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老公带保姆登堂入室 昨夜又加班一整夜。 早上池薇是被小孩子的吵闹声吵醒的。 她揉着眉心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儿子和保姆的女儿为了一个玩具起了争执。 她的丈夫严景衡在中间调节,手不经意地一挥,撞在了儿子严知朗身上,儿子踉跄两步向后倒去,额头磕在桌角上,渗出了血。 保姆的女儿在哭,严景衡好像没注意到儿子的情况,还在低头哄着。 “知朗!”池薇浑浑噩噩的脑子骤然清醒,她一路小跑着从楼上下来查看严知朗的情况,又吩咐佣人叫司机。 乔明菲也听到了动静,当即冲过来指着乔诗月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陪小少爷好好玩吗?为什么要小少爷受伤? 我们能住进这里,全是太太心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万一得罪了太太,让太太把你赶出去怎么办?” 乔诗月被吓到了,哭得更大声了。 乔明菲却一点儿也不心软,抬手就作势要打孩子。 严景衡本来要过来看知朗的,看到这一幕,他犹豫了一下:“薇薇,你先带知朗去医院,我劝劝菲姐。” 根本没等池薇回答,他就已经转头去与乔明菲说话了。 池薇抱着知朗上车的时候,心里不知怎么,升起了几分异样的酸涩。 乔明菲是一个月以前,来到嘉和景庭的。 她比严景衡大十岁,是严景衡小时候的保姆兼玩伴,据说上个月刚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女儿无处可去,严景衡才把她接到了嘉和景庭,给她一份工作。 池薇本来不同意她带着女儿过来的,是严景衡说,平常知朗一个人没有玩伴,正好乔诗月与他年龄相仿,两个孩子放在一起,乔明菲照顾起来也方便。 再加上这段时间公司接了个大单,池薇确实抽不出时间来陪知朗,她看乔诗月确实乖巧可爱,最后便也答应了下来。 哪知道自从她住进别墅,就和知朗矛盾不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起争执了。 但好像次次,严景衡都在有意无意地维护乔诗月。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夜。 严景衡是半个小时以后过来的,他带来了知朗喜欢的灌汤包,还给池薇也带了水杯和厚外套。 看着沉沉睡去的知朗,他关切地先问过了孩子的情况,才道:“薇薇,是我不好,今天事发突然,我一时没有注意到知朗,所以才… 你昨天就没休息好,先去旁边睡会儿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脸上的关心也不加掩饰,严景衡对她,素来都是如此。 他们结婚五年,他五年如一日,维护她照顾她,称得上是圈子里的模范丈夫。 除了… “诗月怎么样了?”池薇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严景衡说:“菲姐气急了,执意要打孩子,被我拦住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怪月月,小孩子之间难免有什么磕磕绊绊,知朗是男孩子,摔摔打打也正常。 薇薇,你觉得呢?” “我看知朗似乎不喜欢和月月一起玩,景衡,我知道菲姐对你照顾颇多,你想报恩。 不如这样,我们出钱给菲姐买套房子…” “薇薇,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赶菲姐走吗? 她丈夫才去世不久,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本就困难,而且她不也已经教训过月月了吗? 这件事就过去吧。”严景衡说。 他倒了一杯热水,给池薇递了过来,明显是要结束话题的意思。 池薇垂了垂眸,什么也没再说。 这些年来,严景衡几乎没让她受过委屈,也只有在乔明菲的事上,他屡屡劝她退让。 大概是看池薇情绪不对,严景衡又说:“薇薇,你知道的,菲姐对我有养育之恩,当年我父母在国外,家中佣人都不管我,只有菲姐… 这件事菲姐也挺愧疚的,她也想来看知朗,是我没让她来。” “我知道了。”池薇没再纠缠,只是心里或多或少的,还是埋了一个疙瘩。 严景衡当夜没在医院过夜。 等到知朗醒来,他陪知朗说了说话就走了。 他今年才正式接手公司。 正是最忙的时候,池薇也能理解。 第二天,医生又给知朗做了个检查,除了头上的擦伤缠了纱布以外,别的地方已经没事了。 池薇给知朗办理了出院,才刚回到家,乔明菲就拉着乔诗月出来了,她按着乔诗月的脑袋:“跪下给小少爷道歉,求太太别赶你走。” 乔诗月不知道哭过多久,一双眼睛都红肿了,听话就要下跪,池薇伸手扶了她一把:“菲姐,你这是做什么?” 乔明菲说:“太太同意景衡把我们孤儿寡母接来,是您心善,她做错了事,本就该如此。” 明明她是作为保姆来到嘉和景庭的,可她叫严景衡,从来都不叫先生,反而亲昵地唤其名字,这个称呼也是严景衡自己默许的。 起初池薇提过意见,她觉得这太过亲昵。 可严景衡说:“我从小就是跟着菲姐长大的。” “这么多年菲姐也一直这么叫我。” “薇薇,你不要太敏感。” 后来,池薇就没再提过了,只是每次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酸涩。 “不用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池薇语气有点生硬。 乔明菲站在那里,低着头,很是局促:“太太不赶我们走就好。 以后月月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地方,您只管随便打她,怎样都行。” 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偏那番话,听得池薇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就好像她是什么喜欢拿孩子出气的恶毒女人。 “你不必如此,昨天的事…” 车子的引擎声响起,没多久,严景衡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玄关处,他看向站在门口的几人:“菲姐,这是怎么了?” “我带月月给太太道歉呢,景衡,你先进去吧。”乔明菲说。 “还道歉做什么?昨天不是说了吗,就是意外,知朗摔倒,也和月月无关,行了,你快去歇着吧,这种小事不要放在心上。”严景衡说着,目光有一瞬停留在池薇这里,“薇薇,你答应过我,不怪菲姐的。” 池薇看着严景衡习惯性的走到了乔明菲身边,面对着她,这个站位就显得她是个外人,声音也不受控制的生硬几分:“我没怪她,知朗想吃糖醋排骨,我先去给他做。” “那你顺便再做个可乐鸡翅吧,月月喜欢那个。”严景衡说。 ------------ 第一卷 第2章 他好像忘了,她才是他的太太 池薇觉得挺好笑的。 明明她才是他的太太,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 可他在指挥她给保姆的女儿做饭时,却如此地理直气壮。 看出池薇不太情愿,严景衡又说:“菲姐做饭没有你好吃,孩子们都喜欢吃你做的饭。” 站在料理台前,池薇还能看到客厅里的场景。 严景衡和乔明菲坐在沙发上说话,不知他们聊到了什么,乔明菲笑得花枝乱颤。 严知朗蹲在地上玩着他的玩具火车,乔诗月好几次都想凑过来,都被知朗躲开了。 最后乔诗月委屈地跑到了乔明菲那里,又被严景衡抱在了怀里。 他们三个偎在一起,更像一家三口了。 池薇正在给鸡翅改花刀,一个失神,刀刃划在手指上,渗出了血。 她匆匆出来找创可贴,惊扰了沙发上的人,三人齐齐闭了嘴,一时间,整个客厅里都鸦雀无声,气氛格外诡异。 还是严景衡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注意到了池薇的伤,把乔诗月塞给了乔明菲,找了药箱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池薇手指略微蜷缩,摇了摇头,自己接过了她手里的创可贴。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严景衡还是和以往那样,主动去厨房帮池薇端菜,反倒是乔明菲这个保姆,早早的就带着乔诗月坐上了餐桌。 她和乔诗月一起上桌吃饭,也是刚搬过来时,严景衡就允许的。 最后一道菜被严景衡端上了桌,池薇在厨房洗手,家里原来的保姆刘婶凑到池薇面前,小声嘀咕道:“饭是太太做的,现在太太还没上桌,那小姑娘就动了筷,未免太没规矩。” 池薇也看到了,菜是严景衡亲手夹过去的。 这一切该也是他允许的。 喉咙里泛起几分苦涩,包着创口贴的伤口隐隐作痛,池薇道:“菲姐对景衡有恩,这些话刘婶以后不要再说了。” 乔诗月碗里已经堆满了菜,严知朗那里,却是空空如也,乔明菲小声说:“小少爷,你为什么不吃饭?是还在生月月的气吗?要不我让月月去外面吃。” 严景衡闻言,瞪了严知朗一眼:“都说了昨天的事,月月妹妹不是故意的,你不许再闹了。” “才不是呢,我在等妈妈一起吃。”严知朗高声反驳了一句,大概是觉得被冤枉了,有点委屈,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乔明菲赶紧道歉。 饭桌上乱作一团。 池薇看得有点不舒服,她把那份专门给严知朗做的糖醋排骨端了过来:“知朗情绪不好,我带知朗去屋里吃。” 严景衡没拒绝,倒是乔明菲又说:“太太,要不还是我们走吧,我们…” “你们都快吃完了,就这么吃吧。”池薇有点看不过乔明菲这幅担惊受怕的模样,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等进了儿童房,她才问知朗:“知朗是不是不喜欢诗月妹妹?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他的话…” 她想说,如果知朗实在不愿意和乔诗月相处,她可以想办法让乔诗月走。 知朗说:“没有的,妈妈,爸爸说了,月月妹妹很可怜。 只是她太爱哭了,我不喜欢和她玩。” “那要不要让她走?”池薇又问了一句。 知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妈妈,我可以不理她的。” 爸爸私底下和他说过几次。 菲菲姨姨在爸爸小时候帮过爸爸,要他对菲菲姨姨好。 虽然他是有点儿不喜欢那个爱哭鬼,倒也没想过把人赶走。 知朗从小就格外懂事,他总是小大人一样,很多时候还能反过头来开解安慰池薇。 池薇又问了几次,见知朗确实也没有那么抗拒乔诗月,便只好作罢。 午饭吃完,知朗拉着池薇的手问:“妈妈,上次你答应我在幼儿园算术第一名,就给我买只小狗,这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不过在买小狗之前,知朗要答应妈妈,一定要好好照顾它,不能像玩别的玩具一样三分钟热度,知道吗?”池薇耐心地引导。 知朗很乖巧地答应:“妈妈放心吧,你之前和知朗说的话,知朗都记着呢。 小狗是一条生命,既然把它买回来,就要对它负责。” “说的不错,那我们现在就去挑小狗,好不好?”池薇道。 答应知朗的事,池薇从来都不会食言。 下午她就带知朗直接去了狗舍。 知朗最后选了一只西高地。 小狗还太小,要在犬舍养一个月才能接走。 知朗回来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盼着能早点把小狗带回来。 池薇答应了每周末都带他去犬舍看小狗,他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儿。 乔诗月看他们回来,又是主动过来打招呼,拉着知朗的胳膊道:“朗哥哥,你们今天去哪里玩儿了,下次能带月月一起去吗?” 知朗轻轻把手抽了回来,没有回答乔诗月的问题。 乔诗月也不觉得尴尬,又一路小跑着和知朗说话。 池薇见两个孩子之间没再起冲突,便去楼上处理工作了。 她一忙就到了晚上,隐约听着客厅传来喧闹声,严景衡抱着乔诗月匆匆往外走,乔明菲也跟在后面,一脸紧张。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池薇,车子的引擎声很快远去,池薇问起刘婶。 刘婶道:“是那个姓乔的小姑娘,好像感冒了,刚才不停打喷嚏,先生回来执意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刘婶平常话就很多,这会没有旁人,她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先生对姓乔的母女还真是照顾,上次小少爷磕破了头,他也没有这么紧张。” 刘婶说的,正是此刻池薇的想法。 严景衡念着恩情,平常照顾乔明菲也就罢了,现在对乔明菲的女儿,都比对知朗还关心,这似乎有点过火了。 刘婶见池薇脸色有点不好看,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手忙脚乱地去一边干活了。 池薇看着墙上的挂钟,总觉得有点儿心神不宁。 指针指到十点。 严景衡还没回来,他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乔诗月要住院,乔明菲一个人照顾不了,他要留下陪着。 最后他说:“薇薇,别等我了,在家照顾好知朗。” ------------ 第一卷 第3章 他说要报养育之恩 严景衡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 只有他自己,乔明菲母女还在医院里。 他一回来,就把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叫了过来,吩咐人打扫别墅卫生。 阵仗闹得很大,客厅里大部分家具都被搬到了外面。 整个别墅都陷入了一阵嘈杂声中。 池薇本来在楼上陪着知朗看书,巨大的动静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来,她推门出来的时候,严景衡还在和几个佣人训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池薇问。 严景衡道:“月月生病,医生说是轻微过敏,大概和粉尘有关,这屋里也很久没有彻底清理过了,正好趁着月月住院,让人好好打理一番。” 他指的彻底清理,是把所有的家具都搬出去。 他简单地应付了池薇两句,就又盯着佣人注意边边角角,那架势恨不得亲力亲为,就连严知朗在背后叫了一声爸爸,他也似乎没有听到。 池薇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点荒唐。 同样是住院,知朗轻微脑震荡,他不过是去医院陪着说了两句话。 乔诗月打了两个喷嚏,他便在医院里陪了一整夜,就连回来了也半刻不得消停。 他可以看到角落里沾染的粉尘,却看不到知朗额头上依旧缠着的纱布。 自知朗从医院回来之后,池薇甚至没有听到他关心过半句知朗的伤。 池薇正要说什么,严景衡这会儿也看向了她:“薇薇,月月输液不太舒服,菲姐不放心他吃外面的东西,你去给她煮个粥吧,少放点糖,等会儿我给她带过去。” 池薇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她道:“景衡,你难道不觉得你对诗月过于照顾了,甚至…” 她想提醒,他对乔诗月的关心,已经超过了知朗。 话未说完,就被严景衡打断了:“薇薇,你是生气了吗?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以前菲姐也是这样照顾我的。 她现在正是最难的时候,月月还不能习惯爸爸去世,我总要多上点心。” 说到这里,严景衡叹了口气,这才看向了知朗:“我知道,这两天是委屈知朗了,我答应你,等月月出院了,就带知朗去游乐园。” 末了,他又补充:“只有知朗。” 严知朗就站在旁边,听到游乐园,他原本因为严景衡的忽视而垂下去的脑袋,这会儿猛地抬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严景衡:“真的吗?爸爸,你真的愿意带我去游乐园?” 严景衡那边,很是郑重地答应了下来。 见知朗这么开心,池薇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只是把知朗叫到一边换药。 乔明菲母女隔了一天才回来,人是严景衡亲自接回来的。 才一进门,乔明菲就拉着乔诗月道歉:“太太,我也没想到月月会生病,实在不好意思,占用了您和景衡的时间。” “人没事了就好。”尽管乔明菲态度足够客气,池薇声音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的生硬。 扪心自问,乔明菲在她面前,确实也没有什么逾越的地方,她总是过分的客气,一些就连池薇都没注意到的小事,她也会第一时间道歉。 在池薇面前,她总是把姿态放得很低,态度也还算恭敬,可池薇就是对她谈不上喜欢。 看着乔明菲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池薇还是又关心了一句:“诗月粉尘过敏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让佣人提前注意,便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其实池薇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 嘉和景庭的卫生,佣人一向打扫得细致。 乔诗月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之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 乔明菲说:“大概就是凑巧了吧,如果不是这次,我也不知道月月还有这个毛病。 太太您也知道,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平常我也没注意过这些。” 见她确实并不知情,池薇也没再纠结什么。 为了庆祝乔诗月出院,严景衡还特地让助理送了一堆小女孩的衣服包包,池薇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些东西零零碎碎加起来大概有六位数。 按严景衡的意思,他是想把乔明菲幼年时给他的那些好,补偿到乔诗月身上。 他要报恩,池薇也不好多说。 倒是知朗在看到他给了乔诗月那么多礼物之后,有点迫不及待地拽着他的袖子问:“爸爸,月月妹妹都出院了,我们可以去游乐园了吗?” 自从严景衡答应了他以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惦记着这件事。 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每到周末,都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玩,还会拍很多很多漂亮的照片。 可他的爸爸却从来都没有带他玩过。 每次出门,都只有妈妈陪着他。 这还是爸爸第一次松口愿意带他玩儿,知朗对这件事很是在意。 乔诗月这会儿也抬起了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严景衡:“叔叔,你要带朗哥哥去游乐园吗? 月月也没有去过游乐园,可以带月月一起吗?” 小姑娘刚从医院出来,脸色还有点苍白,严景衡并没有马上拒绝,看起来像在犹豫。 严知朗义正言辞道:“不行,爸爸答应过了,这次只带我一个人,你就别想了。” 乔诗月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看起来很是委屈,却还是拉着严景衡的袖子:“真的吗?叔叔,月月真的不能一起吗? 月月很乖的,月月…” “不行,这次爸爸只会带我一个。”严知朗又拒绝了一句,态度也比刚才强硬了几分。 乔诗月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严景衡目光朝着池薇这里看了一眼,他轻轻皱了皱眉,却也没哄乔诗月,还是乔明菲训斥道:“月月,不许胡闹,不许惹太太和小少爷不高兴。” 乔诗月是被乔明菲强行拉上楼的,过了好一会儿,客厅里好像还残留着她的哭声。 严景衡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明天中午请个假,下午一起去游乐园。” 听他这次还算信守承诺,池薇心里的疑虑也散了许多,她直接上楼去给知朗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 ------------ 第一卷 第4章 原来知朗要排在月月后面 严景衡定的时间是下午,他早上早早的就去公司了。 但知朗从一大早就开始兴奋,在家里更是怎么也待不住。 池薇只好先带他去外面吃了饭。 尽管如此,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是早到了半个小时。 池薇把车子停在游乐园门口,就先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宾利。 是严景衡的车。 而车子的主人,这会儿正好抱着乔诗月,和乔明菲并肩,从面前的游乐园走出来。 乔诗月的手里还抱着一个硕大的兔子玩偶。 脑袋上别着蝴蝶发卡,公主裙随风飘扬,脸上洋溢着明艳的笑,看起来玩得不错。 他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池薇的出现,一路说说笑笑的过来,池薇听到乔明菲道:“月月,以后不许这么胡闹了,知道吗? 严叔叔还要陪小少爷,你不能总缠着严叔叔。” 严景衡道:“菲姐,孩子还小,你不要对她要求太严格。 而且不过就是多来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 “景衡,你就惯着她吧,真把她惯成了公主病,可怎么办?”乔明菲嗔怪一声。 “那又怎么了,月月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有点小脾气也是应该的,我…”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严景衡的脚步也停住了,他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池薇。 池薇手里还牵着严知朗,母子两人表情出奇的相似,震惊,讶异,气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无比。 池薇从来都没想到,她不过就是早来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和她约好下午带儿子一起来游乐园的老公,这会儿正陪着保姆的女儿从游乐园出来。 他甚至毫不避讳,将保姆的女儿称作他的小公主。 那知朗呢?知朗又算什么? 他陪完乔诗月之后的备选吗? 还有他和乔明菲… 他和乔明菲从游乐园出来亲昵打闹的模样,池薇看得真真切切,这会儿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觉得严景衡与乔明菲清清白白了。 严景衡这会儿弯腰把乔诗月放了下来。 短暂失神过后,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用一贯温和的声音问池薇:“怎么来得这么早,今天太阳挺大,没有晒到吧?” 他也知道太阳挺大,所以带乔诗月出来,选的是早上。 换成知朗,时间就成了大中午。 “景衡,不打算解释解释吗?”池薇问。 严景衡使了个眼色,示意乔明菲带乔诗月先走,他道:“月月从来没来过游乐园,我正好没事,提前带她过来一趟,也好帮知朗试试哪个项目好玩。” 说话间,他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朝着知朗的方向递了过来:“知朗爱吃糖,这是刚才特地给知朗准备的。” 依旧合理的说辞。 态度也是足够温柔。 可是这些花花绿绿的糖纸折射了阳光,映在池薇心里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半分暖意。 他看似很了解知朗,还特地记得知朗喜欢吃糖,却忘了前两天知朗生了蛀牙,刚看过牙医不久,最近已经不能吃糖了。 又或者这些糖他压根就不是给知朗买的。 不过是现在正好有个借花献佛的机会罢了。 池薇还没说话,知朗就已经伸手重重的打掉了,严景衡递过来的糖:“坏爸爸,你根本不在意我,我讨厌你。” 严景衡脸沉了一下,却还是耐着性子哄道:“爸爸怎么不在意知朗了? 爸爸这不是来带你去游乐园了吗?” 知朗瘪了瘪嘴:“不是,你先带乔诗月去了,你只在意她,根本不在意我。” 知朗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明明爸爸昨天已经送了乔诗月那么多礼物,什么都没给他,他以为来游乐园是单独给他的礼物。 却没想到这一份他自以为独一无二的东西,原来乔诗月也有,还排在他前面。 “知朗,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月月她没有爸爸了,她很可怜的,你应该让着她点,不能…” “够了,既然知朗不想去游乐园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池薇说。 她这会儿听不下去严景衡的那套说辞。 在他一次次因为乔明菲母子抛下她和知朗的时候,那句只是报恩,就显得有点滑稽。 “薇薇,知朗年纪小,你怎么也陪他胡闹?”严景衡有点不满。 他伸手拉住了池薇的胳膊:“你难道也觉得我和菲姐之间有什么吗? 她长我十岁,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说是我第二个母亲都不为过,我能对她有什么心思?” 第二个母亲… 养育之恩… 池薇当初就是信了他这套说辞,才同意乔明菲带着乔诗月搬进家门的。 现在同样的说辞,再一次听到,就好像在无声地嘲讽她当初的愚蠢。 “薇薇,别闹了好不好,我心里只有你,你不是知道吗? 你忘了,当初为了娶你,我几乎和家里闹翻了,我对你的感情还有什么值得质疑的?”严景衡又补充了一句。 池薇家境不好,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 她和严景衡相识,还是在大学时,那时她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严景衡是知名企业家,给她颁发助学金。 后来他们加了联系方式,聊天也越来越频繁,严景衡温柔,成熟,充满包容,对一个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女孩来说,简直是致命诱惑,她很快就坠入爱河。 严景衡邀请她参加公司的庆功酒会,也就是那晚,她和严景衡有了首尾,怀上了知朗。 那时池薇还没有毕业,她怕极了,是严景衡大张旗鼓跑到学校来给她求婚,甚至不惜为了娶她,和整个严家作对,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才孤注一掷地嫁了过来。 后来她生下了知朗,医生说她身体出了问题,不宜进行夫妻生活,严景衡也毫无异议,待她如初。 他定然是爱她的,才能对她这么忍让包容。 这件事池薇从来都深信不疑的。 但今天在他对乔明菲母女的刻意照顾之下,这份坚定终于还是动摇了。 池薇推开严景衡的手,带着知朗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 第一卷 第5章 圈里有名的模范夫妻 这件事以后,池薇和严景衡陷入了短暂的冷战。 严景衡有心想要修复关系。 从游乐园回来,对知朗的关心明显变多了。 知朗生了两天闷气,在严景衡答应了他,以后不逼他陪乔诗月玩了之后,就原谅了严景衡。 乔明菲母子最近也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再闹出任何风波,可有些疙瘩在心里埋下了,就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池薇看到乔明菲的时候,心里始终都觉得不怎么舒服。 正好最近公司事多,池薇索性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公司里。 她需要冷静冷静,好好理一理现在的关系。 池薇所在的设计公司,是当初她和严景衡结婚那年,严景衡出资为她创办的,算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就连公司的名字,都包含了他们两人的名字在内。 “心池失衡” 用严景衡的话说就是,他对她一见钟情的那天,整颗心脏都失去了平衡。 严景衡曾经对她的爱,一直都很高调,恨不得整个圈子都知道。 这个公司承载了她和严景衡的感情,池薇看得很重,仅仅四年时间,就把属于他们的品牌,打造成了圈里的前列。 曾经每次走进这家公司,她心里都会泛起一阵甜蜜。 但最近再来到这里,剩下的就只有沉重了。 她想,或许严景衡的心,现在已经不会为她失衡了,这个她倾尽了所有心血的牌子,用不了多久也该成为一个笑话了。 略有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池薇的思绪。 小助理抱着一件礼裙走进来:“薇薇姐,这是刚才严总送来的,说是让您试试合不合身,他晚上过来接您去参加晚宴。” 经她这么一提醒,池薇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萧家举办竞标酒会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她是需要和严景衡一起到场的。 严景衡很注重体面,作为他的妻子,往往这种酒会,池薇要提前一天选造型,配首饰。 但这次看到严景衡送来的礼服,池薇心里也没有什么动力,最后临近严景衡到来前一个小时,她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时隔将近一星期,夫妻二人又坐在同一辆车里,严景衡倾身过来,体贴地给池薇系了安全带:“薇薇,别生气了,我知道上次是我做得不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知朗年纪还小,我们总这样闹下去,对孩子影响也不小,你说呢?” 他提起知朗刻意要给池薇台阶下,想要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就此终止。 池薇问:“你打算让菲姐在家里住到什么时候?” 严景衡闻言,稍微愣了一下,他习惯性地伸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才道:“现在主要是月月还没适应失去父亲的事,我确实不好太狠心。 再过几天吧,等幼儿园开学了,给月月找个寄宿幼儿园就好了。” 池薇的手轻轻叩在裙摆上,目光看着前方,车窗前摆着一个相框,上面放着的是她和严景衡的结婚照。 照片里她依偎在严景衡旁边,笑得眼睛发亮。 他们是真心相爱过的,为了他们这段爱情,池薇想,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现在正是暑假,再过半个月,幼儿园就开学了。 到了那时,严景衡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也知道了。 如果严景衡骗她,她就离婚。 车子很快就到了萧家的酒店,严景衡去停车,池薇站在酒店门口等人。 恰好这时,一辆敞篷跑车飞驰而来,就在她面前急刹,激起一阵尘土,呛得池薇咳嗽了两声。 耳边很快就响起轻佻的打招呼声:“吆,这不是我们圈里的模范夫妻吗?严太太,今天怎么在外面站着,你老公舍得让你吹风?” 说话的这人,正是今天酒会的东道主,萧元睿。 池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每一次见面,对方对她总少不了阴阳怪气两句。 尤其是那句模范夫妻,更是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池薇也不甘示弱:“那就要问问萧少了,萧家酒会办得这样大,门口却没一个泊车的门童,是不是有些太吝啬了?” 萧元睿被堵了一下,脸色略微难看几分,他正要再怼回去,旁边就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幼稚,无趣。” 车门推开,身形高大的男人下了车,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西装,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头发打着发蜡,却又不是一丝不苟的严肃,反而有几缕碎发垂了下来,在额头上扫下几分阴影。 一枚蓝钻耳钉,被夕阳照过,折射出异样的光泽。 他从车上下来之后,就一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了车轮上,嘴上还嘀咕着:“下次别开这车接人,坐着难受。” “好来,时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对着池薇很是嚣张的萧元睿,面对男人倒是笑得一脸谄媚。 男人轻嗤一声,又评价:“是办得不上档次,萧少来了也得亲自泊车。” 萧元睿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池薇的方向瞥了一眼,又含糊地应了两句,便去停车了。 男人并未停留,他与池薇擦肩而过,池薇不经意间扫到了他半张侧脸,骨相优越,五官立体。 记忆里好像从没见过这样一号人,偏他身上的气息,又总给池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连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过。 浅淡的雪松味在空气里挥发,淡得几乎要闻不见的时候,严景衡出现了。 他伸手拦了池薇的肩膀,关切道:“我刚才看到萧元睿了,他没为难你吧?” 萧元睿和池薇不对付,每每见面都会冷嘲热讽,这事严景衡也知道,至今也没打听到原因。 “没有。”池薇摇了摇头,心里的那股莫名熟悉感依旧挥之不去。 她记性很好,那男人生得优越,如果之前见过,她应该能记起来。 可现在翻遍了记忆,却找不到一点儿印象。 看池薇有点心不在焉,严景衡又问:“是不是空调风太凉了?要不我去给你拿个毯子?” “不用。”池薇拒绝了严景衡的好意,这会儿已经有人主动过来攀谈,她当即摆出了一贯的笑脸,得体地和来到严景衡身边的每个人打招呼陪笑。 稍一抬头,池薇的视线就撞进楼上一双桃花眼,正是方才见到的男人。 他动作轻慢地晃着酒杯,似乎察觉到了池薇的视线,冲着她轻轻挑了下眉。 像在打招呼。 动作无端熟稔。 ------------ 第一卷 第6章 离婚的事,没必要再拖了 有严氏的合作伙伴过来,严景衡叫了池薇过去打招呼,池薇跟着严景衡与人攀谈两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楼上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严家的生意这几年不算景气,严景衡接手严氏之后,迫切地想要做出点成绩来。 这些酒会就成了他最忙碌的时候。 他忙着拉投资,忙着攀关系。 池薇作为严太太,一刻也不能松懈,只能陪着他到处陪笑。 这么一圈走下来,就在池薇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的时候,严景衡的手机响了,两个人离得近,池薇不经意间瞥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是乔明菲。 旁边还有几个投资人在等严景衡介绍项目,严景衡只是迟疑了一瞬,就把池薇推了出来:“抱歉各位,我这里临时有个紧急电话,严家的项目,我太太都烂熟于心,接下来就由我太太替我介绍。” 等到池薇替他给周围的人介绍完项目,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严景衡依旧没有回来。 池薇给他打了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通。 酒会上时不时地有人过来,向池薇问起严景衡的去向,池薇全都应付了过去。 只是一直等到酒会结束,她也没再看到严景衡。 宾客陆陆续续地散场,地库里严景衡的车子也已经开走了,池薇就像是被他无意遗落在酒会上的物件。 不重要。 就算是忘掉了,也不需要找。 可就在酒会之前,他还向她保证,会把乔明菲母女送走。 中间隔了一小时不到,他就又因为乔明菲,因为一个保姆,把她抛下了。 甚至就连他最为看重的事业,都排到了乔明菲的后面。 池薇想,或许他也没必要再等半个月了。 严景衡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该快刀斩乱麻才是。 从地库里走出来,池薇正要打车,背后就传来了一阵鸣笛声,漆黑的迈巴赫在旁边停下,车窗摇下,池薇先看到了一张精致的恍若雕塑的脸,蓝钻耳钉在路灯下犯过弧光。 下一刻,萧元睿那张欠揍的脸就在旁边探了过来:“这不是严太太吗?怎么又是一个人?上车吧,本少正好顺路,大发慈悲载你一程。” 池薇刚想说不用,手机就响了一声,是刘婶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说是小少爷在哭。 刘婶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池薇再发消息过去,就已经没了回应,她脸上闪过几分担忧,心里也隐约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酒店位置不在市区,打车也不太方便,池薇还是忽略掉了萧元睿欠揍的表情,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嘉和景庭,这次谢谢萧少了。” “得,你少来这套吧,要不是恰好顺路,本少可没那么好心捎你。 你要谢就谢时爷吧。”萧元睿没好气的道。 池薇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对方低着头,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时刻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正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大概感觉到了池薇的目光,他抬了抬头:“有事?” 磁性的声音,带着些许生硬,又好像夹杂着几分压迫感。 仅看萧元睿对对方恭敬的态度,池薇就不难得知对方身份非凡。 她客套道:“没什么,就是谢谢您同意我搭车,我…” “只是口头道谢?池小姐未免太没诚意。”男人合上了笔记本,眸光懒散地落在池薇脸上。 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带着若有若无的侵略性,盯得池薇心底泛过慌乱,同时,也让她再一次感觉到几分熟悉。 池薇问:“那不知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那就要看池小姐自己的觉悟了,这是我的名片,池小姐想好了随时联系我。”男人轻笑一声,顺手递上一张卡片。 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好似带着一股不拘一格的散漫。 却偏又在道谢这件事上,好像有点执着。 漆黑色的卡面上,烫金字体写着两个大字,时焕。 下面就是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池薇的眼里闪过几分震惊,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京市最顶尖的豪门时家的太子爷,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时家的地位,碾压严氏好几层。 若面前的人,就是时家那位太子爷,池薇笃定,自己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见过他。 可心底的那股熟悉感又不像作假,自从看到男人起,异样的感觉就拉扯着池薇的神经,鬼使神差的,在车子停下之前,池薇问:“时先生,我们之前认识吗?” “池小姐以为呢?” “应该是不认识的吧。”池薇不太确定。 “那就从现在开始认识也不晚。”男人轻飘飘的话,被汽车轰鸣的引擎声盖住,听得不太真切。 车子停在了嘉和景庭,池薇下车,就看到那辆载着她回来的迈巴赫径直驶进了隔壁的院子。 前段时间,她倒是有听说隔壁栋被人买了下来,就在几天前还在装修,没想到搬进来的会是时焕。 嘉和景庭并不算经市顶尖的别墅区。 时焕那样的身份住在这里,似乎不太登对。 不过这些也不是池薇该操心的,她回到家,就看到严知朗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手边还放着一个被踩坏了的小火车。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眼睛都泛着红,肩膀也一抖一抖的,看着委屈极了。 刘婶在旁边小心哄着,却一直没有成效。 看到池薇回来,她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太太,您总算回来了,小少爷哭了好久,我用尽了办法也劝不住。” “这是怎么了?”池薇都来不及换鞋,顺手把包丢到了一边,就来询问知朗的情况。 刘婶说:“是月月小姐,她一脚踩坏了小少爷最喜欢的玩具。 小少爷生气,就把月月小姐的布娃娃丢到了泳池。 后来严总就回来了,带着乔小姐和月月小姐去买新玩具了,把小少爷自己留了下来。” 刘婶一直不太喜欢乔明菲母女,她之前一直称呼乔诗月为姓乔的小姑娘,后来被严景衡听到,呵斥了两句,从那以后就改了口。 池薇听完事情缘由,心里又是一阵荒唐。 原来让严景衡丢下生意,丢下她的原因,竟然只是乔诗月的一个布娃娃。 不止,为了那个布娃娃,他也把知朗丢下了。 池薇想,离婚的事,她真的没必要再等了。 ------------ 第一卷 第7章 口头嘉奖,不如来点实际的 小火车是去年知朗过生日时,池薇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定制款,轨道可以按照想法随意组装成百种模样,是知朗最喜欢玩的玩具。 上一次,知朗和乔诗月起了冲突,也是因为这套小火车。 严景衡也知道,知朗很喜欢这套小火车,可作为父亲的他,却两次都站在了乔诗月那边。 “小少爷这么一直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太太您快想办法劝劝吧。”刘婶见池薇失神,又提醒了一句。 池薇说:“这里交给我就好,你去忙吧。” 她走到了严知朗身边:“知朗,不要哭了,妈妈再去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火车好不好?” 严知朗摇摇头,他扑进了池薇怀里:“不是的,妈妈,是爸爸。 爸爸坏,他只在意乔诗月,不在意知朗。” 听到他哽咽的控诉,池薇也才知晓,原来比起小火车,知朗更在意的是严景衡的父爱。 丈夫丢下自己的儿子去哄别人的女儿,这样的落差让池薇心里也压了一块大石,但她也不能在知朗面前表现出来,她只好若无其事地安抚知朗。 最后还是知朗自己哭累了,趴在池薇怀里睡了过去,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池薇刚把知朗抱回卧室,严景衡就带着乔明菲母女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大都是给乔诗月买的玩具。 看到池薇在家,严景衡脸上更是闪过几分惊讶:“薇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打算放下东西去接你呢。” 严景衡提前离场,只留池薇一人在酒会上与人攀谈,池薇不可避免地喝了不少酒。 现在看到严景衡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火气也压抑不住:“能让你丢下一群投资人的急事,就是回来陪她们逛街吗?” 严景衡刚想解释,乔明菲已经拽着乔诗月上前一步:“太太,你别怪景衡,都是月月太不懂事,非要缠着先生不放,我已经狠狠地骂过她了。 月月,快点跪下给太太道歉,给小少爷道歉。” 又是和那天几乎一样的说辞,这一次池薇没有再升起半点怜悯之心。 她就这样冷眼看着乔明菲在她面前表演。 还是严景衡先是按捺不住,在乔诗月跪下去之前,他走到了池薇面前,有点无奈的道:“薇薇,月月她还是个孩子,你何至于与她计较?” “我和她计较什么了?我问的是你。 是菲姐非要把问题揽到她身上的,也是菲姐非要逼她道歉的,从头到尾,我没说过一句话吧?”池薇道。 男人站在她面前,维护着的是对面的那对母女。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池薇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糊涂,竟然真觉得严景衡和乔明菲之间清清白白,还坚信严景衡爱的一直是她。 现在看来,她的那份坚信就像是个笑话。 如果严景衡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当着她的面去维护别人? 甚至小心翼翼的,连半点委屈都不想让对面的人承受。 池薇失望的目光,让严景衡也有点心虚。 但目光一瞥,看到耸着肩膀委屈抹泪的乔诗月时,他又梗着嗓子道:“菲姐也是好心,月月还那么小,你难道真要看月月给你跪下吗?” “是她妈妈逼她跪的,又不是我逼的,我为什么不能看?”池薇反问,“还是说她口中的道歉,就是装装样子?” 在清楚地发觉严景衡已经变心了的这一刻起,池薇便也不打算再忍让了。 让一个保姆住在家里喧宾夺主,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严景衡次次放纵,弄脏了她们这段夫妻关系。 乔明菲脸上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很快她又摆出了一个笑脸:“当然不是了,我肯定是诚心要给太太道歉的,只要太太不赶我们走,我也愿意给太太跪下。” 她说着,就拉着乔诗月一起躬下了身,作势要跪。 严景衡的眉心已经皱出了川字,他伸手扶住了乔明菲的胳膊,身子也挡在了乔明菲面前:“够了薇薇,今天是我不好,没有提前与你打招呼,让你受了委屈。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告诉我,没有必要把菲姐她们牵连进来。” 话到这里,他便转头对乔明菲安抚:“菲姐,你先带月回去休息吧。” “太太,你千万别怪景衡,如果你实在不能消气的话,可以打月月一顿。”她伸手就要把乔诗月推过来,乔诗月像是被吓到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严景衡眼里也闪过几分怜惜,他又道:“薇薇,菲姐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也别闹了好不好? 今天累到了吧,我让刘婶给你煮醒酒汤,喝完赶紧去休息吧。” 他有意想要大事化了,安抚池薇的时候,再次对着乔明菲使了个眼神。 这回乔明菲没再继续纠缠,拉着乔诗月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房间。 刘婶在厨房忙碌着。 转眼间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严景衡和池薇。 池薇问:“严景衡,在你心里,乔诗月是不是比知朗还重要?” 答案已经摆到明面上了,池薇却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会有人爱别人的孩子胜过爱自己的。 严景衡目光闪烁,他含糊其辞:“怎么会呢?月月是女孩子,又刚没了父亲,就算为了报答菲姐的养育之恩,这种举手之劳的关照能给就给了。 知朗是我们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在意他呢?你又何必计较这一点儿小事?” 甭管他此刻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听在池薇耳中,都没有什么可信度。 她以前一直都以为,严景衡只是不习惯和小孩子接触,所以他对知朗冷淡,从不陪知朗玩,池薇都没有说过什么。 但现在看他和乔诗月相处,池薇又哪里还不清楚,他不是不喜欢小孩,他只是不喜欢知朗。 刘婶很快煮好了醒酒汤,是严景衡亲自端过来的。 他像以往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汤搅凉了,用勺子送到池薇嘴边。 温热的汤汁滑到喉间,只让池薇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 一碗汤被池薇机械地喝完,严景衡把碗放到旁边,顺势就问起了酒会上发生的事。 池薇有些累了,不愿再与他有什么争执,大概讲了一下和投资人的洽谈进度。 严景衡道:“就知道薇薇是我的贤内助,那样的场合你一个人肯定搞得定。” 他和往常一样,毫不吝惜言语上的赞扬。 这些夸赞落在此刻的池薇耳中,只觉得很是虚伪,池薇说:“如果你真觉得我做得不错,不如来点实际的,比如现金。” 池薇嫁给严景恒四年,明面上是风光的严太太,实际上手里并没有多少钱。 这些年母亲的医药费全都是严景衡交的,她的那家公司注册是严景衡注册的,公司挣的钱也都到了严景衡那里。 她不过就是一个执行总裁,在公司有权没钱。 严景衡说他们是夫妻,没必要分得太清楚,池薇也没有太在意过。 但现在不行。 她打算离婚了。 她很清楚,当初结婚的时候,她孑然一身地嫁过来,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现在就算严景衡能同意离婚,能分到她手中的资产也寥寥无几。 她必须得趁着这段时间多搞点钱。 才能照顾好知朗和母亲。 池薇以前从来都没有与严景衡提过钱,现在她的要求虽然让严景衡觉得有点儿突然,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以为是他今天把她一个人留在酒会上,让她不太平衡。 秉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严景衡从包里摸了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五十万,拿着给自己买个包吧,以后有什么想要的,随时联系我。” 池薇没客气,收好银行卡就上了楼,心底却一阵腹诽,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严景衡在物质上对她还算大方,但是在金钱上却很是吝啬。 就像今天她帮他维系客户,所带来的收益可不止千万,严景衡随手丢给她的,却只有区区五十万。 不过没关系,她这些年也攒了一橱柜的包包首饰,离婚以后,拿去卖了也能换点钱。 第二天一大早,池薇没有去公司,她约了律师,去询问离婚相关的事宜,以及怎样争取儿子的抚养权。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以她这样的情况,想要正常拿走严景衡一半的资产,难如登天。 除非起诉成功。 如果想要早点离婚,就只能让步。 从律所出来,已经快中午了,池薇回家之前,还是去玩具店先给知朗买了新玩具。 回到家的时候,严景衡也在,正在客厅里和乔明菲说话。 说是保姆,乔明菲从来到这个家起,干过的最累的活,大概就是收拾乔诗月的玩具了。 看到池薇,乔明菲立刻局促地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太太。 严景衡道:“听说你今天没去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给知朗挑了两个玩具而已。”池薇说。 严景衡看了一眼池薇手里的东西,也想到了他昨天给乔诗月买了一大堆东西,却没有知朗的,脸上也闪过几分尴尬。 池薇没与他多说,拎着东西上了楼。 ------------ 第一卷 第8章 做保姆的,总不能看不住自己孩子吧 听刘婶说,知朗醒来之后就闷在屋里不愿意出来。 池薇打开儿童房的门,就看到知朗趴在书桌上发呆。 旁边放着的是一个被摔坏了的相框。 那相框是之前池薇专门定制的,里面放着的是知朗亲手画的全家福。 知朗很爱惜,一直把这幅画放在床头柜上。 但现在,相框摔碎了,画也撕碎了,满地都是残渣碎屑。 池薇吓了一跳:“知朗,你没事吧,这是谁弄的?” “是我自己。”知朗闷声说。 池薇搬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可以告诉妈妈为什么吗?” “爸爸不喜欢知朗,知朗也不要喜欢他!”严知朗说。 小孩子耍脾气一样的语气,本是当不得真的,但池薇看着他红肿的眼睛,心里渐渐地有了一个决定。 池薇把严知朗抱在了怀里,她问:“如果,知朗,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爸爸,妈妈带着你离开爸爸,你愿意吗?” 离婚的事,自然也得征得知朗的意见,池薇本来没想这么早就告诉他的,但此刻正是一个好时机,她干脆借机试试知朗的想法。 严知朗有点茫然地看着池薇:“离开是什么意思?那以后知朗就没有爸爸了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妈妈会对你很好很好,会把爸爸的那一份爱也一起给你,你愿意吗?”池薇又说。 严知朗歪着头,他像是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抱着池薇的腰道:“知朗都听妈妈的,妈妈在哪里,知朗就在哪里。” 得到他确切的答案,池薇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有些担忧,如果知朗不同意,她应该怎么劝才能让他不那么抗拒。 现在那份顾虑倒是没必要了。 不过知朗能答应得这么快,也从侧面说明,严景衡对知朗确实不上心,甚至让知朗觉得这个爸爸有没有都区别不大。 气氛略微有点沉重,池薇拿了新买的玩具出来:“妈妈给你买了新的小火车,还有变形金刚,快看看喜不喜欢。” 严知朗没接,他看着池薇的眼睛,忽然问:“妈妈,爸爸为什么那么喜欢乔诗月?” 池薇被问住了,看着知朗认真的眼睛,她清楚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在意父亲的看法的。 有些不好的话,她也不愿意让志朗知道,池薇说:“因为她的爸爸去世了,你爸爸可怜她。 知朗,你没有必要太在意乔诗月,在妈妈这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知朗没有再说话了。 池薇也不清楚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知道知朗看到乔诗月不好受,池薇下午索性把知朗带去了公司。 晚上是严景衡亲自来公司接池薇下班。 他特地订了餐厅,带知朗在外面吃饭。 还提前给知朗买了玩具和衣服。 但这次知朗没有像以往那样主动往严景衡跟前凑,而是抓着池薇的手,半个身子都藏在池薇身后,看起来好像有点警惕。 他这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模样,让严景衡微微皱了皱眉,他问:“知朗是在怪爸爸吗? 爸爸知道,这两天因为月月妹妹的事,爸爸有些没顾得上你,爸爸给你道歉。 但月月妹妹是个女孩子,又才失去了爸爸,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知朗是男子汉,不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的,对不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玩具递了上来。 知朗还没有说话,池薇先推开了他的手:“如果你今天的目的,是让知朗让着乔诗月,就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吧。” “薇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菲姐她…” “是,我知道菲姐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想报恩,那是你的事。 但我儿子没有必要因为你的恩情,去讨好别人。 严景衡,知朗是我的底线,我绝不允许你拿他来讨好乔诗月。”池薇直接打断了严景衡的话。 严景衡眉心紧锁:“薇薇,两个孩子年龄相仿,一起玩耍,哪有什么讨好不讨好的,你是不是太较真了? 月月很喜欢知朗,今天下午知朗不在,她还问了好几次知朗的去向呢。 小孩子之间的事,你又何必插手呢?” “随你怎么说,我只知道知朗不喜欢和她玩,这几天我上班会带着知朗,也请你不要再强迫知朗做他不想做的事。”池薇说。 严景衡看着池薇,眼里闪过几分讶异。 他似乎很少见池薇有这样态度强硬的时候。 他年长她几岁,当年也算是他一手把池薇从逆境里拉出来的。 池薇从来很信任他,不管有任何事,她都会与他商量着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做决定。 短暂的惊讶之后,严景衡很快又释然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进来只顾着菲姐,确实忽略了她,才让她用这样的方法抗议。 严景衡说:“薇薇,或许确实是因为我考虑不周,让你对我产生了些误解,如果你觉得把知朗带在身边能好受一点儿,我也没有意见。 我只是担忧你既要工作,又要照看知朗,身体吃不消,要不安排个佣人跟你去公司照看知朗?” 他顺手把切好的牛排推到了池薇面前,还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是池薇这些年最喜欢的模样。 可因争执耽搁了一点时间,盘里的牛排已经冷掉了,就像池薇对他的热情。 池薇说:“不用麻烦,知朗一直很乖,我带着他不费功夫。” 她已经盘算好了,这两天就找人看看房子,过几天正好可以借着照看知朗的由头,慢慢从嘉和景庭搬出来。 一顿饭吃下来,严景衡有意要和知朗缓和关系。 知朗虽是嘴上没怎么回应,但还是接过了严景衡买的玩具。 小孩子本就善变,池薇觉得,让他一下子就彻底放弃严景衡这个父亲,也不太现实。 便也没有阻止。 车子驶进嘉和景庭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客厅里灯火辉煌。 一个小小的影子蹲坐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一看到严景衡的车子,她就立刻小跑着扑了过来。 车子一个急刹,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池薇第一反应就是抱住了严知朗,才没有让她的脑袋磕到车窗上。 还不待她说什么,严景衡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把吓得六神无主的乔诗月抱在了怀里。 乔明菲也后知后觉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当即就对着乔诗月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对不起妈妈,月月只是太想严叔叔了。”乔诗月抽泣着,蜷缩在严景衡怀里乖乖道歉。 严景衡道:“算了,菲姐,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凶她了。” 乔明菲道:“景衡,你不能这么总惯着她,你看她现在这么黏着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严家又不怕多一张嘴,月月喜欢黏着我,就一直待在家里就是。”看到乔明菲纠结的模样,严景衡连忙安抚。 乔明菲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笑意,三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和谐,就好像是感情深厚的一家三口。 严景衡好像也忘了,他的太太和儿子这会儿还在车里。 池薇抱着严知朗下车,目光落在乔明菲身上:“菲姐,我知道你对景衡有不一样的恩情,自从你来到嘉和景庭,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做任何事。 但乔诗月是你孩子,看好自己孩子应该是你分内的事吧? 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如果以后她还这样没有规矩乱跑乱跳,我不介意替你管理。” “薇薇,你这是做什么?”严景衡问。 和谐的氛围被池薇几句话撕开了一个口子,乔明菲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乔诗月更是怯怯的看着池薇。 池薇说:“我这也是为她考虑,今天是你刹车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你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如此及时吗? 万一她次次不管不顾地冲着行驶的车子扑过去,真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 索性今天开车的是严景衡,池薇想,如果是他开车回来,先不说能不能及时避过乔诗月,就算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让乔诗月受了惊吓,她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池薇的顾虑合情合理,严景衡犹豫一下,终于没再偏袒乔诗月,他开始苦口婆心地教导乔诗月。 池薇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直接抱着知朗回了屋。 知朗也受了一点惊吓,池薇给他足足讲了半个小时的故事,他才睡了过去。 只是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池薇守在床前,时不时能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还有声音细小的梦话。 池薇看得也心疼不已,当夜就拜托了阮宜春帮她找房子。 阮宜春是池薇大学时的闺蜜,也是她毕业之后唯一还有联系的同学,关系自然是铁到不行。 听到池薇有意要搬出来,阮宜春那边格外的惊讶。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池薇只好约了阮宜春第二天见面。 从知朗房里出来,池薇正看到严景衡也从乔诗月房里出来,乔明菲跟在他背后,一看到池薇,就立刻解释:“太太,你别多想,刚才是月月非要抓着景衡不放,景衡记挂着小少爷,把她放下就出来了。 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睡下了吗?” 池薇并不知道他们在乔诗月房里做了什么,她只觉得乔明菲刻意解释的模样挺假的,她道:“菲姐如果真觉得愧疚,就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 第一卷 第9章 一个畜牲,难道比月月身体重要? 池薇对待乔明菲的态度,又一次让严景衡流露出了不满,但今日的事本就是他有愧与知朗,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池薇和严景衡,这些年都是分房睡的。 自从她生了知朗之后,医生说她坏了身子,建议她和严景衡不要同房。 严景衡说,害怕情不自禁伤害到她,从此以后就搬出了主卧。 以前池薇感动于严景衡的体贴。 现在她也同样感动。 不管对方当时出于什么原因搬出主卧,至少对他们现在这种貌合神离的状态来说,夜里不用共处一室,确实省了很多麻烦。 早上池薇特地起了大早,她带着知朗出门的时候,乔明菲母女还没有起,却正好撞上严景衡下楼。 严景衡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就叫住了要出门的池薇:“你今天没做早饭?” “我带知朗出去吃,你如果不急的话,就等刘婶上班吧。”池薇随口应付了一句。 有时候严景衡早上出门早,刘婶还没有上班,都是池薇起来给他做早饭。 池薇睡眠质量不太好,客厅里只要有一点动静,她都能听到。 这么多年来,哪怕严景衡起得再早,她也从来都没有少过他的早饭。 像现在这样,严景衡已经主动提了,池薇还推脱拒绝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目送着池薇牵着知朗出门,严景衡眉心皱得紧紧的,心里也隐约升起了几分烦躁,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或许真是他忽略了池薇,所以才… “景衡,你要出门吗?不吃早饭可不行,你等一下,我先去给你煎个蛋吧。”乔明菲也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要去厨房。 严景衡叫住了她:“不用麻烦了,菲姐,时间还早,你再回去睡会儿吧。” 屋里的说话声,精准无误地传到池薇耳中。 听着自家老公对保姆异样体贴的话,池薇脚步顿了一下,嘴角掀起些许自嘲的笑。 在男人的心里,孰轻孰重已经很明显了。 他可以指使她这个太太做早餐,却安排保姆多睡会,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也没有什么可留恋不舍的了。 车子启动,池薇直接带知朗去了和阮宜春约好的餐厅。 阮宜春已经点好了几样餐点,等池薇落了座,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昨天电话里说的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好端端地要搬出来? 你家那个舍得?” 池薇还没有毕业,就和严景衡订了婚,毕业之后更是火速结婚,当初他们那一批同学,多的是羡慕池薇好命,找了个豪门继承人当老公,对方又爱她入骨。 这么多年过去,很多财经新闻的版面上,还能看到池薇和严景衡一起接受采访。 就算圈外的人也知道池薇和严景衡算是蜜里调油。 现在池薇忽然提起要从婚房搬出来,作为闺蜜,阮宜春自然惊讶。 池薇偏头看了知朗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把最近发生的事和阮宜春大概讲了讲:“总之,知朗和那孩子合不来,我想着先搬出来,至少能让知朗放松一些。” “行吧,那房子的事我先帮你留意,你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啊。”阮宜春说。 就算池薇没有明说,以阮宜春对池薇的了解,她能决定搬出来,就已经说明对这段夫妻关系死心了。 离婚怕也是迟早的事了。 只是现在池薇没说,她也不好安慰。 池薇道:“要说帮忙,还真有个事要麻烦你,前段时间知朗去狗舍挑了一只小狗,你知道的,我从没养过这些,就麻烦你把注意事项与他好好说说。” 阮宜春大学的时候和池薇一样学的设计,后来毕业以后,她因为喜欢小动物,又自学了兽医,家里也是养了很多猫猫狗狗。 至于她在设计专业学的那些东西,现在全用来设计宠物衣服,首饰,还开了网店,销量一直不错。 “这算什么麻烦,你带知朗上班也不方便,这样吧,这段时间白天就让知朗跟着我,我好好给他科普科普。”阮宜春说。 池薇还没有说话,知朗就已经很激动地答应了下来:“妈妈,你就让我跟着阮姨姨走吧,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自己照顾好雪球的。” 雪球是他给那只西高地起的名字。 这段时间知朗一直都盼着能早点把小狗接回来。 见他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池薇也没有阻拦。 能借着这件事,让知朗忘掉在家里的忧虑,对她来说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池薇早上就把知朗送去阮宜春那里,晚上下了班,则跟着阮宜春去看房子。 只是看来看去,房子还没有看到什么合眼缘的。 就接到了狗舍老板打来的电话。 雪球的疫苗已经接种好了,可以接到家里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知朗很是激动。 当天晚上就拉着池薇去买了狗窝,狗粮,还有一堆狗狗用的玩具。 这几天,知朗跟着池薇早出晚归,和乔诗月也没有过接触。 这次回来的比平日早了一点,正好就在客厅里看到了乔诗月。 她一看到知朗,又欢快地跑了过来:“朗哥哥,你这是拿的什么?你是要养小狗了吗?” 知朗今天心情很好,也没有回避:“是呀,妈妈给我买了小狗,明天就可以接回来了。” “真的吗?我也喜欢小狗,可我妈妈不许我养,妈妈说…” “月月,别在小少爷面前乱说话。 这里是小少爷的家,小少爷想养狗就养,和你没关系。”乔诗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明菲打断了。 她走过来,一把把乔诗月拉到了自己背后,然后又歉意的看着池薇:“太太,不好意思,月月她就是多话,我这就带她去一边玩,不会让她打扰到你和小少爷的。” 这几天,池薇和乔明菲也几乎没有打过照面,这还是时隔多日以来,她们第一次说上话。 池薇觉得,乔明菲好像比平常要客气许多。 但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是她想留在这个家里做出的改变。 为了陪知朗去接狗,池薇第二天请了假。 终于抱到了自己的小狗,知朗在狗舍就笑的停不下来,池薇已经很久没见知朗这么高兴了,当即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等回到家,知朗还没有从那股热乎劲儿中缓过来,去哪里都唤着他的小狗。 雪球本就是在那一窝狗里最亲人的一个,又拜托狗舍老板特地做过训练,机灵的很,只要知朗一叫,它就摇头晃脑地跑过来。 这大概是乔明菲母女搬过来之后,知朗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 只是这份开心,也在当天晚上戛然而止。 吃晚饭的时候,乔诗月不知怎么,手上脸上都起了很多红疹。 严景衡一眼就看到了,在饭桌上就问起情况,乔明菲则是小心翼翼地拽着乔诗月的袖子,试图把那些红疹盖住,却无济于事。 严景衡直接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过来,诊断之后,才知道是狗毛过敏。 仅仅是耽误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红疹就已经爬到了乔诗月的脸上,她渐渐地还开始咳嗽起来,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看起来很是可怜。 雪球还在知朗的脚边蹭呀蹭。 严景衡脸上已经染了怒意:“月月狗毛过敏,谁准你把这东西接回来的?还不赶紧把它弄出去?” “不要,不要动我的雪球。”知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把把小狗抱在了怀里,紧张地看着严景衡。 严景衡的语气严肃了许多:“严知朗,不许任性,你知不知道狗毛过敏,严重的时候是要命的。 你看月月妹妹的脸,都已经长红疹了,难道在你眼里一个畜生,比月月妹妹还重要吗? 听话,赶紧把它送走。” “不要!它是我的雪球,是我最重要的雪球,谁也不能抢走我的雪球。”知朗的手抱着雪球不放,连眼睛都泛了几分红,委屈得就要哭出来了。 明明这里是他的家。 莫名其妙地被爱哭鬼占了就算了。 现在他的爸爸竟然还要为了爱哭鬼,送走他刚接回来的小狗。 这样的落差自然让知朗接受不了,也让他心里觉得无比的委屈。 严景衡说不过知朗,目光就落在了池薇身上,他道:“月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就放任他这么任性吗? 你赶紧劝劝他,让他赶紧把这狗送走。”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知朗,语气里也能听出明显的嫌弃来,就好像乔诗月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池薇冷笑了一声,把知朗护在了身后:“凭什么?” 严景衡面色一僵,只觉得池薇的语气有点不可理喻,却又还是哽着嗓子道:“月月因为这只狗,都过敏了,你没看到吗? 难道一个畜生,比月月的身体还要重要吗? 你平日里就放任他,对他百依百顺,但这可是一条狗,你把这东西接回来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先问问这家里能不能养?” 他恼怒的话里,还夹杂着乔诗月的咳嗽声。 就这样轻飘飘的,把错处全都压在了池薇身上。 池薇目光冰冷地看向在一旁美美隐身的乔明菲,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 第一卷 第10章 如果你觉得委屈菲姐,我可以带知朗搬出去 “薇薇,是我在和你说话,你看菲姐做什么? 你忽然接只狗回来,本就有失考量,现在赶紧把它送走才是正事。”严景衡说。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方才的语气太急了,这回他语气放缓了许多,像是在和池薇打商量。 但池薇的表情依旧是冷的。 严知朗被严景衡吓住了,抱着池薇的胳膊撒娇:“妈妈,我们才把雪球接回来,我不想把雪球送走。” “不送走,妈妈和你保证,今天没有人能把你的雪球送走。”池薇弯下腰来,轻声安抚知朗,但这两句话,无疑又踩到了严景衡的痛脚。 严景衡说:“薇薇,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月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打算纵着他养狗?” “是又如何?”池薇道,“严景衡,我问你,她乔诗月狗毛过敏是一朝一夕的事吗? 作为母亲,乔明菲就不知道她女儿狗毛过敏吗? 知朗要养狗的事,可从来都没有隐瞒过。 甚至昨天我带着知朗把狗窝买回来的时候,乔明菲也看到了。 明明有这么多的机会,她可以说明一切,可她从来都没有提过,偏偏等知朗把狗接回来了,一句乔诗月狗毛过敏,就让他把狗送走,凭什么? 如果这个家里不能养狗,为什么不早点儿说,非要等知朗和小狗已经培养了感情之后,再来强行剥夺他的快乐,你不觉得你这个父亲做得很残忍吗?” 池薇不太愿意把人往坏处想,可现在乔明菲的所作所为,又没办法让她不多想。 话到这里,她此刻还联想到了上次从狗舍回来的时候,乔诗月当晚就去了医院,那时乔明菲的解释是粉尘过敏,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池薇看着乔明菲:“菲姐,你难道不应该解释解释,为什么乔诗月狗毛过敏,你从来都没提起过?你当真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吗? 那天乔诗月去医院之后,检查出来的结果又真的是粉尘过敏吗?” 乔明菲道:“太太,对不起,是我隐瞒了月月的事。 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少爷啊。 小少爷喜欢狗,想要养狗,整个家里都知道。 月月充其量只是一个保姆的女儿,我怎么能让小少爷为了她改变想法呢? 您和小少爷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尽管月月接受不了狗毛,也应该适应小少爷的习性才行。” 她话说得大义凛然。 严景衡闻言,直接怒道:“胡闹,知朗养狗,只是因为一时好玩。 但月月狗毛过敏,可是要命的事。 菲姐,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万一月月因此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乔诗月被医生看过之后,已经被管家抱上了楼,这里少了她的咳嗽声,但并没有影响严景衡为她出头的决心。 乔明菲道:“景衡,你言重了,穷人家的孩子哪能这么娇气? 太太好心,收留了我和月月。 如果让月月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了小少爷的心情,那我们岂不是太不识好歹?” 严景衡看着乔明菲这副识大体的模样,眼睛里又有怜惜一闪而过,在转头看向池薇的时候,目光依然冷了下来:“薇薇,你也听到了,菲姐她也是为了知朗考虑。 不管怎么说,一条狗而已,总比不上人重要,你让知朗把它送走吧,以后我再给知朗买别的玩具就是。” “不可能,知朗现在已经和雪球有感情了,我绝不会因为别人委屈自己的儿子。 如果乔诗月真的受不了狗,我可以带知朗搬出去。”池薇索性就把话挑到了明面上来。 反正她已经打算搬走了。 早一点,晚一点说出来也没有多大区别。 严景衡的表情因为池薇的话染了几分紧张,他又劝道:“薇薇,就因为一只狗,你就要搬出去,至于吗? 你…” “至于,我只知道知朗最近好不容易喜欢一样东西,好不容易这么开心,我不想让他失望。 你如果实在要维护乔诗月,我就带知朗搬走。”池薇说。 她叫了知朗,就要上楼去收拾东西。 虽然房子还没有找好,但她宁愿带知朗先住酒店,也不会让知朗留在这里受这个委屈。 乔明菲张开双臂,拦在了池薇面前:“太太,您别冲动。 小少爷怎么可以因为月月离开呢? 这样吧,我看好月月,以后如果小少爷带狗出来,我就让月月待在房间里,你看这样可以吗?” “那怎么行?”严景衡道,“菲姐,你之前照顾我颇多,现在也是我把你接过来的,怎么能让你女儿给一条狗让路?” 乔明菲道:“景衡,你不要说了,你还能记得我们母女,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小少爷是这里的主人,小少爷的狗当然也同样高贵,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我先去看看月月,你赶紧哄哄太太吧,不要因为我们母女惹太太不高兴。” 乔明菲又歉意地朝着池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去了乔诗月的房间。 严景衡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池薇身上,他说:“薇薇,你也看到了,菲姐她确实没有恶意,是你误会她了。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故意针对她。 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之前又照顾我很多,我接她过来,是想让她享福的,不是让她受委屈的。” 乔明菲没恶意吗? 池薇之前或许还不能确定,但经过这次乔诗月过敏的事,池薇绝不可能再相信,她是为了知朗考虑才隐瞒不说。 池薇道:“我刚才说过了,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够好,我可以带知朗搬出去。” “薇薇,别闹脾气,我们是夫妻,你为了一点小事,带着儿子搬出去,让别人怎么看? 菲姐让步了,这狗就暂时这么养着吧,以后搬出去这样的话,你也不要再说了。”严景衡说。 大概是被池薇的那句搬出去震到了,此时严景衡话里明显有一种息事宁人的感觉。 医生还在乔诗月房里没走,隔着门隐约还能听到她剧烈的咳嗽声,严景衡又安抚了池薇两句,就道:“你先带知朗回房休息吧,我去看看月月。” 知朗也被吓到了,这会儿抱着小狗不放,一张小脸儿也惨白几分,池薇也顾不得与严景衡商讨别的,先带着知朗上了楼。 等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知朗才敢把小狗放下,他问:“妈妈,知朗是不是做错了?知朗是不是不应该养雪球?” “知朗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乔诗月吗?”池薇问。 知朗瓮声瓮气地答应了一声:“她好像因为雪球生病了,可是我好喜欢雪球,我也不想把雪球送走,妈妈,我应该怎么办?” 池薇说:“她生病不是你的原因,知朗,你记住,她是一直就有病,她明明可以早点告诉你的,可她没说,任由你把雪球接了回来,那这个责任就不应该由你来负担。 说得难听一点儿,她现在病倒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你没必要感到愧疚。 你为了把雪球接回来,多么认真地和阮姨姨学习,妈妈都看在眼里,妈妈也不会允许别人把雪球送走的。 乖一点,不要被别人影响到你。” 如果可以,池薇也不愿意用咎由自取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可这一次乔明菲做得太过了。 如果她一早好好商量,池薇也不至于非要知朗把狗接回来。 可她偏要等知朗和小狗有了感情之后,又不声不响地闹这一出,让严景衡出面来为难知朗,池薇如何能坐视不管? 知朗懵懵懂懂的,像是把池薇的话听了进去,他又问:“那妈妈,我还可以在家里和雪球玩吗?” “当然可以,知朗该怎样玩就怎样玩儿,妈妈会尽快找房子带你搬出去,以后你就不用再顾及任何人了。”池薇说。 雪球好像也感觉到了小主人心情不好,跑过来拿脑袋轻轻蹭了蹭知朗的腿。 知朗很快就被它吸引了,蹲下来陪它玩闹起来。 池薇看知朗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这才起身出了儿童房,担心知朗会有什么情况,池薇接下来两天都没有去公司,就在家里陪着知朗。 乔诗月的病反反复复,当天夜里严景衡就把她送去了医院。 听家里的保姆说,乔诗月这次过敏挺严重的,大概要住院一个星期。 严景衡跑去医院里照顾,很少回嘉和景庭。 就连严氏集团的不少事,也都让他推给了池薇对接。 池薇等知朗的情况稳定一些,就把他交代给了刘婶,自己则是又出门去看房子。 合适的房子没有那么好找,尤其是知朗的幼儿园快要开学了,池薇还想找一个离幼儿园近一点的地方,筛选起来就更不容易。 接连几天早出晚归,虽是找了几个备选,却也没有找到她很满意的。 本来还约了两个中介看房子,结果晚上六点,她刚从严氏替严景衡开了个会出来,外面下了一阵瓢泼大雨,浇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池薇只好先把时间推到了第二天。 她回到嘉和景庭的时候,先在院里看到了严景衡的车子,池薇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是乔诗月出院的日子。 她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知朗的哭声。 ------------ 第一卷 第11章 池小姐站着不动,也想要抱吗 池薇来不及撑伞,停好车之后,淋着雨就冲进了屋里,就看到知朗哭着要往门外跑。 刘婶在前面拦着知朗,严景衡则是不耐烦的道:“能不能别闹了,月月妹妹刚出院还需要休息。 不就是一只狗跑出去了吗,这东西聪明得很,肯定会自己找地方避雨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跑回来了。” “不是!雪球它还小,它不能淋雨!都是你们,是你们故意把雪球放出去的,别拦我,我要去找雪球。”知朗推搡着刘婶,就要往门外跑。 乔明菲也走了过来,她道歉:“小少爷,景衡说得对,小狗认家的,它玩够了,肯定就自己回来了。 要实在回不来,我再带你去买个新的好不好?” 严景衡的哭声稍微止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乔明菲,眼里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很快他就反驳:“我只要雪球,才不要别的狗,你们把我的雪球还给我!” 还是刘婶眼尖,先看到了池薇,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她赶紧道:“太太,您快劝劝小少爷吧,今天诗月小姐出院,家里的人来来往往的,没注意到,让小少爷的狗跑出去了,小少爷现在非要闹着出去找狗,外面还下着雨呢,这…” 刘婶还没有说完,严知朗就挣脱了她的阻碍,直接扑进了池薇怀里,他哭得连肩膀都在抽搐:“妈妈,妈妈,他们把我的雪球弄丢了,你快带我去把雪球找回来,外面雨那么大,雪球那么小,它万一被冻坏了怎么办?” 乔明菲说:“小少爷,太太也累了一天了,您就别为了一只狗麻烦太太了。” 严知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他根本听不进去乔明菲的话。 池薇放下包,温声安抚:“知朗,别哭,别怕,妈妈去给你把雪球找回来。” “我要和妈妈一起去,我要去找我的雪球。”知朗的手抓着池薇的手不放,他的小手冰凉,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不知道在这里哭过多久了。 乔诗月在不远处怯生生地看着知朗,严景衡却在安抚乔诗月的情绪。 这个家对知朗来说,已经不是遮风避雨的港湾,反而像是风雨飘摇的小舟,这所谓的庇护所,随时都可能被风浪掀翻。 池薇再也不想把知朗单独留在这样一个地方。 她进卧室给知朗拿了厚外套,又找了一件儿童雨衣,便带着知朗要出门。 乔明菲道:“太太,都是我的疏忽,才让小少爷的狗跑了出去,您和小少爷身份尊贵,怎么能跑出去找狗呢?还是我去吧。” 想到刚才知朗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再听乔明菲说话,池薇心里就烦躁的厉害,她推开了乔明菲,声音讽刺:“你如果真有这个心,就不会让知朗自己在这儿哭这么久。” 乔明菲脸上闪过了尴尬,严景衡则是站了起来,略有不满的对池薇道:“你至于因为一个狗和菲姐发脾气吗?狗丢了谁也不想看到,外面雨那么大,你这不是故意刁难菲姐?” 池薇看向严景衡,目光里的冷意分毫不减:“那是知朗的伙伴,不是你们口中随便一只狗。 这件事我会查到底的,雪球跑出去,最好和你们都没关系。” 她不觉得事情有那么巧合。 在乔诗月出院的当天,雪球就这么丢了。 严景衡的眉心深深地皱起,他又要说什么,池薇已经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知朗出了门。 乔明菲道:“景衡,我好像又惹太太不高兴了,我…” “这不是你的错,菲姐,你不用内疚,一个畜生乱跑罢了,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严景衡说。 安抚完了乔明菲,他又冲着刘婶等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上伞,去帮太太找狗?难道让太太自己在雨里跑吗?” 佣人们很快都被指使了出去,严景衡又对乔明菲道:“你在这里陪着月月,我也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轰鸣声震耳欲聋。 乔诗月被吓到了,扑上来抱住了严景衡的腿:“严叔叔,月月怕,你能留下来保护月月和妈妈吗?” 严景衡的脸上闪过了几分犹豫。 听着乔诗月微微哽咽的声音,他终于还是弯腰把乔诗月抱了起来。 外面的雨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豆大的雨点打在肌肤上,带起噼啪声响。 这片别墅区很大,绿化更是做得很好,平日里白天树影草丛之间,出现一只流浪猫狗,都让人寻觅不到踪迹。 更遑论是现在这样电闪雷鸣的大雨夜。 池薇牵着严知朗,在雨里唤了大半天,都没有听到雪球的动静。 知朗不安地道:“妈妈,今天雨这么大,雪球会不会冻死了? 它很乖的,以前我一叫它的名字,它就出来。 可今天我们叫了好久好久了,雪球一直没来,它…” “不会的,知朗,雪球不会有事的,我们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池薇说。 她也不知道如果雪球真的找不到,自己应该如何安抚知朗。 自从雪球来到家里之后,知朗明显要开心许多。 尽管她自己也知道,在这样的大雨天找到一条幼狗的可能不大,可却也不想让知朗这么早就失望。 只要一直找下去,多找一会,希望总能大一点的。 知朗被安抚到了一点儿,又打起精神跟着池薇一起唤雪球,他们把别墅周围几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雪球的踪迹。 反倒是雨下得越来越大,还刮起了大风,风吹折了雨伞伞骨,大雨没有半点遮挡的,全都打在了池薇脸上,打得池薇有些睁不开眼。 噼啪作响的雨声里,忽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响,一辆迈巴赫从远处驶来,车灯照亮了池薇面前一大片距离。 车子驶到池薇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男人鬼斧神工般的俊脸,是时焕。 车灯洒下的白炽色光芒,像是一道分界线,划开了池薇和车上的男人。 让她的狼狈与他的矜贵遥遥相望。 “池小姐是在找东西?”男人的嗓音像是从复古录像带里传来,沾染着些许喑哑。 池薇随口应了一句:“我还有事,今天就不与时爷寒暄了。” 对自己这个没见过两面的邻居,池薇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今天时焕特地停车与她打招呼这事儿,她都没想到。 “我的管家今天在外面捡到一只狗,不知是不是池小姐要找的东西?”车子没动,车上的男人又补了一句。 知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哥哥,你说的狗是不是白色的?很小,很乖。” “上车,带你去看。” 知朗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伸手就拉开了车门,池薇看了一眼干净的后座,又看自己浑身被雨水淋透的模样,稍微有点局促。 她知道时焕没必要在这样的事上骗人,但好心的邻居捡到了他们丢失的狗,还邀请一身狼藉的他们上车,她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这么上去弄脏别人的车子。 池薇拉住了知朗:“离得不远,我们走过去就好。” 驾驶座上的男人轻笑一声:“怎么,池小姐这么谨慎,怕我把你卖了?” “不是,我…” “妈妈,这个哥哥不像坏人,我们快点跟他去找雪球吧。”池薇还有点犹豫,知朗轻轻拽了拽池薇的手,迫不及待地就要往车上爬。 见他已经上了车,池薇也只好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车门关上,时焕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知朗的方向:“你这小孩眼光不错,就是叫错了称呼,以后别叫哥哥,叫叔叔。” “为什么?你们大人不是都喜欢被叫得年轻一点吗?”得到了雪球的消息,知朗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歪着头问。 时焕道:“哪来的歪理?我看你是帮你妈妈占我便宜吧? 叫我哥哥,故意让你妈妈长我一辈?” 池薇本来还有点局促,在听到时焕打趣严知朗的话时,嘴角没忍住上扬了几分。 上次见面,这人在萧元睿面前傲得不行,一看就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 她还以为他是那种沉默寡言不好接触的标准上位者。 没想到私底下原来还挺有趣。 知朗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接受了时焕的说辞,乖乖地对着时焕叫了声叔叔。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候在门口不知多久的管家立刻撑着伞迎了上来。 时焕打开了后座的门,弯腰要抱知朗,池薇赶紧道:“时爷,他身上湿,别弄脏了你的衣服,我来抱吧。” 时焕像是没听到,依旧把知朗抱了起来,又对着池薇道:“我应了他那声叔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池小姐跟我无需那么客气。” 有保镖的伞顺势罩在了池薇头顶,池薇站在伞下,看着时焕抱着知朗大摇大摆地进屋,一时脑袋有点发懵。 如果没感觉错,时焕刚才好像是故意和她攀关系。 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时家的独子,京圈当之无愧的太子爷,这天底下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他身边凑,他何至于… 时焕已经抱着知朗走到了廊下,见池薇站在原地依旧不动,他抬了抬眼:“怎么站着不动,也要抱吗?” 疑惑的声音,不带一点儿促狭,就好像池薇只要点头,他真能回来,像抱知朗一样把她也抱过去。 池薇吓了一跳,近乎仓皇地走了过来。 ------------ 第一卷 第12章 他一向听话的太太,竟然要离婚 大概是因为时焕刚搬到这栋别墅不久的缘故,屋里的陈设很是简单,就连家具看起来都有点儿稀少。 管家给池薇拿来了干净的衬衫长裤,给知朗也找了一件黑衬衫:“小姐,家里没来过客人,也没有女士的衣服,这些都是少爷的新衣,你们先换下将就一下。 我让人把您的衣服拿去烘干,一会儿就好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池薇也没有矫情,跟着管家去了客房换衣服。 管家想了想,又解释道:“方才少爷的话您别放在心上,他那个人就是…” 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心里细细斟酌了一番形容词,管家才继续道:“少爷就是有点心直口快,没恶意的。” 池薇回头看了一眼,时焕脱了外套,径直走进了厨房,他背对着这边,池薇也看不到他在干什么,只能看到他宽广的背脊,以及抬起胳膊时,大片遒劲有力的肌肉。 “您放心,我没有多想的。”池薇回应了一句,就牵着知朗进了客房。 时焕的衣服太大,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宽肩窄腰,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能将一米六的池薇整个装进去。 现在池薇套上他的衣服,就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衬衫足足能盖过大腿,袖子长出去一大截,裤腿更是夸张,向上挽了好几折,还是垂在地上。 最后池薇没办法,只好放弃了这条裤子。 他的衬衫套在知朗身上,则更是夸张,简直能将知朗整个人包裹在内,衣摆直接垂到了地上。 等换好衣服出来,时焕也正好从厨房出来,他手里端了两杯红糖姜茶。 目光在触及到池薇身上的衬衫时,他眸光扫下一片阴翳,很快就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将姜茶摆在池薇面前:“驱寒的,别着凉。” 本也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池薇没想到时焕会这么细心,局促感在触及温热的姜茶时,也渐渐的散去。 知朗从进门开始,目光就不住的四下张望着,这会儿他实在按耐不住:“叔叔,雪球在哪里?能不能让我看看雪球?” 时焕和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很快就抱来了一个保温箱,里面放着的正是雪球。 雪球状态不错,看到知朗就汪汪的叫个不停。 管家道:“小狗淋了点雨,捡到他的时候都快冻僵了,只能先放在这里,索性缓过来了。” 失而复得让知朗很是高兴,他向管家道了谢,就蹲到一边去陪雪球玩了。 衣服还在烘干机里烘干。 池薇看着知朗恢复笑容的模样,心里渐渐地放松下来,她打开手,就去查今天家里的监控。 只是很不巧,手机连接的监控已经是一片黑屏。 她记得家里的监控一直没问题的,可偏偏今天坏掉了。 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池薇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旁边的时焕顺口询问:“池小姐脸色不太好看,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作为严太太,大雨夜带着孩子出来找狗,你的处境好像有点不乐观?” 实话说出来往往扎心。 池薇没作答,但实话还是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他道:“池小姐是想调监控?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用麻烦,我…” “跟我来。” 池薇本想拒绝的,公司里有技术员,她找人修复一段监控并不难。 但话才说了一半,时焕已经伸手拉着她的胳膊朝着楼上走去。 书房里,文件横七竖八的躺在桌上,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的主人多么放纵不羁。 时焕搬出一个笔记本电脑,随便操作两下,就调出一个画面,摆到了池薇面前。 那正是一段监控录像,摄像头正对着他们家的院子。 看角度应该是从时焕这栋房子的二楼阳台拍到的。 “这里大概会有你想要的东西。”时焕说。 监控录像就这样在池薇面前缓缓地播放着。 平静的院子因为宾利的驶入,变得喧嚣起来。 严景衡抱着乔诗月下了车,乔明菲跟在他身边,往乔诗月身上搭毯子。 三个人之间气氛和谐,像极了一家三口。 先进屋的是严景衡,乔明菲跟在后面,她站在门口,像是迟疑了一下,最后并没有把门关上。 不一会,监控视角里就出现了雪球的影子。 雪球在门口稍作停留,便跑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监控的盲区,再也找不到踪影。 而池薇却看到,雪球跑出来的时候,监控的一角出现了一小截裙摆,和乔明菲今天穿的黑色裙子如出一辙。 这样近的距离,她是看着雪球出来没阻拦的。 仅凭这段监控,虽然不能证明雪球就是乔明菲故意弄丢的,却也足够证明她并不无辜。 池薇的手攥成了拳头,她问:“时爷,这监控能发我一份吗?” “成啊,先加个好友吧。”时焕倒是配合,拿出手机摆到了池薇面前。 扫码添加,视频紧接着发了过来。 时焕饶有兴趣:“你家保姆挺有意思,你老公好像更有意思。” 池薇的脸色冷了几分:“马上就不是了。” “要离婚?”时焕问。 池薇轻轻点了下头,时焕道:“要不要帮忙?看在你儿子叫我声叔叔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律师。” 有点拙劣的解释,让池薇心里泛起几分异样,她问:“时爷对谁都这么热心肠吗?” “仅你而已。”时焕说,时间触及池薇眼里的慌乱,他又混不吝地笑道,“最近有点无聊,好邻居手撕渣男这样的游戏,不玩白不玩。” 瞧着他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写满了兴味,池薇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这位纯粹就是个混世魔王。 说是帮她,实际上是给自己找乐子呢。 不过她要离婚,他想看戏,两人的目标确实不冲突。 池薇没再拒绝时焕的提议。 能被时焕记得住的律师,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她离婚的事不容易,能有个好律师也能少些麻烦。 时焕道:“池小姐可以简单说说你的要求,我让人先拟份离婚协议给你过目。” 池薇没有避讳,向时焕大概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面前的人渐渐地收了脸上的嬉笑,连神色都凝重了许多,瞳孔深处,好像有怜惜的情绪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无边的阴翳遮盖。 池薇话音落下良久,都没有等到时焕的回应。 她问:“时爷,会不会很麻烦?” “挺有意思的,这游戏算我一个。”时焕笑笑,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让池薇的心好像也渐渐有了些许着落。 白炽色灯光打在面前的人脸上,给他本就精致的五官镀了一层柔光,让他看起来英俊的不似凡人。 池薇目光落在他耳垂处的湛蓝色耳钉上,又一次觉得,她好像很早之前,就见过他。 可在哪里见过呢,偏偏又一点印象都没有。 衣服烘干了,雨也停了。 已经晚上九点了。 池薇跟着时焕从书房出来,知朗和雪球玩累了,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池薇本想叫醒他回家,手触及到他的肌肤,便摸到了一片滚烫。 是发烧了。 时焕见状,让管家拿了厚毛毯给知朗盖上,直接把知朗抱了起来:“走吧,送佛送到西,为了我们的游戏顺利开始,我有义务替你照顾好通关宝藏。” 他把池薇的离婚比作一场闯关游戏,把严景衡比作游戏里的boss,而知朗就成了他口中的通关宝藏。 带着几分趣味性的比喻,硬生生地把离婚这件事说得轻松许多,甚至还让池薇心里或多或少地掀起几分斗志。 时焕帮池薇把知朗送到了医院,池薇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等到知朗挂上吊瓶之后,她就把时焕劝走了。 本来只是守着知朗,但后半夜的时候,池薇自己也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找护士要了体温计一量,果然也发烧了。 而且烧得比知朗还要严重。 索性时焕走之前,安排了两个护工过来,池薇也和知朗一起挂上了吊瓶。 池薇这一病,就是整整三天。 知朗的情况也比池薇好不了多少,母子两人就这么一起住了院。 第二天时焕又来看过池薇一次,但池薇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最后找了阮宜春过来作陪,时焕才没有再过来。 阮宜春这次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符合池薇要求的房子终于找到了。 池薇出院以后,就带着知朗去找房东签了合同。 这几天,严景衡每天都有好几个电话打过来,全都被池薇敷衍了过去。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池薇也打算回去,和乔明菲算算账了。 而此时的嘉和景庭。 池薇还没有回来,严景衡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维持着拨号界面。 仅今天一天,他给池薇打了二十个电话,池薇一个都没接。 而就在桌面上摆着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今天一早被人寄到家里来的。 虽然上面还没有签上池薇的名字,但这东西除了池薇,也没有别人会给他了。 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上午,看着这东西,严景衡依旧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对他一直百依百顺,无比依赖的池薇,竟然要和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