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无限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句话都可以是谎话。” “第二，你的任务是拯救人类文明，你的行为无需对外界解释。” “第三，小心破壁人。” …… 老式吊扇在头顶慢悠悠的转动，电机嗡鸣声混合着耳鸣在耳朵里拉长嘶吼，韩铭指关节抵着太阳穴，梦境里的声音由远及近又快速消退。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派出所报案大厅内，值班警察语气沉闷，在听完韩铭的叙述之后，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的。” “面壁者，破壁人，这好像是科幻小说《三体》里面的，你确定自己没有胡思乱想吗？” “没有。” “方便问一下，你的精神方面？” “一切正常。” “那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你是怎么被选为了面壁者，具体又遇到了哪些诡异的事情？” “比如……”韩铭抬起头，看向对面瞳孔骤缩，开口道 “按照警局管理规范，报案人需要填写报案材料并出示身份证明，但我从进来到现在4分钟没有见到第二个警察，没有填写材料，而且作为坐班民警一般不会佩戴实弹枪支，更不应该拿枪指着报案人，这些情况难道还不够诡异吗？” 眉心前方，一道黑黝黝的枪口在微微颤抖，韩铭视线中，陌生的值班警察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嘴角咧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韩铭语气平静，汗珠顺下颌滴落，心跳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在胸口激荡，逐渐震耳欲聋！ 随后，沙哑的低语响起。 “再见，面壁者！” 嘭！ 枪火轰鸣，耳鸣戛然而止，韩铭猛然从床上坐起，耳边传来风雨的呼啸声。 虽然是梦，可鼻腔中竟似有似无的嗅到一缕硝火的味道，令人脊背发麻。 他看向窗外，深夜穹顶灰蒙一片，阴雨淅淅，受新一轮热带气旋的影响已经连着下了几个星期的雨，让整个城市笼罩在潮闷的气息下。 房间内，静谧月色铺在屋内如白纱，墙壁上的挂钟走着沉重的步伐，鼓点声仿佛与心跳和鸣。 韩铭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银行APP，此刻余额那一栏，已然被一串密集的9完全占领。 「999999999999」 这串数不完的数字，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在昨天前出现在他的账户中。 韩铭甚至想过，如果不是APP系统的代码设定，这串数字会不会像圆周率一样根本看不到尽头。 呼…… 重新躺回床上，韩铭目光出神的看着天花板，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索性闭着眼，喃喃背诵起来 “根据《法典》第九百八十五条，不当得利需全额返还并可能赔偿损失，若故意隐瞒或拒不归还，数额较大时可能面临民事起诉，情节严重构成侵占罪需承担刑事责任！” “这么多钱别说刑事了，战争罪都算得上吧。” 韩铭揉了揉脑袋：“看来是金额太大，才会梦到被警察枪毙……” 在他银行卡内出现巨额财富之后，韩铭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他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不仅不是天上掉馅饼，相反的是，如果处理不好反倒是个麻烦。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会有三种可能。 1、银行系统故障 2、转错 3、诈骗 但这种金额显然不太可能是后面两种情况，如此大的金额要转账不仅要省直或央行级别的特批还要外加银监、反洗钱等一系列机构的监管，更何况韩铭的只是一张普通的个人账户。 所以经过韩铭的分析，只有系统故障这一种解释说得过去。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问题银行那边会立刻做出反应，可现在已经过了24小时，这隐约让韩铭察觉到几分不安。 而最为诡异的则是他梦里梦到的那些画面，什么面壁者，破壁人，世界毁灭，包括和那警察的对话，像是另外一个自己在说话，让韩铭感觉无比怪诞。 咕噜噜~ 韩铭给自己泡了杯茶，来到窗边，看着阴雨下朦胧的夜都京海，熄灭了显示着千亿财富数字的手机屏幕 “看来明天得去趟银行，这么大的金额说不定都得上社会新闻……” …… 韩铭一走进银行大门，有些发胖的银行安保便朝他微笑道 “先生，办什么业务啊？” “个人账户。” “麻烦这边取号。” “谢谢。” 灯光明亮的银行大厅充斥着一股好闻的香薰味道，里面已经坐了不少排队办业务的人，韩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说辞。 比如被问起为什么隔了一天才来银行，是因为他没有收到任何转账短信的提示，昨晚上才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原本第一时间拨打了银行的电话，不过因为深夜没有人工客服，所以他做了账户截图，并在隔天早上第一时间就来银行。 作为一名律师，韩铭的思路无比清晰，手机里有截图和他昨晚拨打过银行电话的凭证，加上余额没有一分钱动用，这一切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牵扯上一些质询的麻烦或者登上什么社会热点新闻，毕竟这么大一笔数字银行出现纰漏，也足以在网络上引起一些谈资了。 “请A15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 韩铭冷静起身，拿着号码走到了3号窗口。 “你好，请问要办什么业务？”女柜员微笑开口。 韩铭坐下来，拿出银行卡直入正题 “我的账户出了问题，不知道是数字显示错误还是你们银行的系统问题，麻烦核实一下。” “好的，我帮您看看。”女柜员接过银行卡放在读卡器上，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几秒后，开口说道 “先生，您的账户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没问题？”韩铭顿时皱眉，他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自己的银行账户，结果发现余额依然没有变化，仍然被一串密密麻麻的9所占据。 “你看看，这还叫没有问……” 他举起手机屏幕，想要试图证明，可抬头的一刹那，要说的话却是戛然而止。 防弹玻璃后面，女柜员端坐着，脸上的笑容诡异得可怕，旋即韩铭看到对方嘴唇轻启，缓缓的说道。 “找到你了，面壁者！” 什么？！ 一股森然寒意从脊背直冲颅顶，韩铭猛的从凳子上站起退开，他转过头视线四扫，原本人来人往的明亮大厅内，此刻却空无一人。 咕咚咚~ 滚地声音响起，韩铭视线下移，赫然发现角落中滚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球体，大量红色的液体拖出一地。 他凝目一看，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那黑呼呼的球体不正是刚才那安保的人头吗？！ 他反应过来，连忙回头，却只看到寒光一闪，旋即他惊恐的视线便开始天旋地转的滚落在地，余光中，自己无头的躯体缓缓倒下。 …… 嘶！ “又来！” 韩铭再次从床上坐起，满头惊汗，耳鸣阵阵，他一边喘息一边拿出手机。 02:45 自己睡下才两个小时…… “我想去报警，就梦到在警察局被杀，我想去银行，结果就梦到在银行被杀，有没有这么邪门？！”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韩铭翻身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这诡异的情况让他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打开电脑，韩铭直接点开了几个网站继续搜索起线索来，尝试搞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搜索的内容都是他梦境里梦到的，比如「破壁人」「面壁者」「永生」「无限财富」「银行卡里忽然多出了999999999999」这类关键词。 但无论他怎么寻找，找到的基本都是关于《三体》小说亦或者一些不着边际的内容，根本无从参考。 他靠在椅子上，此时脑袋有些沉闷。 这时候，他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或许能够解决他的疑惑。 那就是确定这张银行卡是否能够正常使用。 “余额变动，银行的系统在审核数据之后必然会审查到问题从而引起报警，不过这样的话……” 韩铭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如果这样做，明知是非法所得的韩铭就会陷入百口莫辩的被动局面。 可如果银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证明这天量的财富却没有受到监管，那么问题……就会开始变得科幻起来了。 显然，这个念头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完全可以葬送他的律师生涯，毕竟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摊上不只是自己遭殃，哪怕最后只是个普通行政处理，也是砸律所的招牌，赌上前途的事，还是要三思而行。 连着两个怪梦，让韩铭彻底失眠。 第二天一早，他给自己泡了一杯浓咖啡，出门准备去见一个委托人。 委托人的公司在十几公里外的明江区，韩铭打了个出租车，到达后他从车上下来，视线却忽然被什么吸引了。 抬头一看，马路对面正好有一家银行，令韩铭感到有些古怪的是，那银行怎么那么像昨天梦里的那个？ 路上车来车往，早晨的空气还带着几分幽凉的气息，他神色逐渐凝重。 “应该是巧合吧，工行的所有大门都是这样，有什么稀奇的？” 韩铭站了一会儿，目色一定，径直走到对面银行，推门而入。 “先生，办什么业务啊？” “个人账户。” “麻烦这边取号。” “不用了！” 在看到安保那一刻，韩铭瞳仁一震，立刻转身离开！ ------------ 第2章 意外 呼，呼！ 韩铭脚步急促穿行在清晨忙碌的上班人群中，刚才银行的一幕不亚于见鬼，他心跳加速此刻完全没考虑要去见委托人的事情，只想尽快离那家银行远一点！ “不可能，不可能……那只是个梦！” “马克思，列宁，布尔什维克还有你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这些肯定可以通过科学来解释。” 韩铭内心天人交战，从小到大他所受到的教育和对世界的认知不允许他产生这类不切实际的联想，而且他还是一名律师，作为律师，思维逻辑严谨，时刻保持理智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可即便他极力想要保持冷静，安保那张面带微笑的脸以及头颅被斩落之后的惊悚面孔都如同幻灯片一样不断在韩铭眼前闪烁。 “冷静，深呼吸。” 韩铭停下脚步，目光寻找到街边的一家便利店，于是走了进去买了一瓶冰水。 “4元，扫码这里。” 忙碌的店员将冰水扫过商品码，然后递给韩铭。 韩铭拿出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谨慎起见，付款前他将付款账号从那张无限余额的银行卡更换成了另外一张自己用于理财的卡。 滴。 扫码成功。 韩铭接过冰水走出便利店直接拧开盖子咕嘟嘟的喝了一大半，感受着强烈的冰凉从嘴里直冲腹胃，让他整个人都感觉清醒了许多。 此时他拿出手机，发现扣款却没有短信提醒，韩铭顿时有些疑惑，当即打开刚才那张理财账户的APP。 忽然，韩铭瞳仁猛的一缩！ 余额位置，一串密集的‘9’如同利剑一般直接刺向韩铭的眉心，让他脑袋瞬间空白了一秒。 “怎么回事？！” 他连着刷新了两次，发现那余额没有任何变化，他又点开消费记录，可诡异的是，刚刚明明他付款了4元，手机上却没有任何信息。 韩铭立刻转身推开便利店的大门 “不好意思，我刚刚付款成功了吗？” 店员闻言歪头在收银电脑上确认了一眼，旋即朝韩铭点了点头，微笑道：“是的，已经付款了。” 韩铭立刻脸色凝重的走了出去，他不信邪，于是点开了其他的账户，结果发现，此时他名下的所有银行现金账户，甚至包括他大学时候办理的助学贷款账户，余额全都变成了「999999999999」！ 9999亿！ 韩铭此刻感觉头皮发麻，要知道，他的账户包括了多家银行，其中有一些他都很多年没有用过了，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可能是银行系统出错这么简单。 “这下……真的见鬼了！” 吱！！ 就在韩铭脑细胞爆炸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刹车声炸响，他抬头一看，一辆失控的保时捷冲上了对面的路台，径直撞向了人群，电光火石间就将一个刚从路边车上下车的小女孩连同身边的两个人齐刷刷撞飞！ “啊！！”周围立刻尖叫声一片。 人群开始朝着车祸现场跑去，韩铭也下意识跑过去，此时看到现场无比惨烈，小女孩以及另外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另外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则在血泊中痛苦哀嚎。 那台失控的保时捷直接撞上了一处喷水池，引擎盖撕裂翻起，黑烟袅袅，一股机油和血腥味不断弥漫开来。 “报警！叫救护车！” 韩铭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大喊，此时第一反应是赶紧救人。 “您在说什么？” 一阵耳鸣声，韩铭拿着正要拨号的手机抬起头，眼前的便利店店员正一脸疑惑的看向他，手里还拿着韩铭递给他的冰水准备扫码。 “还有其他要买的吗？”店员没有听清韩铭刚刚说的话，于是下意识问道。 韩铭一脸疑惑的环视四周。 怎么回事，刚刚他不是在车祸现场吗？ 他看向便利店外面，街道上一片平静，车祸并没有发生，韩铭看向手机，赫然发现，时间正是5分钟之前！ “我预知了未来，还是我穿越了时间？”他的大脑疯狂运转。 “你好？”看到韩铭发愣，店员一脸莫名的喊了他一句。 “没有其他要买的。” 韩铭反应过来，大脑一片茫然，不过在付款的时候他依然更换了银行账户，完成付款。 随后，他拿着冰水走出便利店，再次打开自己的其他银行账户，果然，结果和刚刚一样，所有的账户余额都变了。 “事情又重来了一遍？” 这时候，他再抬头看向对面街道，大约一分多钟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开了过来，准备停在路边，韩铭当即转头看向远处，这条街道车流稀少，很快就在几百米外看到了那辆高速驶来的保时捷。 “喂！小心！” 韩铭立刻朝对面大喊，那边从保姆车上下来的中年妇女疑惑的朝这边投来目光，那个小女孩也正在下车。 然而韩铭的这声喊叫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那辆保时捷的速度太快，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失控声音再次冲进了人群。 而这一次因为韩铭的刚才这声喊叫引起了一些人的驻足回头，结果导致那保时捷直接撞飞了五六个人才停下，现场无比惨烈，那个小女孩也是当场死亡！ “4元，扫码这里。” 韩铭耳边再次响起店员的声音。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收银台上的冰水，瓶上冷凝的水珠缓缓滑落而下，世界从无声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噗通，噗通。 心跳缓慢，韩铭开始感受到眉心有一股时间束流在回溯，这一次，他确认了，他并没有穿越时间。 从他望向街道方向的时候 他一直就站在这家便利店里！ 滴。 扫码成功。 韩铭深吸一口气，他拿起冰水推门而出，这次，他直接横穿马路，来到了那辆保时捷冲上路台的位置，目光不断观察着远处。 他看了看时间，一分钟后，黑色的保姆车缓缓驶来，这次韩铭注意到了，这是一辆定制的丰田阿尔法，看似低调实则价值不菲。 保姆车停在了路边，率先下车的是那名身着西装的男人，随后保姆车的自动门打开，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下车后给小女孩戴上了一个帽子，随后小女孩牵着她的手从车上跳下，小姑娘五六岁的模样，活泼可爱，不知为何她注意到了韩铭的目光，转头看过来朝他笑了笑。 韩铭神情紧绷到了极致，此时，轰鸣的引擎声已经从街口的方向响彻。 “小心！” 他转过身直接朝着一片人群挥手大喊：“有车要撞过来了！！” 他这一声大喊立刻吓到了不少人，人群四散，那西装男人下意识将小女孩抱起来朝着大厦的方向跑去。 嘭！ 保时捷狂暴冲来，韩铭直接从地上飞扑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还没起身就听到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伴随而来的则是路人惊恐的尖叫。 韩铭心头一沉，翻身而起，随后惊恐的看到，那保时捷的方向竟然拐了个大弯，连同那个西装男人和小女孩一起撞飞而出！ “4元，扫码这里。” 韩铭快步跑到对面，在那小女孩下车的时候，他直接朝着人群大喊：“有车失控了，快坐回车里！！” 意识到危险的保姆立刻抱着小女孩钻进了保姆车里躲避。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香槟色保时捷再次冲上来，而诡异的是，那保时捷竟径直冲向了那辆保姆车 嘭！ 翻滚的保姆车直接被失控的保时捷一路顶着往前推，汽油洒满一地，黑烟四起，下一刻，轰然一声，满地的汽油被点燃，两辆车全都被烈火吞噬，广场上尖叫四起。 看着这一幕，韩铭目光一沉，律师的谨慎心性，让他终于嗅探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4元，扫码这里。” 韩铭走出便利店，这次他快步跑到红绿灯街口，没有管那辆保姆车，而是等待着那辆保时捷。 1分53秒后，香槟色的保时捷从远处开来。 “23款车型，保养良好，车身没有剐蹭，行驶很平稳，没有毒驾酒驾的迹象……” 韩铭站在等红绿灯的人群中，目光死死的观察着那辆保时捷，绿灯倒计时，保时捷忽然加速冲过路口，随后失控，撞向人群。 “4元，扫码这里。” 这次，他来到了保时捷失控转弯的路段，距离红绿灯口大约200米左右等待。 2分06秒，引擎咆哮声响起，韩铭站在原地等待着保时捷冲来！ 吱！ 高速行驶的保时捷打滑，转向，冲上路口，韩铭就站在保时捷失控位置大概不到5米的距离。 这一次，他通过那隐私车膜，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细节。 里面的人做了一个双手掉转方向盘的动作，这个动作幅度不算大，但韩铭敏锐的察觉到，那并不是慌乱的打方向，而是明确的掉转方向！ 在这一秒，车辆没有爆胎，也没有踩刹车的动作。 伴随着路栏被撞断，前方尖叫声四起，周围人群纷纷朝着车祸现场跑去，唯独韩铭站在原地，顺着黑色的车辙印看向喷水池广场，目光凛冽。 “果然。” 这不是一起交通意外。 这是一场故意谋杀！ “4元，扫码这里。”店员将扫码完的冰水放在收银台上。 “等等。” 便利店里，韩铭转身熟练的拿起一箱苹果递给店员。 “68元，扫码这里。” 扫码付款，韩铭抱着一箱苹果从便利店出门直接横穿马路来到对面大厦前的喷水池广场。 远处，保姆车缓缓驶来，这时候，韩铭像是不小心，在广场上故意撕开了纸箱，让一箱苹果全部滚落出来。 然后他立刻开始捡苹果。 看到这一幕，路过的几个路人纷纷热心的蹲下帮忙捡起来，那辆保姆车此时也停了下来，小女孩在戴上帽子后，刚走下车就看到一个硕大的红苹果咕噜噜的滚落到她的脚边。 “谢谢啊。” 很快，苹果都被捡起来，韩铭一一道谢后，人群纷纷散开。 “这里还有一颗~！”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韩铭抬头一看，小女孩此时走过来，将那颗大苹果递到他面前，大眼睛一眨一眨，用稚嫩的声音朝他说道：“给你。” “谢谢。” 韩铭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准备接过。 就在这时候，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街巷，伴随着周围人的尖叫，一辆咆哮的保时捷冲进了广场，不偏不倚的朝着韩铭的方向冲来！ “小姐小心！！” 站在小女孩身后的西装男此时发现了危险，下意识就伸手想把小女孩拉开，谁知他却是抓了个空，一旁的韩铭此刻已经先一步抓在了小女孩递苹果的手腕上，猛的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旋即一个侧身翻滚。 嗡！ 此刻的韩铭只感受到一股汽车带起的热浪贴着后背冲刷而过，然而他连看都没看，在起身后直接抱起小女孩朝着反方向再次一个翻滚！ 原来那保时捷在扑了个空之后，竟然丧心病狂的打起倒挡，朝着两人碾压而来。 可那司机显然没想到他的操作早已被韩铭预知，在他倒车冲回来又撞了个空气，此时司机不断通过后视镜查看，却发现已经找不到目标存在了。 就在这时候，他的车窗被人砸开，几个穿西装的保镖一拥而上，将他从驾驶室拖拽了出来。 “快报警！” “把人控制住！” “小姐，快看看小姐！”几个保镖如临大敌，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喷水池旁边，韩铭一脸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怀里的小姑娘此时显然被吓坏了，小脸惊慌失措的看着韩铭 “你……你受伤了吗？” 韩铭抹了下额头，发现只是擦破了点皮，还好，这是十三次预演下来受得最轻的伤了。 “谢谢你，叔叔……你疼吗？”小女孩看着韩铭，慌乱的目光带着些心疼。 “没事。” 此时看到小女孩的保镖快步跑来，韩铭直接将小女孩交给他们，旋即转身就走。 “先生！” 保镖看着韩铭直接离开也是有些意外，想叫住对方，却发现韩铭已经匆匆远去，消失在人群中。 韩铭回到公寓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随后躺到了床上，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5分钟，13次预知未来，此时的韩铭感觉自己恶心的想死，脑子就像是搅拌浆糊一样。 在确认了这是一场蓄意谋杀之后，韩铭的潜意识就告诉他必须要让这次营救显得合理，既救下了人，又不让人怀疑到他，看起来就像是简单的一次见义勇为，因为韩铭不想因此招惹上什么麻烦。 更何况，韩铭现在身上诡异的事情一堆，那个梦境里，自己已经被杀了两次。 不管梦境的预知和现实的一不一样，他都已经意识到，他身上的秘密非常危险。 脑袋里乱糟糟，韩铭拿起手机给律所请了半天的假，预知未来似乎极大的消耗了他的什么，让他连思考的能力也退化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几秒就睡着了。 …… 京海南山御水湾是有名的富人区，最低档起步也是联排别墅，靠近御水湖边更是户户过亿的独栋别墅，每一栋别墅间距都极大，修筑有昂贵的园林，给这里的有钱人提供了极高的隐私感。 此刻，某座府邸里，电视正播放着早上的新闻。 【本台报道，今天上午9点15分左右，在明江区郁金路段发生了一起车辆失控事故，一辆高速行驶的SUV冲进了天洲大厦广场区域，造成多人受伤，目前，肇事司机已经被控制，警方透露事故原因可能是酗酒导致的危险驾驶，据现场群众的反应……】 天洲国际董事长晏静看着电视，脸色寒如冰霜，让整个房间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息。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微微绷着，咖色的包臀长裙将臀部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美伦的长腿笔直矗立，高高撑起的胸部，将领口撑得很开，雪白且深邃。 秘书站在几米开外，这么美艳的女人，此时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开车的人叫王文志，天九夜总会的老板，他身边所有的关系网我们都已经在排查，最快24小时就会有结果，另外，多多小姐的检查已经出来了，没有受伤。” 晏静手指一抬，暂停了电视里新闻调取的监控画面，视线凝向车祸现场女儿身后一个快速离开的模糊身影。 “找到这个人。” “是。” ------------ 第3章 律所 “韩律师，我那个邻居扬言要打我，我特意来问问，被打成什么样，他才会赔的最多？” “被打死。” “韩律师，我厂里有个工人出工伤了，结果把交货工期给耽搁了，我可以起诉他们家里人赔偿吗？” “八字硬就可以。” “韩律师，我科学捐精可以直接捐给当事人吗？” “嫖娼15天拘留，罚款5000。” “韩律师，我老公好像出轨了，怎么让他净身出户？” “有证据吗？” “有证据我还找律师干嘛？” “咨询费每小时600。” “那不麻烦了，对了，韩律师，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6点后每小时1000。” “那包夜的话……” “出门左转。” …… 华天大厦19楼办公室里，一下午的奇葩咨询让心不在焉的韩铭脑袋发胀。 他回想昨晚梦境里在警局的时候说起的话。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个人生活中，韩铭算是个比较简单的人，性格随性，杂七杂八的书囫囵吞枣的看了不少，关于三体这本神作，他在大学的时候也看过，所以面壁者这个成语，对他而言绝对不算陌生。 面壁者，是人类为对抗三体入侵而选定的战略制定者与领导者，由于智子可以听懂人的语言，读取任何书籍和计算机存储信息等，地球对于三体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但智子却无法监视到人的思维。 而为了获得战略上的优势，面壁者计划被推出，被选中的面壁者可独立制定战略计划，无需向外界解释，能调动大量资源，还可利用冬眠技术跨越时间。 可以说面壁者在获得人类文明最顶级的权利同时，又承担了最为沉重的风险和压力。 而为了应对面壁计划，ETO同样也选出破壁人，通过分析面壁者的行为及资源调动，揭示其隐藏的真实战略意图，摧毁人类文明的抵抗意志。 可是……这都是科幻作品里的存在，如果这个世界存在面壁者，难道，世界真的面临毁灭吗？ 而且有一点让韩铭想不明白，面壁者要调动全世界的资源，按理来说应该是联合国公开的计划。 可当前的世界一片和平，各国文明蓬勃发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成为了‘面壁者’，好歹得要知道自己的任务和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吧？ 韩铭此时看着自己几乎无限财富的银行账户，面色发沉 “银行系统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这种金额的调用却没有监管，说明其权限在最高的国家力量之上……” “而且这么大量的金额如果流入社会，难道就不担心引起通货膨胀吗？” “哎……” 韩铭苦笑了一声，戏剧性的角度来说，他已经算是‘财富自由’了，可此时却是头疼无比。 深吸了口气，他拿起电话，翻找到了一个联系人。 林小奕是韩铭高中到大学的同学，算得上死党，不过平时他很少联系这家伙，不为别的，主要是韩铭的性格不喜欢跟着这家伙到处腐败。 韩铭是小城市出来的小镇做题家，林小奕则是京海的公子哥，虽然大豪门算不上，但在大学刚拿驾照就能获赠一台400万奔驰大G的家庭，也简单不到哪儿去。 和一般的纨绔不同的是，这哥们除了女朋友换得勤之外，在富二代中算得上是聪明人，拿钱砸了一些电竞、赛车和二次元一类的行业，居然还小有成就。 韩铭知道林小奕有比较开拓的路子，所以想找他帮忙，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的路子和人脉获悉一些和‘面壁者’有关的信息。 电话刚打出，对面直接秒接通，旋即便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 “哎哟，这不是韩大律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等等，让我猜猜，你想我了！” “你猜错了，我找你是想问你，如果要在网络上搜寻一些不太好找到的东西，你有办法吗？”韩铭直接切入主题。 “不太好找的东西？” 林小奕笑了笑：“喂，你们律师有内部系统，什么资料找不到？再说了，什么案子需要你韩大律用脏手段查线索？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不对，这还真是你韩怼怼的作风。” “说重点。” “有啊，当然有，嗯……无非就是Tor暗网或者海网交易论坛这类，你要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你不用管，渠道帮我找一个。” “嘿嘿，没空~” “说条件。” “来我家吃饭。” “换一个。” “请我在外面吃饭，不过地点我定，菜单我点。” “没问题。” 挂断了电话，韩铭起身来到休息区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心中思考着上午的事情。 通过13次的预知回溯，结合他观察到的线索，韩铭已经清楚了自己所救的那个小女孩的身份。 晏多多，天洲国际晏静的女儿。 这女人他只是简单调查一下就知道根本不是他韩铭能接触到的层次，要是因此牵扯到什么，绝对是个麻烦。 …… 嘭！ 秦山海拍桌而起，手指重重点在桌上 “一个芝麻大点的财产诉讼案，居然闹得被告上门闹事，让人家安可的赵总看了个笑话，3000万的案子现在跑了，你们谁负得了责！！” 会议室鸦雀无声，气氛压抑无比。 秦山海骂完伸手指着外面大厅，怒不可遏的道：“那个姓罗的初级律师是谁带的，我早就说过，这些京法杭法毕业全都是蠢货，方天诚的入职门槛还是太低了，这种人就该全部滚蛋！”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中几人包括韩铭在内皆是忍不住皱眉，因为他们正是秦山海所说的京法杭法毕业…… “什么情况？” 韩铭瞄了一眼发飙的秦大炮，又看向坐在正中双手抱胸脸色不祥的‘冷面师太’戚主任，连忙压低了声音朝旁边的同事询问。 “嗐，小罗也是倒了大霉。”那同事此时也小声说道：“小罗接了一个案子，财产诉讼，两夫妻因为儿子上学来京海照顾，找不到住的地方，侄女出国就把房子借给他们住，结果鸠占鹊巢，房子不想还了。” “就这？” “那是10年前，现在这房子1000多万。” “怪不得。”韩铭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转问道：“有房产证明这官司不难吧。” “有，所以一审就拿下了，没多大点事，没成想那不要脸的两口子上午找咱们律所来闹事了，动静还闹得挺大，倒霉的是正好让安可的赵总看见了，可能就觉得咱们律所不专业吧，人下午就坐飞机走了。” “那这关人家小罗什么事？” 同事耸了耸肩：“倒霉呗，律所丢了这么大一客户，秦大炮不得找个替死鬼解气？还看不起京法杭法，他不就一个过气常春藤院校的背景吗，什么东西……” “说什么呢！” 秦山海的怒火忽然落向这边：“不知道律所出了重大损失吗，还在叽叽歪歪？” 他目光锁定韩铭，眉峰一皱，语气冷峻的道：“韩大律，最近一段时间我可在业内听过你不少的传言，都说你年轻有为，能言善辩，资历不高却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心性，怎么，你有什么高见，还是说，我贬低京法杭法，让你对我有意见？” 韩铭闻言一笑，直接当面回应道：“我听明白了，秦大律的意思就是咱们律师行业的对错逻辑不是依据事实基础，而是根据毕业院校的国际排名，照这个说法，奥伯恩学院现在已经掉到16名，京法是15名，那应该是我对你错啊？” “你！” 秦山海被怼的一时语塞，他目光打量着韩铭，旋即冷笑一声直接坐回椅子上：“行啊，既然京法这么厉害，那你韩大律就给我说说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损失又该谁来承担？” 这帽子扣得真大，一句话把律所前途和损失全都扣在韩铭脑袋上了，用秦山海的逻辑，这事儿解决不了要么就是韩铭的问题，要么就是京海法学院的问题，简直是无赖。 一时间，会议室的目光齐刷刷落到韩铭身上。 ------------ 第4章 电话 韩铭叹了口气，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旋即开口说道： “其一，先说小罗，工作兢兢业业，从业第一次独立接案子，顺利完成委托人的委托，对律所来说是打了一次胜仗，也替律所赚了钱，被告找上门闹事，这是属于不可预测的个人行为，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做律师的，不讲理的人渣还见得少吗，但是，把3000万的案子怪在一个打赢官司的律师身上……” 韩铭平静一笑，毫不客气的道：“说出去，别人该说我们方天诚是缺乏道德逻辑，还是管理层缺乏担当，遇到问题就把责任往新人身上推？” 嘶！ 此话一出，全场空气一下子就冷了许多，众人全都神色惊异的看向韩铭，一副不愧是你韩怼怼的表情，要知道他这话连弯都不绕，相当于正面扇秦山海的耳光，关键他这句‘管理层’一出口，岂不是连同戚主任也骂了？ 果然，听到这话的秦山海此时的脸阴沉的可怕，目光死死的钉在韩铭身上，不光如此，韩铭还感受到了另一道锋利的目光。 戚蓉 戚主任之所以被称为‘冷面师太’，不仅因为她雷厉风行，几乎不近人情的处事风格，还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95版《神雕》里的李莫愁严慧明，加上她40岁还没结婚的大龄精英形象，这个不太友好的外号就在小圈子内流传起来了。 “然后说第二点，关于安可的案子，我也恰好了解一些。” 韩铭此时说回正题，而秦山海听到这话，却是冷笑一声，一副看戏的表情望着韩铭。 “首先我并不认为安可已经放弃了与方天诚的合作，相反，我倒认为赵总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合作，具体……” “闭嘴吧！” 没等韩铭说完，秦山海就直接打断了韩铭的话，他举着手一脸认真看向戚蓉：“戚主任，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赞同在大会上讨论律所的重点案件，这种级别的案子应该只能是合伙人级别参与讨论，不然让一些千万级别案子都没接触过的菜鸟律师发表言论，这不是纯粹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说完，他看向韩铭，两手一摊表情虚伪的道：“抱歉，没有针对你韩大律的意思，只不过这种大案，确实跟你也无关，你说对吧。” 就在这时候，坐在正首的戚主任终于开口，她双手抱胸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韩铭：“韩律师，把你的话说完。” “戚主任……” “让他说。”戚蓉面容平静，没人再敢反驳。 “OK。” 韩铭微微一笑，直接无视了秦山海那铁青的目光，开口说道 “在京海，数字文化版权领域最有经验和资历的除了我们方天诚就只有中伦，安可这次跟我们关于这个案子各方面都已经谈妥，唯独就是代理费的问题一直在磋商。” “而中伦那边安可指名要的黄思明手头上正拿着NCS的案子，虽然NCS和安可的《天堂》不存在纠纷和牵扯，却在游戏市场存在直接竞争关系，同时代理两个商业对手的敏感案件，如何保障利益冲突审查的合规性？赵总作为安可的决策者，不可能忽视这一风险，由此可以看出来，中伦的选项只是赵总谈判策略的烟雾弹，这一点其实从他们行程最后一天来我们方天诚就能看出来。” 韩铭语气平淡，不急不缓的说道 “至于因为一个上门闹事就判断我们律所不专业那简直是无稽之谈，安可十几亿产值的集团，他们的老板怎么可能这么轻率，至于代理费，3000万在之前对于安可来说可能是个小数字，但我了解到，因为《天堂》的重资投入，加上这起版权侵权案导致他们的上市计划一推再推，大量流动资金被套牢，安可的财政肯定陷入压力，所以赵总做出这个姿态，无非就是商人的面具，演戏罢了，目的就是还是为了价格。” “噢？”秦山海听完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鸭子不光没跑，还要飞回来？” “当然。” 韩铭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旋即往桌上一放：“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从上午到现在，肯定会摆出一副看似无所谓的姿态，其实是在等我们主动下台阶联系，但安可很着急，比起他对手，他们更被动，所以我认为在今天下班之前，安可就会主动联系我们。”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无数人立刻用奇异又复杂的目光看着韩铭，同事们很不解，明明他前面的分析多少还是有理有据能看出专业水平，在这样的场合也算是应对了戚主任的质询了。 可谁也没想到，他最后居然会下一个近乎诡异的判断，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噗嗤…… 秦山海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连连摆手，调整风度 “不好意思，失态了，哎，韩大律啊，你真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京法的含金量，不错不错，下班之前是吧？” 他看了看手上的蓝气球手表，然后朝着韩铭示意了一下：“还有3分钟下班，这样，要是安可给我们打电话，那我以后名字让你倒着念吧。” “或者……” 他一脸笑意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韩铭身上，戏谑的道： “你现在给赵总打个电话，让他给你韩律师一个面子？” 会议室内，零零散散的响起一阵尴尬的笑声。 戚蓉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目光锐利的审视着韩铭：“韩律师，你这个判断是严谨的，还是推测性的？” “当然是严谨的。” 韩铭耸了耸肩：“不然我们就下班了，明天又是周末，要是我可不会那种耐心。” “所以你不是老板啊……哈哈哈哈” 秦山海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韩铭啊韩铭，我真是好奇，难道你忘了考律师执照的第一课，就是不能……” 嘟。 嘟。 秦山海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手机震动的声音忽然响起，霎时，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山海的笑容也缓缓凝固在脸上，因为他看到，声音是从戚主任那个方向传来的。 戚蓉此刻看到面前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眉头紧皱，看向韩铭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像是思考了什么，旋即，她伸手接起电话 “你好，赵总。” ‘赵总’两个字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纷纷看向韩铭，神色无比震惊。 秦山海更是一脸难以置信，这一刻他的世界观仿佛都崩碎了，他看着远处坐在角落的韩铭，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仿佛虾线被人扯了。 “主任，咱们可以……” 韩铭微笑起身，低声朝戚蓉示意了下，戚蓉此刻一边通话一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韩铭，摆了摆手示意散会。 “下周见，海山秦律师。” 韩铭毫不客气的朝秦山海甩了一句，随后在其爆发之前，潇洒离去。 ‘海山秦’律师？ 一时间会议室内众人无不忍俊不禁，几个京法杭法毕业的同事更是露出一副解气的笑意，唯独坐在位置上的秦山海此刻直接红温。 ------------ 第5章 晏静 安可的案子是律所的大案，韩铭虽然没有接手，但大部分情况他也了解，加上《天堂》涉及到的版权事件在网络上沸沸扬扬，可以说除了机密的敏感信息之外，他是清楚安可赵总的诉求的。 即便这样，以韩铭的分析，最多也只是认为这个案子八九不离十，不过因为不爽秦大炮借事压人立威的做派，所以在预见了赵总电话会打来之后，才当众说出看似很神棍的判断。 外面阴雨淅淅，韩铭在电梯里打了个车准备直接回家。 除了闷热之外，他其实是喜欢这样的天气的，雨幕有一种隔绝世界的庇离感，待在安全的房间里，会令人心情愉悦。 “韩律师。” 身后有人叫他，韩铭回过头，发现是同一家律所的小罗，他手里提着公文包，神情有些拘谨，看得出来整个人的状态有点大起大落。 “罗律，我听说上午人家来闹事，你胆量还挺大，跟闹事的据理力争，有胆魄。”韩铭赞许的说道，小罗京法毕业，算得上他的学弟。 小罗抬了抬眼镜，神色带着几分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韩律师，我都听说了，你在会议室帮我解围。” “解围？”韩铭莫名一笑：“你没犯错需要什么解围？” “可是因为这件事，差点让律所……” “问你个问题。” 韩铭看向他，转移了话题道：“你知道那么简单的一个案子，铁证如山的财产占有，为什么那两口子要找上门来闹事？” 小罗闻言一愣：“啊？为什么？” 韩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因为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懂法不是义务，贪婪也不需要成本。” 叮。 电梯门打开，韩铭迈步离去，留下神色有些恍然的小罗。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韩铭说的是那两口子，还是另有其人…… 韩铭打开伞走出CBD广场，可当他顺着定位来到路边的时候，却看到面前停着的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S680，车前站着两个西装革履打着黑伞的男人。 他停下脚步，目光微微一沉，干脆没有说话。 该来的还是跑不掉。 “韩律师你好，天洲国际晏董事长想见你，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对方明显已经把他的身份，地址，人际关系，甚至下班时间都查得清清楚楚，问是否方便显然是多余了。 于是韩铭直接取消了打车订单，对对方道 “走吧。” 保镖看到韩铭这么干脆，居然什么也不问，眼中顿时闪过几分惊讶。 他不知道，韩铭其实已经‘问’过他很多次了…… 索性才选择最直接的回答。 “不走吗，我赶时间。”韩铭看了他一眼。 “噢，好的。”神情错愕的保镖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替韩铭打开了车门。 窗外是繁花似锦的京海夜色，迈巴赫优雅的穿梭在雨幕之中，韩铭坐在后排，视线的余光捕捉到副驾的保镖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他。 他忽然意识到 ‘预知’不完全是一件正收益的事情。 特别是他作为韩律师这样一个角色，如果行事做派完全超过了这个角色的能力范围，那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小心破壁人！’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韩铭心头一下涌起了这个念头，他眉头一凝，心中暗忖 这是一场谋杀案，晏静找到他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出手救了晏多多的命。 所以这次见面无非就是一些感激或好处，那么对于一个见义勇为又离开的人来说，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平静甚至是‘意料之中’，这种反常的表现甚至有可能让人怀疑他是否跟这件事本身就有牵连。 想到这里，韩铭调整了心中计较，转头看向窗外，不再去关注那保镖的视线。 当迈巴赫驶入郁金路的时候，熟悉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窗外的街景马路乃至于路边的护栏绿化带韩铭都在今天看过不止一遍。 因为没有造成伤亡事故，天洲广场在交警离开后不久就恢复了正常，破损的围栏，被撞坏的喷水池地砖也以极快的效率被CBD物业修复如初，让人能切实体会到这种寸土寸金的地界上的钞能力。 迈巴赫驶入天洲大厦地下停车场，韩铭下车后便看到了一名漂亮的秘书站在电梯通道的门口等着他，身后四名黑西装神色凛然。 “排场也太大了，一般的富豪需要雇佣这么多保镖吗？” 或许是韩铭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林小奕家里也有钱，但他这种喜欢到处浪荡的家伙身边是一个人都不会带。 “韩先生您好，很抱歉没有提前预约您的时间就以这样的方式邀请您。” 秘书语气温良，让人如沐春风。 “没关系，我刚好也下班了。”韩铭想客套一下，却见秘书直接说道 “晏董迫切的想要找到您这位救命恩人，从您见义勇为却又不留姓名离开现场就能看出，您一定是一位品德与胸怀都无比宽广的人，但晏董认为，好人不只是值得被默默尊重，善意也应有回报，这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样子，所以，她真诚的想见您一面。” 不得不说，这秘书说话的水平极高，立刻就让被保镖生硬请来的韩铭身上的不适感荡然无存，既把晏董这个人的格局抬高，又让韩铭感受到极大的尊重。 他心中笑笑，估计这位秘书的月薪比他这个高级律师都要高几倍。 “谢谢。”韩铭说道。 “晏董正在恭候，韩先生这边请。” 通往天洲大厦董事层的电梯一共有两部，一部是乘坐高层电梯到42楼的观景层然后换成需要授权的顶层电梯，另外一部，则是从停车场直达董事层的私人电梯。 这台电梯和其他电梯不同，上下都有人专人守护，很显然是独属于晏静或者是天洲国际最高层掌权者才能使用的，在公用层根本就没有这个电梯口。 电梯一路向上，韩铭没想到，一座5A写字楼的顶层竟然是一座空中别院，三层通高的空间被完全打通，封闭的空间布满了雨林一般的藤蔓花厅，斜面落地窗与穹顶天幕无缝衔接，不仅尽收银河苍穹还能俯瞰京海明江夜景，可谓是豪华至极。 从电梯出来，韩铭只感觉环境豁然开朗，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小型的植物园，十多米的挑高下，是一个宽阔的大厅，一个双弧形沉陷沙发看起来不像是会客的，倒像是某人的私人休息间。 然而这所有的环境因素此刻都被眼睛自动虚化，韩铭的目光仿佛被无形控制，聚焦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漂亮，气质，身材都不是韩铭关心的形容词，在见到晏静的那一刻，他心中涌现的第一印象： 这个女人极度危险！ 这是他作为律师的直觉，危险在他这里也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而是聪明。 聪明代表一切，心机城府，智慧学识。 用人话来形容，这是一个男人很难骗的女人，这种女人，除了绝对的实力征服，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觊觎。 然而很快，韩铭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 第6章 男人 “叔叔你怎么来啦！！？”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韩铭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花圃后面探出一张可爱的小圆脸正惊喜的看着他，随后小姑娘快步跑到韩铭身前，手里提着一个小花洒转头看向晏静：“妈妈，就是这个叔叔今天救了我。” “妈妈知道。” 晏静缓缓走过来，从面容看，应该不超过35岁，米白色高定套裙让其身上的女人味显得克制内敛，让人能立马感觉到，美，是她的内涵，而非她的工具。 “一个人最基本的品德，就是心怀感恩，我认为孩子必须要学会这点。” 她来到韩铭面前，微笑的伸出手，声音知性： “晏静。” 韩铭和她握了握手： “韩铭。” 晏静朝他微笑示意，旋即在女儿面前屈膝蹲下，温柔说道：“多多，这是韩铭叔叔，你要记得今天多亏他救了你，不然妈妈就见不到你了，妈妈特地找他来，是要当面谢谢他，你也要谢谢他，而且答应妈妈，永远不要忘记韩铭叔叔，好不好？” 这句话直接让韩铭有点招架不住，甚至比对方拿出天价支票更能够击穿心灵。 “嗯！~” 晏多多这个年纪，是女孩儿最可爱的阶段，肉嘟嘟的小脸，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她抬起头扬着小脸，朝韩铭说道 “谢谢韩铭叔叔，我我……我可以请你吃雪糕吗？” 看到那可爱的嘟嘟脸和期待的小眼神，一时间让韩铭感觉能吃到她的雪糕，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韩铭也蹲了下来，微笑的回应道。 “当然，我可以选口味吗？” “可以可以，不过芭芭雪泥最好吃，强烈推荐喔~”小姑娘望着他，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一副‘拜托拜托，你一定要选择这个口味，听我的准没错’的模样。 韩铭想了想：“听起来不错，就这个吧。” 看到二人的对话，晏静的目光轻描淡写的落在韩铭身上，没有刻意的审视，就像是新认识的朋友一样。 “嗯~！” 小姑娘点了点头，头顶的两颗丸子软软的晃了晃，旋即立刻朝一个方向跑去，谁知跑了一半又停下，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太‘淑女’，她背对着两人用小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吸了口气，旋即改用了步行的方式快步走去拿雪糕。 韩铭忍不住流露出笑意，这一看不知道是晏静教导还是她自己从动画片里学到的‘要像公主一样走路’，可爱得不行。 随后，晏静邀请韩铭吃了一顿晚餐。 没有过分隆重，简单的法式晚餐，餐桌上只有晏静和韩铭。 当然，还有坐在韩铭旁边不时将小樱桃悄悄放在他盘子里的晏多多。 “这个超甜……”她奶声奶气的朝他说道。 “你也超甜~”韩铭回应道。 “我知道~”小姑娘像是知道自己可爱的不行，大眼睛不断朝韩铭眨巴眨巴，嘻嘻的笑着。 不知是因为韩铭救了她还是韩铭天生就长着一副讨小孩喜欢的面容气息，短短时间，晏多多就和他处的特别亲近，令对面一直默默用餐的晏静看在眼里，几分奇异的目光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一顿晚餐，晏静只是和韩铭保持着浅谈，除了一开始表达了感谢之外，晏静没有再提及任何和早上车祸有关的事情，话题围绕着韩铭的律师工作，晏静的单亲妈妈生活这些简单的话题上。 然后，吃完饭，晏静再次礼貌的和韩铭表达了感谢，并递给他一张名片，表示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她。 晚餐结束韩铭离开的时候，多多这个小姑娘倒是有点舍不得他。 “韩叔叔还会来找我玩吗？” 韩铭目光扫过晏静，对多多淡淡一笑：“会的。” 来到外面，秘书早已等待，随后他继续乘坐电梯离开，由保镖开车将他送回。 坐在车上的韩铭看着车辆驶出天洲大厦，手里拿着一颗多多临别时候送他的棒棒糖，默默地松了口气。 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情理之中，这是一次非常……正常的见面答谢。 正常到他根本不用刻意防备或者动用预知未来的能力……当然，出于谨慎，韩铭也用了 没有任何变化。 迈巴赫直接开到了韩铭所住的公寓楼楼下，可在停车之后，他却发现，迈巴赫停的车位正是他的私人车位，他的车在上周因为被人剐蹭拿去4S店保养维修了，这几天一直没去取，没想到对方连他的车位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这个天洲国际不是地产集团吗，怎么有这么厉害的侦查手段？” 韩铭有些意外，然而更意外的是，当他下车的时候，那名保镖替他开门，然后示意他来到后方。 “韩先生。” 韩铭神色微微一变，跟随着来到车后方，只见保镖此时将后备箱打开，霎时，三个银行标准钱箱齐刷刷的出现在了韩铭的视线中，红色的钞票整齐码放，在后备箱的黄色灯光下呈现出爆炸性的视觉效果。 这种标准钱箱的尺寸一看就是千万箱，那么三个箱子就是三千万！ 豪气外露！ “这是晏董个人名义且无对价的真实赠予，您不用担心税务等相关问题。” 保镖声音平静，与此同时，他又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打开一看，这辆迈巴赫S680的钥匙在闪烁着辉光。 “这辆车也是晏董对您表达的谢意，您方便的话，明天一早，车辆就可以完成过户。” 韩铭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这是他的真实反应。 果然还是自己层次太浅了，原来有钱人的操作是这样的。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但韩铭细细一想，又觉得非常合理，在自己公寓的楼下能够感受到安全感，同时一个没有监控的地下停车场又不用客套，加上送钱的是保镖，连车带钱可以一起送出。 不过韩铭能感受到，晏静在自己女儿面前所表达的情感是非常真实的，应该也不想在女儿的救命恩人面前谈论金钱。 甚至对方考虑到了韩铭的职业，还特意提醒了他相关的税务问题，让人能够心安理得接受。 正是因为听到一个保镖说出‘无对价的真实赠予’这套话术，韩铭才忍不住笑了。 “好，替我谢谢晏董。” 咔~ 几分钟后，韩铭关上公寓门，看着被保镖送上来的三个钱箱，狠狠的按着太阳穴。 钱他收了，但车拒绝了。 表层的原因是韩铭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开不了这样的车，但深层的逻辑，是他现在对于财富的概念有点爆炸。 他的银行卡别说买奔驰迈巴赫了，把奔驰买下，连零头都用不完。 但这不代表韩铭已经被这笔神秘的财富冲昏了头脑，而忽视了其中的危险和隐秘。 所以在自己查清楚原因之前，过分炫耀财富明显是可不取的。 然而，才过了几秒，韩铭却直接啧了一声，叹息道 “哎……应该把车也收下的……” 他深吸了口气，目光闪烁。 “不过好像收不收都一样，算了。” …… 天洲国际顶层。 玻璃幕墙边缘，晏静手里托着红酒杯，俯瞰着京海夜景。 “从今天开始，24小时监视他的一切行为。” “明白。” 秘书眉头微挑，虽然知道老板的脾气，但她依然非常不解，只不过她的身份，不允许提出质疑。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晏静微微侧目，轻缓的语气仿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和刚才与女儿互动的母亲判若两人。 “是。”秘书没有撒谎，她知道承认愚蠢比伪装忠心更可取。 “他的信息我们已经调查过，背景非常干净，现场的监控也可以看出来，他确实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多多小姐，所以我不明白……” 晏静摇晃着酒杯，看着灯红酒绿的城市夜幕，平静的说道 “感激他救了我的女儿，和对他保持怀疑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一个普通的律师，两次身手矫健的躲过那辆车，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下午继续上班，你带了这么多人在楼下请他，他却能面不改色的站在我的面前和多多聊天。” “这样的人，如果是人才，在感恩之余可以为我所用，如果别有用心，袭击多多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到，任何有嫌疑的我都不能放过。” “明白。” 秘书低下头，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对最有善意的人依然保持最大程度的恶意揣测，她很难想象晏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走到这个位置。 这时候，秘书手机亮起，她拿起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当即说道。 “晏董，他把钱收了，车没收。” “哦？” 晏静目光微凝，沉默了一会儿，旋即神色浮现起几分冷色，说道：“联系他的律所，我们天洲国际正好需要更换法律顾问团。” “您是要把他安排在身边调查？” 晏静转过身，快步离开，平淡的留下一句。 “没有男人可以拒绝迈巴赫！” ------------ 第7章 妻子 韩铭洗了个澡，审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确认自己有预知的能力以及银行卡的财富可以动用之后，他之前的那种不安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 毕竟都能预知未来了，那么银行账户的问题，好像……也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另外，这个预知未来的能力，让韩铭感受到了一种特有的安全感。 至少如果要被什么破壁人砍掉脑袋，他也有了一定的防范能力。 不过他现在依然对世界有着一种迷离的失真感，所以内心迫切的想要搞清楚： 面壁者是干什么的，破壁人又是什么组织？ 如果世界即将毁灭，要怎样拯救世界？ 滴。 韩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断的调整着电视节目，同时用手机计算着时间。 当他第三次看到电视上的节目再次出现之后，韩铭总结出来自己的预知似乎并不是固定的时间。 有时候会短一些，有时候又会长一些，最长的时候达到了13分钟。 不断的测试让他感觉到精神都有些恍惚，有点分不清现实和预知。 “难道预知的时间是随机的，还是我可以通过某种情况控制？” 韩铭很是不解，目前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至少可以预知5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而且这并非没有代价，可韩铭也不清楚是什么，他目前只能感觉到一种精力疲惫，但他潜意识里总觉得不止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意识到的。 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三个大钱箱，韩铭想了想，在电视上找到了一部凯奇主演的电影《预见未来》开始看。 原因很简单，这部电影里面主角所拥有的能力和他是一样的，都是只有几分钟的预见。 电影里，凯奇饰演的Cris Johnson从小就拥有这种能力，但这样的能力并没有为他带来天量的财富和地位，相反，他受尽政府监控、医学研究，还要被迫接受各种测试，所以逃离了监控变成了一位隐藏在市井的普通人。 在拉斯维加斯，为了谋生，他在一家低级酒吧变廉价的小魔术，偶尔赌赌小钱，靠着自己的超能力赚点外快。 后面在赌场被人盯上，他依靠自己的预知能力从容的躲避了所有的追捕，哪怕敌人在他面前走过。 甚至他为了泡妞，通过自己预知的能力，反复进行搭讪尝试。 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成为掌控搭讪对象心理的情场高手，韩铭看到这里只觉得太过抓马。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可以利用这种能力反复去试探别人的反应，这对于谈判或者侦查来说，绝对是一个神技。 锁好门窗，躺到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预感今晚还会出现那种奇怪的梦境。 望着天花板，韩铭思考了片刻，随后深吸了口气，关灯。 “晚安。” …… 屋子里的光线似乎更暗了一些，以至于韩铭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头顶吊扇旋转切割光线带来的晃影。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熟悉的话语响起，韩铭眉头一皱，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 派出所报案大厅内，值班警察语气沉闷，因为光线的问题，韩铭似乎只能看到面前的人下半部分的脸，对方的眼睛像是被隐藏在阴影中。 又是警察局？ 韩铭心中疑惑，这一次，他有了一些不同的感受。 老式电扇，垫着玻璃片的黄色木桌，铁制红色折叠凳，上白下绿的老式漆墙…… 京海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这么老旧的警察局才对吧。 他凝目观察着视线前方的‘警察’，对方身上的警式制服，看起来也至少是20年前甚至是30年前的款式了。 这是怎么回事？ 韩铭一直以为他的梦境是预见未来的能力，现在看来，这不太像是未来，反倒像是过去。 因为他看到了梦境中的银行，所以下意识以为警察局也只是一个预兆，可没想到却反复的进入了这个地方。 啪嗒，啪嗒。 警察不耐烦的用笔杆敲击着桌子：“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韩铭心中微微一凛，他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 “不，可能是我没休息好的原因，有些胡思乱想。” “嗯？你确定？！”警察用疑问的口气道。 “是的，应该是我科幻小说看多了。”韩铭认真说道。 警察沉默了下，打量着他：“那你的妻子也和你一样在发神经吗？” “妻子？”韩铭懵了，这次的情况怎么和之前不一样？ “谁？？” “装什么糊涂！” 对面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们两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吵着闹着发疯，宣扬什么世界末日，面壁者，这下到了警察局又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吧？！” 韩铭神色愕然，这情况……怎么和之前不一样。 “那个……” 韩铭脑袋飞速运转，解释道：“我可能真的是糊涂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和我妻子，应该没犯什么事儿吧？” 他这话带着试探，想要尝试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听到他的话，警察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手指不断在桌上轻敲，沉默了下，旋即转头看向身后。 这时，一名女警察带着一个女人从另外一间报案室里走出来。 女人低埋着头，一只手抓着胳膊，凌乱的黑色长发将她的面容完全遮挡，没有穿鞋，身上却是一件看起来极其时尚的红色吊带礼裙，皮肤有种病态的白。 那女警察带着她走过来让她坐到了韩铭的旁边，过程中韩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却始终没有看到这位‘妻子’的面貌。 “你们两口子解释一下吧，就你们这个行为，严重一点定个扰乱公共秩序都不为过。” 扰乱公共秩序？ 韩铭一脸迷茫，目光一直看着身旁的女人，女人极其安静， 安静到韩铭甚至感受不到她在呼吸。 身上红色的礼裙在这昏暗的空间内显得极为刺目，像是一抹鲜红的血液。 呼…… 韩铭的呼吸吐着热气，闷热的气息不断传来，他抬头看了看吊扇，巨大的扇叶嗡嗡旋转却没有带来一丝凉意。 相反，他却看到一股近乎实质的热浪在升腾。 好热。 韩铭目光下移，却猛然瞳仁一震。 他看到女人那长发之下，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女人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韩铭感觉四周越来越炎热，就在这时候，他赫然目睹窗外的天际化作熔金地狱，赤红色吞噬天地。 一股来自宇宙的燃烧风暴像海啸淹没小船一般，瞬间将整个地球完全湮灭。 韩铭脑袋一片空白，四周炽白一片，女人沸腾燃烧。 一道耀白将韩铭吞噬！ …… 滴滴，滴滴。 早上6点半，手表闹钟响起，韩铭伸手关停，坐在沙发上神色疑惑。 这次，他看到了世界末日。 韩铭心里至少有一万个疑问。 ‘妻子’是谁？ 场景为什么是过去？ 女人化为焦炭汽化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韩铭脑袋一靠，长长叹了口气。 在三天之前，他对自己的生活和人生还保持着掌控。 大学以后到现在，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是拥有清晰的规划的，每年的体检、学习和深造的计划雷打不动。 每一笔收入的使用严格控制，在维持相当生活品质的同时，他在京海也有了一笔不少的存款。 然而，这清晰的人生现在彻底被打乱。 “世界末日……面壁者……” 韩铭将脸埋进阴影：“脱离了秩序，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 第8章 投资 早上的明江边，晨风熙熙，韩铭戴着运动耳机跑了一个多小时，脑子也通透了许多。 他推了所有的工作，准备趁着周末休息好好调查一下身上的事情。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来。 刚接起，那边的林小奕就直接丢来三个字。 “在哪儿？” 韩铭看了看手表：“吃饭的话会不会太早了？” “别废话，位置。” “吴兴路百大新天地对面。” “好，10分钟到。” 韩铭本也打算联系林小奕，不然他还真没有什么路子可以寻找一下线索。 如果世界即将毁灭，那一定不只是他知道这个消息，不然很难解释他所有银行独立账户的权限存在，而这种事情，要么是国家的机密，要么则是世界暗面的隐秘。 没多久一辆白色大G在路边停了下来。 哐~ 奔驰大G的副驾机械车门自动弹开，驾驶位上戴着金色蛤蟆墨镜的林小奕朝他咧开一口帅气白牙。 “上车！” 韩铭取下运动耳机坐上副驾，调侃道：“你这是真惦记我这顿饭，居然能让你林大少上午就起床出门。” “嘿，那当然。” 林小奕一踩油门，奔驰G63的V8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咆哮，冲驰而出。 …… “什么，你救了天洲国际晏静的女儿？！” 银灯食府粤式餐厅的包间内，林小奕停下了夹水晶虾饺的动作，一脸惊讶的看向韩铭：“真的假的？” 韩铭喝了杯茶，淡淡说道：“昨晚她请我吃饭，送了一辆迈巴赫和3000万给我当做谢礼，迈巴赫我没收，3000万还摆在我的公寓里。” 林小奕皱眉：“迈巴赫你为什么不收？” “我像是开迈巴赫的人吗？”韩铭一本正经的回应道。 哧…… 林小奕愣了愣，放下筷子无语的笑了笑，他看着韩铭此时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埋头喝粥，顿时有一种我真是看不懂你的表情。 “我就说昨儿天洲那儿怎么出了个这样的车祸，原来事情还不小。” “你认识晏静？”韩铭问道。 “京海白寡妇，圈子里谁不认识，不过我跟她不太熟，倒是没想到你跟她打上交道了。”林小奕往嘴里塞了颗花生，笑着调侃道：“韩怼怼，你这是撞上大运了啊。” “白寡妇？”韩铭皱了皱眉：“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绰号。” 林小奕耸了耸肩：“两任老公一个在蹲苦狱一个沉在明江喂鱼，松山首富环丰铝业的张老虎张建桥想泡她，结果现在只剩下一个蛋，对外说这辈子不会再来京海，折在她手里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觉得这个绰号怎么来的？” 韩铭闻言颇为头疼：“那迈巴赫确实应该收的。” “怎么说？” “算了。”韩铭看向林小奕：“我的事儿你帮我办妥了吗？” “多大点个事儿。” 林小奕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U盘丢给韩铭： “找黑客做的，说是用Tails系统预装了tor浏览器之类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可以直接用，不过他提醒我，这种东西最好不要在自己的电脑上用，而且匿名访问通道协议是临时性的，只有一个星期的时效。” 韩铭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回应道：“林狗子办事我放心。” “去死。” 林小奕笑骂了一句，旋即语气不解的道：“话说到底是什么大案子，需要你韩大律这样找线索，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找，这也算是违法的一种了吧？” “我说我在追查世界毁灭的线索，你信吗？” “信啊。”林小奕笑笑：“然后呢，拯救世界，咱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你可以继续泡你电竞公司新签的美女中单，或者那个刚火起来的叫什么雪莉的coser~” “那此事迫在眉睫，还请韩大律务必站出来，为我延续我人族万年伟业阻止世界毁灭！” “且等着吧。” “嘶……” 林小奕正准备喝粥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喃喃说道：“怪了，我怎么记得有个人也是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起过世界末日的事情。” 韩铭喝了杯茶，问道：“谁？” 林小奕看向他，脸带深沉： “陶洁。” 韩铭举起茶杯的手一停，听到这个名字，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唤起了一段久远的记忆。 在京法的时候，陶洁是比韩铭大一届的风云学姐，无数人心中的校园女神，标准的女学霸加白富美。 那时候的韩铭还曾经追求过她，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主动追求过女生，不过陶洁的身边围绕着无数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韩铭的追求并没有成功。 两人只是成为了普通朋友，有过一些交流，在毕业之后，基本就断了联系，韩铭也没再见过她。 后来的几年，韩铭也曾在校友会或是其他渠道听到过关于陶洁的信息，据说她在毕业之后去了英国深造，早早的回国结婚，结果在新婚当天遭遇车祸，丈夫去世，自己下半身瘫痪，一代风云女神就这样在残酷的命运面前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 韩铭曾想过去探望她，不过因为断了联系，她也没有在校友会出现过，所以便放弃了。 “你见过她？” 林小奕点了点头，回想道：“好像就是几个月前，瑞典法维尔的一次慈善晚宴上，我碰到了她，跟她聊了两句。” “聊到世界末日？” 林小奕皱着眉头描述道：“怎么说呢，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沉默，阴郁，和那时候在京法的陶洁判若两人，不过她还是很漂亮，所以我问她还记不记得你韩大律，对你有没有意思之类的。” “滚。” “哈哈哈……开玩笑，我本来想跟她聊聊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就是寒暄一下吧，结果她聊起一些什么人生啊，过去啊，未来，还问了一个和你刚刚一样的问题。” “什么问题？” “她问我，如果明天世界毁灭了，我会怎么做？” 林小奕深吸了口气：“我当时在想，可能她遭遇的打击太大了吧，精神都出了点问题。” 韩铭微微皱眉，心中莫名叹息。 在之前的案子中，他接触过不少遭遇重大人生变故而导致人格大变甚至精神出现问题的人，但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出在那个明媚如初的京法学姐身上。 “诶韩怼怼。”林小奕话锋一转：“你那三千万什么打算？” 韩铭喝完粥用餐巾擦完嘴，直接说道：“给你。” “给我？” “对啊，给你。” “白送？” “滚蛋。” 韩铭说道：“放你那儿，搞点投资什么的，随你处置。” 林小奕笑了笑：“不怕我给你亏完了？” “一年内给我翻10倍。” “你怎么不去死！”林小奕大笑一声：“巴菲特年化收益率才20%，你要1000%，搁这儿许愿呢？” “我相信你的投资眼光不比巴菲特差。” “戴高帽也没用。” 林小奕看向韩铭神色有些莫名：“话说3000万，也算发了笔小财吧，怎么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兴奋？” “小财？”韩铭认真说道：“也就你林大少觉得是小财了，3000万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 “对啊，所以说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兴奋？” “我是普通人吗？” “你这种情况多久了，医生那边怎么说？” “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比我还不要脸……” 吃完饭，韩铭直接让林小奕来到公寓，把那三千万的钱箱搬走了。 这笔钱不需要遮遮掩掩，交给林小奕用来投资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而且韩铭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有了这笔钱作为他的财富运转之后，他的无限账户使用起来就会更加合理一点。 在社会上，一个人的财富如果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势必引起怀疑，而晏静的这笔钱来得很及时。 林小奕开车离开后又给韩铭打了个电话 “陶洁的联系方式我发给你了，对了，我妈念叨好久了，你找个时间还是来吃顿饭吧。” “知道了。” 韩铭和林小奕家里的关系很好，林母待他像是儿子一样，以前高中的时候他经常在林家蹭饭，不过由于邹阿姨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得每次都要把她姐姐或者某个亲戚的女儿介绍给他，让他难以招架，所以这几个月都借着工作忙为由没敢去吃饭。 看林小奕这口气，估计他也被他妈念叨得头疼了。 ------------ 第9章 暗网 解决了钱的问题，韩铭拿着黑色U盘琢磨了一下，换了一身便服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就出门了。 他打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青阳区城郊一个叫孟村的城中村，几年前他帮委托人打官司来过这里，这里的黑网吧只要给30块钱就会有精神小伙帮你开机，还没有监控，不用使用自己的身份证上网。 黑网吧内二手烟烟熏火燎，充斥着脚臭和酸臭味，穿着渔网袜超短裤的前台小妹将韩铭领到了一个‘包间’。 如果一条发黄的布帘子也算隔断的话。 “红牛5块，盒饭20。”非主流小妹嚼着口香糖朝他说道。 “不需要，谢谢。” 非主流小妹白了一眼直接转身离开，韩铭看着电脑，从兜里拿出来那枚黑色U盘直接插入了接口。 很快，屏幕上就弹出好几个看不懂的DOS命令窗口自动跑着代码，大约两分钟后，一个黑色的浏览器就弹了出来。 页面非常简洁，没有任何装饰，充斥着排列整齐的分类搜索板块。 韩铭琢磨了下，直接在上面输入了‘面壁者’三个字，然后点击搜索。 搜索的速度很快，检索过程和他在自己电脑上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检索结果出现了大量的国外不知名网站，什么文字的都有。 韩铭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其中的内容绝大部分也都是和《三体》有关的，少部分的则是其他用这三个字作为代号或者隐喻的文学作品。 他又尝试了其他在他梦境内出现过的关键词，「破壁人」「世界末日」「无限财富」也都是一样，检索出几十万有关的信息，根本无处可循。 于是，韩铭又将「银行账户无限财富」+「面壁者」两个不同的关键词结合起来搜索。 这次，检索出来的结果居然只有十几页。 韩铭目光微凝，立刻来了精神。 他在其中看到了一条非常特别的信息，虽然是英文，但韩铭的英语水平很好，立刻就看明白了那条内容。 【通过研究无限金库的存在理论将有效帮助面壁者在面对文明威胁时做出更加精准的决策，科学圣境在这一领域取得重大突破！】 ‘无限金库的存在理论’这些词语很显然并不是《三体》内的信息，韩铭意识到了这可能就是他想要的信息，于是直接点开了那个网站。 网站是一个名叫【科学圣境】发表在一个隐秘论坛中的信息，里面的内容韩铭越看越心惊。 简单来说，这篇内容说的是【科学圣境】是一个协助面壁者抵抗世界末日的组织，他们网罗了众多的社会精英和科学家，主要研究面壁者所拥有的‘无限金库’，从而判断毁灭地球的文明达到什么文明等级，然后人类该如何应对等等议题，看起来非常科幻。 然而看完这些，韩铭直接就是一脸的问号。 “无限财富不应该是国家力量主导的特殊账户吗，为什么还需要研究？” “难道银行账户的数字，是超自然力量产生的？” 无数的疑问从心里升起，韩铭又复制了那个【科学圣境】的组织名字放到浏览器内进行搜索，很快又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不少信息。 这个组织成立在英国，似乎在好几个国家都有分部，非常神秘，因为韩铭尝试用自己手机去搜索的时候，发现根本找不到太多的相关信息。 韩铭找到了科学圣境的一个网站，主页上是一排严肃的大字。 「全人类义无反顾团结在面壁者的身边，保卫人类文明奇迹！」 “全人类团结……” 看到这段话，韩铭眉头微皱，围绕面壁者已经出现了一些神秘的组织在运作和研究，而且都不是近期才出现的。 这么一看，面壁者似乎不止一位！ 他不知道这个组织里是否有面壁者的存在，但韩铭觉得这组织肯定知晓关于「面壁者」「破壁人」的存在，知晓世界末日的存在！ 韩铭往下寻找，发现这个组织在本国开展过一些论坛，他找不到任何联系方式或者地址信息，所有参与论坛的会员都是定向邀请，并且都是一些上流社会或者在科学界有名有姓的人物。 他又连续找了几十个网站，依然没有更多的收获，就在这时候，韩铭忽然在沉积的页面中找到一个4年前的网站切片信息，同样和科学圣境有关。 可不同的是，这次，他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是一张青年论坛的合影，里面有二十多个人，气质显贵，大多都是白人，而韩铭的目光却立刻就锁定了其中唯一的一张亚洲面孔。 他看着屏幕目光微凝，神色露出惊讶。 因为此时那张照片里站在人群左侧边缘面带微笑的女孩 正是陶洁！ 韩铭看着那张面孔，目光有些恍惚，拍照的时间应该是陶洁还在英国的时候，她还没有遭遇车祸，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颜。 这时候韩铭回想起上午林小奕给他说过的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潜意识告诉他，陶洁如果和这个科学圣境有关联的话，那么她对林小奕说的关于世界末日的提问，并不是她的精神问题。 咔。 韩铭用手机将照片拍下，随后删除了搜索信息，取下U盘结账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韩铭找到林小奕给他的新的联系方式，思索了片刻，拨通了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但却没人接听，当韩铭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来陶洁并不想接一个陌生人的电话，韩铭想了想，于是用这个号码进入微信搜索，结果出来一个带着卡通头像的用户，名字叫「三体星人」 这似乎不像是陶洁的风格，不过韩铭也没多想，给对方发过去一个验证消息。 「陶洁，我是韩铭，你还记得我吗？」 消息发出，等了几分钟也没回复，索性先不管，趁着还没天黑，他打车去了4S店，准备把自己的车取了。 韩铭有一辆C200，前几年买的，开着也还算顺手，所以即便他收入还不错，也没打算换更好的车。 对他而言，车只是代步，包括现在自己住的公寓也是，基本算是满足他想要的生活品质了。 每个月他会给父母那边寄去一笔钱，韩铭的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算差，母亲是高校退休教师，父亲曾经是铁路干警，老两口住在山城日子也算平静，倒是不缺韩铭每月寄的那笔钱，而是希望他早点成个家。 韩铭取车再次使用无限金额的银行卡付款，这次的金额比较高，但依然不出所料，非常顺利的完成付款。 坐到车上，他打开银行账户，金额没有任何的减少。 很显然那并不是一个实际的余额，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无限！ “呵……这么多钱，工作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韩铭苦笑一声，财富异常并没有让他兴奋，反倒是那种价值观面临摧毁灾难的空虚感。 如果不是韩铭是个心性极佳的人，换做别人，可能早就陷入癫狂，让自己被疯狂的欲望吞噬。 而韩铭却没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诡异的梦境让他不得不保持警惕。 回到公寓天色已黯，城市夜灯开始亮起，韩铭准备简单做个晚餐，不料戚主任的电话却在这时候打来。 韩铭是反感在周末时间牵扯工作的，不过‘冷面师太’的面子不得不给，于是他没多想直接接了起来。 “戚主任。” “韩律，很抱歉在周末打扰你。” “律所有事？” “有个案子需要你过来一下，如果你有空的话。” 听起来很客气，但韩铭知道，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戚蓉这个人是不会在这种时间联系他的。 所以韩铭直接回应道 “我20分钟到律所。” …… ------------ 第10章 首席 “天洲的法律业务不一直是在和盈诚合作吗，去年一年就超过4000万，是盈诚的大客户，怎么天洲忽然要更换合作团队？” 华天大厦20楼，方天诚会议室内，几位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正在热切讨论。 “我接触过一些天洲的案子，几乎涉及到民事，经济，行政各种类型，连刑事都有，大客户风险也大，盈诚去年走了两个王牌，说不定就是吃不下了。”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合伙人严莉说道。 “刑事案？”有人问道。 “没错，去年的611案，吴丰河生态园工地的水泥埋尸事件，当时承建方京科建筑就是天洲所属的子公司，这个案子牵扯出了天洲高层一批人，差点打成黑恶性质。” “那是够麻烦的。” “不管怎么说，天洲这种大客户主动找上门那肯定是有利无弊，盈诚都能接，咱们方天诚就更没问题。”秦山海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眉头攒着：“我不明白的是，对方为什么要指定韩铭为首席顾问代表？” 说完，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昨天他和韩铭的嘴仗还历历在目，这时候听起来，顿时让人感觉他这是话中有话。 在察觉到话语不妥后，秦山海立刻坐正起来朝众人认真解释道 “我这话的意思不是因为我跟韩铭有嫌隙，这事得先说清楚。” “好，我承认韩铭确实有两把刷子，三十岁出头评上高律，各类案子从无败绩，算得上王牌精英。” “可这样的精英咱们方天诚至少能数出20个人来，论资历就更不用说了，他经手的案子最大的无非就是一个不到千万级别的丽兹，更何况他只专攻民事诉讼板块，天洲这么大的案子，就像严律刚刚也提到了，连刑事都能涉及到，他一个韩铭怎么挂得上首席？” “可这是客户要求。”女合伙人严莉摊了摊手：“难道我们拒绝对方，还是告诉客户，韩铭的资历不行，总不可能贬低自己人吧？” 秦山海双手一抬朗声说道：“我们完全可以从专业的评估角度给到天洲一份方案啊。” “而且我也是替咱们律所着想，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让韩铭顶上，要是出了岔子，那不也是砸了我们律所的招牌吗，我们作为专业机构，是要替客户解决问题，而不是客户怎么点菜我们就怎么上菜，我们又不是销售。” “我觉得秦律的分析不无道理。”另外一名合伙人此时表示了赞同。 “嗯，确实。” “我也赞同。” 一时间，好几个合伙人也都点了点头，看到获得了大多数的认可，秦山海舒了口气，但还是把最后的话语权交给戚蓉。 戚蓉站在落地窗边转过身来：“我已经给韩铭打过电话了，在回复天洲之前，有必要和他讨论一下。” “戚主任，我觉得吧，其实没这个必要。” 秦山海一脸无奈的笑了笑：“这听起来就像是要批斗他一样，不如给人家留个面子。” “秦律。” 戚蓉目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道：“你做律师也十几年了吧？” “啊？”秦山海脸色一滞。 “我问你，你觉得我们律所四百多个律师，天洲为什么只点了一个名字？”戚蓉平静问道。 其他几名合伙人此时都没有应声，秦山海脸色一变，也沉默的坐了下来。 他们都不是傻子，那么大的一个集团项目忽然找上门来，还指定一个人，那说明这之间必定是有关联的。 “那戚主任，你觉得……” 戚蓉抬手打断了其他人的话，思忖着说道：“我知道，秦律师刚才分析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这种情况我认为先需要清楚天洲国际的诉求以及韩律师的想法，这样吧，今天是周末，这个合作目前也还在磋商的阶段，大家先散了，等会儿我先和韩律师聊一聊，具体的，我们周一再商讨。” 众人点头同意，散会后，戚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烧了水拿出茶叶泡了一壶茶，没过几分钟，韩铭就到了。 “进来吧。” 韩铭推门而入，看到戚蓉泡了茶特意一个人等他，颇感意外。 他瞳仁一凝，一道时光气息从他眉心流淌，瞬间，神情便平静了下来。 晏静找他做律师顾问团的首席代表律师，这显然是高看他了，同时他也明白，这可能不仅仅只是晏静为了向他表示谢意的橄榄枝。 那桩预谋车祸晏静肯定已经开始在调查，正常来说，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换掉熟悉的律师团队的，因为一个新的律师团队要接手天洲国际需要不少的时间交接。 所以在这个时候换律师团队，说明晏静根本不是动用法律力量在调查这桩事故案子，而是其他手段。 那么把韩铭安排过去，这其中的意味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往好的想，晏静就是单纯的想感谢韩铭，或许还考虑到了一些韩铭对这起事件的现场了解。 但往坏的想，在找出幕后凶手之前，他韩铭也是嫌疑人之一。 韩铭不得不这么想，因为他不认为一个百亿集团的掌门人，会因为单纯的感激，就把集团法律板块的重担交给一个资历普通的‘恩人’身上。 如果只是感激，像她之前那样送钱还更为直接，或者哪怕将天洲旗下一些中等体量的案子交给他也能说得过去。 想明白这一点，韩铭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戚主任。” “吃饭了吗？”戚蓉笑着走过来：“不会打扰你周末的约会吧。” “如果是在相亲的话，我得非常感谢你的电话把我救了过来。”韩铭说道。 戚蓉闻言意外一笑，示意韩铭落座并说道：“工作再忙情感方面也不能忽略，而且你条件这么好，按理说应该不缺女孩子喜欢才对，怎么会去相亲呢？” 韩铭坐在茶台前，叹了口气道：“父母在这一点上比较着急，不过我觉得，人不应该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你认为婚姻是压力？”戚蓉随口问道。 韩铭摇了摇头：“我只是认为，不应该把这些「人生事项」看做是「人生任务」。” 戚蓉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韩铭的话似乎点到了她的心里，让她本来理智保持的事业姿态一下子有些恍惚。 她看向韩铭，像是见到了知音一般 “没想到你对婚姻的看法这么成熟。” “这就是佛系的好处。”韩铭拿起茶喝了一口：“生死只是起点和终点，过程中的事情都是人生体验，用这样的视角去看，或许没那么焦虑。” 戚蓉点了点头，颇为认可：“其实我跟你一样，一直有婚姻的压力，不过这个年纪了，父母已经放弃，所以也不催了。” 韩铭闻言微微一笑： “那可能是因为他们预设了婚姻是达到某个年龄段的必需品，却忽略了，这个年龄段是女人心智和人格最强大的时候，可以自己定义更美的人生。” 戚蓉闻言很是意外的看着韩铭，她知道韩铭的嘴很厉害，却头一回发现居然这么厉害，一时间让她都有些说不上话来。 这话明显是在拍马屁，甚至还带着某种不知分寸的撩拨，但戚蓉却一点也不反感。 相反，她竟感觉韩铭是非常真诚的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她耳目一新。 一直以来，戚蓉都是职场精英领袖的形象，她从助理律师做到今天，用几乎无休止的工作历练自己，让自己几乎成为一个铁人。 戚蓉欣赏这样的自己，她认为女人最自信的，是学识，是能力，是财富，是处事不惊的优雅。 即便她容貌不俗，身材傲人，却从来不会刻意展示，她的服装都是精致严肃的职场服装，她的妆容一丝不苟。 即便是有‘冷面师太’这样带有讽刺意味的标签，她也认为这是对她风格的肯定，单身和年龄并不是她的软肋。 正因为如此，戚蓉在业界广受好评，她也享受这种财富和尊重在一个女人身上平衡的成就感。 ------------ 第11章 小伙 “听你这话，好像你很了解女人？” 韩铭摇了摇头：“我不了解女人，只是从男人角度去看待，至少戚主任您，就完美证明了我的这个论点。” 戚蓉唇角微掀，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让她对韩铭有了很好的观感。 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立刻把话锋从闲聊上转向 “好，说回正题，这么晚把你叫来，是因为一个大项目找到我们方天诚，天洲国际你知道吗？” 戚蓉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韩铭的表情。 “天洲国际？他们是要？”韩铭一脸疑惑。 “与我们谈集团法律业务合作，而且还指定，你，作为律师团的首席律师代表。”戚蓉直接说道。 “什么？！” 韩铭惊讶出声，旋即一脸不可思议的笑了笑，他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戚蓉见他这个表情也是好奇，于是问道：“你和天洲国际有什么往来吗？” 韩铭无奈的笑了笑：“两天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说完，他便把救了晏静女儿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戚蓉听完大感意外，很是震惊的看着韩铭：“你救了天洲国际董事长的女儿，她送了你三千万！？” 韩铭点了点头，无奈道：“我也没想到救的是晏董的女儿。” 戚蓉一时间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好一会儿才饶有兴致的点头笑道：“那我明白他们为什么找上我们方天诚了。” 说完，她看向韩铭：“对这个合作案，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韩铭笑了笑：“只能说那位晏董事是个性情中人，不过作为律师，责任是替客户解决问题，我虽然对自己很自信，但也清楚，要是我当首席律师代表，非砸了方天诚的招牌不可，或许人家晏董只是把面子给到我，要是我真自不量力的去接下，那才是昏了头。” “噢？”戚蓉听到韩铭的话，眼中的欣赏愈加浓烈，但她还是忍住了，继续平静的说道：“可话虽这样，但人家面子还是冲你来的，这么大的案子总不能直接拒绝吧？” “也是……” 韩铭思考了一阵 “戚主任，看看这样行不行。” 他认真的说道：“咱们律所还是按照流程给出专业的律师团建议，然后将我指定成律师团的唯一固定人员，其他的团队人选做多级方案，这样一来，那边应该就明白我们的意思，也明白我们懂了他们的意思。” 戚蓉眼睛一亮，笑着看向韩铭：“你觉得晏董会答应吗，你刚刚不还说她是性情中人吗？” “性情中人不代表她愚蠢。” 韩铭平静说道：“天洲那么大的集团，法律板块的压力可想而知，再说了，人家只是抛橄榄枝，给了机会就已经给了面子，但并不代表这个合作已经定死，我们如果不拿出一支专业过硬的团队，到最后估计也拿不下来，我相信晏董是聪明人，她最后的决定一定是集团利益为主。” 听韩铭说完，戚蓉已经难掩神色间的喜悦了，她站起身来看向韩铭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会这么冷静，我欣赏你的理智和判断力。” “过奖了。”韩铭笑笑。 “好，就按照你的建议，我会给到天洲一个专业的答复，如果能够争取下来，这个项目除了基础分成之外，我会从代理佣金中额外给到你10%，我相信这一点，参与项目的同事都不会有异议。” 10%，那绝对是相当丰厚的一笔收入了，哪怕是3000万的佣金，扣税之后韩铭也能拿到两百万左右，而且这还不包括基础分成。 戚蓉目光灼灼的看着韩铭，继续说道 “另外，不管这个项目有没有拿下来，你英勇救人的事迹我觉得应该全律所表扬，这样，周一给你安排一个媒体专访，还有我们律所对于这样正向社会意义的事件是有专项奖励的，我会安排到你下季度的奖金当中。” 韩铭闻言直接说道：“专访就算了，奖金是可以的。” 戚蓉闻言有些诧异：“为什么，这样的事迹会大大提高你在业界的知名度，对于你的职业生涯有不可估量的好处，别人求都求不来。” 韩铭一脸的风轻云淡，说道：“一来我不喜欢太张扬，在那个情况下救人是我的本能，我本就不是为了名利去做的，二来……” 他起身微微一笑，将茶杯放下：“我认为一个律师在业界的知名度不是好人好事打出来的，而是在靠专业和实力，就像戚主任您有今天的地位一样。” 戚蓉脸上的笑容愣住了，她惊讶的审视着眼前的韩铭，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两秒，她勉强一笑，赞许的道：“好，不错的小伙子，那就这么办。” “谢谢戚主任。” “有结果我再通知你。” “那我先走了。” “好。” 戚蓉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到韩铭离开了办公室之后，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冷掉的茶喝了一口，缓解口中的干涩。 “真是好小伙。” “嗯，不错不错。”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夜景，口中不断的用‘小伙’这个形容词稀释此时的情绪。 …… 韩铭发现预知未来对于谈判这件事来说非常有必要，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获得戚蓉的赞赏，而是在得知晏静的安排之后，让他能够短时间想出相对妥善的处理方式。 至于赚多少钱…… 韩铭想到这里就感觉心中愤愤，换做之前，能有机会接下一个分成几百万的案子，他怕是要兴奋得跳起来，哪怕是戚主任给他的奖金，他也会心情愉悦。 可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就是金钱观念崩塌了的空虚感吗？” 韩铭现在能切身的体会到赌徒和小姐的心境了，在体验过一夜获取超过自身环境理解的财富获取范畴之后，人就很难再回到正常收入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内。 赌徒尝试了一次赚100万，哪怕他后面999次都是输，他也不会再对月入5000的工作感兴趣。 他永远会认为，自己是有再次赚100万的机会的，而且投机的感觉比工作的感觉更能让欲念快速膨胀。 这也是为什么赌徒永远是赌徒的原因。 韩铭现在就有那么一点这种感觉，虽然这些钱他还没有开始大笔的花过。 刚走出华天大厦，韩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发现陶洁通过了他的申请。 「我当然记得你，韩铭。」 韩铭神色微变，立刻回复道 “好久没见了，明天有空吗，一起喝个咖啡？” 「抱歉，韩铭，我不太方便。」 一句话果断的拒绝了他。 时光从眉心回溯，韩铭看着还没回应陶洁的手机屏幕，猜想陶洁在瘫痪之后应该备受打击，越是骄傲的人越是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现状。 这或许也是她多年都没有再出现在校友会上的原因。 想了想，他开始模仿Cris Johnson尝试用不同的方式打开话题。 “可以见个面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抱歉，韩铭。」 韩铭不死心，继续发消息。 “我听说过你的情况，想看看你可以吗，没有其他意思。” 「我觉得还是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重新再来，这次，韩铭准备循序渐进。 “你在京海吗？” 「在。」 “可以见见你吗？” 「我……韩铭，我知道你对我的想法，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 韩铭：？ 再来，韩铭逐渐疯狂起来。 “陶洁，其实我对你还有感觉，能再见见你吗？” 「抱歉韩铭，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吧。」 …… “陶洁，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 …… “终于有你的联系方式了，我认识一个神医，一定能把你治好！” 三体星人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 “呼……” 尝试了无数遍的韩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点开陶洁的头像，发现她关闭了朋友圈，所有的资料都是空白的，除了一个卡通头像和‘三体星人’的昵称。 这时候，他心头微动，试探性的编辑道 “三体星人？没想到你会用这个名字，你喜欢三体吗？” 一段话发出，那边沉默了 大约几分钟后，终于再次发来消息，而且这次那边回应了两条。 「读过，算……喜欢吧。」 「你呢？」 ------------ 第12章 入梦 “大学的时候看过，现在差不多都忘了，倒是里面有句话一直记得，对我影响不少。” 「什么话？」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这么巧，我想到的也是这句话。」陶洁主动回应。 其实这句话是韩铭尝试了多次之后才换来陶洁的主动回应，说明这让她产生了共鸣。 他回忆起过往，开始说道 “我记得在京法的时候，我问过你，学法的意义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们的世界还在弱小和无知的阶段，而法律就是通过主动制定秩序，维护文明的进步，这句话我也记了很久。” 「这你都记得？」 “是，这个观点对我产生了很积极的意义。” 「我……听说过你的消息，在律法界做得很好，没有忘记初心。」 韩铭回忆起陶洁曾经和他交流过的一些话，更多的是关于未来志向，似乎在这个话题上，陶洁没有表现出抵触。 就这样，他和陶洁越聊越深入，生疏感逐渐被打破。 …… 夜色如墨，明江对岸繁华的京海夜景化作一片沸腾的光海。 临江高层的落地窗前，轮椅的金属轮廓被窗外霓虹切割成一道沉默的剪影，陶洁静坐在轮椅上，膝上搭着一条灰羊绒薄毯。 落地窗倒映着一张美丽的脸庞，不加修饰却依然完美，可那双眼睛却像蒙尘的黑曜石，空洞地映着对岸摩天楼癫狂的灯火秀。 手机震动亮起，她睫毛细微一颤，目光看向屏幕。 「听说明天天气不错，空气很好，要不要出来看看，喝个咖啡？」 她安静的看着文字，眼中阴郁的光芒似乎微微有了些气色，犹豫了片刻，她按下了一个 “好。” 可一发出，她又有些后悔，可韩铭已经看到了信息，她看了看窗影上的自己，似乎很久也没有出门了。 于是她给韩铭发了一个咖啡馆的地址，两人约好上午见面。 另外一边，韩铭终于松了口气，来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而在他离开后，距离他车位不远的一辆黑车行车灯缓缓点亮，随后跟了上去。 回到公寓已经快9点了，韩铭随便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情。 “科学圣境。” 总算是找到一个和梦境内容相关的线索了。 “全人类义无反顾团结在面壁者的身边，保卫人类文明奇迹……” “但为什么是这些隐秘的组织，而非官方下场呢？”韩铭望着天花板，此时想到昨晚的梦。 “梦里的那个场景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可不可以确定是在什么位置？” 特别是那个冒充自己‘妻子’的女人，这个人绝对和他身上发生的怪事有关，如果韩铭能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这个念头从心里蹦出来，韩铭感觉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深吸一口气，关灯，闭眼。 “晚安。” …… 老式吊扇嗡嗡旋转，光线更加明亮了一些。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熟悉的话语响起，韩铭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 他第一时间观察报案大厅内的环境，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老式电扇，垫着玻璃片的黄色木桌，铁制红色折叠凳，上白下绿的老式漆墙…… 韩铭的目光注意到桌上摆着一些文件，其中有一本报案登记簿，除此之外，桌上只是陈列了一些信签纸还有用过的钢笔墨水等。 于是，他试图将目光聚焦在那本登记簿上，那上面肯定有相关的日期或者能看到地名的话，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啪嗒，啪嗒。 警察不耐烦的用笔杆敲击着桌子：“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韩铭直接回应道 “不好意思警官，这都是我胡思乱想的。” “嗯？你确定？！”警察用疑问的口气道。 “是的，应该是我科幻小说看多了。”韩铭认真说道。 警察沉默了下，打量着他：“那你的妻子也和你一样在发神经吗？” “对，我们俩最近看科幻小说入迷了。” “科幻小说？” 警察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手指不断在桌上轻敲：“什么小说能让你看的产生幻觉？” 韩铭没有关注警察的问题，可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那本报案登记簿上。 “我能看看那个吗？”韩铭说道。 警察疑惑，看到韩铭伸手指向他面前的报案登记簿。 “干什么？！”警察当即严厉的质问道。 “我刚刚登记好像写错了，想修改一下。” 韩铭找了个借口，只要能看到上面的信息，他的目标就达到了。 那本报案登记簿上一定有相关的日期和名字，或许还有身份证号，只要知道这些，或许就能查到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个梦境的场景了。 “登记错了？” “是的。” “你不是说，你从进来4分钟到现在没有看到第二个警察，也没有填写过登记材料吗，怎么……忘了？”警察说话的音调开始变得奇怪，带着一股阴恻恻的味道。 韩铭闻言当即面色大变！ 就在他内心惊骇的时候，一道冷然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找到你了，面壁者！” 韩铭心中一凉，猛然抬头，黑洞洞的枪口赫然对准了他的眉心。 阴影下警察的嘴角咧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嘭！ 5点40，韩铭从床上惊醒，鼻腔内硝烟的味道宛如身临其境。 即便知道是梦境，可那种死亡的感觉依旧让他浑身冰凉。 “这是怎么回事？！” 韩铭脸色无比凝重。 那个警察为什么记得他前一个梦境里说过的话？ 难道他梦境里的世界是相通的，这说不通啊…… 他原以为，这个梦境只是一种征兆，可现在却让他陷入一种泥潭一样的诡谲之中。 韩铭起身按了按太阳穴，这诡异的梦境变化让他感觉有些脊背发凉，往后一躺，看着天花板长呼道 “多做几次这种梦，我怕是连鬼都不怕了。” …… 8点30，在江边晨跑完的韩铭回公寓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按约定在10点前开车来到了一家名叫【雾岛】的咖啡厅。 位于明岛公园旁边，没有车来车往，环境比较安静。 当韩铭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陶洁已经比他先到，此时正坐在靠窗的一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他看了看时间，自己已经提前20分钟了，但看样子，陶洁似乎更早。 他目光看向她身下的轮椅，目光有些复杂。 即便遭遇了巨大的变故，陶洁依旧是美的，棕粟色的长发，皮肤很白，在阳光下甚至有种莹白感，淡妆红唇让她即使坐在轮椅上却依旧有一种高格调的美。 可韩铭依然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阴郁。 “看来以后我需要更早到一点。” 韩铭走到咖啡桌旁，目光扫过，看到陶洁手中看的是丹·西蒙斯的《海伯利安》，一部融合希腊神话元素的科幻文学。 听到韩铭的声音，陶洁抬起头，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侧脸，恬静而迷离。 她露出微笑：“我比你多两个轮子，你快不过我。” 韩铭闻言有些意外，他坐下来，目光落在那本《海伯利安》上，说道 “你现在很喜欢看科幻？” 陶洁微微一笑，将书合上：“好的科幻作品能够提高我们看待现实世界的视角，即便那是想象的。” 韩铭点了点头：“比如脱离躯壳去看待世界，过去和未来？” 听到这话，陶洁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顿了两秒，才笑道 “很奇怪，我们7年没见，你却像是能读懂我心里的声音一样，难道你攻读了心理学？” “读懂心里的声音和时间没关系。”韩铭一脸平静的说道：“人类是陆地生物，却能够征服天空，如果我坐在轮椅上，也希望用比天空更高的视角去看世界。” 陶洁脸上的笑意消失，眉目低垂，用不悦的语气道 “你戳我痛处，不怕我哭吗？” ------------ 第13章 陶洁 韩铭摇了摇头：“三体星人历经了137次毁灭与重生的劫难，怎么会哭呢。” 陶洁愣愣的看着韩铭，忽的展颜一笑。 “还以为你当了律师会变得圆滑一些，结果还是和在京法的时候一样，逻辑一套一套的。” 多年不见的隔阂被打开，两人仿佛都回到了曾经做朋友时候的感觉。 韩铭和她聊了许多，自己遇到的案子，对社会现状的理解。 陶洁也谈到了她毕业去英国后的一些经历，甚至包括瘫痪后人生的变化。 除了她那段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婚姻和那场车祸之外。 咖啡喝了一个多小时，韩铭自始至终没有提及到和‘科学圣境’有关的话题。 他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而且他也不想暴露自己在主动调查，因为韩铭无法自圆其说，自己为什么会接触到这些问题。 不过这次见面也拉近了一些和陶洁的关系，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分别的时候，韩铭本想送她，但被陶洁拒绝了，她表示自己还想再坐一会儿，韩铭没有多问。 韩铭当然知道这不过是陶洁的一个借口而已，原因和她早到咖啡厅是一样的。 她不想让韩铭看到自己推动轮椅的样子。 是的，虽然陶洁表现得很平和，甚至会拿轮椅开玩笑，但韩铭依然看出来，她内心很在意这件事。 韩铭能看到陶洁眼中偶尔流露出的点点阴霾。 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有去点破。 …… 咖啡厅里，陶洁看着韩铭的车消失在视线里，目光旋即落在了桌面的书上。 上面放着一张韩铭送给她的银色书签，造型是《三体》里面水滴飞船，表面光滑完美，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辉光。 “为什么是水滴飞船，那不是我们人类的敌人吗。”几分钟前，陶洁不解的问道。 “礼物的含义不存在立场。”韩铭微笑的看着她：“我只是喜欢这种极简科幻带来的浪漫感，越是强大越是简单，而越简单就越没有弱点。” “哇偶，我还以为你会说希望能坐这种飞船逃离地球呢……” “你想逃离吗？” “嗯……或许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群星。” “……” 陶洁伸手触碰了那张书签，嘴角微微掀起，阳光斑斓闪烁，仿佛触碰到群星。 …… 回去的路上，韩铭回想着和陶洁的聊天，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他是带着目的性接近她，不过看到曾经喜欢的人遭遇到了这样的残酷人生，不免有些唏嘘。 然而没等他感慨，谨慎的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当韩铭第三次开过同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终于确认了，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商务车是在跟踪他的。 时光从韩铭眉心流淌，一向平和的韩铭此时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在工作中他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作为律师，他能够从容面对任何人。 但现在，韩铭不得不紧张。 因为他不知道跟踪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第一想法是晏静在调查他，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韩铭担心的，是梦境中的那句警告。 车流不断，韩铭开车朝着公寓的方向开去，理智告诉他不要表现得太过异常，就像正常那样去开。 但他总是忍不住用视线去看后视镜，这让他接连错过好几个绿灯。 ‘冷静。’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出于对危机的警惕，韩铭时不时就动用一次未来预知，等他第六次回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之后，终于确定，那辆车没有跟进来，应该只是监控或者观察他。 然而过度的使用未来预知让韩铭脑袋一阵昏沉，他有些踉跄的回到公寓，用凉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冷汗直流。 他对于这种未来回溯的使用并不是特别熟练，导致于他在开车的时候不停的使用回溯让他整个人有些恍惚，甚至有种晕车的感觉。 韩铭解开衬衣扣子，在洗漱台前不断深呼吸让自己脑袋清晰起来。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句话都可以是谎话。” “第二，你的任务是拯救人类文明，你的行为无需对外界解释。” “第三，小心破壁人。” 梦境里的声音再次回荡。 韩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思索 “无限财富，预知未来，调查世界末日和面壁者，这三点都绝不可以让人知道！” 他分析着，账户内的财富既然没有被银行监管，那么他需要担心的就不是银行系统那边，而是外界。 所以他让林小奕帮他进行投资以掩盖自己财富剧增的方法是可行的。 但这应该还不够。 韩铭觉得他需要让自己的财富以某种公众化的方式获得快速提升，并且是合乎逻辑合乎情理的。 最起码，要让如同晏静这样能够将他背景调查清楚的人不会产生怀疑。 至于预知未来和自己在调查面壁者这两件事，就是要做到格外小心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韩铭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思路。 既然他的第一笔钱就是从晏静那里来的，那么他完全可以借助晏静的这条线以及这笔钱去快速发展自己的财富。 这是一个很好的伪装。 就算被人调查，他的财富之路也是有迹可循。 “很符合逻辑。” 韩铭抹了一把脸，目光完全冷静下来。 他本打算继续用林小奕给的U盘去深挖一下关于科学圣境的线索，可知道自己在被跟踪之后，韩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铭坐在沙发上，此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或许他可以尝试调查是谁在跟踪他？ 之前他只是把预知未来这个能力用在谈判和聊天上，但他完全可以借助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敌人没有发觉之前就探明敌情，从而化被动为主动。 就像在天洲广场上救下晏多多那样！ 这对于韩铭来说，颇具挑战性，毕竟他只是个律师而不是特种兵。 不过韩铭的性格一向是冷静果断，打定主意后，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自己手机直接出门，从电梯来到地下室。 当他再次开车驶出公寓的时候，果然发现街角的停车位中一辆黑色商务车启动，韩铭之前记下了车牌，正是这辆车没错。 滴。 韩铭将车停在路边，按下手表上的计时，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径直朝着那黑色商务车走去。 咚咚咚。 他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来，车上坐着两个男人，副驾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便装的络腮胡男人，开车的则是一个体型魁梧一些的高个子。 “有事？”络腮胡男人打量着他。 韩铭目光扫过两人，直接开门见山。 “为什么跟踪我？” 络腮胡男人眉头皱了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有病吧你？” “你们跟了我几条路了，到底有什么目的？”韩铭继续追问。 “跟踪？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没事儿就滚啊，别找不自在！”驾驶位上的魁梧男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旋即按下开关，将车窗升起。 …… ------------ 第14章 跟踪 滴。 韩铭在车上看了看手表，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径直朝着那黑色商务车走去。 咚咚咚。 他敲了敲车窗。 “有事？”络腮胡男人打量着他。 “你们是破壁人吗？” 络腮胡男人和同伴两人面面相觑，旋即看向韩铭，脸色莫名：“什么逼人？” “他是不是骂咱呢？” “我靠，你骂我？！” …… 滴。 韩铭再次站在商务车旁。 咚咚咚。 他敲了敲车窗。 “有事？”络腮胡男人打量着他。 “晏静派你们来的？” “谁？” 络腮胡男人脸色莫名的看向韩铭：“你在跟我说话？” “你们不是晏静派来跟踪我的？” “谁跟踪你啊？脑子有病啊！” “喝醉了吧哥们，来找我们茬？！”驾驶位上的魁梧男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旋即按下开关，将车窗升起。 …… 韩铭看着手表，沉了口气。 刚才的问话他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些慌乱和诧异，不过这还不能让韩铭笃定。 “再确认一下。” 他目色一定，系上安全带，开车驶离路边。 而那辆黑色商务车此时也悄悄跟了上来。 韩铭按照导航，一路将车开到了天洲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便走进电梯厅乘坐电梯来到大厦的一楼大厅内。 他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快步从电梯厅的拐角走进了消防通道，像是带着某种目的。 十几秒钟之后，那个络腮胡的男人快速推开消防通道的大门，先是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楼梯，又往下跑了一节，发现韩铭居然原地消失了。 他当即伸手在耳边按下耳机： “他进了消防通道，怪了，人不见了，快通知金秘书！” 咚咚咚…… 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爬楼声。 然而，躲在楼梯拐角下的韩铭此时听得一清二楚。 时光回溯，韩铭回到了天洲大厦地下停车场的车上，此时终于舒了口气。 那人口中的金秘书正是晏静手下的那个美女秘书，韩铭那晚见过她，记得她姓金。 “果然是晏静。” 韩铭往椅子上一靠，无奈一笑：“我救了她女儿，她却派人监视我。” “看来她确实怀疑我和那起车祸有关，至少也是嫌疑人之一。” 虽然他早有过这种心理准备，但亲身体会到被人全方面跟踪之后，韩铭还是感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不愧叫京海白寡妇，这女人是真狠。” 在确认跟踪他的人是晏静的安排之后，韩铭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他本来就和那桩车祸无关，根本也不担心晏静调查。 于是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金秘书。 金秘书在韩铭开车进入天洲大厦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接到韩铭的电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韩先生。” “金秘书你好，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有点事情想和晏董沟通一下，不知道晏董是否有空，抱歉，没有提前预约就来了。” “韩先生，晏董现在不在公司，如果是紧急的事情，我可以替您转告。” “不算紧急，不过也行……” 一间会客室内，韩铭再次见到了金秘书。 “我听说天洲集团找到我们方天诚正在洽谈法律板块的合作问题，并指定我作为律师团的首席代表律师。”韩铭开门见山的说道。 金秘书没有否认，微笑颔首。 “是的，这是晏董特别要求的，有什么问题吗？” 韩铭平静一笑，直言不讳的道：“首先我非常感谢晏董能给我们方天诚这次合作的机会，也明白晏董对我的这份善意，对我而言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声明一下，我这次来不是代表方天诚，而是代表我自己，我认为以我当前资历，若贸然承接首席职责，既不能撑起这个首席的担子，更违背我的执业准则，当然，这并非是指方天诚不具备与贵集团合作的能力，而是仅以我个人的能力作为判断。” 金秘书不解的微微皱眉：“您的意思是……？” “方天诚有多位资深律师可胜任这一职务，建议贵方重新评估人选。”韩铭说道 金秘书微笑的看着韩铭：“韩先生，您应该清楚，晏董选择方天诚的唯一理由，就是您本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没有必要更换法律顾问团。” “容我直言。” 韩铭身体微微前倾，神色从容道：“律师不是销售，核心原则永远只有一条，就是能否用专业能力解决委托人的诉求，持续护航企业法律安全，若明知能力边界却为了佣金硬接，这既是对贵方信任的亵渎，更是对我作为律师底线的背叛。” 说完，他站起身整理西装，看向金秘书道：“劳烦转告晏董，韩铭心领盛情，但恕难从命。” “韩先生。” 见韩铭要走，金秘书连忙起身叫住他。 “还有其他事？”韩铭问道。 金秘书目带欣赏的看着韩铭，旋即开口道：“贵所已经向我们提交了一份方案，举荐了您作为律师团的一员，负责集团的民事诉讼和外部法律治理服务，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您是否能够接受呢？” 韩铭沉默了下，看向金秘书：“从商业的角度，你们才是甲方，所以如果是律所的安排我自然会履行职责，先告辞了。” 虽然这么说，韩铭依然觉得别扭，人情债式的机会，终归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不然就有些不识时务了。 看到韩铭离开，金秘书目光有些复杂之色，她跟在晏静身边多年，见识过不少谄媚逢迎的斗筲之辈，但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动拒绝利益送上门的人。 这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律师行业的特殊性，还是眼前这人非比寻常？ 在韩铭离开之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晏静的电话。 …… 某个废弃工厂内，空气中浮动着铁锈的味道，时不时有几声闷哼的惨叫声回荡。 刺眼的氙气灯直射一个被铁链吊起来的男人，在几个黑衣大汉的拷打下浑身已经血迹连连，咽喉不断吭哧着血沫，生不如死。 嘟，嘟。 手机的震动声传来。 晏静斜倚在一张折叠椅上，长腿交叠，她翻手接起电话，置在耳边红唇轻启。 “说。” “晏董，韩铭刚刚来了……”电话那头的金秘书将刚才的事情传达。 晏静眉目微抬，只是露出些许兴致，道：“随他吧，不过要在合同里加一个要求。” “您说。” “让他每周至少两天常驻集团。” “明白，那……安排在？” “46层。” 噗…… 这时候，前方被拷打的男人喷出一片血雾，几滴血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高跟鞋尖上。 身边的手下见状立刻上前小心的将晏静高跟鞋上的血珠擦拭干净。 晏静目光抬起，那被悬吊的男人被这道目光锁定当即浑身一颤，连连颤抖的求饶道 “晏董……晏董，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听说王文志在五天前把名下的天九酒吧输给你了？”晏静平静的说道。 “是……是”男人吐着血沫，急忙说道：“他欠我两百多万，想拿那家酒吧跟我化债，结果他手气不行全输给我了。” “噢……” 晏静垂眸凝视地上猩红上绽开的血点，缓声说道：“拿两千多万的酒吧和你化两百万的债，王老板也是赌性颇大啊。” 男人颤颤巍巍的道 “他……他他确实好赌，前两年把房子都输了几套，后面又跟我借钱去澳门赚了一笔，这家伙赚了钱不还我钱，我找了他好多次，他就是想连我那两百万一起赖掉所以跟我赌的。” 他急切的求饶道：“晏董，你相信我，车祸的事情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晏静看向他，平静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奇怪，他这么无赖的一个人会那么愿赌服输的把两千万的酒吧输给你，然后他在马来西亚被人绑架的老婆儿子忽然就得救了，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此话一出，男人猛然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晏静，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这时候，一个气息阴冷的保镖缓缓的朝他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把工业断线钳。 “等等……晏董……” “我……我……” 咯咯！ “啊！！” 液压杆压下的瞬间，骨裂声混着惨叫撞向穹顶。 ------------ 第15章 纵火 「好消息，天洲同意了我们的方案，明天会有大进展，下午的合伙人会议你一起参加。」 韩铭看着手机上戚主任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能感受到戚蓉对律所拿下天洲这个大客户心情非常好。 他回复了一个好，便走进浴室，一边洗澡一边思忖着。 “在梦境里，我不能引起怀疑，否则就会被警察杀掉，可问题是……怀疑的逻辑是什么？” “就因为我说错话或者做出奇怪的动作吗？” 水流哗哗，韩铭的思绪飞速运转。 「你们两口子到处宣扬世界末日，就你们这个行为，严重一点定个扰乱公共秩序都不为过。」 “看来进警察局不是因为报案，而是被带进去的，扰乱公共秩序，好像也不是什么大的麻烦……” 哧~ 韩铭关掉淋浴，抬起头来 “如果被释放了，情况会不会不太一样？” 洗完澡，给远在山城的二老通了个电话，又和林狗子闲聊了会儿，随后 关灯， 睡觉。 …… 吊扇的光影在眼前闪烁，韩铭睁开眼，前方被阴影遮挡半张脸的警察开口说话，声音从朦胧变得清晰。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韩铭摇了摇头，脸色平静的道 “我最近在看一本科幻小说，剧情很精彩，可能是太入迷了，做梦的时候都在回想里面的情节。” “科幻小说，这就是你的解释？”警察不耐烦的道 “是的，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可能导致我出现了一些幻觉，我甚至都忘了我做了什么了。”这次，韩铭决定装傻。 “忘了？！”警察拿指头敲击着桌面：“你们两口子到处宣扬什么世界末日，还把房子点了，差点引起火灾，往严重了说这是纵火罪，是你两句幻觉就过去了？” 韩铭目色一震。 “纵火？” “要不是邻居发现得及时，怕是一楼的人都被你们害了，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原因？”警察口气严肃问道。 “我……”韩铭神色发沉，他目光扫过桌面，信签纸，钢笔，墨水，报案登记簿，夹在玻璃桌面下的印花布，以及警察旁边的一个老式搪瓷茶杯。 怎么回事，环境的细节怎么变多了，出现了很多之前没有出现的物件。 就好像场景变得更加丰富了一样。 “我……妻子呢？”韩铭的思路被打断，于是直入正题问道。 他不知道案件怎么忽然变成了纵火，这和之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韩铭感觉有些混乱，不过此时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只要警察转身叫人，那么他就有机会拿到那本报案登记簿看到上面的信息。 这次他准备强行出手，只要给他两秒时间就足够了！ “先交代你的问题！”警察说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烧房子？” 韩铭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桌面上的登记簿：“这应该不是我的主观行径，可能有误会，但如果没有伤到人的话，所有的赔偿我会负责。” “不是你的主观行径？”警察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又是在什么幻觉或者脑袋不清晰的情况下干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说了，最近压力太大，加上看了太多的科幻小说，所以……我都不记得我做了什么？” 砰砰砰！ 警察连拍三下桌面，用极为严厉的语气说道 “老实交代，不要东拉西扯，什么科幻小说又是毁灭世界又是面壁者的，我怎么没听过？” “小说的名字叫《三体》，这些都是我从小说里看到的。” “三体？” “对。” “三体是我们这个时代出现的书吗？”警察的话忽然变得耐人寻味。 韩铭闻言眉头一皱，顿时嗅探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 他抬起头，阴影下的警察嘴角缓缓咧开诡异笑意。 “糟了！” …… 周一，华天大厦19楼，韩铭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窗外蓝天，不断的思索。 他开始意识到，梦境是一场审讯修罗场！ 梦境的场景一开始就是在警察局里，他和他的‘妻子’都在，自己表露了那句关于面壁者的事情，时间应该是在千禧年之前的某个时间段。 这是韩铭能够确认的有效信息。 但其他的信息，甚至包括他进入警察局的原因，都不是确定的。 第一次，他是因为遇到诡异的情况自己报案。 第二次，则是宣扬世界末日，扰乱公共秩序。 第三次，除了宣扬世界末日，他甚至还烧了房子，涉嫌纵火罪。 情况似乎和梦境内的场景一样，变得越来越复杂。 “如果我烧了房子，不管有没有造成重大过失，纵火都是重罪，不可能短时间内脱罪。”韩铭喝了口咖啡，沉吟道 “对方明显是在试探我，任何有漏洞的话都会引起怀疑，从而导致被杀。” “我必须要搞清楚‘我’和我‘妻子’到底为什么要纵火，烧的是什么房子，什么年代，这个梦境一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真实存在过。” 韩铭越来越能意识到，自己的梦境和他预知未来以及‘面壁者’那道声音是息息相关的，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到答案。 梦境的情况变得复杂，不过在韩铭看来这其实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因为梦境内的细节变得更丰富了一些，又是警察局这种地方，想要确定日期和地址，就有了更多的可能。 长舒一口气，韩铭放下咖啡，开始在电脑上调查和陶洁有关的信息。 律师内网是不可以调查个人隐私的，不过韩铭可以查到陶洁当时车祸时候的相关判决以及车主的信息，加上陶洁之前在个人社交媒体上的信息，汇总起来，她这几年大致的情况韩铭便知道了。 “19年前往英国牛津法学院深造，9月受邀加入法律协会，参加Greenpeace（绿色和平）环保青年组织。” “20年3月加入了一个名叫‘星云刺客’的科幻文学俱乐部，在这里认识了陈羽峰，也就是文海路新婚车队重大车祸中的死者之一，陶洁的亡夫。” 韩铭看着屏幕照片里，站在陶洁身边面带笑意的青年，青年身材高瘦，笑容阳光，长得颇为帅气，一看就像是大学篮球队里最为喜欢出风头的那种。 “陈羽峰，鹏程实业集团实控人陈旭之子，商务管理专业，陈羽峰同时也是星云刺客俱乐部发起者之一。” “22年3月21日，陶洁和陈羽峰订婚，同年5月25日结婚，婚礼定在嘉佩乐国际酒店，早上8点42分，婚车车队在文海路与嘉定路路口遭遇连环车祸，包括新郎陈羽峰在内两人当场死亡，一人严重烧伤抢救无效死亡，另有多人受伤，事故导致陶洁双腿神经性瘫痪……” ------------ 第16章 巧合 咕~ 韩铭喝了口咖啡，搜索新闻词，点开了车祸当天的视频，这个视频在几年前他得知陶洁车祸的时候曾经看过，当时他还给陶洁发过消息，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后面才知道她重伤在医院躺了几个月，醒来就只能坐轮椅了。 “法律深造，关爱环保，喜欢科幻作品，男朋友是两百亿实业家族的小儿子，和陶洁也算门当户对，前途和人生是相当的璀璨啊……可惜了。” 在这些资料里，韩铭着重关注了Greenpeace（绿色和平）环保青年组织和那个名叫‘星云刺客’的科幻文学俱乐部，这里面或许能够找到一些关于陶洁的信息，他估计陶洁就是在这里接触到了和‘科学圣境’有关的人。 就在他准备收起资料关掉网页的时候，车祸视频里有些什么东西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将视频往后回放，然后画面定格在婚车车队被那辆闯红灯的大货车撞上的前一秒。 韩铭将那车放大，看到车身上的涂漆，眉头一皱。 然后又不断反复对比，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他立即拿起电话打通了一个号码：“苏律。” “怎么了韩律。” “问你个事儿，兴安能源那个案子记得吗？” “当然记得，老吓人了。” “我记得被告就是兴安能源的总经理，因为违规担保被股东起诉，结果案子还没开庭被告人就死了，然后转成刑事案了对吧？” “对啊，从垃圾炉里找到的尸体碎片，这案子当时还挺轰动呢，上了社会新闻。” 韩铭皱了皱眉：“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后，韩铭立即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喂，陈阳。” “韩铭，找我什么事儿？” 陈阳是市刑警二队大队长，几年前因为一起合伙纠纷刑事案合作认识，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我想问你个事儿，22年6月兴安能源那个案子被害人是不是叫魏城？” “你问这干嘛？”陈阳正在局里忙碌，此时接到韩铭的电话当即问道。 “我想了解一下这起案件法医鉴定的被害者死亡日期是什么时候。” 陈阳皱了皱眉：“我想想，至少一个月吧，我记得那个人当时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最开始不是你们律所在以经济案件起诉吗，大概就是这么个时间吧。” 韩铭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好，再联系。” “诶，你小子……”陈阳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掉了电话，旋即笑骂道：“这些当律师的，时间这么精贵吗……” 华天大厦办公室里，韩铭看着电脑上的内容，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面，低声沉吟。 “一个月，刚好就是文海路车祸案的那个时间，这么巧？” …… 下午，接到戚主任的通知，韩铭来到了20楼参加合伙人会议。 他还没有达到合伙人的等级，严格来说是不具备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不过当他走进会议室，除了秦山海的目光有些尖锐之外，其他的几人倒都是对他比较和气。 “给天洲的方案已经敲定了，顾问团首席代表，由严律师出任，我昨天和老褚他们吃饭，丢了天洲，盈城倒像是松了口气，不过我拿到他们之前几个月的法律案宗看了一下，光是土地诉讼，行政诉讼，跨国知识产权诉讼加起来有一百多起，确实是个硬骨头。” 戚主任心情不错，说得虽然严重，但却是面带笑意：“担子很重，严律这边要辛苦了。” 严莉目光从韩铭身上扫过，平静的道：“天洲的业务板块涉及到的行业不少都是暴利的业务，法律风险本来就大，这一点无可厚非，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对于我们的报价，他们居然没有任何考虑就同意了。” “这么豪气？”有人道 戚蓉点了点头：“6000万，除了基础的法律业务之外，还包含全案诉讼和现有的两宗企业并购案，其他的都是附加条款。” “而且除了和盈诚方面的交接之外，采用非常驻制。” “嚯。”秦山海目光复杂的瞥了一眼韩铭，酸溜溜的道：“这天洲还真是财大气粗，和盈诚合同还没结束说换就换，报价都不讲价的，这种大客户一年来上几个，咱们可轻松多了。” 戚蓉伸手指向韩铭：“大家也都知道了，天洲这个客户是韩律拿下的，客户也特别要求需要他参与，所以严律，在这个项目上，你和韩律要多多配合了。” “当然。”严莉笑着看向韩铭：“我可要沾沾你身上的气运，听说你现在是天洲晏董的贵人，也是我们律师的贵人。” 韩铭无奈的点头道：“不敢当。” “诶，韩律，我回看了那天的新闻，听说你英勇救人，差一点就被车撞了，真的吗？”一个微胖的合伙人问道。 “我建议律所该颁个见义勇为奖。”秦山海阴恻恻的冒了句，看向韩铭的目光也有些发焉。 “说实话，要放我身上我可没那个胆量。” “也该去健健身了，现在社会，哪天突发意外都不知道，韩律救人肯定也惊险得很啊。” “不管怎么说，见义勇为就是英雄，值得表扬的，韩律是给咱们律所争光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讨论起来，韩铭一脸头疼，抬手善意的表示 “各位，要不咱们还是把话题放在天洲的案子上吧。” …… 会议结束后，韩铭被戚蓉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里。 “韩铭，年底我准备提名你作为二级合伙人的评选。” 戚蓉一身干练的白色职业装，倚靠在办公桌边缘，双手抱胸看着韩铭：“我很看好你。” 韩铭有些意外：“我记得二级合伙人的晋升标准有一项硬性规定，就是必须有10年执业经验吧，我才7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戚蓉说道：“我已经问过董事会了，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多数的认可，当然，晋升考核是不变的，你帮律所拿下了天洲的案子，我相信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个二级合伙人的名额一定就是你的。” 说完，她看向韩铭，发现后者有些沉默，眉头微挑：“怎么，升职加薪不高兴？” “没人不喜欢升职加薪。” 韩铭淡笑沉吟道：“只是像这种借了贵人提携的运势，有些和我的职业理念不符。” “我并不认为这是运势。”戚蓉面带欣赏的看着他：“冒着生命危险见义勇为，一个好人本就值得命运眷顾，加上你本身业务能力就卓尔不凡，所以这些都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律所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平台而已。” 韩铭点了点头：“说实话，救人只是本能，我相信在同等的情况下，有很多人会做出和我相同的选择。” “只是你没想到，救的是天洲国际晏静的女儿，而且看起来，她的善意还远不止3000万？”戚蓉饶有兴致的说道。 韩铭无奈一笑。 戚蓉话锋一转：“有个情况你或许不知道，3个月前，天洲有一项跨国矿山并购案，标的金额超过12亿美元，当时负责负责尽职调查和跨境合规是盈诚，这个项目是天洲非常重要的一笔并购，已经布局了很久，本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结果却因为环保法规的问题导致并购延期，那个矿山项目被一家欧洲公司抢走。” 韩铭眉头一皱：“环保法规？跨境合规的调查出了问题？” 戚蓉目光微垂，很是隐晦的道：“开始我不是说，盈诚走了两个王牌吗？” 韩铭闻言定了定，无奈笑道： “有人在狙击晏静。” “所以晏静更换法律团队也不完全是因为你，这样想，你心里是不是顺畅一点。”戚蓉言辞犀利的道。 韩铭点了点头：“这么看来，天洲集团的内部纷争很大啊，咱们这是迎难而上。” “很正常。”戚蓉说道：“晏静这个人本身非议就比较多，不过我们正常合作，也不必理会这些。” “你了解晏静？”韩铭问道。 戚蓉沉吟了下，道：“京海富豪圈内，她的名声算是比较坏的。” ------------ 第17章 小八 “何以见得？” “天洲的业务板块，主要涉及地产，煤矿，采砂，物流，信贷金融还有一部分海运。”戚蓉看向韩铭，道：“你应该能看出，这些行业板块存在不少相同的关键词。” 韩铭脱口道：“暴利属性，极高的政策壁垒和资源壁垒，法律风险极高，简单来说，除了钱，还需要极强的人脉和强硬的手腕。” “没错。”戚蓉点了点头：“晏静的两个前夫是有一定的背景，但一个女人能从天洲的权利旋涡中杀出来成为天洲的实控人，将几个大股东都牢牢压在手下，而且几年时间就让天洲集团的产值规模翻了数倍，这样的人物，绝对不简单。” “也不好对付。”韩铭笑着道：“不过看在6000万的份上，咱们必须要服务好这位大客户。” “有一件事还没给你说。”戚蓉看着韩铭道：“天洲要求在合同内增加一条，指定你每周至少两天入驻天洲。” “我一个人？” 戚蓉点了点头。 韩铭有些看不懂了：“这什么说法。”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过分的条件，所以已经同意了，你行走天洲的所有费用都由所里报销，这个你不用担心。” “你就不怕晏静挖你墙角？”韩铭苦笑道。 “我需要担心吗？”戚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韩铭无奈一笑，回应道：“这不请我吃个饭，就太说不过去了。” “没问题。” 戚蓉顿了顿，目光从别处又落回来：“改天吧，地点我来定。” …… 晏静要韩铭每周常驻天洲的这个安排，他多少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哪怕是来个轮流制也好，偏偏指定是他。 知道的是韩铭救了她女儿，于她有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小白脸傍上女霸总了。 按照流程，律师团在前期会有较长一段时间会常驻在天洲集团，主要目的是对接好集团的各项板块以及做好和盈诚的交接。 下午，韩铭和严莉几名主要成员驱车来到天洲大厦，准备和盈诚的人还有天洲法律总监会面。 结果刚到，韩铭就接到金秘书的电话，让他到46楼。 “去吧，交接的事情交给我们，回头我再和你同步。”严莉不仅能力强，处事也极为圆滑，她知道天洲这大客户就是冲韩铭来的，那些大老板行事都很简单，哪怕韩铭只是挂名在顾问团里别人或许都无所谓，所以她自然就顺着甲方的意思。 “行，回头见。”韩铭直接道 韩铭收起手机，乘坐电梯来到42层高层平台，通往顶层的电梯口正有人在等候，看到韩铭立刻打开了电梯门。 “韩先生。” 对方很客气，韩铭什么也没说，再次进入电梯来到46楼。 整个顶层被热带植物装饰得如同置身雨林，流水潺潺，雾气氤氲，一点也不像是身处钢筋水泥的都市之中，韩铭来到雨林厅内没有见到晏静，也一个人都没有，静谧清幽，于是便四处欣赏着植物。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角落的一处蕨叶丛不自然的动了动。 韩铭心中一紧，好奇的走过去，时光从眉心回溯刹那，他眉头一展嘴角微微掀起，故作紧张的大声道 “咦，明明听到这里有动静，难道我看错了？” “嘻嘻……”蕨叶丛再次颤了颤，从里面发出了一阵极小声的嘻嘻声。 韩铭计上心头：“应该不可能是有人躲在这里，一般只有布谷鸟才会躲在这种树后面。” 韩铭话说完，等了一会儿，那蕨叶从后面果然冒出两句奶声奶气的 “布谷~布谷~” “果然是布谷鸟，但布谷鸟应该会吐泡泡才对……”他又继续说道。 等了一会儿，拙劣的吐泡泡声音又响了起来。 “啵啵啵啵啵啵~” “嗯，还是一只小布谷鸟，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说完，就当他他转过身作势朝着其他地方走的时候，一张可爱的冒泡的脑袋忍着笑意从蕨叶丛后面钻出来，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 “我在这儿！” 韩铭假装被吓了一跳，回头惊讶的看着她，故作恼怒的道：“好啊，居然是你！” “韩铭叔叔~” 晏多多头上顶着两片叶子小跑的的冲过来抱住他，小脸憋得鼓鼓的：“吓到你了吧，嘻嘻~” 小女孩一句话，韩铭感觉心都要化了。 难以想象，京海白寡妇居然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韩铭蹲下来，将她头上的叶子摘下，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这么会捉迷藏，我还真以为是一只布谷鸟呢~” “韩铭叔叔，妈妈说你之后每周都会来找我玩，是真的吗？”小女孩大眼睛望着韩铭一眨一眨，似乎满是期待和欣喜。 韩铭一听，心中忍不住有些无语。 合着晏静花大价钱签下方天诚，还指定他常驻天洲，就为了他来陪多多玩儿，这女人的行事风格果然有些生猛。 韩铭虽然心里觉得有点不爽，毕竟他是律师又不是男保姆，不过看到多多这张可爱的嘟嘟小脸，又好像生不起气来。 自从他把多多救了之后，这小妮子就对他特别亲近，他也感受到了小女孩的那份天真和真诚，于是便笑着回应道 “是真的，韩铭叔叔每周都来。” “耶~！” 小女孩欢快的朝着一旁喊道：“翁阿姨，韩铭叔叔答应每周都来找我玩儿呢。” “是吗？那太好了。” 翁姨走过来，对着韩铭亲切的笑道 “你好，韩先生，我是多多的保姆翁慧。” 翁姨是多多的专职保姆，深得晏静的信任，那天韩铭在车祸现场见到的保姆就是她，对她的观感还不错，一个保姆能在危机的时候不顾一切保护孩子，就很能说明晏静为什么信任她了。 韩铭点了点头：“你好，我们见过。” “那天真是多亏了你。”翁姨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那车忽然就冲过来了，把我魂儿都吓没了，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晏董交代。” 确实不太好交代，那种情况几乎是必死的局面，连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韩铭也重复了13次才把晏多多救下来，凶险可想而知。 “翁阿姨，我可以带韩铭叔叔去看看小八吗？” 多多望着她说道。 “多多，要淑女。”翁姨提醒道 “可我想让韩铭叔叔认识一下小八。” “小八是什么？”韩铭问道。 “这个……”翁姨一脸无奈的笑笑。 小多多抓着韩铭的手指，带着他来到一处雨林造景区，随后在树丛里找了一阵，忽然抱起了什么东西朝韩铭欣喜的喊道：“它就是小八！！” 韩铭一看，小姑娘手里竟然抱着一只脸盘大的大青蛙，看着那生无可恋的青蛙咕咕的用爪子刨着空气，韩铭一脸汗颜。 ------------ 第18章 试探 “晏董希望多多能淑女文静一些，可这孩子就是贪玩儿，什么青蛙仓鼠都敢抓起来玩儿，有些东西我都怕。”翁姨跟过来颇为无奈的说道。 韩铭一听，蹲下来看着这大青蛙笑着说道：“你为什么叫它小八？” “它自己说的。” “它会说话？” “真哒！”说完她朝大青蛙喊道：“小八，快告诉韩铭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咕呱……”青蛙生无可恋的咕了一声。 “你看，小八！”多多一脸的认真。 韩铭：…… “多多！” 就在这时候，一道男人响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多多一听连忙转过身慌乱的将小八藏在身后。 韩铭目光及去，发现大厅中此时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约莫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身材魁梧，穿着定制暗纹西装，却掩盖不住那股子张扬气，手指上硕大的玉扳指泛着油光，夹着的雪茄烟雾缭绕，熏得空气发闷。 他目光扫过多多，落在韩铭身上，当即厉声喝道：“翁慧，这是什么人，居然随便带上46楼，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还没等翁姨说话，站在韩铭身前的小多多却先开口了： “韩铭叔叔不是陌生人，他是多多的朋友！” “朋友？”汪林权虚眯着目光审视着韩铭。 “是的，汪董，他是晏董约的人……”翁姨连忙解释道。 “放屁！” 汪林权嚷道：“我上来和晏董谈事，没听说过有其他人参与，多多才出了危险，怎么能让不认识的人靠近她！” 韩铭站在原地，眼神平淡的打量着这个人，在来之前律师团会议上已经将天洲集团的权利体系给梳理清楚了。 汪林权，天洲集团的二号人物，大股东之一。 从他身边助手如影随形的架势来看，应该是个颇为张扬的人物。 “汪董。” 这时候，金秘书从后方走来，面色平静的说道：“韩律师是晏董的客人。” 汪林权看到金秘书，那盛然的气场却是稍稍收敛了几分，目光冷冷的在韩铭身上扫过一圈随后落在多多身上，微笑道 “多多，汪叔叔去和你妈妈谈个事情，改天叔叔给你买礼物。” “谢谢汪叔叔……”多多礼貌的回应，但看向汪林权的目光明显有些生僻。 韩铭看着这小妮子抓在背后的大青蛙四条腿还在咕咕的扑腾，忍不住想笑。 汪林权带人离开后，他蹲下来在多多耳边说了个悄悄话，随后小妮子赶紧趁着韩铭给她打掩护，悄悄溜走将小八放走。 这时候金秘书走过来对韩铭歉意的道 “不好意思韩先生，没有事先沟通好，是我的疏忽。” “他认识我。”韩铭一脸平静，看向汪林权离开的方向。 “您说什么？” “我是说，他认识我，知道我是谁。” 金秘书柳眉微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铭微微一笑，看向金秘书，心想这真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要上46楼有严格的安保，汪董比谁都清楚，多多和翁姨明明都表了态，他还是继续发火，这说明什么？” 金秘书微微侧目，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韩铭。 “他在演戏，不过不是演给我看。”韩铭平静一笑，毫不犹豫的戳穿。 金秘书闻言，微微一笑：“听说韩先生在业界的风格就是言辞犀利，汪董的脾气是大了一些，不过这都是一场误会，希望韩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韩铭笑了笑：“金秘书也厉害，叫我上来，却故意要在汪林权后面到。” “这个……”金秘书无奈一笑：“韩先生您多虑了，确实是一个误会，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 韩铭从她身边走过，笑着道：“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还是第一次叫我韩律师。” 这场对话，韩铭没有动用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过基于他职业的习惯，很快就让他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很显然汪林权是在装傻，自己和多多那么亲近，翁姨没有阻止，傻子都能想到他的关系肯定和晏静晏多多非比寻常。 韩铭从来不会把有钱人当傻子，相反，有钱人中傻子的概率恰恰是最低的。 社会是一个大筛子，财富和机会在经过时代的变迁只会流向聪明人，层级越高，傻子越少，这是社会学和基因论结合下的残酷现实。 而汪林权闹这一出，韩铭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他一进来就认出了韩铭，但故意装不认识，就是要做出一番姿态好像他和车祸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反倒证明汪林权肯定暗中调查过多多的车祸，从而知道韩铭这个人。 不过韩铭觉得，他都能看出来，晏静肯定也能看出来，甚至金秘书都能看出来，所以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直接就开口戳破。 毕竟金秘书当着汪林权那句‘韩律师’很明显就是在试探汪林权的反应，一个律师出现在这里大老板的办公室里和大老板的女儿相谈甚欢，难道不应该感到疑惑吗？ 此话一出，金秘书目光一凝，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韩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韩先生，确实是一个误会，您先坐一会儿，晏董和汪董那边聊完就过来见您。” “好~” 韩铭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和多多玩儿了起来。 悬顶办公室内，晏静通过窗户看着下方韩铭和多多毫无隔阂的在玩耍，眼神耐人寻味。 片刻，汪林权推门而入，看着晏静的背影朗声道 “早上才收到通知，说集团的法律团队全换了，就算你不通过董事会，也好歹给我说一声吧。” 他挥了挥手，让助手全都出去，自己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晏静的背影，眼中交织着一些意味 有毫不掩饰的垂涎，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是吗？” 晏静转过身，来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目光深邃如渊： “前天晚上就通知盈诚了，你不是和刘氏盈很熟吗，怎么，他没告诉你？” 汪林权笑了笑，手指在沙发上敲击着： “晏静，我知道你在调查我，但我告诉你，那车祸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要咬人可要注意点分寸，天洲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天洲。” “天洲当然不是我晏静一个人的天洲。” 晏静闻言笑了笑，眉目微垂低声道： “但多多是我一个人多多……” 她面带微笑抬目看向汪林权：“你说，我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稍微有些敏感过度，应该是能够被理解的吧。” 汪林权冷笑一声，面色愠怒的道： “那你特意找我，是怀疑我对多多动的手咯？” “汪董说笑了。” 晏静淡淡一笑，那美丽的笑容中看不出一丝敌意：“你是集团的老人，是天洲缔造者，正是因为出于这份尊重，我才特别邀请汪董你过来。” “然后呢？”汪林权问道。 晏静站起身来，婀娜身姿走向一旁的绿植区，拿起一把剪刀开始修剪一株金茶花： “近一年来，集团内部针对我的动作是接二连三，有人固定董事会想修订章程稀释我的决策权，有人联合外部做空天科地产的股票，还有人收买律师，拖延南非项目并购案的尽职调查，导致项目破产，集团损失一个多亿美金……” “其实这些动作于我晏静，都无关痛痒，你们是集团的老大哥，现在却让我一个女人当家，心里有点不舒服我能理解，无非就是一些权，一些利，不管怎么斗，只要天洲还是天洲，天，就塌不了。” 咔。 晏静一刀将一根粗壮的枝条清脆剪断，那柔弱平和的目光此时陡然一冷，道 “但……多多是我的命，有人要我的命，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晏静回过头，看向汪林权，似笑非笑的道：“你说对吗，汪董？” 不知怎的，明明见过大风大浪的汪林权此刻对上晏静的目光，神情有些绷紧，他指尖在桌沿轻叩，喉结小幅度滚动，竟然有些紧张了。 他看着晏静的目光，旋即霍的起身，凛声道：“关我屁事，要作死随便你吧……” 说完，他理了理西装，面色不悦的转身离去。 汪林权当然清楚，晏静这番话，代表着天洲接下来必将腥风血雨，以晏静的狠辣，任何参与到那件事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 花厅内，韩铭用魔术的手法将一张褶皱的纸巾变成了一朵小花，引得多多小妮子惊叫连连。 “哇塞，怎么变哒？！” “请我吃雪糕我就告诉你。” “真的吗？” “真的。” 大概只过了十几分钟，韩铭便看到汪林权从高处办公室走了出来，路过大厅的时候，目光阴翳的在韩铭身上扫过，什么也没说便带着几个助手离开了。 没过多久，晏静来到花厅。 一身包臀素裙，脸上只有淡妆，却难以掩盖那股锋利的气场。 “妈妈。”多多欢快的跑过去。 “多多，妈妈和韩铭叔叔聊聊天，你和翁阿姨去玩一会儿好吗？”晏静优雅侧蹲在女儿身旁，包臀裙勾勒出一个完美的曲线。 多多点了点头，在跑过韩铭身边时，凑到他耳边道：“我等会儿再请你吃雪糕。” “好。”韩铭笑笑。 随后，翁姨带着多多离开，花厅内只剩下韩铭和晏静，而金秘书则站在厅外等候。 “又见面了。” 晏静面带笑意的和韩铭握了握手：“你和多多好像很合得来。” 韩铭点了点头：“很可爱的姑娘。” “现在是最调皮的年纪了。”晏静目光淡淡的看向花厅内的植物墙，语气温柔：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很少陪她，所以经常让多多待在这里，但又没人跟她玩，看你们玩得挺开心的，我都不想打扰你们。” 韩铭开玩笑的道：“晏董特意让我每周两天常驻天洲，不会就是让我陪多多玩吧？” “你愿意么？” 晏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句话说得很平淡，却忍不住让人发酥。 韩铭闻言淡声回应：“首先我是一个律师，接受贵集团的委托先要做好的就是份内之事。” 晏静微微一笑，转过身缓缓踱步至高窗露台边，腰肢优雅，每一步轻踏都仿佛和花厅的呼吸交映。 时至夕阳日落，金色辉光洒下，将她的倩影拉长。 她转过身，双眸在刺目逆光中宛若深潭，嘴角却是微笑着： “既然这样，韩律师可不可以帮我调查一下，策划谋杀多多的幕后真凶是谁？” ------------ 第19章 装 她目光注视着韩铭，看似平静，却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压迫力，宛如被毒蛇盯上！ 这一刻，气氛陡然变得凝重，晏静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明显就是一种试探。 韩铭虽然早就知道了她会这么问，但不得不说，晏静给他的压迫力很大，这确实是一个气场相当强大的女人。 正常来说，即便韩铭未卜先知，但出于避嫌考虑，他应该表现出一点慌乱才显得合理。 不过他自己又不想故意演出慌乱，一来他本来也不是凶手，二来他不擅长演戏，三来他也并不害怕晏静，所以也懒得装傻。 韩铭闻言脸上的笑容缓缓凝滞，直接说道。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一起谋杀？” 晏静目光微微一凝，她仔细的观察着韩铭的所有细微表情，呼吸，瞳仁，眼角，任何一切细节。 她很自信，她了解男人，她认为极少有男人能在她面前伪装。 但韩铭太平静了，平静得可怕。 这份从容让晏静一时间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他是比幕后凶手段位还要高的隐藏大佬，早就洞悉她的手段。 第二，他不是凶手，而是一个心性和理智以及洞察力都近妖一般的男人，如果是这样的人，能够在那种车祸的情况下救下多多，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晏静更倾向第二种，原因不仅是她已经详细调查过韩铭的背景，也提前了解过，这个看似年轻的律师在业界确实有着非比常人的心性。 想到这里，晏静收敛起眼中的锋芒，平静的说道 “因为那起车祸太不寻常了，我让人调查过了，司机没有酒驾毒驾疲劳驾驶，车也没有任何故障，而且那辆车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在第一次没有撞到之后，还折返倒车，这一点，当时你救下多多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吧。” 韩铭微微沉吟了下，点了点头，道 “是的，当时那辆车确实有问题，其实在知道晏多多是你的女儿之后，我就想过这可能是某种仇家报复，不太像是意外事故。” 韩铭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他预知未来过程中看到的那些细节就没必要说了。 晏静走过来坐在沙发上，银色的耳环轻轻摇晃，玉腿交叠，毫不掩饰自己傲人的长腿，看着韩铭平静的道 “那，韩律师，你能够帮我吗？” 晏静的每个动作都将女人的魅力体至臻境，却让人感受不到她是刻意露媚，她的着装也非常得体，但一颦一笑都透露着性感的味道。 她说的话，仿佛带着一股强大的诱惑力，能让人生出一种不顾一切满足她所有要求的魔力。 这一刻，韩铭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京海白寡妇的可怕之处了，即便她在高阶层的圈子里声名并不好听。 不过韩铭脑子却是清醒的很，面对晏静的目光只是笑了笑： “如果晏董需要我作为现场经历者提供线索的话，我非常乐意效劳，至于调查凶手，我刚才也说了，我是一名律师，不是侦探，凶案调查应该是警察的职责才对。” 他本来就不是侦探，论调查能力哪里比得上你们天洲集团，一天的时间连他的停车位都查的清清楚楚，如果说是诉讼打官司他还能帮得上忙，其他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我明白，我指的也是这个意思。” 晏静点了点头，微笑的看着他道：“不瞒你说，韩先生，让你每周常驻天洲两天还有一个原因确实是多多很喜欢你，所以这个安排，除了集团考虑之外，是有我个人的一些私心在里面，不知道你介意吗？” 韩铭闻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晏董其实大可不必做这样的安排，我也挺喜欢多多这孩子，既然有这样的缘分，工作之外我可以来陪陪她或者如果你信任的话，我也可以带她去外面玩一下，至于每周常驻两天我觉得就没有必要了，说实话，我这个人不喜欢牵扯人情往来，知道的是我救了多多晏董您对我的善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傍上了天洲晏董的大腿呢？” 晏静闻言展颜一笑，目光直直望着韩铭：“我欣赏你的直接，好，我尊重你，取消这一条款，不过真的希望你有时间可以来找她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多多对除了我和翁姨之外的人这么亲，特别是一个男人，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小孩？” “小孩都喜欢和不擅长伪装的人做朋友，天性开朗，不是吗？”韩铭说道。 晏静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认可的道：“说得对，小孩子的世界都是直来直去，或许正是因为你身上有这个特质吸引她，加上你又救了她，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你吧。” 韩铭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起身道：“行，以后有空的话我会经常来看看多多，如果晏董没其他的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晏静微微侧目，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韩铭：“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您说。” “为什么拒绝我送你的迈巴赫？” 韩铭回过头，认真的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晏静优雅的倚靠在沙发上，微笑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都想听。” “假话有很多，比如我不想引起注意，我的身份还不够开迈巴赫……诸如这一类。” “那真话呢。” “真话我已经说过了，天洲名下的车转给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傍上了天洲晏董的大腿呢？” 韩铭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这个答案是晏静这里最喜欢的，韩铭当然知道。 男人都装。 晏静更是一个比绝大多数女人都知道男人有多装的女人。 所以与其绕弯子，不如直接装起来，这在她看来，反而才是最合理的。 晏静看着韩铭的背影，眼角浅浅的笑意快速化冷，似乎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在她看来，没有男人会拒绝迈巴赫。 如果要拒绝，那说明他是想要更多的迈巴赫。 所以这种装，在她眼里，是有野心的体现。 她表现的善意，加上女儿这个软肋喜欢他。 一个智力正常的男人如果不想借此博取更大的，更多的，甚至连她晏静都吃掉的话 是无比愚蠢的，是该遭到唾弃的！ 有野心才会装，同样，有野心才会有弱点。 所以她根本不怕这种野心，甚至很高兴韩铭是这种会装的聪明人。 …… ------------ 第20章 思考宇宙 利苑包间，今天的主题是汤。 “你是说晏静一边怀疑你和那起针对她女儿的车祸有关，一边又跟你们律师签合同，还让你经常去看她女儿？” 林小奕喝了一口猴菇响螺汤，皱着眉头： “不是，这女人有病吧？” 韩铭云淡风轻的道：“其实她这种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今天我们整理天洲前几年的法律案件，里面涉及到股权改革，司法针对，股东控告，有一半以上目标都是晏静，说明天洲的权利圈层内有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内部如此，外部就更不用说了。” “假如这起车祸真的涉嫌蓄意谋杀，在晏静这种爱女如命的人眼里无疑是触及她的逆鳞，所以她对我善意和对我的调查也并不矛盾。” “那这女人还真不简单。”林小奕耸了耸肩：“我就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韩铭笑了笑：“欲承其冠必受其重，晏静确实是个多疑的人。” “那你还答应她经常去看她女儿？”林小奕一脸莫名的看着韩铭：“天洲这趟建议你还是能推就推了吧，全是浑水，一点清汤都没有。” “为什么要推，我是律师，又不是杀手。” 韩铭一脸从容的喝汤道：“在这件事上我是救她女儿的人，而不是她的敌人，我们律所也已经和天洲签订了合同，我们只需要按规矩处理天洲明面上的法律问题就行了，其他的跟我无关。” “而且。”韩铭说着笑了笑：“她女儿挺可爱的，跟我合得来。” 林小奕无语：“喂，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天洲的律师，然后又收了晏静3000万，这件事简单吗？” 韩铭抬目，似笑非笑：“你要给我普法吗？” 林小奕一时语塞，反应过来：“也对。” 他看向韩铭，忽然面色古怪：“晏静觉得你和她女儿合得来，不会是想给她女儿找个后爹吧？” 韩铭正在喝汤，一听顿时呛了一口。 林小奕哈哈一笑：“你还别说，我认识一哥们最喜欢单亲妈妈，他的切入点就是通过和小孩打好关系然后……” 韩铭抬头无语的指了指林小奕面前的汤：“响螺汤是不是上错了，给你上了个猪脑汤？” “啧~” 林小奕啧了一声，煞有介事的道：“玩笑归玩笑，我也得提醒你，京海白寡妇，这个绰号可不是凭空来的，和这种人打交道越小心越好。” 韩铭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 林小奕这时候话锋一转，拿出手机点亮给韩铭转发了一个文件过去。 “喏，你要的那什么Greenpeace和星云刺客俱乐部的消息，我托英国的朋友帮我搞的，里面有一些和陶洁有关的。” “谢了。”韩铭拿起筷子，开始翻看起来。 林小奕眼神审视着他，疑惑道：“你是不是得跟我解释一下，怎么忽然查这些了，不会对陶洁还有想法吧，人家都结婚了。” “根据我国《法典》规定，配偶一方死亡，婚姻关系自然终止。”韩铭头也不抬的道。 “我靠，你认真的？” “只是纠正你的表述。”韩铭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和她本来也是朋友，那天听你说了她的情况后，我约她见了一面，确实发现她情绪不是很好，所以想了解一下她之前的一些人际关系。” “那你还是对她有意思。”林小奕严肃判断。 韩铭放下手机，看向林小奕，用郑重的语气道：“其实在社会关系中，男女关系不仅仅只有恋爱关系，还包括很多，比如朋友，当然，你是肯定不会明白的，毕竟在你眼里，女人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哟哟哟，你觉得我信不信？” 林小奕拿出手机翻看，边看边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她的性格变化还真是和之前的过往有关系，你看这个星云刺客俱乐部，全都是各种很玄的科幻议题，什么对宇宙的思考，对文明的见解。” “最有意思的是什么涉及世界毁灭，什么假如你知道世界即将毁灭，而你拥有无限财富和无限生命，该如何拯救世界……这些东西想太多了怪不得容易抑郁。” 韩铭心中微凛，这正是他要寻找的东西，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平静的道 “有人喝光啤酒，有人餐风饮露。” “这世界总要有一些人思考宇宙。” …… “市气象台于17：05发布暴雨红色+雷雨大风橙色预警，未来三小时京海至奉城松山一带将出现强降水……” 轰隆。 天空闷雷阵阵，大雨将闷热的城市席卷，夜幕之下，由红色尾灯汇集的拥堵车流如同一条长龙，在城市的血管中缓缓流动。 雨刷不断扫动，韩铭关掉了车上电台的声音，播放了一首音乐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变得平和一些。 「假如世界将在三百年后毁灭，而你拥有永生和无限财富的能力，将会如何拯救世界？」 这是‘星云刺客’俱乐部发起的一个科幻创作类的征文议题，对俱乐部内喜爱科幻文学的成员征集作品。 听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问题，全世界无数的文学论坛，科幻文学圈每年都有大量的脑洞主题让人探讨，有的还是有奖征文。 但这个信息在韩铭看来，却是完全不同。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永生，但他真的具备无限财富。 这个议题几乎和他梦里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议题有了一个明确的数字，那就是世界将在三百年后毁灭。 天空雷声阵阵，韩铭心情有些凝重。 不知是不是巧合，车内此时正响起林宥嘉的《让世界毁灭》 “时间越来越慢，拒绝载我到未来，雨越来越酸，走来的路都腐烂，光越来越暗，谁把希望全都关上。” “就让世界毁灭，就让一切化成灰，一切荒谬今天都终结，就让我被毁灭，作个废人无所谓，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 轰隆！ 一道响雷炸裂。 韩铭看向车窗外沸腾的雨幕，无数霓虹朝着天穹闪烁，但光芒全都被黑色天幕吞噬，就好像那天际之上，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回到停车场，熄火，下车，上楼。 韩铭打开电脑，开始翻看起林小奕给的资料。 里面大多数都是一些俱乐部的记事，还有一些活动的照片，他在里面看到了不少陶洁的身影。 让韩铭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个俱乐部看似是科幻文学俱乐部，但里面却有不少一看就出身不凡的青年男女，因为这个俱乐部经常举办一些规格非常高的集会。 比如酒会，滑雪，游艇，唯一和科幻有关的就是参观航天中心，进行失重模拟等等。 这时候，他忽然看到其中一张照片似乎有些眼熟。 照片里是一个酒会现场，陶洁身着漂亮的小礼裙正和一众人举杯，而在陶洁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白人，笑容热烈。 “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 第21章 凤凰男 出于律师的直觉，韩铭立刻开始回忆，这时候，他拿出手机，找到那张拍下的科学圣境的照片。 果然，他立刻就在这张照片上找到了这个女人，随后他通过名字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 “梅拉尼·罗兰，45岁，法国人，蓝黛集团持续发展基金总监，环保与和平倡导者，资助过“非洲清洁水源计划”，年轻的时候是法国国家滑雪队预备队员，首位无补给徒步穿越喜马拉雅甘尼许保护区的女性……” 韩铭在网上找到了这个女人的公开资料，发现这个人经常出席世界各地的环保论坛以及一些慈善活动的现场，一看就是一个社会地位不低的人物。 “富裕，有环保理念，良好的社会地位，这个科学圣境里面的人似乎都不简单。” 就在他翻看照片的时候，目光忽的一凝，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他发现这个女人左手上戴着一个铂金指环，而那个指环上是一个特洛伊符号。 这个图案像是一个王冠火炬，很具有美感，但韩铭之所以盯上了这个细节，是因为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似乎记得他在别处看到过这个图案！ “什么时候？” 韩铭抬起头，目光看向墙上的钟表，刹那间，无数的记忆画面开始回溯。 雨夜，歌声，车流的鸣啸。 林小奕，Greenpeace和星云刺客俱乐部的资料。 陶洁的书，天洲集团的跟踪，戚主任的谈话。 翁姨，晏多多的笑声，小八，汪林权。 「既然这样，韩律师可不可以帮我调查一下，策划谋杀多多的幕后真凶是谁？」 刺目的夕阳逆光下，晏静深邃如渊的双目，冷艳的微笑，以及…… 那对闪着辉光的特洛伊银色耳环！ 韩铭目光一沉，细节开始聚焦。 “晏静。” “巧合？不，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韩铭闭上眼，双手按着太阳穴： “欲要看究竟，处处细留心。所有的巧合无非是自身认知局限的体现。” 忽然，他睁开眼，开始在网络上搜索这种特洛伊符号以及和梅拉尼·罗兰相关的一些关联。 一时间，大量的网页充斥着韩铭的眼球，他像是一台快速过滤的信息机器，不断的筛选着资料。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答案。 一个名为「创世纪」的国际慈善交流会出现在了视线中，这是一个主题为通过科技改变人类命运，强调技术推动人类文明进化，创造美好未来的高端交流会，其LOGO正是这个特洛伊符号。 韩铭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交流会主要是以慈善拍卖和对高端前沿科技的天使投资为交流核心，邀请的都是来自全球的精英和富豪，且都是定向邀约，不对外开放。 “慈善交流会……” 「好像就是几个月前，瑞典法维尔的一次慈善晚宴上，我碰到了她，跟她聊了两句。」 此时，韩铭心里逐渐有了些苗头。 他当即拿起电话，给林狗子打了过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么晚你都还不睡，要不要来喝酒？” 刚一接通，林小奕那边就传来强烈的音浪，一听就是在某个夜场中。 “问你个事儿，之前你说几个月前你在法维尔参加了一次慈善晚宴，是不是叫「创世纪」？” “对啊，你怎么忽然对这事儿感兴趣？”林小奕回道。 “那你有没有看到过晏静？” “晏静？我也不认识她，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啊。” 韩铭微微沉吟，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被邀请参加这次慈善交流会的？” “当时我正好在欧洲谈一个AI的投资项目，就被邀请了，其实也就走个过场，拍卖捐点慈善款什么的，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认识一些大佬吧。” “好的，我知道了，你别喝死了。” 音浪阵阵，林小奕看着挂断的电话，忍不住皱眉：“这家伙，怎么忽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公寓中，韩铭站在阳台上，心中不断盘算。 现在陶洁，梅拉尼·罗兰确定是科学圣境的组织成员，她们同时都有参与这个「创世纪」慈善交流会。 而林小奕只是收到过相关的邀请，这些线索都可以归拢在一起。 唯独晏静，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韩铭对这个女人也多了一些好奇，或许之后可以深入的观察一下。 呼！ 韩铭长舒一口气，看着京海夜色，心中风浪渐起。 世界即将毁灭，有人被选为了‘面壁者’，拥有了永生和无限财富的能力，他们的目的是阻止世界毁灭，他们的行为不受干涉，不用解释。 但出于某种韩铭还不知道的原因，面壁者并没有为大众所知，而是隐藏在水面之下进行行动。 而科学圣境这类组织，则是知晓面壁者存在以及世界即将毁灭的社会精英人士，他们正在以某种方式帮助或者协助‘某位面壁者’，从而阻止世界毁灭。 “面壁者既然是被选择出来的，是谁选择，基于什么逻辑选择的？” “无限财富还能理解，三体里面，面壁者拥有调用一切社会资源的权利，本质上就是一种无限财富，但是……永生？这是人类能赋予的能力吗？” “科学圣境也在研究无限财富，这是不是说明这两种能力并非是人类赋予的，那面壁者，也并不是人类选择的？！” “而且我身上，除了这两点，还有第三种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其他面壁者是不是都跟我一样？” “以及……破壁人到底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韩铭心中升起，他仿佛看到了世界水面之下隐藏着一个足以毁灭人类文明的巨大疑团，让人头皮发麻。 “如果我能够加入科学圣境，或许就能知道更多了。” 韩铭长舒一口气，目前看来，这个科学圣境是非常隐秘的邀请，而且目标都是背景不凡且有环保理念的一些人物，说白了，他们这群人有钱也热爱地球，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组织。 不过麻烦的是，他不能主动去寻找这个组织并要求加入，那个梦境虽然还没搞清楚，但却是给了韩铭一个警醒。 ——千万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任何想法。 这同样也是《三体》里，面壁者所要防范的事情。 不过，或许可以从那个慈善交流会开始着手。 而这些人里面，在韩铭看来，最为关键的，还是陶洁！ 韩铭拿起手机，沉吟了片刻，旋即拨打了陶洁的电话。 …… 明江边夜风盛盛，粼粼水波倒映着外滩繁华的夜景。 坐在轮椅上的陶洁肩上披着一张紫罗兰风毯，看着水岸出神。 电话响起，她拿起来看到来电的名字，目光闪烁起几分复杂，她还是接起来 “韩铭。” “《海伯利安》看完了吗？” “你又猜到我看完了？” “我只是找个话题代替‘晚上好’而已，而且那也不用猜，上次你跟我谈起了伊尼亚的‘圣酒’，说明你已经看到尾声了。” 陶洁疑惑：“怎么感觉你看过的科幻比法律书还多？” “或许是因为蒙皮的冒险千篇一律，真正的科幻万里挑一。” 听到这话，陶洁浅浅一笑，但那笑容却只是一闪而逝。 她问道：“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就是监督我看书的进度啊？” “那倒不是。”韩铭语气开朗，直接说道：“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陶洁左手轻轻捏紧风毯的边缘，她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韩铭，我有男朋友了。” 微凉江风吹过，撩起她的发丝，她对着电话平静的说道：“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陶洁微微叹了口气，耐心的等待着韩铭说话，或者，等他结束通话。 “陶洁，其实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陶洁闻言有些意外，问道：“什么事？” 然而，韩铭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脸色陡然一变。 “陶洁。” 这时候，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一路小跑过来，30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五官干净清朗，他将手里的奶茶袋子悬在她面前，喘了口气道 “虽然糖分是健康的敌人，但偶尔喝一次也没什么，放心，我点的半糖，不用有什么负担。” “陶洁？” 他看着陶洁此时神色有些恍惚，又看了看她手中还未挂断的电话，上面的备注名写着韩铭，顿时有些有些疑惑。 “怎么了，你的电话还通着。” 陶洁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挂断了电话，看向男人道 “哦……一个朋友，约了他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可……明天我们不是要回去和你爸妈吃饭吗？”郑嘉青不解的一笑：“什么朋友这么重要，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陶洁摇了摇头，歉意的笑道：“你别多想，就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只是正好有一些事情……” 她没有解释，韩铭的话此时还让她心绪不宁。 看到陶洁不想解释，郑嘉青立刻说道：“噢，那没事，这么久以来，你很少出去见朋友，陶叔叔也都说你需要多一些社交，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陶洁拒绝道：“不用，明天你的工作室不是正好有事吗，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郑嘉青闻言有些尴尬，又不敢追问陶洁，他知道轮椅上的陶洁不喜欢别人对她过度‘表达关心’，于是只能豁达一笑 “行，既然你有安排，那我只能改天再去见叔叔阿姨了，你还要逛逛吗，还是我先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吧。” 陶洁朝他微微一笑：“谢谢。” 郑嘉青是她的男朋友，但陶洁并不喜欢他。 比起陶洁富裕的家庭，郑嘉青则属于门不当户不对。 只是在她车祸之后，郑嘉青是为数不多还在坚持追求她的人。 在陶洁的父母眼中，这是一个好青年，努力上进。 他不嫌弃陶洁的残疾，对陶洁照顾有加。 但陶洁自己心里清楚，郑嘉青是奔着当凤凰男来的，他现在的美术工作室就是陶家资助的。 可她的父母并不嫌弃，在他们的劝导下，陶洁接受了。 因为她对于恋爱和婚姻早就没有了期待。 所以她认可并尊重郑嘉青是她男朋友这件事情，这是原则。 可她还是决定要见韩铭。 因为就在刚才，韩铭告诉她，她前夫陈羽峰的死可能并不是意外！ …… ------------ 第22章 纵火谋杀 ……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梦境里，光影摇曳，声色迷离。 韩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警察投来疑惑的眼神：“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忘了，记不清楚了，可能是幻觉吧。” 嘭！ 警察猛的拍桌：“烧屋纵火，差点把整层楼都烧了，你一句幻觉就盖过去了？！” “我真的不记得了。” 韩铭目光扫过，房间内的事物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这里不再只有一张桌椅，四周开始出现了其他的桌子，甚至阴影中开始有一些嘈杂的议论声在耳边响起。 场景越来越像是一个真实的派出所了。 他开始极力的寻找有用的信息，文字，书籍，任何和日期，地址相关的，甚至是人脸。 不过仍然看不清，面前玻璃桌下面压着老式印花布上的花纹熟悉又陌生，韩铭能联想到这或许是八九十年代。 “怎么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警察继续问道：“刚才还那么激动的说什么面壁者，破壁人，什么银行账户无限财富，我倒是想问问，什么银行账户啊？” “银行账户？”韩铭装傻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能是我幻想自己发财吧，毕竟谁不想长生不老，钱花不完呢。” 这一次，他没有提及科幻小说，因为有指代性的东西都会有个明确的答案，既然他不知道，还不如不说。 他也没有将目光一直放在桌上那本报案登记簿上。 “嘿，你这小子，开始装糊涂了是吧，那你妻子怎么解释，她也是出现幻觉了？”警察追问道。 韩铭摇了摇头：“妻子，我有妻子吗？” 警察沉默了，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阴影中似乎传来审视的目光。 不一会儿，警察朝身后喊道：“把那女的叫出来，看看这两口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韩铭闻言心头一凛。 他知道，那个红衣女人要出来了。 韩铭抬起头，阴影中，身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光着脚无声的走了出来。 黑发遮住了面孔，雪白的手臂仿佛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发着病态的荧光。 女警察把她带到韩铭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女人低埋着头，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韩铭目光看向对面，警察此时开口道 “交代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铭瞳仁一震，他忽然发现，警察在对着女人说话的时候，明明先喊了她的名字，可那前面几个字，韩铭只看到警察的嘴巴在动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诡异至极！ 这个女人没有名字？ 不，是刻意被消除！ 情况怪得发邪！ 韩铭想开口，下意识又立刻忍住了。 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疑惑，不能暴露他的想法。 他就静静的坐着，等待着女人说话。 “是我点的火。” 女人终于说话了，声音清冷，带着古怪的回音，可话的内容却是让韩铭脊背一寒。 韩铭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发现女人正看着他，头发下的面容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却是美得令人惊诧的面孔，女人的双眼看着韩铭，空洞的目光仿佛不是看着他。 而是看着睡梦中真正的韩铭！ “你说什么？”韩铭紧张的问道。 女人朝他伸出手，她的手在燃烧，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冰肌玉骨化为黑色的焦炭。 她试图触摸韩铭的脸，一种灼热的气息仿佛直冲韩铭的心灵。 “别忘了我。” 女人目光带着幽怜，随后沉默的在韩铭面前化为灰烬。 刹那间，韩铭竟然有种难以言状的窒息和难过，他转过头看向警察，却发现所有人此刻都被烈焰所包围。 窗外闪耀一片赤光，整个天空都被点燃！ 世界化为地狱。 …… 韩铭翻身而起，那股火焰烧灼人体的焦臭味让他感受到生理不适，梦境的真实已经到了能影响嗅觉感官的程度，令人不得不心惊。 梦境的变化完全不是跟着他的预测来发展的，这就导致他获得的都是大量的碎片化信息。 女人连名字都没有，却主动认罪，还让韩铭不要忘了她。 这个梦境越来越诡谲离奇，让韩铭看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单纯装傻好像行不通。” “这个红衣女人一死，世界就会末日，梦境就会直接结束。” “那应该怎么办？” 韩铭回想起女人的面孔，那是一张无比美丽的脸，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似乎很像某个明星，不过韩铭并不关注娱乐圈，只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让他作为参照。 他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 ‘宣扬世界末日，扰乱公共秩序，夫妻纵火未遂……’ 韩铭将自己总结到的内容写出来，心想这不就是一个疯子吗？ 梦境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和面壁者，破壁人有什么关系？ 韩铭揉着太阳穴感觉无比头大。 …… “我希望你昨天在电话里说的话，不是为了把我约出来的借口。” 咖啡厅里，陶洁看着对面的韩铭，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如果是这样，韩铭，我会对你很失望。” 咖啡厅的萨克斯悠悠扬扬，晌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桌上的秋石斛还有露水闪烁，花香怡人。 环境很美，陶洁也很美，但此时的她不再像上一次见面那样目光恬静。 韩铭提到的话题，是她悲痛的过往。 韩铭微笑的看着她：“可你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陶洁目光微垂，沉默了几秒，开口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那起车祸不是意外？” 韩铭拿出平板，点开一张图片递过来：“这是我从从车祸视频中劫取的画面图片。” 陶洁目光有些抗拒，显然让她去看那场车祸画面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神色间闪过几分挣扎，深吸了口气，抬手接过。 画面中，赫然正是那辆绿色卡车从侧面高速撞在她的婚车上的那一刹那。 “我……没看出什么。”她别过目光，语气并不轻松。 “这张图片的主要点不是在车祸本身，而是这个。”韩铭语气沉着，伸手指向十字路口的另外一个方向。 陶洁目光看去，看到韩铭手指着的是婚车车队的对向车道后方，那里出现了另外一辆同样的绿色卡车。 陶洁看向韩铭：“什么意思？” “别急，还有这个。”韩铭又指向了纵向车道，绿灯结束之后，一个模糊的车影正消失在车流之中，因为是监控边缘，只能看到1/3的车尾。 但即便只有一有一个角，也很容易判断出，那是一辆重卡，也同样的是绿色的。 陶洁黛眉微蹙：“三辆同样的卡车，这……说明什么？” ------------ 第23章 天意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韩铭快速说道：“不过作为一名律师，有义务熟知京海的交通法规，按照京海市区货车限行规定，8点之后主城区是限行时段，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这辆货车并不应该出现在文海路。” “违章通行，不奇怪。”陶洁说道。 “是啊。”韩铭笑了笑，继续说道：“一家连续6年被评为诚信文明加安全生产标兵的企业，出现这种小错误，确实也不值得奇怪。” “不过我好奇的是，同一时间出现三辆这种车的可行性有多大，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正在进行集体转运，我这人闲得慌，就顺便查了一下，发现这家兴安能源主要负责通惠区和奉城部分网格区域的垃圾回收，而他们的工厂在松山，按理来说，兴安能源的车不会出现在明江嘉定路。” “更何况，这三辆车其中一辆是从文海路方向驶来。” 陶洁面色入定，静静的听着韩铭说话，从她的眼神中，已经能看出一些微妙。 韩铭拿起平板：“于是我就突发奇想，想看看同一时段出现在这个区域的兴安能源货车到底有几辆，正好我认识这么一个朋友，所以委托他帮我找到了22年5月25日这天嘉定路和文海路在车祸20分钟前后的所有交通录像，结果还真有一些发现。” 陶洁抬目看向韩铭，她的呼吸有些不再平静。 “发现了什么？” 韩铭调出来一张图片，递到陶洁面前。 “这是我从这个时段两条路经过的车流里找到并截图下来的，居然有8辆车在那个时段，靠近那个路口。” 陶洁看到图片，瞳仁猛的一缩，呼吸仿佛都凝滞了一刹。 她没有说话，而是用咖啡勺缓缓的搅动着咖啡，此时她的心绪就如同面前旋转的水流，不断激荡。 韩铭说道：“我们都是学法律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当我看到这么多车出现在这两条路还分别以不同的方向在同一时段朝这个路口靠近，让我联想到了一个军事领域的词语。” 韩铭放下平板，淡淡开口： “饱和式打击。” 哐当。 韩铭话音刚落，咖啡勺从陶洁手中滑开，撞在杯壁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目光不断变化。 “你……” “还有两个事我还没说。”韩铭准备打消她的所有侥幸，直接说道 “第一，我在查交通录像的时候，顺便查了这几辆车在当天的违规记录，发现他们除了在限行路段通行之外，还出现了超载，而且超载运输物都是河沙，兴安能源的车都是垃圾转运货车，怎么会运河沙呢？” “第二，兴安能源的总经理在这场车祸之后忽然就失踪了，一个月后，才有人从垃圾焚烧炉外的边角区找到了他的尸体组织，发现他已经死了一个月了，也就是说，他正好死在文海路车祸之后的几天内，这是不是很奇怪？” 听完韩铭的话，陶洁目色惊诧的看着他，如果前面韩铭所说的那么多车同时出现她还能找到某种解释，那韩铭后面说的，就足以让她浑身发寒。 陶洁很聪明，在京法就是学霸，当韩铭拿出这些证据，就已经彻底颠覆了她对那场意外的认知。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 韩铭没有打扰陶洁的思考，只是默默的喝着咖啡，他清楚这样的事情对于陶洁来说一定是一个巨大的人生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陶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韩铭抬起头，正对上陶洁的目光。 他知道陶洁一定会有这个问题。 一个多年没见的老友，曾经的追求者，忽然找上自己，就为了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并且这个真相还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和阴谋。 “因为我欣赏你。” 韩铭直言不讳的道：“我欣赏那个曾经骄傲的，真实的，立志用法律荡平世间不公，说着以秩序维护人类文明进步这样的高昂旗帜，批评我对法律的认知过于激进只想赢而不图后果，那个觉得种下两颗梭梭树就是在保卫地球的陶洁。” 韩铭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毫不示弱的迎着陶洁的目光，让陶洁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当即躲开了韩铭的目光，有些心慌的道 “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对于别人或许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对于你，关系就很大。” “为什么？” 韩铭神色从容的道：“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她学法的初衷，是认为天意或许无法改变，但恶意必将受到严惩。” 陶洁闻言身体不自然的颤了一下，韩铭这话宛如一把利剑直接穿透无尽的黑暗，刺向她早已被阴霾笼罩的内心之中。 这几年来，她早已逐渐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向往，开始信命，甚至埋怨命运不公。 她把一切的负面情绪全都深埋心里，她想过自我了断，但她还有一份事业未竟，有一份执念未了，于是她坚强的活着，开始做出对生活开朗的姿态，微笑的面对。 可心里依然是空洞的。 但此刻韩铭的话，却几乎瞬间就斩破了她心中的那股姿态。 如果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在陶洁的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义。 天意难违，可恶意，是可以被审判的！ 韩铭是想让她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哪怕是战胜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也能激发陶洁的斗志。 陶洁此时神色复杂的看着韩铭，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内心蔓延。 她紧紧的攥着轮椅的扶手，不敢看韩铭的目光，眉目微垂： “可我是残疾人。” 韩铭闻言心头一叹，他当然明白陶洁这话的双重含义。 我是残疾人，我能改变什么呢，如果我想去调查，你能帮我吗？ 我是残疾人，还值得你帮我吗，或者说，还值得你追求吗？ 陶洁心思细腻，自然会想到这一点。 韩铭无法否认自己带着这个动机，而内心却是有些罪恶感。 他喜欢陶洁吗，确实有。 但他知道自己是带着那个目的刻意接近她，又觉得自己有些罪恶，那宗车祸他稍微整理的资料就能看出牵扯巨大，甚至有可能让陶洁也陷入到某种危险的境地。 不过他刚才的话，确实是真心话，他不想看到陶洁那样消沉，只有这样才能帮到她。 心中一定，韩铭笑着回应。 “那我就不用担心你像之前辩论赛输了之后在后场踢我了。” 噗嗤~ 陶洁笑了，她眼眶发红用不服输目光望着韩铭，大声反驳道：“谁让你每次发言都用爱情观举例啊，客观主观被你混淆概念，哪有你这样的？！” “可我说的没错啊，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自由意志杀不死你爱他的感觉。”韩铭说道。 “但客观来说，每个人心里对于自己爱的人就是有标准的。”陶洁凑近他说道。 韩铭一本正经：“对方辩友，你的概念里，满足的你爱，不满足的你可以不爱，但你的误解也在这里，标准是留给不爱的人的，那个真正你爱的人出现，即便他一条标准都不满足，你依然会爱，而那个不爱的人，即便她满足你设定的所有标准，你依然会设定更多的他不满足的标准去拒绝他。” “可你说的‘真正爱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主观的概念，对方辩友我想请问，如何去评定这是真正的爱？”陶洁笑着回应道，眼里带着倔强的自信的光芒。 韩铭耸了耸肩：“那我反问你，当你拥有真爱的时候，你是在什么时候确定自己拥有真爱，是在一开始对方达到你的标准，还是在某个特殊的时刻？”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豪迈的辩论，带着火热的朝阳气息，仿佛回到了7年前京法大学万人的辩论大赛上，那时还是意气风发青春洋溢的彼此。 咖啡厅内，其他人目光迥异的看着窗边的两人语言流畅的争论着，纷纷投来别样的目光。 “这对情侣，吵架都这么讲理吗？” ------------ 第24章 校友 雨后初霁的京海，天空澄澈得如同被洗过的蓝宝石，午后的微风轻抚着明江江面，香樟树清幽的味道在风间流淌。 韩铭推着陶洁的轮椅走在江边，被阳光拥裹着的陶洁，苍白的面颊透出薄瓷般的光，韩铭俯视她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安静得仿佛栖息着整个寂静宇宙的呼吸。 “陈羽峰是个好人。” 陶洁回忆起那个还未和自己走进婚姻殿堂就被厄难带走的男人，低声说道：“我是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他，其实我并不喜欢鹏程集团，同样也不喜欢陈家，但唯独和他有很多共鸣，在人生观和梦想上……” “以至于在那场车祸之前，我原以为我的人生是顺遂的。” 韩铭看见她搁在薄毯上的手无意识蜷起，像欲抓住一缕无处寄放的风。 “这么年轻就定义自己的人生了吗？”韩铭问道。 陶洁叹了口气：“刚刚你跟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想，那场车祸是针对我，还是针对陈羽峰？” “你现在还活着，答案就很明确了。”韩铭说道 陶洁闻言手指紧紧抓在轮椅的扶手上，指节发白：“可我还是很难相信，虽然我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韩铭闻言说道：“我们假设这确实是一场百分百的蓄谋暗杀，从饱和式的准备，超载河沙的撞击，说明其背后的目的就是要让主婚车里的人都死掉，不留任何余地，而从业这么久包括我们曾经选读过的各类蓄谋凶杀案，像这样具备如此精确调度，且要在京海这种大城市里制造成意外的谋杀，我只在电影里见过。” 他看向陶洁：“所以我非常不能理解的是，这样堪称专业的谋杀手段为什么会用在陈羽峰身上，他是惹到什么仇家，还是触碰到了什么人的利益？” 陶洁闻言目光忽然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她没有回应韩铭的问题，而是紧抿着嘴唇看着江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用上这种级别的谋杀，韩铭想过很多种可能，譬如涉及到陈家或者陶家的一些仇杀或者商业竞争，但这些都不太经得起推敲。 因为这场意外，手笔太大，且非常专业，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大组织精心策划的一样。 那大货车明显是带着不留活口的任务撞过去的，没有给陶陈两家留任何的余地 陶洁和陈羽峰不过是年轻一辈，两人在各自的圈子里也都是口碑不错的人，什么样的仇恨要犯得上这样？ 所以韩铭只能开始往科学圣境那个方向去猜测，往陶洁和陈羽峰在英国加入和接触过的东西去探究，往那个隐藏在世界暗面下关乎世界毁灭的暗流中去思考。 而韩铭看到陶洁此时的反应，心想自己应该是猜对方向了。 “韩铭。”陶洁目光闪烁，开口道： “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韩铭闻言，目光陡然一肃，他缓声回应道 “你这个话题有点跳跃。” 陶洁摇了摇头，看向韩铭，目光无比认真： “回答我。” 韩铭思索了阵，说道：“从世俗化的角度，不相信，从宇宙的角度，相信。” “为什么？” “因为宇宙每分每秒都有星辰毁灭。”韩铭说道。 陶洁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将会在300年后毁灭，你会认为我疯了吗？” 韩铭定了定，看向陶洁 “如果你向我阐述这个论点的原因，我会试着去相信。” 看到韩铭认真的回应，陶洁眉间微微一缓，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 “陶洁！”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一辆帕萨特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郑嘉青从车上下来一脸欣喜的朝她跑过来。 陶洁看到来者，神色微微一松，朝跑过来的郑嘉青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那边活动结束，结果路过这里正好看到……”郑嘉青目光看向韩铭：“这位是？” “韩铭。”韩铭伸手和他握了握手。 “噢，郑嘉青，我是陶洁的……”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赶紧看向陶洁，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是我男朋友。”陶洁面色平静的说道。 “对，我是陶洁的男朋友。”郑嘉青微微一笑，面露洒脱之色。 “韩铭是我之前京法的同学。”陶洁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郑嘉青，不过还是向他介绍起韩铭。 “韩铭？”郑嘉青闻言像是想起来什么，神色惊讶的看向韩铭 “我记得你。” “你认识我？”韩铭诧异。 郑嘉青连忙说道：“你和陶洁是京法的，我是艺术学院的，你们的辩论大赛我看过，我应该和你是同一届的。” 韩铭笑了笑：“原来都是校友。” “是啊。”郑嘉青目光若有若无的审视着韩铭，脸上噙着笑意：“你和陶洁是很久没见了吧，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联系。” 韩铭从郑嘉青身上感受到一股拧巴的味道，有些小心翼翼，又想试探什么，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直言说道 “我和陶洁只是……” “嘉青。”陶洁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淡淡的开口道：“正好你来了，我有些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噢噢，好的……”郑嘉青看了看陶洁又看了看韩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个…” “没关系。”韩铭点了点头：“你送她回去吧。” “好，那有机会再聊。”郑嘉青朝韩铭风度的笑了笑，旋即推着陶洁准备离开。 这时候，陶洁扶住轮椅，回头看向韩铭，神色复杂的道 “韩铭，谢谢你今天跟我说的，我……可能需要想想。” 韩铭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 “好。” …… 路上，郑嘉青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陶洁，发现陶洁一脸心事的看着窗外。 “你和韩铭……还有联系啊？”他微笑着问道。 陶洁没有说话，郑嘉青又调转话锋说道：“我知道你们老朋友很多年没见了，只是我没想到，你推了中午的家宴只是见个同学啊。” 见陶洁依然没有回应，郑嘉青脸上的笑意消失，大拇指不断摩挲着方向盘。 他心里面当然不爽陶洁出来见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韩铭。 虽然和韩铭不熟，不过郑嘉青知道韩铭肯定是那时候陶洁的追求者之一。 如果只是普通的吃个饭见个面也就算了，偏偏她是拒绝了中午重要的家宴来的，这自然让郑嘉青有些腹诽。 而且刚才离开的时候，陶洁那句话更是让郑嘉青很不是滋味，听起来有些暧昧的感觉，就好像两人聊了一些介于朋友之外的事情。 不过虽然心中不爽，但郑嘉青却不会直接表现出来，瘫痪后的陶洁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凡事郑嘉青都是宠着她顺着她，也正因为这份执着，才赢得了陶洁的心以及陶洁父母的认可。 陶洁并不关心郑嘉青的想法，她目光看着窗外的车流，此时满脑子都在回忆着三年前的那场车祸瞬间。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刹那间仿佛看到了一辆大货车从侧面朝她冲来，当即面色一变，惊呼出声。 “啊！！” “怎么了？！”郑嘉青连忙回头看去，发现陶洁此时一脸惨白的倒在后座，胸口不断起伏。 回过神来的陶洁满脸后怕，她不断喘息，脑袋里回想起韩铭之前的话。 「这么多车出现在这两条路还分别以不同的方向在同一时段朝这个路口靠近，让我联想到了一个军事领域的词语。」 「饱和式打击。」 「超载河沙的撞击，说明其背后的目的就是要让主婚车里的人都死掉，不留任何余地」 郑嘉青停下车，跑到后面打开车门将陶洁扶了起来，关切的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陶洁摇了摇头，此时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对郑嘉青说道：“刚才那辆货车把我吓到了，没事。” 郑嘉青反应过来，连忙道 “是我的错，不应该抢着过红绿灯的，以后我都开慢一点，好不好。” “嗯。” 陶洁点了点头，朝郑嘉青微笑示意自己没事，但却难以抚平自己心中此时的惊涛骇浪。 ------------ 第25章 侦探 陶洁离开后，韩铭独自沿着江边的公园绿道慢慢的走着，午后的公园人影稀疏，基本没见到什么人。 从陶洁的话韩铭已经确定，科学圣境组织不仅知道关于面壁者和破壁人的事情，而且这样的组织已经运转了很久。 而且这个组织还不知道是否有官方背景，如果没有，那说明这样的组织在世界范围内可能还不少。 同时也说明面壁者并不是才出现，在韩铭之前，世界上或许已经有了多名面壁者！ 这些面壁者正在暗中影响着世界秩序，或许正通过某种行动改变世界的格局，并在暗中进行着某种准备，以应对世界末日。 而这些面壁者之所以没有浮出水面，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破壁人的存在。 他不知道陶洁和陈羽峰在科学圣境中是担任什么样的角色，但如果连他们这些组织的成员都陷入如此的凶险之中 那足以想象，世界暗流之下，究竟存在一个怎样的修罗场！ 韩铭站在江边，看着明江水面，缓缓沉了口气。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事关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文明游戏。 而他，却无端成为了这场博弈的棋手之一。 韩铭此时心中暗忖 “陶洁犹豫，可能是因为她知道陈羽峰身上的什么秘密，所以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危险，按照这个推测，她或许是不想把我牵扯进来……” 韩铭手指敲击在护栏杆上，神色有些发愁。 他愁的不是陶洁愿不愿意把他牵扯进来，他愁的是他知道自己已经牵扯进来，而且摆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凶险万分的深渊！ “命运啊……” 韩铭看向江面无奈一声，旋即道：“好，最后一句抱怨。” 说完，他转身离去，快步消失在江岸公园。 …… “孙小姐的团队是晏董私人聘请的一支专业团队，和我们合作的时间也不算短，晏董是希望您能尽可能提供一些细节，这会对我们的工作帮助很大。” 金秘书的声音温温润润，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她将韩铭带到一处紧闭的公司自动门前，转身微笑道 “另外，关于这个问题，希望韩律师能对此保密。” 韩铭点了点头：“我明白。” 叮咚 金秘书按下了门铃，几秒后，自动门打开，一个穿着打扮看起来颇为前卫的女人站在门后，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超短裤小胸衣，一头挑染蓝紫的狼尾短发，左鼻翼打着一个银钉，姣好的面容却画着黑唇哥特妆，看起来十分有个性。 她口里嚼着口香糖打量着韩铭，直接咧出笑意道 “金秘书，这位就是主角吧。” 金秘书平静一笑，说道：“这位就是韩律师，晏董特意请他来协助你们的工作。” “韩律师，这位就是孙璐璐孙小姐，你们谈话我就不参与了，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韩铭有些意外，在一开始听到金秘书说起晏静请的私家侦探团还以为是某种看起来很神秘的组织，结果这个孙小姐看起来像是个网瘾少女。 不过韩铭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毕竟他在林小奕那里也见过一些电竞高手，黑客一类的年轻人，都是在某一领域具备超人技能的人物。 “一个坐办公室的律师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快速反应火线救人，你肯定练过吧？” 孙璐璐对上韩铭的目光，笑着伸手道 “认识一下，孙璐璐。” “韩铭。” 韩铭和她握了握手，旋即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地处文创产业园里面没有任何标志和招牌的‘咨询公司’，内部竟然别有洞天。 “我们的工作就是替客户提供所需的信息，在京海，只要是你想要的，不敢说百分百，至少是90%我们都能帮你找到。” “侦查权只有国家机关才有，我国法律未授予私家侦探合法地位，所以你们业务本质是违法的吧。”韩铭跟在身后，语气平静的说道。 “对啊。” 孙璐璐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道：“那又怎么样？” 韩铭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女人的回答还真是干脆，看样子根本不担心这些问题。 “喏，声纹采集室。” 孙璐璐一边走一边指了指右边的一个房间，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韩铭笑道：“我说是音乐录音室，你能抓我吗？” 韩铭没说话。 她又推开一个大型库房：“还有这个，我们有一百多种不同型号的无人机，专门用来跟踪调查，我说是用来做视频拍摄的，你怎么办？” “还有网络侦查，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们方天诚律所所有律师电脑上的资料都看一遍，然后你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孙璐璐看向韩铭。 韩铭耸了耸肩：“你都告诉我是你干的，我还用猜吗？” 孙璐璐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带着他来到了一间有很多电脑屏幕的房间内，里面坐着一个戴耳机的男人正喝着可乐，看到两人进来立马放下道 “璐璐姐。” “阿辰，干活~” “好勒。” 孙璐璐朝韩铭示意了座位：“别紧张，只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确认一下，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韩铭点了点头，拒绝了她递来的饮料：“说吧。” “第一个问题。” 孙璐璐坐到韩铭对面，将一个大屏幕的支架拉过来，里面此时播放着天洲国际那场车祸里四个不同监控探头的画面。 旋即她指着车祸瞬间韩铭拉拽晏多多的画面，一脸认真的看向韩铭： “你怎么知道有车从你的后方过来？” 韩铭在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是猛然一震，因为他明显低估了这位私家侦探的洞察力 而且这个问题问的非常诡异，并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拷问他。 这让韩铭心中立刻提高了心中的警惕，在时光二次回溯后，他只是微微皱眉，认真的回道 “我听到刺耳的轮胎声，然后我前面的人全都做出了反应，所以看了一眼立刻就救人了。” 说完他看向孙璐璐，反问道：“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在怀疑我？” “NONONO，你误会了。” 孙璐璐手指摇了摇：“我只是想知道，你当时在现场有没有看到过和你们有不同反应的人？” “比如？” “相对比较镇定的。” 她打了个响指，那边的阿辰立刻操作屏幕，在车祸现场的广场上圈出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离韩铭最近的，就离他不到5米远，是一个站在喷水池旁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比如这个人，在广场上站了20多分钟监控都没有拍到他的脸，在车祸发生的时候他的动作比起其他人少了很多惊慌，所以我想问问，既然你看到了其他人的反应，那当时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韩铭闻言微微皱眉：“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 第26章 演绎法 孙璐璐长腿一翘，双手抱胸的看着韩铭，很是专业的说道： “让我跟你普及一下，首先这种预谋杀人，特别是要伪装成车祸意外，最困难的点就在于时机。” “当时晏多多从保姆车上下来，从停车到下车总共只有34秒的时间，如果再加上她走进广场内到非开阔地带，前后加起来不会超过两分钟，而两分钟的时间想要完成撞人，就要精确计算好开到这个位置的时间，如果是停在路边突然启动，一来速度不够，二来必定会引起警方怀疑，无法营造出酒驾车祸的情景。” “所以凶手能够那么准确的到达位置，说明他不仅经过精确的计算，而且还必须有在现场进行观察的同伙进行实时监控，如果要彻底瞒过警方视线，他甚至可能是从喝酒的起始点就开始计算，哪怕是最近的一个饭店，也至少要考虑郁金路几个红绿灯的路况，这样的话，协同的同伙就更不止一个了。” “你觉得我的分析对吗？” 孙璐璐说完，面带自信微笑的看着韩铭。 韩铭微微挑眉，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缓缓道。 “专业。” 孙璐璐显然对韩铭的反应非常满意：“谢谢认可。” 然而韩铭此时内心除了惊讶之外，孙璐璐的话还同时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22年5月25日文海路的特大车祸。 8辆重载卡车埋伏行进的婚车队伍，说明肯定有人在全程监控车队以确保万无一失。 除了那8名司机之外，参与行动的人肯定不少，而且说不定就在车祸现场！ “喂……喂！” 孙璐璐看到韩铭有些出神，忍不住笑道：“怎么，想起来什么？” “想起来这个人。” 韩铭目光落在屏幕上，回答道： “按照这样的推测，我想起来，这个人确实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你确定？” “我确定。” “那你记不记得……” “男性，40岁左右，身高174~176，体重微胖，75KG上下，国字脸，小眼睛，短发，左眉上方有颗痣，宣城口音，喜欢酗酒，可能好赌，无固定职业，之前坐过牢，有独处倾向。” 没等孙璐璐说完，韩铭就一口气说完了她想要的答案。 咕…… 旁边正在喝可乐的阿辰吸管戛然而止，用惊恐的眼睛看着韩铭，而孙璐璐也停下了嚼口香糖的动作，目光迥异的盯着他。 “怎么了？”韩铭问道：“不是你们要的信息吗？” “你……” 孙璐璐眉头紧锁的审视着韩铭：“怎么会这么清楚？” 韩铭十指交叉，一脸平静的道： “我是律师，职业特性善于观察，记忆力也很好，而且在大学我曾系统的学习过犯罪人员侧写以及犯罪心理学，另外……” 他指了指监控画面：“当时我的苹果掉了，他是我旁边唯一一个没有帮我捡苹果的人，所以记得他。” “犯罪心理学？”叫阿辰的男人一脸震惊的看着韩铭： “哥们，吹什么牛呢，犯罪心理学你就能看出他喜欢酗酒，好赌，无固定职业？” 孙璐璐也是微微蹙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会是瞎猜的吧，还是说，你其实认识这个人？” 韩铭无奈一笑，平静看向孙璐璐两人，很是专业的说道： “让我跟你们普及一下，演绎法。” “当时的时间是上午9点15，天气温度并不热，这个人却持续性脸红，一般除了肝病大多是因为酒精扩张面部血管，长期导致面部泛红，他的手机很旧，但破的最主要地方是下方的听筒和充电口，最有可能是因为酗酒手不稳而对不准充电口暴力插拔导致的损坏，他用剃须刀剃须，下巴还残留剃须泡沫，这样出来也没人提醒他，说明极大可能是独居。” “另外，这个人左脸有被吸烟熏黄的痕迹，烟痕皮肤一般出现在手指上，出现在脸上的大多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长期叼着烟打牌或者工作，这家伙带着一块12万的绿水鬼，但身上的阿玛尼西装却并不合身，领带都没打好，说明他平时不穿西装或者西装是借来的，不像是有正当工作的样子。” “天洲广场是高档CBD，这个人穿了一套很久没穿的西装在9点之后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正在找工作，监控里他站了20多分钟，如果按照你们推测，那么他穿西装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上班的这个期间站在这里不会太引人注目。” “其次，他打电话的站姿，说话的眼神，明显带有长期蹲监狱被严格规训之后的拘谨，相信我，这种人我见得很多。” “酗酒，赌博，无固定职业，坐过牢，独居，再结合刚才你们的分析，那么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那个放风盯梢的人。” “你觉得我分析得对吗？” 静。 房间内安静得出奇。 阿辰下巴快要掉到地板上，听到韩铭说完，他惊恐的看向孙璐璐： “孙姐，这家伙真的是律师吗，怎么像是福尔摩师啊？” “律师不单只是会打官司，善于观察也是一项必备技能，加上涉及生命危险，我记得清楚一些很合理吧？”韩铭平静说道。 13次预知回溯，他有多次关注到了这个人，观察到了许多细节，这对韩铭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阿辰缓缓升起一根大拇指，喃喃道 “牛逼！” 孙璐璐听完韩铭所说的，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她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韩铭，眼中带着古怪的意味。 旋即她忽地笑了一声，看着韩铭的目光开始变得耐人寻味，说道： “可以啊，我还以为律师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的讼棍，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刑侦天才？！” “这些信息够吗，还是说你们有其他想了解的。”韩铭无视了对方的恭维，直接说道。 孙璐璐站起身来，说道： “已经超过我们的预期了，其他不需要了，非常感谢。” 韩铭也站起来： “出于职业道德，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们，对公民进行隐私调查是违法的行为，我这次沟通是出于推测立场，没有任何个人针对行为。” 孙璐璐闻言狡黠一笑，看着韩铭道： “我们这儿没有录音，另外也屏蔽了别人的录音装置，包括你的。” 韩铭眉头微挑，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手机不光没有信号，居然直接卡住了。 旋即他微微一笑，整理西装朝孙璐璐握了握手，神色随意的道： “噢，那我应该不记得这个人在车祸后从广场西北侧上了一辆车牌是海A66TY7的16款白色奥迪A4L，朝怀阳路方向离开了。” 噗！！！ 正在喝可乐的阿辰听到这话嘴里的可乐瞬间喷射而出，连忙拿手捂住。 孙璐璐更是惊异的看着韩铭离开的背影，眼睛闪烁着颇具兴趣的光彩 “这个人……真有意思。” …… 韩铭将这些提供的信息，作为对晏静善意的回馈。 除此之外，他潜意识也希望这件事早点结束，让多多不再置于某种危险的笼罩下。 针对一个6岁小女孩的暗杀是非常可耻且丧心病狂的，所以韩铭不介意激进一些，让幕后真凶早点绳之以法。 当然，韩铭清楚私家侦探这边的调查只是晏静明面上的一个安排，不是她真正的手段，只不过那些肯定是不会让韩铭有所接触的罢了。 ------------ 第27章 埋雷 麓远庄园。 “她给了那个小白脸律师3000万？” 汪林权推球入洞，从雪茄盘上拿起雪茄边走边道：“所以更换集团的法律团队还真有可能是临时做的决定？” “谁也说不清楚，但她肯定早就想换了。” 刘启刚是天洲集团董事会成员之一，天齐金融板块的一把手，长得富态，一双眯眯笑眼 “前些天她女儿差点被人撞死，然后立刻开始进行内部重组，会不会是苦肉计？” “应该不会。” 汪林权摇了摇头，抬手挥退了跟随的两个美女陪练，说的道：“就算她想做文章也不可能拿她女儿的命来做，车祸我让人调查过，差那么一点晏多多就死了。” “而且这次事情性质不一样，奔着杀人去，那就是不死不休，一般除了仇家，谁都不会这么干，因为对谁没好处。” 刘启刚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不过晏静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可能也是想借机发难，再搞一波大清扫。” “哼！” 汪林权不屑的道：“怕她干什么，就让她闹吧，人越是膨胀，最后摔得越惨。” 说完他瞥向刘启刚：“你也要交代下去，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她逮到什么把柄，这疯女人可不好对付，谁知道她这次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是觉得，那个律师有问题？”刘启刚闻言皱眉 “难道他有什么特殊身份，还是哪里来的神秘人物？” 啧！ “一个一年挣不了老子一瓶酒的臭律师能有什么问题。”汪林权啧了一声，看向刘启刚： “我说老刘，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卸载你的短视频软件！” 他继续说道 “那小律师无非就是碰巧救了人，赚了晏静一个大红包，说不定被她看上当个小白脸玩玩，上次我还看到他在讨好晏多多呢，哼，惺惺作态，无非就是想借机少奋斗几年罢了，我说的是集团几个子版块重组的问题，现在换了律师团队，各方面又要换人重新推进，晏静说不定就是想在这些方面下功夫。” 刘启刚点了点头：“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儿，先忙个几个月吧。” “对咯。” 汪林权吐了口烟圈，看着远处意味深长的道：“有人要对付晏静，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咱们什么都不要管，这段时间安安静静的打打球、钓钓鱼就行了。” “哈哈哈哈，对。”刘启刚附和的笑道。 …… 接到严莉的电话，韩铭驱车前往天洲集团，和顾问团的同事续接了一下当前的工作进度。 “工作量比预期的要重不少，估计我们至少常驻这边四个礼拜以上，这段时间，大家都要辛苦一下了。” 小组会议上，严莉将几沓厚厚的卷宗推到一旁，看着韩铭道 “这才一天，船运，金融，地产几大集团板块都派了人过来对接，上上下下打探的也不少，光是经理级的约谈就排到了周四，这天洲的积极性倒是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很多。” “这还不好？” 韩铭笑笑：“员工积极性高，说明一家企业的执行力强，管理活跃，这是好事啊。” “那要看积极推过来的，是不是麻烦。” 男同事何瑾此时将两份文件朝韩铭推了过来，神色无奈的道 “板凳还没坐热，就送上来两个雷，一个是新并购的白河砂石资源公司，要裁员60%，总人数超过500人。” “采砂集团？”韩铭皱眉。 “对。”另一个女同事冯小云点头道： “前公司管理的劳动法律关系不算完善，所以问题不小，赔偿倒还好，就怕引发群体事件就麻烦了，本身现在矿产业就因为环保政策在收紧。” “所以一旦闹出新闻，可能会牵扯到整个公司的矿产业务。”韩铭补充道。 “没错。” “那另外一个呢？” 严莉朝冯小云示意，后者此时拿出一个平板，调出了一个视频播放在会议室的屏幕上。 「郭总，根据集团要求，部门重组，需对高管岗位补充签订竞业协议，这是标准化条款，需要请您签署。」 画面里，一个一身西装油头大耳的中年人姿态嚣张的接受着律师的约谈，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说道 「不好意思，我已经签署过竞业协议，从来没告诉过我有补充条款，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损害公司利益了，还是准备签完之后把我辞退，担心我给集团造成损失？」 「您多虑了，我们律所是按董事会的要求完善法律风控体系，所有高管需要同步签署，并不针对您一个人，竞业协议的条款已做合规审查，如果您有什么异议，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会向您解释。」 「别绕弯子了，不就是想辞退我然后加个保险吗，你们直接按流程给到补偿就行了，之前的竞业期是12个月，这个改成了24个月，谁会签这种条款，你们当我不懂法？」 「郭总，集团并没有辞退您的意思，我们只是需要完善……」 滴。 冯小云点下了暂停，指了指屏幕上她们下午约谈的摄像记录，道： “郭昌，天齐金融信贷部总经理，这个人之前是天洲一个前董事的亲戚，靠关系进来的，入职6年，高中学历却任职风险顾问，并一路坐上了信贷部总经理的位置，几个月前晏董整顿集体业务，那个董事被踢出了天洲，和这个董事有关的体系也全部辞退，但盈诚方面却迟迟没有动这个人。” 韩铭诧异： “董事都被干掉了，一个分公司部门总经理动不了？” 严莉这边开口道： “他是早期走后门进来的，没有签署竞业协议，后面天齐金融业务扩张，补充签署的协议有很大的问题，还是盈诚审查到漏洞，要和他补签协议，结果他直接拒绝，一直拖到今年他背后的那个董事被踢，盈诚准备和他谈判，才知道他作为信贷部总经理，手上不仅有大量客户信用记录、风险评估算法，还有一大批企业合作客户的机密贷资信息。” “而这些，恰恰没有在最关键的竞业协议里？” 韩铭笑了笑： “看来是真有把柄……” “那说起来，之前的那份协议的拟定可能就是故意埋了雷，一个这么大的风险岗位，协议居然那么草率。” “现在已经无从追究了。” 冯小云叹了口气 “客户信用记录、风险评估算法这些还能报案以数据商业秘密属性鉴定，但那些合作客户的信息……” 她说着耸了耸肩，颇为棘手的道：“这影响就堪比核武器了。” “没错，天齐金融在京海的业务范围不算小，有些东西不上称没二两重，上称了谁也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大的损失。”严莉也说道： “所以这才是大麻烦。” “怪不得盈诚也一直拖着，他们肯定清楚，这可能是个大雷。”何瑾苦笑一声。 韩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们刚接手就送来这么大一个雷，像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 第28章 侦探社 “韩律，什么下马威？”冯小云一脸八卦的问道。 严莉明白了韩铭的意思，直接说道：“盈诚遇到的麻烦不比我们少，按理说这些问题以他们的能力不是不能解决，但偏偏一直拖着，现在我们刚接手，马上就送上来，你说是为什么？” “啧啧” 冯小云苦笑的摇了摇头：“看来天洲的水是真的很深啊。” “好了，别叹气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一件一件的办。” 严莉说着看向韩铭： “韩律，白河砂石的裁员可以往后放一放，这个郭昌有点麻烦，我们……” “我来搞定他。”韩铭此时直接说道。 严莉闻言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明天。” “这么快吗？” 韩铭手指轻点着桌面，神色从容的道： “这种问题本身就是越快解决越好，盈诚拖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了，再拖下去更麻烦，现在我们刚接手，最适合直接切入。” 众人都有些意外，严莉则皱眉问道：“你有解决方案了？” 韩铭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其他条条框框的我还不太擅长，但对付这种滚刀肉我正好比较有兴趣。” 话音一落，冯小云、何瑾等一众律师面面相觑。 “韩律师，你不会要跟他正面冲突吧……”另外一个女律师小心翼翼的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毕竟韩怼怼的名声在外，律所传言他挂上领带是律师，扯下领带是法师 曾经在法庭上把被告的辩护律师怼得呼吸性碱中毒差点抬出去。 “吵架是小孩子干的事情，我们是律师，当然要用专业的途径解决问题。” 韩铭一边说，一边在一堆文件里翻找了一阵，旋即拿笔埋头刷刷刷圈出了一堆什么，然后递给冯小云。 “这些电话，你找几个人帮我打一下，我们拉个群，待会儿详细的我会发在里面。” “噢……噢好的。”冯小云连忙接过。 严莉饶有兴致的审视着工作中的韩铭，嘴角微微一笑，旋即合上文档，起身说道 “那会议就开到这里了，大家下班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始，要连着打几个星期的仗了。” “好。”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开，韩铭又和冯小云几人沟通了一会儿，便来到停车场准备回家。 这时候，一辆宝马在他车前停下，车窗打开，严莉带着微笑看来，打招呼道 “韩律，小组约了个饭局，你去吗？” 韩铭果断拒绝： “你们去就行了，我准备回去研究一下郭昌的资料，祝你们用餐愉快。” “好吧。” 严莉笑了笑，正准备升起车窗又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韩铭身上： “律所之前好几次聚会你都没在，是不是忙着谈恋爱了？” 韩铭一本正经的回应道：“工作就是我的恋人，再说了，之前是合伙人聚会，不应该是我出现的场合。” 严莉唇角一掀：“很快你就是合伙人了，不知道到时候，我能不能喝到你的晋升酒呢？” “我很乐意。”韩铭点了点头。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宝马离开，韩铭深吸了口气，开车往回赶。 一路上，他不断的思考着今天和陶洁以及孙璐璐的谈话，两起车祸，同样的蓄谋杀人，这让他找到了许多相似的细节。 嘟嘟。 手机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好友申请。 对面的名字是一个「S」，他刚点通过，就立刻收到一条消息发来。 「福尔摩斯你好。」 韩铭微微皱眉，回了句： 「你是？」 S：「孙璐璐，你的演绎法不能通过这句提示词想到我吗，还是说每天很多人都叫你福尔摩斯。」 韩铭立刻回道：「今天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个叫阿辰的人，你对我的评价是，刑侦天才。」 孙璐璐：「哇塞，你这个人这么缺乏想象力吗，阿辰加你干嘛？他喜欢女人，当然只有我会对你有兴趣咯。」 韩铭直接回了句：「有事？」 孙璐璐：「没什么，主要是谢谢你提供的线索，顺便想认识一下你。」 韩铭：「那应该不会是找我给你们提供法律服务的吧？」 孙璐璐：「哈哈哈，那倒是用不上，不过你可以提供咨询服务，我觉得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侦探。」 韩铭：「我是律师，正经职业。」 孙璐璐：「我又没说不给报酬。」 韩铭看着手机，目色思索，把「不需要」三个字删除，旋即发了条信息过去。 「帮我查个人。」 没过一会儿，孙璐璐的消息便发过来了。 「唷，你不是说你是律师吗，找我们提供违法服务这合适吗？」 韩铭快速打了一串内容发过去，随后直接将手机放下，开车进入车流。 另外一边，灵蝶私家侦探社。 孙璐璐窝在沙发里嘴里含着根棒棒糖，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在看到韩铭发来的信息之后，她忽的皱眉一笑，从嘴里拿出棒棒糖喃喃道。 “这个小律师，还想考验我们？” 她当即手指滑开APP，将一道信息发了出去。 「郭昌，天齐金融信贷部总经理，5分钟内帮我调齐这个人的A类资料，3个小时完善B类。」 …… 韩铭前脚刚回到公寓，后脚就收到了孙璐璐打来的电话。 “我给你发了一个TTY的邮箱账户，你要的信息我会发在那里面，至于为什么发在里面你别问，照做就行了。” 韩铭没想到对方的速度居然那么快，他当即打开电脑，按照对方给的方法打开了一个特殊的邮箱账户，然后便看到了里面关于郭昌的资料。 这份资料他越看越觉得惊讶，起初只是一些表层的个人资料，涵盖一些社会关系和个人履历。 可到后面，开始出现了其身份网，手机定位点和实名消费场景等信息，简直是可怕。 这些信息严格来说都是属于非法证据，在诉讼过程中，当事人拿出非法获取的证据，法院将不会采纳该证据来认定案件事实。 但韩铭知道，想要获取这些信息的人，根本不在意这类问题。 看完里面的内容，他立马给孙璐璐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样，是你想要信息吗？”孙璐璐的声音带着某种法外的自得。 韩铭一板一眼的道：“这些信息能够确定准确吗？” “我们不会伪造信息，只负责获取消息，准不准确不需要我们判断，你说对吧，大律师。” 韩铭话锋一转：“我需要支付多少报酬。” “这次免费。” 孙璐璐在电话里笑了笑：“新客户福利，同时也向你展示一下我们的专业。” “那好，谢谢。” 挂断了电话，韩铭心中有了些盘算。 晚上，他整理了关于郭昌的资料，一番忙碌已经是凌晨，韩铭本想联系一下陶洁，想了想还是算了。 洗了个澡，关灯，睡觉。 ------------ 第29章 太平镇 ……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梦境里，光影摇曳，声色迷离。 “是的。” 韩铭回应道。 阴影下的警察目光带着审视，语气生硬的道 “你确定自己没有胡思乱想吗？” “没有。” “方便问一下，你的精神方面？” “一切正常。” “那你能详细说说，你的身边出现了什么诡异的事件，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警察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击，每一下仿佛都伴随着韩铭的心跳声。 韩铭微微抬眸，余光下，一个偌大的派出所办案大厅的场景在身边出现。 不远处有人在低声交谈，声音戚戚，听不清内容。 窗外透射进令人困晕的光线，让房间内没有之前那般阴暗。 这似乎是傍晚时分。 韩铭目光聚焦，认真的说道。 “不知道，我在梦里听到有人给我这样说，那声音很真实，我觉得那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什么？” 警察语气变得疑惑：“你在梦里梦到？” “是的。” 啪！警察猛的拍桌 “胡闹！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要做梦回家坐去，胡乱报案是在影响我们办理公务知道吗！” 韩铭心中一动，怎么事件又变成自己来报案了？ 不是纵火行凶吗？ 见他没有回应，警察更是急火：“跟你说话呢，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说着翻开了面前的报案薄，旋即疑惑的道：“怎么连登记都没有？” 韩铭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梦境里的场景似乎因为他的回答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他当即说道 “那个，我好像忘了。” “忘了？” 警察啪的一下盖上报案登记簿，厉声呵斥道：“那就赶紧走，没事别在派出所捣乱，什么做了个梦也要来报案，我给你说，要不是要过年了，你这种我拘你几天你都不冤！” 韩铭立刻起身：“哦，谢谢警官。” 他心中激动，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逃脱了审讯。 韩铭没看到那阴影下警察的模样，事实上，此时整个派出所内所有人似乎都在诡异的阴影下，看不清样貌。 但派出所内却有一种很忙碌的氛围。 韩铭离开凳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目光不断的打量着整个办案大厅。 大厅内的摆设非常老式，很像是韩铭小时候在山城上学的时候老师的办公室，几个大的办公桌分列两侧，桌上摆满了许多文件资料。 他看向一侧，玻璃文件柜内陈列的是一些类似卷宗的东西，墙上还挂着几张三角锦旗。 韩铭瞳仁一凝，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看清了那锦旗上的文字！ 【为群众办好事！】 【赠：太平镇警察局一九九二年四月】 “太平镇，1992年？” 韩铭来了精神，总算找到一点线索了，于是他目光继续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加详细的信息。 四周光影带着迷离和错乱，伴随着韩铭的行走，他发现除了一些特定的视角，其他的视角都是非常模糊的。 韩铭顺着这个画面朝着大厅外走去，这期间他看到某个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黑白报纸，他想凑过去却发现上面的文字完全看不清楚。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看到的是某种记忆里存在的画面，而那些当事人没有看到的画面，则全都是虚化的。 韩铭走出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刺目的夕阳光。 身边人来人往，有男人有女人。 人们在谈论着什么，声音嗡嗡鸣鸣听不真切。 就当韩铭想要睁开眼看清楚外面的世界时，一睁眼却发现是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有没有搞错……” 他扶额叹息了一声，不过还好，这次做梦他获得了两个关键的信息。 一个是时间，1992年4月的太平镇。 另外一个 这次他并没有被杀死！ …… “大律师，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几点，你要照顾我的生意也不用这么早吧。” 电话那头，孙璐璐的声音带着几分无语。 天还没亮，韩铭立刻给孙璐璐打了个电话过去，他迫切的需要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太平镇这个线索太弱了，随便用手机一查全国都有几十个太平镇，所以韩铭只能试图通过其他的途径。 “事情很急，帮我查一个地方，太平镇。”韩铭一本正经的说道。 “没了？” “1992年4月，那里发生过一起纵火案，能不能找到？” “哎，行吧……” “对了。”挂断电话前，孙璐璐补充了一句：“这次要收费啊。” “好。” 给孙璐璐打完电话，韩铭没了睡意，独自站在阳台上看着夜灯下尚未醒来的京海，心中思索。 “有些东西能看清，有些东西看不清，似乎是某个人记忆中的场景……” “但问题是，记忆中的场景为什么会根据我的回答从而发生不同的事件走向？” “还是说，梦境中其实是某种真实的场景，而那些看不见的，是某种故意干扰？” 韩铭的思绪有些混乱，他原以为自己逐渐看清了一些梦境内的真相，一步步推理。 却没想到再次回到了原点。 要不是真的获取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韩铭都开始以为自己有些精神分裂了。 嘟。 这时候，手机震动，他拿起来一看，孙璐璐已经传来消息了。 「搞定。」 「谢谢。」他回了一个，随后打开电脑，再次登陆了那个邮箱。 然而当他打开邮箱之后，发现里面是个很大的图片文档，韩铭点开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图片的居然那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她站在一片模糊的背景下，一身红色的礼裙如同赤色焰火。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那照片里的女人，似乎透过电脑屏幕凝视着韩铭。 他皱了皱眉，翻找了一阵，却发现邮箱除了这张照片，没有任何其他的资料发过来。 韩铭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立刻拿起手机给孙璐璐打了个电话过去。 然而几道忙音响起。 没人接听。 当他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 一道手机震动的声音，忽然从他公寓空旷的客厅中传来。 嘟。 嘟。 震动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韩铭猛然起身，发现自己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诡异的站在门后的黑暗中。 那人影就那样站在那里，在韩铭惊恐的目光中，缓缓举起手枪。 黑暗中，一双红色的双目泛着猩红微光。 韩铭仿佛看到了那咧到耳根的诡异笑容。 他倒吸凉气，此刻只感觉心中一沉。 “找到你了，面壁者！” 嘭！ ------------ 第30章 专业 …… 早上8点30，黄记粉店。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粉总算让韩铭从昨夜恐怖的惊梦中活了过来，同时也让他确定了自己此时并没有做梦。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韩铭自己预知未来的能力本就让他容易对当前的现实产生割裂感，而那恐怖又真实的梦境更是增加了他的错乱感。 这让韩铭意识到，他必须要学会定位现实，否则一个月不到，他估计自己就要真的发疯了。 吃完了早餐，韩铭开车来到江边吹了吹早风。 昨夜的梦境似乎是某种警示。 关于梦境内的一切他都不能对外透露出哪怕一丝内容，那种危险的感觉即便是现在，韩铭也感觉到有点头皮发麻。 “1992年，4月，太平镇。” 这个信息只能他自己亲自调查。 吹了一会儿江风，韩铭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于是坐上车准备前往天洲国际。 这时候戚主任的电话打过来，韩铭戴上耳机，一边开车一边接了起来。 “戚主任。” “韩律，你今天是不是要约谈天齐金融信贷部总经理郭昌，协商竞业协议的问题？” “对。” 戚主任开门见山：“我建议这件事不用那么急，早上我联系了盈诚那边了解了一些情况，那个郭昌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知道集团要对付他，近几个月已经和好几家金融公司的人接触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手上有相当棘手的底牌，所以并不是盈诚一直拖着，而是天齐那边不敢动。” “他们担心的根本不是那一百多万的辞退赔付，我侧面去了解了一下，这件事很可能对天齐造成重大影响。” “我知道。” 韩铭道：“天齐正在测试新的风险评估模型，但问题是，郭昌肯定是知道的，而且他最大的底牌也不是这个。” “所以天齐拖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而这些补救的动作在同行眼里，反倒只会让郭昌谈好更大的价码。”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有把握解决？”戚主任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个人很贪婪。” 韩铭笑了笑，说道：“而过于贪婪，往往会让人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我会先跟他简单聊一聊，不会那么快交底的，戚主任请放心。” “那好，我相信你的专业。” “我也相信我的专业。” 华天大厦，戚荣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莫名的笑了笑。 “小伙子这么自信，不错，是好事。” …… “方天诚的口碑我是非常清楚的，我相信晏董的眼光不会有错，你们才刚来，就雷厉风行的把各项法律业务都完美的接管，这份专业，刘某不得不称赞一下啊。” 刘启刚是个典型的企业家做派，说话温文儒雅，场面话一套一套。 严莉笑了笑，心中却是有些不忿。 明明他们接手天齐金融业务遭到处处刁难，盈诚那边的人对他们这批做高利贷起家的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到刘启刚这里却夸起了他们雷厉风行，还顺带向晏静表了一下忠心，实在是有够虚伪的。 “刘董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严莉简单客套了一下，便直接开门见山：“是信贷部重组的问题，需要我们提供法律方面的协助吗？” “算是吧。” 刘启刚坐在老板椅上，双手大拇指不断翻滚，说道：“集团要重组天齐信贷部，是年初的时候就定的下，不过这里面的问题你们应该了解，确实有风险，我听说昨天你们已经和几个部门的高管简单聊了一下，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看法。” 严莉笑了笑：“刘董，我们只负责法律相关的业务，企业经营和人才管理这方面我们无法提供相关的意见。” “不是这个意思。” 刘启刚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严莉和何瑾两位律师，严肃的道：“我就不绕弯子了，关于郭昌，首先我知道这件事肯定很麻烦，我一直没有让盈诚启动辞退谈判就是担心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这一点，我之前也多次在董事会上提到过，不过晏董年轻有为，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重组是一定要落实的。” “确实有这部分的商业风险存在，我们主张是通过谈判和赔偿把问题解决在源头。” 严莉回应道：“刘董您放心，这方面我们方天诚有丰富的处理经验。” “我当然看好你们的实力，我的意思是，为了避免恶性情况的发生，我们是否可以采用缓和政策？” “缓和政策？” “对。”刘启刚点了点头 “比如我们可以借着重组的名义，把郭昌往上调一调……噢，我的想法是，先稳住他，他呢，毕竟是老员工了，和集团又有合同在身，无非就是想多赚点钱，做生意还是和气为主，我们拿出一份合同是内部晋升，是朋友，是伙伴，但我们谈辞退，就变成敌人了。” 刘启刚意味深长的道：“严律师经验丰富，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一旁的何瑾脸色为难的道：“刘董，我们知道您是想借晋升让高管们都完善所有的法律协议，后续再做人员调整，但恕我直言，郭昌已经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我们这个时候递橄榄枝，他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可以先稳住他。” 刘启刚面色严肃：“现在最主要的，是先不要激化矛盾，把事情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然后你们可以侧面切入，且战且谈。” “我相信你们方天诚可以办好这件事，反正就一点，赔钱，我们不怕，但一定不能让那些客户贷资信息落出去，一定要把人稳住。” “这一点，是底线！” 他最后一句，语气稍稍加重，明显是在给严莉这边施加一些压力。 何瑾听到都有些无语了，一位已经反骨还拿着随时准备要挟集团手段的人，居然不想办法开除，为了留下他还得给他升职加薪服个软？ 严莉也有些看不出来刘启刚的用意，表面是缓兵之计，但郭昌即便是傻子也会看出来，而且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还担任要职，那不是埋个大雷吗？ 不过从刘启刚的话来看，这个郭昌比他们想象的要麻烦很多，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想到这里，严莉也认可的说道。 “好，我们律所先商讨一下，把郭昌的情况还有市场上的一些变动都了解清楚，包括他之前所签署的一些东西，我们可以从这上面先切入。” “这就对嘛。” 刘启刚笑了笑，拿起茶壶给两人倒茶：“事可以急，人不能急，郭昌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哎，这里面其实也有我的责任呐。” 说完，他话锋一转：“我知道你们律所很专业，但还是要稳中求进啊，来，尝尝我收藏的冰岛普洱，这可是好茶。” “谢谢刘总。”何瑾赶紧接过。 严莉此时说道：“郭昌的案子，是我和韩律师负责，昨天他已经开始在跟进，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缓一缓。” 刘启刚闻言目光微微一亮 “噢，是那位英勇救人，得到晏董赏识的年轻律师吗？” “是的。” 刘启刚点了点头：“好，那你赶紧通知他，先不要动郭昌，大家先从长计议。” 严莉道：“韩律师虽然年轻，但专业过硬，在业界也广受赞誉，像这样的商业纠纷，人资问题他非常有经验，他做事非常沉稳从不冒进，刘总放心。” “这点我当然放心。” 刘启刚笑呵呵的道：“你们方天诚选来的，肯定个个都是精英，这方面，我和晏董的眼光都是不会错的。” “刘总客气了。” 严莉说完，便拿出电话，准备先联系一下韩铭。 见严莉给韩铭打电话，刘启刚向何瑾示意了一下面前的茶。 “尝尝，品普洱如同品人生，不能急，也不能凉，喝茶是一种心情，品茶却是一种心境。” 就在这时候，严莉的电话接通 “喂，韩律，关于郭昌……” 然而下一瞬，她忽的面色一变，惊愕道 “什么叫你已经把郭昌干掉了，他人呢？” “警察带走关起来了？！！！” 噗！！！ 听到这话，正在品茶的刘启刚和何瑾两人瞬间的将口中的茶直接喷射出来！ 没一会儿，严莉神色惊愕的挂断了电话，看向脸色发绿的刘启刚道 “刘董，郭昌已经被韩律……辞退了。” “胡闹！”刘启刚猛的拍桌，勃然大怒： “这是怎么搞的，不是说好了要谨慎吗，怎么直接把他辞退了，这就是你们方天诚的专业吗？！！！” “刘董，您先不要急。”严莉立刻解释道：“郭昌已经把协议全都签署了，还补充了一份保密承诺书，这方面的风险已经规避了，不过因为他涉及到一些职务犯罪，所以韩律让警察把他带走了。” 刘启刚闻言整个人霍的站起来，眼珠子快掉出来，脱口而出：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嘶！ 何瑾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心中惊叹。 我的天啊，韩律师，你到底干了什么？！！！！ —————— —————— （新书跪求一波月票，可乐万分感谢大家支持！！） ------------ 第31章 浅谈（求月票！） “你把郭昌近两年来开除的员工都找了一遍，然后正面找他问罪？？？！！” “你不是告诉我是先找他好好约谈一下吗？” 咖啡厅里，严莉的嘴巴有些合不拢了，她看着对面正在给咖啡加糖的韩铭，神色有些错愕，怎么之前她正在律所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行事作风这么火爆呢？ “是这样，韩律找到的这些人提供了大量不利于郭昌的信息，包括收受商业贿赂，违规放贷，泄露企业机密数据等等，而在工作上，除了对员工的职场霸凌，居然还存在对女性的猥亵！” 冯小云一脸激动的道：“严律，这个郭昌简直就是墙倒众人推，你都不知道我们扒出来多少料。” 何瑾听到这些顿时才神色惊讶的说道： “噢，所以这家伙才被警察带走，看来这问题比预期的要严重啊！” “那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愿意签下保密协议？”严莉疑惑道。 “因为我代表天洲集团向他发出了警告，如果他不签，会马上启动对他之前收受贿赂，泄露机密数据等行为展开调查，一旦查出，将会以商业犯罪的名义对他进行起诉。” 韩铭平静的说道：“到时候，他需要承担的指控，就不只是目前的猥亵罪了，而这种情况下，他手里面任何的牌都会失去意义。” 严莉目光疑惑的审视着韩铭： “你没有接触过郭昌，怎么就会知道他身上会有这么多问题。” 韩铭放下咖啡勺，浅浅的喝了一口，说道：“因为我发现在盈诚启动重组的前一个月，天齐金融信贷部有一大批人被强制辞退，而辞退他们的，正是郭昌。” “你是觉得，郭昌是提前得到消息，为了自保，所以提前解雇人？” “不，恰恰相反，那批人是郭昌的心腹，跟了他很久，这批辞退他们不仅获得了赔偿，而且还提前找到了下家，所以郭昌是早有预谋。” 韩铭淡淡说道：“而我找的人，是之前被郭昌辞退的。” “为什么？” “因为郭昌学历不高，做高利贷起家，一个对风控一窍不通的人却能够进入信贷部，这背后的人际江湖暂且不谈，这种人想要爬起来，要么很会笼络人心搞派系，要么就是手段阴狠养派系，只要侧面打听一下，就知道，他属于后者。” “所以我们联系近两年来被郭昌‘搞’走的人，特别是其中资历和能力都比较强的中层管理，这些人……普遍对郭昌的评价不高。” 严莉饶有兴致的看着韩铭，疑惑道 “可是，这些人都已经离职了，怎么可能无端的指控郭昌呢，没人会冒这个险吧？” “没有说他们愿意当面指控郭昌啊……”韩铭笑了笑： “当然，除了那位被郭昌猥亵过的女员工之外。” 他平静说道： “金融行业这两年工作竞争难度不小，加上这些人本就是被郭昌搞走的，他们有怨，并不是对公司不满，但碍于郭昌有靠山只能忍气吞声，现在郭昌的靠山没了，自己也要垮台。” “在职场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规律，热衷内部倾轧的人，往往缺乏实干能力却信奉权术操作摆弄歪门邪道，而这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针对那些比他们有能力有才干但不愿意与之为伍的人，所以被他们搞走的，往往会是那些核心骨干，最后留下一堆趋炎附势之徒。” “而天齐这边重组本就需要人才，所以我临时征求了晏董的意见，向这些人提出加薪原职返聘的邀请，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还是愿意跟我多聊一下的。” 严莉闻言眼睛一亮： “所以并没有事实指控，你只是通过侧面了解到他的一些黑料，然后震慑他？” 韩铭点了点头：“即便我们给高薪利益，那些员工也不会愿意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这个社会，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但这对于郭昌也是同样的。” 他话锋一转，目色平静的道 “我反复看了你们昨天和他的沟通回放，这个人收入不菲，都已经是总经理的职位了，但两三句话就发怒，说明他城府不深，一开口就表示等着被辞退，他的靠山已经倒了大半年了，他却强撑着不走就是因为手上有牌，等我们主动向他开出价码，说明这个人自负又贪婪。” “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谈话的过程中他做了三次缩袖口的动作，这个动作是为了掩盖他那块119万的百达翡丽Nautilus，他不敢展露自己的财富，说明他只是表面镇定，暗中心虚，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知道他做的任何暗示和威胁都可能在我们律师的眼里涉及违法，他很谨慎，也很着急，特别是看着我们律所接替了盈诚并迅速的协助集团开展重组工作后，他更着急了。” “所以，我并没有跟他谈判，而是以审查的姿态跟他正面沟通，转守为攻，结果才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求饶了。” 说是不到半个小时，但在韩铭的眼里，已经和郭昌正面对峙了3次，他调整了各种语言切入点，很快就摸透了这家伙的心理崩溃线。 其实即便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韩铭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拿下他，因为从孙璐璐那里获取的资料来看，这种人他对付起来并不困难。 而他使用了几次预知未来也是想锻炼一下自己进行冲突谈判的能力，减少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 另外，他还暗中察觉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线索，那就是郭昌似乎和刘启刚存在一些私下的接触，如果按照不好的设想来看，这个雷，就是天洲内部故意留下来用来给方天诚制造一些麻烦的，更直观的来说，是针对晏静的。 不过这些，他也只是简单猜测，并没有拿出来说。 “精彩！” 严莉眼神惊艳的看着韩铭，神色热切的道： “之前所里一直流传说你处理民事纠纷特别在行，言辞犀利，没想到你的手段还挺硬，太厉害了，韩律师，我对你刮目相看。” 赞赏的话语中，严莉省却了其中晏静对韩铭提供的支持，因为在她看来，韩铭能有这种果断处置的决心，才是最关键的，一切外力都只是顺势下的协同，代表了他对于局势的审视是非常成功的。 此时，严莉看向韩铭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最开始她还本着圆滑处世的心态奉承一下他，但现在，她却不得不用敬佩的目光来审视他。 甚至她开始觉得，英勇救人又颇具专业能力的韩铭，好像不用扯上天洲、晏静的标签，也是一个魅力十足的人。 “不过，那位刘总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是特别满意。” 何瑾此时一脸悻悻看向众人：“难道是我的错觉？” “并不是。” 严莉摇了摇头，分析的说道：“我也不好说，不过，这件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可能涉及到一些天洲内部的人事斗争吧，具体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既然把这个委托完成了，咱们也算是打好了第一仗。” 说完，她对韩铭说道：“韩律，周五戚主任定了餐厅，要开个庆功会，你也一起去。” “庆功会？”韩铭有些莫名：“这怎么就庆功了？” “安可的案子还有天洲，两桩大合同都跟你有关，别谦虚了，一起去。” “安可的可跟我没关系，会议上我和秦律只是相互开个玩笑，论功劳落不到我头上。” 韩铭说道：“但既然是戚主任做东，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那不就得了。”众人笑笑。 之前戚蓉说要请他吃饭，没想到直接开了个庆功会，老板出手就是豪气。 …… “晏董，那个郭昌被韩律师清除掉了。” 黑色的迈巴赫在车流中疾驰，晏静坐在后座，目光微垂，审视着手中的一张深蓝色的邀请函。 邀请函上，金色的特洛伊标志在阅读灯的光线下散发出尖锐的辉光。 她一边听着金秘书汇报天齐金融那边的事务，手指缓缓的在那标志上摩挲，眼中似有难以察觉的凝重一闪而过。 “刘董对此事很不高兴，说是这种事情暴露出来，可能会影响公司的风评。” “不用理会。” 晏静声色冷然：“这个韩铭，确实是个人才。” “他的做派和别的律师完全不一样，感觉有点……”金秘书顿了顿，看着后视镜中晏静抬目，说道：“不拘一格。” 晏静淡淡一笑：“讲规矩只能给奖状，论生死才能定胜负。” “我喜欢这个人，多多也喜欢，帮我和他约个晚餐，就明天吧。” “地点是定在？” 她收起那张邀请函，目光扫向窗外纷扰的夜幕，盈盈一笑。 “我家。” ------------ 第32章 江行（求月票！） 韩铭刚回到家就接到孙璐璐的电话，他立刻打开邮箱，却发现这次的资料还有一道二级密码。 “怎么这么复杂？” “保险，密码是658291，我需要确认你本人接收到。” 韩铭打开邮件内容，旋即翻看起来，但很快，他的翻看速度就越来越快，直到全部看完，才皱眉道 “全都失踪？” “没错。”孙璐璐在电话里说道：“按你的要求，我们调查了这8个卡车司机，发现他们都是临时工，在车祸后全都统一的消失了，目前能找到的就是这些，如果要深入调查可能花不少时间，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说实话，想要找到非常难。” “另外……” 孙璐璐话音刚落，第二份邮件再次发过来： “那个路口监控里的这个站在路边的男的，我们花了不少的功夫，总算识别到了这个人。” 电脑上，一个模糊的人物伴随着一张清晰的身份信息出现在韩铭面前。 韩铭当即问道：“然后呢，找这个人需要单独付费吗？” “不用找了，这个人死了，时间就在车祸后一个星期，信息是从火葬场找到的。” 韩铭闻言目色一沉。 “你这个案子不小，比天洲的车祸要凶残多了。”孙璐璐语气微妙的道。 韩铭拿起手机，对那边道：“我有说这是个案子吗？” “切……” 孙璐璐那头很是无语的：“我又不是傻子，这些情况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蓄谋杀人。” 韩铭当即回道：“难道你们这行不讲究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随意揣测，是不是不太专业。” “我问了什么吗？”孙璐璐笑了笑： “不该好奇的我当然不会问，只不过，找我们做事，委托人肯定要做好我们会了解到事件真相这个要素，你是做律师的，最懂这个道理了不是吗？” 韩铭闻言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能在京海制造出这种凶祸，来头也绝对不简单，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设置一个二级密码了吧。”孙璐璐说道。 “专业。”韩铭快速用手机完成转账，说道：“尾款付过去了。” “谢谢，那么，大律师……现在我可以问了吧，什么大案子，需要我们帮忙吗？”孙璐璐认真问道。 “需要我在找你。”说完，他便准备挂断电话。 “喂，等等。” “还有事？” 孙璐璐饶有兴致的说道：“我对你那天那个演绎法还有犯罪心理学很感兴趣，要不要考虑跟我们合作？” “合作什么？”韩铭问道。 “当然是侦探顾问呐，还能是什么，放心，报酬丰厚，而且你使用我们的调查资源还可以打折。” “我考虑考虑。” 挂断电话，韩铭神色凝重。 “果然是计算好的蓄意谋杀，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杀一个陈羽峰？” 韩铭心中震撼，隐隐感觉到一股危险的窒息感在心头涌现。 眼下关于面壁者和世界毁灭最近的线索就是陶洁，但他又不能主动去询问，让韩铭有些心烦意乱。 他看着窗外夜色，深吸了口气。 今晚，又会是一轮审讯梦境。 …… “没事别在派出所捣乱，什么做了个梦也要来报案，我给你说，要不是要过年了，你这种我拘你几天你都不冤！” “谢谢警官。” 熟悉的对话，派出所里的韩铭再次被放行。 这一次，他没有做任何心理暗示，而是直接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走出派出所的玻璃门，阳光便如滚烫的沸水般泼洒下来，刺得人眼前一片白茫。 韩铭眯着眼，抬手挡了挡，只觉得那光直直穿透指缝，烙在皮肤上，带着初夏的灼热。 风很轻，裹挟着路旁槐花的甜香。 街道上，人影匆匆，织成一片流动的画卷，路人是清一色的90年代风貌，男人工装夹克，青绿衣裤，女人身着碎花衬衫，朴素得如同旧照片里裁下的剪影。 自行车铃铛声叮当作响，偶尔一辆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韩铭心中震撼，这梦境真实得如同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回到了30多年前的某个山城之中。 就在这片喧嚣中，马路边沿，一抹鲜红突兀地钉住了韩铭的视线。 是那个身着长裙的女人，裙摆如火焰般垂落，风过时微微摇曳。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静默的木棉，阳光下那美丽得脱俗的脸庞在一众行人之中宛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她终于看到了韩铭，刹那间，平静的神色被一抹幽怨代替，瞪了韩铭一眼，旋即好似负气转身朝着人群中走去。 韩铭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妻子’吗？ 他立刻跟上去，叫住她：“等等。” 女人不理他，脚下甚至加快了脚步，韩铭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等一下。” 就在韩铭抓住女人的手那一刻，他当即神色一变。 因为触感实在是太真实了，就好像他真的抓住了一个人，女人的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让韩铭一时间有些恍然。 而女人却是紧张得连忙将手抽出，又羞又急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剐了他一眼，羞涩道 “你干嘛呢！” 说完又继续朝前走去。 韩铭看了看自己的手，回过神来，跟上去道：“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公安局，还能是哪里。” 女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这是哪个省份，具体地址是哪里？” 啪。 女人停下脚步，侧目用幽怨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很是生气的道：“江行，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今天又是演什么剧本？失忆，还是外星人？” 韩铭目色微动，江行，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名字。 而此时剧情的变化，让韩铭感到陌生。 但他依然保持着万分谨慎，当务之急，他需要利用这难得的对话奇迹获取到充分的信息。 “不，我是认真的，我知道这里是太平镇，但我一下想不起来具体的地址了，还有，你的名字是……” 然而他话都没说完，女人就气呼呼的转身就走，白皮鞋在地上踩得清脆作响。 韩铭意识到这样的沟通达不到目的，反应过来，当即朝她喊道 “那个，老婆……我跟你开玩笑的。” 谁知女人听到这话，忽的一个踉跄脚腕一歪口中哎哟一声差点摔倒。 她惊慌的回过头，脸上红成一片，气鼓鼓的急道 “谁是你老婆，你疯了？！” 说完，直接捂着脸就跑开了，韩铭想要去追，却当即发现，那女人远离之后，他身边的事物快速的褪色成灰白，梦境瞬间崩塌。 滴滴，滴滴。 公寓，韩铭缓缓睁开眼，看了看闹钟。 早上6点30. 他眉心闪烁时光波动，然后快速打开电视，在听到自己预知到的新闻内容之后，确认了自己真的醒了过来，并非是在梦境中。 韩铭尝试用这种方式确认自己是真的醒来，预知能力和现实双重匹配，他在梦境里无法做到这一点。 确认了自己醒过来之后，韩铭看向天花板，回忆着刚才的梦境，神色一片复杂。 “通过装傻不介入警察的罪名问询，就可以离开警察局。” “而时间线似乎也发生了变化，那个女人……不是我的妻子。” “而我的名字，叫江行，太平镇，1992年4月。” “但时间应该是过年之前。” 他拿起手机尝试检索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韩铭依然没搞清楚，这个梦境到底是想让自己知道什么，还是想让自己找到什么？ 这和面壁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呼。 韩铭长舒一口气，往后一躺，喃喃道 “还好，不用再被爆头，也算是个进步吧。” 嘟嘟。 就在这时候，手机震动响起，韩铭拿起来一看，瞬间就来了精神。 「韩铭，我们见一面吧。」 ——陶洁 ------------ 第33章 战略议题 天光未亮，清晨的京海街道上路灯还亮着，韩铭开车沿着江岸路来到了外滩的观景广场。 因为还是早上，清冷的江风徐徐吹动，广场上人影稀疏，韩铭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陶洁，似乎已经等了他一会儿了。 “抱歉，这么早打扰你。” 看到韩铭风尘仆仆的赶来，陶洁率先开口。 “你男朋友呢？” 韩铭四下看了看：“这么早，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到这里来吗。” “他在停车场，我没让他过来。” 陶洁淡然的看向他说道：“我只想和你聊聊。” 韩铭微微皱眉，笑着道：“你让你男朋友等着，然后和我单独见面，他……不会有意见吗？” “他会理解的。” “那他真是大度。” “我是想和你聊聊关于陈羽峰的车祸。”陶洁目光看向韩铭，神色黯然的道：“韩铭……” “如果你找我是希望我不要介入这个案子，然后谢过我的好意，那我只能说，不好意思，我已经介入了。”韩铭直截了当的说道。 陶洁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韩铭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已经调查了那8位卡车司机的情况，结果和我们的猜测一样，这些人不是失踪就是离开京海下落不明，所以这场车祸就是一场精心策划且猖狂至极的谋杀，作为你的好友，也作为一名自诩维护社会公义的合法律师，我认为有必要还事实以公正，不能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韩铭！” 陶洁脸色一变，急声道：“你不了解，这不只是一次官司一次案子，你都看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犯罪，其中的危险你根本无法想象！” “我当然看出来这不是普通的犯罪。” 韩铭回道：“能策划这样的谋杀，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能动用的能量也肯定不小。”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查？！” 陶洁看向韩铭，动容的道：“韩铭，我知道你喜欢过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所以我更不希望你卷入这件事里面来，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那又怎么样。” 韩铭说道：“不是普通的犯罪，那就不要用普通的手段，我知道这个世界存在黑暗，是的，世界或许并不完美，战争，瘟疫，灾害，意识斗争，阶级腐坏从未停止，但它依然在变好，文明依然在前进，因为我相信无论世界变得怎么样，总有一些人，在抗争，在修补，在努力的让世界始终在光明之下前行。” “当然，我对自己没有那么高的追求，但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作为朋友，理应和你共同面对，不是吗？” “韩铭！” “要不你跟我说说世界末日的事情吧，我觉得这个话题可能更具探讨意义。”韩铭一脸正色的说道。 陶洁难以置信的看着韩铭，此刻，看着韩铭的坚持，她那尘封的内心再次因为韩铭松动了一些。 良久，她叹了口气，说道 “好，如果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你还能接受的话……” “是你出国之后遇到的事吗？”韩铭问道。 他推着陶洁，沿着江岸慢慢走着，空旷的广场上只有环卫工人正在忙碌，世界初醒。 “我和陈羽峰是在英国的一家文学社认识的，他是那家文学社的发起者之一，那个文学社都是科幻小说爱好者，大家喜欢交流一些浪漫的科学幻想，我在里面认识了一些人，这些人不单单只是喜欢小说，也是借这个渠道进行一些科幻文学的投资，比如电影娱乐或是投资一些超前的科技公司等等。” “通过小说投资科技公司？” “其实就是创意的延伸，因为这个文学社很多人都家境富裕，所以喜欢投资这类科技概念。”陶洁说道。 韩铭点了点头：“概念孵化，确实也是潜力投资的一种了。” “这个科幻文学社一直在对外发起有奖征文，同时也在赞助一些民间科幻文学的论坛，目的也是为了挖掘出一些新的IP用于商业化，他们每年都会发布两到三个不同主题的征文活动，但后来我就发现，他们发布的征文活动中有一个一直未曾更改的主题，持续投入着不菲的奖金用于征集投稿。” 陶洁眉目微垂，缓缓说道： “那个主题是，假如世界会在300年后毁灭，而你拥有永生和无限财富的能力，将会如何拯救世界？” “你上次和我说起世界毁灭，指的就是这个？”韩铭说道。 陶洁侧目：“如果我告诉你，这并不是一个科幻征文，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战略议题，你会怎么想？” “战略……议题？” 韩铭目光虚眯：“什么意思？” 陶洁舒了口气，目光看向霞光升起的京海天际线。 “因为世界真的会在300年后毁灭，同时，这世界上也真的存在具备永生和无限财富的人，而这样的人，有着和《三体》面壁计划一样的代号……面壁者！” 韩铭没有说话，陶洁见他沉默手指不经意的捏紧风毯，开口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因为遭遇重大人生变故，在轮椅上久疾生癔、精神失常，才会跟你说出这些？” “不。” 韩铭平静的道：“我对此很好奇，想听你说完。” 陶洁闻言，捏紧风毯的手指缓缓一松，她继续说道 “面壁者，并不是这个时代才出现的，有人说500年，有人说1000年，关于这一点，没有过确切的消息，但我们普遍认为，至少在工业文明出现之前面壁者就已经存在了。” “那也是很久了。” 韩铭心中沧海翻腾，面色却是波澜不惊：“他们是怎么出现的，这么长的时间，各国政府官方不知道世界末日的存在吗？” 陶洁道：“没人知道面壁者是怎么出现的，就像没人知道，破壁人是怎么出现的一样。” “还有破壁人？” “有面壁者，自然就有破壁人。” 陶洁说道：“这就像是一场文明存亡的博弈，同时又像是一场文明游戏，这场博弈的结局，就是地球能否在在终末之前获得文明延续。” “他们？面壁者不止一个？”韩铭察觉到关键信息。 “是的。” 陶洁看向远处江面：“在当前的世界上，总共存在七位面壁者，同时也存在七位破壁人！” “而面壁者和破壁人都具备永生和操纵无限财富的能力，没有人知道这种能力来源于何处，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选择成为面壁者和破壁人。” 韩铭心中大惊，七位面壁者，七位破壁人！ 而且全都具备永生和无限财富的能力…… “那么破壁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面壁者吗？” 陶洁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因为面壁者和破壁人不会被杀死，或者说，在末日到来之前，永远都会有14个人！” ------------ 第34章 伟大目标 韩铭皱眉：“你的意思是，如果被杀死了，会有新的人接替成为面壁者或破壁人？” “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拯救派内部主流观点是这样认为的。”陶洁说道 韩铭心中思绪大作，面壁者死去就会有新的面壁者接替，那自己就很有可能继承了某个死去的面壁者，成为了新一轮的博弈者！ “那……你们知道这些面壁者或者破壁人是谁吗？”韩铭试探性的问道。 陶洁闻言摇头道：“知道的人是极少的，别说是面壁者和破壁人了，联合国其实很多年前就已经成立过一个专门用于保护和支援面壁者的组织，各大国也有类似的行动部门或组织，即便是这类官方组织，对外都是非常神秘的，我们只听说可能有一两位面壁者已经在官方的保护下秘密行动，其他的都是深埋在水面之下，他们或许是一国总统，或许是世界富豪，某类顶尖科学家，门阀巨贵，亦或者是隐藏于市井的普通人，总之很少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因为他们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确保不被破壁人发现？”韩铭道。 她说着回头看向韩铭：“即便知道，你又怎么确定他是真，还是假？” “还有假的？”韩铭皱眉问道。 “当然有。”陶洁说道：“这就是一场博弈，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就比如我刚刚说的联合国保护下的面壁者，但联合国又怎么能确定，他们保护的是面壁者，还是伪装起来的……” “破壁人！” 韩铭冷吸一口寒气，他停下脚步愣在原地，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 他心中此时不由的浮现起了那三句话。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句话都可以是谎话。」 「第二，你的任务是拯救人类文明，你的行为无需对外界解释。」 「第三，小心破壁人。」 这哪里是什么文明博弈，简直就是炼狱修罗场啊！ 见韩铭停下，陶洁有些意外的道：“你好像对我说的很惊讶，难道你就不怀疑吗？” 韩铭兀自走向江岸边，回头对陶洁说道：“我只是很好奇，拥有永生和无限财富，破壁人为什么要阻止面壁者，他们也是人类，难道有什么规则逼着他们去对付面壁者吗。” 陶洁平静说道：“你是想到了《三体》吧，确实，ETO是站在了一个与人类对立面的立场上，他们本就是三体文明在地球上的代表，对于破坏面壁者的计划有着立场动机。” “我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关于这一点，我也并不是很清楚。”陶洁叹息一声道：“我只知道，在这世界的暗面之下，关于末日存亡的纷争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而面壁者目前看来，应该是更占优的。” “为什么这么说？” 陶洁看向韩铭，淡然说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好吗。” 韩铭微微沉默，旋即道 “我不是很明白这个逻辑。” “我刚才不是说，我加入那个科幻文学社，他们的主题就是围绕如何拯救世界吗，他们真实的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收集其中有用的建议和设想，并且提供给面壁者。” 韩铭惊讶： “你的意思是，面壁者也并不知道世界末日到底是什么，应该如何应对？！” “没错，如果明确末日是什么，那么你早就会看到世界的军事和科研格局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会朝着某一类方向大力发展，但这并没有，因为不管是面壁者还是破壁人乃至全世界，都在寻找答案。”陶洁说道。 韩铭皱眉：“所以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面壁者和破壁人都会隐藏身份，只在暗中对世界秩序上进行博弈！” 他看向陶洁：“那你们那个科幻文学社，就是在辅佐某个面壁者吗？” “辅佐……” 陶洁轻轻一笑：“你想得太简单了，面壁者是人类文明延续的关键角色，围绕着秩序博弈的力量从小到大上到世界政府，下到民间组织不知凡几，他们隐藏在各国政治，军阀，财阀，团体，科学机构中，能真正见到面壁者的只有极少数人，面壁者则就是通过这极少数人，作为代理、执行者、伪装者去接触或者掌控这些组织，这些人，被称为面壁者‘使徒’！” “而我们那个科幻文学社，只能算得上博弈最边缘的民间组织罢了，严格来说，只是一群对世界有抱负，愿意为之奋斗的面壁者信徒而已。” “信徒。”韩铭道：“神话领袖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这并不是神话。” 陶洁神色严肃的说道：“如果世界即将末日，任何人为选出的面壁者都会有争议，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多极化群体，阶级矛盾，意识形态斗争，唯独这样出现的面壁者，不来源于任何政体的选择，没有群体争议，他的无限财富在世界上花的每一分钱，理论上动用的是全世界的财富，没有利益争议，面壁者拥有了永生和无限财富满足了一切人类私人欲望。” “所以面壁者只有拯救世界一个目标，围绕这样的人去奋斗，被我们称之为信仰，又有何不可？” 韩铭暗暗咋舌，长舒一口气： “好吧，那么……你的意思是，陈羽峰是被破壁人的势力杀死的？你们既然只是边缘的民间组织，怎么会遭受到这样严重的针对？” “不知道。” 陶洁神色一黯，说道：“最开始，我只是带着兴趣加入那个文学社的，在接触到面壁者的世界计划之后，我对此很感兴趣，也因为这样我通过陈羽峰认识了一个叫做‘科学圣境’的组织，后面我才知道，那个文学社并不算是面壁者组织，只能算是一个招募志愿者的入口，在接触了科学圣境那些人之后，我才了解到这些真相，才逐渐有了投身到这个文明博弈中的意愿。” “志愿者？”韩铭道：“你加入的组织不是面壁者建立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科学圣境是能够接触到面壁者‘使徒’的真正团体，而非那些打着面壁者旗号招摇撞骗的不良组织。” 韩铭皱眉：“面壁者隐藏得那么深，你们确定你们的行动和付出能够帮得上忙吗，或者说，你们也没有确定面壁者的手段，怎么就知道科学圣境追随的，是面壁者而非破壁人呢？” “我们判断不了，只能确定投入的事情是对世界有利的行为，而且，无论破壁人如何，面壁者以及人类当前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调查世界末日的真相，只要走在这条道路上，就不会偏离。” 韩铭长叹一口气：“那听起来，对你们而言这更像是一种……愿景？” “是的。” 她说着看向韩铭，微微一笑：“韩铭，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正年轻，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加入到拯救世界延续人类文明的宏伟事业中，难道不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吗。” “即便，只是做一个微不足道甚至没人会关心记得的角色……” 韩铭闻言表情微微一怔，他想说什么，在看到陶洁那般眼神后，又止住了。 延续人类文明的宏伟事业…… 韩铭有种无比窒息的感觉，就好像那天际之上，看到的是质子的多维展开后笼罩世界的镜面倒影，那是笼罩在地球上的灭世阴影。 但陶洁这番话，却让他幡然明悟，心中震撼不已。 他看着晨光下的外滩繁华，仿佛已经窥见天幕将倾之下全世界已经有无数抛头颅洒热血投身拯救事业的烈火雄心 悄然活跃在人来人往的世界浪潮下…… 奋斗！ ------------ 第35章 威胁（新书求月票！） 他缓了一下，开口问道： “所以，你和陈羽峰都是科学圣境的成员，除此之外，陈羽峰还有一个科幻文学社发起人的身份，他的死会不会跟这个有关呢？” 陶洁目光微垂：“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这之前，我从没有想到，加入科学圣境会带来这样的危险，但我和陈羽峰所做的，无非就是利用文学社获取更多的思想和建议，同时寻找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可这样的拯救派组织，在全世界肯定不止一个，7名面壁者，其背后的势力和影响力延伸到世界秩序的所有角落，破壁人对这样的民间组织进行无差别暗杀是非常不理智的，更何况还是在京海这种地方。” “那么陈羽峰身上一定有你不知道的，且对于破壁人而言非常具有威胁的东西。” 韩铭分析道：“所以他们不惜动用这样的力量进行铲除。” 陶洁眼中闪过几分复杂，良久，她看向韩铭， “韩铭，你就这么信任我吗，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如今听我说起这么一个人类永生，世界末日的话题，你却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韩铭当然感到了惊讶，如果不是时间回溯，他表现的惊讶还会更加强烈。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后的表现。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三句提醒的含金量了。 一个民间组织的成员都会遭遇那样恐怖的袭杀风险，而他这个真正的面壁者，面对的该是怎样的地狱景象！ “有逻辑的观点接受起来更容易，其实我好奇，或者我更怀疑的是你说的面壁者的永生和无限财富这两件事。” 韩铭认真的说道：“这反倒应该是超出人类理解的范畴，听起来比科幻更离奇。” 陶洁深吸了口气：“是的，关于这两点现在很多拯救派组织也都在思考和研究，我们目前只能笼统的将其定性为一种超自然力量的抉择。” “抉择？” “对，你不觉得，这就像是大自然对生物界的一次生存考验吗，也正因为如此，近几十年世界各国对于自然生物和星际探索都明显加大了力度。” 韩铭皱眉苦笑：“难道说咱们探月探火探日都和面壁者有关系，这也太牵强了。” “人类的探索都是向未知获取知识。” 陶洁回应道：“谁又能知道，这背后推动的力量，想要获取的是什么样的知识呢？” “即便不是，所有科学分支和基础物理的研究都是在不断创造新的可能，而推动科学的发展，不正是寻找答案的一种方式吗？” 韩铭闻言一时语塞，点了点头道 “不无道理。” 陶洁微微沉吟了下，看向韩铭 “现在你明白调查那场车祸伴随着什么样的风险了吗，如果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韩铭反问道：“那你呢？” “我会查下去。”陶洁目光落到自己的双腿上，目光深切： “就像你说的，找到一个为之奋斗的意义，这既是在为面壁者找到破壁人的线索，也是我的救赎。” “韩铭，你是个好人，如果没有出现这件事，我一定会邀请你加入这项事业中，但现在，我不希望你卷入这些危险的事情里，你有你的事业和人生，我今天说的，你都可以当做是一些无聊的科幻阴谋论，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说完，她看了看韩铭，旋即自己推动轮椅，在晨风中远去。 在陶洁看来，韩铭是一个能够知心的朋友，她也知道韩铭对她的感觉，正因为如此，不管韩铭信不信，她都没有对韩铭说谎。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或者相信面壁者存在世界上的这一事实，严格来说，一般只有通过严格的筛选和背调之后，关于这些秘密科学圣境才会向新人透露。 即便这样，能够接受认可的也是极少部分人，因为面壁者破壁人乃至世界各国政府，都是对此隐藏且对外不承认不表态的。 除了一些民间狂热的科幻爱好者或者一些阴谋论者，所有的面壁者组织都是保持隐秘行事。 所以不管韩铭信不信，陶洁也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可没有行出太远，她手中的电话却忽然响起，陶洁以为是郑嘉青打来的，拿起来一看却是韩铭，她黛眉微蹙，回过头，看着韩铭在远处举着电话，于是她心怀诧异的接了起来。 “有句话你说对了。”电话里，韩铭轻朗的声音响起。 “我们正年轻，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加入到拯救世界延续人类文明的宏伟事业中，确实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我对浪漫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引荐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加入科学圣境，也多一份热爱世界的兼职。” 听到电话里韩铭真诚的声音，陶洁神色有些惊讶，她愣愣的看着远处的身影，连忙道 “喂，韩铭……” “我查到有关的线索再联系你，如果你遇到危险也请告诉我，虽然你的轮子比我跑得快，但遇到坏人要踢人的还是我比较擅长，改天见。” 电话直接挂断，陶洁看到韩铭转身离去，想叫也叫不住，又气又急，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良久，不知为什么，她忽的一下笑了。 她笑起来，眼底像簇着蓝雪花沁凉的焰心，暑气将来的夏日忽有清泉淌过脊骨，让人清醒着沉溺。 …… 韩铭心情复杂的走回停车场准备开车，忽然停下脚步，抬目一看，发现一个人正站在通道口等着他。 “韩铭。” 郑嘉青挤出笑意看着他：“你们……谈完了？” 韩铭目光微凝，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你不必误会，我和陶洁是关于一些她个人事业上的问题沟通，我们都是律师，而且她要见我也是让你送她来，这一点足以证明她对你的信任，所以你不用对我有敌意。” 郑嘉青闻言脸上的笑意消失，目光沉了下来，道： “哦，我明白。” “你是有别的什么事要跟我说?”韩铭问道。 郑嘉青沉吟了下，旋即对韩铭认真的说道： “陶洁她……很少见朋友，自从和你联系之后，我发现她最近的情绪变得很不好，所以我想说，如果你没有别的想法的话，能不能……以后不要见她了。” 韩铭有些想笑： “听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有别的想法，就可以见她？” 郑嘉青脸色严肃下来道：“韩铭，大家都是校友，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这样很没风度。” 韩铭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如果你有风度的话，现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立刻去接她。” 说完，他漠然抬步离开。 郑嘉青回头叫住他：“韩铭！” 声音在地下停车场中回荡 郑嘉青抬了抬眼镜，目光锋利，一改那副温和的形象冷声说道 “如果你是想利用发生在陶洁身上的车祸试图接近她，接近陶家，以获取你想要的利益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和陶洁年底就会结婚了，她的父母也都很认可我，认可我的事业，所以你想留点脸面的话，今天之后就不要联系她了，我打听过了，你评到高级律师非常不容易吧，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你的生活事业呢？” 韩铭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前方停车场昏暗的灯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旋即，他深吸了口气，转身几步走到郑嘉青的年轻，神色漠然的说道 “你……是在威胁我吗？” ------------ 第36章 肾虚（新书求月票！） “一个善意的忠告而已。”郑嘉青微微一笑。 韩铭笑着微微点了下头，他看向郑嘉青，开始输出 “王阳明说过，心中有何物，所见即为何，一个人越是缺什么，越是喜欢表现得不在乎，越是恶意揣测他人行径，自己往往大行其道，我和陶洁最近只见过三次面，你就感觉受到了威胁，迫不及待的要捍卫领地，说明你非常担心我将陶洁从你身边抢走，借此，也表露你的极端不自信，甚至极度自卑。” “自卑？”郑嘉青冷声一笑：“你在说我吗？” “韩铭，说句实话，虽然你条件还可以，但跟我，跟陶洁，根本不是一个圈层的。” 韩铭微笑道： “阿德勒《自卑与超越》里曾说，自负是自卑的铠甲，你短短时间就揣测我是为了接近陶家，为了附庸门阀巨贵，恰恰也说明这正是你的目的，而你用来捍卫的武器并不是你和陶洁有多么相爱，而是已经定好婚约以及她父母对你的认可，这也说明，你知道陶洁并不喜欢你，你才是那个想要接近陶家获取利益的人。” “你胡说！！”郑嘉青脸色大变，当即怒声喊道。 然而韩铭的输出还没停止，他目光淡然扫过郑嘉青，继续道 “你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这养成了你自卑的特性，走路目光多变，肢体拘谨，手势姿态趋向防御而不自然，待人喜笑位卑，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她父母认可你，但你清楚陶洁不喜欢你，他们认可你来源于你对陶洁的无微不至，你借此获得了陶家的认可，但其实你的事业也来自于他们的资助，你可能会反驳，但这很幼稚，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对于陶家这种体量的豪门来说，不存在什么认可的事业，你的事业在他们眼里都是小儿科，所以你口中的认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事业其实由他们出资支持，仅此而已。” 郑嘉青脸色铁青，肩膀不断颤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是陶洁告诉你的？” 韩铭笑了笑，摇头道： “以上，仅仅来源于你刚才的话和你的行为作出的分析，我们再来看看实际的，现在是9月，天气不冷，陶洁却随时带着一块大号的风毯，如果只是用来盖腿明显大了，说明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你在照顾她的时候，用来遮挡隐私，比如你上次接她走的时候，你扶她上车的动作不像是一个恋人该有的，这说明你们之间没有亲密接触，她不让你碰她，即便是她不能动的腿她也不让你看见，她对你没有感情，你们只是名义上恋人关系，换句不好听的，你还不如她身边的女保姆关系亲密，我说的对吗？” “你胡说！你胡说！！” 郑嘉青直接红温了，怒不可遏的超韩铭大吼：“是不是都是她给你说的，是不是？！”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韩铭姿态如同审判者，俯视着郑嘉青：“正因为如此，你心里非常不平衡，压抑，易怒，但从不在陶洁面前表现，为了你的事业，为了金龟婿的身份，你必须是个好好先生，但你身上Dior花漾的香水味道却出卖了你，这种香水对陶洁而言相对廉价，也不符合她的性格特征，她很少出门，自然也很少用香水，而这款香水是近几年女大学生中备受好评的爆款，所以你出轨的应该是你艺术工作室的女学员，还不止一个，加上你衬衣袖口上还有没擦干净的影粉，说明你的肾还有点问题。” “这些细节你平时应该都会仔细的抹除，但偏偏今天一大早陶洁就要来见我，她心思聪慧，为了不让你多心特意让你送她来，但你那时候应该还在某个女学生的床上，急匆匆的赶过来以至于没有处理好这些问题，同时也说明你平时没有和陶洁住在一起生活，我说得对吗？” 郑嘉青越听越惊恐，他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韩铭，仿佛看到了一尊恐怖的恶鬼，脸色极度难看，口中不断颤抖的道 “你！你……你调查过我？卑鄙！” “调查，需要吗？”韩铭平静一笑：“你难道忘了，我是一名律师吗，观察分析是我的强项。” “韩铭……！”郑嘉青此时是真的慌了，他赶紧说道： “我……我我刚刚那不是威胁你，我对你没有敌意的，陶洁……陶洁她这个人很敏感，喜欢多想，你千万不要……” 韩铭心头笑笑，这家伙又拿陶洁来当挡箭牌，真是无语。 他直接说道 “所以我跟你说过，你应该立刻去接她，而不是花时间来找我宣战，我是律师，时间非常宝贵。” “我……我错了，我对我刚才的话抱歉，你全当没听到行不行。”郑嘉青口干舌燥的解释着，此时看着微笑的韩铭心中狂跳，他怎么也没想到，韩铭几句话直接把他冷汗都吓出来了，自己为什么惹上了这么一个人？ “还有你说我肾……” “我乱说的。” 韩铭平静说完，转身就走。 郑嘉青心中忐忑，追问道 “你不会告诉陶洁的，对吗？” “我说过，我和陶洁都是律师。” “什么意思？” 韩铭打开车门，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在专业成绩上，她比我更优秀。” 说完，他上车离开了停车场，目光通过后视镜瞥向那不知所措的郑嘉青，直接无视而过。 脸色苍白，盗虚汗，易怒，手抖，说明阳气不足，借着一副油头粉面的帅气形象诓骗女学员，衬衣袖口上还有没擦干净的影粉说明他喜欢唇枪舌战，不喜欢直入正题。 这些……都是肾虚的表现。 结案。 开车回去的路上，韩铭的心中一直想的是关于陶洁所说的面壁者的事情。 对于郑嘉青，他根本不在乎，因为那是陶洁的私事，他没资格去干预，韩铭的心思一直是围绕着今天所得到的信息。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那梦境中为何总是对他面壁者的身份进行审讯，而一旦自己泄露出异常就会被杀死。 那梦境中的场景，会不会就是他继承的面壁者遗留下来的某种讯息？ 韩铭下意识朝着这方面进行思考，不然这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会梦到一些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人物和场景。 江行…… 韩铭反复的琢磨着这个名字，在网络上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一个具备无限财富且永生的人，想要成为世界顶级的名人或者获得极高的权利应该是非常轻松的，如果无处可寻，那说明这个面壁者选择的是大隐隐于市的途径。 一个面壁者被杀死绝对不会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或许这其中，还有很多关键的隐秘和信息。 就藏在那梦境之中！ 而在清楚了自己处境的那一刻，韩铭就已经做好了一些盘算，他完全可以以志愿者或者信徒的身份加入科学圣境，了解到暗面世界下的博弈真相。 一来，他需要更快更近的了解到的面壁者组织，面壁者‘使徒’的运作方式，了解到世界的发展，同时也了解到破壁人的行动。 二来，这也是一种隐藏身份的伪装。 现在面壁者和破壁人乃至全世界各国政府，都在暗中寻找着世界末日的真相，而在这之前，一切的博弈都处于世界洪流的暗面之下。 如果真像陶洁所说，一千年面壁者都没有找到末日的原因，那么仅剩的三百年并不是一个多么长的期限，世界经济的发展已经在高速上升逐渐走进平稳，且不少国家都开始进入下行期。 整个世界格局在进入21世纪后变得不那么稳定，世界在走向多极化，变化成为了世界唯一的关键词。 而这种变化说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触发一系列的不确定事件，从而打破和平的局面。 虽然这些对于韩铭来说，想得还太多太远。 但他已经成为了面壁者。 洪水已来，避无可避。 ------------ 第37章 上门邀请（新书求月票） 来到律所，韩铭用一上午的时间将所有的信息做汇总思考，同时也开始琢磨起关于面壁者和破壁人的特殊能力。 第一个问题就是永生。 “永生……” 落地窗前，韩铭看着外面的城市线，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他真的拥有了永生的能力，那无疑是一件令人无比兴奋的事情。 古仙侠小说里，长生不死是终极追求，任何人也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韩铭也不能。 但长生并非没有代价，他曾在电影和小说中都看到过，长生者要隐藏身份，一段时间之后必须要改变自己的身份，否则，一个长生不老的人势必会引起身边亲友的怀疑。 这也代表着面壁者和破壁人要想在世界上生存，为了寻找世界末日的答案，人生的轮回将会永无止境。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永生不代表不会被杀死，意外，谋杀，都有可能断送性命，更何况还有破壁人的存在。 韩铭甚至想到，如果面壁者和破壁人之间存在黑暗森林体系，那将被发现的一方抓起来永生囚禁，不比直接杀掉更能抹除威胁吗？ 那个‘江行’又是怎么死掉的呢。 韩铭深想，如果那个梦境里面能找到一些线索，或许能够帮他规避掉不少的危险，至少……能心里有个底。 而第二个问题，就是无限财富。 “如果国家力量无法定位面壁者和破壁人的存在，说明银行系统无法监管所谓的无限财富，那么这就是一种超自然力量才能够解释了。” 韩铭拿起手机，看到里面无限的余额，心中微动。 “目前接触到的信息，都说面壁者只有永生和无限财富两个能力，却并没有说具备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第三种能力是被刻意隐藏，还是我独有的呢？” 韩铭心中不断思索，或许这些，还需要他更加深入面壁者组织，才能逐渐获悉真相。 做好打算，他便再次给孙璐璐打了个电话过去。 “哈罗，大律师，有什么交代？” “车祸的案子，帮我深挖线索，大概要多久。” “这要看他们埋得多深了，不过这种涉及到组织杀人的，我最多只能帮你看看找到活人的线索，其他的就不敢保证了，因为风险的问题，价格也会比较高。” “那先挖出一个线索，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能透露出我的信息。” “当然，泄露雇主信息这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价格呢？” “10万，时间三天。” “这个价格是给我打过折的吗？”韩铭问道。 “当然咯~” “好吧。” 韩铭没有太多犹豫，有孙璐璐这样的专业团队帮他进行调查也给他省了很多事。 咚咚。 刚挂断电话，敲门声响起，韩铭抬头一看，前台女同事推开玻璃门朝他说道 “韩律，有人找你，是天洲集团的金秘书。” 刚说完，金秘书微笑着从身后走进来：“抱歉韩律师，没有提前预约您的时间就直接登门打扰了，不知道您方便吗?” 韩铭时光回溯回来，面色微微一凛。 晏静要请他去家里吃饭，这女人也太直接了吧。 之前的几次见面，晏静给人的压迫感以及那种语言中的微妙试探都让他有些疲累，倒不是他应付不了，只是比起和晏静交流，他反倒更喜欢和晏多多玩耍。 现在又约他去家里吃饭，传出去，他这傍上单亲女总裁的标签是丢不掉了。 但思来想去，他也不好拒绝，金秘书亲自跑过来，说明是带着一定要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的，直接拒绝，那就是非常不给面子了。 算了，盛情难却，就当是去看看小多多吧。 “金秘书，你特地来找我，是集团那边有什么事吗？”韩铭明知故问。 金秘书微微一笑：“不，我是替晏董私人邀请您今晚在她府上晚餐，不知您今晚是否已有重要安排？” “你是说……去晏董家里？” “是的。” 韩铭看向她，试探性的问道：“我想问问，晏董经常在家里请人吃饭吗？” 这个问题非常没有礼貌，但韩铭就是故意这么问。 “并没有。” 金秘书淡然回应：“这是我所知的第一回。” 韩铭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金秘书轻轻一笑，礼貌的说道 “晏董特意让我转告您，让您不要有顾虑，也不要有压力，多多小姐很期待您过去，而晏董邀请您到府上一叙，目的也非常简单。” 她平静的看向韩铭，开口道 “晏董非常欣赏你。” “谢谢。”韩铭点了点头： “我也很欣赏我自己。” …… 金秘书面带微笑的回到停车场的车上，关上车门后，那紧绷的脸色一下就被一股惊愕所代替。 她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毛病，人家表示欣赏他，他回复说自己也欣赏自己。 邀请他去家里吃饭，他居然直接问晏静是不是经常请人回去吃饭…… “当律师的，嘴都这么毒吗……”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恢复职业神态，拨通了晏静的电话。 “晏董，韩律师会准时到。” …… 晚上要应邀去晏静那吃饭，韩铭看了看时间，准备去找一趟林小奕吃个午饭聊聊投资的事情，下午顺便给多多买件礼物，登门造访，双手空空总是不好，既然已经是傍富婆的人设了，他也看开了。 韩铭心中还是有些盘算，他需要让自己跨入富豪圈以合理化自己财富的来源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晏静、林小奕包括陶洁这样的人走进关系，这样一来，即便他投资什么赚了钱，在别人看来也并非是翻身暴富，而是有大佬指路，稳赚不赔。 给林狗子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不到，奔驰大G就停在了华天大厦楼下。 林小奕听说韩铭想要和他一起搞搞投资，兴奋得游戏打了一半就出门了。 韩铭一上车，看到林小奕短裤人字拖的骚气打扮，无语的道 “《交通安全法》第九十条，对于穿拖鞋驾驶机动车辆的驾驶员，将被处以警告或者二十元以上二百元以下的罚款。” “还好你不是警察。” 林小奕幽幽一叹：“不然我准被你烦死。” 韩铭笑笑：“你也是学法的，对这些不应该更敏感吗？” 林小奕开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戴上蛤蟆墨镜咧嘴帅气的笑着道：“我学法那是为了你，谁让你是我哥们呢。” 韩铭眨了眨眼： “这话，听起来不是暗恋我，就是准备将我伏诛？” “啧啧，本想着跟你一个专业，大学我们哥俩在京大组个帅气逼人组合，风云一时，结果你倒好，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像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样子吗？” 韩铭笑笑，说道：“这个组合不错，我负责帅气吧。” “你这逼人。” 林小奕直接反怼道，旋即他正色道：“言归正传，怎么忽然这么想投资，因为晏静那3000万吗？” “不然呢。”韩铭道：“有了这笔初始资金，是时候用来创造一些财富。” “少来……” 林小奕无语一笑：“大学毕业我就让你跟我合伙，你非要去做律师，我又让你来我公司做法律总监，你也拒绝，现在忽然开窍了，忽悠谁呢。” “朋友之间合伙做生意其实是商场大忌，我处理过很多商业纠纷的案子，这里面因为利益互相捅刀子最多的，就是一开始所谓的‘朋友’。” 韩铭一脸认真的道： “所以我认为朋友之间，不应该涉及利益往来，才是纯粹的。” 林小奕瞥了他一眼，笑着道： “那怎么现在要跟我一起投资，咱倆不纯粹了？” 韩铭平静说道： “不，这里面有本质的不同，第一，我的主职依然是律师，投资是副业，第二，我要找的是只负责投资不参与经营的事业，相当于是借用你的人脉关系和眼光，但做决定的是我，钱亏了也是我的钱。第三……” “你这钱来得快，所以不心疼？”林小奕替他回答道。 韩铭默默一笑： “天降财富最好的方法第一是存起来，第二是让会赚钱的人来管理，而不是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掌控这种财富。” 林小奕一脸惶惶的点了点头：“哎哟，我还挺佩服你的清醒的，从天而降3000万居然能这么淡定，换做是我，已经在开着阿斯顿马丁在迈阿密的海滩上吹海风了。” “你18岁的时候已经这么干过了。” “我知道，我是代入你们上班族的视角。” “……” ------------ 第38章 红衣女人（新书求月票） “……” 行车的路上，韩铭一边和林小奕闲聊，一边琢磨着晚上晏静的晚宴。 他看着窗外纷扰的车流，忽然，他的视线中诡异的出现了一抹红色的影子，韩铭凝神一看，赫然发现那梦中的红裙女人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路边的车流中，一闪而过。 “喂，看什么呢？！” 韩铭眨了眨眼，视线扫去，发现车流中此时空空如也，刚才的那一幕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看到一辆好车。”韩铭随口搪塞道，心中波涛渐起，难道自己梦境和现实已经出现了错位，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看到梦里的人呢？ “想买车？” 林小奕笑了笑：“是不是后悔没收晏静的迈巴赫了。” “不后悔。”韩铭回过神，看向前方说道：“那是富人的座驾，我一个人开起来就像司机。” “也对……那种车适合坐不适合开。” 韩铭顺势朝林小奕问道：“你投资的赛车生意怎么样？” “还行。”林小奕说道：“美国自由媒体接手了F1之后，市场大了不少，我们这些小股东也跟着赚了一点。” 韩铭道：“我以为你是投资了车队。” “车队？”林小奕闻言笑了笑：“别闹了，那玩意儿纯烧钱，这两年市场上升期，组新车队光是稀释补偿金入场费就要4亿美金，每年运营费更是天文数字，我可没那个资本去搞。” “我现在的主营还是电竞和二次元衍生产业，不过这两年电竞也不太行了。” 韩铭笑笑：“你不是说投资电竞是纯为热爱吗。” “能赚钱才有热爱。”林小奕直截了当的说道：“不然把钱亏完了，我爸就不会再给我机会了，那我就只能回去继承他的亿万产业了。” “是啊，那可真是灾难。” “你大爷的。” “所以有什么投资的建议推荐给我。” “怎么，急着要把钱砸出去啊？” 林小奕一脸笑意： “投资最忌急功近利，不到十拿九稳的地步，钱不要轻易出手。” 韩铭点了点头：“都说富二代败家，你算保胎保得好的。” “你大爷的。” 林小奕蛤蟆镜滑落一半，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 “你刚刚说要买礼物，给谁买的，陶洁？” “晏静，和她女儿。” 吱！ 林小奕差点一个方向盘打滑，他摆准方向，一脸诧异的转头看向韩铭 “喂……你不会真的看上富婆寡妇了吧，你千万不要冲动啊，钱什么的都好说，我妈给你介绍的哪个不是有钱人家的，误入歧途的事儿咱可不要干！” 韩铭叹息一声 “我真没那个意思，还是因为救了晏多多，所以晏静请我去她府上吃饭，既然上门，自然还是要准备一下见面礼。” 林小奕眉头紧锁：“让你去她家，这么直接？” “我怎么知道，或许，这是人家比较客气吧。” “她肯定对你有意思。”林小奕得出结论，打量着韩铭： “京海白寡妇爱上律政诸葛亮，绝对能上八卦板块头条。” 韩铭无语扶额。 两人驱车来到洛水食肆，林小奕刚点完菜，韩铭无意间瞥见他的手机上正播放着一个女星的跳舞视频，他感觉眼熟，便随口问道： “这谁啊，你招的新主播？” “啧！土鳖。” 林小奕无语的啧了一声，手指滑动将那短视频点开举在韩铭面前，大声道 “沈思唯，GIQUEEN女团成员，刚出道两年拿下香奈儿彩妆大使，现在是华娱顶流的女爱豆，才19岁就火遍大江南北，号称流量收割机，这你都不认识？” “我很少关注这些，现在的流量都是千人千面，我不感兴趣，所以根本不会给我推送。” 韩铭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林小奕手机中正在闪耀舞台上热舞的美女，忽然，他瞳仁猛的一缩，整个人仿佛被闷雷击中！ 这个女人，怎么和梦境里那个红衣美女长得一模一样？？！ 韩铭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伸手从林小奕手中拿过手机仔细观察，发现除了发型，气质，服装不同之外，其他完全都是一模一样。 韩铭终于想起，前几日他梦到纵火那天后，就察觉到那个红衣女人和某个明星很像，但因为他真的太少关注娱乐圈，对这个沈思唯的印象只存在于一些街边广告…… 街边广告！ 刚刚在车流中，他不是看到了那红衣女人，他是看到了沈思唯的广告！ 霎时，一种极其诡异森冷的感觉直冲韩铭脊背。 按梦境里的时间，应该是三十年前才对，怎么会…… “怎么，爱上了？” 林小奕的声音打断了韩铭的思考：“确实，一张清纯绝美的娃娃脸，但却是女团热舞C位，清纯与性感的极致反差确实炸眼，现在我那里好一些女主播都在学她的妆容呢。” “确实漂亮。” 韩铭强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将手机递回给林小奕。 林小奕看着一脸写着心绪复杂的韩铭，忍不住问道： “你今天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韩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刚接手天洲，事情太多了，这两天确实没休息好。” 他心中沉思，一个三十年前就这么年轻女人，在三十年后还是19岁出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韩铭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红衣女人极有可能具备永生的能力，但凡说是什么母亲女儿之类的，他都觉得很扯。 因为那不是像，完全是一模一样，韩铭对自己的观察力非常自信，他绝对没有看错。 难道……这个女人，是面壁者？ 他原以为自己的梦境是继承了某个面壁者，怎么梦境里还有别的面壁者…… 韩铭的思绪有些乱了。 “谁让你救了白寡妇的女儿，现在被她缠上了，怎么着也得掉一层皮。” 林小奕笑了笑：“活该。” “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韩铭喝了杯茶，压下心中此时复杂的思绪，目光扫过林小奕的身上，淡淡说道：“你妈一直让我劝你好好谈个恋爱，你也真听话，论组谈的是吧。” 林小奕瞥了一下自己身上，道： “我靠，我明明换了衣服啊，又用你那什么演绎法，拜托，给我留点隐私好不好！” “对你还需要用演绎法吗？”韩铭笑了笑： “人家泡主播砸钱冲榜一，你倒好，直接开直播公司挖人，把人家主播泡了还让人家替你赚钱，你是两头不吃亏。” “你不懂。” 林小奕一本正经的道：“现在的女孩都很浮躁，很难见到真心，钱要花，但不能白花，如果能既考验真心又能赚到钱，就是稳赚不赔，你想，输了感情赚了钱，不亏，输了钱，赢得了真心，血赚。” “所以你就广撒网多捞鱼？” 林小奕点了点头：“先解决数量，再解决质量，不要带着专一去谈恋爱，而是谈恋爱之后再专一。” “那你谈恋爱的门槛是什么？”韩铭问道。 林小奕取下墨镜，一脸正色的靠上来，煞有介事的说道。 “救赎感，就是你能感觉到，有人帮你从命运的泥潭中拯救而出的那种感觉。” 韩铭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进入泥潭的？” “这你别问。” “……” …… “沈思唯，06年9月出生，祖籍东省建安，2022年5月以GIQUEEN女团成员正式出道，并随组合发行首张专辑……” 回到律所，韩铭屏幕上搜出来的全都是沈思唯的信息，现在的网络非常发达，他看着这个女生在中学、小学时候的照片，神色一片凝重。 所有的一切信息都似乎表明，这个女生并不是永生者，可她确实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梦境中。 甚至还一度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 韩铭深吸了口气，往椅子上一靠，无奈一笑。 “有意思，看来我的梦境，比我想象的……” “还要诡异！” ------------ 第39章 后爹（新书求月票） 韩铭对预知未来这项能力的掌控开始变得驾轻就熟起来，但这不代表他任何时候都会用，对结果不受影响或者自己没有目的的行为，他不会去介入，因为没有什么意义。 比如他现在来到了京海南山御水湾的大门口，看着那偶尔出入的私密性极高的豪车，兀自沉吟。 他无法通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预知到一系列事件的结果，就好像他不能通过几分钟的对话或者不断的试探就能让陶洁对他敞开心扉，得知科学圣境的秘密。 这个能力更像是一种危机预警，能在一些谈判中获得主动权，以及能对关键问题进行不断试错。 韩铭看了看时间，因为是受邀登门，金秘书并不会来接送他，而且看起来，这像是晏静单独约他见面。 沈思唯的信息被他暂时抛在脑后，今晚他需要先应付一下晏静。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顺便可以观察一下那枚特洛伊耳坠，前提是晏静仍然戴着。 奔驰C级出现在这种级别的小区相当少见，但门口安保都是受过严格培训的，韩铭的车牌已经被金秘书提前安排在访客名单中，在进入御水湾之后还有一辆新能源车在前面领航，将他送到了晏静的别墅前。 韩铭停好车下车，整个住宅区内安静得如同山林绿野中，除了鸟声虫鸣之外，没有任何杂乱的声音。 这让长期居住在城市区内的韩铭有些空耳般的感觉。 “有钱真好。” 这种顶级小区的品质不仅仅是那些所谓的艺术品级园林维护或者高档的基础设施打造，令人愉悦的安静亦是身处京海这种寸土寸金都市里非常奢侈的资源。 湖心1号，韩铭按下访客铃，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再次看到开门的是身系围裙一身舒适家居装的晏静时，他依然有些神色错愕。 “来了？” 没有天洲董事长的威严，也没有京海白寡妇的锋利，仅着淡妆的晏静此时就如同一位普通的居家美妇，对着韩铭盈盈一笑。 “你先换鞋，等会儿就吃饭了。” 她话语温柔，语气听起来就仿佛两人早已是熟识一般。 咚咚咚~ 一阵跑步的声音，随后不远处一张可爱的小脸从里面探了出来，看到韩铭立刻喜笑颜开，轻声道 “韩铭叔叔你来啦！” “你先陪她玩耍一下，还有两个菜我就做好了，记得别让她吃太多糖果。” “好。” 晏静一脸温柔朝他眼神示意了下，旋即便不管韩铭直接走进了厨房。 韩铭看着眼前的画面神色平静，心中却是一片惶惶。 这女人…… 韩铭有些无法形容。 那随意切换的姿态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原本以为别墅里晏静有私人的厨师团队之类的，再不济也是翁姨做饭。 可怎么也没想到，就只有多多和晏静两个人，而且晏静还是亲自下厨。 这哪里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京海白寡妇，完全就只是一个等着老公回家的全职美太太。 不过他观察了一下，晏静并没有佩戴那对特洛伊符号的耳坠。 收起心中思绪，韩铭走过去将小多多抱起来，问道：“多多，是不是想我啦？” 多多别过脸很是傲娇的道： “嘻嘻~不告诉你。” “那你悄悄告诉我，我就把礼物送给你。”韩铭道 小多多一听大眼睛顿时一亮，嘴巴一嘟低下头有些害羞的说道： “其实我有点想你的，就是怕你不想我……” “为什么？”韩铭问道。 多多撅着小嘴：“因为那里那些叔叔姐姐都会说喜欢我，答应陪我玩，但从来都没有来跟多多玩过……” 韩铭闻言心中有些唏嘘，因为晏静的身份，多多身边能接触到的人并不多，怪不得这小姑娘喜欢和青蛙玩。 他沉了口气，一转笑颜 “那些叔叔姐姐都很忙，其实她们都非常想来陪你玩，不过她们要上班所以没有时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都很喜欢你。” “是吗……”多多一脸窃喜，傲娇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我这么可爱。” 韩铭笑着将她放下，随后拿出一个盒子：“猜猜看，我送你的礼物是什么？” “冰淇淋！” “错。” “雪糕机！” “不对。” “噢，是小马宝莉的冒险乐园？！” “还是不对，给你个提示，坏脾气的青蛙有一个粉色的好朋友……” “哇，是兔子！！！是真的兔子！！” …… 厨房里，身着围裙的晏静正一脸从容的做着晚餐，手中握着一把凝着冷冽寒芒的旬刀，利落的将萝卜切块，这双平日签署亿万合同的手，此刻正抵住一颗胭脂萝卜利落的切块，指甲透出健康的淡樱色。 真丝围裙腰带在腰后系成松垮的垂云结，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飘荡，不远处厨台上，一台平板电脑上却高清的播放着客厅内的监控。 韩铭和多多的每一句对话每个动作都被清晰的捕捉，在听到多多的欢笑时，晏静平静的嘴角也是缓缓微掀。 结合晏静那从容的下厨姿态，画面温馨中带着些许诡异。 不一会儿，一份热气腾腾的晚餐摆上了餐桌。 “你送了她一只兔子？” 晏静看到多多怀里此时正抱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雪白小兔，有些惊讶的道 “它叫朱迪，就是兔子警官朱迪的名字~”多多满脸的兴奋，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小兔兔，激动得小脸通红。 韩铭笑着道：“她很喜欢小动物，所以给她选了只海棠兔。” 晏静看了看一脸喜悦的多多，旋即面带感激的看向韩铭 “韩律师，你有心了，谢谢你关心多多。” “应该的，我们现在是朋友。” “我们？”晏静盈盈一笑，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韩铭干咳一声，指了指多多：“我和多多。” “那真不错。”晏静风情一笑，说道：“可以吃饭了，不要嫌弃，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什么大菜，主要是我不喜欢带多多在外面吃饭，二来，我觉得这样的形式比较有诚意。” 韩铭确实感受到诚意了，至少比起第一次那种官方式的晚宴，晏静亲手做的菜更符合这社会的人情观。 甚至让韩铭都感觉有些过于客气了。 胡萝卜炖肉，香煎鳕鱼，清炒紫苋菜，龙井斑节虾和一份鲜鱼豆腐奶汤简单五个家常菜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位操控亿万财富集团的女董事长之手。 “味道真不错，没想到天洲集团的董事长，还有一手上好的厨艺。” 餐桌上，韩铭由衷称赞。 “喜欢吃的话，可以经常来。”晏静优雅的将一块鳕鱼肉放入口中，轻轻抿着：“我一有空就会在家里做饭，多多爱吃我做的菜。” “妈妈做的菜最好吃了，嗯……翁阿姨做的也很好吃。”多多一边小口的吃着菜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韩铭闻言道： “天洲那么大的集团，晏董能从集团事务里抽出时间，肯定很不容易。” “是啊，要是有人帮我分担一点就好了，我也能轻松不少。” 韩铭点了点头： “一个人确实辛苦。” 晏静目泛笑意的看着韩铭，饶有兴致的道： “韩铭，多多那么喜欢你，你来当她爸爸怎么样？” 韩铭手中筷子一抖，差点没拿住。 他发誓，自己已经预知了两遍未来几分钟的谈话，但每次晏静的话都总会令人出其不意。 ------------ 第40章 自信（新书求月票） 韩铭难以相信，晏静是直接当着多多的面冒出这句话。 此时的晏多多一边嚼着一块大虾肉，一边瞪着大眼睛瞥着两个人，嘴角泛着油光，窃窃的笑着，人小鬼大的她似乎听懂了刚才妈妈说的话。 就这样，晏静看着韩铭，韩铭看着她，小多多看着两个人，场面安静了几秒后，晏静才笑颜一展：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韩铭，你人不错，跟多多和我又挺合得来，你能经常来这里走动我就感激不尽了。” 经常来你家走动，那不是更奇怪了吗？ 韩铭目光微动，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 小多多也悄悄的松了口气，一脸偷笑的看着韩铭，韩铭赶紧用目光将她戳了回去。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8点多，吃完饭，原本打算离开的韩铭又被多多拉着看电视，无奈之下，又有些心疼这个平时少有人陪她玩耍的小姑娘，于是又留下，直到晏静把她带上楼哄睡着，韩铭才算松了口气。 “陪小孩，一次两次是兴趣使然，次数多了，就是一件很考验耐性的事。” 二楼露台层，晏静从酒柜拿出一瓶路易十三，给韩铭倒了一杯，说道： “没有让你觉得烦吧？” 韩铭摇了摇头： “和小孩玩耍不会觉得烦，想要取悦孩子或者通过孩子获得取悦，才会失去耐性。” 晏静微微侧目：“噢？那你是属于哪一种？” “我哪一种都不是，因为我也很喜欢玩。”韩铭道。 晏静轻轻一笑，坐到韩铭对面的沙发上，玉腿交叠，悠然道： “可我看你吃完饭后，有些神情紧绷，难道是……被我那句话吓到了？” “多少有点。”韩铭直言。 “我猜也是。” 晏静笑了笑：“别放在心上，我调查过你，加上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对你的背景、为人，都挺欣赏，我愿意与你这样的人合作、交朋友，当然，如果你真想追求我，做多多的爸爸，我可能会同意，毕竟多多喜欢你，我觉得你还不错，或许会考虑给你这样的机会。” “因为虽然我不缺钱，也能抽出一些时间，但孩子是陪伴的，多多的成长也需要一名父亲的角色。” 晏静话语平静，听起来就像是在洽谈一份心仪的生意，更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查意味，让韩铭惊诧中又生出几分无奈。 “晏董，你认真的？” “揣着明白装糊涂，容易让人降低好感。”晏静微笑的看着他。 韩铭目光扫过晏静，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目色一肃道： “一位事业和家庭难两全的单亲母亲的愿景听起来真是让人感动，我来帮你分析一下，你是觉得女儿喜欢，加上我救了她，又做过背景调查，判断这应该是一份可以留在女儿身边用来滋养生长的感情源头，所以向我抛出橄榄枝但其实只是试探一下我的态度，如果我答应，说明你并不是要给多多找爸爸，而是要给她找个名为‘爸爸’的男保姆，或许你准备和我签订一些协议，以让我们双方各自换取一些好处，这并不是感情需求，而是一份商业谈判，我说得对吗？” 晏静闻言盈盈一笑，却是没有生气，而是目光如波的望着韩铭，毫不避讳的道 “是，那你愿意吗，做多多的爸爸，做我的男人。” 她坐在那里，身姿舒展，像是凌驾在一切男人肮脏念头和金钱私欲罪孽上的无上女王，对韩铭下达封爵的使命。 韩铭轻笑一声：“不好意思，你对自己太自信了。” “生意可以谈判，但黄金称称不了二两心，更何况这种态度对我简直是人格上的侮辱，你看似非常在乎多多的成长，保护她，抽时间陪她，给她做饭，将她保护在那个植物园里，但其实你内心是紧张的，彷徨的。” “噢？”晏静黛眉微挑，饶有兴致看着韩铭：“你好像对我很了解，这么快就开始对我做出评判了吗？说说看，我是哪里紧张，哪里彷徨？” “很简单。”韩铭直接道 “因为你知道自己给不了女儿真正的温情，你的温柔都是演出来的，你给她买公主裙，但她喜欢奔跑，你种出满层绿野，她喜欢的却是里面的一只青蛙，你用很多监控来保护着她的安全，但那些能跟她玩的人很少有机会第二次接触到她，除了我这个救了她命，在你的掌控对象里保持‘最轻安全危机’的角色出现，你开始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弥补这种彷徨的选择。” “于是你邀请我来家里吃饭，想试探一下我对你的意思，你对自己非常自信，确实，你是晏静，天洲女王，你漂亮，美丽，身材绝佳，家财万贯，试问哪个男人能轻易抵挡做多多爸爸，以及做你男人这样的诱惑呢，即便只是当一个工具人，匍匐在身下，做一个名义丈夫实则男保姆的角色，对于绝大部分男人来说怕是也难以拒绝，以你的过往，你对男人的标签几乎等同于工具，所以这个判断与你的为人非常贴切。” “再说紧张，你举手投足间泰然自若，游刃有余，因为你的自信来源于你对事物的绝对掌控，你对我的跟踪，监视，从我救多多当天就开始了，我猜天洲46层至少超过30个摄像头吧，家里面肯定也不少，虽然看起来只有你和多多，但你的保镖肯定能在3分钟内到达你身边，我再猜的离奇一点你约我在二楼聊天是因为这露台开阔，说不定都有远程狙击枪已经瞄准我了，当然，既然调查过我，也就知道我对你没有那么大威胁，不过我瞎猜一下，谁知道京海白寡妇能不能搞到狙击枪呢？” 听到这里，晏静已经兀自盈盈笑了起来，她看着韩铭，眼中的有趣意味愈加浓烈，忍不住踢掉高跟鞋蜷在沙发上，仿佛在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享受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将事物掌控于手的感觉，这都是你自信的源头，也说明你曾经有过缺乏安全感的过往，一个人过于的缺乏安全感往往是来自于不安全的环境和不断被破坏的预期关系，但你不应该把这种强加在多多身上，说句不好听的，你要真的给她找个这样的合同爸爸对她而言是非常残忍的，顺便一提，你对她也不太尊重，只是一个母亲偏执的爱罢了。” 晏静听完韩铭的话，依然面带微笑，直到最后一句，她有些疑惑，于是立马好奇问道 “是吗，我哪里不尊重她？” “她不喜欢吃鱼，你没发现吗？” 晏静微微蹙眉，此刻面色终于有些变了，试探的道：“你怎么知道，她从没跟我说过。” 韩铭叹了口气，道： “因为你没跟她好好的玩过，没有耐心的聆听过她说的话，不知道她抓小八是因为她不想青蛙吃掉水池里面的小鱼，所以才和小八做了朋友，她喜欢鱼，怎么会吃鱼呢，难道你没发现吃饭的时候她只是喝了一口鱼汤吗？” 晏静神色微微发沉：“不可能，她不喜欢可以直接告诉我啊。” “因为那是你唯一会做的菜，其他的菜都是餐厅给你定制好的，我猜她是担心说了之后，你陪她吃饭的次数就会变得更少，相信我，孩子对爱意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她们有时候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听到这话，晏静瞳仁一凝，肩膀不自然的轻颤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指力道也渐渐加重。 此时，她看向韩铭，目光终于正色下来。 “我没想到，一个律师，居然这么善于观察。” 韩铭起身，平静回道：“这说明你选择我们方天诚是非常正确，我们一定会向天洲提供专业的法律服务。” 走出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问道 “顺便问一下，袭击多多的凶手，你找到了吗？” 晏静目带深意的望着他，道 “你关心这个吗？” 韩铭回道：“作为当事者以及多多的朋友，我对此还是比较关心的，我由衷的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晏静看向韩铭，唇角微掀，颔首道 “谢谢，因为你的协助，顺利了很多。” 韩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下周你有空吗？” 晏静在身后问道。 “有事？”韩铭问道。 晏静起身，走向露台：“我准备抽时间带多多回一趟老家祭祖，险遭大难，需要祭祖还愿，也算是带她出去放松放松，当然，如果你这个救命恩人能一起，多多路上就不会无聊了，时间最多两天，我会按你们律所顶格支付咨询费。” 韩铭一脸头大，晏静是真把他当女儿后爹来安排了，关键出手还阔绰，又用多多当理由，让韩铭有种又无奈又头疼的感觉。 看着韩铭沉默，晏静微笑道：“怎么，怕我这个白寡妇把你吃了？” “提前把确定的时间告诉我吧，我好安排手上的工作。”韩铭回应道：“方便问一下，你老家在哪儿？” “安省洛川一个叫太平镇的小地方，虽然很多年没回去了，但我很喜欢那里的风景。” 晏静平静说道。 韩铭闻言瞳仁猛然一凝。 ……太 ……平 ……镇！ ------------ 第41章 蝴蝶（新书求月票） 深夜，公寓里，电脑桌前的咖啡已经冷掉。 韩铭却是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甚至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晏静，天洲国际董事长，出生于1992年4月，安省洛川太平镇人士……” 重新查阅了晏静的资料，一时间，韩铭感觉脑袋有些发沉。 这些信息是怎么离奇的和自己梦境中的内容对应上的。 韩铭深吸了口气，心中做好计较。 一切都需要从梦境中去找寻。 洗澡，睡觉。 …… 阴冷，潮湿。 老旧木家具发霉的味道钻进韩铭的鼻腔，韩铭睁开眼，发现这次的梦境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个逼仄的农村平房中，韩铭视线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发黄枯瘦的女孩的手，正极其缓慢地拧动老旧门锁的插销，直到彻底松开。 为了不让插销发出声音，女孩单手拖着金属插销缓缓放下，手在微微颤抖，但动作决绝。 女孩回过头，此时正对上韩铭的眼睛，老式白炽灯熏黄的光亮下，韩铭看到了一双被冷酷和漠然占据的眸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完全不像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女孩的目光。 屋内弥漫劣质酒气，里间传来男人震天的鼾声和含糊的梦骂。 “你是谁？” 韩铭问了一句，但奇怪的是，女孩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她目光扫过韩铭，随后快速走回一个小隔间内，拉上布帘，将一个大木柜子打开翻开下面的一个隐藏的层板，然后钻了进去，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里面。 韩铭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看着某种记忆里的电影，他走过去，小隔间的那张破木桌上，一本字迹工整的数学作业本整齐的摆放着，旁边是一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台灯——灯，亮着。 他拿起那本数学作业本，翻开一看，上面的名字令韩铭忍不住色变。 晏静！ 怎么回事，梦境里的内容怎么会变成了晏静了？ 警察局，审讯，红衣女人，都不见了，而且最为诡异的是，女孩儿好像看不到他。 没过一会儿，异变突发，他听到外面传来混乱的脚步声、男人的咒骂、钝器击打的闷响，以及一声短促的哀嚎，随后是翻箱倒柜的声音。 有人闯进了这间屋子！ 韩铭下意识躲了起来，但很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外面嘈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中，那个小女孩一直就躺在那大木柜的暗格之下，连呼吸都呼吸都轻不可闻，除了外面哀嚎声响起时，她那紧紧攥着指节发白的手。 外面逐渐安静，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死寂。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宛如蒙太奇的掠影。 天光大亮后，屋子里来了很多警察、屋外满是嘈杂的议论声，小晏静被警察披上毯子，从屋子里带走，客厅一片狼藉，韩铭目光不由的看向那偏厅的卧房地面上，殷红的鲜血流淌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哎哟，可怜的娃，亲妈被爹当赌债卖了死的凄惨，现在爹也没了。” “听说是要赌债的人找上门给打死了。” “这姓王的自找的，我听说他准备把女儿都卖咯，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连门都没关，家里面被翻了好几遍。” “天哪，那静静丫头咋样了？” “这丫头聪明，贼人进来，她钻到柜子里逃过一劫……” “啧啧……吓人呐，不然肯定悬咯。” “是啊，这娃现在爹妈都没了，还有别的亲戚没有啊？” “有个远房亲戚，公安那边抓了人，有几个从犯赔了钱加上镇上也给申请了抚恤，赔了一笔钱。” …… 画面中，韩铭看到小女孩正低眉顺眼地听着某个亲戚的教诲 “钱我给你存着，将来给你当嫁妆……” 她乖巧点头，转头却被送进了村镇的福利院。 深夜，韩铭的视角跟随她轻盈的身影再次潜入。 她熟稔地从衣柜深处一个铁盒里，拿走了一沓厚厚的钱，并将几张零钱和一块砖头用布包好，放回原处。 她没有丝毫停留，背上一个早已收拾好的旧书包，将钱仔细缝在内衣夹层里，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步伐快而稳，没有回头。 她走了很久，来到一片荒凉的山坡，山坡上，立着一座孤坟。 女孩儿跪在坟前，额头轻轻抵着冰冷的土丘。 “妈，这里锁不住我，我去外面大城市看看，等赚了钱，我再回来看你。” 她就这样靠着那小小的土坡，闭上眼，仿佛睡着了。 晨雾弥漫，一只罕见的纯白色凤蝶悄然停在她沾着露水的发梢上，翕动着翅膀。 …… 老式吊扇在头顶慢悠悠的转动，电机嗡鸣声混合着耳鸣在耳朵里拉长嘶吼。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派出所报案大厅内，值班警察语气沉闷，在听完韩铭的叙述之后，似笑非笑的问道。 韩铭指关节抵着太阳穴，梦境里的声音由远及近又快速消退。 他睁开眼，再次看到那阴影下的警察。 “我做了个梦。” 韩铭说道。 …… 警察啪的一下盖上报案登记簿，厉声呵斥道：“那就赶紧走，没事别在派出所捣乱，什么做了个梦也要来报案，我给你说，要不是要过年了，你这种我拘你几天你都不冤！” “哦，谢谢警官。” 韩铭起身，再次朝外走去，耳边嘈杂的对话声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这群‘小泥鳅’在市场、电影院门口流窜好几天了，专门盯谈对象的女同志和带孩子的卖东西，什么纽扣发卡，带头的就是她，鬼主意都是她出的，分钱也是她说了算。” 韩铭第一次听到梦境中环境的清晰对话，他忍不住转过头去，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年龄都是十来岁上下的孩子，为首的一个女孩目光低垂，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嘴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女孩看起来已经有十一二岁了，虽然低着头，但韩铭还是立刻认出来，这是晏静！ 咚咚咚，老警察敲着桌子 “丫头，叫什么名字？家在哪？你爹妈呢？” 女孩默然不语。 “嘿！你这孩子还挺横！再不说话，我……” “小张。”老警察抬手打断小张，叹了口气，缓和了点声音道：“饿吗，我们食堂有包子和面，好好说，等会儿让你们吃个饱，然后我把你们送回家。” 女孩依旧沉默，连眼神都没动一下，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 第42章 档案（新书求月票） “老周，这怎么办？问那几个小的，就知道叫她‘静姐’，别的啥也不清楚，看她这样……会不会是哑巴？” “哑巴？哑巴能当‘头头’，把几个猴孩子管得服服帖帖？我给你说，精着呢，这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知道咱们拿她没辙。” “那也不能就这么晾着啊！要不……送少管所？” “少管所那也得14岁啊，你看这哪个像，先联系民政局那边的福利院，我估计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行……” 女孩抬起头，目光远远的看着韩铭，那眼神带着某种倔强和不屈。 韩铭看着那道目光，眉头微微一皱，他转过头再次看向派出所里的锦旗，却发现上面的时间和地点都发生了改变。 “江城，2004年9月。” 这是晏静12岁时候的信息。 韩铭心中微凛，他居然在梦境里看到了晏静过去的信息，这些信息绝对是隐秘级别的，难道自己能够洞悉别人的过去？ 可他为什么会获得晏静的信息呢，这又和他梦境内面壁者和破壁人的信息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时候，韩铭无意的瞥见面前的一张桌上，摆放着一本精心修订的档案薄，而上面的名字，正是晏静。 韩铭好奇的翻开，却立刻被里面堪称密集的内容所惊讶。 晏静，女，原名王静，1992年4月出生于安省洛川太平镇。 父亲王勇清，太平大利纺织厂维修工，酗酒，好赌，常年家暴母女二人，曾因赌博将妻子晏凤丽抵给同村赌徒陈建，后被折磨服毒而死。 晏静于99年8月3日，在得知赌徒到处寻找王勇清，于王勇清醉后深夜亮灯，解除房门插销，致使以陈建为首的赌徒找上门，将王勇清殴打致死，警方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 同年10月，晏静从舅父家盗走全部赔偿金，于母亲坟前静坐一夜，次日消失于前往省城的早班车，后随母姓改名晏静。 2002年起，在省城火车站组建‘静帮’，倒卖纽扣、打火机、盗版磁带，利用其冷静的性格和过人的智慧，亲自负责采购和分配，赚到了第一桶金。 2006年，用积累的资金盘下一家濒临倒闭的街机厅，开设了多家网吧，并在07年，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接手因产权纠纷混乱的江城东明城南菜市场…… 2015年，来到京海，认识商行信贷部主任，通过周世昌获得第一笔大额贷款，进军房地产边缘的建材供应。 2017年，晏静因需要合法的金融杠杆与白色身份，与周世昌结婚，在成功完成资产蜕变后，周世昌却因非法集资，挪用公款和行贿被逮捕，入狱15年，晏静后成立昌源集团，同年个人资产已超过10亿。” 2020年，和天洲国际集团原董事长蒋少龙结婚，本质为鲨鱼同盟，蒋少龙欲通过晏静的昌源集团对天洲进行股权渗透，21年，蒋少龙被架空，欲联合元老夺权，并计划制造车祸除掉晏静，但被其情妇汪泉出卖，将蒋天涉嫌谋杀竞争对手、向境外转移资产的铁证分别送给警方及其江湖仇家，在蒋天乘快艇逃往公海途中，发动机故障，蒋少龙溺毙，尸体三日后浮现于明江湾，所有证据指向黑吃黑，晏静同年生下女儿晏多多，继承蒋少龙股权，全票当选天洲新任董事长…… 韩铭越看越是心惊。 这份档案的详尽程度，堪称恐怖。 而当他翻至末页，几行冰冷的备注更让他呼吸一滞： “晏静，天洲国际董事长，京海明江商会会长，华国面壁者组织烽火连城二级会员。” “弱点：女儿晏多多，为周世昌被捕实际策划人，汪泉的背后资助者。” “人物评价：智商极高，城府较深，人前八面玲珑，人后冷血果敢，是个非常危险的女人，是极端环境锻造出的、将人性弱点转化为武器的终极生存意志体，判断其加入面壁者组织核心目的为获取人脉和商业资源，具体目标待确认。” “其他情报1：晏多多生物学父亲存疑，为晏静通过圣玛丽医院试管胚胎所生，判断目的可能为通过此获取蒋家合法继承内容（存疑）。” “其他情报2：此人对男人有生理性厌恶与掌控，可能与其童年成长有关。” “其他情报3：此人有严重洁癖，唱歌五音不全。” 韩铭看着这份情报，神色无比复杂。 “怎么会这么详细，连她唱歌五音不全都知道？？？”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在档案上，打断了韩铭翻涌的思绪。 一名面容冷峻的女警不知何时已站在桌前。 “谁允许你翻看的？”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抱歉，我只是……” 女警并未理会，一把抽走档案簿，转身走向大厅深处一扇不起眼的门。 韩铭一看顿时有些好奇，因为那女警进入的那个房间，居然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奇特的自动玻璃门。 这玻璃门和整个派出所内的装潢有着明显的风格割裂，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两个时代的产物。 而且……他昨天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个门！ 韩铭几步跟了上去，假装从那门前不经意的路过，目光朝里面扫去。 仅此一眼，便让他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门后，根本不是寻常的档案室。 那是一个无法以物理常识衡量的巨大空间。 一座恢弘、寂静、挑高至少十余米的幽深图书馆！无数顶天立地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排列，延伸至视野尽头，而这图书馆的空间体量，早已超出了派出所平房结构的极限，两者形成了诡谲的空间错位。 而他所身处的报案大厅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房，即便从警察局外面看，也不过是个二层小楼。 那这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大型的图书馆空间呢？ 韩铭心中震动，实在是好奇不已，他停下脚本往回退了几步，想看清楚一些。 结果并没有人阻止他，但门上，一块电子密码屏幽幽亮着微光，要通过某种密码才能打开。 韩铭只能朝内部再次张望，这次，他发现那个女警将刚才晏静的档案薄放进了某一层的书架上， 而令韩铭感觉到头皮发麻的是，那些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成千上万份一模一样的档案薄！ 这一刻，韩铭瞳仁猛缩，他当即回过头来，看向拥挤忙碌的警察局内，神色惊异不定。 一个令人战栗的猜想，如同破冰的利刃，骤然刺穿韩铭的所有认知。 “告诉我三条戒律，通过审讯攻击我让我保持戒备，在我接触晏静之后响应出晏静的资料……” 韩铭呼吸变得沉重，目光有急电闪烁。 “这不是警察局……” “这是上一个面壁者的……” “记忆宫殿！”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站在忙碌的办案大厅中间，周遭的一切喧嚣骤然拉远、扭曲、放大，他脚下所立之地，仿佛成为时空的一个奇点，一个无边无际的多维空间，正从他意识的裂缝中，疯狂延展而出！ ------------ 第43章 烽火连城（新书求月票） 韩铭第一次了解到记忆宫殿这个词语，还是在高中的时候看过的一本《利玛窦的记忆之宫》。 记忆宫殿，学名位置记忆法或轨迹法。 核心原理是利用人类大脑对空间位置和视觉图像与生俱来的强大记忆能力，将抽象、枯燥的待记信息，转化为生动、有序的视觉形象，并“放置”于一个内心非常熟悉的空间序列中。 这种认知机制有三个好处。 第一就是双重编码，能够同时调动大脑的视觉皮层（处理图像、空间）和语言/逻辑皮层（处理信息意义），形成双重记忆痕迹，比单一编码牢固得多。 第二，则是情景记忆挂钩，将信息嵌入一个虚拟的“情景”（宫殿路径），回忆时只需在脑海中“重游”该情景，信息便会按顺序自动浮现。 第三，是提取线索结构化，宫殿的物理结构（顺序、位置）为信息提供了天然的、无重复的提取线索，避免了记忆的混乱与干扰。 韩铭曾是一个狂热的侦探迷，在他第一次了解过这种记忆法之后，就开始尝试学习和训练建设自己的‘记忆宫殿’，这让他储备了非常丰富的知识，任何法律条例，他只需要一秒钟就能一字不差的脱口而出。 所以韩铭在看到那个诡谲空间错位的图书馆的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了记忆宫殿，那种怪异的空间结构，是由‘记忆主’按照自己最熟悉的场景进行拼接而成的。 可以在里面按照自己的习惯，将记忆码放在对应的书架上，需要的时候，可以循着图像的信息去找到文字的信息。 按理来说，他见了晏静第一次的时候，那个档案就已经开始调集了，只是那时候他没有成功逃离。 而是在第三次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锦旗，上面的信息是代表着晏静的身份起始点。 也就是她的出生年月和地址这些关键信息，这就像是档案上的某种编码。 而在这个档案被调出来之后，梦境的模拟就让他将文字档案叙述变成了画面的模拟，其原因很可能就是他在晏静的家里做了非常详细的演绎法观察！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哗。 韩铭刚说完这话，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抬目一看，发现整个报案大厅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 阴影，空洞，令人不寒而栗。 “潜意识预警？” 韩铭反应过来，看到所有人开始无声向他靠拢，情境诡谲，令人颤粟。 “等等……” 话音未落，阴影中的人此时全都将他围在了角落中，那些阴冷的面孔，空洞的双目，无数的手朝他抓来！ 霎时，窒息感绝望的袭来。 嘶！ 公寓卧室内，韩铭猛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冒出冷汗，仿佛下一刻自己真的就要窒息死亡了。 “呼……呼……” 他脸色不祥的喘息了一会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头疼的往后一趟。 “看来我猜对了，这就是潜意识预警，我的梦境真的联通了一个记忆宫殿！” “可惜……” 韩铭长舒了口气，他原本的计划是去找一下红衣女人，尝试获取到一些和面壁者有关的信息的。 结果还没出门，就被记忆宫殿的潜意识防御给杀了。 天还没亮，韩铭躺在床上，梳理着头绪。 “梦境不是真的要杀了我，第一次我想通过银行调查我的账户，被杀，第二次是我想通过孙璐璐调查太平镇，被杀，这两次都是接近现实的预警，应该是记忆宫殿内的某种防御机制在提醒我注意隐藏身份。” “而我在对晏静使用演绎法之后，开始从记忆宫殿中获取到了详细的情报信息，这说明，之前的面壁者应该拥有强大的情报系统和记忆能力，能将那么多的情报存放，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此刻，韩铭对于上一任面壁者开始越来越好奇，他好奇那个图书馆里还存放着哪些情报和信息。 比如。 会不会有其他面壁者和破壁人的情报？ 亦或者， 留存着来自上一任面壁者的…… 终极遗产！ 因为具备这么恐怖的情报量，足以说明上一任面壁者有着非常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那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一定有着庞大的情报组织和掌控链，而且上一任面壁者的身死，或许还代表着，他有可能掌握了某种秘密。 想到这里，韩铭把心思收回，专注当前。 “为什么只有晏静的资料，而没有其他人的资料……” 韩铭此时想到那个档案的最后。 华国面壁者组织烽火连城二级会员。 “晏静居然也和面壁者组织有关，这么巧吗？” 韩铭心生疑惑，既然这样，那陶洁也是科学圣境的成员，为什么他没有获取到消息呢？ 虽然有了收获，但依然还是疑惑重重。 关于那个长得和沈思唯一模一样的红衣女人，只能明天再想办法了解一下了。 韩铭翻身而起，他也并不着急，之前让他混乱不堪的梦境如今已经找到一些端倪，这已经是大收获。 “警察局代表潜意识，档案库代表记忆宫殿，那警察局之外会是什么呢……” 韩铭心中有些激动，如此强大的情报信息，对他而言大有臂助，别的不说，光是晏静的情报就一下让这个京海白寡妇的神秘面纱完全揭开。 他不仅掌握了晏静发展史的路径情报，甚至还知道这个女人……五音不全。 想到这里，韩铭不禁唇角微掀。 “都说不简单，看来也确实不简单，从小就手段如此狠辣，12岁就能在街头当起大姐大，一路走到京海白寡妇这一层面，确实厉害。” “烽火连城……听起来，应该是国内的组织，不知道和科学圣境有什么不同。” 放下思绪，韩铭起床换上运动衣出门晨跑，脑袋清醒后回来冲了个澡，然后便驱车前往了天洲集团。 路上，孙璐璐的电话打了过来，韩铭惊讶于她们的效率，直接接了起来。 “有结果了？” “当然，也不看看我们的实力。” “也有2级密码？” “是的，口述。” “什么口述？” “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为了确保安全，用口述密码，然后你自己再找，以后我们不通过电话和微信传达任何消息。” 韩铭深吸了口气，无奈道：“好，你说。” “密码是我的三围。” 韩铭闻言当即眉头一皱：“你这是故意考我？” 孙璐璐狡黠的道：“我都给你打了折了，说明你就是我们的侦探顾问，考考你怎么了，再说了，这样也能确保资料真实到达你的面前。” “也能确保我是个色狼。” “那我不管，就这样，拜拜咯。” 嘟。 电话挂断，韩铭惊愕的看着手机，脸上写满了无语。 灵蝶侦探事务所，电脑的荧光映照出一张画着哥特浓妆的美女面孔，孙璐璐靠在转椅上吃着口香糖，不一会儿，她看到邮件里的资料信息从未读变成了已读，顿时眯眼一笑，喃喃道 “确实是个高手，但也确实是个色狼。” …… 京海，松山，某处私人别院。 别院内是一座颇有年代感的古风园林，隐建于山脚下，园林内有白玉石阶，流水潺潺，有假山错落朱亭点缀，还有一处静莲清池，睡莲下一群名贵的锦鲤欢腾的游弋着。 清池边，一位四十岁出头五官颇为英俊有些胡子拉碴的男人，手中拿着一碟鱼食，修长的手指轻捻一撮，抛入清池中，望着鱼儿翻腾。 电话响起，男人抬手接起。 “有人在调查文海路车祸。” “谁？”男人问道。 “一个侦探社，雇主还在调查。” 男人将手中鱼食放下，道 “把关系网再彻底清一遍。” “如果找到人了，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把名单给上来就行，烽火连城已经在京海点火，这时候最好是避开锋芒。” “明白。” ------------ 第44章 门槛（2更求月票） 韩铭在天洲国际大厦下方停好车，今天要和律师团队在集团处理事物，下午他还答应了晏静去幼儿园接多多。 路上，他用手机打开那个TTY的邮箱账户，旋即，一份详细的资料出现在眼前。 钟佳雯，女，29岁，娱乐主播，‘观察员’徐勇前女友。 这个观察员，就是当时文海路车祸现场，站在人群中负责观察婚车车队经过的放哨人之一。 通过现场监控能找到的唯一确定的人，只不过这人已经死了。 孙璐璐的资料里，徐勇在车祸案发生后的一个月突发意外死亡，家人从外地赶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火葬场了。 而这个钟佳雯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是徐勇的前女友，而是他的一个姘头，灵蝶侦探事务所通过密集的网络排查，发现徐勇之前是一家小直播公司的主播经理，主要负责哄骗一些想要走捷径的大学女生来当颜值主播，假借新人培训签卖身合同，同时还放过裸贷。 孙璐璐之所以提供给韩铭这个女人的信息，是因为她们通过某种方法，在徐勇的个人聊天账户中，搜索到了他与钟佳雯聊天记录里的一句关键词。 「最近有个大项目，忙完带你去马尔代夫。」 这句关键词正好出现在文海路车祸的前几天，这就立刻引起了灵蝶侦探事务所的注意。 “这个侦探社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现在能找到的8个司机，1名观察员，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兴安能源总经理魏城变成了人肉馅，这个线索，可以说非常来之不易了。 韩铭看完，随手便将信息删除，旋即面色波澜不惊的走进了电梯。 下午，韩铭和严莉几人去了白河砂石资源公司处理了一天的事物，4点多，他便提前离开，驱车前往幼儿园。 按理说，晏多多有翁姨陪护，身边还有数个保镖，怎么也轮不到韩铭开着一辆破奔驰C去接。 不过韩铭之前答应过对方，每周至少陪两次多多，索性只能当起了临时保姆。 来到幼儿园门口，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韩铭就看到了晏静安排的保镖已经在等候。 “韩先生。” 保镖礼貌上前，朝韩铭示意了一下停在路边的迈巴赫。 韩铭无奈，于是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对方。 在等待幼儿园放学的时候，韩铭电话响起，一看是陶洁打来的，他神色一变，立马接起。 “我知道你肯定会打给我的。” “是啊，你这么聪明，什么都猜得到，难道就不担心，我是打电话来拒绝你的。” 江景楼落地窗前，陶洁看着明江泛起的粼光，淡淡的说道。 “你不会拒绝我。”电话那头的韩铭说道：“就像你不会拒绝，你父母给你安排的这桩弥补你人生遗憾的婚姻一样。”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事物圆满的样子，如果亲情还具备价值的话，比如，让父母安心，哪怕这份圆满只是一种形式，你也会认为这是你活在世上的价值，即便你知道，郑嘉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陶洁闻言唇角淡淡一笑：“你昨天跟他说什么了，他吓得一整天魂不守舍，也不去画廊，一直给我说各种好话，我听得都腻了。” “没什么，我只是作为学长和校友，向他简单阐述了一下他自身的问题和缺点，希望他能自励自勉，把有限的精力更多的花在艺术上，而不是艺术生身上。” 哧…… 陶洁掩唇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咯咯的笑着 “你何必拆穿他，他演的可辛苦了呢。” “其实我并不想，奈何他认为，我侵犯了他的领地，要对我做出某种警告，所以，我友好的对他做出了劝告。” 陶洁闻言安静了下，问道 “但你确实侵犯了他的领地啊。” “我知道，但我乐此不疲。” 听到这话，陶洁耳根微微泛红，目光扫过明江波澜，心中也掀起了些许涟漪。 她说 “谢谢你，韩铭。” “不客气。” “韩铭。”陶洁长舒了口气，眼中压下了犹豫，对电话那头说道。 “我……想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想要加入科学圣境的话，我帮你引荐一个人，两周后，杭城有一个慈善晚宴，你方便和我一起去吗？” 韩铭一听顿时神色一展，答应道：“我一定去。” “我必须要告诉你，科学圣境对于新会员有一定的门槛，除了推荐人之外，还有考核，以判断你是否具备相同的志向和理想。” “我明白。”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考核的门槛。”陶洁认真的说道： “他们对于会员最低的标准，除了各领域的精英之外还必须是高净值人群，这样的人才能对社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力，才能在公益、慈善、科研、文化等领域都能砸钱投入，简而言之，就是你必须……很有钱。” “多少钱算有钱？”韩铭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或许净资产至少五千万以上吧。” 韩铭拿下手机看了看手机里那看不到尽头的余额数字，叹息一声道： “那确实很有门槛了。” 这一点他也不意外，陈羽峰和陶洁都是身价不菲的家族后代，从陶洁所描述的来看，科学圣境这类组织所从事的内容都是实打实的需要砸钱的，说明这群人并不只是空打救世口号，至于砸钱的方向和目的，暂时无法确认，但能做慈善和公益，多少也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你不用担心。”陶洁似乎已经提前帮韩铭考虑好了，此时平静的说道： “虽然你可能还达不到条件，但你的职业条件和潜力都非常好，关于车祸的事情，我已经和科学圣境的人沟通过了，他们对此事很关注，这次来参加慈善晚宴的可能就是派来京海进行调查的圣境专员，组织上对于这件事高度关注，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少人都会陆续来到京海。” “如果能通过车祸的案子找到一些幕后之人，向面壁者使徒提供有效的信息，而面壁者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对于能够洞察这件事的你来说，其实是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即便不用我们破案，他们或许也会破例认可你的能力和立场，让你加入。” 韩铭闻言神色微凝，面壁者组织要来人了！ 他沉了口气，对陶洁道：“是个好主意，不过想要为拯救地球而努力，还是多赚点钱，有更大的能力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陶洁一听也泯然一笑：“那……你想投资什么呢，我来做你的天使投资人怎么样？” “天使投资人，你这是准备直接送钱给我？” “是啊，你忘了，我可是个富婆。” 韩铭汗颜：“你直接给我钱，对于科学圣境的审查来说，性质不一样吧。” “可能会，但我觉得，以你的能力，投资做生意眼光也远超常人，所以我对你能够赚到钱毫不怀疑。” “谢谢，那等我找到合适的投资项目，就来找你这个富婆拿钱。”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对了，韩铭，关于科学圣境的事情……” “我会保密。” “嗯，好。” 挂断电话，韩铭看着手机，喃喃道。 “怪了……，不缺钱了，都反倒急着给我送钱。” 现在摆在韩铭面前的问题，不是怎么赚钱。 而是怎么花钱。 ------------ 第45章 爸爸？（3更求月票） 挂断电话，韩铭看了看时间，耐心的等待着幼儿园放学。 他现在下意识使用预知未来已经成了习惯，特别是遇到一些关键事件的时候。 晏多多上次遭遇车祸的画面还历历在目，13次回溯，有12次这小姑娘都凄惨的死在了韩铭的面前。 其实这也是韩铭颇为心疼她的原因之一。 严格说起来，虽然他永生，无限财富，预知未来，宛如上帝，但他依然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就有普通人的情感，哪怕他在工作中表现得冷静，沉着，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但见到一个5岁小姑娘惨死在他的面前，任何正常人类都不可能不被触动。 下午的阳光有些晃眼，照在“圣玛丽国际幼儿园”那几个金闪闪的字上。 这幼儿园一看就贵气，栅栏里头草坪修得跟地毯似的，空气里飘着现烤饼干的香味。 放学铃响起，可爱的孩子们一个个穿得跟小王子小公主一样，被保姆或者司机牵着，叽叽喳喳地离开。 韩铭戳在门口等着，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身边杵着几个黑衣黑裤的保镖，个个板着脸，戴着耳麦，跟周围这温馨可爱的画风完全不是一回事。 周围时不时有目光看来，但许多人似乎都见怪不怪，甚至都知道这些保镖接的是谁。 韩铭心里清楚，其实也不怪晏静敏感，为了女儿的安全，多安排几个保镖完全说得过去。 “多多，家里人来接你啦。” 一位打扮得很得体的年轻女老师，牵着着多多从楼里走出，多多今天穿着幼儿园的园服，小脸蛋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像两颗水灵灵的葡萄，头上还扎着两个小揪揪，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兔子玩偶，漂亮得像广告里走出来的。 老师走出来，看向那群保镖，又看向保镖中间的韩铭，有些摸不准他的身份，于是女老师出于礼貌的微笑道： “请问，你是？” 韩铭刚想说话，就在这时候，出状况了。 小姑娘仰起脸，目光一下子锁定了韩铭，那双大眼睛“唰”地就亮了，咧出可爱的笑意，她一下子甩开老师的手，冲过来就抱住了韩铭的腿，用清脆又响亮的娃娃音大喊了一声： “爸爸！” 这一声出去，周围好像突然静了一下。 老师脸上的笑瞬间就冻住了，然后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吃惊和怀疑。 她照顾多多一年多来，从来没见过多多的爸爸。 接孩子的，不是妈妈晏静，就是翁姨。 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是爸爸？ 然而此时比老师更震惊的，是韩铭。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左顾右盼的看了看，但其他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他的身上。 于是他低下头，正对上小姑娘仰着小脸看向他的眼神，那双像极了她妈妈的大眼睛里，哪有认错人的样子，分明闪着古灵精怪的光，小嘴还微微抿着，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眼神。 “多多。” 老师赶紧蹲下来，声音还是温柔的，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这位……真的是爸爸吗？老师以前怎么没见过爸爸来呀？”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多多和韩铭中间，目光带着审视看向韩铭，客气但透着疏远： “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您是第一次来接多多，我们园方规定，必须核实清楚身份，或者，您现在能给多多妈妈打个电话吗？我需要亲自确认一下。” 旁边还没走的几个家长和阿姨也看了过来。 韩铭整个人都僵住无语了，腿被那软乎乎的小胳膊抱着，刚想说什么，身后的保镖这时候却立刻递上来一通电话。 “刘老师，晏董的电话。” 女老师立刻接了过来。 电话那边，正在董事长办公室忙碌处理手中事物的晏静眉目微垂，一边在文件上签名，一边道 “刘老师，我是晏静。” “晏妈妈你好。” “今天我让多多的爸爸去接了，他到了吗？” 话音一落，办公室内包括金秘书在内的几个下属手中的动作纷纷一滞，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神情惊愕。 幼儿园这边，接完电话，女老师微笑着对韩铭道 “原来你就是多多爸爸，你的工作是不是挺忙，还是第一次看你来接多多呢。” 这话还带着一些批评的意味，让韩铭一脸黑线，此时看着多多那狡黠的小眼神，只得无奈的道 “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多花些时间在孩子身上。” “是啊。” 女老师闻言笑着对韩铭道：“其实，女儿在成长过程中，对父亲的依赖会略大于母亲，这一点其实挺重要。” “是是是。”韩铭尴尬的回应着。 就这样莫名的被老师教育了一顿，韩铭才终于接走了多多，两人一起上了迈巴赫后座，刚关上门他就无奈的看向脸憋得通红的多多，笑着道 “是谁让你这么叫的？” 多多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像是在撒娇，小嘴却撅得老高，一副“我就不告诉你”的样子。 但紧接着，她又用小手拉了拉韩铭的衣服。 韩铭只好把耳朵凑过去。 一阵带着奶香味的热气呼在他耳边，小姑娘悄悄说道： “是妈妈让我叫的。” 韩铭也猜到肯定是晏静的主意。 韩铭靠在座椅上，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去，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那股被算计被利用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晏静这一手，用孩子来“绑架”他的情感，无论是为了日后某种牵制，还是仅仅是个恶趣味的测试，都让他感到极为不适，甚至有些心寒。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拿捏男人的手段简直是炉火纯青，特别是当他知晓了晏静过往的经历之后，心中更是有些气愤，居然拿小孩来当手段。 多多看着韩铭此时的脸色沉了下去，忍不住攥了攥他的衣角，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担忧。 “韩叔叔，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不好？妈妈……妈妈以为你会喜欢多多喊你爸爸的。” 韩铭翻涌的负面情绪停滞了一瞬，他缓和了脸色，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那……多多自己喜欢这么叫吗？” 多多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小手无意识地揉着兔子玩偶的耳朵，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着。 过了好几秒，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含糊地说着： “其实……别的小朋友，放学的时候……都有爸爸来接。” 这句话像根小针，轻轻扎了韩铭一下。 他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我那么喜欢多多，怎么会生气呢，你放心，以后我经常来接你。” “真哒？！” “真的。” 小姑娘眼睛顿时一亮：“那你还生妈妈的气吗？” “你乖的话，我就不生她的气。”韩铭道 小姑娘一听，当即凑上来嘟着嘴在他脸上清脆的‘啵’了一下，旋即脸红红的嘻嘻一笑： “多多会特别乖的~” 韩铭心中被甜蜜暴击，看着小姑娘那甜甜的笑容，只得无奈的道 “好吧，谁让你这么甜呢。” ------------ 第46章 警局之外（4更求月票） 天洲国际今天爆发了一个大新闻。 正值下班时期，好几层楼的职工都看到了集团董事长晏静和一个男人一起牵着女儿晏多多下楼，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景。 一直以来，晏静都是集团内部热议的焦点，这不仅源于她那颇具传奇色彩的创业经历、雷厉风行的管理风格，也因为她始终以美丽高冷的单亲母亲形象示人。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对一切外界议论始终淡然处之，宛若一座不可攀附的孤峰，这也令她在众人心中愈发笼罩上一层神秘的光环。 那位高居于46楼仿佛高岭之花一般的女人，早已成为员工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话题。 而正是这样一位亦正亦妖、令人难以捉摸的女人，今日竟与一名年轻律师并肩同行，宛如一家三口般步出天洲大厦，关键那个男人还只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律师，其身份的落差立刻就引爆了员工群内的讨论。 “韩律师，你和晏静怎么回事？” “韩律师拿下天洲晏董了？？！” “哇塞！！” 公寓里，韩铭平静的回应了一下方天诚内的业务小组群内的热切讨论，说只是帮忙接了一下孩子，其他的都是无中生有。 回了信息，他便不再关心这些讨论，吃完晚餐后，他健了会身，随后便早早的洗了澡，准备再次进入那个梦境。 「引爆期待！顶流女团GIQUEEN将空降京海，Sweety沈思唯个人话题阅读量破十亿，将现身参加京海高奢活动现场。」 入睡之前，韩铭详细的浏览了关于沈思唯的各类超话话题，从图片和视频里不断观察特征信息，存入自己的记忆中。 随后，关掉手机，韩铭再次入梦。 …… 空空空。 迷离的空间声浪渐离渐熄，韩铭睁开眼，坐在审讯椅上，目光看向前方阴影中的警察，面色无比平静。 “你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你被选为了拯救人类的面壁者，身边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可以永生，还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财富？” “世界真的要毁灭，相信我，我就是救世主！” 韩铭非常认真的说道。 警察闻言沉声：“你的精神有没有问题？” 韩铭摇了摇头：“听着，梦里给了我非常明确的预示，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你们需要让我查阅更多档案资料，我会告诉你们原因是什么。” “梦里？” 警察怒声道：“胡闹！搞了半天你是在做梦！？” “梦里也有可能是真的，难道不是吗？” 韩铭凝声说完这句话，目光旋即向四周扫去。 嘈杂的声音蜂鸣尖锐了一刹那，无数目光扫过来，又快速离开。 潜意识自省！ 他猜对了。 …… 警察啪的一下盖上报案登记簿，厉声呵斥道：“赶紧走，没事别在派出所捣乱，什么做了个梦也要来报案，我给你说，要不是要过年了，你这种我拘你几天你都不冤！” “谢谢警官。” 韩铭站起身来，他试探了潜意识自省，这些人是会通过某种关键词触发保护机制。 而自己越是撒谎，谎言越是毫无漏洞，就越是不被关注。 所以之前的装傻，本质上也是一种方式，只不过相比较而言，会出现一些无法自证的漏洞。 他朝着后方走去，沿途路上不断注意着四周的各种细节，这一次，锦旗上的文字完全消失模糊，嘈杂的人影都在阴影中明灭。 韩铭目光锁定了那扇闪烁着微光的门，心中微沉。 他刚才简单试探了一下，但警察并没有反应。 按理来说，这种记忆宫殿的密码也会存在于记忆之中，包括潜意识，他需要找到正确的方法才能够打开。 如果没有密码的情况下过度去关注那扇门，同样也会引起潜意识的警觉。 韩铭知道这次没有机会，所以很快挪开目光，朝着警察局大门走去。 走出大门，阳光正盛，一股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 韩铭抬头看向指缝中的阳光，喃喃道。 “潜意识说临近过年，外面却是六七月的天气，很明显不对。” 手掌放下，那抹红色再次出现在视线里，裙摆如火焰般垂落，风过时微微摇曳。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着九十年代小镇的柏油路，路面被晒得微微发软。 女人站在那里，像是等待已久。 不再是纯红色的红裙，这一次，细节变得完善了许多。 她穿着红色碎花连衣裙，站在派出所对面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 午后的光线透过槐树叶子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橡皮筋束成马尾，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白皙的脖颈上，看见韩铭走出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抿紧了嘴唇，那双在梦里总是温柔望着他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怒气，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次，韩铭没有像上次那样追上去急切地问“你是谁”或是“我们是不是认识”，而是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她走得很快，碎花裙摆随着步伐扬起小小的弧度，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派出所前那条街，路边五金店的老板正往门口泼水降温，水花溅起时折射出细小的彩虹，她灵巧地侧身避开，没有减慢速度。 杂货店门口挂着用硬纸板写的“冰棍批发”牌子，几个孩子围着冰柜挑选，记忆变得逐渐清晰，女人经过时，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后面的韩铭，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韩铭一路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分析着能看到的所有信息。 女人转过街角，镇中心的喧闹渐渐落在身后，她走进了通往镇外的那条小路，路两边是高大的白杨树，树叶在初夏的风里沙沙作响，阳光被枝叶剪碎，铺了一地晃动的光斑，红色碎花裙子在这些光斑里时明时暗，像一只在林间穿行的蝴蝶。 小路渐渐变窄，白杨树被更茂密的杂木林取代。 远处传来潺潺水声，是一条小河，河滩上有大片光滑的鹅卵石，夏天被太阳晒得滚烫，光脚踩上去要飞快地跳着走。 随后，她转向了通往河边的小径，这里的植物更加茂盛，野蔷薇沿着路边疯长，粉白的花朵开得热烈，荆棘偶尔勾住她的裙摆，她不得不停下来小心地解开。 韩铭几乎要上前帮忙，但手刚抬起又放下了，他怕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河泥特有的腥甜气息，穿过最后一片灌木，河滩豁然出现在眼前。 终于，女人在河滩边停下，回过头，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因为走路而泛着淡淡的红晕，看向韩铭的目光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你觉得进警察局很好玩吗？” 女人的声音，比起之前的几次都要清晰，一路上的梦境细节已经让韩铭完全分辨不出来，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就好像他真的回到了90年代某个美丽的乡镇中。 “没有。” 他向前走了两步，在离她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能听清对话，又不会让她感到压迫。 韩铭目光在女人身上快速的搜索着，比对着自己的记忆信息。 越是观察，他心中越是惊愕。 眼前的女人，绝对和那个女明星沈思唯一样。 虽然沈思唯画了一副非常前卫的韩系妆容，加上发型，穿着，整体气质，一般人不会那么容易看出来。 但对于韩铭来说 几乎只需要用一眼就能判断！ ------------ 新书求一波月票，追读！ 新书目前已经10万字了，可乐在这里求一波月票和追读。 不管老粉新粉，求支持一波。 万分感谢！ 这本书悬疑构思很大，所以前面切入主线做了很多铺垫，目前40多章才开始初露主线剧情的方向。 但这也导致了追读不是很好看……（哭） 希望大家不要养书，现在起点新书竞争很卷，大家帮忙贡献个追读，追到最新章支持一波。 感激不尽。 PS：本书无绿，不压主角。 ------------ 第47章 陈鹏（新书求月票） 郑易隐隐的感觉到,只要是够强,或者潜力够大的人,都会接受到轮回空间给出来的一些‘特例’任务,就像是郑易这种。 匕首尖刺精准地命中要害，将等级压制产生的未命中条件降至最低，虚拟网游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盗贼，他们看的不是本身数据，更倚重自己的手法和技巧，杀人的技巧。 深寒去追赶任何一架，就会看到那架战机开启推进系统，瞬间逃脱，而同时，另外几架战机已经包围上来，镭射光束交织翻飞，不断击中深寒坚固的外壳。 现在这是第三次，并且，这次完全是对方自己选择了拒绝，因此，死神稍微有些不开心。 “滚！”黛怜奴突然愤怒地喝骂一声，让那身影一阵笑声中消失不见。 毕竟这里的店租非常贵，人流量也非常大，类似于国内南锣鼓巷那样以美食为主的旅游景区了。 郑易先动了。接近那个大汉时，对方就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后。手刀对着郑易的后颈切了过去，神速的速度都被完爆了，怪不得这个缝合大汉能够在警报刚想起来就来到这里。 周白跟袁湶在娱乐圈的定位有些模糊，可以说从他们出道至今，身份的变化之大，让许多人始料未及，现在已经很难有人把他们当做普通的明星对待了。 在行业内混了这么久，周白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国内现在谁有一千万请巩莉来演电影？ “我说我说，这主要为了我们将来着想！”许大茂神秘兮兮的讲着。 不过曹阳权衡利弊，还是应该支持直播，所以才设置了这一次的奖金。 官方对于同人的态度一向都是非常开放的，只要你不是恶意诋毁游戏当中的人物形象，故意抹黑造谣，导致博米或者游戏相关的名誉受损，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 “在户部这两年，臣见的很多，很多钱莫名其妙的就没了。账面上都做的很平，钱却没有用到正地方。”说到这里，金学曾有一些咬牙切齿。 有的战船上燃起了大火，倭寇被烧得嗷嗷叫；有的战船直接就被炸上了天。 于是，十分有经验的王用汲就开始了扫黑除恶，开始为倭国的老百姓做主。 前边就是村子了，只要进入到村子里，也就是进入道到了凶地了，满家河村应该也有风水的隐患，我们进入后，就是有风险的。 关于劲舞团这个名字，公司内部有过很多次讨论，曹阳一开始的想法是让大家想一个新的名字，不然这样吃果果地抄袭前世的游戏，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面前，有五只白毛的黄皮子和一个纸人，那五只黄皮子每一只都吊死在一个绳套里头，他们双目圆睁的盯着白纸人，面容格外的凶恶狠戾。那个纸人的也套在一个绳套里，原本惨白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的红润。 他们离开了以后，苏静云帮助林浩，给高雯雯挑选了一套水绿色的裙子和一套衣服。 “你说什么？”江年和苏筠漾异口同声，显然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还没有说完，你唱什么歌？”司机看着重九斤被吊起来的双手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不安被抚平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总是因为她而莫名产生恐惧的愤怒。 黄歇一脸殷勤的伸手对叶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见叶枫迈步走向九宝楼了，才迈步跟上，这看的一旁的吴云六人偷笑不已。 “腻死了总比某些人酸死了好，我都闻到你身上的一股醋味了。”肖婉笑道。 韩九九一楞，没想到权时这么护着她，心里强压住嘴角勾起来的笑意，正要求情，那人虽然对她不客气，但是她大人有大量，罚她扫厕所就行了。 权时离开，众董事边开始窃窃私语了，因副总裁在也不敢说话太放肆。 大厅不见了，所有的洞穴结构被重组，按着时间、空间两个维度组成了纵横交错的网——一座长达八十多年的记忆迷宫。 “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说？能来接机的‘年糕’都很有素质的，我们不会缠上去打扰他，就让他感受到我们一直在就好了。”陈筱筎看她似乎想冲上去，在她耳边提醒。 华清死后掌门之位无人肯坐，长老们自恃法力高强，不惧林见儒寻仇，但是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于是碧连峰的事情也无人去管，等于放任自流。而他们则各自为政，山门紧闭，除了本门师兄弟叩门，余者谁也不见。 这里，这个点，距离打者所站的打击区位置最前端并没有远得过打击范围的那种；这是因为千幻球如果想挥出最大的变向威力，那这种进垒前突然变向的点就必须要靠近垒区前才行。 听了孟氏的话，三太太却是慌张得坐立难安，她在鸿鹄苑里就听说，她收买的给黄氏下毒的人都被梁靖知给抓住了，三老爷又不在，她连个商议对策的人都没有，原本打算称病晚上就不来吃饭的。 ------------ 第48章 情书（新书求月票） 青虎和花漾也成了亲，青虎非要在敬王府办喜事，靳啸寒也随他。 接下来,卡里奥跟之前瑞安闪躲他追杀时一样,大范围闪躲赛斯的攻击,只是他闪躲的方向很有目的,沿着街道,朝奥本武馆的方向退去。 老王妃闻言眼神一厉，朝郡王妃看去，郡王妃被她看得一抖，却是强撑着笑脸。 “爷，姚品菊到将军山上找你来了。”中午，白彩姑正在鬼魂卡的院子里闲坐，边静子进入鬼魂卡里来报告来了。 古代人都迷信，而刚才那个誓要多毒，有多毒，所以虽然石中玉知道在劫难逃，还是抛出这个筹码做垂死挣扎。 又向前走了二三十米，白彩姑和边静子又看到山洞的地上有一个长长的横裂缝，裂缝里同样也有水流的声音传出来。 即便是在窑子里，那些姑娘若是能冠上罪官家眷的身份，就算是姿容一般的，也比普通出身的姑娘要受欢迎。说白了，也算是普通人仇|官仇富的心理在作祟。 一剑冲天右手一振，六道剑光已经飞了出来。剑无痕匆忙中一个后仰，脸上凉风阵阵，利剑擦脸而过。剑无痕暗吐一口凉气，身子弹回，却大大地吃了一惊。眼前竟又是数道剑光。 “村长，这里有没有可以增加背包的道具或者方法。”叶天邪想了一下，问道。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片刻，谁也没有抢先出手，似乎对对方都有些顾忌，不愿意先出手，又似乎想寻找对方的破绽。等对方露出破绽的瞬间，一击制敌。 跟林贵确定了第一批果树苗的种植位置和种植间距后，林青侯二人就离开了果园。 五百骑兵狂风般冲上，挥刀劈砍尚未逃走的饥民，数百饥民哭喊连天，四散奔逃。 如今林青侯完全康复了，还把陈昊天父子都整治了一番，这农场又搞得更加轰轰烈烈了，林清婉也干脆就住在林青候家了，大势已经不可逆转，钱香娣早已后悔不迭，如今一心想找个机会修复一下关系。 就在达维斯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时，忽然听到耳返里传来警报声。 他们这些突厥勇士，都是合格的战士，但却是战士毕竟不是疯子，而且，即便是疯子，只怕也不敢对两万精锐之极的骑兵挑衅，疯子不一定不知道害怕，正常人更知道什么是绝路。 不过，越是来到关键时刻，风烨就越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不过，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刻，这怪物却是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了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所谓技术上的阻碍就是高压电运输等方面的技术阻碍，即如何让可控核聚变的电力输出并转化为可用电力，否则即使可控核聚变发电量再多，也是不可用电力。 曹操此时再次听到曹芳的承认，然后又看了看曹芳身上的服饰，终于肯定了眼前这个鬼不像鬼一般的东西就是曹芳，顿时大怒。 一道道美味河鲜上来了，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第一次少有人喧哗，不是在狂吃，就是在细细回味着刚才的美味。 这些死魂应该多数是穷人和村民出身，挖地种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些妖族长老怪不得让自己留在她的身边，她的父母就是这样子没有的，现在他们既然把心思转移到了她这里，应该是说，早就已经转移过来了吧。 刘云丝毫不敢松懈，集中所有的精力，感知者六中药性的融合，确保每一种药性都是以同样的分量融合着，生怕会有所偏差，因为炼丹之术，最为难的就是这药性的融合，稍有偏差，便会失败。 银白月光消退之后，便为玄青之色。深邃而厚重的玄青色其中，隐含着一股来源于妖族血脉的巨大压迫力，这不知何处而来的，强大血脉的力量令得黄金矮人之王不自觉的心跳有些加速。情绪之中，隐约出现了一抹恐慌。 一方面和J国的使馆人员不停的打着太极，而私下里却在频繁的动作，不时就会有几辆车开往南郊的养老院。 刘顺和陶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商量过了，反正出来就是玩的，去见识见识也不错，所以，听张林生这么一说，两人二话没有就同意了。 楚天发现这个混元密丹跟张家武者用的密药有些相似，都是激发人体的潜能，提高修为的丹药，但同时也都留有后遗症。 程潇苒乐得自在，每天逗逗猫，看看金融专业和法律专业的资料，日子也算惬意。 白果儿看她进了厨房，就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继续和廖亦菲几个聊天。 程潇苒坐起身，到处都又酸又疼，她扶额叹息，没想到自己也有纵欲过度的一天。 外面的王洛，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刘云所化的那个大树，王洛的手也因为紧张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云儿，规则之力的领悟只能完全靠你自己了，为师无法帮助你！王洛低声的说道。 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刘婶买菜也该回来了，于是张姨就到厨房里淘米做饭，等刘婶买菜回来了再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