的跟个小乞丐似的呢。” 一大家,只买了自己的衣服,林老婆子的不满,快溢出来了。 ------------ 第一卷 第71章 蝗虫来了 周莹娘抱着林阿宝缩在角落里。 若是以前,看到好东西,小霸王林阿宝定会上前争抢,可,自从被打了一顿,再也不敢。 如今的他像是一个鹌鹑一样缩在那,大气也不敢喘。 林长轩眯着眸子看向其他人,叹了口气,“母亲我要去官府当差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每日穿的如此寒酸,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更何况,我买这些衣服也实属无奈,你老人家放心,日后等我飞黄腾达,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 林老婆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气得瞪了周莹娘一眼,“废物一个,一点用也没有,只要你前途远大,做娘的怎样都行,但咱们什么时候能有个住的地方呀。” 酒楼条件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估计一家人住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 林长轩沉思片刻,“再等等吧,很快了。” 只要办好这次的差事,定会升官,到时候,就可以将沈清澜及其侯府的财产拿捏在手里了。 他又是好一番安抚,众人才离开。 回到房间的周莹娘,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看这怀里面的儿子,泪水涟涟。 自从儿子大病好了之后,整个人蔫蔫的,时不时眼珠子转动,唉声叹气。 疼在儿身,痛在娘心。 她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 林阿宝突然开口,“娘,我们为什么会住在这儿?为什么没有住在侯府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回侯府。” 周莹娘泪水流的更凶,“再等等,很快了。” “可皇家学院马上就要开学……” 皇家学院。 周莹娘满脸震惊,“不要再想着皇家学院了,凭着咱们的身份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无知的她也知道皇家学院的人非富即贵。 凭着林长轩的本事,林阿宝是不会有机会去那种地方。 她抱着怀里的儿子,“再等等,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儿子遗传了林长轩的读书天赋,如今却不能去好的地方读书,心中的愧疚将她淹没。 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她,却并未注意到儿子阴鸷的眼神。 …… 时间缓缓流逝。 在此期间,林长轩几次三番的想要见沈清澜,都被沈知洵派人给拦下。。 几天时间过去,林长轩如热锅上的蚂蚁,万般无奈,来到了浽王府。 浽王并未检查,只是交了一封书信过去。 一大清早。 乌云密布,天空漆黑一片,像是扣了一口大锅,狂风呼啸,空气压抑,风雨欲来。 打开窗,看着天空,沈清澜心头一颤,“蝗虫来了。” 上辈子就是这样,一大清早天生异象,四周漆黑一片,不到中午,蝗虫席卷而来,蝗虫所到之处,庄稼树木被啃得一干二净,成为一片荒芜。 她是亲眼见过蝗虫后的景象的,身体不由得发颤,同时让人立刻去给萧厌传消息。 一个时辰后。 整个京城乱了,官兵鱼贯而出,骑着高头骏马,带着工具敲锣打鼓,告知所有的百姓关闭门窗,不许外出。 房间里的沈清澜听着声音,悬着的心落。 作为管家人,沈清澜不敢有丝毫松懈,将管家叫来,并且命令所有人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同时担心老夫人这里,将沈知洵也安置在了老妇人的院子。 寿安堂。 此时,众人齐聚一堂。 沈知洵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照顾我,管好祖母就行,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那怎么行?你要在我眼皮子底下。” 沈清澜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继续吩咐所有人,固定门窗,关好门,所有的绿色植物全部要搬回屋子,不许放在外面。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下一刻,黑压压的一片弥漫在空中。 隔着窗户,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小影,众人缩着脖子大惊失色。 “我的妈呀,竟然真的有蝗虫,还好咱们现在在屋里呢,要不然碰到这些蝗虫岂不是要被吃掉。” “那还用说吗?几年前的事你们都忘了,听说呀,蝗虫岂止吃人呀,有的时候见什么吃什么,所到之处,光溜溜的,什么也不剩。” 在场的人没有人亲眼见过蝗虫,但沈清澜确实见过。 闭上眼睛,忽略掉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她深吸一口气。 “从今天起,屋子里的粮食已经够用了,不许进出。若有人敢违抗命令,杀无赦!” 蝗虫来了,一定会有人缺少粮食,到时候,京城周围定会乱了。 而四周的山匪也会趁机作乱,王公贵族的府邸是他们的目标。 沈清澜有条不紊的安置了一切。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沈清澜脸色一变,跑进房间,看到老夫人睁开眼,泪水滑落。 “祖母,您醒了?” “孩子,好孩子……辛苦你了。” 老夫人浑浊的眸子有了聚焦,看到自家孙女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都是祖母没用,不能为你遮风挡雨。” “祖母你千万不要这样说……” “哎,祖母难得清醒,就让我说,家里沦落成这个样子,也怪你祖父,刚正不阿,又是为何,非要去查边关粮草,也不想,皇家的事,与咱们有何关系……” 老夫人说了几句,又糊涂,一会说粮草,一会又说科举,前言不搭后,沈清澜却听得遍体生寒。 原来这就是祖父被陷害的原因吗? 是因为挡了很多人的路。 无论是粮草还是科举,幕后之人都是浽王。 所以,他们才会下此狠手。 老夫人念叨了一会儿,再次昏睡过去。 沈清澜惨白着脸走出去,打开窗,看完着漆黑的天,心头郁气难舒,“大哥,到咱们侯府表现的时候。” 蝗虫来临,可不仅仅带来的是自然灾,还有病。 沈清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方,“大哥,这是我偶然所得,这个献出去,可以强身健体,防止疫病……” “你……” “大哥,知道你不想抢我功劳,可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着沈知洵羞愧难当的样子,沈清澜目光坚定,“只有这样,侯府才能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 第一卷 第72章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蝗虫走了。 可却飞向了另一边。 朝廷在距离京城百里处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蝗虫过去时,就会将一大片树木用火烧,将那些蝗虫烧死。 可是,蝗虫所到达的那些地方,仍然,触目惊心。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当许多人看到外面的场景,镇定无比。 放眼望去,所有绿色的东西通通不见,大树一根叶子也没有,甚至那些枝叶都已经被蝗虫啃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沈知洵拿着沈清澜准备的好的东西入宫。 而沈清澜则是留下来主持大局,“大家先不要慌,从即日起给我管好大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为令者,杀无赦。” 说着就开始安排其他的事情。 在蝗虫过来之前,家里面已经备好了足够的生活用品。 十天半个月不出去也是没问题。 一整天时间,沈清澜忙的脚不沾地,水都没来得及喝。 夜幕降临,沈知洵还未归来。 沈清澜忧心忡忡。 “小姐不必担忧,大少爷一定会没事的,而且大少爷这次是去献计献策,说不定回来之后就是官身了。” “但愿如此……” 沈清澜依旧担忧无比,时不时看向门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夜无眠。 一整晚沈清澜难以入睡,就这样坐在门房,等待大哥归来。 要是一整晚过去,却没有看到人的踪影,难道是出事了? …… 御书房。 周围漆黑一片,可房间内却亮如白昼,灯火通明。 此时,满屋子的人,都在讨论沈知洵拿出来的东西。 众人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可靠,有人则是不屑一顾。 “皇上,侯府急功近利,如今落魄了,想要重新回到朝堂,竟然哗众取宠,拿出这些东西,万万不可信,这些药材珍贵无比,可不能浪费了。” “大人此言差矣,宁可如此,疾言令色,更何况,你又没用过,怎知道不可信。” 一时间众人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沈知洵却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双膝跪地。 “启禀皇上,臣愿以向上人头担保,若是不好用,臣愿意以死谢罪。” 嘶。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要知道这可是在赌命。 刚刚还在争吵的人,闭上了嘴巴,沉默不语。 皇上威严的目光看过来,视线落在沈知洵的双腿上,无人看见,他眼前一亮,嘴角微微勾起。 就在周围寂静无声时,萧厌懒懒散散的走了过来,“禀皇上,这个药方臣认为可用,因为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来赌。” 皇上手拍桌子,“好,立刻去办,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二人,办好了,从此以后,你二人就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是办不好,辜负天下百姓,提头来见……” 最后4个字,威严无比。 天蒙蒙亮,众人散去。 皇宫门口。 萧厌微眯着眸子,“此举太过于冒险。” 沈知洵无奈摇头,“这是被逼到了角落奋力一搏,更何况,有的选吗。” 即便拿出了治疗百姓的良药,当然是有那么多人阻止。 皇上即便相信他,也需要个理由。 昔日的好友,他们对彼此十分了解。 萧厌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无需有太大的负担,有我在呢,我现在就派人去准备药材,你去城外等着。” 如今京城的达官显贵都买得起药材,只要把药方分发下去就好。 而城外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二人分头行动。 沈知洵乘坐马车直奔城外,也不忘让人回家报信。 …… 沈知洵被皇上派去郊外。 沈清澜狠狠松了口气,眼中氤氲着泪水,“总算走出了第一步。” 要不了多久,大哥就要正式入朝堂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大小姐,林大人求见……” 沈清澜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吧,去见见这位大人。” 侯府大堂。 林长轩匆匆前来,看着周遭陌生的摆件,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无法安稳坐下,时不时的向门口看去,当看到沈清澜走过来时,迫不及待的上前相迎。 “大哥,去郊外为老百姓发药,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大哥身体不好,为何还要劳累他,这种事你应该交给我的。” 没有人知道,当他得知沈知洵入了朝堂,进了御书房他心有多慌。 在他的计划里,沈知洵就应该一直是废物,坐在轮椅上,每天混吃等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入朝堂。 总之,这在他计划之外,更会影响他所有的事情。 看着他焦急万分的样子,沈清澜挑眉,“怎么了?大哥想要为百姓做些事,难道不是好事?” 林长轩对上沈清澜探究的目光,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往回找补。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你也知道的,大哥身体不好,我是真的担心他,一会儿我就过去帮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哪里是过去帮忙,分明就是过去捣乱的。 沈清澜笑着摇头。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我是真的去帮大哥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哥身体不适,我还能顶上去。” “好了,我知道你是关心大哥关心我,但是大哥找到喜欢做的事儿也是难的,更何况还有表哥在……” 提到萧厌,林长轩脸色越发阴沉。 他袖子下的手握成拳,“最近你和嘟督大人,放的是不是有些太密集了?” 虽然说,萧厌已经算不上男人。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有些怪的。 沈清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了,蝗虫突然来了,粮食即将涨价,你可准备好了生活物资,还有你们一直住在酒楼,难道不想找个地方住吗?” 提到住的地方。 林长轩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上次……” 想到密室里东西,他曾几次三番的想回去把东西拿回来,只可惜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想把东西找出来并不容易。 他突然话音一转,“当初你上门要债,我知道你是生气,故意报复,可是那房子毕竟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所以你看看能不能还给我。” ------------ 第一卷 第73章 施舍 想要回房子。 门儿都没有。 沈清澜故作为难低下头,“我当然也是想的,其实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和大哥商量一下,给你们弄个住处,毕竟如今的你入朝为官,总住在那里也没面子。” 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林长轩的心坎里。 他激动万分,正期待着沈清澜给他们准备住的地方,结果她,她话音一转。 “无论是祖母还是大哥,他们都不同意,说总要成为一家人之后再帮忙的,要不然也会有人嘲笑你吃软饭……” 一刻钟后,林长轩无功而返。 他来的时候激动万分,走的时候却是怒气冲冲,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上了马车,他一脸嫌弃的看着破破烂烂的装饰,又看了看那些大米,还有一些菜叶,脸色越发难看。 侯府富贵的很。 不说别的,侯府下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结果,说了半天,竟然给他安排了一个破旧的院子,还有这些粮食。 凭什么? 他明明可以继续住在酒楼的,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偏偏那个贱女人竟然说了许多歪理。 说什么住在那里就是吃软饭。 如今的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吃软饭这几个字。 回到酒楼,他说出要搬家的事,林老婆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就说嘛,那丫头跑不出你的手掌心,现在还不是主动送房子,咱们赶快过去吧,在这里的日子太难熬了,我也想让人伺候……” 林老婆子迫不及待,简单收拾几件衣服之后就向外走。 林长轩几次,欲言又止。 算了吧。 等去了破院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 林老婆子站在风中凌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意思啊?这就是那个小贱人给咱们安排的地方?” “天老爷呀,没有王法了,儿媳妇儿住在豪华的院子,让我住这么破的地方,还是侯府小姐呢,一点规矩也没有,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 在林老婆子看来,儿子已经彻底拿捏住了沈清澜。 既然如此,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就行,绝不能够委屈自己。 更何况,在侯府那几年已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如今来到这破败的院子,凡事亲力亲为,怎么受得了? 林老婆子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就向外走。 林长轩使了个眼色,威胁的看着周莹娘。 周莹娘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扯住林老婆子的胳膊,“你要你先不要着急,小不忍则乱大谋,先问问他的想法。” 如今在这个家里,周莹娘尴尬的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林长轩。 像以前一样叫小叔子是不可能了,但若是叫相公,林老婆子就会立刻一巴掌甩过来。 被拽住,林老婆子一脸不高兴,“那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长轩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今时不同往日,娘,你再等等,以后一定能让你过上富贵日子。” 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画了许多大饼,林老婆子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住进了破庙。 …… 林长轩那边发生的事,很快传到沈清澜耳中。 “这就受不了了,以后受不了的还有很多呢。” 沈清澜自己跟自己下棋,左手白棋,右手黑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安排好了吗?” “小姐你就放心吧,奴婢做事,稳妥的很。” 林长轩他们所住的那个破院可是翠喜精心挑选的,选了整整好几天。 那院子里的邻居,没一个好相处。 老人一个个的刁钻,脾气大,说动手就动手,是有名的泼妇。 而院子里的几个熊孩子更是人嫌狗烦。 相信,林长轩他们一定会过得永生难忘。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 周遭的百姓虽然收了粮食,但如今,蝗虫真的出现,还是影响了许多庄稼。 尤其是邻国。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草原那边的草已经全部被蝗虫吃掉了。 而,对于游牧民族而言,草和粮食没什么区别。 羊没有草,就只有宰杀吃肉。 如今,许多人都在议论,草原大军即将进边关。 与此同时,周遭许多山匪也开始下山,他们装扮成流民的样子,打砸富贵人家。 侯府在沈清澜的带领下,也遭遇了许多人的抢劫,但是并未得逞。 乱了几天,萧厌利用雷霆手段,每日带着官兵巡逻,终于将那些土匪一网打尽。 京城恢复以往的安全。 沈清澜带着药材,还有许多粮食来到了郊外。 城墙下。 沈知洵对于差事极为上心,亲力亲为,熬药做饭,以及还给许多百姓发放了许多预防的药物。 总而言之,短短几天时间在百姓中拥有了极好的名声。 短短几天时间,沈知洵瘦了,也黑了。 沈清澜红着眼眶走过去,“大哥,辛苦了。” 沈知洵抬头看到自家妹妹,勾唇浅笑,“怎么是辛苦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人黑了也瘦了,但是两只眼睛却异常明亮,精神奕奕。 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有精神。 沈清澜拿起帕子擦拭他眼底的灰,“知道你想为百姓做事,但也要顾及自己,腿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泡脚?”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直很听话。” 沈知洵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突然一束冰冷的目光看过来。 他皱眉回头,看到一道身影一脸阴沉的站在不远处。 沈清澜也看了过去,笑得灿烂,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 “表哥这些日子也辛苦了,黑了也瘦了。” 日夜不休,为了百姓,要在不同的地方熬药送药,的确很辛苦。 尤其是萧厌还要带着官兵日夜巡逻。 沈清澜满脸的心疼,拿起手帕,踮起脚尖,下意识的擦拭他额头的汗水。 萧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沈知洵滚动轮椅走过来,一把扯住沈清澜的胳膊将人拽到一边。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小时候吗?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几个字明显带着警告。 沈知洵说完,冷冷的看向了萧厌,“我这妹妹年少,活泼,难道你也不知轻重吗?”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明显带着警告。 ------------ 第一卷 第74章 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一阵微风吹来。 许多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傻子也看出来三人气氛有些不对。 沈清澜咽了咽口水,正要张口,沈知洵冷冷的目光看过来。 “长兄如父,如今家中应该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做主。” 察觉到大哥的怒火,沈清澜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头,“知道了,我都听你,我先过去帮忙熬药。” 说着深深看了萧厌一眼,快步跑开。 转眼间,周围只剩下沈知洵和萧厌二人。 四目相对。 沈知洵无奈的很,“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你们两个怎样我都不会阻止,但现在不同了,我妹妹年龄小,我希望你可以像我一样保护我妹妹。” 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是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萧厌垂着眸子,神色晦暗,“我知道的。” …… 城墙下。 沈清澜手上忙个不停,眼睛也没闲着,一直盯着不远处。 恨不得长个顺风耳,好好听听两个人在说什么。 不过,当看到萧厌离开时,心头一惊。 她想追上去,却又对上了沈知洵冷冷的目光。 “先忙吧。忙完就回去,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看着妹妹可怜兮兮的样子,沈知洵也没再说什么,但态度坚决。 忙完一切上了马车。 沈知洵脸色严肃下来,“你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方,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为一个男子擦拭汗水,你可知道此事若传扬出去会如何?” 谣言猛于虎。 谣言是能杀人的。 自家妹妹遇人不熟,碰到林长轩这样的混蛋已经很命苦了,若是再和萧厌扯上关系,这辈子…… 想到这儿,他脸色越发难看。 沈清澜低着头,“大哥,我不是小孩子。” 可以为自己的事情负责做主。 “无论多大,在我眼里你都是小孩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没得商量,更何况,他终究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沈清澜想开口追问,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 回去的路上,沈清澜心情复杂得很,路过最繁华的街道,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永远是这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外面的百姓过得苦不堪言,许多人被病痛折磨。 但京城的繁华,却依旧没有受任何影响。 达官显贵,依旧歌舞升平。 不过,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沈清澜立刻开口,“等等,咱们去店铺里转转。” 自从上次宴会之后,明月郡主格外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如今却突然与另一个男子出现在店铺。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是…… 要成亲了吗? 沈清澜下了马车,进到店铺之后,瞬间就认出了明月郡主身旁男子的身份。 原来如此。 浽王迟迟没有得到大笔银子,无奈之下只能牺牲女儿了。 不过,明月郡主会答应吗? 这位郡主可是出了名的高傲,自认为身份高贵,从不与商贾有任何交集。 如今,这是纡尊降贵。 沈清澜装作偶遇的样子走过去,“给郡主请安。” 明月郡主脸瞬间惨白如纸。 而一旁的公子哥注意到,微微皱眉,面带不悦。 “郡主,这位是?”沈清澜明知故问。 明月郡主冷哼一声,“好奇心会要人的命,记住了,今天看到的不允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本郡主定要你好看。” 丢下一句,直接转身就走,将旁边的公子丢下。 马车很快消失在热闹的街上。 明月郡主走了。 而一旁的公子则是脸色铁青,难堪至极,面色涨红,很明显感受到了屈辱。 沈清澜饶有兴致的挑眉,“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张家公子吧?” 周公子满脸震惊,“你知道我?” “曾经在参加宴会时有过一面之缘,其实周公子若想飞黄腾达,又何必非要攀高枝呢?” 见周公子脸色难看,沈清澜嘴角勾起一抹笑,“堂堂郡主下嫁,想也知道目的是什么,确定能过得好,会过一辈子吗?而不是成为别人的钱袋子?” 最后几个字,尾音拉长,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周公子浑身一颤,“你什么意思?听不懂?” “不急,你听得懂,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总明白了?” 浽王虽然依旧低调,在京城中毫无存在感,但是前些日子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的张婉儿马上就要嫁入王府了,更加验证了以往的谣言。 周家虽然是商户,但并不蠢。 只要仔细分析,便明白其中缘由。 如今的浽王就是觉得周家身份低微好拿捏,打算把他们家当钱袋子。 可惜呀,身份高贵的人是别人与蝼蚁。 他们又怎么会想到蝼蚁也有反抗的时。 沈清澜再次开口,“如今京城百姓受苦,皇上忧心忡忡,边关不稳,国库空虚,周公子为何不另辟蹊径?” 周公子愣了一下,双手抱拳,“还请这位小姐明示。” “自古能为君分忧者,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皇上也缺银子呢。” 点到为止,沈清澜说完转身离开。 上了马车。 翠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这算是在撬墙角吗?” “算是吧。” 主要是周家是仁义之家,不该被人利用。 更何况凭着明月郡主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即便是嫁过去也不会好好过日子,甚至会想方设法害死那一家人拿到银子。 或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能帮就帮一帮。 …… 另一边。 周公子急匆匆回家,便将家中的几位长辈叫到了书房。 一刻钟后,周老爷子手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欺人太甚,那位郡主竟然敢如此轻待于你。” 商户出身的周老爷子自然知道权势的重要性,所以王府抛来橄榄枝时,才会迫不及待的送许多贵重的东西,以表诚意,甚至让孙子腾出时间陪郡主。 可是,还没成亲呢,就将他孙子踩在脚下,这若成亲又会如何? 周老爷子人老成精,当机立断,“把店铺里闲置的银子通通找出来,还有粮食,药材,这次要赌就赌个大的。” ------------ 第一卷 第75章 周家的选择 一大清早,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着周家的事情。 周老爷子直接捐献大半身家,给国库,支援边关大军。 此消息一出,朝堂震动。 皇上龙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写了一块牌匾给周老爷子,并且封周老爷子为忠义侯。 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赏赐,开天辟地头一回。 就凭这上百万两银子,竟然被封为了忠义侯。 不仅如此,还是能世传三代。 当京城中其他商户得知这个消息,彻底炸了,他们知道已经失了先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赏赐,但是却急忙筹措手里面的银子,主动捐献。 一天时间,皇上的赏赐就没停过。 虽然并没有在封侯爵,但是却封了许多员外郎还给了几个皇商的名号,当然了,对于那些商户人家而言,最值钱的还是那块牌匾以及官身的身份。 乱了乱了,全乱。 士农工商。 商人本是最低贱的身份,但如今却是改换门庭。 京城之中一下子多出了许多达官显贵。 沈清澜得知消息,微微愣了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万万没想到,这老爷子竟然有如此魄力。” 只是点拨一下而已,没想到周家竟然捐赠出了大半身家。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些商户的选择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因为过不了多久,边疆战争频繁,国库空虚。 而浽王趁机献计献策,拿这些商户人开刀。 整整一个月,菜市口的血就没干过。 上万条人命血流成河的画面令人咋舌? 不过,倒是好奇浽王这辈子又该如何更进一步? …… 浽王府。 砰的一声,茶盏碎裂。 浽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怒不可遏。 “这周家好大胆子,竟然敢戏耍本王……” 他纡尊降贵将女儿嫁过去,已经是他们周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敢直接略过他们,将银子奉献给了朝廷。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愤怒的他再次将茶盏摔在地上。 王府世子挑了挑眉,双手抱拳,“父王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人家周家,妹妹未免太骄纵了些……” 说着便将明月郡主的事说了一遍。 浽王怒不可遏,“所以这丫头是疯了吗?” 竟然敢众目睽睽之下不给人家面子,就算周家是商户人家,身份卑贱又如何,那可是未来的夫婿一点颜面也没留。 更何况,还有求于他们。 愤怒的他,胸口剧烈起伏,直接让人将明月郡主叫了过来。 明月郡主早已知道周家发生的事情,来的路上忐忑不安,刚走进书房,一个茶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沾湿了衣裙。 她惊呼出声,一脸委屈,“父亲这是在干嘛?是想打死女儿吗?” “你这混账东西还敢顶嘴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敢的,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嫁过去,这就是你的态度?” 浽王曾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这个女儿,不可拿郡主的架子欺辱人,没想到这人竟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想到,全京城的商户人家都在捐家产,他愤怒的快步走过去,双眸喷火。 “你是在故意报复?” 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心里清楚,这个女儿从小骄傲无比,嚣张跋扈,从不把那些身份低贱的人放在眼里。 从一开始这件事情他她就极不同意。 万万没想到用这样激烈的方式。 明月郡主抬头一脸愕然,“父亲以为我是故意的,我也是万般无奈,在那个下贱之人面前,难道你想让我对一个商户之人卑躬屈膝吗?我做不到。” “更何况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有蹊跷,那位周公子并没有那么聪明,为何会在见了沈清澜之后而捐家产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浽王微眯着眸子,“你说是侯府那丫头……” 明月郡主重重点头,“就是这样,父亲你好好想想咱们的计划明明好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意外就是从那丫头在婚礼上闹了一通开始的,我觉得她一定说了什么。” “一个贱丫头而已,也敢在本王头上动土……” …… 阿嚏。 夜幕降临。 沈清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突然天一凭空出现,双手抱拳,拿出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沈清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堂堂男子,竟然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果真好得很。” 不过,侧面证明,浽王那边已经快狗急跳墙。 私兵关键时候有大用处,吃喝也是要银子的。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林长轩早就把粮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运过去了,如今却是一点着落也没有呢,怪不得他着急。 看着手中的书信,沈清澜改变主意,“你们主子在哪儿?” “我们的主子就是您……”天一面无表情,语气却郑重的很。 沈清澜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帮我带个消息,让你们主子来这边,我有事找他。” 天一应了一声,转眼消失在房间。 来去无痕,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沈清澜坐在书桌旁,手指轻敲着桌面,心中已经有了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 脚步声传来。 看着门口的人,沈清澜笑着走过去,可当距离几步之遥时,停住脚步,“表哥,你又受伤?” 快步上前,她拽着他的袖子,上下打量,仔细查看,看到袖口的血渍时,将人拽过来坐在椅子上,然后只听呲啦一声,袖口被拽掉,随手拿着金疮药撒了上去。 “表哥,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也要注意身体,你手底下有那么多人呢,不必凡事亲力亲为。” 手臂的伤口,深可见骨,周围还有许多纵横的疤痕。 沈清澜一边念叨,一边包扎伤口。 那关心的语气,就像是寻常普通百姓人家妻子等待归来的丈夫。 萧厌就这样任凭他帮自己上药,包扎伤口,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可不知不觉,脑海中却徘徊着沈知洵所说的话。 是呀,今时不同往日。 已经回不到从前。 他喉结滚动,伤口包扎好,冷声开口,“找我有事?” ------------ 第一卷 第76章 温柔些好吗 冰冷刺骨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浇灌过。 沈清澜抬眸,清澈的眼底,带着几分忧伤。 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好一会儿,萧厌仿佛失去了耐心,再次追问,“到底有何事?” “表哥,温柔些好吗?” 沈清澜低着头,那颗泪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 萧厌心头一紧,“什么事?” 语气到底软了几分。 沈清澜扬起小脸,笑颜如花,“就知道表哥是在意我的,我决定把银子交出去,你这边派人跟着,不过咱们不必如此焦急,可以选择截胡……” 浽王是个极为谨慎之人,绝不会告诉那些士兵真正的主子是谁,所以他们是看令牌的。 而好巧,上辈子的她,曾偶然见过那令牌。 她将一幅画递了过去,“这是令牌的形状,表哥,可以令人去调查,看看大小,或者说,按照这图纸上的去寻找令牌……有了令牌就可以指挥那些人了。”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厌面色愕然,声音冷的很。 他猛地起身,上进一步一把抓住沈清澜的胳膊,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倒映着沈清澜的影子。 此时此刻,他眼底满是慌乱。 “你,可曾知道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半个字,你的结果会是如何?” 当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面对着一个知晓许多秘密的人,要么为他所用,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沈清澜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坚定,“我知道表哥是不会传出去的?” 或许有人觉得重活一世还对男人深信不疑,太蠢了。 但她不认为。 正因为重活一世,对人性看得极为透彻。 从头到尾,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惜,那必定是眼前人。 …… 萧厌走了。 一开始冷言冷语,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可是步履却乱了几分。 沈清澜却看着那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的心乱。 更重要的是,他态度上的变化。 他走的是一条荆棘之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所以他从不愿连累任何人,甚至与以往的故友保持距离。 但,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人面对所有? …… 书房内。 萧厌挥手,一名暗卫出现在眼前。 “那这个图纸,去寻找令牌,浽王府。” 惜字如金的他,又补充几句,“此事绝不允许告知任何人,违者杀无赦。” 暗卫双手抱拳,“主子,王府世子想要那侯府小姐为侧妃……” 砰的一声。 萧厌一拳砸在桌子上。 金丝楠木做的桌子一分为二,轰然塌成了粉末。 暗卫低头,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此刻,他才真的相信青云所说的话,那位侯府小姐在主子心中极为重要,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书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气氛压抑。 好一会,萧厌薄唇勾起,“谁出的主意?” “是那位张家小姐……” 原来如此。 张婉儿失了孩子,不敢去招惹那些罪魁祸首,却要迁怒于人。 于她而言,若不是沈清澜极地退婚,也不会沦落如此地步,所以,这是明晃晃的报复。 侯府败落是真的,但堂堂侯府小姐又怎么会沦落为给人做妾? 好一个张家,好一个张婉儿。 他薄唇勾起,“退下吧。” …… 晨光熹微。 沈清澜看着带着大批礼物上门的周公子,惊讶的愣了一下。 “你这是?” “沈小姐大恩大德,我周家必定铭记于心,这只是一些小礼物而已,知道沈小姐看不上这些黄白之物,但这也只是我们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 箱子打开,绫罗绸缎,金银财宝应有尽有。 乍一看去金光灿烂,璀璨夺目。 这还只是小礼物。 在沈清澜疑惑的目光,周公子再次开口。 “正所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沈小姐,如今应该需要一个入赘之人,小子不才,愿意为沈小姐分忧……” 噗。 沈清澜茶水刚刚喝下去,一不小心又吐了出来。 当众失态的她,猛的咳嗽了两声。 翠喜更是瞪圆了眼睛,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开始上下打量对面那位周公子。 看了一会儿还不够瘾,竟然走过去拍了拍周公子的胳膊。 “你这个文弱书生,未免有些太弱了,要好好的锻炼身体,我家小姐的未来相公,可不能是个文弱之人。” “还有呀,既然你主动上门,那就应该知道规矩,日后孩子要随我家小姐姓沈,不仅如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入赘也是一个道理……” 沈清澜,“……” 看着喋喋不休的人,手在腿上掐了一下。 是疼的,不是做梦。 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大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翠喜越说越来劲,她咳嗽一声打断,“你这丫头不许胡言乱语。” 翠喜讪讪地闭上嘴巴,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小姐,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我觉得管家他们说的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碰到合适的就要抓住,更何况咱们又没答应,只是说要求而已。” 沈清澜无奈用手扶额,“周公子不必在意,这丫头说的,既知道我身边发生的事情,我如今还不想嫁人。” 周公子脸上露出一丝落寞,“是小子高攀了,还是那句话,沈小姐大恩大德,我周家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寒暄一番后,周公子走了,留下了那些贵重的礼物。 车轮滚动地面的声音传来。 沈知洵时隔几日,终于回家。 沈清澜眼睛亮晶晶的跑过去,“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城外的百姓都安置好了吗?” 沈知洵微微颔首,“有你的药方在,再加上所有人捐赠的药材,如今百姓早已恢复健康,不过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几日未归,家里竟然凭空出现如此多贵重的东西。 沈清澜没有隐瞒,直接将周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知洵极不赞成摇头,“太鲁莽,如今他们一定会盯上你的。” “下次若是有这种事情,可以告知大哥,交给我来做,我不想让你面对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