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谁也别想左右我的命 “谢丽君,醒醒。”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在耳边低低响起。 “是谁在叫她?” “咳!咳咳咳!” 少女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咸涩的海水从口鼻中喷出,胸腔因重新获得空气而刺痛不已。 她没死? 不,不对。 那个与丧尸王同归于尽,在漫天火光中爆成碎片的末世顶尖强者——谢丽君,确实已经死了。 但现在…… 她急促地呼吸着,冰冷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她正浑身湿透地躺在粗糙的沙滩上,天色阴沉,海浪一下下拍打着岸边。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半跪在她身旁,手臂还保持着将她托扶上岸的姿势。 几乎是同时,一股不属于她的,属于另一个少女的破碎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她的脑海。 “头真他娘的疼。” 谢丽君,籍贯是霞湾公社谢家屯。 十九年前,在医院被抱错,她便自幼在乡下的谢家被抚养长大。 三年前,身世的真相浮出水面,她被接回了城里亲生父母的家。 可那所谓的“家”,并没有半分血脉相连的温情。 亲生父母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嫌弃,仿佛她是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很介意她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而那个占了她身份长大的养女陈明薇,更是总在她面前若有若无地炫耀着本应属于她的一切,言语间的排挤从未断过。 就连这次溺亡,也不过是因为陈明薇一句轻飘飘的“想吃野生大黄鱼”。 可那个一心盼着能得到亲生母亲认可的原主,竟真的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跑到海边,想亲手捕一条大黄鱼回来。 结果呢? 一个巨浪劈头盖脸打过来…… 原主就这样葬身在了冰冷的海水里。 梳理着这段记忆,末世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谢丽君,简直想撬开原身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脑子,还是一汪浑水。 那份愚蠢的执念,让她既觉得荒谬,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憋闷。 为了几句虚情假意的夸奖,为了那从未得到过的母爱,就这么轻易地葬送了原主自己年轻的生命? 简直愚不可及! 在末世,为了一口吃的,人们能拼得你死我活,但那是为了“活下去”。 而不是为了这种廉价且虚无的情感施舍。 谢家渔村的养父母,日子过得虽不宽裕,却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视若珍宝。 家里的三个哥哥和小弟,更是打心眼儿里疼她,处处让着她。 那份实打实的温暖,却是她上辈子身为孤儿渴望不及的温暖啊。 结果,这傻姑娘眼里只盯着城里那对从未给过她温暖的亲生父母,反倒忽略了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真是……死得不值。 “谢丽君?你怎么样?”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拉回了谢丽君翻腾的思绪。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浑身也湿透了,黑发紧贴在额前,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他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未散尽的焦急,见她眼神恢复清明,似乎松了口气,但那份担忧很快被一种刻意的冷漠所取代。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周晋野,她的结婚三个月的老公。 住在隔壁周家屯的人,原本和陈明薇有娃娃亲,后来因为嫌弃周晋野穷小子,拒绝结亲,不得以接回真千金,这婚约阴差阳错地,似乎落在了她这个“真千金”头上? 记忆有点模糊,但此刻,是他救了她。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周晋野见她眼神有了焦点,眉头紧锁,手臂更加用力地环住她,防止她再次滑落水中,声音低沉而急切。 “你不要命了?这种天气也敢下水?为了条鱼,值吗!” 值吗? 当然不值。 但此刻掌控这具身体的,早已不是那个渴望母爱的小可怜。 她缓了口气,声音沙哑微弱,却带着一种周晋野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近乎桀骜的韧性, “……放心,我的命,以后……我说了算,谁也别想左右我的命。” 周晋野猛地一愣,看着怀中少女苍白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后重生了。 周晋野这才回过神来。 “能站起来吗?” 周晋野见她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神似乎也与往日那种怯懦躲闪不同,他移开目光,声音更淡了些。 “能走就自己回去吧,往后……别再做这种蠢事。” 他说完,当真松开了扶着她手臂的手,直起身,背对着她站定,那姿态分明是不想再插手半分。 谢丽君眯了眯眼,没吭声。 末世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万事只能靠自己。 谁也不是谁的救赎,能托底的从来只有自己。 她尝试调动力量,但这具身体经过溺水,虚弱得厉害,四肢软绵绵的。 她咬咬牙,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用手臂支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周晋野的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可就在这瞬间,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手腕猛地一拧,那只手硬生生收了回去,垂在身侧,指节微微泛白。 他垂着眼,避开对方可能带着期盼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半句关切咽了回去。 再抬眼时,脸上已没了半分温度,只剩拒人千里的冷漠。 “我还有事。”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现在自己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没再看对方的反应,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是负担。 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又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谢丽君看了一眼周晋野的背景,说声谢谢。 周晋野听到身后一声谢谢,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径直朝着与谢家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海风吹在湿透的衣服上,带来一阵寒意。 谢丽君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记忆中那个位于谢家屯、属于养父母谢家的土坯房走去。 ------------ 第2章 系统是Q版的小寄居蟹 谢丽君好不容易捱到家,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养父母和哥哥们应该都还在队上干活,小弟小石头可能出去野了。 她浑身湿透,又冷又累,海水黏在皮肤和粗布衣服上,又涩又重。 记忆中,原身在这个家向来不受待见,整日惹是生非、作天作地。 养父母本是真心疼这个女儿,无奈她性子乖戾,实在讨喜不起来。 尤其是在她执意要回城认亲又灰溜溜跑回来之后,养母虽然没赶她走,但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她踉跄着回到原身那间狭窄、昏暗的小屋,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少女残留的,廉价的雪花膏味道混合在一起。 她刚关上门,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冰凉的泥土地面隔着湿裤子传来寒意。 “嘶……” 她吸了口气,末世里摸爬滚打的身体本能地厌恶这种虚弱无力感。 手掌下意识地撑向地面,却猛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亮,看见自己手心下,压着一枚贝壳。 这贝壳不大,比成人巴掌略小,但壳质异常厚重,颜色是深沉的墨黑,上面天然生长着极其繁复、瑰丽的纹路。 那纹路不像普通贝壳的放射状或波纹状,反而更像是一幅微缩的,蕴含着无尽奥秘的宇宙星图,点点银辉在墨黑底子上若隐若现,仿佛将一片星海浓缩其中。 “星纹贝?” 谢丽君脑海里闪过原主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名词,似乎是这片海域偶尔能捡到的一种稀奇贝壳,老一辈人说带着吉祥,但具体有什么用,没人说得清。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那冰涼坚硬的贝壳表面,好奇地摩挲着那些星海纹路时。 一束温弱的光,恰好透过窗户的缝隙,不偏不倚地照射在贝壳之上。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那贝壳上的星海纹路仿佛瞬间被光亮点燃,流淌起柔和而神秘的光晕。 那光晕顺着她的指尖,倏然钻入她的体内。 谢丽君只觉得一股温和却磅礴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眼前似乎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的幻象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个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又有点不耐烦的稚嫩声音在她意识里响起。 “哈——欠——谁啊?大白天的,吵人清梦……哦,不对,是吵蟹清梦……” 随着这声音,谢丽君的“眼前”,意识海中,浮现出了一只Q版的小寄居蟹虚拟形象。 它背着的螺壳,正是那星纹贝的微缩星海版,两只大眼睛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举着一只小钳子,人性化地揉了揉眼睛。 “嗯?新宿主?啧,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精神力倒是……咦?有点意思,怎么像是从哪个破烂战场爬出来的?” 小寄居蟹歪着头,打量着谢丽君的意识核心。 谢丽君心中警铃大作,末世养成的警惕让她下意识在脑中厉声质问:“你是谁?” “我?本系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波喽大人是也!” 小寄居蟹——波喽,挺了挺小胸脯,虽然那慵懒的语调让它没什么气势。 “至于我是什么?恭喜你,幸运的小丫头,你激活了依托本宇宙规则碎片运行的……嗯,就叫它‘星海生存辅助系统’吧,本波喽就是你的引导精灵。” 波喽打了个哈欠,小钳子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壳。 “看见没?现在是最初级的‘星尘’级花纹,等你以后厉害了,收集到足够能量,本大人的壳会变得更漂亮,系统功能也会更多。” “现在嘛……也就看看基本资料,帮你扫描扫描附近有没有能吃……咳咳,有没有资源什么的。” 它的语气带着点刚睡醒的毒舌和敷衍。 谢丽君迅速冷静下来。 系统? 引导精灵? 虽然形式古怪,但她在末世说看过类似的小说。 这或许是她的机遇。 “系统有什么功能?主线任务是什么?代价呢?” 她言简意赅,直接问核心。 波喽似乎对她的冷静有点意外,眨了眨豆豆眼:“功能嘛,刚才说了点。详细列表你自己看意识海里的光屏,本大人困着呢,没空一一介绍。” “主线任务?废话,当然是‘活下去’,而且要想办法活得更好,这可是本大人耗费能量把你从时空乱流里捞……嗯,反正就是你得好好活着。” 它含糊地带过了某个关键信息,继续道。 “代价?暂时没有,你活着,收集能量,本大人就能蹭点……就能维持运行和升级,互惠互利,好了好了,新手引导结束,本大人要补觉了,没事别吵我,有事……也尽量别吵我。” 说完,波喽的形象在她意识海里模糊起来,似乎真的要沉睡了,只留下一面极其简陋,只有寥寥几行发光字体的光屏悬浮着: 【宿主:谢丽君】 【体质:F-(虚弱、轻度溺水后遗症)】 【精神:B+(灵魂强度异常,与身体契合度低)】 【技能:无】 【系统等级:星尘(0/100)】 【可用功能:基础属性查看,简易环境扫描(范围:10米)】 谢丽君:“……” 这系统精灵,似乎有点不靠谱。 不过,“活下去”这个目标,倒是很对她的胃口。 既然已经重生到了这个时代,绑定了个懒鬼系统,那她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谁都好。 她尝试集中意念,使用了那个“简易环境扫描”。 顿时,以她为中心,十米范围内的立体图像模糊地出现在她感知中。 屋子的结构,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墙角堆放的杂物……甚至,她“看”到在灶房的水缸后面,似乎藏着几个……红薯? 饥饿感瞬间袭来。 原身为了捞鱼,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这身体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活下去的第一步,填饱肚子。 她挣扎着站起身,换掉湿透的衣服,找了件原身的旧布衫穿上,虽然打着补丁,但还算干净。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溜进灶房,按照扫描显示的位置,果然摸出了两个不算大的红薯。 她熟练地生火,将红薯埋进灶膛尚有余温的灰烬里。 看着跳动的火苗,谢丽君的眼神逐渐坚定。 这个家,很穷。 这个时代,物资匮乏。 ------------ 第3章 海边捡捡海鲜 “波喽?”她在心里尝试呼唤。 “……zzZZ……又干嘛?”波喽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 “扫描一下,这红薯能吃吗?有没有毒?”她故意问道,其实以她的经验,自然认得。 波喽似乎被气到了:“废话!这就是最普通的红薯,能量低得可怜,这种问题也要问本大人?你再这样浪费我的睡眠,小心我……我……” 它“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威胁的话,最后气呼呼地又没声了。 谢丽君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一下。 看来,这懒蟹,脾气还不小。 红薯的香味慢慢飘了出来。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小孩子清脆的喊声:“阿妈!我回来啦!咦?谁在烧火?是阿姐回来了吗?” 是小石头,她名义上的小弟,谢家最小的孩子。 紧接着,一个略显疲惫的女声响起:“估计是你阿姐吧。唉,这丫头,一天到晚不知道瞎跑什么,工分也不去挣……” 是养母,王桂芬。 谢丽君深吸一口气,将烤好的红薯从灶膛里扒拉出来。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要面对的,不仅是生存,还有这一大家子复杂的人际关系。 她拿着烫手的红薯,走出了灶房。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将刚进门的王桂芬和小石头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桂芬看到谢丽君从灶房出来,手里还拿着烤红薯,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小石头却眼睛一亮,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谢丽君手里的红薯:“阿姐!是红薯!好香啊!” 谢丽君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但眼睛亮晶晶的小男孩,记忆中,这个弟弟是对原身态度最单纯的一个,偶尔会偷偷给原身塞野果子。 她顿了顿,将稍大一点的那个红薯递了过去,声音还带着点溺水后的沙哑:“嗯,吃吧。” 小石头欢呼一声,接过红薯,烫得两只手倒来倒去,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谢谢阿姐!” 王桂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小儿子欢喜的样子,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你身上怎么搞的?衣服换了?头发也是湿的?” 谢丽君平静地回答:“不小心掉海边水坑里了。” 她没提是为了捞鱼,也没提周晋野,有些事,越描越黑。 王桂芬将信将疑,但看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也没再多问,只是嘀咕了一句。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小心点……赶紧把头发擦擦,别着凉了,晚上就喝点红薯稀饭,没别的东西。” 说完,她就提着手里的小半篮子野菜,去井边清洗了。 谢丽君看着养母的背影,又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小石头,慢慢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烤红薯。 咬下一口,果肉软糯得几乎化在舌尖,细腻无渣,甜意不烈却绵长,从舌尖暖到喉咙,热乎乎的食物下肚,确实让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不少。 活下去。 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她知道,这并不容易,但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过。 养父谢保国和三个儿子——谢建国、谢建军、谢建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饭桌上气氛沉闷,只有喝稀饭的吸溜声和小石头偶尔因为红薯好吃发出的哼唧声。 谢保国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汉子,看了谢丽君一眼,没说什么。 大哥谢建国皱了皱眉,还是开口:”丽君,今天收红薯忙得很,你没去,周晋野那边……” 谢丽君抬头,打断他,声音平静:“大哥,我知道,以后我家里的活,我自己和周晋野干完,不会拖家里后腿。” 这话一出,桌上几人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以前的谢丽君,总是怯生生的,要么就是带着股城里回来的傲气,很少这么干脆利落地说话。 二哥谢建军嗤笑一声:“你说得轻巧,就你这小身板,能干啥重活?别又像上次一样,割稻子把手割了,还得妈去给你求轻省活儿。” 谢丽君看向他,眼神没什么波动:“二哥放心,手好了,能干活。” 三哥谢建民打圆场:“行了行了,能干活就行。先吃饭吧。” 王桂芬叹了口气,给谢保国夹了一筷子咸菜:“吃饭。” “丽君啊,你今天就踏踏实实在家歇着,别惦记干活了。你看这天儿,地里的活本来就剩得不多,我们家搭把手很快就弄完了。” “家里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你爸跟你哥在呢,都能忙活开。等我们把这边的活收了尾,立马就过去帮你家弄,保准耽误不了事儿!” “行,妈,那我就听您的。下午没什么事,我去海边捡捡海鲜,听说最近退潮后沙滩上能捡到不少海螺和小螃蟹,回头给您捎点新鲜的回来。” “嗯,去吧。海边有石头滑,你当心点脚下,别往水深的地方去。太阳大了就早点回来,别晒着。” 饭后,日头正盛,毒辣辣地晒着。 她瞅了瞅挂在门后的斗笠,顺手取下来往头上一扣,拎起水桶便往外走。 “哇,真美啊……末世里,可从没见过这么动人的大海。” 大片阳光倾泻在蔚蓝海面,像是撒下一把碎金,粼粼波光晃得人眼晕。 沙滩上的谢丽君,恰是这景里最亮眼的一笔。 望着无垠碧海,她忽然心头一热,雀跃着朝大海奔去。 海风携着咸湿的气息掠过,轻轻拂在脸颊上。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臆间一片清朗,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眼底漾着被这美景点亮的笑意。 谢丽君再次呼唤波喽。 “波喽,扫描一下,这片海滩,有没有什么……比较值钱,或者能快速变现?” 她需要启动资金。 波喽不情不愿地醒来:“……值钱的?你想多了。这,除了小海螺、小螃蟹就是贝壳啥的,唯一有点能量的就是你今天摸到本大人载体的那个星纹贝……嗯?等等……” 波喽像是多了几分认真:“往前十米,有好东西呢。不说了,又困了……啊……哈欠。” 谢丽君照着波喽说的地方,拿铲子扒开表层的泥,果然,底下露出了好几个的气孔。 ------------ 第4章 家人看她眼神不一样了 她蹲下身,熟练地在气孔旁边撒上一点盐。 不一会儿,受到盐分刺激的蛏子纷纷从洞里冒出头来。 谢丽君眼疾手快,手指精准地捏住蛏子壳的上端,轻轻一提,一只肥硕的蛏子就被拔了出来, “啧,看这肉嘟嘟的模样,怕是得有百十来克吧?这么大的竹蛏王扎堆儿藏在这儿,今儿可真是撞上好运了!” 她指尖在桶沿上敲了敲:“得赶紧收拾收拾,就这鲜活劲儿,回去能卖不少钱呢。” 她心里嘀咕,扔进桶里。 看沙泥还有很多,手上动作不停,撒盐、提蛏,效率极高。 很快,桶底就铺了一层不断喷水的肥蛏子。 就在她专心致志扩大战果时,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 几个提着篮子的妇人结伴走了过来,是渔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以张翠花和王彩凤为首。 她们看到谢丽君,尤其是看到她桶里那显眼的一层蛏子,眼睛都瞪大了。 “哟,这不是谢家那个城里回来的千金小姐吗?怎么也起这么早来刨沙子了?”张翠花率先开口,语气酸溜溜的。 王彩凤附和道:“听说前天掉水坑里了?是不是又想不开啊?我说丽君丫头,有啥想不开的跟婶子说说,别总往水里跑啊。” 她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揭短。 另一个妇人李秀兰也插嘴,眼睛死死盯着谢丽君的桶:“为了她那城里亲妈呗,啧啧,真是孝顺,这是挖蛏子准备往城里送?不过你这手法可以啊,比我们这些老赶海的还利索,在城里学的?” 若是原主,被这么当面挤兑,怕是早就委屈得满脸通红,要么掉眼泪要么扭头就走了。 但谢丽君只是停下手,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她们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淬炼出的冰冷和漠然,仿佛在看几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这眼神让叽叽喳喳的几个妇人莫名地心里一突,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 谢丽君没理会她们,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撒盐,提蛏,动作依旧精准高效,甚至比刚才更快。 那“啪嗒啪嗒”蛏子落桶的声音,像是在无声地抽打那几个妇人的脸。 张翠花脸上有点挂不住,低声对同伴说:“神气什么?不就是运气好找到片蛏子窝吗?看她那桶,都快满了!这得多少啊!” 王彩凤嫉妒地看着谢丽君的收获,又看看自己篮子里零星几个小蛤蜊和海蛎子,酸水直冒。 “就是,踩了狗屎运了!估计是把这片的蛏子王都挖走了!” 她们的声音不大,但谢丽君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冷笑,运气? 要不是有波喽这个“外挂”,在这茫茫滩涂上精准找到蛏子密集区,确实需要运气。 但现在,这是实力。 挖够了蛏子,谢丽君站起身,提着沉甸甸的桶,走向波喽说的那个礁石水坑。 她无视了那几个妇人探究的目光,徒手在浑浊的水坑里摸索了几下,利落地拎出了三只张牙舞爪的青蟹,个个都有碗口大,蟹钳粗壮。 “嘶——她怎么知道那里有蟹?”李秀兰倒吸一口凉气。 “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张翠花嘴上不服,眼睛却瞪得像铜铃。 最后,谢丽君走到那块长满海菜的大石头旁,费力地掀开石头一角,从下面摸出了一个比成人拳头还大的海螺,壳上花纹斑斓,一看就肉不少。 这一下,那几个妇人彻底说不出话了,只剩下满眼的震惊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嫉妒。 她们赶一早上海,收获加起来恐怕都不及谢丽君这半个时辰的一半多。 这谢家丫头,掉了一次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邪门了。 运气也如此好。 谢丽君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海螺,又看了看桶里几乎满溢的蛏子和那三只耀武扬威的青蟹,心里还算满意。 这些足够家里改善几天伙食,或许还能偷偷拿点去换些别的。 她没再看那几个脸色变幻不定的妇人,提着沉重的收获,步伐稳健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还能隐约听到张翠花气急败坏的声音:“……肯定是走了狗屎运,明天咱们也来这边看看。” 王彩凤则嘀咕:“邪门,真邪门……她咋知道石头底下有海螺?” 谢丽君提着沉甸甸的桶走进院子时,太阳才刚刚升高。 小石头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桶里的东西,尖叫一声就扑了过来:“阿姐!阿姐!好多蛏子!大螃蟹!还有大海螺!” 他的欢呼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王桂芬闻声从灶房出来,看到那一桶货,手里的瓢差点掉地上:“这……这都是你捡的?!” 她难以置信地走上前,翻看着肥美的蛏子和青蟹,“老天爷,这蛏子也太肥了!这螃蟹……这得卖多少钱啊!” 她第一反应是换钱。 大哥谢建国从下工回到家,看到这景象也愣住了,蹲下来看了看:“丽君,你这……在哪片滩涂捡的?收获也太好了。” 他语气里带着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丫头在家整日折腾人,要这要那的,如今怎会变得勤快? 还肯去赶海?以前说赶海脏,死都不肯去。 别是拿海鲜当由头,又要整出什么难缠事来。 二哥谢建军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看到桶里的东西,瞌睡瞬间醒了,咋咋呼呼地:“我滴个娘诶!谢丽君,你这是把这片海边的好东西给端了吗?这么多好东西!” 他伸手想去捏螃蟹,被谢丽君用手挡开。 “二哥,螃蟹钳子厉害,小心夹手。”她平静地说。 谢建军讪讪地收回手,但眼睛还是黏在桶里。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谢忠总都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那桶海货,吧嗒了一口烟,没说话,但眼神里的震动是显而易见的。 这丫头总算懂事了。 也肯为家里出力了。 想起她从前的性子,哎,自打落水后竟变了样,但愿她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王桂芬已经回过神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好好好!这么多,自家吃太浪费了。” “老大,今天你别去上工了,赶紧的,拎上这几只螃蟹和一半蛏子,去公社看看能不能卖掉,或者换点粮食、猪油回来。” 她又看向谢丽君,语气复杂,“丽君啊……你……你真是……” 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化作一声感叹,“真是出息了。” 她向来疼这个女儿,小时候乖巧可爱,怎料长大後性子越发执拗拧巴。 久而久之,众人便不待见她了,更别提她知晓身世后,跑去城里找亲生父母,还直言厌恶养父母一家。 这一刻,乖巧懂事的女儿回来了。 这一刻,谢丽君能明显感觉到,家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 第5章 从今以后你是我丈夫 不再是之前的嫌弃、怀疑或无奈,而是充满了惊奇、欣喜,甚至是一丝依赖。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带来源源不断食物的人,在家里的话语权自然会提升。 趁着家人正忙着分拣海货、讨论着该怎么处理的空档,谢丽君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小屋,反手关上了门。 她的住处和养父母家就紧挨着,是邻居。 当初她嫁给周晋野,本是要住进周家屯的,可在周家实在不受待见。 周晋野性子刚硬,决意要和周家分家,加上谢丽君哭闹着不肯罢休,最后养父母和周晋野一起凑了钱,就在谢家隔壁盖起了这间小屋。 “波喽,今天收获的能量怎么样?” 她问道。 她能感觉到,当那些海货被带回来时,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能量流汇入了系统。 波喽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清醒了一点点,但依旧慵懒:“唔……马马虎虎吧……比昨天那点破烂强点。那只大海螺和青蟹的能量稍微多一丢丢……够本大人打个盹儿了……” “宿主,继续努力啊,多找点有能量的东西,本大人说不定能早点升级,到时候扫描范围更大,还能解锁新功能……” “新功能?比如什么?” “比如……更精细的物种鉴定,或者简单的加工合成?zzZZ……现在想太多没用,能量,能量是关键……” 波喽的声音又逐渐低了下去。 谢丽君若有所思。 看来,不仅要追求数量,还要追求质量。 下次得让波喽重点关注能量反应更强的海货。 走到墙边那面裂了缝的镜子前,她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镜中的少女瘦削苍白,但五官底子极好,柳眉杏眼,鼻梁挺翘,若不是面色蜡黄、头发干枯,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只可惜长期营养不良和心情郁结,让这具身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活像个没发育完全的中学生。 谢丽君轻轻抚摸镜中人的脸颊,低声道:“长着这么好的底子,却被磋磨成这副模样,真是可惜了。” 谢丽君指尖划过镜中那道蜡黄的轮廓,眼神里带着几分惋惜,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这些都会好起来的。”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却因为太久没笑过,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反而显得有些怪异。 但那双杏眼里,却盛满了星光。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谢丽君应声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 随着他迈步进屋,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浓密的黑发有些凌乱,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下颌线条硬朗分明。 那个男人正是周晋野,她如今的丈夫——在书中人人避之不及的街溜子的街溜子,今年二十二岁。 不可否认,周晋野生得极有冲击力,是那种在末世里,混在灰头土脸的人群中,仅凭那份带着硬朗棱角的帅气,也能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火,一下子抓住人的视线。 但他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以及嘴角若有若无的讥诮,让人望而却步。 他不过是个寻常渔民,那男人身上怎么会带着这般戾气呢? 按照原主记忆,这时候她应该会哭哭啼啼地哀求,或是小心翼翼问能不能不去。 但谢丽君只是平静地说:“知道了。” 周晋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打量她,似乎在判断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往常,她可不是这样的——自从知晓她是陈家的亲女儿,便再没踏过谢家门槛,对谢家人更是满心厌烦。 可今日,她怎么就应下了呢? 但谢丽君面色不变,慢慢整理头发,感受到有人注目眼光,抬眼直视周晋野。 “有事?”她平静地说。 周晋野眉头皱得更紧,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谢丽君不理会他的嘲讽,环顾这间潮湿阴暗的屋子,缓缓道:“周晋野,这屋子太潮了,长期住下去会得风湿。墙角已经开始发霉,最好找些石灰撒一撒。被褥也需要晒一晒,否则盖在身上只会越盖越冷。” 周晋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谢大小姐终于受不了这穷酸地方了?想回你那富贵娘家?可惜啊,人家不要你了。” 这话刺耳,却是事实。 谢丽君想起原著中的情节,原主嫁过来后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每次都被明嘲暗讽地赶回来,却依然不死心,总以为讨好了他们就能重新获得接纳。 “我不会再去了。”她轻声说,语气却异常坚定。 周晋野明显不信,冷哼一声:“说吧,这次又要多少钱?” 谢丽君摇头,直视他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睛:“我说真的,从今以后,这里是我的家,你是我丈夫。既然陈家不要我,我也不会再去自取其辱。” 这话让周晋野愣住了,他盯着谢丽君看了好久,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许久,他才嗤笑一声:“怎么,撞了头,掉入海里一次就想通了?还是又琢磨出什么新花样?” 谢丽君这才想起,原主之所以掉入海里,是因为想去海边捡些海货送回娘家祈求母亲原谅,不慎滑倒落水,被周晋野救起后一直到现在。 而她那亲爱的城里娘家,至今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 天呐,这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亲生父母都这样对她了,她居然还一门心思往娘家凑,上赶着对他们好。 真是不是一般舔狗啊。 热脸贴冷屁股,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的伤害。 “人总要长大。”她简单回应,不愿多作解释。 周晋野没再说话,只是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谢丽君扬声喊住他,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家里还有别的能填肚子的东西吗?” 他闻声停下,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等会儿去谢家吃晚饭。” “可晚饭还早着呢,”谢丽君皱了皱眉,手不自觉地按了按小腹,“我这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什么吃的都可以。 ------------ 第6章 大哥,她不帮还挤兑我 周晋野闻声回头,眼尾微微上挑,目光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讽刺。 “怎么,谢大小姐这是终于不嫌弃家里的粗茶淡饭,肯屈尊入口了?” “饿极了,树皮都能吃。” 谢丽君面不改色,“何况我只是想要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周晋野沉默片刻,指了指角落的瓦罐:“家里没什么吃食,那边里面有几个红薯,自己烤。”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谢丽君走到瓦罐前,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五六个不大的红薯,已经有些发蔫。 她挑了两个相对饱满的,走到灶台前生火。 原主虽是乡下长大,可在陈家过了几年娇生惯养的日子,早就把这些粗活忘得差不多了,手忙脚乱半天也没个头绪。 倒是来自末世的她,这种土灶在资源匮乏的末世里常见得很,生火做饭本就是生存必备的技能。 她熟稔地添柴、引火,没多会儿就把火生了起来,利落地将红薯塞进了灶膛。 望着跳跃的火光,谢丽君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处境。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拂到这座沿海小村。 周晋野作为村里有名的“街溜子”,其实并非完全游手好闲。 只是不愿像其他村民一样老老实实出海打渔或下地种田,总想着走偏门发财,结果往往赔得精光,成了全村的笑柄。 但谢丽君知道,在书中说过,这个年代处处是机遇,尤其是沿海地区,只要敢想敢干,致富并非难事。 红薯的香味渐渐飘出,她用小棍将烤熟的红薯扒拉出来,小心翼翼地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的薯肉。 饥饿让她顾不得烫,小口小口地吃着,甜糯的口感让她几乎感动得落泪?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每一顿都是香甜饱饭。 舒适得很,简直是天大的幸福。 不用再担心吃饭时被丧尸突然闯入打断,也没有了那种时刻悬在心头的警惕,能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光是这份平静就足够让人觉得珍贵。 刚吃完一个红薯,院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丽君,在家吗?” 谢丽君眉头一皱,是她的“好姐姐”,那本团宠文中的女主假千金陈明薇。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出去开门。 院门外,陈明薇穿着一件崭新的碎花衬衫,黑色长裤笔挺,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她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整个人光鲜亮丽,与这个破败的小院格格不入。 “姐,你怎么来了?” 谢丽君模仿着原主怯生生的语气,心里却警铃大作。 按照原著,陈明薇这次来是为了告诉原主,家里需要钱,暗示原主拿钱。 原主为了讨好家人,偷了周晋野藏起来的全部积蓄,导致夫妻关系彻底破裂。 陈明薇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她面上却挂着关切的笑容:“听说你落水了,妈让我来看看你,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妈和姐姐关心。” 谢丽君低着头,装出原主那副懦弱的样子。 陈明薇叹了口气,故作忧愁地说:“你没事就好。其实...家里最近遇到点难处,爸前阵子投资亏了本,还欠着人钱,催得紧,想凑点钱周转一下,可是手头实在紧.……” 呵,果然来了。 谢丽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姐,你也知道,晋野他……没什么正经工作,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实在拿不出钱来。” 陈明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以前有些怯懦,对城里家人一向有求必应的妹妹会这么干脆地拒绝。 因为她一直觉得,谢丽君对城里父母和她这个姐姐,是存着愧疚和讨好心思的。 真没想到啊,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妹妹。哼,看来之前是看走眼了。 她很快调整表情,柔声道:“丽君,爸妈养你一场不容易,现在家里有困难,你能帮就帮一点吧。周晋野那么能折腾,总该有点家底吧?” “姐姐说笑了。” 谢丽君抬起眼,直视陈明薇,“要是他真有什么家底,我们能住这样的房子,盖发霉的被子吗?” 她指了指身后低矮破旧的土坯房,以及院子里晾衣绳上那床确实有些霉斑的旧棉被。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要不这样,姐姐先借我点钱,我们买床新被子,等日后我赶海发达了,一定加倍奉还。” 陈明薇被这话噎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赶海还能赚到钱?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谁不知道谢丽君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懒媳妇,平日里别说主动找活干。 就是家里那点零碎活儿都懒得伸手,整天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躲屋里歇着。 就她? 还会赶海? 别搞笑了。 赶海哪是轻松事,得趁涨潮落潮的时辰。 在滩涂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刨挖,风吹日晒不说,还得有那股子韧劲和巧劲,她谢丽君能吃得了这份苦? 怕是走到海边看到泥泞滩涂,就得先打退堂鼓了。 她盯着谢丽君看了半晌,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演戏的痕迹。 忽然觉得这个妹妹真的和以前不一祥了,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可伶了。 但谢丽君始终一副诚恳又可怜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处。 “妹妹,你怎么能找我借钱?我不是说了吗,家里困难,你就这个态度?一点亲情都不顾父母死活吗?” 她们的争执声引来了隔壁大哥,谢建国和三哥谢建民。 谢建国皱着眉头:“吵什么?” 陈明薇像是找到了帮手。立刻红着眼圈道:“大哥,三哥,呜呜呜,你们来评评理,我养父母那边做生意失败了急着用钱,我找丽君商量想想办法,她不仅不帮,还挤兑我,呜呜呜!” 谢建国先是看向谢丽君,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 随即又转向陈明薇,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明显透着不满。 “陈明薇,你又不清楚丽君如今的情况,就别在这儿说这些话为难她了。” ------------ 第7章 生她养她的至亲 这时候,她家那低矮的院墙外围拢了不少闻着人声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哎哟,这是咋啦?我老远就听见有人哭哭啼啼的,出啥事儿了?” 陈明薇听到她身后的动静,垂下眼眸,闪过一丝毒计。 陈明薇立即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正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哽咽着。 “……这位婶子,呜呜呜,嫂子,你们是不知道,我爸妈在城里……日日夜夜想着乡下的女儿受苦,这心里头,跟油煎似的难受啊!” 陈明薇抽泣了一下,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他们也是想着能为家里多挣点钱,才跟人合伙做了点小生意,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竟被人骗了呀,呜呜……不光本钱全亏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望向正抱臂站在一旁,神色淡漠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的谢丽君,陈明薇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但她很快定了定神,迎着谢丽君那双眼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继续演了下去:“丽君,你知道吗?爸妈都惦记着你的呀……” 陈明薇上前一步,想要拉谢丽君的手,被谢丽君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也不尴尬,转而对着围观的众人,声音更加凄楚。 “各位叔伯婶子,大家来评评这个理!那可是她的亲生爹娘啊,是生她养她的至亲,血脉连着血脉的亲人,哪有不管的道理呢? “他们如今在城里遭了难,吃不下睡不着,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丽君身为是爸妈的亲生女儿,虽然从小没养在身边,可这血缘亲情是断不了的啊!” “现在家里遇到这么大的坎儿,我们做女儿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拉他们一把,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这番声情并茂的“倾诉”,立刻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共鸣。 “明薇丫头说得在理啊。” 快嘴的张翠花最先开口,她斜睨了谢丽君一眼。 “父母有难,当儿女的伸手帮一把,那是本分。丽君丫头啊,听说你今儿赶海收成好,捞了不少稀罕海货,等卖了钱,多帮衬帮衬爹娘,本就是该做的事。” 另一个平时就爱和稀泥的王奶奶也点头。 “是啊,丽君丫头,那是你亲爹亲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们日子过顺当了,你们做儿女的不也跟着省心沾光?能搭把手就多帮衬点,总不能看着爹娘为难。” “可,城里花销本就大,欠了债可不是小数目,这日子哪能熬得住……” 有人低声提出质疑。 陈明薇见舆论站在了她这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但面上却更加哀戚,她看向谢丽君,几乎是哀求道:“丽君,姐知道你过日子不容易,可爸妈那边是真等不起了,实在没辙了……” “算姐,求求你了,就看在爸妈生你养你的份上,帮帮他们吧?不用你多拿,你尽力就好……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亲生父母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你要是不管,这心里能过得去、能安生吗?”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谢丽君,目光里带着审视、催促,甚至是不赞同。 仿佛她今天不拿出钱来,就是个不孝冷血的白眼狼。 谢丽君面对众人的指点和陈明薇的“亲情绑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周围的议论声稍微小了一些,才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姐姐,你说爸妈在城里做生意亏了本,还欠了债?” 陈明薇连忙点头,带着哭音:“是啊,欠了好多……” 谢丽君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具体欠了多少? 欠的是谁的债? 有借条吗? 爸妈在城里的生意到底在哪? 做的啥生意? 合伙人叫啥名字? 这些事,你到底清楚不清楚?” 一连串实打实的问题劈头盖脸砸过来,陈明薇当场就懵了,眼神躲躲闪闪,嘴唇动了半天,愣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脸都涨红了。 “这……具体欠了多少,爸妈没细说,只说怕我们跟着操心……借条……借条肯定是有的,就是没在我这儿放着……生意嘛……就是跟人合伙倒腾点东西,谁想栽了跟头…… “没细说?难道是怕我们担心,就不打算说实话了?你觉得可能吗?” 谢丽君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 “既然怕我们担心,那又何必特意让你跑这一趟,来找我这个嫁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结婚后几乎没再照过面,还嫁到乡下穷得叮当响的“亲生女儿”要钱呢?这逻辑,能说得通吗? 围观的村民里,有些脑子灵光的,比如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渔民谢老栓,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品出点不对劲来。 陈明薇脸色微变,急忙道:“他们也是没办法了,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 “没办法?” 谢丽君再次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明薇。 “姐姐,我记得你这次回来的时候,身上穿戴的可都不便宜呢。你瞧,身上那件的确良,可是稀罕的进口货。” “颈间那串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透着温润的光,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好货,还有手腕上那块表,也价值不菲吧?” “你说爸妈生意失败欠债,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那你回来这些天,除了动皮子让我这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妹妹‘尽孝’。” “你自己,为爸妈还了多少债?拿出了多少钱?你口口声声说心疼爸妈,你的实际行动呢?总不能,孝心全凭一张嘴,银子一分都不出吧?” “我……我……” 陈明薇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的钱……我的钱之前都贴补家用了,而且我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哦……” 谢丽君挑眉,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同样是嫁出去泼出去的女儿,你这个在爸妈身边娇生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分钱拿不出,只是来传话?” ------------ 第8章 红口白牙在哭穷卖惨 “我这个在乡下自生自灭十几年,刚能吃饱饭的女儿,却要承担起替他们还债的责任?这道理,走到天边去也说不通吧?” 她对着围观的村民,语气恳切,眼底藏着难掩的无奈。 “各位叔伯婶娘,我谢丽君从不是冷血之人,怎会刻意不管爹娘呢?” “可我自小在这儿扎根长大,在城里那对爸妈看来,我终究是个乡下野丫头,是拿不出手,上不了台面的农村人,只会折了他们城里人的脸面。” “如今他们一有事,不找身边养大的,条件好的女儿商量,反而隔着这么远,非要我这个穷得叮当响的乡下女儿来‘尽孝心’,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她顿了顿,目光重落向脸色煞白的陈明薇,一步一步稳步上前,压迫感扑面而来,搅得陈明薇神经紧绷,而后一字一句沉声道。 “姐姐,你说爸妈欠债,空口无凭。要么,你让爸妈亲自来一趟,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欠了多少,为什么欠,后续打算怎么还,需要我们怎么帮,我们坐下来一起商量。” “要么,你就拿出借条,或者说出债主是谁,我们托人去城里打听打听,若情况属实,我谢丽君就是砸锅卖铁,卖血,也要帮爸妈还了,也认了这份孝心。” “可如果……” 谢丽君话音一转,带着冷意,“什么都拿不出来,就只会红口白牙在这儿哭穷卖惨,借着大伙儿的同情心逼我,要我把拼死拼活挣来的活命血汗钱拿出来……” “那对不起,这钱,我一分都不会给。谁知道这钱,最后是进了债主的口袋,还是填了某些人自己的无底洞?”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戳陈明薇的心窝子。 她回来确实存了从乡下捞点钱维持自己体面生活的心思,毕竟打着亲生父母关心谢丽君的名义,可没想到被谢丽君当众撕扯得这么难看。 “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陈明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丽君,却一句有力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村民此刻也彻底回过味来了。 “啧……丽君丫头说得有道理啊。” “就是,光哭穷,啥凭据没有,就让掏钱,是有点说不过去。” “明薇丫头自己咋一分钱不出?尽撺掇妹妹……” “我看丽君丫头没说错,别是拿丽君当冤大头了吧……” 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 陈明薇看着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听着那些毫不避讳的议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再也待不下去。 “谢丽君,你……你好得很,你这般不孝,迟早会后悔的,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爸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她丢下两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捂着脸,推开人群,哭着跑回了院子。 谢丽君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冰冷。 她弯腰,重新背起那沉甸甸的竹篓,对着还在议论的村民们平静地点点头:“各位叔伯忙着,我回去了。” 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如今变得冷静又厉害的姑娘背影进了小院。 经此一事,村里人心里都清楚,谢家这个“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揣着傲气小性子的姑娘,彻底硬气起来了。” 她知道,经过这次当众没脸,她这位“好姐姐”,绝不会善罢甘休。 呵,一下子弄死她,多没劲儿。 不急,就等城里那对父母来,看这场戏怎么演才够精彩。 周晋野从卧室走出来,刚换好衣服,还不清楚外面的动静,随口问道:“谁来了?” “她呀,就是个疯婆子来闹事,说不过我,哭着跑咯。” 周晋野闻言,眉峰微皱,一声“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明显的疑惑,显然没太明白这中间的缘由。 “刚才谁来了?”他问,语气平淡。 “我姐。”谢丽君答得简短,没再多说一句。 想来方才她提及的趣事,周晋野压根没往心里去。 周晋野嗤笑一声,似乎早已料到:“来要钱的?” 谢丽君点点头,补充道:“但我没给。” 这话让周晋野再次愣住了,他盯着谢丽君,眼神复杂:“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给钱。” 谢丽君平静地重复,“我说我们家也快揭不开锅了,还反过来向她借钱买被子。” 一阵沉默后,周晋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明显的讽刺:“谢丽君,你落水一次,倒是学会耍心眼了?怎么,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 “周晋野,就是不能相信我一次……” 谢丽君的话还没说完,院墙外就传来了声音。 只见低矮的院墙那边,站着的是谢建民,瞧着一副精神利落的样子。 “四妹,妈让你们过去吃晚饭,饭都做好了。” 谢家夫妻俩,谢父谢忠勇与谢母林晓筠,共养育五个儿女。 大儿子谢建国二十五岁,早已成家,媳妇李春燕,育有一个三岁女儿,他平日里跟着谢父出海捕鱼,农忙时也会下地干活。 二儿子谢建泰二十三岁,亲事已然说定。 三儿子谢建民二十一岁,正读大学,放暑假已在家。 四女儿谢丽君十九岁,刚成家三个月,丈夫是周晋野。 小儿子谢建安十岁,是谢母四十多岁时怀上的,当年在村里被打趣是老蚌生珠,闹了不少趣事。 “知道了,三哥,我们马上就出来。” 周晋野没等谢丽君,径直先迈步出去。 谢丽君连忙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周晋野。”她轻声唤道,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你要干什么?”被抓住胳膊的周晋野,头也没回,声音平淡地问道。 谢丽君转过周晋野身前,正视着他:“周晋野,我们谈谈吧。”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为破败的景物镀上一层金色。 余晖漫过窗棂,暖金的光霭轻轻裹住谢丽君,将她的发梢染得透亮,眉眼间晕开一层柔和暖意,平添几分清浅温婉的韵致。 她立在暖光里,抬眸望向来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周遭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流动的光影似也骤然凝住,气氛莫名绷紧,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 第9章 怎么你喜欢上我了 那一刻,周晋野只觉心口猛然一跳,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谈什么?” 最终,周晋野回过神率先先开口,语气依然充满戒备。 “谈谈我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谢丽君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像我也不见得多么中意你。但这桩婚事已成定局,我们再互相敌视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周晋野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谢丽君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思考已久的提议:“我知道你很喜欢做生意,不如我们可以合作。我负责从海里弄食材,你负责处理和售卖。赚的钱三七分,我七你三。等攒够了本钱,我们可以做更大的买卖。” “合作?” 周晋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会什么?除了会向你城里娘家搬东西,你还会什么?” 谢丽君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会辨认海货,知道什么季节什么最值钱;我会做饭,能把普通的海鲜做得让人垂涎欲滴;我还会算账,能让我们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直视周晋野的眼睛,“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的谢丽君了。” 周晋野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要把她剖开看个透彻。 谢丽君强作镇定地回视,不让自己露出丝毫怯意。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大婶探头进来:“晋野家的,听说你落水了,好点了吗?” 谢丽君认出这是住在隔壁的王大婶,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但心地不坏。 她点点头:“好多了,谢谢婶子关心。” 王大婶的目光在周晋野和谢丽君之间来回转悠,最后落在桌上的那黄桃罐头。 “哎哟,这不是黄桃罐头嘛,看着真不错,品相也好得很,听说这玩意儿金贵着呢,可不是平常能随便吃到的好东西。” 周晋野没接话,谢丽君则笑着回应:“是啊,这是周晋野特意托人给捎来的。” “丫头,这小伙子对你多好,多实在,真是个靠谱的。” 王大婶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走进院子,压低声音对谢丽君说:“丽君啊,刚才是不是你姐姐来了?我看她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吵架了?” 谢丽君心中明了,这才是王大婶真正的来意——打探消息。 她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姐姐来跟我说,家里投资亏了本,急着用钱。可你看咱自家这光景,哪还有闲钱能帮衬?我实在没辙,只能跟她明说了。我估摸着,姐姐怕是怨上我了。” 王大婶立刻露出同情的神色:“哎,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陈家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嫁过来过得什么日子,还好意思来要钱。” 谢丽君低头不语,装出一副难过又无奈的样子。 周晋野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表演,眼神越发深邃难懂。 王大婶又闲扯了几句,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想必不用等到明天,陈家向嫁出去的穷女儿要钱的消息就会传遍全村。 待王大婶走后,周晋野才冷冷开口:“果然是在耍心眼。” 谢丽君转过身,面对他:“这不叫耍心眼,这叫自我保护。从前我傻乎乎地任由他们拿捏,结果呢?他们可曾念我一点好?” 周晋野没有回答,但眼神中的戒备似乎少了一些。 十岁的小石头,也就是谢建安,颠颠跑过来,扬着嗓子喊:“四姐,你咋还不过来呀?大伙儿都等着你们吃饭呢,快些呀。 “来了来了,这就过去。” 谢丽君抬手拍了拍额头,懊恼地笑了笑,方才竟忘了大伙儿还等着吃饭这回事。 “谢丽君。”周晋野犹豫了下,还是喊住了转身的她。 “嗯?怎么了?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突然喊我?” 谢丽君转头,眼里满是疑惑。 “二八。”周晋野看着她,轻声吐出两个字。 “什么二八呀?” 周晋野放缓语气,声音平稳温和:“我占二成,你占八成。这东西要是能卖个好价钱,销售的事全交给我,到时候也准让你城里那对父母好好瞧瞧,让他们后悔当初瞎了眼,把你这颗明珠给丢了。就算卖不上价也不用你挂心,我半分都不会怨你。” 谢丽君挑眉,没想到他会主动降低分成,还加了保障条款。 她仔细看了看周晋野,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认真。 “成交。” 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周晋野看着眼前那只纤细的手,顿了顿,伸手轻轻握了一下,一触即分。 “嗯。” 事情谈妥,气氛稍微缓和,谢丽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那双总是平静甚至有些冰冷的眼睛里,漾起一点细微的波澜,竟有种说不出的生动。 周晋野看着她这个笑容,一时有些怔住。 他见过的谢丽君,要么是以前怯生生不敢看人的模样,要么是落水后那种疏离的平静,要么是刚才谈判时的精明果断,却从未见过这样带着点如释重负和隐约狡黠的笑容。 谢丽君见他看着自己发愣,上前一步,笑意更深了些,故意问:“怎么,你喜欢上我了?” “谁……谁喜欢你了?” 周晋野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耳根有些发热,脸上却强作镇定,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他移开目光,弯腰去系麻袋口,“我周晋野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谢丽君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和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再逗他, “好了,我们过去吃饭吧。” 周晋野手一顿,麻袋口的绳结差点系歪,他低低“嗯”了一声,率先扛起麻袋往院外走,步伐比平时快了半分,像是在掩饰什么。 谢丽君望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弯起,快步跟了上去。 这名义上的丈夫,倒真是纯情得很,这般模样,反倒挺有意思。 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渐渐靠近的影子,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 第10章 周晋野送礼上门 周晋野扛着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麻袋,走在前头。 谢丽君跟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目光偶尔掠过他稳健却比平日略显急促的步伐。 还有那微微发红的耳根,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泛了上来,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家庭“审阅”的平静应对。 两人一路无话,却也不显得尴尬,只有脚步声和麻袋偶尔摩擦衣料的窸窣声。 快到谢家院子时,正好碰到下工回来的谢建国和谢建民。 “晋野哥?你这是……” 谢建民看到周晋野扛着个大麻袋,又看看跟在一旁的妹妹,有些诧异。 周晋野和谢建民是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亲得就跟亲兄弟似的。 谢建民一直喊周晋野“晋野哥”,喊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习惯,如今周晋野成了他四妹夫。 他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弯来,也没刻意改口,依旧“晋野哥”“晋野哥”地叫着,周晋野也不介意,两人还是像从前那样相处,倒也自在。 谢建民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凑上前:“哟,这是……上门礼?晋野哥,可以啊!” 他促狭地朝谢丽君挤挤眼。 周晋野脚步顿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喉结似乎动了动,才开口道:“建国,建民。过来看看。” 谢丽君倒是落落大方:“大哥,三哥,别打趣了,赶紧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院子,正在灶房忙活的王桂芬听到动静探出头,看到周晋野和他肩上那鼓鼓囊囊的麻袋,也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笑容。 “是晋野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还带东西……” 她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迎出来。 小石头像个小炮弹一样从屋里冲出来,先是扑到谢丽君腿边喊了声“阿姐”。 然后好奇地瞅着周晋野和他放下的麻袋:“周大哥,你袋子里装的啥呀?” 谢忠勇也叼着旱烟杆从堂屋走出来,看到周晋野,点了点头:“晋野来了。” “爸,妈。” 周晋野规规矩矩地叫人,然后弯腰解开麻袋口。 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看得谢家人眼睛都直了。 一布袋看上去颗粒饱满的新大米,估计得有十斤。 一块用油纸包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看着足有两斤多。 一小包硬水果糖,花花绿绿的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光。 两匹宝蓝色与枣红色的棉布。 还有一包晒干的海带和几条不小的咸鱼。 这年头,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五花肉是难得的荤腥,水果糖是孩子们的奢侈品,海带咸鱼也是下饭的好东西。 王桂芬看得连连摆手:“哎哟,晋野,你这孩子,来吃顿便饭,带这么些东西干啥,太破费了,快拿回去,拿回去。” 谢忠勇也咂巴了一口烟:“是啊,晋野,心意我们领了,东西太贵重了。” 周晋野似乎不擅长应对这种推拒场面,抿了抿唇,看向谢丽君。 谢丽君接收到他的眼神,上前一步,语气自然地说:“阿爸,阿妈,晋野哥一片心意,收下吧。我们平时不怎么做饭,这些东西估计也是攒着发霉,不如拿来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她特意强调了“一起”。 谢建国笑着一脸憨厚,也跟着说:“妈,四妹夫拿都拿来了,再让他拿回去多不好,身为女婿孝顺你们两老的,你就收下吧。” 谢建民已经凑到那包糖旁边了,嘿嘿笑道:“就是就是,妈,我这都快忘了糖是啥味了!晋野哥大方!” 小石头更是眼巴巴地看着那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王桂芬看看东西,又看看一脸诚恳的周晋野,再瞅瞅自家几个没出息的儿子和小孙子。 最终叹了口气,脸上笑容却更真切了些:“你这孩子……那行,婶就厚着脸皮收下了。晚上咱们包玉米面饺子,炖肉吃,老大,快去剁馅,老三,把海带泡上!丽君,老大媳妇。来帮妈和面。” 她指挥得利索,又对周晋野说:“晋野,快进屋坐,喝口水。让你岳父陪你说话。”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周晋野带来的东西,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了欢快的涟漪,也瞬间拉近了他和谢家人的距离。 饭桌上的热闹。 堂屋里点起了煤油灯,昏黄却温暖。 大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一大盆热气腾腾、皮薄馅足的玉米面猪肉白菜饺子,一海碗油光红亮的红烧肉,一盆谢丽君带来的海鲜,还有一碟凉拌野菜。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谢忠勇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喝的一点地瓜烧,给周晋野和自己各倒了一小杯。 王桂芬不停给周晋野夹饺子、夹肉:“晋野,多吃点,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小石头一手抓着一个饺子,吃得满嘴流油,眼睛幸福得眯成一条缝。 谢建国闷头吃饭,不时憨厚地笑笑。 谢建民则活泼得多,一边吃一边跟周晋野搭话:“晋野哥,你最近还出海吗?听说西边礁石区那边最近好像有货?” 周晋野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偶尔去。西边水流急,要去得看好潮水。” “那是,安全第一。” 谢建民点头,又看向谢丽君,“不过要论找海货,现在咱家四妹可是这个。” 他竖了下大拇指,“晋野哥你是没见,她前儿个抓了只青蟹王,这么大!”他比划着。 谢丽君低头吃饺子,没接话。 周晋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听说了。” 王桂芬接话道:“这孩子,是挺能耐,就是太拼,天天起早贪黑的。” 语气里是骄傲也是心疼。 谢忠勇抿了口酒,对周晋野说:“晋野啊,丽君丫头有时候主意正,你……多看着点,海边风浪大,别让她冒失。” 这话隐隐有托付的意思。 周晋野端正了神色,认真点头:“爸放心,我晓得。” 谢丽君听着,心里有点异样,但没反驳。 她知道养父是好意。 看着周晋野带来的厚礼,看着谢家人对他的热络,看着周晋野那坦然自若的样子,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 第11章 心动 饭后,男人们坐在堂屋喝茶闲聊。 谢母王桂芬和谢丽君收拾碗筷,大石头帮着擦桌子。 灶房里,王桂芬一边刷碗,一边压低声音对谢丽君说:“晋野这孩子,实诚。看他今天拿来的东西,是用了心的。” 她顿了顿,看了眼门外,声音更低了,“你们……处得还行?” 谢丽君手里攥着针线缝补,语气轻缓又笃定:“妈,我跟他处得和睦,他人真挺好,待人做事都透着诚心。”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桂芬嘴角弯起,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晋野这孩子我瞅着就稳重可靠。你啊,往后有个难处,也能有人帮衬着,多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琢磨强。” 她没再多言,那份盼着女儿安稳的心思,早已溢在话里。 天色不早,周晋野和谢丽君起身准备告辞。 谢家众人一直把他们送到院门口。 “晋野哥,有空常来啊!”谢建民热络地招呼着。 谢建国也跟着点头,语气诚恳:“今天真是多谢了。” 王桂芬更是贴心地叮嘱:“路上黑,慢着点走,当心脚下。” 谢丽君听了,忍不住回过头笑着说:“娘,您怕不是忘了?我们就住隔壁,几步路的事儿,哪用得着这么操心呀。” 王桂芬被女儿打趣,也不恼,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拿着灯笼照着,几步路也是路,黑灯瞎火的,仔细点总没错。” 说着又看向周晋野,眼神温和,“晋野,往后常你带丽君回来坐坐,家里随时给你们留着饭。” 周晋野点头应下,声音沉稳:“知道了,娘,我们会常来的。” 谢丽君挽着他的胳膊转身,晚风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暖。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偶尔碰在一起的胳膊肘,都带着点说不出的亲近。 “你娘人真好。”周晋野忽然低低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暖意。 谢丽君侧过头看他,手里提着的灯笼晃出一圈柔和的光,她弯起眼睛笑:“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娘。” 周晋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脚步下意识放慢了些,像是想让这段短短的路,能再长那么一点点。 月光静静淌在村道上,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在草丛里此起彼伏,还有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轻轻的脚步声。 “今天,谢谢你。” 谢丽君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真切的谢意,说的是他带来的那些礼物,“让你破费了。” “没什么。”周晋野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沉厚,“应该的。”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谢丽君。 月光落在他脸上,轮廓被晕得有些朦胧,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 “你……”他像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只余下一声轻浅的呼吸。 “嗯?”谢丽君微微仰头看他,灯笼的光映在她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周晋野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被灯笼映得微红的脸颊上。 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往后……有什么事,不用自己扛着。” 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又补了一句:“我在。” 夜风拂过,吹得灯笼穗子轻轻晃动,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谢丽君心头一跳,握着灯笼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抬眼望进他亮得惊人的眸子里,那里头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滚烫。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得像怕被风吹散。 谢丽君那一声轻轻的“嗯”,像是羽毛落在了周晋野的心上,痒痒的,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两人站在月光与灯笼光晕交织的小路上,一时谁都没再说话,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周晋野才像是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抬手摸了摸后颈。 “那个……我明天一早就去镇上打听一下红砖瓦房。” “好。” 谢丽君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那声音里,还悄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两人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又都像被什么烫到似的,各自错开了去。 天刚蒙蒙亮,谢丽君便醒了。 炕上隔着老远,一头一尾,她和周晋野各占一边,中间空着大半的地方,像是有条无形的界限。 这分床睡的日子,自打三个月前成了亲,就一直这么过着。 炕尾那边,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边角都捋得平展,还是周晋野一贯的样子。 他向来起得早,想来这会儿已经去镇上了。 “啧,真是活久见,哪有结了婚还各睡各的,中间能再塞下俩人了,都。” 脑海里,波喽系统的吐槽准时响起,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谢丽君没理会它,厨房的土灶冒出热气,看出来有人在生火。 用的简易版牙刷,洗把脸去了小厨房,灶台上大锅还温着饭食。 打开盖子,里面还温着小半碗稠粥,旁边放着两块蒸得透软的红薯,表皮微微发皱,散着淡淡的甜香。 谢丽君顿了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这人向来沉默,做的总比说的多。 她走过去端起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异样,快得像被风拂过的水面,只漾起一圈浅纹,转瞬便平了。 “哼,倒还有点良心。” 波喽系统嘀咕道,“可惜啊,端粥的手都快比粥还凉了。” 谢丽君没接话,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米香漫开,她低头慢慢吃着,目光落在灶膛那点跳动的火星上,没再说话。 谢丽君背起那个用了很久、边缘有些破损的竹筐,提着自制的简陋铁钩和一个小网兜,再次走向熟悉又陌生的海滩。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混合着海草腐烂的独特气息。 今天她没特意呼唤波喽,想试试完全靠自己这双眼睛和前世在末世搜刮物资、辨认一切可食用3物体的经验,能在这片1982年的海边找到什么。 ------------ 第12章 收获满满 潮水退得很远,一些深水区的礁石也裸露出来。 谢丽君挽起裤脚,赤脚踩在冰凉湿润的沙泥和粗糙的礁石上。 贝壳、小螃蟹、吸附在石头上的藤壶和海蛎子。 这些常见货色她已经看不上眼,她的目标是更隐蔽或更值钱的东西。 “收到!正在全方位扫描周边五百米海域及滩涂区域。” 系统化身的小寄居蟹兴奋地挥舞着它的小蟹爪,壳上的星花纹都像是跟着雀跃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已经嗅到了值钱海货的气息。 “……检测到东南方向三十米处海藻礁石区,有一窝海参哦,鲜活度98%!” “西北侧浅水区两米深位置,发现一小群黄鳍鲷,估算重量每只三斤左右,市场价值中等偏上!” “哦,对了!靠近红树林边缘的泥滩里,埋着不少花蛤和蛏子,密集度很高,随便挖一挖就能凑满一桶!” 波喽的声音不断传来,谢丽君眼睛一亮,握紧手里的小铲子和水桶,脚步轻快地朝着礁石群走去。 有了系统帮忙,今天看来能收获不少。 她走到一片背阴、长满墨绿色海藻的礁石区,这里的石缝和坑洼里蓄着退潮后留下的海水。 她的目光被礁石底部一片幽暗的凹陷处吸引。 那里似乎匍匐着一些深色、表面粗糙带刺的纺锤形生物,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 海参! 谢丽君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拨开覆盖的海藻。 果然真的是海参! 而且个头不小,体壁厚实,是品质不错的刺参。 而在这个年代,海参更是被视为滋补珍品,尤其在城里和某些特定的收购渠道,价格远比普通鱼虾要高。 这次赶海的体验真是太棒了,收获满满,心里头别提多满意了。 海风里混着咸湿的气息,脚踩在松软的滩涂上,亲手摸到那些鲜活的海货时,那种欣喜劲儿真是没法说,这趟来得太值了。 她小心地用铁钩探了探,确保周围没有隐藏的危险生物。 然后戴上粗布手套,开始用钩子和抄网配合,将这些紧贴礁石的海参轻轻拨拢、捞起。 动作必须轻而稳,既要避免被礁石刮伤海参体表,又要尽量保持其完整。 “一、二、三……” 她一边操作一边默数,心情越来越好。 这片凹陷处像个小小的海参栖身地,竟然有七八条。 而且条条粗壮。 深褐色的身躯在幽暗处并不起眼,但仔细看去,能辨认出那粗短的肉刺和饱满的体型,少说也有七八条。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旁边一条,指尖能感觉到体壁的厚实与弹性,心生欢喜,忍不住弯起嘴角。 “天哪,这下发财了,这么多海参,条条看着都肥得很。” 就在她专心致志“收获”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哟,谢家妹子,这么早就来‘挖宝’啊?” 是张翠花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酸意。 她和王彩凤今天也来得早,大概是想避开谢丽君常去的那片区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王彩凤也凑过来,伸长脖子看谢丽君的筐:“丽君,你这捞的是啥?黑乎乎肉乎乎的,是虫子还是啥海鲜啊?这玩意儿能吃?”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和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这年头,普通渔民家庭对海参的认知有限,很多人觉得这东西长相奇怪,也不知道如何料理,很少特意去捡。 谢丽君正好捞起最后一条大海参,稳稳地放进筐里。 这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泥,淡淡地说:“海参。城里和有些地方收这个,很补。” “海参?就这软虫子?” 张翠花瞪大了眼,“这玩意儿有人要?别是唬人的吧?我可听说有的海虫子有毒!” 她故意夸大其词。 谢丽君懒得跟她们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她只是检查了一下筐里的收获,好几个,个个特肥。 “翠花婶,彩凤婶,你们忙,我去那边看看。” 她说完,提着筐就要走。 “哎,你等等!” 王彩凤拦住她,眼珠转了转。 “丽君,你说城里收,多少钱一斤啊?你告诉婶子,要是真值钱,我们也捡点。” 她想套话。 谢丽君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具体价钱不清楚,得去问了才知道。不过肯定比海蛎子贵点。” 她没透露太多,转身走向另一片礁石区,留下张翠花和王彩凤在原地面面相觑。 又将信将疑地看向那片礁石凹陷处,犹豫着要不要也去捡捡几个黑乎乎的虫子试试。 可他们, 忙活大半天,满海滩找海参,结果连点踪迹都没有,时间全打了水漂。 这一次,她目标明确,准备充分。 凭着系统的精准导航和效率提示,她仿佛开了“天眼”,总能以最短的路径、最省力的方式找到海鲜最密集的地方。 不到半天功夫,她的两个大水桶和一个竹筐就装得满满当当。 谢丽君的海鲜收获清单,波喽系统评估指引。 海参约十余条高价值滋补品,需遇识货买家。 黄鳍鲷约两条市场价值中等偏上,鲜活尤佳。 花蛤约8斤(一大袋)大众消费,需求稳定,走量快。 蛏子约6斤(一大袋)颇受欢迎,价格稳中有升。 看着这些收获,谢丽君心里盘算开了。 全部卖掉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但风险也大。 她决定采用更稳妥的策略:海参和黄鳍鲷这类高价货,继续去国营饭店碰运气。 花蛤和蛏子这些大众贝类,则直接在公社集市上卖掉,周转快,也更不引人注意。 满载而归的谢丽君回到家,照例引起了小石头的惊呼和王桂芬的询问。 “阿姐!这又是啥?像大肉虫子!” 小石头想伸手摸,被谢丽君及时拦住。 “这叫海参,小心别碰破了皮。” 谢丽君把筐放下,对闻声出来的王桂芬说,“妈,这是海参,好东西,很补的,我下午去公社问问,看有没有人收。” 王桂芬看着那一筐黑褐色、肉嘟嘟的“长虫子”,也皱起了眉头。 “这……这真能吃?能卖钱?丽君,你可别弄些没人要的东西回来,白费力气。” 她不是不信女儿,只是这东西看着实在有些怪异。 ------------ 第13章 海参卖个好价格 这时,谢建泰的未婚妻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海参,嗤笑一声:“丽君,你现在真是啥都往回捡啊。这海参,我倒是听城里人提过,说是补品,但那都是晒干的,贵得很。这活的海虫子,软趴趴的,怎么弄?谁认得?谁舍得买?别折腾了,有这功夫不如多挖点蛏子实在。” 李晓娟坐在炕沿上,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袖口的绣花。 心里头跟揣了团火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是谢建泰正经订了亲的未婚妻,今天头回上门认认亲,本该高高兴兴的,可一看见谢丽君,那点高兴劲儿就跟被扎破的气球似的,全没了,只剩下一肚子憋屈。 凭什么?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 不过是个海边长大的野丫头,她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渔民,能给她什么体面? 瞧她那模样——眼睛亮得像浸了海水的琉璃,皮肤透着自然的粉白,连干活时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都细得让人心里发紧。 一点不像皮肤是那种常年被海风拂过的健康白皙。 笑起来的时候,连屋里的光线都像是柔和了几分,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多瞧几眼。 自己明明也是十里八乡数得着的俊姑娘,怎么在她跟前,倒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布褂子,袖口磨得有些发白,裤脚还沾着点泥星子,再看看对方身上干干净净的新衣裳,心里头莫名发堵。 自己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姑娘,站在一块儿,简直像是被比下去一大截。 她偷偷瞅着谢丽君的背影,看她低头擦桌子,鬓角的碎头发一动一动的。 李晓娟心里那股子酸溜溜的劲儿直往上冒。 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今天来,偏穿件新做的蓝布褂子,领口还绣了小浪花,不就是想显得自己土气吗? 刚才娘问她话,她说话柔柔的,还带着笑,装得挺乖,谁知道心里打啥主意? 说不定早就想攀高枝,借着她亲哥建泰哥离开这渔村呢。 院门口传来谢建泰发小的声音,喊他出去。 谢建泰应声要走,李晓娟心里猛地窜起一股邪火似的念头,淬着酸溜溜的嫉妒:巴不得谢丽君干活笨手笨脚摔个结实,摔得鼻青脸肿才好。 或是嘴没个把门,说错话戳到爹妈肺管子上,惹得老两口狠狠数落她——唯有这样,才能把她比得一无是处,衬得自己样样拔尖,到底谁才是家里真正能扛事、会干活的一把好手,也让爹妈好好看清楚。 她低下头,把眼里那点恶毒想法藏起来,手指头却更用力地抠着袖口,好好的绣花边都被抠皱了。 这谢家以后是她的家,谢丽君已经早早嫁人了,凭啥占着谢家的疼惜? 凭啥让自己心里这么不痛快? 总有一天,得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儿真正的女主人。 谢丽君还没说话,刚挑水回来的大哥谢建国放下水桶,走过来看了看。 “我好像也听跑船的说过,海参是值钱东西,尤其是刺参,晒干了能卖上价。不过活的可不好保存和运输。丽君,你真要卖?我下午没啥事,陪你去公社食品站或饭店问问?” 三哥谢建民也凑过来:“就是,试试呗!听说这玩意儿在水里能卖钱。咱妹子的眼光,现在准没错!”他现在对谢丽君有种盲目的信心。 谢忠勇蹲在屋檐下抽烟,吧嗒了两口,发了话:“老大下午没事,就陪丽君走一趟。能卖就卖,卖不了就拿回来自己晒晒看,或者喂鸡。” 他想着好歹是肉。 有了父亲和哥哥的支持,王桂芬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那行,你们小心点,这东西滑,别弄丢了。” 谢丽君带着谢建国挖了满满两大袋蛤蜊和蛏子,个个吐沙干净、壳面鲜亮。 公社的集市总是热闹非凡。 兄妹俩推着自行车去镇上集市,找了个角落铺开粗布,刚把贝类倒出来,就有路过的居民围了上来。 1982年的渔村集市,这类鲜活小海鲜本就抢手,再加上他们的货个头匀净、没掺半点泥沙,喊价两毛五一斤比别家便宜五分,性价比直接拉满。 她按系统的建议,把个头大、品相好的挑出来放在面上,并洒上海水保持鲜活。 “新鲜的花蛤、蛏子嘞!刚挖的,沙子都吐干净了!”她学着旁边摊贩的样子叫卖起来。 贝类果然受欢迎,尤其是在海鲜不算丰富的内陆公社。 家庭主妇和饭店帮厨纷纷被吸引过来。 “姑娘,这花蛤怎么卖?” “一毛二一斤。”谢丽君定了价,这比市价略低一点,图个快销。 “哟,真便宜,还这么干净。给我来三斤!” “蛏子呢?” “一毛八一斤。”这个价格也很有竞争力。 “这蛤蜊真新鲜!给我称两斤!” “蛏子看着肉挺肥,也来一斤!” 谢建国则忙着招呼客人、找零,兄妹俩配合默契。 靠着品相好、价格实惠,两大袋贝类不到两小时就销售一空。 谢丽君摸了摸兜里新添的一块九毛二分钱,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只是开胃菜。 谢建国再次蹬着自行车,载着妹妹和更珍贵的海货来到饭店后门。 巧的是,开门的还是那位面善的老师傅。 “师傅,又来打扰您了。今天除了海参,还碰巧捞着两条好鱼,您给掌掌眼?” 谢建国笑着递过烟去。 老师傅一眼瞧见谢丽君,竟还有印象,笑着道:“哟,是你这丫头啊,真弄着海参了?我瞧瞧。” 盆里清水荡漾,十来条海参静静伏在盆底,个个体型肥硕,肉刺短粗分明,在光下泛着黝黑又健康的光泽。 这可是真正的野生刺参,是极金贵的滋补品,寻常人家既不认得,也吃不起,非得遇上懂行的买家才行。 老师傅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条条完好,便一一拿出来过秤,脸上满是满意:“嗯,这批成色确实不错。单只鲜活海参在1.2到1.5两之间,十二条总重一斤四两二。” ------------ 第14章 黑乎乎肉虫子消息传开 又该如何借着系统的信息优势,在旁人还没察觉时,悄悄攒起属于自己的第一桶金。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沉静的脸上,映出几分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知道,这条路,走对了。 而系统的秘密,将是她改变这个家庭命运最强大的助力。 好的,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将海胆情节替换为海参,并继续推进故事。 --- 晚上,谢丽君独自在小屋里,摸着那厚厚一沓钱——今天卖海参得来的三十六块加上之前的积蓄,心里踏实又充满干劲。 海参的价值果然比预想的更高。 “哟,算你有点良心。”波喽的电子音拖长了些,带着点故作不在意的傲娇,“不过这都是本系统的基本操作,区区几只海参,还犯不着跟我客气。” 顿了顿,它又补充道,语气里藏不住那点小得意:“下次想找更值钱的,记得提前给本系统‘充电’——也就是多晒晒太阳,我能量足了,扫描范围还能再扩扩。” 谢丽君听着它这副嘴硬心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多谢波喽大人。” “哼,这还差不多。” 波喽轻哼一声,声音里的懒洋洋散去些,多了几分雀跃,“明天想去哪儿?我提前给你规划路线。” “可以这么理解。系统辅助只是工具,宿主自身的认知和行动才是根本。” 波喽难得说了句有哲理的话,虽然下一秒就又恢复了本性,“不过今天这能量还是太少了……宿主加油,本大人还想早点升级看看新风景呢……” “知道了。” 谢丽君应道,心里却有了新的想法。 光靠赶海和零星的特殊收获,终究不稳定。 承包滩涂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了。 而且,她需要更多的“现代知识”来识别这个时代的“宝藏”。 “波喽,你的资料库里,有这个时代海洋生物、海岸植物,或者简单加工技术的知识吗?”她问。 “资料库残缺……需要能量修复和解锁……” 波喽的声音带着困意,“不过……一些基础生物识别图谱……或许可以尝试整理一点……前提是……能量……” 又是能量。 谢丽君握紧了拳头。看来,搞钱换取资源、积累能量,让系统升级,是眼下并行的两条主线。 她将钱仔细收在一起,藏好。 这是一笔可观的启动资金了。 第二天,关于谢丽君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些“黑乎乎肉虫子”竟然卖了“大价钱”的消息,像风一样在村里传开了,比之前海胆的消息更劲爆。三十六块。 这对村里绝大多数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 张翠花和王彩凤在井边遇到谢丽君时,眼神已经不是简单的嫉妒,简直快要喷出火来。 “丽君丫头,现在可是不得了咯,专捡值钱货!那海参……是在哪儿捞的啊?跟婶子们说说呗?” 张翠花挤着笑脸,试图套话。 王彩凤也附和:“就是,大家乡里乡亲的,有发财的路子一起走嘛。你一个人也捞不完不是?” 谢丽君打上水,平静地看着她们:“翠花婶,彩凤婶,就是碰巧在礁石缝里看到几条。那东西少,看运气。”她说完,提着水桶就走了,留下两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碰巧?我信她个鬼!”张翠花啐了一口,“肯定有啥秘诀!” “不行,得盯着她!看她下次去哪儿!”王彩凤下定决心。 家庭会议与新的计划 晚饭后,谢家堂屋里点着煤油灯,气氛有些严肃。谢忠勇、王桂芬、谢建国、谢建民都在,连陈明薇也坐在角落里听着。 小石头被早早打发去睡了。 “丽君,”谢忠勇先开了口,语气郑重,“你卖海参得了不少钱,这事村里传遍了。钱是好东西,但也招眼。你打算咋办?” 王桂芬一脸担忧:“是啊,丽君,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以后去赶海,可得加倍小心。” 谢建国闷声道:“要不我以后陪你一起去?” 谢建民则眼睛发亮:“妹,那海参真那么值钱?咱以后就专门找这个?” 李晓娟冷不丁插嘴:“找?说得轻巧。那东西是随便能找到的?怕是有什么歪门邪道吧。”她语气酸溜溜的。 谢丽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她环视家人,声音清晰而坚定:“爸,妈,大哥,三哥,钱我收好了,不会乱花。海参确实值钱,但就像我说的,可遇不可求,不能指望这个过日子。” 她顿了顿,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用这笔钱做两件事。第一,找大队长问问,看能不能承包一小块没人要的、靠近海边的盐碱滩或者荒废的小水洼。第二,我想试着弄点本钱,看看能不能从村里收点海货,统一送到公社或者更远的地方去卖,赚点差价。”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承包土地? 做小买卖? 这想法在朴实保守的村民看来,有点太大胆了。 “承包土地?那得多少钱?而且盐碱滩能种啥?”谢建国首先提出疑问。 “就是,丽君,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抓到了可是要割尾巴的!”王桂芬更担心的是政策风险,虽然现在风声没那么紧了,但心里还是怕。 谢忠勇抽着烟,沉吟不语。 李晓娟更是直接反对:“丽君,你可别胡来!好不容易攒点钱,好好存着不行吗?非要折腾这些没影的事!承包土地是那么容易批的?做生意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干的?” 谢丽君耐心解释:“爸,妈,大哥,我知道有风险。但光靠赶海和地里那点工分,咱们家什么时候能真正宽裕?二哥娶媳妇要钱,家里修房子要钱,小石头以后读书也要钱。承包土地,哪怕只是很小一块,我们可以试着养点耐盐碱的东西,或者围起来养点鱼苗虾苗。” “至于收海货,我们不张扬,小批量做,就说是帮城里亲戚代买的,小心点应该问题不大。现在政策已经松了很多,很多地方都有人偷偷在做。” 她看向谢忠勇:“爸,您觉得呢?” ------------ 第15章 嫉妒心让人心盲 他盘算着说:“每斤算二十五块,一共是三十五块五,凑个整,给你三十六块。” 接着,他拎起那两条鱼端详:“这黄鳍鲷可是好东西,肉质细嫩,市面上不多见。总共四斤二两,按八毛一斤算,给你三块三毛六。” 这个价格让谢丽君心里暗暗一喜。 系统说得没错,黄鳍鲷的价值确实远不及海参。 她爽快应道:“都听您的,师傅!” 老师傅一边让徒弟复秤,一边好奇地问:“丫头,你这赶海的运气和眼力可真不一般,净弄些好东西。” 谢丽君腼腆地笑了笑:“就是碰巧罢了,多往礁石缝和清水区瞅瞅,兴许就遇上了。” 最终,海参和黄鳍鲷一共卖了三十九块三毛六。 加上之前卖贝类的一块九毛二,今天总共收入四十一元二毛八分钱。 当谢丽君把零零整整的四十多块钱交到母亲王桂芬手上时,全家都惊呆了。 这几乎抵得上一个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这……这都是今天卖海货挣来的?”王桂芬的手微微发颤,不敢相信地问。 “嗯,海参卖了三十六块,那两条鱼三块三毛六,还有挖的蛤蜊、蛏子卖了一块九。” 谢丽君语气平静地汇报,仿佛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李晓娟在一旁听得眼睛发直,嘴里嘟囔着“瞎猫碰上死耗子”,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再不敢大声嘲笑了。 李晓娟捏着衣角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布眼里。 三十六块! 这数儿像根针,狠狠扎在她心上。 在地里刨上一整天,累死累活也挣不到一块钱,谢丽君不过去海边转了转,竟能弄来这么多。 她垂着眼,睫毛颤得厉害,心里头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丫头走了狗屎运。 先前还笑话她不务正业,如今倒成了全家的香饽饽,连公公都开口要建国多照应…… 谢忠勇吧嗒着旱烟,抽了好一会儿,才对谢建国说:“以后你妹子要去赶海,你有空就多照应着点。” 这话,无疑是正式认可了谢丽君这项“副业”。 李晓娟只觉得那旱烟袋吧嗒吧嗒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她心尖上,堵得她喘不过气。 公公这话,不就是明摆着偏疼谢丽君吗? 什么“多照应”,分明是给这丫头撑腰。 她偷偷抬眼瞥了谢丽君一眼,见对方垂着眸,嘴角像是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 凭什么? 这丫头刚来家里没几天,就凭着那什么赶海,把全家的心都笼络了去? 自己跟着建泰哥认认亲,想建立一个好的媳妇印象,在地里伺候庄稼,在家里洗衣做饭,累死累活也没换来一句好话,谢丽君倒好,轻轻松松捞点海货,就成了宝贝疙瘩。 可恶! 自己忙前忙后做了这许多,婆家竟连一句像样的表扬都没有。 谢丽君明明都已经嫁人了,就该守在自己那并不富裕的小家里安安分分过日子,偏要来这儿。 今天本是她上门认亲、该她风光的日子,结果倒好,风头全被谢丽君抢了去,凭什么? 她越想心里越窝火,手里的活计也带着气,碗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李晓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的嫉妒像藤蔓似的疯长,几乎要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别过脸,假装整理衣襟,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谢忠勇吧嗒完最后一口烟,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缓缓道:“丽君说的,不是没道理。老二娶媳妇是眼前的大事。光靠攒,难。” 他看向谢丽君,眼神复杂,“丫头,你比爹有胆识,有见识。你想做,爹不拦你。但有一条,稳当点,别冒进,有啥难处,家里一起扛。” “老谢!”王桂芬还想说什么。 谢保国摆摆手:“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帮不上大忙,也别拖后腿。” 谢建国和谢建民对视一眼,大哥先开口:“丽君,需要出力的时候,叫上我。” 谢建民也拍胸脯:“算我一个!脑子我可能不行,力气有的是!” 李晓娟见大势已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脸色很不好看。 可她哪儿知道,家里这般省吃俭用、拼命攒钱,原是想给她风风光光办场喜事。 偏她满脑子都被嫉妒谢丽君的邪念缠得死死的,那双耳朵像被棉絮堵了似的,谢父谢母提了好几回老二娶媳妇要花钱的事,她竟是半点也没听进去。 她满心只盼着谢丽君出丑,连谢父谢母叹着气说办婚礼家底快掏空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谢丽君找到了正在修补渔网的周晋野。 “有事?”周晋野见她来,放下手里的活。 谢丽君点点头,开门见山:“我想承包一小块海边没人要的盐碱地或者废池塘,还想试着小批量收点海货去公社卖。需要合伙,也需要有人帮忙跑腿和镇场子。你感兴趣吗?” 周晋野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而且一上来就是两个“大项目”。他认真地看着她:“你想好了?承包土地要跟大队、公社打交道,不容易批。收海货卖,也有风险。” “想好了。”谢丽君眼神坚定,“钱我有一部分,但不够,也需要可靠的人手。分成可以谈,我六你四,或者你出部分本钱,我们五五。你觉得呢?” 周晋野没有立刻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手里有点积蓄,可以凑点本钱。但我不太会跟干部打交道。收海货和跑腿送货,我可以。” “打交道的事,我来想办法。”谢丽君说,“那我们暂时按出资比例和出力情况算分成,具体细节再议。第一步,先打听承包的事,你看找谁打听合适?” 周晋野想了想:“大队会计王永富,是我远房表舅,人还算公道,可以先问问他。不过……” 他顿了顿,“这事光靠问可能不行,恐怕得有点‘表示’。” 谢丽君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我心里有数。那明天,我们一起去趟王会计家?” “好。” 离开周晋野家,谢丽君心情有些激荡。 ------------ 第16章 谢丽君下厨 计划正在一步步推进。 晚上,她例行呼唤波喽,想看看能量积累情况。 这次,波喽的反应有些不同。 它的声音似乎清晰了一点点,不再是那种随时要睡着的慵懒。 “宿主……今天能量流入稳定……本大人感觉……壳上的花纹好像又亮了一点点?” 它有点不确定,【星海生存辅助系统】的光屏自动浮现。 谢丽君注意到,系统等级那一栏变成了【星尘(2/100)】,可用功能里,【初级物品鉴定】后面多了个(可使用次数:1/日)。 “鉴定功能每天能用一次了?”谢丽君一喜。 “嗯哼~” 波喽带着点小得意,“能量积累的奖赏,好好利用。另外……资料库修复了一点点……可以给你看一点基础的……海岸常见可食用植物图谱……和简易海产品粗加工方法……比如怎么晒海参、烤虾干更耐保存……” 谢丽君大喜过望。 这真是及时雨。 识别更多可利用资源,以及初步加工延长保存期、提升价值,正是她目前急需的。 “快给我看看。” 一股细微的信息流涌入谢丽君脑海,虽然不全,但确实包含了几十种海边常见植物的图样、习性和大致用途。 食用、药用、或作为材料,以及几种简单实用的海产品加工土法。 “太好了!” 谢丽君如获至宝。 她仔细记忆着这些知识,心里对未来的规划更加清晰。 承包土地后,也许可以尝试种植一些耐盐碱、有经济价值的海边植物? 收来的海货,也可以进行简单加工,卖得更远、更久。 她感到,一条更宽广的路,正在面前缓缓展开。 而有了周晋野这个合作伙伴,有了波喽提供的新知识,有了家人的默许,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谢丽君揣她习惯性地在意识里查看系统面板,想看看今天的收获带来了多少能量积累。 【星海生存辅助系统】 【宿主:谢丽君】 【当前积分:41.28】 【系统等级:星尘(2/100)】 【可用功能:基础属性查看,新手保护期简易扫描(范围:5米),初级物品鉴定(1/日),基础知识库(部分解锁)】 “积分?41.28?这数字怎么这么眼熟?” 谢丽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正好是她今天卖海参的三十六块加上之前一些零碎收入,总共的现金数额吗? 难道…… “波喽!” 她立刻呼唤,“这积分怎么回事?怎么跟我手里的钱数对上了?” 波喽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理所当然:“哦,这个啊。本大人优化了一下能量吸收和换算规则。以后你通过自身努力获得的现实货币收入,会自动按1:1比例转化为系统积分。方便计算嘛。” “方便计算?” 谢丽君皱眉,“那积分有什么用?之前不是说能量积累升级吗?” “积分就是量化后的能量值嘛。” 波喽解释道,“至于用途嘛……初级商城可以兑换一点小东西了哦。每二十积分可以兑换……嗯……2米这个时代比较耐用的粗棉布,或者一斤细粮票,或者一些基础工具图纸碎片之类的。东西不多,但聊胜于无嘛。” 谢丽君眼睛一亮,能兑换实物? 虽然东西听着不多,但粗棉布、粮票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那我这41.28积分,能兑换什么?” “自动兑换了。” 波喽懒洋洋地说,“本大人看你最近折腾得衣服都旧了,帮你把40积分兑换了4米藏青色粗棉布,已经放在你床脚那个破木箱里了,剩下1.28积分留着零头。” “什么?” 谢丽君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波喽!你厚道啊?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用我的积分……不对,是用我现实里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对应的积分,兑换了东西?” 她赶紧下床,点亮煤油灯,打开床脚那个原本空荡荡的破木箱。 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块厚实的藏青色粗棉布,手感扎实,颜色均匀,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是好料子,比供销社卖的一些布料还好。 不多不少,正好四米的样子。 “哎呀,宿主,别激动嘛。” 波喽的声音带着点狡黠,“现实中你的钱,又不会消失。四十一块还在你兜里呢。这只是把你‘已经赚到’的这部分财富对应的‘价值能量’提取了一部分,具现化成对你目前最有用的物资而已。等价交换,能量守恒,懂不懂?本大人可是为你好,这布料结实耐穿,够你做一身新衣裳还有余呢。” 谢丽君摸着那质量上乘的布料,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你这是强买强卖!下次兑换什么必须经过我同意!还有,商城还有什么?给我看看!” “初级商城里就这几样,布、粮票、盐、糖、火柴、简易渔网修补图……没别的了。想看更多?宿主多赚积分,帮本大人升级啊!” 波喽理直气壮。 谢丽君无奈,但也知道跟这个懒散又自作主张的系统精灵吵不出结果。 这布料确实实用,正好家里人都需要新衣服。 她小心地把布料放回箱子底层藏好,心里对系统的“等价兑换”功能有了新认识。 这等于多了一个隐秘的物资获取渠道,虽然目前品类有限,且“兑换”会消耗她现实赚钱的“积分潜力”,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第二天,谢丽君决定用卖海参钱买点好东西,犒劳一下家人,也顺便……试探一下某个合作者的态度。 她去公社不仅买了肉和细粮,还特意买了一点珍贵的干香菇、木耳和鸡蛋。 傍晚,谢家灶房里飘出前所未有的浓郁香味。 谢丽君主厨,王桂芬打下手,做的是这个年代逢年过节才可能吃上的打卤面。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丁煸炒出油,泡发好的香菇、木耳切碎放入一起翻炒,加入酱油、盐和简单的调料,倒入清水熬煮成浓稠喷香的卤子。 另一个锅里,用白面加鸡蛋和的面,擀得薄薄的,切成粗细均匀的面条。 ------------ 第17章 卤面美味获家赞 小院子里,谢建国正在用力抻着另一部分面条,谢建民负责烧火,连小石头都乖乖地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眼巴巴地望着锅里。 卤子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飘出老远。 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更加筋道。 每人捞上满满一大碗洁白顺滑的面条,浇上几大勺浓油赤酱、满是肉丁和菌菇的卤子,再撒上一点切得细细的葱花。 “开饭啦!” 谢丽君一声招呼,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前,看着眼前油光水滑、香气扑鼻的打卤面,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的老天爷,这面……太香了! ”谢建民第一个忍不住,挑起一筷子塞进嘴里,烫得直抽气也舍不得吐出来。 “唔……好吃!真好吃,比过年吃的还好!” 谢忠勇和王桂芬也慢慢吃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足和感慨。 这样实在的一顿肉面,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大家真没想到啊,谢丽君平时压根不进厨房,这做起菜来手艺居然这么绝,味道也太好吃了。 小石头吃得头都不抬,小脸上沾满了酱汁。 李晓娟看着眼前这碗面,心情复杂。这谢家人都一个个都乖谢丽君厨艺好,可她心里那股酸涩和别扭,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默默地吃着面,没说话。 就在一家人吃得正香时,院门被敲响了。 “谁啊?”谢建国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周晋野。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布袋。 “建国哥。”周晋野点点头,“我找丽君说点事,听说你们在吃饭……” “晋野来了?快进来!正好,丽君做了打卤面,一起吃点!”王桂芬热情地招呼。 周晋野被让进屋,看到桌上每人面前那碗丰盛得过分的面条,愣了一下。这伙食水平……他目光扫过谢丽君,她正低头吃面,神色如常。 “不了,婶子,我吃过了。”周晋野推辞。 “吃过了也再吃点!尝尝丽君的手艺!”谢建民已经起身去拿碗筷了。 盛情难却,周晋野只好在谢丽君旁边加了个凳子坐下。谢丽君起身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面,浇上卤子。 周晋野道了声谢,挑起面条吃了一口。卤汁咸香浓郁,肉丁酥烂,香菇木耳吸饱了汤汁,面条爽滑筋道。这味道,这用料,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里,屈指可数。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 饭桌上,谢建国问起周晋野来的目的。 周晋野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是承包地的事。我问了我表舅王会计,他私下说,大队靠海最东头那片‘蛤蟆洼’,一直是盐碱荒滩,长不了庄稼,扔着也是扔着。如果真想承包,面积不大、年限不长的话,或许可以试着打申请,但需要合理的用途说明,而且……得大队干部们开会同意,可能还需要点‘活动’。”他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大家都懂。 “蛤蟆洼?”谢忠勇想了想,“那地方我知道,一片烂泥塘子,平时除了有点芦苇,啥也不长,潮水大了还会倒灌。承包那里能干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谢丽君。 谢丽君放下筷子,清晰地说:“爸,妈,大哥,三哥,还有晋野哥。我打听过,也自己琢磨过。蛤蟆洼虽然盐碱,地势低,但靠近海,有潮沟连通。我们可以稍微修整一下,把它变成一个小型的咸水养殖池。不指望养多金贵的,可以试试养点耐活的杂色蛤、海瓜子(寻氏肌蛤),或者围起来养点容易成活的黑鲷鱼苗、对虾苗。就算不成,损失也不大。而且那地方偏,不惹眼。” “养海货?”谢建国瞪大了眼,“这能成吗?没听说过啊!” “试试看呗。”谢丽君语气坚定,“总比荒着强。就算养不成,平整出来的土地,以后也许也能种点耐盐碱的作物。关键是,那片地便宜,而且几乎没人要,我们承包下来的可能性大。” 周晋野听着她的分析,眼神深了几分。 他原本对这姑娘“异想天开”的承包计划是带着几分旁观甚至隐约嘲讽的心态的,觉得她不过是运气好捡了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此刻,听着她条理清晰地说出地点、分析利弊、甚至有了具体的养殖设想。 那份不以为然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认同。 他没再像之前那样提出质疑或表现出明显的怀疑,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目光落在谢丽君平静而自信的侧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王桂芬和谢忠勇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主意是越来越大了……要是真能成,倒也是条路子。” “活动经费……我这里还有一些。”谢丽君看向周晋野,“晋野哥,你看大概需要多少?我们合计合计。” 周晋野回过神来,沉吟道:“王会计私下透风,估计怎么也得准备个十块八块的‘辛苦费’,打点一下关键的人。申请本身可能还要交点押金或者象征性的承包费,这个得看大队怎么定。” “钱我来出。”谢丽君果断道,“承包下来后,前期整修、买苗种的本钱,我们再一起凑。收益按出资和出力分。” 周晋野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这顿饭,因为周晋野带来的消息和谢丽君明确的计划,气氛变得有些不同。 周晋野的沉默和专注,取代了之前若有若无的疏离和质疑。 而谢丽君,则用实实在在的美食和清晰的思路,进一步赢得了家人的支持和合作者的初步认可。 饭后,周晋野谢丽君离开时。 “布料的事……” 周晋野忽然低声开口,“如果需要帮忙裁剪或者找裁缝,我可以问问。” 谢丽君一愣,随即明白他可能是看到家里箱子里有布料,猜想她买了布,毕竟家里人都穿着旧衣服。 她笑了笑:“好,有需要我找你,承包的事,抓紧。” “嗯。”周晋野应了一声。 周晋野和谢丽君一起回到屋里,想起里剩下的钱才四十元,后续需要费用的钱更多了,明天赶海,或者出海多捞点海货。 对未来充满了更具体的期待,第一步,多赚点钱,拿下“蛤蟆洼”。 - ------------ 第18章 赶海啦 天还没大亮,远处海天相接处只透出一抹鱼肚白。 谢丽君已经在小灶房里忙活开了,这里沙姜很贵,并不多,或许等沙姜”洗净切片,晾在一边。 她从水缸里捞出一小把昨天特意留下没卖的、个头匀称的蛤蜊和几只小海虾,又切了几片五花肉,摘了两根院子里长得正嫩的小葱。 锅烧热,下一点点宝贵的猪油,油化开后放入五花肉片煸炒出油,肉香顿时窜了出来。 接着放入蛤蜊和海虾,快速翻炒几下,蛤蜊受热纷纷张开口,虾身也变得通红。 她舀了几瓢清水进去,又撒入几片“沙姜”,盖上锅盖。 趁着煮汤的功夫,她拿出昨天和好的,用细白面掺了点玉米面揉成的面团,熟练地擀开,切成宽窄均匀的面条。 汤煮沸了,鲜味混着沙姜独特的辛香飘满小小的灶房。 她将面条下入沸腾的汤中,用筷子轻轻搅散。 面条煮到八分熟,她打了两个鸡蛋进去,蛋花在乳白色的汤里迅速凝结成漂亮的絮状。 最后撒上盐和一把切得细细的葱花。 一锅热气腾腾、汤色奶白、配料丰富的海鲜面就做好了。 谢丽君盛了满满一大海碗,面条根根分明,上面卧着蛤蜊、虾、金黄的蛋花和油润的肉片。 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和几点油星,香气扑鼻。 她想了想,又拿出一个小碟子,夹了几块自己腌的脆嫩海带丝放在边上。 她端着大海碗,走出灶房,正好看见周晋野推开院门进来。 他今天穿了件半旧的藏蓝色褂子,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像是准备干重活。 “这么早?”周晋野看到她手里的碗,脚步顿了一下。 “赶早不赶晚。还没吃吧?正好,尝尝。” 谢丽君把碗递过去,连同筷子一起,“我自己琢磨着煮的,用了点的沙姜,驱驱身体的湿气。” 周晋野接过碗,沉甸甸,热乎乎。 那直冲鼻腔的鲜香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他低头瞅了瞅碗里,东西真不少,再抬眼看向谢丽君,灶火把她的脸映得有点红。 他眼里亮了一下,嘴上却只干巴巴地说:“麻烦你了。” “趁热吃,就坐院里石凳上吧。” 谢丽君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石桌,转身又回灶房,端出自己那份。 她的碗里面条少,汤多,配料也简单些。 周晋野在石凳上坐下,挑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 面条滑溜溜的,还很筋道,吸足了海鲜汤的鲜味,好吃得让人想咂嘴。 蛤蜊肉嫩,虾肉Q弹,五花肉片咸香,沙姜那点辣味刚好,不光去了海鲜的腥气,还带出一股说不出的香甜味,让人越吃越想吃。 蛋花软乎乎的嫩,葱花也提味。 他吃得挺急,却又不失分寸,一大口接一大口,额头上很快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谢丽君小口吃着自己的,眼角余光瞥见他埋头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看来自己这手艺,对现在的人来说,还挺有冲击力的。 周晋野喝了一大口汤,额头上全是细汗,呼出一口气,才抬头看向谢丽君,很认真地评价了一句。 “这沙姜……味道挺特别,好吃。” 他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因为食物的满足而显得柔和了许多,眼睛里的光亮是真切的。 “喜欢就好,这沙姜咱们这儿不常见,等洼地整治好,正好在周边成片种上,咱渔村靠海吃海,常年碰海鲜,大多人身上都带着湿气,沙姜既能去鱼腥,调味也地道,再合适不过。” 周晋野听着这话,抬眼看向谢丽君,语气笃定:“你说得在理,这沙姜用处实在,确实值得咱们大规模种植。” 谢丽君笑了笑,把自己碟子里的海带丝往他那边推了推,“尝尝这个,我自己腌的,解腻。” 周晋野夹了一筷子,脆生生,带着淡淡的咸酸和芝麻香,果然清爽。 “嗯,也好吃。”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饭。 谢丽君起身收拾碗筷,周晋野也站起来,主动把空碗拿过来:“我来洗。” “不用,几下就好,你不是还要去镇上?”谢丽君利落地把碗筷叠起。 “嗯,去把定好的建棚子的木料和油毡拉回来,蛤蟆洼那边,得先搭个能遮风挡雨,存放工具和看夜的小棚子。” 周晋野说道,“你……今天还去赶海?” “去,趁海水退潮,应该有好多海货攒点。” 谢丽君把碗筷放进盆里,“路上小心,木头重,别逞强。” “知道了。” 周晋野点头,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小心,注意海边涨潮快。” “嗯。” 两人在晨曦微光中分开,一个走向放着扁担绳索的院角,一个背起竹筐拿起赶海工具,走向不同的方向,却又仿佛朝着同一个目标在努力。 谢丽君来到一片她之前留意过、但还没来得及仔细探索的礁石区。 这里地势复杂,礁石犬牙交错,水坑深浅不一,平时来的村民相对较少。 “波喽,起床干活了,今天扫描范围能到多少?” 谢丽君在心里呼唤。 “哈——欠——” 波喽拖着长长的懒音醒来。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扫描范围?嗯……二十米了,本大人升级了,没发现吗?宿主你最近能量贡献马马虎虎啦。” 二十米! 谢丽君心中一喜,范围扩大意味着效率更高。 “少嘚瑟,赶紧的,这片礁石区,能量反应最强、最值得下手的地方,给我标出来海货。” “啧,使唤蟹不偿命……” 波喽嘟囔着,但无形的扫描波已经扩散出去。 几秒钟后,谢丽君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只有她能看见的、带着淡淡光点标注的立体地图。 “正前方那个最大的水坑底下,靠右的石头缝里,藏着个大家伙,能量反应不错。” “左边那片长满藤壶的礁石下面,压着一窝青蟹,个头还行,哎呀呀,好多好多,宿主,发大财了。” “右边斜坡往下,沙泥混合的地方,蛏子气孔密密麻麻,肥得很。” “还有……” ------------ 第19章 海货鲍鱼多 美食不抛 “宿主,快看远处那片刚露出来的黑礁石背阴处,吸着好多好多鲍鱼呢。” “最小的都有拇指粗,大的快赶上巴掌大,这么多硬货,你今儿运气也太绝了,这波直接发大财呀~爆桶的呀。” 谢丽君眼睛亮得像浸了海水的碎钻,抬手捂住嘴,声音发颤:“真、真的?这么多鲍鱼?” “那可不!” 寄居蟹模样的系统晃了晃螺壳脑袋,声音裹着海浪般的轻快调子,还透着股藏不住的小傲娇:“那可不!” “本波喽大人可是赶海界最顶的优秀系统,就没有我扫不到的海货——跟着我,保准你天天捡硬货、发大财!” 谢丽君掂了掂沉甸甸的刚刚捡到海货,嘴角扬得老高,声音里满是雀跃。 “多谢谢波喽大人带飞!有您在,赶海就没空手过~” 谢丽君攥紧工具,手里水桶摇晃撞出轻响,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 “走!咱们这就去瞧瞧你说的那些鲍鱼,可得把它们都收进水桶里。” 谢丽君走到波喽所说的地方,拨开一丛墨绿的海带,眼角瞥见。 那片刚露出水面的黑礁石背阴处,竟密密麻麻粘着些青褐色的影子。 “我的娘哎!” 她压着嗓子惊呼一声,手里的工具差点掉在礁石上。 踩着湿滑的青苔连跑几步,凑近了才看清,那些影子竟是一个个圆滚滚的鲍鱼,最小的也有拇指粗,大的足有巴掌大,壳面带着天然的褶皱,还沾着细碎的海藻和贝壳碎屑。 她记着爹教的规矩,先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鲍鱼壳——硬邦邦的,吸附得紧实。 这是退潮后没来得及躲进深石缝的货,礁石背面挡着风,水流又缓,正好成了它们的安乐窝。 谢丽君赶紧蹲下身,拿着工具顺着鲍鱼壳与礁石的缝隙慢慢插进去,手腕微微用力一撬。 “啵”的一声轻响,那只肥硕的鲍鱼就松了劲,被她飞快地抓进背后的竹编篓里。 水桶刚刚捡到海货,此刻添上这五十几只大鲍鱼,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嘴角扬得老高。 日头晒得后背暖烘烘的,海风带着咸腥味,她盯着礁石上剩下的鲍鱼,心里盘算着:“再撬三只就回家,也给家里人炖个鲍鱼汤,尝尝鲜。” 谢丽君提着沉甸甸的水桶,沿着潮水退去后湿漉漉的沙滩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明天去公社能卖多少钱,又能给蛤蟆洼添置些什么。 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咸腥味,却也让她因收获而兴奋的心情渐渐平复。 刚走了几步,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片微微湿润的沙地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沙面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 她停下脚步,仔细看去——是一个正在“卧沙”的猫眼螺。 螺壳大半埋在沙里,只露出顶端一点和那标志性的。 仿佛猫眼宝石般的口盖,一根细长的螺肉,正伸出来,似乎在探测环境。 谢丽君轻轻放下水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准位置,手指迅速而精准地捏住了那露出来的螺肉根部,轻轻一提,一个巴掌大小的猫眼螺就被她从沙子里“拔”了出来。 螺壳呈黄褐色,带着螺旋纹路,入手沉甸甸的。 她捏着那软滑的螺肉,将它体内饱含的海水“滋”地一声挤出去,原本鼓胀的螺肉顿时缩水了不少。 变得紧实,掂量着约莫有成年男人手掌三分之一大,算是很肥美了。 “运气不错。” 谢丽君嘴角微弯,将猫眼螺扔进水桶里。 很多猫眼螺。 她继承了原主关于这种螺的记忆——肉质脆嫩,味道鲜美,尤其是辣炒,是下饭的极品。 一想到处理步骤:回去先养在淡盐水里滴几滴香油,让它吐尽泥沙,然后焯水,剪去尾部便于入味。 热油爆香蒜末、姜丝、干辣椒段和花椒,刺啦一声把处理好的螺肉倒进去,大火猛炒,锅铲翻飞间,加入生抽、少许珍贵的蚝油、一点点白糖提鲜。 浓郁的香辣气息仿佛已经钻进鼻腔,螺肉必定是脆爽弹牙,裹满酱汁,吃一个就能让人扒下半碗饭。 谢丽君使劲晃了晃头,把脑子里的馋虫甩走。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肚子该饿了。 光是想那辣炒猫眼螺闻着就鲜辣,光想就流口水,等会儿肯定得多吃两碗饭。 边说边摸了摸肚子,眼里全是想吃的劲儿。 从末世熬过来的她,一穿到这个八十年代,简直觉得像掉进了蜜罐——这地方也太好了吧。 果然,老天奶对她不薄啊,80年代海边的美食可不少呢。 那会儿海边的渔民靠海吃海,刚打捞上来的梭子蟹、皮皮虾,简单蒸一蒸,鲜得能鲜掉眉毛。 带鱼、鲳鱼随处可见,红烧、香煎都好吃,家家户户的饭桌上常能见到。 还有海蛎子,不管是煎蛋还是做汤,都带着浓浓的海味。 小海螺、花蛤这些小海鲜,焯水后蘸点醋,嘬着吃别提多过瘾了。 那会儿海鲜新鲜又实在,做法也朴素,却满是大海的本味,想想都让人馋呢! 光是那些能吃到嘴里的美食,就多到让她眼都花了,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咽口水。 有机会也得把买船这桩大事提上日程了。 “波喽,这猫眼螺能量怎么样?”她顺口在心里问了一句。 “马马虎虎……比普通蛤蜊强点,能量集中在收缩肌部分……口感应该不错。” 波喽懒洋洋地评价,重点居然放在了口感上。 谢丽君失笑,这系统精灵,越来越像只馋嘴的寄居蟹了。 今晚,她肯定会拿美食偷偷去诱惑波喽大人。 她重新提着水桶,继续往回走。 这片海滩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位置相对偏僻,只有零星的赶海人散落在远处。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海鸥在天际盘旋鸣叫。 就在她经过一片乱石堆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谢家屯的丽君妹子吗?这是赶海回来了?嚯!这水桶看着可真够沉的啊!” 谢丽君脚步一顿,侧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皱巴巴海魂衫、头发油腻、嘴里叼着根草茎的年轻男人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晃了出来,拦在了她的前路上。 ------------ 第20章 揍丫的街溜子 这人她有点印象,是隔壁王家屯有名的街溜子,叫王强,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是附近几个村子都不待见的人物。 听说以前跟周晋野因为什么事打过架,结了梁子,算是周晋野的死对头。 王强一双三角眼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谢丽君,尤其是她提着那个几乎满溢的水桶,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他早就听说谢家这个从城里回来的丫头最近赶海邪门得很,次次爆桶,赚了不少钱。 今天远远瞧见她一个人提着这么满的水桶偏僻处走回家。 周围又没几个人,离得远的人群根本注意不到这边,他那点欺软怕硬,不劳而获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王强?有事?” 谢丽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脚步没动,手却悄悄调整了一下提桶的姿势,让重心更稳。 末世锻炼出的本能让她瞬间评估了形势。 对方一人,男性,体格不算特别强壮但显然有股蛮力,眼神不正,意图明显。 环境空旷但有乱石可作障碍或武器,远处有人但未必会及时援手。 威胁等级:低。 她甚至有点想笑,在末世,这种货色连当最低级丧尸开胃菜的资格都没有。 “没事,没事,就是看妹子你一个人拎着这么重的东西,多累啊。” 王强嬉皮笑脸地凑近了两步,试图去抓谢丽君提着水桶。 “来,强哥帮你拎一段,这玩意儿多沉啊,别跟我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搭把手应该的,别客气。” 他的手刚碰到水桶边缘,谢丽君猛地侧身一让,王强抓了个空,差点踉跄。 “不用。” 谢丽君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自己提着得动。” 王强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露出凶狠之色。 “谢丽君,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看得上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识相的,把水桶放下,人走!不然……”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威胁意味十足。 他看准了谢丽君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平时在村里也不怎么吭声,肯定吓唬一下就成了。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谢丽君看着他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眼神里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末世厮杀中磨砺出的冰冷锐利。 她慢慢放下水桶,动作平稳,仿佛只是放下一个普通的篮子。 王强以为她服软了,得意地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嘛,早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谢丽君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呼喝,她的动作快如鬼魅,根本不像一个普通村姑。 在王强还在得意洋洋伸手去抓水桶的瞬间,谢丽君已欺身近前,右手并指如刀,看似轻描淡写地在他伸出的手臂肘关节内侧某处一敲。 “哎哟!” 王强只觉得整条胳膊一麻,瞬间使不上力气,酸麻刺痛感直冲脑门。 这还没完! 谢丽君脚下步伐一错,已转到王强身侧,左腿如同鞭子般无声无息地扫出,精准地踢在他的小腿肚侧面的筋腱上。 “噗通!” 王强根本来不及反应,下盘一软,整个人失去平衡,惨叫着直接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啃了满嘴的沙子,手里的草茎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谢丽君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因为手臂酸麻和小腿剧痛爬不起来的王强。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可怕:“现在,还要帮我拎着水桶吗?” 王强疼得龇牙咧嘴,半边脸埋在沙子里,又惊又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刚才那两下又快又狠,他完全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这谢丽君……怎么会这么厉害? 她不是个弱女子吗? 她怎么这么厉害啊。 “你……你这个贱人敢打我?” 王强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臂却还是软的,小腿也钻心地疼。 “打你?” 谢丽君微微歪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呵,我只是正当防卫,是你先动手抢东西,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她的眼神太冷,王强对上那目光,浑身一激灵,竟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这女人的眼神,跟他见过的那些打架不要命的混混头子都不一样,那是一种更深的、视人命如草芥般的漠然。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有动作,下场绝对比现在惨十倍。 “不……不敢了,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强瞬间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懂,连忙告饶,也顾不上面子了。 “滚。”谢丽君吐出一个字。 王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一瘸一拐,头也不敢回地朝着远离谢丽君和村子的方向狼狈逃去,连句狠话都没敢撂下。 谢丽君看着他那仓皇的背影,摇了摇头。 末世里,敢惹到她的这种货色,死得都最快。 他该庆幸的是,这个时代护着他,有律法在,不能随便动刀子杀人。 她弯腰,轻松地重新拎着那个对她来说并不算太重的水桶,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远处的人群似乎隐约听到了点动静,有人朝这边张望,但距离远看不真切,见谢丽君安然无恙地继续走路,也就没在意。 谢丽君拎着一大桶满满的海货,心里盘算着下次得多准备些物件,也得找个人结伴赶海才行。 有扫描加持又不限时,虽就五米范围,慢慢来总会升级的。 一想到,好多货都没捡完,白白浪费了太可惜了。 谢丽君远远瞧见二哥谢建泰站在那儿,正和一个姑娘说话。 两人面对面立着,气氛看着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她不由得放慢脚步,心里嘀咕:那姑娘是谁? “建泰哥,好久不见。” 姑娘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情绪。 “是杨梅啊。” 谢建泰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半秒又移开,语气有些干涩。 “是好久不见了,你……你最近还好吗?” 他本是来找四妹谢丽君的,没成想会在海边撞见从小一起长大的杨梅。 这场面来得太突然,他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你说我啊,也就那样吧。” 杨梅垂着眼笑了笑,指尖绞着布裙的系带,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 第21章 青梅竹马,有缘无分 杨梅低下头,抬手将脸颊的碎发轻轻理了理,别到了耳后。 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上的沙粒,随即又抬起来,努力让语气轻松些。 “对了,还没恭喜建泰哥,听说你找了位好妻子。” 她勉强笑着说:“李家姑娘温顺,配你正好。” 望着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着,闷得发慌,连每一次呼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阿梅,我……”谢建泰话堵在喉咙里,不知该接什么。 “小梅!你怎么在这儿?” 一声带着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他。 杨梅的父亲气冲冲地从远处赶来,一眼看到谢建泰,脸色更沉了。 他几步上前,不由分说拉住杨梅的胳膊就往外拽。 “快,跟我回去。” “怎么了,阿爸?”杨梅被她爹拉得一个趔趄,满脸不解。 “还问我怎么了?” 杨父压着声音,却压不住火气,“我老远就看见你跟他站一块儿,你是赶海来的,还是找人来的?” “我……我就是碰巧遇到,还没开始捡呢……” “别说了。” 杨父打断她,语气又急又痛。 “小梅,爸知道你的心思,可他已经定了亲的人了,你再跟他来往,能有什么好?只会害了你自己,听话,赶紧跟我回家!” “阿爸,我……” 杨梅挣扎着回头,目光复杂地望向谢建泰,里头有不舍,也有无奈。 谢建泰下意识想伸手,指尖动了动,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他想起自己已有未婚妻的身份,再没资格去拉住别人的女儿。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攥住了他,他痛苦地抱住头蹲下身,拳头狠狠捶着自己的额角。 他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当初为什么要去救那个溺水的李晓娟? 就因为她一口咬定自己毁了她的清白,被那么多人看见被他碰了,非要他负责,否则就不活了…… 他和杨梅的情分还没来得及见光,就这么被硬生生截断了。 为了担起那所谓的“责任”,他只好和李晓娟定了亲。 自从亲事定下,杨家就和谢家断了往来。 原本走动亲近的两家人,从此形同陌路。 这些事,谢丽君是知道的。 她心里暗叹,真是造化弄人。 二哥和杨梅这段感情,怕是有缘无分,只能认了倒霉。 可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李晓娟看人的眼神,有时会流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怨毒。 再说,都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哪有不会水的? 李晓娟怎么就偏偏在那时溺水,又刚好被她二哥救起? 她不信当时没别人看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念头在心里转着,谢丽君却不好当下追问。 她看二哥那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扬声喊他:“二哥!快过来帮我一下,这桶太沉了,我手腕疼得快提不动了啊。” 蹲在地上的谢建泰闻声,浑身一颤。 他用力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笑容站起来:“来了来了,小妹,给我。” 他接过谢丽君手里的水桶,不禁惊讶:“嗬,小妹,你真行啊,捡了这么多大货?运气真好啊。” “那是!” 谢丽君扬起脸,故意带上点小得意,“也不看看是谁出手,今天可是大丰收。” 谢建泰习惯性地想抬手揉揉妹妹的头发,伸到一半又停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二哥!” 谢丽君佯装生气,“我都嫁人了,你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老摸我头了。” “嫁了人也是我妹妹。” 谢建泰的笑容里多了些真实的暖意,轻声应道。 “哼,再这样我可要告诉阿爸阿妈,让他们揍你。” “好好好,不敢了,以后不摸了。” 谢建泰提起沉甸甸的水桶,脸上的阴霾暂时被这短暂的嬉闹冲淡了些。 “二哥,走啦,咱们今晚吃海鲜大餐去!”谢丽君挽住谢建泰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拖着他就走。 “好好好,慢点慢点,你看我拎着水桶呢,走快了晃得厉害。” 谢建泰被她拽得踉跄了两步,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语气里满是纵容。 “别急啊,这今晚海鲜大餐跑不了,保证让你吃个够。” 谢丽君和谢建泰两人笑着回到家时,天色已近黄昏。 院子里,谢建国和谢建民正在冲洗今天从蛤蟆洼清理出来的碎石和杂草,身上又是泥又是汗。 王桂芬在灶房门口摘菜,小石头蹲在鸡窝边看得津津有味。 “丽君回来了!” 谢建民第一个看到她,立刻放下水桶跑过来。 “嚯!今天又是满满一桶,……嗯?你身上怎么沾了沙子?摔着了?” 他眼尖,看到谢丽君裤腿和袖口有新鲜的沙痕。 谢建泰心思都在杨梅身上,心情大不好,跟小妹说笑,压根没留意到小妹身上沾了不少泥沙。 谢丽君放下水桶,轻描淡写地说:“路上碰到点小麻烦,解决了。” “麻烦?啥麻烦?”谢建国也放下手里的活,皱起眉头走过来。 王桂芬和谢忠勇闻言也看了过来。 谢丽君不想让他们担心,但觉得有必要提个醒:“碰上王家屯那个王强了,想抢我东西。” “什么?王强那个王八羔子。” 谢建民一听就炸了,“他敢动你?看我不去打断他的腿。” 说着就要往外冲,谢建泰也跟着走。 “二哥,三哥!” 谢丽君叫住他,“不用去了,我已经把他劝走了,估计他以后不敢再来惹我。” 王桂芬都紧张地拉上谢丽君胳膊上下打量她:“丽君,你没事吧?他没伤着你吧?” “我没事啊,他没占到便宜。” 谢丽君抬抬手、跺跺脚,把完好的手脚亮给人看,“阿妈,您瞅瞅,我就活动下筋骨,保管一点儿事都没有。” 王秀芬一直悬着的心猛地落回肚里,攥紧的手缓缓松开,声音还有些发颤:“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阿妈了。” 说着,眼眶就红了,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下次可不许这么冒险了,有事第一时间喊人,赶紧跑,别这么莽撞,听见没?” ------------ 第22章 王强不是个东西 “知道啦,阿妈。”谢丽君笑着挽住谢母王秀芬的胳膊,语气里满是乖巧。 谢忠勇蹲在屋檐下,脸色沉了下来,吧嗒了一口烟。 “王强那小子,不是个东西,丽君,下次赶海别一个人去太偏的地方,叫上你哥,或者……让晋野跟你一起。” 他显然不认为女儿能真把王强怎么样,只当是侥幸逃脱或者吓退了对方。 “知道了,阿爸。” 谢丽君没多解释,转头对还在气呼呼的谢建民说,“三哥,别气了,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掀开筐上的盖布,露出里面那只显眼的肥硕猫眼螺和鲍鱼。 “晚上整道硬菜,摸了好些猫眼螺和鲍鱼,辣炒猫眼螺、蒜蓉粉丝蒸鲍鱼,咋样?剩下的全拿去卖了。” “天啊,猫眼螺,鲍鱼都这么大的吗?” 谢建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凑过来看, 他摩拳擦掌,似乎已经忘了要去揍人的事。 “这玩意儿好,下酒超对味,放心,三哥就按你说的做。”! 王桂芬也松了口气,开始念叨怎么处理这螺和鲍鱼。 谢建国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看妹妹确实没事。 也只好把担心压回肚子里,打算明天找机会问问周晋野知不知道王强最近在干嘛。 晚饭刚准备好,辣炒猫眼螺的香气混合着其他海鲜的味道飘满小院时,周晋野踩着暮色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条用草绳穿着的海鲈鱼,看样子也是刚赶海或者下网回来。 “晋野哥来了,正好吃饭。”谢建民热情招呼。 周晋野把鱼递给迎出来的王桂芬:“阿妈,刚弄的,新鲜。” “哎哟,又来送东西,快进来,今天丽君捡了个大猫眼螺,炒得香着呢。” 王桂芬接过鱼,脸上笑开了花,心里直念叨:这女婿可真不错,是个懂礼数的好孩子。 饭桌上,因为有了香辣脆爽的猫眼螺,气氛格外热烈。 连小石头都试着嘬了一个,辣得直吐舌头又忍不住还想吃。 周晋野吃得不多,但很认真。 他夹了一个猫眼螺,熟练地嘬出螺肉,咀嚼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火候正好,味道也足。” 谢丽君笑了笑:“喜欢就多吃点。” 饭吃到一半,谢建国忍不住提起了下午的事:“晋野,听说王家屯那个王强,最近又在附近晃荡?下午还想抢丽君的东西。” 周晋野夹菜的手一顿,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看向谢丽君:“怎么回事?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谢丽君咽下嘴里的饭,平静地说:“没事,就在东边那片沙滩碰上了,他想抢我的货,被我赶走了。” “赶走了?” 周晋野眉头紧锁,他知道王强的德性,欺软怕硬但有些蛮力,谢丽君一个姑娘家…… “嗯,他可能觉得我比较好欺负吧。” 谢丽君语气轻松,没提自己出手的事,“不过我跑得快,他没得逞。” 周晋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但脸色明显冷了下来。 他放下筷子,对谢和谢建国说:“阿爸,建国哥,建泰哥,王强那边,我会去‘聊聊’,以后丽君去赶海,尽量别落单,你们看着或者叫我一声。” 谢忠勇点点头:“晋野,麻烦你了,那小子混不吝,是该敲打敲打。” 谢建国,谢建泰异口同声说:“对,不能让他以为咱家好欺负!” 谢丽君想说自己能应付,但看着家人和周晋野关切且不容置疑的神情,把话咽了回去。 有时候,接受保护也是一种让关心你的人安心的方法。 不过,她心里清楚,如果王强真敢再来,下场绝不会像今天这么“温柔”。 波喽的“战后总结”与猫眼螺的余味 夜深人静,谢丽君躺在硬板床上,回想白天的冲突。 “宿主,今天那两下,干净利落啊。” 系统波喽的声音响起,带着点调侃,“没想到你还有这身手。本大人扫描到那家伙生命体征平稳,但至少得酸疼个好几天。嗯……干得不错,维护了宿主,以及本系统的财产安全。” 谢丽君无语:“你就只关心财产?” “当然,还有能量。” 波喽理直气壮,“不过话说回来,宿主你刚才打架……不对,是‘正当防卫’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连带能量活性都高了一点点呢!虽然比不上找到宝贝,但也算意外收获。” 谢丽君:“……”这系统,真是没救了,这什么说什么啊,听不懂。 她不再理会波喽,脑海里却又浮现出辣炒猫眼螺那咸鲜香辣、脆嫩弹牙的滋味,还有饭桌上家人和周晋野的反应。 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日常,这种被人记挂和想要保护的感觉,是她在末世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月光如水。 她知道,王强的事或许只是个小插曲,蛤蟆洼的建设、收购海货的生意、系统的升级、还有这个家未来的日子……都还需要她一步步去努力,去守护。 嘴角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弧度,谢丽君沉入了梦乡。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充满了海风、收获、挑战和希望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刚泛起蟹壳青,谢丽君正在院子里收拾赶海工具,院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她开门一看,周晋野已经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他自己的铁钩和网兜,肩上还搭着个空筐。 “这么早?”谢丽君有些意外。 他们结婚三个月,至今没同房同睡。俩人同炕不同头,一头一尾隔着宽距,这炕宽敞得能容五六个人,晨起时竟半点不扰彼此安睡。 备选版1 他俩成婚三月,始终未同榻共眠。同处一炕却各占一头,炕面宽敞至极,塞五六人都够,次日醒来,谁也没惊扰谁歇息。 备选版2 结婚三个月,他们依旧没同房同睡。一个炕两头分睡,空间宽得能躺五六个人,次日醒来,谁也没惊扰谁歇息。 “今日退潮正好。” 周晋野言简意赅,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又扫过她手里的工具,“今天去哪片?” 谢丽君明白了,他是把昨天饭桌上说的“以后赶海一起”当真了。 ------------ 第23章 夫妻第一次合作 而且这么早就来堵门,显然是不放心她再一个人去偏僻地方。 “打算去西边老鹰嘴那片礁石看看,那边水深一点,货可能不一样,怎样,去不去?” 谢丽君也没矫情,有人陪着,尤其是个靠谱的劳动力,当然是好事。 而且,经过昨天王强那事,她也知道家人和周晋野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老鹰嘴?那边路陡,石头滑。” 周晋野微微蹙眉,“一起吧,有个照应。” 他语气自然,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行。”谢丽君点头,背起自己的筐,“等我拿个馒头路上吃。” “不用,我带了两块烙饼。” 周晋野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她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玉米面烙饼。 谢丽君接过,咬了一口,扎实微甜:“谢谢。” 两人并肩走出院子,迎着微凉的晨风,朝西边的海岸走去。 老鹰嘴是一片突出的陡峭礁石区,形状像鹰喙,下面水相对深,浪也急些,平时敢来这里赶海的人不多。 两人踩着湿滑的礁石,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你昨天……真把王强赶跑了?” 周晋野一边注意脚下,一边状似随意地问,眼睛却观察着谢丽君的反应。 谢丽君正集中精神看路,闻言也没隐瞒:“嗯。他没占到便宜,跑了。” 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周晋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细节,只是说:“他要是再敢找你麻烦,告诉我。” “好。” 谢丽君应着,心里却想,估计王强没那个胆子了。 到了礁石底部,一片相对平缓的乱石滩和几个被海浪冲刷出的石潭展现在眼前。 海水清澈,能看见水下摇曳的海草和偶尔窜过的小鱼。 “开始吧。” 谢丽君放下筐,活动了一下手脚,眼神瞬间变得专注锐利,开始扫视水面和礁石缝隙。 周晋野也拿起工具,在另一片区域搜寻。 起初,两人各干各的。 周晋野经验丰富,很快在石缝里找到两只不小的石蟹,又从一个浅水坑里捞起几条小鱼。 但他的收获只能算中规中矩。 另一边,谢丽君的状态却像是如有神助。 毕竟,有了系统扫描这样的便利助力,想偷点懒都不行。 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径直走向一片长满褐色海藻的礁石背面,蹲下身。 伸手在浑浊的水洼底部摸索几下,拎出来一个黑乎乎、软趴趴、带着两只大眼睛的东西——一条不小的墨鱼。 墨鱼受惊,噗地喷出一小股墨汁,谢丽君早有预料般侧头避开,利落地将它扔进筐里。 周晋野看得一愣。 那地方他看着很普通,根本没想到会有墨鱼。 还摸出了好几个墨鱼呢。 谢丽君捡到的这类吸附在海带根的生蚝,属于中等个头,壳长约8-10厘米,握在手里刚好能包住大半掌心。 全是优质好蚝,多数单只超一百五十克,少量一百到一百四十克的普通款,肉质照样肥厚紧实,价钱也不含糊。 她用小铲子小心地撬下来。 接着,她走到一片沙石混合的浅水区,仔细观察沙面,然后开始用脚有技巧地踩踏、感受。 周晋野正疑惑她在干什么,就见谢丽君弯下腰,从沙子里掏出一个外壳极其坚硬厚实、呈三角状的蛤蜊——是硬壳蛤。 (俗称“象拔蚌”的近亲,个头较小但肉质鲜美,外壳坚硬难开,价格很高)! 这种蛤蜊埋藏较深,一般人很难发现,即使发现了,没有合适的工具也很难挖出来。 谢丽君却像是知道它确切位置一样,用小铁锹配合,三下五除二就挖了出来。 周晋野彻底被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了。 谢丽君对这片海的了解,对各种海货栖息习性的掌握,还有那种近乎直觉的寻找能力,简直“毒辣”得可怕。 她甚至好像能分辨出哪里“有货”,哪里只是普通沙石。 两个小时多过去,谢丽君的筐里已经琳琅满目:墨鱼、生虴、硬壳蛤、几只梭子蟹、不少肥美的海螺,甚至还有一小窝她顺手挖出来的蛏王,蛏子。 而周晋野的筐里,除了开始的石蟹和小鱼,后来也只添了几只普通海螺和一点海蛎子,对比惨烈。 周晋野停下动作,走到谢丽君旁边,看着她几乎半满的筐。 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丽君,你这找海货的眼力……我服了。” 谢丽君正在捆扎一只张牙舞爪的梭子蟹,闻言抬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笑了笑:“可能是我比较仔细,运气也好点。” “不是运气。”周 晋野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是本事。我赶海这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么会找的。”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 “丽君,以后……咱们一起干吧。组成个临时赶海小队。你负责找,我负责出力挖、搬,还有对付一些麻烦。收获……你七我三,或者你定。”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提出“一起干”,不仅仅是陪伴和保护,而是基于对她能力的认可,提出的平等合作邀约。 他看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价值。 或许不用只做普通渔民,或是守着田地过活。 他生性爱自由,最不喜受约束,先前城里机械厂有份运输司机的活,人人眼红,他干了半年就转手卖了高价,干脆利落。 谢家屯没人知晓他曾有这份好差事还轻易卖了,只当他是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总在外游荡,有时半月、甚至好几个月都不见踪影。 谢丽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周晋野的眼神很坦诚,没有贪婪,只有对能力的尊重和务实合作的提议。 她略一思索,便点了头:“好。一起干。不用三七,五五吧。你出力不少,而且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处理更多外面的事。” 她指的是销售、应对王强这类人、以及未来可能更复杂的局面。 周晋野没想到她会主动提五五,眼神微动,但也没矫情推辞:“成。那就五五。以后赶海,听你指挥。” 一种无形的默契,在这海风与礁石之间悄然达成。 ------------ 第24章 细拢赶海售卖所得 从此刻起,他们不再仅仅是有着婚约联系的同居,更是利益与共、能力互补的合作伙伴。 确定了合作关系,两人的效率似乎更高了。 谢丽君不再只是自己埋头找,偶尔会指个方向,简短地说:“那边石头下面,缝里,可能有东西。” “这片沙子颜色有点深,踩踩看。” 周晋野则心领神会,立刻过去,按照她的提示仔细搜寻或挖掘,果然屡有斩获。 他力气大,经验也足,处理一些藏在深缝或需要技巧捕捉的海货时,比谢丽君亲自动手更有效率。 有一次,谢丽君指着一片流速稍急的水域边缘:“那里,水下那块长满藤壶的石头侧面,好像有东西趴着。” 周晋野涉水过去,水没过膝盖。 他稳住身形,伸手探向石头侧面,果然摸到一个边缘锋利、紧紧吸附的大家伙。 他小心地用撬棍配合,费了点劲,才将它剥离——是一只背壳青黑发亮、体型硕大的野生青蟹。 看个头和凶猛程度,绝对是今天价值最高的收获之一。 “有了!” 周晋野举起青蟹,朝谢丽君示意,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容。 谢丽君也笑着点头,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另一次,谢丽君发现一片礁石上有不少海蛎子,但个头普通。 她正想略过,波喽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宿主,左手边那块扁平石头底下,压着个‘小惊喜’。” 谢丽君心中一动,招呼周晋野:“晋野哥,帮我掀一下这块石头,小心点。” 周晋野依言,用力将那块扁平的礁石掀起一角。 石头底下除了常见的螃蟹和小虾,赫然躺着两条还没完全长成、只有手指长短的小墨鱼,正惊慌失措地试图喷墨逃跑。 “小墨鱼!”谢丽君眼疾手快,用网兜一下子将它们罩住,“这个炸着吃或者晒干了炖汤都香!” “这你都能知道石头底下有?”周晋野这次是真的惊奇了。 谢丽君含糊道:“感觉石头底下藏东西的可能性大。” 她总不能说是系统提示的。 两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配合越来越默契。 谢丽君毒辣的眼光和周晋野扎实的体力、经验相结合,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等到日头升高,潮水开始回涨时,两人的筐都已经满满当当,沉得几乎要提不动。 周晋野看着两人加起来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单独赶海的收获,心里对谢丽君的“价值”评估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不仅仅是多捡点海货,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小型海洋宝藏探测器。 下午,两人推着借来的板车,将清洗分类好的海货拉到了公社。 他们没有再去国营饭店后门,而是直接去了供销社的收购站和稍微自由些的杂货摊区域,分头售卖,以求卖上更好的价钱。 周晋野负责处理那些量大但单价相对普通的货,比如普通海螺、一部分蛏子、小鱼等。 他熟悉公价,也认识几个摊主,卖得顺利,其他杂七杂八的石蟹、普通海螺、沙虫等,又卖了大概有二十多块钱。 谢丽君主攻高价值货品,她将那批精选的渔获径直送到了收购站。 当油布包裹层层打开时,收购员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被钉住了。 那几条墨鱼品相确实不错,但真正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的,是底下那批个个比成人拳头还大、底盘肥厚、裙边紧致的野生皱纹盘鲍。 这种规格的顶级货色,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收购员的声音都有些发紧,他拿起一只鲍鱼,指尖在坚硬粗糙的壳壁上摩挲,又掂了掂那沉甸甸的肉感,心中已然有数。 接下来的讨价还价,表面激烈,实则双方都清楚这批货的价值底线。 最终,价格一锤定音: 墨鱼九斤,每斤七毛,六块三。 生蚝十九斤,每斤两毛,三块八。 重头戏是那二十五斤野生皱纹盘鲍,按顶尖的渔港收购价每斤五十元算,竟卖出了一千二百五十元。 其余野生大青蟹十一斤半,每斤十二元,作价一百三十八元。 梭子蟹六斤,每斤四元,二十四元。 算盘珠子被拨得噼啪作响,在寂静的站房里格外清脆。 最后,收购员抬起眼,带着些许感慨报出总数:“统共七十斤半,合计一千四百二十二块一毛。” 刚卖完自己那份货、匆匆赶来的周晋野,恰好听到这最后的报价,整个人惊得愣在了门口。 当那厚厚一沓主要由“大团结”(十元纸币)组成的钞票推过来时。 谢丽君面色平静地清点、收好,指尖传来的扎实厚度让她心中彻底安定。 她没有多话,只是利落地点头致意,便带着空筐,与尚未完全回过神的周晋野一同离开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融入回家的余晖之中。 这笔钱,必须慎之又慎。 两人急着算账,没到家就掏出周晋野带回的钱细细点过,归拢整齐,意外发现加上他卖普通海货的零星收入,竟有不小一笔。 今天这一上午的赶海总收入,竟然高达一千四百四十七块钱。 在1982年,一个城里工人月平均工资也不过三四十元。 这一千四百多块钱,几乎相当于一个工人三四年的总收入。 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言,这更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 按照约定三七分成,周晋野分到了四百三十四块一毛。 握着这叠厚厚的纸币,他感觉手心都有些发烫。 以往累死累活几个月,各种收入加起来也很难达到这个数。而今天,仅仅是一个上午…… 他看向正在灯下仔细数钱、眼眸里映着光芒的谢丽君,心中那个合作的念头彻底坚定,甚至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跟着她干,肯定没错。” 回村的路上,板车轻快了许多。周晋野推着车,谢丽君走在旁边,两人脸上都带着收获的喜悦。 “明天还去吗?”周晋野问。 “去。不过不能总去一个地方,得轮换着来,让海货有生息的时间。” 谢丽君已经有了规划,“而且,蛤蟆洼那边棚子搭起来后,我们也得开始规划怎么弄养殖池了。” ------------ 第25章 地痞打劫不成反被打劫 “嗯。明天我来叫你。” 周晋野应道,想了想又说,“卖货的路子,也可以再拓宽点。我认识一个跑县里运输的司机。” “或许能搭上线,把一些特别好的货直接送到省里饭店,价钱能更高。” “太好了。” 谢丽君眼睛一亮,“这事你多费心。需要打点的话,从公款里出。” 她现在手里有了更多的流动资金,底气也足了。 连着几天,谢建国,谢建泰,谢建民三兄弟也来“赶海小队”都收获颇丰。 谢丽君精准的眼光加上周晋野和三兄弟的得力辅助,还有波喽偶尔的“友情提示”。 让他们几乎每次都能找到价值不菲的海货。 卖货的钱像滚雪球一样积累起来,除了预留出蛤蟆洼的建设资金和家庭开销,两人手里都攒下了一笔不小的“活钱”。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在公社收购站附近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圈里传开了,都说谢家屯那对小夫妻赶海发了财, 每次去公社收购站以及省里运输,都能揣着一千多块钱回来,生意好的时候,能有三千多块钱。 这天下午,谢丽君和周晋野照例推着板车,载着新鲜海货去公社收购站。 今天除了常见的螃蟹、贝类,还有几条稀罕的马鲛鱼和一大筐肥美的蛏子以及鲍鱼,预计又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两人熟门熟路地来到供销社后面的小街,这里自发形成了小集市,比正规收购站价格灵活些。 刚把板车停稳,还没来得及卸货,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就晃了过来,呈半包围状围住了板车。 为首的是个穿着花衬衫,叼着烟卷的瘦高个,眼神不正,是公社一带出了名的地痞头子,外号“花衬衫”。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也都是歪瓜裂枣,一脸痞相。 “哟,周晋野?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小子最近傍上个小娘们,赶海发财了?” 花衬衫吐了个烟圈,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目光贪婪地扫过板车上盖着湿布的海货,最后落在谢丽君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轻佻。 周晋野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挡在谢丽君和板车前,声音冷硬:“刘三,有事说事,别挡道。” “啧,火气还挺大。” 刘三嗤笑一声,“没啥大事,就是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听说你们这买卖做得红火,想借点钱花花。” “也不多,今天卖货的钱,分一半给兄弟们喝喝茶,怎么样?以后在这片卖货,我刘三保你们平安。” 他身后的小混混们也跟着起哄,眼神不善。 周围摆摊的和路过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开,生怕惹上麻烦,但也没人敢上前插手。 七个人对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的,怎么看都是地痞占绝对上风。 周晋野眉头紧锁。 他知道刘三这伙人是真正的无赖,比王强那种单个的街溜子难缠得多,光靠三言两语或者普通威胁很难吓退。 他压低声音对谢丽君说:“待会我拖住他们,你瞅准机会跑,去喊人。” 谢丽君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反而异常平静,甚至往前走了半步,与周晋野并肩而立。 她冷笑一声,清冷的目光落在刘三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借钱?可以。不过,我有个规矩。” 刘三一愣,没想到这女的还敢接话,还讲规矩?他乐了:“嘿,小娘们还挺有意思,啥规矩?说来听听。” “我的规矩是……” 谢丽君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只借给能还得起的人,你们……看起来像是还得起的样子吗?” 这话带着明显的嘲讽,刘三脸色一变:“妈的,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兄弟们,给他们松松筋骨,钱和货,老子都要了。” 几个混混立刻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 周晋野肌肉绷紧,准备动手。 谢丽君却在他耳边飞快低语:“左边三个归你,右边四个我来,速战速决,别留情。” 周晋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此刻不容多想,他信任她的判断。 两人几乎是同时动了。 周晋野低吼一声,像头出闸的猛虎,率先扑向左边靠得最近的三个混混。 他打架毫无花哨,全是实战中练出来的狠劲,一拳就撂倒了一个试图抓他胳膊的混混。 随即侧身一脚踹在另一人肚子上,那人顿时捂着肚子跪了下去。 第三个混混抡起路边捡的半截细木棍砸来,周晋野不闪不避。 用手臂硬架了一下,闷响声中,木棍断裂,他反手一拳砸在对方鼻梁上,顿时鲜血长流。 另一边,谢丽君的动作更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她没等右边四个混混完全近身,脚下步伐一错,如同游鱼般滑入四人中间的空隙。 一个混混伸手抓她肩膀,她手腕一翻,擒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扭一送,那人惨叫着胳膊脱臼,踉跄后退撞倒了同伴。 另一人挥拳打向她面门,她矮身躲过,手肘如锤,狠狠砸在对方软肋上,那人痛得蜷缩成虾米。 第三个混混抄起板车上卸货用的扁担横扫过来,谢丽君不退反进,矮身欺近,一记掌刀精准砍在他颈侧,混混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剩下最后一个见势不妙,转身想跑,谢丽君脚尖一挑,地上半块砖头飞起,正中那人腿弯,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一两分钟。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七个地痞,此刻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呻吟的呻吟,哀嚎的哀嚎,爬都爬不起来。 刘三手里的烟早就掉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见了鬼。 他还没反应过来,周晋野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拽到谢丽君面前。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夫妻俩凌厉狠辣的身手震住了。 谢丽君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瘫软在地的刘三面前。 蹲下身,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海风:“现在,还想借钱吗?” 刘三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不……不敢了!女侠!姑奶奶!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吧。” “饶了你们?” 谢丽君冷笑一声,末世大佬的气场全开。 ------------ 第26章 谢父满意晋野女婿 “可以啊,不过,打劫不成反被抢,听过吗?” 她伸手,毫不客气地在刘三身上摸索起来,很快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钱包,里面有几张零散的毛票和粮票。 她又看向其他几个哼哼唧唧的混混:“都自己把身上的钱拿出来,放在地上,别让我亲自动手。” 混混们哪敢反抗,忍着痛,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都是几块几毛的,甚至还有几个钢镚一一都掏了出来,堆在一起。 虽然不多,加起来也有八、九块。 “都给我好好蹲着,谁也不许动,敢乱动一下,仔细我的拳头不认人。” 谢丽君把钱收起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今天只是小惩大诫,你们几个,立刻去派出所自首,把今天干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没去,或者以后还敢在这片欺行霸市、打劫乡亲……”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我见一次,打一次,下次,可就不只是躺一会儿这么简单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刘三和混混们连滚带爬地点头,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 “滚!” 混混们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朝公社派出所方向跑去,生怕跑慢了那女煞星改变主意。 周晋野看着地上散落的扁担和砖头,又看看身旁气定神闲,仿佛刚才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的谢丽君,眼神复杂极了。 他知道她可能有些自保能力,却没想到强悍到这种地步。 那干净利落,招招制敌的手法,绝对不是普通庄稼把式或者街头打架能练出来的。 “你……”周晋野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谢丽君转头看他,脸上恢复了平日的平静,甚至带着点轻松:“没事吧?手臂挡那一下,疼不疼?” 周晋野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摇摇头:“小意思。你……”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你这身手,跟谁学的?” “以前……在城里,跟一个老师傅胡乱练过几天防身术。” 周晋野又琢磨着:她这身手,怕是在回城里亲生父母身边那几年练出来的,确实挺不错。 谢丽君再次祭出万能借口,随即转移话题,“走吧,赶紧卖货,别耽误了。” 地痞被收拾,周围摆摊的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带上了敬畏,卖货过程异常顺利,甚至有人主动给开了稍高的价钱。 今天的好货加上“意外之财”,总收入竟然突破了三百大关。 好货都提前托付给跑省里的运输司机了,谢建泰跟着跑车负责收钱。 毕竟周晋野之前跑过一趟,省里的饭店也有他的人脉,后来就不用周晋野亲自盯着,让谢建泰负责收钱就行。 揣着厚厚一沓钱回到村里,天色尚早。 周晋野没有直接回谢家,而是跟着谢丽君到了小家院子。 两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数着今天的收获,脸上都带着光。 “照这个速度,蛤蟆洼的本钱很快就能凑足,还能有余。”谢丽君规划着。 周晋野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道:“丽君,咱们……明天把房子修修吧?要么,干脆在旁边新盖一间,材料也差不多都备齐了。” 谢丽君一愣,看向他。 他们现在住的,是谢家老宅旁边隔出来的两间低矮土坯房,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原主回来后勉强收拾出来住。 夏天闷热漏雨,冬天阴冷透风,确实简陋。 周晋野指着旁边一块属于他家、但一直荒着的宅基地,比划着:“我们那块地,跟你家这边连着,咱们把中间的篱笆拆了,一起规划,起个敞亮点的砖瓦房……” “不,起个四合院样式的,坐北朝南,正房三间,咱们住,东西厢房各两间,以后可以给……给孩子,或者放东西、当客房。” “南边盖倒座房,做灶房、柴房和储物间,院子中间留宽敞点,能晒海货,能种菜,小孩子也有地方跑。” 他描述得很认真,眼睛里有光,那是男人对“家”最朴实的憧憬和担当。 他下意识就说起了孩子的事,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而谢丽君本就对感情的事反应慢半拍,压根没察觉到他们话里提到的盖房子,养孩子这些关乎未来的牵绊。 “砖瓦贵点,但咱们现在负担得起。木头可以从后山买,请村里会盖房的叔伯们帮忙,管饭,再给点工钱。慢慢盖,不着急,但一定要盖得结实,亮堂。” 谢丽君听着他的描述,看着他那张被海风和日光磨砺得棱角分明。 此刻却异常柔和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地、实实在在地触动了。 穿越书中以来,她一直是为了“活下去”而奋斗,为了改善这个收养了她的家庭而努力。 甚至对周晋野,最初也只是觉得是个可靠的合作对象。 她习惯了末世的颠沛流离和高度警惕,习惯了将一切情感需求压缩到最低。 但此刻,听着周晋野认真地规划着“咱们”的房子,“咱们”的院子,未来可能有“孩子”的房间。 一种陌生的、温热的、带着尘埃落定般踏实感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这不是借住,不是暂居,而是真正意义上,用她的双手和智慧,与眼前这个男人一起,一砖一瓦建起的,属于他们的小家。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1982年,她心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漾起“家”的暖意,那种踏实的归属感,清晰得仿佛能握在手心。 “好。”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就盖四合院,按你说的来,钱我们一起出,力我们一起使。” 周晋野看着她眼中映出的夕阳余晖和肯定的光芒,心头一热,重重地“嗯”了一声。 晚饭时,谢丽君和周晋野把盖新房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桂芬先是吓了一跳:“盖新房?还是砖瓦的?那得多少钱啊。” 谢忠勇猛吸口烟,目光在周晋野身上落定,见他腰背挺直,说话沉稳,烟杆在桌角磕了磕,眼里慢慢漾开笑意,越看越觉得这后生靠谱。 这女婿找的好哇。 ------------ 第27章 全家人一起帮忙盖房子 周晋野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阿爸,阿妈,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和丽君最近赶海挣了些,盖房子的钱够。” “宅基地就用早之前早已经批准那块,再加上丽君现在住的这边,连起来地方肯定够大。房子盖好后,您二老也可以搬过来一起住,我和丽君住着也宽敞自在。” 这话说得漂亮,既表明了经济独立,又充分尊重和照顾了谢家人。 王桂芬眼圈有点红:“这……这怎么行……” 谢建国老实地说:“晋野,小妹,你们自己挣的钱,该你们自己用。我们的阿爸阿妈住老宅挺好,哪有住在出嫁的女儿家里啊。” 谢建民却兴奋起来:“盖四合院?好啊,咱们村还没谁家起过四合院呢,到时候我来帮忙扛木头。” 谢忠勇磕了磕烟杆,终于开口:“晋野有心了。我们二老就不用了。丽君那丫头,现在也是能顶门立户的人了,你们自己挣的钱,自己决定怎么花,盖房子是大事,慢慢来,要盖就盖好,家里有力气,随时能搭把手。” 李晓娟在一旁听着,心里酸涩难言。 盖砖瓦四合院? 那是她家现在都不敢想的事。 谢丽君……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她望着谢丽君那张平静中透着笃定的脸,又瞥见周晋野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与支持,心头猛地一震。 这才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被她瞧不上眼、身为自己未婚夫乡下妹妹的姑娘,早已踏上了一条她望尘莫及的路。 这怎么可能?按她想的,谢丽君就该在这村子里受着旁人的欺辱,一辈子抬不起头才对。 难道传言有误? 家庭会议在一片支持和憧憬中结束。 夜深了,煤油灯芯偶尔噼啪轻响,在粗糙的旧报纸上晕开一团暖黄。谢丽君和周晋野头碰着头,那支短了一截的铅笔在他俩手中传递。 纸的背面,线条正逐渐勾勒出一个开阔的方院轮廓。 “院子一定得大。” 周晋野的笔尖用力,画出方正的四边,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敞亮,将来有了小孩跑得开,夏天能铺张席子乘凉,秋天能晒粮食、晒干菜。” 谢丽君眼睛亮晶晶的,用手指在院子东侧虚划:“这儿,东厢房边上,留块地。不砌死,就围个小园子。” 她接过铅笔,细细地画上几道分隔,“种点茄子、辣椒,靠墙根点几棵向日葵,金晃晃的,看着就高兴。” “西厢房前头,栽棵树吧。” 周晋野思忖着,“枣树挺好,春华秋实。等枣子熟了,拿长竿一打,噼里啪啦往下掉,孩子们准乐。” “正房这三间,中间是堂屋,待客、吃饭都在这里。” 谢丽君的笔转向院落北侧,“左边这间,咱们住,盘一铺大炕,窗子开得大大的,糊上透亮的新窗纸。右边那间……” 她顿了顿,笔尖变得轻柔,“先留着。将来……给娃住@也得有扇朝南的窗。” 周晋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廓,心里涌起一股温热的潮涌。 他接过笔,在堂屋后面又添了一笔:“屋后头,再隔出个小后院。搭个葡萄架,夏天底下能喝茶。边上挖个地窖,冬天存白菜萝卜,还能埋几坛自己酿的醋。” “还得有口井……” 谢丽君想起每天去公用水龙头排队的辛苦,语气带上了期盼。 “就在院子当间偏一点的地方,打口压水井。洗衣、浇园子都方便,水还甜。” “灶台得砌得结实,烟道走得顺。” 周晋野的笔回到正房一侧,画着线条,“这样冬天屋里暖,烧饭也省柴。到时候,我再去寻点石灰,把墙刷得白生生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笔下简陋的线条渐渐充盈起来,仿佛能看见未来院子里鸡鸭踱步、晾衣绳上彩旗飘飘、炊烟袅袅升起的样子。 铅笔沙沙的声响,和着他们低低的絮语,在这寂静的夜里,编织出一幅无比扎实,散发着泥土与生活气息的未来图景。 那不仅仅是一座四合院的草图,那是他们关于家、关于绵长岁月、关于平凡相守的所有具体想象。 每一个角落,都落满了温暖的盼头。 波喽的声音难得没有困意:“宿主,盖房子好啊,坚固的房子也是安全基地的重要组成部分,需要本大人扫描一下地基牢固程度或者材料密度吗?虽然现在能量还不够直接变出砖瓦,但提点建议还是可以的……” “暂时不用,你先攒能量。” 谢丽君回道,看着纸上渐渐成型的“家”的轮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月光洒满小院,也照亮了这对年轻人眼中,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赶海,赚钱,斗地痞,盖新房……生活的浪潮推动着他们不断向前,而“家”的蓝图,如同海上的灯塔,给了他们最温暖坚定的方向。 定下盖新房的大计后,谢家小院和周晋野的生活都像是上了发条,骤然忙碌起来,却又充满了蓬勃的干劲。 第二天一早,周晋野就揣着钱带着谢家三兄弟去了砖瓦厂。 这年头砖瓦是紧俏物资,个人购买需要批条,但周晋野不知从哪儿找了些关系,又塞了两包好烟,硬是定下了第一批青砖和黑瓦,已经约定好十天后来拉。 今天是正好是十天,就让谢家大哥谢建国,顾着材料回谢家屯村 接着他带着谢家两兄弟又去了木材市场,挑选了几根做房梁和椽子用的好木料,雇了辆拖拉机先运了回来,堆放在宅基地旁边的空地上。 谢丽君则负责后勤和“内政”。 她先跟养母王桂芬仔细核算了盖房期间大概需要多少粮食、蔬菜、肉蛋,又去公社采购了一批耐储存的土豆、萝卜、咸肉,还忍痛买了两大罐猪油和不少粗盐。 盖房子是体力活,请人来帮忙,饭食上绝不能吝啬。 谢家的小儿子也吵吵嚷嚷的,非要跟着一块儿去。 小石头噘着嘴,带着点委屈又不服气的劲儿,叉着腰。 “大家分到活儿的都有事干,就我一个人待在家里,要么就跟小屁孩们瞎玩,凭什么,我难道不是四姐的弟弟吗?就不能帮姐姐的忙吗?” ------------ 第28章 他们的规划养殖地 新房建设紧锣密鼓,蛤蟆洼那边谢丽君也没落下。 她和周晋野利用早晚赶海的间隙,开始规划养殖池。 “这边地势最低,可以挖深点,做为主池,养鱼和虾。” 谢丽君指着蛤蟆洼中心那片常年积水的烂泥潭,“边上这一圈,土质硬点,可以垒起田埂,分成几个小池子,试着养蛤蜊、蛏子什么的,可以增加收入。” 她心里盘算得飞快,那些从老渔民口中听来的、从旧书摊淘来的册子上看来的零碎知识,此刻都活泛起来,在她脑海里交织成清晰的图景。 这蛤蟆洼,不能只靠赶海那点运气,得把它变成一片能生金吐银的活水产业。 贝类池是根基,好养活,也最稳当。 靠外缘的几个浅池,她想养蛤蜊。 文蛤壳上带着清晰的放射纹,看着就喜气,关键是好养活,不娇气。 潮水带来的野生苗,在滩涂上不难捡,混养在池边角也不占地,肉鲜,价钱一直稳当。 青蛤也行,壳是干净的青白色,滑溜溜的,就喜欢这种带淤泥的浅水环境,苗种小,但鲜活,管起来不费什么心思。 顺着浅水滩往泥稍深的地方,可以试着养蛏子。 缢蛏,也叫细蛏,比普通的蛏子身形细长些,潮水退去后,泥沟里仔细寻摸,就能找到它们藏身的苗。 这东西长得快,运气好当年就能见收成。 至于那些泥更深、更软的地界,留给毛蚶正合适。 毛蚶壳厚实,带着短短的茸毛,最耐得住低氧的环境。 野生的幼蚶常常成群藏在深泥里,采收起来反而方便。 甲壳类池想试试,收益更高,但得花更多心思照看。 在主池边上,她打算单独辟出两个稍小些的池子,试试更值钱的货色。 对虾,尤其是中国对虾,是这两年周边零散养殖户里开始时兴的。 退大潮后,浅滩水洼里有时能捞到野生虾苗,只要控制好池水的盐度,就不难活。 这东西价钱高,值得冒点险。 梭子蟹的幼蟹,潮退后爱藏在滩涂的石缝或泥洞里,捡回来放在浅池里暂养,长得快,卖价也足。 青蟹喜欢温暖、湿润的淤泥环境,河口附近的浅滩常有幼蟹,同样耐活少病,小规模养起来容易上手。 还有沼虾,也叫青虾,性子温和,可以在池边混养些,它的野生苗在河海交汇处好找,杂食,给什么吃什么,算是稳赚不赔的添头。 剩下的边角,再混养些省心的,多一份是一份。 池埂下的软泥,水沟的斜坡,这些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红螺或者扁玉螺的幼螺,常在滩涂上慢悠悠地爬,捡回来丢进去,它们自己会找底栖的生物吃,不跟主养的鱼虾抢食,几乎不用管。 泥螺也有,专挑个头大的那种,深泥区里藏得多,捡了苗直接投进去,连喂食都省了。 还有缢蛏,在浅泥滩上挖出沟就能养,苗种直接在滩涂上扒挖就能获得,靠定期纳入的潮水就能活,同样是当年投苗当年有望收获。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片最细腻、最洁净的浅滩沙泥上,心里微微一动。 或许……可以试一点西施舌。 这种名贵的贝类,野生的小苗偶尔能在这种浅滩的细泥里发现。 不用多,养一点试试看。 成了,是笔不小的进项,也能显出她谢丽君规划这片滩涂的眼光和胆魄。 海风带着咸腥气拂过,吹散了些许晨雾。 谢丽君把这些念头一一说给周晋野听,语气平实,却条理清晰。 周晋野边听边点头,手里拿根树枝,在潮湿的泥地上划出大致的区域,哪里挖深,哪里起埂,哪里留进水渠,哪里设排水口。 计划就这样在晨雾弥漫的蛤蟆洼里,一点点从心里落到了实地。 周晋野用脚步丈量着,点头:“工程量不小。光靠咱俩挖,得挖到猴年马月。等房子地基挖得差不多了,我请建国哥和建民有空过来帮几天,也可以找会勤劳的人,按天算工钱。” “行。” 谢丽君同意,“先不急着全弄好,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把主池清出来,挖深,修个进水渠和排水闸,能引活海水进来才行。” 两人商量着,又去看了看周晋野和他那两个本家兄弟搭好的看守棚子。 棚子虽然简陋,但骨架结实,顶上铺了厚厚的油毡和茅草,遮风挡雨没问题,里面还盘了个小土炕,能住人。 “波喽,扫描一下这片洼地,哪里地下水最丰富?土质怎么样?适合引哪条潮沟的水?” 谢丽君在心里询问。 波喽似乎对搞建设也有点兴趣,扫描了片刻:“唔……东南角那边地下有水脉,挖井可能比较容易。土质嘛,普遍偏盐碱粘重,但中心洼地底部有一层沙质,排水会好些。” “引水的话,北边那条叫‘小清河’的潮沟最近,但水质一般,有生活污水流入。东边那条‘老龙口’潮沟更干净,但距离稍远,需要挖的引水渠长一点。” 谢丽君把信息告诉周晋野,两人权衡后,决定还是引“老龙口”的水,水质对养殖更重要。距离远,无非是多花点力气挖渠。 尽管忙于基建,赶海小队还是维持着高频率的出海。 这是他们目前最主要的现金来源。 这天两人去了另一片陌生的礁石区,据说那里水更深,偶尔会有大鱼。 谢丽君开启波喽的扫描,很快发现了几个高能量点。 在一处幽深的水下石洞里,他们合作逮住了一条四五斤重的黑鲷鱼。 又在另一片海藻丰茂的礁石区,发现了不少个头不小的野生海带和马尾藻,这些晒干了也是好东西。 最让谢丽君惊喜的是,在一片退潮后露出的珊瑚礁残骸区,本地人叫“石花滩”,波喽提示有密集的细小生命能量反应。 谢丽君蹲下身,指尖拨开珊瑚碎块,密密麻麻的小海螺藏在缝隙里,个个壳亮肉肥。 她眼睛一亮,招呼周晋野:“快!这里好多海螺,带回去也可以养。” ------------ 第29章 遇见陈明薇挑刺 这天下午,谢丽君从公社卖完海货和一些零碎东西回来,手里提着给家里添置的针线和一块给王桂芬扯的深蓝色棉布。 快到村口时,恰好碰见了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陈明薇。 陈明薇今天显然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崭新的,带着小碎花的的确良衬衫,下面是一条时下城里正流行的,颜色鲜亮的“的卡”料子长裙,脚上还穿着一双半新的塑料凉鞋。 头发也梳得整齐,抹了点雪花膏,走近了能闻到一股廉价的香味。 她手里拿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样几样高端零食,看起来也是刚从公社回来。 两人迎面遇上,陈明薇停下脚步,目光在谢丽君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格子衫和打着补丁的裤子上扫过,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刻意的弧度,挺了挺胸膛,让自己那身新行头更显眼。 “丽君,这么巧,你也从公社回来?” 陈明薇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点显而易见的“优越感”。 “我去买了点东西,你看这裙子,是百货大楼新到的款式,料子可好了,穿着也凉快。这衬衫也是,的确良的,不容易皱。” 她说着,还故意转了小半圈,让裙摆飘起来。 谢丽君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表演,点了点头:“嗯,挺好看的。” 陈明薇见她反应平淡,像是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有些不甘心,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足够让附近几个在树下纳凉的老太太听见:“唉,丽君啊,不是姐说你。” “你现在虽说能挣点钱了,但女孩子家,也不能总穿得这么……这么朴素。你看你身上这衣服,都旧成什么样了?该给自己置办两身了。不然……走出去,人家还以为周晋野虐待你呢。” 她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句句带刺,既炫耀自己的新衣,又暗指谢丽君辛苦赚钱却不懂享受,还隐隐踩了周晋野一脚,暗示他家境差或抠门。 谢丽君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是不懂打扮,也不是没钱买,只是现阶段,每一分钱都有更重要的去处——盖房子,搞养殖,积累本金。 衣服能穿暖、干净就行。 更何况,她箱子里还藏着系统兑换的质量上乘的不少布料,只是没空做而已。 她抬眼,直视陈明薇那带着挑衅和期待的眼神,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姐,衣服干净合身就好。我现在天天赶海下地,穿新衣服也是糟蹋。至于晋野……” 她顿了顿,想起周晋野规划四合院时认真的模样,还有他默默扛起大部分体力活和对外交涉的担当,嘴角微微带起一点真实的弧度。 “他对我很好,我们挣的钱,要花在刀刃上,比如盖个结实宽敞的房子,让一家人都住得舒服。衣服嘛,以后日子好了,自然有的是。” 她没提高声调,也没反驳陈明薇的每一句话,只是陈述事实,却偏偏带着一种“姐不跟你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姐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从容和底气。 说完,她还提了提手里的布:“这不,刚给妈买了块布,让她做件新褂子,妈整天忙里忙外,才该穿点好的。” 旁边纳凉的老太太们听着,互相递着眼色。 有羡慕陈明薇新裙子的,但更多的,却觉得谢丽君这孩子实在,孝顺,会过日子。 盖砖瓦房啊! 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大件! 比几件新衣裳可气派多了。 陈明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炫耀新裙子,是想看谢丽君羡慕或者窘迫的样子,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招。 轻飘飘几句,反而显得她眼皮子浅,只顾着自己打扮。 尤其是谢丽君提起盖房子时那自然又笃定的语气,还有给王桂芬买布的举动,更衬得她只顾自己买新衣的行为有些自私。 她攥紧了手里的网兜,指甲掐进掌心,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却发作不出来。 “你……你说得对。” 陈明薇勉强挤出几个字,再也维持不住笑容,匆匆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快步从谢丽君身边走过,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谢丽君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一句话出口,陈明薇顿时没了往日的优势。 这位“姐姐”的心思,她懒得去猜,更不会放在心上。 有那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把房子盖好,把蛤蟆洼弄出点名堂。 选了个风和日丽的黄道吉日,在鞭炮声,谢建民偷偷买的一小挂和左邻右舍的围观中,谢丽君和周晋野的新房正式破土动工了! 李老栓拿着罗盘定了方位,画好了地基线。 赵瓦匠带着徒弟开始拌石灰砂浆。 王木匠则叮叮当当地处理木料。 谢建国、谢建民和周晋野是挖地基的主力,三人轮换着,一镐一锨,干得汗流浃背。 谢家二哥谢建泰始终忙前忙后,一直跟着落实材料的事。 谢忠勇也时不时过来搭把手,指点一下。 王桂芬、谢丽君和陈明薇,被王桂芬硬拉着,在临时搭起的灶棚里忙得脚不沾地。 大锅里炖着白菜粉条五花肉,旁边蒸着金黄喷香的玉米面窝头,另一口锅里熬着绿豆汤。 香气飘出老远,干活的师傅们闻着,劲头更足了。 “东家厚道,这饭菜,没得说。” 赵瓦匠啃着窝头,就着喷香的炖菜,对谢忠勇和周晋野翘大拇指。 谢丽君端着绿豆汤,一碗碗递给歇息的师傅们。 周晋野接过她递来的碗,仰头咕咚咕咚饮尽,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滚落。 他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工地,又看向身旁眉眼沉静的谢丽君,眼底满是干劲与希冀。 她正低头拭去额角汗珠,碎发被风贴在脸颊,动作利落又藏着韧劲。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眼底的干劲里悄悄掺了化不开的暖意,似晒透的暖阳落在她身上,温柔得能拧出蜜来。 晚上,累了一天的谢丽君回到暂时借住的小屋,呼唤波喽。 “宿主,今天能量消耗有点大啊,不过看着还挺有意思。” 波喽系统似乎也被白天的热闹感染。 “本大人扫描了你们挖的地基,深度和宽度还行,但东南角那片土有点软,建议多夯实几遍,或者掺点碎石头进去。” ------------ 第30章 野生大海参群 系统在建设方面能提供的直接帮助有限,但这些细节建议往往能省去不少麻烦。 新房的地基在一点点加深,拓宽,蛤蟆洼的主池轮廓也在周晋野和谢家兄弟的闲暇劳作中逐渐清晰。 赶海小队依然保持着稳定的收入,为这一切提供着资金保障。 生活忙碌、辛苦,却充满了看得见的希望和踏实的喜悦。 谢丽君知道,议论和麻烦可能还会来,比如村里某些更眼红的人,比如公社那边可能存在的变数,甚至养殖本身的风险。 但此刻,看着初具雏形的宅基地和身边同心协力的家人伙伴,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和力量。 这个家,正按照她和周晋野的蓝图,一砖一瓦,实实在在地从土地上生长起来。 接连几日的平静赶海后,波喽在一次例行扫描中,传递来一个异常清晰且持续强烈的能量信号,位置指向一片他们很少涉足的陡峭海岸——“鹰嘴崖”下的潮间带深处。 “宿主,发现高营养富集生物反应,波动特征……疑似大型野生海参群,参龄大概率不短。” 波喽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明显的兴奋,甚至压过了它的慵懒。 “位置在鹰嘴崖西侧那个几乎垂直的断崖下面,退大潮时才会露出来一小片礁石平台,平台边缘接着深水区,水深且急。危险系数……不低。” 海参! 而且是野生、可能年份足的高品质海参。 谢丽君的心猛地一跳。 她深知这玩意儿在八十年代初的价值,尤其是品相好的野生刺参,在高端市场几乎是有价无市,比之前卖掉的普通海参价值高出数倍甚至十倍不止。 但波喽说的危险也绝非虚言。 鹰嘴崖本就以陡峭湿滑闻名,下面那片平台她知道,每年只有寥寥几次大潮退得极低时才显露。 平台边缘就是深不见底的海沟,暗流涌动,稍有不慎滑落,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谢丽君把周晋野叫到蛤蟆洼的看守棚子里,关上门,神色严肃地说了这个发现。 “鹰嘴崖下面?野生大海参群?” 周晋野听完,眉头立刻锁紧了,“那地方太险。去年隔壁村有人想下去摸点贝类,差点没上来。” “我知道危险。” 谢丽君摊开一张她根据记忆和波喽提示简单勾勒的地形草图。 “但价值也极高。如果能成功采上来,哪怕只有几斤,也抵得上我们忙活一两个月。蛤蟆洼后续买苗种、修水闸的钱,新房上梁铺瓦的开销,可能都够了。” 周晋野看着草图,又看看谢丽君眼中坚定的光,沉默了片刻。 他不是怕冒险,是担心她的安全。 “你有把握找到确切位置?怎么下去?那平台湿滑,站都站不稳,怎么采参?” “大后天有一次极低潮,平台会完全露出大约两小时。我观察过,崖壁上有些裂缝和凸起,可以栓绳索固定。” 谢丽君指向草图上的几个点,“我们用长麻绳,一头牢牢系在崖顶那颗老松树上,一头绑在我们腰上,中间打上防滑结,慢慢吊下去。到了平台,再系一条短绳在平台稳固的礁石上,做双重保险。” “采参用特制的长柄钝头铁钩,看准了从底部撬,避免损伤,也防止被吸盘缠住。我们只采平台靠近内侧、相对安全区域的,深水边缘的不碰。时间控制在潮水开始回涨前半小时必须撤离。” 她计划周密,考虑到了固定、工具、目标选择和撤退时机。 再说了有了系统波喽大人帮忙,她想死都可难。 周晋野仔细听着,心中的担忧被她的冷静和条理渐渐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决心。 “绳子要最粗最结实的,我明天就去县里买。铁钩我来打,要什么样的你画个图。你下崖的时候,我在你先下面,万一有情况我能托住。” 他补充道,“那天让建国哥和建民哥在崖顶守着,盯着潮水和绳子,有个照应。” “好。” 谢丽君点头,两人就细节又反复推敲了许久,直到觉得万无一失。 冒险采参 大后天凌晨,天色未明。 谢丽君、周晋野、谢建国、谢建民四人带着沉重的装备,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鹰嘴崖顶。 谢建泰被李晓娟缠上了,对方说今早要去李家上工,只因李家有大船要出海。 谢建泰家没余钱置办大船,只有艘小船,只能在浅水区活动,知道了李家要出海,一早便出门去了。 也正因如此,谢建泰没能和谢丽君一同前往。 海风凛冽,脚下是黑黢黢的、令人眩晕的悬崖和远处低沉咆哮的海浪。 按照计划,谢建国和谢建民负责在崖顶那颗歪脖子松树上固定好主绳,并时刻关注潮位和绳索情况。 周晋野和谢丽君在腰间系好打了防滑结的主绳,又各自在背上盘了一捆备用的短绳和工具。 周晋野先下。 他试了试绳索的牢固度,对谢丽君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崖壁,手脚并用,利用崖壁的凹凸,稳健地开始下降。 谢丽君紧随其后,她的动作同样灵活,末世攀爬变异建筑和陡峭地形的经验让她对这种环境并不十分畏惧,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下降过程比预想的还要艰难。 崖壁湿滑,布满滑腻的海藻,有些看似结实的石头一踩就松。 两人全靠臂力和绳索固定,一点点向下挪动。 谢建国和谢建民在上面看得心惊胆战,紧紧攥着绳索,连大气都不敢喘。 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先后踏上了那片狭小潮湿的礁石平台。 平台不过十几平方米,布满了坑洼和海蚀洞,浪花时不时拍打上来,冰冷刺骨。 来不及喘息,他们立刻将备用短绳在平台中央一块巨大的、生根的礁石上系牢,再将腰间的安全扣挂上去,双重保险。 “开始!” 谢丽君低声道,波喽的扫描已经将平台上海参的分布清晰地“标注”在她脑海中。 她指向平台内侧几个不起眼的石缝和水坑:“那里,还有那里下面。” 周晋野抄起特意打造的长柄钝头铁钩,两人配合,谢丽君精准定位,周晋野用力撬挖。 ------------ 第31章 涨潮危机与关系破冰 转眼,第一只野生刺参便被顺利撬出,通体呈深褐,体表粗短肉刺紧实饱满,粗如成人手腕、长近半臂,是一只高品质的大型野生刺参。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这些海参年份足,体型硕大,在微弱的天光下显得肥硕诱人。 它们被小心地放进系在腰后的特制厚布口袋里。 过程紧张而高效。 两人全神贯注,忘记了寒冷和危险,只有找到目标、成功采获的短暂喜悦。 布口袋渐渐鼓胀起来。 就在他们采获了二三十只大海参,准备再清理最后一个富集点时,在上面望风的谢建国焦急地喊了起来:“晋野!丽君!快上来!潮水回涨得比预想快!浪大了!” 几乎同时,谢丽君和周晋野也感觉到脚下平台的震动加剧,原本只是偶尔溅上的浪花,开始变成连续的海水冲刷。 抬头看,远处的海平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撤!” 周晋野当机立断,迅速收起工具,检查了一下布口袋的扎口。 两人解开短绳,准备依靠主绳爬上去。 但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大浪猛地拍上平台,力量惊人。 谢丽君正背对海浪固定安全扣,猝不及防被巨浪拍中后背。 脚下本就湿滑的礁石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向平台外缘、深水区的方向仰倒下去。 “丽君!!” 周晋野目眦欲裂,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扑过去,在谢丽君即将滑出平台的刹那,死死抓住了她一只手臂。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拼命抠住了旁边一道狭窄的岩缝。 谢丽君大半个身子已经悬空,身下是翻滚着白沫,深不见底的海沟,冰冷的海水淹没到她的胸口,巨大的拉力几乎要将她和周晋野一起拽下去。 腰间的安全绳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抓紧我!别松手!” 周晋野的脸因为极度用力而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抠着岩缝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迅速破皮出血,但他抓住谢丽君手臂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没有丝毫松动。 海水不断拍打着他们,试图将他们吞噬。 崖顶的谢建国和谢建民也看到了这惊险一幕,魂飞天外,拼命往上拉绳子,但下面的两人被卡在平台边缘,一时使不上力。 生死关头,谢丽君反而异常冷静。 她借着周晋野的力量,脚下努力在湿滑的崖壁上寻找支点,同时腰部用力,试图将身体拉回平台。 “晋野,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向上用力!一、二、三!” 两人配合默契,在又一次海浪退去的间隙。 谢丽君脚下一蹬,周晋野怒吼一声,爆发出全部力量,猛地将谢丽君从边缘拽了回来,两人滚倒在相对安全的平台内侧,浑身湿透,惊魂未定。 “快!上绳子!” 周晋野顾不上喘息,迅速帮谢丽君检查了一下安全扣,然后推着她先上。 他自己紧随其后,两人靠着崖顶兄弟的拼死拉拽和自己的奋力攀爬,终于在潮水完全淹没平台前,狼狈但安全地回到了崖顶。 瘫倒在崖顶的草地上,两人都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湿透,沾满泥沙和海藻,周晋野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指缝间渗着血。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交织。 谢丽君看着周晋野鲜血淋漓却依然紧握的手。 又想起刚才悬空时他毫不迟疑扑过来、死死抓住自己那一刻的眼神。 那里面的惊恐、决绝和不容置疑的保护欲,像一道炽热的光,瞬间融化了她心中某些因末世经历而始终竖立的冰层。 “你的手……”她声音有些沙哑,伸手想去查看。 周晋野却下意识缩了一下,随即又停住,任由她握住自己受伤的手腕。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心有余悸,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却带着藏不住的后怕。 “下次……不准再这么冒险!再值钱的东西,也没命重要!” 谢丽君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拿出随身带的干净布条,小心地替他擦拭血迹,进行简单的包扎。 动作轻柔,带着明显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谢建国和谢建民围过来,又是庆幸又是后怕,七嘴八舌地说着刚才多危险。 但周晋野和谢丽君之间,那种紧绷的,公事公办的合作伙伴气氛,似乎在这一拉一拽、生死与共之后,悄然发生了变化,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羁绊和温度。 带回来的野生大海参经过简单处理,足足有六斤多净重,只只品相上乘。 带回来的野生大海参经简单处理后,称得净重足有六斤多,只只通体深褐、肉刺紧实饱满,品相皆是上乘。 按市价二十五元一斤算,这一筐海参竟能值一百五六十块,在这年月里妥妥是笔不小的收入。 这次,周晋野通过那个跑县里运输的司机朋友,绕开了公社,直接联系上了县里一家接待外宾和高级干部的老牌国营饭店。 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洽谈和验货,饭店经理如获至宝,给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高价。 按特级干货折算,但因为是顶级鲜货,最终以每斤三十元的价格全部收购。 六斤多海参,总共卖了一百九十五块钱。 当周晋野和谢丽君揣着这笔“巨款”回到村里时,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瞬间点燃了整个村庄。 快两百块钱!。 在1982年,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一年到头除去口粮,能攒下几十块现金就算不错了。 一百九十五块,那是妥妥的“百元户”。 是能在谢家屯广播里被表扬、羡慕嫉妒恨的水平。 “听说了吗?周晋野和谢丽君卖海参卖了快两百块!” “我的老天爷!一百九十五!那得是多少钱啊!。” “野生的!鹰嘴崖下面采的,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人家不仅有胆子,也有那个本事,换你去,你敢下鹰嘴崖?下了能找到?” “这下谢家可真是发了!房子也盖了,钱也大把挣……” “周晋野这小子,真有福气,娶了这么个能干婆娘。” 羡慕、惊叹、嫉妒、好奇……各种议论充斥在村头巷尾。 ------------ 第32章 钱在哪,心就在哪 谢家小院和正在建设中的四合院工地,一时间成了全村最瞩目的焦点。 有人上门道喜,有人拐弯抹角打听门路,也有人像张翠花、王彩凤之流,在背后酸得直冒泡。 王桂芬拿着那厚厚一沓钱,手都在抖,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女儿冒险。 谢忠勇则吧嗒着烟,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腰杆都比以前挺直了几分。 谢建国和谢建民与有荣焉,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面对纷至沓来的关注和询问,谢丽君和周晋野保持着低调。 钱被仔细收好,除了预留出盖房和养殖的关键款项,他们也商量着,适当改善一下家里长期匮乏的饮食,给每个人都添置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夜色里,简陋的看守棚成了两人暂歇议事的地方。 新房还没落成,他们仍需在别处落脚,却总爱来这儿商量事情。 昏黄的煤油灯在棚内跳动,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微微晃动。 周晋野沉默地将分好的一半钱推到谢丽君面前,动作沉稳。 棚外,海潮伴着规律的呜咽声漫过滩涂,远处村落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反倒让棚内这方小天地更显静谧,连灯光都似带着几分安稳的暖意。 装着巨款的粗布小包就放在两人中间那条用旧木板搭成的简易小桌上。 周晋野没有立刻去碰那钱,他的目光越过晃动的灯焰,落在谢丽君的脸上。 连日赶海和操心劳神让她清瘦了些。 但那双眼睛在灯光下却格外清亮,带着一种他以前未曾仔细留意过的、沉静而坚韧的力量。 以往,他看她,总带着点因陌生和那份尴尬婚约而产生的克制,保持着一种有礼却疏离的距离。 但此刻,经历了鹰嘴崖下那生死一拽,许多无形的屏障仿佛被那惊涛骇浪冲垮了。 他的目光里,少了那些复杂的顾忌,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完全理清的情意。 他伸出手指,将那粗布小包轻轻推向她那边,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沉稳。 “这次能成,真的全靠你。” 周晋野望着谢丽君,语气里满是真切的认可,“不管是看准时机的眼力,敢闯敢做的胆识,还是周全细致的计划……桩桩件件都是你的功劳,这段时间赚的钱,本就该全归你。” 赚来的钱本就是咱们夫妻的共同财产,理应由你掌管。 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若不是她有那般好眼力,能发现那批海参,又能定下那么周全的法子,哪能有这笔进账? 他顶多算个执行者和护卫。 前前后后加起来,她这一路帮着攒下的钱,竟已有好几千了…… 谢丽君没有立刻去拿钱。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灯火,褪去了平日面对外人或处理事务时的冷静乃至淡漠。 此刻显得格外清澈,里面映出的光芒坦诚而温暖,没有丝毫虚伪或算计。 她能感受到他话里的分量和那份悄然转变的态度。 她并没有虚伪地推辞说见者有份”或者你也出力了。 既然成了一家人,他这当丈夫的,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出去,是再应当不过的。 这般做了,心里头反倒熨帖得很。 钱在哪,他的心,自然也稳稳当当落在哪。 她伸出双手,将那个沉甸甸的小包拿过来,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纸币厚实的触感。 这不仅仅是钱,更是他们共同冒险、并用命换来的成果。 但拿着钱,她却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抬起眼。 再次看向周晋野,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带着一种事后回想的余悸和清晰的认知。 “没有你拉我那一下……”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悬空刹那的感觉,以及手臂上传来的,不容置疑的牢固力量,“有钱,也没命花。” 这句话她说得很平静,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周晋野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 他忽然觉得,之前崖顶上对她严厉的呵斥,或许有些过头了。 她比他想象中更清醒,也更懂得珍惜。 棚内安静了一瞬,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海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灯火一阵摇曳。 谢丽君将小包放在膝上,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布面,目光低垂,似乎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她才又开口,声音依旧轻缓,却带着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冷静? “这次,是我们预估不足,对潮汐和突发风浪的判断还是不够精准。”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明亮,看向周晋野。 “下次……不管做什么,我们会更小心。计划,必须得更周全。” 她用“我们”,自然而然地将他纳入了未来的每一次规划和行动中。 周晋野听着她的话,看着她从劫后余生的感性中迅速抽离,转而冷静分析不足、规划未来的样子。 心中那点残余的担忧和后怕,奇异地被一种更踏实、更信服的情绪所取代。 她不是鲁莽的冒险家,而是懂得权衡,善于总结,敢于面对的同行者。 “嗯。” 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喉结滚动,发出一个简短却有力的音节。 没有多余的话,但这个“嗯”里包含了认同、承诺,以及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他的嘴角,在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被海风和日光雕刻出硬朗线条的脸上,难以抑制地,微微向上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那笑容很浅,却仿佛瞬间驱散了棚内所有的昏暗与先前残留的紧张,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暖意和光明。 谢丽君看着他这个难得的笑容,怔了一下,随即,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也悄然在她眼底化开,消融了眉宇间最后一丝凝重。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地将钱收进怀里贴身的衣袋,动作郑重,实则收入空间里。 灯光依旧昏黄,棚外潮声依旧。 但有些东西,已经在这简短的对话和交融的目光中,悄然生根,坚固无比。 他们不仅是利益的合作者,更是经过生死考验、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 而未来,似乎也在这相视一笑中,变得愈发清晰和值得期待。 一种历经生死考验后更加牢固的信任和亲近,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 第33章 星海生存系统升级了 波喽在谢丽君脑海里满足地哼哼:“能量攒了一大波,本大人觉着壳上的纹路都清楚了不少。”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调侃。 “宿主,你们管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还是‘患难见人心’?不过下回这种把命悬在裤腰带上的事,咱们还是能避就避,本大人这点底子,可撑不住硬拽。” 谢丽君被它说得有些好笑,在脑中回道:“……晓得了,往后一定更仔细。”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月光清清冷冷地洒下来,照着那边已经立起房梁、盖了部分椽子的新房骨架。 想着那厚厚一沓子“大团结”和零散票子硬硬地硌着,却让人心里头踏实。 这一切,让她觉得往后的日子,有了更硬的指望。 周晋野就躺在她身旁,睡姿规矩得很,安安静静的,没一点乱动的声响。 忙累了一天,身子一挨着临时搭的板铺就沉沉睡去。 不知到了夜里什么时候,正迷糊着盘算明天该买多少石灰、木料还差几根的她。 忽然觉着脑子里那枚温着的龙纹贝,没来由地轻轻一颤。 紧接着,一声清脆、跟波佬平时那懒洋洋调子完全不一样的“叮”,在她脑子里响了起来,透着股正经通报的味道。 随即,波佬那熟惯的声儿响起了,调门听着都精神了不少,藏着掩不住的高兴: 【叮——】 【能量吸纳充足,基础运转稳固,达到阶段标准。】 【‘星海生存辅助系统’第一阶段,正式稳固!】 【恭喜宿主,靠着自己勤恳实干和头脑清楚,成功点亮了本大人贝壳上第一道星纹!】 随着它的话音,谢丽君“看”到自个儿意识里头,那只总爱缩着的小寄居蟹背上的螺壳。 那原来看着乌沉沉、只有暗光流转的底子上。 最边沿那圈复杂纹路,一下子清晰地亮起了柔和又扎实的银白色光,像是给螺壳镶了道匀称的银边,瞅着又神秘又顺眼。 “波喽?这是……系统有升级了?” 谢丽君又惊又喜,赶忙在心里问。 “可不就是。” 波喽的声儿欢实得像要飘起来。 “宿主你没瞅见本大人近来打瞌的时候都少了?全是能量足实的功劳。” “多亏了你近来又是逮着值钱海货又是顺顺当当换了票子,还风风火火地张罗盖房整地,那股活泛劲儿和置办家业的实在劲儿,丝丝缕缕都补进来了。” “本大人这第一道星纹可算是显出来了,这往后,系统运转更稳当,本大人能支应的基础能耐也多了点儿。” “具体有啥新变化?添了新用处没?” 谢丽君最惦记这个。 “嗯哼,”波佬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压根不存在的嗓子,想把声儿端得正经些。同时,那面只有谢丽君能看见的。 【星海生存辅助系统(第一阶段)】光板子,模样一变,上面的字果然都换了: 【宿主:谢丽君】 【身子骨:E(常年干活,比原先结实了些)】 【精神头:B+】 【手上活计:认海货(拿手),简易修造(入门)】 【系统阶段:星尘初显(150/500)】(注:第一星纹已亮) 【眼下能用的: 1.周遭探看(范围:三十步远近,看得更真亮) 2.初等物件辨查(一日两回,添了大概估价的能耐) 3.基础常识册子(部分能看,新增‘八十年代沿海村镇过日子的门道’) 【恭喜宿主,凭借自身努力与合理决策,成功点亮本大人贝壳(星海纹载体)第一圈星环!】 随着波喽的话音,谢丽君“看”到意识海中,那只Q版寄居蟹背上的龙纹贝壳。 原本只是隐约有星光流转的深色底纹上,最外沿的一圈纹路。 此刻清晰地亮起了柔和而稳定的银色光芒,如同给贝壳镶上了一圈精致的银边,显得神秘又漂亮。 “波喽?这是……升级了?” 谢丽君又惊又喜,在心中问道。 “没错没错!”波喽的声音透着欢快,“宿主你没发现本大人最近没那么贪睡了吗? 都是能量充足的功劳。 “多亏了你最近又是抓大海参又是卖高价,还热火朝天地搞建设,生命能量和‘价值创造能量’哗哗地来。” “本大人的星贝纹第一圈终于被点亮啦!这意味着系统运行更稳定,本大人能调用的基础算力也多了那么一丢丢~” “有什么新变化?新功能?”谢丽君最关心这个。 “咳咳!” 波喽清了清并不存在的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式些。 【星海生存辅助系统(第一阶段)】的光屏在谢丽君意识中展开,内容果然有了更新: 【宿主:谢丽君】 【体质:E(长期劳作,有所增强)】 【精神:B+】 【技能:基础海洋生物识别(精通),简易生存建造(入门)】 【系统等级:星尘·初耀(150/500)】(注:点亮第一星环) 【可用功能: 1.环境扫描(范围:30米,精度提升) 2.初级物品鉴定(2次/日,新增简易价值评估) 3.基础知识库(部分解锁,新增‘八十年代沿海地区基础民生与经济信息概览’) 4.星能兑换(初级商城刷新,新增:‘简易净水滤芯(一次性)’、‘初级体力恢复药剂(微量)’、‘劣质防水油膏配方’等) 5.新增:潮汐规律推算(小范围,未来24小时精度较高)】 看着更新后的面板,谢丽君心跳微微加速。 扫描范围扩大到了三十米。 鉴定次数增加还有价值评估。 最实用的莫过于新增的“潮汐规律推算”。 这对于赶海和计划蛤蟆洼的引水排水至关重要,能大大提高安全性和效率。 商城里的新东西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初级”和“劣质”,但像体力恢复药剂和防水油膏,在特定场合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这个潮汐推算,怎么用?”谢丽君迫不及待地问。 “宿主集中精神,在意识中锁定你想推算的大致海域范围,本大人就能结合扫描到的实时数据和内置的基础天文算法。” “给你推算出未来24小时比较精确的潮位变化趋势图,误差不会太大。超过24小时,准确度会下降。” 波喽解释道,“不过要消耗一点点能量哦,没事别老用。” “太好了!” ------------ 第34章 蛤蟆洼引水难题 谢丽君由衷地感到高兴。 这系统的升级,实实在在是对她这段时间所有努力的回报,也将成为她未来发展的更大助力。 第二天,谢丽君和周晋野,还有谢建国、谢建民两兄弟,齐聚蛤蟆洼,开始实施引水工程。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从东边的“老龙口”潮沟挖一条百米多长的水渠,将海水引入清理加深后的主池。 然而,工程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 老龙口潮沟地势稍高,但通往蛤蟆洼的路径上。有一段约二十米长的地段,土质异常坚硬,夹杂着大量碎石和贝壳沉积物,一镐下去只能刨出个白点,震得人虎口发麻。 “这地儿以前怕是古河道或礁石区,太硬了!” 谢建国甩着发麻的手臂,喘着粗气说。 谢建民挖得满脸是汗,也有些泄气:“照这速度,光这段硬骨头就得啃好几天!还赶不上大潮的好时候引水。” 周晋野眉头紧锁,用铁锹使劲铲了铲,也只留下道浅痕。 他看向谢丽君:“土太硬,工具不行。得想想办法,要么换更重的镐,要么……” 谢丽君蹲下身,抓起一把硬土捏了捏,又观察了一下地形。 她想起波喽新增的“潮汐推算”和“环境扫描”。 集中精神,让波喽扫描了一下这段硬地下的结构。 “宿主,下面半米左右,土层结构有变化,碎石减少,粘土增多,但更湿更粘。硬壳层大概就表面这几十公分。” 波喽很快反馈,“另外,根据潮汐推算,后天下午有一次小潮,老龙口那边水位会降到最近的最低点,是挖渠引水头的好时机,但时间窗口只有大概三小时。” 信息很关键。 谢丽君站起身,对三人说:“硬壳层不算太厚,主要是表面这一层。我们不能蛮干。” “大哥,三哥,你们今天先别挖这段,去把前后土质软的地方先挖通,清理出水渠走向。晋野,你跟我回村一趟,我们想办法弄点工具,或者……用点别的法子。” 回村的路上,谢丽君对周晋野说:“硬土层可以用火烧,再泼冷水,热胀冷缩容易开裂。就是需要柴火和水。” “工具……能不能想办法借到或者租到一两把大号的羊镐,那个破硬土效果好。” 周晋野想了想:“羊镐大队仓库可能有,我去找王会计问问,看能不能借出来用两天,交点押金。柴火好办,后山枯枝多,我们多跑几趟。水就从老龙口挑。” 说干就干。 周晋野去找王会计借工具,谢丽君则回家,跟王桂芬说了需要大量柴火。 王桂芬立刻发动全家,连小石头都跟着去捡小树枝。 谢建国的媳妇刚从娘家回来,恰巧撞见他们。 听谢丽君吩咐做事,她心里本有些不情愿。 向来不太乐意听这个小姑子支使。 可她婆婆王桂芬在一旁看着,她不好违抗,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下午,工具借来了两把沉重的大羊镐。 柴火也堆起了不小的一堆。 谢建国和谢建民已经把水渠其他部分挖出了雏形。 第二天,四人集中在硬土段。 先用洋镐奋力刨松最表层最硬的土石,清理出一片区域。 然后,周晋野和谢建国负责将大量的枯枝干草堆放到清理过的硬土面上,点燃。 火焰熊熊燃烧,炙烤着下方的硬土,发出噼啪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和泥土被烧灼的气味。 烧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直到土层被烤得发红发烫。 谢丽君一声令下,谢建民和早已准备好的她,用木桶从老龙口挑来的海水,猛地泼向炽热的土层。 “刺啦——!” 一股巨大的白色蒸汽腾起,伴随着密集的碎裂声。 热土遇冷急剧收缩,表面顿时出现了无数龟裂的缝隙。 “快!趁现在。” 周晋野抄起羊镐,对准裂缝处用力刨下。 这一次,原本坚硬如铁的土层应声而碎,变得松脆了许多。 谢建国也挥舞着另一把洋镐加入。 四人轮番上阵,烧一段,泼水,挖一段。 效率比之前纯靠蛮力高了数倍。 虽然烟熏火燎,个个脸上沾满黑灰,汗水混合着泥水,但看着迅速推进的渠沟,大家都干劲十足。 “丽君,你这法子真行!” 谢建民一边擦汗一边咧嘴笑。 “以前听老人说过‘火攻石’,没想到用在挖渠上也成。” 谢建国也憨厚地笑着。 周晋野看着在火光和水汽中指挥若定,脸庞被映得发亮的谢丽君,眼神深邃。 她总是能想出这些实用的点子,解决看似棘手的难题。 就在硬土段即将被打通,胜利在望时,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阴了下来,远处海天相接处涌起乌云,海风也带上了湿咸的凉意。 “要变天了?”谢建国抬头看天,有些担心。 “潮汐推算没说有雨啊……” 谢丽君心里也有些嘀咕,但天气变化有时难以百分百预测。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大风刮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就砸了下来,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 雨水模糊了视线,刚挖松的渠沟边缘泥土开始变得泥泞湿滑。 “快!把工具收起来,到棚子里避雨。” 周晋野大声喊道,同时伸手去拉离渠沟边缘最近的谢丽君。 就在这时,因为雨水浸泡和上方重压,堆放的湿柴部分滑落,,一段刚刚挖开。 还未夯实的渠沟边缘发生了小范围的塌方。 泥土混着碎石哗啦啦滑下,直冲正在下方弯腰收拾工具的谢建民。 “建民小心!”谢建国目眦欲裂,但距离稍远。 千钧一发之际,谢丽君被周晋野拉了一把刚刚站稳,就看到塌方的泥土滚向谢建民。 她几乎是本能地,将手里正要递给周晋野的一把铁锹,顺势猛地向前一插,斜斜地挡在了谢建民身后和塌方土石之间! “砰!” 泥土碎石砸在铁锹上,发出闷响,大部分被挡住,只有少量溅到谢建民腿上。 谢建民吓得一个趔趄,被冲过来的谢建国扶住。 “快走!” 周晋野一手紧紧握着谢丽君的手臂,另一手招呼谢家兄弟,四人冒着倾盆大雨,狼狈但迅速地冲进了不远处蛤蟆洼的看守棚子。 ------------ 第35章 指点三人赶海 棚子里,四人浑身湿透,惊魂未定。 谢建民后怕地拍着胸口:“刚才……多谢了丽君!要不是你那一下,我可能就被埋了!” 谢建国也心有余悸,向谢丽君投去感激的目光。 周晋野拧着衣服上的水,看着谢丽君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才那一下用力过猛,沉声问:“没事吧?” 谢丽君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她看着外面如注的暴雨,皱眉,“这雨来得太急,希望别下太久,不然刚挖的渠可能要淤堵,甚至被冲垮。” 棚外风雨交加,棚内气氛却因为刚才的共患难而更加紧密。 四个人挤在小小的棚子里,听着雨打油毡的声响,讨论着等雨停了如何加固渠沟,如何加快进度。 周晋野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旧军用水壶,里面居然装着一点姜糖水,分给大家喝下驱寒。 谢丽君捧着微烫的杯子,感受着糖水带来的暖意,看着身边三个浑身湿漉漉,却目光坚定的男人,心里那点因为突发险情而产生的后怕渐渐被一种坚实的暖流取代。 这就是家人和伙伴,可以一起面对困难,一起承担风险,也一起分享胜利。 波喽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轻轻响起,带着点欣慰:“宿主,团队协作和危机处理,也是生存能力的重要体现哦。能量虽然没直接增加,但本大人检测到你的‘群体亲和度’与‘风险应对韧性’有隐性提升。继续努力吧,点亮下一圈星环,指日可待!” 谢丽君微微勾了勾嘴角。 是啊,路还长着呢。 但有了升级的系统,有了可靠的同伴,有了越来越清晰的目标,再大的风雨,也不过是前行路上的插曲。 等雨停了,他们还要继续挖通那条引水渠,将生机勃勃的海水,引入他们的希望之洼。 接下来的几天,谢丽君和周晋野一边盯着新房那边上梁铺椽子的进度,一边趁着早晚潮水好,继续他们的赶海小队作业。 有了“潮水时辰估摸”这个新能耐,他们规划起赶海时间更加得心应手,避免了无用功,收获依旧稳定。 这天夜里,谢丽君刚合上眼,还没睡踏实,波喽那带着点正式任务发布意味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 【叮——】 【阶段性生存拓展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引领与协作。请宿主在十日内,成功带领至少三户本村村民,实现单日赶海净收入突破十元。】 【任务目标:0/3】 【任务奖励:解锁【初级海产图鉴】(可识别部分稀有或高价值海产及其基础习性,辅助宿主拓展资源认知范围)。】 【失败惩罚:无。但本大人会酌情扣除少量能量以示督促。】 谢丽君一下子清醒了。 带领村民致富? 这任务有点意思。 失败没惩罚,但波喽那“酌情扣除能量”的嘀咕,摆明了是鼓励她去做。 奖励的【初级海产图鉴】听起来正是她眼下需要的,能让她更系统地认识这片海,发现更多可能。 “净收入破十元……” 谢丽君盘算着。 这对她和周晋野现在不算太难,但对大多数靠赶海贴补零花、工具和经验都有限的普通村民来说,却是个不小的坎。 光靠指个大概方向恐怕不行,得实实在在地帮他们找到“货窝”,并且是值钱的货。 第二天吃早饭时,谢丽君把这事跟周晋野提了提,没提系统,只说是自己琢磨着,如今自家日子好过些。 也该适当帮衬一下真正困难又本分的乡邻,算是结个善缘,往后在村里也好说话。 周晋野听了,扒拉粥的动作停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你想得周到。帮衬人,也得看人。村里赵寡妇家,男人去得早,拖着俩半大孩子,日子紧巴,但人勤快本分,从不多嘴多舌。前院王德顺老两口,儿子在部队,老两口身子骨还行,就是没啥来钱的门路,人也老实。还有……”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东头王婶家……男人腿脚不利索,娃还小,她一个人撑着,嘴是碎点,爱跟张翠花她们扯闲篇,但心眼不坏,前年咱家屋顶漏雨,她还让王叔来帮着递过茅草。” 谢丽君记下了这几户。 赵寡妇和王德顺家她也有印象,确实是本分人家。 王婶……就是那个有时跟张翠花她们一起,对自己收获眼红说过几句酸话,但也不算太过分的妇人。 帮这样的人,或许更能让人心服。 “那就先从王婶家试试?”谢丽君说,“她家确实难,她自己也常赶海,有点底子,要是能成,旁人看了也更信服。” 周晋野有些意外她会先选王婶,但也没反对:“成。王婶那人,你给她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念好。” 机会来得很快。 下午,谢丽君去村口井边打水,正好看见王婶挎着个旧篮子,唉声叹气地从海边方向回来,篮子里只有零星几个小蛤蜊和一点海菜,显然收获惨淡。 “王婶,刚赶海回来?”谢丽君主动打招呼。 王婶抬头见是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大概是想起以前跟着说过的酸话,扯出个笑:“啊,是丽君啊。没,没啥收获,这海越来越吝啬了。” 谢丽君放下水桶,像是随口问道:“婶子去的是南边那片滩吧?那边近是近,捡的人多,好货剩不下啥了。” “可不是嘛!” 王婶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跑远点吧,我这脚力又不行,还得赶回来做饭,唉,这日子……” 谢丽君看了看天色,又估摸了一下波喽之前扫描过、近期没怎么动过的一片礁石区。 她开口道:“王婶,你要是信我,明天早上退潮,去西头‘虎石滩’那边看看。别去滩涂,就往左边那几块带窟窿眼的大黑礁石底下摸,贴着石头根的水洼子、沙泥缝里仔细瞅瞅,别怕费事。看见有小鱼小虾聚堆的地方,停下来多翻翻。工具带个结实点的钩子或耙子。” 她没说具体有什么,只指了方位和找货的法子。 王婶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虎石滩?那边石头多,不好走……真……真有货?” ------------ 第36章 三家感激之情 “潮水好的时候,有些东西爱在石头缝里歇脚。婶子你去试试,就当换个地方。记得,贴着石头根,翻沙泥缝,看小鱼虾。” 谢丽君又强调了一遍,然后提起水桶,“我得回去了,婶子您也早点回。” 看着谢丽君走远的背影,王婶站在井边,心里头七上八下。 去不去? 谢丽君如今是村里公认的赶海能手,她指的路……可虎石滩那边自己很少去,万一白跑一趟? 但看看自己篮子里的寒酸样,再想想家里等着买盐打油的窘迫,她一咬牙:“去!大不了就当早起锻炼了!” 第二天晌午,谢丽君正在新房工地帮忙递瓦,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不住的喜气洋洋的嗓门从村道传来。 只见王婶几乎是半跑着过来,脸上涨得通红,额头上汗津津的,手里提着的那只旧篮子盖着海草,沉甸甸地直往下坠。 “丽君!丽君丫头!”王婶老远就喊,眼睛亮得惊人。 工地上干活的人都看了过去。 王婶跑到近前,也顾不得旁人了,一把掀开篮子上的海草,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发颤:“你看看!你看看!你婶子我……我真是遇见贵人了!” 篮子里,赫然是七八只张牙舞爪、个头不小的青蟹。 还有一堆肥美的黄蚬子和几个大海螺!青蟹都被草绳捆得结实,黄蚬子吐着沙,海螺壳闪着光。 “我的天,王婶,你这是掏着青蟹窝了?” 旁边一个帮忙递泥的汉子凑过来看,咂舌道。 “可不是嘛!” 王婶激动得语无伦次,“就按丽君说的,虎石滩,大黑礁石底下!我那会儿还以为白跑呢,蹲那儿扒拉半天,结果一掀开块扁石头,好家伙。” “底下趴着俩,我手都哆嗦了,后来顺着石头缝找,又逮着好几只,还有这些蚬子,那片沙泥里一扒拉一堆!还有这螺……” 她紧紧抓着谢丽君的手,眼圈都红了:“丽君啊,婶子以前……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婶子这张嘴……唉。” “你今天可是救了婶子了,这些家伙什送到公社,怎么也得卖上……” 她心里飞快算着,青蟹现在价钱好,这几只加上蚬子海螺,六块钱绝对拿下。 如今田里受海水倒灌影响,粮食收成锐减。 粮食歉收,靠海吃海的人便多了起来,海滩上的海货也愈发难寻。 偏她家又拿不出余钱置办小船,连出海捕鱼的门路都没有。 “婶子,这是您自己勤快,手气好。” 谢丽君笑着抽回手,真心为她高兴,“路子指了,也得您肯去、能找到才行。”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 王婶抹了把眼角,“没有你指的这个明路,婶子我还在南边滩上刨沙子呢,这下好了,娃下学期的书本费有着落了,还能割点肉给他爹补补……”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难处和眼前的希望,对谢丽君的感激溢于言表。 周围的村民听着看着,眼神都变了。 原先对谢丽君那点“藏私”、“运气好”的议论,在王婶这实打实的收获和激动的感谢面前,消解了不少,转而变成了好奇和隐隐的期待。 谢丽君……这是真愿意带挈乡亲? 【任务目标更新:1/3】波喽的声音在谢丽君脑海里适时响起,带着点满意。 有了王婶这个活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谢丽君接下来如法炮制,结合波喽的扫描和周晋野对村民的了解,分别“偶遇”了日子艰难的赵寡妇和本分老实的王德顺老两口。 用同样“随口指点”的方式,分别指出了两处近期有货且适合他们体力工具的地方。 一处是藏着一窝牛鼻子蛤的沙坑,一处是吸附着不少高价生蚝的背阴礁石区。 指点的同时,她也强调了要注意安全,看准潮水,并不保证次次都有,只是“那片地方近期可能有点东西”。 赵寡妇和王德顺家都是实在人,将信将疑地去试了。 结果自然是喜出望外。 赵寡妇挖到了七八个品相极好的牛鼻子蛤,这东西在公社收购站都能卖出肉价,加上别的杂货,一天下来竟有十二三块收入,激动得差点给谢丽君跪下。 王德顺老两口撬的牡蛎个大肉肥,也卖了不少钱,老两口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逢人便夸谢丽君心眼好,能耐大。 不到七天天,三户人家的净收入都稳稳突破了二十元。 村里一下子轰动了。 如果说之前谢丽君自己发财还让人有点距离感和嫉妒,现在她实实在在带着三户公认的困难户一起挣到了钱,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那是实打实的本事和心胸! 【叮——】 【任务:引领与协作,完成。】 【奖励发放:解锁【初级海产图鉴】。】 【说明:图鉴收录宿主已接触及周边海域可能存在的部分海产信息,包含常见种及部分稀有、高价值品种的简易图谱、栖息习性、采集注意事项及大致价值评估。信息将随宿主发现逐步完善。可于意识中随时调阅查询。】 谢丽君心中一喜,立刻在意识中“打开”了这本新出现的图鉴。 感觉像是一本虚幻的、发着微光的书册出现在脑海,书页上浮现出图文。 前面部分是她已经认识的各种鱼虾蟹贝,信息比较简略。 但往后翻,她看到了波喽之前提过却没细说的图鉴标注:沙姜也叫山柰,能入药也能当香料,野生的品质还行。 再看到黑蝶贝,图鉴上写着:偶尔会产出小颗颜色特别的珍珠,蚌肉很普通。 继续往后,还有不少她没见过的海产,图片和名字一一出现。 这些海产的习性信息写得模糊,但都标了“稀有”“价值较高”或“特殊用途”。 还大概写了可能出现的环境,比如“深海礁洞”“冷水激流区”“特定海藻床里一起生长”之类的。 这图鉴就像给她开了扇新窗户,让她对这片海里的“宝贝”有了更系统、更长远的认识。 王婶、赵寡妇、王德顺三家挣了钱,对谢丽君感激涕零,成了她在村里最坚定的“拥护者”。 其他村民见状,心思也都活络起来。 有脸皮厚的,直接上门求指点。 有不好意思的,就拐弯抹角地向那三家打听。 ------------ 第37章 陈母上门讨钱 谢丽君并没有大包大揽。 她对周晋野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咱们可以偶尔根据潮水和咱们自己的观察,给真正困难又本分的人指条路,但不能天天指,更不能指望靠这个养活一村人。” “关键还是得他们自己多琢磨,多积累经验。” 周晋野深以为然:“是这个理。帮急不帮穷,长久之计还得是他们自己长本事。再说了,浅海里的东西也有数,指的人太多,很快就捞空了。” 两人商量着,也许以后等蛤蟆洼的养殖有点模样了,可以试着请一两户特别困难又信得过的,一起来学着弄,算是多个帮扶的路子,也能分摊些人力。 这天晚饭后,王桂芬在灶房一边洗碗一边对谢丽君感慨:“丽君啊,你这回做得对。帮了那几家,村里说咱们闲话的都少了。人呐,还是得知恩。” 连谢建国的媳妇赵晓燕,也难得地没唱反调,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谢丽君一眼,默默擦着桌子。 她发现,这个小姑子不仅自己能挣钱,还能带着别人挣钱,赢得人心,这份能耐和格局,是她拍马也赶不上的。 夜里,谢丽君翻看着脑海中的【初级海产图鉴】,目光在其中一页停留。 上面有一种被称为“金线鳘”的鱼类图样,标注习性喜欢清洁激流、栖息在特定深水礁洞,鱼肉极其鲜美,鱼鳔(花胶)价值极高,但难以捕捉。 旁边还有一小行注:疑似对本系统能量补充有特殊益处。 她的心思活泛起来。 也许,赶海小队下一次冒险的目标,可以设定得更明确一些了。 而有了这本图鉴和日益稳固的民心,她的路,无疑能走得更稳、更远。 波喽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宿主,带领协作任务完成得不错嘛。能量场都活跃了不少。” “看来,生存不仅仅是自己活得好,有时候,和周围环境形成良性循环,才是更长久的道理。继续努力吧,本大人看好你哦~” 谢丽君笑了笑,吹熄了油灯。 月光透过窗纸,温柔地洒在炕沿。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充满了海风、希望和无数可能的一天。 新房子的青砖墙垒到了一人高,蛤蟆洼的主池也挖通了引水渠,只等大潮时开闸进水。 谢丽君和周晋野的日子越发忙碌红火,名声也传得更远。 这名声,终于引来了城里那位“亲生母亲”的注意。 这天晌午,谢丽君正在新房的工地上帮着和砂浆。 一个穿着半新不旧列宁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明显城里人倨傲与疲惫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谢家老宅门口。 面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眼神躲闪的陈明薇。 正是谢丽君的亲生母亲,陈母孙慧芳。 王桂芬正在院子里晒海带,见到孙慧芳,愣了一下,赶紧在围裙上擦擦手迎上去。 “她婶子来了?快屋里坐。”语气有些复杂,谈不上多热络。 孙慧芳挑剔地扫了一眼谢家低矮的老屋和杂乱但充满生活气的院子,勉强挤出个笑容。 “桂芬嫂子,打扰了。丽君在家,过来看看。” 她的目光已经越过王桂芬,落在了闻声从工地走回来的谢丽君身上。 谢丽君拍拍手上的灰,面色平静地走过来:“您来了。” 孙慧芳上下打量着她,看着眼前这个肤色微黑、衣着朴素但眼神清亮锐利的女儿。 与记忆中那个怯懦土气的小姑娘几乎判若两人,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清清嗓子,端出母亲的架势:“丽君,妈今天来,一是看看你,二来……家里确实遇到难处了。你爸厂里效益不好,工资拖欠,明薇她哥哥要结婚,处处要用钱。” “妈知道你最近……嗯,有些本事,能挣点钱。你看,能不能先拿点出来,帮家里渡过难关?也算你孝敬父母,帮衬姐姐。”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直接把谢丽君摆在了必须出钱的位置上。 陈明薇斜睨着谢丽君,眼底尽是藏不住的高傲。 “哦?非要我来出这钱?王女士?” 王桂芬一听那贱人竟如此称呼王女士,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话到嘴边,却被谢丽君一个眼神拦了回去。 谢丽君看着孙慧芳,语气不卑不亢:“您说家里难,我理解。但孝敬父母,也要量力而行,讲究个方法。” 她顿了顿,继续清晰地说道,“我是在谢家长大的,阿爸阿妈供我吃穿,教我做人,这份养育之恩,我记着,也在尽力报答,盖这新房,就有他们一份。” “至于您和我生父,当年抱错非我所愿,我回城那几个月,你们待我如何,赶我出家门,说过不认我这个亲生女儿,已断绝关系了,街坊邻居、厂里同事都看着。” “如今我凭自己双手,在谢家屯挣点辛苦钱,每一分都要填进建房和养地的窟窿里,实在没有余力再去填补别处。” 她的话条理分明,既表明了不忘谢家养恩,又点出了与亲生父母关系的他们当初的嫌弃,断绝关系了,更说明了自己赚的小钱都用来赚房子。 孙慧芳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强辩道:“你怎么没余力?村里谁不知道你现在是能人,卖海货盖大房!你姐姐明薇在城里也没个工作,以后怎么办?你就忍心看她难?” “明薇姐有手有脚,年纪也正当。就让我这个妹妹养姐姐。 谢丽君看向陈明薇,语气缓和了些,“若是愿意,可以留在村里,跟我们学点赶海种地的实在本事,或者等我们养殖摊子铺开了,也能有个活儿计,靠自己挣饭吃,总比伸手向人要强。” “至于城里家里的困难,我相信以您和父亲的能耐,总能想办法解决。我现在,确实拿不出钱。” 这话软中带硬,既给了陈明薇一个台阶和可能的出路,虽然她知道陈明薇大概率看不上,又彻底堵死了孙慧芳要钱的口子。 她自己还在创业阶段,没钱,你们有本事自己解决,姐妹可以来学自食其力。 孙慧芳没想到这个以前在她面前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女儿,如今如此牙尖嘴利,句句在理,让她挑不出错,又无从反驳。 ------------ 第38章 教训了混混 她指着谢丽君“你……你……”了半天,最后气得一跺脚,对着陈明薇发火。 “她婶子,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养的好女儿,一点亲情都不念,明薇,我们走。”说罢,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陈明薇抬眼瞥了瞥谢丽君,又扫过王桂芬,眼神里带着几分倨傲,鼻腔里轻哼一声,没说一句话,转身便跟着陈母走了。 王桂芬 见到王远居然后退了一步,美美眼里包着泪瞪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扑到了林谦的怀里。 靳仰止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又热又躁,领结好像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单手粗暴的扯掉领结扔到地上。 美美越闹得厉害,大家便越觉得她实在陷害白苏,自己想留下来。 江浔被警察背上了车,脑海里不停的嘚瑟,他们不是说她讹人吗,那就使劲讹好了,这么大的人了做点事都没考虑过后果,被网上的言论一激就来她家泼油漆。 马连城看到江浔有些不自在,谁知江浔拿着马连城的手机给马妈打去了电话。 叶星辰微微的勾了一下唇后,才抽离了手,他不是因为韩锋,而是因为他的视线刚好看到李教导主任走了过来。 7747问道,它诞生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所以对于人类的的许多情感都有些搞不清楚。 下午裴俊走后,家里就只剩下冯嫣然和孟非了,孟非本打算回房睡一觉,可是冯嫣然却跟了过去。 其实安琦旻是无辜的,太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件事的存在,昨天晚上他喊了几个朋友来帮他一起布置现场。 “老大,咱们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现在才七点二十,还有十分钟呢。”陈星无奈的说道。 天斗身上的帝皇铠甲,脚下的光之帝皇战龙,组成帝皇战戟的极光剑和极光盾,同时散发着淡淡的金黄色的荧光。 “好了,别想了。今天可是我们大喜日子。”晨阿力德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 最终,魔羅收回了自己的右手说道,在他的身旁已经彻底消失了魔人布欧的身影,而是在魔羅脑袋瓜上的宝石上,出现了魔人布欧的影像。 在吃惊佐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同时,水月也在收力,但这个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轻松很多,游年年时不时被楚烈逗笑,连着几日心中郁结的愁绪终于消散了些。 佟敏昆把佟妈妈的手拿到水龙头下面冲了冲,然后就把洗碗的工作抢到了自己的手中。 鼻端传来熟悉清浅的气息,游年年呼吸一缓,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林沧眼神闪了闪,可不可以邀请一些Sunny的明星朋友来家里聚会,借此来提高节目的播放量呢? 非常正常和熟悉的,两者都选择了用低阶法术垫场,这一点,即使是在高阶法师,天阶之间对战的时候,也是最为常见的。 “这支箭,曾杀死过一名玄级初期的高手!”为首的弓箭男一脸自豪。 “好!”胧月郑重的应下,这是她的承诺,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暗沉的灯光里,青云田多良两人突然睁开眼,彼此看了眼,悄悄爬了起来。 那光暗力量的黏稠,那种格调,直让林立看得眼花缭乱,深深地被这种光暗力量所吸引。 有个脾气急燥的,刚要开口怒骂,被梁捕头拦下了,憋屈着一肚子气,握着佩刀的手,青筋毕露,瞪着对面两人。 ------------ 第39章 手段收服了混混 这俩人在工地干了约莫七八天,兴许是觉得这儿有油水又管得不算太严。 竟又引来了三个他们以前的同乡混混。 那三人模样更显流气,叼着烟卷,大摇大摆找到蛤蟆洼,说是“听说这儿有活干,来看看”。 周晋野一看就知来者不善,尤其是为首那个疤拉眼,目光在正在一旁清点工具的谢丽君身上不怀好意地转了几 “墨大夫一整日都在为人诊治,你大清早的闯来喊打喊杀,倒是你有理了?”孟戚咄咄逼人,不为别的,就因为袁亭吵醒了墨鲤。 苏颜希苦着一张脸,直到上了婚车,她本来就不乐意结这个婚,还一大早的就把她拉起来梳妆打扮,要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她早就发飙骂人了好不好? 对此,平卢老将的看法是悉心保护,尽可能的取得皇帝的信任,从而得到朝廷的认可。 李晔又说道:“比如冯爱爱姑娘,抚琴、歌唱、吟诗、作画,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才有今天的一点成果。 夏亦摇摇头,收敛四条胳膊,取过雪饮刀,转身猛地朝辉瀑城城墙的轮廓劈出一刀,远方轰的传出巨响,砖石崩裂飞旋,夹杂着哀嚎惨叫的身影高高的坠下来。 前一刻还对他们微笑的南希,现在依旧在微笑,眼神则充满了锐利的冷漠。 李晔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下了一道旨意,将这些人好生的安葬了。 话没说两句,那些人就开始吵吵闹闹,然后清流报的记者一准儿赶到。 罗伊港和洛基港的巫师船渐渐靠近, 月神港的少年们激动地望着他们, 那憔悴的仿佛几天没睡的脸, 配上那热切得仿佛要着火的目光,不停挥动的欢迎之手, 离得老远得都引起了不少人的鸡皮疙瘩。 这时,3艘伊朗海军巡逻艇企图继续攻击“斯坎湾”钻井平台。-6e攻击机向领头的巡逻艇投掷4枚石眼集束炸,将其炸沉。后面的2艘巡逻艇立即调头逃走。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抬起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秦烈的身上,这名看似削瘦的青年,却是此次皇朝之战的最强黑马,杀强敌,败天才,所行之事,无不是让人瞠目结舌,俨然是成为了天武城无数修士的敬仰对象。 “焚魂火芒”乃连凡的一种绝技,将灵力高度凝结精炼,依附灵魂意识,消耗巨大的力量形成凌厉攻击。 “嗨,你应该让隐身狐狸回来。”华南虎知道隐身狐狸的才能,他怕万一出了差错,一辈子的英明毁于一旦。 “按照白川说得时间,不出意外今晚就是若溪醒过来的时间,我过来看看。”白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略思片刻,秦烈忽然反问道:“庄羽能够那么短时间提升部下的力量,可是你们阿修罗族,暗中传授?”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问了出来。 “青青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替她向你们道歉。”叶诗琴担心闹大,反倒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替赵青青道歉。 看着差不多到了时候,从姚贝贝的怀中飞出一道白色闪电般的身影,对着劳步司的双目迸发出一道绿色光芒,瞬间劳步司暴怒的神情就变得呆滞起来。 “不过,这法子最好,也别太过了。王家的人这一次出征,势在必行。”陶君兰出声提醒了最后一句,然后就让李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