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离婚协议 “老公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为了不让我发现,用支付宝跟一个男的撩骚,还给人转了5200。” 一句过于炸裂的陈述。 许瑾停下手上的动作,思考着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想笑就笑吧。” 女人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我已经过了伤心生气摔东西的阶段了,这些包都是他送的,赶紧卖掉算完。” 许瑾扫了一圈快堆成小山高的奢侈品包,“哪怕价格对折?” “多少钱我都卖!”女人绷紧了嘴唇,“你报的价我一口都不加,你不要的我就都扔了。” 二奢店开了三年,回收二手奢侈品的时候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出物理由。 金主死了,家破产了,闺蜜和老公澳门偷情游,结果双双沉迷老虎机欠高利贷还不上了。 但今天的这个,还是让她觉得离谱。 看着那张有点苍白的脸,许瑾不想落井下石。 她查了一下二手行情,按照区间范围的顶格报价,收回了一后备箱的稀有皮。 工作比原定计划拖了一阵子,许瑾推掉了大客户的约饭邀请,还惹得对方有点不高兴。 听着新闻台女主播甜美的嗓音,她熟练地换道超车,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 到月泊湾别墅的时候,丈夫霍云舟还没有到家。 结婚三年,霍云舟的工作越来越忙,对许瑾的态度也逐渐冷淡。 这趟出差,两人有半年没有见到面。 许瑾在厨房忙忙碌碌地做了一桌子的霍云舟爱吃的菜。 霍云舟讨厌油烟味,她收拾完厨房又赶紧钻进浴室。 吹干头发,盘个温婉的发髻,换上白色毛衣和紫色包臀裙,还喷了霍云舟最喜欢的香水。 许瑾饿着肚子一直等。 原定于下午五点就要落地京港市的飞机,天擦黑了还没有动静。 她没忍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刚响就被立即挂断,几分钟后微信才发过来。 “在忙。” 肚子叽里咕噜的抗议,许瑾心里一阵烦躁,“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临时定的。” 还附带了一张可爱猫猫举手求饶的表情。 霍云舟忙工作的时候许瑾从不粘人追问,一般情况话说到这里,就不会再有下文。 突然的不安。 图片里的,不是养在家里那只肥猫,这也不是霍云舟平时会用的表情包。 晚上10点半还没有到家,应该是开始了可能性更多的第二场。 “你在哪里?” 许瑾飞快地编辑好了信息,犹豫了三分钟才按下发送键。 这次回复得很快。 “老地方。” 霍云舟少见地主动发过来一张照片。 实木吧台上,一张回声巷酒吧的菜单,图片的左下方露出了浅灰色西裤。 照片刚点开,就弹出消息已被撤回的提示。 可许瑾还是清楚地看见了。 霍云舟的大腿根部。 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上面,甲型修得圆润修长,还涂着甄嬛色的甲油胶。 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颗方形钻戒,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胃部突然绞痛。 霍云舟那边正在输入中好一阵子,最终什么都没发过来。 许瑾不动声色,“刚没看消息,你撤回了什么?”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海面。 微信对话界面死一般的安静。 五分钟后。 “工作信息,发错了。” 许瑾的心跳在耳膜鼓噪,“正好我饿了,开车接你顺便加餐。” “快结束了,不用特地跑一趟。” 手机屏幕黑了下去。 冷风吹开窗户,裹挟着湿漉漉的草腥味扑向许瑾,密集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沿。 蓝猫悄咪咪地跳上沙发,趴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许瑾认得那支钻戒。 霍云舟80岁的老父亲霍连城结婚的时候,亲手把这颗钻戒带在了年轻貌美的妻子手上。 许瑾当时就在婚礼的现场。 她还恭敬地奉上了一盏茶,给这个只大了自己几岁的小妈,林芷宁。 两人结婚后没多久,霍连城就心脏病发离世。 林芷宁表现得悲痛欲绝,并在葬礼上哭诉着要为这位慈祥的丈夫终生戴孝。 霍家人被她陈恳的眼泪打动,嘱咐这位美艳的遗孀一定要好好活着,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营销号跟着铺天盖地的宣传,称她为新世纪好女人的典范。 可许瑾却觉得有点可惜。 林芷宁这样好的样貌和年纪,只换来了遗嘱分配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代价,是在霍家人众目睽睽的监督之下,一座要背一辈子的贞洁牌坊。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桩划算的交易。 霍云舟到家的时候,已经到凌晨12点。 门缝里窜进来的冷风,带着他身上的味道,还夹杂一丝令人倦怠的甜。 电视里聒噪的综艺罐头笑声,许瑾攥着遥控器的手有些发抖。 霍云舟:“打包了黄鱼面,趁热吃。 许瑾:“怎么会临时有应酬?” “说过了,临时定的。”霍云舟将一个橙黄色的袋子递给许瑾,“这次的出差礼物。” 礼物?还是愧疚的补偿? 许瑾拆开了包装。 一只爱马仕白房子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皮革和金钱混合着的奢靡气息。 这只包勾出了许瑾的职业病,她拎起来仔细查看。 “K刻,工价190万,二手市场最新价格235万,配货比1:2,从订货到拿包要等半年之久。” “你那点小生意,还挺上心。”霍云舟扯掉领带,解开衬衫纽扣。 许瑾注意到,包的底钉膜已经被揭掉,还有些磨损。 很明显不是全新的货色。 碰巧一周前,她在林芷宁的朋友圈里见过同款。 许瑾取掉手套合上盖子,“你一向对奢牌不上心,怎么会想到买这个包作为礼物。” “那天刚好有朋友在,他的太太是爱马仕的KK级会员。” “哪个朋友?” 霍云舟皱眉,“是合作伙伴,之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许瑾:“一定会有机会。” “难得的积极。” 霍云舟扫了她一眼,“只是这份工作挣的钱,应该还没有平时给你的零花钱多吧。” 许瑾不再接话。 “忙一天了,我先去洗澡。”霍云舟赤裸着上身走向浴室。 氤氲的光圈中,许瑾看得真切,他后背上几道明显的指甲抓痕。 许瑾的手心攥得生疼。 就在霍云舟进门的前几分钟,她才收好从丈夫书房中翻出的照片。 那些泛了黄的亲密旧照上,一对恋人的笑容格外甜蜜。 林芷宁。 这个她叫了三年的小妈,竟是丈夫爱的死去活来的前女友。 许瑾打开冯律师的微信,“麻烦你,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 第2章 低血糖,需要看妇科吗? 顶着两个肿眼泡到办公室的时候,助理小五匆匆从身后追上她。 “许总,出、出事了。” 许瑾含着冰美式的吸管,等着他把气儿喘匀。 “……昨、昨天你上门收包,那个大姐的老公现在来门店闹事,还说要曝光我们。” “正好心里不痛快。” 许瑾一口气干光剩下的咖啡,“走,会会他。” 一楼门店。 店门口已经拉起了横幅,十几辆车占了门口全部的停车位,花臂打手把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喝退了几个忙着吵架的销售,许瑾拍了拍络腮胡男人的肩膀。 “说吧,想要什么?” 她踩扁咖啡塑料杯,飞溅出来的咖啡渍,溅了几滴到男人崭新的裤子上。 “退钱!” 男人直直瞪着许瑾,“要不然这事儿完不了!” “江先生,就算我退给你,这事儿也完不了。” 许瑾脸上挂着笑。 “裤子是高奢成衣定制款,要求的退款金额甚至比不上你这块金表的零头,您怎么会为了这点钱牺牲宝贵的时间?” 江东北盯着许瑾的脸,突然冷哼一声,“人,有点太多了。” 许瑾心领神会。 “三楼贵宾室,小五准备茶水。” 一切清静后,江东北把一个牛皮纸袋塞进她手里。 许瑾打开看了一眼,十万肯定有的。 “老子的情况你清楚吧。” 当然清楚。 老婆孕期出轨,小三还是个男人。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江东北咬牙切齿,“那个臭婆娘!昨天晚上不甘心,居然跑到投资人那边去闹,公司现在B轮融资快要被她搅黄了。” “江先生的意思?” “把钱收了,就说收包的时候在我们家看到她和别的男的乱搞,被发现了怕丢人,现在想把屎盆子扣老子头上。” 许瑾:“我听江太太说,她为了给你生孩子,命没了半条。” “关你屁事啊!”江东北态度强硬。 “老子可是带了记者来的,蓝台!不介意帮你这个小店好好宣传宣传。” 赤裸的威胁。 许瑾将牛皮纸袋收好。 “……好说。” 蓝台,又称京港市电视台,全国最强地方台。 本以为是个简单的三方谈话,没想到长枪短炮、设备齐全,生怕拍不清晰,直接上了进口的高级货。 一个二奢店门口硬是铺出了发布会的架势。 “针对江先生的太太昨日卖包的情况,我想做一个简单的声明。” 许瑾清了清嗓子。 “我叫许瑾,是这家二奢店的老板,昨天上门收包的时候见到了江先生的太太……”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江东北,对着记者的镜头频频点头。 笑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傻子,就等着接顶绿帽子。 “江太太和我透露,江东北在她孕期时出轨,并且是和一名男性交往密切,同时还涉及5200元的财务转账。” 所有人哗然。 “……我×你妈的!” 江东北一个大耳瓜子呼向许瑾。 虽然躲避得及时,可还是被他又长又脏的小拇指甲在脸上划了道深口子。 记者眼疾手快,把镜头对准了江东北和围上来的打手。 人群聚拢又散开。 江东北撂下句狠话。 “给老子记着,今年,就是你这家破店在京港市营业的最后一年!” 小五担心又为难,“许总,我听说江东北的后台很硬,不好惹……” 许瑾抹掉血渍,“不好惹才更要干,总不能联合着外人一起欺负自己。” 从外科医生兼好友顾清玥的诊室出来,许瑾看见了霍云舟。 他正扶着林芷宁正往妇科的方向走。 霍云舟穿了灰色羊毛大衣,一脸焦急。 林芷宁身着淡黄色风衣,散着长发,恹恹地靠在她继子兼前男友的怀里,有气无力。 任谁路过都得说一句登对的俊男靓女。 许瑾攥紧手里的就诊卡。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生病的时候向霍云舟撒娇,想让他早点结束出差,能回来陪陪自己。 两个月前,自己意外被电动车撞得左臂骨折,爬起来第一个电话就只想打给他。 可每次都是一句冷冰冰的回应。 “在忙。” 看着霍云舟揽着林芷宁小心翼翼的模样,许瑾宁可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许许!” 身后,顾清玥攥着张处方单急吼吼地追出来。 “你单子忘拿了,伤口这么深,还是差点要缝针的程度,赶紧去取消炎药。” 她清亮的嗓音不仅提醒了许瑾,也提醒了不远处那对登对的俊男靓女。 霍云舟看见了许瑾。 许瑾也看见了霍云舟。 她看见霍云舟放开了林芷宁,快步向自己走来。 如果,她心想如果。 如果霍云舟跟自己道歉,解释说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 那她就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相信他。 反正骗自己,也不是第一回了。 霍云舟上来攥住她的手,就往林芷宁的方向走。 转身得太急,粗糙的羊毛衣料刮到了脸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 “居然把芷宁害成了这样,除了会惹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迫不及待的责备从头顶倾泻而下,许瑾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云舟,别说了……” 林芷宁攀上霍云舟的胳膊,身体直接倚靠了上去,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今天必须看医生。” 霍云舟把林芷宁打横抱起,“每次着急就头晕,自己的心脏问题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放我下来……这样不好。” 林芷宁飞快地扫了一眼许瑾。 嘴上像撒娇一样的拒绝,手却搂紧了霍云舟的脖子,脸也埋进他的胸膛。 无比拙劣的演技。 许瑾转身就走。 霍云舟出声喊住她,“走之前,给芷宁道歉。” 她定住脚步,声音颤抖。 “……凭什么?” 许瑾在霍云舟面前一向是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不该她说的绝不开口,不该她问的她自沉默。 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丈夫的意思,还是头一次。 霍云舟脸上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林芷宁适时地轻咳了两声,把脸埋得更深。 “……别说了云舟,我怕许许知道会有心里负担。” “你总这么善良。” 霍云舟轻叹,再看向许瑾的表情多了份恼怒。 “江东北是芷宁的远房表哥,今天也是因为听了他的事,芷宁一时情急晕了过去。” 许瑾冷笑,“低血糖,需要看妇科吗?” ------------ 第3章 走了,就别再想回来 林芷宁突然大声的抽泣。 “表哥的公司因为今天的事情资金链都有可能要断裂,可是我、我……却帮不上任何的忙。” 哭声哽咽,梨花带雨,眼泪浸湿了胸膛。 霍云舟一脸心疼。 “放心,芷宁,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表哥公司的事情我来解决。” 许瑾:“叫差辈分了。” 霍云舟转头,眼神狠厉。 “闭嘴,如果要是江东北的公司出问题,砸你十个店也不够赔。” 是消毒水迷了眼睛,还是午后的阳光反射进了瞳孔。 许瑾的眼前一片迷蒙,她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 认识霍云舟的时候也是这家医院。 父母突然出事,许瑾当时还是个学生,需要一边消化这个噩耗,一边配合医生的指令协助抢救。 手忙脚乱的她,根本搞不定科室、检查单和多到让人头疼的报告。 缴费的时候被人插队,她一开口,眼泪比骂声先到。 是霍云舟。 像风浪中的定海神针,不仅帮她喝退了恶人,解决了风波,甚至帮她打点了父母的葬礼,解决了她之后所有的生活所需。 也许在霍云舟眼里,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对于许瑾而言,这是天大的恩情和萌生的爱意。 大学毕业仪式结束的当天,她拿着勤工俭学攒了好久才买下的戒指,忐忑地走进霍云舟的办公室。 “娶我。” 她单膝跪地。 “……好。” 霍云舟目光狡黠。 突然涌起的回忆就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雨,除了让自己更加狼狈,再无用处。 许瑾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顾清玥追上来,“脸上的伤口又出血了,得赶紧处理。” 霍云舟语气软了点,“脸受伤了?” 顾清玥瞪他一眼,“原来你眼没瞎?” 许瑾挽住好友的手,“我们走吧。” 霍云舟和许瑾虽是夫妻,年龄和阅历的差距,让他们相处的细节更像是领袖和他的追随者。 许瑾极少有让霍云舟话掉在地上的时候,尤其在他鲜少展现温柔的时刻。 可今天,许瑾砸了个粉碎。 和之前待遇的巨大反差,明显引起了霍云舟的不适。 他厉声,“走了,这个家就别再想回来。” “那里不是我的家。” 许瑾脚步坚定。 匆忙的医院走廊里,两人的背影隐入了人群中。 林芷宁着了急。 “她走了,表哥的公司该怎么办?” 霍云舟目光幽暗,“和之前一样,就是一时的脾气,等过劲了她会求着回来。” 林芷宁撇撇嘴,“保险起见,还是得找人敲打敲打她。” 处理好伤口,打了一针破伤风疫苗。 被顾清玥按着吃完所有的药,又被叮嘱了至少三遍注意不能沾水,许瑾才被这位话唠女医生放出医院。 刚回到车上,就接到霍琛的电话。 他是霍云舟的大哥,在霍连城去世后接管了超过一半的家族产业,是现在霍家当之无愧的话事人。 电话响了好几声,许瑾才接起来。 “在哪?” 霍琛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 许瑾:“在医院,大哥有什么事?” “你受伤的事情我听说了,脸怎么样?” “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之后给江东北打个电话吧,给人道个歉。” 许瑾沉默了一阵,“我不欠他什么。” “可你欠霍家的。” 当初,许瑾的父母车祸意外身亡,她又在上学,的确是依靠着霍家的接济才能毫无顾虑地一直到大学毕业。 周围的同学知道她是偶然间得霍家的资助,都赞她命好。 偶尔也有几个嘲讽的,说她不过是运气好,就算再得霍家的青眼,这辈子也不可能爬进霍家的户口本。 可她硬生生爬进去了。 但许瑾并不傻,她再爱霍云舟,也隐约感觉的到霍家为什么会如此痛快地接纳了自己。 三年前,霍家的厂子出事,有个连续加班的工人被领导骂了几句后,在厂房内跳楼自杀。 舆论一时甚嚣尘上,更有些激进的,说霍家开的是血汗工厂,应该杀人偿命。 之后没多久,一向强硬的霍连城就点头同意了许瑾和霍云舟的婚事。 灰姑娘梦圆豪门的热搜挂了快一个星期,报道中还特别提到了许瑾的父母。 他们在去世前,都曾是霍氏企业的普通员工。 舆论危机顺利解除,甚至还将股价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霍家也因此套现了数亿元。 而许瑾嫁进来的这三年,开店大部分的经营所得,都换成了全新的奢包名表,找各种由头送给了霍家人。 折合的价值早就超过了霍家赞助学费的数倍。 许瑾想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欠霍家什么。 “一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 霍琛的语调重了些,“我既然能促成你和云舟的婚事,我自然也能毁了它。” 好。 很好。 非常好。 原来每个人都清楚她心里的软肋。 每个人也都迫不及待地利用这软肋来威胁她。 发脓的伤口如果注定溃烂,不如亲手剜了它。 许瑾直接挂断了电话。 叮咚一声。 一条冯律师的微信。 “离婚协议已经发到你邮箱。” 许瑾仔细翻看,“关于财产分割的问题,我需要和他聊一下。” ------------ 第4章 搬家 和小五交代了之后的工作,下午,许瑾开车回月泊湾别墅收拾衣物。 今年的雨季格外长,天阴沉得像是晚上。 噼噼啪啪的雨滴打在车顶,她一脚油门踩到底,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深海。 许瑾觉得快要窒息。 早上走的时候忘记关厨房的窗户,推开门的瞬间被穿堂风灌了个透心凉。 蓝猫蜷缩在窝里,抬眼喵了一声,算是迎接。 那个猫窝,是她和霍云舟一起买的。 两人把整个巷子从头逛到尾,许瑾才挑到了现在的这个。 霍云舟笑她,“百十块的东西这么费心,为什么不把所有看上的都买下来?” 许瑾歪头,看向丈夫狭长的眉眼,“因为我分得清,一时的动心和绵长的欢喜。” 霍云舟眼底幽暗,他挽起许瑾的手,“去吃饭吧。” 那是许瑾第一次尝到老何的手艺。 在面被端上来之前,她一直都在疑惑,为什么黄鱼面非要到一家酒吧里吃? 直到满满两大碗被许瑾连面带汤底吃了干净,她决意要到后厨加人厨师微信。 老何系着围裙撩开帘子,跟霍云舟点了点头,“难得见你带女人来我这儿。” “许瑾,我未婚妻。” 老何拍拍手,“决定了?” 许瑾正忙着把碗底最后一块碎鱼肉扒拉进嘴里。 霍云舟看着她,眼含笑意。 “就她吧。” 关上门窗,扔掉餐桌上早就冷掉的黄鱼面,许瑾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搬家的东西。 打开衣柜拿了几件当季的衣物,又带上自己的洗漱用品,剩下的空间,都留给了那只肥猫。 猫粮、零食、玩具、猫砂,还有那个已经有些起球的猫窝,整个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 许瑾推着箱子下楼,蓝猫像是早有预料,喵的一声钻进了宠物背包。 窗外的雨更大了,伴着几道雷声,轰鸣得像是世界末日。 要走了。 许瑾回头,环视这间房子最后一眼。 沙发是霍云舟定的。 茶几买了许瑾最喜欢的样式。 地毯是蜜月旅行的纪念品。 背景墙上的挂画是每年结婚纪念日两人的合照。 有三幅。 只有三幅。 它静静地被留在这里,不再增加,也不会减少。 许瑾清楚,以后每一次在记忆中回望,都将是狠狠的一巴掌。 可她宁可痛得干脆,也不要一忍再忍的细碎折磨。 强风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她裹紧大衣,撑起伞走进雨中。 开车进了位于槐北路的和园小区,这个老旧的家是父母留给许瑾的唯一遗物。 一路倾泄的大雨,被淋得浑身湿透的许瑾刚安置好蓝猫,就接到小五的电话。 “许总,店里有人闹事。” 来不及换身衣服,许瑾又一脚油门到了店里。 下车人还没站稳,就被冲上来的人薅住长发,用力锤了一拳。 肇事者被保安拉开,小五匆匆跑过来扶住她,眼睛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许总对不起,我又没把事情办好,明明你已经教过我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 许瑾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下你了解的情况。” 小五在袖子上抹干了眼泪,赶紧开口。 “今天下午店里突然就来了几个老头,他们把店门口拦住不让客人进来,问理由也一个字不说。” 看着门口十几个两鬓斑白的闹事者,还有刚刚掏了自己一拳眼神恶狠狠的老头。 许瑾尽力站直身体。 “按人数准备雨伞,再去附近超市多买些土鸡蛋。” “鸡、鸡蛋?” 小五头上顶着个问号消失在雨中。 一天两场的“新闻发布会”,摆包的位置全部被小板凳占据。 许瑾在心里偷偷感叹,什么时候客人能和今天闹事的人一样多就好了。 她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年龄大了吵架容易高血压,不如直接说一下你们的诉求?” “关店!关店!” 带头的老头振臂高呼,几个前排的随声附和,还有一两个窝在角落里没开口,只是做个样子挥了挥拳头。 许瑾看得清楚,她走到后排,把一斤鸡蛋递给对方。 “这、这不好吧……” 老人犹犹豫豫想接不敢接。 许瑾指了指门口,“要是愿意告诉我组织者是谁,等会走的时候再送两斤。” “这壳一看就是走地鸡下的土鸡蛋,可比领的那些水果值钱多了……” 现场一阵窃窃私语。 老人犹豫着要开口,被眼神凶狠的老头打断。 “拿了东西就是叛徒!以后有什么活动我们都不叫你!” 老人蔫蔫的泄了劲,手又缩了回来。 场面也重新安静下来。 许瑾搬起一摞鸡蛋摆到场子中心。 “愿意开口的,第一个人送10斤,第二个9斤,以此类推,最后开口的三个人就抱歉了,今天你们没办法离开,需要跟我一起去警察那里录个口供。” “……不是说不会有事吗?要不还是拿鸡蛋吧,也不少钱呢……” 眼神凶狠的老头喝住了满场的蠢蠢欲动。 “大家放心!他们没胆子抓人!” 许瑾刚刚被打了一拳的肚子此刻疼得钻心,她表面上扔努力维持游刃有余的模样。 “寻衅滋事、扰乱正常经营,只要想追究,罪名还是很多的。” 老头歪嘴一笑,“林小姐那边老早就派人跟我们交代过了,这个岁数没人敢抓,唬谁呢?” 林小姐。 许瑾立刻抓住了重点。 安排小五看住这些老人,她一个电话给林芷宁打了过去。 等待接通的嘟声响了很久,许瑾又冷又疼得站不住,扶着肚子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雨着凉,她觉得很冷。 脸上的伤口像一条扭曲的爬虫,刺生生要剜进神经里,痛得她发抖。 “知道我的厉害了?” 电话终于被接通。 林芷宁没了之前待她的那些假客气,主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她的声音里透着按捺不住的得意,“还是说你喜欢我的指甲?我可以把美甲师的微信推给你。” 许瑾不想和她废话,“为什么让人来我店里闹事?” “是云舟的建议。” 一个上翘的尾音,“他和我说你很在意那家破店,所以用这种方式最容易让你低头,看样子他说得没错。” 许瑾的眼前天旋地转,发不出任何声音。 结婚时,那个承诺会为你遮风挡雨的人,后来人生中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 砰的一声。 大厅里传来玻璃器皿碎裂的异响。 小五带着哭腔冲过来,“许总,那个带头的老头把大厅的卡普辛展柜给砸了,好多包都划伤了。” 许瑾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嘈杂的声响,刺鼻的味道,闪烁的灯光。 被扣上的氧气面罩和来来往往的白色身影,许瑾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一直追在霍云舟的身后跑,她喊、她大声哭泣、她向着那个背影用尽了全力,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后来她累了,停下休息,梦里的霍云舟却倏然转身冲到她面前。 可这个人哪里还是记忆中的温柔爱人。 一张恐怖的鬼脸,空洞地留着血的双眼,机械的嗓音责怪她为什么不继续玩儿这个游戏。 许瑾一下子就醒了。 ------------ 第5章 以为她能有多大的骨气 四方的天白色的墙,还有床头淡淡的洋桔梗花香,一身冷汗的许瑾长舒了一口气。 趴在旁边的顾清玥迷迷瞪瞪地抬头,“三舅你别喝完了,我还没尝上这洋酒啥味儿呢……” 看着她口水快流到白大褂上的样子,许瑾咧开嘴想笑,下一秒扯着五脏六腑跟着疼。 “别乱动。” 顾清玥擦掉口水,戴起眼镜,拢了一把头发,恢复了平时干练女医生的模样。 “脾脏受撞击后大量出血,再晚送一会命都要没,再加上脸上的伤口感染,高烧了三天,用了强效抗生素才压下来。” “……难怪这么疼。” 许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顾清玥调整床头,递上一杯温水。 “你公司的人这两天来过,送了花。” 许瑾轻皱眉心,“……嗯。” “还有个蓝台的记者,人很聒噪,不过心肠不坏,还帮忙联系了血源,不然你出血量这么大,血库的那点根本不够应急。” “……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顾清玥双手叉腰,瞪着许瑾,“他没来过,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顾医生……” 许瑾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便秘感。 顾清玥这下更来气。 “他霍云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生后不应该都是大女主的戏份吗?” 许瑾清了清嗓子。 “报告……大女主想上厕所。” 即便是在顾清玥的帮助下,几米的距离许瑾也走了近十分钟。 刚缝合的伤口如此的不牢靠,在地心引力的拉扯下,许瑾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她算是彻底理解了人鱼公主拥有双腿上岸后,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感觉。 重新窝回了床上,顾清玥要去查房,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打开床头的手机,几条霍云舟的微信。 没有一条问过她为什么没回家。 所以,这几天他也没有回去过。 店里的损失还没有核算,财产分割的问题也需要当面谈。 许瑾给霍云舟发了信息,又重新合上了眼。 好好休息一下吧。 如果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那之后的每一天,千难万险,她都要自己蹚过去。 昏昏沉沉的快要进入梦乡,许瑾被一阵吵架声叫醒。 顾清玥挡在门口,“说过了,病人在睡觉,你现在不能进去。” 小个子女孩背着个摄像机,“现在是探望时间,我是她的朋友,凭什么不让进?” “她除了我哪有别的朋友?” 许瑾:“我谢谢你。” “信不信明天就让你上社会新闻!” “你敢?” “我就敢!” 两个人加在一起超不过10岁的对话。 许瑾提高嗓门,“醒了。” 顾清玥急吼吼的上来告状,“都怪这个记者,非要进来拍,上次你脸上的伤就是他们搞的鬼。” 记者:“倒打一耙是吧?……” 护士跑进来,“顾医生,急诊的电话。” 顾清玥:“啊?可是我……” 许瑾:“你赶紧去,我能应付。” “那你有什么事儿就按床头的呼叫铃,我会和护士长说,特别注意你的床位。” 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小个子女孩把摄像机取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你好,许瑾。” “沈佳倩。” 这个名字,许瑾觉得很耳熟。 好像林芷宁打电话的时候叫过这个名字,应该是她的朋友。 “我知道你叫什么。”沈佳倩摆弄了几下床头的洋桔梗,之后不客气地从慰问品中掏出个苹果啃了起来。 许瑾:“输血的事情,谢谢你。” “客气,我就是打了个电话,具体帮忙的不是我。” “提供血液是哪位,等我出院想请你们吃个饭。” “600cc血哎大姐,吃一顿饭就想打发了?” 许瑾心里了然,“需要多少补偿金额,尽管提。” “都要离婚了,你那个二奢店还被人砸了个稀巴烂,还拿得出钱吗?” “这你不用操心,告诉我个数就好。” “钱就免了。”沈佳倩拉了个椅子坐在许瑾床前,“不如拿情报来交换?” 许瑾提高了几分戒心,“想问什么?” “很多喽,比如,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霍家在京港市虽不算是顶级富豪,但毕竟拥有多家上市企业,跟霍云舟有关的所有事自然也和股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和霍云舟的感情问题,除了当事人以外,迫切想知道所有内情的,除了林芷宁,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 许瑾反问,“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收了钱啊。” 沈佳倩表情坦然,“有人花了大价钱要从我这儿买你的情报。” “无可奉告。” 沈佳倩瞪圆了眼睛,“拜托,我也间接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有这么怼恩人的吗?” 许瑾:“有,比如我这种白眼狼。”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无论沈佳倩问什么,许瑾都闭口不答。 最后沈佳倩急眼了,蹦出来一句,“还是芷宁姐温柔,你脾气这么犟,难怪会被老公抛弃。” “……替我谢谢他们。” 许瑾把脸转了过去。 匆匆从急诊赶回来的顾清玥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女孩扔出了门外。 “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沈佳倩使劲探头想往病房里瞄,都被顾清玥这个大体格子挡了个严实,只好表情懊恼地转头走掉。 养病的日子,许瑾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等天亮,等日落,等护士抽血打针,等着一张又一张的检查报告单。 琐碎漫长。 但心里有盼头。 她知道一切会好起来。 养了大半个月,终于拿到了顾大医生的出院同意书。 收拾完所有东西,等着专车司机来的这段空闲,许瑾给霍云舟去了个电话。 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 结果寒暄还没有说出口,嘲讽就迫不及待地宣泄而下。 “半个月了才想起来求我,真是翅膀硬了,这回闹够了?” 一阵风吹起长发,空气带着些洋桔梗的香气。 许瑾表情平淡,“霍先生,我想和你约个时间单独见面聊一下。” “求着回来的话劝你还是现在就说,当面会更尴尬。” “电话里不太方便,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确认。” “学聪明了。”霍云舟语气轻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 许瑾:“……就算是吧。” 结婚三年,两人吵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架,许瑾也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楼下。 像这样发信息不回,主动断联半个月,还是头一次。 以为她能有多大的骨气。 霍云舟点了根烟,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那就这周五吧,有变动再通知你。” ------------ 第6章 欲擒故纵 要挂电话,听筒里传来林芷宁的声音。 “好疼!切水果切到手了,流了好多血呀,云舟,快来帮我看看。” 甚至等不及说一句再见,许瑾耳边就只剩下无尽的忙音。 护士长见她行动不便,上前帮忙推动轮椅,“路都走不利索,怎么家人没来接你?” 许瑾垂下目光,“还好,我自己能行。” 今天是和霍云舟约见面的日子,许瑾提前十分钟到了云舟科技的贵宾接待室。 路过的行政经理王柯,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 “霍太太?” “好久不见。”许瑾微微颔首。 “真是稀客,大半年没在公司见到你了,这是又来给霍总送好吃的?” “上次当众被他赶出来之后,就再没有这个想法。” “哎呀……我这个脑子,抱歉啊,好端端的非要提起这种让人尴尬的事。” 许瑾脸上挂着笑。 “我没关系的,就是觉得霍云舟说得很对,公司是谈正事的地方,我带着一身油烟味进来,的确不合适。” 王柯竖起大拇指,“霍太太人美性格又温柔,说真的,我都有点羡慕了。” “报告做完了?” 一个明显不悦的声音。 “霍、霍总?” 王柯惊恐地回头。 霍云舟单手插兜,眼底透着说不出的威慑力。 王柯赶紧找补,“正在收集数据,保证半个小时之后送到您办公室,我就不打扰了。” 他着急忙慌地消失,还不忘关好接待室的门。 偌大的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两人。 霍云舟的目光在许瑾身上走了一圈。 半个月没见。 她瘦了,单薄的身体在宽大的毛衣里晃荡,脸色也有点苍白,看着让人心疼。 霍云舟:“怎么没直接上去找我?” 许瑾摇头,“上班时间,不方便。” “……比以前懂事多了。”霍云舟拎起许瑾放在沙发上的包,“走吧,去我办公室。” “霍太太,你的咖啡,加奶不加糖,双倍。” 秘书冲着许瑾比了个wink。 霍云舟抬眸,“够用心的,她这么久没来还记得这么清楚?” “她对我更用心。”秘书圆圆的脸上挂着两个酒窝,“今天霍太太可是给我带了最喜欢吃的蛋糕。” “她都有,那我的呢?” 霍云舟伸手,秘书一溜烟地消失。 许瑾从包里拿出文件夹递到他面前,正要翻开,霍云舟笑着打断。 “还真准备了份文件,是知道自己这次脾气闹大了,怕没有台阶下?” 许瑾生过好多次霍云舟的气。 可每一次气过了,她甚至不需要霍云舟真的给出解释,只要对方有一个示好的动作。 给她倒杯水,随手接过她脱下的外套,又或者,只是走过来牵牵她的手。 许瑾就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扑进霍云舟的怀抱。 至于自己的情绪,受过的伤,付出的代价,她都可以抛到脑后,独自消化。 但这一次,不行。 她什么都愿意迁就,可忠诚是底线。 许瑾翻开文件夹。 定损清单。 四个字,跃然于纸上。 “林芷宁派人砸了我的店,这是核算过的赔偿金额和清单。” 霍云舟唇角的笑容骤然消失。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谈这个?” “不全是。” 许瑾的神情冷淡,“这是第一项。” “芷宁划伤你几个包而已,又是整理文件又是计算费用,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 “……我的确忘了件事。” 许瑾拿回文件翻到费用合计页面。 “清单上只核算了维护的费用,折旧费忘了算进去。” 霍云舟倏然站起,双手压在桌子上看着许瑾,两人的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逼着她往后退。 “还以为你长大懂事了,原来还是一样只会给我惹麻烦,半个月了,该不会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但许瑾站定,目光如水。 “这份定损清单,麻烦你签个字。” 霍云舟手一扬,文件散落一地。 “因为你造谣,芷宁表哥公司损失的钱是你的几十倍,芷宁善良,说损失由她承担,可再看看你,为了这么点钱就着急计较?” 腹部刚长好的伤口撕裂般的疼,许瑾俯身捡起地上所有纸张。 “她的每一分钱都可以从霍家的口袋里掏,但我,只能靠自己。” “……原来如此,学聪明了,会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霍云舟笑容轻蔑。 “吃醋可以直说,损失我也可以买单,只要霍太太今晚陪我出席个晚宴,公司新的合作伙伴重视家庭稳定,你可要好好表现。” 霍云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走到许瑾身边,揽住她的肩膀。 “……我已经给了你台阶,再不下来就不像话了。” 许瑾想要推开他,霍云舟手臂用力,轻松地将她定在原地。 “闹脾气也要掌握分寸,要是真惹我生气了,伤到无辜的人多不好。” 许瑾听得懂霍云舟的意思。 当年父母车祸身亡后,不仅她的生活费成了问题,就连妈妈一直在帮衬的残疾人舅舅一家,也成了心患。 舅舅的腿是小时候为了救妈妈才断的,许瑾不能不管他。 是霍云舟。 在公司给他们安排了职位,还定期请医生帮舅舅疗养,最近这一年也能勉强下地走路了。 许瑾攥紧了拳头,“好,我去。” “这才乖。” 霍云舟像逗小狗一样轻抚了下许瑾的下巴。 “对了,你的第一件事情已经解决完了,剩下的事情是?” 当年结婚,许瑾把父母留给自己的房子当做嫁妆送给了霍云舟,房产证上也一并改成了他的名字。 霍云舟轻笑,“这房子这么旧,不值什么钱。” “我知道你看不上……” 许瑾的眼睛里亮晶晶。 “你有很多栋房子,也不会真的来这里住,但这是我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东西,我想跟你分享。” 她还记得自己说出这些话时紧张又急切的心情。 她把面前的男人当成了神明,掏空一切只想证明自己的真心。 现在梦醒了。 离开的时候,奢包名表衣饰股票,她什么也不要。 只想把这栋霍云舟口中不值钱的房子要回来。 ------------ 第7章 男二登场 舅舅一家还要仰仗霍云舟讨生活,眼下并不是谈财产分割的最好时机。 许瑾决定,等和舅舅商量后再做打算。 她摇摇头,“没事了,你忙。” 推门出去,正好撞见来送报告的王柯。 刚刚才被顶头上司敲打过,他连许瑾的正脸都不敢瞧一下,忙不迭地跑到霍云舟的面前。 这位上司的脸色明显比半个小时前好了不少。 见王柯进来,霍云舟朝着许瑾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看到她走时候的样子了吧?” “报告霍总,我没看。” “没看?” “那我……看了?” “看到什么了?” 王柯一头汗,“那我是该看到还是不该看到啊……” 霍云舟冷笑。 “像你这样的蠢货,是没办法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的。” 王柯站立笔直,“霍总说得对,还请您不吝赐教。” “赐教?” 霍云舟一个纸团照着王柯的头就丢了过去,“她是你能肖想的女人?” “不、不不……您太太漂亮得和女明星一样,我连她的边都不敢沾。” 见王柯惊恐的模样,霍云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又没说什么,况且公司这么多人里,我最信任你。” “感谢霍总的认可,我一定会好好为公司效劳!” 霍云舟:“是了,毕竟你一个月还有大几万的贷款要还,丢了工作,一家人都得睡马路。” 王柯大气不敢出,低头不语。 “感受到了吗?” 霍云舟语气得意。“对待女人和对待下属是一样的。” “打了一巴掌就得给点甜头,等她觉得自己重要了,就得立马给她上紧箍咒。” 柏悦酒店的顶层。 今晚这里权贵云集,但凡在京港市有些头脸的企业家都收到了霍家发来的邀请函。 出发前,许瑾在衣柜里翻找。 她随手拿了一件白色缎面裙换上,再用嵌着珍珠的簪子熟练地挽了个发髻,略施粉黛的脸上只着了一抹朱红。 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在客厅啃过期牛肉干顾清玥,嘴部直接停止了咀嚼动作。 “许许,你这身打扮……” 许瑾被看得不自在,“有点奇怪吗?我很久没穿过礼服。” 顾清玥手动合上正在淌哈喇子的下巴,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我还是换成常服,反正今天也只是个配角。” “别!” 顾清玥拉住她,“你这张清冷的脸和白色礼服简直是绝配!一秒让我梦回当年的婚礼现场,美得冒泡。” 三年前,霍氏集团舆论的风口浪尖,许瑾和霍云舟办了场世纪大婚。 霍家给足了这位平民新娘排场。 婚礼的地点定在欧洲的古城堡。 饰品是价值数千万的高定,婚纱是奢牌的丝缎定制款,戒指更是罕见的南非粉钻。 在媒体闪光灯的簇拥下,在一众亲友的喝彩声中。 许瑾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童话中的灰姑娘,穿着水晶鞋,款款走向此生最爱的人。 从今往后,皆是坦途。 可是零点一过,魔法总要失灵。 许瑾披上大衣,“……我伤口还没好不能开车,麻烦你送我过去。” 顾清玥赶紧跟上她。 “许许,你可得清醒一点,霍云舟要你去只是因为他工作需要,并不是什么回心转意。” 许瑾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挂在车窗上,把街景切得四分五裂。 “我心里有数。” 灯光耀眼,门口无数的记者蹲守,保镖上来替许瑾打开车门。 百米红毯,一路的星光闪耀,她眯起眼睛,提起裙角,看见霍云舟就站在楼梯的顶端。 一如那年婚礼现场,他身穿灰色西装,温柔地看着自己,笑意盈盈。 只可惜,温柔的背后藏着算计。 许瑾没了那份迫不及待要与他并肩的急切。 佳人走近,霍云舟眼中明显的惊艳。 “今晚你很美。” 顾清玥甩了甩雨伞,雨点溅到了霍云舟的外套。 “用你废话,也不是穿给你看的。” 她上前挽起许瑾的另一只手,“走吧,咱仨一起进去。” 电梯直达顶层,刚到宴会厅的门口,顾清玥捂着肚子。 “我好像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得去上个厕所。” 许瑾正要追上去。 林芷宁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一席深红色的鱼尾拖地,手上的晚宴包和霍云舟的领带一个色调。 “本来今天我是不想来的,但是云舟坚持我也不好拒绝,许许,你不会介意吧?” 林芷宁毫不避讳地走到霍云舟身边,挽起他的手臂。 一对佳人,和许瑾相视而立。 “没关系的。” 许瑾目光如水。 林芷宁的眼底透着得意,她伸手正了正霍云舟的领带。 “你的身边人总是这么不尽心,领带歪了也不知道提醒你。” 霍云舟有些不自然拂去她的手,“芷宁,你先进去。” 林芷宁的手僵了几秒,很快又展露笑颜。 “好,我在里面等你。” 许瑾不解霍云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正想询问,就看到他大步走向自己身后,对着来人半躬着腰伸出双手。 “二爷,您今天居然亲自到场,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许瑾跟着声音回头。 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 为首的男人一席黑色西装,宽肩、窄腰、修长的腿,腕间一块百达翡丽。 指骨分明的手,修剪干净的指甲,当着霍云舟的面,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 神情不羁。 离他半米开外的总助周衡立马上前。 “二爷,这位是霍氏企业的公子。” “京港有这家公司吗?” 周衡一头黑线,“……这场晚宴他们是主办方。” “嗯,负责买单的怨种。” 沈恪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大厅内的人听到。 霍云舟面子上挂不住,可眼前这位人物的来头不是他能有资格翻脸的,于是主动上前找补。 “二爷,我叫霍……” 沈恪没给他说完这句话的机会。 扬了扬手,抬脚就走。 经过许瑾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霍云舟见缝插针上来介绍。 “二爷,这是我的太太,许瑾。” 沈恪的目光第一次扫过霍云舟。 “……领带不错。” ------------ 第8章 不配的人,是你 一场酒会,冗余无聊。 许瑾笑得脸都酸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挂件。 被霍云舟带到这个或者那个人面前介绍,充当他展示家庭和睦的背景板。 趁着他和人热聊,许瑾放开他的手臂。 “……我累了,想去那边休息。” “聊个天也累,女人就是娇气。” 霍云舟举杯对着一众拥趸调侃,“去吧,等会儿再找你。” 终于能透口气。 许瑾惦记着顾清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一不留神,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冷冽的味道扑鼻而来。 像是初雪过后的冬日湖面,平静,又暗藏杀机。 她赶紧后退一步。 没成想站不稳,即将摔倒的瞬间,被面前的男人捞回了怀里。 “故意的?” 暗哑的嗓音在耳边荡漾。 许瑾抬头,对上了沈恪的双眸。 眼前的这位,是京港市最有名的太子爷,个性乖戾,喜怒无常。 为博红颜一笑,可以一晚上豪掷千万包下京港市所有的大屏。 有富二代看不惯他出言顶撞,明明此人也是新闻热搜的常客,突然之间就消失在公众视野,再无痕迹。 许瑾当然清楚自己的斤两。 她微微颔首,“抱歉二爷,我现在就走。” 沈恪放开她,低沉的声线里带着鄙夷。 “……我最讨厌的,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身后的周衡闻言,皱紧了眉头如临大敌。 每个月都有几位妄图“不小心”撞在这位爷身上的女人,当然,她们之后再也没能出现在二爷的社交圈里。 对这种饱含心机的搭讪,二爷最是厌烦。 真惹恼了他,整个晚宴都得立马清场。 早知道就不该把这封邀请函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周衡使劲儿的咽了下口水。 “……二爷,要不要下封杀令?” 沈恪扫了他一眼,抬脚离开。 无事发生? 还是秋后算账? 周衡愣了一下。 左右咂摸不出这位爷的意思,赶紧快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 到处都寻不到好友,许瑾在厅里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待着,等顾清玥主动联系她。 整个晚上没机会吃东西,巧克力刚塞进嘴里,一回头,碰上了林芷宁。 “你那个破店收拾干净了吗?居然有时间出来闲逛。” 林芷宁神情刻薄地上下打量她。 “衣服是上一季的旧款,包也是从没见过的杂牌,你这个糟糠之妻到现在还没有下堂,无非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巧克力豆在口腔内化开,黑巧,味道比想象中苦涩。 霍云舟走过来。 “别光在这里站着了,那边有好几位太太都在等着认识你。” 他伸出臂弯,示意许瑾搭上。 一旁的林芷宁不乐意,哎呦一声,满脸惊慌。 “我的裙角怎么脏了?这可是云舟买给我的高定秀款,全京港市只有这一条。” 许瑾侧头看了一眼。 鱼尾拖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蛋糕屑粘在了上面。 林芷宁眼神无辜,“许瑾,要不你帮我提着裙子吧?” 霍云舟也示意她赶紧过去。 如果过往的爱意都消逝在了风里,那她现在做的这些,就当是曾经霍家救她于危难的报答。 许瑾忍着腹部伤口的疼,蹲下了身体。 水晶灯高悬的璀璨大厅里,一对佳人挽着手并肩前行。 许瑾默默地跟在后面。 那些不被爱的证据,细碎的疼痛,都被掩盖在阴影里。 突然一阵嘈杂。 晚宴的侧门,顾清玥和什么人高声吵了起来,确切地说,是她单方面输出。 许瑾走到跟前才看清,和顾清玥吵架的正是之前来医院探病的沈佳倩。 顾清玥拦着她不让走,要她手里的相机。 “刚我就看着你鬼鬼祟祟,拍了什么让我看看。” 沈佳倩一边四处张望,一边低声抗议,“要你管,让我出去。” “出去可以,删掉照片,省得你日后造许瑾的谣。” “大姐,我是社会新闻记者,不是八卦狗仔好吗?” 记者,在权贵云集的晚宴里,是绝对需要警惕的存在。 “好的老妹,那就让我这个群众检验一下你相机里的照片,看它们有没有刻意角度,恶意诬陷。” 顾清玥不愧是母牛一样的女人,声如洪钟,立马吸引了周围一众人的注意。 包括沈恪在内。 他对着周衡耳语几句,起身从后门离开。 许瑾:“记者是没办法进入顶层的,你怎么混进来的?” “要你管……嗨,芷宁姐!” 沈佳倩对着许瑾身后一顿花式招手,“快帮帮我,有头母牛拦着不让我走。” 林芷宁挽着霍云舟翩迁而至,神态优雅。 “慢慢说佳倩,出了什么事?” “她们拦我的路还抢我的相机,芷宁姐快帮我说两句。” 林芷宁端起架子,拿起了懂事大家长的款。 “许瑾,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什么事非要难为一个小姑娘?” 说完又转头对着沈佳倩。 “你也是,为了个相机就不顾体面,她们要就送她们,之后再买一个。” 沈佳倩一脸的委屈,“……可相机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 林芷宁:“生日每年都过,你就让他再送一个,今天的宾客这么多,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打扰大家的雅兴。” 这番话说的是真有水平。 除了几个当事人觉得她缺德,围观的人无一不赞她大方得体。 林芷宁还表演个没够,她拉起许瑾的手。 “你比佳倩大一点,你先道歉。” “装什么大尾巴狼?” 顾清玥看不下去,冲过来对着林芷宁。 “你这么懂事,要不你先替你这个好妹妹跟许瑾道个歉?” 简直堪比科班出身的演员,林芷宁咬紧下唇,眼睛里瞬间泛起泪光。 “好,那我先替佳倩说一声,对不……” “够了。” 霍云舟将她护在身后,“不要太过分。” 顾清玥:“这里最过分的就是你!不护着自己的老婆倒护着小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就享受这种背德身份带来的刺激!” 霍云舟抿紧了嘴唇,明显地生了气。 他对着身后的保安,“把这种下三烂的人给我请出去,霍家不欢迎她。” 之后牵起许瑾的手,“走吧,这种人不配跟你说话,我们到那边去。” 一众保安冲过来,要架起顾清玥的手臂。 欠霍家的恩情,自己怎么还都可以,但动她的朋友,不行。 许瑾甩开霍云舟的手,把顾清玥护在身后。 “不配的人,是你。” ------------ 第9章 一记耳光 霍云舟:“你想清楚再说话。” 许瑾不理会他,拉起顾清玥,“走吧,一起回家。”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和云舟科技都有业务往来。 更别提今天二爷到场,他最看中合作伙伴的家庭稳定,霍云舟可赌不起。 至于许瑾。 霍云舟很肯定,这个女人每次和他吵架,无论嘴上说得有多狠,实际伤害就像是小猫呲牙。 她想要的,不过是自己多一分的在意。 哄哄就好了。 霍云舟对着保安挥了挥手示意暂停,之后跟在许瑾的身后,一起出了宴会厅。 避开人群,场面终于清静了些。 霍云舟主动服软,他拉住许瑾,“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瑾甩开。 霍云舟:“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应酬累了是不是?我这边结束以后今晚会回家住,陪你。” 回家住是为了陪自己? 许瑾冷笑,所以在霍云舟的定义里,每次的出差回家并不是久别重逢的期待。 而是一场对她的恩赐。 霍云舟没了耐心,“今天这场晚宴对我来说很重要,许瑾,你不该这么不懂事。” 林芷宁从身后追过来,气儿都没喘匀就着急煽风点火。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刚刚当着这么多合作伙伴的面,你下了云舟面子,你有为他考虑过吗?” 懂事? 失望? 为霍云舟考虑? 忍了这么久,到这里也算够了。 许瑾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林芷宁。 “婆婆,你跑得这么急,身体吃得消吗?” “你叫我……什么?” 这下换林芷宁不淡定了。 自从霍连城过世,林芷宁就以不想沉浸在亡夫过世的悲痛里为由,要求霍家的晚辈们不要再对她用尊称,而是直呼她的姓名。 原本二十郎当岁的青春年纪,的确不该被禁锢在老旧的称呼里。 但今天是正式场合,当然也要用正式称呼,以示尊敬。 许瑾:“我叫你婆婆啊,记得公公的忌日好像是下周?” 林芷宁脸色有点发白,“好好的日子,突然提这个事情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您,黄纸和金元宝准备多少合适?要不要再给公公烧个纸人?” “纸、纸人?我……云舟你看她……” 林芷宁一时哽住,轻晃霍云舟的手臂求救。 霍云舟皱眉,“好了,这种事情回去再商量,今天的场合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你们被婆婆这个称呼点醒了。” 许瑾如水般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两人。 “是突然反应过来了?知道你们现在的关系属于乱伦,所以尴尬?”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 许瑾的耳朵嗡嗡作响,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你敢打她!” 顾清玥疯了一样抡起拳头就上,被赶到的保安压制。 场面一片混乱。 沈佳倩探出个头左看右看,之后趁乱从旁边一溜烟地跑过。 几秒钟后,周衡跟在她身后追了出来。 看到许瑾捂着脸嘴角含血的场面,愣了一下。 三年的婚姻。 许瑾自认为和霍云舟虽然称不上恩爱有加,但至少相敬如宾。 她守着霍云舟那颗冰冷的心,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能捂化它。 可她会错了意。 她用一片赤诚包裹住的,并不是会融化的冰山,而是冷冰冰的石头。 再暖也捂不热,只会一直硌在心头,让自己难受。 情绪上头来得突然,这一巴掌打下去,霍云舟自己也有点吓到。 “……你知道我不是……你的脸、要不……” 许瑾咬紧牙关,她绝不允许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挺好的。 这一巴掌打碎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体面。 之后的离婚路。 要钱、要房子、要离开。 她再无忌惮。 拎着包,转身离开。 四下无人的街,许瑾跑得很快。 簪子松了,她就抽掉任头发飘扬。 高跟鞋划伤了脚,她就脱下来拎在手上。 看不清前路也没关系,只要一直向前跑,总会天亮。 柏悦酒店楼下。 红色超跑,路灯拉长了身影,沈恪倚在车上,掏出打火机。 毫无预兆的,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身着白衣的许瑾就像只惊恐的鹿,一头撞进这夜色,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了彷徨。 点烟的动作,突然就停滞了。 周衡匆匆跑过来,“二爷,人又溜了。” “随她吧。” “……还有件小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放。” “晚宴厅的侧门口,我看到许小姐捂着脸,好像是被她丈夫扇了一巴掌。” 火苗舔舐着烟草。 沈恪深深地吸入肺里。 他侧头,又看了一眼许瑾离开的方向。 宴会厅内。 许瑾走后,霍云舟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虽然他并不觉得许瑾会真因为这一巴掌怎么样,但打她的确是有一些气性上头,没控制住。 霍琛走过来,“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霍云舟仰头灌下一整杯的酒,“没关系的哥,许瑾那边都是小事,等结束我回去哄哄就好了。” “口是心非。”霍琛轻笑,“自己看着办吧。” 临了要走,他又掉转头回来。 “以后的这种场合,霍家那位就不用出现了,她压不住也不合适,还会引起周围人对你们关系的猜忌,不好。” 霍云舟郑重点头,“知道了哥,我一定注意分寸。” 霍琛拍拍弟弟的肩膀,“马上就是爸的忌日,好好准备。” 京港市繁华,如不夜城。 宴会凌晨两点才结束,霍云舟站在门口,恭敬地送别了所有的合作伙伴。 然后去花店买了束许瑾最喜欢的洋桔梗,还打电话让老何给她做了碗黄鱼面。 到月泊湾别墅的时候,窗口没有一丝光亮。 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霍云舟正了正衣领,才推门进去。 房间内冷冰冰的,空气中掺杂着长久无人居住才会有的土腥味。 打开客厅的灯,就连一向机警的那只肥猫也静悄悄。 “我回来了。” 无人应声。 推门上二楼,卧室空空荡荡。 霍云舟有些慌了神,人,真走了? 他拉开衣柜,的确少了几件许瑾的衣服。 下楼,猫窝也已经不见了。 出门在别墅周围找了一圈,不见她踪影。 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懊恼和怒火同时在心里升腾。 很好,翅膀硬了,知道离家出走的时候藏起来了。 可这里是霍家,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没有自己的允许,竟敢离开? 他不同意! ------------ 第10章 勒索 约了舅舅好几次,终于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同意。 去之前,许瑾特地托朋友在国外买了不少补品,还准备了个大红包。 她拎着东西在门口敲了15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你谁啊?” 一个目光凶狠的中年男人,从门缝里窥视。 “请问……这里是孙道义的家吗?” “不是不是,你敲错门了!” 对方没好气地拉紧了门闩,还从里面传来打倒锁的响动。 搬家了? 怎么也没提前跟自己说。 许瑾打通了舅舅的电话。 “……是搬了,年初的事,我和你舅妈在天地置业这边住着。” 天地置业,这是京港市去年刚盖好的楼盘,标准的高档小区。 许瑾想不明白。 舅舅一家常年靠自己接济,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 拎着大包小包进门,舅舅的屁股也没从沙发上挪动一下。 放下东西,许瑾掏出了红包,孙道义才第一次拿正眼瞧她。 “人来就行了,一家人,每次都这么客气。” 话虽这么说,可他手倒是利落,接过红包,当着许瑾的面就数了起来。 “其实这一次,我是有事情想跟你和舅妈商量。” “……讲嘛。” 孙道义的拇指和食指快搓出了火星子,头也不抬。 “我要离婚。” “他不要你了?”孙道义斜着眼瞧许瑾。 “是我的想法。” “你疯了啊!”孙道义唾沫星子快飞到许瑾脸上,“我先告诉你,我不同意!” “我已经决定了。” 许瑾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毕竟在舅舅一家人眼里,霍云舟可是从天而降的福星,哪有人会把这种运气推出门,除非是傻子。 “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呢?25岁离婚,没钱又没本事,你这辈子都不能再找到比霍云舟更好的男人!” “我没打算再找。”许瑾神色平静。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聊一下之后舅舅工作的事情。” 孙道义嗖地站了起来,他的那条断腿此刻看起来比正常人还灵活。 他窜到许瑾面前,指着她的鼻梁骨。 “怎么?还想搞丢我的工作?你想死就一个人去死,不要拉上我们一家人给你陪葬!” 许瑾不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这是我替你找的几份工作,你从里面选个喜欢,从这个月开始,我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多给你2000块钱,作为补偿。” “放你娘的屁!” 孙道义看都没看,就一下子把文件夹摔在地上。 “我现在工作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换?你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本了?真离婚,估计你连养活自己都费劲!” “我的事情就不牢你们费心。” 许瑾把散落一地的纸张收拾好,重新放回茶几上。 “挑到喜欢的工作就跟我说,都不满意的话我再接着帮你看。” 见实在拗不过许瑾,孙道义开始坐在沙发上捶胸顿足。 “要死了哎……真的要死了,连一个小辈都欺负我头上来了!” “白眼狼,真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你把爸妈对你的教育都忘光了,老许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丢人的女儿!” 这已经不是孙道义第一次在许瑾面前撒泼。 他们一家之前居住的房子,是许瑾姥姥留下的祖宅,按理说也有许瑾的一份。 当时孙道义就借着自己的腿伤在医院里闹了个大的,非要逼许瑾主动放弃继承权。 爸妈的尸体还躺在太平间里没有下葬。 许瑾流着眼泪签了字。 虽然那房子,她根本也没想要的。 许瑾站起身,“今天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 舅妈表情讪讪地送她到门口。 “你舅舅那个人脾气犟,但心里还是为你好的……正好中午也没做饭,你开车路上小心。” 孙道义一瘸一拐地冲过来,一把将门关紧。 “不是都说好了吗?你现在倒装上好人了,送她走,你儿子上大学的钱怎么办!”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许瑾扣紧大衣,“无论我离不离婚,小晨上大学的费用还是跟之前说的一样,由我负责。” 两人对视一眼。 孙道义急吼吼地冲进儿子的卧室,拿着纸笔出来。 “到时候你反悔怎么办?得立字据。” 胃里一阵翻涌。 许瑾忍着恶心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舅舅。” “还有个条件。” 许瑾脚步顿住。 “再给我50万,作为我们一家之后生活的保障。” 阴雨绵绵的天。 许瑾和店里的员工一起收拾了两天,才把大厅打扫敞亮。 划伤的包已经送去修复,展柜空了一大半,这一阵子的事情闹的,客人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可以后用钱的地方,只多不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瑾给其他员工都点了四菜一汤,唯独她自己,回办公室翻出了盒方便面,准备下楼去泡。 拉开办公室的门,小五的脸蹦了出来。 “许总,你中午吃什么?” 许瑾把方便面盒往身后藏了藏,“还能吃什么,跟你们一样。” “不一样。” 小五眼疾手快蹦跶到她身后,抢走她手里的方便面。 “公司……是不是没钱了?” 许瑾弹他一个脑瓜崩,“这不是小孩子该操心的事儿,吃饱了就赶紧去睡午觉。” “这是我的工资卡。” 小五双手递上,“我知道这帮不了什么忙,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根本没给许瑾拒绝的机会,他把卡片往她兜里一揣,转眼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发现霍云舟出轨的时候。 她没哭。 被人打得住院差点死掉的时候。 她没哭。 被霍云舟当众扇了一巴掌时候。 她没哭。 被舅舅一家用亲情勒索的时候。 她没哭。 可是当手指触到口袋里这张薄薄的卡片时…… 许瑾突然泪如雨下。 ------------ 第11章 财产分割协议 云舟科技的办公楼内,一连半个多月的低气压。 总裁霍云舟把一应生活起居都搬到了公司,好多天不回家。 大楼内,日常播放的柔和轻音乐,换成了节奏强劲的行军进行曲。 员工之间相互问候,从“中午食堂吃点啥”变成了“加班餐今天咸不咸”。 像王柯这种被压榨的牛马,更是干到昏天黑地,眼袋乌青。 可即便是通宵了几个大夜,费尽心血写出来的报告,他也宁可由其他人代为上交,省得当面挨骂。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的点,正盘算难得闲下来的周末该怎么过。 霍云舟一个电话。 “13楼开会。” 所有美妙的计划全部泡汤。 原本以为现在过的日子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可没想到开会前雪上加霜。 他意外接到沈恪助理打来的电话。 “和贵公司的合作计划暂缓,二爷要撤资。” 果不其然,总裁的大发雷霆。 王柯战战兢兢地说完最后的句号,会议室投影幕布被霍云舟生生拽下。 一屋子的人,像被下了沉默buff,连个哈欠也不敢打。 “……二爷那边有没有说原因?” 王柯腿肚子都转筋,“没、没有,除了延期和撤资,其他什么都没说。” 霍云舟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就知道之前的晚宴因为许瑾的表现可能会出问题,但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关键节点上。 上一季度的投资项目好几个打了水漂,公司现金流吃紧,本想借着和二爷合作的项目能缓过来。 可没想到,釜底抽薪。 “……先散会吧。” 霍云舟颓坐在椅子上。 秘书过来敲门,“霍总,有人找您。” “我谁都不见!” “可是……来人是您的太太,许瑾。” 许瑾是第一次体会到当个救世主是什么感觉。 从公司的保洁,到霍云舟的秘书,每个人都巴巴地盼望着,她的到来能抚平总裁的一腔怒火。 “进来。” 霍云舟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好久不见。” 许瑾抚平裙子坐下。 “来认错的话,说完就可以出去了。” 霍云舟头也不抬。 “我来给你送文件。” 人还没走到霍云舟面前,就被他一阵怒吼定在原地。 “一样的套路玩这么多遍,真的很无聊,懂吗?” 霍云舟眼底泛着血丝。 “我每天的工作真的很累,没有心思再去哄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娇妻,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你就咬牙忍着过。” 许瑾:“我选择不过。” 霍云舟:“是不是给你脸了?” 一份财产分割协议被静静地放在霍云舟的办公桌上。 “看看吧,这是根据我的想法草拟出来的第一版,你有意见我们可以商量。” 霍云舟一把将文件扫掉。 “上次是赔偿清单,这次是分割协议,你想要的我还不清楚?吓吓我,以为我会对你的若即若离紧张,好多从我这里博取一点关注?” “你不想看也没关系,我背给你听。” 许瑾很平静的,看着这个犹如困兽的男人。 “现有夫妻名下共同的房、车、存款、股权,我通通不要。” 霍云舟抱胸皱眉,一副看戏的心态,“还整上词儿了,你接着说。” “我只要拿回我的嫁妆。” 响亮的笑声,透着嘲讽。 “当初结婚,连条内裤都是我花钱给你买的,哪里来的嫁妆?” “槐北路,和园小区,我父母的旧居。” “原来是那个鬼地方。” 霍云舟起身走到许瑾的近前,“所以离家出走这么多天,你就藏在那儿?”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把回家这件事形容成“藏”。 可许瑾已经懒得纠正了他。 多日的加班。 霍云舟看上去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睛也比之前凹陷了不少。 整个人就像是宿醉过后的清晨街道,混乱,颓废。 许瑾皱眉。 “那你可以把这个鬼地方还给我吗?” “休想!” 霍云舟犹如野兽般的低吼,在许瑾的耳畔沸腾。 “你知道上次的晚宴,因为你,公司损失了多少钱吗?” “晚宴?损失?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瑾抱胸走到窗边,她想尽可能离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男人远一点。 “二爷最看中家庭稳定,可你的表现却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合作自然也谈不成!” 许瑾突然想起,那个一席黑色西装的男人。 以及他身上的味道。 “……所以呢?” “别再跟我玩儿这些欲擒故纵的手段,想要房子是吧,我可以给你,八套!十套!都可以立马划到你的名下。” 霍云舟走向许瑾,眼里带着威胁。 “只要你能说服二爷,让他继续跟云舟科技合作。” “好。” “好?” “对,你找个时间约二爷见一面吧。”许瑾收起文件夹,“你提的这个置换要求,我会让律师添加在补充协议中。” “还以为你能装多久,这台阶下的可真够快的。” 霍云舟冷笑。 “你打算怎么说服二爷?” 许瑾:“既然他最重视家庭稳定,那我就扮演贤妻良母的样子给他看。” 要出门了,霍云舟又喊住她。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许瑾长发披肩,短裙修身,姣好的身材,清冷的面容。 她停住脚步,侧头等着霍云舟的下一句。 “离家出走以后,你一直在伤心难过地等着我找你,所以这次说是演戏给二爷看,其实是你一直在期盼的,与我和好的机会。” 推开大门。 许瑾径直走了出去。 CBD商圈中心,高耸入云的大楼,顶层办公室。 沈恪取下摩托车头盔,把钥匙抛给了周衡。 “二爷,云舟科技那边人来了好多次,说无论如何想要见您一面。” “谁?” “……霍氏集团的子公司。” 沈恪侧头点了根烟。 “我看上去很闲?” 明显的不满。 周衡多日来的咂摸有了结论。 既然霍氏集团没什么特别的,那上次许瑾的事情就是秋后算账。 况且二爷向来重视家庭,怎么可能看上人妻。 那刚好…… 可以借着这件事表现一把自己的聪慧,下个月的奖金系数说不定还能再高0.5。 “二爷,我立马回绝云舟科技,再给许瑾下个封杀令,她上次居然胆敢撞到您身上。” 烟气突然呛人。 沈恪扫了周衡一眼。 “……周五晚上,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 第12章 约见二爷 翰星律师事务所。 “冯律师,这是我前夫那边的修改意见,他希望能加到财产分割协议里。” 冯静明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许小姐,恕我直言,您前夫恐怕在这件事上耍了个心机,他并没有真心想把房子还给您。” 许瑾:“还请细说。” “他说希望能够借由您的帮助,让云舟科技和沈恪的原点集团恢复合作,但合作的时间、期限、程度,他都没有明确的指出。” 冯静明摇摇头。 “也就是说,这一条是否能够达成,最终解释权归霍云舟一人所有。”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许瑾的胸口有点闷。 她知道霍云舟当时和自己结婚,很大一部分的理由是为了权衡公司的利益。 但她没想到。 要分开了,这个男人连他口中的“鬼地方”也不愿意还给自己。 难得的不下雨,金黄的落叶洒满地,在阳光的烘烤下,踩上去咔滋作响。 许瑾喜欢听落叶碎掉的声音。 想哄着自己高兴,她专挑树叶多的地方走,一路蹦跳,到了和园小区大门口。 正赶上今天有人结婚。 男人笑的眼睛都没了,俯身把身着红色喜服的新娘背在背上。 一路的鞭炮喝彩、欢声笑语。 婚车扬长而去。 街面又安静下来。 只剩地上彩色碎纸、亮片、丝带拌着泥土。 来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皱着眉头,把它们赶进落叶堆里去。 一阵风,火药味混着小吃摊的香气,味道实在诡异。 许瑾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一个眼熟的人走到许瑾跟前,“霍太太,您好~” “你怎么会在这?” 许瑾意外地看着霍云舟的圆圆脸秘书。 显然她并不是刚到,外套也脱了,袖口也卷起,头上还冒着汗。 “霍总说让我把他的生活起居用品都搬到这里,还让帮着把家里收拾一下。” 许瑾一路跑着到了家门口。 几个搬家公司的人正在合力把自己小时候睡过的那张旧床扔出去。 “都停下!” 许瑾拦在前面,“我是这栋房子的主人,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从这里搬走任何东西。”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圆圆脸秘书从身后追上她,一脸的为难。 “霍太太……可这是霍总的命令。” 许瑾一个电话给霍云舟打了过去。 “……是我安排的人,那些家具旧成这样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扔了,我已经让人买了新的送过去。” 霍云舟声音轻快,听上去心情很好。 “还是说,你想我亲自送过去?” 许瑾把他这点腻歪直接掰碎了扔在地上。 “你听清楚,这里是我的家,我不需要添置任何的新东西,让你的人都撤走。” 霍云舟眯起眼睛,用力掐断了办公室里的发财树。 “……你别太过分。” 许瑾:“过分的人是你,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处置这间房子里的东西?” “就凭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而你,只是一个暂住在这里的租客。” 许瑾说不出话。 的确,从法律意义上讲,她连捍卫儿时的回忆也没有权利。 电话里一阵沉默。 知道话说重了,霍云舟主动开口。 “……二爷那边已经同意了见面,到时候要表现得温柔点。”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几个搬家公司的人把床又重新搬回了卧室。 “霍太太?” 圆圆脸秘书把一杯咖啡递到许瑾面前。 “我现在就走了,今天咖啡里多加了些糖,你喝了心情会好。” 一条云舟科技行政办的信息发到了手机。 “您好,时间:本周五晚八点,地点:回声巷酒吧,参会人员:原点集团以及云舟科技相关人员,请您提前出发以免延误。” 原点集团,沈恪。 许瑾看着手机屏幕。 既然自己无论怎么做都很难如愿拿回这栋房子,那就要在别的地方下点功夫。 霍云舟又不是铁板一块,也有让他畏惧的人。 和二爷见面之前,霍云舟送了好几套衣服首饰过来。 这一次他倒是很懂礼貌,没有直接开门让人放进卧室衣柜,而是敲门送到了许瑾手上。 每一套的风格都是温婉中带着华丽,一副端庄妻子的范儿。 顾清玥嗑着瓜子看时装秀似的,看着许瑾换了一套又一套。 “我觉得淡紫色的那套最好,看着就有钱,还是那种偷摸发财,不想被人发现的有钱。” 可许瑾不满意。 她从衣柜里翻出了之前买的旧衣服,挑了件丝缎面料的香槟色吊带裙换上。 外套选择了柔软的白色毛衣,搭配一双碎钻高跟鞋。 头发简单绑了个低马尾,所有的饰品一律不要,只在腕间带了一块手表。 黑色的皮质表袋搭配小巧的方形表盘,有点空荡地挂在许瑾纤细的手臂。 一个柔弱又美丽的女人,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我靠。” 瓜子皮粘在顾清玥的下巴颏上。 “你这一身,不像是陪伴丈夫去见顶级权贵的妻子,倒像是被人欺负了的美人儿要去跟相好的诉苦私奔。” 许瑾:“那就这身了。” 回声巷酒吧的门口。 今天这里被包了场,左右都是保镖,无关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黑色商务徐徐停下。 “霍总,二爷的车到了。” 霍云舟整理了衣领,快步上前迎接。 自动车门打开,沈恪一席黑色西装,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爷大驾光临,我已经在这里等候您多时。” 霍云舟半躬着腰,低眉颔首,双手送到沈恪面前。 “恭请二爷!” 左右保镖声音洪厚。 沈恪摘下墨镜,象征性地和霍云舟握了握手。 “今天就只是些家常菜,但我太太不放心我,非要跟着来,粘人得很。” 霍云舟把许瑾推到沈恪面前,“快叫二爷。” “……二爷好。” 许瑾抬眸,刻意看了沈恪一眼,之后欠了欠身子,声音婉转。 沈恪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圈。 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直接跃过她,向厅里走。 ------------ 第13章 你就是这样和丈夫恩爱的? 霍云舟一身冷汗。 饭局刚开始,他不明白怎么就惹得这位爷不高兴,只好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紧跟在沈恪身后。 为了今天晚上的包场,霍云舟提前通知老何把店里里里外外打扫了好几遍,连木地板都是新打的蜡。 下午预定的食材,傍晚海鲜就用飞机空运抵达京港。 这些水产从被海里捞起来到出现在餐桌上,不超过3个小时。 “二爷,您尝尝这个鱼。” “二爷,您尝尝这道菜。” “二爷,您尝尝这个酒。” “二爷,您尝尝这碗面。” 霍云舟的嘴皮子都说干了,沈恪才将将动了筷子。 “……二爷,我们夫妻的感情一向很好,今天也是我太太的想法,她非要跟您当面解释一下。” 沈恪没说话,用餐巾纸沾了沾嘴角,伸手要拿桌上的水杯。 霍云舟见状,用眼神示意许瑾。 她正专心盘算着接下来的谋划,突然接收到霍云舟的眼神,赶紧往桌子上抓。 摸到酒杯的瞬间。 她的手,和沈恪的手,叠到了一起。 抬头,慌乱地看向沈恪。 完蛋,他也正看着自己。 许瑾立刻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迅速,霍云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味地催促。 “快敬二爷一个,别磨蹭。” 许瑾只好理了理耳边的发丝,装作无事发生。 她斟满酒杯,举到沈恪的面前。 “二爷,我敬您。” 暖黄色的灯光下,许瑾保养得宜的指尖看上去晶莹剔透,和杯中酒一起混成了绕指柔。 沈恪喉结跳动了一下。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爷真是爽快。” 霍云舟又重新替沈恪斟满酒杯。 “其实……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一向很好,也正是因为感情稳定,我才有更多的时间专心工作,云舟科技也能攀得上您这样的合作伙伴。” “感情稳定。” 沈恪的目光扫过许瑾。 “我听说上次晚宴,霍总打了自己的太太一巴掌。” “这!……事情不是这样的。”霍云舟碰了碰许瑾,“你来跟二爷解释。” 今天宴请二爷对许瑾来说,是一场重头戏。 来之前,她不仅在衣着打扮上下了一番功夫。 快到的路上,还特地给林芷宁打了个电话。 “是来耀武扬威的?就算云舟这阵子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许瑾听得出,林芷宁的趾高气扬里透露出强撑的意思。 “原来你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云舟啊?可这段时间他经常往我这里跑,云舟约了二爷见面,还特地要我作陪。” “你只会替云舟搞砸所有的事情。”林芷宁语气十分不满,“你什么忙也帮不到他。” “也许是吧,云舟今天还特别跟我说,和二爷在回声巷酒吧见面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你。” “不可能!云舟为什么要特地防着我?”林芷宁果然上钩了。 “因为今天云舟极力要向他的合作伙伴表现的,就是我们夫妻有多么的恩爱,而你,就是我们美满婚姻当中,最为碍眼的存在。” “我会向云舟证明,我才是那个真正能够帮到他事业的人,许瑾,我们走着瞧!” 电话滴的一声被挂断。 看了眼时间,林芷宁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上次晚宴的那件事,二爷可能是误会了。” 许瑾笑容端庄,眼神温柔,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婚姻美满的幸福太太。 “我和云舟结婚三年,感情一直都很稳定,就算是偶尔有了些肢体冲突,只要没有第三者,我觉得都是可以相互包容的。” “是的是的,我们夫妻一直都很恩爱。”霍云舟在旁边接连应声,“我这个人也很痛恨第三者来破坏家庭稳定。” “原来是这样。” 沈恪不置可否。 许瑾:“看样子二爷不信,要不我聊聊细节?” 沈恪不说话,侧头点了一根烟。 “当初,是我向云舟求的婚,甚至还把父母留给我的房子当做嫁妆赠与了他,婚后,他工作虽然很忙,但经济上对我从不亏欠,每次出差都会记得带礼物回来。” 许瑾满眼柔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霍云舟,还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 是错觉吗? 总觉得沈恪的眼神,比刚刚更凌厉了。 许瑾自顾自地往下顺词儿。 “今天本来是想请您去家里吃饭的,但云舟怕我累着,特地选在我们约会时最喜欢的酒吧宴请您,也是希望您能感受到我们夫妻的情感深厚。” 沈恪移开目光,“我没兴趣知道这些。” “就是。”霍云舟瞪她,“二爷是谈大生意的人,不要用我们这种家庭里的琐碎事情去烦他,要说也该说点正事。” 这是霍云舟让自己离开的信号,接下来他们就会顺势聊到公司合作的事情。 许瑾起身,对着沈恪笑容恭顺,“那二爷慢用,我去一下洗手间。” 地板不愧是新打的蜡,许瑾脚底一滑。 沈恪下意识地伸手,借着惯性,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住了,包括一直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周衡。 超出预期的发展。 许瑾挣扎着要起身,额间的碎发扫到沈恪的脖颈,一阵勾人的痒。 沈恪不动声色地将她按下。 暗哑的嗓音在许瑾耳边荡漾,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 “……你就是这样和丈夫恩爱的?” ------------ 第14章 我对你没兴趣 一瞬间,许瑾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看向沈恪,漆黑的眼底翻涌着嘲讽,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快起来,在二爷身上赖着像什么样子!” 霍云舟急吼吼地上来扶她。 许瑾起身整理好衣裙,再次看向这个男人,他又恢复了之前矜贵冷漠。 桌上的手机的响起。 许瑾扫了一眼,林芷宁打来的。 霍云舟也看到了那个名字,脸上很明显的慌乱。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刚出大厅,许瑾就按下了接听键。 “别以为云舟只带你来就好像显得你多重要,你找死!” 最后一个音,林芷宁几乎是冲到许瑾面前说的。 “你找来的还真够快的,云舟知道吗?” 看样子林芷宁被霍云舟多日的冷漠折磨得够呛,她将许瑾推倒在地,把所有的苦闷都发泄在许瑾身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和他重归于好吗?” 脚步声由远及近,好戏彻底开场。 许瑾放弃抵抗,身体半俯在地面上,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芷宁。 “是,我很爱他,所以我求你离开他,就算你们之前的感情再恩爱也已经过去了,现在从法律意义上说,他是你的继子啊。” “很好,你终于看到那些照片了。” 林芷宁很满意许瑾现在苦苦求饶的状态,“我告诉你,为了云舟我可以放弃一切,而你许瑾,才是我们夹在我们感情中最碍眼的存在。 “我知道……我知道云舟一直很爱你,那些照片他一直珍藏在书房里。” 实在流不出眼泪,许瑾就使劲儿吸鼻涕。 “但你要记得,他再怎么爱你也不可能给你名分,所有曝露在阳光下的活动,只有我,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云舟的身边。” 林芷宁被许瑾的这番话激得冲昏了头脑,手高高地扬起。 脚步声骤然停止。 许瑾在赌。 她赌林芷宁这巴掌扇下来,自己在婚姻中的处境就会暴露在沈恪的面前。 到时候,她就可以用柔弱无助的妻子身份,恳求这位重视家庭的二爷,开口帮她要回嫁妆。 以沈恪的权势,霍云舟当然无法拒绝。 她是以壮士断腕的心情在等待迎接这个巴掌,她甚至默默期许这巴掌能打得狠一点,这样她就能拥有更多谈判的筹码。 可这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睁开眼睛。 许瑾看见,林芷宁用尽全力扇出的右手,被沈恪轻易的挡下,之后又将她整个人一把推开。 京港市内,谁人不识二爷的脾气。 这个刚刚还嚣张轻狂的女人,此刻被吓得像一只老鼠,瑟瑟发抖,无处躲藏。 霍云舟跟在沈恪身后,看到这一幕彻底慌了神。 他径直冲着林芷宁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 许瑾没心情看这种狗男女久别重逢的戏码,她手上用力,想要从地上爬起。 也许是因为刚刚摔倒的时候扭到了脚,她挣扎几次都没办法顺利站起。 是沈恪,伸出了一只手臂。 “……谢谢二爷。” 许瑾扶住,咬着牙,终于恢复了身体平衡。 一系列的冲击,让林芷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攥住霍云舟的衣角。 “我只是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完全不合时宜的深情告白。 霍云舟忌惮着沈恪的目光,他赶紧推林芷宁。 “走走走,我先送你出去。” 厅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许瑾一瘸一拐地往座位的方向挪动。 她盘算着,等霍云舟回来自己要说什么词儿,才能把话题引到嫁妆的问题上。 沈恪冷眼挡在她面前。 “这一次,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把戏? 难道自己的盘算已经被看穿了? 许瑾心虚地抬头,“我只是想……” “不用想。” 沈恪的话音干脆,“我对你没有兴趣。” 啊? 他这句话是哪儿跟哪儿啊? 许瑾的脑细胞瞬间死了三千。 “等一下,二爷该不会是觉得,我在……勾引你?” 香槟色的丝缎吊带裙,柔软的毛衣外套,再配上她这副扭伤了脚楚楚可怜的样子。 沈恪语气不耐。 “不要把这种伎俩用在我身上,除了让我更加讨厌你以外,不会有别的用处。” 脚踝一阵钻心的疼。 许瑾皱眉,“……二爷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攀不上您,况且我已经结了婚,所以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沈恪的眼底缠绕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那就立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让沈恪帮忙要回嫁妆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什么事都得顺着这位爷。 许瑾挤出一个笑容,“我马上走。” 努力扶着墙走了两步,许瑾扭伤的脚踝疼得更加严重。 她一下站不稳,眼看要摔到地上。 “小心一点。” 赶回来的霍云舟从身后抱住了她。 沈恪的手,伸出来又收了回去。 霍云舟打横将许瑾抱起,“抱歉二爷,给您麻烦了。” “……是够麻烦的。” 沈恪侧过头,从两人的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之后许瑾行动不便,霍云舟便主动留她在身边,两人一起,和沈恪讨论接下来的合作事宜。 “我知道二爷重视家庭。” 霍云舟表情尴尬,“今天的插曲让您看笑话了……不知道合作的事情,还有没有可能……” 一直安静的许瑾,突然哭出了声打断他的话。 “今天的这件事情我真的很难过,林芷宁突然出现,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霍云舟在桌子下面碰碰她,压低了声音。 “先别哭啊,这个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有贵客在场都这样,回去你还能跟我说什么?” 许瑾推开他的手。 “结婚的时候我们曾相互许诺,任何争吵都可以磨合,除了忠诚,这是底线。” 沈恪侧头,周衡替他点了根烟。 霍云舟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他看看沈恪,又看看许瑾。 “……那你要怎么样?” “把嫁妆还我。” 霍云舟瞪着她,“许瑾,你是不是故意当着二爷的面说这些话。” “是,我是故意的。” 许瑾也毫不隐藏,“但我是想让二爷看看,你对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我不想他因为上次宴会的事情再误会你!” 许瑾的含泪控诉变成了高帽子,把霍云舟直接架了起来。 沈恪弹了下烟灰。 霍云舟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走进许瑾的圈套里。 “不就是一栋房子,写到你名下,十套八套又有什么关系?身体要紧……别哭了。” 他把楚楚可怜的小娇妻揽进怀里。 “以后有委屈我们私下说,不然让二爷看笑话。” 许瑾抽泣的厉害,实际上没多少眼泪。 她俯身在霍云舟的怀里,正得意着计谋得逞,突然对上了沈恪的目光。 漆黑的眼底,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算计。 沈恪捻灭烟头,“戏演得差不多了,那就……” 不会是要戳穿自己? 做这种顺水人情,他又不用付出什么,还能顺手捞件功德。 许瑾内心慌乱,不自觉地从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恳求的意味。 她今天头发柔顺,打扮温婉,柔弱勾人的眼神偏搭配上一副清冷的面容。 像冬日里的红梅,引得你靠近,但又拒绝你的触碰。 让人忍不住想攀折,一探究竟。 沈恪后半句没了音。 ------------ 第15章 在二爷面前,补上正式求婚仪式 霍云舟比许瑾还急,他一下子坐正了身体。 “二爷,我和太太真不是演戏。” 他搂着许瑾的手又紧了紧。 “我们夫妻的相处日常就是这样,您要是还有疑问,正好这个月底我太太生日,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参加?” 今天的演出已经够累了,许瑾才不想自找麻烦。 她抹掉眼角的泪,推开霍云舟。 “二爷这么忙,过生日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他了。” 沈恪起身,抓起桌上的外套。 “时间地点。” 就什么水灵灵的同意了? 许瑾满头问号。 不是都说二爷日理万机,每天想见他一面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看样子都是一些拥趸的吹捧。 连自己的生日会他都能同意参加,他到底哪儿忙了? 许瑾:“二爷,我就是个小角色,过个生日犯不上耽误您的时间。” 沈恪脚步顿了一下。 “那嫁妆的事情,自然也不用我操心。” 果然被看穿了计谋。 许瑾赶紧低头。 “……生日会后续的细节我们会和您的助理沟通。” 商务车上,周衡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二爷,您答应出席许瑾的生日宴,是不是有点……太抬举霍家了。” 沈恪没说话。 视线跃过了周衡,停在了车窗。 窗外,霍云舟打横抱起脚踝扭伤的许瑾,一脸的小心翼翼。 那场景,怎么看怎么碍眼。 “开车。” 沈恪移开了目光。 距离上次和沈恪见面,已经过去了快一周。 许瑾人每天虽然在店里忙,一颗心却都系在手机上。 她在等霍云舟的回复。 关于父母留给她唯一的那栋房子。 可是追问了好几次,霍云舟除了安排她试生日宴的礼服,问她喜欢的菜色,什么正式的承诺也不给。 总之,她已经把这件事捅到了沈恪的面前。 这对霍云舟来说是个莫大的威慑。 借着二爷的权势,她决定上门去催一催进度。 贵宾接待室内。 圆圆脸秘书笑容可爱。 “霍太太,这边请。” 等电梯的时候她又凑过来。 “其实……霍总等您来找他,已经等了好几天。” 许瑾推门进去,霍云舟正浇着看上去有点秃了的发财树。 “想我了?” 见许瑾进来,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想我发微信说就行了,忙完了我会去找你。” 许瑾开门见山,“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放下水壶,霍云舟走到许瑾身边,牵起她的手,一根根地摩挲过去。 “……我其实在生你的气。” 生气? 他生气关自己什么事? 许瑾抽回手,“关于我父母的那栋房子……” 霍云舟打断她。 “除了房子,你就没有的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解释吗?” 许瑾想了一圈。 “没有。” “林芷宁,是你打电话给她的吧?” 这件事许瑾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瞒得了霍云舟太久。 一旦霍云舟生气,林芷宁那边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锅都扣到自己头上。 许瑾点头,“是。” 霍云舟眯起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想成全你们。” 霍云舟好像没听清,他侧头,“你说什么?” “那次晚宴之后,大哥给我打过电话,说之后的正式场合会一律禁止林芷宁参加,还说你前段时间就已经从霍家搬走,住到了公司。” 许瑾直视着霍云舟的双眼,面不改色。 “我担心你们见不到面彼此伤心,所以找个借口撮合你们。”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扯淡。 但许瑾不怕,她等着霍云舟的大发雷霆。 没两天就是生日宴,还有他用到自己的时候,这么重视事业的人,再生气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可许瑾没想到。 这个男人突然……抿嘴笑了? “我理解你吃醋,芷宁跟我说你看到了那些照片,很早之前拍的了,没想到还能被你翻出来。” 霍云舟摆摆手。 “我不怪你,只是下次,不要在我谈正事的时候做这些事,发你的小女人脾气。” 许瑾简直无法理解霍云舟的脑回路。 不过,霍云舟怎么样想这件事都好。 反正她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父母的旧居。 许瑾:“你当着二爷的面做出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当然,一栋没人要的房子而已。” 霍云舟回答得很爽快,“二爷最重视家庭稳定,我可不想他因为这么点小事对我再有误会。” 许瑾伸手,“那你还我。” 霍云舟牵过她的手,用手背轻抚着许瑾的脸颊。 “我知道,你要嫁妆无非是想要博取我的注意,没关系,我愿意哄着你玩儿。” 霍云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礼盒,看尺寸,里面装的应该是枚戒指。 “之前是你向我求的婚,这次过生日难得请到二爷,这么隆重的场合……” 盖子打开,一枚闪亮的鸽子蛋。 “我会给你补上一个正式的求婚仪式。” 如果霍云舟这些话,能在她看到那些照片之前说。 许瑾一定会开心到失眠。 可现在心死了,只觉得无聊。 她推开霍云舟,背过身去。 “你就清楚明白地告诉我,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登记在我的名下?” 霍云舟抱胸,上下打量着许瑾的背影。 他在懊恼。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女人的身材居然这么顶。 明明从上到下包裹得严实,但还是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问你话呢,霍云舟。” 迟迟得不到答复,许瑾轻皱眉头转过身,霍云舟赶紧调整了表情,不自然地轻咳的两声。 “……咳咳、那就……定在和原点集团重新签订了合作协议的第二天吧。” 按照冯律师的建议,终于细化了财产分割补充协议的执行标准。 这样就再也不怕霍云舟耍赖。 许瑾点头,“一言为定。” 拿起包要走,霍云舟又开口。 “来都来了,中午一起吃饭?” 结婚三年,两人一起吃午餐的次数,屈指可数。 许瑾记得大半年前,霍云舟出差回来,打电话说想吃她做的菜。 于是许瑾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开车奔向了菜市场,花了几个小时,做了一桌子满汉全席。 结果送到霍云舟的公司,被他以油烟味熏人的理由,赶了出来。 许瑾脚步不停,“工作时间,不方便。” ------------ 第16章 许瑾的生日宴开场 距离上次答应给舅舅50万作为他们一家人之后的生活保障,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孙道义的电话打了十几个,上门催了三四趟。 他还出言威胁,许瑾要是拿不出这些钱,他就亲自去找霍云舟要。 许瑾把刚修复好的卡普辛鳄鱼皮放入展柜,摘掉手套。 “一周后吧,最近的生意刚有点起色,等凑齐了会给你送过去。” “那你快点嗷,白纸黑色写着呢,别想抵赖,到时候闹到了霍云舟面前,丢的是你的人。” 孙道义骂骂咧咧地从许瑾店里出来。 刚过转角,...... ------------ 第17章 演出深爱的模样 有了沈恪的加持,生日宴盛况空前。 许瑾在大厅中穿梭忙于应酬,霍云舟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赶进来。 他直奔而去的第一个目标,是沈恪。 “二爷实在抱歉,我来晚了,您看生日宴……?” “开始吧。” 灯光就位,演员登场。 终于能从人群中抽身,许瑾的脸已经笑酸了。 她提起裙角,走向舞台。 霍云舟牵起许瑾的手,凑到她耳边。 “……公司临时有事,辛苦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了过来。 许瑾笑容温柔,对着霍云舟轻轻摇了摇头。 “不辛苦,你工作...... ------------ 第18章 真的要离婚? “你给老子滚到一边……啊啊啊啊!” 孙道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衡直接按倒在地下。 大厅里所有的灯光瞬间亮起,一众黑衣保安冲进来开始疏散人群。 许瑾安静地伏在沈恪怀里。 明明上一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时,还觉得充满了杀意。 这一回,却莫名地感觉到安心。 “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霍云舟惊呼。 沈恪闻言,主动放开了许瑾。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霍云舟一脸惊慌地检查许瑾的身体。 “我没事。” 许瑾推开了霍云舟想要上来抱她的手,恭恭敬敬地冲着沈恪颔首行礼。 “刚才的事情,谢谢二爷。” 沈恪:“不用多想,我只是讨厌秩序混乱。” 霍云舟也赶紧跟上来道谢。 “要是没有二爷,还真不知道我太太会怎么样,生意上您又这么照顾我,真的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话说完,霍云舟对着沈恪鞠了个90度的躬。 沈恪看向许瑾。 “真的要离婚?” “二爷……是在用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两人的目光交汇。 面前的男人,眼底涌动的,不是源自于商业利益的多疑猜测,更近乎于类似朋友的关心? “……随便,我要听你说。” 全京港市,二爷呼风唤雨。 他不喜欢秩序混乱,一句话就可以把所有今天到场的名流赶回家去,而不必担心得罪任何人。 这样的人,哪里是自己这种小角色能够攀得上的朋友关系。 霍云舟在旁边碰了碰许瑾的手臂,低声威胁。 “二爷问你话呢,赶紧回答啊,房子不想要了?” 许瑾自嘲轻笑。 肖想什么?还是先管好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她摇头,“没有离婚,云舟待我一向很好,是我任性。” 沈恪眸子里翻涌的情绪重新归于平淡。 他看向霍云舟。 “找个时间,到原点签约。” 这一句话对霍云舟来说,简直是天降的圣旨,他人几乎快要跪倒在沈恪的面前。 “实在是感谢二爷!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把合同中所有的条款都执行好。” 连日来的演出终于圆满地落了幕。 许瑾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转身要走,沈恪又补上一句。 “嫁妆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许瑾心里一惊。 原来他还记得。 明明可以选择不理会的,但还是开口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霍云舟:“二爷放心,我绝对不会是欺负太太的人,已经开始在准备材料了,房子很快就会重新过到许瑾的名下。” 孙道义被按在地下仍旧骂骂咧咧个不停。 周衡没惯着他,直接给了一个巴掌。 “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叫我姑爷弄死你!云舟……云舟?你赶紧让他把我放开。” 面对着差点就把今天一切搞砸的罪魁祸首,霍云舟冲上去没好气地训斥。 “你骂谁呢?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可是京港市的二爷!” 孙道义:“管他二爷三爷,能给我钱的才是爷,我儿子可还等着这笔学费上大学!” “……我来处理吧。” 许瑾捂着肚子皱着眉走到他面前。 “50万,最迟下周,一定给你。” “连离婚都能编瞎话,老子才不信你的!今天你要不就打死我,但凡是留口气,明天我就再上你的店里闹去!” 腹部一阵钻心的疼,许瑾几乎要站不住。 她正要开口,沈恪扬了扬手,取下了自己腕间的手表,扔在孙道义的面前。 理查德米勒,二奢市场价,至少百万起步。 孙道义:“谁要你这个破表,老子要钱,要现金!” 周衡照着他的胸口就来了一拳。 “睁开你的屁眼看清楚,二爷的这块表,买下你的命还能拐三个弯。” 孙道义彻底闭了嘴。 周衡撒开手后,他跪在地下小心翼翼地捧起手表走到许瑾面前。 “你懂这个,赶紧帮我看看,这块表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么值钱。” 许瑾的脸惨白,“……至少是你要价的3倍。” “好嘞!” 孙道义心满意足地把表踹进兜里,换了副嘴脸。 “……其实我们这些当长辈,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小辈们闹离婚,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你妈她黄泉有知,也会放心。” 手心里一阵黏腻,血色染红了白裙。 许瑾彻底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又是京港市二院四方的天儿。 只不过身边坐着的人,换成了霍云舟。 他一脸疼惜地握着许瑾的手,“手术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没了意义。 许瑾抽回手,“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霍云舟摇头,攥紧许瑾的手臂。 “今天没什么工作,我想在这里陪你。” 他起身倒了杯温开水,送到许瑾的嘴边。 只可惜,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许瑾推开,“要跟原点集团签约了,需要准备的材料一定不少。” “知道你体谅我。” 霍云舟拿起床头的苹果,开始削皮。 “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也忙过了这阵子的事情,我们就出去旅游,我记得你说,想去巴黎。” 许瑾完全没任何心思接霍云舟的话,她想起晕倒前舅舅的事情。 “那块手表,我舅舅他……” “估计现在已经换成了钱,二爷真够大方的,一百多万,随手就能送给毫不相关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霍云舟低头查看。 “公司突然有急事,晚点再来看你。” 他凑上来想要吻许瑾的额头,被她侧身躲开。 许瑾:“你忙你的,等我身体好了,会去公司找你。” 病房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叮咚一声。 床头的手机上,一条短信,来自陌生的号码。 “钱算你欠我的,打算什么时候还?” 沈恪的信息? 许瑾一下子坐了起来。 ------------ 第19章 算计二爷 承了二爷这么大的情,她当然得还。 但他戴的那块理查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自己的现金流又吃紧,之前给孙道义凑五十万都费劲,这一百多万要怎么还…… 许瑾突然想到了主意。 她飞快地回复,“一周之内,无论是表还是现金,看二爷喜欢,我都可以。” 正在输入中好一阵,回复信息才过来。 “钱的事不着急,昨天参加你生日宴的那个朋友,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顾清玥? 这两个人怎么会扯上关系。 许瑾一下子懵了,正好这位外科女医生推门进来。 “霍云舟这就走了?他表现得那么深情我都差点信了,送你到医院之后人站在走廊里偷偷哭呢。” 霍云舟会因为自己哭? 许瑾有点意外。 顾清玥:“我嘴欠就不该提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又被鳄鱼的眼泪迷惑了。” 这形容,还挺贴切。 许瑾轻笑,“昨天来医院的,除了他还有谁?” “沈恪的助理,好像是叫……周衡?他被你舅舅踹伤了胳膊。” 顾清玥熟练地换好药,“总之是个四眼闷骚男,问这个干嘛?” 许瑾晃了晃手机。 “这位四眼闷骚男,好像正在向我问你的联系方式。” 顾清玥:“他想干嘛?昨天不就是包扎的时候用了点劲儿,上门寻仇啊?” “……我的朋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看上你了?” “我姥家养了三年的公鸡,今天下了蛋。” 许瑾:“你在逗我?” “是你先逗我的。” 顾清玥双手插兜,“把联系方式给他吧,让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原点集团。 此时的周衡正猫在茶水间,冲着一串手机号码偷乐。 “彩票中奖了。” “差不多吧……哎?二爷!” 周衡一个原地立正,扶了扶眼镜。 “签约材料已经提交给了法务,你办公室里那两只柯尔鸭已经喂了,本月的公司营销预算已经核算完毕,就放在您办公桌上等待签字。” 沈恪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给谁发信息?” 知道瞒不住,周衡老老实实作答。 “霍云舟的太太,许瑾。” “……她?” 此时,周衡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 要是让这位爷知道自己假借他的名义要钱实则要电话,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处分。 “……是许瑾找的我,说想要跟您约个时间,把手表的钱还给您。” “钱不用还。” 周衡:“我就这么跟她的说的,可她特别坚持,一直发信息过来,我才不得不在上班的时候回复。” 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二爷随手送人的东西对方感恩戴德的非要报答,甚至还四处打听二爷的行程蹲点。 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周衡想当然地会以为,这次和之前的很多次情况都会一样。 没想到这位爷犹豫了一下。 “……跟她约个时间。” 周日,许瑾的二奢店门口。 周衡跟在沈恪身后,忐忑地下了车。 许瑾一早就安排了清场,又把结婚戒指戴上,这才开门迎客,恭恭敬敬地把这位爷请到了三楼贵宾室。 沈恪落座,第一句话就让周衡心惊肉跳。 “我来,是因为听说你非要还钱。” 许瑾和周衡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目光飞快地弹开。 果然,和自己预想的情况一样,信息是这位四眼闷骚男发的。 至于目的,大概率是看上了自己的母单闺蜜。 许瑾不动声色,让小五按照计划把托盘端了上来。 十分钟之前,许瑾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小五百般抗拒。 “许总,这事儿能行吗?那可是二爷,这些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许瑾:“我要的,就是让他看不上。” 她带着笑把托盘推到沈恪的面前。 “这是我根据二爷的气质挑的表,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浪琴、天梭、卡西欧,就算托盘里所有的表加在一起,都够不上之前那块理查的零头。 沈恪扫了许瑾一眼。 促成二人见面的周衡此刻正战战兢兢,他赶紧上来打圆场。 “相信霍太太也不是有意的,她……她可能是不太了解二爷您的喜好。” 许瑾:“我是很认真地在向二爷推荐。” 她把椅子搬得离沈恪稍微近了一点。 “您看这块,虽然品牌溢价不高,但胜在是全新,跟二爷今天的穿搭也很相衬。” 许瑾托起放在桌面上的手,轻柔的指尖扫过沈恪的手腕,表头清脆的咔哒声响起。 于是,一身西装打扮的二爷,右手腕正正地带着一块粉绿荧光色的电子手表。 沈恪的眉心皱起。 许瑾抬头,“好看吗?二爷。” 阳光从她的身后照射,给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毛茸茸的头发在耳边晃荡着不听使唤,眼底的狡黠更像是一头在试图迷惑猎人的小兽。 眉心又默默地舒展。 沈恪:“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二爷有看得上的尽管戴走,要是全都看不上……” 许瑾抱胸,右手放下下巴颏作思考状。 “正好下周,我丈夫要跟贵公司签合作协议,欠您的钱,可以直接折算在合同里。” 她是提前算过的。 上次卡普辛展柜被林芷宁派来的人推到,那些包的维护和折旧费用,正好和一块理查的价格不相上下。 贵宾室里安安静静,只有周衡的牙齿在上下打磕绊。 沈恪的目光停在许瑾的无名指的戒指上,一阵子才开口。 “是又想从霍云舟手里要回什么东西,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既然被看穿,许瑾也不打算隐瞒。 “这笔钱是他答应给我的,而且我相信二爷看得出来,在我丈夫面前,您说话比我管用。” 沈恪表情戏谑,“原来这就是你的御夫之道。” 非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许瑾轻笑,“算是……一种夫妻间的情趣。” 贵宾室的门被推开,小五匆匆跑进来。 “许总,店里来了个女人,哭哭啼啼地不肯走,要怎么办?” 沈恪侧头点了根烟。 “……去吧。” 许瑾道过谢之后直奔展厅,一个头顶有白发的中年女人,拿着个包袱站在柜台前。 见到许瑾过来,她显得局促不安。 “你好店家,我听说这里可以当二手包,我着急用钱,所以进来看看。” “小五,去倒杯水。” 许瑾把对方请到沙发上坐下,“用钱的理由,方便告诉我吗?” 女人咕咚咕咚把水喝了个底朝天。 “……方便的,我女儿得了癌症,正在化疗,这个包就是她用自己挣的第一笔工资给我买的,很新的,我一直没舍得背。” 女人把包袱拆开,里三层外三层地取出了一只雕牌包,明显是几年前过气的款式。 许瑾接过包的时候碰到了女人的手,手背上的皮肤很粗糙,摸起来有点像砂纸。 “我是个种地的,对这些东西不了解,想问问店家,这还能卖出多少钱?” 许瑾和小五对视一眼,明显的假货,甚至连材质都是PU的。 ------------ 第20章 还我婚戒 许瑾:“你的女儿在哪家医院?” 女人一个磕巴都没打,“京港市二院,肿瘤科,17床。” “这个包,我收了。” 小五着了急,“许总,这个包明明……” “明明是个热款,对吧?” 许瑾拍了拍小五的肩。 “现在是很难收到这个款的,阿姨,不知道一万您愿不愿意卖?” “一万?!” 女人点头如捣蒜,“我当然愿意,我女儿买它的时候花了1800,没想到这东西放在家里还能涨价。” “好,这边您签个字,我现在就安排人给您打款。” 送女人出了门,小五有些为难。 “许总,这个假包要怎么办?” “拿去我办公室吧,刚好和我现在的这个换着背。” “可是这样……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我觉得挺好的。”许瑾背着包走到镜子前,“最珍贵的从来都是心意。” “而且显贵也不是商品本身,你看贵宾室那位爷,就算穿一身破烂抹布,也会被人误以为是巴黎世家的新款。” 沈恪:“我不穿抹布。” 许瑾抬头,看到这位爷正从楼梯上下来。 “就是……打个比方。” 沈恪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他逆着光走向许瑾,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总不能调侃一句就杀她灭口吧? 许瑾内心有点慌乱,她一步步地往后退,一直退到窗边,退无可退。 周衡赶紧上来。 “……二爷,霍太太这句话应该只是想称赞您,贵人穿什么都合称。” 两人还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沈恪停下了脚步。 “对你来说,我是贵人?” 许瑾很想回他,“不,您是妃位。” 可她怕死。 于是频频点头,“当然,贵中之贵!金贵!” 沈恪眯起眼睛,“可我怎么觉得,自己是你们夫妻play中的一环。” 许瑾承认,自己利用了沈恪,她绝对没想跟霍云舟做游戏。 但从沈恪的角度看,好像的确是这样? 沈恪:“利用了我这么多次,总该给我一些好处。” 实在受不了这目光的炙烤,许瑾扶额挡住。 “我一直都很感谢二爷对我,以及对我丈夫的帮助,不知道您想要什么?” 手腕突然被握住,倏地一下,无名指空了。 那枚碍眼的婚戒,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沈恪的手心。 “这是我的婚戒!” 许瑾伸手要抢,沈恪侧身,她扑了个空。 许瑾着急,“二爷,这个戒指并不值什么钱,或者店里的其他东西,您看上的,都可以拿走。” 逆着光,沈恪对着戒指仔细端详。 的确是很普通的一枚戒指,铂金的,上面连颗钻也没有。 可却让面前的女人,宁可拿贵重的奢侈品包来换。 看样子,里面蕴含的这份心意,她是真的很宝贝。 “既然这么想要回去,那跟我做个游戏?” 沈恪身材高大,即便许瑾今天穿了双8厘米的高跟鞋,仍旧只到他的肩膀。 她伸长了手臂,使足了力气,也没办法撼动沈恪分毫,更别提从他的指尖抢回那枚戒指。 许瑾彻底放弃,“……您说。” “下周的签约仪式当天,霍云舟亲自开口向我要,我就还你。” 以霍云舟的脾气,再珍贵的心意也不可能和他的事业相比拟,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开口向沈恪要东西。 许瑾不满的抗议。 “要不二爷换个条件呢?妻子搞丢了戒指,让丈夫去找上司要回来,我没办法开口跟云舟说这些话。” “敢算计到我头上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右拳紧紧地握起,戒指硌在掌心。 沈恪很不舒服。 “……还是说象征爱情信物的戒指对你来说,连这点尝试也不值得?” 许瑾现在算是彻底清楚了,为什么大家都惧怕面前这位爷。 身份手段都是其次。 最主要,他能看穿人心,然后用这些细碎的方式折磨你。 这枚被他抢走的戒指,就是许瑾当年向霍云舟求婚时买的那一枚。 即便现在她和霍云舟的感情已经剩下了一地鸡毛。 可她仍旧怀念,当初那个能把一颗炽热的心,完全献给对方的自己。 “一言为定。” 许瑾咬牙答应。 沈恪目光凌厉。 “既然你选择了婚姻,那就请许小姐记住,忠诚是最基本的道德。” 看着沈恪大步踏出店里的背影,许瑾对这句莫名其妙的忠告,完全摸不着头脑。 周衡跟在他身后出门,回头冲着许瑾双手合十,频频道谢。 霍家,江东北敲门进去。 林芷宁见到她这位表哥,完全没好气。 “替我办砸了事情,现在还有脸来找我?” “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B轮融资黄了以后公司一直缺钱,你要不再帮着想想办法?” 林芷宁刚做完瑜伽,她擦干额头的汗。 “从霍家分的那点儿都给你填窟窿了,再要我也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江东北点头哈腰,“……可我不是还有个能干的……前妹夫嘛。” 林芷宁一下子警觉。 “你少打他的注意!云舟马上要跟原点签合同,正是关键的时候。” “就是因为要跟原点签合同,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认清,到底谁才是对他的事业真正有帮助的人。” “办不到!和原点能合作前提,就是云舟的家庭稳定!” 林芷宁把气恼地把擦汗毛巾扔在地上。 “上次听你的,安排许瑾的舅舅去大闹生日宴,云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忌惮许瑾那边,现在连我的电话都很少接。” “原点集团要的是家庭稳定,又不是婚姻关系稳定。” 江东北把毛巾捡起来重新递回到妹妹的手上。 “如果是你展现了长辈宽容的胸怀,同时又让霍云舟觉察到,许瑾才是那个破坏关系的人呢?” ------------ 第21章 掩护 林芷宁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霍云舟为了事业,和许瑾牢牢地绑定在一起。 她看向江东北,“你有什么建议?” “我听说,二爷一直都在派人寻找毕业之后离家出走的妹妹。” “……沈佳倩。” 江东北点头,“只要能扭转沈恪对你的印象,后面的一切就都好说。” 送走了店里最后的顾客,许瑾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店门被推开,许瑾抬头。 “欢迎光……你怎么来了?” 顾清玥:“难得下了个早班,去Amber喝点……?” 她是个酒蒙子,号称千杯不醉。 许瑾能和她成为朋友,完全是因为大学的迎新晚会上,被灌多后拉着全场唯一清醒的顾清玥,倾吐了自己从三岁记事开始的所有秘密。 于是酒醒后,许瑾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发展成闺蜜,方便封口。 以及,后续听其他人的八卦。 许瑾:“我要在店里盘货,明天一早还约了两个客户上门。” “整天过得跟苦行僧一样,不是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总要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可是……” “你别跟我说霍云舟不喜欢你去那种地方,他是准前夫,说话已经不好使了。” “我是想说,我今天穿的这身不太合适……” “怕什么!咱们路上找个店,现买现换!” 如果说其他人去酒吧,喝酒是助兴,社交是主题。 那么对顾清玥来说,喝酒就是她唯一的主旋律。 但今天叫许瑾出来目的就不同了。 她非要给她这个恋爱脑闺蜜好好开开眼界,省得她从垃圾堆里翻出的男人,还当个宝似的抱在怀里,一抱整三年。 “裙子太长,换。” “去夜店你穿什么毛衣,换。” “这件衬衫倒是可以,如果你愿意把上面四颗扣子全都解开的话。” “这身太像正经人了,换,换换换!” 试了十几身穿搭,最后许瑾以一身蕾丝吊带裙走出了店门。 身上穿的皮草,头上卷的大波浪,眼妆唇妆也尽量往性感风上靠。 许瑾很不自在。 “穿成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顾清玥摇头,“你对自己这张脸真是毫无觉悟。” 和熟悉的安保打了个招呼,顾清玥就带着许瑾一路绿色通道。 许瑾一脸疑惑,“门口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们可以不排队?” 顾清玥:“因为他眼不瞎。” 屁股刚在卡座上坐下,一众男模就站到了许瑾的面前。 “姐姐好!” 整齐地鞠躬,声音比笑容还甜。 顾清玥伸手挑着个大拇指,冲着许瑾,“挑你喜欢的,今晚我买单。” 许瑾摆手,皱着眉默默摇头。 最终所有人拖着脚步排队走开,为没能上到美女姐姐的班而惆怅。 顾清玥拖了大衣,撂开了膀子,踩箱“砰”的一声起开了啤酒。 “喝!不够我再让服务生去取。” 许瑾这几个月的日子的确过得很不轻松。 结婚三年的丈夫出轨,小三兼小妈砸了自己的店,为了要回嫁妆,她还必须要忍气吞声和这个男人继续扮演恩爱。 许瑾接过顾清玥递过来的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了半瓶。 头有些晕,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许瑾把自己藏进黑暗,感觉到了片刻的喘息。 酒吧门口,林芷宁和沈佳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林芷宁一早就打听清楚,今晚沈恪很有可能会出现在Amber,于是提前约了沈佳倩来碰碰运气。 两人挑了个最显眼的散台坐下,林芷宁又叫服务生给上了两杯旺仔牛奶。 沈佳倩环顾四周,表现得很不安,“芷宁姐,你今天找我,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上次说让你帮忙留意一下许瑾的情况,有没有拍到什么新的素材?” “我没有继续跟了。” 沈佳倩喝了口旺仔牛奶。 “我知道离家出走这段时间,家里停了我的信用卡,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但许瑾那边,我觉得她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反倒是有点可怜。” 酒吧门口一阵哄闹,黑衣保镖上前开道,沈恪穿着身黑西装走了进来。 他每次来Amber酒吧都有专属通道和包厢,林芷宁是特地挑了他必经之路上的散台。 果然,沈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沈佳倩。 沈佳倩也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她赶紧扭头。 周衡立刻快步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芷宁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伸手按住准备要逃走的沈佳倩,对着周衡笑意盈盈。 “周助,好巧,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 周衡没打算和她寒暄,“林小姐身边的这位是……?” 沈佳倩拿着相机包把自己的脸挡了个结实,掐着嗓子,“我是路过的,麻烦你们让一下。” 她想溜,但无奈林芷宁手劲很大,她怎么用力也抽不回来。 林芷宁:“难道今天二爷也来这里了?正好,我这个妹妹想和他打个招呼。” 林芷宁硬是拽着沈佳倩到了沈恪的面前。 “二爷好,这位是……” 还没介绍完,沈恪伸手弹了一下沈佳倩的鸭舌帽。 “别装了,已经露馅了。” 就是这个瞬间,沈佳倩挣脱开林芷宁的控制,往卡座的方向跑。 路黑人多歌又吵,沈佳倩看不清,一下子撞在了许瑾的身上。 “是你?” 许瑾酒醒了一半。 沈佳倩也认出了许瑾。 她知道自己一直给对方的印象不佳,所以只能咬牙赌一手许瑾的人品。 她双手合十做求饶状,“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我哥来抓我回去结婚,拜托帮我掩护一下。” 许瑾隐约记得自己在新闻里听过,沈恪的妹妹留学归来,出国前就跟某位政客的儿子定下了婚约,可她突然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许瑾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示意她先过去。 自己则端着酒杯,迎着追赶过来的人走了上去。 昏暗的酒吧走廊,沈恪看清来人是许瑾时,明显愣了一下。 许瑾目的明确,她径直走到沈恪身边,然后故意脚下一软,半杯啤酒,顺着他的裤子直接浇了下去。 结束摇头的顾清玥,看了看身旁空无一人的座位,正在疑惑。 她刚让服务生给许瑾上了杯热水,怎么连人带水杯都不见了? 注意到沈恪的脸色不对,许瑾下意识地摸了上去。 居然是温热的液体? 沈恪一声闷哼。 ------------ 第22章 许瑾,你当我是谁 突然,碰到了某个硬物。 在意识在那是什么之后,许瑾赶紧放开了手。 她扭过头,耳朵红了一片。 沈恪咬牙切齿,“为什么每一次见你,你的行动都这么出人意料?” 许瑾很清楚,如果现在把沈恪放走,就凭沈佳倩那两条小短腿,不出3分钟肯定要被抓回来。 她硬着头皮迎上去。 “那是二爷见我见得太少,多几次就习惯了。” 周衡赶紧上前,“二爷,您的腿?” “应该只是热水,没有烫到重要的部位,等会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许瑾在心里默默地庆幸,还好还好,万幸没有烫到。 不然,她今天的乐于助人就会突然变成舍生取义。 放在平时,莫名其妙的女人都不能靠近得了二爷,更别说,还故意伤了二爷。 可许瑾这个女人已经让二爷破例了太多次。 多到周衡也只是轻飘飘地对她说了句“麻烦您让一下”,就打算侧身离去。 许瑾赶紧追上去。 “二爷的身体怎么能拿来开玩笑,还是要检查一下,正好,我有个朋友是个医生,她可以帮忙。” “是顾清玥?”周衡疾驰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沈恪觉察到了他的异样。 “叫上你那位朋友,包厢号V13。” V13,Amber酒吧沈恪的专属包厢,上下电梯都需要密码,能够获准进入的人,除了二爷的朋友就是家属。 此时,仍在卡座上欢快蹦跶,喝酒如喝水,蹦迪如回家的顾清玥,突然,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了起来。 周衡侧身从他们中间走了出来。 顾清玥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先说好啊,寻仇可以,但我只接受1V1,你这个样子属于欺凌弱小。” 周衡一脸苦笑,“我到底哪一点看起来是打算来跟你寻仇?” 一众人高马大的打手,还有周衡这个斯文败类带着眼镜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顾清玥悄悄摸了个酒瓶子藏在身后。 “……不是寻仇,难道是想杀我灭口?” 这里太吵,还是先把人带走才能有得聊。 他扬了扬手,上来两个体格壮实的。 “把人给我扛上去。” “你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顾清玥摸到周衡身后,冲着他的头一酒瓶子砸了下去。 V13包厢内,许瑾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烫伤药,走到沈恪身边,坐下。 “二爷,要不我先替你擦药?” 服务生闻言安静地退出了房间,把门关好。 沈恪端酒杯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故意的?” 许瑾点点头,然后摇摇头,又冲着沈恪笑了笑。 包厢内让人迷醉的灯光,许瑾的皮肤白到剔透,唇红到诱人。 和白天见惯的温婉样子不同,现在的她眼里含着醉意,装扮妖娆,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曼陀罗。 只等心痒难耐的人靠近采撷,再将对方一口吞下。 沈恪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许久。 最终扭过了头,端起桌上的Martini一饮而尽。 “我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刚刚被沈佳倩吓跑了醉意又慢慢拢了过来。 许瑾的头昏昏沉沉,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男人突然地生起气来。 她伸手端起桌上的杯子,碰了碰沈恪喝空了的那个。 玻璃器皿清脆的“叮咚”声。 许瑾也仰着头,喝了一大口。 Martini的味道很烈,对于许瑾这种半瓶啤酒就能上头的人来说,是完全不能下咽的程度。 她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沈恪抚上她的背,轻拍。 “不能喝就不要逞强。” “我、咳咳!咳……才没有逞强。” 许瑾咳到眼泪都出来了,她眸子里含着星星点点,歪头看向沈恪。 “我就知道,你明明是个温柔的人才对……” 唇角绽放的梨涡,让某人的心漏跳了半拍。 眼前的一阵眩晕。 许瑾无意识间抓紧了沈恪的领带,稍一用力。 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浓烈的花香混着酒气,浸湿了两人的鼻息。 许瑾的睁大了眼睛,柔软的睫毛眨啊眨,醉意上头,她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脸,却一点也不怕。 “……可是,你为什么总在生我的气?” 沈恪的嗓音暗哑,“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为什么总在我身边出现,不怀好意。” “我没有。”许瑾皱了皱鼻子。 及其细微的动作,两个人的唇差点就碰到了一起。 沈恪的喉结跳动了一下。 他表情不耐,侧过头。 “……不要分心,只看着我。”许瑾双手捧起沈恪的脸。 几缕发丝划过脸颊,激起皮肤的一阵战栗。 他拿过许瑾手里的酒杯。 “你喝醉了。” “没有!我清醒得很,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在干什么!” 许瑾突然的着急。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很想你。” 骤然浓烈的鼻息。 一只鹿脚步匆匆,停在了初雪冬日的湖面上,脚底的冰层已经有了断裂的痕迹,可她对即将爆发的危机却毫无察觉。 这是理智几乎要崩塌的瞬间。 沈恪席卷着危险的气息俯身而下。 许瑾偏头错过。 然后抱住了沈恪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我很难过,我一直在问自己,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我们的感情变了质?” 沈恪皱眉,漆黑的眼底翻涌着情绪。 “……许瑾,你当我是谁?” 她不回话,只是一味抱住眼前人,眼泪啪嗒啪嗒。 “我啊……爱了你六年,也在你身后追着跑了六年,我以为只要我不放弃,至少我们会一直是同路人,可你怎么会突然告诉我,你有了其他想去的目的地?” 这几个月来,许瑾第一次哭得这么肆意。 “我以为等你忙完了工作,总会有时间来看我一眼,可我等来等去才明白,对你而言,看我,才是需要应付的工作。” “……我们变成这样我真的很难过,但更让我痛苦的是我仍然会有一瞬间的幻想,你会不会和以前一样,走过来,心疼地抱抱我?” 父母早逝,舅舅一家还需要自己的扶持,顾清玥也有她需要应付的生活,自己不能总给她添麻烦。 清醒的时候,她必须是那个冷静自制的许瑾,无论出了任何问题,她都会告诉自己要挺过去的。 但现在,她只想在这个让她安心的胸膛里,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 哭声渐渐的小了,怀里的女人沉沉睡去。 可能是太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她牢牢地抓住沈恪的衣襟不肯松手。 沈恪看向手里的酒杯。 晶莹的玻璃杯体上,一个清晰明显的唇印。 他叠了上去,一饮而尽。 ------------ 第23章 绯闻 周衡捂着头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他惊呆了的画面。 许瑾枕在这位爷的腿上睡意沉沉,她身上,还盖着二爷的外套。 “抱歉二爷,我现在立刻出去。” 沈恪皱了皱眉,“头是怎么回事?” “我……走路自己摔的。” “搏击职业选手,走路头摔成这样。” 上一个故意打伤自己的人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估计没个三年五载放不出来。 周衡紧张低头。 “……二爷放心,我绝不会耽误今天晚上的工作。” 顾清玥如雨后春笋般从门缝里冒出头,“嘿嘿不好意思,是我打的。” 周衡赶紧捂住她的嘴。 “不是的!二爷,她没动手,真是我自己没看清路摔的。” “呜呜……你给我撒开!” 顾清玥冲着周衡的手就来了一口。 “大女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的,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沈恪:“我是生意人,不是山大王。” 周衡赶紧拉她的胳膊,“抱歉二爷,我们现在就出去。” 顾清玥:“你撒开!我去帮你给你老板请个假,上医院我给你包扎。” 她两步蹦跶到沈恪面前。 “二爷您就开个价,周衡今天的医药费、误工费,我出!” 许瑾被她粗犷的这一嗓子给惊到,抓着沈恪的西装呢喃,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看清二爷腿上的女人甚名谁后,顾清玥彻底懵了。 今天她本来就想约闺蜜喝个酒,顺便再带这个女人见见世面。 突然就来了个寻仇的,自己偷袭完要跑,对方不仅不还手,还帮她买单,帮她开脱。 以为自己遇上了怨种,等她一回头,发现自己无故消失的闺蜜,居然躺仇家老板的腿上了。 敢情她后面受到的这些优待,都是好闺蜜的功劳。 顾清玥感叹,许瑾是终于开了窍。 这个沈恪,长相权势人品都要压她之前那个渣夫一头,自己可得帮忙好好撮合撮合。 “在这儿多不方便呢,走,隔壁万豪,我请你俩开房。” 周衡感觉脑子里散开的瘀血此刻已经涌到了喉头。 他上来一下子把顾清玥扛到了肩上。 “二爷,我现在就带她走。” 顾清玥不死心地在周衡肩头晃悠。 “……那至少要亲自给我闺蜜送回去呢?槐北路和园小区,23栋,501!”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助理敲门进来。 “二爷,周助刚刚安排我们追着二小姐过去,现在已经找到了她的住处。” 沈恪点头,“找人盯着,不必打扰,结婚这种事,总得为自己抗争一下。” “还有一件事,霍氏集团的遗孀林芷宁一直等在下面,说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跟二爷见一面,她说自己可以向您提供二小姐的情报。” 沈恪回忆起上次晚宴,那个人把许瑾按在地上羞辱的模样。 “……让她滚。” 助理要走,沈恪又开口。 “把车开到后巷。” 大厅内,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的林芷宁,最后只得到了一句助理的口信,说二爷不见她。 林芷宁气急败坏地冲出酒吧后门,正好看见许瑾被男人抱进车里的一幕。 “还以为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当真的是老天都在帮我。” 她拿起手机,关闭闪光,对着两人咔嚓咔嚓地连拍了十几张。 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 自从下定决心要和霍云舟离婚,许瑾睡到半夜总是惊醒。 凌晨三点五十分,黑漆漆的深夜。 让她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刚从噩梦中醒来。 几个月来的头一次,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迷迷糊糊地觉得,有守护神降临,告诉她不必再害怕。 冲个澡出来,吹干头发,拉开窗帘,对着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直压在心口沉闷的感觉,好像都随着阳光照射而消散。 手机不知道什么已经没电了,充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开机。 十几个霍云舟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了过去。 充满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里冲了出来。 “你昨晚人去哪里了?” 许瑾一头雾水,“出了什么事情吗?” “装傻?”霍云舟语气凌厉,“去看看今天的热搜吧,霍太太昨晚在Amber酒吧喝醉,被男人抱上了车。” 许瑾把电话开着免提,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照片上只有两人的背影。 她左看右看终于确定,被抱上商务车的的确是喝得烂醉如泥的自己。 但对于这个男人是谁,许瑾毫无印象。 Amber酒吧,她断片前最后的印象,是沈佳倩撞到了自己身上。 之后为了帮她逃走,她好像泼了沈恪一身酒,再往后的记忆,只剩一片空白。 许瑾:“……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需要先打电话确认一下情况。” 霍云舟冷笑,“怪不得这么着急地跟我要嫁妆,还以为你是在吃醋,原来是按捺不住寂寞找别的男人排解?” 即便许瑾知道,霍云舟在事业和自己之间的选择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但她还是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的没有下限程度叹为观止。 “霍云舟,你是个浑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今天是原点的签约仪式,但凡二爷有一句话的不满,后果你自己考虑!” 霍云舟哐当一声挂了电话。 太阳隐在了云层之后,几分钟前还亮堂的卧室瞬间暗了下去。 许瑾尝试打给顾清玥,怎么打都是无人接听。 她又去看了一下那条关于自己的热搜。 十条里有八条在对她进行荡妇羞辱,剩下的两条在对她的身材品头论足。 可她怎么样都想不起来照片里那个男人的模样。 以及,是什么人会把当时的情形拍下来公布在网上。 唯一确定的是,她肯定在Amber酒吧见到了沈恪。 她决定,晚点在会场,等见到这个男人再问问情况。 下午六点的签约仪式。 许瑾和霍云舟五点半就等在仪式的现场。 距离六点还有三分钟。 推门进来的,既不是沈恪,也不是周衡,而是一位从来没见过的业务代表。 ------------ 第24章 深情人设 签约仪式顺利地进行。 许瑾忍不住打断,“不好意思,请问二爷今天没来吗?” 对方代表盯着她歪着头,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这种级别的签约仪式,二爷从不到场。” “请双方代表签字后交换文件。” 伴随着行政秘书甜美的嗓音,许瑾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页。 金额和之前谈好的一样,看样子沈恪并没有把那块表的费用折算进去。 顺利地签完,霍云舟把合同看了又看,嘴角上扬,如获至宝。 他站起身,双手握住原点业务代表的手。 “今晚八点,有一个庆祝酒会,请贵公司务必赏光。” 一切尘埃落定,许瑾站起身要走。 霍云舟叫住她,“要用的礼服中午我会找人送过去。” 许瑾:“我没答应要去,明天早上十点,我会在房产局门口等你。” “闹也要有个限度,绯闻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跟我蹬鼻子上脸了?” 许瑾看着这个让她越来越陌生的男人,连和他吵架的欲望的都没有,准备推门要走。 霍云舟上来拉住她。 “你这是迫不及待要去找那个狗男人了?” 许瑾甩开,“我不欠你任何解释,让开。” 许瑾爱上霍云舟的时候,她还在读大学。 有一天下课,正好赶上霍云舟来给她送学费和一些日用品。 许瑾和男同学因为争论一道题的答案留了堂,两人并肩走着,远远地就看见霍云舟站在车边向自己的方向望。 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接过东西,缠着霍云舟解释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车回了宿舍。 是从什么时候。 那个连自己皱一下眉头都紧张的女孩,现在居然变得毫不在意他的想法了? 霍云舟不愿意放许瑾走,他很想听她亲口解释昨天晚上事情的全部缘由。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签约只是和原点集团合作的第一步,以后家庭稳定这个幌子还需要许瑾来帮他维系。 而他不想承认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一直追在他身后的女人,突然就变了心意。 更别说眼下突然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出现,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 于是,许瑾往左,霍云舟就往左。 许瑾往右,霍云舟就往右。 最后许瑾实在出不去门,索性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霍云舟,你这副样子真的很像一个无赖。” “那我就索性无赖到底,今天的酒会你要是不去,房子的事情就别想了。” 许瑾:“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几乎从没有事情求你,唯独房子的这件事情,你可以高抬贵手吗?” 霍云舟:“不行。” 从原点集团出来,许瑾总算是打通了顾清玥电话。 周衡接的。 许瑾的舌头在嘴巴里面直转悠,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那个……请问……你们到底……你好,顾清玥在哪里?请让她接个电话。” 周衡:“emm……她在洗澡。” 这次的酒会,霍云舟特地来接许瑾一起入场。 他那辆加长奔驰开不进这种老旧的小区,于是许瑾穿着碎钻高跟鞋,提起裙角,一路从单元门跑到了豪华的商务车上。 路过下班买菜的阿姨还以为是什么明星的路演,着急忙慌地给她让道。 今天,许瑾那条疑似出轨的热搜挂了一整天都没下来。 安静的车里,她碰了碰霍云舟。 “也许今晚的酒会,我不出现会比较好。” 霍云舟其实很笃定,许瑾不会背着他和别的男人苟且,那个露出了背影的男人,很大可能只是帮忙把许瑾抱到了车上。 他生气的,是这个女人背着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还一句解释也无。 于是霍云舟把许瑾此刻的担忧当成了一种示弱。 “早知道这样你就不该背着我去酒吧,而且我早就跟你说过,少跟顾清玥那种人来往。” 话不投机半句多,许瑾闭了嘴。 车里正在播放《体面》,歌手唱得声嘶力竭。 许瑾看向窗外,夜晚的灯光忽明忽暗地打在她的侧颜。 霍云舟看了她一阵。 “……之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还在疼吗?” 许瑾一瞬间竟然不知道他在为哪件事情而道歉。 不过哪件都好。 反正到了说再见的时候,谁都不用说抱歉。 车在门口停下,霍云舟先下去,像个绅士一般,将自己的妻子圈在臂弯,两人恩爱地一同入了场。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庆祝酒会,没想到来了那么多蹲守的记者,想来,应该都是因为今天的热搜。 几个好事的记者迫不及待地跟在两人的身后采访。 “请问霍总,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太太喝醉后被别的男人捡尸这件事的?” “请问霍太太,昨天晚上和您一起喝酒的男人是谁?” 霍云舟一句也不理会,只是一味地拉着许瑾往厅里走。 但记者们可没打算放过他们,纷纷从隔离带地下钻过来,想要对这桩桃色绯闻一探究竟。 两人被十几个记者围在中间,安保人员一时之间也无法赶到。 霍云舟被迫接过话筒。 “抱歉,自家私事占用了公众资源,那些关于我太太的照片,都是断章取义的不实新闻,我们之后会整理信息,提起诉讼。” 闪光灯亮个不停。 正在家里看直播的林芷宁,用手里的哑铃砸碎了电视屏幕。 “好!如果这几张照片还不能向云舟证明许瑾是个婊子,那我就会找到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她根本不配站在云舟的身边!” 霍云舟一副宽容的模样没能安抚记者们的好奇心,话筒都快怼到两人的脸上。 “那霍总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这个男人,这一切都是有人存心杜撰?” 霍云舟看向许瑾,眼神深情款款。 “其实今天早上我太太抱着我大哭,说照片被曝光了,我定了下情绪跟她说‘没事,有老公在’。” 演出得到了记者们的一众好评。 霍云舟几乎已经预料到,他这一次立的深情人设绝对会让沈恪信服,对公司接下来的业务开展,有益无害。 记者们突然一哄而散。 黑色库里南停下,沈恪从车里走了出来。 ------------ 第25章 预祝二爷新婚快乐 今天云舟科技举办的这个庆祝酒会,原本只会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经济新闻。 它的分量只够存在于某家三流报社电子版面的右下角。 但是因为今天早上的绯闻热搜,它被推高到了新的高度。 从这一点上来讲,霍云舟甚至有点感谢许瑾。 可接着沈恪的到来,直接把整件事推上了新的高度。 这已经是短时间内的第二次。 沈恪愿意赏光莅临霍家主办的场子,连带着霍氏集团的股票都跟着水涨船高。 紧随到来的安保团队一字排开,筑起了人墙,记者恭敬地把话筒递了过来。 “二爷今天会来,是不是因为霍太太疑似出轨的热搜,而对霍云舟的家庭情况有所顾虑?” 许瑾有些紧张。 隔着重重的人墙,她踮起脚尖看向沈恪。 衣冠楚楚,权势显赫,只是存在,就是当之无愧的舆论场暴风眼。 沈恪一脸桀骜,正了正领带。 他左手中指上,一枚戒指套在上面。 人群一下子的就沸腾了。 所有的镜头恨不得怼着那枚戒指拍。 不出三分钟,它的型号、品牌、上市时间都会被扒出来公布在网上。 也不知道哪个品牌方会有这种运气,能接到突如其来的泼天流量。 【请问二爷,预计什么时间结婚?】 【近几年二爷身边鲜少有新女友的消息,是否说明您一直都有感情稳定的对象?】 【会公开未婚妻的身份吗?】 沈恪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大厅。 所有的记者都追随而去,但最终被挡在了门外。 闪光灯亮如白昼,估计明天所有的营销号都会借着这件事来蹭热度。 几分钟之前,霍太太疑似出轨的新闻还满天飞,许瑾自己的社交账号能被人追着骂几百条。 可现在,她就站在镜头前,记者还嫌她占地方。 许瑾结婚前经常听到沈恪的传闻。 什么女友不过季,赚钱如印钞,半个娱乐圈的女明星都视他为理想型对象。 可是近几年突然消停了很多。 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财经新闻版面的座上客,只有少数的时刻会到八卦台串个场。 比如今天。 是故意选在这个时间点发布,还是他情难自抑刚好撞上? 许瑾的目光追着沈恪,一直到路的尽头。 酒会开场。 霍云舟挽着许瑾,走到沈恪的身旁。 “恭喜二爷,又得佳人。” 许瑾也跟着举杯,对着沈恪笑了笑。 “我真心地感谢二爷,要不是您,昨晚我的那件事肯定会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 “你这是什么话?” 霍云舟打断她,“说得好像二爷是为了你,才选择在今天公布自己的未婚妻一样。” 许瑾笑着摇摇头,充满歉意的目光正好和沈恪撞上。 沈恪:“确实是这样。” 他的目光扫过许瑾,最终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 “只不过这也是为了原点,我不希望我们的合作方未来会在这类事情上遭受到困扰。” “二爷真的是有大格局的人!” 霍云舟举杯,“这杯我干了,云舟科技未来就多多仰仗二爷提携。” 沈恪左手举杯,轻抿了一口。 社交距离下许瑾突然发现,沈恪左手中指带着这枚戒指,和之前从自己那里抢走的那枚一模一样? “咳、咳咳……!” 她瞬间被酒呛到。 “这是怎么了?” 霍云舟赶紧向沈恪道歉。 “不好意思二爷,我太太其实很少出席社交场合,有些地方不太懂礼数。” 沈恪拍了拍自己的西裤。 “……的确,她有时候是不太懂礼数。” 这绝对是在敲打自己。 关于昨晚的事情,许瑾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一方面,她不知道自己帮着沈佳倩逃走的事情有没有被这位爷发现。 另一方面,她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恪:“……许小姐很喜欢我的裤子?” 这位爷真不愧是个人物,怎么就这么擅长这种细碎的折磨。 许瑾喘匀了气,决定先低头道歉。 “抱歉二爷,昨晚把酒洒在你的裤子上,我真不是故意的。” “啊?你在酒吧还碰到二爷了?” 霍云舟一脸的惊讶,“怎么这件事没早告诉我?” 许瑾摇头,“酒吧被拍到的那些照片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黑历史哪有拿到台面上到处说的?” 沈恪的眉心轻皱了一下。 上周有个女明星因为和沈恪同桌吃饭被八卦记者拍到,直接在剧组里从女配被抬到了女二的位置。 可到了许瑾的嘴里,这就变成见不得人的黑历史了? 霍云舟揽过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相信那些八卦乱写的内容,是我这段时间工作忙疏忽你,以后不会了。” 演得真好,如果不是许瑾已经知道霍云舟的嘴脸,她还真就信了他这副温柔模样。 许瑾在心里默默祈祷。 上天保佑,自己昨晚上断片后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得罪这位爷。 但天总是不遂人愿。 沈恪主动碰了碰许瑾的杯子。 “你该不会以为,这件事情道个歉我就会算了吧。”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许瑾:“要不我赔您条裤子?正好店里最近到了新的高定西装,二爷有空时候可以来看看。” “……从里湿到外,只赔我一条西裤?” 沈恪目光幽暗,把玩着中指上的戒指。 “不够。” 许瑾的心里不停地打鼓,但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 “或者……您带未婚妻来我店里,我再送她一支喜欢的包?”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看上去沈恪很不满意许瑾提出的这个条件。 霍云舟上来打圆场。 “我好像还没跟二爷介绍过,我太太她开了一家二奢店,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工作,但我还是很支持她的,打发时间用嘛。” “是吗。”沈恪面色不悦,“那我一定会带着未婚妻好好拜访一下。” 许瑾笑容温柔,“欢迎,我也预祝二爷新婚快乐。” 如果说刚刚的空气是零度,那么此刻就是极寒的负五十八。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会让这位爷的脸色一下子就垮掉。 算了,先躲开为妙。 正打算搬出离席的社交词令,沈恪又突然开口。 “我记得许小姐有戴婚戒的习惯,怎么今天没见?” ------------ 第26章 同一枚婚戒? 果然,这位爷还是提到了戒指的事情。 霍云舟也突然反应过来。 “二爷一说我才发现,婚戒没戴就算了,那个太朴素已经不合你的身份,怎么连上次生日我送你的钻戒也没戴?” 许瑾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把这个问题给圆过去。 圆圆脸秘书跑过来,跟霍云舟耳语了几句。 霍云舟的脸色瞬间变了。 “抱歉,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他拍了拍许瑾的肩膀,“帮我招待好二爷,我去去就来。” 门口似乎发生了争执,保安也围了过去。 许瑾惦着脚看了半天...... ------------ 第27章 演员 许瑾站在台上,心不在焉地惦记着没吃完的巧克力派,突然就被主持人念到了名字。 “你这次抽到的是大冒险,请随机抽取一位参赛玩家,并对其表白。” 主持人很会活跃气氛,她冲着台下的霍云舟耸耸肩。 “抱歉了霍总,您太太的心今天就要另有所属喽。” 霍云舟:“放心玩,我太太关于爱情的所有初体验都是我,这种烙印,不是一场游戏可以消磨掉的。” 这话许瑾听着不舒服,好像她是什么商品或者物件,身上充满了主人的使用痕迹。 她接过话筒,“要是初体验这么重要,那你怎么没娶初恋女友?还是说这条规则有歧视,只对女人生效?” 场面上所有人都哈哈一笑,霍云舟的面色有些尴尬。 游戏正式开始。 许瑾算过,参与游戏算上自己一共七个人,抽中剩下每个人的概率都是六分之一。 只要自己的运气没有背到家,那么抽中沈恪的概况也就不到百分之十七而已。 许瑾的手伸进抽奖箱,仔细摸索过后,挑了一个最有感觉的纸条递给了主持人。 “来,让我们看看抽到的嘉宾是……居然是二爷!” 真是祸不单行。 早知道刚刚抽纸条之前应该先拜一拜各路神仙。 “那就让我们恭喜许瑾,毕竟想跟二爷表白的女人,估计多到这个舞台上都站不下。” “嘿嘿……是么,那我这运气给你,你要不要?” 许瑾皮笑肉不笑。 台上的另一位女嘉宾弱弱地站起来,“……那你不要,我要?” 主持人:“不好意思,得按照规则来。” 本来这位爷就对她的品行有所误会,搞不好都会怀疑是自己作弊故意抽到的。 算了,来都来了,赶紧做完惩罚下去才是要紧。 她看着主持人,“是有固定的词,还是让我即兴发挥?” “有词。”主持人递过来一张纸,“你照着念,演出一定要真实,二爷接受就算成功,如果二爷不接受,惩罚还得加码。” “加码什么……?” 主持人笑得眼睛都没了,“更进一步的喽,比如……肢体接触?” 许瑾清了清嗓子,走到沈恪面前。 “二爷,我喜欢你。” 沈恪的喉结跳动了一下。 酒会的音效师很懂地放起了深情款款的曲目。 “可再喜欢,我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有云泥之别,所以我一直在忍着,但我很清楚,早晚会有一天忍不住,所以……” 她散着长发,抬眸看向沈恪,眼神深情又魅惑。 “你可以现在就毁掉我吗?” 沈恪黑色的眼底翻涌着情绪。 安静的酒会现场爆发了一阵掌声。 许瑾上大学时是话剧社的社长,主演过很多部经典的爱情剧目,还拿下过学院奖项。 说这种情意绵绵的台词,对她来说是手到擒来。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上台,“二爷是否满意许瑾的这段告白?” 沈恪没说话。 “看样子二爷并不满意啊,但我现在就宣布加码的惩罚条件。” 主持人推上来一个题板,上面写着几个常用词语。 “请许瑾在二爷的掌心依次写出来这些词,如果二爷能猜出其中三个就算通过,否则惩罚会进一步加码。” 许瑾这个瞬间甚至觉得这主持人跟自己有仇。 如果沈恪故意为难自己说错答案,那岂不是要一直在台上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更何况这位爷刚刚公布了自己有未婚妻,现在她上赶着做这么亲密的动作,这简直是让人拿她当靶子打。 被网爆的滋味,她今天已经尝过了,有点不好受的。 许瑾摆手拒绝,“我选择喝酒。” 主持人还没说话,沈恪先开了口。 “为什么?” 许瑾:“这样会让二爷的未婚妻伤心,而且我的字像狗爬,一定通不过。” 沈恪笑了起来。 “她根本没可能拿你当情敌。” 许瑾左看右看,都清楚明白地从沈恪的笑容中看出了嘲讽的意思。 难怪刚刚那样表演这位爷也一点反应也无,想来他应该就是想看自己出糗。 权势再大又怎么样,他心眼小啊。 泼湿他一条裤子而已,就这么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手。 幸好自己还有已婚的身份作掩护。 许瑾:“能被二爷看上的女人当然是貌若天仙,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但我也不想我的丈夫有什么误会,所以还是自认失败,罚酒三杯。” “哦~~” 主持人拖长了尾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刚才霍太太的那番发言,还以为她是独立大女主,没想到居然这么在意丈夫的想法。” 沈恪脸上的笑容没了影儿。 侍应生端上了一个托盘,满满的三杯酒,许瑾光是看着都觉得头晕。 端起一杯正要下口,沈恪一把夺过,仰头喝了个干净。 接下来第二杯,第三杯。 他一点犹豫也无。 主持人像个人形背景板,负责在一边大声赞叹。 “真羡慕二爷的未婚妻,对陌生女人都这么怜香惜玉,对自己的女人肯定就更不用说了。” 居然全替自己喝了? 许瑾有点惊讶。 沈恪抹去嘴角的酒渍,“不用多想,只是怕你喝醉了,再给你丈夫找麻烦。” 一场酒会终于落了幕。 陪着霍云舟送走所有的宾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等一下你打车回去吧?我有急事,不顺路。” 许瑾还没开口,他又补上。 “我不想瞒你……是芷宁,她说有事情找我,但你放心,大哥也在。” 这是知道今天自己下手重了,赶着回去安抚。 不过即便没有这个解释,许瑾也没打算追问他的去向。 “明天一早我会在房产局门口等你。” “……好。”霍云舟对于许瑾冷淡的态度有些意外,“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安心的话。” 已近初冬,京港市的夜很凉,许瑾披着件驼色的大衣,站在路边等。 风吹过她的发,也带起了衣角。 今夜的她已经不像那晚一样彷徨,可仍旧让人心疼。 黑色库里南徐徐停下,沈恪的脸露了出来。 “上车,送你回家。” “二爷这么晚回去没关系吗?” 车里的温度很舒服,许瑾脱掉羊毛围巾,抱在手上。 沈恪看了眼手上的戒指,“无妨。” “二爷,谢谢你。” 许瑾的声音不大,但透着真诚。 “虽然我知道你选择在今天公布未婚妻的事情不可能是为了我,但我的确被你们拯救了。” 沈恪勾起唇角,明显对她这句感谢很受用。 “所以欠我的,打算怎么还?” 许瑾眉眼弯弯,“不如把你未婚妻带来店里,我是真的想送包给她。” ------------ 第28章 计生用品的用法 许瑾很久没见过这么明媚的阳光。 从房产局办完手续出来,她觉得冬天的风吹在脸上都是暖的。 霍云舟拉住她。 “昨天的那件事情,我代替芷宁跟你道个歉,她也是一时情急。” 许瑾把文件放进包里收好,“昨天你回去以后安抚好她了吗?看她被拖走的时候哭得挺厉害的。” “……啊是,我到家以后她就没在哭了,她也向我保证,说以后不会再给你找麻烦。” 许瑾笑眯眯按下了车钥匙。 “是你们上床搂在一起的时候,她在你耳边保证的?” 一脚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炸得整条街都跟着喧闹。 她心里特别痛快。 终于拿回了这段婚姻中她唯一在意的东西。 之后就只剩签离婚协议,然后就彻底自由,再也不用在意和霍云舟有关系的任何事情。 “许许,你别告诉我财产分割协议里,你就只要了这栋房子。” 顾清玥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 许瑾:“那没有。” “……还好,我就怕你一时想不开,明明他出轨,是过错方,你却要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是不可能的,我开的这辆车也要来了,毕竟攒了那么久的钱才买下。”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许瑾把听筒拿远了些。 顾清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最后长叹一口气。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死性不改,生怕对别人有任何一点亏欠。” 父母的事情,霍云舟对自己有着天大的恩情。 现在感情不在了,她也想着尽量能在物质方面有所报答。 许瑾笑笑,“别骂我了,你倒是该好好交代,和周衡是怎么回事?” “他?”顾清玥肩膀夹着手机,用黑色发圈绑紧头发,“他最近都睡我家。” 一阵诡异的安静。 许瑾:“……等一下,是不是我理解的那种意思?” 顾清玥:“是啊。” 二奢店门口,许瑾一个急刹。 “他说自己之前租的房子到期找不到下家,正好我有个卧室空着,给他住还能帮我分摊点房贷。” 许瑾一直知道自己这个闺蜜对于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感冒,但居然能被这种鬼话骗到,她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好在周衡那个人目前看来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挂电话了,许瑾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顾清玥。” “干嘛,没大事儿能不能别叫我大名。” “我要说的就是大事,虽然你是医生,但我还是要郑重地问你一句,你应该是知道计生用品的用法?” 显然,顾清玥并没有明白许瑾的用意。 她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向许瑾显摆她几十台成功的包皮环切手术后,终于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停好车,许瑾看见店门口小五正在和一个小个子女生吵架。 更准确的形容是,小五正在努力抵御小个子女生单方面的输出。 走近后,她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沈佳倩。 许瑾上前调停。 “等一下再骂他,你怎么会来找我?” 小五着了急,“许总你别理她,这个人我有印象,是蓝台的记者,肯定又是来闹事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来闹事?你别血口喷人啊。” 沈佳倩虽然个子小,但是除了嗓音高,弹跳力更是惊人。 一米五八的她对准一米八五的小五脑袋,跳起来使劲儿来了一下。 小五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这就……哭了?” 上一秒还盛气凌人的沈佳倩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喂,你没事吧?” 小五捂着头不说话。 沈佳倩啧了一声,“真麻烦啊,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小五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那你要我怎么样?总不至于把我自己脑门打一下来向你赔罪吧?” 小五哭得更大声了。 许瑾有一种班主任看自己班学生闹别扭的无力感。 “他就是单纯的疼痛不耐受,还有爱哭而已,所以,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差点把正事忘了。” 沈佳倩一溜烟跑回车里拎出来两个爱马仕,递到许瑾手上。 “这个给你。” 一支康康,一支鳄鱼皮铂金包,加在一起的金额预计三十万打底。 看成色应该是背了不少次。 能把自己贴身的包拿出来卖,可想而知这位离家出走的沈家二小姐的确经济上比较拮据。 许瑾回前台翻出手套,“等我检查一下再给你报价,钱的话今天就能到账。” “我不要钱,这两支包是送你的。” “送我?” 许瑾愣了一下。 这沈家的人都是什么奇怪的癖好,沈恪送表,他妹送包,加在一起简直是一对散财童子。 “为了上次的事情……谢谢你帮我啊。” 沈佳倩很显然并不擅长说这些话,她别别扭扭地用鞋子踢木地板。 “还有……上次在医院说的那些话,我跟你道歉。” 许瑾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 原本就自来卷的沈佳倩被静电这么一摩擦,头像充了气的河豚一样炸开。 “……干嘛,你很讨厌,放开。” 虽然嘴上抗议,但沈佳倩还是乖乖地呆在许瑾怀里任她蹂躏。 许瑾突然想到一件事。 “上次问你,你不肯说,给我输血的人是谁?” “念在我们已经是朋友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那个人就是,当当当当~我哥。” 沈恪? “二爷怎么会……?” “我也很奇怪,估计是因为妹妹长得太可爱所以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沈佳倩嘟起嘴巴。 “别看我哥抽烟喝酒玩的花,其实可养生了,每天健身两小时,各种保健品更是一天不落,而且他办公室里还养了两只柯尔鸭。” 又承了一次他的情。 这一次还是救命的恩情。 再不还,怕是日后越滚越多再也还不清。 许瑾拉着沈佳倩的手。 “你跟我说说,你嫂子对奢侈品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的品牌?” ------------ 第29章 二爷的心理阴影 “我有嫂子了?” 沈佳倩顶着河豚头跳了起来,瞪大眼睛。 “我哥居然能克服他的心理阴影,真是不容易。” 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许瑾的遐想。 一个帅气多金又有权势的男人,居然有着跟爱情相关的心理阴影。 可坊间不是传闻之前他有很多女朋友吗? 所以是被谁戴了绿帽子受挫? 还是身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才产生了这种扭曲的心理? 许瑾来了精神,“心理阴影啊,具体是指什么?” 沈佳倩在原地左转右转,想了好一阵。 开口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凶光。 “你要是知道了这个秘密,那我们必须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如果你要是跟其他人泄密,我将追杀你。” 一旦泄露就会要了自己命的秘密。 许瑾更好奇了。 她想都没想就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对灯发誓,绝不泄密,一旦泄露,任你处置。” 沈佳倩凑的很近,双眼黑漆漆,“……不够狠。” “那就让我头发掉光,脚底生疮,这辈子再赚不到钱。” “成交!但得换个安全的地方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许瑾的办公室。 沈佳倩进门之后转了好几圈,确认没有任何监视设备后把门打上了倒锁,还仔细检查了好几遍。 她拉上窗帘,室内一下子昏暗了不少,接着叫许瑾过来两个人一起挤在了沙发上。 “我哥的心里阴影,其实和死人有关……” 许瑾不自觉的头往后仰,三分钟前,她发誓想听的只是一个关于豪门的辛秘。 她才不想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共犯。 “你等一下……要不我还是不听了,你渴不渴,我让小五给你拿饮料。” 沈佳倩好像是飘到了许瑾的面前。 “别想逃,仪式已经开始了,你现在听就听,不听……就得死。” 要是横竖都得被扔到海里去喂鱼,那还是死得明白点的好。 “……行吧,你说。” “妈妈她呀,死在了哥哥的面前,在我哥六岁的时候。” 许瑾咽了咽口水。 “我妈她出轨奢侈品店的店员,被爸爸发现以后,想要跟那个男人私奔……” 二十年前。 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父亲打电话回来说今天难得的会提前下班,妹妹去上幼儿园还没到放学时间。 那时,生病请假在家的沈恪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优雅的妈妈会发了疯似地开始收拾东西,打包行李。 他看着妈妈费劲地把行李箱从楼下搬下来,想要去帮忙,却被妈妈大声呵斥要他滚开。 妈妈的嘴里一边说着“得快点儿逃命”“晚了大家就全完了”这种话,一边穿着拖鞋就往门口跑。 即将被妈妈抛弃的恐惧一瞬间攥紧了小孩子的心。 他放下手里的玩具,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抱住妈妈的腿,求她也带着自己离开。 最终妈妈拗不过他,两人一起上了车。 车一直往城郊开,停在了一个连火车都只停一分钟的小车站。 要过马路了。 这是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来往的车辆行驶得很快。 沈恪紧紧牵着妈妈的手,但还是忍不住留恋的回头,他在惦记被妈妈扔在后备箱的奥特曼玩偶。 装满货物的卡车几乎贴着耳边擦了过去。 就是在这个瞬间,妈妈放开了沈恪的手。 转头,一辆面包车疾驰地冲着沈恪而来。 沈恪的身体完全动弹不了。 以为自己死定了瞬间,爸爸从身后扑了过来。 他木然地趴在爸爸怀里,抬头却看见妈妈正向着反方向逃走。 “妈妈,你要去哪?”沈恪大声呼喊。 然后,一声急刹。 妈妈死在了厢式货车的车轮底下。 一阵凄厉的笑声。 许瑾一惊,吓得把怀里的抱枕都要扔出去。 “胆子居然这么小?” 沈佳倩笑得前仰后合。 “不是鬼,是我设置的手机铃声。”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重口味的吗? 许瑾觉得心脏都差点从喉咙中跳出来。 沈佳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之后的事情我下次再跟你讲,现在得先回台里,有急事。” 走到门口又退回来。 “忘了宣布,从这一秒开始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你要是有其他比我还好朋友,我可是要吃醋的!” 房间里闷闷的。 许瑾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来一些。 她一直觉得,沈恪对合作伙伴家庭情况有要求,是出于公司业务层面的考量。 可沈佳倩的这番话让许瑾明白,也许对沈恪来说,他把自己遭受到的所有痛苦,都归咎于母亲的出轨。 所以他才会对家庭稳定这件事这么有执念。 那么,能够让这位爷选择步入婚姻的伴侣,一定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既然自己是要还人情,那上策当然是还到对方最在意的人身上。 许瑾在脑子里筛选了一遍,拎出来一个最容易打听出信息的人选。 周衡。 许瑾刚拿出电话,霍云舟的号码就先打了进来。 “你让律师拿给我离婚协议,什么意思?” 许瑾:“就是字面的意思。” “嘴上说着不在意我和芷宁的事情,其实还是在意的不得了吧,所以才会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 “你怎么想都行,签完字联系我的律师。” “我没空!” 霍云舟的语气陡然变冷,“我要出差,原点集团那边的紧急工作,回来的时间不定,签字的事情先等着吧。” 挂了电话,冯静明再次把合同递到了霍云舟的面前。 “霍总,您应该已经确认过这份合同的确是许小姐要我送来的,没有问题话,请您在这里签字。” 霍云舟:“她说了没有这回事。” 冯静明一头黑线,“……您刚刚的电话开的是免提。” “总之,我现在很忙没空签字。” 霍云舟站起身把文件夹合起来。 “也请您回去通知你的代理人,告诉她,想离婚可以,自己来找我谈。“ 一场国际会议,周衡已经第三次看手机。 沈恪侧头,“那个女医生的信息?” 周衡一脸为难,“是霍太太,她向我打听关于您未婚妻的事情。” ------------ 第30章 单独约会 许瑾抱着手机左等右等,等了20分钟。 终于等来了周衡的信息。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好消息。 终于有人回复自己了。 坏消息。 用一个问题回答另一个问题。 关于自己想知道的沈恪未婚妻的姓名、身高、体重、爱好、喜欢的颜色、偏好的品牌,愣是一个也没回答。 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了解清楚情况。 许瑾赶紧编辑信息。 “有些话当面才好聊,不知道周助今晚有没有时间,来我家里吃个便饭?” 沈恪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周衡有些为难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二爷,您看怎么回复比较好?” 沈恪:“她跟你的私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揣摩不出君心的周衡战战兢兢。 “二爷放心,我绝不会私下答应跟她见面,这样对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好。” 沈恪皱着眉。 周衡看着这位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接词儿。 “我知道霍太太已婚,我更清楚您的原则,谁破坏婚姻谁就是罪人。” 沈恪脸黑了。 想来这个方向不对,周衡赶紧调转话头。 “二爷您是知道的,我喜欢谁就是一根筋,从来不会脚踏两只船,所以就算许瑾对我有想法,我也绝不可能答应。” “散会。” 沈恪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对着周衡。 “今天早上还没有上过厕所?”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可周衡不敢不答。 他直愣愣地点头,“上了啊,小便。” “去看看那泡尿干了没有,照照自己。” 这边约好了周衡,许瑾第一件事就是奔赴医院,去找顾清玥。 “让我和我们家新来的那位租客去你那儿吃饭?” 顾清玥嚼着口香糖。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就不说了,他有什么资格享受你的手艺?” “主要是有求于他。” 许瑾接过顾清玥脱下的白大褂。 “除了周衡,我真想不到还能找谁去问关于沈恪未婚妻的事情。” “真的只是想问他的未婚妻?” 顾清玥凑上来,“自从上次你和沈恪亲密接触以后,总觉得你对他的事情特别上心啊。” “什么亲密接触?” “没印象了吗?上次在酒吧你喝多了躺他身上,还一个劲儿的老公老公。” “你说……什么?” “你还问他说什么爱不爱你,为啥不回来这种话。” 许瑾一脸呆滞。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沈恪会生自己的气了,敢情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 顾清玥:“不过我看他应该也挺受用的,看你睡着了还给你盖衣服呢。” 一个护士大姐推门进来。 “顾医生,刚刚急诊电话,说有病患车祸大出血,请您过去。” 车祸,许瑾的心里一紧。 “那你快去,我回去做好饭等你。” 许瑾的父母就是车祸死亡,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在医院的情形。 浓重的血腥味道混合着消毒水,好几台搞不清楚用途的仪器,无数的管子插在父母的身上。 这边爸爸刚心肺复苏有了心跳,那边妈妈就开始大出血。 许瑾咬得嘴唇都出血了也不能哭。 她告诉自己,得冷静下来,冷静了才能帮到爸妈,冷静了才能处理检查单和在各种告知书上签字。 直到现在为止,那一晚,都是她稍微回忆一下就会做噩梦的程度。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护士大姐上下打量许瑾,有些迟疑。 “你是不是那个好几年前父母出了车祸,小小年纪却特别坚强的小姑娘?” 许瑾惊讶,“是我,您是?” “真是个好孩子啊。” 大姐很欣慰地拍了拍许瑾的肩膀,“我当时正好在急诊轮班,所以对你有印象,你父母之后怎么样了,身体是不是没受到什么影响?“ “他们都去世了。” “怎么会?” 大姐一下子提高了音调。 “当时我参与了抢救所以特别有印象,你的父母应该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才对。” 许瑾垂眸,“……说是在送回病房的路上,突然恶化了。” “好奇怪,虽然伤势很严重,但我记得都不是致命伤。” 大姐摇摇头,关上门走了。 许瑾有点惊讶。 她记得当时自己收到了医生的诊断单子催促她去缴费。 人还没到缴费窗口,就接到消息说父母情况恶化。 她清楚明白地听到医生说,人送到急诊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 许瑾很信任医生给出的这个结论,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在死亡告知书上签了字。 不知道是不是大姐记错了,好在医院还有顾清玥这个朋友,之后再拜托她找人问问情况吧。 从医院出来,许瑾一脚油门到了菜市场。 采购了两大兜子的新鲜蔬菜,再买了一条鱼,三斤虾,两斤蛤蜊,还有一些排骨。 给周衡发了个定位,她就提着两个购物袋哼着歌进了厨房。 几颗小葱叶子从里面冒出了尖儿,随着许瑾的脚步一路活泼地蹦跶。 终于可以开始忙活晚餐的事。 许瑾喜欢做饭,那种借由油烟味带来的确定感,让她觉得安心。 爸妈过世了之后,大学的寒暑假她都是住在舅舅家。 那时候的她,就已经被迫熟练掌握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三菜一汤的秘诀。 如果时间充足,她一个人就是一桌年夜饭。 所有的硬菜都被端上了桌,只差最后一道蛤蜊蒸蛋出锅。 带着隔热手套端着盘子往餐厅走,因为地毯上几个新鲜的破洞,蒸蛋撒了一地。 看着围裙上的油渍和烫得发红的小臂,许瑾懊恼从厨房冲出来找罪魁祸首算账。 在沙发上呼噜的蓝猫却先一步察觉到危险,伸个懒腰喵了一声,拉长了肥胖的身躯钻到了电视柜后面。 任凭许瑾趴在地下挥舞着猫条,“咪咪咪喵喵喵”地叫了半天,也眯着眼睛纹丝不动,活像一尊胖佛。 算了,还是索性放弃的好。 许瑾拍拍手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一直都这样吗,跟只猫说话?” 沈恪? 许瑾一下子就立正了,朝着沈恪的身后看。 “不用找了,周衡今天晚上要在公司加班。” ------------ 第31章 洗澡时停电 许瑾一下子就慌了。 她一直努力在沈恪面前维持的人设,是贤妻良母,是温柔娇妻。 是那种就算丈夫偶尔感情上开了个小差,也不离不弃深爱对方的角色。 上次酒会结束沈恪提出送她回来。 为了不让这位爷发现自己已经和霍云舟分居的事实,许瑾甚至绕道让他停在了槐北路的别墅之后,自己又打车回来的。 实际上花的路费没比直接从会场回来少多少,许瑾下车后心疼了好几分钟自己的钱包。 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破了功。 “我……是因为最近和云舟吵架,所以搬到这边来住,是想给他个教训。” 出人意料的,沈恪对她的这番说辞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还很自然地把三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放在了茶几上。 几颗巧克力从里面滚了出来。 平时在公众场合遇到这个男人,他总是人群的焦点视线的中心,自带着气场很难靠近,身边什么时候都是前呼后拥一大堆人跟着。 可看着这位爷出现在自己家里时,那种距离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许瑾也放松下来,她系着围裙握着锅铲往厨房走。 窗外,正下着京港市的第一场雪,房间内的暖气烧得很旺。 双层玻璃蒙着一层水汽,电视里正在播放热闹的综艺。 蓝猫见危险解除,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喵的一声跳上了窗台。 沈恪脱掉黑色大衣,挽起袖子想要一起进厨房帮忙。 “我们老许家招待的规矩,客人不下厨,二爷先自己找个地方坐,等人到齐了就开饭。” 沈恪:“手不疼吗?” 许瑾这才想起来手臂上的烫伤。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做饭的时候油点溅到或者切到手都是家常便饭。 “还行,用凉水冲一下就没事了。” 收拾完厨房一地的粘腻,许瑾出了些汗,她打算去冲个凉。 穿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沈恪正抱着一本影集看得仔细。 傲娇的蓝猫趴在离他半米不到的距离,像是对他很感兴趣。 许瑾:“……在看什么?” 沈恪:“看你。” 许瑾凑了过去。 “这张是我刚出生,我妈就是在京港市二院生的我。” “这张,这是我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我爸送我去的,咧着嘴哭了一路,是不是挺难看的?” “……还有这张,小学三年级和班里男同学打架,被人薅头发还硬挺着不哭,其实可疼了。” 也许是因为此刻的环境太过于日常。 也许是因为自己受到过好多次沈恪的帮助,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许瑾把这位爷当成了平日会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很自然地坐在他身边,和他分享小时候的趣事。 沈恪看看照片又看看许瑾。 “和现在比起来,你小时候哭鼻子是挺难看的。” 许瑾瞪他,“就跟你见过我现在哭一样。” 沈恪:“我见过。” “……什么时候?” “Amber酒吧,喝多了坐我身上的时候。” 好了,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交朋友最忌讳交浅言深,面前的这位依旧是那个擅长折磨人的二爷。 许瑾站起来,“那二爷先看着,我去洗个澡。” 沈恪抬眸,“……是我想的那样?” 等一下。 “去洗个澡”这句话,和“去拿个东西”“去上个厕所”原本没什么区别,都只是即将要去做一件事情的表达。 但要是跟沈恪刚刚说的“坐我身上”四个字连在一起听,好像是容易让人听出额外的意思。 许瑾:“二爷放心,我并没有一点要勾引您的意思,我说去洗澡,就是单纯因为热想要冲个凉。” 沈恪:“热吗?我觉得还好。” 这事儿不能继续解释了,再解释下去就得乱套。 许瑾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空空荡荡的无名指。 “我已婚,二爷即将步入婚姻,我清楚您的底线,更知道分寸。” 沈恪的眼里没有了玩味的神情,他目光幽暗。 “……知道分寸就好,倒是也省得给我惹麻烦。” 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洗澡水还没热就收到顾清玥的信息。 她说今天有两台紧急手术,吃饭的事情需要改天。 反正周衡也没来,顾清玥不在,问他什么事也只会事倍功半。 许瑾回了消息让好友安心忙,就一边洗澡一边思考,等一下要怎么尽早打发了客厅里的那位爷。 突然,眼前一黑。 家里这是停电了? 不巧的是,浴室里常亮的小夜灯昨天刚坏。 完全失去视觉的许瑾紧张到身体都很难动弹,怕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死穴,恐惧哽咽在喉头。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却不小心撞到了置物架,东西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不知道眼睛还需要几分钟才能适应,恍惚间她听见来自墙角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是老鼠,还是鬼魂,又或者是老房子长久没人住养出来的巨大蟑螂? 许瑾几乎已经感受到它顺着湿漉漉的地面,爬到自己腿上的触感。 毛茸茸、光亮的皮壳,好几排的细密牙齿。 粘腻!恶心! 许瑾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尖叫了起来。 下一秒,浴室的门从外面被人踹开。 眼前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她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扑面而来的凌冽气息让她无比安心,她紧紧抓住来人的衣襟。 “放松点……我不会走。” 是沈恪的声音。 是沈恪的味道。 他拥着许瑾,轻拍着她的后背,像一个安抚女儿的父亲。 房间里因为沈恪手机的闪光灯亮了不少,羞耻心重新回到了许瑾的身上。 她意识到,此刻,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贴着这位爷。 许瑾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可就是因为这些许的距离,加上室内昏暗的灯光,自己想掩盖的那部分更一览无余。 沈恪的声音暗哑,“……你在故意?” 故意你个大头鬼。 许瑾咬牙切齿,“闭眼。” 沈恪照做。 只是他轻拍着许瑾后背的动作,变成了指尖上的流连。 沈恪的手指有些粗糙,从皮肤上划过的时候激起了许瑾的战栗。 ------------ 第32章 以后不准这副模样在我面前晃荡 许瑾皱眉,“请问二爷,您的手在干什么?” 沈恪:“帮你保暖,怕你感冒。” “照您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沈恪:“不客气。” 许瑾气不打一处来。 她生气沈恪怎么这么没有边界感。 而且她还有点失望,失望他和霍云舟一样,是个有了爱人还和试图和其他女人暧昧的渣男。 借着沈恪手机发出的微弱光亮,许瑾一把扯下了浴巾挡在自己和他之间。 “谢谢,我现在不会感冒了,请你出去。” 蒸腾着水汽的浴室,许瑾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短小的白色浴巾勉强遮住了她不想被人看见的隐私地带。 许瑾不胖,可身材却很顶,肉都很听话地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明明一双眼睛含着怒气,可看着还是让人心痒。 沈恪揉搓指尖。 顺滑拉丝,是刚刚许瑾后背上还没有来得及被冲走的沐浴液。 他深呼吸几次,最终转过了身。 “……穿好你的衣服,以后不准这副模样在我面前晃荡。” 许瑾快速的冲了泡沐,换上棉质睡衣。 包着头发进客厅的时候,看见沈恪正在房间里摸索。 “找什么?” 沈恪:“弱电箱,楼道的灯还亮着,应该只是房间里跳闸。” “二爷这种天之骄子还懂这些生活琐碎?” “我爸不怎么喜欢我,我从初中起就被他扔在国外,一个人到处租房子住还要打零工挣生活费。” 想到沈佳倩之前跟自己说的,关于沈恪的心里阴影。 想来沈恪的父亲应该是把对妻子出轨的怨气撒在了沈恪的身上。 许瑾对自己刚刚的这句揶揄,突然有了些歉意。 “不知道你有这种经历,那么小就离家那么远,不好受吧?” “想多了,我很高兴。” 沈恪语气轻松,“与其在家多吃两碗饭都要被骂,我宁可自食其力,至少自由。” 许瑾看着沈恪的脸。 她之前一直都以为,这个男人之所以嚣张乖戾,是因为他生来什么都有,有沈家在背后撑腰,他自然得意。 可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原来这位爷耀眼光芒的背后,也含着他自己的努力。 许瑾穿上大衣,“我家这里是旧小区,弱电箱在外面。” “不是怕黑?” 沈恪拦住她,“在家呆着,我去。” 许瑾突然有一点晃神。 和霍云舟结婚三年,突然停电的时候也有过。 可每一次,他要么极不耐烦地责备自己为什么没处理好这种小事。 要么嘲笑自己这么多岁数白长了,还和小孩一样胆小,然后催促自己赶紧去解决。 许瑾笑了笑,“……没事的,我有手电。” 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左右这顾清玥和周衡是等不来的,许瑾把菜端上了桌。 简单的家常食材,一道鱼、一道肉、一道海鲜,四个热菜搭配两个凉菜,还有个白菜豆腐汤。 沈恪吃得津津有味。 许瑾也看得开心,她把沈恪爱吃的菜都推到他面前,“喜欢吃什么你就点菜,以后有机会……” 沈恪抬头,“有机会怎么样?” “……有机会给你的未婚妻上课,学费会给你算便宜点。” 一顿晚饭吃完,许瑾送他到门口。 犹豫了几次,关于这位爷未婚妻的事情还是没有问出口。 上次的酒会,自己只是稍微提到两句就惹得这位爷不高兴。 今天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许瑾不想再往枪口上撞,决定还是等周衡忙完再向他打听。 “……慢点开,我们这儿路很窄,小心再撞坏你的库里南。” 下雪的夜晚起了一阵风,许瑾冻得鼻头通红。 沈恪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 “那辆早开腻了。“ 一辆黑色商务停在两人的面前。 许瑾拒绝了这位爷的好意,冲他拜拜,“下次,欢迎你和你的未婚妻一起来。” 沈恪冷着脸上了车。 发动机轰鸣,商务车消失在了和园小区大门口。 江东北的脸从暗处冒了出来,仔细检查拍下的照片后,他满意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许瑾惦记着加班的顾清玥,提着两个饭盒去给她送早餐。 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她碰到了一个有些相熟的面孔。 “店家?真是你店家?你可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许瑾认出了她,之前来店里卖假包的中年女人。 只是这次她头上的白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时尚的亚麻色。 “你女儿情况怎么样了?” “多亏你给当初给的那些钱,这一期的化疗费用总算是按时缴上了……” 女人欲言又止。 许瑾:“有话可以直说。” “店家你是个好人,我上次去你店里,觉得你那个店装潢的真不错,感觉在里面上班肯定也很轻松,像我女儿这种身体情况,指定是不太好找工作……” 许瑾听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帮着安排女儿的工作。 正好,上次被林芷宁砸店后生意淡了不少,有两个销售离了职,现在正缺人手。 许瑾点头,“等你女儿身体修养好了,让她来店里面试吧。” 女人脸上惊喜的神色只持续了一秒。 “啊?我们这个关系,还要她面试吗?我女儿身体一直都不好,我怕她到时候再因为这个事情受刺激。” 许瑾的确心善,但她并不喜欢被人蹬鼻子上脸。 “面试是必要的,如果您的女儿想来,就请她务必做好无法被录用的准备。” 中年女人撇了撇嘴,求了许瑾几句,都被不冷不热地打回来后,只好接受。 “……那如果面试不通过,我们打车的费用你看能不能给报销了?” 在店里忙忙碌碌的一上午。 之前许瑾因为被拍到被男人抱上车而上了热搜。 后来这件事被沈恪婚讯的事情压下去后,骂她的人少了,来问她当时喝醉后背的那支包的客人倒是络绎不绝。 小五跑过来,“许总,要不要趁这波流量,你也开个社交账号,就专门分享工作日常?” “二奢店的日常一般都跟客人的隐私相关,而且运营账号很麻烦,再想想吧。” 小五坚持,“我查过了,二爷名下的MCN公司很厉害的,你可以问问看他的意见。” 许瑾正想着呢,沈恪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晚上有没有时间?” ------------ 第33章 月泊湾别墅新的女主人 许瑾:“二爷有什么事?今晚原本有安排,但我可以推掉。” “不急,周衡找你,他想问问你那个山大王朋友喜欢什么包。” 许瑾一头雾水,“哪个山大王?” 原点集团。 沈恪舒服的坐姿双脚翘在桌子上,看向周衡。 “问你呢,哪个山大王?” 玉寒烟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情变幻,便不动声色地将手臂往后移了几分。 秦言正要冷言拒绝,却听门口吱呀一声响,宫云袖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本着胡子优先的原则,尤其这地方也是他先发现的,我把这里让给他了。 商茜歉意地看着韩东,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介意。 “在这,你们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厉魔巨婴邪恶的声音从黑潭下传来。 “这是一个奇迹!!”何老师惊讶到爆。尽管他已经三十多岁的年龄,惊呆了的样子仍然萌翻了现场观众。 火焰之中,伍逍遥宝剑连挥三下,化为三道剑气,各自携带炽热青红火焰,狠狠砸向二人脑袋。 倒塌的帐篷又遭到几发炮弹袭击,爆炸掀起的泥土石块和弹片,扫向夜色下的四周。 这些疲劳至极的日军士兵,反复进攻一号阵地,每次被八路军打退,都会伤亡很大,此时看着冒着硝烟烽火的前方阵地,心有胆怯的继续展开进攻。 雷剑带领战士们返回到那所破院子,趁着天亮,把靠西墙根的柴火堆掀开,漏出没穿军装的十几名伪军。 迅即三人凝结出战甲,直接就跳进了黑色漩涡之中。当然,何方怕引起怀疑,所以也凝结出了战甲。 “不!不会的!我的妹妹不会就这样死掉!”清莹激动,一路走来她和妹妹之间的感情之深厚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姐妹之中似乎有种异样的心灵相通,让她觉得妹妹不会就这样葬身外界。 碧蓝之石双手持着两把巨大的魔法剑,反手就是给了玄武一剑……哪怕是玄武巨大的头颅,也在这一剑之下微微一偏。 又是那样直来直去的言语,面色坦荡,红点儿依然妖冶,可眉宇间英气逼人。眼中慵懒之气也有些消散,隐隐显出犀利。 都说时间如流水,可是在这个终日黑暗,只能靠自己来计算时间的地方,一天天都是那么难熬。 “咦!好古怪的能量!”查看了一下,影雪发出了一声好奇的声音。 棕熊被逼的无处躲藏,看着面前三点寒星闪过,一声凄厉的熊吼传出。紧接着不再顾忌其他,把脑袋一垂,如同一颗棕黄色的巨石般就撞了过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父亲不愿意见到,又怎么愿意见到呢?父亲!您放心!孩儿不会重蹈您当年的覆辙!成为国家的杀戮机器!羽辰突然睁开眼睛。 不出几秒,悦笙就已经穿上了迷人带着性感的晚礼服。一头俏皮的短发,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幽颖,我现在所说的话对你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你要好好听清楚。”清灵开口警告,立即让所有所思的幽颖精神振奋起来。 翌日一大早,太阳当头照,热度更好合适,她就穿着薄外套出门了。 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因为联姻,所以一点感情都没有,相反,仅仅是一顿饭,他就看出了一点猫腻。 ------------ 第34章 你以为自己就清白吗? 许瑾想过,这份离婚协议,霍云舟有可能会痛快地签字,也有可能会找各种借口拖延。 但她唯独没想到,今天出面跟自己谈判的,会是霍云舟的哥哥,霍琛。 “大哥怎么有空过来?” “是我让云舟发信息给你的。” 霍琛面色不悦,“我听说,你想要离婚?” 霍琛作为霍家的话事人,平时不苟言笑,许瑾很少有和他单独聊天的机会。 接下来两天长宁一直没什么动静,君无忧几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倒是那些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反而能够专注的练习剑阵。 冷籽轩和一灯大师,杀得难分难解。两盘棋下来,各自一胜一负,打了个平手。 所以,大军在手,格拉蒂安反而要韬光养晦,至少在将所谓遗诏的内幕公之于众之前,他绝对不能随意就出兵,否则谣言一起,就可能沦为叛军的境地。 当然,事先毫无防备的罗马军团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当一份份加急战报如雪片似的随着骑兵斥候驰入远在伯尔尼的前敌指挥部时,接替了奥卡的职务负责前线态势的罗马将军的愤怒咆哮声,整个军事指挥部内都能听得到。 张毅眉头一皱,似乎自己并未见过这样一位“嫣儿”姑娘。不知道这金蛇究竟是如何从自己身上闻出她的味道的,莫非金蛇也有出错的时候?想到这个可能,张毅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是!末将领命!”无影无踪向冷逸冰躬身行礼,朗声应着,立刻押着银月公主,领命而去。 作为太谷门的掌门,他对于本门如今的处境,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却苦于自己只是筑基后期,面对实力强大的寒食门,根本无计可施。能够多一分力量,将来在与寒食门的争斗中,也可以多几分胜算。 那些男人们,互相看了看,都放声笑了;而家属们,则一脸紧张的看着苏络蔓,很担心她会伤心难过,或者大发脾气。 “对对对!你刮我也刮!”阎倾笑道,心里则想着这句话的风格跟苏子格怎么这么像? 尤其是从这老者口中得知,这生死殿乃是靠机缘的,可是机缘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 即便是在叶城刻意的极尽简略的情况下,但为了详细叙述完,依旧是洋洋洒洒的写了将近两千字。 忽然传来的狗叫声让他眼前一亮,他毫不犹豫的跑到从拐角冒出的一只土狗面前,抬腿就踢了它一脚,然后转身就跑。 忙得没有片刻空隙,偶尔才会想起那个面容俊朗、瞳孔幽深的男子。 倒不是说她有多在乎这化妆品有没有害,而是这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宣传的噱头。 对于莫天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几日,他已经突破了主神阶,在这莫天神域,他可以任意撕开虚空,不过片刻的时间便能赶到,他身边还有另一位何家的主神阶强者,在他的眼里,暗刺一脉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 面对如此飞扬跋扈的做派,纵使那道人气量再好,也着实忍不住冷哼出一声来。 只是持续了百招之后,那三人的的法力便去了大半,反观对方,竟然越大越精神。 见屠霸死死的盯着手里的那块弯刀型的石头,侯飞忍不住的说道。 捻动的速度很慢,徐方也绷紧神经,透过银针感受着婆婆腿上脉络的情况。 王大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简直乐开了花,麻辣隔壁的,叫你丫一天看不起老子,现在震惊了吧,傻眼了吧? ------------ 第35章 雪中送炭 借用沈恪的权势去逼迫自己大哥停手,这是霍云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唯唯诺诺地不敢应声。 沈恪:“所以那些夫妻恩爱都是演戏。” “不是的二爷!” 霍云舟汗都下来了,“我只是觉得舆论早晚会过去,这些都是小事而已。” “对你的太太进行荡妇羞辱都是小事,什么是大事?” 沈恪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霍云舟面色痛苦。 “身为丈夫,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感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必要再去激化家里人之间的矛盾,...... 借用沈恪的权势去逼迫自己大哥停手,这是霍云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唯唯诺诺地不敢应声。 沈恪:“所以那些夫妻恩爱都是演戏。” “不是的二爷!” 我们正说着话,我微信提示有消息,我一看,又是张宇发来的:香香,我们学校出了点事,很不好的事,你能马上带着你的仙家来吗? 海棠朵朵看着一個狠拍马屁,一个照单全收的家伙,终于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能成朋友了。 乔红波明白,沈光明跟唐家的关系不错,他一定是想等着唐兵回来之后,让唐兵贿赂何主任的。 郑南焕虽然有心想要去帮忙,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此时方泽已经可以精确的估算不同灵气环境下修行,需要多久提升一层境界。 我四处看看,屋子里并没有阴气,倒是她,我一眼就看出她寿限尽了,大限将来。 李君夜又一次侧身躲避,随即转身,便见那把重剑落到了一个穿着轻甲的白人男子手上。 决赛选手席上,一名短发青年双手抱胸远远瞟过方泽,低声问边上光头男子。 赵凌云开着,我坐着,我还是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一幕只出现在梦里过。 李君夜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入叶无虚这至高之塔塔主法眼的,因此他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 既然司炎误会了,那正好让他退缩,再怎么说她都相信,他是个有节操的人,不会对有对象的人展开追求的。 “真巧,还是非常谢谢你”诺惜突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说了声谢谢。 戚百草也吓了一跳,看见胡志的兄弟李林的胸口,隐隐的仿佛有一道凌厉的剑气,在他的胸口搅动,除了最外层的那一层皮肉相连,胸口上的一大部分肌肉已经反卷过来了,让人触目惊心。 这斐梵办公室大门外是被他们整得一片狼藉的,这会儿也得自己来收拾了,没办法,这要是不干,或者干不好,没准还要挨打呢。 云影身躯剧震,大口咳血,剧痛感袭来,额头上冷汗落下打湿了脸庞。 而北斗则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撩动了一下,看到罗洛那痛苦无比的表情,赵雅遇袭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脑海之中,他怕罗洛也会在自己的面前遭遇不测。 “哈哈,你不必谦虚,化气境真气如此浑厚可不是什么化气境之人都能做到的,就算是在北家当中都是挑不出几人真气能比你更浑厚的”白袍男子眼中带着点点赞赏轻笑道。 只见金光的力量与方舟逐渐对轰,渐渐地露出了其本体,竟然是一串黄金佛珠,团结在了一起散发出了祥和的正义慈悲之力。 还好云影一直保持着警惕,在翎羽飞射而出之时便是一个闪身朝着一旁躲去,看着身后那被巨妖翎羽轰得抖动不止的上古遗迹,云影忍不住心中一沉。 房客想要离开出租屋去到空海之中,只要有一定的渠道,又没有卷走太多房东的东西,房东并不会太过在意。 这段时间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过来了,但是那天晚上易崇昭对她说的话,她却一直都记着。 ------------ 第36章 二爷的手段 沈恪抬眸,“所有参与的人。” 零点,一场血洗正式开始。 他现在的情况法行者想要知道绝对不难,根本就没有待价而沽的资本,而且华国真的只有灰尘能弄到这些材料吗? 楚飞舞愧疚不已,尴尬不已,立即扶起他老人家,心中深感愧疚不安,钰儿妹妹,如果嫁给了他,柳天威就是他的岳父大人,如今,竟然来跪拜他,他如何承受得起? 叶青篱却到底还是不敢不吞,强忍着喉咙中的干涩和呕吐之意,硬是咽了好几次。才生生将这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酸臭气息的东西吞进腹中。 叶青篱便在那法衣铺子里将那套男式的上品法器级法衣换上,又随便买了个遮神识的半脸面具戴着,然后梳了个男式的发髻,这般摇身一变,再出门时,顿时便成了个高深莫测的翩翩佳公子了。 巨人在天界横行无忌,可在整整一天里也没有找到易峰,便怒吼连连地消失了去,如同倦鸟归林。 天霸神国的大剑帝高手萧一幂,从少年身旁,突然感应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不禁脸色大变,立即惊叫起来。 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转身便在街上随意挑了间专卖法衣的铺子。 镜头重新摇过,高露远远看着,大乐这次表现非常好,镜头感十足,甚至镜头离开转向大水桶以后仍然维系着仰望与期盼的表情,有些呆呆的,又有些痴迷和落寞。 独魔们早就想让他们打完,这样大家好回去休息,每天任务完还要来加班,补贴也没一个。遇到猫影这种变态,还要玩好半天,完全就是浪费大家的休息时间。 罗平只能半真半假的说道,毕竟事关自身秘密,他不可能全盘托出,就算如此,也让两位先天强者羡慕不已。 将萧岳击飞的那两个老者中有一个个子稍低一些的老者笑着捋着胡须说道。 过了一阵,两人渐渐喘出了粗气,而三夫人又将绑在铁木云身上的绳子解开。这一下,铁木云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雄性之火,猛然的抱起三夫人便去了床上……。 楚风感觉到赵静在看他,好像是有什么要说,但是又什么也不能说的感觉,楚风看看那个庄家,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好像是想将他作弊的手法看出来,他看了很久,觉得眼睛都累了,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一时间,姜南那张脸惨白如纸,豆子大的冷汗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渗出。 就在此刻,更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那绝狼停止下来之后,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没一会儿,身体再次发生异变,见此,铁木云大惊,连忙用意念和雷交流。 看到关家严格的工艺技术管制,高宠想起前事日本人偷盗宣纸生产工艺和景泰蓝技术的事,虽然日本人可恶,但更多的自己专利技术的保密意识不足,这也让高宠对自己核技术的保密控制更加重视起来。 罗平将九级至仙之后的修炼阶段简单了说了一番之后,随即道出了重点,那就是想要突破仙君境界,就必须成功的压缩魂火,凝聚化丹。 火云道人在台上,此刻也是真心地鼓着掌,他突然想到,掌声应该是由他率先发起才是,如今却忘了,不免得有些尴尬。 根据那名骨科专家所说,周涛就算痊愈也只是脱离下半生坐轮椅的噩梦,今后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蹦蹦跳跳,剧烈运动想都不用想。 齐格逃脱,遇到阿斯托尔福,被阿斯托尔福送到喀戎房间让喀戎治疗。 “你晚上可以刷,我不行,从今天开始通宵打游戏的美好生活就此结束。”慎二存好存档,把掌机丢到一边,起身伸了个懒腰。 当然,以喀戎的修养,肯定是做不出入侵这种事情的。他本打算等慎二回来,再正式拜托。可阿斯托尔福等不了,他直接从阳台入侵慎二的房间,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光明佛点了点头,就驾驭着心灯重回心脏之中,隐藏起来,炼化不朽意志,提升实力。 从士兵的身边穿过,城门洞中,士兵完全没有反应。与士兵的身体交错而过的一刹那,清风拂面,卫磨灭突然梦醒一般,精神刹那之间恢复了正常。 而且从蜀山或者海外,又或者是中原本地也经常有一些厉害的妖物妖人之类的,蜀山剑派就是他们最大的克星。 杰克眯起眼睛,继续乱蹭,蹭了好一会儿又突然抬起头,鼻子凑到菲奥蕾的脖子附近抽了抽。 夏侯楙当然知道如今洛阳局势,曹操只在旦夕之事,他这禁军统领,中领军将军最为清楚,他正等着曹丕来找自己。 “怕有什么奇怪的,别说你们都不怕。”奇异博士很坦诚的说道,自从成为至尊法师之后,他身上一些不成熟的棱角似乎被磨圆了,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逞强的。 ------------ 第37章 和渣夫谈判 许瑾后退一步。 “……你进来吧。” 顾清玥拦住,“许许,你不能心软,指不定霍云舟后面还带着几个记者跟拍。” “要是真带了记者,想拍的也只会是他在门口鞠躬道歉的画面,这样上热搜被骂的还是我,所以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 “……有道理。” 接着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冲进来,一把将豪情满满的土豪给揪住了。 迦娜眼看着那个恐怖的男人越来越近,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之‘色’。 不过现在告示牌上根本就没有字了,早被前天晚上的大雨给冲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这都不重要,关于景仁宫不能擅自靠近的命令早就是人人尽知的事了。 先是淑太妃一大早就过来,现在谢丹娘竟然也紧随其后,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她可不觉得谢丹娘今日前来,是来请安的。 “这就是您的保险箱了。”行长恭谨的道,然后插入手里的钥匙,旋转开了第一道锁芯。 可是即便发现了又能够如何呢?齐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即便南帝有通天的本领,那又能如何。 “很好,你们想和我们比是么?那我就用实力告诉你们,谁才是真正的王者!”方孝想到此,闭上了眼睛,他怕自己睁开的眼睛中,杀气太重,引起那几人的注意。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信期肚子疼的厉害?她有点怀疑自己中毒是不是伤到了子宫,可御医仔细的诊过脉,信誓旦旦的说没事。 “寻城哥哥,我可能是回不去家了。”看到慕寻城,冷清溪哭的更加委屈。 “黑胡子”!此时,不死鸟马尔科等人也已经离开了黑气的禁锢,都是纷纷的跳跃上了擂台,去搀扶住虚弱的白胡子。 离子恨听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一个表情动作都没有,刘峰看见他在这样子一副表情之后僵持了半天。 高桥凉介眼睛瞳孔一缩,前面那辆86如幽灵一般的行车轨迹不断的回放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难以磨灭。 看到眼前的美食,早就饿的不行了的越前,哪里还忍得住,拿起筷子,便是大口大口的享用起美食了。 四方大印犹若山岳一般朝着唐帅镇压而来,唐帅取出天使的翅膀,震撼了众人一把过后却是让众人疑惑,天使的翅膀能够做什么? 如今事情已然是不可化解了,在留手也是 没有什么用处,也只有是彻底的撕破面皮,大 杀一场了,将黑暗世界的尊严讨回来。 在电视看惯了厉啸北在外面雷厉风行的模样,突然听到他如此温柔的声音,白想还有些不相信。 绿帽子松了一口气,眼巴巴的看着雷杰尔的口袋,花费一只准神和几十万的代价,就是为了这些数量惊人的皮皮了。 “你跟我来。”桔梗带着血歌朝着另外一件木屋走了过去,那是桔梗的房间。 虽然他表面上,比东北各部落中,任何部落都对大明朝廷恭敬,甚至主动派出大规模商队,前往天津做贸易,还不时贿赂大明边疆的将军们,比如如今的蓟辽总督李如松,但这只是这头260满洲狼的策略。 “那又怎样?难道你后悔了?你希望罗天雅回到他的身边?”洛辰阳脸带讥诮的问道。 可唐依晨根本不听他的吼叫,只是默默的看向前方,柔美的脸庞透‘露’着无比的坚决。 ------------ 第38章 离婚后的缓冲时间 许瑾头枕在霍云舟的腿上,抱着那份手写版合同,含着笑畅想未来。 “虽然说那个店刚刚才开起来,但在我的用心经营下,以后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红火。” 她勾住霍云舟的脖子。 蛮蛮趴坐在地上,晕睡了过去,没有受一丝伤。一只巨大的黑熊倒在蛮蛮身边,已经一命呜呼,魂归九天。 而这颗纯净树种,一直被他温养在丹田内,以吞天魔功进行一遍遍的炼化。 可他和他婆娘才刚刚害罗夫人没了大脸,在这个特殊时期他哪敢再往自己身上多扣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少年的眼光闪了闪。下一秒,少年一手捧起她的脸,一手绕到她的脑后,固定住她的脑袋,在素素诧异的目光中,迅速俯下身来,电光火石间吻上了那片湿\软。 有这样的人嘛!明明就是对自己用强的,却一副柔情蜜语的摸样,让别人不好意思责怪他。 截至本报道登出时,二老还在远州雷霆学院附属医院进行急救,尚未脱离危险。目前尚不知道这次的伏击者是出于何种目的,但种种迹象表现,他们针对的是龙夏国最年轻的化神境宗师陆少曦。 梦琪听到他们下楼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顶上面的水晶灯。 迎春扶着司竹的手,缓缓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进了屋子,迎春坐在椅子上,一边让司竹拿纸来,一边轻抚袖口,研起墨来。 不过看到雪原上那座冰山,法塔林脑海一片冰冷,他意识到在这条龙面前这点力量未必能够自保。 “哗啦啦??????”一具骷髅被冒着白光的大字打碎,变成了一堆骨头,而当骷髅变成骨头之后,几乎只是眨眼之间,这些骷髅便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因为一直以来,拯救世界在考核里就是纠正错误的意思,哪怕是他当年考核,也是纠正崩坏的世界还算勉强过关通过的。 金妙长相和双胞胎相似,不过并没有俩人那样精致,但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 苏晨将手放了上去,凡是有乳腺之处,苏晨的手都扫了过去,随后便传来阵阵温热,舒适极了。 陆司谌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且是唯一的,能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想到离开梦境世界后剩余39秒的时停时间,秦川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最顶端的一个A级副本上。 我的爷爷是海洋生物学家,非常热衷于给我和哥哥灌输海洋生物知识。 “等等……”突然,就在俩大筒木商量该如何坑另一个大筒木时,下面的断佐忽然开口。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七代鸣人与九尾相互低喝,肉眼可见的金黄查克拉虚影眨眼爆发笼罩七代鸣人周身。 本与墨执朱平分秋色的叶摇光,在某一刻忽然爆发,妖异的花叶破膛而出,他浑身浴血,胸口皮肉绽开,花枝蔓延。 其原本斑驳破败,此刻表面却开始变得光滑,同时也传来模糊的信息:神像的品质有所提高,能承受更多伤害。 地瓜试验田内,李二陛下跟上回一样,换上了一身儿粗布衣裳,充分地体现了他与民同乐的决心。 黎志森的眼前突然银光一闪,紧接着大腿一凉,冰冷的刀片贴着他的皮肤,生生引起他的颤栗。 ------------ 第39章 和二爷有染? 许瑾正要开口。 耳边突然只剩下一片安静。 她喂了两声,无人应答。 点点手机屏幕,毫无反应。 这是没电关机? 顾清玥躺在沙发上,一口薯片一口榴莲,冲着许瑾吆喝。 “聊完了没有?赶紧把你手机给我,排位赛呢。” “找到他,立刻通知我。”刹那间,孟凡杀意浓烈,这次佛爷绝不会在活着离开燕京。 墨凡则拎起这条奇怪的鱼,仔细一看,这条鱼从头到尾都是红的,就连眼睛都是火红一片,鱼的身上有一道火红的印记。 佟清风不愧是仙剑‘门’外‘门’大长老,化神大圆满的实力迸发而出,同时宁成也瞅准机会,施展地煞之术,起到干扰黄世的效果。 孙悟空指着下面的陆地兴奋的叫道:“现在俺老孙就要施展法力组合它们了,但是俺得集中精神,眼睛里和耳朵里不能有别的东西。你帮俺拿好这个。”说完他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扔给我。 遥望远处似乎有个黑点,像是一座岛屿。巨鸟像是往那飞。岛屿上似乎还隐隐有些火光。 佟霜的记忆中,她的人生里二十多个冬天,就是在此时此刻真正冷起来的,冷得刺骨,冷得痛苦,冷得绝望。 这时候张东海的电话响了,张东海拿出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想都没有想直接就挂了。 “她,究竟个什么情况?”李盛摸着只写了“花仪之墓”四字的墓碑,木木地问道。 菜摆满了大桌,众人又是请酒又是吃菜,纵使心中有多少难言之隐,诡谲心思,面上也得是亲近笑颜。 心中无刀,刀却无处不在,正因为心中无刀,所以刀的生命才能融入到人的实质中去,随着意念的流动而延续。 东征,东征?东征!我们将自己的战斗和忠诚奉献了出去,但是我们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甚至说连自己最应该得到的全身都没有得到? 蓝幽明立刻感到一股荒谬的感觉顺着自己的神经就上来了,这就是国安局?那个强大的组织的首脑?? 眼前的薛神算太漂亮了,所以他不自觉的有种想要表现的冲动,可慢慢的,他便被薛神算给指引了,因为他是慢慢的跟着薛神算的意思往下做的,算卦,叫饭。 雪丽倒也听话,照吩咐坐到沙发一侧。卡蕾忒斟满一杯红茶,将茶杯递到雪丽手中。 但是夏东河却不安起来,他本来是想用话语来彻底摧毁掉李天佑的意志,但是却不想为什么李天佑的气势空前强大起来,并且仿佛和没有顶点一样,一直在飙升。 大家听花青衣这样说,觉得更加云里雾里了,既然步梵也没有机会散布朱雅儒的死讯,那么花青衣怎么还把应解幽的是归咎给步梵呢? 没有发生任何事。那张纸已经被艾尔摸了个遍,但是艾尔依然没有昏厥。 林媚娩又躺回上管紫苏身边,闭目养神。一旁的上管紫苏可是满脸愁云,想看的没看到,可是手不老实的向林媚娩伸去,随即带上色笑。 夜已经极深了,整个长安城都是静的,可在这静静的夜里,却也有几处地方亮着灯光,他们都在商量着一件事情,可这件事情是什么,大家都不会说出去,因为这件事情不能说,说出之后,也许便是死亡。 ------------ 第40章 还不清的恩情 刚挂了电话,就看见小五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还有点红。 “许总……!” 许瑾等着他把话说完。 “之……之前卖假包的女人带着她的女儿要来店里上班,还非让我给安排个单独的办公室。” 和小五一起来到了厅内。 中年女人一见着许瑾,赶紧上来抓着她的手臂。 虽然唐风的心中崇尚着铁血,同时他也是一个铁血好男儿但是他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那种信念和理想的追求和坚定度可谓是淡薄的,所以他无法想象这个誓言。 何奈若左看右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布囊放下了,而后匆匆离开,岂料布囊之中却发出了婴孩啼哭的声音,他离开途中一步三回头,似有不舍之意,但最终还是走了。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那肆意飞窜狂舞的火龙让人感觉到什么叫做水火无情。 苏绵绵眨巴眨巴大眼,她是不是被嘲笑了?意识到这一点,苏绵绵牙痒痒,该死的离瑾夜,竟然敢嘲笑她穿的内衣,还说她穿的胸衣幼稚? “我妹妹说,她们班有的同学吃饭都吃不饱,有人竟然饿的血糖低,晕倒在教师里,我家以前穷,但是我没有想到能有那么穷的人家。我想给我们山高县的贫困学生做点什么。”张东海说道。 只见燃灯佛祖打坐莲云中,冉冉飘向厅外,“善哉,善哉。”久久在空中回荡。 仇圣刚一说完,脸和身体突然格拉个啦作响,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唐风不认识的人。 老虎每走一步杀气就强上一分,张嘴露牙,一步一杀,充满了森林之王的霸气。 马明闻听大惊,以为被人察觉到了,忙向门口看去,只见大门紧闭,并无异常。 可他的身后闪出了周若琳后,陆琳琅的脸色忽然变了,方才还是欣喜的面容变得有些冷酷,李天启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暗自担心。 但是霍深却突然决定在这天夜里突袭,对方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会在下雨天这个要命的时间突袭,没有防备的状态下,被特战队的人一举拿下。 流风用他的高精机器眼,盯着米可,迅速将她的身体分析了一遍,身几百块骨头以及种各内脏器官都做了一次类似CT的扫描检测。 这位僧人一眼看上去并没有灵力,但面对一位筑基期的守卫的推搡却稳如泰山。 “哼,现在知道怕了?谁叫你自己不识好歹,下辈子投胎擦亮眼睛,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那人说道。 好几次微粒之间要劈死他们,但老人似乎在绕着一个特殊的轨迹,一一避开了。 刚好看到韩爵之把块头撂倒在地上的这一幕,块头已经被揍的面目全非,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惨叫声,眉头也皱成一团。 时玉儿还想说点什么,心脏忽然有些难受,急忙转身,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药瓶。 妈耶,放一个用人体肋骨做成的礼物放在枕头边上,她还睡得着嘛她? 当她来到一楼客厅时,刚好碰到唐老太坐在沙发上,跟唐诗一起看电视。 “怎么了?是不是有眉目了?”我一脸期待的看着阿呆,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好消息。 “陈良!”队长看着地上的尸体呐喊道,回答他的是陈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远辉在何毅的眼前划过,啪的一声将何毅手中的狼牙棒远远的砸了出去,失去了最基本的支撑,何毅痛叫一声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