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农历十月的江南,晨雾携带满满的潮味儿,黏糊糊地附在凤凰山那青石板的石阶面上,一脚踩下去,仿佛能听到“吱”声冒出来,好似给这座藏了八百年南宋古墓的小山,套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薄纱。雾浓得都能攥出水来,村子那边仅仅露出灰瓦檐角的一小点,近处的樟树叶子挂一串串水珠儿,风一吹拂就抖落下来,冷水顺领口往里边钻,背脊发紧,手指去捏衣襟,捂一捂再往上提一提,呼出的气在面前白一团又消散掉,山道边的泥印一串接一串,昨晚落的露,把土面压得黑亮黑亮,石缝里青苔挤冒出头,静得很,听得见远处鸡叫,近处一声铁门轴响,村口那块木牌子的边角被雾打湿,颜色暗了一度,就连路边的小蒿草都低头,叶尖聚一粒小圆珠儿,迟迟不落,像是在等一个脚步过去轻轻一碰它才肯走。 十月初十这天,天刚亮的时候,同样在这样一个雾霭的天气里,赵金根就扛锄头出门去了。今年的他五十六岁,是赵族旁支的人,自小至今没有离开过凤凰山,脚下的路闭眼睛也能认得,家中有几分地,在古墓入口往南三十几步的地方,是前些年村支书老李撮合划分给他的,挨古墓心里发紧是有的,但是那块地土层厚,随便种什么作物收成都挺好。今年所种红薯长得是那样结实的,挖出来的个头也是那样匀称的,比其他地里能多收上那么两成,所以他觉得还是挺合算的。 村口小卖部的卷帘门拉起一半,店主张婶把门一推,抹布搭手上,隔着雾幕喊了一声,“金根叔,这么早就往地里去?”柜台上那瓶酱油她拿起来擦了两下,手不慢嘴也不慢,“昨天小波说要去挖古墓,你离远一些,别给自己招晦气。” 赵金根脚步一顿,肩上锄头往上挑了挑,闷声闷气地说,“知道了。”话扔下人已经迈过去两步,雾里身影一晃,被樟树的影子切成几段,脚下石阶湿,手心攥着木把,掌心那层老茧贴得很牢,他低头看了一眼鞋尖的泥,抹在台阶边的草上,继续往南走。 他心里其实也有点犯怵的。凤南村里的人自幼便听老人讲说,那凤凰山当中古墓内住的“凤凰神”,谁要是胆敢去动那里头的物件,轻的便会落得断手断脚的下场,重的那就会丢掉性命。三十岁的愣头青冯小波,是冯族的人,没有正经的营生,天天用力地怂恿人去挖古墓寻找“凤凰宝册”,说那册子上记载两族祖上所藏的黄金,前几天还和赵族的赵刚发生了争执,说赵刚“占据古墓旁边的土地,企图独自私吞宝贝” “甭理那个混小子”,张婶再度呼喊,“他爸以往就想要去挖那个古墓,之后不就失踪了吗?老话还真就没错……” 扛锄头的赵金根没有再接说话,朝山上就这样走去了。绕那山路旁三百年的老樟树拐了个弯——这棵树是凤南村的标志,村民称它为“凤凰树”,树干得两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树皮上刻模糊的“凤凰衔珠”纹路,那纹路是某个年代刻的,经风雨后就只剩下几道浅沟,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在树根盘绕的地方,正对那道半隐藏在杂草里的古墓石拱门,拱门上方刻“宋故冯公讳德的墓”,字迹早被苔藓覆盖了大半,只有“冯公”二字还尚可辨识。 每次赵金根经过这里的时候,都得绕走,害怕沾染那古墓的“阴气”。可今日里雾气实在太浓,他竟然没有留意,脚刚刚想要迈过树根,眼角忽然就瞥见那树下蜷的一个黑影。那缩在树根阴影里的黑影,像一团被丢弃的破布一样,静静地一动不动。 “什么人?大清早在此处?”赵金根扯嗓子就这样喊了一嗓子,雾气便将那声音给包裹住了,传出去没多远就消散掉了,根本没传来半点儿回应。心里稍有些发毛的他,那握锄头柄的手紧紧地一攥,缓缓地就朝那边挪了过去。距黑影有三步远的时候,他看清楚那是个青年人,穿一件深蓝色的夹克,后背带泥,双手往前伸,姿态很奇怪,手指蜷曲,好像捧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胳膊肘支在地上,把上半身撑得微微抬起,好像临死前还在够些什么。 “小波?”那赵金根心里头忽地“咯噔”一下。昨天在小卖部吵架时所穿的这件夹克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一件。他急忙绕到正面,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人就一屁股坐在了湿泥之中,冷汗很快把里衣浸透了。 是冯小波没错。双眼圆睁、瞳孔散得很大的他,正盯树根下的泥土,好像看到了一个吓破胆的东西似的。青得发灰的脸色下,那泛诡异紫色的嘴唇旁边,挂一丝已经干涸得像结痂青苔一样的墨绿色液体。最令赵金根后背直冒冷汗的,是那有焦黑印记的冯小波的掌心,两只手的手心都有约两厘米直径、边缘不规则且似被高温物压过的焦黑印记,焦痕周围的皮肤已经肿得通红且还起了几个水泡,水泡破了后流出沾泥土的淡黄色脓水,看真真格外狰狞。 “小波?小波你这究竟是怎么?”赵金根颤抖缓缓伸出手,那指尖刚一触及冯小波的肩膀,便仿佛碰到了那冰冷得如同冰块的东西,透那股刺骨的凉飕飕。他慌忙里就缩回了手,这才察觉到那身体已经僵硬的冯小波,四肢如同那僵硬得似木头般的形态。 更邪门的是,冯小波周边的草地上,连半个脚印都不存在。晨雾还没有散去,草叶上挂着亮晶晶的露珠,只是冯小波身下的草好像被什么烘烤过似的,有卷边并且带有脆感,一捏就碎的叶子,泥土也是干燥的,连一丝湿气都没有。雾气浓重地弥漫,十米开外的物件根本就瞧不清,赵金根抬起头朝四周瞧一瞧,风儿穿过樟树叶片所发出的“沙沙”声响,好像有人在耳畔喘气似的。 “死人啦!冯小波死了!”赵金根慌里慌张地往山下跑,没跑几步被石头绊倒,膝盖磕出一个血窟窿,他哪里还顾得上疼,爬起来接跑,嘴里不停地喊,嗓音里透一股哭兮兮的调子。晨雾里躺在树根下的锄头正泛冷光,惊飞了树梢上几只扑棱翅膀的麻雀,它消失在雾气里,也打破了凤凰山原本的寂静。 消息传回凤南村,最先就在那冯族聚居的村东头炸开了锅。游手好闲且总想去挖自家祖上古墓的冯小波,其实是身为冯家族长的冯守山的远房侄子,终究还是属于冯家人的。最先冲出来的是冯小波的堂哥冯建军,他在村里开有一家汽修铺,脾气非常火爆,听闻堂弟死了后,便抄起墙角的木棍就往山上冲去,嘴里还骂道:“一定是赵家人干的,昨日赵刚还跟小波吵架,说要弄死他。” 十几个冯族子弟跟在那里起哄,有的拿那铁锹的,有的拿那扁担的,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握一把菜刀就往外面跑,被他爸爸一巴掌给扇回去了:“这是要作死!警察还没有到来就动刀的,这是想把那冯族都给拖进去不成?” 闹哄哄的人群朝山上走去,经过那赵族聚居的西头的时候,冯建军指赵家的院子就喊道:“赵天雷!你快出来!你那个侄子赵刚把我弟弟给弄死,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把你的房子给拆了。” 那赵族的很多不是软柿子模样的人也是如此。在院子里正在喂鸡的赵天雷的侄子赵强,一听见喊声,便拎铁锹冲了出来,那比冯建军高半个头的他,胸脯还拍,说比如“放你娘的那狗屁!小波自己要去挖古墓,说不定是触了凤凰神的怒,死了那也是活该,和我赵家有屁事”相关的话。 “你说谁该倒霉?”冯建军奔过去就要去打,被身旁的人给拉住了。村口土路上挤满了围上来的赵族众人,两拨人相互指鼻子地骂,有的还推搡起来,那土路上的尘土便被踩得漫天飞舞起来。 六十三岁的村支书老李好不容易挤到中间,那一头全白了的头发,手里紧紧攥的搪瓷缸子,气得那双手微微地抖,便大声喊“都别闹!”,还说道“出了人命可是天大的事儿,得先等警察来!你要是再闹那就是妨碍公务,是要去坐牢的!” 喘粗气的冯建军指赵强说道:“老李叔,您不要阻拦!昨日赵刚在小卖部处和小波发生争执,说小波要是再敢提及挖古墓,就会把小波扔到古墓里去喂鬼,今日小波死在了古墓边上,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 “你有证据没有?”赵强那就是梗脖子,“就仅仅借助你那么一张嘴巴?我还宣称你冯族是自导自演的,妄图赖我赵家!” “罢了!”老李把那搪瓷缸子往地上一墩,“谁都莫要吵!已经报了警那派出所的王警官已经在路上,待他来了,该查便查,该抓就抓。你要是再闹我便给镇上打电话,叫那派出所的人来把你统统带走。” 这话产生了作用,两拨人都稍微安静了一些,但却依然相互瞪视,那气氛确实是剑拔弩张的。南宋起就因古墓生怨的凤南村冯、赵两族,老李心里正犯愁,冯族称古墓是自家祖上所有,赵族说当年冯族祖上靠赵家资助才建此墓,两族争斗了足足八百年,冲突从未停歇。前几年里很多想要来开发的开发商,两族因为土地补偿款还闹腾了半年,最后没有谈成,开发商走了。当下出现了人命事件,如果处置不当的话,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大的乱子。 半小时之后,乡派出所的警车抵达了村口。领头者是老民警王勇,年龄为五十八岁,还有两年就会退休,在乡派出所已经履职三十年,曾经处理过许多邻里纠纷,而命案则是第一次遇到。身着警服的他,腰间别着对讲机,下车之后先观察了一下对峙的两个族别的村民,皱了皱眉头,对身后的两个年轻民警说道:“你们先守在这里,不能让他们再过去,免得破坏现场,我过去看一看。” 王勇跟支书老李往前走了几步,雾已经散了一些,能够看清山路两旁的灌木。临近凤凰树的时候,他就瞅见树下的那个黑影,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远距离地观察了一下,发现现场没有还遭到破坏,多少宽心了些。 老李凑上前来瞅了瞅,点了点头说道:“是冯小波,没错。” 王勇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古墓石拱门,半开的拱门里头黑黢黢的,好像张嘴的怪兽一般,风从里头吹出来,带一股土腥味,还透点淡淡的霉味。 “先保护好现场,等刑侦大队来人。”王勇对李支书说。 “好的。”李支书说,“两族人现在正较着劲呢,要稳住他们,不能让他们乱来。” “是这样的,”王勇转身往回走,“我再去会会他们。” 来到人群前,望着剑拔弩张的冯、越两族众人,王勇十分镇定,左右扫视一下,开口问道,“昨日谁最后见到冯小波?” 人群之中走出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是赵族的赵亮,在镇上超市做收银员,昨日轮休回到了村里。他声音发颤地告诉王勇:“王警官,我昨天七点多在山脚下就看到他了,他和一个穿黑衣服的陌生人在那里交谈,好像在较劲儿似的,我离得远,没听清太多,只听到小波说什么‘宝册不能给你’,然后那个陌生人就走了,小波也往山上走了。” “宝册?”王勇微微皱起了眉头。凤南村有关“凤凰宝册”的传说他早就有所听闻,传说讲的是藏于古墓里,记载冯、赵两族祖上黄金与土地的宝物。可是这么些年来,没有人真正见到过。刚要去追问那个陌生人的相关特征时,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就响起来了,里面传来“王勇,王勇,收到请回答”的喊话声。 “收到,我是王勇,什么事?请讲。” “市局刑侦大队长梁方剑,带着重案组、技术队过来了,现在已经到镇上了,让你们保护好现场,别让村民上去,也别乱动尸体,技术队要做现场勘查。” 王勇心里一愣,市局刑侦大队重案组都来了?这桩人命看来不简单。他挂了对讲机,对老李说:“李支书,麻烦你劝村民都下山,别在这儿围着,刑侦大队的人马上就到了,这个现场要封锁。” 老李赶紧去劝村民,可冯族人不乐意。冯建军冲过来,指着冯小波的尸体:“王警官,这是我们冯家人,凭啥不让我们靠近?你们要是把他抬走,谁知道会不会被你们动手脚?” “就是!”几个冯族老人附合着说,“按老辈里的规矩,人死了得先抬回祠堂,让族长主持后事,不能就这么放在山上。” 赵族的人却在旁边起哄:“怎么?这么急着抢尸体,怕警察查出是你们自己人干的?不敢让查啊?” “你放他娘的什么狗屁!”冯建军暴了一句粗口,又要冲上去,被王勇拦住了。“都别吵!”王勇的声音陡然提高,神情严肃,“这是命案,得按法律来!谁要是敢破坏现场,就是违法犯罪,要负刑事责任的!” 冯建军还想说什么,被冯族的老人拉了拉胳膊,老人摇了摇头,冯建军才不甘心地闭了嘴。可两族村民还是没走,都站在山路边,远远地看着凤凰树,窃窃私语着,有人说冯小波是被“凤凰神”收了,有人说肯定是赵家人下的毒手,还有人说那个穿黑衣服的陌生人可能是文物贩子,来抢宝册的。 王勇索性就蹲在尸体旁,不让其他人能够靠近。望着冯小波那圆睁的双眼,心头涌起一股寒意。这桩案子非常怪异:没有外伤、没有脚印的,还有那手掌心具有怪状焦痕、指甲缝里存在朱砂,更是还牵扯宝册的以及陌生人的。从业达三十年的他,竟然未曾遇见过这般颇为离奇的现场。 山脚下传来汽车的轰鸣声,王勇一抬头,远远地瞧见有三辆警车从那远处开过来,打头的那一辆是市局的刑侦车。他站起身来,知道一场艰难的硬仗即将开启了。 ------------ 第二章 上午十点许,凤凰山的晨雾被秋日的阳光逐渐驱散。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梁方剑的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山路,在凤凰树旁的空地上停稳。 下得车来,梁方剑没有急着走向被警戒线围起的中心现场,而是绕着那棵古凤凰树缓步而行。树干上斑驳的树皮像老人脸上的皱纹,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漏下来,在地面上织就一张晃动的光斑网,恰好避开了树下那片被刻意清理过的空地,冯小波的尸体就躺在那里。 梁方剑的目光依次掠过:靠近树根处的草叶有被踩踏的痕迹,泥土里混杂着几粒暗红色的碎石,这与凤凰山常见的青灰色砾石截然不同;古墓石拱门前散落着几片新鲜的苔藓,显然是刚被人蹭掉的;树干上有一道新的划痕,深度约半厘米,边缘还带着木质的新鲜断面,像是被什么锋利的金属器物划开的。 “梁队。”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观察。法医林晓雨快步迎上来,白色勘查服在斑驳的光影里格外显眼,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里满是凝重。 “死者冯小波,男性,三十岁,凤南村冯氏族人。”林晓雨翻动一页笔记本,专业的汇报让周围安静了几分,“体表初步检查无明显外伤、无搏斗痕迹,依据已有的尸僵程度以及角膜浑浊度来判定,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八点到十点的区间之中,具体时间还得等待解剖之后,结合胃容物消化的情况以及肝脏温度再去进一步确定。” 梁方剑微微点头,目光已经落到了那具已经逝去的尸体之上了。仰躺的冯小波,直直伸直的双腿,最为奇特的是他那往前伸的双臂以及呈半蜷曲像是正捧个无形物件的双手。有着二十年从警经历的梁方剑,对此等颇为刻意的姿势,已经见过比如溺水、中毒、机械性窒息等各类死因的尸体,许多自然死亡或意外死亡的尸体的姿势,大多处于松弛或扭曲的状态,却从未见过这般规整的“捧物”的姿态。 “我过去看看。”梁方剑说便朝那具尸体走去,林晓雨随即递过来一副那无菌的手套。贴合手掌的乳胶手套之处,梁方剑能够清晰地感知那个指尖传来的触感。他慢慢的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冯小波的右手轻轻托起,那专注的目光聚焦到呈现焦黑色痕迹的掌心的位置之处。 那呈现不规则圆形、直径大约有三厘米的焦痕,它的颜色正在从中心的炭黑色慢慢过渡到边缘的深褐色。梁方剑所触碰的焦痕的边缘被其指尖轻轻触碰,那部分有硬硬的触感且并无明显的粉末脱落。“这不是烫伤。”他带着肯定的神情朝林晓雨望去。 “确实不是。”林晓雨也蹲下身去,手指朝焦痕边缘所指,“瞧这儿,有那么一圈清晰的棱状压痕,那间距大约两毫米,呈环形分布,要是火烧或者烫伤的话,便会呈现扩散性且边缘模糊的炭化区域,但是那焦痕的边界却十分整齐,是符合高温金属物件按压所形成的特征的”稍作停顿后她补充道,已经提取焦痕表面的残留物,初步检测有微量铁元素,不过那具体形状的金属物件,还得回到实验室去做形态比对以及完整的金属成分分析。” 冯小波的右手被梁方剑松开了之后,再去查看他的左手,可见左手掌心有一道完全一样的焦痕,那位置和形状都挺对称的。“还有别的发现没有吗?”他一边询问,一边目光扫过冯小波的手腕。 “死者指甲缝里存在带有红色粉末的物质。”林晓雨马上就回应道,“刚才用现场快速检测试纸检测的那硫化汞朱砂,它的纯度可是极高的,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经过我对数据库一番比对后发现,这种极为稀有的高纯度朱砂,和凤凰山古墓壁画上的颜料成分是完完全全一致的,就好像从古墓里带出来似的。” 梁方剑的手指在冯小波手腕内侧停的地方,有两道极难察觉的浅痕,那浅痕的色泽比周围皮肤略微深一些,呈现淡紫红色的样子。迎着灿烂的阳光,他拿出那随身携带的放大镜来细细地观察,此处有那很明显的勒痕。 凑过来的林晓雨瞅了瞅之后,马上就点了头说“是束缚伤的”。痕迹极浅淡,宽度约零点五厘米,边缘挺整齐,没有表皮破损相关的状况,应该是被质地软和的绳子或者布条捆绑而成的。依据痕迹已呈褪色状态且处于死亡前一至两小时左右,捆绑力度也不大,仅仅起限制活动作用,没有造成严重伤害的情况来进行判断。 “生前被控制过。”梁方剑起身朝不远处的古墓石拱门的方向望过去。处于树林里的那座古墓年代很是久远,石拱门上满满地爬苔藓,只是中间那小片区域的苔藓被人清理了,露出“宋故冯公”四个模糊的石刻大字,字体是典型的宋体,笔画之间还能看得出当年雕刻的力道。 “古墓里头可曾查探过?”那梁方剑的嗓音当中透些微难觉察的凝重。几百年间当地流传的凤凰山古墓的传说,是关于南宋时期一位冯姓官员的墓穴,那墓穴里藏有金银珠宝相关的东西,只是历代并没有谁去寻到那真实的墓室罢了。前几年文物局曾经有过勘探,称是一座空荡的墓,便没再去理会,可谁能料想到现如今竟然出现那棘手的事情。 “还没有,技术组刚刚到达,正在进行照明设备以及通风设备的架设”,那边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王勇就赶忙走了过来。刚和村里老支书了解完情况的他,额头上尚挂汗,“村支书提供的信息,死者冯小波,此人无业,常年在村里游手好闲,有三次盗窃前科。最近一次是半年前,因为偷了邻居家刚孵出的小鸡被治安拘留十五天,出来后还跟邻居吵了一架,放话说要报复。今天清晨七点多的时候,同村的赵金根上山去种地,发现他躺在这里,就报了警。……据村里一位叫赵亮的小青年来说,昨晚七时左右他在山脚下那里,看到冯小波正和一位穿黑衣的陌生者交谈,因为距离远没听清具体话语,只听到冯小波喊了一声‘凤凰宝册不可给你’,之后那陌生者好像动了气,推了冯小波一下,随后两人就朝古墓的方向走去了。” “凤凰宝册?”梁方剑于是便再度重复了那四个字,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在他前来之前已经查阅过凤凰山的相关资料,没有看到那个名字,“赵亮可曾提到过陌生人的特征?” 戴鸭舌帽、身高约一米七五且体型偏瘦的人的脸没有看清,其说话的声音很是低沉,具体的年龄无法听出。王勇则轻轻地叹了口气,赵亮讲那时候天快要黑了,还怕被冯小波发现,就赶忙离开了,哪曾想竟闹出了人命。 梁方剑不再说话,目光又落到了冯小波已经死去的尸体的上面。死者平静表情且毫无痛苦或恐惧挣扎痕迹的状况,令他越发疑惑了起来。若生前存在被捆绑的情形,并且还存在与陌生人争执的状况,怎么会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还有“捧物”的这样一种姿态,凶手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林晓雨马上就去安排那个需要重新检查那三个方面情况的尸检。梁方剑带决然的语气讲道,其一,是要确定那精准的死因,特别是体内是否存在那毒素;其二是那掌心焦痕形成的时候,以及焦痕之处的金属残留成分;其三为手腕勒痕具体形成的时候,还有指甲缝里除朱砂外有无别的残留物。 “放心,梁队。林晓雨即刻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技术队队员呼喊说道,“把那具尸体装个袋子,立刻送回市局解剖室,我同车一起回去,争取在今晚弄出那初步的尸检报告”她一回头就递向梁方剑那个密封的袋子,里头装些墨绿色的液体残余物,“刚才在于那死者嘴角发现的,已经取样了,初步揣测或许为某类植物毒素,可具体成分得去实验室做色谱分析” 讲到这里,林晓雨那呈现出有点怪异模样的神情便说道:“还有那更为诡异的状况”由红外测温仪检测到的掌心焦痕炭化深度,以及现场环境温度推算出的焦痕形成时间,大约处于昨晚十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里。但依凭尸检初步判定,那冯小波的处于八点到九点之间的死亡时间,打个比方来说,那在他身故之后一个多小时才形成的焦痕。 “死后所形成的?”那梁方剑的眉头就越发紧蹙起来。在凶手已经杀害死者之后,为什么偏偏还要用高温金属在其掌心刻意留下痕迹?这确实太不符合常理了。若为泄愤的话,或许会存在更暴力的手段;若为掩盖什么的话,焦痕却反倒会留下更多的线索。 “不只是这个”,林晓雨就那样蹲身子,手指冯小波身下那片草地说道,“梁队您看,死者身下那干枯且已经脱水变干的草可不是自然就枯萎的”我获取到了草样与泥土的样本,用现场的检测仪来初步检测,发现其中存在一种未知的碱性化学物质,它的pH值大约处于12左右,腐蚀性还比较强,能够让植物在短时间内脱水变干。 她取出另一个密封袋,里面装一些黄褐色的泥土,说道:“这种化学物质并非本地平常的,她比对了数据库里的土壤成分、工业废料成分以及附近工厂的排污记录等,都没有找到匹配的”而且这种物质分布得极其集中,仅仅在那死者身下一米见方的范围里存在,周围的土壤里头全然没有,可不像是那自然存在的。 在那个地方里,梁方剑静悄悄地走到那座古墓的石拱门前。高约两米并且宽一米五的石拱门,那石头表面因为常年潮湿布满绿色的苔藓,唯有中间那片被清理过的区域露出灰白色的石质。往拱门里面张望的他,看见里面黑魆魆的好像是张大的口,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儿和霉味儿扑腾过来,还夹杂一丝淡淡、如同檀香一样的怪异气息。 “梁队,那已经架好的照明设备,技术队的张工就喊,那同时亮的两盏大功率探照灯,其光柱悠悠地就穿过那沉沉的黑暗,照亮了古墓里的样子”那窄窄且宽约一米的墓道里,那由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由于常年的潮湿,那石板上就布满了青苔。在光柱那一头的尽头处,那悠悠拐向右侧的墓道里的状况已经无法看到了。 那最显眼的是地面上那串崭新且新鲜的脚印。从拱门口一直延展到墓道深处的脚印,其鞋底那清晰可见的纹路里,还隐隐有嵌的小小的泥土。经眯眼睛仔细观察的梁方剑发现,那尺码不小的约是42码的脚印,有呈波浪形且边缘有明显磨损痕迹的鞋底纹路,特别是脚后跟和前脚掌部位磨损程度不一致的,像是穿了许久的运动鞋的模样。 “张工”,梁方剑以某一种方式问询“那脚印到底属于谁的” 趴在地上拍摄脚印的张工,在听到话语之后直起腰,擦了擦那额头上的汗,说道:“梁队,暂时还不是很确定”已提取完成的鞋印模型正在被与数据库里的鞋印信息进行比对。从脚印的深浅与间距方面来说,那属于男性、体重处于六十五到七十公斤之间、走路姿势略呈外八字的脚印,就因为它的外侧比内侧更显得深。 他朝拱门旁边的那片草丛指了一下说道:“你看这儿,那片有被踩踏痕迹的草丛里,草叶上的露水已经干了,不过断口处还是新鲜的,推测是昨夜有人从这儿进出过。而且存在两组踩踏的痕迹,一组是进来的,一组是出去的,出去的脚印比进来的更为浅,好像是减轻了所背负的重物。 在梁方剑的目光与脚印以及冯小波的那具尸体之间来回移动。若赵亮所说的是真的且冯小波昨晚同陌生人去了古墓的话,那这串脚印会不会是他俩留下的?可是冯小波的尸体存于外头,那那个陌生人又去到了什么地方。 “梁队,在那个死者口袋里被我发现物件了!”一位年轻技术队员突然叫嚷开来,那嗓音里含点兴奋且透些许紧张。 梁方剑和林晓雨匆匆地走了过去。右裤兜旁边蹲的那个年轻队员,手里握一个透明密封的袋子,袋子里装半张皱巴巴的纸条。刚才搜身的时候差点就有遗漏,那藏在裤兜最里面、还被塑料袋包裹的物件差点被漏检了。队员解释道。 迎那缕阳光的时候,梁方剑接过的那个密封袋被他认真地查看开来。从普通练习本上撕下的纸条的边缘是参差不齐的,上面用铅笔写一行潦草的字:“宝册在凤凰主峰的望星台……”后面的字迹被撕去了,仅余一个模糊的“星”字,笔画末端还连一点纸边,可清晰看见后面尚有内容却已经消失了。 纸条上有许多道仿佛被人多次折叠过的折痕,纸页边缘有好些磨损之处,甚至能够看见几处小小的裂口。梁方剑所留意到的,那纸条右下角有一小块已经干涸发黑、仿佛被某类液体浸湿过的暗红色印记。“这上面的那个印记到底是什么模样?”他这般询问。 初步判定为似血迹的物质,不过需要回去进行那DNA检测,才能确定是否是那死者的相关物品。凑过来的林晓雨瞅了瞅,那铅笔字迹的力度很不均匀,有些笔画重得很,都把纸给划破了,有些地方又轻得很,仿佛写字的人手在颤。而且那字迹十分潦草,好似在匆忙里写就的。 “望星台?”王勇凑近去瞧了瞧纸条,即刻说道,“梁队长,凤凰山主峰处有那么一个望星台,听闻是南宋时候修建的,说是那位姓冯的官员用来观测天象的。”当下只剩下一个满是草的土台子,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前往,只是偶尔会有外来的驴友上去拍照。 那梁方剑捏密封袋的手指悄然微微收紧,一连串疑问在他脑海悠悠翻涌:那无业游民且没读多少书、连智能手机都不大熟练使用的冯小波,怎么会知道那听来很神秘的“凤凰宝册”?又怎么会知道望星台这般冷门之处?那穿黑衣服的陌生人究竟是何人?是冲“凤凰宝册”而来的吗?冯小波说“宝册不能给你”,难道他真已拿到宝册,或者知道宝册所在之处? 还有,那凶手到底因为什么在他身故之后留下掌心的那片焦痕?那道焦痕和那所谓“凤凰宝册”究竟有没有关联?林晓雨所发现的那未知化学物质从什么地方而来?是凶手所携带的,还是那古墓里面的物件?死者嘴角的那墨绿色液体,真的是那古墓当中才有的毒素吗? “梁队,那手机到底放在哪儿!”老张手里拿一个密封袋跑过来,那密封袋里装一部黑色的智能手机,屏幕是黑乎乎的,外壳上带不少泥土,还有几道挺明显的划痕,“这是从死者上衣口袋里找到的,已经没电还关了机,我试过用充电宝充电,开不了机,没准是主板坏掉了,要不就是电池没电太久相关的” 梁方剑接过那密封袋来瞧一瞧,那样式很旧的手机,屏幕边缘已经有些变形的,大概是已经用了好多年头的了。即刻送回到技术组当中,尽积极恢复众多的数据。他这般叮嘱说道,要重新去查看那通话记录、短信、微信聊天记录,还有那相册以及支付记录,去瞧瞧他近来和谁有联络,特别是那个穿黑衣服的陌生者。另外需要去查看其行踪轨迹,看看他近段时间是否曾到过那所谓的望星台或者古墓附近的地方。 莫担忧,梁队那边,技术组里的小王很擅长进行数据恢复,即便主板已经坏掉,只要硬盘还没损坏,数据就可以被恢复出来。老张拍胸脯进行保证,小心翼翼地把密封袋放置到证物箱里头。 在那一瞬间里,林晓雨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那刺耳的铃声便打破了现场那一片沉寂的氛围。瞥过一眼来电显示之后,那个脸色有微微变化的人,随后就比较快速地走到一旁去接起了电话。“哎,那是实验室吗?……怎么?……能确定吗?……行了,我知道了” 挂罢电话之后,林晓雨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就急急走到梁方剑身旁,低声讲道:“梁队,实验室那边已经有结果了,死者嘴角的那个墨绿色液体,确实是毒素,并且是一种挺少见的神经毒素,是从‘凤凰毒草’里提取出来的””。 “凤凰毒草?”那梁方剑的眼神瞬间就沉落了下去。刚才在查阅凤凰山资料的时候,那个名字所对应的一种仅生长于古墓深处的稀有植物被他瞧见了,这植物是一种对生长环境有极高要求的植物,得在阴暗且潮湿还带有特定矿物质的土壤之中才能存活,外头根本就找不到它了。而且这种具有很强毒性的植物,一旦进入人体,便会在十分钟内阻断神经信号的传递,使得呼吸肌麻痹进而导致死亡,那死亡的过程颇为痛苦,而死者那种挺平静的神情却很怪异。 实验室里的人员说明,这种难以被提取的毒素,是具有特殊的工具以及手法的,绝不是非专业人士就能够达成的。林晓雨接表述道,“而且那毒素的纯度还比较高,意味那进行提取的人还挺专业的,看来是有一些准备地前来” 再次梁方剑的目光投向古墓石拱门的地方,那探照灯依旧的光柱照亮墓道里的脚印。骤然间他察觉到一个关键的事情:由于凤凰毒草仅在古墓深处才有的,那凶手肯定是进过古墓的,还有那个对古墓结构十分熟络的人,不然就不能够寻得凤凰毒草并成功提取毒素了。身黑色衣衫的那个陌生者,会不会是那个行凶的凶手?他跟冯小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刹那间那风陡然变得大了起来,吹得那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悠悠晃动,仿佛有某个东西在暗处窥伺。朝凤凰主峰方向望去的梁方剑,远处山峦间那望星台的土台子正处于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神秘又有些诡异的状态之中。 略带紧张的王勇的声音忽然传来:“梁队,那村民处有那么一些不大对劲”。山下起了争执的冯族和赵族之人称,冯小波的死亡是赵族人干的并且要找赵族人去报仇。 梁方剑微微皱起了眉,那凤南村冯、赵两族间由来已久的恩怨,据说自南宋的时候就起始了,因为土地水源等事情冲突不停,近些年虽说平静了一些,可暗地里的矛盾却一直没有断。关于冯小波的死,是否会和两族间的那恩怨存有牵连?可要是属于仇杀的话,那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般等许多诡异的线索。 那手机被他拿出来后,他拨通了市局的电话,用低沉且坚定的语气说道:“帮我去查那两件事儿”二十年前的查凤南村古墓盗案以及冯小波父亲的失踪案需要去查究,要越细致越好,特别是那案件卷宗以及当时证人证言相关的内容。第二天马上就去派遣人员前往凤凰主峰的望星台来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值守,任何个人都不可以靠近。另外又派遣一批人员,对那望星台周边进行全面的勘查,去寻找那或许存在的线索。 挂完电话之后,梁方剑便又朝冯小波的那个尸体望了又望瞧了又瞧。被技术队员装入尸袋的尸体正在等待抬走,那个白色的在斑驳光影里十分刺眼的尸袋。在阳光的下面,他那落在凤凰树树干上目光所及的地方,那道新出现、好似流血伤口一样的划痕就呈现开来。 缓缓西沉的夕阳将凤凰山渐渐染成一片血红,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凤凰树下警戒线旁,在忙碌收集证据的技术队员旁,夕阳下格外清晰的地上白色粉笔轮廓线是存在的。从山下飘上来那断断续续的村民议论声之中,有的讲那冯小波因偷了古墓里的宝贝被诅咒致死的事情,有的说昨晚见到有黑影在凤凰树旁徘徊的状况,还有的说那所谓“凤凰宝册”是真实存在且谁若拿到就能称霸一方的情形。 在凤凰树下伫立的梁方剑,朝远处的村落以及山峦望去,内心明白这桩案子绝对不像表面所呈现出的那样简单。冯小波的死亡、古墓的秘密、神秘的“凤凰宝册”、诡异的焦痕与化学物质,还有那二十年前的旧案等等,这一切仿佛一团纷乱的乱麻般纠结,而他得去找出那最为关键的线头,把所有的秘密都解开。 夕阳余晖里那个土台子上好像被镀一层金色光晕的,他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凤凰主峰的望星台。那里怎么不会成为解开许多谜团的关键的地方?而那潜藏在幕后的凶手,这时又在什么地方?是在暗处窥视他的勘查,还是已经前往那望星台了? 更大的风将地上的落叶卷起,在半空里打旋儿的。梁方剑将身上的冲锋衣紧了紧,那眼神就变得越发锐利了。方才开始的一场艰难较量他已经知道,并且他的获胜,不只是为查究冯小波死亡的缘由,还为去揭开那处于凤凰山深处的隐匿的秘密,以及许多被时光掩埋的人心。 ------------ 第三章 在凤凰山脚下的凤南村村委会,被临时征用成为一处用于案件勘查的场所。门口带有黄色警戒线的地方,几位民警正守在它的外面,拦住众多想要往里面凑的村民。会议室里长条桌上满满地铺凤凰山的地图、冯小波的基本资料以及现场照片,梁方剑站在桌前,手指抵在眉心处,眉头已经拧成像川字似的模样。 此刻要进行一番分工,梁方剑抬了抬头,那嗓音不低却有不容反驳的力度说道:林晓雨你领技术队先去处理那三件事儿,其一便是完成冯小波的尸检,重新确认毒素的来源以及剂量,还有那掌心焦痕的金属成分;其二是恢复冯小波的手机数据,特别是删除掉的通话记录和聊天内容,这里头或许有陌生人的线索;其三是分析现场提取来的泥土、草样以及朱砂,确认未知化学物质的成分。 “明白。那被林晓雨收起的笔记本,“我会迅速拿出结果,在今晚十点的时候便会弄出那尸检初步报告”。 “陈晓春,”梁方剑便朝坐在角落处的年轻警员瞧过去,“你是那凤凰山本地的人,对这儿情况很熟悉,就安排你去摸查冯小波的人际关系,重点要核查的三件事:其一就是他近些日子跟哪些人员有过交往,特别是所说的‘陌生人’;其二就是冯、赵两族近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像那外地到访的人、资金方面的往来;其三就是再去寻赵亮核实‘陌生人’的特征,因为他昨夜离得近,或许存在遗漏的小细节” 身便服的陈晓春在慢慢地点头之后就起身了,“梁队在哪里,那冯、赵两族之间存在深深的积怨,特别是那冯族的情况,或许会不太配合,我会留意方式。”他稍作停顿后,接说道:“尽量去尝试,看看能不能问询出一些东西。” 梁方剑向他投去一眼,没有过多问询细节,只说道:“要留意安全,有状况随时汇报。”又转向王勇,“王勇,你待在村子里,协助维持秩序,防止两族再出现冲突,同时保护好古墓以及凤凰树的现场,不要让村民进入并破坏。” 民警王勇赶忙应下道:“梁队尽管放心,我和小周守候在山路入口处,没有谁能够靠近得了。噢,对了,刚才冯家族长冯守山那边派人过来表示,称想要与您进行交流,提及有关冯小波的重要情况。”。 “冯守山?”梁方剑微微挑了挑眉毛,“让他先等等,待我将手头上的事儿处理完了再去见他吧。”眼下先弄清楚冯小波究竟和哪些人的关联,这比去听族长那所谓的“谈情况”要重要得多。 会议室的那扇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年轻民警慢慢探进头来,说道:“梁队,那冯建军正在外面闹腾,声称要见您,还说要是你查不出凶手的话,他就自己带冯族的人去跟赵族算那账了。” 梁方剑皱眉,朝窗边走过去,把窗帘的一角掀开了。外面空地上被两个民警拦住的冯建军,穿那一件沾满油污的汽修服,头发乱得如同鸡窝,手里握一根木棍,朝村委会方向正大声呼喊:“梁警官!你到底行不行?我弟弟死得糊里糊涂,你要是再拖,我就自己来!” “让他进来。“梁方剑将窗帘放下之后,说“我和他谈谈。” 被带进来时的冯建军正喘粗气并且眼睛通红,一看见梁方剑就冲上来说道:“梁警官,您可得为咱冯族做主!那赵家人肯定是把我弟杀害了,他们老早就对小波瞅不顺眼。” 梁方剑示意他坐下,递过去一杯水,“你先冷静点,把事情说清楚,赵族为什么就看冯小波不顺眼,除了前几天跟赵刚吵了架之外,还有别的事儿没有?” 冯建军接过水杯,说道:“小波……小波近来正在寻觅那个‘东西’,赵家的人担忧他找寻到,就下了那黑手。” “在找东西?”梁方剑追问。 眼神闪烁的冯建军,微微抿了抿那薄薄的嘴,嗫嚅说:“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仅仅就是听闻他讲,寻得那特定的东西的话,便能够让冯族过上美好的好日子的,还提及赵族也在寻觅的。”他稍作停顿后又接说道,小波还讲过,他认识一个“厉害的人”,那个厉害的人能够帮小波寻到那个物件,前些天还跟他去借钱财,说要给那个“厉害的人”一些好处。 “高人吗?”梁方剑内心泛起一丝波动,“知道其名号或者相关特征吗?” “不清楚,”冯建军摇摇脑袋,“小波没有提及,就说是那个人来自外地,平常总是戴着帽子,脸部难以看清。” 梁方剑看他那不像是装的表情,可冯建军必定隐瞒某些东西——冯小波找寻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和“凤凰宝册”相关的,而那个“高人”,很有可能就是赵亮见到的穿黑衣服的陌生人。 梁方剑又问询道:“冯小波近来可曾有过进入古墓的情况?又或者是与哪个人一起进山了?” “没……没听说,那个人平日里就喜欢在村里悠闲地闲逛,要不就去那个小铺里安静地打牌。”冯建军很快回答,回话时眼神却飘向了窗外,仿佛是在回避某些什么。 梁方剑不再去追问,他清楚再追问下去,冯建军也不会多讲,在冯族的人护短的情况,特别是关乎古墓和宝册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轻易把信息透露给外人,哪怕是警察。 “你先回去,若有消息我会前来通知你的。”梁方剑站了起来,“去跟冯守山传话,想谈的话,明天上午来这里,我需要他如实提供冯小波的所有情况。” 冯建军点了点头,手握水杯便走过去,那脚步比刚进来时要慢一些,那背影里透些许的颓丧的状态。 会议室中只剩下梁方剑和王勇,王勇轻轻叹了口气说:“那冯族的人,嘴像蚌壳一样硬邦邦的,要从他嘴里套话,那可真是太难了。” “不简单的话那就不称其为宗族的案子了。”梁方剑来到地图处,手指点于凤凰主峰望星台所在的地方,“陈晓春去摸查赵族的事情,林晓雨开展攻坚技术的业务,我当下缺少的是那能把线索串起来的线,冯小波找寻的究竟是什么?那‘高人’究竟是什么人?还有古墓里的脚印,到底是谁留下的?” 他朝窗外抬起头来看,那夕阳已经沉到山的那一头去了,被暮色笼罩的凤凰山好似一个默默无语的巨人的模样。从山上吹来的风,携带一股土腥味,隐隐约约还能够闻见村民的议论声,掺和几声狗吠,让这看似平静的村庄,透一股道不明的诡异的感觉。 “王勇,安排两个人,今晚去盯着望星台,”梁方剑突然这么说,“冯小波的纸条里提及了望星台,不管那宝册存不存在那里,都不能出意外。” “好,我马上安排。”王勇掏出对讲机,开始联系安排人员。 梁方剑的目光又投到现场照片的上面,那冯小波圆睁的双眼、掌心的焦痕、指甲缝里的朱砂等线索就像散落的珠子,他得寻觅那线索来把它串起来。而他怀有那预感,这根线,或许就隐匿在那座黑黢黢的古墓里,隐匿在冯赵两族八百年的恩怨之中,更隐匿在某个潜伏在暗处之人的心中。 陈晓春驾驶警用摩托车,载上一个新警,驶向赵族聚居的村西头。村里路还是土路,坑坑洼洼的,摩托车颠簸得厉害。他紧握车把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扫过路边的房屋,赵族的房子大多是青砖灰瓦,门口贴的春联已褪色,和冯族房子没太大差异,但是那空气里透一股紧张的气氛。 他先找了赵亮家。西头边缘处赵亮家的不大的院子里,门口拴的一只大黄狗,一看见陈晓春他们两人便狂吠开来。听到声响的赵亮母亲从屋里走出,瞧见是陈晓春,那脸色微微变了变,说道:“陈警官,你怎么就来了?” “找赵亮问点事,”陈晓春停下了车,“他在家不?” “刚回来,在屋子里,饭还没有吃,”赵亮母亲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侧身就让陈晓春进了来,“你可千万别去惊吓他,他的胆子比较小,昨天见到了死人,到现在还一直在哆嗦。” 炕沿上坐的赵亮,正抱一个枕头,面色苍白,当陈晓春走入屋内时,身体微微地明显抖了一下,“陈警官……” “别紧张,仅仅是再询问你那几个问题。”陈晓春拉来一把椅子然后坐下,尽力让语气变得更缓和些,“你昨日说,看到冯小波正和一位身黑衣服的陌生人交谈,能不能再仔细想想?那陌生人的身高的情况、体型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戴没戴眼镜,有没有伤疤,说话是什么样的口音?” 赵亮则是抿了抿嘴,那手指就这样攥那枕头套,想了好一会儿:“身高……比那冯小波高那么一点点,那冯小波是一米七左右,那家伙得有一米八,还挺瘦的,穿个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那叫一个低,都看不清那脸。口音不是本地的,听起来有点像北方的,声音还挺低,听不清楚说些,就只听到小波喊了声‘宝册不能给你’。” “还有别的没有?比如那人手上有没有拿什么东西?又或者有没有一同前往的人?”陈晓春在启发追问。 赵亮轻轻地摇了摇头:“没看到有拿的物品,就他独自一个人,跟小波讲了大约十分钟,就朝山的那一边走过去了,小波也跟往上去了。”他稍作停顿后,蓦地抬首望陈晓春,眼神里尽是恐惧,“陈警官,小波难道是被那陌生之人给杀害了?那家伙是不是文物贩子?我听说古墓里的物件儿挺值钱,好多人都来偷……” “目前还不能够确定,我们定会去查个清清楚楚。”陈晓春进行安抚说道,“你再想想,最近村子里有没有另外的外地人的前来?或者赵家族里面,有没有人同外地人的进行过接触?” 那赵亮闪烁的眼神,动了动的嘴唇,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有话便说,这对于查案来讲是很关键的。”陈晓春瞅他的眼眸,“你放宽心,我们会保护证人,绝不会让你有危险。” 赵亮迟疑了一下,压低嗓音说道:“我……我前些天看见天雷叔和一个外地人在村头的老井边说话,那个外地人也穿黑衣裳,戴帽子,和我昨日看见的似乎有点相似……可我不敢确定。” “赵天雷?”陈晓春内心里一沉,那赵天雷与开发商有来往,当下又牵扯上了外地人,这绝对不会是巧合,“他都讲了些?”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没听清楚,就只看见天雷叔递给那个人一个纸包,那个人回付给天雷叔一沓钱,好像是现金。”赵亮的声音越发更低了,“我实在不敢让天雷叔看见,得赶紧走掉。” 陈晓春点了下头,心中有了个初步的猜想:或许赵天雷正和那个文物贩子进行交易,而冯小波,要么是发现了这件事,要么就是想分那一杯羹,才招来杀身之祸?可冯小波是冯族人,跟赵族向来就不对付,何况还是族长赵天雷,怎么就会牵扯到一块儿? “这件事情你不要去跟其他的人说,包括你的那家人,”陈晓春站身,“有新情况随时联系我。” 从赵亮家离开之后,陈晓春他们两人骑着摩托车来到赵天雷家。赵天雷家在赵族的中心,是个大院子,门口停着辆黑色的越野车,看着挺新,不像是村里人的车。刚停下车子的陈晓春,就瞧见了从屋里走出来的赵天雷,赵天雷手里握一个保温杯,一看到陈晓春,那原本轻松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陈警官,你又来做什么?”赵天雷的话语头带那么一股不耐烦,还捎带点敌意,“早上不是问过了嘛,冯小波的死跟我赵家可没有什么关联,你可别在这儿瞎逛悠,免得弄得村里人不得安宁。” “我来了解一些情况,”陈晓春走到他跟前,“前几天,你是不是在村头老井边,与一个身黑衣服的外地人有过碰面,还将一个纸包给了他,收了他的钱财?” 赵天雷的脸色变了,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你听谁说的?谁他妈瞎造谣?” “有没有这样的事情,你心里是清楚的,”陈晓春盯他的眼睛,“那个外地人是谁?你们交易的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赵天雷突然推搡了陈晓春一下,陈晓春因为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两小步,“陈晓春,不要以为你是本地人,就敢来干涉我的事情!你早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少在这里指手画脚!” 陈晓春的面色也沉了下去,带着冷意说道,“配合调查是公民的义务,你要是拒绝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回市局去问话。” “你敢!”赵天雷紧紧梗脖子,朝院子里大声呼喊,“赵家的众人都快快出来!姓陈的要抓捕我!” 不一会儿,十几个赵族的村民就围拢了过来,有年老的有年少的,全都瞅陈晓春,眼神里带那股子敌意。“陈警官,你因何去抓那天雷叔?”一位年轻小伙子便喊,“冯小波的死亡跟我们没什么关联,你莫要去欺负人!” “就是,别到这里来撒野。”另一位老人说道。 看围上来的村民的陈晓春,心里明白,再和赵天雷这么纠缠下去,只会激化那矛盾,乃至引发两族的冲突。他深吸一口气息,压下心里那股火气:“赵天雷,我再问这最后一次,那个外地的人的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所交易的又是什么?” 冷笑了一声的赵天雷,转身朝屋里走去,“无可奉告。你要是有能力就来抓我,要是没有本事就赶紧离开。” 起哄的村民之中,有的还朝陈晓春脚下扔石头。陈晓春不再说话,转身骑上那辆摩托车,缓慢地朝外走去。背后的议论声、哄笑声,像针似地扎他身上。 他知道,赵天雷必定有蹊跷,那个来自外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冯小波的凶手,或者起码是个知情的人。可梁队那边因为赵族之人存在护短的情况,他孤身一人实在难以突破,得去跟那梁队商议商议,寻找别的办法。 骑摩托车往村委会方向,经过村头老井的时候,陈晓春就停下稍作停歇。在已经不用的老井旁边,那长满杂草的井台边上,有一棵老槐树。下车之后的他,走向井台边,然后蹲下身,认真地查看地面的情况。地面上那几个已经被踩得快瞧不清的模糊脚印,是属于运动鞋纹路的,并且和古墓里的脚印还有那么一些相似。 在杂草里面又翻动了一番的他,发现了一张小小的纸碎片,那上面有淡淡的油墨的味道,好像是包装纸的样子。纸碎片被他装入密封袋里,心里想:这会不会是赵天雷给那外地人的纸包的碎片?里面装的是什么?是朱砂?还是古墓里的别的东西? 从山上吹拂而来的风,携带丝丝的凉意,陈晓春抬首凝望凤凰山,此刻暮色越发浓重,山顶那隐约可现的望星台,好似一个黑色的剪影。突然他泛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那座看似平平静静的村庄,藏许多的秘密与危险,并且他的调查才仅仅刚刚触及到冰山的那一角。 ------------ 第四章 在市公安局法医中心的实验室里,身穿白色防护服、戴护目镜与口罩的林晓雨,正俯身于显微镜前观察。解剖台上平放着冯小波的尸体,盖着白布,仅露出一只手,那掌心的焦痕在灯光下很是狰狞。 “林姐,金属成分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一个年轻的技术队员带报告走过来,“冯小波掌心焦痕里金属残留,主要成分是铜和少量金,还有点铁,应该是某种青铜器的碎片,而且上面有硫化物,跟古墓里的环境特征一致。 林晓雨微微地点了点头,缓缓地直起身子,轻轻揉了揉眼睛,问询道:“尸检情况怎么样了?毒素确认了吗?” “已经确认了,是有‘凤凰毒草’之称的神经毒素,它的剂量相当大,足以在十分钟以内致人死亡。”队员递过来另一份报告,“死者的胃内容物里并没有毒素残留,这或许是经口腔黏膜吸收导致的情况,也许是凶手将毒素涂抹在食物或者水当中,使得冯小波被误食了。另外死者手腕内侧存在棉麻材质的纤维残留,这残留的纤维是由捆绑了不长时间的麻绳所留下的,大概半小时到一小时。” “麻绳……”林晓雨皱眉说道,“现场没有发现麻绳,估计是凶手给带走了。还有那个未知的化学物质,已经被分析出来了吗?” ”仍在分析,成分颇为复杂,含有氢氧化钠以及某种植物提取物,暂时还没有寻到匹配的数据库记录。”队员说道,“可是我们在那草儿一样的东西里还发现些许细微的金属粉末,这与冯小波掌心的金属成分是相符的,应该是凶手所留下的。” 林晓雨点了点头,而后走向旁边的电脑,开启了冯小波的手机数据恢复的界面。被拆开的手机,连接检测设备的主板,在显示密密麻麻代码的屏幕上。 “怎么样?是否能够恢复?”林晓雨朝负责数据恢复的队员询问。 “稍显麻烦,那部手机是被人为地进行了格式化,还删除了分区表,不过已经找到了备份分区,正在那里开展加密的破解工作。”队员敲击键盘,屏幕上的进度条缓缓往前推进,“预计还有半小时能恢复好。” 林晓雨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在脑海中梳理线索:冯小波因为凤凰毒草的毒素而死亡,生前曾经被麻绳绑,死后遭到高温金属按压掌心,指甲缝里存有古墓的朱砂,现场有未知化学物质和金属粉末,还有那张提及望星台的纸条……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凶手熟悉古墓的情况,知道凤凰毒草的存在,而且对冯小波的行踪非常清楚,甚至或许和冯小波有过交易。 “林姐,恢复好了!”队员的声音就这样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晓雨瞬间睁开眼睛,然后便凑到电脑跟前。手机的通话记录、短信以及微信聊天记录都显示出来了。在通话记录当中,最近一个月存在许多未知号码的来电,多数是集中在晚上,每次通话时长都极短,不超过一分钟。 “查这些未知号码的来源。”林晓雨说。 “已经在查了,大多是虚拟的号码,查不到真实的身份,可是有那么一个号码,近来联系得挺频繁,并且还是实名登记的,叫做‘张彪’,三年前因为盗掘古墓葬被判过刑,三个月前才刚出狱。”队员调出张彪的资料,资料里显示一张四十来岁,留寸头,眼神凶狠且嘴角有一道疤的男人的照片。 “张彪……”林晓雨心中一动,这个名字颇为熟悉,记得曾经在以前的一起盗墓案档案里见过,“去查一查张彪出狱之后的行踪,看看有无到过凤凰山。” “正在查,已初步了解到他三个月前出狱之后,去了北方,半个月前才抵达凤栖市,住宿在郊区的一家小旅馆里,未登记自己的身份证,是使用他人的名义开的房。”队员说。 林晓雨开启微信聊天记录查看,冯小波微信里有一个被备注为“老鬼”的好友,那好友的头像呈现黑色凤凰模样,聊天记录虽不算多,但却都十分关键。 “老鬼:那古墓里的朱砂可准备好了,得是纯度高的那一批”。” “冯小波:已经准备妥当,昨天刚刚从里面弄出来的,你什么时候来取?” “老鬼:在今晚八点的时候,在凤凰山脚下那个老地方见面,得带那宝册的线索,可别耍什么鬼把戏”。” “冯小波说:你尽可以放轻松,那线索握在我的手中,只是,你得要多添加些钱财,那玩意儿可不太容易弄到手嘞”。” “老鬼,钱并非是很要紧的事儿,只要那线索是实实在在真实的,再者,可千万不要跟什么人都去讲,包括你自己族里的人,要不然你得知道那后果是什么样的。” “冯小波:知道了在今晚相见。” 昨晚七点半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冯小波所发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在古墓内部拍摄的,画面比较模糊,可以看到墙上绘有朱砂画成的“凤凰衔珠”图案的壁画,壁画下方有一个好像人的背影的黑影,穿黑色连帽衫,不是冯小波,冯小波穿的是深蓝色夹克。 这个黑影应该就是那个陌生的人,被称作“老鬼”的张彪。林晓雨指着照片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昨晚冯小波和张彪进行朱砂及宝册线索交易的时候,被张彪给杀害了。” “那手掌上的焦痕以及那奇特的姿势?”有队员问,“张彪为何要这样去做?” “或许是为了去栽赃,又或者是某类仪式?”林晓雨便皱起了眉,“凤南村的人都信奉凤凰神,张彪这般做,或许是要让村民觉得冯小波是触怒了凤凰神,那是死有余辜,进而去掩盖他自己杀人的真相。” 她再一次观察照片,放大之后看到壁画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符号,好似“珠”字的一半模样,和冯小波掌心焦痕里的浅纹路略有些相像。“这个貌似的符号……会不会和宝册的相关线索存在关联?” “林姐,还有一个发现。”队员忽然说道,“在冯小波的手机相册内,寻得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破解过后里面有段录音,是于昨晚七点五十左右所录制的,你来听听看。” 点开录音,里面传来的两个人的声音中,一个是冯小波的,另一个是低沉的男声,推测是张彪的。 “那个线索?拿出来让我看看。”张彪的声音。 “若要进行商谈,首先需要先把钱支付了,否则那就没有商谈的机会了。”带些许得意的冯小波的声音。 “你不要跟我玩小把戏,冯小波,你还觉得你能捞到钱?”张彪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了,“宝册的线索的压根就不在你这儿,你不过就是一个棋子罢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在耍我吗?”那冯小波的嗓音里带惊慌的感觉。 “并非是在戏耍你,而是在利用你。我得要你去引开那冯赵两族的注意力,还有那警察,那真正的线索是在别人那里。”是张彪的声音。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伤害我,我族里的人不会宽恕你的!”冯小波的声音越发慌乱起来。 “别慌,你不久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录音当中先是传来张彪的声音,接有玻璃破碎的声响,还有冯小波的惨叫的声音,以及重物倒地的动静,而后录音便突兀地戛但是止了。 听完录音的林晓雨,面色凝重地说:“原来冯小波不过是一个棋子,张彪的目标并非他,而是那个真正拥有宝册线索的人。”而且那个早已经计划好,要去杀害冯小波,并且还妄图去嫁祸给凤凰神的张彪。 “那真正的线索在何处?”那个队员询问。 “不晓得,但必定在凤南村,要不就是那冯族的人,要不就是那赵族的人。”林晓雨拿起手机,拨通了梁方剑的电话,“梁队,有重大发现,冯小波的手机数据被恢复了,有一段录音,冯小波和一个叫张彪的文物贩子有交易,这张彪就是那‘老鬼’,昨晚还把冯小波给杀了,而且这冯小波只是一个棋子,这张彪的目标是真正有宝册线索的……” 电话那一端之处,梁方剑的声音传了出来,带一些急促:“我知道了,你快把张彪的资料传送过来,另外,望星台那边有些不对劲,值守的民警没有应答,我此刻正朝那边赶去,或许出事了。” 林晓雨心里一沉,“那你小心,张彪很可能就在望星台那里。” 挂完电话之后,林晓雨盯着电脑屏幕上张彪的照片看,眼神里面满是凝重的神情。比她所料想的更为狡猾且更为残忍的张彪,其目标不只是宝册的,还或许是古墓里的别的文物的。而那望星台的地方,究竟发生什么?那值守的民警可曾碰到过危险? 解剖台上,冯小波的尸体在惨白的灯光下静静地躺,仿若无声的控诉者。林晓雨知道,与张彪的较量才刚刚起始,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都满含危险。 挂断林晓雨的电话之后,梁方剑立刻加快了车速。乡间小路上警车正飞驰,路边的树木则是快速地往后退去,如同一个个黑色的鬼影似的。他那握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心里头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值守望星台的是两个年轻民警,经验实在欠缺,要是碰上张彪,估计不是对手的。 “梁队,刚才已经联系上王芳,他说十分钟前就看到望星台那儿有车灯,之后就没有声响,电话也打不通了。”拿对讲机的副驾驶民警,声音略微带慌乱之意。 “接着打,持续打,直到打通的为止!”梁方剑带着狠冷的声音,目光盯前方的路,“去通知那个叫王勇的,叫他带上两个人过来予以支援,把望星台附近的所有出口给封锁掉,不要让任何人给跑掉。” “明白。马上民警就开始进行联系的操作。 警车即将抵近凤凰主峰脚下的时候,梁方剑突然想起那位于冯族边缘且离凤凰山不远的冯小波的老宅——此前一直没有空去搜索,如今既然知道张彪是凶手,或许可以在这个老宅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先去那冯小波的老宅去。”梁方剑猛打方向盘,驾驶警车拐进一条岔路,朝冯族的老宅驶了过去。 冯小波的老宅是那座老旧的砖房,墙皮已经脱落,门口挂那把生锈的铁锁,院子里满是长长的杂草,一看就很久没人居住了。梁方剑下了车,拿工具撬开铁锁,推开那扇门后,一股带霉味与灰尘味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留意,脚下得小心一些,不要去破坏现场。”屋里,梁方剑拿强光手电走了进去。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有一张破旧的木桌以及几把椅子,地上积厚厚的灰尘,而那灰尘上面有几串新鲜的脚印,是运动鞋的纹路,和古墓里的以及老井边的是一样的。 “梁队,你看这个。”一个民警所指的墙上有在用白色粉笔书写的歪歪扭扭的“凤凰衔珠”图案,那图案下面是字迹潦草好似匆忙写就的“望星台”三个字。 “是冯小波写的吗?”梁方剑走过去,拿手电照一照,那粉笔痕迹尚很新,估摸是近几日写的,“他把望星台和凤凰衔珠关联起来,意味他知道宝册的线索在望星台处,且和凤凰衔珠相关联。” 他又仔细地搜查客厅,在木桌抽屉内寻得一本笔记本,其中记些杂乱的数字与符号,还有几行字是:“朱砂处于东耳室,宝册的线索在在望星台砖下,老鬼所需的是这个,不可给他”。” “东耳室?就是古墓的东耳室,冯小波从里头弄出了朱砂来?”梁方剑翻阅着笔记本,心中暗忖 这时,在卧室里搜查的民警喊道,“梁队,这里有发现了!” 梁方走向前去,卧室里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满是杂物,民警在于床底下找到一个锁的木盒。梁方剑接过那个木盒,认真瞧一瞧,那锁是崭新的,应该是冯小波最近才新加上去的。使用工具撬了锁,打开了木盒。 木盒内搁半块金属片,其边缘呈不规则状,带有明显的高温灼烧的痕迹,颜色为铜金色,与林晓雨检测的金属成分是相符的。金属片被梁方剑拿起,对手电光瞧了瞧,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图案,好似“凤凰衔珠”的一部分,和冯小波掌心的焦痕去比对,形状完全吻合。 是导致冯小波掌心出现焦痕的那个金属片。梁方剑将金属片装入密封袋,又在木盒里翻了翻,寻得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年轻的冯小波,另一个是身中山装、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背景是古墓的石拱门。照片背面有“1998年”“爸”这样的字样。 “看来这位就是冯小波那位二十年前,古墓盗案的嫌疑人而后又失踪了的父亲冯建国了”。看过照片的梁方剑心想,”冯建国失踪前可能将古墓很多秘密告知给了冯小波,比如朱砂的位置以及宝册线索的位置相关的,所以冯小波才知道如此多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梁方剑的手机响起来,是王勇打来的。 “梁队,不好了!值守望星台的两名民警找到了,就在望星台下面的山沟里,被打晕了,身上的对讲机和手机都不见了!”王勇的嗓音很急,“我在望星台的土台子上,发现了新的脚印,还有一把铁锹,推测是张彪留下的,他或许已经挖过望星台!” 梁方剑瞬间沉下来脸色,问询:“张彪有没有在哪里?有没有找寻到他的踪迹?” “还没有,望星台周围满是树林,黑黢黢的,不易搜寻,已经增添了人手,只是怕他已跑掉了。”王勇说道。 “我马上到。”梁方剑挂断电话后,朝队员说道,“走,前往望星台。” 再次发动的警车朝凤凰主峰方向驶去。更浓的夜色里,更大的山上的风吹得那树枝“哗哗”响,仿佛有人在哭泣一般。梁方剑注视前方的山路,心里明白,张彪极有可能已经寻到宝册的线索了,要不就是正在寻觅,他得速速赶到,绝不能让张彪跑掉了。 临近望星台的时候,梁方剑看到前面有那一闪而过、朝山下方向驶去的车灯的光。 “那便是张彪的车子!”梁方剑当即加快速度,“赶紧追上去,不能叫他跑掉!” 划破夜空的尖锐警笛声中,警车正朝那辆车追了上去。在山路上前面那辆车仿佛有所察觉似的,也加快了速度,疯狂地行驶,试图甩掉警车。 山路上展开两辆车的追逐,黑暗中交织车灯的光柱,刺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梁方剑紧紧地盯前面的车,双手握那个方向盘,不停地开始超车、避让。 那前面突然拐进一条窄窄、仅能容一辆车通过的岔路的车。稍作犹豫的梁方剑,就还是跟了进去。废弃的矿洞处于岔路的尽头,前面的车子慢慢地开了进去,车灯默默地熄灭了。 梁方剑先停下车子,让队员好好做好准备,接手持手电,缓缓走进那个矿洞的里面。矿洞里那黑乎乎的地面,弥漫煤尘味的空气里,脚下那坑坑洼洼的道路中,还能听到那水滴的声响。 “张彪,快出来!你是逃不掉的”,梁方剑喊了一嗓子,那声音在矿洞里悠悠地回荡。 无回应的情况下,唯有那滴滴答答的水滴的声音,以及自己那响的脚步声。梁方剑缓慢地往前行进,那手电的光柱慢悠悠地扫过周边各处,忽然,他看见地上有一个物件,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对讲机,上面有警徽——那是值守民警的对讲机。 在这个时候,矿洞深处便传来那渐渐接近、渐渐清晰的脚步声。梁方剑紧紧握住手枪,那手电的光柱直直对准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从黑暗里走出一个穿黑色连帽衫并且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的黑影,手里握一把还沾泥土的铁锹。 “梁警官,那可真是来得非常快。”那黑影的声音甚是低低的,还带那么一丝冷笑,“只不过你已经是晚了一步。”。 在梁方剑的手电那明亮光柱下,黑影的脸上被照到,嘴角呈现出那道疤——那就是张彪。 “张彪,你是逃不掉的,把手里东西放下,乖乖地投降。”声音很冷的梁方剑,手指就那么紧紧地扣在扳机的上面。 张彪咧嘴巴笑了笑,举起铁锹,指向身后的地方:“是投降吗?梁警官您看看我身后的那是什么”。” 梁方剑的手电光柱扫过去的时候,瞬间瞳孔收缩了——张彪身后的地上,躺着一个被绳子捆绑,嘴里塞满布条的人,是冯守山的弟弟冯守水。 “冯守水?你把他给绑来究竟所为何事?”梁方剑的内心一沉。 “怎么回事?”张彪突然冷笑一下,“他是那个‘守册人’,知道宝册的真实所在,我自然得去找他。梁警官若要去救他,就别过来,不然我这一铁锹使下去,他便没了性命。”。 缓缓往后退的张彪,退到了矿洞的一个岔口处,手里紧紧抵冯守水脖子的那把铁锹。 “梁队,到!”王勇带队员赶了过来,手里举枪,朝张彪对准。 张彪注视周围的民警,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反而露出那诡异的笑容:“梁警官,游戏才刚刚开场,宝册的秘密,还没有被揭开。下次碰面的时候,我会给到你一个更为巨大的“惊喜。” 说完后,张彪把冯守水往前一推,接转身朝岔口跑去,很快便消失在那黑暗里。 梁方剑赶忙就冲过去,把冯守水的绳子解开了,那冯守水已经吓得浑身直发抖,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宝册……宝册在……” 梁方剑看着张彪消失的方向,内心满是愤怒与不甘,差一点便将张彪抓到,还叫他带走了宝册的关键线索,并且冯守水好似知道宝册的真正所在,却由于惧怕而没能说完整。 月光下依旧被夜色笼罩的凤凰山,望星台的土台子显得格外寂静,矿洞里那依旧刺耳的水滴声持续。梁方剑知道张彪还会回来,他尚在紧盯宝册以及古墓内的文物,而他接下来所面临的,是更为狡猾且更为危险的对手。那冯守水口中提及的“宝册在……”,究竟所指的是什么地点?张彪所说的“更大的惊喜”,又是指的什么? 这些像一团迷雾似的疑问,既笼罩梁方剑的心头,又笼罩那整个凤南村的上空。能够解开很多疑问的钥匙,或许就隐匿在冯守水的口中,隐匿在那座神秘兮兮的古墓中,更隐匿在即将来临、满是危险的下一个黑夜里。 ------------ 第五章 刑侦大队讯问室,冷白色的的灯光照射在冯守水蜡黄的脸上,把他眼底的红血丝映衬得格外清晰。轮椅就停放在审讯桌前,轮椅上的他双手交握在膝上,每隔几秒便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并非是中风后遗症的僵硬样子,而是完全的恐惧状态。 梁方剑坐在他对面,面前摊放着冯守水的资料:冯守水,今年58岁,属于冯族旁支,十年前突然突发“中风”瘫痪,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成了冯族默认的“守册人。”资料末尾有一行小字,是陈晓春所补充的:冯守水瘫痪后,冯守山每周都会去探视他,每次都关门交谈,具体内容未知。 “冯守水,”梁方剑的声音很轻,“昨夜在矿洞里,你当时说‘宝册在……’,是想说的什么?” 冯守水的肩膀猛地一缩,头埋的更低,喉咙里发出含糊气音的他说道:“我……我记不清了,当时太害怕,脑子一片空白……” “记不清了?”梁方剑便拿起桌上那张照片,推到他跟前——那张照片是矿洞现场所拍的,冯守水被绑在炸药边上,脸上全是冷汗,“你被张彪绑了三个钟头,从望星台到矿洞,他没问你宝册的事儿吗?” 冯守水不安地抠着轮椅的扶手,指甲缝里还带有矿洞的黑泥。他陷入了沉默,蓦地抬起头来,那眼神里尽是满满的哀求,对梁方剑说道,自己真的是全然不知,守册人不过是个虚有的名头罢了,手里压根就没有宝册,仅有那几句祖上传下来的话语,言道“宝册分两半,一半藏山巅,一半藏堂前”,别的自己是都不清楚。 “山巅的望星台,堂前的冯族祠堂?”梁方剑追问。 “我不知道!”冯守水突然间激动起来,声音微微发颤,“很多话语是冯守山告知我父亲的,我父亲临离世之前才传递给我,我压根儿就没见过宝册,张彪抓捕我,肯定是抓错人了。” 林晓雨推门进来,手拿一份报告,悄悄地放在梁方剑的手边。报告里所记载的是:“冯守水的体检报告所呈现的是,其下肢肌肉有轻微萎缩的情况,但是神经反射处于正常状态,还存在不排除‘伪瘫’可能性。” 梁方剑看了看报告,眼神又落到冯守水那里说道:“你十年前的中风,可是真的?” 冯守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哆嗦的嘴唇说道:“当……当然是真的!村里的人都知道,当时差点死去,是被冯守山找来的医生救治的……” “医生是谁?”梁方剑追问,“我们查看了凤南村的医疗记录,十年前你只有在乡卫生院就诊过一次,诊断结果是‘突发性脑供血不足’,并非是中风情况。” 冯守水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在腿上胡乱摸索,仿佛在寻觅什么作为支撑的物件。梁方剑留意到,他的右腿在桌下微微动了一动——那是健康人的下意识动作,绝非瘫痪十年之人所能做出的。 “你在装瘫!”梁方剑的声音悄然冷了下来,“为什么?是为了躲避那冯守山,还是为了守护那宝册。” “不是的,我没装瘫子!”冯守水陡然拍了下扶手,手抬到半空又忽然落下,仿佛记起了什么似的,刹那间就泄了气,“我……我是担忧,担忧那冯守山会来害我……” 这句话像钥匙一样,开启了有缺口的地方,梁方剑没有打断,静静地等待他讲述下去。 “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冯守水带哭腔的声音低了下去,“冯守山和他父亲曾因为宝册起过一架。我父亲说,宝册不能给冯守山,因为那个人太狠辣,会把那冯族给祸害的。之后我父亲意外地摔死了,为了活命,没过多久我就中风了……。” “你父亲的死亡,难道不是意外吗?” “我不知道!”冯守水一边摇脑袋,一边眼泪便簌簌地落下,“可我心里明白,冯守山他是想要那宝册,他是想要靠那宝册去跟开发商合作,要把那凤凰山给卖了!张彪来找我,就因为他知道我是守册之人,他说冯守山已经跟周启元联合起来,要把那宝册,还有古墓里的文物一块儿卖给外国人!” “周启元?”梁方剑心里蓦地一动,那个名字在冯小波手机通话记录中曾经出现过,备注为“周教授”的那个名字。 “那个退休的历史学者”,冯守水的嗓音更轻一些,“听说他和冯守山是老同学,半年前就开始频繁往来,每次都带图纸,好像是那古墓的结构图。” 此时,冯守水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冯守山。”冯守水看到这个名字后,身体瞬间就呈现出僵硬的状态,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挂掉电话,可是却不小心就按到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冯守山的声音,那是温和却似乎带点别样感觉、好似淬了毒的糖般说道:“守水,身体可好些没?我叫厨房炖了汤,待会儿就给你送过去。哎,对了,警方可曾问过你一些事情?你得记很多不应该说的千万不要乱说,我们都是都是冯族的人,得去维护冯族的名声。” 冯守水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梁方剑接过手机,说道:“冯族长,我是梁方剑。我想要跟你说说冯守水的事情,现在方便吗?” 对方沉寂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冯守山依然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梁警官,我正好是在往公安局去的路上,想要跟你反映一点冯小波的情况,那就见面聊。” 挂了电话之后,梁方剑看冯守水,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里面增添了些许绝望。梁方剑知道冯守山这是主动前来上门的,他要么是怀有恃无恐的心态,要么是藏有更大的秘密。 而冯守水刚才所提及的“宝册分两半”,“周启元的图纸”,还有他的“伪瘫”,都指向一个结论:冯族内部所潜藏的秘密,比他所想象的更为深邃。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陈晓春跑了进来,面色凝重地说:“梁队,冯族祠堂那边出了事情!冯守山的侄子冯建军带一帮人,把祠堂给锁上了,说是要‘保护宝册’,不让进去搜查!” 梁方剑站了起来,看向窗外,楼下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轿车刚刚停下,冯守山从那辆车中走了下来,一身深色的中山装,手里提一个保温桶,脸上带儒雅的笑容,正抬眼朝审讯室的方向看。 四目相对时,冯守山笑容依旧,但眼神像冰一样冷冽。梁方剑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就这样开始了。而冯族祠堂里,究竟藏了什么?冯守山主动地来公安局,又想玩什么鬼把戏? 凤南村冯族祠堂外,围聚了不少人。冯建军带着十几个冯族子弟,手握木棍,守在祠堂门口,祠堂大门增挂两把新锁,门楣上,“冯氏宗祠”匾额蒙一层灰,却仍透露出威严和肃穆。 对面站的是王勇和其他几个民警,双方僵持,空气里弥漫火药味。村民们远远地围观,一边在交头接耳,有的说冯族是不是做贼心虚,有的说警方不该动祠堂这是有规矩的,更有的偷偷往祠堂后边溜,想要绕进去瞧瞧。 “冯建军,把那锁打开!”王勇的嗓门提高了那么一点,“我们是依法搜查的,不是来捣毁你们的祠堂,如果里面没藏什么东西,你又犯得害怕什么?” 冯建军脖颈儿硬挺挺地梗,手里那木棍攥得越发更紧:“祠堂是冯族的根,里面供奉祖宗的牌位,怎么能够让你们随随便便地进去?冯守山族长说了,等他现在从公安局回来,会亲自跟你们谈的。” “冯守山已经自身难保,你还去相信他吗?”王勇冷笑道,“冯守山准备出卖宝册和古墓,你们这样是在包庇他。” “你瞎说!”冯建军忽然就扑上来,被边上的民警给拦住了,“肯定是冯守水乱咬的,他是个瘫子,他那话能信吗?我跟你们讲,今天谁都别想进我们冯族的祠堂,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围观的冯族村民中有人便起哄,捡起地上的小石块,对民警比划说:“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很厉害,我们凤南村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来管!” 就在那个时候,一辆警车缓缓地开了过来,梁方剑从车子里走了下来。冯守山被暂时扣留,理由是“涉嫌包庇”,而冯守山却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还反过来提供了“冯小波欠赌债”这样的线索,试图去转移注意力。 “冯建军,”梁方剑走到他跟前,那目光极为锐利,“我再给你这么一次机会,把锁打开,配合搜查。要是你们再这样继续下去,就是妨碍公务,我们就要强制开锁,到那时就要追究你的责任了,你真的能够承担得起吗?” 冯建军看着面前的梁方剑,眼神里带那一丝犹豫,可终究还是没松口:“我……我得等冯守山回来……” “冯守山暂时是回不来的。”梁方剑拿出手铐,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因为涉嫌包庇,已经被扣留,要是你不想跟他一个样,就别再死撑了。” 冯建军的脸色已经起了变化,旁边的冯族子弟也纷纷开始有了窃窃私语,明显是没料想到竟然会是这般的状况。梁方剑便趁这个时机,接讲道:“我们去搜查那个祠堂,是为了去寻找宝册,也是为了维护冯族的名声。要是宝册真的在祠堂里,被张彪或者开发商给拿走的话,那冯族的祖宗,怎么会轻易饶恕你?” 这句话戳中的是冯族子弟软肋性质的地方,害怕祖宗怪罪。一位头发花白的冯族老者走了出来,对冯建军说道:“建军,打开吧,如果祖宗真的怪罪的话,由我来承担,总比让外人把宝册取走要好些。” 冯建军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走向祠堂门口,缓缓打开了那把锁。 祠堂内弥漫带有一点霉味儿的香灰,正中央摆放冯族祖宗的牌位,前面的香炉里插几根还没有燃尽的香。梁方剑让技术队进行仔细地搜查,自已走到牌位后面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木制的凤凰像,此凤凰像与冯小波老宅里的金属片图案是相同的。 “梁队,这儿有发现!”一位技术队员发出了一声呼喊。 梁方剑走过去,队员所指的凤凰像底座的地方——底座有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放一张泛黄的纸张,纸张上面画有一座古墓的简易地图,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两个地方:望星台和东耳室。地图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写:“宝册左半处在东耳室,右半存于冯守山。” “东耳室?”梁方剑想起冯小波笔记本上写的“朱砂在东耳室”,“看来冯小波是从东耳室拿的朱砂,而且那宝册的左半部分,很有可能就藏在那个地方。” 他刚想将地图收起来,突然听到祠堂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随同一起来的陈晓春跑进来,“梁队,不得了!古墓东耳室的位置传来爆炸声,我们留在那里的刚才电话打过来了,他们过去查看,东耳室的门被被炸塌,里头好像是有尸体!” 梁方剑心里一沉,留下几个队员继续检查祠堂,马上带领其余队员朝古墓快速地赶过去。路上给林晓雨打的那个电话,让她马上带领法医团队过来。 在古墓东耳室的入口处,已经围聚了好些村民。空气中飘硝烟和土腥味,留守的队员正在清理碎石。梁方剑走过去,看到那碎石堆里露出的一只手,穿的那件黑色连帽衫——竟然是张彪的衣裳! “谨慎一些,不要破坏现场。”梁方剑叮嘱道。 队员小心翼翼地清理碎石,半个多小时后,一具尸体显露了出来。死者穿黑色连帽衫,脸上血肉模糊得无法看清容貌,手里还紧紧攥一把沾有泥土与朱砂的铁锹。 时间不长,林晓雨带法医团队赶到,立刻就对那具尸体开始检验。她蹲在尸体旁,细致地检查死者的手指、牙齿,忽然皱起眉说道:“梁队,这不是张彪。” “不是张彪么?”梁方剑显得非常惊讶。 “资料里记载,张彪的右手食指曾经在盗墓时,被石头砸断而少了一节。”林晓雨指着死者的右手,“而这个死者的手指却是完好无损的,并且这个人的年龄看起来,比张彪要小一些,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梁方剑走到尸体旁边,看死者的脸——虽然血肉是模糊的,却能发现额头有一道疤,这与陈晓春之前提到的“赵天雷远房侄子赵虎”的特征是相符的。无业游民的赵虎,半年前跟随赵天雷做事,近几日却一直没有露面。 “是赵虎。”陈晓春也认出来了,“前几天还与冯小波有过吵架的情况,称冯小波抢了他的生意。” 林晓雨继续在尸检,忽然间,在死者的口袋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东耳室的朱砂及宝册的左半部分,已经被我取拿了,到望星台去碰面吧,别耍什么花样——老鬼。” “是张彪写的!”梁方剑瞅纸条,“张彪利用赵虎,叫他去东耳室取朱砂与左半宝册,然后杀了他,炸塌东耳室,欲掩盖痕迹。” “那宝册左半部分?”那陈晓春便如此询问。 “肯定是被那个张彪给拿走了。”梁方剑的目光朝望星台的方向看去,“张彪此刻已经有了宝册左半部分,还在寻觅右半部分,而那右半部分一直存于冯守山那里,他肯定会去寻找冯守山的。” 就在这个时候,梁方剑的手机响起来了,原来是局里那边打来的:“梁队,不好了!冯守山不见了!他借口上厕所,趁看守的民警不留神,把打晕后跑掉了。” 梁方剑瞬间脸色铁青,跑了的冯守山,拿左半宝册找他的张彪,二者一旦碰面,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且冯守山知道宝册的秘密,还和周启元、开发商勾结在一起,不仅宝册会有危险,古墓里的文物也极有可能被转移。 他立刻拿对讲机喊道:“所有人留意,冯守山逃脱,或许会返回凤南村,马上将凤南村的所有出入口封锁掉,重点搜索冯族祠堂、古墓以及望星台附近的地方,如果发现了冯守山要赶紧汇报!” 凤南村上空的警笛声刹那间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所有队员马上行动起来。梁方剑站在东耳室门口,望着黑漆漆的墓室,内心满是焦虑——冯守山与张彪,一个持有宝册右半部分,一个握左半部分,他俩要是一旦汇合,那么完整的宝册就能够被寻到了,到那时不仅凤南村会陷入混乱,文物走私集团也会趁机掺和进来,局面就会彻底失控。 而更令他不安的是,周启元和那个开发商至今都未现身,仿若潜藏于暗处的毒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冷不丁地咬上一口。东耳室爆炸、赵虎死亡,不过是张彪计划里的一部分,他真正的目标,是完整的宝册和古墓内的文物。 夕阳的余晖透过墓室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形若张牙舞爪鬼影似的影子。梁方剑知道,接下来是关乎案件走向的关键,他得在冯守山和张彪汇合之前寻找到他俩,要不然的话,凤凰山那里的秘密就会被黑暗所吞噬掉。 ------------ 第六章 坐在轿车后座的冯守山,手里紧紧捧着一个有紫檀木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宝册的右半部分。凤南村的轮廓渐渐趋近,他的脸色却越发变得阴沉了。 刚才在市局,他故意示弱,说自己“不知情”,就是为了麻痹警方,而后趁机得以逃脱。他心里清楚,张彪拿到宝册的左半部分,肯定会来找他,而警方也在四处搜查他,他得赶紧跟张彪完成交易。 车子停在凤南村外的一家废弃工厂里,司机是他的远房侄子,也是心腹,名叫冯明。“叔,接下来怎么办?进出村子的路口已经被封锁了,进不去了。” “不用进去,”冯守山打开车门下车,手里紧紧攥着紫檀木盒子,“张彪会来找我的,他知道我在这儿。” 冯守山和开发商所约定的秘密据点是这家废弃工厂,厂里面藏匿有古墓完整的图纸和一批已经打包好的文物,原本是打算等拿到宝册后,再和周启元一起把文物出卖给境外走私集团的。现在计划被打乱,他只能够先去跟张彪交易,获取宝册的左半部分,之后再设法转移文物。 冯守山走进工厂里,只见里面黑黢黢的,仅有几盏应急灯是亮的,地上堆放着几个大木箱,箱子里装的全是从古墓里偷盗来得的瓷器和青铜器。他朝工厂中央的那片空地走过去,对黑暗处呼喊:“张彪,我知道你就在这里面,快出来吧,抓紧谈谈交易的事。” 黑暗里传来那脚步声,张彪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握一把还带血的匕首,脸带冷笑,眼神里满是贪婪:“冯守山,你倒比我所料的更聪明,晓得我会到这儿来。” “宝册的左半部分?”冯守山没有跟他过多啰嗦,“先给我查看左半部分,确定是真实的,我才会给你右半部分。” 张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布纸,把它扔给冯守山:“这是左半部分的复印件,你自己看看。” 冯守山捡起布纸,凑在应急灯下观看——布纸上画的是“凤凰衔珠”图案,图案下方有几行字,是宝册的线索,正好和他手中的右半部分相契合。“复印件没有用处,我需要的是那一份原件。” “原件就在我身上,”张彪就拍了拍口袋,“可我不能先给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搞些花样?你先把那右半部分给我,一起来拼宝册,确认完整了,我再把左半部分给你。” 冯守山稍作停顿,打开紫檀木盒子,里面同样有一张丝绸制的纸,上面有与复印件相对应的线索。他刚想要将盒子递出去,突然从外面传来警笛声。 “糟糕,警察来了!”冯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面色惨白,“他们已经把这里给包围了,恐怕逃不脱了。” 张彪瞬间变色,一下把冯守山手里的紫檀木盒子夺了过来,随后转身就朝工厂后边的暗门跑去,嘴里还嚷嚷:“冯守山,你竟敢耍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是你自己暴露了行踪!”冯守山很是生气地大喊,也跟着往暗门跑去。 这时,梁方剑与队员们已冲了进来,依据冯守山的手机定位所找到的这里,远远的正好见到冯守山和张彪在逃跑。“追!可别让他俩给跑掉!” 工厂里那些木箱成了障碍,队员们马上分头追,张彪与冯守山跑得非常快,转眼间便消失在暗门之后,梁方剑跟着冲了前去。 暗门后有一条窄窄的通道,黑暗中,梁方剑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跑了大约近十分钟,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出现的是望星台土台子的景致。而他们追赶的对象,张彪与冯守山,正在土台子上殊死搏斗,紫檀木盒子掉落在地,宝册的右半部分也散落一旁。张彪手中的匕首欲刺向冯守山的胸口,而冯守山紧紧抓他的手腕,二者就这样僵持不下。 “张彪,把刀放下!”梁方剑持枪步步靠近,“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张彪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劲头:“包围?我哪怕是死也得拉冯守山一块!这个老骗子,他骗我,宝册压根就没有财富记录,只是古墓的机关图!他跟周启元、开发商勾结,想要把古墓里的文物全卖掉,把我当他的棋子!” 冯守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地叫嚷:“你胡说!宝册里有财富记录,是你自己就看不懂!” “不明白?”张彪冷不丁冷笑,“我已经找人查看过,那根本就不是财富记录,而是南宋时期的军事地图,上面标注附近古墓群的所在位置。周启元要的不是宝册,而是这个地图,他想要靠这个去跟外国人换钱。” 梁方剑心中猛地一震——原来宝册的真实秘密并非财富,而是军事地图。周启元的目标比他预想的还要危险,他不是为了文物,而是为了南宋的军事地图。 “张彪,你说的是真的?”梁方剑追问。 “当然是真的!”说话时张彪稍一分神,冯守山趁机推开他,迅即捡起地上的匕首,朝张彪的胸口刺将过去,“我要杀了你!” “小心!”梁方剑果断开了枪,子弹打在了冯守山的胳膊上,冯守山当即惨叫一声,匕首掉落地上。 冲上来的队员们将分别将张彪和冯守山制服。梁方剑拾起地上的宝册,好即两张丝绸纸,拼接后,上面呈现出的果然是军事地图的模样,标注凤凰山附近那十几个古墓的位置和南宋年间的防御工事。 “将这两人被带回局里,分开审讯。”梁方剑吩咐后,拨通了市局的电话,“马上对周启元的背景去展开调查,重点查清其境外的关系和开发商的资金来源,现在怀疑案件有可能涉及到境外势力。” 挂了电话,梁方剑凝视望星台的土台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幸亏抓住了冯守山和张彪,拿到了宝册,阻止了一回文物外流。可周启元到现在还没有露面,开发商也悄然消失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们怎么会轻易放弃? 恰在此时,林晓雨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焦急:“梁队,东耳室的尸体边上发现一个定时炸弹,还有十分钟就爆炸。炸弹旁边有张纸条,上面写的是,‘周启元在古墓主墓室,要是想救他,就一个人过来’。” 梁方剑那瞬间脸色变得铁青,定时炸弹、绑架周启元、单独赴约,这明明是一个陷阱!可是周启元知道太多秘密,包含境外势力的情形,他还就不能不去救了。 “林晓雨,你马上通知排爆队过来,用力拆解那个炸弹。我这会儿要去古墓主墓室,你随时跟我保持联系。”梁方剑说完就挂了电话,朝古墓的方向跑过来。 望星台上风很大,使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梁方剑知道这是针对他的陷阱,那周启元或许已经死去,等他的是张彪的同伙,又或者是周启元背后的境外势力。可因为案件真相的缘故,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前去。 古墓主墓室,入口隐匿在于东耳室后面,得打开三道机关才可以进去。梁方剑依据宝册上的机关图,小心翼翼地开启机关,每一步都极为谨慎地前行。 主墓室里黑漆漆的,唯有墙壁上的夜明珠发那微弱的微光。梁方剑看到周启元被绑在中央石棺上,嘴里塞布,眼神里满是恐怖的神情。 “周启元,别出声,我来帮你。”梁方剑慢慢靠近,忽然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眼戴墨镜的的男子,手上握***枪,正朝向他:“梁警官,你果真来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勇敢。” “你是什么人?”梁方剑拔出枪,警觉地看着他。 男人微笑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大家熟知的面庞,那个开发商老总周明。 “想不到吧?”周明嗓音轻轻的,却透出一股杀气,“周启元其实是我的叔父,我原本想要通过军事地图,从外国人那里换点钱,没料到被你打乱了计划。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此刻你和周启元都已经在我的掌控中了,只要能够得到军事地图,我就顺利地离开。” 梁方剑目光扫过四周,发现主墓室角落里有几个黑影,手里都拿着枪的,显然是周明的同伙。他知道自身已经陷入到绝境,排爆队正在拆解炸弹,队员还都在外面,得去想办法拖延时间。 “军事地图就在我手里,”梁方剑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宝册,“可你休想得到了,只要我一开枪,你的同伙便会行动,到时谁都别想活。” 周明脸色微微一变,未曾料到梁方剑竟是如此强硬。就在此时,主墓室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队员冲了进来。 “周明,你被捕了!”陈晓春的话语传来,队员们持枪,包围周明和他的那些同伙。 周明想要开枪,却被梁方剑一脚踢掉那把手枪,其他队员上前将其制服。 梁方剑松了一口气,走到周启元的身旁,把他的绳子解开。瘫在地上的周启元大口地喘气,对梁警官道谢,表示自己知道错处,不该与周明勾结,不该帮其找寻军事地图。 “现在来说这些已经晚了,”梁方剑看他说,“你得跟我回市局去,把你与境外势力的关联和开发商的资金来源交代清楚。” 林晓雨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兴奋:“梁队,排爆队成功拆解了炸弹,我在炸弹里发现了一个U盘,U盘里有周明和境外势力的聊天记录,还有文物走私的交易清单,案件总算理清了。” 梁方剑挂完电话,注视被制服的周明与周启元,心里面却并无轻松的感觉。他总觉案件还有疑点,张彪所说的“古墓里的毒草”,究竟是谁种下的?冯守水的“伪瘫”,真的仅仅是为躲避冯守山吗?还有冯小波父亲,二十年前失踪,到底和什么相关? 这些疑问像种子一样埋在了他心里头,虽说表面已经破案了,可凤凰山的秘密,还没有完全揭开。很多隐匿在暗处的线索,或许在某一天会牵出更大的阴谋来。 渐浓的夜幕笼罩凤凰山。古墓主墓室里的夜明珠,映照墙上的壁画,壁画上诡异的“凤凰衔珠”图案,在黑暗里格外显得显眼。梁方剑凝视这图案,忽然觉得,这只好像正盯他等下一个猎物出现的凤凰。 市局会议室里,主位上坐的是梁方剑,他面前摊放厚厚一叠贴有张彪等照片的案卷、宝册复印件和U盘里交易清单的案卷。 “案件基本情况便是如此,”梁方剑的嗓音平静,“张彪因涉嫌故意杀人、盗掘古墓葬予以刑事拘留,冯守山因涉嫌包庇、非法买卖文物予以刑事拘留,周明和周启元因涉嫌文物走私予以刑事拘留,后续调查取证和报捕等要紧紧跟上,不能脱节。开发商与境外势力的关联还需进一步开展调查。” 林晓雨坐在一旁,拿起一份报告说:“尸检报告表明已全部完成,冯小波是中毒而亡,赵虎是被匕首刺中要害,张彪对这两起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另外,在张彪的住处发现的凤凰毒草样本,确认是从古墓深处石缝里采摘来的,可怪就怪在,那石缝里有很明显的人工种植模样的痕迹,不像是自然生长而成的。” “人工种植的?”梁方剑就皱起了眉,“到底谁会在那古墓里面种毒草?是张彪?还是冯守山?” “张彪表示他并不知道是从古墓里来的,冯守山也否认种植过毒草。”林晓雨轻轻摇了摇头,“在种植毒草的土壤里,我还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肥料,是国外进口的,在凤南村唯有周明的开发商公司曾用过这种肥料”。” “周明?”梁方剑心里蓦地一动,“难道是周明所栽种的毒草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明现还抗拒讯问,对毒草之事只字未提,不清楚情况。”林晓雨说。 坐在对面的陈晓春手拿冯守水的审讯记录说,冯守水已经承认“伪瘫”是冯守山逼迫他的,冯守山因为怕他泄露宝册的秘密所以威胁他装瘫。可冯守水却提及一件事,言称二十年前冯小波的父亲冯建国并非是失踪,而是被冯守山与周启元杀害,掩埋在凤凰山的后山,就因为冯建国察觉到了他们想要出卖文物的秘密。” “可有证据?”梁方剑追问。 “冯守水称其并不知道具体方位,仅晓得是在后山。”陈晓春称,“已经派人前往后山搜查了,还没有找到。” 梁方剑揉太阳穴,心中的疑点渐渐升起:周明栽种毒草的目、冯建国的尸骨去向、宝册里除军事地图外是否有别的秘密、境外势力究竟还有多少同党在国内……这些疑问还没有解决,案件压根不能算作“破案”。 “梁队,”一位民警推门进入,手中拿一份快递,“你的快递,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只写了‘凤南村村民’。” 梁方剑接过了快递,拆开一瞧,里头是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照片拍的是凤凰山后山,上面有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下有个土堆,土堆上插一根木棍,木棍上挂一块木牌,牌上所写“冯建国的墓”。 纸条上的字迹很潦草,“十年前的真相并不如你所看到的那般简单,周明的身后有更为庞大的家伙,可得小心。” 梁方剑看着照片和纸条的,心里蓦地一沉——寄快递的究竟是什么人?他缘何知道很多秘密?周明背后的“更大的鱼”,又到底是哪一个? 他转身吩咐陈晓春:“马上带人前往凤凰山后山增援,找到那棵老槐树,冯建国的墓就在老槐树,注意保护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林晓雨走过来,看他手里的那张照片,有些担心道:“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寄件人故意引去后山,会不会想对我们不利?” “有这种可能,但我们不能不前。”梁方剑眼神里透着坚定,“冯建国的尸骨是关键,寻到它的话,也许能够把那二十年前盗案的真相给解开,还能够找出周明背后的线索。” 就在此时,陈晓春手机响了,接听后连忙向梁方剑汇报:“梁队,我们的人已找到老槐树下,权一下发现冯建国的尸骨,但尸骨旁有个定时炸弹,在附近还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影,手上拿枪。” 果然是个陷阱!寄件人不仅知道冯建国的尸骨所在的位置,还提前布置了炸弹和埋伏,明显是早有准备的。 “陈晓春,赶紧通知队员撤离,先找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别跟他死硬拼。通知排爆队一起赶过去”梁方剑大声喊叫。 “来不及!”陈晓春的电话里夹杂枪声,“我会通知他们尽力地拖延时间,这边尽快赶过去。” 电话里头又传来一阵激烈啪啪作响的枪声,随后便就没声了。梁方剑的心里被刀割一样——陷入险境的那些队员,只能干等排爆队与支援队员赶来。 立刻他冲出会议室,在走廊里大喊:“所有人快快集合!带上武器前往凤凰山后山。” 众民警立刻行动起来,警笛声响起划破了城市的夜空。警车里的梁方剑,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内心满是焦虑又愤怒——潜藏于暗处的敌人,不但想要掩盖真相,还妄图迫害民警,此等行径断难得逞。 在凤凰山后山的方向,已经可以看见闪烁的火光,能够听到稀疏响起的枪声。梁方剑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启,不只是为了救援队员,更是为了去揭开那凤凰山全部的秘密,为那些被害的人讨回公道。 可但是他却同样明白,这仅仅只是开始。周明身后那“更大的鱼”尚未现身,寄件人的身份还是个谜,古墓里的毒草、冯建国的死因、宝册的其他秘密……许多的疑问正等待他去解开。而很多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绝不会轻易地放弃,会以更残忍、更狡猾的手段,去阻止他靠近真相。 警车如飞速般行驶,凤凰山的轮廓越发清晰。在前方的火光之前,梁方剑紧握手里的枪。他知道接下来的道路,会比更加危险、更加艰难,可是他们没有了退路,因为身为警察、守护正义的他们,不管黑暗是如何的深险,只能够奋勇向前。 而此时,凤凰山的一处角落里,一个身着黑色连帽衫的人,正持望远镜看着急驶而来的那队警车,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他手中握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梁方剑与陈晓春的合影,照片背面有一行字:“下一个,便是你。” ------------ 第七章 凤凰山后山的风裹着焦土味,往梁方剑的衣领里灌。警车在山路上颠簸,车灯劈开浓黑的夜,能看到前方树林里窜动的火光,橙红色的光在树影间跳,像濒熄的火苗。 “还有多久到?”梁方剑攥着对讲机,声音压着紧绷的气。副驾的民警盯着导航,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五分钟!但最后一段路是土路,车开不进去,得步行!” 梁方剑掀开外套,露出腰间的配枪,指尖蹭过冰凉的枪身,这是今晚第三次摸枪,从废弃工厂到望星台,再到后山,对方像附骨之疽,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冒出来。他想起陈晓春电话里的枪声,还有那句“我们会尽量拖延”,心沉得像坠了铅。 车刚停稳,梁方剑就跳下去,身后的队员们跟着下车,战术手电的光柱在树林里织成网。风里除了焦土味,还多了股熟悉的甜腥,是凤凰毒草的味道,和冯小波嘴角残留的毒素气味一模一样。 “小心脚下,可能有陷阱。”梁方剑压低声音,朝火光的方向做了个前进的手势。队员们呈战术队形散开,两人一组,互相掩护着往树林深处摸去。走了没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手电照过去,是个生锈的铁罐,罐口露着几根导线,导线连进土里,延伸向树林深处,是绊发雷。 “停!”梁方剑抬手,队员们立刻停下。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导线,触感粗糙,是军用规格的绝缘线,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有人提前在这里布了陷阱,不是张彪的人,张彪没这本事。”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这次听得真切,是猎枪特有的沉闷爆鸣。紧接着是先期抵达的陈晓春喊声,嘶哑中透着竭力维持的镇定:“梁队!我们在老槐树下!他们有五个人,三把猎枪,两根钢管!” 梁方剑心里一紧,带着队员加快脚步,绕开绊发雷,往老槐树下冲。越靠近,枪声越密。猎枪的爆鸣声间隔不均匀,显示开枪者并非训练有素,但威力不容小觑。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那是警用伸缩棍与钢管交锋的声音。手电光在树林间晃动,终于,在前方三十米处,透过交错的树干,看到了人影。 老槐树是一棵百年以上的古树,树干需三人合抱,树冠如伞盖,即使在深秋也枝叶繁茂。此刻,陈晓春和几名队员背靠着粗糙的树皮,呈三角防御阵型。陈晓春左额有一道血痕,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但他握着警棍的手稳如磐石。他面前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手持一根一米多长的镀锌钢管,正狠狠砸下。陈晓春侧身格挡,钢管与警棍碰撞,火花四溅。其他几名队员的情况也不乐观。一人右臂衣袖被撕破,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淤青;一人正试图用催泪喷雾逼退持枪者,但对方戴着简易的防毒面罩,又是专业装备。 三个持猎枪的嫌疑人呈扇形分散,枪口对着树干方向,正在缓慢逼近。他们没有贸然开枪,显然是在等待同伙用冷兵器打开缺口。猎枪在近距离威力巨大但装弹慢,他们必须谨慎。 老槐树下的土堆被挖开了,露出半具白骨,白骨的手指上套着个铜戒指,上面刻着“冯”字,是冯建国的尸骨。土堆旁边,一个黑色的金属盒正闪着红光,屏幕上的数字在跳:00:03:17。 “排爆队呢?”梁方剑对着对讲机喊。 “在路上!还有两分钟到!”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回答。 梁方剑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摸出***,拉开保险,对着嫌疑人的方向扔过去。“砰”的一声,白烟炸开,嫌疑人瞬间乱了阵脚,咳嗽着往后退。 “冲!”梁方剑大喊一声,率先从掩体后冲出。八名队员如离弦之箭,趁着嫌疑人视线受阻、阵型混乱的瞬间扑了上去。战术配合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两人一组,一组压制一个目标,上手铐、搜身、解除武装,动作一气呵成。 陈晓春也抓住机会,一记肘击砸在面前嫌疑人的鼻梁上,在对方吃痛后退的瞬间夺下钢管,反手用警棍敲在对方膝窝。嫌疑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被随后赶到的队员按住。 不到一分钟,五个嫌疑人全被制服,脸朝下按在泥地上,手铐在背后锁紧。他们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一个秃头的家伙挣扎着抬起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有人给了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看到警察就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谁给的钱?”梁方剑踩住他的手,冷声问。 “不知道!真不知道!”秃头男人疼得龇牙咧嘴,“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声音也处理过,给了现金,说干完这票还有五千!” 另外几个嫌疑人也纷纷附和,说法大同小异:一个神秘人,现金交易,只要求他们攻击警察并挖开老槐树下的土堆,其他一概不知。问及特征,只说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深色衣服,说话带点外地口音,但具体是哪里的口音又说不清。梁方剑没心思再审问,快步走到金属盒前——是个定时炸弹,外壳上焊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翅的凤凰,和冯小波掌心的焦痕图案有几分相似。 “梁队!排爆队到了!”队员喊。 两个穿防爆服的队员跑过来,蹲在炸弹旁,手里的仪器开始检测。“梁队,这炸弹的结构很特殊,用的是液体炸药,里面混了凤凰毒草的汁液,一旦爆炸,毒素会扩散,方圆五十米内的人都会中毒。” 梁方剑的眉头皱得更紧:凤凰毒草、军用陷阱、特殊炸弹,这些东西凑在一起,绝不是简单的盗墓团伙能弄到的。背后一定有更专业的势力在操控,而他们之前只盯着张彪、冯守山,忽略了这个隐藏的对手。 排爆队员开始操作拆弹。他们的手很稳,但防爆服面罩下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光纤剪刀小心翼翼地探入炸弹外壳的缝隙,寻找主线缆。X光屏幕上,炸弹内部结构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至少六条伪装线,三个压力传感器,还有一个震动感应装置。这意味着任何不当的移动都可能触发爆炸。 “主线是红色那条,但红色有两条,一深一浅,”排爆队长低声对同伴说,“剪深的,浅的是诱饵。我数三下。” “一,”屏幕上的数字跳到00:00:59。 “二,”00:00:58。 梁方剑和周围的队员都屏住了呼吸。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夜风的呜咽、自己心脏的狂跳,以及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效——每跳一秒,就发出一声轻微的“滴答”。 空气里的甜腥气仿佛更浓了,那是凤凰毒草特有的气味,从炸弹内部隐隐渗出,混合着泥土和硝烟的味道,构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三!”光纤剪刀合拢,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红光突然熄灭,屏幕上的数字停在00:00:03。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陈晓春扶着树干,擦了擦脸上的血,苦笑着说:“梁队,这伙人太狠了,不仅要杀我们,还想毁了冯建国的尸骨。” 梁方剑蹲在尸骨旁,手电光掠过整齐的肋骨缺口。“军用匕首,一刀毙命。这不是盗墓内讧,是灭口。”他拿起那枚铜戒指,在强光下转动,内侧似乎有比“冯”字更浅的刻痕。“晓雨,把这个带回局里做高清三维扫描,每一道划痕都不要放过。” 他起身,走向被按在地上的李阿三:“老凤凰让你们毁掉的就是这具尸骨,对吗?他怕里面的东西被我们找到。” 李阿三瞳孔一缩,默认了。 “那个连帽衫人,是来拿尸骨里东西的?”梁方剑逼问。 “我……我不知道!凤凰只说万一那人来了,就把朱砂给他,那是……那是‘自己人的凭证’!”李阿三崩溃道,“可我们根本没见着别人!”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突然喊:“梁队!这里有个东西!” 梁方剑走过去,队员指着老槐树的树干,树干上刻着一行字,是用刀刻的,还很新,墨迹没干:“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匆忙中刻的。梁方剑盯着这行字,心里泛起疑问:二十年前的债,指的是冯建国的死?还是当年的古墓盗案?刻字的人是谁?是寄快递的神秘人,还是今晚的嫌疑人? 风又吹过来,老槐树的叶子“哗哗”响,像是有人在叹气。梁方剑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有几颗星星在闪,后山的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等着下一个机会。 市局审讯室设在办公楼底层东侧,共有五间,每间约八平方米,四壁是浅灰色的隔音材料,一面是单向玻璃。此时,五间审讯室全部亮着灯,每间里都有一个从凤凰山后山抓回来的嫌疑人。李阿三,王五毛,赵四宝,孙二狗,郑麻子,这些满带乡土气息的化名背后,是五个在凤凰山周边游荡多年的无业人员。他们的档案薄得可怜,除了几次小偷小摸的治安处罚记录,再无其他。 梁方剑站在监控室里,面前的五块屏幕实时显示着五间审讯室的画面。他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初步背景调查报告:五人都住在凤凰山周边或相邻村落,年龄在二十八到四十五岁之间,小学或初中文化,没有固定工作,平时靠打零工、偶尔盗伐林木、偷挖药材为生。社会关系简单,没有前科,至少没有记录在案的前科。 此刻,五人坐在审讯椅上,神态各异。1号室的李阿三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铐,一言不发;2号室的王五毛眼神飘忽,左顾右盼;3号室的赵四宝闭着眼,像是睡着了;4号室的孙二狗不停地抖腿;而5号室的郑麻子则对着审讯民警傻笑,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胡话。 “梁队,1号嫌疑人松口了。”监控员突然说。 梁方剑看向1号审讯室的屏幕,最先败下阵来的嫌疑人李阿三,是这几个人中的头,三十多岁,脸上有刀疤。坐在他对面主审的是陈晓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炸弹上的凤凰符号。 “你认识这个符号吗?”陈晓春问。 李阿三的眼神闪了一下,喉结动了动:“认……认识,是‘老凤凰’的标记。” “老凤凰是谁?” “我不知道真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老凤凰,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个黑框眼镜,说话很斯文,”李三的声音发颤,“他上周找到我们,给了我们每人五千块,让我们今晚来后山,看到警察就打,还要把老槐树下的土堆挖开,毁了里面的东西。他说要是我们不干,就杀了我们全家。” “他还说了什么?比如他的目的,或者跟凤南村的关系?”陈晓春追问。 李阿三摇着头:“没说,他只说让我们别多问,干完活就走。对了,他还说,要是看到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就把这个交给对方。”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是半片朱砂,和冯小波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梁方剑心里一动,老凤凰、黑色连帽衫、朱砂,这些线索都指向之前的案件。老凤凰让李阿三给连帽衫人朱砂,说明他们是同伙,而连帽衫人很可能就是寄快递的神秘人。 “其他嫌疑人的口供呢?”梁方剑问监控员。 “2号和3号跟李阿三的口供一致,都提到了老凤凰和五千块,4号和5号说不知道老凤凰,只说是李阿三找的他们,给了一千块。”监控员回答。 监控室里,梁方剑听完“老凤凰”的特征描述,对陈晓春说:“一个斯文的策划者,一个专业的炸弹客(夜莺),一个未现身的接头人(连帽衫)。还有能弄到军用装备的渠道。这不是一个团伙,这是一个网络。冯守山和张彪,恐怕只是这个网络在本地的两个旧线头。” 梁方剑走出监控室,往实验室走。林晓雨应该还在分析炸弹的成分,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老凤凰的线索。 实验室里的灯还亮着,林晓雨趴在桌上,手里拿着放大镜,盯着一片玻璃片。玻璃片上是炸弹里的液体炸药样本,里面混着绿色的汁液,凤凰毒草的汁液。 “梁队,你来了。”林晓雨抬起头,眼底有红血丝,“炸弹的成分分析出来了,液体炸药是****和硝酸铵的混合物,很不稳定,但里面加了凤凰毒草的汁液后,稳定性提高了,而且毒性更强。这种配方很罕见,我查了数据库,只有十年前一桩跨国文物走私案里出现过类似的配方。” “跨国文物走私案?”梁方剑走到她身边,看着玻璃片,“案子的主犯是谁?” “主犯叫‘夜莺’,至今没抓到,只知道是个女性,擅长用毒和制作特殊炸弹,专门为文物走私集团服务。”林晓雨调出档案,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女人戴着口罩,只能看到眼睛,“这个案子后来没破,因为所有线索都断了,现在怀疑‘夜莺’还在活动,可能跟境外势力有关。” 梁方剑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女人的眼睛很亮,带着股冷意。他突然想起炸弹上的凤凰符号,问:“这个案子里,有没有出现过凤凰符号?” “有!”林晓雨立刻调出另一张照片,是当年案发现场的炸弹残骸,上面刻着和这次一样的凤凰符号,“当时警方推测,这个符号是‘夜莺’的标记,没想到十年后会在这里出现。” 梁方剑的心里沉了下去,老凤凰、夜莺、境外势力,这些名字串在一起,说明凤凰山的案件不是孤立的,而是跨国文物走私集团的一次行动。他们的目标不仅是宝册和古墓文物,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比如利用军事地图做交易。 “对了,冯建国的尸骨鉴定结果出来了。”林晓雨拿出一份报告,“DNA比对显示,确实是冯建国,死于二十年前,肋骨处的缺口是被军用匕首砍的,致死原因是失血过多。另外,我们在尸骨的牙齿里发现了微量的朱砂,和冯小波、李三手里的朱砂成分一致。” “朱砂?”梁方剑很惊讶,“冯建国二十年前就接触过朱砂?” “应该是,”林晓雨点头,“而且我们在他的铜戒指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半张纸条,上面写着‘周启元、冯守山,古墓西耳室,1998.10.15’。” 1998年10月15日,正是二十年前古墓盗案发生的日期!梁方剑看着纸条上的字,心里豁然开朗:冯建国当年不是失踪,是被冯守山和周启元杀了,因为他发现了两人盗掘古墓的秘密,而西耳室,很可能就是当年盗案的现场,也是藏着关键证据的地方。 “立刻去冯族古墓的西耳室!”梁方剑转身就走,“带上技术队,仔细搜查,一定要找到当年的证据!” 林晓雨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梁队,还有个事,冯守山在审讯室里突然要见你,说有‘关于老凤凰的重要线索’,还说要是不见你,就把所有秘密都烂在肚子里。” 梁方剑停下脚步,眼神冷了下来。冯守山现在提条件,肯定是有恃无恐,要么手里有更重要的线索,要么想趁机逃跑。但老凤凰的身份是关键,他必须去见冯守山。 去审讯室的路上,梁方剑思绪飞转。冯守山此刻要求见面,绝非偶然。后山的消息一定已通过某种方式触动了他。这个曾经的村霸、盗墓者,如今成了别人棋盘上可能被舍弃的棋子,他的恐惧和求生欲,或许正是撕裂这个黑暗网络的第一道口子。 “走,去审讯室。”梁方剑说,“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 ------------ 第八章 冯守山坐在审讯室里,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正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节奏很慢,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梁方剑走进来,坐在他对面,把冯建国的铜戒指和纸条放在桌上:“认识这个吗?冯建国的戒指,还有他藏在里面的纸条,1998年10月15日,西耳室,你和周启元。” 冯守山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梁警官,既然你都找到了,我也不瞒你了。当年的盗案,是我和周启元干的,冯建国发现了,我们只能杀了他,埋在老槐树下。但我们没拿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只偷了几件瓷器,后来被老凤凰拿走了。” “老凤凰是谁?”梁方剑追问。 “老凤凰是个神秘人,二十年前就跟周启元有联系,”冯守山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知道古墓的所有秘密,包括宝册和军事地图,当年我们盗墓,就是他指使的。他说只要我们帮他拿到宝册,就给我们一大笔钱,结果我们被他骗了,他只拿走了瓷器,没给我们钱,还威胁我们不许说出去,否则就杀了我们全家。”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我怕他,”冯守山的身体开始发抖,“他这二十年一直在盯着我和周启元,我们不敢跟任何人说。这次张彪来找我要宝册,老凤凰就出现了,他说要是我敢把宝册给张彪,就杀了我。后来你们抓了我,他又派人去后山埋炸弹,想毁了冯建国的尸骨,掩盖当年的真相。” 梁方剑盯着冯守山的眼睛,想看出他是不是在撒谎。冯守山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不像是装的,但他提到老凤凰时,总是避开关键信息,比如老凤凰的外貌、联系方式,这让梁方剑很怀疑。 “老凤凰现在在哪里?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梁方剑问。 冯守山摇着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每年都会给我寄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张照片,是我家人的照片,提醒我他在盯着我。对了,他还提到过‘夜莺’,说夜莺是他的手下,负责帮他处理‘麻烦’。” 夜莺——果然和老凤凰有关!梁方剑心里的线索越来越清晰:老凤凰是跨国文物走私集团的头目,夜莺是他的手下,负责制作炸弹和用毒,冯守山和周启元是他们的棋子,张彪是被他们利用的盗墓贼,而这次的连环命案,是老凤凰为了掩盖当年的盗案真相,同时拿到宝册和军事地图策划的。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冯守山看着梁方剑,眼神里带着哀求,“梁警官,我能不能申请保护?老凤凰不会放过我的,他肯定会派人杀我。” 梁方剑没回答,站起身:“你先好好待在这里,我们会考虑你的请求。” 走出审讯室,梁方剑立刻给陈晓春打电话:“陈晓春,你现在带技术队去古墓西耳室,仔细搜查,尤其是墙壁和地面,看看有没有暗格或密道,当年冯守山和周启元盗墓,肯定留下了痕迹,还有老凤凰的线索。” “明白,我们已经到西耳室门口了,正在准备设备。”陈晓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夹杂着敲击墙壁的声音。 梁方剑挂了电话,往古墓赶。他必须亲自去西耳室,找到老凤凰的线索,否则这个神秘的对手会一直躲在暗处,威胁着所有人的安全。 古墓西耳室的入口比东耳室小,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去。技术队的队员正在用洛阳铲敲击墙壁,寻找暗格。陈晓春看到梁方剑进来,迎上去:“梁队,我们刚才敲击墙壁,发现北边的墙是空的,应该有密道。” 梁方剑走到北边的墙前,用手敲了敲,果然有“咚咚”的空响。队员们用工具小心地撬开墙砖,里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能容一个人爬行通过。 “梁队,我进去看看。”一个年轻队员自告奋勇,戴上头灯,爬了进去。 没过多久,队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梁队!里面有东西!是个木箱,还有很多瓷器碎片!” 梁方剑和陈晓春也爬了进去,密道很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大概十米,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个小密室,里面堆着几个木箱,还有散落的瓷器碎片,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地图,是凤凰山古墓的全景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地点,包括望星台、东耳室、西耳室,还有一个标注着“主墓室”的地方,是之前的地图上没有的。 “梁队,你看这个!”队员指着一个打开的木箱,里面装着几本日记,封面上写着“冯建国”。 梁方剑拿起日记,翻开第一页,是1998年10月1日的记录:“今天周启元找我,说要跟我一起去西耳室,找‘老凤凰要的东西’,我觉得不对劲,他肯定在骗我。” 再往后翻,1998年10月14日:“我偷偷跟着周启元,看到他和冯守山在西耳室见面,还看到了老凤凰,他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把军用匕首,说要‘清理门户’。我知道,他们要杀我了。” 最后一页,1998年10月15日:“他们来了,我躲在密道里,听到他们在外面吵架,老凤凰说‘宝册和军事地图还没找到,不能杀冯建国’,冯守山说‘他知道得太多了,必须杀’。我该怎么办?”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几页被撕掉了。梁方剑拿着日记,心里的疑问更多了:老凤凰当年不想杀冯建国,是因为需要他找宝册和军事地图,那冯建国最后还是被杀了,是谁下的手?是冯守山私自决定的,还是老凤凰后来改变了主意? “梁队,这里还有个东西!”陈晓春指着墙角的一个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冯守山、周启元,还有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男人的嘴角有一道疤,和李三描述的老凤凰特征一致。照片背面写着:“1998.10.15,西耳室,合作愉快。” “这就是老凤凰!”梁方剑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把照片收起来,“立刻把照片发给所有队员,还有各个派出所,全力搜捕这个人!” 就在这时,密室的入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墙砖塌了下来,把密道堵死了! “不好!有人把我们困在这里了!”陈晓春大喊,试图推开墙砖,但墙砖太重,根本推不动。 梁方剑抬头看向密室的顶部,发现有一个通风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爬出去。他立刻爬上去,用工具撬开通风口的栅栏,往外看——通风口通向古墓的主墓室,主墓室里黑漆漆的,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往外面跑,穿着黑色连帽衫,手里拿着一个木箱,里面装的应该是密室里的日记和地图。 “是神秘人!”梁方剑大喊,从通风口爬出去,追了上去。 主墓室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墙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神秘人跑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主墓室的出口。梁方剑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秘人回过头,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和夜莺档案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夜莺!”梁方剑认出了她。 夜莺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梁方剑的胸口刺去。梁方剑躲开,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两人搏斗起来。夜莺的力气很大,动作很灵活,手里的匕首不断朝着梁方剑的要害刺去。 就在这时,陈晓春和队员们从密道里挖开墙砖,冲了进来,看到梁方剑和夜莺搏斗,立刻围上去。夜莺知道自己寡不敌众,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扔在地上,白烟炸开,等烟散了,夜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木箱和一把匕首——匕首上刻着凤凰符号,和炸弹上的一样。 梁方剑捡起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的日记和地图都还在,只是少了一张纸,是冯建国日记里被撕掉的那几页。 “追!她跑不远!”梁方剑大喊,带着队员们往主墓室的出口追去。 出口外是凤凰山的后山,夜色正浓,风里的甜腥气还在,夜莺的影子已经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一串脚印,通向山下的方向。 梁方剑看着脚印,心里很清楚——夜莺跑了,但她留下了关键线索,日记和地图能帮助他们找到老凤凰的更多秘密,还有当年盗案的真相。但他也知道,夜莺不会善罢甘休,她肯定会回来,带着老凤凰的命令,继续完成他们的阴谋。 市局会议室里,冯建国的日记摊在桌上,梁方剑、陈晓春、林晓雨围着桌子,仔细看着每一页记录。日记里除了提到老凤凰、冯守山、周启元,还提到了一个“宝藏”,不是宝册里的军事地图,而是古墓主墓室里的“凤凰玉”,据说这块玉能让人“长生不老”,是南宋年间的皇室宝物,老凤凰找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这块玉。 “原来老凤凰的真正目标是凤凰玉,宝册和军事地图只是幌子。”陈晓春说,手指着日记里的一句话:“老凤凰说,凤凰玉藏在主墓室的石棺里,只有‘守册人’的血才能打开石棺。” “守册人?”梁方剑想起冯守水,“冯守水是现任守册人,老凤凰抓他,就是为了用他的血打开石棺?” “应该是,”林晓雨点头,“我们在主墓室的石棺上发现了一个凹槽,形状和守册人铜戒指上的图案一致,而且凹槽里有血迹残留,经检测,是冯守水的血——老凤凰之前已经带冯守水去过主墓室,只是没打开石棺,可能是因为少了什么东西。” 梁方剑拿起地图,上面标注着主墓室石棺的位置,还有一行小字:“凤凰玉需‘双血’开启,守册人之血,族长之血。” “族长之血——冯族的族长,现在是冯守山。”梁方剑的眼神沉了下来,“老凤凰接下来肯定会找冯守山,用他的血打开石棺,拿到凤凰玉。”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民警跑进来,脸色苍白:“梁队!不好了!冯守山在审讯室里不见了!他打晕了看守的民警,还抢走了他的配枪,从通风管道跑了!” 梁方剑心里一紧,冯守山跑了,肯定是夜莺救了他,或者他自己跟老凤凰有联系,故意逃跑的。不管是哪种情况,老凤凰现在有了冯守山,就能打开石棺,拿到凤凰玉,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封锁全市的交通要道,尤其是通往凤凰山的路!”梁方剑对着对讲机喊,“冯守山手里有枪,很危险,发现他立刻汇报,不要擅自行动!”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警笛声在城市里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平静。梁方剑看着桌上的日记和地图,心里充满了焦虑——凤凰玉一旦落入老凤凰手里,不仅会被他卖给境外势力,还可能引发更多的命案,因为老凤凰为了保守秘密,会杀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梁队,还有个事。”林晓雨拿起一份报告,“我们在夜莺留下的匕首上发现了指纹,比对数据库,发现这枚指纹属于一个叫‘苏曼’的女人,四十多岁,十年前因涉嫌文物走私被通缉,后来失踪了,她就是‘夜莺’。” “苏曼?”梁方剑看着报告上的照片,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嘴角没有疤,和之前的照片不一样,“她整过容?” “应该是,”林晓雨点头,“我们还查到,苏曼有个弟弟,叫‘苏强’,就是李三提到的老凤凰,五十多岁,戴黑框眼镜,嘴角有疤,二十年前是文物局的研究员,后来因涉嫌盗掘古墓葬被开除,之后就失踪了,一直被通缉。” 原来老凤凰和夜莺是姐弟!梁方剑心里的线索终于全串起来了:苏强(老凤凰)和苏曼(夜莺)是姐弟,二十年前苏强在文物局工作,发现了凤凰山古墓的秘密,然后勾结冯守山、周启元盗掘古墓,想拿到凤凰玉,结果冯建国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被他们杀害。后来苏强和苏曼带着盗来的瓷器逃跑,加入了跨国文物走私集团,十年后回来,继续寻找凤凰玉,策划了这次的连环命案,利用张彪、冯守山等人,掩盖自己的行踪。 “苏强和苏曼现在肯定去了古墓主墓室,想拿到凤凰玉。”梁方剑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凤凰山,一定要在他们打开石棺前阻止他们!” 陈晓春和林晓雨跟着他往外走,刚到门口,梁方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苏强的声音,带着冷笑:“梁警官,别来追我们了,我们已经在主墓室了,冯守山也在这里,很快就能拿到凤凰玉。对了,我在市局门口放了个小礼物,还有十分钟就会爆炸,你要是不想市局被炸了,就赶紧回去看看。” 梁方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苏强在市局门口放了炸弹!市局里有很多民警和嫌疑人,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陈晓春,你带一队人去市局,配合排爆队拆弹,一定要确保所有人的安全!”梁方剑说,“林晓雨,你跟我去凤凰山,阻止苏强和苏曼!” “梁队,你小心!”陈晓春说完,立刻带着队员往市局赶。 梁方剑和林晓雨坐上警车,往凤凰山驶去。车窗外,夜色正浓,凤凰山的轮廓在黑暗中像个巨大的黑影,等着他们的到来。梁方剑知道,这是最后一战,胜则能保住凤凰玉,抓获苏强和苏曼,揭开所有的秘密;败则不仅凤凰玉会丢失,还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警车快到凤凰山时,梁方剑看到主墓室的方向有火光,是苏强他们点燃的火把。他立刻加快车速,停在山下,和林晓雨一起往主墓室跑。 主墓室里,苏强和苏曼正站在石棺前,冯守山被绑在旁边,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苏强拿着一把刀,正要往冯守山的手腕上划——他要取冯守山的血,打开石棺。 “苏强,住手!”梁方剑大喊,举着枪冲进去。 苏强回过头,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梁警官,你来得正好,正好见证我拿到凤凰玉的时刻!” 苏曼立刻掏出匕首,对着梁方剑冲过来。林晓雨从包里掏出***,扔在地上,白烟炸开,苏曼的动作慢了下来。梁方剑趁机冲上去,一脚踢掉苏强手里的刀,将他按在地上。 冯守山趁机挣脱绳子,捡起地上的刀,对着苏曼刺去。苏曼躲开,反手抓住冯守山的胳膊,匕首对着他的胸口刺去。 “小心!”梁方剑大喊,对着苏曼的腿开枪,子弹打在她的腿上,苏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队员们也冲了进来,将苏强和苏曼制服。梁方剑走到石棺前,看着石棺上的凹槽,里面已经有了冯守水的血,还有苏强刚才取的冯守山的血,凹槽发出红光,石棺盖慢慢打开。 石棺里没有凤凰玉,只有一具白骨,白骨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凤凰玉不存在,是南宋皇室设下的骗局,目的是保护古墓里的文物。苏强,你找了二十年,不过是一场空。” 苏强看着纸条,脸色惨白,突然疯狂地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找了二十年,怎么会是骗局!” 梁方剑看着苏强,心里很平静——苏强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宝藏,杀了这么多人,毁了这么多家庭,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场空。 就在这时,梁方剑的手机响了,是陈晓春打来的:“梁队,市局门口的炸弹拆了,是个假炸弹,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写着‘游戏还没结束’。” 梁方剑的心里一沉——假炸弹?苏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还有其他的阴谋? 他看向苏强,苏强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梁警官,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还有个同伙,他已经带着古墓里的文物,往境外走了。你们永远也抓不到他,凤南村的秘密,还没结束……” 梁方剑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知道,苏强说的是真的,还有一个同伙在逃,带着文物,这意味着案件还没结束,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夜色依旧笼罩着凤凰山,主墓室里的火光摇曳,墙上的“凤凰衔珠”壁画在火光中显得格外诡异。梁方剑看着壁画,心里清楚,虽然抓获了苏强和苏曼,但凤凰山的秘密还没完全揭开,那个在逃的同伙,还有更多的阴谋,等着他们去破解。而这场关于古墓、宝藏、复仇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 第九章 江南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清晨六点,豆大的雨点砸在凤南村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把整个村子泡在一片潮湿的灰雾里。梁方剑站在村委会门口,看着远处冯赵两族的人围在古墓入口,心思重重。刚才陈晓春汇报,从看守所传来消息,苏强一言不发,只盯着墙壁上的凤凰图案发呆,像是在等什么。 “梁队,冯守山的情绪也不稳定,刚才还在喊‘苏强的同伙会来救他’,”林晓雨撑着伞走过来,“我们在苏强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一部加密手机,已经破解了部分通讯记录,里面有个备注‘鸦’的联系人,最近一次通话是昨天凌晨,内容只有六个字,‘货已装,走水路’。” “水路?”梁方剑皱眉,凤南村附近只有一条青溪河通外河,“查青溪河的码头,尤其是废弃的那些,苏强的同伙很可能从那里转移文物。”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争吵声,夹杂着瓷器破碎的脆响。梁方剑和林晓雨立刻往古墓跑,雨幕里,冯族的冯建军正揪着赵族赵强的衣领,地上摔着几个破碎的青瓷碗,是从古墓里清理出来的普通陪葬品,昨晚刚运到村委会暂存,今早不知怎么被两族人发现了。 “这是我们冯族古墓里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赵族!”冯建军的脸涨得通红,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当年要不是你们赵族抢地,古墓早就被我们保护起来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赵强甩开他的手,指着地上的瓷片:“放屁!古墓是在两族地界中间,凭什么算你们冯族的?这些东西该归村里,平分!” 围观的村民也跟着起哄,冯族的人喊着“还我文物”,赵族的人叫着“平分才公平”,几个年纪大的老人甚至抄起了墙角的锄头,眼看就要打起来。村支书老李急得直跺脚,拦在中间却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泥里。 “都住手!”梁方剑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走到人群中间,捡起一块瓷片,雨水冲刷着上面的纹路,是南宋常见的缠枝莲纹,算不上珍贵,但此刻在两族人眼里,却成了争夺的焦点。 “这些文物不是冯族的,也不是赵族的,是国家的!”梁方剑举着瓷片,“昨晚已经联系了市文物局,今天上午就会来接收,谁要是敢抢、敢毁,就是违法,要负刑事责任!” 冯建军还想争辩,被旁边的冯族老人拉了拉胳膊。老人看着梁方剑,眼神里有不甘,却还是松了口:“梁警官,我们不是要抢,就是怕这些东西被外人拿走,丢了凤南村的脸。” “文物局会好好保护它们,”梁方剑放缓语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苏强的同伙,他带走了更珍贵的文物,要是找不回来,才是真的丢凤南村的脸。” 这句话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赵强挠了挠头,突然开口:“梁警官,我好像见过一个人,不知是不 是你说的‘苏强的同伙’。” “是怎么样的情况,你详细说说?”梁方剑心里一紧。 “昨天下午,我在青溪河的老码头帮活,看到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背着个大背包,跟一个船夫说了几句话,船夫就把船划走了,方向是下游。”赵强答。 梁方剑追问:“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征?船夫长什么样?你怎么会想到是苏强的同伙?” “男人戴个鸭舌帽,看不清脸,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赵强回忆着,“船夫是个老头,左边脸有个疤,大家都叫他‘疤叔’,平时在码头帮人运货,偶尔也偷偷跑私活,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你刚才说到苏强的同伙,我才联想起来。” 林晓雨立刻拿出手机,调出青溪河码头的监控照片,翻到疤叔的资料,本名王阿虎,因受伤左脸留下一疤,大伙习惯称呼他“疤叔”,今年62岁,无儿无女,靠划船为生,有多次走私前科,三年前因运输非法货物被拘留过。 “立刻联系水上派出所,封锁青溪河下游,追查疤叔的船!”梁方剑对着对讲机喊,“另外,让技术队去老码头勘查,提取脚印和指纹,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雨还在下,古墓入口的泥地上,两族人的脚印混在一起,又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梁方剑看着远处的青溪河,河面泛着浑浊的浪,像是藏着无数秘密。苏强的同伙、疤叔的船、下游的水路,这些线索串在一起,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苏强为什么要选水路?以他的谨慎,应该知道水路容易被监控,除非这条水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 “梁队,”陈晓春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急促,“看守所出事了!苏强刚才突然抽搐,送医后不治身亡,法医初步检查,是中毒,他的指甲缝里有微量的***,来源不明!” 梁方剑的心脏猛然一沉。苏强死了,而且是在看守所里中毒,这绝不是意外。有人在看守所里安插了眼线,或者苏强早就被人下了毒,只是到现在才发作。而这个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就是他的同伙,或者是其背后的势力,他们要杀人灭口,不让苏强透露更多涉及文物和走私的信息。 雨下得更大了,青溪河的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未结束的阴谋伴奏。梁方剑知道,苏强一死,追查的线索就断了大半,他们只能靠赵强的描述和疤叔的船,在茫茫水路上寻找踪迹。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同伙,此刻或许已经带着文物,离凤南村越来越远。 青溪河的水面笼罩着一层薄雾,梁方剑坐在巡逻艇的船头,手里拿着望远镜,盯着前方的河面。水上派出所已经派出了五艘巡逻艇,沿着青溪河下游展开搜索,岸上还有民警在排查,重点寻找疤叔的那艘蓝色铁皮船,根据赵强的描述,那艘船的船尾有个破洞,用塑料布堵着,很容易辨认。 “梁队,前面有艘船!”驾驶巡逻艇的民警突然喊。梁方剑立刻举起望远镜,薄雾中,一艘蓝色铁皮船正慢悠悠地往下游开,船尾果然有个塑料布堵着的破洞,船头站着个穿蓑衣的人,看体型像是疤叔。 “加速,靠上去!”梁方剑下令。巡逻艇的马达声变大,冲破薄雾,朝着铁皮船追去。铁皮船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突然加快速度,船头的人转过身,梁方剑看清了他的脸,左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正是疤叔。 “疤叔,停船接受检查!”民警拿着喇叭喊。但疤叔不仅没停,反而把船往河中央的浅滩开,那里水浅,巡逻艇无法靠近。 “不好,他想弃船逃跑!”梁方剑刚说完,就看到疤叔从船舱里拿出一个背包,扔到浅滩上,然后自己跳进河里,朝着对岸游去。 巡逻艇在浅滩边停下,梁方剑和队员们跳下去,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往浅滩上跑。背包还在,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文物,是一捆捆的现金,大概有几十万。 “是诱饵!”梁方剑立刻反应过来,“疤叔的船开得这么慢,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那个神秘人已经带着文物从其他路线走了!” 他立刻对着对讲机喊:“各巡逻艇注意,疤叔是诱饵,立刻返回老码头,重点搜查码头附近的仓库和暗仓,神秘人可能还在老码头!” 巡逻艇掉头往回开,梁方剑站在船头,心里的焦虑越来越重。苏强死后,神秘人肯定知道警方在追查,所以故意让疤叔带着现金引开注意力,自己则留在老码头,寻找机会转移文物。而老码头废弃多年,有很多以前用来存放货物的暗仓,正好适合藏人藏货。 回到老码头时,技术队已经在忙碌了。陈晓春正带着队员排查码头边的仓库,看到梁方剑,立刻迎上来:“梁队,我们在仓库的墙角发现了新鲜的脚印,是43码的运动鞋,和苏强出租屋里发现的脚印一致,应该是神秘人留下的。另外,我们还在仓库门口发现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初步检测是血迹,还在等实验室的结果。” 梁方剑跟着陈晓春走进仓库,仓库里弥漫着霉味和鱼腥味,地上堆着废弃的木箱和渔网。技术队员正在用手电筒照射地面,脚印从仓库门口延伸到里面的墙角,在一个不起眼的木板前消失了。 “梁队,这里是空的!”一个队员敲了敲木板,发出“咚咚”的空响。梁方剑走过去,用手推了推木板,木板纹丝不动,看来是被固定死了。队员们用工具撬开木板,里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大概一米宽,两米高,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去,是个暗仓。 “我进去看看。”陈晓春自告奋勇,戴上头灯,拿着警棍,慢慢走进暗仓。梁方剑和队员们守在洞口,手里的手电筒对着洞口,随时准备支援。 暗仓里传来陈晓春的脚步声,还有他用警棍敲击墙壁的声音。过了大概五分钟,陈晓春的声音传出来:“梁队,里面有东西!是几个木箱,还有……还有一具尸体!” 梁方剑心里又是一沉,立刻走进暗仓。暗仓很长,大概有二十米,尽头堆着三个木箱,木箱旁边躺着一具男性尸体,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鸭舌帽,正是赵强描述的神秘人的穿着。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凤凰符号,和苏强、夜莺的匕首一样。 “尸体还有温度,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梁方剑蹲下身,检查尸体的口袋,里面有一张身份证,名字是“李伟”,35岁,外地人,还有一部手机,已经没电了。他又检查了木箱,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装的不是文物,是石头,文物调包了。 “梁队,这里有张纸条!”陈晓春从尸体的风衣口袋里发现一张折叠的纸,上面用打印体写着:“苏强知道得太多,‘鸦’也一样,文物已经送走,你们永远也找不到。” 梁方剑捏着纸条,知道了这个身份证名为“李伟”的被杀者,外号为“鸦”。眼下,“鸦”也被杀了,而且是被和苏强、夜莺同一个组织的人杀的。这就是说,他们在清理门户,所有知道文物转移路线的人,都被灭口了。 “实验室的血迹检测结果出来了!”林晓雨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惊讶,“仓库门口的血迹不是‘鸦’的,是疤叔的!而且我们在暗仓的角落里发现了几根头发,DNA比对显示,是冯守水的!” 疤叔的血迹?冯守水的头发?梁方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疤叔和“鸦”肯定在这里见过面,甚至发生了冲突,所以留下了血迹;而冯守水的头发出现在暗仓里,说明他也来过这里,一个被冯守山威胁装瘫十年的人,为什么会来老码头的暗仓?他和“鸦”、疤叔是什么关系? “立刻找到疤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梁方剑对着对讲机喊,“另外,派人去冯守水的住处,24小时监视,他肯定有问题!” 暗仓里的空气很闷,夹杂着血腥味和霉味。梁方剑看着“鸦”的尸体,还有那些装满石头的木箱,心里清楚,他们又一次被耍了。“鸦”只是个棋子,真正的文物转移者另有其人,而疤叔和冯守水,很可能就是这个转移者的帮凶。 外面的雨还没停,码头边的河水泛着冷光。梁方剑走出暗仓,看着远处的青溪河,河面上传来巡逻艇的马达声,却迟迟没有疤叔的消息。他突然觉得,这条河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们沿着线索追查,却总是走到死胡同,而那个隐藏在迷宫深处的对手,正冷笑着看着他们,等着下一个机会。 ------------ 第十章 冯守水的住处是冯族边缘的一间老砖房,窗户上蒙着厚厚的塑料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动静。梁方剑带着两个队员,隐藏在对面的柴火垛后面,盯着房门,自从知道暗仓里有冯守水的头发后,他们就一直守在这里,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房门始终没开过。 “梁队,冯守水不是瘫了吗?怎么会去老码头的暗仓?”一个队员小声问。 “他的瘫是装的,”梁方剑盯着房门,“而且他肯定和‘鸦’、疤叔有联系,说不定他就是那个真正的文物转移者,或者至少知道转移路线。”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走出来,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体型和冯守水很像。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老码头的方向走,脚步很快,一点也不像瘫痪的人。 “跟上!”梁方剑压低声音,带着队员悄悄跟上去。雨夜的小路很滑,黑色雨衣的身影在前面走,时不时回头看,警惕性很高。梁方剑他们只能远远地跟着,利用路边的树木和房屋遮挡,不敢靠太近。 黑色雨衣的身影走到老码头的仓库附近,没有进去,而是绕到仓库后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排水口,大概半米宽。他蹲下身,掀开排水口的盖子,钻了进去。 梁方剑和队员们立刻跑过去,掀开排水口的盖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是污水和腐烂物的味道。梁方剑戴上口罩,用手电筒往里照,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布满了青苔,通道尽头有微弱的光。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接应。”梁方剑对队员说,然后钻进排水口。通道里的污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墙壁,突然看到墙上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抓过,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是血迹。 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大概五平方米,里面堆着几个黑色的背包,旁边躺着一个人,正是疤叔!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和“鸦”身上的匕首一样,已经没了呼吸,手里还攥着一个对讲机,屏幕已经黑了。 黑色雨衣的身影正蹲在背包前,打开其中一个,里面露出一件青铜器——是从古墓主墓室里盗走的南宋铜鼎,价值连城。他把铜鼎放进另一个背包里,然后拿起对讲机,按了几个键,对着里面说:“货已拿到,准备接应,地点在青溪河下游的老砖厂。” 梁方剑心里一紧,刚想冲出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另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朝着他的后脑勺砸过来! 梁方剑反应很快,立刻转身,用手电筒挡住钢管,钢管砸在手电筒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手电筒掉在地上,光线熄灭了。黑暗中,梁方剑和那人搏斗起来,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气很大,动作很灵活,不像是普通的歹徒。 就在这时,外面的队员听到动静,钻了进来,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在那人的脸上——是冯守水!他的口罩掉了,脸上没有丝毫瘫痪的病态,眼神里满是凶狠,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正对着梁方剑的胸口刺去。 “冯守水!”梁方剑大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队员们立刻冲上来,将冯守水按在地上,夺下他手里的匕首。 蹲在背包前的黑色雨衣身影想跑,却被赶来的陈晓春堵住了去路。陈晓春一把扯下他的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冯族的老人,冯守山的堂兄,冯永成! “冯永成?”梁方剑很惊讶,冯永成平时在村里沉默寡言,大家都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他竟然是文物转移的帮凶。 冯永成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冯守水,还有周围的民警,突然笑了起来:“梁警官,你们还是晚了一步,其他的文物已经被送走了,你们抓了我也没用,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接手。” “后面的人是谁?境外走私集团的头目是谁?”梁方剑追问。 冯永成闭上嘴,不再说话。冯守水则挣扎着,对着冯永成喊:“你别胡说!说好的,只要拿到铜鼎,就能离开这里,你不能出卖我们!” 梁方剑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大概有了数:冯守水和冯永成是同伙,他们受境外走私集团的指使,利用冯守山和苏强的矛盾,趁机盗走古墓里的文物,然后杀了“鸦”和疤叔灭口,想把罪名推到他们身上。而冯守水装瘫十年,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方便在村里活动,收集古墓的信息。 “把他们带回局里,分开审讯!”梁方剑对队员说,然后走到背包前,打开剩下的背包,里面装的都是从古墓里盗走的文物,有瓷器、青铜器,还有几卷残破的绢画,幸好都还在,没有被送走。 过了不久,梁方剑的手机响了,是市文物局打来的:“梁大,出事了!刚刚得到消息,今天我们局里安排去凤南村接收文物的工作人员,半路上被人绑架了,绑匪留下纸条,说要拿冯守水和冯永成换,否则就杀了工作人员!” 梁方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绑匪竟然敢绑架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还用冯守水和冯永成交换,这说明他们很在意这两个人,或者说,冯守水和冯永成知道太多关于走私集团的秘密,绑匪怕他们在审讯中透露出来。 “绑匪有没有说交换地点和时间?”梁方剑问。 “说了,明天上午十点,在凤凰山的断魂崖,点名要你带冯守水和冯永成过去,只能你一个人,不能有其他警察,否则就撕票。”文物局的人回答。 梁方剑挂了电话,看着被押走的冯守水和冯永成,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陷阱。绑匪的目的不是交换人质,而是想杀了他,还有冯守水和冯永成,彻底灭口。但他没有选择,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还在绑匪手里,他必须去。 雨夜的老码头,风更冷了,青溪河的河水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为明天的生死较量倒计时。梁方剑看着远处的凤凰山,断魂崖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那里曾是张彪挟持冯守水的地方,现在又成了绑匪设下的陷阱。他知道,明天的一战,将决定很多人的生死,也将决定这些文物能否真正回到国家手中。 第二天上午十点,凤凰山的断魂崖笼罩在一片薄雾中。崖边的风很大,吹得梁方剑的风衣猎猎作响,他手里押着冯守水和冯永成,两人的手上戴着手铐,被绳子绑在一起,站在崖边,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看不到底。 绑匪还没来,梁方剑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树林,手里的配枪藏在风衣口袋里,手指扣在扳机上。按照绑匪的要求,他没有带其他队员,但陈晓春和林晓雨已经带着队员在周围的树林里埋伏好了,只要他发出信号,就立刻冲出来。 “梁警官,你别白费力气了,他们不会来的。”冯守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他们只是想让你杀了我们,或者让我们掉进悬崖,这样就没人知道他们的秘密了。” 梁方剑盯着他:“他们是谁?境外走私集团的头目是谁?你们还有多少同伙?” 冯守水刚想说话,冯永成突然用力撞了他一下,冯守水重心不稳,朝着悬崖边倒去,梁方剑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冯永成则趁机往树林里跑。 “拦住他!”梁方剑大喊,树林里立刻冲出几个队员,将冯永成按在地上。 就在这时,崖边的薄雾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杀气:“梁警官,你果然带了人,看来你不想要那个人质的命了。” 梁方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从薄雾里走出来,她戴着墨镜,嘴角有一道浅浅的疤,手里拿着***枪,枪口对着梁方剑的胸口。 “你是谁?人质在哪里?”梁方剑问。 女人笑了笑,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我是‘夜莺’的妹妹,苏丽。我姐姐被你抓了,苏强也死了,这笔账,我要跟你算。至于人质,他在悬崖下面的山洞里,如果你敢动,我就炸了山洞,让他和山洞里的文物一起陪葬。” “山洞里的文物?”梁方剑心里一沉,“你们把其他的文物藏在山洞里了?” “没错,”苏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这个遥控器能引爆山洞里的炸弹,只要我按下去,人质和文物就全没了。现在,放了冯守水和冯永成,然后你自己跳下去,我可以考虑放了人质。” 梁方剑知道,苏丽是在逼他做出选择,但他不能跳下去,也不能放了冯守水和冯永成,他们知道走私集团的关键信息,放了他们,只会让更多的文物被盗走,更多的人丧命。 “苏丽,你别以为你能得逞,”梁方剑慢慢掏出配枪,对准苏丽,“你的同伙已经被我们抓了,山洞也被我们包围了,你跑不掉了。” 苏丽的脸色变了变,瞬间又恢复了自然,大笑起来:“包围?梁警官,你太天真了。我早就料到你不会只是一个人来,肯定会带其他人一起来的,所以我在周围的树林里埋好了炸弹,只要我一按这个遥控器,不仅山洞会炸,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她举起另一个遥控器,上面有红色的按钮,“现在,给你十秒钟考虑,放不放人,跳不跳崖?” 梁方剑的手心渗出冷汗,他看着苏丽手里的两个遥控器,又看了看悬崖下面的云雾,心里很清楚,苏丽是个疯子,她真的会按下炸弹。 就在这时,冯守水突然用力挣扎,梁方剑的注意力被分散,苏丽趁机扣动扳机,子弹朝着梁方剑的胸口径直射来。来! “梁队!小心!”陈晓春大喊,从树林里冲出来,扑向梁方剑,子弹擦着梁方剑的胳膊飞过,打在崖边的石头上,溅起火花。 苏丽见没打中,立刻按下了其中一个遥控器,悬崖下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山洞爆炸了!紧接着,周围的树林里也传来爆炸声,队员们纷纷卧倒,躲避爆炸的冲击波。 苏丽趁乱往树林里跑,梁方剑忍着胳膊的疼痛,追了上去。树林里弥漫着硝烟味,苏丽的红色风衣在树林里很显眼,梁方剑很快就追上了她,两人搏斗起来。苏丽的力气很大,手里的手枪对着梁方剑的脑袋砸过来,梁方剑躲开,一把夺过手枪,将她按在地上,将其制服。 “人质呢?山洞里的人质怎么样了?”梁方剑大喊。 苏丽脸贴地,斜着眼,多种狰狞地笑着说:“别找了,人质早就被我杀了,山洞里的文物也炸了,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梁方剑立刻拿出手铐,将她铐住,就在这时,苏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流出黑色的血,她服毒了。梁方剑急喊医护人员,等医护人员赶到时,苏丽已经没了呼吸,在她红色风衣的口袋里发现一张纸条和一张地图,纸条上写着:“凤南村的秘密还没结束,还有更多的古墓,更多的文物,你们永远也保护不了。”没有具款,也没落名,但梁方剑知道,这张纸条是写给他们的,只是交给的方式是不是现在这样程序就没人知道。那地图上面,标注着凤凰山附近十几个古墓的位置,包括一些从未被发现过的小古墓,地图的右下角写着一个英文字母:“K”。 梁方剑捏着纸条和地图,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苏丽死了,人质也没了,山洞里的文物被炸得粉碎,他们虽然抓到了冯守水和冯永成,但这两人毕竟只是外围的小虾米,走私集团的核心人物,尤其是他们的头目,一点踪迹还没找到,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的古墓和文物面临危险。 队员们在爆炸后的树林里搜索,没有发现其他的绑匪,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情况,便自动地围到梁方剑身边来,梁方剑把地图递给离他最近的陈晓春,陈晓春接过一看,满头雾水:“这个K代表什么意思?是走私集团的头目吗?” 梁方剑不置可否,将地图收起来:“有这种可能。苏丽纸条说还有更多的古墓,更多的文物,估计K不是头目也是个核心人物,肯定在策划更大的盗掘行动,我们必须循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看看这个‘K’到底是何方神圣。” 冯守水和冯永成被押回市局,经过审讯,他们终于交代了部分真相:“K”是境外走私集团的头目,私底下都尊称为“大老板”,真实身份不明,只知道他常年住在国外,通过网络指挥境内的同伙盗掘古墓,苏强、苏曼、苏丽都是他的手下,至于“鸦”、疤叔、冯守水、冯永成这些人,只能属于外围。他们这次的目标不仅是凤凰山古墓,还有附近其他的南宋古墓,计划将盗掘的文物通过水路运往境外,再卖给国外的博物馆和收藏家。 案件似乎有了阶段性的成效,但梁方剑知道,这只是开始。“K”还逍遥法外,他的网络遍布全国,除了已丧生和被抓的外,还有更多的同伙隐藏在暗处,没有暴露,随时可能对其他古墓下手。而凤南村的凤凰山,这座藏着八百年秘密的小山,还没有真正平静下来。 夕阳西下,梁方剑站在断魂崖边,看着悬崖下面的云雾,还有远处的凤南村。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他手里拿着那张标注着古墓位置的地图,心里清楚,接下来的路,会比之前更危险、更艰难。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是警察,是守护正义的人,无论“K”有多狡猾,无论走私集团的网络有多庞大,他都会一步步追查下去,直到将所有的罪犯绳之以法,将所有被盗的文物追回。 而此刻,在遥远的国外,一间豪华的别墅里,一个男人正在观看电脑屏幕上凤南村的新闻,屏幕上是梁方剑的照片。男人拿起一支雪茄,点燃,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显示着一个字母“K”。他对着电脑键盘敲下一行字,“下一个目标,龙山古墓。” ------------ 第十一章 连续三天的阴雨,把江南的土泡得发黏,龙山的轮廓在雨雾里像块浸了水的墨玉,沉默地蹲在凤南村西北二十里处。这里比凤凰山更荒,山脚下只有一个叫“石窝铺村”的村落,村里人主要靠采石和种茶为生,鲜少有人往山上跑,因为老辈人传下来说,龙山的古墓比凤凰山的更邪,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清晨五点,石窝铺村的村民老石头扛着柴刀往山上走。他要去后山砍些干柴,雨季的湿柴烧不着,只能往更深的林子里找。雨丝打在斗笠上,发出“沙沙”的响,林子里静得只有鸟叫和自己的脚步声。走到离龙山古墓入口还有半里地时,老石头突然停住脚,地上有串新鲜的脚印,不是本地村民常穿的胶鞋,是登山靴的纹路,鞋码很大,陷在泥里有半指深,显然是负重走的。 “谁会来这鬼地方?”老石头嘀咕着,心里发毛。他顺着脚印往古墓方向走,越靠近,脚印越密,还多了些奇怪的痕迹,像是钢管拖过的印子,延伸到古墓那道被藤蔓遮住的石门前。石门半开着,里面黑黢黢的,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泥土的腥气,是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老石头不敢靠近,从怀里掏出手机,手哆嗦着拨通了村支书的电话:“支书,龙山古墓那边不对劲,好象有人来过,还开了石门……” 电话那头的村支书也慌了,立刻上报给乡派出所,乡派出所又层层上报,等梁方剑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上午八点。他刚结束对冯永成的审讯,冯永成虽然承认了“K”的存在,却始终没有透露“K”在本地的联系人,只反复说,“那人藏得很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龙山古墓?”梁方剑捏着手机,手指在桌上的地图上点了点,龙山古墓和凤凰山古墓同属南宋时期,相传是一对兄弟望族的墓葬,民间还流传着“凤凰衔珠,龙山藏玉”的说法,意思是两座古墓里藏着互补的秘密。苏丽死前留下的地图上,龙山古墓被红笔圈了重点,旁边写着“10.25”,也就是明天。 “林晓雨,带上技术队,去龙山古墓勘查;陈晓春,你去石窝铺村,找报案的老石头了解情况,顺便摸查村里的外来人员。”梁方剑语速很快,“注意安全,龙山古墓比凤凰山的更复杂,可能有陷阱。” 半小时后,三辆警车分别往龙山和石窝铺村驶去。梁方剑坐在往龙山的车里,手里翻着龙山古墓的资料,这是座未被发掘的古墓,文物局只做过初步勘探,记录显示古墓有三层,每层都有机关,尤其是第二层的“流沙阵”,一旦触发,能把人活埋在里面。 车到龙山脚下,雨已经小了些。林晓雨带着技术队已经在石门前等候,看到梁方剑,立刻迎上来:“梁队,石门是被专业工具撬开的,边缘有液压钳的痕迹,不是蛮力打开的。我们测过了里面的味道,是柴油和硝酸铵的混合味,可能是盗墓者用的发电机和炸药残留。” 梁方剑走到石门前,往里看了一眼。手电光扫过,能看到地面上有新鲜的轮胎印,是小型发电机的轮子留下的,延伸到黑暗里。空气里的机油味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和凤凰毒草的味道很像,但更淡,像是被稀释过。 “进去看看,小心机关。”梁方剑戴上手套,率先走进古墓。里面比想象中宽敞,第一层是个耳室,墙上的壁画已经脱落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凤凰衔珠”图案,和凤凰山古墓的壁画一模一样。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铁盒,里面是空的,盒底有个凹槽,形状和凤凰山古墓里发现的金属片吻合。 “梁队,这里有发现!”技术队的张磊喊了一声。他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个透明袋,里面装着半张纸片,上面印着个熟悉的凤凰符号,还有一串数字,“10.25,20:00,青溪河老码头”。 “10.25,就是明天晚上八点,青溪河老码头。”梁方剑看着纸片,心里有了猜测,“这是交易时间和地点,‘K’的人要在明天晚上交易龙山古墓里的东西。” 林晓雨走到铁盒旁,用棉签擦拭盒底的凹槽:“凹槽里有金属残留,和凤凰山金属片的成分一致,说明这里之前放过另一半金属片,两座古墓的金属片合在一起,才能打开某个地方,可能是主墓室的石棺。” 梁方剑点点头,刚想继续往里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晓春跑了进来,脸色苍白:“梁队,石窝铺村的老石头不见了!他家里人说,早上上山后就没回来,我们在他砍柴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陈晓春递过来一样东西,是老石头的柴刀,刀把上沾着血,血已经干了,呈暗红色,旁边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不是老石头的,老石头的头发是全部是白色的。 梁方剑的心里一沉。老石头肯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被“K”的人绑走了,或者已经遇害。而那串数字和地点,很可能是个陷阱,“K”的人故意留下纸片,引他们去老码头,同时对老石头下手,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雨雾从石门缝隙里飘进来,落在冰凉的石壁上,耳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梁方剑看着地上的轮胎印,又看了看那半张纸片,心里清楚,“K”的布局比他们想象的更周密,而龙山古墓,只是这个布局里的又一个棋子。 石窝铺村的村委会里,烟雾缭绕。梁方剑坐在长条桌的主位,面前坐着石窝铺村的村支书和几个村民代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虑。老石头是村里的老好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现在突然失踪,大家都很担心。 “老石头平时上山砍柴,都走哪条路?有没有固定的休息点?”梁方剑问。 村支书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他一般走后山的小路,路过鹰嘴崖的时候会歇会儿,那里有个石亭子,能遮雨。我们刚才去鹰嘴崖找过,没看到人,只看到地上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几滴血,已经让派出所的人取样了。” 陈晓春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村里外来人员的名单:“村里最近没什么外人来,只有一个叫‘老石’的石匠,是三个月前从邻村迁来的,租了村东头的废弃厂房,平时很少出门,只偶尔帮村民修修农具。” “老石?”梁方剑抬起头,“和老石头一个姓?他们认识吗?” “认识,都是石匠,偶尔会一起喝茶,”村支书说,“不过这个老石话很少,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听说他手艺很好,会刻石碑,还会修古建筑。” 梁方剑心里一动,会修古建筑的石匠,很可能懂古墓的结构,而且“老石”这个名字,和冯永成之前提到的“K”的本地联系人“老石”发音一样,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带我们去老石的厂房看看。”梁方剑站起身。 村东头的废弃厂房很偏,周围都是菜地,厂房的大门关着,挂着一把大锁,锁上没有锈迹,显然经常有人开。陈晓春从村民手里借了把撬棍,撬开锁,推开大门,里面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几块石碑半成品,还有些刻刀、锤子,墙角放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拉链没拉严。 梁方剑走过去,打开帆布包,里面装着一套盗墓工具:液压钳、洛阳铲、夜视仪,还有一瓶绿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除锈剂”,但瓶口的味道很熟悉,是稀释过的凤凰毒草汁液! “就是他!”梁方剑的眼神冷了下来,“老石就是‘K’的本地联系人,他故意用‘老石’这个名字,混在村里,方便接近龙山和凤凰山古墓。” 技术队的队员立刻对厂房进行勘查,在墙角的砖缝里发现了一根黑色的头发,和老石头柴刀上的头发一致;在工作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笔记本,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还有几张草图,是龙山古墓和凤凰山古墓的机关分布图,标注得非常详细,比文物局的勘探图还要精准。 “梁队,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有个地址,是青溪河老码头的一个仓库,”林晓雨拿着笔记本,“还有一行字:‘10.25,货交码头,人留龙山’。” “人留龙山……老石头可能被藏在龙山古墓里。”梁方剑立刻做出判断,“陈晓春,你带一队人去老码头的仓库埋伏,注意隐蔽,别打草惊蛇;林晓雨,跟我去龙山古墓,找老石头,同时排查机关,防止‘K’的人设陷阱。” 两队人立刻行动。梁方剑带着林晓雨和技术队再次进入龙山古墓,这次他们准备得更充分,带了探测仪和防护装备。走进第二层时,探测仪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地面下有金属反应,是流沙阵的触发装置。 “小心,别踩红色的砖。”梁方剑指着地面,地上的砖有红有青,红色的砖比青色的略高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流沙阵的机关,踩中红色的砖,地面就会塌陷,下面全是流沙。” 技术队的队员用探测仪一点点排查,找出安全的路线,慢慢往前走。走到第二层的尽头,有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龙山藏玉”四个字,门中央有个凹槽,和凤凰山金属片的形状吻合。 “梁队,这里有声音!”张磊贴着石门细听,“里面有微弱的呼吸声,像是有人被绑着。” 梁方剑立刻让队员用液压钳撬开石门。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小墓室,老石头被绑在石棺上,嘴里塞着布,脸色苍白,看到他们,眼里流出眼泪。 “老石头,别怕,我们救你出去。”梁方剑解开老石头的绳子,老石头刚想说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流出绿色的液体,是凤凰毒草的汁液! “快,带他去医院!”梁方剑大喊,队员们立刻背起老石头,往古墓外跑。林晓雨蹲在地上,看着老石头吐出来的液体,眉头皱得很紧:“是稀释过的凤凰毒草汁液,服用时间不长,还有救,老石头肯定看到老石的什么行径,老石才会给他下毒,杀人灭口。” 梁方剑看着石门后的石棺,石棺上有被撬动的痕迹,棺盖已经被打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有没有被翻动过。他刚想走近,探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石棺里有炸药! “退后!”梁方剑一把拉住林晓雨,往后退了几步。技术队的排爆手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棺盖,里面果然有个定时炸弹,屏幕上的数字在跳:00:05:23,炸弹旁边放着一块金属片,和凤凰山的金属片正好互补,合在一起是完整的“凤凰衔珠”图案。 “是老石故意留下的!”梁方剑看着金属片,“他知道我们会来救老石头,故意把金属片和炸弹放在一起,想让我们要么被炸死,要么放弃金属片。” 排爆手立刻开始拆解炸弹,梁方剑走到石棺旁,拿起金属片,两片金属片合在一起,发出微弱的红光,石门上的“龙山藏玉”四个字突然亮了起来,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是龙山古墓的主墓室地图,标注着“玉藏主棺,需双钥开启”——双钥,就是凤凰山和龙山的金属片。 “原来两座古墓的金属片是开启主墓室的钥匙,”林晓雨看着地图,“‘K’的目标不是普通的文物,是主墓室里的‘玉’,可能是和凤凰山‘凤凰玉’互补的‘龙山玉’。” 排爆手成功拆解了炸弹,梁方剑拿着地图和金属片,心里松了一口气。老石头被及时送医,脱离了危险,虽然还没醒,但至少保住了命。陈晓春那边也传来消息,老码头的仓库里空无一人,只留下几个空箱子,上面有凤凰符号,老石又一次耍了他们,故意留下地址,引他们去仓库,自己则藏在暗处,等着明天晚上的交易。 回到市局,梁方剑立刻提审冯永成。审讯室里,冯永成看到梁方剑手里的金属片,脸色瞬间变了:“这……这是‘双钥’,你们怎么拿到的?” “老石给我们的,”梁方剑把金属片放在桌上,“你认识老石,对不对?他就是你说的‘K’的本地联系人,你们一起策划了盗掘古墓的行动。” 冯永成的身体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我……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听苏强提过,说有个石匠帮他们画古墓的图纸……” “别装了,”梁方剑的声音冷了下来,“老石的厂房里有你的指纹,我们在他的笔记本里找到了你的名字,你还想狡辩?” 冯永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趴在桌上,哭着说:“是!我认识老石!他是‘K’的人,是我的上线,三年前就来了凤南村,假装石匠,帮‘K’收集古墓的信息。这次龙山古墓的行动,是他策划的,他说只要拿到‘双钥’,打开主墓室,就能拿到‘龙山玉’,卖个好价钱……” “‘龙山玉’到底是什么?‘K’为什么一定要拿到它?”梁方剑追问。 “这点我真的不知道,老石没透露,只说‘龙山玉’很重要,能换很多钱,还能帮‘K’联系上更大的买家。”冯永成摇着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你们别再问了……” 梁方剑看着冯永成,知道他没说谎,他确实不知道“龙山玉”的真正用途,也不知道“K”的具体计划。而老石,这个隐藏在石窝铺村的石匠,才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夜幕降临,市局的灯光依旧亮着。梁方剑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双钥”和龙山古墓的地图,心里清楚,明天晚上的青溪河老码头,将是一场硬仗。老石肯定会带着“K”的手下过来交易,他们不仅要抓住老石,还要追回可能被偷走的“龙山玉”,更要顺着老石,找到“K”的线索。 但他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石既然能策划这么周密的行动,肯定不会轻易现身,明天晚上的交易,很可能又是一个陷阱,而他们,似乎只能往里跳。 ------------ 第十二章 10月25日,晚上七点半。青溪河老码头的雾气很浓,能见度不足十米。梁方剑带着队员们埋伏在码头旁边的旧仓库里,手机、对讲机调成静音,战术手电的光柱被罩上黑布,只露出微弱的光。 陈晓春蹲在梁方剑旁边,手里拿着望远镜,盯着码头的入口:“梁队,老石还没来,会不会是发现我们了?” “再等等,”梁方剑看着手表,时针指向七点四十五分,“他很谨慎,肯定会先观察,确认安全了才会来。” 仓库外的码头上,停着一艘蓝色的铁皮船,是疤叔之前用的那艘,被警方扣下后,又故意放回码头,当作诱饵。船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文物,是追踪器和微型摄像头,如果老石上船拿“货”,就能立刻定位他的位置,拍下他的脸。 雾气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一艘小船慢慢靠近码头。船上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个背包,正是老石的打扮。 “来了!”陈晓春压低声音。梁方剑示意队员们做好准备,眼睛紧紧盯着小船。 小船靠岸,那人跳下来,走到铁皮船旁,伸手去拿黑色的箱子。就在这时,梁方剑突然喊:“行动!” 队员们立刻冲出去,包围了那人。那人想跑,却被队员们按在地上,摘下他的鸭舌帽和口罩,不是老石,是个陌生的年轻人,脸上满是惊慌。 “你是谁?老石呢?”梁方剑问。 “我……我不认识老石,是一个男人让我来拿箱子的,他给了我五百块钱,说拿到箱子送到龙山古墓就行。”年轻人的声音发颤。 梁方剑心里一沉,又中了老石的计!老石故意让年轻人来拿箱子,引他们在码头埋伏,自己则去了龙山古墓,想趁机打开主墓室,拿到“龙山玉”! “陈晓春,你带一队人留在码头,审这个年轻人,问出老石的特征和联系方式;林晓雨,跟我去龙山古墓!”梁方剑说完,立刻带着队员往龙山古墓赶。 警车在雾气里飞驰,梁方剑的心里很焦虑。老石知道“双钥”在他们手里,但他肯定有备用方案,能打开主墓室的门。而且龙山古墓的主墓室里可能有更多的机关,老石熟悉古墓结构,很容易得手。 赶到龙山古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古墓的石门大开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撬石棺。梁方剑带着队员悄悄走进古墓,第一层的耳室里空无一人,第二层的流沙阵已经被触发,地面塌陷了一大块,流沙里埋着几根撬棍,老石已经过去了。 “小心,跟着我的脚步走。”梁方剑沿着之前标记的安全路线,慢慢走到第二层的石门旁。石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的小墓室里,老石正拿着一把锤子,试图撬开主墓室的门,他的旁边放着一个发电机,嗡嗡作响。 “住手!”梁方剑大喊,队员们立刻冲进去,将老石按在地上。老石挣扎着,嘴里骂着:“你们这群混蛋,总是坏我们的好事!‘K’不会放过你们的!” 梁方剑走到主墓室的门前,门已经被撬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能看到石棺的轮廓。他用手电往里照,石棺的盖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是空的,“龙山玉”不见了! “‘龙山玉’呢?你把它藏在哪了?”梁方剑抓住老石的衣领,眼神里满是愤怒。 老石冷笑一声:“早就被我转移了,你们永远也找不到!‘K’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他们会把‘龙山玉’带走,你们抓了我也没用!” 就在这时,古墓外突然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是队员的喊声:“梁队!有埋伏!外面来了十几个黑衣人,有枪!” 梁方剑心里一紧,老石果然有后手!他立刻让队员们做好战斗准备,自己则押着老石,往古墓外退。外面的雾气更浓了,十几个黑衣人拿着猎枪,正和队员们对峙,枪口对着古墓的入口,随时可能开枪。 “放了老石,把‘双钥’交出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为首的黑衣人喊道,声音沙哑,像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梁方剑知道,不能放了老石,也不能交“双钥”。他悄悄对旁边的队员说:“你绕到后面,用***干扰他们,我们趁机突围。” 队员点点头,慢慢往后退,绕到黑衣人的侧面,扔出***。白烟炸开,黑衣人瞬间乱了阵脚,咳嗽着往后退。 “冲!”梁方剑大喊,队员们立刻冲出去,和黑衣人搏斗起来。老石趁机挣脱,想往黑衣人的方向跑,梁方剑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人扭打在一起。老石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梁方剑的胸口刺去,梁方剑躲开,反手将匕首夺过来,架在老石的脖子上。 “别动!”梁方剑的声音冷得像冰。黑衣人看到老石被控制,不敢再动,慢慢往后退,很快就消失在雾气里。 队员们围上来,检查有没有受伤,还好只是有几个人被擦伤,没有大碍。梁方剑押着老石,心里却没有轻松的感觉,“龙山玉”不见了,老石的同伙跑了,“K”的计划又前进了一步,而他们,还是没能抓住“K”的核心线索。 老石被押回市局,经过连夜审讯,他终于交代了“龙山玉”的下落,被他藏在石窝铺村村东头的老水井里,还交代了“K”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在市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梁方剑立刻派人去老水井和废弃工厂,结果却让人失望,老水井里的“龙山玉”是假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废弃工厂里空无一人,只留下几张印有凤凰符号的纸片,上面写着:“下一个目标,凤栖湖古墓。” 凤栖湖古墓,是苏丽地图上标注的另一个古墓,离凤南村五十里,相传是南宋皇室的陪葬墓,里面藏着更珍贵的文物。 梁方剑看着纸片,心里清楚,“K”的阴谋还在继续,他们就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下棋,每次以为要赢了,却发现只是对手的一步闲棋。而凤栖湖古墓,将是下一个战场,也是他们抓住“K”的最后机会。 市局物证室。梁方剑拿着那块从废弃水井里找到的“龙山玉”,放在放大镜下仔细看,玉的颜色是深绿色,表面很光滑,但没有天然玉石的纹理,边缘还有细微的胶水痕迹,显然是人工合成的假玉。 “林晓雨,检测结果怎么样?”梁方剑问。 林晓雨拿着报告走过来,脸色凝重:“是树脂和颜料合成的假玉,里面还加了点荧光粉,在暗处会发光,看起来很像真玉,但密度和硬度都远低于天然玉石。老石故意用假玉迷惑我们,拖延时间,让‘K’的人把真玉转移走。” 梁方剑放下假玉,走到窗边。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市局的操场上,几个晨练的民警正在跑步。他想起老石在审讯室里说的话:“‘K’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他们会把‘龙山玉’带走。”老石没说谎,真玉很可能已经被“K”的人运出了市,甚至出了国。 “陈晓春,老石的审讯有新进展吗?”梁方剑问。 陈晓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笔录:“老石招了,他确实不知道‘K’的真实身份,只通过加密邮件联系,‘K’每次都用不同的邮箱,发完邮件就注销。他还招了,凤栖湖古墓的图纸是‘K’给他的,让他下周去盗掘,目标是墓里的‘凤栖玉佩’,说那玉佩和‘龙山玉’是一对,合在一起能找到‘南宋皇室宝藏’的线索。” “南宋皇室宝藏?”梁方剑皱起眉,“之前的资料里没提到过这个,难道是‘K’编造的谎言,用来骗手下替他盗掘文物?” “有可能,”林晓雨点头,“但也不排除真有宝藏的可能。南宋末年,皇室逃亡时确实带走了很多财宝,有传言说他们把财宝藏在了江南的某个古墓里,凤栖湖古墓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梁方剑拿起苏丽留下的地图,凤栖湖古墓被红笔圈了重点,旁边写着“11.01”,也就是下周一开始。他知道,必须在11月1日前赶到凤栖湖古墓,做好埋伏,抓住“K”的人,否则不仅“凤栖玉佩”会被偷走,还可能有更多的文物被盗。 “立刻派人去凤栖湖古墓勘查,了解古墓的结构和周边环境;陈晓春,你去查老石的银行流水,看看有没有‘K’给他打钱的记录,顺藤摸瓜找到‘K’的资金来源;林晓雨,你继续研究‘双钥’和两座古墓的关联,看看能不能找到‘南宋皇室宝藏’的线索,或许能预判‘K’的下一步行动。”梁方剑安排道。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梁方剑留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双钥”,两片金属片合在一起,发出微弱的红光,照亮了桌上的地图。他突然发现,凤凰山、龙山、凤栖湖三座古墓的位置,在地图上连成了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中心,是凤栖湖,难道“南宋皇室宝藏”藏在凤栖湖底?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动。他立刻调出凤栖湖的资料,凤栖湖是个人工湖,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建湖前,湖底是个村落,叫“凤栖村”,相传是南宋皇室后裔的聚居地,后来因为修水库,村子被淹没,形成了现在的凤栖湖。 “湖底的村落……”梁方剑喃喃自语,“如果‘南宋皇室宝藏’藏在凤栖村的某个地方,那凤栖湖古墓很可能只是个幌子,‘K’的真正目标,是湖底的宝藏。” 他立刻给林晓雨打电话:“林晓雨,查凤栖湖的建湖资料,尤其是湖底村落的位置,还有建湖前的考古记录,看看有没有提到过宝藏或文物。” “好,我马上查。”林晓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挂了电话,梁方剑的心里豁然开朗。“K”之所以盯着凤凰山、龙山、凤栖湖三座古墓,不是为了单独的文物,而是为了通过古墓里的线索,找到湖底的“南宋皇室宝藏”。“双钥”、“龙山玉”、“凤栖玉佩”,都是找到宝藏的关键,而老石、苏强、苏丽,都只是“K”的棋子,用完了就被灭口。 就在这时,陈晓春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兴奋:“梁队,老石的银行流水有发现!三个月前,有一笔五十万的汇款,来自一个境外账户,户主是个叫‘李默’的人,我们查了这个人,他是‘K’在境外的代理人,负责资金周转和文物交易!” “李默?”梁方剑心里一喜,“查到他的位置了吗?” “查到了,他现在在本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我们已经派人去埋伏了,随时可以抓捕!”陈晓春说。 梁方剑立刻站起身:“我马上过去!一定要抓住李默,从他嘴里掏出‘K’的真实身份和宝藏的线索!” 警车在马路上飞驰,梁方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抓住李默,就能顺着他找到“K”,揭开“南宋皇室宝藏”的秘密,追回所有被盗的文物,彻底结束这场持续已久的阴谋。 到了五星级酒店,埋伏的队员已经在门口等候。李默住在18楼的总统套房里,队员们已经确认他在房间里,没有离开。 “行动!”梁方剑下令,队员们立刻冲进酒店,乘坐电梯到18楼,踹开总统套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块玉佩,是“凤栖玉佩”,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梁警官,谢谢你帮我找到‘凤栖玉佩’,宝藏的线索已经到手,我们凤栖湖底见。——K” 梁方剑拿起“凤栖玉佩”,玉佩是白色的,上面刻着“凤栖”二字,和“龙山玉”放在一起,发出耀眼的红光,照亮了纸条上的字迹。他突然明白,李默也是“K”的棋子,故意让他们找到,把“凤栖玉佩”送到他手里,而“K”的真正目的,是让他带着“双钥”、“龙山玉”、“凤栖玉佩”,去凤栖湖底找宝藏——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一个让他永远也出不来的陷阱。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梁方剑看着手里的玉佩和纸条,心里清楚,凤栖湖底的较量,已经不可避免。而“K”,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凤栖湖的水在阳光下泛着波光,湖底的村落沉默地躺在水下,像一个巨大的秘密,等着被揭开。梁方剑知道,下周的凤栖湖底,将是一场生死较量,他不仅要面对“K”的阴谋,还要面对湖底的未知危险。但他没有退路,为了文物,为了正义,他必须去。 而此刻,凤栖湖的岸边,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看着湖面,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对着里面说:“K,梁方剑已经拿到‘凤栖玉佩’,下周会来凤栖湖底,陷阱已经准备好了。”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很好,让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