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目盲菟丝花妻子*年上偏执掌控者 ------------ 第1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 会变心的爱还叫爱吗? 玉惜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菟丝花寄生的宿主变心,需要付出代价。 噗嗤一声,男人的胸口被刀刃穿透。 “玉、惜……” “别叫我的名字,很恶心哦。” 她说话轻柔,拔出匕首。 血液溅到她美丽的脸上,她连睫毛都没颤,神色冰冷,血点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 残忍而美丽。 “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对别人动心吗?” 玉惜后退一步,往常柔弱可怜到能让所有人心动的脸,此刻面无表情。 即使她不再伪装乖巧,也还是让被刺的男人无法对她产生恨意。 玉惜脸上的冰冷才是最让他绝望的。 男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 “玉惜,我错了,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并没有真的想和别人在一起,求你,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 权势滔天的男人跪在地上乞求她,向着她的方向攀爬,姿态低到尘埃里。 “晚了,我只要完美无瑕的爱,你已经脏了。没有我会死?那你就去死吧!” 玉惜不再逗留在这个世界,选择了直接脱离。 男人抬头,看见眼前空无一人,顿时失了力气。 他后悔极了,为什么会对别人动心,忘了掩饰,甚至妄想齐人之福。 他明明知道玉惜眼里容不下沙子,却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玉惜即使知道了也依旧会忍他爱他。 地上只剩下那把刀。 而他直接用那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玉惜已经不会有任何动容。 就像出轨过的男人本性就是劣根,既然会爱上小三,以后也会有小四。 能被动摇的爱是廉价的,不是她想要的爱。 完成任务以后她选择在这个世界多留这么些天简直浪费,这个人根本不是菟丝花的完美宿主。 【系统】 【我在】 系统010的声音很冷漠,非必要不出现,因为它早就被警告过要和这位代号和本体都是菟丝花的金牌任务者保持距离。 上次的023就是前车之鉴。 每一次她的新系统都会爱上她,然后试图拯救她让她不再为主系统打工,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失败被恢复出厂设置。 菟丝花看似弱势,实际却都是她的宿主无法离开她,失去她就会死。 玉惜很危险。 010更加严肃,但任务者并没有察觉到它的刻意远离,之前对男人捅刀时的无情也像错觉。 她和它说话的语气温柔细软,仿佛它就是她天底下最在乎的人: 【你叫010是吗,我和阿浔打赌赌输了,所以每个世界都要是病弱体质,以后的任务记得给我挑符合条件的任务对象哦。】 【好的任务者】 010尽量简短应答,不敢和她多说话。 【我还想……】 【嗯,宿主,你说。】 【我想要完美的宿主,他要有最偏执、炽热、至死不渝的爱,可以帮我尽量挑选那样的世界吗?听说这种行为是违规,如果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可以的。】 随着这声应答,玉惜柔弱绝美的脸上露出笑来,但最让系统无法直视的是她的眼睛。 一双清透的眼满是依赖与重视,将它视为全世界最重要,让任何看到那双眼睛的人都想再做点什么,换取她的撒娇和笑容。 010猛然回神,切断与她的联系。 【新任务开启】 冰冷的声音拉开序幕。 玉惜睁眼,入眼一片漆黑。 看来这个世界的病弱体质是目盲。 身处陌生环境,她寸步难行,摸索到的是粗粝的砖墙。 她此刻并不清楚自己在哪,但周围很安静,她闻到了花草的香气。 似乎是在什么地方的花园。 010开口解释:【这个世界的男主是沈煜风,你是爱慕他的青梅炮灰,而且为了救他双目失明。他却为了项目骗你和别人结婚,于是你逃婚了,沈家的人在找你。】 手机一直传来铃声,玉惜一边闭眼接收记忆一边摸索着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阵拍门声和中年女人的焦急声音。 “玉惜,你还在休息室的对吧?这事都怪伯母,谁知道你会误会是和煜风订婚呢,我不早就和你说是联姻吗?” “之前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锁门了?” “这个项目对煜风很重要,你就牺牲下能怎么了?你开开门,伯母重新来和你说。” 玉惜在电话里平静反问: “我已经为沈煜风失去了眼睛,现在还要用我的婚姻换他的项目?伯母,当初我的父母去世,把我托付给沈家,你却这样对我,是吗?白家的公司,现在在谁手里?” 沈母被刺痛沉默了,不敢回答公司的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玉惜啊,贺家是北城顶级的权贵,你嫁过去没坏处的呀……” 她语气心虚,愈发怨恨起玉惜,又急又气。 哎呀! 这只是一场贺老爷子为了给贺越淮教训的联姻,才会让堂堂贺氏继承人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瞎子。 人家都不说嫌弃她,她还嫌弃上了。 玉惜总闹这种公主脾气。 就是怕她闹,煜风才一直没有和她看中的儿媳结婚! 要是这婚没订成,就把她关在白家的那个小别墅里,当个玩意算了,别想出去丢人现眼。 反正她一个瞎子、只能依赖别人的菟丝花,也逃不走。 她正这样想,接下来玉惜的话就仿佛看透了她一样让她一激灵。 “我失明以后,彻底不能再画画了,更不能管理家业,你们就觉得我是只能依赖他的菟丝花了对吗?沈煜风当初在我的病床前哭着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他是怎么做的呢——” “等等,玉惜,这件事是伯母自作主张,煜风真的不知道啊。” 玉惜的话被匆匆打断,尽管对方否认,但接收完剧情和记忆的她还是知晓了真相。 沈煜风不仅知道,还是策划者。 他甚至已经和别人谈婚论嫁,那个人还是他多年前的初恋。 沈煜风的爱如同泡沫,轻易就能改变。 在原本的剧情里,白玉惜逃婚导致沈家失去项目后被关了起来。 她无法逃离,只能在小别墅里看着他和别人结婚,还要接受沈家亲戚和外界的嘲讽,抑郁而死。 而沈煜风的痛苦没持续多久,就遇到了方慧妍。 那是白玉惜唯一敬重喜爱的师姐,对方带她融入圈子,像姐姐也像母亲,在设计领域优秀耀眼。 她因为沈煜风害死师妹对他恨之入骨,可还是被当做替身,被强取豪夺、虐身虐心、失去光芒。 所以,白玉惜的泣血愿望是: 【1.让沈煜风痛苦后悔。2.拿回白家,让他一无所有。3.保护方慧妍,让她可以做她热爱的事业,而不是被沈煜风囚禁在白家心如死灰。】 玉惜勾唇,对电话里的沈母说:“不用逼我,我会嫁的,其实,我应该对你们说声谢谢。” 她的未尽之语是:谢谢你们,把我送到贺越淮身边。 而且,你们不仅不会利用我得到想要的,而且还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下一秒,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沈母内心升起不安。 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因此怨恨沈家了吗?可她一个瞎子能做什么? 别搞笑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成为贺夫人就能左右贺家了。 想到贺越淮名声在外的冷漠,沈母强行把那些恐慌压下,逐渐又变得自信笃定起来。 挂断电话的玉惜依旧从容。 010却控制不住开口:【宿主,你打算怎么做?关于任务一,根据系统分析的方案,你可以选择留在沈煜风身边,依赖他、为他受伤勾起回忆等等,让他重新爱上你,然后再让他痛苦后悔。】 【给他脸了?】 玉惜的语气不客气,笑容却依旧美丽。 【010,我不是那种甘愿当渣男舔狗的人,而且他有深爱的未婚妻了,即使他移情别恋,我也只觉得那种廉价的爱真的很脏。】 【可是任务……】 她的声音愈发甜蜜:【放心啦~010,我从未失手过。我是来享福的,不是受虐的。而且,贺越淮不是你给我选定的完美宿主吗?】 位高权重,让沈煜风只能仰望。 洁身自好,身边从未有过任何异性。 不过上次选宿主的失败让玉惜印象深刻,保险起见,她通过道具查看了贺越淮的部分重要特质。 正面词条:【爱妻】【尊重】【至死不渝】 负面词条:【偏执】【掌控】【多疑】【自伤】 拥有最关键的至死不渝这个特质的人,一生只爱一个人。 这或许是遗传自他父亲的血脉。 贺越淮的母亲忍受不了窒息的爱想要逃离,偏执的丈夫无法接受,杀死她而后殉情。 贺越淮不想成为和自己父亲一样罪恶的人,所以身边从未有任何异性,冷漠得仿佛是眼里只有工作的空心人。 这大概就是他同时拥有【偏执】和【自伤】这两个词条的原因。 010说:【可是他以后会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锚点自杀而死。所以沈煜风才能在剧情后期吞并贺氏,屹立在商界顶端。】 【可是我来了呀,我可以做他的锚点。】 玉惜弯起眼眸,无神的眼没有损伤她的任何美丽,而是给她增添了楚楚可怜的脆弱。 她的眼睛即使看不见,依旧可以传递出令任何人动容的依赖。 010无法反驳。 【宿主,不离开吗?按照原剧情,您再待在这里的话,就会被贺越淮发现逃婚,从而取消联姻。】 【但如果回去,我就只能等他的一纸婚前协议,再也见不到他。】 仅仅通过剧情,玉惜就把未来老公了解得七七八八。 他答应联姻不代表他们真的能结婚,如果连他的面都见不到,那么一开始就结束了。 所以,玉惜就要在这里,耐心等待和老公命运的初遇。 少女扬起微笑,漂亮的眼眸如同琉璃一般,即使目无焦距也依旧剔透,浅色礼服,弱柳扶风,美得惊心动魄。 她低头梳理碎发,哼着歌的模样楚楚动人。 无人知道她曾哼着同样的歌看着背叛者心甘情愿为她而死。 楼上,被挂电话的沈母指挥着人破门,赶紧联系了沈煜风。 富丽堂皇的走廊,一身白西装的青年匆匆赶来,清俊的脸染上了急迫。 “妈,你没和玉惜说好吗?” “我说你不知情,都是我自作主张,她答应却又反悔,在电话里还训起我来了,简直不知尊卑!” 一说到她,沈母就生气,“等白玉惜嫁人,你就马上和若若结婚,你的妻子,还得是要那种知书达理又优秀的,不像玉惜,被宠坏了,什么都不会,还漂亮得过分,看着就不安于室。” 沈煜风没反驳,敷衍点点头。 沈母才想起刚刚玉惜的异样,赶紧叮嘱:“玉惜任性娇气,但就听你的,你一会哄哄她。” “知道了,妈。” 沈煜风叹气。 其实他也不想骗玉惜的,但要是没了这次机会,他们一辈子都没法和贺氏这种财团合作。 玉惜一定会理解他的,因为她爱他爱到能付出生命,而且现在的她只能依赖他了。 她看不见了,也不能再画画,除了自己,谁还会要她? 沈煜风正这么想着,门也刚好被暴力破开。 里面空无一人! 手机消息提示音刚好响起,是助理发消息说看到了玉惜的身影。 她在楼下? “她居然真的敢逃婚?” 沈煜风眼眸微眯。 他知道玉惜会任性,却没想到她会这样不顾他的情绪和事业。 母亲说得果然是对的,玉惜被宠坏了,方方面面都不如若若识大体。 沈煜风转身下楼去找她,眼底愠怒。 然而在走廊的时候,他却和另外一行人狭路相逢。 看清是谁以后,沈煜风瞳孔一缩,赶紧微微低头贴在了墙根处。 显赫权势熏陶下的贺越淮自带生人勿近的贵气,身后跟着的保镖和助理们让他愈发显得高不可攀。 男人走路带风,侧脸冰冷。 做工良好的深灰色西装马甲勾勒宽肩窄腰,泛着光泽的缎面领带和腕表的颜色交相辉映。 他就这样和沈煜风擦肩而过,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最近因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在圈子里被捧得忘我的沈煜风,在贺越淮这样能力比家世更加出众的天之骄子面前,仿佛立刻被打回原形。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指甲将掌心掐出深深白痕。 ------------ 第2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 VIP休息室。 贺越淮被爷爷以有商务合作的理由骗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顿时更加冷漠。 他皱眉开口:“联姻我已经同意,没必要办这些。” 眉目冷肃的青年逆光而站,因为匆匆赶来,几缕碎发耷拉至额前,衬得黑眸更加深沉。 他是那种会令人一眼惊艳的长相,却时常因为气质太过有压迫感让人不敢欣赏。 其余人都低着头,贺老爷子没说话,室内的气氛很是严肃。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贺越淮抚了抚袖扣,这是他耐心告罄的征兆。 身姿颀长的男人气质比起松柏更像沉默的山,几句话就把在场的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 下属们深深躬身准备送他离开,只有中间坐着轮椅的老爷子重重杵了杵拐杖。 “你们都把他当主人了?他还没有完全掌权呢。” “我有没有完全掌权由股东们决定。” 贺越淮抬手招呼自己的助理。 “好好好,你走吧,把人家一个失明的小姑娘丢在订婚宴的现场让所有人嗤笑。” 贺老爷子的道德绑架让贺越淮脸色更沉。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贺家已经不是那种需要联姻进行利益交换的世家了。 当初贺老爷子选白家的这个盲女不安好心,贺越淮直接说:“对方无异议的话,我也无所谓,反正我结婚也不会回家”顺势答应,反而让爷爷难堪。 现在他同样冷酷。 “贺越淮!” 贺老爷子见他真就这么走了,气得拍桌子。 “人家那么喜欢你,你连个订婚宴都不给人家吗?” 男人离去的脚步顿住,低声重复的语气微嘲。“喜欢我?” 短暂的情绪表露快到所有人都没注意,他丢下最后一句: “谈完婚前协议以后,她就会拒绝联姻了。” “那些喜欢你的人都是被你自己作没的!” 这句话被贺越淮甩在了身后。 向下的电梯里,他身后的下属和保镖们都很安静。 贺越淮倒映在反光金属墙壁上的侧脸冰冷。 他继承于母亲的眉眼比常人更加深邃,浅淡眼瞳没有波澜,谁都无法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江桉,婚前协议呢?” 贺越淮的特助江桉赶紧递上,询问:“需要我拿过去还是您亲自……?” “我看看还需要修改什么,你打一份送过去。” 贺越淮手上拿着婚前协议,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增添了好几项能把人吓退的自私又严苛的条例。 他继续吩咐:“订婚宴取消后放出联姻失败的消息,就说依旧是我把人气走。” “好的,BOSS。” 贺越淮有条不紊安排好一切之后,电梯里又平静下来。 江桉忍不住想,其实贺老爷子至少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对。 BOSS总是冷淡,所有人的喜欢他都不屑一顾,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肯让任何人靠近。 他被逼相亲的时候,也直接顶着那样一张建模完美到会让任何女人失去理智的脸,说出了冷漠刻薄到让她们退避三舍的话。 “我结婚会签婚前协议保护我的财产,婚后也不会回家,成为我的妻子无论是爱还是钱都得不到,这样你们还会和我结婚吗?” 太恐怖了,这样说谁不会被吓跑啊。 而且居然还有人传贺越淮答应联姻是因为白玉惜和他母亲一样眼睛看不见,他们怕是没见过他对谁都一视同仁的冷漠。 江桉思绪万千的时候,此时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有两个人正对峙着。 “玉惜,我妈都跟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居然误会了是和我订婚,跟我回去好吗?我慢慢和你解释。” 沈煜风边说边靠近,得到的却并不是以往的小意温柔,玉惜也没有在他怀里委屈哭泣。 而是意料之外的满脸冷漠。 “我没有误会,我要嫁的就是贺越淮,不是吗?” 随着沈煜风男士香水的味道接近,玉惜察觉到他想要拥抱她,立马后退躲开。 “我快订婚了,你还是别靠近我比较好。” 她是认真的,但显然沈煜风不那么觉得,只觉得她是在怄气,不满地皱了皱眉。 双目失明的玉惜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不会觉得他对自己烦躁是大事。 因为她只在意会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 “玉惜,对不起,但是……” 沈煜风想握住她手的动作又落空,话没说完就被玉惜直接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极其精准。 他骤然被打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脸还火辣辣的疼,怒火燃烧,抓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对上的却是她含泪的眼。 “痛!放开我!” 玉惜面上慌乱,此时眼底浮起泪意,如西子捧心一般。 沈煜风突然回想起她为救自己时满脸是血的模样。 还有,她每次等自己回家的孤独身影,难过也强撑的不安姿态…… 最近的她性格阴晴不定,几乎已经让他忘记了之前如何在意她的所有情绪,现在却突然又被勾动心弦。 沈煜风表情怔怔,看到玉惜现在如此排斥自己,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甘。 “玉惜,听我说……” “说什么?我要结婚了,也已经有老公了,你只不过是我的哥哥!” 玉惜卯足了劲,把他的手都给抓伤了。 但她的称呼更让他气极。 什么老公?她是故意想让他生气吗? “和我回休息室去。” “我不回!我要等我老公!” 沈煜风脸上怒气更甚,没发现另一个方向已经有人接近。 现在是秋天,那一抹穿着礼服裙的身影因为寒风而微微颤抖着,想要逃离那个男人的钳制,却做不到。 女孩害怕又慌乱,眼中仿佛有水光,如同春日里波光粼粼的湖面。 被抓住的手纤细如玉,还泛着粉。 老公这个称呼刺破空气,勾动在场两个男人的情绪。 贺越淮和十月的桂花香气一起到来。 戴着银色腕表的手就这样按住了沈煜风的腕骨,让他痛得直接松开了玉惜的手。 “谁?!” “贺越淮。” 男人自报家门,把他推了个踉跄,站在玉惜身边,姿态冷淡,带着无声的俯视和高傲。 “贺总……” 沈煜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极具压迫感的上位者,怕他发现联姻是做局,当即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他尽量使自己从容一些,不要露出破绽,然而高大俊美的男人没看他一眼,而是无意识看着另一个人。 这一眼,几乎立刻让他升起危机感。 玉惜并不知道谁在看她,脸上还残留慌乱,钻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晃,但让人第一眼注意的却是那双眼。 剔透美丽,只对他一个人满含依赖。 “贺越淮?” 少女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脸上的那些害怕在一瞬间全部褪去,变成了欣喜。 她直接伸出手臂扑到了他怀里。 出乎沈煜风意料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贺越淮居然没有拒绝。 接着他们就听见玉惜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老公?” 简单的两个字细弱又清甜。 “你叫我什么?” 贺越淮的眼眸如同被一颗石子砸中的平静湖面,荡漾出莫名的情绪。 “老公……” 听到再一声老公,旁边的沈煜风顿时捏紧了双拳,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玉惜同意嫁给贺越淮,他本应开心才对。 现在一定是玉惜为了他在演戏,毕竟她爱他胜过一切,所以暂时放下对他的怨怼也正常。 他之后再好好哄她,再警告她没必要对贺越淮这么亲昵,那人是标准的财团继承人,冷酷无情,不是玉惜能应付和拿捏的。 沈煜风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向贺越淮解释:“贺总,你别误会,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就像她的哥哥一样,刚刚也只是闹了点矛盾。” 贺越淮瞥了他一眼,无波无澜说道:“即使是哥哥,也要注意点分寸。” 玉惜抱着贺越淮的手收紧了,在他怀里委屈哼唧,就像是在附和。 这堪称背叛的场景更看得沈煜风心里冒火。 他让她嫁给贺越淮,可不是让她对贺越淮撒娇! 可是即使生气,他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优雅微笑。 沈煜风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温和,清俊的长相曾被无数人称赞过,但面对贺越淮,在他的贵气从容对比下,却显得有几分小家子气。 “我知道的,贺总,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相处了。” 沈煜风转身离去,贺越淮又送了他一句话:“她是我的未来妻子,请你以后和她保持距离。” “当然,我会注意好分寸。” 背对着他们的沈煜风说话的语气轻快,面上却面无表情,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也像被冰冻一般。 他的前半生如同气运之子,只在贺越淮身上体会过无力感。 但他了解玉惜,她经常这样和他闹脾气。 贺越淮不会真的觉得,联姻了,玉惜就是他的所有物了吧? 呵,来日方长。 沈煜风离开刚好撞上姗姗来迟的沈母,拦住了她。 “煜风,你拦我干什么?玉惜在那边呢,你和她说完话了?” 沈母探头往那边看,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自己儿子脸上的表情给吓得不敢说话。 沈煜风平静回答:“妈,玉惜在贺越淮那里,我们就别打扰了。” “啊、是是是,贺总也在吗?那我们先走。” 她转头,不可置信看着那边相拥的两人,不仅脸色发白,心底也慌乱极了。 难不成贺总真看上了玉惜这个瞎子?那她对她做的那些事…… 不,不会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跟着儿子离开。 花园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 第3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 “老公,谢谢你救我~” 玉惜仰着脸贴在男人胸口,笑容灿烂,即使眼睛看不见,那双琉璃似的眼瞳也倒映着他的身影。 软软的脸颊肉因为她贴得太紧而微微变形,即使如此那张脸依旧如此精致漂亮。 明明眼睫上还挂着可怜的泪珠,因为在他身边,就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一样。 撒娇也黏黏糊糊的。 贺越淮没应答,心湖微动,面上还是沉肃模样,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他就这样一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而后眼神几番变化。 明明手上拿着婚前协议,他却莫名没提,只是说: “你叫玉惜,是吗?这场联姻你如果不愿意,我会取消,你也会得到自由。” 他这句话一下子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为什么?你也嫌弃我吗?和沈煜风一样,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贺越淮皱眉:“你们刚刚在吵这个?” 他的眼神落在她泫然欲泣的脸上,终究还是回答:“没有嫌弃你。” 这个回答在玉惜的预料之中。 贺越淮没有推开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眼睛不能视物让她无法通过表情精准预判别人的情绪,但对贺越淮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来说,从细微之处反而更好猜测他的情绪波动。 玉惜语气雀跃,两只手都握住了他的手腕,甚至把脸也贴上了他手背。 冰凉的手掌不适应地动了动,却没撤开,而是下意识轻抚了她的脸。 然而上方,那道好听的青年音却语气疏离提醒她:“我们只是联姻。” 玉惜没有焦距的漂亮眼眸盈盈垂泪,嗓音柔软: “贺先生,那是不是不取消联姻了……” 她低落垂眸把自己的脸远离了他的手,但依旧拉着他,同时以退为进,不再喊老公。 但贺越淮继续询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 “老公,我想出来找你,我不喜欢那种场合,可不可以不参加……” 又一声仿佛无意识喊出来的老公让贺越淮被她抓住的手在那一瞬间动了动。 然而,他的语气还是滴水不漏,没有表现任何对她的动摇。 “是吗?我还以为你想逃婚。” “你在说什么啊?我才不会逃!” 玉惜因为这质疑顿时没了笑容,半点不怕他,对他撒娇似的生气。 她的视野漆黑一片,但能感觉到贺越淮似乎突然俯身下来逼近了她。 她甚至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冰凉气息,于是顺势被“吓到”险些跌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她的唇擦过了一片冰凉皮肤。 两人近到呼吸交融,但她看不见贺越淮的神态,被扶正后,只听见他说了句:“算了,无所谓了。” “贺先生,什么意思?你要走吗?” 即使知道贺越淮不会离开,但玉惜抓着他手腕的那双手还是握得更紧了。 称呼从老公变成贺先生显得疏离,态度却是截然相反的依赖。 贺越淮偏执掌控,她就给予他内心最想要的依赖。 他疏离,但她是他顺理成章的妻子,即使是联姻,也是妻子。 玉惜抱紧了他,手也抓紧他的西装衣料,不准他离开。 贺越淮没回答她的问题,但搂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无声表明态度。 玉惜内心在偷笑,表面则是又乖乖把脸贴在了他胸口,眨了眨无神的眼,疑惑问他: “对了,贺先生,刚刚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贺越淮看了被他精准丢进垃圾桶里的婚前协议一眼。 “没什么。” 他说完轻轻松松就把她横抱起。 玉惜的身形对比贺越淮过分娇小,安静搂着他的模样乖巧且信赖,礼服裙摆如同星河荡漾。 在那边等候的下属和保镖们看到贺越淮抱着个人过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还以为BOSS的效率应该马上就让这位白大小姐知难而退了,但是为什么会看到两人这样出现。 大家跟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贺越淮脚步不停,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玉惜的眼神却并不克制。 玉惜看不见,只知道逃婚危机已经度过了。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如果不及时完成任务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她开始喜欢老公啦,所以还是好好做任务吧。 【010~可不可以告诉我沈煜风的好感度变化?】 【男主好感度已上升10,当前60。】 果然,有些人就是贱。 双手奉上的真心不要,失去了才懂得不甘心。 希望老公不要让她失望~ 玉惜笑容愈大,抱紧贺越淮,忍不住蹭蹭他,敏锐察觉到对方片刻的紧绷,然后又蹭蹭。 她没听见男人任何呼吸上的变化,但对方还是纵容态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已经够了。 只要有一点点机会,菟丝花都会缠紧她的宿主。 她会让他喜欢她、更喜欢她~ 然后他会帮她完成任务,得到想要的一切,作为回报,她也会给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鼻尖萦绕着清清浅浅的冷香,玉惜揽着贺越淮,说话的语气也温软,询问: “贺先生,我们去哪?” “你不是说想结婚吗?” “所以、所以我们是要去领结婚证……?” 耳畔上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让人耳廓发痒,但快得像是错觉。 贺越淮似乎低了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说话的声音依旧如同冰透的湖,回答: “培养感情。” ------------ 第4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4) 此时的订婚宴现场,来的人不少。 “话说,那个白家大小姐嫁给贺越淮,她图什么?” “不是传闻她喜欢他?可能像其他人一样想着能捂化他的心吧。”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没想到那位贺总居然会同意联姻,可能也是烦了,随便应付差事。” “那沈家可就爽咯,鸡犬升天,那个项目肯定到手了吧?” 大家心照不宣喝了一口酒。 “最近贺氏不是在动荡吗?老爷子不肯放权,那位更加雷霆手段,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遭殃,我的股票再跌我就跳楼了。” “说起来,那位会同意是不是因为白玉惜是个瞎子,和他去世的母亲有点像。” “谁知道呢。” 说到贺氏,大家并不清楚内情,只知道贺越淮的父亲是出了名的痴情种,妻子死了,他立刻殉情。 而贺越淮,似乎与自己的父亲是两个极端。 圈子里爱慕他的女人不知凡几,甚至很多人也曾抱着他会和他父亲一样深爱妻子的想法试图成为他的特殊。 然而最后,他的相亲对象不是被他谈成工作合作对象就是被吓跑。 谁和他结婚都没好处的,又没钱又看不见人,图什么?图那个贺夫人的名头好听吗? 贺越淮会同意,估计也是想着一个瞎子即使把她放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真惨啊,白玉惜。 参加订婚宴的宾客们还不知道这场宴会的主角已经来过。 沈煜风却知道,而且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猜测的不一样。 玉惜究竟在想什么? 他知道她不可能喜欢贺越淮,难不成想这样气他吗?那人不是她能糊弄得了的。 沈煜风烦躁喝了口酒。 他长相出色,身为男主,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在人群当中都是最亮眼的存在,吸引着宴会的会场上女客们的目光。 看到他端着酒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有好几个富家小姐都投来目光,又叹可惜。 沈煜风宠妹妹的温柔人尽皆知,因为世交的长辈托付一直照顾着白玉惜,对方失明也不离不弃。 他本身又洁身自好,年轻有为,可惜身边早已有人了。 “听说叫盛若,还是他谈了五年的初恋呢,前不久刚复合,一定是真爱吧。” “好熟悉的名字,我记得她当时在贺氏工作,因为能力出色,也被贺老爷子撮合过和贺总见面。” “我也记得,不过好像也是和其他人一样,最后都不了了之。” “贺总嘛,正常咯。我堂姐也和他见过,原本一腔少女心的,和他见完以后只剩下一定要拿下贺氏的某个合作的努力了。” “是吗?那很励志了。” “哈哈哈,至少钱不会骗人。” 最后说什么都会说到贺越淮,上流圈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圈子里最让人仰望的这个人。 沈煜风没注意这些,依旧有心事,皱着眉头。 他的好兄弟陶佑过来和他碰了杯,姿态慵懒。 “怎么了煜风,你的好妹妹要订婚了,舍不得?难不成你真喜欢上她了?” “没有。”沈煜风冷淡回答,一如往常。 “我只把她当妹妹,是她误会了,而我因为伯父伯母的临终嘱托不好拒绝。” “也是,即使有,爱情在事业面前算什么。不过这么个大美人你真没动心?说起来,你和盛若要结婚了吧?白玉惜知道这事吗?” “陶佑!” 沈煜风皱眉警告他,“你别在玉惜面前乱说话。”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直震动的手机,是母亲催促他下午记得和她一起去帮她挑给儿媳妇买进了门的改口礼。 【参加完订婚宴就赶紧来,云上这里,我要挑最好的】 母亲对盛若和玉惜的态度截然相反。 她一直不喜欢玉惜,给了她很多苦头吃,但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居然也就这样受着了。 沈煜风一直觉得对不起玉惜,但他没办法做到忤逆母亲,只能暂时委屈玉惜,没想到一委屈就是那么久。 直到她即将嫁人。 他正烦着,陶佑还一直说: “拜托,玉惜又不是你女朋友,哪有立场生气,现在更是,她都要和别人订婚了……对了,她之前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同意和别人订婚啊?” “别说了。” 沈煜风猛灌了一口酒,压下心里的那一丝烦躁。 他自信玉惜爱他,即使与贺越淮联姻也不会和他有什么。 但是,她毫无缘由和自己闹矛盾,而且还用那种只对他表现过的亲昵态度面对另一个男人,还是让他意料之外。 玉惜在想什么?即使她想要闹脾气利用别人气他,贺越淮也不会配合的。 他这人,冷漠得可怕。 陶佑环顾四周,疑惑出声:“怎么贺总还没来?” 其他人也有和他一样的疑问,然而接下来就听到一个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消息。 贺越淮和白玉惜已经离开了,原因是女方身体不适,但即使他们不参加订婚宴,联姻也照常。 联姻成功,意味着项目也收入囊中。 本该开心的沈煜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难看。 主角都不在,那这婚宴也没必要参加了。 他把酒喝完,转身离开。 “欸欸欸,煜风你去哪?” “云上,陪我妈挑礼物。” 沈煜风这样回答着,却拿出手机拨打了玉惜的电话。 已关机。 低调奢华而宽敞的车内,玉惜把关机的手机丢在一边。 她乖巧坐着,看不见,但能闻到车内好闻的高级熏香淡淡的。 车子行驶平稳,旁边人的存在感很强。 贺越淮似乎在忙,不是在打电话就是翻动纸页的声音。 好冷漠,但她能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会时不时凝在她身上。 玉惜红润漂亮的唇紧紧抿起,故意演戏。 她才表露出一点不开心,下一秒,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就被一只略带凉意的大手握住。 “贺先生……” “嗯。” 从贺越淮的角度,看到的就是女孩蝶翼一般的眼睫,轻咬着唇,漂亮的脸不开心也可爱。 他把手里的平板关闭,里面全是关于玉惜的资料。 贺越淮垂眸,嗓音柔和了一些:“抱歉,忙起来就忘了,下次你可以直接提醒我。”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玉惜很轻易就被哄好,红润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如传闻一样,是个不谙世事的纯粹艺术家。 贺越淮的视线扫过她,女孩清冷精致的脸因为失明而隐藏着脆弱的情绪,对他表现的却很少有负面。 长卷发柔顺,气质疏离天真,让她更像是高坐塔顶的公主。 “贺先生……” “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贺越淮的手抚过她的脸,轻轻的,却带来不容忽视的淡淡压迫。 “越淮?” “嗯。” 不是想要的称呼,贺越淮内心划过淡淡遗憾,但还是应了。 他正出神,玉惜就直接扑进了他怀里,温香软玉入怀,让他身体一僵。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老公……” “可以叫。” “是可以叫,还是你想让我这么叫?” 车内静默一瞬。 向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贺越淮,在此刻竟没法接招。 “好吧,贺先生,我们还没培养好感情,对吧。” 最佳时机已经错过,贺越淮转头,轻轻呼气,看了看车窗倒映下的自己。 意料之外的狼狈。 这时,玉惜已经开口说下一个话题: “不是说要培养感情?那你为什么不抱我?” “好,抱你。” 贺越淮低头,一只手环住了拥抱自己的女孩,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轻轻梳理她的长卷发。 只不过,因为从未和异性如此亲近过,所以他的动作略显笨拙的可爱。 借着这样温馨的互动,他微微敛眸,隐去眼底那些不合时宜的偏执和掌控欲。 之前答应联姻,他只想着让她自己拒绝,或者婚后把这个妻子放在家里养着也无所谓。 可是见到她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玉惜本来就会是他的妻子,从第一眼,他就认定。 贺越淮轻缓呼吸,把玉惜柔软的手握在手心,比着她指节的大小。 “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嗯……都可以。” 玉惜无所谓,但她想给沈煜风添堵。 “是要挑戒指吗?去哪里挑?” “先去云上。” 贺越淮言简意赅。 玉惜知道这是高奢店云集的商区,别名“钻石区”,最不缺的就是在那儿一掷千金的富豪。 沈煜风也会去。 所以玉惜没有说什么,靠男人更近了些。 半晌过后,贺越淮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大拇指靠近她的唇,带来一点冰凉和痒意。 就在玉惜觉得他会吻自己的时候,男人却收回了手。 他好像在怕什么。 怕吓到她吗? 真可爱。 她喜欢看他慢慢失控的模样。 玉惜偷吻了他的脸,就一下,她就敏锐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紧绷了一瞬。 可爱。 她开始往他的唇那边试探,但是眼睛看不见,所以一下一下,总是亲歪。 不是吻到下巴,就是吻到唇角。 贺越淮的身上香香的,是那种极为浅淡的一点冷香,让他的气质显得更加冰冷。 男人好像完全不为所动,如高坐台上的上位者坐视她这样一下下亲他,可是她每亲一下,就能感觉到那块肌肤开始发烫。 隔板早就已经悄然升起。 在车子经过桥梁下方的涵洞时,车内也暗了下来。 两人这下感官一致了,眼前一片漆黑,剩下的只有涌动的暧昧。 贺越淮终于说话,嗓音带了点忍耐的喑哑:“玉惜,不是这样亲。” 冷淡的语调中,蕴含着说不出的色气和隐忍。 “那怎么亲?” 这黑暗使人放纵,贺越淮捧住了她的脸,却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一触即分。 “就这样吗?” 昏暗光线下,女孩的声音甜腻却又不满。 只有贺越淮知道,藏在礼貌绅士的表象下是自己险些无法控制的掠夺欲。 他们还没有结婚,他不想把她吓跑。 所以他只是轻轻在她唇上再碰了碰,然后说: “以后再教你。” ------------ 第5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5) 云上。 身为每年都在商场消费千万级别的贵妇,沈母很少来逛线下,都是由工作人员送上门的。 可是她第一回和自己儿子出来逛街,就遇到了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的场面。 各个店的店长乃至区域经理都给惊动了,无论是SA还是陈列师都如临大敌,比平时还要严肃千百倍。 那些SA们藏着掖着必须要配货足够才肯拿出来的高奢包包也给摆了出来。 但自然不是真的要卖的,而是小心保护着去了哪里,大概是一楼,那里有一个最大的私密贵宾室。 沈母没有去过,但不妨碍她听说过。 究竟会是谁呀? 其他富人顾客那样子也都不了解怎么回事,有涵养地交头接耳。 她也拉着儿子说话:“煜风,你说这来的会是谁,这么大阵仗,结交的话,会不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啊?” “大概吧。” 沈煜风回答的语气有些敷衍,从一开始来的时候他就心不在焉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从玉惜的订婚宴上离开不开心了?她都要嫁人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嗯。” 他只点头,不想被看笑话因此尽量维持情绪稳定。 “快点挑吧。” 沈煜风指尖点了点柜台的玻璃,示意导购拿自己指的那个。 “若若喜欢钻石,看看这个蓝钻吧,合适的话就用这颗给她定制首饰。” 沈母看了眼,有些迟疑:“这个七百万呢,又不是选婚戒。” 即使是他们这种体量的家族,700万现金流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而且后续还要选婚戒等等一系列流程。 一个改口礼…… “那就选那个便宜一些的。” “不太好,这样有些不够重视了。” “那妈你自己选吧。” 贵了不是便宜也不是,当初她对玉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别说是几百万了,就连几万块都吝啬,要拿配货去搪塞她。 玉惜是白家大小姐,又是自己能赚钱的大画家,哪里看得上那些,但还是违心说喜欢。 她失明之后,母亲就连装都懒得装了。 沈母看出他想法,表情又是一变:“你干嘛这么不耐烦,我是因为你喜欢她才爱屋及乌,你可别扯玉惜。” “行,慢慢选合适的。” 沈煜风不想和母亲又因为玉惜吵架。 他们在这因为价格掰扯的时候,另一个贵妇人假装偶遇,捂嘴开口:“这不是沈夫人和煜风吗?” 对方慢悠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帮忙提购物袋的工作人员,她身上穿的都是C家新款,雍容华贵。 是周夫人,她和沈母经常暗中较劲。 前者说自己女儿周安蓉投资圣手、白手起家,后者说女儿嫁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有儿子好,沈煜风才是真正的商业新贵、天之骄子。 总之,两个人一见面就有浓浓的火药味。 “沈夫人也逛珠宝呢?我刚刚好像听见你们在说什么贵不贵的。” 沈母立刻如临大敌,抚了抚鬓角,优雅微笑:“你听错了,我们只是在挑哪个更适合我儿媳妇罢了。” “是吗?” 周夫人走过来,看了看那颗蓝钻。 “这颗确实很美,你们看中的另一颗是哪个?” 沈夫人自然不会说是那个便宜了一半的,指了指同价位的另一颗钻石。 对方专注欣赏,什么也没说,仿佛要等他们选好哪颗买下。 沈母更烦了,偏偏又不好发作。 她装模作样挑选起来,不想买这么贵的,却也不想被死对头瞧不起。 攀谈着自然又免不了说到玉惜。 “哎呀,玉惜失明之后是不是都不怎么出门了?没想到会嫁给贺越淮。” 沈母没好气回答,“能嫁给贺总是她的福气。”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那些圈子里的小辈一个个之前都在打听她的婚事,偏偏呢她又和煜风关系好,除了煜风,身边连个男孩子都没有。” “这孩子从小就爱黏着煜风,是她不想嫁。” “我只是替那些小辈可惜,现在她要成为贺夫人了,不知道多少人伤心呢。” 周夫人捂嘴笑,状似不经意提起,“对了,你们知道贺总对玉惜怎么样吗?” “还能怎样?就是像传言的一样呗,签婚前协议,虽然没钱又见不到丈夫,说不定也是好事。” 沈母不太在意,之前看见两人拥抱的恐慌已经被遗忘,指挥这个导购把刚刚看中的蓝钻再拿上来给她好好端详。 然后就听见旁边的周夫人笑出声。 “你们不知道吗?” 在旁边听他们谈话的沈煜风忍不住开口:“知道什么?” 周夫人没回答,因为突然有店长造访。 “Maria,还有Olivia。” 踩着矮高跟穿着高级工作制服的领导突然出现,店里所有工作人员都正色起来。 “派人去保险库拿我们店里储备的裸石还有合适圈口的戒指,只要收藏级。” “好的总监。” 那边的两个店员弯腰应答,其他人当然也准备了起来。 店里很快开始繁忙。 招待他们的导购向他们微笑致歉。 “顾客们请多包涵,店内收藏级以上珠宝暂时无法挑选,需要稍等一段时间。不过刚刚顾客看中的这款也很不错的哦。” 店员们有条不紊两人护送一个托盘,暂时离开,这阵仗大得让沈母都眼红了。 最让她气不过的是,他们刚刚犹豫不想选的那款,居然都不配被带出去给别人挑选。 周夫人笑呵呵的,心里不知道该怎样嘲笑她。 “算了,我们先看看其他的。” 沈母拉着自己儿子离开,周夫人也说着陪他们逛逛跟上去。 他们在其他店也遭遇了同样的状况。 连沈煜风都无法再假装云淡风轻了。 无论是谁,遇到这种碾压级别的财力也会感到无力的。 更何况他如今的事业蒸蒸日上,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遇,去到金字塔间与贺氏并肩也不无可能。 今天是他第二次感到被碾压,感受到了白天面对贺越淮一样的低人一等和喘不过气。 他们都迫切想知道是谁。 偏偏周夫人在那卖关子,不说,非要和他们一起去看。 装潢高奢的一层外厅。 车子缓缓驶入无关人士不允许进入的辅路。 泊车的侍者制服笔挺,正在贵宾入口门口等候着。 与此同时等候的还有各家品牌的SA,早已准备在此迎接贵宾。 司机小跑着过来把后面的车门打开,先是有人早就被交代过要来的贺总。 身高极有压迫感,一眼惊艳的容貌都让他们不太敢看,眼眸浅淡近乎于深灰,只投来一瞥都让人忍不住低头。 男人才站定就转身去扶车里的人,对方脚还没沾地,就被他公主抱了起来。 他们很少有见到能与贺总的样貌气质般配的女孩,但现在就见到了。 礼裙华丽不如她容貌万分之一,可惜,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没焦距,一看就知道不能视物。 这难道就是那位……未婚妻? 大家心里诸多猜测,但还是跟上前方的人。 玉惜全程都是被抱着的。 贺越淮似乎把她当做了什么脆弱的瓷器,舍不得她多走两步。 玉惜靠在他充满安全感的肩上,小声提出: “我可以自己走。” “你对这里不熟悉,会撞到。” 她的发顶被温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玉惜不免想起所谓爱她的沈煜风。 车祸以后正是白玉惜最脆弱的时候,沈煜风却觉得她变了,变得更任性,性格也糟糕了许多。 而且她居住的别墅总有一些沈家那边的极品亲戚经常过来,不是打秋风就是明里暗里贬低她。 他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劝她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可是她不出门是因为她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异类看待,而且即使有人帮忙引导,她也总会撞得到处是伤。 就连贺越淮都能看出的事,和她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沈煜风却不知道。 他的爱果然可笑。 那贺越淮呢?他有爱她一点吗?但是这样还不够。 她要更多。 更多。 眼前漆黑不能视物,玉惜对外界无法感知,于是把男人抱得更紧。 喜欢他环住自己的手臂、让人安心的气息、还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 就是这样,只看着她。 菟丝花最喜欢这样的宿主。 贺越淮不知道玉惜在想些什么,如果知道,大概会因为被如此需要和依赖而兴奋得战栗。 他脚步平稳把她抱去目的地。 两个人姿态亲昵,只有后面跟着的助理江桉看似平静实则一阵恍惚。 他那365天、天天都在工作的机器人老板居然推了工作? 这不是商业联姻吗?可是现在,他居然带人去选钻戒,还一直都把人抱在怀里。 出现在普通未婚夫妻身上正常的事,在贺越淮身上简直像天方夜谭。 准备好的婚前协议也没用上,当初说好的不会给任何人花一分钱,现在光是要选婚戒估计都得花难以计数的金钱。 江桉恍惚,而有人比他还要恍惚。 ------------ 第6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6) 恍惚的自然是沈煜风和沈母。 怎么回事…… 疑似顶级权贵的人居然就是贺越淮,而来买首饰的居然是玉惜?! 他们刚从楼上看到了,被这样隆重接待的就是两人无疑。 贺越淮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玉惜稳稳向前走,前面是乌泱的导购和工作人员,后面是助理和保镖。 即使是以这样远远的旁观者角度看,他们也如此般配,男俊女美,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一个是娇弱漂亮的大美人。 很多人都在看他们。 很多人都在说他们般配,夸赞玉惜的美丽。 沈煜风才恍惚发觉,什么时候他居然对玉惜产生了嫌弃之心? 是因为她的爱意来得太过容易吗? 还是因为他自己被家里那些人嫌弃的言论影响,所以真的觉得她是没用的菟丝花。 他曾经嫌弃的人,现在却似乎被另一个人百般珍视着。 而且,那个人还是他视为对手一直在内心想要超越的人。 “是啊,就是贺总。” 周夫人看到了自己死对头吃瘪,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在说着风凉话。 “天啊,没想到贺总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玉惜的嘛。也是也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大美人呢,哪怕不能画画了,也魅力十足,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生爱怜。” “唉,也就你沈家不懂得珍惜了。尤其是你,沈夫人,总对玉惜挑刺,你不喜欢有别人喜欢~”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要下楼,于是把声音都放大了些,仰起脖子看两人越走越远。 周夫人脸上满是得意。 沈煜风紧绷着一张脸下楼,沈母的脸色更是差。 不出意外,两人还没来得及靠近一楼那个区域就被拦下了。 上等人的体面让他们无法做到大喊大叫,但是玉惜听力好,所以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老公、不是,贺先生,我好像听到了熟悉的人说话。” “是吗?” 贺越淮抬眼,看到了那边的两人,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把玉惜的资料初步看了一遍,自然知道沈煜风旁边那个人是谁。 “你想见见他们?” “我不想……” 玉惜把脸埋进了他胸口,撒娇蹭蹭,又惹得男人身体紧绷。 “好。” 贺越淮看了保镖一眼,几个身形高大的壮汉就走了过去,半点不礼貌拦住了那两个人。 “请别打扰贺总和夫人。” “不是,我们和玉惜认识的——” 沈母意识到再说就会强行被扭送出去了,只好在沈煜风的提醒下住了嘴。 两人有些狼狈离开。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让自诩体面的沈家人怎么能接受,脸上都臊得慌。 但比起这个,他们更惊讶贺越淮居然一点不如传闻中冷漠,甚至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的亲密。 难道,他真的对玉惜有几分喜欢? 怎么可能? “煜风啊、这……刚刚玉惜明明知道我们在了,贺总还这样,你说她是不是埋怨我们。” 她边走边吓自己,“你说,她会不会故意在贺总面前——” “妈。” 沈煜风勉强扯了扯嘴角,让她别再说这些丧气话,“玉惜不会的,而且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贺越淮。” 他在说给沈母听,也是在宽慰自己。 玉惜爱的是他,贺越淮对她不见得是认真的。 买点首饰罢了,他从前又不是没给她买过,能代表什么呢? 现在玉惜戴着的那条项链都是他送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很珍惜。 只不过,那项链当初本来是买给盛若的,但就在那天,他们分手了。 那天他神色恍惚回去,玉惜开心从他手中接过礼物,他才意识到居然是她的生日。 玉惜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那个礼物不是给她的。 她就连那样的他都会包容,又怎么可能会不理解迫切想要项目的自己? 所以,现在一定是演戏。 玉惜一定是为了他的事业在忍耐。 沈煜风愈发笃定,然而周夫人又踩着细高跟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居然被赶了吗?玉惜可是沈家看着长大的啊,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了?” “对了,我听说你们有合作项目,现在贺总这么在乎玉惜,她是不是三句两句就——” “胡说八道!” 沈母打断她。 但她其实已经自己吓自己吓到心脏疼痛。 未知的恐惧比当场杀了她还难受,尤其是她之前阻止自己儿子去找玉惜,还放任沈家那些亲戚去奚落她,让她待在别墅里愈发郁郁寡欢。 还有,自己好多次都明确表示绝不可能让她进门,各种刁难她。 要是真害了自己儿子怎么办啊? 沈母就这样把自己吓晕了。 “妈?!” “哎哟,沈夫人~” 沈煜风再顾不上什么其他的,赶紧叫人把她送医院。 无论这边如何兵荒马乱,贺越淮那里依旧岁月静好。 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玉惜被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可以听到周围似乎有很多人。 看不见的不安感让她赶紧想抓住贺越淮,但她才表现出这样的意图,对方的大手就握了上来。 他的手养尊处优,没什么茧子,但还是让她有一点痒。 贺越淮坐在她身边,引导着她的手抚摸那些放了一排排的珠宝,声音低低的,像是华丽的大提琴。 “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可以自己摸摸看。” 其他人安静等待着,都为这一幕感到无比震惊,却又不敢说话。 一楼大厅里的人比玉惜想象的还要多,灯光下那些珠宝华丽璀璨。 除了顶奢珠宝牌子和私人设计师定制的工作人员,自然还有其他奢侈品,只不过是作为添头。 除此以外,怕她选不中喜欢的,还有保存在重重保险下的名贵裸石共挑选和定制。 混这个圈的谁不知道贺氏,这可是他们手里的大客户都争相巴结的人,大家或多或少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八卦。 比如这位的传奇故事,还有他冷淡到让圈子里所有大小姐又爱又恨的性格。 爱慕他容貌权势的人不在少数,但都无功而返。 大小姐们聚会的时候不止一次咬牙切齿说:“以后嫁给贺越淮的女人可真惨,钱也分不到还要独守空房,还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酷刑。” 而现在,他们却被这位传闻中绝对不会对女人动心的贺氏继承人集体叫过来,只是为了方便他的未婚妻选戒指。 大家心里有无数疑问,但都很有职业素养连眼神都没有对视。 室内虽大却很安静,玉惜就这样慢慢一个一个摸过去,贺越淮面上不见半点冷淡和不耐烦。 室内的暖光似乎都把他给照得温暖了些。 他的容貌大部分继承于混血的母亲,因此五官并不过分深邃,还保留了东方的柔和,光打下阴影,让他的骨相显得更加完美。 以前他总是冷着脸,又或是睥睨着,让人被震慑到不敢多看他,此刻气质变得柔和以后,大家才忽然发现,他略显深邃的眉眼看人居然如此深情。 时常显得冰冷的眼瞳颜色,不知是折射光线还是因为贺越淮确实不再冷漠,他的眼瞳都多了几分温柔。 而在旁边的玉惜气质柔和似水,让他们仿佛两块拼图,天生就如此般配。 “选不出来吗?都喜欢?” 玉惜握紧了贺越淮的手,在他要说全部都要之前阻止了他,摇摇头: “反正戴了我也看不见的……” “你都喜欢就都要,看不见摸着开心也好。” 他抚了抚她有些不安的脸,“这次比较仓促,以后我给你更好的作为真正的婚戒。” 贺越淮向旁边的人摆了摆手:“刚刚她摸过的那些戒指都留下,除此之外,其他的也要。” 大家心下更是震撼,交换了几个眼神,赶紧点点头。 今天以后,上流圈子里恐怕也要和他们一样震撼了。 ------------ 第7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7) 贺越淮陪着玉惜又逛了很久。 她看不见,他就负责在旁边负责引导,而导购会为他们讲解。 贺越淮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看到她露出一点疲态,就提出要不要回去。 至于回哪去,自然是他那里。 “嗯,对,要培养感情。” 玉惜点了点头,都不用他多解释,自己就已经捋顺了逻辑。 “贺先生,我可以住你那里吗?” “可以。” 男人点头,无论是表情和语气都看不出任何与平时有别的特殊,只是握着她的手收紧,暗藏淡淡偏执掌控。 车子缓缓驶入贺越淮名下的庄园。 管家们迎了上来。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是这座庄园待的最久的一个,曾见证很多,自然也了解贺越淮。 他身边从未有过异性,因为父母的结局对他来说如同诅咒,爱上他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可是现在车门打开,西服笔挺的青年却抱着一个女孩下来。 但对方似乎睡着了。 老管家小心翼翼放低声音询问:“这位是夫人吗?” “嗯。” 贺越淮朝他礼貌颔首,没有把玉惜放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 花园占地面积很广,溪流小山,很适合人疗养。 玉惜看不到风景,但听着那些风吹树叶的声音,闻到飘来的花香,或许会更放松些。 他把她抱去了主卧。 将人放下的时候,女孩被弄醒了,嗓音绵软喊着贺先生,然后把脸埋进了他怀里,蹭来蹭去。 心脏仿佛被击中,但贺越淮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立刻低头亲吻她。 他怕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再睡会儿?” “嗯,我怕晚上睡不着。” 玉惜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一点脸颊肉都被她揉变形了。 贺越淮心跳加快,转移视线落在玉惜攥着的手机上,主动提出:“你的手机,我帮你拿去充电?” “不用。” 玉惜握住了手机,不想接到沈煜风的电话,但这行为却被贺越淮误解。 误解她是在防备他,怕他窥探她的手机,在里面安上定位和监控软件,想要了解她的一切。 然而下一秒,玉惜思考过后,还是把手机递了过来。 “你可以在我的手机里安上定位和监控软件吗?” 这话一出,几乎让贺越淮以为自己刚刚暴露了心声,瞳孔一缩。 然而他确定自己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妥,于是滴水不漏询问: “为什么?” “嗯……我也知道这样很不正常,因为我看不见,即使有无障碍功能,也不能好好使用手机。而且我也怕我走丢,然后找不到你了……” 她越说越小声,“对不起,贺先生你平时应该很忙,没有时间处理我的事。” “有时间。” 贺越淮认真回答,“我有时间,所以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 “真的吗?” 女孩无神的眼迸发出光彩,开心扑到了他怀里。 “嗯,真的。” 贺越淮回抱住她,为这被需要感而满足,却也知道他不该窃喜。 但他无法不窃喜。 玉惜的依赖如同毒药,让他逐渐无法克制。 然而这种时候,多疑却控制了他。 “对了,那个沈煜风,似乎和你的关系不错,他……” “他就是我的哥哥而已。” 玉惜微笑,“你才是我的老公呀,我喜欢的只有你。” 喜欢……吗? 贺越淮握拳轻轻咳了一声,这是他少有的情绪外露时刻。 门口,江桉似乎拿着什么过来站在那,于是他拍了拍玉惜的手,让她在这等他一会。 玉惜仰头拉他,问他:“要很久吗?贺先生,我会害怕。” 可爱。 贺越淮看着她,喉结滚动,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可爱。 可能是因为他没有立刻回答,让玉惜以为他会要很久,所以少女直接搂着他的脖子用柔软的脸颊蹭他的脸。 语气也是,明晃晃在撒娇:“可以快点回来吗?贺先生,老公?” 别说是他了,看着这一幕的其他人都受不了她的撒娇。 贺越淮的表情还是不变,只是耳尖悄然红了点。 “好,我会快点回来。” 他伸手抚上她柔软的脸颊,轻轻摩挲着,看似克制却又极具掌控性。 贺越淮起身出去,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江桉在他身边汇报。 “白小姐……” 这个称呼一出,他就看到贺越淮淡淡投来一瞥,于是立刻改口:“夫人的资料查到更多了。” “嗯。” 这就是可以继续的意思。 江桉松了口气,继续说:“夫人失明以后在白家几乎不出门,受了很大打击。她父母双亡,一直都是沈家照顾,但沈家……发给您的资料上提过,白家几乎已经被吞并,但一心画画的夫人并不知晓。还有这次,沈家那边说她爱慕您已久,于是老爷子才会拍板安排。” “老爷子似乎许诺了沈家一个招商内定,是最近寰宇商业综合体那个项目的。” “那个项目哪边负责?” “是集团的云城分公司那边。” “取消内定,采取公开招标,文件尽快公开。” 贺越淮轻描淡写吩咐下去,江桉点头。 他身为上位者,贺氏集团的继承人,轻飘飘决定底下那些人处心积虑用下三滥的手段谋求的东西的去留,对他来说如此轻易。 江桉在一旁都震撼了。 BOSS原本可以不管的,他最近正和老爷子闹得僵,此举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但他还是下了决定。 这根本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是因为夫人吗? 江桉看了看那边,坐在床沿把手放在膝盖上乖巧等待的美丽少女。 说好的商业联姻呢?BOSS,这么快就开始为老婆撑腰了吗? 不过夫人也的确让人心怜,无论是遭遇还是处境。 多可惜啊,原本是声名鹊起的大画家,往常看到的照片无论怎样看都是娇矜的艺术圈小公主。 现在却因为失明而多了许多琉璃般的脆弱感,而且还有不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他突然在想,另一件查到的事要不要汇报。 江桉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贺越淮抚了抚袖扣,纠结的他顿时一激灵。 “就是关于夫人,她车祸前就职的端华艺院那边发来了解聘通知,但她收到了艺术拍卖会的邀请,这好像是艺术圈里不同高校的同学会,那些人似乎对夫人不怀好意,故意看她笑话。” “我知道了。” 贺越淮点头,没给他指示,但看样子这事已经被他放在心上。 江桉这才准备离开。 坐上车以后,他看到手机里的奖金短信,露出了属于打工人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看来赌对了。 BOSS真的在意夫人,那他以后可得用心调查。 他开心之余不免幸灾乐祸。 那个综合体项目的招标公告一出,不知道多少人蜂拥而至来啃这块骨头。 沈家辛苦谋划以为收入囊中的项目,可能就要飞走咯~ ------------ 第8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8)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有人欢喜有人忧。 沈煜风还不知道自己的项目已经被亲手制造的情敌弄没了,现在依旧心情很差。 玉惜居然到现在都没接他电话也没回他信息。 白天离开时的无力让他如同被泰山压顶一般憋闷无力,也让他更加把贺越淮视为眼中钉。 不就是……权力吗? 总有一天,他也会站得那么高,把贺越淮也踩在脚下。 玉惜这么爱他,电话关机一定是还在生他的气,白天也是,故意利用贺越淮让他在乎她。 她未免也太天真了。 说句不好听的,贺越淮对那些顶级大小姐都不假辞色,又怎么会看得上双目失明的玉惜。 沈煜风猛灌了一口酒。 夜店包厢里霓虹灯光闪烁,他坐在最中心的位置,被众星拱月,表情却有些烦躁。 “沈大少爷~这手机真就这么好看吗?” 一阵香风袭来,身姿婉约的女人坐到了他旁边,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指尖轻抚着他好看的脸。 沈煜风没有拒绝,视线勉强从手机上移开。 “今天没兴致。” 他语气淡淡这样说着,往后一靠,姿态风流。 女人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眼前的沈煜风可是沈家的大少爷,经营的公司蒸蒸日上,市值更是不可估量。 在自己能攀上的二代里,他的风评是最好的。 容貌出众又多金,这样的男人可比那些暴发户强多了,要是真攀上了,那可不得把她那群网红小姐妹给羡慕死。 女人身经百战,怎么可能看不出眼前的少爷也是个玩咖。 可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上次有幸见到一面的贺总一样,在知道是这种局以后立刻不给合作方面子就离开。 只剩下那些平时只会对女人和下属颐指气使的大老板们,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让人解气。 她至今都忘不了冷灰色西装的男人当时站在门口的那一幕。 眉骨深邃,长了一双深情眼,看人却都是淡漠的,就像任何事都不能让他产生半点情绪波动。 看到里面衣着暴露的女人也随意一瞥就收回了视线,礼貌克制,没有半分鄙夷或是傲气,彰显骨子里的良好教育。 哪怕是她平时经常能看见的公认顶级颜值的男明星,也抵不过那一眼惊艳。 那也是她第一次对浸润于权力当中的精英权贵子弟有了实质化的认知,但也知道那样的人就连那些真正的大小姐都得不到,更不要说是她们了。 抛开那些让人怅然的念头,女人顺势伏在了沈煜风怀里,遮住眼底对金钱的野心,声音更加甜腻。 “有谁伤了您的心?我可以为您排忧解难。” 包厢里声音嘈杂,因此她说话必须凑近沈煜风才能让他听清,这也是调情的手段。 而沈煜风来者不拒,任由她借着说话吻上自己的脸颊唇角,再到脖子。 这种挑逗没能像平时一样抚平内心烦躁,他直接点了根烟,火光在黑暗中明灭。 女人忍住二手烟带来的呛咳,维持迷人的表情,又忍不住拿他和另外一个人对比。 啧,贺先生就从不抽烟。 陶佑也左拥右抱着坐了过来,笑着说:“哎哟大少爷,白玉惜真嫁人了,你不应该高兴吗?以后来这种地方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其余人也跟着笑。 只不过,心思不免浮动。 在场诸位恐怕没有谁没对那位白家的小公主有过想法的,光是她的画册都收藏了不知道多少,价值千金的原画稿也说买就买,在家里藏着。 这姓沈的不知道珍惜,还推她去联姻,对方还是他们这些富家子弟连裤脚都够不上的贺氏继承人。 这下谁都没机会了。 大家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免带上几分针对。 “以前白玉惜最粘你了,结果你沈大少爷每次都搪塞人家,我们还当你绝情,原来你真把她当妹妹啊。” “以前也不带她和我们聚,现在人家订婚了,更见不着了。” “听说你亲自陪她去宴会?玉惜妹妹有没有哭啊?” 看见沈煜风表情不好,他们的心情就好了。 一想到如花似玉的玉惜要嫁给那个冷冰冰的贺越淮,一个个喝了酒本就上头,说话更夹枪带棒。 有人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吐气。 “白玉惜这么个大美人,把她送给贺越淮,你舍得?” “好歹也是看顾了这么久的妹妹呢,又失明了,贺越淮哪懂得怜香惜玉。” 大家七嘴八舌,不停碰杯,都是酒肉朋友,说话也毫不顾忌。 “该心疼啊,这么漂亮的一朵花,转眼就被另一个人摘去了。” “话又说回来,沈大少爷,贺越淮要是真对白玉惜有那么一点点上心,你那个项目必定顺顺利利,这次以后不知道要挣多少,啧啧啧,羡慕啊。” 沈煜风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全程没什么表情,和他们碰杯,好像白玉惜真的是伯父伯母委托照顾的妹妹。 旁边翘着二郎腿的大小姐周安蓉喝了一口酒,唇边挂着感叹,像怜悯也像嘲讽。 这两个人青梅竹马,哥哥妹妹的,但只有她这个合作伙伴知道内情,沈煜风一直单方面吊着白玉惜。 爱过?也许吧,可他爱也不妨碍他和盛若谈了几年恋爱。 而且白玉惜出车祸后,他就不再考虑要娶她,而是选择和初恋复合。 这家伙从来不给白玉惜名分,对外都说是世交妹妹,受长辈临终的托付照顾她宠爱她,博得个好名声。 白玉惜被蒙在鼓里,结果某些人都要谈婚论嫁了。 但那又怎样?即使看似深爱盛若,这不影响他在酒局推杯换盏,和别的女人亲密。 这样的深情比草都贱。 男人都这样,表面上装的再好,说得再喜欢,实际上也都会碰其他女人。 周安蓉又喝了一口酒,不打算当场拆穿他,自顾自打开手机,看到了姐妹群里的八卦。 【震惊!你们猜我今天逛街的时候我的SA和我说了什么,柜台缺货是因为贺氏买下了好多衣服首饰、珠宝包包!】 ------------ 第9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9) 周安蓉挑了挑眉。 她倒是听说了,还是听自己妈妈周夫人说的。 白天她在商场遇到了沈煜风和沈夫人,还亲眼看到两人被贺氏驱赶的丢脸模样。 听说沈夫人还被气晕了。 只不过大家比起沈家的破事,显然只关注贺越淮。 【贺氏买那些干什么?等等】 【对!!!你想得没错,买给白玉惜啊。而且SA还偷偷和我说了,贺越淮这次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难不成他还爱上了?反正我觉得他铁树开花居然会给女人买东西已经让我很震惊了】 群里很快刷屏感叹。 【他以前那些借口全是骗人的吧!不是说会签婚前协议即使结婚了女方也一分钱得不到吗?怎么会给女人花钱?】 【不是说会让妻子独守空房一点好脸色也不会给吗?怎么现在又疑似把人带回去了?】 【肯定是为了应付家里催婚的逢场作戏,我不信。】 【我也不信】 大家越说越难受。 虽然背地里都在吐槽贺越淮的冷淡性格,实际上谁没肖想过这个高岭之花一样的贺氏继承人。 可是现在,他不仅疑似在意上了一个明显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还一改之前说的作风。 他不会真喜欢上吧?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着。 包厢依旧嘈杂,看手机的周安蓉轻轻嗤笑,指尖滑动打字发消息: 【白玉惜这么个大美人,以前又是有名又优秀的大画家,会让人动心也正常。 【是这样没错,但话又说回来,我可不信男人的真心。】 豪门圈子里一个比一个玩得花,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贺越淮开了头对女人开始上心,说不定以后也会。 她们没法不这样想。 微妙的嫉妒和对玉惜的可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极其复杂的情感。 【也是,唉,突然有点可怜白玉惜了】 【别忘了,贺越淮肯定会签婚前协议,越有钱的人越会算计。到最后,人财两空。】 【即使买珠宝,说不定也只是做戏的,打造那种爱妻人设】 【他需要打造那种人设吗?那可是贺越淮欸!】 【以后见到不就清楚了】 【哎,话又说回来,我其实挺喜欢白玉惜的,虽然她有点骄纵清高啦,可是她真的很漂亮,而且有才华】 【是啊,眼睛看不见了,再也不能画画本来就够惨的了。你们听说没,端华艺院还故意给她发了拍卖会请柬,谁不知道那群曾经的老同学安的什么心,就是想嘲笑这个把他们都甩在身后的天之骄女】 【好惨啊,她这么骄傲,应该不会去的吧】 【难不成贺越淮还会陪她去吗?以前有沈煜风宠着她,现在她快结婚了,肯定得和沈煜风保持距离啊】 【沈煜风去不去还不一定,他不是也要结婚了吗,盛若一个底层,能搞定沈夫人即将嫁入豪门,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们说……会不会联姻这事也有她撺掇?】 【但还不是沈煜风的错,自己处理不好未婚妻和妹妹的关系】 【啧啧,真的是】 周安蓉看着群里的消息,随便打下最后这几个字: 【算了,反正男人都一样】 发完这条消息,她看了一眼那边怀里坐着美人的沈煜风,表情微嘲。 无论贺越淮对白玉惜是个什么看法,但至少目前是有点特殊的。 她还真有点期待贺越淮后续会如何。 沈煜风啊沈煜风,事业和情场一向如此得意,估计马上就要栽跟头了。 居然用这种卖女人的手段从她手里抢走项目,至少也要遭受点报应吧? 她太了解男人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把深爱自己的女人看作自己的所有物,丢了就会破防。 她等着看沈大少爷难看的嘴脸。 那边,大家看沈煜风的表情不再难看,调整回了从容,挖苦才终于停歇。 “哎,嫂子这下开心了吧,男朋友可算没有妹妹了,但你可别让她知道你其他女人,要不然有得架吵。” “欸欸欸,你们说什么呢。嫂子哪有这么小气。” 陶佑找到机会赶紧打圆场,转移话题,问沈煜风: “嫂子呢?怎么不带她来聚聚?” 沈煜风把烟按灭,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清冷五官氤氲其中,看不清表情。 “这种局,她在放不开。” “对哈。” 大家心照不宣看向贴在沈煜风身边的女人。 这样的场景,换谁来,看见都会介意的。 大家推杯换盏之时,沈煜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亮,他赶紧拿起来看,却发现是盛若的消息。 【煜风,你妹妹的订婚宴结束了?妈刚睡下,没什么大碍了,陶佑和我说你在和他们小聚,记得少喝点酒】 他的表情柔和一瞬,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又皱眉。 但他还是打字回复:【嗯,辛苦你照顾我妈了,早点睡】 沈家,刚洗完澡擦着头发的盛若发了一个可爱温馨的表情包过去,一张清秀可人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白玉惜终于嫁人了。 虽然盛若没那么爱沈煜风,从相遇到相爱都是她一步步算计得来,只为了嫁入豪门。 但毕竟他是她初恋,也是她未来的丈夫,任何女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其他人吧。 只不过,她却没那么高兴。 因为白玉惜嫁的那个人,是她有生以来花费过最多心思的人。 而那个人却像冰块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见融化。 她甚至和他说自己可以签婚前协议,不求他的钱也不奢求他爱她,只求能待在他身边。 最后还是被无情拒绝。 “盛小姐要找梯子,应该去找蠢一点的,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贺越淮没批判她爱慕虚荣,反而好心给她指明路,可是,她当初……其实的确爱慕过他本身。 毕竟那种人,天生就让人忍不住仰望。 无关金钱,她做过无数件暗恋的傻事,拼命工作只为了获得他的认可而不是算计,早早到公司看到他上班进电梯那抹挺拔的身影就已经满足,诸如此类,现在想起都会让自己酸涩到无以复加。 可笑的傻子。 盛若骂了自己一句,深呼吸,不去想那些让她耿耿于怀的过往。 她更爱钱权。 自己现在不应该沉迷于那些无用的情绪了,而是应该牢牢把握住沈煜风。 比起爱,她看重的是他的家世。 沈煜风是她能拿捏的人里面最优秀的一个,不枉她当初认真和他谈恋爱成为了他的初恋,分手的时候也很体面,让他在多年后还对她念念不忘。 复合很顺利,等她嫁给他,她就可以得到更多,即使她自己辛苦打工年入百万,也不如这些豪门随意豪掷千金。 等她结婚了,别人不再能用贬低的眼神看她,而是只能羡慕她仰望她,一想到这些,她就兴奋得头皮发麻。 白玉惜是白家大小姐又怎样?只是一个没用的瞎子而已。 盛若丢了手机,关灯躺下,却在黑夜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交叠放在被子上的手止不住攥紧,让她掌心都发疼。 不甘心。 她爱权势地位,可是贺越淮拥有她最想要的权势。 凭什么白玉惜这么好命,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使父母双亡也得沈家照顾,被宠成无忧无虑的公主,可以一心扑在自己的爱好上。 她曾经也喜欢画画,可是白玉惜的天赋让她自惭形秽到嫉妒。 白玉惜失明,她情绪复杂,痛快又惋惜。 可是,她还未能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她,就得知她与贺越淮和睦相处的消息。 她原以为贺越淮绝不可能接受任何人和他结婚,为什么现在却同意? 为什么她辛苦打拼、努力算计,得到沈煜风的心,从而嫁入豪门,才只能到达白玉惜的起点。 过不久的拍卖会,白玉惜会去吗?那她是不是可以看见,曾经最嫉妒的人被所有人奚落的模样了? 盛若睁眼盯着天花板,各种思绪团成团。 ------------ 第10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0) 晚上九点,不同于夜店的喧闹,贺家所在的庄园安静无比。 自从掌权以后从未休过一次假的贺越淮,今天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明天的行程也空了出来。 傍晚的时候,玉惜喝了点酒,但她的酒量很差,一杯就晕晕乎乎的了。 很难说贺越淮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紧紧抱着贺越淮,几乎要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的手很冰,但怀抱却相反的温暖。 手上摸到的身材很棒,明明体型高挑胸膛宽厚,腰却很细,她很容易就抱住了。 “玉惜……” “什么?不能摸吗?反正我又看不见,我都看不见了……” 她露出久违的骄纵神态,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 “我什么都做不了,连自己走路都会撞到,只能让你抱我,你是不是不想抱我?” “没有。”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玉惜能看到的话,就可以看见对方的眼神里已经染上无措。 她晕晕的,在贺越淮怀里乱动,任性又摸了一把,甚至想解开他的马甲扣子方便伸手进去摸。 不过解到一半,她就把脸埋了进去。 喝了酒,脑子好晕。 玉惜能感觉贺越淮叹息一声,无奈忍受她的撩拨中止带来的身体变化,抱起她上楼。 她被贺越淮放在了床上,但他似乎要走。 “老公,别走……” 她抓住了他的衣摆。 “你叫我什么?” “贺先生,别走。” 玉惜改了口,没察觉到男人的遗憾。 贺越淮坐回床边,指尖轻抚她的脸,“我不走,玉惜。” “我不想一个人……” “嗯,我陪你。” 迷迷糊糊,她能感觉房间里多了人,听到有人说洗漱什么的,但她不喜欢别人碰她,只一个劲往自己熟悉的怀里钻。 “我只要你,老公。” “只要你,不要别人。” 空气中似乎响起无奈的叹息,但更多的是克制到极点快要无法压抑的氛围。 “你帮我换,我就要你~” “我帮你换衣服吗?玉惜,你是不是……对我太没防备了?” 尽管说着近乎拒绝的话,贺越淮还是让佣人离开,自己抱着她起来,去拿衣服。 她的身形太过娇小,他一只手抱她都绰绰有余。 女孩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什么都没意识到,喝醉后的脸颊红红,烫烫的脸蹭着他冰凉的颈侧,才记得要回答他刚刚的话。 “可是你是老公啊。” 她仰头,眼眸浮起水光,要哭不哭,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看起来更加可怜。 “你讨厌我,对吗?可是我喜欢你,之前我跑出去差点被带走的时候,你救了我,还和我说,心瞎的人才是真正的瞎子……”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贺越淮手上,也让他想起几乎被遗忘的记忆。 但是他的确记不起来了,即使回忆起也只有模糊的影子。 他更清晰的是现在的她,正在哭泣的她,即使哭得梨花带雨也依赖抱着他的玉惜。 贺越淮抿唇,模样罕见无措。 “抱歉。” “为什么道歉?老公。因为你讨厌我才说对不起吗?” 女孩无理取闹,湿润的脸蛋柔软细腻,又贴上了他的脸,让他眼睫一颤。 贺越淮单手把她稳稳抱着,空着的手为她擦眼泪。 “别哭了,没有讨厌你。” “那你喜欢我对不对?老公。” 空气寂静了很久,才响起一声回答: “……嗯,喜欢。” 玉惜把贺越淮的心情玩弄得七上八下后就彻底在他的怀里睡着。 男人的忍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拿起衣服,把灯关上。 卧室变得一片漆黑,所以他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但他还是会碰到不该碰的,哪怕玉惜很乖,他还是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为她换好睡衣。 结束后,他才开了灯,把熟睡的小姑娘放回床上,为她掖好被角,指尖在她染上晕红的脸颊流连。 他不懂感情,而自己菟丝花般柔弱的妻子总需要格外小心地呵护。 贺越淮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淡淡的光亮让他的骨相愈发分明完美。 深沉的眼瞳倒映着手机里的画面,情感帖子里,一个一万多赞的某书帖子上赫然写着: 一个好丈夫,不该在未婚的时候进行婚前性|行为。 所以,要忍耐。 贺越淮点了收藏,之后自己去浴室冲了很久的凉水澡。 浴室的淋浴声没持续多久。 他怕玉惜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会害怕,很快又带着淡淡水汽回来。 温馨的小夜灯下,贺越淮低头处理实在无法推掉的公务,还有爷爷打来的无数未接电话。 在他看屏幕的时候,一个电话也刚好打来。 他站起身,离远一点才接起,声音刻意压低,用德语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贺先生,您提交的个人资料已经进入最终阶段,您预约安乐死的时间是两年后,本次是来进行再一次确认。” 对面停顿两秒,郑重询问:“贺先生,您是否仍然坚持您的选择?” 往常的无数个确认电话,他都没有迟疑直接回答了是。 可是这一次,贺越淮却沉默了。 他看向了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稳皱眉抓着枕头边的玉惜。 他的……妻子。 这个称呼似乎让他和这个糟糕的、没有锚点的世界产生了一丝联系。 电话对面听懂了他的迟疑,确认:“若您想要撤销申请,我们可以随时为你撤销。” 良久以后,贺越淮才说:“暂时不撤销,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室内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挂断电话以后重新回到床边。 分辨不清沉默了多久。 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贺越淮偶尔抬眼看玉惜一眼,冷漠的眼底多了几分外露的偏执。 …… 随着深夜降临,那盏温馨的小夜灯也关闭了。 玉惜睡觉一向不安稳,在讨厌的孤独来袭以后更容易做噩梦。 这个世界什么也看不见,导致她更加没有安全感。 她讨厌会变的爱,什么永远,全是假的…… 就连父母哥哥也不会把她当做最重要的人,说着会永远爱她的那些人也是,全都变了,全都在说谎,全都为了其他人可以伤害她。 成为任务者以前,她被独自关在了阴冷的魔窟里三千年。 就因为轻信了那些人会变的爱,她得到了最惨痛的代价。 “冷,痛,好黑……” 玉惜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随着啜泣流淌。 其实那些都过去了,她没那么怕,但是,做了噩梦,顺势利用自己的脆弱,也是菟丝花的生存手段。 她和阿浔不一样,阿浔是演技派,而她是体验派,她内核不稳、敏感疯狂,爱和恨同样浓烈,最擅长一分难过演成十分。 这一切都是为了缠紧菟丝花的猎物。 半梦半醒间,玉惜听到了贺越淮说话。 “不怕,我在。” 男人温暖的手一直轻抚着她,后来更是直接把她抱到了怀里。 玉惜整个人都陷入了淡淡的香味当中。 对方的体温偏低,在抱紧她的时候给予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没事,不怕。” 贺越淮还没有学会怎样温柔说话,但从容的语调仿佛所有事都尽在掌握。 低沉的声音轻哄,很快抚平她噩梦带来的淡淡不安。 玉惜在睡梦中抱紧了他的腰,小声啜泣逐渐变成平缓的呼吸。 黑暗里,属于另一个人的视线一直专注停留在她身上,蕴含着心疼,还有逐渐增长的爱意。 ------------ 第11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1) 清晨,天刚蒙蒙亮,贺越淮就已经起了。 小餐桌旁,老管家放下一杯咖啡。 “先生,在看夫人的调查报告和人际关系吗?” “嗯。” 男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身上的休闲服冲淡了他的冷漠气质,尤其是看向未来妻子的资料时,眉眼愈发柔和。 所有的一切,她的喜好和习惯,能调查的他都调查过了,也深深记在心中。 但是,他总是控制不住怀疑。 怀疑玉惜比起喜欢他,更喜欢别人。 比如那个沈煜风。 他们青梅竹马,沈煜风对玉惜的态度看似没什么特殊,他却有糟糕的直觉。 如果她更喜欢别人,那他会及时止损,放她离开——在他愈发难以自控以前。 资料也显示他们什么都没有,贺越淮才暂时打消怀疑,但他需要亲自确认。 暂时放下这些思绪,他看向其他的。 接下来都是公开可查的内容,所以没什么不能看的,他让旁边的老管家坐着一起看,顺便可以给他提供一些意见。 贺越淮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规划过自己会有一个值得重视的妻子。 而他现在有了,而且他的妻子是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方耀眼,而他无趣。 贺越淮抿唇,继续往下滑。 接下来的文件不是关于玉惜的了,而是拍卖会的一些内部资料和群聊消息。 管家自然也看到了群聊里那些对玉惜的嫉妒与诋毁。 【喂,你们说她还敢来吗?】 【眼睛都瞎了,不能画画了,有什么必要来?但我倒希望她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以前就看她不爽了,什么小公主,也不会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得尊敬前辈,礼物也不会送,一心只会画画。】 【就是,还不是作为工具联姻去了】 【虽然是贺家,但这婚结得成结不成还两说呢】 【她肯定会来的,因为我专门安排了,这次有她找了好久的白大师真迹,即使看不见了,她也会想拍下的】 【但只能想想了,到时候呀,我们合伙抬价,然后拍下】 【天啊,你也太损了】 【只要能看到小公主狼狈难过也值了,她失明之后还没出现过呢,肯定再也不能维持她那高傲任性的样子了,哈哈哈哈】 这些群聊截图随便一句都包含对玉惜的浓浓恶意。 看来这场所谓的艺术拍卖会就是鸿门宴,几乎聚集了想看她笑话的校友和圈内人。 他们嫉妒她绘画天赋出色,办了不少画展,小小年纪就回国担任了国内顶尖艺术院校的教授。 现在更是因为想看她双目失明无法画画跌入尘埃的模样。 老管家对夫人很有好感,当即开口:“先生,你一定要为夫人撑腰啊!” “嗯。” 贺越淮答应,但却沉吟片刻,似乎欲言又止。 老管家看到他手边摞起来高高的一堆艺术相关的书籍,了然几分:“您是怕不了解艺术,没法为夫人讲解所有的拍卖品,了解她热爱的东西吗?” 男人点头,长睫毛掩去眼底所有复杂情绪: “我还没来得及看,时间不够。我……只有冰冷的金钱,她可能会觉得我没法和她灵魂共鸣。” 管家只好安慰:“没关系的,夫妻相处都是慢慢磨合。” 听到他这样说,贺越淮瞳色有些浅淡的眼眸看向那些艺术书籍,似乎还是有些担忧。 老管家都有些惊讶他的改变,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十分理所当然。 他第一次看到夫人,也忍不住感叹,她即使失明也耀眼到让大家忍不住注视。 更何况这样的女孩,却只会充满爱意对待贺越淮,只全身心依赖他一个。 就连正常人都无法抵抗这样的情感依赖,更不要说是自小生活在孤独与阴影里的贺越淮。 光是共处一室,两人就如同磁铁一般。 贺越淮是那种决定了什么就绝不可能更改的人,而且妻子这个词对于孤独已久又渴望灵魂伴侣全身心依赖的他来说,实在是特殊。 管家清楚贺越淮在逐渐沦陷,不知这件事是好是坏。 因为他清楚上一代的悲剧,所以不希望这一代会重演。 贺越淮有想过那些吗?如果意识到了,会不会选择退却? 旭日东升,男人的侧脸轮廓在没什么温度的阳光当中,却罕见多了几分温暖。 昨夜的那个电话仿佛只是错觉。 贺越淮曾打算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晓。 ------------ 第12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2) 玉惜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在了。 “夫人,您醒了?” 周围站着不知道多少个佣人,她们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帮她洗漱完又换上合适的衣服。 在拉上窗帘的室内为她换衣服的时候,几个同为女性的女佣也不禁有些脸红。 昏暗光线也无法忽视她白皙的肌肤,身体凹凸有致,腰细腿长。 漂亮脸庞上,那一双含情眼朦朦胧胧看向谁的时候,都会让人紧张到心跳加速,同时又被那依赖眼神看得心软。 夫人未免也太美了,难怪先生会动心。 这样娇弱可人的大美人,听说曾经还是画家,就这样失明了,真是可惜。 佣人见玉惜全程都没说几句话,只是纤细指尖拉着她们,就像是觉得这样被伺候是在麻烦她们很愧疚,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她们哪里会感到麻烦? 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夫人因为失明所以就连拿手机都需要摸索好久的可怜失落模样,也会忍不住心疼的。 上天简直太过残忍,剥夺了一位天赋卓绝的大画家看见美的眼睛。 她不知道有多难过。 玉惜换好衣服的时候,贺越淮也刚好回来。 听到他的脚步声,少女循着声源转头,但不知道他的具体方位,因此小声喊了一句:“贺先生。” “嗯。” 男人应答着,脚步加快了些,熟练把她抱进了怀里。 “你为什么才来……” 玉惜把脸埋进他胸口,语气委屈。 “抱歉。” 贺越淮向她道歉,注意到了她的衣服已经被换过。 他只是短暂离开一会而已。 算了。 他转头,吩咐下去:“以后玉惜的事我来就可以。” “好的先生。” 佣人们哪儿还看不出先生是想自己全权照顾夫人。 这显然不是别人想象中相敬如宾、冷淡疏离的豪门联姻,而且他自始至终从未有过对玉惜缺陷的嫌弃。 大家在感叹中退走。 昨天她喝醉以后的事,贺越淮没提,而是抱起她下楼。 “以后我都陪你。” “那你的工作呢?” 抓着他胸口的手纤细修长,无名指戴着昨天挑选的亮闪闪的戒指,越看越可爱。 玉惜的依赖对他来说是可怕的催化剂,只会让他更加贪婪想得到更多。 想要她一直都这样依赖自己、喜欢自己。 想接手她的一切。 想……把她吻到泪水涟涟,她莹润漂亮的唇会被亲肿,她只能抓着他轻喘着求他说老公慢一点。 然而,现在玉惜觉得他是克己复礼的好老公。 他暂时可以是。 贺越淮忍住想亲亲这双手的想法,说出了比世界末日还要离谱的话:“工作不重要。” 他边走边说,一改寡言的性格,变得话多起来: “房子里都在铺地毯,家具的边角也正在处理,所以平时不要乱走,等我陪你,或者找佣人。还有其他需要添置的,你都可以和我说。” “贺先生。” 玉惜扯了扯他,于是他顺势低头下来,认真听她说话,“怎么了?” “过几天有个艺术拍卖会,我收到了邀请……” “嗯,我知道,我陪你。” 玉惜有点惊讶。 “贺先生,你怎么知道?” 关于她的所有,他都想要了解,但不想被妻子当做变态,贺越淮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听说过。” 餐厅里安静得只有碗筷瓷器碰撞的声音,贺越淮就这样自然而然接手了玉惜的一切。 别人都以为是玉惜需要,所以他接受,但实际上是他也同样想要照顾她的一切。 男帅女美,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他们都如此般配。 其他人从未见过贺越淮不再雷厉风行的模样,那些被他视为绝对要完成的日程和计划表,现在都为另一个人让路。 贺越淮看着妻子一口一口吃掉他喂的早餐,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些。 这种被需要感,让他上瘾。 在一旁侍餐的佣人安静无声,老管家适时弯腰询问: “夫人,您在白家的东西需要帮您收拾送到这边来吗?” 玉惜嗯了一声,而后伸手。 贺越淮立即把手掌放在她的手下,让她握住。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少女弯起了漂亮的眼眸,让看到她笑的每一个人都止不住心底发软。 她就应该是小公主,而不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一般小心翼翼。 玉惜软下声音撒娇:“贺先生,我想自己回去一趟,我怕别人不知道我要拿些什么过来,还有……医生说我的眼睛也许还能看到一点点,我想尝试重新画画。” “那我帮你安排新画室。” 他不自觉轻抚她的脸,眼中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占有欲。 “我陪你回去,可以吗?” “嗯。”玉惜点头,态度信任。 一直不苟言笑的男人,因为她一如既往的依赖,嘴角扬起了明显的弧度,如冰雪消融,高岭之花绽放。 可惜玉惜看不到,不过她感觉到了贺越淮在试图靠近她却又顾忌什么。 她期待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他主动让她喊他老公。 把心给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有耐心等待,还有应对他的试探。 词条上的【偏执】【掌控】,什么时候才能露出更多呢? 或许,沈煜风会有点用。 玉惜查看了任务进度。 【当前任务进度:5%】 【当前剧情破坏度:10%】 项目没了,直接造成了10%的剧情破坏度,她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 任务进度不够快。 突破口还是在沈煜风身上,任务要一个一个完成,她才有更多时间和老公相处~ 玉惜不打算现在就联系沈煜风,只期待着回白家还有拍卖会。 等他发现项目没了,自然会来求她,而她会打破那人笃定的自信。 老公会不会因此更有安全感呢? ------------ 第13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3) 酒店,中午十二点。 在豪华总统套房醒来的沈煜风头痛欲裂,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又是凌晨才睡,宿醉的威力实在是惊人。 他动了动手臂,发现一个女人躺在自己臂弯中,应当就是昨晚和他调情的那个。 花名好像是叫什么……瑶瑶。 “沈大少,你醒了?” 女人半梦半醒又要吻上来,但沈煜风偏过脸躲开。 “我不和人接吻,还有,你为什么还没走。” “知道啦~” 瑶瑶撒娇,撑起身体懂事的去帮他拿床头柜一直在震动的手机,顺便风情万种理了理头发。 “喏,大少,好像有很多人找你。” 沈煜风接过手机,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打开就是各种消息轰炸。 【沈总,那个项目突然变成公开招标了!】 【沈总,不是已经确定拿下了吗。】 【沈总……】 【沈总……】 一条条消息现在都还在发,沈煜风越看越皱眉,清俊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不可能。 联姻都成功了,贺老爷子不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 他赶紧打电话给负责这个项目招标的李总,那人是贺老爷子亲信下面的负责人助理。 这个利润巨大的项目他筹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嘟嘟嘟…… 电话一直没人接。 旁边的瑶瑶看到沈煜风的脸色都不好,都有点被震慑住了。 不过活该,谁叫他昨晚给自己吸二手烟。 她暗自吐槽着,穿好衣服离开,很有分寸不去偷听这些机密。 沈煜风打了几个电话终于接通了。 “李总你好,我想问问关于那个项目的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对面的语气不像之前一样谄媚了,而是有些官方。 “沈总,这个项目的确是要开始公开招标了,招标公告等待专业团队评估后会发布出来。你可以开始准备准备。对了,这个指示呢,是上面直接下达的。” 对方暗示说他得罪人的意味足够明确,聪明人已经听懂弦外之音。 沈煜风强压下烦躁,很快收敛脸上的焦躁和急迫,“好的,谢谢了李总,有空一起吃饭。” 又寒暄了几句,电话挂断。 而他死死捏住手机,指节都泛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是因为他没哄好玉惜,所以她对贺越淮说了真相,导致对方这样。 沈煜风感觉脑子里像有蚂蚁在爬。 他心不在焉遥控打开了窗帘,外面的阳光透进来,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 他坐在床边,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背部那些微小的抓痕,昭示着昨晚的激烈。 沈煜风迫切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又要怎样挽回。 贺越淮在集团里的话语权要比贺老爷子大,恐怕他们真的得准备公开招标了。 这不仅会给自己的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还有各种不确定性。 原本到手的项目就这样可能会被别人抢走,让他怎么甘心! 项目要公开招标会造成巨大利益损失,同时更会让他面子受损。 这下不知道那些人要怎样嘲笑他半场开香槟。 该死! 沈煜风一直顺风顺水的人生当中从未有如此挫败的时刻,但是每一次都是因为贺越淮! 他缓了缓,立刻开始想办法。 眼下他最应该做的是去找贺越淮弄清是不是存在误会,还有玉惜,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煜风站起来,焦躁地左右踱步。 他联系了列表里所有能联系的人脉,但没有一个能够透露贺越淮的行踪。 对方是贺氏继承人,即使两人同处一个圈子,自己也只是刚挤进去,而对方家族几代都在金字塔尖。 要知道他的行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沈煜风给玉惜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被拉黑了?! 玉惜还在闹脾气吗? 回想起之前玉惜在贺越淮的怀里依赖的模样,难言的烦躁又从心头涌现,他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没好好哄她。 “喂?是我,你知道玉惜最近有什么行程吗?” “沈大少爷,玉惜的消息你还要从我这里打听啊?我之前就说了句喜欢她,你直接严防死守还用她手机拉黑我。” “别说废话了,你知不知道。” “唔……我听我妹妹说,玉惜答应去不久后端华那个拍卖会,我还以为有你陪她才会去呢。怎么,她终于擦亮眼了……?” 沈煜风气得胸膛起伏,烦躁把电话挂断。 那边被挂电话的富家公子唇边挂着笑,嘲讽地喃喃自语:“要是知道陪玉惜去拍卖会的人是贺越淮、啧啧,你沈大少爷也有这种时候,活该啊……” 挂了电话的沈煜风突然记起盛若提过拍卖会,他答应了她陪她去。 想起这事,沈煜风不免回忆起很早以前,玉惜拉着他的衣袖小心试探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已经计划好了她会和别人联姻,知道即使自己答应了也去不了,所以才答应了。 那个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抱着他的手臂说全世界最喜欢他了。 回忆里的她和那天抱着贺越淮撒娇的模样重合。 她还叫那个人老公…… 清甜的声音、依赖的态度,原本都是只有他才能拥有的,属于小公主的特殊。 沈煜风越想越烦躁,手机一页页往下滑翻着消息列表,突然得知昨晚玉惜根本没有回白家。 什么?难不成昨天玉惜就已经在贺越淮家留宿了吗?他们甚至都没结婚! 强烈的被背叛感传来,沈煜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正想打电话,管家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喂,宋管家?”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点焦急:“少爷,这边来了一批人说是要收拾大小姐的东西搬走,是贺氏的人,真的吗……” 白家这里,宋管家正对着电话又为难又恐慌。 他是沈母派过去负责看管白玉惜的人,平时没少给她穿小鞋,还阳奉阴违,经常对来找白玉惜的沈煜风说她不想见他,也对白玉惜故意说一些让她误会的话。 宋管家现在很害怕。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白玉惜真的要成为贺夫人了吗? 要是真的,那他…… “玉惜要去贺家住?他们已经开始搬了?” “是的少爷。” 宋管家看着那些专业的团队,自己把自己吓得脸色发白。 “我刚听到他们打电话,好像说大小姐也会回来……” 沈煜风一下子站起来。 “是吗?我马上回去,你尽量拖住她。” 他要问问玉惜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她求一求贺越淮,解释清楚最好。 沈煜风依旧觉得事情在掌控之中。 哄玉惜,不过是几句话的事罢了。 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嘱咐对面:“对了,玉惜回白家,若若不知道吧?” 沈家和白家的别墅相隔不远。 盛若知道他有个很宠的妹妹,虽然嘴上不说,却会在每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黯然神伤,吃不下饭的模样让人心疼。 尽管纠结,但他后期还是减少了去看玉惜的频率。 盛若有轻微厌食,他担心她又多想,忧思过重影响身体。 对面回答:“盛小姐应该不知道,她平时都不来这边的。” “那就好。” 宋管家那边保证完,才刚挂断电话,就看到他们谈论的对象来了。 对方一身浅色系的衣服,温柔知性,头发侧编在肩膀上。 盛若看着门口停着的那些车,还有穿着制服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目光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看到宋管家迎上来,她露出了柔柔的笑:“听说玉惜回来了?” “是……是的。”宋管家抹了抹汗,以为她是想亲眼看见玉惜这个眼中钉离开。 “盛小姐,这里灰尘大,您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吧。大小姐很快就搬走了。” “搬走?去哪里?” “就……贺家。” 盛若提着包的手骤然收紧。 ------------ 第14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4) 盛若决定一起等,这可让宋管家冷汗直冒。 他前面才和大少爷说盛小姐没来,结果现在人已经坐在一楼了。 贺氏雇来的搬家公司很专业,那些人高马大的壮汉们一个个怕是有一米九两米高,浑身肌肉,长相也很凶。 简直像是保镖公司兼职的搬家,一个个身上自带杀气。 别墅里的工作人员本来就很心虚,现在更害怕。 有人悄悄交头接耳。 “怎么办,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云上那边传来的消息。” “听、听说了,夫人还被气晕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搬家工穿梭,他们几乎两眼一黑。 “怎么办,怎么办……” 有保姆看到他们害怕的样子,总算觉得出了口恶气。 “现在知道慌了,大小姐对你们这么好,结果你们却听沈夫人的话,还总是放那些阿猫阿狗的人进来嘲讽我们大小姐。” “每一次他们来,大小姐都会偷偷哭,她找沈少爷,宋管家那边还故意和沈少爷说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她把那些人说得低头。 有人不甘地反驳:“大小姐喜欢沈少爷,她当然也不想得罪沈夫人,我们只不过是听她未来婆婆的话而已。” “你们要真为大小姐好就该像我们一样阳奉阴违。” “什么阳奉阴违,被发现了可是要扣工资的。” “扣的工资大小姐都给我们补上了,说白了你们就是怕得罪沈家,因为他们开的工资额外高,早就上了宋管家那条贼船。” 她越说越痛快,即使宋管家听到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已经被辞退了,现在只是来别墅里最后交接工作收拾东西。 在离开之前能看到大小姐幸福,也值了。 听说贺总给大小姐买了好多昂贵的首饰包包,肯定不是像传闻当中那样会冷漠对待妻子的人。 即使对别人冷漠,肯定也会喜欢大小姐。 宋管家跑过来驱逐“无关人士”,生怕这些人会向大小姐告状。 “你们还待在这干嘛,赶紧滚。” “你才要滚,干巴老登!” 有年轻一点的小保姆大骂了一句,抱着包赶紧跑了。 “哎哟!” “小心!” 小保姆撞上了香软的少女,但她及时刹住了车,再加上对方身旁的男人立刻把少女拉到了怀里,所以没造成什么事故。 “对不起大小姐!” “没事的。” 玉惜在贺越淮身旁站稳,微微歪头聆听熟悉的声音。 她柔顺的卷发垂坠于胸前,精致脸蛋上多了点亲切。 “我记得你,你是小苗,是杨阿姨的女儿。” “嗯嗯!” 小苗眼睛都亮了,大小姐居然没有怪罪自己,还和自己那么亲切地说话。 而且她好漂亮,不再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哭泣之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耀眼。 大小姐好像又开始变得幸福了,而不是因为沈少爷患得患失。 宋管家害怕这群人乱说话,赶紧把她挤走,还吩咐人把被辞退的人直接赶走。 “哎哟大小姐,你回来啦,听说订婚宴上你身体不舒服。” 他语气谄媚,视线却止不住往玉惜身边气质沉肃的男人身上瞟。 完了。 那是……贺越淮吗? 他为什么会……难道传言是真的? 贺越淮没看他们,扶着玉惜在沙发上坐下。 江桉走过来,抬手掌心面对宋管家,礼貌示意他不需要过来。 “请别围着夫人。” “是是是。” 玉惜听到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但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管,贺越淮会为自己处理好一切。 果不其然,接下来很快就安静了。 玉惜也有点恍惚。 重新回到这栋待了这么久的别墅,感受到的却再也不是悲伤和压抑了。 她不再孤独,不再会孤零零一个人,等待着、期望着沈煜风快过来陪她。 之前的日子她总是躲起来一个人以泪洗面,但沈煜风总是不来。 她现在再也不用等,因为她已经有随时都会在身边陪她的人。 “贺先生……” 玉惜握紧了贺越淮的手,他也第一时间给她回应。 “嗯,我在。” 得到回答以后,她愈发靠近他,等他安排好搬家的事宜。 而贺越淮也轻轻安抚她,给予她最大程度的安全感。 其余人被忽略了个彻底,盛若更是。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为能把沈煜风都拿捏在手中的厉害女人,她此生唯一的败绩就是贺越淮。 盛若曾以为这是一个谁都无法搞定的男人,因此很容易调节好了自己的失败从而转向沈煜风。 可是,她现在却看到仿佛没有感情的贺越淮体贴呵护着玉惜。 “玉惜,休息一会儿再去看要拿的东西。” “其实我不累……” “上面有些地方灰尘大,我让他们先打扫。” 贺越淮自始至终都握着玉惜的手,眉眼冰冷深邃,表情却透出不一样的特殊。 为了表示自己已有结婚对象,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戴着一枚极其显眼的戒指。 盛若不自觉抚摸上自己无名指上的对戒。 沈煜风不喜欢接吻、也不喜欢戴戒指,她知道他是为了方便拈花惹草,以前也不怎么在意。 可是现在,她开始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货。 “若若,你怎么在这?” “不是好货”的沈煜风回来了,自然也看见了另外一边极其显眼的一对。 俊男美女,如此般配,仿佛室内的光线都照耀在他们身上一样吸引人的视线。 “沈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宋管家迎上去,比之前迎接玉惜的时候谄媚了不知道多少。 贺越淮将这些人的态度看在了眼里。 他抱着因沈煜风到来而靠近自己寻求安全感的妻子,低声安抚:“没事,我会在。” 安慰的同时,他看了沈煜风一眼。 贺越淮是坐着的,而沈煜风是站着。 即使如此,坐着的男人反而无形就压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一头。 自然也包括沈煜风。 贺越淮投来的一眼甚至没有把他当做对手,轻飘飘就收回了视线。 要不是因为玉惜要回来,恐怕贺越淮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这里。 对方简单一句话就让他和苦苦谋求的项目失之交臂。 而他,连句怨言都不能有。 沈煜风再度感到屈辱。 ------------ 第15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5) 沈煜风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勉强打起精神,对盛若说: “若若,你先回去,我和贺总有事要谈。”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似乎看着玉惜的方向在走神。 少女不再因沈煜风而患得患失,反而一反常态全身心依赖着那个俊美矜贵的男人。 她有些无聊,所以低头把玩着贺越淮修长的手,一会儿和他十指相扣,一会儿又戳戳他的腕表,让他用手把自己的手包裹起来。 贺越淮向来不会明显表露自己的情绪,此时也一样,但他全程都对玉惜的行为纵容,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 而且他看到少女娇嫩的手会蹭到他的腕表把指尖弄红,于是把作为搭配饰品不会取下的腕表也摘了下来。 玉惜说想要,他也递过去。 “若若?” 沈煜风又喊了一声,这才让盛若回神。 他还以为她是在介意玉惜,心里涌上心疼,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痕迹,赶紧借着反光看了看脖子有没有吻痕。 殊不知盛若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因为看见了贺越淮对妻子出乎意料的爱护,不符合她的心理预期,所以有点心不在焉。 但她不想离开,提议道:“要不我陪玉惜上去吧,你们谈。” “不用。” 贺越淮直接拒绝了,和沈煜风说,“玉惜不是外人,你想谈什么可以直接说。” “我……算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说公事。” “贺氏和沈家似乎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贺越淮说话不留情面。 他们这种人的挖苦要高级多了,从不直接说你不配,但却能让人无地自容。 一向能说会道可以为他带来助力的盛若此时也没说话,反倒是江桉微笑上前。 “沈总,你和你的未婚妻在这,我们的工作人员不好操作,恐怕会弄伤你们。” 他说话时还特地强调了未婚妻三个字。 贺越淮看玉惜的反应。 沈煜风也在看。 她自然是……没什么反应。 少女一直置身事外,对沈煜风很无感,眨了眨没有焦距的眼,莫名有点萌。 她把表还给贺越淮,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接着就把脸靠在了他胸口,依赖抱紧他,小小声撒娇: “上面什么时候打扫好呀,我不喜欢这里~” “嗯,等你挑好,我们就回去。” 贺越淮为她整理碎发,垂眸的模样居然有几分温柔。 突然,玉惜的电话响了起来。 语音播报着是来自方慧妍。 她顿时精神了,扯了扯贺越淮的衣袖。 才多久,他们的默契已经到她不用说贺越淮就能理解她的程度了。 “嗯,你去接电话,我在这等你。” 在女保镖的护送下,玉惜去了另一边打电话。 “玉惜宝宝!我马上回国了。” “慧妍姐,你不是还没有到回国的时候吗,会不会对你深造产生影响?” “你都那样了,我怎么可能还安心待在外面。听说你答应了拍卖会,为什么?那些人只想嘲笑你,而且你怎么会突然和贺氏联姻?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姓沈的……” 对方一连串说了许多话,每一句都难以掩饰对玉惜的担忧。 之前的白玉惜被沈煜风哄骗,所以对外从没说过他们“两情相悦”,对亲近的师姐也闭口不言这件事。 因此方慧妍不确定玉惜是不是在意沈煜风,也没提过他的事,那时正值她失明,她能做的也只有安慰。 玉惜没多说什么。 她脸上挂着笑,落地窗边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美得不像人类。 “慧妍姐,这么多问题,等你回来我再好好回答。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现在很幸福。” 玉惜没说的话是:而且,我也不会让你被困在谁身边,失去光芒。 那边的方慧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还是愣住,随即红了眼眶。 玉惜这样清甜平静的声音,她已经有好久没听过了。 往常和师妹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总是有气无力的,或者是刚哭过导致声音沙哑。 失明这件事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无异于是毁灭人生的打击。 但是现在,她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优秀的小公主。 而且,比以前更加幸福。 “玉惜,等我回来,我陪你去拍卖会,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嗯,我等你,但是贺先生也答应陪我去了,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 “贺越淮……陪你一起吗?” 方慧妍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是这边的事情堆积的太多了,她必须处理完才能回国。 所以她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暂时压下,打算回去以后再慢慢问。 在玉惜打电话的时候,另外一边的氛围不是很好。 她一离开,贺越淮就立刻展现出了独属于上位者的冷酷。 有些不好在妻子面前处理的事,也能帮她处理了。 宋管家有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听见贺越淮冷声询问: “这里没有铺地毯吗?家具边角也没有特殊处理过?” “这个……因为沈夫人说不好看。” “这里是白家,不是沈家。看来你并不专业,没资格胜任管家这份工作,还有其他人。” 贺越淮的话语停顿,其他人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白。 江桉适时补充,“我们来之前已经接到了举报,你们多次阳奉阴违,放不该放的人进来,还毫无顾忌在雇主面前提她的伤心事,并且在领白家工资的同时收取沈夫人那边的工资,协助她窃取雇主昂贵的珠宝首饰。” “我们立刻会对你们进行辞退处理,同时向你们追究责任。” 被强势请走的那些人软了半个身体,同时也在不停求饶。 “贺总,我们都是听沈夫人的话,求你不要辞退我们——” “被辞退的话,我们在业内就再也没工作机会了。” “贺总……” “是沈夫人让我们多提提大小姐失明的事戳她痛处,让她自己不要出门。也是沈夫人让我们故意放沈家那些人进来,还让我们拿那些珠宝啊——” 他们就这样供出了沈夫人。 ------------ 第16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6) 沈煜风不信,皱眉斥责他们:“你们乱说什么,我妈怎么可能——” 他的话被贺越淮打断,“是不可能,还是你从没关心过?外界都传闻沈家对玉惜的照顾,在我看来……正和传闻相反。” “就是!”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应和,是刚刚玉惜提到的小苗的妈妈,杨阿姨。 她还没走,而且在这听了好久了。 看见贺越淮为玉惜撑腰,她这才出来说话。 “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沈夫人不喜欢大小姐,而且还说大小姐一个瞎子,不需要那些珠宝。” 沈煜风被忤逆,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 “那你说,他们放沈家的其他人来难道不应该吗?他们又不是外人。” “沈少爷,你看来从没关心过我们大小姐的心情。” 杨阿姨脸上的表情顿时阴阳怪气,“你们沈家那些打秋风的亲戚一来,要么就是说我们大小姐是瞎子,要么就随意拿她的东西。” 沈煜风一愣,讷讷道:“我不知道这些……”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大小姐顾及和沈家多年情分,也顾及你,而且她和你说过的,她说你的小表弟过来把她的画都毁了好几张,你却说没关系,可以再画。” 听到这些,贺越淮的眉眼愈发笼罩上了难以言喻的阴沉。 就连江桉都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天,这家伙搞什么东西啊。 哪怕是陌生人都会为一幅画的损毁感到痛心呢,他却轻描淡写说还能再画。 江桉看了看自家BOSS的表情。 贺总可是为了更加靠近妻子的世界,所以所有的空闲时间几乎都在了解艺术,还专门买下了她很多画,每一幅都小心珍藏着。 这沈煜风……真不是人啊(此处省略多处脏话)。 还有那个沈夫人,也一样。 他们现在看起来居然不慌,怕是因为无法揣测贺越淮的内心而对他有多在乎妻子没点数。 贺越淮开口:“你们沈家和白家是这样的世交?” “不是这样的,贺总,我……”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 贺越淮已经看到了玉惜打完电话,视线只在妻子身上停留。 江桉给了其他人眼色让他们赶紧把那些哭天喊地的工作人员带走。 宋管家的嘴被捂住,脸色憋得通红,满眼悔恨。 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他们都葬送了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 但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一楼安静下来,玉惜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贺越淮迎上去,代替了女保镖保护和引导她。 玉惜握着他的手,没有焦距的漂亮眼睛眨了眨,长睫毛扑闪: “贺先生,怎么了吗?我听到一点声音。” “没什么,你不喜欢的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这里的人已经被我解雇了,会有更专业的人来打理别墅。” “那小苗他们可不可以……?” “他们会被重新雇佣,也会涨工资。” “谢谢你,贺先生~” 少女旁若无人对贺越淮撒起娇来,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又用软软的脸颊蹭他。 这副模样,即使是之前的沈煜风也没见过。 他赶紧对她说:“玉惜,之前的事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妈对你……” “我不想听。” 玉惜刚刚面对贺越淮的笑脸一下子没了,把脸埋在男人怀里,连和他说话都不想。 还是同样的房子,但她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沈煜风失去自我的白玉惜。 曾经被他们随意对待、安排、欺骗的人,如今她的喜恶就影响着其他人的未来。 盛若也十分不甘心,但她和沈煜风是一体的,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玉惜,那些事情煜风真的不清楚,他——” “江桉。” 贺越淮开口喊助理,也打断了盛若说的话。 “把无关人士请走。” 沈煜风和盛若都慌了,这件事不可能轻轻揭过的,沈家如果被贺越淮记恨就完了。 “等等,玉惜,我们——” 贺越淮投来了一个眼神,顿时让他噤声。 他们还是被赶了出去。 如此丢脸。 沈煜风此刻才终于意识到,玉惜……恐怕没那么好哄了。 但是为什么? 就因为这些事吗?就因为他骗她和别人联姻? 沈煜风脑海中又闪现那些玉惜难过的画面,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但是,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玉惜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沈煜风再也维持不住表情。 必须赶紧哄好她,解除误会,否则贺越淮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 项目只是一个开始。 “煜风……” 盛若过来揽住了他的手臂,语气里含着满满的担忧。 沈煜风抱住了她,因为她的话被安慰到。 “若若,你还在贺氏工作,可不可以用你的人脉帮我打听一下到底还有哪些公司打算参与这个项目?” “当然,我当然会帮你。” 盛若回抱住他,声音还是那么的亲切,但眼底却一片冰冷。 用她自己积攒的职业人脉去帮疑似得罪了贺氏的沈煜风? 他们还没结婚,可不是利益共同体,所以她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 只不过,做事不能做绝,沈煜风的能力她看在眼里,这个人身上总有股逢凶化吉的运气,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所以,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她依旧会扮演好一个温柔又有用的初恋。 盛若抱紧他,柔声细语安慰:“没事的,我会帮你的,煜风。” “谢谢你。” 沈煜风的心因为她在自己身边而安定了些。 放弃玉惜选择盛若,是没办法的事。 玉惜已经失明了,而且比起妻子,她更适合当情人。 相比于能力出众的盛若,她就像是象牙塔里的公主,天真骄纵,无法给他的事业提供任何帮助。 所以,他不后悔。 他也不能后悔……他只剩下盛若了,她对自己的爱不比玉惜少。 他不后悔。 ------------ 第17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7) 那天以后,玉惜彻底在贺家住下了,她在这里过得极其惬意。 没有心怀鬼胎的佣人和管家。 不用被乱七八糟的人打扰。 更不会被无关人士觊觎自己的资产。 而且,她也不需要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她的画室比以前更大,不会再有人践踏她的作品了。 玉惜看不到的地方,贺氏一整个巨大的收藏陈列室,她以前售出的画作很多都和那些价值连城的藏品放在一起被好好珍藏着。 贺越淮陪她去看了最好的医生。 医生说她的失明并不是永久性的,虽然几率很小,但还是有慢慢恢复的可能。 玉惜来到这个世界完全复制了白玉惜的身体,所以这也意味着原来的她其实也有可能恢复。 只是还没来得及,就已经被困在别墅当中抑郁而死。 玉惜现在还是看不到东西,不过一切都在循序渐进变好。 只不过,沈煜风的处境截然相反。 他最近为项目焦头烂额,贺氏旗下的分公司官网,招标公告已经出来了。 团队研读了许久,几个昼夜的分析评估下来,他们的公司相比于那些在商界屹立许久的大公司来说,竞争力实在是不足。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公司的其他项目也陆陆续续出了大小问题。 他不信这不是贺越淮的手笔。 对方让他不好过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他绝不会就此认输。 沈煜风创业以来什么困难都经历过,他每次都能遇到贵人,所有事都可以逢凶化吉。 他暂时无法打败贺越淮,所以他只能找机会和他和解。 为了项目把玉惜拱手让人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得找他和解,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但没有办法,他只能低头。 玉惜、反正玉惜不可能会喜欢贺越淮。 不管沈煜风怎么想的,他最近天天都得来贺氏总部蹲守贺越淮。 然而想见贺越淮的人如过江之鲫,他别说是见面了,连他的车尾气都闻不到。 “沈先生,我们贺总真的已经不在公司了。” 前台对这个清俊贵气的沈大少爷颇有好感,但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不会放任何可疑人士上去。 但这次的确是她好心提醒。 即使他坐到晚上也没用,贺总真的早就回去了。 “李小姐,我知道贺总一般都会工作到很晚,你不用找这种理由的。” 沈煜风苦笑,施起美男计来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但前台真没说谎。 贺总最近一反常态,不仅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了,而且非必要都居家办公。 说实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贺总履历那么优秀,能力又出众,每天还那么卷,实在是让下面的员工压力很大。 总有一种不工作就会被蒸蒸日上的贺氏集团落下的感觉。 现在这样才刚刚好。 大家当然免不了八卦,知道他的反常肯定是因为他的未来妻子。 他们都知道玉惜小姐,她的美貌和她的画技一样出名。 她虽然失明,但还是好多人的女神。 贺总栽在这样的大美人身上,似乎也情有可原。 前台想了很多,但职业素养让她不会向无关人士泄露自己上司的隐私。 所以她只是微笑面对沈煜风,无论他如何说都不放行。 沈煜风再一次无功而返,玉惜又不接他电话,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之后的拍卖会了。 他坐在酒吧的吧台,喝得半醉,按住了疼痛的太阳穴。 什么时候,他不仅不再被玉惜依赖和全心全意爱着,反而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了。 又是几个日夜。 对玉惜来说,离开沈煜风的日子平静安逸。 贺越淮当初说的培养感情不是假话,他是真的在为这场联姻认真,甚至认真到让自认为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出乎意料。 他陪她的时间格外多。 两人没有睡一间房间,但贺越淮每晚都会陪她到她睡着。 而且,就像是有特异功能一样,无论她什么时候做噩梦,他都能立刻赶到她身边。 这是因为,不仅是手机,她的房间、整个庄园里她有可能踏足的地方,贺越淮都装了监控。 他让玉惜越来越依赖他,对她的所有都不假手于他人。 吃饭、散心、画画、换衣、看展等等等等。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洗浴。 浴室里水汽浮动,给里面的两人蒙上了朦胧又美丽的滤镜。 因为他们的容貌都极其出色,只要有两人在的地方,就如同漫画分镜或者偶像剧一般。 “我、我真的可以的……” “你看不见,我是你未来的丈夫,照顾你理所当然。” “可是……” “嗯?” 贺越淮一边试着水温一边耐心倾听妻子要说些什么。 他半坐着,有些宽松的衬衫挽到手臂处。 不穿西装的时候,他的好身材更加明显。 尤其是他刚刚因为给浴缸放水而弄湿了一点衣服,同时光线也透过来,让他整个人带着一股不同于往常的、克制的欲气。 贺越淮另一只手依旧扶着玉惜,只用手腕接触,手掌没碰到她的肩膀。 动作克制,眼神却并不清白。 裹着浴巾的少女看不见他看自己的视线隐藏着多少欲望,半个身体靠在他身上。 玉惜正低着头,贺越淮只能看见她微红的耳尖。 在他看来,他的妻子没有一处不可爱漂亮。 羞赧的模样也是,非常、非常可爱。 他克制住不该有的想法,为了让玉惜克服羞涩,将灯完全关上。 “水温刚好,你可以进去了,放心,我看不到。” “不是那个原因……” “那是什么?” “哼。” 玉惜轻哼了一声,这样也可爱。 黑暗中浴巾掉落的声音微不可察。 接着是轻轻的入水的声音。 黑暗只会让人更加充满想象力,也更难熬。 “我好了。” “嗯。” 灯重新亮起,扎着漂亮丸子头的少女已经泡在了浴缸里。 白皙的小脸仿佛只有巴掌大,氤氲在升起的水汽里,愈发显得娇弱可人。 她锁骨以下的身体都浸在水中,玫瑰色的泡泡粘到了她精巧的下巴。 贺越淮伸手为她擦去,手的温度对她来说有点冰凉,让她被刺激得下意识缩了缩。 但因为知道是他,所以又把脸凑近了他,依赖蹭蹭。 贺越淮的心又塌陷了一块。 “贺先生,快、快一点洗。” 她说快一点的时候,睫毛都羞得在颤抖,这说明……不只有一个人在想歪。 男人喉结滚动,点了点头。 室内安静到只有拧毛巾的声音。 贺越淮先为她擦脸和耳朵。 玉惜默默撩着水玩,突然低声问贺越淮: “贺先生,你不喜欢我吗?” “没有。” 玉惜抬起湿漉漉的眼,眼底泛着碎钻似的泪光。 盈盈含泪的模样可怜又可爱,几乎可以摧毁任何人的理智。 尤其是接下来,她粉嫩的唇一张一合,说出了与邀请无异的话: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亲我。” ------------ 第18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8) 浴室在那一瞬间很安静。 玉惜看不到贺越淮的表现,但可以感觉到他为自己擦脸的手停顿了。 她能听到浴缸里的泡沫一小个一小个炸开消失的微小声音,让这安静显得更加突然。 对方终于开口,声音滞涩,还是平时的淡漠语气,让人听不出他任何内心所想。 “你想让我亲你吗?” 玉惜微微偏过头,没有正面回答。 “贺先生,我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有没有培养好,但是你一直都不亲我,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吗……” 她边说,贺越淮边用打满泡沫的浴球轻柔覆在她手臂和肩膀上,然后开了水把泡泡冲掉。 “贺先生,你为什么不说话?” 水流哗哗响过后,关灯的声音又响起,一条浴巾盖住了她。 她被抱到对方怀里,她身上未擦干的水似乎沾到他了,但贺越淮还是什么都没说。 当然,也没有回应她刚刚说的话。 他照顾她已经熟练至极,甚至已经可以去当那种专业的护工了。 只不过其他人大概打死都想不到,贺越淮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上位者会亲手照顾谁。 沉默蔓延几分钟。 黑暗中,看似冷冰冰的贺越淮还是开口安慰她。 “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 贺越淮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照顾她的动作没停,为她涂面霜的手比他的气质温柔许多。 两人之间弥漫着浅浅的护肤品的香。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玉惜的声音带上几分哭腔,让贺越淮眼神一颤,解释的声音也不再平静: “我以为,对女孩来说,随便亲吻……是很轻浮的行为。” “但我同意了,所以可以亲。” “……是吗?” 比起刚才更加灼热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贺越淮湿润的指腹逐渐抚上了她的唇。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气息靠近。 但他没有亲,而是停在了距离她的唇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两人的呼吸交融,气氛无形中升温。 玉惜以为他会吻上来的,他帮她洗澡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对方似乎都在很艰难忍耐。 可以说,贺越淮每一次在她身边,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灼热且偏执的视线。 为什么要忍呢? 玉惜不知道这停顿的几秒对方又在想些什么,但她率先仰起了头吻上了他。 贺越淮的唇很烫,她只来得及想这个,因为接下来,她几乎无法思考。 在她主动的瞬间,对方就搂紧了她的腰开始回吻,那吻又重又急,几乎让她无法呼吸,软了身体。 但只几下,对方就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掠夺意味十足的吻突然变得极其克制温柔,没持续多久,就依依不舍和她分开。 ——就像一个正常的、温柔克制的好丈夫。 玉惜看不见,所以她不知道贺越淮现在的模样有多失控。 没完全梳上去的发丝耷拉在额前,遮不住任何情绪,他眉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求与偏执一览无余。 贺越淮捧着玉惜的脸,摩挲她弥漫红霞的脸,又珍重地吻了吻她。 轻轻的、浅浅的,就像在品尝珍贵的糖果。 他有些浅淡的眼瞳涌动着翻滚的雾气一般,那雾气由想要将妻子永远困在身边的执拗和无法阻挡不断增长的爱意组成。 刚刚的吻甜蜜到险些让贺越淮忘记伪装。 他说过,要当一个好丈夫,而不是会让未婚妻感到不安的偏执狂和精神变态。 即使他最近所做的一切,妻子都全盘接受也极尽依赖,贺越淮还是不敢赌。 “刚刚吓到你了吗?” 贺越淮旁边努力平息呼吸,擦掉少女眼尾沁出的泪。 不知道玉惜有没有听到他的询问,但她抬眸之后又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依赖又信任。 他目露怜爱,看着缩在自己怀里轻轻喘气的妻子。 才亲几下,她就可怜兮兮的,漂亮的唇也被亲肿,没有焦距的眼眸泛着朦胧水光,打湿的碎发贴在脸颊边,惹人怜爱。 他的妻子如此柔弱可爱,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消散在怀里的云朵。 让人疑心这样的她,再重一些、再长一些的吻会不会就无法承受了。 更不要说以后,他对她做更过分的事,她大概没多久就会气喘吁吁说受不了,求他不要。 贺越淮爱怜地抚摸着妻子的脸,语气像吓唬也像试探: “如果是刚刚一开始那样的亲吻呢,还要亲吗?” 平复好呼吸的少女搂上了他的脖子,依赖贴贴,暖玉一般的脸又蹭了蹭他的脸。 “这是贺先生在车上的时候说的那种吻吗?” “嗯。” 玉惜弯了弯眸,语气愈发甜腻,声音低低的,一边吻他唇角,一边对他撒娇: “要亲,我喜欢被你这样亲……” 这句话让贺越淮的身体紧绷了一瞬。 他没动,但妻子柔嫩的唇依旧在他唇上、脸上,蜻蜓点水一般撩拨。 每一下,都是在摧毁他的理智。 “贺先生一开始那样的亲吻,就好像很喜欢很喜欢我,我喜欢那样。” 贺越淮没有躲避她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微微仰头,喉结滚动,深沉眼眸倒映妻子青涩又大胆的模样。 “要亲,老公……要亲、唔——” 她的话没说完,贺越淮就堵住了她的唇。 间隙之间,他说话的声音沙哑。 “这样亲好不好?” 一声极低的亲昵称呼隐没在呼吸之间:“玉惜宝宝……” 这个吻持续得极其长,玉惜也为自己的撩拨付出了代价,被亲到晕晕乎乎。 好在贺越淮记得要克制,所以她这才在被他亲哭求饶以前被放过。 但已经食髓知味的男人只是暂时停手。 在未来他们真正结婚,玉惜再也逃不开以后,他会更加、更加过分。 就在两人感情升温的时候,被贺越淮忤逆且多次拒接电话的贺老爷子的怒气已经达到顶峰。 “他这是要造反!贺氏还不是他的,就敢反驳我做的决定了?!” 老爷子虽然已经坐轮椅,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声音回荡在室内,让其余人不敢接话。 “那个寰宇的项目,我说了内定给沈家,他说公开招标就公开招标了?给我收回!就说之前是误发!” 在办公桌前垂头听训的贾总硬着头皮上前来回答,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因为冒汗而没了造型。 “董事长,这个事情已经发出公告了,所以……” “所以什么?他贺越淮都可以逃了订婚宴让我丢人,我驳回他的指令怎么了?” 贾总抹了抹汗,知道贺老爷子不是因为沈家,而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被驳而生气。 原本两人就在暗自较劲,结果现在贺总又直接插手老爷子掌控下的分公司项目,这下更一发不可收拾。 唉,真是人越老越不服老,也糊涂了,贺氏交给贺总分明是皆大欢喜的事。 贾总赶紧劝老爷子: “董事长,如果收回公告,可能会对寰宇商业甚至是贺氏的公信力造成影响……” “那就让他来向我解释清楚,算了,我直接去找他。内环的庄园是吗?明天一早就备车,否则我就在招标评估后直接把这个项目交给沈家!” “还有那些传闻什么意思?他真在一个盲女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到时候让那个白玉惜单独来见我!” 贺老爷子就这样拍板下来。 在角落里低着头的某个人眸光闪烁,赫然就是之前和沈煜风通话的李总。 事情结束,大家离开。 地下停车场里,升起的车窗隔绝光线,李总坐在车后座,嘴角含笑,给沈煜风打了个电话。 “喂?沈总,哎哟哟你上次的招待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关于那个项目啊……我这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 ------------ 第19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19) 沈家爆发了争吵。 沈煜风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好消息,他的项目也许还有转机,还没来得及高兴,家里就先乱起来了。 之前那件事过后,不仅是宋管家他们被处理,身为罪魁祸首的沈夫人更不好过。 不仅被起诉需要把全部的涉案珠宝还回去,而且还面临坐牢。 但因为时间久远没有证据,运作公司这边花了大价钱打点。 最后几个人都改口说是自己太怕了所以胡乱攀扯。 所以沈母这才免除牢狱之灾,但对她来说,她接下来要受的苦比牢狱之灾更痛。 不知道是谁,居然把她苦苦想要隐瞒的这件事爆了出去,害得她一出去都要被指指点点。 她总算尝到了和之前的玉惜一样的滋味。 沈夫人已经不敢出门了。 圈子里议论纷纷,她一直维持的良好名声自然也毁于一旦。 沈夫人瘦得没了人样,心情也不好,看到谁都不顺眼。 而这段时间沈煜风的事业也出了问题,偏偏能帮上忙的准儿媳一点作用都没有。 每天就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妈,什么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工作需要,不是说了吗?” 盛若重新开始评估要不要离开沈煜风,所以也不再忍让自己的婆婆,语气冲了点。 “你工作需要,这么久你帮上了煜风一点忙了吗?他累得要死,你还春风满面的。” “所以我就和他一样您才满意是吗?” “你说话什么语气啊!是你婆婆说话的语气吗!” 盛若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刺痛沈夫人。 她坐在沙发上,脸色憔悴蜡黄,指着面色红润的盛若就开始骂: “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针对白玉惜,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谁知道贺越淮会答应联姻,而且还替她出气。” “我可不敢怪你,婆婆。而且,煜风的公司本来就困难,你还赔了那么一大笔出去,我虽然没帮上忙,至少没帮倒忙。” 这些话把沈夫人更是气得不轻。 “煜风骗玉惜联姻,你就没有份吗?要不是为了你,他现在能得罪玉惜,被贺氏针对?” “还有,盛若,你还没嫁进我们家呢,我赔出去多少钱都和你没关系!” “我没说有关系。” 盛若虽然过了几句嘴瘾,但还是不会明面上忤逆自己的未来婆婆。 但她之前一向乖巧柔顺,现在又正值沈夫人心情最差的时候。 所以,接下来全是沈夫人单方面的辱骂。 盛若的表情越来越差,直到听到对方说: “还有啊,你也不瞧瞧你画室里那些画,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搞什么艺术,你再画也不如玉惜。” 这话戳中了她内心最在意的点,让她一下子爆发了。 “你偷看我的画?!” “看看怎么了,你画出来不给人看那画什么,画得不好怕丢脸吗?” 盛若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被再次毫不犹豫贬低,让她直接把手边的琉璃摆件摔碎在了地上。 巨大声响过后,终于安静了。 “你们在吵什么?” 沈煜风一回来就看见盛若砸东西,而自己的母亲被吓得脸色发白差点晕过去。 他赶紧快步走过去扶住母亲。 “妈,你没事吧?” 见他来了,理亏的沈夫人顿时找到了靠山,又不心虚了。 “煜风,你、你看你找的这个老婆,她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说完差点喘不过气,一副被刺激狠了的样子。 沈煜风本来就对盛若这几天一直没帮上他的事颇有微词,觉得她是不是在搪塞自己,这下更是生气。 “若若,我妈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我让让她?好,你一来就说我,你不问问你妈刚才是怎么骂我的?” 盛若气极了,眼眶也发红。 沈煜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有点愧疚,但看了眼母亲,还是说: “无论如何,我妈现在受不了刺激,有什么都可以以后再说。” “沈煜风,我可不是白玉惜,对万事万物都能忍让!” 盛若直接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她说走就走,让沈煜风猝不及防,想要追上去,但母亲又哎哟哎哟的喊疼。 无奈,他只能先安顿母亲。 见沈煜风真的没追上来,盛若的眼泪夺眶而出。 即使早就看透了男人,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沈煜风的第一位。 他居然就这样任由自己被辱骂不管。 盛若冷着脸擦掉眼泪,拿出手机看消息。 沈煜风发消息过来向她道歉了,言辞恳切,一如往常。 他还是被她拿捏的,否则之前就不会为了让沈夫人接受她这个普通人嫁入豪门而费尽了心思。 也不会为了她放弃如此优秀且爱他的白玉惜。 只是沈煜风的深爱掺杂了太多的权衡利弊。 盛若本不想如此轻易原谅,但看到了他说贺老爷子与贺越淮在较劲,项目可能会回来。 她愣住。 果然,沈煜风的运气一直都那么好,甚至让人莫名感觉他假以时日能屹立在商界顶端。 盛若即使要气死了,满腹的憋屈却只能忍住。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还专门去测过八字,给沈煜风时间,他超过贺氏说不定都有可能。 要忍,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沈夫人的名头。 盛若死死咬唇,即使不情愿,也不得不低头,向刚刚如此羞辱过自己的沈夫人道歉。 但她内心却对沈煜风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他居然敢这样对她…… 同一时间,玉惜正坐在花园的秋千上,闻着飘来的花香。 沈煜风对她的好感度降了,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的他的确很喜欢盛若,几乎到了真爱的地步。 这让玉惜更加好奇,如果这个“真爱”抛弃了他,还在他被打压到失去事业家世跌入低谷的时候揭露她从未爱过他。 那一定超——有趣。 玉惜漂亮的眼眸笑出弯月,微风吹拂她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如此善良美好。 然而,却暗地里掌控着一切,包括沈煜风自以为项目还有转机,也都在她计划之中。 她会让他知道,他只能来求她,而且是要丢弃尊严的求,再也无法在她面前如此理直气壮、自信满满。 沈煜风此时还沉浸在忐忑中,密切关注着贺老爷子与贺越淮之间究竟谁能赢,但贺老爷子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李总。 所以他失去了唯一的信息来源,只能焦灼等待宣判。 贺越淮早就得知爷爷要来,但只让人放他进了外围的专用会客厅。 他气得胡子倒竖。 “我是外人吗?连你家都进不得?!” 茶盘旁,负责斟茶的茶师哪里见过久居上位几十年之久的贺老爷子生气的模样,放下茶碗的手都抖了抖。 贾总也是在心里嗨哟嗨哟的。 这对爷孙啊…… 明明老爷子不是非要把那个项目给沈家,只是想让孙子朝自己服软,但贺越淮怎么可能向谁服软。 于是就成了这样。 无论贺老爷子多生气,对面的贺越淮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模样。 西服笔挺,发丝打理得完美,即使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爷爷,他眉眼间的神情依旧透出生人勿近。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 “您随意安排我的婚姻,还想我对您多亲切吗?”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怎么?白玉惜对你的婚前协议没意见?” “没有婚前协议,还有,爷爷,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 贺越淮放下茶盏,一副送客的态度。 “项目的事,我不会改主意,当然,也不会向你道歉。如果爷爷还有精力和我斗,那我当然也奉陪。” “我的事还没结束!我要见白玉惜!” “没有必要,管家,送客!” “我看谁敢赶我走!”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浅浅的脚步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 第20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0) 身穿简约连衣裙的少女出现,模样恬静美好,给这沉重的会客厅都带来了几分明亮。 玉惜一来,贺越淮就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扶住她的手臂。 这态度不同寻常,了解自己孙子的贺老爷子亲眼见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传闻是真的。 不仅没有一点夸张,甚至还收敛了。 他哪里见过贺越淮对女人温柔小意的模样,如此体贴,险些让他觉得这小子被夺舍了。 但贺越淮看过来一眼,依旧是平时的冷漠。 贺老爷子又气到了,原本想说玉惜,但看到小姑娘漂亮柔弱的模样,又注意到她无神的眼眸,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媳。 再多的责骂都说不出口,算了,他和孙子的事,没必要迁怒别人。 所以他咳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贺先生,是不是贺先生的爷爷来了?” “嗯,但不用管他。” “什么不用管我!贺越淮,你对自己的爷爷放尊重点!” 贺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他生气惯了,知道自己孙子就是个死德性,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好话。 殊不知,这正是贺越淮的计策。 他自己和爷爷的关系势如水火没事,但玉惜不能不被自己的家人喜欢和接受。 所以玉惜出现也是演戏的一环。 他之前就和她说好了,让妻子不用给他面子,直接在老爷子面前管束他、逼他给爷爷道歉就好,老爷子也会开心。 只不过,站在他身边的玉惜开口之后,却是自己先给贺老爷子道歉。 “对不起,爷爷,我是贺先生的未来妻子,所以我替他给您道歉。” 贺老爷子面色稍霁,但下一秒,玉惜话锋一转。 “虽然贺先生不尊重长辈,但是也是因为爷爷你一直逼他做不喜欢的事,还只让他低头。” 贺越淮一愣,握着她的手在那一瞬间收紧。 “我!” 贺老爷子很想发火,可是一面对这个气质酷似自己儿媳的孙媳妇就什么气也撒不出来了。 而且比起儿媳,她身上的气质明明更加柔弱,却能镇得住场子的。 他仿佛回到了之前被儿媳训斥的时候,鼓着脸像个老顽童。 “孙子向爷爷道歉,天经地义。”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理亏的一方,但死不承认。 贺越淮安抚性地把妻子搂在怀里,没让她继续面对贺老爷子。 “其实玉惜昨天和我说了,这件事上我的确有错。对不起,爷爷,是我不该私自对那个项目做决定,不通知你。” 此话一出,贺老爷子顿时愣住。 他这个性格冷硬得像冰块一样、从没向任何人低头过的孙子,居然对他说了道歉?! 本来就已经没多少火药味的气氛顿时又是一松。 贺老爷子先是开心,又心情复杂看了玉惜的方向一眼。 他还以为这丫头只会向着自己老公说话呢,没想到也挺懂事的。 而且,贺越淮居然听她的话。 想到已逝的儿子儿媳,老爷子又伤感了起来。 项目的事就此揭过,他没敢看玉惜,生怕她说要自己给贺越淮道歉,干脆溜之大吉。 其他人也在贺越淮的示意下离开。 会客厅安静了下来。 “爷爷怎么走了?” 玉惜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左顾右盼,摇头晃脑的模样娇嗔可爱。 她拉了拉贺越淮的衣袖,“你怎么让他走了呢?明明爷爷的错更大。” “没事,不重要。” “哪里不重要?很重要的。你也要得到道歉。” “我的感受,很重要吗?” 贺越淮弯下腰搂住玉惜的腰,分明比少女高大很多,此刻却有些脆弱。 他庆幸妻子看不到自己的这一面,一个合格可靠的丈夫,应当是对所有事情游刃有余的。 贺越淮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拍了拍她的头。 “玉惜,我的感受不重要。” “很重要。”她回复的语气笃定。 “贺先生,很重要。” 玉惜再次强调着,同时也伸手回抱他。 贺越淮感受到了她的认真,久久没有说话。 “贺先生,你因为我没有照你说的做生气了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就算不那样做,你自己就能解决所有事。” “才不是,如果没有贺先生,我才不敢面对爷爷呢,他好凶。” 玉惜笑眯眯的,歪头蹭蹭贺越淮的脸。 “贺先生对我来说很重要哦,如果没有贺先生的话,我走路会撞到东西,会不喜欢出门,没有贺先生陪我,即使是画画,我也会不开心不快乐。” 她抱着他,絮絮叨叨诉说着自己如何需要他。 贺越淮全程都认真且耐心听着,也把她抱得越来越紧。 “不能没有我……吗?” “贺先生,你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少女的嗓音甜如蜜糖,一句一句,满是依赖爱意。 “如果没有贺先生,我会枯萎死掉的。” 玉惜搂着贺越淮的脖子,把温软细腻的脸贴上他的,而后又开始轻轻吻他的脸颊、唇角。 如同悄然生长的菟丝花,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宿主紧紧缠绕。 ------------ 第21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1) 端华艺院,国内最具权威的艺术学院。 拍卖会当天是端华艺院的校庆。 晚上则是慈善晚宴和拍卖会结合的名利场。 因为今天的艺术慈善拍卖会,所以艺术圈里许多大佬都汇聚在了这里。 目的除了藏品以外更多的是进行资源交换。 沈煜风陪着盛若早早就来了。 他们早就已经和好,此时男俊女美,游走在社交场合当中,很是吸睛。 两人看似游刃有余和其他人交谈着,但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那就是玉惜什么时候来。 沈煜风想赶紧单独和玉惜说话,把她哄好,解除“误会”。 盛若则是想看见这种场合下,曾经万众瞩目的天才画家会如何被怜悯的目光所包裹。 会场觥筹交错。 艺术圈和上流圈大部分交融,因此今天来这里的人基本上也非富即贵。 自然,对于玉惜身上发生的事,他们比常人有更多的了解。 宾客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其中不乏爱慕过玉惜的二代们。 “听说没,玉惜会来。” “听说了,但有什么用,她怎么就嫁了贺越淮啊,你说他俩没结婚,我们还有机会吗?” “你猜多少人和你一样这么想?” “我真服了这个沈煜风了,他之前用哥哥的身份自己霸占着玉惜不准其他人和她接触,现在让她和贺氏联姻几个意思?” “这不是把我女神往火坑里推吗!” 他们越说越生气,看沈煜风的眼神像是有刀子。 “他自己不懂得珍惜,还把人推给了更不懂得珍惜的男人,我**真想杀了这个姓沈的。” “他们还说贺越淮对玉惜好,给未来妻子买点珠宝首饰天经地义好吧,但这种场合他怎么可能会来,我女神要被针对了。” “那些人就等着看她失明之后的可怜样呢。” “哪些?” “喏,就那些呗,玉惜看不见了,他们不知道多开心,我要气死了。” 他们看向某处。 端着酒杯的几人穿得一个比一个华丽,但一讨论到其他人,面上就止不住变得刻薄。 “白玉惜居然真的会来欸,哈哈哈,她该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来吧。” “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我严重怀疑那个贺越淮喜欢她为她一掷千金的传闻……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哎哟,还真说不定哈哈哈哈哈。没亲眼看见我才不信呢,不知道她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和贺氏联姻。” “圈子里都在传贺越淮之前那些婚前协议啊之类的只是考验,其实他对自己的未来妻子根本不会那么不体面,那些被吓跑的大小姐们都后悔死了。” “对啊,明明只是体面,那点钱对贺氏来说算什么……” “贺越淮对那些天之骄女都不动心,又怎么会喜欢她这种瞎子。” 几人虽然嘲笑着,但眼底依旧隐藏着浓浓的不甘。 越是嫉妒她,越是要把玉惜踩到尘埃里,才能让自己心理平衡。 “沈硕,你是沈家人,那边没有什么内幕吗?关于白玉惜的。” 他们的目光投向梳着油头的男人那里。 沈硕是沈煜风的表弟,也混艺术圈,之前破坏玉惜的画的人就是他的小儿子,也是他指使去的。 要是说谁最嫉妒玉惜的天赋,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此时看到其他人问到自己,沈硕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加入嘲笑,而是有些烦躁。 他当然知道内幕,贺越淮为白玉惜清算了沈家。 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表哥此刻正处水深火热中,沈夫人也差点坐牢,现在的状态比坐牢还惨。 沈硕觉得肯定是白玉惜得不到沈煜风所以因爱生恨,所以想方设法借贺越淮的势。 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等沈煜风把人哄好,一切还是会恢复原样,而且,要是贺总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妻子其实心有所属,还会给她好脸色吗? “沈硕,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白玉惜知道我哥会来,才会答应来吧,欲擒故纵。而且她肯定也不会让贺越淮陪自己,怕我哥误会。” “让贺总陪?她也没那本事好吧。” “不过他们到底什么关系?白玉惜暗恋沈煜风?哇,大画家还想当小三啊……起鸡皮疙瘩了。” “他们白家现在都不算什么了吧,我怀疑她连珠宝都买不起。” “等会你们可得手下留情,要不然说几句,我们瞎掉的白大小姐就会哭了。” 他们发出哄笑,沈硕也跟着笑。 但接下来,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只有大人物登场才会带来的人群躁动,让宾客们不约而同向大门处看去。 这一看,几乎就移不开眼。 几乎不会出席这种艺术场合而是只会参加商务会议的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出现在了这里。 眉眼依旧冷淡,没有隆重打扮,依旧是低调的深蓝西服,只有珠宝胸针作为点缀。 ——是贺越淮。 如果说他的出场已经足够让人惊讶,那么他对身旁人的温柔,则更加令他们大跌眼镜。 贺越淮挽着玉惜,向来冷淡严肃的上位者,此刻却低眉关注着旁边人的一举一动。 他的打扮很低调,把所有的光芒都给了身边的妻子。 盛装的玉惜依旧和大家记忆中一样美丽。 往常的她,是骄傲的画坛女神,是单靠天赋就能让其余人惊叹的绘画公主。 但现在,失明和不再能画画的打击似乎没有折断她的傲骨。 即使看不见了,即使只能靠着身旁的男人慢慢走进会场,看似是美丽柔弱的菟丝花,却和被她依靠的贺越淮一样夺目。 其他人甚至都没看见她脖子上那条显眼的项链,被闪到了才注意到。 那是前不久在海外的大型拍卖会上被神秘富豪花费天价买走的孤品。 而这条项链,现在戴在玉惜的脖子上。 他们落座。 少女看不见那些复杂的眼神,和贺越淮说话。 而男人也立刻弯腰偏头,方便听她说些什么。 其他人听不见两人交谈,只能看见贺越淮表情柔和了些,边听边为她整理碎发。 他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显眼。 有人恍惚戳了戳旁边的人。 “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好痛!” 居然不是在做梦。 这也就是说……贺越淮,他来真的! 他真对自己的联姻妻子动心了! 而玉惜也十分依赖他,两人根本不像联姻夫妻,而更像两情相悦的爱侣。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暗恋女神的二代们脸都绿了,对贺越淮嫉妒得不得了。 刚刚发出哄笑的那群人则是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突然沉默,脸上的表情滑稽可笑。 沈煜风和盛若也当场看愣。 怎么可能…… ------------ 第22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2) 当初玉惜失明以后几乎闭门不出,饱受打击。 现在,她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骄傲的公主。 其他男人的目光都追逐着玉惜,这让沈煜风回忆起了以前她耀眼的模样。 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对玉惜产生了厌烦? 他不再珍惜她,觉得她只会依赖自己,除了美丽一无是处。 明明自己曾经也花了很多心思去爱她,也驱逐她身边的男人。 可是后来的自己却主动把她送到了其他人身边。 那个男人,比他优秀瞩目,只要一出现,就再也没人会看到自己。 玉惜呢?她也喜欢他吗? 沈煜风正失神,所以没注意到身旁的盛若不自觉死死咬住嘴唇的模样。 她一直以来逃避的真实,如今就这样直接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白玉惜,她拥有自己穷极一生想追求的家世、渴求的天赋。 曾经自己沾沾自喜把她得不到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是她转眼就和她唯一心动过却没从他那得到任何正眼的贺越淮联姻。 如今,还得到了那人唯一的温柔。 贺夫人的名头,无论如何都比沈夫人要响亮。 看啊,即使不再能画画,她还是成了众人的焦点。 仿佛在告诉那些嫉妒她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会活得很好。 这对貌合神离的未婚夫妻两人都心不在焉。 拍卖会开始了,安静氛围怪怪的。 全场的焦点都在两个人身上。 贺氏继承人和贺夫人,无论在哪里,他们都是身份极贵的贵客。 贺越淮出现得突然,无论是负责人还是第一排的其他人都有点小心翼翼。 想攀谈却不敢上前打扰。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拍卖会,居然会出现贺越淮这样级别的贵客呢? 同样是坐第一排,贺越淮和玉惜都是中间位。 而沈煜风和盛若,则是坐在了第二排。 那些密谋着想让玉惜不好过的人,则在更后面,如同跳梁小丑。 盛若这边的角度让她稍微往左看就能看见少女恬静美丽的侧脸,还有两人亲昵的模样。 她勉强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琳琅满目的拍品上。 看到现在那个拍品,盛若眼前一亮,抱住了沈煜风的手臂。 “煜风,你看那个!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大师的作品!他——” 盛若还没说完,就被盯着手机的沈煜风脸上不感兴趣的表情扫了兴。 差点忘了,比起这些抽象的艺术,他只在乎自己的公司盈利了多少又亏损了多少。 他注意到她的沉默,抬头问她:“你喜欢吗?那我买给你?” “不买也没事的。” 她微笑扮演解语花,本就没多少开心,这下心情更差。 盛若急切想从另一个人身上对比寻求到让自己安心的优越感,于是她看向了玉惜。 可是,贺越淮没有像沈煜风一样心不在焉看手机,反而还拿着拍品的单子,一句一句为玉惜讲解着。 低沉声音如华丽乐器一般在两人之间流动,他的语气更是轻柔。 贺越淮平时只会关注股市变动,本该对那些艺术一窍不通。 但他努力靠近着玉惜的世界,所以已经在短短时间内至少能做到艺术鉴赏。 一连串独到的见解说完,他低声询问道: “这个喜欢吗?” “唔……他的风格太写实了。” “我记得你喜欢华丽的色彩,这幅是他早年作品,笔触很大胆。” “贺先生怎么知道这些?” “我后来去学习了一点,可能在你面前只是班门弄斧。” “哪里,我喜欢你为我讲解这些呀~” “是吗?那就好。玉惜,不要嫌弃我。” “嗯?贺先生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嫌弃你?” 贺越淮握住了她的手,垂眸说:“因为我怕你会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你的灵魂。” 冰冷的金钱那种话贺越淮没说,尽管赚钱对他来说确实很容易,可他也是真心觉得自卑。 他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即使其他人在看也无所谓。 少女安慰着自卑的爱人,又是抱又是哄。 贺越淮没有想到会得到这种对待,眼角眉梢流露出讶异的同时,也因她的靠近而不自觉眼神柔软。 所有听到他们对话的人,内心都很复杂。 自然也包括盛若。 她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掌给掐破。 这次不仅没有看到玉惜跌落谷底被嘲笑的模样,反而是她自己,像是彻彻底底的对照组。 那幅拍品因为玉惜没要,所以由沈煜风举牌拍下了。 盛若一点也不开心,她简直就像是捡了玉惜不要的一样。 画是,男人也是。 她生闷气,沈煜风没看到。 他拍完以后也在看一眼玉惜。 明明拍卖师念他名字的声音很大,可她却根本没注意是谁拍下了那幅画。 她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贺越淮一个。 正不甘着,他终于等到了李总发来的消息。 之前的贺老爷子大发雷霆,自从去找了贺越淮以后,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笑呵呵的。 关键是,提到项目也说不再管了,一切按照贺越淮的办。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他们爷孙每次见面都会不欢而散吗? 所以项目没希望了。 沈煜风紧紧捏着手机,彻底没了想拍下拍品的心思。 盛若却还在他耳边一直说想要这个想要那个。 他扶额,很疲惫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她: “若若,别闹了,我不是已经帮你买了刚刚那个了吗?” “煜风,可是……” “懂事点,我最近没有那么多资金了。” 盛若点点头,明显不开心,但沈煜风已经没心思去哄。 两人这边气氛僵硬,沈硕那边的小团体,也在破防讨论。 “靠,贺越淮亲自来了,我们还抬不抬价?” “抬什么价,你有钱和贺氏比吗?拿什么玩,拿命玩?!” “看到他刚刚是怎么玩没?白玉惜想要的,无论多少钱他都帮她拍下了!” “但是就这样让我认输,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白玉惜那么好命!” “她拍下那些有什么用,她一个瞎子又看不见!” “她这种瞎子有什么来这种场合的必要啊!我服了!” 这些人崩溃到无能狂怒,说话也语无伦次且毫无遮拦。 沈硕的表情也很难看,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其他人看了手机之后立刻脸色煞白。 “怎么了?” “我们……我们利用卖画逃税的事情爆出来了。” 另一个人说:“有人提交大量证据举报我雇佣枪手画画转手以自己的名义卖出。” 沈硕旁边的女人直接手抖得拿不稳酒杯:“我家里涉黑犯罪被抓了,不行,我得快点转移资产到国外去。” 他们被吓得六神无主,直接从后门逃走准备跑路,但是外面早就有执法者等在那里。 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包括同样不干净的沈硕。 所以接下来,不会有人再影响玉惜的拍卖会体验了。 刚刚还露出脆弱姿态让妻子心疼自己的贺氏继承人,看屏幕的模样漠然残酷。 这模样短暂,他放下手机,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玉惜身上。 很快,到了玉惜最想要的那个拍品。 她的美丽脸庞似乎都被点亮了,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人想要把她所有想要的送到她面前,博取她一笑。 出价开始。 一轮又一轮过去,有些喜欢过玉惜公子哥们一开始还暗自想和贺越淮较劲,奈何财力都不如他。 随着一个个愤恨放弃,后面加价的人越来越少,不再有人能竞争过贺越淮。 只不过,一直以来沉默的沈煜风却突然举了牌: “七千万。” 盛若瞪大眼眸。 他这是在干什么?!之前不是说没资金了吗? 这该死的…… ------------ 第23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3) 沈煜风在举牌后的第一眼就看向了玉惜,但随即就被贺越淮挡住了视线。 男人握住了妻子的手,看不出喜怒,直接出了八千万。 “九千万。” 因为贺越淮的针对而失去项目还屡屡碰壁的沈煜风被激起了火气,一边出价一边阴沉看着对方。 他以为这北城只有他贺家一家独大吗? 以为他针对自己就能让他永远爬不起来吗? 他的运气向来很好,一定很快就会有翻盘的机会。沈煜风等着对方下一步行动。 贺越淮面色不变,身体微微靠后,依旧游刃有余,出价一亿。 沈煜风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再加了一千万。 他无视旁边盛若的劝阻,满脑子都是想赢过贺越淮。 这个人简直如同阴影一般如影随形,时刻提醒着自己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但是,贺越淮以为他哪里都赢了吗? 玉惜真正喜欢的人是他,他一定不知道吧? 如果不是他骗玉惜去订婚宴,这个人甚至没机会遇见她。 如果不是玉惜赌气,她怎么可能对贺越淮那样的态度。 只要自己好好哄一哄玉惜,她就一定会回头的。 一亿两千万 一亿三千万。 随着他们的不断加价,出的价格早已经超出了这幅画原本该有的价值。 而全程,贺越淮不仅举牌从容,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还有心思贴近妻子的耳畔,和她说自己会为她拿到所有想要的。 而玉惜则是软软朝他撒娇,亲亲他的脸颊。 沈煜风已经逐渐失去了理智,还想出价,可是再出价,他就得进行二次验资了。 而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 盛若见他总算恢复了点理智不再竞拍,赶紧大声阻拦他: “煜风!你在做什么!?” “我……” 沈煜风下意识朝玉惜那里看,却被挡住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理智回笼,也无力再竞拍,三次落锤之后,那幅画还是被贺越淮拍下,送给了玉惜。 闹剧落幕。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沈煜风离开座位,失魂落魄。 盛若的脸色难看,手死死抓紧裙摆。 而在他离开以后,贺越淮还是那样淡定,仿佛之前只是一个小插曲。 场上的其他拍卖已经开始,他依旧低眉,为妻子讲解拍品。 “贺先生……” “嗯?” “你的心情不好吗?” “没有,别多想。” 贺越淮偏头,握住玉惜贴着自己脸颊的手。 他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只是这次,藏着一点自我怀疑以及不安。 但很短暂,他又变回了那个被其他人尊敬惧怕的贺氏继承人。 贺越淮低头哄她:“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回来。” “嗯,要快一点。” “我会的。” 贺越淮的眼底多了几分柔软,吻了吻她的额头。 跟着他离开的江桉神色有点不对。 贺总上次以后明明已经从白家的那些被清算的员工那里知道了什么,可是他似乎没有和妻子说过。 就连态度也很正常。 他们透露玉惜和沈煜风的关系不同寻常,似乎联姻也很突然。 现在,贺总终于要亲自去问问情敌了吗? 而夫人似乎对丈夫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 如果她真的和沈煜风有什么,会不会,这场联姻会就此取消? 跟在贺越淮身边那么久,江桉算是了解一点自家上司。 对方面对感情的态度极其消极悲观,如果知道自己没有那么被【需要】。 他会直接选择放弃。 洗手间,刚洗了把脸的沈煜风还是没有从诸多情绪中抽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与贺越淮杠上。 闭眼,脑海中一直回荡之前参加聚会的时候,那些对玉惜心怀不轨的男人对他的刺人话。 “亲手把玉惜送给贺越淮,你居然不后悔?” “她真喜欢上贺总的话,沈大少爷,你恐怕就没那么淡定了。” “玉惜还是见识少了,她要是见多一点男人,你沈煜风恐怕排不了她心里的第几位。” 那时他对玉惜的爱很自信,还暗自嘲笑他们嫉妒的嘴脸。 可是,现在呢? 玉惜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原来他的不后悔只是建立在他一招手就能让玉惜回来的掌控上。 沈煜风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仿佛又看见了以前将真心掏出来给他的玉惜。 她为他拒绝所有人的花,只愿意要他的。 她毫不犹豫救下自己,失明那么难过,还在安慰着他。 她待在别墅里哭红了眼,在他来以后,还是说自己不难过。 那么骄傲的小公主,在独自痛苦的一天天耗光了心气。 而他是怎么做的。 嫌弃她变得不再耀眼。 瞒着她和自己的初恋复合、谈婚论嫁。 放弃她,欺骗她让她和别人联姻。 是他自己一手把玉惜推到了别人身边。 可是他后悔了。 盛若和他闹分手那天,把他送的礼物丢给了他。 玉惜看出他心情不好,没有怪他没赶过来参加她的生日,反而说有生日礼物就已经很好了。 那条项链,她一直一直都很喜欢。 对了,项链! 之前他还看到玉惜戴着那条项链的。 沈煜风想,他记得拍品里有更好看更珍贵的项链。 买下来送给玉惜,她一定会开心的。 他整理好仪容后立刻向外走。 沈煜风一出去,就看见有人已在拐角处等他。 对方俊美的脸一半陷在阴影里,即使此刻身边没有跟着保镖,气场也依旧强大。 “贺总找我有事?” 男人轻飘飘投来一瞥,从他手指间夹着的烟上划过,依旧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淡漠。 就连说话,也像命令而非问询: “沈先生,能把烟灭了么?我的妻子不喜欢烟味。” ------------ 第24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4) “妻子?” 沈煜风忍不住刺他,“你们似乎还没结婚。” “很快了。” 贺越淮又看了一眼他手里夹着的烟。 所以沈煜风只好把那烟给灭掉。 灭完还要狡辩:“玉惜不喜欢烟味?我怎么不知道。” 贺越淮抬手让助理把烟灰缸拿得更远了些,意味不明轻嘲: “那看来你连做她的哥哥都不合格。” 沈煜风咬紧了牙关。 他得到了当初一直想要的与贺越淮单独谈话的机会,本该审时度势、伏低做小,让对方高抬贵手原谅自己的过错。 可是,现在他却只感到强烈的屈辱。 屈辱的同时,却因为坚信玉惜真正爱的是自己,所以对贺越淮抱有一种扭曲的优越感。 想直接无视对方离开,但贺越淮淡淡叫住了他: “沈先生。” “贺总有何贵干?”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和玉惜是什么关系?” 沈煜风在心里无声狂笑。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贺氏继承人,也会因感情而脆弱吗?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和玉惜的关系,会不会痛苦至极,祈求玉惜爱他? 就像当初玉惜对自己一样。 但沈煜风不可能直接说,他想让贺越淮七上八下,为此多疑痛苦。 于是他回答:“这件事你应该自己去问玉惜才对。” “看来沈先生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有些事,贺总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是吗?” 贺越淮一向不显山不露水,因此沈煜风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窥见他的内心。 “贺总,我其实还想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项目的事,是玉惜对你说了什么吗?她总爱和我闹脾气,所以才让你针对我。” “误会?或许你才是误会了,沈先生。” 贺越淮眼底多了点无趣和倦怠,“玉惜从没和我提过你,项目的事,是我不想让集团的公平性受到质疑。” 他抚了抚袖扣,说完最后一句:“至于针对你,是我个人对你的不满,你们沈家对我妻子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 贺越淮说照顾两个字时咬字略重,自然是意有所指。 沈煜风到底还是心虚的,根本无法反驳。 但他说玉惜从没提过他,她不信,玉惜爱他才会恨他,怎么可能不利用贺越淮对付自己。 他一时间很乱。 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条小白狗悠哉悠哉路过了他们。 这是某个贵妇人的狗,刚刚一直在玉惜旁边。 “哎哟我们王子,跑到这里来了?” 专门照顾这条小狗的保姆赶忙呼唤着它,把它抱在了怀里。 他们离这边有一段距离,保姆和小狗都没有看到他们,正准备就此离开。 按理说小狗的路过只是插曲,但沈煜风却突然变了脸色。 “!等一下” 他突然叫住了那个保姆,死死盯着那条小白狗的项圈上挂着的项链。 这条项链因为是他送的生日礼物,所以之前哪怕戴到缺了一小块贝母,玉惜依旧舍不得摘下。 一条本该是他买给分手的前女友的项链,她也无比珍惜。 可是,现在这项链却被打了个蝴蝶结装饰在了小狗项圈之上。 “那条项链是哪来的?” 保姆看到贺越淮也在,顿时被吓得有点拘谨,但还是回答沈煜风: “是刚刚玉惜小姐逗狗,随手从包里拿的项链。” 见沈煜风的表情不对,她连忙解释:“玉惜小姐说这项链的全新价还不如王子项圈上的一颗宝石贵,而且还破损了,更不值钱,所以随手给了我们王子。” 破损的项链,就像在影射变心的爱,二者都一样廉价。 沈煜风脑海闪回当初自己和玉惜相处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她以为收到生日礼物后的快乐和她为救自己出车祸后无神的眼。 他的嘴唇都在抖,整个人狼狈不已。 寂静的空气中仿佛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再一次,他输得一败涂地。 被沈煜风的表情吓到,保姆抱着小狗赶紧离开了。 贺越淮也打算走,但沈煜风叫住了他。 “你不好奇我和玉惜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说,她喜欢我呢?” “你的一面之词而已,沈先生,我来问你不代表你说什么我都信。” “那你又何必问我?” “我只是想多了解我的妻子,从各个人、各个方面,但不是任何人随便说什么我就会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玉惜?你在害怕吗?怕她喜欢的真的是我,你又要怎么做呢?放手?还是把她关起来,让她讨厌你?” 贺越淮的表情不变,像是完全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可是浅淡眼瞳之中,却悄然多了一些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等不到老公的玉惜已经在女保镖的带领下来找他了。 尽管从沈煜风的角度更容易发现,但反而是贺越淮先察觉她的到来。 他余光一瞥到就意识到是谁,率先开口: “玉惜?” “嗯!贺先生!” 少女循着声源开心转过头,她对自己会被立刻接住有强烈的信任。 所以即使看不见,她也义无反顾直接向着贺越淮跑过来。 而贺越淮,也一如既往向她走去,在她无比信赖地扑过来以后精准把她接住,好好抱在了怀里。 “下次不要这样,会摔倒。” “不会的呀~贺先生每一次都能好好接到我。” 少女澄澈的眼中满是愉悦,踮起脚搂紧了他。 他的妻子对比他来说娇小可人,轻飘飘的,那么需要他、信任他、喜欢他。 每一次拥抱她的时候,贺越淮都会觉得是在拥抱幸福。 刚刚在沈煜风面前还冷淡压迫的男人,此刻就像是走下了神坛,眉眼都柔和了。 沈煜风盯着玉惜。 她面上的开心和幸福不似作假。 因为他没说话,所以玉惜不知道还有人在,旁若无人搂着男人,黏糊糊撒娇: “贺先生,你一直都没回来,所以我就自己来找你啦~以后不要离开我那么久,你要一直都在我身边。” 少女边说边蹭他,不施粉黛的脸泛着浅浅的粉色,像是多汁的水蜜桃。 小粘人精一样,说完以后就贴得更紧了,仰着脸去吻贺越淮。 沈煜风顿时握紧了拳头,眼神不可置信。 ------------ 第25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5) “玉惜……” 贺越淮轻轻念着她的名字以做制止,因为旁边有人在,所以他第一次没有回吻她,而是想提醒什么。 但玉惜任性堵住了他的唇。 “要亲——你不亲我,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 男人无奈,只好低头吻她,从浅尝辄止到被妻子撩拨到不行的深吻。 但没有持续多久,他就把人按在了怀里,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玉惜这样的一面。 但沈煜风还是看到了一点。 她花瓣一样的唇被亲得嫣红,眼眸也淹了一层水色。 少女被亲得晕晕乎乎,伏在男人怀里,用酥酥的声音对贺越淮表白: “喜欢、喜欢贺先生。” “嗯,我也……喜欢你。” 男人很少会在外人面前说情话,所以回应她的时候磕绊了一下。 玉惜被他逗笑,说贺先生好可爱呀,而后啾的一下亲了亲他的脸。 沈煜风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从前他们最亲昵的时候也只是玉惜撒娇抱他,在他提醒她在外面不能这样以后,她觉得他是不喜欢亲密接触,所以后来一直都很克制。 再后来,她就失明了,总是颓丧地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玉惜这样娇娇柔柔索吻的模样,他从未见过。 沈煜风的嘴里似乎多了些血腥味,但他依旧盯着他们。 刚刚在贺越淮面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他没有出声提醒,那与自取其辱无异。 他不懂,玉惜那么爱他,为什么……为什么会…… “贺先生,那边好无聊,我们还是回家吧。” “嗯,回家。” 这两个字如同利剑,刺穿了沈煜风的心。 他又想起,上学时他们不在一个学校,玉惜是艺术生,所以放学也格外早。 所以他每一次放学过后都能看见等在校门口的小姑娘。 亭亭玉立,吸引了不知道多少青春期男生的视线,但她对搭讪很厌烦,骄矜无比,让司机帮她挡下那些男生。 只有在看见他来的时候,她才会一下子扬起笑容,小跑过来,裙摆蹁跹,发丝在阳光下发着光。 【煜风哥哥,我们回家~】 可是她现在已经不会对他说回家了。 而是对另一个人,她真正的丈夫,也是沈煜风用欺骗也要骗她结婚的人。 贺越淮和玉惜早已经离开了,沈煜风捂着脸靠在墙边,白皙面容上满是破碎。 【沈煜风好感度提升:当前70】 【沈煜风对盛若好感度下降:当前80】 玉惜听到了010的播报,心想:这可不行啊。 沈煜风就该一直一直深爱盛若,在被她背叛且得知深爱的人从未爱过自己的时候,才会更加痛苦后悔。 计划依旧进行着。 而和玉惜合作的人,也将在不久以后主动向沈煜风伸出橄榄枝,让他以为那是能够帮助他翻盘的救命稻草。 实际上是陷阱。 这陷阱会帮她拿回被沈家侵吞的、属于白家的所有。 玉惜自己的手机发出去什么都会被贺越淮知道,嗯,甜蜜的烦恼呢。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让010匿名发消息把沈煜风在哪告知了盛若。 “煜风,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消息也不回我,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盛若找到了在酒桌旁醉到混沌的沈煜风,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抱住。 青年的声音悬浮又脆弱,抱着她如同抱着救命稻草。 “若若,我只有你了,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当然不会了,煜风,我们都要结婚了。” 盛若回抱着他,面上却划过冷意。 他这么明显为其他女人伤心,现在知道深情了? 说没有资金,却为了拍下白玉惜想要的画而一掷千金。 明明之前说好会在她的画拍卖的时候为她撑场面,结果他也完全忘了这回事。 没人会为一个初出茅庐的画家捧场,刚刚她在那里尴尬极了,他还在这里为别的女人喝闷酒!!! 沈煜风把她当什么?! 即使如此,盛若还是得忍着,哄着他。 但她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走吧煜风,我们回家。” “嗯……回家。” 【沈煜风对盛若好感度上升:当前90】 听到010播报的玉惜满意笑了。 贺越淮抱着她上车,两人坐好。 他冰凉的大掌先是把她的手在手心握得很紧,随即又换成了十指相扣。 这个姿势比之前的更加贴近,也更牢固。 ——仿佛在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玉惜……” “嗯?” “不,没什么。” 之前还坦然说着“不要嫌弃我”的男人,现在连让她给出不会离开他的承诺都不敢试探。 “贺先生是不是吃醋了啊,觉得很多人都喜欢我?” 贺越淮没说话,但握住她的手却悄然收紧了。 玉惜只能靠近他,尽可能拥抱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对他说:“无论如何,我只喜欢你呀~” “嗯。” 贺越淮应答,搂着她腰肢的手臂收紧。 但玉惜知道,他的不安还是没有消除。 贺越淮这样对感情毫无安全感的人,一遍遍说爱他只能安抚不能根治。 他要自己去查、自己看见。 最后,玉惜也会亲自让他打消所有怀疑,让他知道,她只爱他。 因为太爱她而患得患失的老公也很可爱~ 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敏感偏执,从而一遍遍在床上重复要她说爱他的模样呢。 突然,电话铃响,是方慧妍。 玉惜接起,对面的声音满是懊悔: “玉惜宝宝啊啊啊,我没想到我的那趟航班居然延误那——么久,我都没陪你,有没有人针对你?” “没有人针对我,有贺先生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我已经下飞机了,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啊好烦!” “没关系的,我们还是可以马上见面。” “呜呜,玉惜宝宝我好想你啊——” 玉惜笑弯了眼眸,说:“我也想你呀~” “对了,玉惜,今天要不要来我家住?” “可以啊。” 玉惜直接答应了,明明已经察觉到贺越淮的僵硬和不舍,还故作不知,和他说: “贺先生,我今天想去师姐那里住,如果你有事的话,让司机送我就可以。” “……没事,我送你。” “嗯嗯。” 玉惜继续和方慧妍讲电话:“那我先去你家等你好吗?因为贺先生要送我。” “好呀,公司这边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就回家,先挂了,一会我家见。” “好~” 方慧妍听到师妹乖巧的回应,心脏都软了一片,忍不住笑。 她才挂断电话就撞到了一个满身酒气的人。 设计稿散落一地。 “玉惜……” 那人喃喃,而方慧妍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她蹲下捡自己的设计稿,暗道倒霉,不想理这种醉鬼。 ------------ 第26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6) 那边玉惜挂断电话以后,贺越淮很久都没说话。 玉惜以为他是在处理工作的事,所以她没打扰他,玩起了手机。 而实际上,他正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她。 贺越淮尽量使自己的声线平静一点,问:“玉惜,你今晚不回家了吗?” “嗯,对呀。” 气氛又沉默了两秒。 无障碍功能把玉惜刷的软件全播放了出来,在寂静车内很明显。 “贺先生,不会吵到你吧?” “不会。” 贺越淮哪里会介意,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指尖在她脸上流连,而玉惜也偏头蹭他,伸手握住他的手。 “贺先生是不是不想和我分开?” 贺越淮其实想回答是。 可是,他是个好丈夫,不应该像个偏执狂一样限制妻子的社交。 所以他说:“你玩得开心就好。” “嗯。” 玉惜应答了一声,贺越淮从她的表情看不出开不开心。 怕会限制她。 又怕自己看起来太冷淡。 一片安静中,贺越淮忍不住胡思乱想。 为什么刚刚玉惜和方慧妍说因为他送她,所以她要先去对方家里等。 她是不是……不想让他见她的朋友? 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沈煜风? 车窗外的霓虹楼宇飞速掠过,在贺越淮的眼瞳中倒映漂亮的光影。 男人骨相分明的脸上,表情愈发让人猜不透,垂下的眼睫在光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半小时后。 贺越淮一路把玉惜送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要离开时脚步很缓慢。 “贺先生。” “嗯。” 他立刻停下了,但玉惜只是和他说:“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 贺越淮终究还是离开。 这是两人订婚以来,他们第一次分开。 整整479米。 楼下路边停车位,并不低调的豪车停在了树影里。 这一片小区即使是高档小区,也从没有这样昂贵的车。 路过的人总忍不住看两眼,但从隐约开着的灯就能看出里面是有人的。 难道是什么富二代追妻现场? 一对情侣路过,女生不懂车,只知道很贵,而男生则是在偷偷和女朋友科普。 “这种车,全城也找不出几辆吧,这种地位的人不可能一直等着的,说不定只是司机或者助理。” 女生说:“好偶像剧啊,不过富二代一般都没帅的,磕不起来。” “哪有既要又要的,都这么有钱了,脸差点也没事吧。” “谁说的,之前上了新闻的沈总就超级超级帅啊!他在p大开讲座的时候,爆满到连记者都快挤出去了。” “你口中的沈总可开不了那种级别的车。” “我又看不懂。” “你护肤品里不是有个Sk吐什么的,就那种和其他宝宝霜的区别。” “啊——懂了,这么厉害吗?”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只不过路人大概也没法想象,里面坐的人不仅身价可以碾压沈煜风,容貌更是半分不差。 车窗缓缓降下,贺越淮因为妻子不在身边,整个人都陷入了焦躁,所以开窗透透气。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路灯灯光下,无论是手上的青筋还是骨相都被镀上了一层滤镜似的。 眉弓投下阴影,衬得他愈发生人勿近。 贺越淮自己一个人待在车里,默默注视楼上那一点光亮。 玉惜会在做什么?会不会无聊? 没有他在身边,如果她想洗澡怎么办? 如果饿了想吃东西怎么办? 如果不小心撞到哪里痛了怎么办? 贺越淮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已经逐渐只剩下妻子,生活的重心也只围着她转。 但也许是意识到了,但甘之如饴。 他因为被妻子需要而正开始留恋这个世界,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 窗外桂花簌簌而落,几颗花瓣也跟着飘进来。 片刻后,贺越淮接起电话。 “bOSS,没成功,沈煜风运气很好,被引出来以后只喝了一点酒就走了,而且他还和夫人的朋友遇上了。” “我知道了。” 贺越淮依旧抬眸看楼上,吩咐下去今天先这样。 他之前针对沈煜风的那些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今天,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只不过,棋差一招。 贺越淮的眼底愈发冷。 “贺总,那公司方面和对沈煜风的商业做局还继续么?” “嗯,但不要太明显,别让他察觉然后去玉惜面前乱说话。” “好的,BOSS。” 在完全确认以前,贺越淮不敢轻举妄动,怕玉惜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喜欢沈煜风。 然后,因此恨他。 贺越淮挂断了电话,在另一个手机上同步监听着妻子和方慧妍打电话。 “玉惜宝宝!我刚刚遇到了那个姓沈的,我和你说,他有病吧,对着我喊你的名字,拉着我不放。” “沈煜风吗?他真烦。” “他是不是暗恋你啊,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呸!我当场给了他好几个大耳刮子。” 玉惜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还调侃着:“那慧妍姐的手可不要打痛了,你这可是顶级设计师的手。” “手算什么,他害得我们大画家画画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因为提到这件事,所以方慧妍一下子觉得自己说错话,沉默了。 反而是玉惜,语气平静:“当初的事也说不上害不害,本来就是我一瞬间的反应,主动救了他。” 正在讲电话的玉惜知道贺越淮在听。 只不过,她会装作不知道。 还好方慧妍不知道沈煜风私下对她承诺过什么,又对她做了什么。 否则她现在就不仅仅是为她惆怅了,而是要被气死,后悔没多扇沈煜风几个耳刮子。 剧情的力量强大到总是能把他们凑到一起,但她这次不会让沈煜风的势力强大到能对方慧妍为所欲为了。 玉惜继续说:“我对沈煜风只是对哥哥而已,我以前没有家,所以格外重视沈家对我的看法,但是现在,我已经有老公啦~” “哦~~老公都叫上了,那你之前为什么只叫人家贺先生?” “因为,我不知道老公有没有喜欢我……” 车里的贺越淮此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了。 他听到妻子如此低落不安的语气,恨不得此刻就告诉她自己当然喜欢她。 “算了不说这些了,慧妍姐,这些我们面对面再聊。” “嗯嗯,我也快到了,哇,远远看见一辆巨豪的豪车。” 刚下车的方慧妍还在感叹着,就看到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 身材高挑气质矜贵的俊美男人从主驾上下来。 要不是足够见多识广,她看到这张脸怕是都不认识。 “贺……” 这个姓她还没说口,贺越淮就一眼定住了她。 “怎么了吗?慧妍姐。” 电话里玉惜察觉到她的突然沉默,语气有点担忧。 方慧妍还没说话,电话里和自己完全一样的声音就直接回复了玉惜。 “没什么,马上到了,进电梯了信号有点不好,我先挂了玉惜宝宝~” 不知道运用了什么样的技术,从音色到语气都一般无二,让方慧妍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国外时遇见所谓的皇室,她都没有如此真切感受到何谓权势。 她毫不怀疑,如果对面的人有心想杀了自己,那么她会立刻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贺氏集团的继承人吗? 即使知道自己不会被杀,可是面对贺越淮这种一身压迫气质的上位者,她还是有点害怕。 电话挂断了,方慧妍的手机突然被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保镖拿走。 更害怕了。 贺越淮看着眼前故作镇定的女人。 头发微卷,面容姣好,穿衣打扮也十分具有个人审美。 她的气质和玉惜的确很像,大概是因为她这么多年一直都照顾玉惜的缘故,所以两人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长相都有点相似了。 但对他来说,方慧妍和玉惜,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沈煜风居然会把她和玉惜认错? 贺越淮暂时摒弃那些思绪,对方慧妍说: “方慧妍小姐,放心,你是玉惜在乎的人,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和你谈谈,占用你几分钟就好。” “对了,接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希望你不要和玉惜说。” ------------ 第27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7) 短暂的谈话结束。 站在家门口的方慧妍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有点木木的。 贺越淮……贺越淮未免也太可怕了…… 玉惜的所有人际关系哪怕是手机上和别人的聊天他居然都一清二楚。 这种无孔不入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是毛骨悚然,甚至害怕自己的家里都有监控。 她才在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下,就收到了贺越淮的下属发来的消息。 【方小姐放心,您家附近那些监控等我们夫人离开就会全部为你拆除的】 【——以及,您的家里我们并没有安装】 居然还真有?! 方慧妍顿时僵硬住了,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不过还好家里是安全的。 她放下心,但还是放得太早了。 家里的确没有监控或是监听,可是,玉惜的手机里有监听。 方慧妍一边从包里摸钥匙开门,一边回想。 刚刚短暂的谈话里,贺越淮问了她关于玉惜和沈煜风的关系,她自然回答就普通青梅竹马。 然后就是,自己被拜托(实际上是贿赂加命令)在玉惜面前不要乱说话。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控制欲有多恐怖啊,玉惜这不完全是羊入虎口吗? 方慧妍有些心不在焉开了门。 “慧妍姐~” 一开门,她就被抱了个满怀。 小公主依旧是记忆里的小公主,当初车祸之后失明以泪洗面的模样似乎也远去了。 方慧妍鼻子一酸,那些乱七八糟的害怕啊担忧啊,在看到玉惜现在开心的模样以后,就只剩下了欣慰。 “玉惜宝宝还是和之前一样粘人呀~” 她捏了捏她的脸蛋,即使玉惜看不到,还是抱着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被看见。 玉惜也感受到了抱着自己的女人有多用力。 这也是她喜欢的情感,纯粹的、温暖的,母亲一样。 她也忍不住抱紧了她,依赖蹭蹭。 方慧妍从她大学起就像姐姐也像母亲一样一直在照顾她,当初车祸以后,也是她为她输血输到差点没命。 不忍师妹孤单一人,险些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想要留在国内。 这样的人,玉惜绝不会让她变成剧情后期里的那样。 不仅失去了最在乎的师妹,还被害死了师妹的男人囚禁纠缠,未来的人生黯淡无光、绝望麻木。 “慧妍姐,刚刚沈煜风没伤到你吧?我会保护你的。” “哇,玉惜宝宝长大啦,都可以保护师姐了。” 方慧妍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欣慰。 “放心,我没事,还扇了他好几个耳刮子呢。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玉惜你开心快乐就好。” 她上下打量着玉惜,看见师妹比起之前还要面色红润,就知道她过得不差。 两人久违可以像之前一样说悄悄话。 “慧妍姐,你这次回国还会走吗?” “不走了,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一个高奢品牌邀请我,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公司向我投来橄榄枝,最后还是觉得这个品牌的邀约比较符合我的理念。” “真好。” 玉惜露出了感同身受为她开心的笑。 “玉惜宝宝,你呢,听你说你的眼睛好像可以治愈?” “嗯,贺先生陪我看了很多个医生,终于确定了方案,再过不久,我就可以看到模糊的轮廓了。” “真的吗?” 方慧妍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那你是不是可以继续画画了?” “嗯,说不定。” “真的太好了,那些人现在提起你就说什么陨落的天才,还说你以后只会安心当豪门太太、家庭主妇,说得难听死了。” 方慧妍越说越义愤填膺:“就连那个盛若也开始当什么画家,不仅把自己的画弄上了拍卖,还打算参加比赛办画展,画风和你巨——像,营销说是什么小白玉惜。” 玉惜被她的语气逗笑。 “笑什么,要有点危机感啊玉惜宝宝!” “我是在笑,慧妍姐变开朗了,之前因为我看不见了情绪不好,所以你在我面前总是不敢笑,只敢小心翼翼安慰我。” 方慧妍鼻头又开始酸涩了,摸摸玉惜的脸,安慰:“现在都过去了嘛,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她开心到想哭,但突然想起贺越淮说玉惜可能喜欢沈煜风的事。 她一开始不相信,可是回想起之前种种蛛丝马迹,却不敢确定了。 如果玉惜真的喜欢过那个姓沈的,她得有多难过? 为喜欢的人失明,那个人却和其他人恩爱无比,会不会,其实联姻也…… 方慧妍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玉惜,你告诉我,你对沈煜风,到底什么感情?” 玉惜的表情逐渐低落,让方慧妍咯噔一下。 但她接下来说的却是:“我一开始把他当做很在意的哥哥,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不配当我的哥哥。他们一家对我都不好,我以前却傻傻的想讨好他们。” 方慧妍松了口气,赶忙追问: “那联姻呢?是怎么回事?” “这场联姻,我知道沈煜风和沈家只是想利用我,但我还是答应了,因为——” 她拉长音,没有马上说,把方慧妍急得都只差竖起耳朵了。 而正从玉惜的手机监听她们对话的贺越淮,也在昏暗的车内悄然抿住了唇。 他不敢听,可是也必须面对。 摘下的耳机又立刻戴了回来,他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于是放大了声音。 所以下一秒,妻子隐藏着羞赧和爱意的表白,就这样仿佛在耳畔响起: “因为我早就喜欢贺先生,我想和他结婚,我想……名正言顺叫他老公。” 那一刻,贺越淮眼眸微睁,浅淡的眼瞳之中仿佛炸开了烟花。 而看到玉惜如此喜欢贺越淮的方慧妍却更担心了。 她不禁回想起贺越淮对她说过的话。 【我不会伤害玉惜,她是我认定的妻子,如果她不喜欢我,我会放手。】 玉惜如果知道贺越淮对她如此偏执到了恐怖的地步,她会不会害怕? 而贺越淮,他真的能够放手吗? 方慧妍不知道自己正被监听着,想着先偷偷问问她。 如果玉惜会害怕贺越淮的真面目,哪怕是放弃自己的前程把她带出国去,她都要义无反顾救她。 于是她紧张握住了玉惜的手,询问:“你有多喜欢贺越淮呢?” “有多喜欢?就是,想把贺先生关起来,让他只待在我身边、只照顾我、喜欢我一个的那种。” 同步听到这段话的贺越淮大脑都快要一片空白。 玉惜需要他。 玉惜喜欢他喜欢到想把他关起来。 玉惜想要他只喜欢她、只照顾她…… 贺越淮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另一边,对话还在继续。 方慧妍看着玉惜认真又笃定的小脸,沉默了一会。 “玉惜宝宝,我支持你,但你的想法很危险,贺越淮是贺氏继承人,被你关的话不太现实。” “唔……好吧。” 玉惜答应得不情不愿,但方慧妍却没有继续纠正她的想法。 或许人的本质就是双标吧,贺越淮对玉惜偏执是可怕,玉惜对贺越淮偏执就是情有可原。 而不过,玉惜宝宝只是说说而已,又不像贺越淮,那是真能干出监控这种变态的事来的。 方慧妍正这样想着,就看见玉惜拿出了手机,而后熟练点点点。 定位软件进行针对盲人的无障碍播报: 【对象A距离对象B:479米】 方慧妍目瞪口呆。 等等,479米指的是贺越淮吗?他还没走? 不对,玉惜宝宝怎么学坏了,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居然连贺越淮在哪里她都要知道吗? 她正呆愣着,而玉惜则是疑惑歪头: “咦,贺先生一直在楼下没有走欸……他是不是也舍不得我,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可能,他是怕限制你的人际交往吧……” “这样啊,真可爱。” 玉惜放下了手机,拉着方慧妍就要去洗漱准备睡觉。 “等等,就这么睡了吗?贺越淮还在下面欸……” “可是他今天没有说舍不得我,所以我生气了。” 楼下的贺越淮神情恍然。 原来是这样,他其实应该表达出来的,是他的错,让妻子没有安全感了。 所以她生气是正常的。 等明天,他一定向她好好道歉,以后也绝对不会犯这种错了。 原先他觉得玉惜的这个师姐很碍事,但现在,玉惜会在她面前说她对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很好。 妻子也每时每刻都想掌控自己的位置,和他一样。 所有的不安和多疑都在此刻被打消了,他现在只觉得…… 好可爱。 贺越淮忍不住弯了弯眼眸。 他的妻子……好可爱。 怎样才能让玉惜不再生气呢?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呢?要准备多少才能让她答应嫁给自己? 那个时候,就可以听到玉惜叫他老公了吧? ------------ 第28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8) 凌晨三点。 贺越淮在主驾上闭目小憩。 金黄色的桂花随着风从降下的车窗吹进去,落在他脸上、身上。 他似乎已经陷入沉睡,但他还是敏锐察觉到了方慧妍家门口传来的动静。 贺越淮立刻睁眼。 只见监控画面上,是方慧妍开了门,一脸生无可恋出门。 匆忙下楼的方慧妍正准备去开自己的车,低头在手机上编辑消息打算发给玉惜。 【玉惜宝宝,如果你醒来看到我不在,是我突然得去出门去机场接个朋友。你安心睡觉,我会很快回来。】 还没发出去,方慧妍抬眼一看,就看到之前那个停车位上,贺越淮的车居然还停在那里。 不是……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玉惜来她这住一下就要安监控也就罢了,居然还一直等她。 难道商场上雷厉风行的贺总,是没有妻子在身边会死的那种老婆脑吗? 对方这种等级的人等在楼下,她真的觉得不敢承受。 她赶紧走过去。 “贺总,你……” 车窗完全降下来,男人的面色不见疲惫,眉弓投下阴影,更显得那双眼比夜色还凉。 “你有事要离开么?” “是的,但我很快就回来。” “会很累。” 方慧妍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看似关心的三个字,其中蕴含的全是希望她不要回来的意味。 她不免想起玉惜之前说过的那些危险言论,看了看贺越淮的神色。 他应该没听见?否则这样的上位者得知玉惜想把他关起来只爱她一个什么的,估计会觉得很被冒犯吧。 方慧妍想着给玉惜宝宝助攻一下,所以她说:“嗯……其实我也确实很累了,那要不贺总你替我照顾一下玉惜?” 一把钥匙递了过去。 贺越淮接过。 时针指到凌晨三点十分。 方慧妍家。 睡到一半醒来的玉惜还懵了懵。 差点忘了,她现在没有在贺家了。 所以贺越淮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每晚都陪她一起睡,在她醒来以后立刻把手递过来,表示他依旧在她身边。 玉惜把脸埋在枕头里,莫名有点孤独,第一次没有在贺越淮的身边睡,她有点不习惯。 她猜他早就没在了,可是又自私地希望他依旧在下面等她。 就在玉惜那样想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让她熟悉的安心气息。 她有些惊讶,小声喊了一声: “贺先生?” “嗯。” 玉惜伸出的手被比他更大的手覆盖住,然后珍视地握在手心。 “醒了?” “贺先生怎么会在这?” “你朋友有事去接机,我来照顾你。” 贺越淮一句话解释完以后,玉惜就感觉到一个温柔的吻印在了自己额头上。 “睡吧,我陪你。” 玉惜整个人再次被安心感包围,看不见的孤独和脆弱也立即消退了。 “贺先生。” “嗯。”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 玉惜把脸靠在他胸口,听到了他平静而有力的心跳。 但接下来,她听到贺越淮对自己道歉: “玉惜,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其实我舍不得你,不希望你不在我身边,我应该说出来的。” “嗯,那我原谅你了,谁叫我喜欢你呢,贺先生。” 玉惜搂紧他,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桂花香和车里浸染的香氛气味,就知道他一直都等在车里没有离开。 她更开心了,在他怀里再次表白: “好喜欢你呀~贺先生。” 回应玉惜的是男人轻轻的吻。 身处同样的漆黑视野中,他一遍遍吻她。 从克制到无法收敛。 喜欢。 喜欢。 喜欢。 贺越淮没说出口的喜欢都藏在一个个吻当中。 当初麻木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已经逐渐取代,变成了想要和妻子永远在一起。 “玉惜,别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 直到玉惜气喘吁吁说受不了了,他才停下,抱着她、安抚她。 很快,玉惜就慢慢在他怀里睡去。 而贺越淮就这样守着她,思考着他们的婚期还有……未来。 小情侣温存着,同样的夜,沈煜风刚从警局被盛若捞出来。 他一身酒气,衣服也皱了,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 车子后排,两人的气氛很尴尬。 “若若,我……” “没事,煜风,我知道你不好过才会出去喝酒,不用解释。” 车内再度沉默。 沈煜风的酒醒了大半,捂着冰袋看向窗外。 他失去玉惜了。 而且还被贺氏压得喘不过气,时刻针对着。 他后悔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拱手让人呢? 明明自己以前那么在乎她,喜欢她。 一想到玉惜,沈煜风的心就止不住钝痛。 他回忆起自己遇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人是玉惜的师姐,他其实认识的,只是很少见过。 以前他都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和玉惜真的很像。 而且扇他巴掌的时候,恍惚让他回忆起订婚宴那天,玉惜也是那样,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他死心了,只是他还傻傻的以为她只是一时生气,还会回头。 见不到玉惜,他想见见方慧妍也好。 沈煜风低头发消息,让人去调查一下方慧妍的联系方式。 当然,他不是想出轨,而是见见面聊以慰藉罢了。 他爱的还是若若。 沈煜风发完消息以后去拉盛若的手,轻声向她道歉: “若若,我们的婚礼可能不能很快就办了,最近因为贺氏,很多公司都不再和我们合作。但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合作对象。” “嗯,你的事业重要。” 盛若善解人意的态度让沈煜风心里妥帖。 殊不知,对方已经对他心灰意冷了。 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爱因为他最近的种种行为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但好在他的好运气还在发挥作用,没有完全跌落谷底。 可是如果沈煜风再也不能重新站起来,那么她会毫不犹豫背叛他。 被沈煜风视若救命稻草的合作对象真的靠谱吗? 盛若心里总觉得不安,但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 第29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29) 贺越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无意间去到储藏室里的玉惜翻到了一本书。 这本书的书页摸着极其陈旧,但保存极好,没有一点灰尘的味道。 她看不见,于是让010为她扫描了一下。 那本书的扉页是一个问题:【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之下,有人用遒劲有力的笔迹写下:【一无所有的人。】 日期是十年前。 贺越淮还在外求学的日期。 和贺越淮的爷爷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玉惜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贺越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别人眼里,他是仿佛无所不能的人。 少年时在外求学,独自一人不靠家世也活得很好,优秀到课内课外样样精通。 继承家业后每日兢兢业业,工作日夜不休,能力强到令他人叹服,对手视他为洪水猛兽。 在玉惜眼里,他是很会伪装自己的人。 所有的爱意都藏在心底,如同表面死寂的活火山。想要什么也总是藏,仿佛说出来就会永远得不到。 偏执却克制,矛盾而自伤。 “爷爷,在你看来,贺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对面喝茶的老爷子沉默半晌。 在玉惜面前,他不再是那个和贺越淮针锋相对不肯让权的掌权者,而是一个耄耋之年、有些疲惫的老人。 “我也不懂了,无论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他都很不爱笑,我们也给他找过心理医生,但医生说他没什么大问题。” 面对“那件事”,贺老爷子并不想说太多,所以玉惜没问。 但她知道是什么事。 贺越淮的父母相爱却充满矛盾,在生下贺越淮以前,他们就已经在闹离婚。 但是,直到贺越淮初中的时候,离婚都没有成功。 而且,还发生了悲剧。 贺老爷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所以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 “他自小就不愿意和家人亲近,独立成熟。” “后来,他就不住在贺家了,自己住在学校附近,可是偏偏他父母死的时候,他刚好在家,而且那天还是他想要母亲去参加家长会的时候。” 贺老爷子眼眶有点红,刚好玉惜看不到,所以他也不再忍。 “要是我早知道他们小两口的事就好了,偏偏他们之前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又忙,只以为是普通的闹别扭。” “……这会给孩子留下多大的阴影。” 贺老爷子至今都不知道那天的真相。 但玉惜知道,010告诉了她那些隐藏的过去的剧情。 名为家长会,实际上,是逃跑的机会。 贺越淮给自己的母亲提供了再一次的逃跑机会,可是却让她走向了死亡。 而他的父亲,也在同一天自杀而死。 【一无所有的人】 玉惜再次想到贺越淮写在那本书扉页上的一行字。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才会在原剧情中带领贺氏走到巅峰之时选择死亡。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属于他,即使是一手打理的集团,似乎也并不真正需要他。 自己的那些财产,随时都可以换成其他人的名字。 没有深交的朋友,所以也无人会为他的离去而悲伤。 是不是在写下那行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早有打算离开了呢? 只是还背着沉重的责任,所以把日期推迟再推迟。 玉惜感受着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微微闭眼,对贺老爷子说: “爷爷,你明明也需要他,才会一直和贺先生斗吧?” “谁说的,我才不需要他呢。” 贺老爷子嘴硬。 而玉惜叹了口气。 “明明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小辈就不要管这么多了,不过他这种冷脾气,你也受得了?” 贺老爷子有些别扭地说:“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和我说,一定一定要和我说,我还没老,还有话语权,至少能让你逃得远远的。” “我不会的。” 玉惜微笑,有点小骄矜的模样,像是无所不能的公主,带着自制的盾牌和弓箭要去拯救自己的王子。 即使看起来柔弱美丽,她的底色依旧是坚韧的。 贺老爷子眼睛有点热。 他老了,不管是和下属还是小辈都无法亲近,连自己的孙子也一点都不了解。 当初让他结婚也是因为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贺越淮太孤独了。 却没想到随便选的一个人刚好就是那个对的人。 如果是玉惜的话,会不会就不会重蹈覆辙当初的悲剧了? 四点的钟声响起。 下午茶时间结束,贺越淮就立刻出现在前厅之中。 贺老爷子嘟嘟囔囔:“这小子,一分钟都不想让我和你多待呀……” “是贺先生来了吗?” “嗯。” “贺先生~” 玉惜没有站起来,但刚伸手,她的手就落入了贺越淮的手心。 “爷爷,您还有事吗?” “没事了,行行行,我走,不打扰你。” 贺老爷子的胡子翘得老高。 玉惜从贺越淮的怀里探头,说道:“爷爷慢走。” “还是玉惜知道尊敬老人,不像你,哼。” 贺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离开,边走边说:“玉惜,被欺负了就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教训他。” “我不会欺负她。” “哼,谁知道呢。” 老爷子的脚步声彻底远去。 玉惜拉着贺越淮,才扯了扯他,他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弯下腰。 熟悉的气息靠近了她。 玉惜捧着有些冰凉的脸,指尖摸索着,吻上他的唇。 男人熟练回吻,一开始还很温柔,但很快就无法伪装下去了。 像要把她吃掉、和自己融为一体一样掠夺着她的所有。 “玉惜……” 他在换气的间隙还在呼唤她的名字,极其珍重。 最近他们亲吻的次数愈发多,但还是无法平息他愈发放纵的想法。 他想完完全全拥有她。 在这个吻结束后,贺越淮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像是巨龙圈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珍宝一般强势且侵略。 他在她耳畔郑重其事说:“玉惜,我们结婚吧。”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贺越淮在心里演练了千千万万遍的结果。 从前他一直不确定妻子是不是真的需要自己,怕她的喜欢是短暂的,或者误以为依赖就是喜欢。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结婚,他怕玉惜会后悔,也怕她不再需要自己。 可是现在,他不愿去想那些可能和自己无谓的怀疑了。 无论如何,他都认定了玉惜是他的妻子。 他想要给她一个最好的婚礼。 贺越淮把一份文件放在了玉惜面前。 “这是什么?” “婚前协议。” “是我知道的那种吗?和传闻一样的?之前我还在想,为什么贺先生一直都没拿给我呢。” “不是那种。” 贺越淮赶紧解释。 “是我重新制定的版本,玉惜,我念重要的部分给你听。” “在婚姻生效后,我的一切财产将转到我的妻子名下,包括存款、股份、房产等等在内的所有固定资产、流动资产、现金、商品。” 他说这么多,玉惜都没有多大反应。 可是他只有这些了。 “玉惜,我是一无所有的人,我把我认为拥有的一切都给你,你……会需要吗?” 就在贺越淮以为她对这样的婚前协议不满意,不想结婚的时候。 玉惜终于说话。 “贺先生呢?贺先生也由我支配吗?” 贺越淮的眼眸悄然亮了一点。 “是,我也……由你支配。” “那我想要贺先生要永远只喜欢我一个,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照顾我。” “当然,玉惜。” 贺越淮抱紧了她。 “所以你答应了,对吗?” “贺先生,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肯定会结婚的呀,我很需要、很需要你,就像你需要我一样。” 玉惜回抱住他,纤细柔软的手指轻抚着男人冰凉的脸。 “你不是一无所有的人,你是我很重要、很需要的人。” 一片漆黑中,她看不见贺越淮的表情,但她可以听见…… 他不断加快的心跳声,还有他呼唤她名字时愈发深沉的爱意。 “玉惜。” “……谢谢你需要我。” 可是贺越淮的安乐死申请并没有撤销。 是忘记了,还是必须要真正结婚才能有安全感呢? 玉惜把脸贴在他胸口,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心跳。 ------------ 第30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0) 贺越淮和玉惜的婚期定了。 圈子大震动。 虽然这件事在当初拍卖会的时候,大家看见他们的亲昵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还是震惊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谁的贺越淮,居然真的要结婚了。 而且,那个人还是玉惜。 沈煜风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为自己的公司到处奔走。 看着屏幕上刺眼的文字,他捏紧了手机。 外面的艳阳照耀,他的全身却很冷。 怎么可能? 玉惜真的要和那个贺越淮结婚吗? 贺氏继承人也真的会选择和一个盲女结婚?贺老爷子同意?不是说只是一个教训吗? 沈煜风不停拨打着玉惜的号码,但因为自己被拉黑所以每次都是无法接通。 他还是一遍遍固执的打。 他不信玉惜不喜欢他了,他一直都没有当面和她说话。 所以肯定就是她在为了他演戏。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被贺越淮针对了。 见到她,只要见到她,他的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玉惜真正爱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可能是那个贺越淮! 沈煜风不信,在见到玉惜、听到她亲口说之前,他都不信! 他换了号码打,但随即又被挂断了,再打又是无法接通。 沈煜风怀疑是贺越淮。 事实上也的确是他。 贺越淮直接把玉惜的电话关机了。 如果是往常,他还有闲心警告沈煜风,但是现在,他只想知道玉惜能不能安全出来。 今天是玉惜第一次手术,关系到她的眼睛能不能重新看见。 贺越淮等在手术室外面,像是沉默的石头。 哪怕他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拧紧的眉头和不自觉抓皱了的衣角都能彰显他的不安和恐慌。 离开妻子身边已经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手术出了什么问题,他会自责到恨不得以身代之。 旁边的护士都被他吓到了,赶紧递来一杯温水。 “贺先生,您夫人的手术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成功率,不会有事的。” 贺越淮没接,只让旁边的江桉接过拿在手上。 他直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生怕错过一眼就会错过妻子被推出来的场景。 “嗯。” 他发出这个音节都是艰涩的,明明是等候在外面的人,看起来却比里面正在做手术的人还要担忧害怕。 江桉捧着温水,劝贺越淮喝一点,但对方依旧摇头拒绝。 说实话,自从贺越淮订婚以来,江桉已经看到自家BOSS无数次以前从不会表现出来的另一面。 每一次都在惊讶。 这可是在贺氏被围剿针对一夜之间股价跌下数十亿美元都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力挽狂澜的贺总。 如今却因为妻子的手术紧张到失去思考能力。 以前的江桉哪里能想象。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 那边的方慧妍与贺越淮的焦急表现方式不一样,她一下蹲一下站,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接过护士递来的水以后,她急得也猛猛喝,喝了又得去厕所。 她去一趟跟天塌了似的,不断请求护士一定要在玉惜有什么情况的第一时间通知她。 “没事的啊患者家属,厕所就在旁边,你一分钟就可以出来了。” “一分钟也是很关键的,有什么一定要赶紧拍门告诉我,我们家玉惜宝宝一个人手术肯定超害怕的,护士——” 贺越淮听到他们对话,眼底全是赞同,面色又严肃了许多。 这两个人的模样,仿佛像是孕妇生产时的娘家人和丈夫。 一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担忧得像是妻子出事后就会立刻殉情一样。 江桉嘴笨,不会安慰,只能说:“贺总,放心,手术的成功率比生孩子要高多了。” “生孩子?” 贺越淮听到这三个字,脸色更是一白。 江桉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自从贺总有了夫人,他手机上刷的那些,已经从金融新闻和股市分析替换为夫妻相处、盲人世界以及艺术鉴赏。 每次刷到那种孕妇生孩子导致死亡的新闻,贺越淮都会脸色一凛的同时快速滑过。 他刚刚一定是想到那种可能了。 江桉恨不得用力打自己的嘴。 叫你说什么生孩子! 叫你说什么生孩子! 再看贺越淮,依旧站在那里,腰背笔挺,姿态矜贵,逆光之下像是漫画里的绝美画面。 但他的灵魂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飘到了手术室里,妻子的身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手术中的标志终于变成了结束。 贺越淮站得腿都要没知觉了,但还是第一时间冲过去。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旁边的方慧妍似乎已经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玉惜的手术怎么样了?成不成功?” “医生,她现在还好吗?在病床上的时候有没有说害怕?” “玉惜做手术的时候有没有哭,她会不会很痛?” 医生一出来就面对一连串的询问已经习以为常,但贺越淮的存在感过于强烈。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和他一对上视线,冷汗都要下来了。 医生赶紧回答,“放心,手术很成功,这次过后患者应该可以模糊看到点东西了,具体还要看后面的复查以及下一次手术的状况。” “患者马上会转入观察室,麻醉过后就会苏醒,疼痛会有一点是正常的。” “谢谢医生。” 贺越淮认真向他道谢。 “没有,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谢谢医生真的谢谢你。”方慧妍感谢完医生以后又感谢贺越淮。 “也谢谢你,为玉惜请了那么多顶尖医生制定方案,找到了一线希望。” 方慧妍都不敢想,如果没有贺越淮,玉惜是不是现在还自己在小别墅里抑郁难过。 而且,她才知道白家的资产几乎都已经被沈家吞并,即使玉惜有心想治愈,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玉惜怎么这么苦啊…… 方慧妍都想掉眼泪了。 玉惜转入观察病房以后,两人都一直陪着她。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呼吸声和平缓的滴滴声。 玉惜醒来的时候,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她又梦见以前了。 孤独一人,无论何时,都听不到别人说话。 清醒时回想起来的只有挚爱之人的背叛,只有一腔恨意能支撑自己活下来。 她自己和白玉惜的记忆重合,诞生出更加让她难过的脆弱。 再度清醒之时,她已经习惯自己身边只有安静和孤独,但这次并不是。 “玉惜!”/“玉惜。”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是方慧妍还有贺越淮。 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在任务中。 讨厌孤独的玉惜从不在任务者空间内停留,而是一个接一个不停做任务,从中获得爱意和陪伴。 “慧妍姐、贺先生……” 她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点哑,但已经被纯粹的关心和爱包围,所以嗓音柔软了许多。 玉惜能感觉到是贺越淮扶着她的肩膀和背,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方慧妍泛着香气的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把一杯水递到她唇边,叮嘱她慢慢喝。 病房里久违热闹了起来。 玉惜脸上的笑扩大,抓紧他们,依赖至极。 ------------ 第31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1) 手术结束以后的玉惜休养了几天。 原本贺越淮就把她当做是最珍贵的瓷器来呵护照顾,现在更是。 有他在,家里的佣人和护工全都用不上,但他们还是有事做。 那就是需要把自己所会的都教给贺越淮。 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制作营养均衡的营养餐、个人卫生照料、身体管理等等。 所以逐渐的,玉惜的大事小事全部都被贺越淮接管了。 就连玉惜的衣服都是他手洗的。 日常生活被妻子的一切填满,贺越淮享受这种感觉。 漫无目的在海上漂浮的小船有了锚点,他的锚点就是玉惜。 玉惜从午睡当中醒来,手刚刚一动,贺越淮的大手就覆盖了上来,让她知道他仍旧在她身边。 “贺先生。” “嗯。” 玉惜听到一如既往的答复,笑着扑到了他怀里。 鼻尖萦绕着书房特有的香薰味,还有来自贺越淮身上独一无二的会让她感到安定的味道。 玉惜被他的手臂揽着,完完全全陷入他怀中。 能贴的肌肤几乎紧贴,从所有的细节,她能够感受到贺越淮需要自己。 比自己依赖他更多。 玉惜的脸上还缠着纱布,所以她总是觉得有点痒痒的。 伸手想去触碰,但贺越淮总是会拦住她,哄她: “别乱碰,对你的恢复不好。” 玉惜的手在他掌心乱动,故意和他对着干。 然后她就听到一声叹息,蕴含着无奈和宠溺。 贺越淮的脸贴近了她,轻吻落在她脸颊、鼻尖、唇角。 他对她的每一个吻,总是处在两个极端。 不是极端的珍惜与小心,就是极端的掠夺和占有。 玉惜伸手抚上贺越淮的脸。 “贺先生,我拆了纱布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了?” “嗯。” 男人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些试探和小心翼翼,“你会不会觉得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不喜欢我的长相?” “怎么会呢?” 玉惜笑了,放在他脸上的手缓缓游移着。 她的指尖可以感受到,贺越淮有着略微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 他冰凉的薄唇是软的,脸部的轮廓也如同建模一般完美。 “我以前从来没有画过人像,贺先生,但不是因为我不会,而是因为我不喜欢画人,我觉得我没法画出任何人本来的神韵。” 玉惜一边说着,手指一边移到了贺越淮的唇角,抬头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她在贺越淮期待的视线当中继续说:“但是贺先生,我触摸过你的脸、想象过无数遍你的脸,我或许可以画人物了,等我重新能看见以后,我想画你,好不好?” 贺越淮没有立刻回答,玉惜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感受到了他呼吸的颤抖。 贺越淮把她抱进了怀里,把脸深深埋进她颈窝。 灼热呼吸喷洒,他低声说:“好,我等你画我的那一天。” “玉惜,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第一个模特。” 玉惜揽着贺越淮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脸,眷恋依赖。 “贺先生,我是不是今天就可以拆纱布了?” “对。” “那太好了。”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一直都处于一片漆黑的失明状态,玉惜已经忍够了。 她的眼睛能那么快恢复,也是因为她在好好做任务。 玉惜查看了当前的任务进度和剧情破坏度。 沈煜风没有拿到项目,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投资,而且还被贺氏打压得无法翻身。 最重要的是,剧情里一直都陪着他,哪怕是他对方慧妍强取豪夺也依旧缠在他身边的盛若…… 现在她已经对他越来越失望。 现在的沈煜风不再像剧情里一样在商界大放光彩了,所以剧情破坏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但好在,她的任务完成度已经到了六十。 只需要在剧情破坏度百分百之前完成任务就好。 无法完成任务,她就必须得提前离开。 贺越淮会崩溃的。 方慧妍也会遭遇不幸。 她不想那样。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准备拆纱布的时候。 玉惜在贺越淮的搀扶下踩过家里柔软的地毯。 为了保护她,家里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都铺上了地毯,那些尖锐的边角也都好好处理过。 但她从未摔过一跤、撞到过任何东西,都是因为有贺越淮的细心呵护。 玉惜被引导坐在了沙发上,通过声音推测身边站了很多人。 贺越淮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安慰。 尽管玉惜并没有很紧张,但她的额头还是落下一个吻。 对方说话的声音极尽温柔。 “玉惜,很快就能看见了。” “嗯。” 医生为她拆纱布的时候,玉惜一直都握着贺越淮的手。 看到他们相处的每一个人都会暗自在心中感叹他们是如此的般配且相爱。 “玉惜小姐,我要开始拆纱布了,如果痛可以告诉我。” “好的,医生。” 乖巧点头的少女半点不像个病患,被养得极好,面色红饱满,几乎从内到外都透着粉。 柔和的光线洒下来,让她几乎像一个天真又不谙世事的精灵少女。 随着她的纱布取下,那双漂亮得无以复加的眼眸也逐渐显露。 她还没有睁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轻轻颤抖着。 “玉惜小姐,你接下来可以听从我的指令慢慢睁眼,慢慢的。” 随着这句话,贺越淮握着玉惜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他一紧张,玉惜也有点紧张了。 “贺先生?” “嗯,我在,我一直陪你。” 他回应着她,也是在安抚自己的紧张情绪。 玉惜缓缓尝试睁眼,漆黑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光,有点刺眼。 眼皮颤抖着又闭了回去,贺越淮的手护在了她的眼前,为她遮挡大部分的光线。 他低声鼓励她: “玉惜,再试一次。” 她再次尝试睁眼。 这一次,她终于看见了模糊的轮廓。 旁边的医生赶紧说:“玉惜小姐,描述一下你现在看到的。” “我……我看到的画面都很模糊,所有的东西都看不清,很扭曲,但是可以看到颜色。” 玉惜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那就是贺越淮的方向。 她能看见他了,虽然只是模糊的轮廓。 他现在也在看着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会不会开心到要哭出来了? 玉惜捧着贺越淮的脸,凑近看他。 但她的手先感觉到了温热的眼泪。 那眼泪滑落到了她手指之间,持续不断。 好烫。 ------------ 第32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2) 贺越淮哭了…… 他这样总是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哭起来的眼泪却比一般人要热。 就像是从未喷发过的活火山,内里的情绪每日都在震颤、涌动。 这样的情绪,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来得汹涌。 玉惜的神色也震了震,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为贺越淮擦掉眼泪。 旁边的医生看得也有点眼眶发热,偏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哪怕已经见过无数患者重见光明以后的场景,可是还是会为此而感动。 尤其是,他们亲眼见证了贺越淮是如何努力去联系各种顶尖医生,在术前不眠不休和他们讨论方案。 即使是旁观者,也都感受到了他对妻子毫无保留的爱。 此刻正被妻子捧着脸擦眼泪的男人,哪怕落泪都是克制的。 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沉默着,把脸贴在妻子的掌心,忍住眼泪。 “玉惜。” “嗯。” 贺越淮的声音哽咽,一下子没有说出话。 他的长睫毛也被眼泪沾湿,眼眸像是水洗过一样,浅淡眼瞳中涌动着的是几乎满溢的深情。 但他又不想妻子看到自己哭泣,所以极力忍着,让自己不要再掉泪。 “玉惜,你能看见我了吗?” “可以看到一点点了哦,但是还是看不清,下次一定可以了。” 医生确认玉惜这次手术恢复得很成功以后,其余人就已经离开。 已经整理好心情的贺越淮陪着玉惜探索重新可以看见光线的新世界。 玉惜兴致勃勃在书房翻来翻去,抚摸着那些书,还有书房里挂着的画。 贺越淮则是一直坐在她附近,时不时护着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全世界。 玉惜抱着一本画册,转过头去,但只能看到男人模糊的轮廓。 即使这样她都还是很开心。 她喜欢贺越淮陪着她,眼里只有她一个,生活的一切也围着她转。 但她还是问:“贺先生,你不工作吗?” “最近闲了很多,我以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你。” “以后?一直?” “嗯,贺氏不需要我操心太多,底下的人已经做得很好,而且实在不行,还有爷爷掌舵。” 如果是之前还没订婚的工作狂贺越淮,他恐怕不可能理解未来的自己居然会放下重要的工作。 但他当初工作的原因是他只能遵循自己为自己设计的轨迹走。 走完了以后,他才好离开这个世界。 而现在…… 他好像已经不想离开了。 如果这个世界有玉惜在的话,那么似乎也没那么无趣和糟糕。 贺越淮低垂下来的眉眼愈发柔和。 而此刻,正在贺氏大厦处理那些突发事件的贺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小子真就把那些都交给我了?!” 贾总看老爷子嘴上抱怨,实际乐意为孙子分担这些让他好和妻子相处,也和老爷子开起了玩笑。 “咳咳,董事长,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 “哼,那都是传闻,还说我老了不肯放权,我要是放了,他自己就在贺氏大搞乱搞,达成他想要的目标拍拍屁股就走了怎么办?” 贺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心慌在贺越淮确定要和玉惜结婚以后彻底没了,也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担忧。 “哎,他以前那样,像是拼命要把贺氏带领走向第一,然后就可以了却心愿去死了一样。” 贾总笑了笑:“董事长,你也太杞人忧天了,贺总那是年轻人有拼劲儿。他那么优秀,又拥有一切,对自己的人生肯定也有要求和规划的,怎么可能会寻死。” 他的想法也几乎代表了所有人的想法。 贺老爷子当然也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他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之前啊我老是做噩梦,梦到别人打电话通知我去领遗体……” 光是说到这个,老爷子都有点无法承受,呼吸几口气,还是摇摇头,不想说这个话题了。 “他现在要结婚了,玉惜是个好女孩,我开心啊。” 他重新扬起欣慰的笑来,突然又想到什么:“那些人真的是不知道在乱传什么,居然说我不喜欢玉惜。赶紧的,给她送几块地皮,高调宣传一下我可想让她进门了。” “对了对了,玉惜是不是手术成功了,我还没送礼物呢。去把我金库里存的那些金条取点出来送我孙媳妇。” “取多少?” “取个8888克,吉利,然后再加点我之前收藏的镯子啊名画什么的,等他们结婚了我再送其他的。” 老爷子兴致勃勃安排着,随便一出手的礼物就让其他人瞠目结舌。 贾总边吩咐下去边感叹,而后下面的下属再感叹一轮。 他们还不知道贺越淮已经把婚前协议都给改了,结婚自动转移所有财产,否则反应还会更大。 贺老爷子安排完这些,还在想要给玉惜送什么比较好,但接下来就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他一边签字一边打电话:“我夫人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呗,刚好让她看看我们孙媳妇。” 老爷子一开始还悠悠闲闲的,但接下来直接拍了桌子: “什么?!她说不允许他们结婚?人已经到庄园了?!” 此时的庄园岁月静好。 玉惜摸完那些书以后就把它们全丢到了一边,而贺越淮低头耐心捡起它们放好。 这样任性的行为在他眼中都都很可爱,因为这也代表着玉惜需要他。 在他这里,她永远可以像个小公主一样任性。 坐在羊毛地毯上的玉惜此刻正抱着膝盖听小说,面色有些百无聊赖。 突然,她看向正整理东西的贺越淮。 “贺先生。” “嗯?” “我记得医生说不是有那种特质的镜片吗,可以让我短暂看清东西的。” 听她提到这个,贺越淮的神色微微凝滞了一瞬。 他看了眼周围遍布的监控,和她说:“我让人收起来了,那个你用太多次对眼睛不好。” “啊——我只想看看你上次帮我拍下的画,超级想——” “我们等半天好吗?等你的眼睛稳定了再说。” 贺越淮耐心哄她,实际已经抓紧让人把那些监控拆掉。 玉惜当然不同意,抱着他撒娇说一次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贺先生、贺先生,老公~求你了老公~” 久违的老公这个称呼让他耳尖发红,但贺越淮还是不能同意。 尽管妻子撒娇的模样已经快要把他可爱死了。 软软的脸颊肉蹭着他的脸,肌肤相贴让他神经发颤。 那双重新有了点焦距的漂亮眼睛像是最美丽剔透的宝石,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不可以,玉惜,至少等半天,我们先出去玩好吗?我可以带你去看你喜欢的展览。” 贺越淮努力哄着可爱至极的妻子。 佣人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对方在门口停下,还没平复气喘。 “贺总,老夫人来了。” 贺越淮一下子沉默了,让玉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吗?贺先生。” “玉惜,你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不要离开,也不要见任何人,好吗?” “当然了,我要把这本小说听完的,估计要一个小时,那我等你回来~” “嗯,等我。” 贺越淮摸了摸她的头,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 可是莫名的,玉惜就是觉得,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老夫人,他的奶奶。 而是害怕失去她。 ------------ 第33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3) 玉惜表面说自己会乖乖待着,实际上早就打算偷偷自己去找镜片。 贺越淮走得太匆忙,而且对她的话很信任,所以都没吩咐佣人看着她别让她离开。 玉惜对庄园的环境已经熟悉到失明的时候都随便走,更不要说是现在。 她记得之前医生把东西给了佣人,而佣人一般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来着…… 玉惜思考着,拐进了同楼层的一个大型收藏室里。 里面放的都是她的奢侈品包和珠宝,当然,一些其他重要的也会在这。 她打开放小东西的柜子,在里面摸索着。 好像是白色的盒子,很显眼。 找到了。 玉惜把盒子打开,看见了里面一个像是放大镜一样的东西。 模糊的一团让她差点看不出是什么。 总之是长手柄镶嵌着精密的镜片吧? 好像是最新的前沿科技,据说外界根本没有。 玉惜再度感叹了一下贺越淮的人脉,而后开心拿起这手镜。 她好奇放在眼前往外看了看,果然,世界顿时清晰了一点。 尽管不是所有东西都纤毫毕现的那种,但至少不会太模糊和扭曲。 就是……眼睛有点痛。 老公果然没骗她。 玉惜只能看一下歇一会。 她放好盒子往外走,好奇探索着房子里的一切。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贺越淮和她说等半天了。 因为这栋房子里密密麻麻的监控没拆。 玉惜可以看见以后,不仅是从漆黑的世界来到了新世界,还是从贺越淮给她打造的乌托邦来到了真实的世界。 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着贺越淮的偏执爱意。 肉眼可见的全是监控,每一个角落都有,如果换一个人在这,恐怕会立马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周围来往的佣人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他们身为可以看见的正常人,完全无法忽视那些监控。 怪不得,房子里所有的人总是很沉默,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秘密却不能说。 玉惜继续往外走,没让任何人看见她已经拿到了可以让自己短暂看清的手镜。 贺越淮平时表现得太正常了。 会做饭、对她有无限耐心、亲吻频繁却点到即止,晚上和她同睡一张床哄她睡觉时也不会逾矩。 除了偶尔控制不住吻她时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般占有,其余时候都温柔又克制,简直就是完美的好丈夫。 但那些都是他害怕她会不和他结婚的伪装。 会到处装监控知晓她一举一动的贺越淮,道具的词条也是【偏执】【掌控】怎么可能是个刻板印象里的好丈夫。 她猜,这所房子里也一定有一个完全属于贺越淮自己一个人的禁区。 玉惜只需要回想,自己有哪里从没去过就知道了。 四楼。 那个房间。 她脚步不停,直接往楼梯走。 房子里不会有人阻止玉惜去任何地方。 他们都觉得她也不会看到什么,所以知道她往四楼去也没什么戒备,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不过四楼的话,我们都不能上去的,夫人,我们陪你可能需要和贺总说……” “不用,我只想一个人到处走走,也不用和他说,毕竟我不是第一次去了。” “好的,夫人。”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很复杂。 大概是觉得她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的菟丝花。 玉惜笑笑,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她轻易就解开了密码,密码是她的生日。 玉惜推开门又关上,有一种正在探险的感觉。 眼前所见依旧是一片模糊,昏暗的房间里很空旷,没有太多家具,依稀可见柜子和一些挂饰。 玉惜抬起手镜放在眼前。 逐渐清晰的世界里看到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那些都是她使用过的物品。 吃过一口不喜欢不愿再吃的水果。 用过的画笔颜料。 抱过的抱枕。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很多的照片。 她为数不多几次自己和方慧妍出去玩的照片。 她在庄园里玩耍、在花园小憩、在床上毫无防备睡觉的照片。 她试着画画的照片,画画没成功生闷气的照片。 …… 原本是会让人因为被窥探而产生不适的场景,但玉惜却并不排斥。 照片以外还有画稿。 她让人丢掉的废稿每一张都被好好珍藏在了这里,而且还用画框裱了起来。 玉惜忍着眼睛的疼痛继续看。 那些贴着的便利贴上,一字一句写着: 【玉惜喜欢的画家是:……】 【玉惜喜欢熬夜,所以要念有趣又安神的故事给她听。】 【玉惜喜欢吃软糯的食物,要学着做的菜有:……】 【8.21玉惜说了五次喜欢我】 【8.22玉惜主动问我工作重要还是她重要,她在乎我】 太多而且太凌乱,玉惜只扫过了其中一些。 这里的每一处痕迹,似乎都是某个人压抑爱意的方式和证明。 他担心她会害怕,所以只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一面给她看。 玉惜想看的偏执都在这里,而他的掌控,渗透进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她最不会排斥的方式让她逐渐习惯。 这里也有监控? 玉惜抬头看了看,发现四个角落的摄像头都闪着红光。 但贺越淮现在应该不知道,因为他正和他的奶奶见面。 突然,安静的室内响起手机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一看是方慧妍。 玉惜接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怎么了吗?慧妍姐?” “我要烦死了,那个沈煜风一直来找我,说要见你,说不同意的话他就去贺氏闹,到时候他说出什么就不一定了。” 方慧妍很疑惑,“玉惜宝宝,他会说什么?难道他手上有你把柄?” “没事,慧妍姐,你不用管,也尽量别和他见面,你就说我这边的事处理完会联系他的。” “好,我不会和他见面的,我电话和他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电话。 玉惜知道自己确实需要和沈煜风见一面了。 她不仅要让他彻底明白他们之间没可能,也是要把这一根刺从贺越淮心里去掉。 虽然贺越淮已经没提过,但他心里一定以为她喜欢过沈煜风、也瞒着他什么。 他不提,不是不在意了,而是不敢提。 还有,她的任务也在进行中呢。 任务的进度必须在剧情破坏度以前。 彻底离开前,玉惜看了一眼那间房门。 老公总会知道她来过的,那就……等他自己发现好了。 ------------ 第34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4) 贺老夫人一进来就看到了房子里遍布的监控。 她的脸色更差,让周围那些跟着的人都不敢说话。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贺越淮,她眼底顿时充斥着痛心以及不可置信。 “贺越淮!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男人站在那,微微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责骂的模样。 但是他开口却说:“无论如何,我要和她结婚。” “你这是想害人啊!” 面对这种指控,贺越淮深呼吸,低声辩驳: “奶奶,我不会的,我会是个好丈夫,我现在已经是了。” “你怎么当个好丈夫?!在房子的每个角落安上监控监视你的妻子吗!” 老夫人颓然坐在沙发上,刚下飞机的疲惫还没有休养好,此刻更是如同老了十岁一般。 闲杂人等全都离开,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说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话。 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孙子。 他长大了,愈发优秀,是他人眼中当之无愧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他并不正常。 老夫人从来不相信什么血脉遗传,只是他们对儿子疏于管教,养成了对方缺爱又无法无天的性格。 那么越淮呢? 自己的孙子,即使没有那样的血脉遗传,也耳濡目染了他父亲的种种行为。 什么才是爱? 囚禁是爱、偏执是爱、还是……爱到杀死自己的妻子才是爱? 当初的那场悲剧,老夫人一直在自责。 她第一时间就去给孙子做了心理咨询,显示的结果已经无法扭转。 “越淮,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贺越淮抬眼,回答:“我会配合治疗,做一个正常人,不会去伤害别人。”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越淮,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当初对你父亲的行为厌恶至极,也帮助你妈妈逃跑,他们的悲剧不是你的错。但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重蹈覆辙。” 贺越淮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良久以后,他才缓缓说道: “不会重蹈覆辙,我不会伤害她,我在……努力正常的爱她。” 在老夫人反驳他以前,他率先辩解,“只有监控而已,我也会马上拆掉,在她面前,我就是好丈夫,我竭尽所能关心她、爱护她,就连亲吻的次数我都在克制,其他的……我也没有对她做。” “你现在克制,可是婚后呢?你又像你父亲那样怎么办?” 老夫人没办法相信他。 当初儿子和儿媳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太过残酷,她已经承受不起另一场悲剧了。 她只能狠下心来,对贺越淮说:“你们不能结婚,我不同意,如果你执意要这样,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奶奶,不可以。” 贺越淮自从学会收敛情绪以后第一次在奶奶面前如此失态。 他摇头,求她不要。 “她会怕我的,会不愿意和我结婚。她的眼睛已经快好了,她快要不需要我了……” 贺越淮越说,声线就越是颤抖,眼神也陷入茫然。 贺老夫人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孙子,可是她没法说服自己罔顾另一个无辜女孩的命运。 自己儿子当初也是那样可怜,甚至跪在面前求她,让她心软。 她就是没有及时发现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才导致那样的结果。 撞死对方无辜的家人,假装救世主从天而降拯救心爱的女孩。 又弄残对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让对方出轨,自己好趁虚而入。 让她身边所有的朋友都遭遇不幸,离她而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还有,动用手段葬送自己妻子的职业生涯,让她失明,好让她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依赖自己。 这一桩桩一件件,谁能想到是看起来乖巧又无害的人做的呢? 尤其是老夫人来之前查过,那个沈煜风,玉惜青梅竹马长大的哥哥,现在在贺越淮的打压下过得辛苦无比。 而玉惜又失明,和自己的儿媳一样。 她怎么能不怀疑,怎么能不害怕?! “越淮,你和我说,玉惜失明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没有。” “那她做手术,你有没有做手脚让她继续看不见?” “没有。” “越淮!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奶奶。” 贺越淮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奶奶相信自己。 也许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和父亲一样残忍的精神变态。 他的确不正常,可是他已经在忍耐。 他真的没有,他怎么会对妻子做出那样残忍的事? 哪怕他因为妻子逐渐复明而感觉不再被需要,因此而整夜整夜失眠,做噩梦梦到妻子离自己而去。 但他从没想过伤害妻子。 他能做到的只有伤害自己。 贺越淮朝贺老夫人下跪。 他没有任何办法了,除了下跪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喉咙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即将失去妻子的恐慌让他无法动用思考能力。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在商界杀伐果断的贺氏继承人,而是一个害怕妻子离开自己的丈夫。 “奶奶,不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她了。” “我会做一个好丈夫,我在努力做了,我很珍惜她,我不会伤害她,也从没有做过那种事。” 贺老夫人已经悲伤到不能自抑,看到孙子这样,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那么小的小人儿,受过那么大的打击,也好好长大成现在这优秀的模样。 她老泪纵横,比谁都想要相信贺越淮不会那样,不会将上一代的悲剧重演。 但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越淮,奶奶会自己去调查,我也会看着你,不让你误入歧途。但是你必须向我保证一件事。” 贺越淮抬头。 “什么事?” “在你结婚以前,把你父母的事和你自己真实的样子都告诉玉惜。” 贺越淮喉咙艰涩,终究还是回答: “……好。” ------------ 第35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5) 贺越淮回到玉惜身边的时候魂不守舍。 “贺先生,你回来了?” “嗯。” 玉惜正继续听着自己刚才听的电子书,下一秒就被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见过奶奶以后,他好像更没安全感了。 他拥抱她的力度比之前还大。 “怎么了吗?” “没有。” 贺越淮摇头,还是抱着她。 玉惜也不动,靠在他怀里静静听书。 可是,她逐渐开始不满足于现在的这种状况。 比起完美丈夫,她更想要真正的贺越淮,想看他不加收敛的爱意。 但贺越淮总是在伪装。 他这样并不开心。 而且,比起自己主动揭露,玉惜更想要贺越淮按捺不住表露出来。 老公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对他的占有欲么? 难道他觉得,她喜欢的只是他伪装出来的样子? 玉惜把听书功能给按掉。 “怎么了?不想听了吗?” 贺越淮询问的声音依旧带着令人心颤的温柔,低声细语,如华丽乐器奏鸣。 “贺先生,我看了我的手机,之前我让你安的定位软件,我好像发现还有其他的功能。” 玉惜敏锐察觉到自己说完以后,紧贴自己的身体一僵。 “玉惜,你听我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其实我也对贺先生做了同样的事。” 玉惜转身过去,捧住他的脸。 “我知道,只是因为你太爱我了,对吧?” “嗯。” 贺越淮宽大的手掌覆盖住玉惜的手。 “玉惜,所以你也是太爱我了,才会这样的对吗?” “当然。”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贺越淮悬浮不定的心终于落下。 “如果是其他的呢?你也能接受吗?” “比如……?” “比如……监控。” 贺越淮还是说了出来,如同等待宣判是否死刑的被审判者,等待着来自妻子的反应。 玉惜扑哧一笑。 “我知道。” “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 玉惜和他面对面坐着,像是变魔术一样突然变出了一个手镜。 “我早就自己看到了。” 她把镜片放在自己眼前。 于是模糊一片的世界里,贺越淮成了唯一的清晰亮色。 他身上穿的是和自己配套颜色的家居服,浅色显得他没了那股生人勿近的感觉。 工作时一直都梳上去显得利落凛冽的发丝也稍显垂顺,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得的月亮。 深邃眉眼低垂着,浅淡的眼瞳带了点混血感,但还是更偏向于东方的柔和与俊美。 玉惜看到了他哭过的痕迹,他的眼眶还是红的,眼角仿佛揉出了玫瑰色。 她还看到了他的小心翼翼,终于第一次从他没法遮掩的眼眸当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爱。 “贺先生,你只是太爱我了,你没有错,也没有伤害我,所以我不害怕你。” 玉惜和他透过厚厚的一片镜片对视,却仿佛产生了一种灵魂也在相互触碰的错觉。 她朝他伸手,双臂张开。 尽管视野重新变得模糊,但她就是知道,贺越淮笑了。 男人靠近她,弯腰一捞,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玉惜落入了温暖的、充满安全感的怀抱。 贺越淮抱她抱得很紧,每一次的拥抱和牵手都是如此,仿佛害怕一松开就会失去她。 她的丈夫就是那么的可爱呀。 就连害怕失去她、患得患失的模样也那样讨人喜欢。 她会包容他的,谁叫他那么爱她,爱到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其实玉惜还翻到了之前贺越淮让她签下的婚前协议。 那根本不是婚前协议,而是财产转让协议。 他所拥有的一切财产早就在玉惜签字的那天就已经全部属于她了。 玉惜的账户里全是曾经属于贺越淮的钱,而贺越淮从拥有者变成了打理者。 贺越淮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她了。 害怕会伤害妻子,所以连自己所有的后路都切断。 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供养菟丝花的养料。 而玉惜不会让他失望的,她会给予他想要的,温柔、耐心、包容、爱意。 “贺先生,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心事重重呢,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男人抱紧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现在还没有。” “好。” 玉惜笑笑,没有逼他。 反正婚期还有一段时间,那她先去把两人关系当中的一根刺给清除掉好了。 沈煜风。 最近的沈煜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盛若都无法装成解语花来劝他了。 整夜整夜不回家,在外面喝得烂醉回来。 盛若不知道第几次去了他和朋友们的酒局上,身心俱疲。 “沈煜风,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和朋友喝酒而已,若若,你别管我。” 他对她说话还是温柔,可是也掩盖不了他现在正为另一个女人买醉的事实。 灯红酒绿的包厢内,其余人也开口打圆场。 “嫂子,沈大少爷最近可算喘了口气,而且还搭上了一条大船,我们正庆祝呢。” 沈煜风最好的朋友陶佑也走过来,为难开口: “嫂子放心,我们会把他安全送回家的。” 他们当然知道盛若在意的不是这个。 自从玉惜的婚期定下来以后,沈煜风装都不装了。 尽管商场得意,情场却失意,他每天都借着聚会的酒局把自己喝得烂醉。 尤其是他们把他送回去的时候,他嘴里也在叫着玉惜。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女神嫁人了,大家也不开心,自然一个劲的灌醉沈煜风。 周围的音乐声很大,盛若捂着耳朵,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但最近沈夫人也疯了一样,说什么还是玉惜好,见到她就骂她。 她不想再回沈家了。 玉惜玉惜玉惜。 自从她开始在绘画界崭露头角以后,他们还给她安了个“小白玉惜”的称号,仿佛这对她来说是无上的荣光。 无论走到哪里都被这个名字缠绕。 现在,沈煜风虽然不会在自己面前念叨,可是他的行为就是后悔了。 自己还是他最爱的人吗?她还能把沈煜风拿捏在手里吗? 还有……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盛若捏紧了手机,回想起刚刚接到的电话。 那电话来自最近沈煜风合作的徐家——北城另一个商业巨头。 “帮我们促成下一次合作,背叛他,拿到我们要的资料,你想通过嫁进沈家得到的那些,你马上就能得到。” “对了,难道你不想在画坛声名鹊起吗?商人逐利,你要是自己有钱,利用营销把再也无法画画的白玉惜踩在脚下,那不是简简单单。” 盛若隔着人群望着里面的沈煜风。 她承认,沈煜风是很爱她,但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所以,对不起了,煜风。 盛若转身离去,手机屏幕上是她刚刚发送的短信。 【好。】 ------------ 第36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6) 沈煜风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最信任的人又答应了什么。 酒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家里了,不过头很疼。 他从卧室床上醒来,捂着脸下意识喊了一声:“若若?” 但这次却没有人回应他,也没人端上来醒酒汤。 家里的佣人因为他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没再请这么多,所以总是不及时。 他没多想,而是先去洗漱。 看镜子的时候,他险些都要认不出里面的人是谁。 那还是他吗? 当初顺风顺水、无论做什么都仿佛有气运相助的自己,仿佛已经是很早以前。 现在的他,尽管脸没多大变化,眼底却是深深的疲惫,眼睛也遍布红血丝。 贺氏的打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他甚至几次都险些被杀了,可是去报警却没有证据。 在那样庞大的势力之下,所有人仿佛都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而曾经的他却觉得贺氏也不过如此,自己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拥有与贺氏同样体量的公司。 当初意气风发,现在只剩下心气被消磨的现实和无奈。 而这一切,都是从他把玉惜骗去和那个贺越淮联姻开始的。 都是贺越淮的错,是他从他身边抢走了玉惜。 玉惜那么柔弱可怜,她怎么能做到反抗贺越淮? 所以一定是那样,玉惜还是爱他的,只是没办法。 沈煜风看着手机上玉惜的消息,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约他去她的新画廊。 她肯定也有很多话想和自己说。 沈煜风赶紧把自己收拾成最佳状态,都忘了去问盛若为什么不在。 她应该只是这两天比较忙。 毕竟她辞职以后就一直在弄她的画展还有参加比赛的事。 沈煜风摇摇头。 若若心里其实还是介意玉惜的吧? 但她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超过玉惜啊。 玉惜的天赋一直都是其他人只能仰望的,哪怕是一直被称为天才的画家,也说玉惜是天才。 她这样的,哪怕失明了,之前的水平也远远不是半路出家的人可比。 沈煜风下了楼。 他都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不再把玉惜当做没用的菟丝花了,而是不自觉把她再次捧上神坛。 而他念念不忘的初恋白月光,在他心里却逐渐变黯淡。 沈煜风一下楼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坐在沙发上发呆。 “妈?你怎么坐在这?不出去散散心吗。” “我……我不能出去啊。” 沈夫人紧张兮兮地抓着沙发布,看起来已经有一点刻板行为了。 “我一出去,那些人就会说我,说我不配当沈夫人,说我是罪犯,说我、说我……” 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点也不像个有钱的贵妇。 两人正说着话,沈家的其他亲戚又找上了门。 他们哭天喊地,一下让沈家充斥着聒噪的声音。 “煜风啊,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沈硕!他真的没干那些事啊!” “煜风!还有我们家澜澜,她以前不就说了几句玉惜是瞎子吗?贺氏怎么会找她麻烦呢?” “煜风,你帮我们和玉惜说说,你让她消消气,我们不是故意的,何至于此呢?” 沈煜风被他们叽叽喳喳吵得头大。 “知道了,我会去和她说的。” 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而沈家那些亲戚也不会就这样回去,剩下沈夫人被他们缠上。 之前沈煜风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发泄怨气,只敢求他。 但现在他走了,满腹的怨气都要和沈夫人说了。 毕竟沈煜风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们料定了沈夫人不会拿这些小事去烦他。 “姑妈,都怪你,你当初要是不对玉惜那么差,我们哪里会被针对。” “还有啊,现在沈家真的不行了吗?你们怎么都开始卖房了?” “你现在不出门也好,你在贵妇圈都丢尽脸了。” “你看看你,儿媳妇也不在你身边陪你,你选的什么儿媳啊。” “现在沈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你当初要是对玉惜好一点也不会这样。” 仿佛是一场历史的轮回,之前他们也在沈夫人的故意授意下这样去嘲讽玉惜。 而现在,被嘲讽的人变成了沈夫人。 但挖苦她的那些沈家人可没有之前的悠闲了。 得罪了贺氏,他们只会一个比一个难过。 正因如此,他们说沈夫人的时候更带上了极大的怨气。 中间的沈夫人捂住耳朵,都要精神崩溃了。 “你们都滚啊!滚!”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沈家好歹是一体的啊。” “姑妈,你真的得去看看精神了。” 沈夫人被一堆人包围着,愈发觉得心脏疼,呼吸困难。 而这只是开始。 沈煜风匆匆赶去画廊,脚步轻快。 他终于可以见到玉惜了,所以跨台阶的时候都是三步作两步的走。 经过玻璃的时候,他还特地看了看里面的自己。 一身白西装,衣服妥帖,发型也一如往常。 他整理完才突然意识到玉惜看不到这些。 想到她是为了自己而失明,沈煜风的心后知后觉钝痛。 他好像真的欠她太多。 而他现在才知道后悔和挽回,玉惜还会原谅他吗? 既然她都愿意见他,那一定是愿意听他解释,和他重归于好的吧? 沈煜风走到拐角的时候很紧张,仿佛回到了当初对初恋告白时一样青涩。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鼓作气走进那个楼层。 玉惜的新画廊装修得很好看,装潢和人工打造的光线无一不彰显着贵气和艺术感。 仿佛已经能窥见她想要告诉观展者的东西。 即将展览的作品都用画布包裹着,不知道会是她哪个时期的画。 沈煜风故意不去想他们之间的裂痕。 直到他看见了站在光里的少女。 浅色长风衣,短短的连衣裙搭配的是杏色靴子,一身贵气动人,同时也充满温柔。 她正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神色缱绻。 沈煜风仿佛回到了当初,也就是玉惜深爱自己的时候。 她总是撒娇让他陪他去看画展,而他虽然不喜欢也无奈陪她。 “玉惜。” 沈煜风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但对方听见这呼唤以后转过头,脸上的那些笑意随着转头缓缓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 “你来了?” 玉惜语气里的不耐让他感到全身一阵冰凉。 ------------ 第37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7) 怎么可能。 玉惜怎么可能会对他那么冷漠? 沈煜风后退一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为什么他们见面的场景和自己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这处还未修缮好的画廊,原本没有运行的监控,此刻正在闪烁着点点红光。 贺越淮站在屏幕后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默。 他不明白,为什么妻子要瞒着他和另一个人见面。 他原本已经不打算去深究她和沈煜风的过往了,无论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他都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玉惜逐渐恢复光明以后,贺越淮的不被需要感越来越重。 他很怕妻子抛弃他。 所以此刻,多疑的本性也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他还发现了玉惜进过那个房间。 她为什么不说? 她是不是讨厌他了? 她是不是……想要偷偷离开他? 贺越淮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可是他唯独没想过强行把妻子留在他身边。 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他宁愿自己死去,都不可能看着玉惜痛苦。 玉惜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呢?她怕他不放她离开吗? 现在专门找这样一个监控可能不运行的地方,是不是也是想让沈煜风救她? 此时,正和沈煜风面对面的玉惜不知道自己那患得患失的丈夫居然想了这么多。 她只是想彻底断绝沈煜风的念想,也让他的痛苦最大化,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玉惜现在的眼睛已经好多了,看东西已经不再是所有东西都是一团的模糊。 所以她可以勉强看清对面,沈煜风似乎还沉浸在不可置信当中,都没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可以看见一点了。 玉惜和他对视,眼底一片漠然。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见我吗?沈煜风。” “玉惜,你怎么会叫我的全名?以前你都是叫我……” “叫你什么?” 玉惜打断他,不耐皱眉,“沈煜风,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玉惜!” 沈煜风伸手去拉她的手,但这一次,玉惜直接侧身躲过了。 而不是像在订婚宴那天一样要往后退一大步。 他这才发现—— “玉惜,你的眼睛……” “是啊,是贺先生带我去看了好多医生,我现在做了几场手术才好一些。” 说到她的眼睛,沈煜风低头,表情愧疚。 “玉惜,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沈煜风,我同意和你见面,不是想和你叙旧的。你以后可以不要再骚扰慧妍姐说要见我了吗?” 沈煜风被她的态度伤到,语速极快对她说; “玉惜,我以为你也想见我,我知道,我骗你订婚的事一直让你耿耿于怀,我不应该误导你,让你以为是我们的订婚宴,我真的做错了,玉惜,你原谅我吧。” 贺越淮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瞳孔一缩。 但下一秒,玉惜摇了摇头。 “沈煜风,其实我知道啊。” “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我要嫁的是贺先生,所以我才会同意。” 一提到那个名字,玉惜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真实起来。 而这笑对沈煜风来说只有残酷。 “或许在订婚宴前我们真的太久没见面了,所以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我其实很谢谢你让我和贺先生结婚。” “不、怎么可能……” 沈煜风摇头,不愿意相信。 “玉惜,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你一直都喜欢我啊!” “那或许是你误会了吧。” 原剧情后期里,沈煜风对白玉惜说过的话,玉惜现在原模原样还给他。 她叹气,像是把一切都释然了,将之前的所有都轻飘飘归结为误会。 “沈煜风,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对你只是对待哥哥一样,无论是那些依赖还是对你家人的忍让,都是顾念我们一起长大的感情。但那种感情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看着沈煜风苍白破碎的面容,玉惜歉意一笑。 “或许我之前误会了,你也误会了。” “误、会……” 沈煜风喃喃自语,而玉惜没有管,而是接着继续说: “但你想骗我订婚、利用我,还有吞并白家是事实,你连我的哥哥都不配当了,以后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不、玉惜,不是这样,你相信我,你原谅我,怎么可能不是喜欢?你明明喜欢的就是我、你喜欢的是我……” 沈煜风狼狈又语无伦次。 “我喜欢的是贺先生。” 玉惜用一种他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他,剔透眼眸中多了几分对他现在这样姿态的嫌恶。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贺先生,我会和他结婚,也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的语气坚定,越说就越让沈煜风面色僵硬。 他看样子已经无力承受这真相。 玉惜一直喜欢贺越淮,喜欢那个被他视为敌人、一直让他屈辱的男人。 而且,是他亲手把她推给了他。 是他。 “我不信。” 沈煜风一边摇头一边低声重复,“我不信……” 无论他再怎么说不信,玉惜都不在乎。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旁边的画上,眼角眉梢带上甜蜜的笑意。 沈煜风也看到了。 她的画,不是任何之前画过的风景和想象画。 而是人。 沈煜风知道玉惜从不画人。 哪怕是之前的自己开玩笑求她画他,她也只是摇摇头说: “抱歉煜风哥哥,你知道我不喜欢画人像。” 可是现在,她却画了别人。 那个人,是贺越淮。 男人沐浴在阳光之下,微微敛目看着手中的书,但更多的眼神光却在身边的人身上。 画外的人,也是作画的人,他的妻子。 深邃眉眼中酝酿的是满满的深情,浅淡眼瞳在光下只剩温暖。 画笔几笔勾勒高挺的鼻梁,还有男人笑起来唇角的笑弧。 即使是不懂画的人,都能从这幅画里看到作画的人还有画中人饱满的情感。 沈煜风此刻才是真正的意识到—— 玉惜爱的人是贺越淮。 “现在你相信了吗?沈煜风。” 玉惜慢慢走过来,风衣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扬起。 长卷发之下,她亮闪闪的钻石流苏耳坠若隐若现,但更亮的是她看到那些画的眼神。 “这里是我不打算对外展出的区域,但你看到了,也无所谓了。” 沈煜风崩溃一般去揭下了其他被布盖着的画。 每一幅。 每一幅画都是同一个人。 玉惜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好,可见她要画出这么多画来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但每一幅都没有敷衍。 那些画的存在,连贺越淮也不知道。 监控对面。 贺越淮忍不住抚摸屏幕,屏幕里的妻子,还有妻子画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乱七八糟的思绪,此刻都被震撼取代。 电话里,对面的工作人员还在用德语继续询问着: “贺先生,您真的确定要签下死亡意向通知书吗?” “不确定。” “不,我是说……取消。” 贺越淮转身离开监控室,朝玉惜的方向走去,同时对着电话说: “我要取消。” ------------ 第38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8) “玉惜。” 贺越淮叫着玉惜的名字,很快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画上的人出现在了现实当中,比用画笔勾勒的还要俊美。 无视旁边的沈煜风,他没有等妻子像往常一样扑到他怀里,就已经率先去到了她身边。 “贺先生……” “嗯。” 贺越淮应答以后就深深弯腰抱住了玉惜。 画廊的柔和光线下,男人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娇小的妻子覆盖。 被无视的沈煜风再也无法遏制怒气。 “贺越淮,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都是你威胁玉惜!” 贺越淮转过身来,将妻子护在了身后。 他俯视沈煜风的角度一如既往。 深邃眉眼冷漠,浅淡眼眶中倒映着沈煜风,如同看待一个小丑。 他往前走了几步,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 “沈煜风,我以为你会害怕到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夹着尾巴的。” 那股隐秘的杀气只有沈煜风能够感受到。 他知道对面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过杀他,并且将之付诸行动了。 然而他在玉惜的面前却装成一个好丈夫、一个谦谦君子。 沈煜风用尽全力把他给推开,朝着玉惜大声说: “你真的知道你喜欢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吗?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说明他一直在监视我们,监视你!” 沈煜风指着贺越淮,“你敢让玉惜知道吗?你一直在针对我,想要杀了我,如此无法无天。” “贺越淮,你简直就和你的那个父亲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 沈煜风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话,贺越淮就一拳招呼在了他脸上。 “沈煜风,如果你还不想死,就不要再乱说话。” 眼前一黑,沈煜风那一瞬间几乎大脑一片空白,失去全部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摔在了地上,头也磕得流血,血色模糊中,男人的手工皮鞋踩在了他的手上。 贺越淮的表情极其残酷,撕破了所有的伪装,只剩下对任何人都可生杀予夺的漠然。 但他对他如此践踏,依旧不解恨,而是缓缓蹲下来,轻轻说出锥心之语: “沈煜风,其实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自以为得利,开开心心把玉惜送到我身边。我们的联姻是你促成的,你是我们的红娘。” “你!” 沈煜风挣扎着,但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全身疼痛却无法对贺越淮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而刚刚如此挑衅他的男人在他发狂以后又换了副脸色,站起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而他就发了疯。 贺越淮对他甩下最后一句话: “沈煜风,别再来打扰我的妻子。” “贺、越、淮……” 沈煜风被安保拉走时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嘴里弥漫血腥气。 他看着贺越淮的方向,如同看着毕生的敌人。 玉惜走了过来,抚摸着贺越淮的手。 “贺先生有没有事?” 即使沈煜风被打了,还被像是落水狗一样拖走,她也真的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就如同她之前说的一样。 连哥哥都不配,她把他当成了敌人。 沈煜风彻底消失,但他心里却酝酿着更多对贺越淮的仇恨。 事情还没完。 事情还没完! 010播报:【任务完成度:75%】 玉惜唇角掀起,同时也踮起脚,伸手抱住了贺越淮。 “对了,贺先生,你怎么会在?那你是不是已经看到我画给你的画了?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玉惜。” 贺越淮抱着她,除了她的名字,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以为……” “你以为我喜欢沈煜风,我会离开你?选择和沈煜风在一起?” 玉惜笑了,重新恢复神采的眼眸像是蕴含着钻石的光辉。 她温柔的手轻抚贺越淮的脸。 本该是冷峻的长相,刚刚威胁沈煜风的模样如此冷酷,但只有在她面前会如此患得患失的脆弱,好可爱。 就好像失去她就会死掉一样。 好可爱。 “老公,你好可爱呀。” “你、你叫我什么……” “老公呀,我们不是已经快结婚了吗?你是不是不想……” “没有,没有不想。” “那你希望我这么叫你吗?” “希望,我希望你这样叫我,玉惜。” 比起当初订婚宴那天,贺越淮已经变得完全坦诚。 他说:“我在监视你。” “嗯,你在监视我,我知道,我不害怕。” “那你也知道了……那些,对吗?” “嗯,我知道了。” “那为什么……” 贺越淮再也不会质疑妻子对自己的爱,可是他的面容还是有些茫然。 为什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他? 他见过母亲痛苦的模样,所以他知道自己的爱或许很沉重,和他伪装的完全不一样。 “沈煜风说的是真的,我的父亲对我的母亲做了许多极端的错事,他把她困在了自己身边,最后,他杀了她。” 贺越淮再也不想隐瞒了,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有些无力地跪倒在地,如同向神明忏悔的信徒。 ——他说自己有罪。 “可是你不是你父亲,你也从来没有伤害我,反而在照顾我、托举我。” 玉惜伸手托住他的脸,让他看周围挂着的画。 “因为贺先生很爱我,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从不觉得这样的爱是负担。” 那些画上画的贺越淮,眼中除了浓郁的爱意以外,全是努力克制的小心翼翼。 那是玉惜眼里的他。 贺越淮是天底下最爱她的人。 妻子的缺陷于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他喜欢被她需要。 而妻子恢复,他也为她开心,而不是选择掠夺她的光芒。 “老公,你和你父亲不一样,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玉惜也跪坐在地,伏在了男人怀里,娇小柔顺。 菟丝花一样的妻子,手里不仅手握丈夫的全部财产,还要他完整的爱。 “老公,以后也要好好爱我,好吗?不要让我失望。” “好。” 贺越淮毫不犹豫答应。 尽管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出,但他今后还是会给玉惜自己所有炽热的爱意。 至死不渝。 而玉惜会做到她承诺的永远。 但是…… 【剧情破坏度:80%】 010不得不提醒她:【请注意任务完成度,如果任务在剧情破坏度百分百前还未完成,任务者将被立即遣返本世界】 任务失败,她就做不到与贺越淮厮守。 所以进度必须加快。 【好,我知道了】 玉惜应答,柔声细语,眸中却有着天真的残忍。 沈煜风即将失去一切。 好可怜。 她这样不带任何怜悯地感叹着。 ------------ 第39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39) 和妻子再也没有嫌隙的第一天。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贺越淮很高兴。 之前积攒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他甚至遣散了所有主楼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在无关时段不要进入。 贺越淮早就想这样做了。 他和妻子的空间内不需要任何人。 他不是好丈夫,而是想要妻子完完全全依赖自己的偏执狂。 那些监控也没有拆掉,而是更多,更多。 他可爱又漂亮的妻子,无论如何都看不够。 即使玉惜没有说想把他永远囚在自己身边,贺越淮也早已自我囚禁。 他的生活,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只和玉惜相关联。 昔日伪装出来的温柔克制早就不复存在,他深邃眉眼笼罩浓浓渴求与痴迷。 怕她害怕,怕她觉得自己不是好丈夫,所以贺越淮连每天的亲吻都只控制在五次以内。 而现在,他几乎快要把过去所有的次数都给补上。 再也无需伪装,他从在车里的时候就将妻子亲了又亲。 “喜欢。” “喜欢,喜欢你,宝宝,老婆。” 玉惜的手也被他握在了手心,而后十指相扣。 他亲得太深太重了,让可怜的妻子只能伏在他怀里泪光涟涟。 但他没有丝毫收敛的架势。 玉惜说了一句也喜欢老公,贺越淮就喉结滚动着又吻了上来。 可爱。 好可爱。 喜欢。 他枯燥而黯淡无光的人生当中,仅有妻子让他如此喜欢,且愿意为她留在这个让他毫无留恋的世界。 他的妻子。 盛大的婚礼正在筹备中,但他还是先去和玉惜领了结婚证。 红色的证书意味着他们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两人分开了。 玉惜。 他的妻子。 贺越淮把娇小的妻子按在怀里亲了不知道有多久。 他单手就能把她抱起来,而后放在沙发上继续亲。 玉惜轻飘飘的,必须要多吃点才好,身体才会健康。 亲吻的间隙他还在想着这些,摸着她细细的手腕,心疼不已。 但他在看到妻子弥漫上红霞的脸之后,就再也没了多余的心思。 大手从少女的脊背滑到了腰间,再到大腿。 玉惜轻哼着制止他:“老公,我、我饿了。” 听到她说饿了,贺越淮这才恋恋不舍停止。 “嗯,我给你做饭。” 即使是为玉惜炖养生汤的时候,他都要确保她仍旧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围着围裙的贺越淮把汤放好,细细的系带勾勒腰线,衬衫包裹不住身材,从背影看宽肩窄腰,说不出的色气。 玉惜透过镜片看他,眼睛都有点痛了都还不舍得放下。 他好像在发光啊。 “老公。” “嗯。” 无论声音多小,贺越淮似乎都能立刻听到而后应答。 他转过身来走向玉惜,把她抱在怀里的同时又吻了上来。 玉惜脑子一阵阵发晕,可是她也不想停。 她喜欢这样。 喜欢贺越淮完全不加收敛的模样,喜欢他烫到好似能把人灼伤的爱意。 爱很珍贵,永不会变的爱更是。 所以她珍惜他。 玉惜又被贺越淮身上的浅淡香气浸染,而呼吸则是被他所掠夺。 即使是这种时候,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珍视的。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直在观察着她,如果她皱眉说不要,对方就会立刻停止。 但她不会这样,她只会说: “喜欢,喜欢老公……” 而后男人就会被逗得耳尖都发红,然后一言不发,只一个劲把她吻到身体发软。 饭做好之后,贺越淮自然也是一口一口喂她的,就和之前一样。 无论她想吃什么菜,他都像是能知晓她心理活动似的立刻夹给她。 全程把她抱在怀里,无微不至照顾着。 无论她的眼睛有没有好,贺越淮都对照顾妻子这件事甘之如饴。 因为这些早已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之前是工作,现在是妻子。 “以后都这样,好不好,我永远伺候你。” 贺越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甚至近乎祈求。 “好啊。” 玉惜弯起眼眸。 她不排斥被伺候,只要爱意绵长,她就永不腻烦。 天色渐暗。 往常的这个时候都是该换衣服的时候。 而贺越淮都会在关灯的状态下帮玉惜换好,克制的当一个好丈夫,什么出格的事都不做。 不过,这次和每一次都不一样。 像是彻底离开牢笼的野兽,贺越淮对玉惜的所有欲求都不再掩饰。 所以为她换衣服的时候,他不再能装成什么正人君子了。 “唔……” 又是一个吻,因为快无法呼吸了,所以玉惜下意识抬手推拒。 但她的手也被好好捧在手心里轻轻吻着。 灼烫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这吻弄得她的手很痒。 她所熟悉的一片黑暗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 包括贺越淮的呼吸声,还有他有些哑的说话声,闷闷的,在耳畔响起,酥酥麻麻。 “这一天我真的想了很久,玉惜。” 细碎的吻从指尖逐渐蔓延到了手掌,而后对方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 她好像被完全圈住了,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逃开。 当然,她也不想逃开。 温热的吻落在了玉惜的脸颊。 然后是唇角,然后他的手引导着她启唇。 “玉惜。” “喜欢,好喜欢你。” 贺越淮一遍遍向她表白,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真的和玉惜结婚了,而玉惜也接受他的一切。 怎样亲都亲不够。 恨不得一遍遍重复喜欢,直到这两个字烙印在灵魂当中。 “可以吗?” “嗯,可以哦。” 得到妻子肯定的回答以后,贺越淮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他抱起她,从更衣室离开,直接去了卧室。 ------------ 第40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40) 玉惜到现在全身都有点酸。 贺越淮第一次开荤,到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即使她说不行了也在她耳畔哄着她。 一声一声太犯规了,弄得她晕晕乎乎的就同意了。 然后就是被折腾了好多次。 而且只要有空,贺越淮就会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诱哄她。 每晚都要,不知疲倦。 “玉惜……” 正想着那些,贺越淮就从她身后抱住了她,说着话,吻就落在了耳畔。 玉惜勉强把画笔放下。 “好痒,老公。” 她缩了缩肩膀,整个人又落入贺越淮的怀抱。 “你的眼睛还没好全,该休息了,老婆。” 贺越淮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带来一阵温暖的安全感。 玉惜也后知后觉感到眼睛疼痛,才发现自己画画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医生建议的时间。 她闭上眼缓解疼痛。 贺越淮也用早就准备好的热毛巾给她敷敷眼周,动作轻柔。 还有她沾上了颜料的手,他也细细为她清理干净。 “差不多可以去吃饭了,今天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他说话,轻轻柔柔的吻也跟着落在她的耳畔和脸颊。 贺越淮总是控制不住,每时每刻都想要亲吻玉惜。 只不过两人温存的时候,总是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 旁边的手机亮起。 沈煜风又用陌生号码拨打玉惜的电话了。 贺越淮的眼神阴沉一瞬。 但玉惜抚了抚他的脸,他又对妻子笑了起来。 玉惜接了对方的电话,他即使嫉妒,也只在旁等待。 只不过等待的时候,他还是抱着她,一下一下轻吻她的耳垂,逐渐往下到颈侧。 玉惜微微仰起头,没有制止他,没有接电话的左手抚摸着贺越淮的脸庞以做安抚。 电话对面的沈煜风很惊讶这次玉惜居然接了电话,赶紧说: “玉惜,过去的一切都是我做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现在就在贺氏庄园外面,你可不可以来见见我……” 玉惜直接回答:“不可以。” “还有,沈煜风,你真的想取得我的原谅,那你就把属于白家的资源原封不动还给我。” 对面沉默了。 “可以,玉惜,但不是现在,等过一段时间我就还你好吗?那个时候你能原谅我吗?” 玉惜轻笑一声,蕴含淡淡的讥讽。 那边的沈煜风还在说:“玉惜!你信我,我马上就能翻盘了,到时候连贺越淮也动不了我,我真的会还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玉惜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相信与否都不重要。 无论沈煜风到底想不想还,反正她会自己拿回。 沈煜风在那个专门用来给他做局的项目里投入了太多。 原本玉惜和对方洽谈的时候,只说了要白家的公司和旗下的不动产等等资源。 是沈煜风贪婪,往无底洞的项目里投了一次又一次,期望着一次翻盘。 他对自己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运气太信任了,所以赌徒般红眼,不计后果。 玉惜自认为已经足够仁慈,是沈煜风自己无视风险投入全部。 还有,他挚爱的白月光也背叛了他。 想必他也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玉惜把手机丢到一边,转头回应贺越淮的亲吻。 他的气息、他的爱意,每一样都让她上瘾。 玉惜针对沈煜风的那些事也都没避讳贺越淮,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柔弱无依的无害妻子,而是暗藏危险的菟丝花。 贺越淮对此没有任何异样态度。 他甚至高兴妻子将从未展现给他人的一面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贺越淮低头细细吻她,边吻边说: “你不想让我杀了沈煜风吗?” 明明两人的误会已经说开,他还是忍不住试探,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笼罩的全是脆弱。 因为贺越淮发现妻子喜欢自己这样,所以他总不吝啬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要是让那些被他冷酷吞并掉公司的商业对手看见,估计要大跌眼镜。 玉惜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歪头蹭蹭他的脸,哄他: “因为我不想让你沾上人命,老公,不要随便杀人。” “嗯。” “白家的资源我也会拿回来的,老公只要每天待在我身边就好。” “好。” 贺越淮点头答应。 妻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的占有欲几乎快要溢出来。 和他爱她一样,她也那么依赖他、需要他。 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迅速蔓延全身。 帮忙打理现在属于玉惜的财产的时候,他也比之前只知道工作的时候更有干劲。 连带着作为他助理的江桉,最近的工作强度都大了许多。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是巨额的奖金和加班费。 真好。 江桉有条不紊安排公关部,一整个隶属于贺氏的公司现在几乎全为夫人服务。 因为她即将回归,连同她的新作展览一起。 此时的盛若正忙着打点,打算利用现在参加的这个比赛和营销让她彻底声名鹊起。 只不过,她满心期待准备大放光彩的比赛,却突然宣布有神秘评委会参与打分。 她有不好的预感。 一点点把公告往下滑,她发现……那个人是玉惜。 白玉惜。 为什么又是她! 盛若险些把手机给砸了,这个名字如同阴影一样如影随形附在自己身边。 好不容易忘记,可是现在,她又出现了。 而且随之而来的消息是,她的眼睛恢复了,即使还没完全恢复,但她已经可以重新画画。 【天才画家回归,画技再上一层楼】 中规中矩的标题,但懂画的人只要看到她回归后公布的画展展出的新作,就能知道她的画技不只是再上一层楼那么简单。 短暂的失明仿佛是上天给自己的宠儿开了一场玩笑,玩笑过后又送给她一份大礼。 技法让人惊叹,情感丰富更是让人望之而自惭形秽。 同样的大赛,盛若是参赛者,而玉惜却是评委。 她递交上去的画作连被他人称为“小白玉惜”的资格都没有了。 现在的那些人看见她和玉惜的画,只会称她为模仿者。 盛若在意她、嫉妒她,想要成为她。 可是最后,她却变成了拙劣的模仿者。 正在画室里的盛若捂着脸靠墙缓缓下滑。 她彻底感受到了沈煜风面对贺越淮时的沉重与无力。 骄傲再度被打碎,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再坚持下去。 “若若?”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盛若一僵。 门口,许久未见的沈煜风看起来格外狼狈。 他眼里全是红血丝,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胡子也没刮。 盛若险些以为他发现了自己背叛了他,但沈煜风的眼神依旧深情。 她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想逃。 沈煜风直接堵住了盛若的去路。 ------------ 第41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41) “若若,你这些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没回家也没联系我?” 失去了玉惜的沈煜风无法再失去另一个深爱的女人了。 尤其是,他之前还去找了方慧妍,结果话都还没说几句,就被隐藏的保镖给驱逐了。 那人居高临下嘲讽,就仿佛是另一个玉惜,在看他的丑态。 “沈煜风,没想到玉惜宝宝说的是真的,你真会因为我和她相似而来纠缠我,她给我安排保镖的时候我还觉得她太担心我了,结果……啧。” 方慧妍眼神嫌恶。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沈煜风无法承受,他连公司那边打来的电话都不管了,只一个劲要去找盛若。 好在他找到了。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沈煜风按住盛若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 “我妈说你搬出去了,为什么,若若?” “没什么,我只是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 盛若的表情有点不耐,这让沈煜风更加心寒。 “你在忙你的画?” “是!你那是什么语气,你也觉得我折腾来折腾去都不如白玉惜是吗?” 盛若突然大声,这与之前的温柔小意完全不同的形象让沈煜风猝不及防。 “我不是那个意思,若若……”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盛若推开他往外走,表情冰冷中又有一丝心虚。 “你不是忙你的项目吗?现在知道来找我了?” “若若,你生气了吗?我知道是我之前冷落了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沈煜风一路跟着她往外走,拉住她的手,把自己准备的钻戒打开,朝她展示。 “别生气了,好吗?” 他们两个的纠缠吸引来了路人的视线。 不远处的玉惜将一切都收入眼中。 她今天因为慧妍姐的珠宝设计正式上市所以来大楼广告打卡,没想到会刚好遇到沈煜风。 陪着妻子来逛首饰的贺越淮自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外面。 玉惜拉着他的手,摇摇头。 “没事,不用管。” 她说完就把视线放回了自己面前满满的首饰上。 “这个系列都是慧妍姐的设计哦,她是不是很厉害?” “嗯。” 贺越淮坐在她身边,点点头。 这次他没说那么多话,而是只等着刷卡。 玉惜抱着他的手臂,笑眯眯调侃: “老公,你不会连慧妍姐的醋都吃吧?” “没有。” 贺越淮摸摸她的头,手指往下,轻抚她的眼角,回答她: “我对那些都不懂。” “明明就是吃醋了……” 贺越淮偏头,没说话。 在外的形象一向是冷峻的男人,抿唇心虚的模样实在是可爱。 玉惜很庆幸她现在能看见了,所以丈夫的所有小表情都能收入眼中。 那段失明的日子实在是太过难熬。 每每回想起都还残存着阴影。 失去光明后,曾经正常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放在手边的水看不见,一不小心就会打翻。 即使有盲杖也会撞到各种东西,摔倒绊倒更是家常便饭。 每时每刻都在给他人添麻烦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因为失明也再也无法发挥。 人们提起她,不是扼腕叹息就是藏在怜悯当中的幸灾乐祸。 而亲近的人也就是沈煜风的背叛和嫌弃,更是如同利刃一般刺穿她。 “玉惜。” 贺越淮及时的拥抱和呼唤让陷入糟糕回忆的玉惜回了神。 她皱眉捂住心脏,缓和刚刚一阵阵的心悸。 贺越淮看到妻子突然面色苍白,心也跟着揪紧了。 他为她轻轻擦汗,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 因为有贺越淮在,玉惜的异样只持续了一会。 她伏在他怀里,心情突然又不好了,闷闷开口: “我不想在外面了,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贺越淮让人把玉惜要买的那些东西全都包起来,就安抚着她带她准备回家。 “老公。” “嗯?” “失明真的很不好受。” “我知道。” 贺越淮曾经为了更加能体会到妻子的感受,所以自己遮住视线生活过。 然后发现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更何况玉惜还是画家,她会有多痛苦? “老公,我们做的基金会怎么样了?” “已经步入正轨了。” “那就好,我还想把我以后卖画的钱也全部投入进去。” “嗯,我会去安排。” 贺越淮当然会好好支持妻子想要做的任何事,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他带玉惜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沈煜风他们还在纠缠。 已经有路人在围观了。 显然,人的本性就是八卦。 玉惜从贺越淮的怀里微微探出头,甚至用上了手镜,也要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吵架的。 像是好奇小猫。 贺越淮的心软软的,陪她一起看。 此时的沈煜风几乎失去了理智,和刚刚看到的深情完全不一样了。 看来他已经得知项目爆雷的消息。 而且,自己前一秒还想挽回的白月光就是背叛他的罪魁祸首。 “盛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目眦欲裂,投入的一切身家全部失去还背上了难以想象的债务已经足够让他崩溃。 可是,信任至极的白月光的背叛更让他难以置信。 他已经不愿意顾及现在是否丢脸,他的世界都灰暗了。 “我那么爱你!盛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盛若用力也无法甩开沈煜风钳制住自己的手。 她本来就因为再次被玉惜踩在脚底而烦躁,此刻更是懒得应付已经跌入谷底的沈煜风。 尤其是,这种时候,她看到了人群之外被保镖们保护着的那两个人。 少女被温柔矜贵的丈夫护在怀里,如此登对。 她的面色比起上次见她还要红润,精致脸蛋上有掩饰不住的被娇生惯养宠爱才有的娇气。 往常无神的眼眸也重新变得璀璨。 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被聚光灯聚集的公主。 她似乎正看着这边,太远了,表情看不清。 但盛若就是觉得,白玉惜在看他们的笑话。 她彻底不想在沈煜风面前伪装了。 ------------ 第42章 被变心竹马送去联姻的目盲菟丝花(完)【番外】 “沈煜风,你凭什么质问我?你知不知道,这个局就是白玉惜做的,她想让你失去一切!” 沈煜风依旧拉着她,此刻的表情冷的可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那又怎样?那是我欠她的,她恨我也正常,可是盛若,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盛若因为沈煜风的眼神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说: “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那你就离开好了,为什么要背叛我?!” 沈煜风大吼出声,让盛若吓得身体一缩。 “你有什么资格吼我?非要我说的清楚一点吗?我恨你,我恨你哪里都不如贺越淮,让我倍受屈辱。恨你三心二意,明明有了我却还对白玉惜念念不忘。” 沈煜风被如此控诉,自嘲轻呵了一声。 “但我从头到尾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对你比玉惜好一万倍,为你委屈她无数次。我从没在物质上苛待过你,我妈之前也喜欢你,为你给玉惜穿小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越说越是咬牙切齿,语气中既有怨恨又有自我怀疑。 “盛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周围的路人发出嘘声。 没想到是渣男渣女的故事,他们口中的另一个人未免也太惨了。 等等,那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之前贺氏的老董事长还为自己的孙媳妇包了n天的大楼,放了好多烟火,就为了表示自己欢迎的态度。 北城巨富即将举办盛大婚礼的事,就连不关注新闻的人都有所耳闻。 大家的同情很快变成了感叹。 而话题的主人公,此刻已经厌倦了看戏,扯着老公的衣领说还是回去吧。 在她飘逸的裙摆和发丝彻底看不见以前,沈煜风看到了她的身影。 曾经玉惜把一颗心捧给他的一幕幕在脑海当中回放,和现在盛若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他对自己错把珍珠当鱼目的行为悔不当初。 可是……都没用了。 但他绝不会让盛若好过。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个。 在白家的一切回归到玉惜手上的时候。 任务完成度达到了98%。 但此时的剧情破坏度也已经在边缘。 玉惜还没多担心,010就已经在时刻关注了。 沈煜风现在彻底没了翻身机会,他的资产,包括房子都被抵押,所以银行已经收走了。 他们被迫搬进了此前从未住过的狭小简陋的出租屋。 盛若试图逃到国外去,但沈煜风用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起诉了她。 她只能和沈煜风纠缠,双方都互相恨死对方了。 而剧情里会被沈煜风强取豪夺的方慧妍,此刻也在自己的事业领域发光发热。 年薪百万只是起点,她是所有公司的猎头都想挖过去的设计总监。 而玉惜,她的眼睛已经在最后一次手术的时候恢复好了。 医生说这是奇迹。 而玉惜笑而不语。 与其说是奇迹,倒不如说是爱意滋养出的必然。 宿主的爱是菟丝花的养料,她的生存方式就是如此。 时间来到婚礼当天。 贺越淮策划了一场世纪婚礼,即使他们已经领了证,这场婚礼也没有任何敷衍。 方慧妍作为她的娘家人到场,在婚礼现场哭得稀里哗啦。 贺家的二老也在旁边抹眼泪。 贺老爷子到现在到还不知道自己孙子的情况,但他看到他幸福就好了。 而贺老夫人,则是看着那对新人,目光复杂,希冀着他们可以长长久久。 台上,盛开正艳的鲜花娇艳欲滴,但在玉惜面前似乎都成为了陪衬。 穿着贺越淮陪她选了三天才选出来的婚纱,她此刻美到窒息。 头纱在微风中吹拂得飘起一角,玉惜的美貌梦幻到仿佛自动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其他参加婚礼的二代们都真情实感落泪了。 “贺越淮凭什么啊……” “想跳楼了。” “我现在就跳。” “大喜的日子,给女神找什么晦气。” “呜呜呜呜——” “给我哭小声点啊你!” 男的失恋,女的也失恋。 这两个人结婚,只有他们幸福,其他人都伤亡惨重。 以为早就下落不明的沈煜风其实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只不过他没有被邀请,所以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参加的。 贺越淮故意没阻止他,让他看了好死心,自然也严防死守,不让他有捣乱的机会。 但沈煜风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呆呆看着那一幕,喃喃自语: “怎么会是哥哥呢……” 玉惜只当他是哥哥吗? 他到底失去过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己曾经为了权势和金钱背弃了她,如今不仅失去了珍贵的爱,就连金钱也失去了。 他现在一无所有。 只有后悔。 还有对贺越淮的嫉妒和对盛若的怨恨。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对新人,情绪复杂。 身处众人目光中心的贺越淮看似淡定,在司仪的控场下郑重其事捧起妻子的手。 他为她戴戒指的手在抖。 在司仪说着那些生老病死、荣辱与共的话时,玉惜也轻轻开口,对贺越淮说: “贺先生,你的一切都给了我,你的财产、你的人、你所有的爱,你不后悔吗?” “但我得到了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后悔。” 贺越淮为她戴好戒指,认真注视着她。 “我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宝贵的,我没有失去什么,而是拥有了一切。” 玉惜笑了。 与此同时,炸开的白日焰火像是绝美的花束簌簌落下。 巨大的声响也让玉惜的话被掩盖。 但贺越淮知道她在说: “我不会离开你,老公。” 轻柔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这次妻子的话他好好听到了。 “我会陪伴你,直至你生命的尽头。” 沈煜风握着拳头,颓然转身离开。 010的播报声响起: 【任务已完成】 【任务者可在当前世界停留,祝休息愉快】 * 【番外】 今日阳光明媚。 宜画画。 花园里,佣人们收到指令以后就把各种画具和夫人会需要的东西摆好。 只不过里面多了一个身材姿容格外出众的人。 贺越淮。 “贺总,这种粗活还是让我们做吧……” “没事,我也可以一起。” 这样说着的贺越淮虽然眉眼疏冷,却透露出一股子执拗。 要不是玉惜亲口吩咐佣人去安排这些,恐怕他也早就自己把这些干完了。 明明他什么都可以做、也都会做,老婆为什么不让他做事呢? 贺越淮想着这些,把水果切好摆好,明明又在怀疑妻子不再需要自己了所以在难过,但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只有浑身在散发冷气。 佣人们都不敢离他太近,手脚麻利把其他的事情做完。 突然,他们看到了正在接近的夫人,一身长裙、温柔明媚。 【嘘——】 她微笑着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双笑眼柔意动人。 总感觉她一接近,身上都带着香风。 大家被迷得神魂颠倒,但还是遵从她的吩咐,没出声,而是尽量安静离开。 而正专心布置水果和调果茶的贺越淮没发现。 直到妻子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他脸上的冷淡迅速被温柔和爱意取代。 “老婆……?” “嗯,老公。” 她笑眯眯拉住他的手,低头衔住他手上拿着的剥过皮的提子。 妻子柔软的双唇在他指尖划过,几乎带来从指尖蔓延到心脏的电流般的酥麻感。 贺越淮喉结滚动,忍住想低头亲吻她的冲动。 但他又突然记起,他们已经结婚很久了。 他不需要再忍耐,也不需要担心玉惜会害怕他。 玉惜……是他的妻子。 无论多少次想到这个,贺越淮都会觉得现实梦幻到不像是现实。 在他低头吻她以前,玉惜已经吻了上来。 清甜的提子味道在双唇中蔓延。 贺越淮单手就把玉惜抱了起来,放在空着的桌子上继续亲吻。 他的世界从结了婚开始就只剩下了妻子一个,就如之前她所期盼的那样。 他会只待在她身边,会只看着她、照顾她。 可是,她真的还需要他吗? 一个吻结束,贺越淮依旧不满足,搂着她的腰肢,一下一下啄吻。 那吻从唇到颈侧,到锁骨。 玉惜早已气喘吁吁,小外套也从肩上滑落,露出白皙肩膀。 贺越淮也吻了上去,边吻边褪去她可怜的肩带,灼热手掌覆盖其上,再缓缓向下。 他不安的时候,总喜欢在床上通过让妻子快乐来确认她对自己的爱。 贺越淮总会自己把自己哄好。 但玉惜这次是有原因的。 “老公?” “嗯。” “你是不是又觉得我不需要你了?” “……没有。” 贺越淮的手顿了顿,微微偏移视线。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样?今天好多事我都没让你做,而是让别人。” “老婆做事有老婆的道理。” 贺越淮这样回答,眼神却不是这样说的。 玉惜拍开他还要继续侵略的手,“安乐死同意书?” 这六个字,一下子让贺越淮僵住。 “老婆,不是的,那张同意书已经作废了。” “可是我很害怕。” 玉惜眼眶微红,抱住了他,感受到了男人的僵硬。 “对不起,我让你害怕了吗?” 贺越淮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沉重的歉意已经率先将玉惜淹没。 “你知不知道,我很怕你真的死掉。上面的日期,就是今天。即使已经作废了,我还是很害怕会失去你。” “对不起。” 贺越淮抱紧了她,有些哽咽地向她保证。 “我不会死了,因为我有你,我怎么可能会死?” “那你答应我,你会永远陪着我。” “嗯,我会陪着你,永远爱你,至死不渝。” 贺越淮第无数次向妻子承诺。 玉惜也害怕他会离开,她和自己一样不安。 她会一次次向他确认爱意,而他也会一次次回应。 只要玉惜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不会离开。 春去冬来。 贺老爷子和贺奶奶经常会来做客,有些时候他们也会向贺越淮提起他们会不会要一个孩子。 贺越淮知道玉惜不想要孩子,刚好他也不想要孩子来分薄妻子对自己的爱。 所以他说:“我们没有这个打算,而且我也没有做好要养孩子的打算。” 贺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比较传统的人,但贺越淮知道他们更在意什么。 他继续说:“孕妇生产有各种后遗症,还有死亡风险,如果玉惜死了,我也会马上殉情。” 两位老人实在听不了这个,所以后面再也没提这事。 两夫妻就这样好好生活就很好。 接下来,贺越淮也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他和玉惜两个人一生都只有彼此,没有任何人。 他的爱没有随着时间消退,也从未改变。 如他所说,至死不渝。 ------------ 第二卷:间歇失忆娇娇大小姐*阴湿清贫系草 ------------ 第43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 “望哥,你也太损了吧~” 玉惜路过包厢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么一句话。 她停住了脚步。 “什么损不损的,我们顾少厉害啊,三个月就秘密拿下了那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 “你怎么做到的啊?” “要得多舔狗才能打动她?” 在七嘴八舌当中,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也就我那么厉害了。” 顾时望省略了自己如何当牛做马卑微的过程,安心享受兄弟们的羡慕。 “不过望哥,你不是说要利用这事给林敛一个教训吗?怎么做?” “我用技术手段把玉惜手机里我和玉惜聊天啊什么的全改成林敛了,然后提了分手,玉惜被甩,那个林敛完蛋了。” “什么意思,但和她谈的是你啊,你改聊天记录有什么用?” “玉惜有间歇失忆,她只和我说了,虽然具体的不知道,但她今天不知道我是她男朋友了,还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那场考试三个月之前就出成绩了。” “还有这事……” 里面,好几个顾时望的好兄弟眸光闪烁。 “对了,时望,你这样利用大小姐搞他,不太好吧?” “让林敛把专业第一让给我,不让就算了,还敢对我指指点点,敬酒不吃吃罚酒。” 包厢缝隙里,骨节分明的手玩着打火机,轻呵一声: “玉惜那性子,阴晴不定,我忍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到时候……有他受的。最好是让他没法安心学习,我看他还能不能拿我老爹的奖学金,呵。” 接下来的话,玉惜没有再听了。 她低头看手机,vX上林敛的聊天框里全是对方哄自己的卑微的话,但今天,突然断崖式来了一句: 【我们分手吧。】 玉惜的记忆因为这个世界间歇失忆的病症杂乱不已,但她明确知道,自己是来做任务的。 如果上个世界算是一个龙傲天男主的逆袭文,那么这个就是校园言情文。 风流的富家少爷和自己的学姐谈了一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姐弟恋,万花丛中过,为了女主收心。 而温玉惜,显然就只是“花”中的一朵。 爱是真爱过,但目的一开始就是利用。 而这本小说里,如果说顾时望是男主,那么他家的资助生林敛就是反派角色。 前期无论是成绩还是名声,林敛都处处压大少爷顾时望一头,因为不让出第一而得罪了他。 后期被大少爷的父亲收养为义子,更是如蛟龙入海,把人比得黯淡无光。 两人的梁子一开始就结下,尤其林敛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君子,处处给他使绊子,给他们的爱情也增添了许多坎坷。 至于温玉惜,只是一个为了证明大少爷魅力的女神角色。 骄傲的大小姐无法接受自己被愚弄,直接觉醒离开。 但她无论如何都想让顾时望得到报应。 顺带一提,她是尖叫着许愿的。 她间歇失忆的病症并非来自外力,而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堪忧。 至于原因,她回家就知道了。 玉惜照例看了林敛的特质概括。 正面词条:【纯情】【缺爱】【至死不渝】 负面词条:【冷漠】【阴暗】【无道德】 这些标签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怎么那么反差。 去到外面的玉惜按了按额头,随着记忆接收完毕,她也愈发像是温玉惜。 脑海中关于顾时望的记忆只剩下普通同学的相处。 而林敛,则是没什么特殊印象。 他就是那种无论什么课都坐在第一排的优等生,拿着全奖进入这个顶级学府,从不和他们这种富二代打交道。 大家对他的印象除了好看就是低调。 女生们觉得他是那种校园小说里的清贫校草,有试图“拯救”他的人,但最后都被他的分寸感和忙碌逼退。 而有些男生,则是怀着恶意叫他贫困生。 那是他身上唯一的“缺点”。 而这样的人,居然敢断崖式和她分手。 玉惜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在哪?】 【什么】 【我说你在哪?】 【宿舍】 【现在下来等我,我们说清楚】 晚上九点,已经洗漱准备睡觉的林敛低垂下眉眼。 过分白皙的面容清清冷冷,他眉头微蹙,浮起了淡淡疑惑。 这个和自己的生活如同两条平行线的大小姐一向恣意如骄阳。 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气势汹汹找他。 【说什么?我明天还有兼职】 【什么兼职?那种事有我重要吗?本小姐答应和你谈秘密恋爱,你不感恩戴德,还敢和我说分手?!】 秘密恋爱?分……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敛打了这几个字,片刻后又删了。 握着手机,他只回了句: 【是大冒险吗?】 【别装傻!】 对方发了个共享定位来。 位置越来越近,大概是坐车在往这里赶。 林敛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但这样的大小姐对他来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光是和她站在一起,就会平白无故遭受很多议论。 林敛按灭手机走出浴室,宿舍里的另外三个男生一眼都没看他,无视他继续说话。 “上周我送了个爱马仕的包给大小姐,结果她说那个包她已经有了,叫我滚远点。” 说这话的男生边说边嘿嘿笑。 “这你都能忍?” “谁叫她是真漂亮。而且追这种大小姐,一个几十万的包算什么。” “问题人家也看不上啊。” “要是大小姐拜金一点就好了,但她自己就是金。” “要说帅,我也帅啊,她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听说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和自己的类型相反的。” “什么啊,你是说……?” 他们的声音小了,隐秘的视线落在了正在自己的书桌前擦头发的林敛身上。 几声嗤笑低不可闻。 林敛重新打开手机。 男生们的话题,十个有六个都和大小姐有关。 所以他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越来越近的定位昭示着麻烦也更近了。 【你为什么还没动?我还没答应分手!】 林敛沉默了会。 【楼下不方便,我们去那个咖啡厅】 林敛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那些富二代们这才肯给他点眼神,戏谑询问: “哟,贫困生学神去哪呢?该不会偷偷谈恋爱了吧?” “就他还谈恋爱,怕不是和人喝奶茶都抠抠搜搜。” “哈哈哈。” 他没理,直接关了门出去。 嘲讽完他的那几个室友冷哼一声,每日第n次点进大小姐朋友圈,给她最新的动态点赞。 而他们瞧不起的林敛,现在已经坐在她本人面前了。 ------------ 第44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 顾时望没有和兄弟们说的是,他其实没有拿下玉惜。 她太难讨好,光是让她答应自己谈恋爱都费了好大的力,让他花了好多心思。 而秘密恋爱,更是对方提出的。 “你的名声太差了,和你谈恋爱真的很掉份。” 说着这种话,偏偏那张脸蛋又漂亮到不行,让人恼火的同时又对她撒不出气。 满打满算谈了几个星期的恋爱,却连她的嘴都没亲上,这事想起就烦。 原本他不想这么早就利用她的,但兄弟们都已经知道了,还撺掇他。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安排。 能看到那个该死的林敛被折腾,也算是回本了。 那家伙,无论是被女神青睐受宠若惊接受,还是愤怒拒绝导致被玉惜记恨。 哪个结局都很好玩啊。 顾时望这样想着,总算让自己舒服了一点。 他早早离开了聚会,问了玉惜的司机她去了哪,想看玉惜究竟会怎样整治那个胆敢和她提分手的家伙。 果不其然,就看到少女气势汹汹的模样。 玉惜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身后多了个小尾巴,但她不在意。 顾时望或许不知道,大小姐高傲却也拧巴,她既然答应了恋爱,就绝对是喜欢的。 只是他过往名声风流,她很介意,所以总是一次次试探他的爱,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上赶着,失去新鲜感。 但是,如果她的男朋友不是风流大少爷,而是从无绯闻又对她卑微体贴的清贫系草呢? 玉惜微微敛眸,长而翘的睫毛掩去眼底所有情绪。 她来到咖啡厅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最显眼的人正坐在靠最里面的位置上。 林敛似乎极力想让自己低调,所以总是选角落待,偏偏总是忘记自己拥有一张得天独厚的好看脸蛋。 身形看着清瘦,但短袖没遮住的、搁在桌子上不自觉发力的手臂却在反驳着这一点。 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做惯了各种粗活兼职的人,反而生了一张贵公子般的脸。 女生们对着这张脸,总为他的境遇怜悯更多上三分。 而男生们,则是看不惯他的“不合群”,非得折断他的傲骨,才能将他看得顺眼。 他静静坐在那,不看手机,衬得那片区域都安静了许多。 林敛和玉惜对上了目光。 他微微一愣,而后站起,等她过来。 大小姐在聊天里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找他麻烦,可是现在的模样却截然相反。 像是刚哭过,眼尾揉出了晕染的绯色,用粉底也遮盖不住那抹摄人心魄的红。 她穿着合身的包臀连衣裙,长发打理得如同发亮的绸缎,每一处裸露的肌肤都在诉说着养尊处优。 才出现在这咖啡厅里,她就已经自动受人瞩目。 她走了过来,手里几十万的包就这样随手丢在桌子上,而后坐下。 一个包隔绝了天堑,大小姐却浑然不知。 一双漂亮的眼眸盯着他,带着哭过的媚意,几乎能让人升起不可说的妄念。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她有点惊讶。 “你……你怎么只给我点了吃的?这家小蛋糕不是还蛮贵的吗?” 她和往日里看到的模样不一样,不再是眼高于顶的,而是只对他露出这样的一面。 就像是……情侣。 “怎么不说话?” 大小姐似乎被这只给她点的小蛋糕给哄好了,低着头用勺子挖了一块吃掉。 “林敛,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她还在说着那种话。 林敛不懂,他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的疑似看热闹的人或者是恶作剧摄像头。 那些自诩高贵的富人们,总是喜欢看他们这样的人窘迫而取乐。 林敛谨慎地还是没有贸然说什么,而是看向对面,试探了一句: “你今天很奇怪。” 就在他这句话说完的下一刻,少女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一样。 她吃蛋糕的动作停了,放下勺子,握住了林敛的手。 他瞳孔一缩。 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她的下一句话炸得忘记了这件事。 “我和你说过间歇失忆的事的吧?我确实忘了你,但这不是你要分手的理由!” 她越说越气愤,但眼眸却浮起被轻视的泪光,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来。 “我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被谁甩的人,我既然答应了恋爱,肯定是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如果是因为我记不得你的时候伤害了你……反正,我不接受这种形式的分手。” 间歇失忆。 这个词汇和身旁少女的馨香一起冲击着他。 脑子一片混沌,还没理清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对方却显然是误以为他的沉默是拒绝。 “我是不是今天白天的时候无视你了,所以你生气了?我后面看手机才记起来的。” “一个亲亲可以哄好你吗?” 和询问一起到来的是印在林敛唇上的吻。 带着热意,还有刚刚她吃的甜品的奶油甜香。 如果这也是恶作剧,他怎样做才能让自己显得坦然一些,让他们看不见意料之中的反应? 所以他不该窘迫地低头,也不该回吻,而是就这样。 冷漠看着她,看着她究竟想做什么。 少女柔软得像是花瓣一样的唇贴在他唇上,一下一下啄吻着。 心脏的跳动让林敛意识到什么都不做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仅失去了他的初吻,而且只能被迫承受她接下来的亲昵。 不知名的香水味笼罩了林敛,玉一般细腻的手臂也搂上了他的脖子。 两条平行线突破数学规则的短暂交汇给他一潭死水的生活带来了强烈的波澜。 他分不清此刻是何种情绪。 但他仿佛变成了两个自己,一个因这吻心跳加速,一个像是旁观者,意识到自己不推开的行为暗含着在刚刚看到她第一眼滋生的觊觎。 恶作剧到这应该就结束了吧。 可是还没有。 “我们和好了吗?” 大小姐这样问他,说话时蜜桃一般的甜香也跟着拂在了他脸上。 陌生的温度侵袭着他。 “你还装,脸都好烫了。” 少女笑眯眯地摸他的脸,嗓音甜得让人耳廓发痒。 如果这不是恶作剧,那她就是认错人了。 而这昭示着一件事: 此刻只要他想,就可以够到这高不可攀的月亮。 ------------ 第45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 【无道德】 玉惜等待林敛反应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条。 剧情后期他表面光风霁月实际用于报复顾时望的肮脏手段层出不穷的样子,才更符合这个词条。 而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清贫正直的学生而已。 “你的间歇失忆,具体什么情况?” 林敛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显示割裂的神态。 被吻得耳尖都泛红,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置身事外的漠然。 他人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 但他又做不到推开她。 呼吸灼热,在努力忍住回吻她,但视线却一直落在她的唇上、脸上。 在这样的视线中,玉惜回答他的问题: “我忘记的东西可能会再也想不起来,需要一直一直重复记忆,才有概率回想起,比如我家的情况,一些常识、之类的。” 林敛看到她说着说着,眉头就不自觉拧起,脆弱惹人怜爱。 她完全对他不设防。 那么娇贵的大小姐,在她原本的男友面前也会这样吗? 可怜兮兮的,就好像被亲吻到无力呼吸也不知道推开,只会娇声骂他,又或者,黏上来说还要亲。 “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你确定吗?” 大小姐因为他三番两次的反问有点生气。 “你不是我男朋友,谁是?” “嗯,我是。” 林敛就这样认领了,坦然中又带着点其他的情绪。 而此时,在玻璃外看到他们相处的顾时望已经开始眼睛喷火。 什么意思? 玉惜在他面前总对他颐指气使百般嫌弃,但她认为林敛是她男朋友以后,却主动抱他,而且还亲他! 难道分手太突然反而让她卑微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何必搞那一出…… 顾时望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原本停歇的不甘再度冒起来。 他突然拍了一张两人亲密相处的照片,眸光阴沉。 但他好像感觉到了林敛在看自己这边的方向,是错觉吗? 无所谓,等他和玉惜解除误会,林敛才会是那个小丑。 里面。 玉惜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原本想去看消息,但林敛顺手把小蛋糕放在了她面前。 他挖了一勺送到她嘴边,仿佛真的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看着她一口吃掉蛋糕,这才微笑起来。 那笑简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但他很快就发觉自己的情绪被玉惜牵动,所以扯平了唇角。 “你不是忘了我吗,是从哪里记得我是你男朋友的?” “就聊天记录啊,我看到了备注,还有短信什么的。” 一个手机丢给了他,昭示着玉惜对他的完全不设防。 少女即使坐在他身边,也顺便把腿搭在了他腿上,小腿摇摇晃晃,凑上来问他: “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忘了你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说话时尾音飘飘,说话总带着一股子软糯的娇气。 “没有介意。” 林敛尽量忽视那温软肌肤带来的触感,拿着手机翻着聊天记录。 但片刻后,却退出了聊天框,而后点开了新消息。 是顾时望发来的。 【玉惜,我有话和你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你的间歇失忆还有男朋友,我都可以解释】 林敛直接和玉惜说:“有一个叫顾时望的,是你的追求者吗?他发消息给你了,还约你出去。” 他心知大小姐对那些追求者的态度,所以知道她接下来会说: “啊好烦,你帮我处理掉吧。” 是了,她面对男朋友以外的人,向来是这种语气。 以前那个男朋友是顾时望。 而现在,是他了。 林敛当着她的面把人拉黑,还删除了各种联系方式,还顺便把所谓的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发给了自己。 玉惜看到了,没多管。 “你还没和我解释分手的事!” “不是我发的。” “什么?” 她皱眉,自动为他的话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没头没脑对我说分手,我知道了,肯定是谁发现了我们在谈秘密恋爱,嫉妒你,故意拿你手机发消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她对自己的这个猜想愈发笃定。 林敛看了眼大小姐漂亮的脸,没反驳,为她擦了擦沾上奶油的唇角。 她猜得很对,如果他们真的恋爱了,这确实是会发生的事。 “那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处的吗?” “忘了,三个月的记忆,又忘掉了。还有上课学的那些……也忘了。” 一说到成绩,玉惜就不自觉咬唇,很紧张的样子。 她揪紧了他的衣领,“我、我都记不清了,宝宝。” 玉惜的这个称呼让他的眼神变了变。 往常眼高于顶,就连追求者送的昂贵包包都不屑一顾的大小姐,却在喊他: 【宝宝】 林敛安慰她:“没关系,我会帮你重新学。” “真的吗?要是我又忘了怎么办?” “我都会帮你记起来。” “宝宝,你怎么不抱我?” 玉惜的眼眸有点混沌,昭示着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 只会掠过他一眼就众星捧月离开的少女,现在就在他的怀里。 自己的衣服是随便拿的一件,粗糙到磨红了她的指尖,但她还是努力抓着他不放。 从姣姣眉眼到饱满的唇,每一处都像是精雕细琢一样漂亮。 哪怕是她发间的精致发夹,都足够买他身上几百件衣服。 他光是触碰她,都好像是在弄脏她。 林敛内心涌起自卑,只能轻轻抱她,显得有稍许笨拙。 间歇失忆。 伪造的聊天记录。 大小姐疑似的精神不稳。 每一样都等待他理清楚。 但现在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快要到门禁的点了。 咖啡厅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不是回宿舍就是要找个其他地方玩。 往常林敛夜不归宿的原因通常是各种兼职。 但今天,他夜不归宿的原因是,他多了一个女朋友。 而这个女朋友,是他卑劣又阴暗顶替了某个人的位置得到的。 不过他并不觉得愧疚。 两种情绪,麻烦会带来的烦躁,和自己莫名的对大小姐的觊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林敛看向远处,一身潮牌的大少爷正站在那,表情难看,却没贸然过来。 想必他也知道心虚。 ------------ 第46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 林敛没打算管那个一直在外面偷窥的顾时望,而是专注看吃蛋糕的“女朋友”。 他冷静下来以后才发觉自己究竟认领了一个怎样的身份。 “你也想吃吗,宝宝?” 玉惜看见林敛在看自己发呆,故意逗他,趁他不注意喂他吃了一勺小蛋糕。 他吃掉以后才骤然反应过来,长睫微颤,白皙面容浮起淡淡绯色。 “这是你吃过的……” “怎么,你嫌弃我?” “不是,我是说,这样……” 林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慌乱的模样冲淡了他平时的高冷疏离。 “你之前也是这么纯情吗,虽然我看了聊天记录,我们之前没亲过,但我刚刚不是亲了你吗。” 听到玉惜满不在乎的话,林敛的耳尖悄然红了。 “我先去结账了。” 玉惜看着男朋友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托腮笑得狡黠。 虽然不知道林敛认下男朋友身份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但他既然承认了,那就要被她缠上啦~ 明明是看着很冷漠的人,却很意外的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脸红呢。 大概是因为现在还只是他的学生时代,因此他还没有像剧情后期一样,经历了很多针对和磨难导致对任何人都抱有恶意。 玉惜喝了一口果茶,视线不经意飘到某个方向,轻哼了声。 关于顾时望,她因为间歇失忆的病症也失去了之前和他相处的记忆。 这样也好,免得膈应。 此刻的收银台。 “你好,结账。” 收银的店员刚来换班,被这清朗好听的声音从忙碌中回神。 一抬头,马上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表白墙上被不同的人捞过好多次的那个帅哥。 店长还长吁短叹过要是他肯来兼职的话,咖啡厅肯定天天爆满。 而一直在表白墙上看到的人,现在就出现在了眼前。 本人比抓拍还要帅啊,老天。 店员一下子有点手忙脚乱。 “呃那个,扫这里……” “好的,谢谢。” 林敛面不改色花了自己两天的生活费。 回到玉惜身边的时候,他也刚好平息了害羞的心情,变回了一开始的可靠。 “我们走吧。” 林敛边说边拿起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外面冷,不要冻感冒了。” 他们的身高差有二十多厘米,所以他给她拉拉链整理衣领的时候需要弯腰下来。 玉惜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以后会把男主整得很惨的反派,被那些人说是玉面蛇心。 但他体贴地照顾她的模样,和同龄的其他少年人也没什么区别。 除了一点,他的确生了副好容貌,总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世家出身的政圈二代。 气质也像那种极端环境下依旧顽强生长的竹子,无论什么都无法折断他的傲骨。 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和衣服一样的柔顺剂香味也跟着蔓延过来。 淡淡的,却几乎要把玉惜笼罩。 她喜欢这种感觉。 在林敛直起身之前,她扯住了他的衣领,又吻了吻他的唇。 凉凉的,和他本人一样。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浅吻,面前的人又开始抿唇偏过脸,不敢看她。 “又害羞?是因为之前没亲过吗?那你以后得习惯了。” 她笑眯眯搂住他的手臂。 “一会我闺蜜会来接我,那你呢?回宿舍吗?” “嗯,我和阿姨说一声就好。” “为什么要说一声?” “因为有门禁。” 林敛耐心回答她,看到大小姐惊讶居然宿舍有门禁,再度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她从不住校,身边的朋友也非富即贵,所以很多对别人来说的“常识”,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 林敛带玉惜离开咖啡厅,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大小姐身上披着他几十块钱买的外套,像是落难的公主。 林敛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衣服那样廉价。 但玉惜却没有嫌弃,而是依赖地抱着他,恋恋不舍。 他边走边悄悄打开了一年到头都不会点开几次的购物软件,从里面筛选着大小姐可能会穿的女装,筛选底价是他平时买衣服顶价的十倍。 先加了购物车,打算后续在挑选而后常备着在身边。 即使可能根本用不上。 他从承认自己是玉惜的男朋友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谎言迟早会拆穿。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 这些偷来的时间就像做梦,他只想短暂碰碰月亮,哪怕谎言拆穿后他会付出代价。 察觉到玉惜又要踮脚过来吻自己,林敛偏头躲过了。 “啊——你嫌弃我~” 大小姐抱着他哼哼,生气也像是撒娇。 “不是的。” 林敛沉默,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只想获得靠近她的权利,却不想占她的便宜。 以后得知真相后,玉惜就会后悔自己曾把他当做男朋友亲吻。 他不想惹她生气,于是摸了摸她的头,笨拙宽慰: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好吧,那你得快点习惯才行。” 玉惜笑得眉眼弯弯,美丽面容在夜色之中仿佛会发光一样吸引人的视线。 林敛不适应被她抱得那么紧,又悄悄垂下眼眸,不敢看她。 “你闺蜜会在哪里等你?我送你去。” “就在前面路口。” 玉惜指了指那边,哼哼唧唧冲他撒娇,“你怎么都不说舍不得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快说你喜欢我~” 林敛薄唇一张一合,被她看得羞赧,说不出口这样情绪外露的表白。 但玉惜被他逗笑,不再为难他,轻轻揭过这个话题。 “我感觉我之前应该也很喜欢你,而且是生理性喜欢,要不然怎么解释我一抱你就想亲你。而且你还会脸红,好可爱。” “是被风吹的。” 林敛忍着脸上的烫意,低头给她把衣服拉好。 “冷不冷?” “不冷~” 玉惜还是依依不舍,不过远处一辆拉风的迈凯伦p1已经逐渐开过来。 嘟嘟。 两声提醒过后,玉惜只能向林敛挥挥手。 “那我……先走啦?” “注意安全。” 在玉惜期待的眼神中,他只能低头,打算在她额头印下一个道别吻。 而玉惜趁机抬头,直接吻在了他唇角。 她亲完就笑眯眯上了车。 “宝宝明天见~” “嗯,明天见。” 那辆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林敛面上还残留一点红,看着那个方向,清隽的眉眼在路灯的光下多了层温暖。 不过下一刻,他转头看到某个满脸怒气朝自己走来的人之后,脸色冷了冷。 顾时望积攒的怒气已经快到达顶峰,急需一个发泄口。 “林敛,抢我女朋友,你是不是活够了?!” ------------ 第47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隙失忆大小姐(5) “抢?” 林敛歪了歪头,白皙面容多了几分讥讽。 “你一张嘴就是我抢你,谁知道你们在谈恋爱吗?” “林敛,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相是什么你特么的自己知道!” “哦。” 林敛绕过他就要走,但顾时望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追上去骂他:“我都没亲过玉惜,你倒是先亲上了,你个怂货穷比,说话。” “大小姐爱上穷小子,你也是梦上了,我女朋友的嘴好亲吗?她水性杨花随便亲你,你也敢对她有想法?” 前面的林敛都没管,但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 “顾时望,注意你的用词。” “怎么?我说她你还心疼上了?她是你女朋友吗,你有资格吗?” 顾时望说着就要冲上来打他。 但林敛不仅立马身手矫健侧身躲过,还直接抓住了他。 他短袖下的肌肉绷紧,察觉到顾时望还想反击,直接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 这个大少爷之前已经破坏过他的无数兼职,还差点让他背上考试作弊的骂名。 面对大小姐,也是一点没有尊重的态度。 反正顾总把自己当成大少爷的磨刀石,亲口说过只要不让他死了,怎样都行。 所以,打他就打他了。 长期的积怨让他没有一点留手。 林敛长了一张贵气的脸,但下手却比谁都重。 反而是看着很会打架的顾时望,面对林敛毫无还手之力。 以前他从来都是嘴上功夫,从没有和他打过架,所以居然不知道他那么能打。 顾时望头晕眼花,嘴里全是血腥味。 除了他老爸,他还没被谁这样打过。 赶到的保镖没有对林敛动手的意思,只在顾时望旁边,递出纸巾给他擦血。 “你们给我把他抓起来!” “抱歉少爷,顾总不允许我们帮你做违法犯罪的事。” 他们没说的是,尤其林敛还是顾总很看好的资助生,专门培养和重点关注的人。 少爷本来就看不惯林敛,知道这事的话,估计又要记恨他。 顾时望看到林敛就来气。 就这种穷鬼,受到他们顾家的资助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居然还敢对他动手! “林敛,你就是白眼狼一个。” “我受到的是顾总的资助,和你没关系。” 林敛慢条斯理用纸巾擦手,比面前的顾时望还要像真正的少爷。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等等!” 顾时望叫住他,眼神怨毒,但还是先让保镖离远一点。 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利用玉惜这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 要是被他爸知道他居然敢玩温家的大小姐,绝对会对他更失望,从而对他继承家业的能力产生质疑的。 无关人士离开以后,他才继续和林敛说话。 顾时望咬牙切齿。 “你以为你能一直当她男友吗?只要我和她说,她就能马上知道真相。” “那你就去说。” 顾时望脸一僵。 “真相是什么?你顾时望把她当成随便踢的皮球,利用她整我,却没成功,反而看不下去她喜欢我,后悔了,想让她回到你身边。” 林敛不带任何情绪的话一针见血说出了他的自私。 他的眼底有几分嘲讽,“不过,大小姐的性格,她会接受被你愚弄吗?尤其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她和你谈过恋爱。” 顾时望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 他当然清楚玉惜的性格,所以才会不敢直接和她说。 她已经不记得之前的恩爱甜蜜了,没有感情基础,她根本不可能原谅自己。 “顾时望,我很怀疑,你真和她谈过恋爱?怕不是你自己的臆想,然后把所有人都当做你的假想敌。” “我当然和她谈过!我追她追得那么辛苦,你算个什么?” “呵。” 林敛转身就走。 而顾时望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想杀了他。 “你别得意,玉惜有多挑剔多难伺候只有我知道,你一个穷鬼,能给她什么?她说不定过两天就把你踹了!” “你等着,我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林敛对他的狠话充耳不闻。 顾时望气得挥拳砸树,痛得呲牙咧嘴,没了少爷风范。 而之前早早就开走的迈凯伦p1的车上,气氛却没那么好。 坐在主驾驶的人并不是玉惜说的闺蜜,而是一个长相偏俊秀的青年。 温启。 她父亲带回来的第四个女人的儿子。 父亲看中优秀和价值,而温启太聪明了,成绩和情商样样出色,所以即使他不是自己儿子也依旧器重。 家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一堆私生子女里面,也就他一个算得上和她关系好。 两人都没说话,玉惜偏过脸看窗外飞掠的景色,而温启轻呵一声,直接把车提速。 巨大的引擎声轰鸣,随之而来的是疯了一样的速度和推背感。 玉惜花容失色,直接怒骂: “温启!!!你疯了是不是!!!” “你才疯了,你敢谈恋爱,而且还是一个穷小子!看看你穿的什么,这种布料给我当擦脚布我都嫌弃!” 玉惜想,他懂什么,那可不是穷小子,而是反派,以后她爹都得对林敛低头。 “我谈恋爱关你什么事!” “嘁,谁管你!要是被你爸知道,你信不信你马上被关禁闭?” 看见玉惜被吓得小脸发白,温启啧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上头的情绪下降。 两人都没再吵。 跑车速度降低。 温启突然来了一句:“你又忘了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 “我们前天刚吵一架,你今晚却发消息让我来接你。” “我们吵什么了?” “不重要。” “哦。” 玉惜懒得追问。 “你没和他说是我接你吧,呵呵,你肯定不敢,绝对又是说什么闺蜜。” “是啊,我怕我男朋友误会,但也不想让你占他便宜,你才不配让他叫哥。” 玉惜又一句噎回去,但看向窗外的时候,又表情失落下来。 她根本没有什么闺蜜,那种交心的朋友对她来说很奢侈。 因为即使交了朋友,她也会间歇性忘记两人相处的一切。 间隔有时是几个月,有时是几年,忘记的片段也不等。 所以,比起让重要的人伤心,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朋友。 要不是她考试那会没有发病,恐怕她连知识也忘了。 如果无法考上好学校,然后奉行优绩主义的父亲就会把她当做污点处理掉。 回想起禁闭室的恐怖,玉惜死死咬唇。 她看了上次的成绩,应该没有让他失望。 可是下次呢? ------------ 第48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6) 玉惜一直在想温启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你最近的失忆状况维持得很好啊,发作也只是一两天而已。你最近也没有被关禁闭,怎么会诱发呢?】 怎么会诱发呢? 关于过去三个月的记忆,玉惜一片空白,而且她不是主角,所以那种事剧情里不会交代。 幽闭状态。 她有什么契机会被关吗? 谁敢关她? 玉惜窝在被子里,困意袭来,但还是去摸手机想找男朋友聊天。 聊天框的对话还停留在对方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她之前回复了,对方就没再发消息了。 这么晚了,像他这种好好学生,应该已经睡了。 她正这样想着,对面就发来了消息。 【怎么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你】 【我刚好看到你在输入中。】 其实不是刚好。 躺在床上的林敛睡不着,看完她的各种动态以后就一直盯着大小姐的聊天界面发呆。 他这里和她那里显示的不一样。 他这边的上一条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前,因为他是辩论社的副社长,所以对方作为社员加他。 双方都只发了一个你好,疏离到不能再疏离。 那个时候大家都纳闷大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辩论社,现在他或许知道了。 是因为顾时望也在辩论社。 就那么喜欢吗? 林敛脑海里闪过刚刚短短时间全部看完的、大小姐发过的所有朋友圈和v博以及斗音。 她明明更喜欢安静的氛围,却会为了顾时望去加入辩论社。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对面又发了消息: 【我睡不着,还有一个月就是期末周了,怎么办?】 【我会教你,会让你父亲满意的】 【呜呜,我之前居然连这个也和你说了吗?我肯定很喜欢你,当然,我现在也很喜欢你~】 林敛不知道她有没有和顾时望说,但所有她的一切,他都是刚刚看了她的那些日常总结出来的。 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得到玉惜的那句喜欢,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些。 【你睡不着就是在担心这个吗?】 【不只,按理说我的间歇失忆不会发作那么严重,我怎么会遇到长时间的幽闭环境呢?该不会有人霸凌我吧?但谁敢霸凌我,不可能。所以我一直在想】 【啊好烦,为什么是这种时候,呜呜,我把我们谈恋爱的回忆都给忘了】 林敛看到这些消息,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他没现在就说,而是回复:【没关系,我不在意的。这件事我也会去查】 【宝宝你真好~明天有好多课,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看不见你了……】 【我有修双学位,计算机和金融,所以和你们经管院有课是重合的】 【啊——我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只是忘记了】 大小姐很关注绩点,总是坐在前排,而他通常都是在后排。 再加上他的绩点和排名不会和工商管理系一起,大小姐估计从没关注过这些。 她很受欢迎,却总是和其他人隔着一层,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害怕又会间歇失忆忘记很多事。 如果不是这个插曲,他们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唔宝宝,我好困了,要睡觉啦,晚安,爱你】 【嗯】 林敛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这才再打了两个字过去: 【爱你】 漆黑一片的宿舍内,他看着天花板,倒数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变成平行线。 他慢慢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一大早,司机依旧像往常一样直接把大小姐送到了教学楼下。 少女今天穿了一身粉白配色的小香风套装,耳边的柔顺长发编了精致的几个小发辫,澳白珍珠的发饰作为点缀。 她拿着一个小小的迷你链条包晃啊晃,大家虽然不清楚有多贵,但她会带出门的,大概又是堪比一辆车的价位。 价格倒是其次,主要是她无论带什么包都无比吸睛。 毕竟是公认的套麻袋都好看的美貌,一路走来回头率百分百,但没有一个敢上前和她搭话的。 平静的校园里有一点八卦都会疯狂传播,更不要说是金融系这个有钱又漂亮的顶级大小姐了。 大家正嘀咕着什么,就看到另一位同样有名的人拦住了她。 是大家的八卦里唯一能和她配对的大少爷,顾时望。 奈何他们平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同学们还以为两人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但就看到下一秒,大小姐皱眉喊他滚远点。 “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那就在这说啊。” “这个,不太行。” 顾时望满脸为难,“你先把我加回来好吗?” “不加。” “玉惜!我真的没恶意,你认错人了你知不知道!” 玉惜皱眉,“你知道什么?” 顾时望看了看四周,低声和她说:“你自己去试探吧,他根本不了解你,不可能是你男朋友。” “胡说八道!” 玉惜直接甩包砸他,顾时望一让开,她就自顾自进了大教室。 而他在她背后大声说:“假的真不了,你会发现的!” 这句话,林敛也听到了。 和玉惜前后脚进来教室的顾时望看了一眼林敛,满眼胸有成竹。 他知道玉惜眼里容不得沙子,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去求证。 而林敛,马上就会露出马脚。 一进去,玉惜就悄悄看了看中间靠前的位置,果然看到了靠窗边那里,林敛也在看她。 她弯了弯眼眸。 和她一起进来的一个同学忍不住长叹:“怎么第一排又满了……” 顶级学府的学习压力很大,哪怕是之前各省的状元们,来到这里也感受到了和同样的天之骄子竞争的压力,所以不遗余力卷着成绩才能不被落下。 这节课很重要,教授的声音又很小,所以第一排早就满了。 玉惜正想找位置,就有一个女生过来。 “同学,我还是想和我朋友坐一起,你要坐我的位置吗?” “谢谢~” “对了,这个也给你。” 她还塞了早餐过来,是包装很精致的类型,店名也很熟悉。 玉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低声说:“是别人托我给你的。” 她这才接住,也刚好看见林敛的消息。 【你今天来晚了,所以我叫了人帮你占座】 【早餐还是你喜欢的那家】 玉惜坐下,打字回复: 【万一我在家吃了呢?】 【你不是不喜欢在家吃早餐吗?因为你爸也会在。】 【嗯嗯】 【对了,你桌子里有人工泪液,我怕你忘带了,眼睛干又要哼难受】 【呜呜,真的忘带了,你居然都帮我记得欸~】 【毕竟我是你男朋友】 玉惜往桌子里一摸,看到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里不仅有他说的玻璃酸钠人工泪液,还有她惯用的小湿巾,以及一张学生卡。 【咦!我的学生卡?怪不得我今天又找不到了】 【你前两天弄丢了,让我帮你补办的】 林敛淡定发完这些,知道接下来大小姐不会再怀疑什么了。 因为他看见了少女转过头狠狠瞪了顾时望一眼。 当然,即使顾时望不挑拨,他也会好好珍惜大小姐的。 林敛在平板上写着接下来要给玉惜辅导的科目和思维导图,拿着电容笔的手指修长如玉。 他看似总在做自己的事,但视线却一直悄无声息缠绕在前面那个乖乖吃蟹黄汤包的少女身上。 林敛的目光扫到顾时望的时候,身上那股如同山间泉水一般清冽的气质瞬间有些阴沉。 悄无声息,他酝酿着什么。 突然,手机一亮,他低头看,是大小姐发来的消息。 【课间的时候出来嘛,我要亲你!】 顿时,蛇类一般的阴冷褪去,林敛慌乱眨眼,白皙耳尖晕出一片红。 ------------ 第49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7) 顾时望不知道玉惜为什么会瞪自己。 怎么回事? 她低头的时候应该是在发消息试探那个林敛吧,但她为什么瞪自己? 是不是林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比如整件事的真相。 不,应该不是,要不然的话,玉惜就不是瞪他而是直接走过来扇他巴掌了。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林敛还真那么好运成功应付了玉惜的试探么,但他迟早会露馅的。 顾时望坐立难安,但快上课了,谈话的时间不够,而且玉惜又在吃早餐,肯定不会和他出去的。 他恨不得马上下课,然后再去找玉惜。 正烦躁着,身后的两个同学又在那叽叽喳喳说话,讨论着他厌恶的那个人。 “同学,那个就是林敛?” “怎么?你之前没见过?” “没见过啊,我代课的,你们金融系的出手就是豪爽,不愧是少爷小姐聚集地。” “我不是。” “你不是你坐后排?不听课了?” “起晚了,没抢到位置,我让朋友给我录了,回去听,都一样。” “哥你真牛,省高考排名多少啊?” “1。” “厉害厉害。” 代课一边赞叹一边偷拍了一张林敛的照片。 “你拍他干嘛?” “雇主说今天看不到林敛很遗憾,加钱让我拍。不是我说,这哥们是真帅啊。” 那人一边拍一边说:“他没对象?不应该啊,要我长这么帅我都没有空吊期。” 和他对话的男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人家走的路子和我们不一样,还有资格修双学位,哪里有空谈情说爱。” “嫉妒啊,我学长竞赛的时候碰到过他,说这家伙不是人的。”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就差把林敛捧上天了,让顾时望更想杀人。 天天听他爸夸他,在学校还要听其他人夸他。 现在还把自己女朋友都抢走了,这人简直就是命里来克他的! 顾时望又想起刚刚那个女生送玉惜的早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哪个追求者送的。 但她以前从来不会理任何人,给足了他安全感。 是不是因为现在她的男朋友变成林敛了,所以她根本不想为他和异性保持距离? 顾时望熟练使用精神胜利法,总算把自己哄好。 他坐在和林敛并排的位置,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正盯着玉惜看。 顾时望发了条消息过去:【林敛,管好你的眼睛!】 林敛看了手机,却又放下了,理都没理他。 他正忙着整理笔记。 之前他是不会做笔记的,但是为了方便给大小姐看,所以他得赶紧整理。 以及,他们不是所有课程都重合,一些课程他并没有学,所以也要现学才行。 林敛的笔在平板上写出的字依旧好看,笔锋遒劲有力。 他写字的同时余光还是在玉惜身上。 大小姐的喜欢很珍贵。 顾时望却不懂得珍惜。 他连女朋友吩咐的事都能忘记两天。 似乎也不知道她在家并不幸福,只片面觉得她刁蛮任性。 而且因为是秘密恋爱,所以总是用其他人会知道做借口,不去关心她、照顾她。 那他代替他,刚刚好。 上课铃响起。 教室里重回安静。 大部分人都在奋笔疾书,生怕去捡了一下笔回来就听不懂了。 毕竟课程很难,不是期末突击一下就能过的。 对他们来说,不挂科也不是目标,目标是高绩点。 林敛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心无旁骛学习,一心二用,手里转着笔,时不时在电子教材上记下两句重点。 真正的注意力则是在玉惜身上。 看她遇到难题时嘟起的嘴,还有她被微风吹动的长发,以及鸦羽般的睫毛。 看着看着,就回忆起了已经忘记的昨天的梦。 大小姐像是在咖啡厅里一样侧坐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没有要分手。” “可是你自己发的!” 眼睫上挂着泪珠,水光潋滟的漂亮眼眸可怜兮兮看着他,说:“明明我最喜欢你了,你却要和我分手……” 少女边说着这些,边凑上来亲他,不再是昨天的浅吻。 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脖子,边吻边朝他撒娇: “宝宝~张嘴——” 接下来他似乎直接反客为主,直接抱着她放在了桌子上,然后…… 林敛的思绪打断,骤然握紧了笔,咳了咳。 他勉强把注意力放回课上,但看到大小姐的侧脸以后,又控制不住想到那个梦。 然后就想到,大小姐之前发给他的消息。 她说,课间出去,她要……亲他。 下课铃响起。 林敛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顾时望正东想西想迷迷糊糊打着瞌睡,听到下课铃声之后才反应过来,抹了抹脸之后突然一激灵。 他要去找玉惜! 等等,玉惜呢? 他赶紧站起来,刚好看到林敛也在往外走。 ------------ 第50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8) 林敛没有先找玉惜,而是拐了个弯去了洗手池。 他人生第一次如此紧张。 即使是在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竞赛赛场上,林敛都还是冷静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必然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但是,现在不一样。 如果感情的事也能像解题一样简单就好了。 他呼吸起伏几次,还是控制不住心跳愈发加速。 林敛还没想好要怎样拒绝,毕竟他只是打算靠近大小姐,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她亲吻的打算。 当然,被她亲也没有。 明明是想拒绝的,但是林敛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漱口水。 几分钟后。 林敛握着手机继续去玉惜指定的地点。 那是这层的楼道和拐角的隐蔽处,类似楼梯间,很少会有人来。 即使有也不会刻意开门进来这里。 他到的时候,正看到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场景,他开门的动作激起了一片粉尘飞舞。 丁达尔效应把光线全都实质化,而那光正照在大小姐面前。 少女如同被呵护得毫无瑕疵的娇贵珍宝,从指尖到发丝都透露出一丝高不可攀的贵气。 但是在看到他来的时候却笑了起来。眼中充满星星点点的笑意、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但更加让人心脏发软的是其中不加掩饰的爱意。 仿佛面前的人就是她最喜欢的人,全世界的唯一。 她的爱很耀眼。 但是这爱却不是对自己的,而是他从另一个人那里偷窃而来。 大小姐现在好像被自己私藏的公主。 不知为何,林敛内心涌起了这样的想法。 他尝试把门关好,但是这里的门年久失修,所以卡住了。 “你好慢啊!” 大小姐已经在娇声抱怨,无奈,他只好快点去到她身边。 林敛没发觉自己连脚步都是雀跃的。 他一靠近他,手就自然而然牵上了她的手。 同时也把少女抱在了怀里。 香香的。 他在心里暗自记下了这款香水的味道。 “宝宝想不想我?” “快点说呀~想不想~” “……想。” 林敛把自己憋得耳尖微红才说出这个字。 玉惜踮脚去吻他脸颊,但是他又下意识避开。 “你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要亲你!” 她搂着他的脖子,踮脚撒娇。 “你是不是嫌弃我刚吃过早餐?我可是有好好漱口的,超级香的蜜桃味哦~” 林敛已经闻到了。 少女身上的香气和呼吸带来的甜香每一样都在考验着他的理智。 他怎么会嫌弃她。 林敛弯下腰来方便他搂抱,但是面对少女再一次凑上来的吻,还是下意识偏头避开。 “等等……” “不等~不等,不想等~” 玉惜抱着他在他耳畔撒娇,就这样看着那白皙的耳朵迅速泛红。 林敛真的很容易脸红。 而且,他不愿意亲吻,却没意识到他靠近她以后,总是控制不住亲密接触。 手十指相扣,手臂紧紧环住她腰肢,以及每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目光都极其专注。 而那眼神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光风霁月,而是蕴含截然相反的执拗。 玉惜看出林敛尽力想转移话题。 “幽闭状态是不是会引发?这种程度的黑可以吗?” “可以的,是那种完全的没有出口的幽闭才会,还有很黑很黑的环境。” 玉惜说这些的时候,被林敛握住的手在控制不住颤抖。 林敛发现了,把她拥到怀里。 “没事,没关系。” 他让自己的声线尽量温柔,但其中的语气其实已经足够安抚玉惜。 “我不会让你再忘记了,被关的时候,会不会很害怕?” “嗯,害怕。” 玉惜抱着他,从下往上偷偷看他。 无论何时看,她都不得不感叹林敛实在是长了一张笑和不笑都很招人的脸。 所以,想亲。 她又尝试仰头去吻他,但是这次对方没有躲开。 那浅浅的吻刚好印在林敛唇上。 看起来生人勿近,十足冷漠的人,嘴巴也是软的。 “玉惜……” 他低声喊她的名字,眼神躲闪,睫毛颤抖。 但是话没说完,玉惜的另一个吻就又来了。 这次不再是无声寂静,微小的声响两个人都听到了。 玉惜笑意盎然,而林敛则是喉结滚动。 再一下。 又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的一触即分,却又是突破亲密界限的。 下一个吻落上来的时候,林敛已经会微微低头迎合她,清冷眼眸中一阵朦胧水雾。 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清隽面容上是挥不散的欲气。 玉惜主动的另一个吻又贴了上来。 而这次他没让这吻停留在浅尝辄止。 像梦里一样,有些急切且青涩。 少女被困在他手心的手才挣扎两下就又被他握紧。 愈发灼热的呼吸交融。 两个人都在脸红,脑子也成了一团浆糊。 一直单方面说要亲他的大小姐,其实也没有很会。 才一会儿就在他怀里哼哼着求饶,说不要亲了。 “宝宝、宝宝……” 听到她这样声音的林敛更加无法克制,但他还是停了。 把羞赧的大小姐圈在角落里,他用指腹给她擦擦嘴。 “唇釉都没有了……” 少女小声抱怨着,红扑扑的脸蛋可爱。 “嗯。” 林敛还是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眼神极其专注。 片刻后,他随意用手背擦擦唇角,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帕纸和唇釉。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用的这款唇釉?” “我认出来的。” 林敛没说太多,比如他是如何从大小姐发在公开动态和发给自己的每一张照片里推测出她所有喜欢用的东西,又是怎么买到同款,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她需要的,他所有都会记得,都会拿出来。 林敛低头,细心帮她擦掉被亲吻晕染到边缘的唇釉。 大小姐没有化妆,所以他就没有带补妆用的东西。 低头帮她涂唇釉的时候,仿佛在做世界上最重要最值得认真对待的事。 即使很想亲,他也没有亲。 “宝宝。” “嗯?” “我回去以后要把今天我们的吻写在日记上,某年某月某日,宝宝亲我了,还给我补唇釉。” “日记?” “对啊,因为总是忘记事情,所以我都会记日记的。” 玉惜抱着他絮絮叨叨,“但我总是忘记去记录。而且每次失忆以后就总不记得我把它放在哪里了,但我留了好多线索,肯定可以找到的。” 林敛的神色有一瞬间暗了下来,陷入思考。 外面似乎有什么响声。 玉惜转头疑惑开口:“谁?” 她透过小门的缝隙,没有看到什么人。 林敛开门往外看,自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应该只是路人。” 重新关上门走回来,他这样回答玉惜,隐瞒关于顾时望的一切。 ------------ 第51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9) 顾时望已经快要气疯了。 玉惜怎么敢?! 她怎么能认不出自己的男朋友是谁,而去那样、那样亲吻一个陌生的男人! 明明他们交往那么久,她连给他牵手都不情不愿的,可是男友才换人第二天,两个人就已经深吻上了。 她怎么那么随便!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幕,顾时望几乎想摧毁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因为朋友的撺掇而真的选择和玉惜分手,又把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嫁接到了林敛身上?! 他低头继续疯狂给当初替换信息的技术人员发消息: 【真的不能再恢复吗?】 【老板,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当初要干这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这个是不可逆的。】 【而且我们已经尝试过了,不知道为什么需要操作的手机多了很厉害的防火墙,给我们干废了好几台电脑。之前你给的那台手机毫不设防我们才能操作成功的,现在更是没戏】 林敛,一定是林敛! 他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顾时望后悔了,早知道他在当初玉惜被困在电梯里朝自己求救的时候就应该马上去的。 他为什么要顾及在外的形象继续把头上泡沫冲干净,挑衣服花了时间,抓头发也花了时间,最后赶到的时候,玉惜已经被关了很久了。 他以为被关一会不会怎样,不是故意要让她受刺激失忆的。 结果现在,她却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忘了。 她怎么能和林敛在一起? 她怎么能对林敛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娇嗔,还那样亲吻他?! 顾时望回到教室的时候,神态可怕到让周围的同学都对他退避三舍。 他死死咬着颊内软肉,用力到口腔中都多了血腥气。 “再忘一遍,应该就可以了吧?” 他突然喃喃。 如果玉惜再被关一次,而后忘记林敛呢? 他就有机会和她好好解释了。 但这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用。 毕竟他不确定先赶到的是自己还是那个林敛。 顾时望还是先打算多找机会和玉惜接触,唤起他们当初相处时的记忆,并且等待林敛在后续和玉惜的相处当中露出马脚被她怀疑。 如果一直都不行,他会考虑用那种极端的方法的。 而现在,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看到教室门口进来的假装不熟的两人,顾时望的视线一直死死钉在林敛身上。 他拿出手机,把自己昨天拍的照片调了出来。 一张是路灯之下两人亲密的画面,一张是在路边等车时拍的。 他故意把女方完全打码,但是没有码路边的那一辆迈凯伦p1。 顾时望把这两张照片都匿名上传了,配的文案是: 【这就是你们口中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的清贫系草,高岭之花】 发完以后,他冷笑往后一靠,看着那边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林敛 留点时间发酵。 林敛,敢抢他女朋友。 这只是开始! 上课又下课,玉惜今天刚好已经没课了,但林敛却相反,他是满课。 但下午的课是他申请过不需要出勤的,原本是留时间兼职,现在则是变成了要辅导女朋友。 为了不让两人的秘密恋爱暴露,他还定了单独的自习室。 “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 林敛摇头,给她要坐的椅子上垫了软垫,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 “那我给你钱……” “不用。” 林敛让她坐下,顺便把奶茶的吸管都弄好,放到了她面前。 自习室他专门定的最好的,奶茶也是大小姐惯常喝的牌子,还有她的包,他也帮她好好放好。 看到玉惜还是有点迟疑,他只好说: “今天的兼职不重要,时薪不到一百。” “好吧。” “那你之前的兼职都是做什么?” “有家教,他们给的时薪在1000往上,但对我来说性价比比较低。” “再然后,就是一些比赛、奖金、赞助……” 林敛不想让大小姐看见自己为了赚钱狼狈的模样,所以没说太多。 “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不缺钱。” “啊我知道啦,毕竟你真的很厉害。” 大小姐嘬了口奶茶,还是偷偷看他,眼神亮晶晶的。 可爱。 “我先帮你从头开始讲起吧,你很聪明,看了我发你的笔记应该已经懂很多了。” 他认真专注开始为玉惜讲解,侧颜总是让人分心。 很快,玉惜就被他清泉般的声音吸引,沉浸其中。 “这里,模型已经建立,你是要去找到算法,比如上面这个最短路径算法DiikStra算法……” “我上机给你演示一遍怎么快速得到最优解还有进行灵敏度分析……” 虽然是林敛辅导,但是很多时候都是玉惜在低头学,而他看着,偶尔给出解答。 玉惜学得很投入,所以一直没有关注手机。 但林敛却是看到了传播甚广的那些关于自己的新八卦。 从论坛到表白墙再到斗音。 他不在意。 只要大小姐知道真相是什么就好。 林敛把自己的手机倒扣,顺便拿着玉惜的手机,状似无意玩了几分钟。 重新放下时,所有的无关紧要的消息都无法再侵扰她。 自然也包括顾时望。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这是林敛做梦的第二天他看着身边的大小姐,心底一阵恍惚。 “好累啊,但是效率超级超级高!宝宝,你比我花大价钱请的老师还要厉害!” 林敛笑笑,没有自满,而是伸手给她揉腰。 视线缠绕在少女身上,他发现她冷,所以把带的外套也给她披上。 这次不是自己穿的廉价货了,而是他专门买的,大小姐喜欢穿的柔软舒适的牌子。 很漂亮。 她无论怎样都漂亮。 林敛没发觉自己低头为她穿衣服的模样有多温柔。 “宝宝,你的外套我让保姆洗干净之后带来还你。” “嗯。” 玉惜又仰头吻他。 这次他没避开,但也没有回吻。 “之前的记忆……还是没想起来吗?” “嗯,感觉可能有点难了,按理说熟悉的话会想起一点点的。可能因为我们以前没有亲亲过?” 玉惜说着又笑起来,林敛也跟着嘴角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在一片温馨的寂静中,他突然说: “大小姐,无论你以后怎样恨我报复我,都可以。” 正在偷偷玩他手的玉惜抬头:“嗯?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 林敛摇摇头,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转移话题: “这次还是你闺蜜来接你吗?” “……嗯。” “好。” 林敛识破却不说,目送她再次坐上那辆车离开。 视线范围内不再有玉惜,他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全都消失了。 面无表情的模样才是他原来的常态。 【温启】 他好看的唇一张一合,无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 第52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0) 接下来的日子对林敛来说都非常平静。 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那么觉得。 无论是论坛还是私下的群聊都传疯了。 毕竟即使是顶级学府,大家也都是人,而风云人物的八卦总是传播甚广。 别说是现在了,从入学第一天军训开始,林敛的照片就已经在各大表白墙传播甚广,不局限于本校。 虽然明面上说他是计算机系的系草,实际说出去的时候几乎已经和校草无疑。 但其实他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很出名。 能从外省考入本校的,几乎每一个都是打上名字就能直接被搜索出过往履历的人。 而他们这些人早就听说过林敛的名字。 “开什么国际玩笑?!那可是林敛!” 有一批人最不相信这种消息。 同样是在NOI(全国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拿过金牌前五十名从而得到保送全国最顶级的两所学府的人,他们太清楚林敛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了。 “所以你是说一个高中三年就已经拿到APIO\NOI\IOI(亚太区\全国\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大满贯金牌的林敛,会去选择被什么富婆包养?” 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李伟宸翻了个白眼。 “吃瓜群众们乱猜一下就算了,你也相信这种东西?” “嘿嘿,我只是问问啦,师兄。” “那我亲爱的师弟,你知道上一个满分夺得IOI的人现在在哪吗?” “知道,霍学长嘛,他和另外两个联合创始人在海外创业了,公司估值近千亿。” “那不就行了!这种人需要被富婆包养?他以后能赚多少辆迈凯伦p1?” 李伟宸拍了拍师弟的后脑勺:“赶紧把这个实验给做了,别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 清醒的人很多,所以事实上,这个所谓的传闻根本没有对林敛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顾时望输在太没见识,不懂得林敛的履历有多优秀。 他只看到网上的风向根本没有如他想象的一样转变。 因为这个八卦,之前就火过一遍的履历再次被挖出来。 【这种人需要去被包养?我不信】 【不是哥们,这家伙是神来的,你说那辆迈凯伦P1是资助他的豪门去接他的我还能信一下】 【什么啊,你们说的神乎其神,什么这奖那奖的,以后还不是得打工】 【你打的工跟这种人打的工能一样吗?即使是打工,人家也是被疯抢的人才】 【不懂,但吃瓜。这哥无论看多少次都让我感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纯帅啊】 【建模那么顶,脑子也那么好使,要不要我们普通人活了】 【我们系草也是火了,之前因为颜值火,现在因为八卦火】 【到底是谁在乱传这种东西?】 【等着吧,估计很快就调查出来了,学院不会不管有人造谣污蔑林敛的】 【不对,已经出来了】 【不是调查,而是那个匿名用户变成了实名】 看到这句话,顾时望瞳孔一缩。 赶紧去翻自己曝光的匿名平台,果然看到自己的网名已经暴露了。 他手忙脚乱把自己的那些信息全都私密,但为时已晚。 晒照片豪车游轮的那些动态已经被人截图下来。 大家私下里不知道会怎样蛐蛐他。 顶富大少爷居然嫉妒贫困生学神之类的…… 靠! 这让一向注重自己在外形象的顾时望如何能接受。 电话铃声响起,他脸色阴沉接起。 “你好,是顾时望同学吗?我们是教务处和网络管理处,麻烦你来一趟。” “我不知道什么事。” 他直接把电话挂断,而后找助理赶紧为自己摆平这件事。 “少爷,顾总说过,和林敛同学有关的所有事,都需要您自己解决,不得借助家族。” 冷冰冰的话直接让顾时望生气的砸了自己的手机。 他差点忘了,父亲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林敛不对付,但还是偏心那个林敛。 要不是这样,他早就把林敛逼退学了。 哪里还用得着利用玉惜算计他,结果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想到玉惜,他心底又涌起了不甘心。 但他目前没空酝酿下一次针对林敛的计谋了,因为他马上就要被叫去教务处。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父亲知道。 他绝对会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而后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没个章程和首尾,还继承家业?” 顾家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顾时望赶紧去联系所有能联系的人。 而把顾时望的匿名解除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林敛,此刻只想快点见到女朋友。 下午第一节大课结束,他拿起包往外走,脚步比往常更快了些。 因为大小姐喜欢吃学校里有一家店的舒芙蕾,他要在两个人见面之前赶快买好给她。 之前说过的不缺钱不是他在逞强。 他各种奖学金和赞助拿到手软,那些富二代对他的嘲讽都是无能狂怒,所以他从不放在眼里。 之前生活朴素,只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花钱的地方,几十块一件的衣服也只是因为没必要。 但是所有给大小姐的一切,林敛都想要给她最好的。 她值得最好的。 “你好,一份舒芙蕾外加一杯牛乳不加茶底。” 在各种仰慕好奇又或是复杂的视线当中,林敛依旧岿然不动。 只有在感觉到有人偷拍自己时,他才会转头看过去一眼。 对方悻悻放下手机。 “同学你的舒芙蕾。” “谢谢。” 林敛礼貌颔首,边走出去边接了个电话。 “赵助?” “林敛同学,最近过得好吗?” “嗯,还行。” “我们顾总也一直关注你的近况,过两天一起吃一顿饭怎么样?” “我的荣幸。” “哈哈哈,那就好,对了,我们少爷的事顾总也听说了,他年轻气盛不懂事,给个教训就好,你说对吧?” 对方的暗示意味明显,他怎么会不懂。 “当然,我一直都知道分寸。” 林敛的语气柔和知礼,但表情依旧是常态的冷漠。 没有不甘也没有委屈。 他对这件事的处理早有预料,而且也不觉得身上发生的事有多么值得愤懑。 但这种情况需要,所以他还是审时度势流露出了一丝少年人的委屈。 于是对面又许诺了一些补偿。 得到想要的,林敛就不再装了,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他表现出的情绪只是利益交换的工具,骨子里其实冷漠至极。 拿到那些,他就能更加坦然站在大小姐身边了。 他会为此更努力。 而顾时望,原本只是觉得他是很惹人烦的臭虫,现在,自己却真情实感开始嫉妒他。 嫉妒他又蠢又坏,却依旧可以得到大小姐珍贵的爱。 “喵——” 有些凄厉的猫叫声打断了林敛的思绪。 他很快判断出是什么情况,快步走到声源处,就看到模糊的黑影正打算向小猫下手。 对方是想折断猫的四肢。 手中银光闪闪的刀刃也昭示着他接下来可能的行为。 林敛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那人的照片。 “经管院的人是吗?我认识你。” 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对方吓了一跳。 ------------ 第53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1) 看见是他,戴着口罩的那人赶紧扯下了卫衣的帽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一句话都没敢说,直接放开了猫咪逃跑离开。 林敛没有接近,因为已经有其他人闻声赶来。 那黑影已经跑得太远,所以他们没有能追上。 “林敛同学?” “是你救了小橘吗?” 几个人赶紧去查看小橘猫的情况,小猫已经断了一条腿了,正可怜兮兮叫着。 那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对小猫造成更大的伤害。 “天啊,还好林敛同学你到得及时。” “太感谢你了。” 面对大家的夸赞,林敛的眼底依旧冷漠。 他对动物称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只是根据社会公德以及公序良俗判断他需要对那个人进行驱逐。 所以,他不懂那些人为什么会因为小橘猫断了一条腿而哭泣。 动物已经被救下了,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而且他们后续也会帮助猫。 只可惜猫不是人,所以无法言语,用自己受的伤交换利益。 如果他是猫,就会以此卖可怜,找到一个绝佳的饲主,终止流浪生活。 林敛这样冷漠的想着,面对其他人的感谢点点头。 他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显得无机质的非人感,对外界无法共情。 叮咚。 信息提示音响起。 【宝宝你怎么还没来?我已经提前到了。】 林敛顿时从一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旁观者变成了入世者,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骤然点亮。 【你提前到了吗?】 【嗯嗯,因为每次都是你等我,所以我这次先来啦~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 【我也想你】 慢慢打出这几个字,低着头的林敛开始脸红。 【抱歉,我很快就来了。刚刚赶走了一个虐猫的人,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恶心的人!宝宝你做的好棒!更喜欢你了,亲亲~】 意料之外居然得到玉惜的夸赞,林敛眼眸微睁,无意识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大小姐喜欢他这样? 她喜欢善良的人。 这样想着,他走向了那群正在为小猫的后续治疗发愁凑钱的学生。 “手术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出。” “真的吗,林敛同学,但你也只是个学生,没事的我们凑一凑就可以了。” “我有钱,所以没关系。” 他不由分说直接在他们诧异又感激的眼神中转了一笔足以覆盖手术和后续营养的钱过去。 这样是“善良”的。 大小姐会喜欢。 他此刻只是因为这样的念头而行动。 林敛没想太多,自然也就不知道后续那几个同学在网上也发布了感谢的视频。 小猫视频理所当然爆了。 林敛也把拍到的那个虐猫者提交给了学院,等待处理。 他去到自习室的时候,玉惜超级开心小跑过来抱住他。 “宝宝,你好棒啊~” “什么?” “就是这个啊。” 玉惜给他看刚刚发出来就获得了好多点赞的帖子。 【小橘正在手术中,真的很感谢林敛同学,不仅赶走了虐猫者还提供了资金,我们才知道他的家庭不富裕,但转回去的钱他都不收】 “嗯。” 林敛看完这些文字,眼底也没什么波动。 但他在关注大小姐的反应。 她看他的眼神本来是充满爱意的,让他很喜欢也想要占有的眼神。 而现在则是多了很多不加掩饰的热切和认可。 “你真的好厉害~” 这样的夸赞,和他辅导她学习的时候相似却又不一样。 但他都很喜欢。 喜欢她那样看他、喜欢她那样夸他。 “你喜欢的舒芙蕾,还有牛乳不加茶底。” “好欸!谢谢宝宝~” 大小姐笑眯了眼,眉眼弯弯、卧蚕饱满,精致漂亮的脸蛋没有任何对他人的高傲,只有对他的喜欢和肯定。 于是林敛也露出了微笑。 在玉惜吃东西的时候,林敛照例帮她把笔记本电脑、平板还有本子之类的全部帮她摆好。 玉惜笑眯眯欣赏着他的俊脸,突然冒出一句秀色可餐。 而后就看到清清冷冷的人又悄然红了耳尖。 她每天至少要把人逗脸红几次才满意。 但是真的很可爱呀。 以后会大杀四方的反派却和对她脸红什么的。 “对了宝宝,我刷那些软件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有你的名字,但是一点进去什么都没有欸。” “可能只是出bUg了,不用管,我并不出名。” “什么啊,你怎么会不出名,我才知道原来大家都认识你,而且还叫你系草、校草,对了,还有说你是小说天选清贫男主的,哈哈……” 玉惜很快被林敛带歪了话题,没有再继续问刷不到关于他的帖子的事。 所以自然也不知道,确实是林敛做了手脚。 两人安静学习。 但好景不长。 林敛接了一个电话,来自顾时望。 “林敛,你是不是和玉惜在一起?给我滚出来,我在楼下。” 他眼神一冷,捂着听筒去了窗边。 “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你搞的鬼,把匿名解除还给揭露的视频都投了流!” “是你自己做的事,让别人知道就不开心了吗?” 林敛把玩着刚刚大小姐送自己的小编绳手链,虽然她说是随便编着玩的,但他也很开心。 所以和顾时望说话时,不像之前一样冷漠,反而多了股似笑非笑的嘲讽。 “顾时望,顾总嘱咐过,你应该受到一点教训。人做错了事,总不可能次次都全身而退。”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去告状了!” “顾时望,你聪明一点好吗?” 林敛看向窗外楼下那个倚在豪车旁的身影,如愿看到他被安保驱逐。 “我警告你别嚣张,林敛!过几天的饭局,我一定让你好看!” “哦,不说了,我还要给大小姐补习,你之前真没用,不仅不能给她提供学习上的帮助,就连生活中也敷衍她。我比你更好,她即使恢复记忆,也会更喜欢我,而不是你。” “你踏马——” 在顾时望骂出更脏的污言秽语之前,林敛挂断了电话。 从一开始的只想靠近的觊觎到现在慢慢变得更加贪婪。 他似乎逐渐开始对大小姐有了更多异样的心思。 甚至想要延长做梦的时间。 顾时望对她一点也不好。 所以,为什么他不能代替他? 林敛眼眸中涌动着更多的野心。 ------------ 第54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2) 傍晚,温家。 对玉惜来说,之前和林敛相处的日子,即使不是在富丽堂皇的环境,也没有吃山珍海味,却温馨而平静。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偌大的餐厅,长长的桌子,左右坐着十几个人。 主位上自然坐着玉惜的父亲:温正则。 身为原配的女儿,玉惜坐得离他最近,而玉惜对面另一边离温正则最近的则是温启。 然后依次是三四个外面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 有些是为温正则生的,有些则是和温启一样,没有血缘关系,但足够优秀所以能进温家。 因为气氛的压抑,所以桌上摆着的珍馐也让人吃得食不知味。 玉惜最恶心也最惧怕这样的时候。 她讨厌被优绩主义的父亲点评和肆意惩罚,仿佛所有人都是只能用能力衡量价值的工具。 几个孩子有在上初中也有在上高中的,也都默默吃着饭,却没什么轻松模样。 突然,温正则发话了。 “小妤第三次联考的成绩出来了吧?” “是的,是年级第一名。” 温妤的母亲赶紧替她回答,但被问到的温妤,脸上却还是一脸惧怕。 因为父亲的询问还没有停止:“那参加的生物竞赛呢?有没有拿到金牌?” 温正则得到的只有沉默,于是他也没说话了。 温妤轻轻放下了碗筷,自己去拿着那边的荆条,高高举过头顶而后去跪在了外面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全程无人说话,却有让人无法忍受的糟糕气氛在蔓延。 她的母亲看得心疼,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小姑娘还穿着校服裙,膝盖没有一点保护,只能这样跪着。 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估计得跪到第二天。 但是这样已经算好的了,至少不是在黑漆漆的禁闭室里跪着。 温妤还有母亲心疼,但玉惜的母亲却早早就离世了,父亲又是一个这样对子女有病态要求的男人。 玉惜身为原配的女儿,最有资格继承家产的人,比任何人都要被严格要求。 这样的惩罚,她之前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次。 就连间歇失忆的病症也不敢说,因为说了就不再完美,成为了有缺陷的“物品”。 但是每每被关禁闭,她就会因为太过痛苦而忘记很多东西。 于是只能更加努力学习,压力更大,精神状态更恍惚,形成死循环。 她低头吃饭,因巨大的压力,眼眸有点空茫。 那边的温启看到了,眼神止不住的担忧。 温正则的问询还没结束。 很快又有人被命令,之后必须摒弃所有娱乐只能够学习。 还有走音乐道路的,现在立刻就要去琴房里弹到手没知觉为止。 自己受罚算是轻的,还会连累母亲的卡也被停掉,除了待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 温正则自己的学历其实不高,而且曾因此饱受嘲笑和诟病,因此对优秀的履历极为病态追求。 这病态反映在了家庭教育上。 “小乐在国际高中的平均绩点还没刷到将近4.0吗?你的课外活动和个人项目家里都已经摆平了,在最好刷的课程绩点上拿不到高分,这样怎么申请斯坦福?”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更加努力。” 一提到这个,温正则就又要斥骂玉惜。 “让你去国外的大学,非不去!” “……我不适应外面。” 温正则没多说什么,之前玉惜闹也闹过了,还和他谈条件说也会以最优秀的成绩保送,之后也会达到他的要求。 现在的情况也还算可以。 家里也不一定非得全部都去国外镀金。 他看向了温启,眼神顿时柔和了些。 尽管自己这个女儿足够优秀,但还是温启更合他心意。 国外毕业回来以后,接手公司的项目也做得很好。 他看了低头吃饭的玉惜一眼。 “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你以后就嫁给温启,这样的话,他会是我的半个儿子,而你也能继续接触家族业务。” 听到他这样的话,玉惜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离开。 ------------ 第55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3) “温玉惜!你反了你!” 温正则这一拍桌子直接让其他人都纷纷低头。 只有温启敢在这种时候说话:“玉惜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快期末了,最近压力确实有点大。” “压力大?她要是早听我的申请去国外,哪里还用在这里和那群全世界最会做题的人卷!” 虽然这样说,但他因为温启的开口打圆场还是神色稍霁。 温启站了起来,“父亲,我去看看她。” “去吧。” 他离开的时候自然得经过温妤,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还是去找玉惜了。 少女此时正在花园的秋千上,银色的月光洒下,树影在她晃荡的裙摆上跳跃。 温馨安静的场景,她却在低低抽泣着。 温启知道她一向骄傲,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样狼狈的神态。 所以他停住了脚步,只静静看着。 而林敛那边设计的程序立刻检测到了大小姐的聊天框正在输入中,而且持续了超过一分钟也没信息发过来。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先一步发消息询问: 【在做什么?】 【没有,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 林敛说想她已经愈发熟练,不会再脸红,但冷漠的气质还是会在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瞬间变柔和。 等了很久玉惜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他也不失望,只等她说需要他,他就立马回复。 此时正是周五,所以他没待在宿舍,回了一趟家。 其他人大概很难想象这样繁华的首都还有那么偏僻的地方。 穿过七拐八拐的大街小巷,他来到了藏在巷子深处里的一个破旧的老楼。 那里是他的家。 林敛只背了一个包,白蓝相间的冲锋衣把他的容貌衬得愈发俊美。 但夜色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更加冷漠。 他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长相一路走来吸引了很多目光,但他们都认识他,也不敢惹他。 林敛最睚眦必报,无数的教训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一点。 哪怕是最难缠的泼皮无赖,也不敢对他、还有对他家里的母亲下手。 “妈,我回来了。” 林敛一开门,就听到客厅里母亲哭泣声。 “妈,怎么了?” 林母一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就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阿敛,呜呜——那个杀千刀的男人骗我,把你拿给我还贷款的三万块全骗走了!!!” 她声泪俱下痛斥着那个男人,自从和丈夫离婚以后,她就不停在被其他男人骗,而后反复在教训中哭泣。 但她还是没有醒悟,此时的哭泣不是心疼钱,而是在怨恨那个骗了自己感情的男人。 林敛轻声安慰她:“没事的,我不在乎钱,没了可以再赚。” 他语气轻柔,面上却没什么感情,更多的只是基于当前情况判断的最佳安慰。 一小时前,他的手机已经收到了三万块钱的汇款。 母亲被骗的钱原封不动回到了他手里。 而那个男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无论这种事情发生多少次,他都能包容、接受。 母亲在他的童年里短暂爱过他,所以即使她之前拿走了他幼年辛辛苦苦赚的钱,导致他差点死掉,他都可以原谅。 林敛平静看着掩面哭泣的母亲,漆黑眼瞳没有心疼,反而有些置身事外的淡漠。 他可以一直养着只能仰仗男人鼻息而活的母亲,只要她不像那个总是用不给钱就去他学校这里闹来威胁他的父亲一样。 直到这份爱意相等的包容被消耗殆尽,他才会放弃母亲。 “妈,要不要搬出这里?” “不,也许谁还会回来找我,要是找不见我怎么办?” 用纸巾擦着眼泪的林母这样说道,而林敛点头,眼神没什么波澜。 “那好,我再转一点钱给你,不够花的话要和我说。” 林母没回答,而是一边流泪一边痴痴看着窗外,仿佛期盼着什么。 林敛在这样沉默而僵硬的氛围里去了厨房,把包里给母亲带的东西全都放进冰箱,然后又炒了两个菜。 一切做好以后,他穿过客厅去自己生活过了十多年的房间。 简陋、阴暗、廉价,就如同他自己一样。 即使他走出了这个房子,灵魂也似乎一直沉睡在这里。 林敛去把窗帘全都拉开,窗户也打开了。 流动的风吹进来,带来的却不是清新的味道,而是独属于这边巷子的复杂气味。 他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是要拿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因为大小姐想看。 想到玉惜,林敛之前那些被这里同步感染的阴暗和冷漠又褪去了。 他把自己之前唯一拍过的照片塞进包里,并没有准备像往常一样在家里留宿一晚。 林敛没有正常人的共情能力,但他却能察觉玉惜不开心。 他已经想去找她,但玉惜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语音。 “宝宝,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残留着哭腔,可怜兮兮的,也让林敛几乎在听到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 ------------ 第56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4) 玉惜发出消息的时候其实没想林敛会真的来。 她家里管得很严,所以下一秒她就立刻又发了一条过去说不用了。 如果被监控拍到她随便出去,别墅的工作人员上报的话,父亲绝对会大发雷霆。 他本来就想让她和温启结婚,如果以后她没有拿到第一,不仅自己要被关禁闭,就连林敛也会被连累的。 玉惜放下了手机,而在远处看的温启见她恢复了些以后,走过来安慰她。 “刚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 玉惜赶紧侧过脸去擦了擦眼泪,哼了两声,“你干什么突然语气那么温柔,肉麻死了!” “我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哥哥嘛,某人以后说不定还要喊我一声大舅哥。” “什么哥哥!你才不是我哥呢!我宝宝也不会喊你大舅哥,别想占人家便宜。” 温启看到她心情好了些,也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 “是是是~” 他靠在秋千旁,姿态有些慵懒,原本想摸摸玉惜的头,中途还是放弃了。 “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如果是我的话,你爸不会说什么的。” “我不要,没心情。” 玉惜头也没抬,只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这副模样,大概不是没心情出去,而是想要另一个人带她出去。 温启开口:“他做不到的,这边安保很严。” “我知道。” 玉惜轻轻咬唇,才发现刚刚网络延迟了没有立刻收到林敛的消息。 现在才收到小红点。 林敛之前就已经回复过她了,说的是:【没事,我在来的路上了。】 玉惜心里一急。 【什么?你还是快回去吧宝宝,这边安保很严,会通知管家同意才能进的,我们的事会被知道,你会……】 【没事,你相信我】 与此同时,即将开到这片别墅区门禁处的专车司机也在和林敛说话: “我经常都开这片,要和管家报备的,你有报备过吗?” “没事,你一会直接开过去就行。” “行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林敛。 他这张脸的确生得很出色,通身的气质也不像是什么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孩子。 自己刚刚在那片有名的混乱区接到他的时候都惊讶了一下。 这片别墅区的人非富即贵,但凡是访客都需要刷临时证明。 但是他说直接开进去就行。 难道他是里面的住户? 那他为什么会在那一片上车?身上穿的也不像什么名牌。而且上车的时候还有语气急迫让自己开得尽量快一点。 真是搞不懂有钱少爷们的兴趣癖好。 司机的车到门口,大门就自动打开了,真如林敛说的一样畅通无阻。 后排的林敛低头和玉惜发着消息。 【我已经到了】 【什么?你已经到了?但是你进不来的,有监控……】 【嗯,没事】 花园里,玉惜还没弄清楚他说的没事是什么意思,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大小姐,和我定位共享一下】 【好】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有几百米,但仿佛却隔着天堑。 【往左走,直到看到小天使喷泉】 玉惜立马站起来照林敛说的做。 “玉惜?你要回去睡觉了?” “不是。”玉惜朝他摇头,知道他值得信任,所以没隐瞒。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我宝宝来接我了。” “什么?怎么可能?” “那就来打赌呗~我赢了的话你就答应我一定要拒绝我爸,说你死都不想和我结婚。” 温启脸上的调笑在那一刻变成了某种认真。 “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的话……” “算了。” 温启突然打断她,没有给出让她太过为难的条件,重新挂起欠揍的笑: “你输了的话,你就要让你宝宝喊我大舅哥。” “哼,那你就等着看吧!” 少女生气地鼓起脸颊,精致的小脸拥有了鲜活灵动的表情,比起之前被关禁闭后恹恹的模样以及又忘记东西之后的恐慌更让温启为她开心。 他跟在她身后十几步的距离,不近不远,见证赌约结果。 【看到喷泉后转身往身后直走】 【再往右经过虞美人花园】 …… 林敛的指挥太熟练了,仿佛对她家的构造了如指掌。 玉惜没有走多久,最终来到了后花园爬满了大朵大朵红色龙沙宝石藤本月季的铁质围栏那里。 火红的色彩如此艳丽,和绿色碰撞成一幅如同油画般的古典风格景色。 但这里没有路了。 入眼的只有被绿色藤蔓缠住的高高围栏。 “大小姐。” 熟悉的声音响起。 玉惜看向声源处,被花墙掩映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扇小门。 而林敛就站在那里。 “不用担心监控,来这边。” 低低的,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却无比从容冷静。 仿佛天塌下来都没关系,他会应付好一切。 他微微弯腰伸手为她把花藤拂到一边。 另一只手则是伸向了她的方向,等她把手放进他手心里。 月辉之下,他清隽眉眼同时呈现出冷漠与温柔反差。 平静眼眸倒映玉惜的模样,除了她,再没别人。 ------------ 第57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5) 玉惜把手放到了林敛手心里。 他顺着力度把她拉到了怀中。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景色动人,却远不及大小姐。 怀里的人突然抬眼看他,小声说了一句:“你是我的罗密欧吗?” “但我的朱丽叶不会死。” 林敛低头回答她,眼神接触到怀里的大小姐时像是融化的糖果。 而温启站在那边看着他们。 林敛明知故问:“那位是?” “算是我哥吧,但你不要喊他什么,就叫温启就行。” 玉惜在他怀里回答,朝那边挥了挥手,眼神就像是在说:看吧,是我赢了。 温启也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林敛看过去,两个男人隔着华丽的花墙对视,彼此之间却一点都不友好。 他看温启的目光冷冷的,但也只一眼。 “走吧。” 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玉惜的发顶,带她离开。 温启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视线内完全不见,嘴角挂着的笑才消失。 “他……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呢。” 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别墅里,管家那边却毫无异样。 他篡改了监控? 有这样的技术的人,恐怕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穷小子。 玉惜是怎么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 他又会不会伤害玉惜? 温启转身离开,低头发消息。 【别带她去住那种廉价的地方,玉惜平时只住总统套房,还有,外面的睡衣她穿不惯,让跑腿给她买】 【转账:80000】 【转账已退回】 对面回复: 【不用,我有钱】 【?】 【别为了面子委屈她】 【我不会】 林敛回完消息之后就把手机息屏了。 他不会做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但也不会委屈大小姐。 她平常过的是什么日子,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就是什么样。 他说要比顾时望做得更好,就不会让她降低消费水平。 无论是大事还是细节,都一样。 同样坐在后排的玉惜扒着窗户吹风,脸上带笑,眯着眼,很幸福的模样。 “哇,宝宝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居然真的带我出来了!” “秘密。” 林敛目光柔和看着玉惜,用手指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秀发。 即使被司机当成了那种吃软饭的穷小子,他也没什么要解释的意愿。 “大小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其实没有,我只是想你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玉惜笑眯眯地抱着他的手臂,又要凑上来吻他。 “等等……” 刚刚还可靠又沉稳的林敛一下子又窘迫脸红,白皙面容上肉眼可见慌乱。 “宝宝你又害羞啦~” “我没有。” 林敛狡辩,但还是把她抱在了怀里,阻止她继续亲自己。 “我们、我们不能在外面这样。” “那是不是在家里就可以?” 林敛不说话了,只有心跳在说明他的情绪波动。 可爱。 玉惜圈住了他的腰。 冲锋衣的外套凉凉的,但是光是抱着林敛,就觉得很温暖。 即使他没有顾时望那样有权有势,但玉惜就是觉得有他在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惧。 不是错觉。 现在不就能证明吗? 玉惜一颗心松了下来,刚刚在家里面临那样紧张的场景,让她随时都在惧怕自己又被惩罚。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下跪的疼痛和黑暗带来的阴影如影随形,那个家只会让她恐惧,但是又无法逃离。 她胡思乱想着,在林敛的怀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个地方。 玉惜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和布置,内心骤然涌起恐慌。 她是不是又忘了什么?所以一睁眼才会在完全不记得的地方?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玉惜的呼吸急促,床边的林敛一下子就察觉了,从电脑屏幕上回神,握紧了她的手。 “我在。” “宝宝……” “嗯。” 林敛抱紧玉惜,和她说话,声音不疾不徐: “你刚刚在车里睡着了,我带你来酒店休息,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这样啊。” 玉惜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还以为我又忘了。” “没关系,如果你忘了,我也能帮你记起来。” “可是那样的话,我学的那些就白学了,你也白辅导我了。” 林敛轻笑,摸摸她的头,即使声线很平静,但还是充斥莫名的温柔。 “只要你想,我可以一遍一遍教你。” “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为什么?” “因为论坛里叫你林神的那些人,都说你指导很贵。” “对你免费。” “宝宝——” 玉惜在他怀里撒娇,从昏暗光线下看他,觉得他更好看了。 她趁他不注意,直接仰着脸亲到了他。 “!” 林敛眨眼的频率骤然变快,微微偏过脸,一看就又是害羞了。 玉惜偷笑,不再逗他,看到了窗外的霓虹夜景。 这里好像是市中心的酒店,所以可以俯瞰全市的一切。 像是察觉到她想说钱的事,因此林敛直接开口转移了话题: “你的日记……找到了吗?” “还没有。” 玉惜摇摇头,“不过也才忘记了这三个月的事,除了我学的那些东西和我们之间的回忆,应该没有重要的了吧。” “说到这个,顾时望一直找我,他简直和有病一样。” 玉惜转过来,拉住了林敛的手:“我们谈秘密恋爱的时候,他是不是一直在骚扰我啊?” “嗯。” 林敛点头。 “我不会再让他靠近你了。” “但他居然知道我失忆,是不是因为我失忆以后给他好脸了,他察觉了不对劲?” “可能是的。” 玉惜说什么,林敛都附和,故意让她再误会顾时望一点。 “所以别靠近他,他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挑拨我们的感情。” “放心宝宝,我不会相信他的啦。” “嗯。” 林敛点头,很是坦然无辜。 “时间不早了,我去另一个房间睡。” “不行!你要陪我~” “那我睡房间沙发。” “不行!明明都开了房间了,你居然什么都不做?” 林敛和玉惜对视,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但接下来,他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男朋友呀~” 玉惜捧着他的脸,强行和他对视,“你想亲我,却不让我亲,明明和我开了房间,却不想和我做吗?为什么?” “因为你会后悔。” “我不会!” “你会。” 林敛神色认真,眼中全是笃定。 他摸摸她的脸,安抚她,轻哄她:“睡吧,有什么都等你恢复记忆再说,好吗?” 看见玉惜有点委屈,林敛顿时慌了。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我……” “我知道,你肯定是还在介意我把你忘了。” 玉惜轻哼,“我会努力记起来的,那个时候,我就要把你扑倒、吃掉!” 林敛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意又起了。 吃掉……吗? 他低头偏过脸,不想让玉惜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但她已经看见了,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说悄悄话。 …… 这下,他直接从耳尖红到了脖子。 “我、我先去洗漱了。” 玉惜倒在床上,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眼不见眼。 ------------ 第58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6) 玉惜这一觉睡得很好。 半夜的时候,她故意说自己害怕,所以把林敛骗了过来,而后把他拉到了床上。 “放心了宝宝,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抱着他睡觉,原本怕黑到必须开着小夜灯才能睡着的,在林敛怀里反而不需要那些外物了。 男朋友总是那么容易害羞,被她抱着身体都是僵硬的,不仅心跳得很快,怀里的温度也很烫。 但他还是会搂紧她,轻轻说:“快睡觉。” 林敛没有喷香水的习惯,身上萦绕的一直都是衣服自带的洗涤剂香味。 但只有他身上的那么好闻。 玉惜想着有空一定要问问他用的什么,就这样迷迷糊糊再次睡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但屋里的遮光做得很好,所以还是很暗。 玉惜遥控着窗帘拉开。 “醒了?” 林敛把餐车上的早餐一样一样摆好。 他长得实在太好,所以玉惜又看呆,一直盯着他,把人盯得悄悄脸红。 林敛走过来,把她从床上抱起。 熟悉的香味又飘过来。 玉惜搂着他,看着他侧脸,突然说话:“我对你真的是生理喜欢。” “嗯?” 林敛正疑问,就又被猝不及防亲了一口。 “宝宝宝宝,喜欢你~” 玉惜在他怀里撒娇,把林敛哄得抿唇掩饰羞赧。 他为她洗漱的时候也没把她完全放下,明明看起来是那种比起锻炼更擅长学习的类型,却意外的很有力气。 衣服之下的肌肉并不明显,但却都是实打实干活干出来的。 玉惜在他给自己擦脸的时候还偷偷摸了摸。 自然又是把人摸得脸红。 “大小姐,别那样……” “别哪样?人家就摸摸啦,你单手就能抱起我欸,好厉害~” 她边夸,手也不自觉往他胸口那里移。 林敛没制止,偏过头去,所以玉惜可以看到他红得滴血的耳朵。 但是看不见的角度,她背对着的镜子倒映着的林敛的模样却并没有那样无害。 他的喉结滚动,视线丝丝缕缕缠绕在少女身上。 如果他的眼神有实质,那么此刻一定都快要把她覆盖住,让她完全成为自己的。 玉惜。 大小姐。 心里呢喃着这些,他对玉惜愈发贪婪,想要拥有全部的她。 林敛还是按捺不住,抱着她的手臂收紧的同时,也弯腰去吻她的耳朵。 “好痒。” 又轻又浅的吻从她的耳垂到颈侧。 “宝宝……” “嗯。” 林敛应答着,依旧不停,他亲到险些失控,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的眼神才清醒些。 玉惜已经被亲得伏在他怀里,咬着指节喘气了。 漂亮的眼眸朦朦胧胧的,泛着钻石般的水光,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渴求的欲气。 林敛的心脏在那一刻被击中,他的眸光再次闪了闪。 突然,他抬手捂住了大小姐的眼睛,遮住她那样诱人的视线。 他怕自己会不管不顾,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 “抱歉。” 喘息仍未平复,他低声朝玉惜道歉。 “为什么停下?” 林敛摇头,没回答。 于是玉惜又在他怀里哼唧着抱怨。 可爱。 他忍着想再好好亲她的想法,抱她去吃早餐,空着的手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又是阴魂不散的某个人。 顾时望。 但他这次是以辩论社社长的身份通知他。 【周六大家要开会,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 【那就好,你要是不来,我随时可以罢免你】 如果是以前的林敛,他其实并不在意。 比起用钞能力得到社长那个位置的顾时望,他才是社内更有威望的人,他想罢免他,其他人不会同意。 他现在突然管事了,提醒他开会,想必开会是假,想见到大小姐才是真的。 无论他想干什么,他都不会让他得逞。 林敛看向正在吃早餐的大小姐。 刚刚险些擦枪走火,所以她正为他突然打断而生气。 这样气鼓鼓的也可爱。 他眼神柔和,为她擦擦嘴角。 “大小姐,辩论社下午有会要开,我们到时候一起去。” “唔,辩论社?我什么时候加入了辩论社吗?” “之前的事。” 林敛把之前的所有都只用这四个字概括了。 以大小姐的性格,她不会喜欢那种很吵人又很多的环境。 她加入的时候,不仅是社员,其他人也议论纷纷,但玉惜只说突然感兴趣了。 现在想想,她会加入,恐怕也是因为顾时望。 “我知道了。” “什么?” 在出神的林敛总是第一时间回应玉惜,握着她的手,等她说话。 “我加入辩论社肯定是因为你在呀,因为你是副社长,而且辩论队又经常代表我们学校经常出去比赛,我想见你,所以也加入了。” 听到她这样说,林敛微微扬起唇角。 “你干什么光笑不说话呀?我说得对不对?” “嗯。” 林敛边回答,视线控制不住落在她唇上,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眼神逐渐充满侵略性。 这样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一样。 玉惜也以为他要吻上来,等了会,却只等到他问她吃饱了没有。 “嗯嗯,吃饱了。” 她说完,林敛才慢条斯理吃她剩下的。 即使在吃东西,也和她贴着,另一只空着的手抓着她不放。 他刚刚明明很想亲…… 之前在洗漱的时候也是,差点就忍不住了。 而且现在也…… 玉惜的视线落在他遮遮掩掩的某处。 哼。 【无道德】那个词条真的假的,他好像仅有的道德都在她这里了。 以后她继续暗戳戳撩拨他。 看他怎么招架住。 玉惜酝酿着一肚子坏水,托腮笑眯眯看着旁边的男友。 下午要怎么捉弄男朋友呢? ……瞒着大家的秘密恋爱好刺激啊。 ------------ 第59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7) 辩论社开会,正谈着秘密恋爱的两个人自然不会一起来。 林敛把玉惜在附近安顿好以后才离开。 身为副社长的他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到,此时顾时望还没来,但他只要确定他不会在路上遇到玉惜就行。 林敛站在走廊边,穿搭运动中又带着少年感的清爽。 白阿迪外套拉链拉至最上,映出更明显的下颌线阴影。 面无表情的模样十分疏离,看到电梯开了,才会抬眼看上一眼。 刚出电梯的同学们一下子被帅一大跳。 他们副社还是这样,真人比照片帅一百倍。 短暂失语,刚到的同学才记得打招呼。 “副社,你来好早啊。” “副社,今天不用做实验吗?” “嗯,不用。” 林敛向来了的同学颔首,依旧像平时一样不爱说话,但礼节是到位的。 大家当然不会说些什么。 林神可是神! 神不管做什么都是正常的,而且他平时那么忙,还管辩论社的这些事情,已经很辛苦了。 几个人进去以后止不住激动地窃窃私语。 “几天不见,林神还是那么帅。” “这不得给我小姐妹羡慕死。” “之前省队那些同学天天吹自己集训能见到林神,现在我每个周都能见到。” “之前副社的穿搭没那么绝啊,是谁给他搭的?眼光绝了——” “还能是谁?副社连个朋友都没有,估计他自己想换换风格吧。” “谁说的!之前那个迈凯伦p1呢?说不定真是个富婆大小姐。” “咱们学校也没有这种开迈凯伦p1的富婆啊。” “喂,你忘记那个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自己看看他们般配吗?大小姐脾气最差了,而我们副社又是那种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 门是敞开的,听到一点的林敛一开始还因为他们夸赞大小姐的眼光而有些开心。 后来嘴角又扯平了。 似乎每个人都觉得他们两个不般配。 无论是性格还是家世。 那和谁配呢?那个顾时望吗? 林敛不禁回忆起自己调查到的那些东西。 更何况他们的秘密恋爱对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秘密。 这么多天已经足够他拼凑出所有。 其他人没注意过他们两个相处,他却可以从各种监控还有聊天记录当中看到。 顾时望觉得玉惜不爱她,实际上是他自己没有给足玉惜安全感。 玉惜小心翼翼试探过他,看到他那样,自然不愿意把心给出来,但依旧在试着和他相处。 她说想做什么,顾时望说好,但是总会忘记,比如那张两天都没去补办的学生卡,又比如撒娇让他去拿却从没拿过的快递。 顾时望和别人谈的时候都是别人迁就他,他却并没有意识。 而他以为的对玉惜的迁就,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就连正常男友的标准都做不到。 监控里,玉惜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难过的,而越难过就越是高傲,强行使唤他。 而顾时望就会烦,却自认为在好好哄她。 “你再不好好珍惜我,我就不理你了。” “那就分手。” “喂!” “我开玩笑的。” 那么简单,就把大小姐哄好了。 大小姐对顾时望说过的话,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也记不得。 就像他早就知道玉惜害怕幽闭环境,会诱发间歇失忆。 可是他却认为自己对外的形象更重要,而且抱着侥幸心理觉得电梯不黑不会有事。 大小姐被困在电梯里,那个时候会有多害怕、多难过。 即使她忘了顾时望,也还是记得他时时刻刻带给自己的不安全感。 林敛的眉眼愈发阴沉。 所以大小姐失忆之后反而妥协,如果那个时候她去找的是顾时望,是不是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时望一身美式双面夹克,很复古的穿搭。 从墨镜到手链再到项链,每一样配饰都在透露出家境殷实。 毫无疑问,他的脸是帅的,要不然也不会迷到那么多女生。 电梯里和他一起来的几个社员里有女生,一开始还有点小鹿乱撞,但是看到电梯口等着的林敛以后…… 扑通扑通跳的心瞬间又冷却了,转而对着另外一个人跳。 顾时望把墨镜取下来,姿态马上带了攻击性: “哟,林敛,搁这当门童呢?” 他们俩同时出现就是火药味,其他人早就听闻前不久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顾时望造谣林敛的事。 不过即使再想吃瓜,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 两人去了单独的活动室说话。 顾时望把手里的古驰墨镜直接摔了,直接就要上前揪林敛的衣领,但是被避过。 他还没通过上次的事学到教训,林敛会让他再次回忆起。 他一推就让顾时望撞到铁皮柜子上。 “不会好好说话吗?顾时望。” “你踏马……” “嘴巴也放干净点,要不要我给你洗洗。” 林敛说威胁的话时也是平静的,但就是让人莫名发怵。 顾时望只能呼吸起伏,用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玉惜呢?你是不是害怕她知道真相,所以不让她来?” “她会来的,但我只是想先警告你,别想着对她做些什么。” “我是她男朋友,我会对她做什么?” “是吗?” 林敛的手死死揪住了顾时望的衣领,险些让他不能呼吸。 “她在电梯里害怕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信号打给你求救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顾时望脸上的表情一下僵硬。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吗?你那时候是真的只在意自己的形象,还是说心里也想着如果她忘记了,你也刚好可以利用她报复我?” 被戳中了内心深处的心思,顾时望一下子爆发推开了林敛。 “!你懂个屁” “林敛,那她有事没?她忘了以后反而有利你,你现在给我装心疼?装给谁看?” “你觉得这是在装吗,你不知道心疼她?她最在乎她的名次,你有没有想过,她把好不容易学的那些都忘了,你要她怎么办?” 顾时望没再说话,而是呼吸起伏几次,直接挥拳朝林敛打去。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声音吸引了其他辩论社的同学。 “社长!副社!” “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别打了别打了!” “有话好好说!” 他们纷纷进来拉架,而玉惜也在。 被拉开的两人同时看到她。 顾时望还没认清现实,以为女朋友会更心疼自己。 但看到玉惜直接往林敛身边去了,他刚扬起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 第60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8) 这场打架其实是顾时望挨了更多拳,伤的也很重,几乎全身都是疼的。 但是表面上看他反而没什么伤口。 反观林敛,唇角流了血,脸上也负伤。 自然更多人去关心看起来更惨的林敛,而玉惜也在里面。 “没事吧?林敛。” “没事。” 林敛摇摇头,越是说没事越让人觉得他在逞强。 顾时望一生气,伤口就更痛了。 “社长……” 他身边的几个男生看到他的脸色,都不太敢说话。 只有他的朋友许言站在他这边说了两句:“这是怎么回事,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他明知故问,说话的时候视线都还落在林敛身边的玉惜身上。 看见大小姐那担忧的模样,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这林敛……” 顾时望没关注自家兄弟的表情,还以为他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没什么。 许言低声和他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小姐一直被那个穷小子蒙蔽。” “嗯,好兄弟。” 两人都看着那边。 林敛随意抹了抹唇角的血,摇摇头,安抚辩论队的队员们: “没事,我们就是起了点矛盾而已,开会照常进行。” “好的副社。” 他一句话就安排好了所有有人。 这让顾时望更烦躁了。 尤其是看到玉惜满眼心疼偷偷摸林敛的伤口。 而看到自己以后,原本的嫌弃变成了更深的厌恶。 靠。 原来那几拳也是他故意挨的,就是为了让玉惜心疼。 这林敛,他装什么?死绿茶! 顾时望几乎要气死。 等伤口处理完以后,他们没事人一样去开会了,但其他人的视线还是让他觉得自己依旧在被讨论。 这些社员私底下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编排他的话。 之前的造谣事件让他的名声很差,大家都说他小肚鸡肠忌恨林敛优秀。 就连他的那些兄弟们也过来幸灾乐祸,说他干什么做得那么明显。 会还没开始,许言趁机走过去和玉惜说话: “大小姐,你最近放学都去哪儿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 “你找我?你谁呀你。” 玉惜靠着椅背,用食指勾着发尾,只给他一个不耐又高傲的眼神。 像是傲气的猫儿,而他们都是她的奴隶,不,连奴隶都不配当。 就是这股劲,被骂也爽爽的。 许言没生气,继续硬着头皮搭话:“你忘了?上个月聚会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呢?” “上个月?” 那段记忆对玉惜来说完全是空白的,所以她皱了皱眉,不想多说。 “不知道,忘记了。” “没事没事,我看你最近发的动态不是特别喜欢墨镜吗?我买了个miUmiU的送你,小礼物,就当上个月我冒犯你的赔罪了。” 许言知道玉惜忘了,所以睁着眼说瞎话说是自己的赔罪。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期待着会发生什么。 毕竟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难讨好,其他追求者大多都是默默送礼,不敢和她多说话。 顾时望看着,心里给许言竖了个大拇指。 他肯定也是知道林敛那个穷货买不起什么好东西,所以以这种方式羞辱他。 要是玉惜收了,就更显示他没用,不讨玉惜喜欢。要是没收,他也只能看到自己和玉惜的差距。 他连玉惜的追求者都不如。 好兄弟,果然马上就为他出气了。 顾时望还在这傻乐,殊不知这就是许言自己想送的。 而被期待着有什么反应的玉惜只是打开礼盒看了一眼。 “不用了,我已经有了,别人送的。” 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同款墨镜,说别人送的时候偷偷看了林敛一眼。 那一眼不明显,却足够让知道真相的顾时望和许言意识到什么。 他们都惊了,他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东西送给玉惜! “行,那是我唐突了。” 许言言笑晏晏收了礼物,没敢在玉惜面前表现什么,但回去的时候直接把那墨镜丢到了自己脚边的垃圾桶里。 既然大小姐不要,那这礼物也没什么用,不如丢了。 在场好几个人眼神不自觉往那垃圾桶里瞟。 私人群聊消息滚动。 【我去,几千块的墨镜说丢就丢】 【一会儿谁去捡?】 【我我我】 【金融系的人也太爽了,他们是不是天天看这种情节?】 【那是当然,之前有人去捡了金子】 【辩论社好啊,既能打辩论又能看到林神,还能吃瓜】 会议很快开始。 顾时望坐在主位,看主持着开会的林敛哪里都不顺眼。 林敛没给他半个眼神。 “下周的比赛我们是和政法大学打,依旧按照惯例除了四名主力辩手外再配备两名替补。后勤人数你们总结讨论定,还有……这次我不确定去不去。”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就赶紧开口: “副社——” “你还是来吧,没你我们怎么打?” “你一直都是主力,这次怎么不参加了?” 顾时望冷笑一声:“是啊,你这次不参加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他一开口就冷场,但他不在乎。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 不过,还是玉惜“不经意”打断了即将吵起来的架。 “我要去,林敛,你也去吧,顾时望你就别去了。” “什么叫我不去?我偏要去!” “哦,那你去,随便你。” 玉惜说完以后就满不在乎地玩指甲了,这副模样让顾时望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林敛开口:“好,那我去。” 他的答应让社员们都猝不及防。 大家清楚副社说不去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挽留也不抱希望。 但是……大小姐让他去,他就真的去了? 之前两个人明明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啊。 可能副社的事情确实不重要。 大家可能都想不到林敛一开始不去是因为想要为大小姐补课。 既然大小姐要去,而且还让他去,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接下来都是其他社员们热火朝天在讨论。 林敛时不时附和两句。 而顾时望在出神,他用各种方式联系着玉惜,但是玉惜总是已读不回。 他哪里知道是林敛做了手脚,只以为玉惜是真的不相信他了。 那这样的话……只有让她重新忘记一遍了。 顾时望酝酿着什么。 热火朝天的氛围里,林敛看着电脑时不时打两个字。 这么多人,自然也不缺少趁着嘈杂氛围偷看他的女孩。 因为都很克制,所以也没发现林敛其实有些僵硬。 而关注着玉惜的男生们也没发现,她看起来百无聊赖在看手机,实际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搭在了林敛的手上。 表面上完全不熟的两人即使坐在一起仿佛都没什么化学反应。 但是,大小姐却在悄悄把玩着系草的手。 别人眼中高不可攀、优秀的近乎于神的人,当场僵住。 林敛想躲,但却立刻被抓住手指。 ------------ 第61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19) 玉惜实在是很喜欢逗林敛。 尤其是现在,他身为大家的副社长,比平时独来独往的模样还要沉稳可靠。 这也愈发让她产生坏心眼。 此时林敛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放在腿上的手则是没逃开被她抓住了指尖。 玉惜两只手都用上了,这才能阻止他逃开。 林敛的手比她要大很多,冰冰凉凉的,和早上的时候抱着自己在洗手台那里亲吻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呼吸沉沉,手也不安分,从她睡衣的下摆里钻了进去。 那双手不受控制摩挲她腰际,发热发烫,带来难以言喻的、让人身体发软的侵略感。 但是偏偏最后他又克制住了。 一下子渴求得如同阴湿的男鬼,一下子又变回了光风霁月般的学神校草。 之前林敛的手都还很烫呢,在社员面前一本正经之后,就连手也变得冷冰冰的,和他现在一样。 玉惜不满地捉住他那只手,把自己对比下来显得很娇小的手塞进他掌心里,强行让他握住。 林敛表面上依旧在认真听着社员们的交流,为了不让她失望,自然好好握着她的手。 没什么温度的手温度在攀升。 此时其他人正刚好说到了他们上次看的比赛视频。 投影幕布上,他们调出了那个视频。 “我记得政法大学上次的三辩表现得特别好,副社……” 在其他人主动问林敛导致全员的视线都集中过来以前,林敛直接对他们进行了解答。 “视频六分十三秒。” 刚要集中过来的视线回到了视频上。 不多不少刚刚好,他们谈及的政法大学三辩出现的画面就是六分十三秒。 “哇……” 他们都在心里感叹副社的脑子和他们的简直不是一个。 明明大家也都只跟着过了一遍那个视频而已,他却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林敛自然无心顾及他们的感叹,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电脑屏幕上,而是在自己的手上。 大小姐实在是太坏心眼了。 把手塞进他掌心里只是开始,之后又毫无章法地用另一只手直接从手掌摸到指节。 他的呼吸紊乱了几分,视线往左看向她,只得到了少女又假装不熟的眼神。 林敛的右边是虎视眈眈的顾时望,看他如仇人。 突然,大小姐又变了动作。 这次是掌心里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但是却不安分,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 明明只是牵手,却比那种最过分的调情还要暧昧。 林敛喉结滚动,白阿迪外套衬托下更加白皙的脸,此刻染上一点红意更是明显。 各种讨论声中,又有人提问,“对了,这个失误集锦里面有一场也是政法的——” 这次在社员提问以前,林敛就说了:“文件夹里第二十二个,进度条直接拉到十分五十六秒。” 即使是这样紧张的情况,他的超级大脑还是可以同时处理多件事情。 不过,虽然林敛已经在尽量避免大家关注他,但还是有人发现了异样。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社员开口询问: “副社,是不是空调开得有点不够?” 话音刚落,他掌心柔软的手就挑衅一般拉着他的手过去。 对方把他的手放在了她大腿上。 大小姐今天穿的是比较短的裙子,所以反而方便了调戏他。 林敛紧张的呼吸又紊乱了几分,面对社员的提问只是点了点头说:“嗯。” 社员点头,把空调调低了点。 林敛紧张眨眼,他空着的手把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拉。 但是,因为那只手没有及时放回桌子上,所以被玉惜找到了机会。 于是这下他两只手都被拉到了少女那边,放在对方大腿上,动都不敢动。 偏偏大小姐依旧坏心眼,不仅把他想要抬起的手强行按住,还从手背滑到指节之间与他十指相扣。 指尖轻佻地把玩着他的手指,好几次他无助地想要逃开,都被她抓了回去。 这样被按在大小姐的大腿上摸手,简直让人分不清是他在占大小姐的便宜,还是相反。 “副社,空调还是不够吗?” “没有,够了。” 他维持着面无表情回答,但隐藏在发间的耳朵红了一片。 好在脸红的并不明显,其他人又体会过林神的冷淡,所以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 谁能想到呢? 坐在他身边无聊翘着二郎腿的大小姐,其实在调戏撩拨他们副社? ——顾时望就能想到。 他看林敛状态不对,早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他悄悄把椅子往外挪又把椅背往后放了放。 然后,他果然看见了让自己怒发冲冠的一幕。 在他看来,明明应该是林敛是舔狗的一方,拼了命的讨好玉惜。 可是现在他却亲眼看见玉惜主动调戏林敛的动作。 是她主动摸他的手,还把他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腿上。 玉惜怎么能这样! 她知不知道林敛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他才是她的男朋友! 之前也是,主动去亲这个冒牌货,而且还是缠绵的深吻! 顾时望简直看得眼底要喷火。 与此同时在关注着玉惜那边的不止他一个。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林敛的室友,之前给玉惜送包被骂的富二代焦宇哲。 他够不上许言的家世和财力,日常都没资格和他们哪个圈子的一起玩。 所以其实开会以前看到他也被拒绝了之后,总算是心理平衡了些。 但他总觉得林敛怪怪的。 林敛最近早出晚归,又经常夜不归宿,看手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是去干嘛了?难不成真的和开迈凯伦p1的富婆谈了恋爱? 哪怕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心里不平衡,但他对之前大小姐拒绝许言时看林敛的一眼耿耿于怀。 为了验证是不是巧合,接下来他全程都关注着他们两个。 他们莫名坐在了邻座。 接下来,林敛又莫名表现的很怪。 焦宇哲假装自己笔掉了弯下腰去捡。 然后他就看见了让他不可置信的一幕。 妈的! 这小子,原来是和大小姐在搞暧昧! 他凭什么?! ------------ 第62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0) 在焦宇哲惊讶至极的时候,那边的顾时望也有了动静。 他踢了下桌子,直接让全部人的视线集中了过来。 自然也包括玉惜。 她因为这一分神,林敛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过刚好她也玩够了,所以心情颇好,看向了顾时望。 “干什么,你发神经啊?” 她这一句骂不知道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顾时望的权势很大,而且又负责辩论社所有的赞助。 别说是学生会了,就连对学校,他们顾家也是大金主。 所以之前造谣的事情,在林敛表示谅解的情况下,学校也没有对他过多处分。 这样的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社会上都是能横着走的存在,所以大家基本上都不敢招惹他。 但是现在,有了玉惜敢和他呛声,他们别提有多爽了。 之前两人关系还挺好的样子,似乎突然就这样了。 但大家不在乎,只要能削一下顾时望的锐气就可以。 之前顾时望可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不知道针对他们副社多少回。 不过,爽归爽,大家其实也有点担心顾时望那么叛逆任性的少爷会和玉惜起冲突。 在所有人复杂的视线中,顾时望只深深看了玉惜一眼。 “是,没错,我、在、发、神、经。” 他说完这句就赌气般离开了,但这次不会有一个在乎他情绪的女朋友为他七上八下了。 追上去的只有许言,但他走的时候看了玉惜一眼。 这场会议,顾时望组织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玉惜才不管他发什么疯,冷哼了一声,双臂交叉坐下。 “讨人嫌的总算走了,大家继续开会。” 依旧是高傲的姿态,但是看在其他人眼中简直帅爆了。 “大小姐威武!” 社员们都真心实意为她鼓掌。 林敛看着,悄悄露出微笑。 而焦宇哲,简直想立刻把林敛抓起来质问。 活动楼下,离开的顾时望把自己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阿望,你说你,那么冲动做什么,这不是让大小姐对你的印象更差了吗?” 许言追上来揽住他的肩膀安慰,看似安慰实际是拱火,就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要不你去和她道个歉?” 果不其然顾时望被激怒:“我对她道歉?她都敢大庭广众之下对林敛那样了!” “哪样?” “她摸他手!” “我以为什么呢,不就摸一下手吗,又不是亲上了。” 许言呵呵笑,实际内心也没比他好受多少。 顾时望咬牙切齿:“他们还真亲过,之前课间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亲。” “大小姐怎么能这样呢?明明你才是她的男朋友。” 许言跟着他义愤填膺,“你真的不能放过那个林敛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岂不是什么不该做的都做完了?” 听到这句话,顾时望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我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什么计划?” 顾时望自然不会把自己想让玉惜再失忆一次的事说出来,因为他也知道理亏。 而且他的这些兄弟们只知道玉惜有间歇失忆的毛病,却不知道诱发的原因。 他内心其实也在防备着他们,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总之,我自己有计划,和玉惜有关。” “那你真不打算给林敛一个教训?” 顾时望回答:“过几天他要来我家和我爸一起吃晚饭,我有的是方法弄他。” 许言摇摇头,“之前几次也没见你成功啊,你爸还是很重视他,我这里有个方法,让你又能羞辱林敛又能让大小姐看见他那样一面。” 他想出这个方法的目的自然不是为顾时望排忧解难,反而知道那样会让大小姐更加厌恶他。 但他可不会说。 之前知道他俩谈的时候,其他人不就是那么撺掇顾时望的吗。 说什么女朋友不能惯着,还有各种言论,实际私下里都在给大小姐献殷勤。 好不容易撺掇顾时望撺掇到他主动分手,结果却被那个林敛给截了胡。 大家心里别提有多怄了。 顾时望不知道自己好兄弟在想些什么,赶紧追问道:“什么方法?” “当然是在晚饭以后……” 许言在他耳畔悄声把自己的谋划说了出来。 顾时望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们这又在憋着一肚子坏水,那边辩论社的会议结束后,假装先走的玉惜在隐秘角落里等林敛。 熟悉的身影走到拐角,她就先小跑着跳到了他身上。 “宝宝~” “嗯。” 林敛抱紧她的同时也顺便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 明明是玉惜自己提出的谈秘密恋爱,她却故意打趣他: “宝宝,你就那么不想让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吗?” “没有。” 林敛又被她逗脸红了,低头不知所措。 “我开玩笑的啦,如果被我爸知道我谈恋爱的话,我就完蛋了,肯定会被关禁闭的……” “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让他们说出去。” 林敛把她放下来,弯腰把她抵在墙边,长睫毛遮住了眼底对她的渴求。 他呼吸浅浅,这副架势就是要吻上来。 于是玉惜搂着他先迎了上去。 几分钟后,她被他抱在怀里细喘,平复着呼吸。 “宝宝,你今天怎么那么主动?” 林敛的余光看到碍事的焦宇哲总算离开,这才不再刻意遮住玉惜。 他有些发烫的指腹把她被吻出的眼泪擦掉,只说了一句: “很多人都喜欢你。” 尽管语气平静,但玉惜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啊——原来宝宝是吃醋了~” 她又踮脚吻他唇角,从轻吻到啄吻。 “可是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你,我都看到了。你以前是不是也那么受欢迎?” “不清楚。” 林敛如实回答。 他高中不怎么上课,不是在兼职就是在集训准备参赛。 提及他名字的人很多,但是并没有人说喜欢他。 所以林敛继续回答:“除了你,没有人喜欢我。” “你骗人!怎么可能没人喜欢你!那你说,是不是有人说喜欢你,你就会和她在一起,嗯?” 林敛触发了每对情侣都会经历的【女朋友致命提问】这一环。 但他没有思考,直接用真心回答了她: “没有,我只喜欢你。” 林敛弯腰抱紧了玉惜,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其他人都没有你那样的爱。” 他妄图得到的是玉惜才会有的、极其珍贵的爱。 所以在他的等式里,他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交换到。 哄好女朋友的林敛依旧没忘记,她的记忆才是悬在两人感情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正想着两人要如何培养感情才会让玉惜更爱自己,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亮。 消息来自焦宇哲。 【你个穷鬼在和大小姐谈恋爱?回宿舍说清楚!要不然你就等着我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你被大小姐的追求者们弄死吧!】 那一刻,林敛确实想把焦宇哲弄死。 恋爱的事公布,对他自己没什么,却会让玉惜被惩罚。 他的眉眼阴沉了一瞬。 ------------ 第63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1) 下午,回到宿舍的林敛直接被室友们堵住。 “林敛,你和大小姐什么关系?” 以焦宇哲为首的几个男生气势汹汹,一副要斗殴的模样。 林敛依旧忽视他们,推开其中一个人就往里走。 “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大小姐喜欢你?!” 焦宇哲追上来直接按住他的肩膀。 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林敛挥开,他力气大得惊人,甚至让焦宇哲跌了个趔趄。 “我不想动手。” 他微微侧过脸,眼神冷漠得吓人,看着他们就像是看死人。 其余人也是头一次看到林敛这副模样,之前只是觉得他生人勿近,现在却从身体里涌出了有点毛骨悚然的恐慌。 林敛他本来就有点异于常人,那眼神好像是真的会把他们杀了一样。 几个人都退后了一步。 但焦宇哲不甘心,硬着头皮挑衅他:“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大小姐在一起?你配吗?” 林敛没回答,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接下来好去赴顾总的约。 但他很快就看到自己的衣橱里一片狼藉,湿哒哒的可乐把他原本的衣服都打湿了,沿着柜门流下来。 他皱眉,检查了书架上自己要拿给大小姐看的书有没有事,见没有,这才放心。 林敛的眼眸重归平静,对自己被宿舍霸凌和孤立这件事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焦宇哲还在不知死活输出:“你这种穷鬼,和大小姐约会该不会只能带她去公园散步吧?除了一张脸好看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林敛,说话啊,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吧,识相的话就不要再接近大小姐,否则我让你没法在宿舍待下去!” “我在打电话。” 林敛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其他人停顿,而后哈哈大笑。 “你在打电话?你打电话给谁?向老师委委屈屈告状吗?哈哈哈哈。” “是大小姐。” 这四个字一下子让他们卡住。 耳机里的大小姐早就嚷嚷着让他开外放,说自己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他自然不会违背她的命令。 林敛从容摘下了耳机,然后把手机的蓝牙关掉变成外放。 玉惜的声音就这样通过手机准确传到几人耳中: “你们说什么?林敛是穷鬼?我告诉你们,他能送我墨镜,他是穷鬼?他还能给我补课,你们那猪脑子能给我补课吗?” “还说他除了脸一无是处,我看你们才是除了钱一无是处,脸没有我家宝宝好看,钱还没我多。别说是我了,连许言都不如!” “我们就是在谈恋爱,怎么了你们有意见吗?我就只喜欢我宝宝,就觉得你们是垃圾货色!” “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林敛,别怪我要你们好看!” 几人被骂得如同鹌鹑。 而林敛听着大小姐说话,眼底也逐渐充斥笑意。 他不是想故意卖惨,也不是利用玉惜,而是他喜欢看到大小姐因为喜欢自己而维护自己的模样。 玉惜骂完,林敛关了外放,对着听筒轻柔说话,仿佛变了一个人: “嗯,我知道,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的,真的没关系,好,大小姐,你先挂断吧。” 焦宇哲他们以为电话挂断了自己就能松一口气。 但是,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单独面对的林敛才是最可怕的。 “我和大小姐恋爱的事,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 他说话的语气很礼貌,但是,其他人却心里嗖嗖的发冷。 做室友那么久,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林敛的恐怖手段。 十分钟后,林敛离开。 宿舍其他三人哭着把他的衣柜还有床铺还原,之后集体请假了三天。 离开宿舍的林敛又看到了顾时望每天例行发来的挑衅。 【你以为玉惜会喜欢你吗?等她恢复记忆了,你猜她会怎么做?】 林敛回复:【不管她怎么做,至少她会知道,你顾时望故意伪造聊天记录把她推给别人】 顾时望看到消息,险些又把手机给摔了。 【林敛,我发给玉惜的消息她是不是都没收到,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我告诉你,我爸也就是一时被你蒙蔽,你以为你可以一直得意下去吗?】 【你不知道吧?我马上就能见到玉惜了,而且还是我爸让的,还能见到玉惜的父亲。只有我才有资格和她肩并肩,你以为你真有机会和她走到最后?】 林敛没回复,对面的顾时望还以为他自卑知道输了。 实际这场饭局,顾总也叫了林敛。 宿舍门口的车已经等候许久。 林敛朝顾总身边的特助点了点头,上了车。 大小姐的消息刚好发了过来:【好想你啊,我已经到饭局了,一看就很无聊,但是不好玩手机,所以我等会儿大概不能发消息给你了】 【嗯,没关系】 林敛这样回复,实际上,他知道他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他想给大小姐一个惊喜。 车子在私厨门口停下,一路走过古色古香的小桥流水,来到包厢门口。 站在门边的赵特助见他来,朝他微微颔首。 “林同学可能得先等一下,顾总正在待客。” “嗯。” 林敛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和顾时望的长相有五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主位上,一言一行自带威势。 旁边的是穿得人模人样的顾时望。 而他们对面坐着的是温正则。 林敛认识他,之前很多次、以文字或是视频的方式见过。 对于这个造成大小姐阴影的人,他没有任何面对长辈的尊敬。 林敛只瞥了一眼,目光就集缠绕在了坐在温正则身边的大小姐身上。 少女今天化了淡妆,卷发精致半盘起,几缕碎发点缀精致五官,美得几乎让人能忽略她戴的珠宝首饰。 她穿得比平时端庄得体许多,一身小香风套装搭配小高跟。 很美,但林敛却看出她穿这套很不舒服,而且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即使笑容完美,无论何处都挑不出错,但他就是知道。 顾时望的余光看到了刚来的林敛,差点沉不住气。 他看了父亲一眼,眼神里透露出的满是:【他怎么配来这种地方!】 顾琛淡淡喝了口茶,没给他眼神,在儿子不满的视线下开口: “阿敛到了?怎么不进来?” ------------ 第64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2) 因为这句话,玉惜和玉惜的父亲都注意到了门口的林敛。 玉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刚刚完美得体的笑也变成了真心实意。 她笑出了浅浅的梨涡,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也开心握紧。 林敛和她对视,尽管什么都没说,还是有莫名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 顾时望看得咬牙切齿。 而顾琛细细品茶,神情不变。 林敛走了进来,微微弯腰、礼貌颔首,言行举止都很从容懂礼。 比起坐在顾琛身边穿着正装的顾时望,反而是没怎么刻意打扮过的林敛更像是他的儿子。 看到顾琛的态度,温正则眼神评估着什么,没有高傲和无视。 他挑了挑眉,对顾琛说:“顾总啊,这位是……?” “一个很优秀的后辈。” 顾琛这样说着,虽然云淡风轻,但明显表示了对林敛的重视。 林敛弯腰打招呼:“温总好,我是林敛。” 温正则点点头,“现在的小辈,青出于蓝胜于蓝。” 顾琛微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林敛过来:“小聚会不用拘束,阿敛,坐这里。” “好的,顾先生。” 长桌的位置本就是面对面的,原本顾时望之前来的时候就想坐那个位置,因为刚好在玉惜对面,但是父亲却让他坐另一边。 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位置是专门留给林敛的吗? 顾时望再不甘心也只能看着林敛坐到了玉惜对面去,而且还假装不熟、装模作样和玉惜打招呼: “大小姐。” “嗯,你好。” 随着林敛的入座,他们继续吃饭。 温正则有点摸不清顾琛的用意,不过他今天组这个饭局的重点也不是玉惜。 小辈交流只是借口,重点还是生意场上的往来。 他为顾琛倒了杯酒,“我还说呢,顾总是在等谁,早知道我也带阿启过来,陪陪小顾总。” “没事,我想着阿敛和玉惜是一个大学的,刚好可以一起聚聚,你们……认识?” “嗯,认识。” 林敛回答着顾琛的问题,“我们很熟。” “那好那好,你们多交流。” 他回答完之后,顾琛和温正则就谈起了公事,而他则是把在玉惜笑意盈盈的目光中把她喜欢的菜给换到了她面前。 接着,他又熟练收拾掉她放在碗里不好意思丢的葱蒜。 林敛朝那边看了一眼,侍者就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他把玉惜不喜欢喝的酒端到餐盘上,而后重新为她倒了一杯好入口的果酒。 “谢谢。” 玉惜抿了一口酒。 这种场合下和男朋友装朋友总有点别扭,所以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林敛嗯了一声,这样的态度让看着的人都没法觉得他们有什么,顶多是觉得他会照顾人。 殊不知他们岂止是很熟,而且还是熟到可以亲嘴的关系。 顾时望一直没说话,东西也没吃,对林敛的敌意明显。 顾琛把他的这副模样收入眼中。 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不堪大用。 他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和温正则碰完最后一杯酒,直接收尾,“这件事还是要看后续股东,总之温家的诚意我们看在眼里。” “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这时,顾琛话锋一转:“说到那个项目啊,阿敛可是出了很多的力,外界都以为核心程序是我们公司的工程师设计的,实际上底层代码都来自阿敛。” 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林敛身上,他不骄不躁,只说:“主要还是顾先生肯让我尝试,我才能做出贡献。” 顾琛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你这孩子就是谦虚。” 温正则看林敛,越看越熟悉,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之前上过新闻的、高中时期就已经拿到APIO\NOI\IOI三个竞赛大满贯金牌那个天才少年?” 他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顾琛替他点头,说是的。 “怪不得我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顾总慧眼识珠,原来早就把天才收入麾下了。” 很懂礼貌本该再谦虚两句的林敛此时却没什么反应,故意晾着他。 玉惜心里偷笑。 温正则咳了两声,又去连带着顾时望一起捧,“小顾总也有父亲的风范,都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 说着说着,他又提到玉惜,看了她一眼,让她别再只顾吃。 “我女儿玉惜和小顾总还是同一个系呢,平时应该都有见过吧?” 顾时望虽然生气,但一想到温正则是玉惜的父亲,态度也好了些。 “见过,我对她印象挺好的。” “那平时可得好好交朋友,玉惜,你得和小顾总好好相处。” “嗯。” 玉惜点头,表面乖巧。 不再吃瘪的顾时望有点开心,见状更想讨好未来岳父,要给温正则倒酒。 “欸欸欸。” “小顾总,不必了。” “没事,你是玉惜的父亲,我和她关系好,帮你倒杯酒怎么了?” 温正则依旧拒绝,看了眼顾琛。 他似笑非笑,“他想倒,就让他倒呗。” 虽脸上还有笑,但他其实已经对顾时望很不满。 温正则是个懂社交的,在这种自己有求于人的情况下让顾总的儿子为自己倒酒,那还谈不谈合作了?所以他依旧拒绝。 林敛看着这一幕,只给了侍酒师一个眼神。 对方会意,上前来把所有人的酒杯都斟满。 顾琛也开口:“好了,顾时望,别闹了。” 顾时望本来就烦,现在更是被父亲看过来的眼神激起了压抑已久的火气。 这也导致他直接不分场合地直接对顾琛大呼小叫: “爸,凭什么你叫我就是叫全名,却叫他阿敛?!” 顾琛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我有义务向你解答吗?不想吃饭那就滚出去,小赵。” 外面的赵特助和几个保镖被喊了进来。 “少爷,我们还是去外面冷静冷静……” 被保镖拉住的顾时望看了一眼玉惜,只看到她偷偷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偏偏这时,林敛又站了起来,只不过被顾琛拦住。 “没事,阿敛你好好坐着。” 新仇加旧恨,又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于是顾时望说话更加口不择言: “凭什么?!他一个穷鬼资助生!不过是我们顾家的一条狗!” ------------ 第65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3) 林敛对顾时望的这番话没什么反应。 但顾琛的眼神却变得有些深沉,让很是不忿的顾时望一激灵。 “有什么事,结束后说。” 他深吸几口气,看了林敛一眼,微微低头。 “知道了,父亲。我先去外面透透气。” 顾时望走后,饭桌上安静了下来,只不过氛围有点尴尬。 顾琛倒是依旧平静,对温正则和玉惜说了声:“见笑了。” “哪里哪里。” 温正则摆摆手,当然不敢说什么,在心里揣摩着顾琛的想法。 顾时望一离开只剩下林敛在场以后,这样一看,他们两个才是父子一样。 虽然两人长相并不相似,但身上的气质和为人处事的从容有度却如出一辙。 那位小顾总不是不优秀,只是在林敛的对比之下,被衬托得还是落了下乘。 虽然现在看,他只是一个顾家的资助生,但自身能力如此优秀,又得了顾总看重,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他对林敛的态度更好了些。 刚好此时顾琛开口:“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把时间留给小辈相处吧,阿敛,结束以后记得送玉惜回去。” “好的顾先生。” 温正则站起来,对着玉惜嘱咐道:“你和林敛好好相处,听到没?” 玉惜点头。 顾琛离开前看了林敛一眼,这一眼之中包含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这个世界一直都没说话的010目睹了一切。 今天的所有都是林敛为了更靠近玉惜所算计的,包括这场饭局的推动、顾时望的生气、顾琛的顺水推舟。 因为知道玉惜不想恋爱暴露的原因是父亲,所以他也通过今天的事让温正则看到了他。 不是作为贫穷又无权无势的普通学生,而是作为掌握他想要参与项目的核心技术的人,还有被顾总器重的人才。 为此,他还不计代价和顾琛做了交易,展现自己更多的价值。 而原本这个时间线的剧情里,他其实一直没打算为顾家做事,也并不是在这时候向顾琛投诚。 正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才能把一切都算计得天衣无缝。 如果顾时望不是男主,那十个他也不够林敛玩的。 这个人的心机城府比他在理科上表现出来的天赋还要深。 010对玉惜说:【你想和他更进一步就必须要恢复记忆,但是,恢复记忆以后呢?】 【那不是我要考虑的事,而是我的宝宝要考虑的呀。宝宝会想尽一切办法加重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也让我看见顾时望的不堪,就像他现在一直在做的一样。而恢复记忆以后,我只需要扮演一个被顾时望蒙蔽的受害者,在纠结和痛苦中投入正确的人的怀抱中。】 【不过010,你是在担心我吗?】 【没有,我只是提醒你,林敛是反派,你要小心应对才行。】 010说完就默默隐去来,而被系统忌惮的大反派,此刻正为玉惜剥虾。 其他人走之后,小情侣总算可以好好相处。 “刚刚是不是没吃饱?” “嗯嗯。” 林敛笑笑,让外面的店员拿了自己带来的衣服进来。 “穿高跟鞋很累脚,你一会可以去化妆室换了,身上的那套衣服也可以一起换掉。” “然后我们去哪?” “如果你想学习,就去自习室,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想……让你帮我换衣服。” 玉惜托着脸看他,一句话就成功让运筹帷幄心机深沉的反派红了脸。 “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不是你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玉惜言笑晏晏,开始日常一逗自己的男朋友。 “你是不是骗我的,都是情侣了,你却连衣服都不帮我换。” 她边调侃边吃掉了林敛递到他嘴边的虾肉。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害羞吗?” 在两难之中,林敛只能回答:“是,我害羞。” 其实本意不全是害羞,但他点头的时候睫毛慌乱颤动的模样实在是过于有说服性。 玉惜专注看着他,眼眸时刻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爱意。 “宝宝,我好喜欢你呀。” 她说着,伸手去抚了抚自家男朋友白皙柔软的脸。 “虽然忘记了以前我们相处的记忆,但我总感觉现在比以前更舒服,你让我时时刻刻都感觉很安全。” 林敛抬眼,俊秀的脸上满是和煦的笑意,眼底涌动着更多、更多对她无法克制的在意和喜欢。 他依旧让自己显得很是无害,偏过脸蹭了蹭她的手,回应她: “我会比以前做得更好,所以不要分手,好吗?” “嗯。” “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我怎么会反悔?我的宝宝是世界上最好的宝宝~” 林敛嗯了一声,注视玉惜的时候依旧像注视着美丽而虚幻的泡沫。 她爱的人是顾时望,而他只是卑劣而又毫无反省之意的小偷。 要怎样才能让她更喜欢他?才能让她在恢复记忆以后不去选择顾时望? 林敛的心里想了很多。 顾时望打了个喷嚏。 顾琛和顾时望上了同一辆车离开。 “爸!你怎么能为了那个林敛而落我的面子?” 顾琛看着文件,头也不抬。 “你有什么面子?在学校里造谣别人还被抓住了的面子吗?” 顾时望一噎。 “你、你都知道了?” “你以为如果不是我,林敛会出具谅解吗?你妈妈真是把你惯坏了。” 顾时望满脸不忿:“这和我妈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那个林敛,一直和我作对!” “所以呢?你的做法就是向我告状?” 顾琛合上了文件,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耐,最后一次提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你才是顾家人,我以后的事业都是要交给你的,总是这么鲁莽幼稚,以后怎么服众?” 顾时望低头听训,“我知道了。” “你最好真的是知道了,多和林敛学一学,至少人家就懂得忍耐、能成大事。” “嗯。” “你喜欢温家的大小姐?” 顾时望没有立刻回答。 不是喜欢,而是玉惜本来就是他的。 “你喜欢,等你继承家业以后,谁能和你争?光看到了眼前的这些失败,未来的事谁说得清楚?” 父亲的话让顾时望豁然开朗。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也是商业联姻,之前母亲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最后还是只能嫁人。 对啊,林敛现在得意又能怎样,顾家的权势摆在这里,玉惜迟早会是他的! 但要让他等那么久,他也不会甘心。 让玉惜重新忘记的事,必须提上日程。 但首先,他要让玉惜知道,那个林敛就是一个只能任他羞辱的穷鬼! ------------ 第66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4) 时间很快来到了每个月的第二个周末。 这是林敛要去顾家见顾琛的时候,通常还会被留一顿饭一起吃。 每一次顾时望都会在各方面针对他,碍于顾琛在,又是在别人的地盘,所以林敛总会忍让。 这次他也依旧做好了自己会被羞辱的准备。 只不过这一次,赵特助提前提醒了他。 “少爷今天可能会刁难你。” “他刁难我还少吗?” “但这次他还叫了玉惜小姐和其他同学。” 他隐约清楚林敛和玉惜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又是林敛的人,所以多说了那么两句。 “我知道。” 这意料之外的回应让赵特助有点惊讶。 他从后视镜里看林敛,对方正在侧着脸看车窗外,面容清俊贵气。 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想法。 比起以前他总是无欲无求的模样,现在的他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比如提起玉惜的时候。 “她来顾家玩得开心就行。” 林敛看着手机,车窗外的风景不断飞掠过去,也在他的眼中倒映出丰富的色彩。 和他贫瘠的底色并不一样。 大小姐如同最绚烂的颜色,是闯入他世界的意外,也成为了他想抓住的最重要的人。 林敛呼吸浅浅,看着车窗外,各种思绪充斥脑海。 天色逐渐由亮变暗。 今日的晚霞是粉紫色,在天际染出了一片绚丽图景。 顾家的其中一栋楼的花园小广场里面,玉惜心不在焉看着天空。 她没什么朋友,即使有也不太熟络。 上流社会很难交到真心朋友,尤其她平时也不爱社交,其余人通常都认为她不好接近或者假清高。 即使是同为金融系被邀请来的那些同学,和她也不怎么相熟。 如果不是知道林敛要来,顾时望邀请她来这场谁的接风宴的时候,她是不会参加的。 正喝着酒,就有一群女孩子接近。 为首的是平时和她最不对付的一个富家小姐,罗氏的千金罗雅。 说起来也是因为她间歇失忆导致的,高中的时候她们似乎关系就不好,但她因为被父亲关禁闭之后又忘记了那一段时间的事情,导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更记恨自己了。 玉惜不太想应付她。 在林敛故意为之的情况下,她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总感觉什么事没有他都缺了点趣味。 “玉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和大家一起玩嘛。” 罗雅拦住了想走的玉惜。 “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们玩。” 玉惜的语气很冷淡,神色也恹恹,比起平时高傲的模样,现在有点烦躁的脸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厌世感。 她没怎么打扮,裙子也是舒适为主,简约更带来疏离,活脱脱的一个冷美人。 其他人因为她的美貌愣了愣,然后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你这这有点不合群了吧,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 “就是啊,你怕不是在国内读大学所以人都读傻了。” “喝点?” 玉惜烦躁啧了一声,偏过头去拒绝,兴致缺缺。 “我不喝,酒很难喝。” “真的是乖宝宝呢,玉惜。” “别这样和我说话!” 玉惜突然语气提高了些,气势吓到了她们,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反弹。 本身也是被捧惯了的千金小姐,来的时候又带着些微恶意,所以她们被呛声之后顿觉下不来台。 “我们好心带你合群,你什么意思啊你。” 就在争吵要升级以前,有人走了过来。 “她都说来不想喝,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御姐型美女,气势汹汹的一看就不怕事。 尤其是她的声音又冷又凶,和他们这些刚成年的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一点也不一样。 其他人不清楚她的来路,只能作罢,悻悻离开。 “你没事吧?现在的小孩真是没礼貌,动不动就搞抱团。” “……没事。” 玉惜摇摇头,低声说了声谢谢。 “还没向你自我介绍呢,学妹,我是你的学姐,我叫丁白薇,也是金融系,本校保研了,所以现在是研二,我当老师助理的时候见过你。” 玉惜听到这个名字以后,有点愣住。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丁白薇应该就是顾时望的官配,也是原书女主。 按照时间线,她现在应该是在外省,不应该和顾时望有关系,更不要说来参加顾家的宴会了。 而且她是高冷挂,并不是那种会随便帮助别人的人,更不要说像现在一样那么亲切了。 “学妹?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玉惜摇头,想找个位置坐下。 “坐这里吧,你下午不是没吃吗?顺便吃点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没吃?” 丁白薇对上玉惜有些怀疑的眼神,顿时也有点心虚。 糟糕,嘴快了。 她还没有想好如何解释,玉惜就已经拿过旁边旁边桌子上一堆点心里的其中一个吃了起来。 “但我确实有点饿了,学姐你也吃。” “嗯嗯。” 刚刚那个话题就此揭过,让丁白薇松了口气。 她偷偷打量着旁边的少女,乖乖巧巧吃着小蛋糕的模样像是被娇养长大的小猫咪。 又漂亮又可爱,还有点小傲气。 怪不得大佬会让她来保护她,还要她和她交朋友,帮忙照顾她。 现在看来,即使没有他的吩咐,自己也会忍不住想保护她的。 被打量着的玉惜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认识林敛?” “啊?谁?我不认识啊。” “好吧。” 玉惜又继续吃蛋糕,但已经通过丁白薇的表情判断出了真相。 她认识林敛,而且和林敛的关系有点类似上下级。 丁白薇对林敛是极其尊敬的态度。 原书女主……尊敬大反派? 玉惜确定这不是因为自己到来而导致的蝴蝶效应,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从一开始就认识林敛。 那么为什么剧情里她却完全不认识他一样,不仅和顾时望纠缠,还和他一起对付林敛。 玉惜垂眸,在脑海里问010:【你给我的剧情不完整,只到顾时望和女主在一起,但是后来呢?】 010出现,解释:【后来,顾时望就死了,林敛利用丁白薇还有自己的势力,顺利吞并了顾家。后来的他成为富豪榜新晋首富,为了寻找点乐趣,暗中搅动风云,还利用他的技术危害社会,造成经济动荡】 【即使他看起来正常,也是反派,而且行事风格近乎于反社会人格】 玉惜抿着蛋糕上的奶油,突然回忆起了林敛的负面词条。 【冷漠】 【阴暗】 【无道德】 ------------ 第67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5) 【可是,我宝宝很无害。】 玉惜的表情无辜,眨眼的时候睫毛扑闪。 010:【只是对你来说无害而已。】 【但他现在的确没有危害社会,而且他还会救小猫咪,因为我喜欢夸他善良,所以他去做了。】 010:【是的,他只是近乎反社会人格,并不是真正的反社会,你记住,你不能让他杀了顾时望。】 玉惜点头。 【我知道,如果顾时望死了,那么我也没法留在这个世界了,宝宝失去我的话,会乱来的。】 【你知道就好。】 【谢谢你提醒我呀,010,我真喜欢你。】 很突兀的,接下来010没再说话。 玉惜狡黠笑笑,把手上的蛋糕吃完,想丢蛋糕纸的时候,身边的丁白薇伸手过来。 她的长相是很有攻击性的美,此时努力做温和模样,反而有点反差的可爱。 “我帮你丢。” “谢谢你。” 丁白薇点点头,没说什么,但完全是因为对上了玉惜的眼神之后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真的好像她养的那只漂亮的布偶猫,而且还是布偶里难得聪明的那种,仙气又傲气,让人心甘情愿为她的美貌而匍匐当奴隶。 丁白薇咳了两声克制激动,看到大小姐唇边的蛋糕碎屑都觉得可爱。 “来,用手帕擦嘴。” “谢谢。” 说谢谢的声音也好甜,好有礼貌。 丁白薇激动的同时忍不住想,那么漂亮可爱的大小姐,和大佬相处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大佬真的能好好照顾她吗?该不会也是像面对其他人一样高冷又寡言,连大小姐生气了也不会哄吧? 算了,那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她只需要和大小姐做朋友,然后在大佬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她、伺候她、陪伴她。 原本丁白薇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会面对一个难搞又刁蛮的富家小姐的准备,但是现在…… 她愿意! 丁白薇顶着迷之微笑拿出手机:“学妹,我们加个好友吧?我们可以多聊聊天,认识一下。” “好。” 玉惜说单字的时候,尾音也不是那种很利落的断掉,而是微微有点甜腻的拉长,并不明显,但给她的声音又添了几分娇气。 丁白薇已经有点迷糊了。 人已经渐渐到齐。 今天是顾时望要给自己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接风洗尘而办的聚会。 对方是同系学长,所以请的人不只局限于圈子里的,而且还有同系的同学。 随着天色渐暗,刚和顾琛吃完饭的顾时望和林敛一起从楼上走下来。 “那不是林敛吗?” 大家窃窃私语。 “他怎么会和顾时望一起?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差……?” “对啊,之前那事——” “嘘,不都说了是误会,是顾时望的兄弟看不惯林敛,所以才用顾时望的手机发的。” “啊……是是是,是他兄弟发的。” 在他们下来的同时,已经有好几个人迎了上去,都是顾时望的兄弟。 他们和他勾肩搭背,完全视旁边的林敛为无物:“望哥,你怎么才下来?” “就是,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顾时望笑笑,也自顾自和他们说话,把林敛晾在了一边。 “我刚和我爸吃饭呢。” 林敛没在乎他这种小把戏,把目光投向另一边。 无论是不是他的滤镜使然,少女都是全场最吸睛的存在。 唇红齿白,粉面桃腮,即使冷淡又傲气,还是人间富贵花一般。 她在补唇釉,边补边偷偷看他。 林敛不自觉勾起唇角,笑意不明显,但已经能让关注着两个人的顾时望又泡在了醋坛子里。 眉来眼去什么?! 把他当死人吗? 他给佣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点头,立刻会意。 与此同时,顾时望也拦住了想走的林敛: “你急着走干什么,好歹也是我家的资助生,我允许你参加我们的聚会。”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该听见的人听见了。 其他人都有点惊讶,他们听说过林敛的家庭有点不好,但没想到顾家资助了他。 难道之前的造谣确实不是顾时望,只是误会吗? “林敛是顾家的资助生啊,我倒是听说了他是贫困生。” “顾家设了好几个超级大额奖学金呢,都是他拿了。你说……会不会是专门给他的啊?” “怪不得我看他平时没有很穷,还用得起平板什么的。” “而且最近他穿衣服也换风格了,不是阿迪就是BUrberry,这哪里像个贫困生?” 风向迅速被有心人引导,玉惜看得皱眉,立马就要站出来为林敛说话,但却收到了他的消息。 【大小姐不用管,我可以解决的,相信我。】 她看完消息抬头,就看到林敛朝她轻轻摇头,表情安抚。 玉惜只能暂时看着。 林敛对比在场的所有人,穿着不算隆重,但并不是什么廉价品牌。 深蓝色系,带一点运动风,白色内搭简约却不失品质,大牌让他更加显贵。 即使是和宴会格格不入的穿搭,因为他的脸和气质过于出众,而人的本质是颜控,所以根本没有达到顾时望想要的众人都瞧不起林敛的效果。 因此,顾时望他们又变本加厉,打算直接说出他的家庭有多么不堪。 几乎算作被围在中间的林敛看起来孤零零的。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进了监狱的爹还有疯了的妈?” “我还真没想到,咱们光风霁月的天才校草,居然背地里那么惨?” “你不谈恋爱是对的,就这种家境哪个女生敢和你谈啊?” “别说我们对你不好,你可以打包点食物回去吃。” “喂,过分了啊。” 顾时望推了推自己兄弟之一,假惺惺说:“说这些干嘛?” “望哥,我说你就是太好心了,之前被误会造谣他也不解释,现在还让他来我们聚会上白吃白喝。” “就是,你们顾家资助他这么多,结果他还那么冷冰冰的,不知道在傲什么。” “升米恩斗米仇,望哥你可要小心了,别到最后资助的是一只包藏祸心的狼。” 他们的话还是让在场的人投来了异样的视线。 尤其是同校认识林敛的,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金融系比其他系更讲究人脉和背景,所以几乎没人不拥护顾时望。 林敛眼底一片淡漠,实际上,他并不觉得那些言语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只不过,他还是低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故意演出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 顾时望是个蠢的,被兄弟算计还不自知。 他真以为这样能败坏他在大小姐心里的形象吗? 只会适得其反罢了。 所以在顾时望偷偷往自己口袋里放东西的时候,他也故作不知。 其他人议论纷纷,林敛都不在乎。 他只看到大小姐在心疼他。 他喜欢她那样的眼神,冷冰冰的身体一下子充斥十几年来再也没感受过的温暖。 玉惜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抚平,想上前,但丁白薇拉住了她。 “玉惜,你认识他?” “我……” 她正犹豫着怎么解释,但在此之前,顾家的佣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少爷,您要戴的那块腕表找不到了!就是卡拉卓华经典款……” ------------ 第68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6)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我们正聚会呢,后面再说呗,总能找到的。” 顾时望表现出难以想象的大度,甚至摆摆手让佣人先下去。 只不过那个佣人却悄悄抬头看向了林敛。 “之后可能就找不到了……因为我看到有人偷偷拿了少爷的腕表,而且不止一次发生这种事了。” “什么?” 顾时望没说话,他身边的兄弟们已经马上开始为他出头。 “你这有家贼呀。” “就是,不管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你的那些首饰啊腕表什么的可都价值不菲,金额很大了,这可不能姑息。” 有人继续追问那个佣人: “你说你看到是谁拿了?” 对方有些犹疑,没有直接指认,但视线却投向了姿容出众到如同鹤立鸡群的林敛。 “喂,你没搞错吧?” “真的假的?你确定没看错吗?” 他们演着戏,其他不明所以的人也都投来了八卦的视线。 人群逐渐聚集。 吃瓜是人的天性,更何况还是顾时望的东西丢了这种事。 而出主意的许言却没有和顾时望他们一堆,而是自己在另一边,悠闲自在抿了两口酒。 他关注着大小姐的表情,意料之中看到她紧紧蹙眉。 她的表情并不是针对如今被怀疑的林敛,而是顾时望他们。 姓顾的简直傻叉,说什么信什么。 而他则是懂得曲线救国。 一会等那些人把林敛逼到没办法,他刚好上去解围。 和林敛先当朋友,何愁没法撬墙角? 许言笑看那些人演大戏,视线不离玉惜。 而顾时望那里,佣人已经笃定说他绝对没看错。 “就、就是他……” 他指了指林敛,继续说:“林同学经常会来顾家,前几次有东西少了我都没声张,但这次我跟着他亲眼看到的。” “少爷,我看到就是他。不能让他走了,你已经丢了好几件东西了,再不追究他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人群瞬间变得比刚才嘈杂了许多。 “我去,真的假的?” “林敛需要偷东西吗?” “我看真的不像啊。” “他拿奖学金拿到手软欸……” 顾时望看着林敛,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 “真的是你拿的?林敛,听说你妈妈这次又被男人骗了三万块,如果你缺钱可以和我说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其他人也搭腔:“你不知道望哥的表有多贵吗?直接够你坐上十年牢了。” “林敛,你还是直接拿出来吧。” 顾时望抬手制止他们继续说话,对林敛说:“如果你拿出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总不可能为了一块表葬送你的前途。” 林敛从头到尾都平静极了,仿佛在看表演。 有人又在带节奏说:“怪不得他最近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我看他还经常拿快递。” “身上的衣服也是,那些大牌哪个普通大学生穿得起?” “我看之前那个迈凯伦p1的事也是有迹可循吧,说不定他真是缺钱所以傍富婆去了。” “咦——哪种富婆?钢丝球那种吗。” 那些人的谈论愈发粗俗下流,玉惜听着,咬唇不忿,快要忍不下去了。 而被议论的中心人物只开口说了一句:“我没拿。” “你说没拿就没拿吗?直接让我们看看。” “就是,把你外套脱了,让我们搜身。” “裤子也脱了得了,谁知道你藏哪儿了。” 眼看着局势愈发失控,许言也估摸着或许该自己上场了。 而林敛也知道现刚刚的事应该已经足够让大小姐知道顾时望的卑劣。 所以他做的准备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过,在许言解围又或是林敛证明自己清白以前,玉惜直接不顾丁白薇的阻拦走上前来。 她往顾时望那去,对方还以为她是看到林敛的真面目想起了什么又或者是回心转意了。 顾时望的笑容还没扬起来,就被打了一巴掌。 那一下完全没有收力,直接把他打得偏过头。 “顾时望,你闹够了没有?”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震到,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于是玉惜的声音更加突出: “你搞这些干什么?不就是看不惯我和林敛谈恋爱吗?” “之前也是你故意造谣他的吧?明明那辆迈凯伦p1是我哥的车,你故意拍照放上去安的是什么心?” “顾时望,你三番两次找我,想挑拨我们两个的感情,我不见你,你就玩这出?” 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了,让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先震惊哪个好。 顾时望喜欢大小姐?这个倒很合理。 等等!大小姐和林敛谈恋爱了?! 大家互相对视,眼底满是震惊。 玉惜把林敛护在了身后,继续对被打懵了的顾时望输出: “说什么他的衣服,他的衣服是我买的,怎么了吗?” “林敛的钱都是他自己堂堂正正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时望,你怎么这么喜欢造谣?” 顾时望总算回神,看着玉惜维护林敛,还为了他打自己,顿时火冒三丈。 “那你就看看他口袋里有没有我的东西!” “林敛才不会做这种事,我们也没有必要自证。你怀疑就自己去调监控,去报警!” 玉惜直接拉住了林敛的手,就要带他离开。 林敛低头看着气呼呼维护自己的大小姐,无声笑了,眼底全是难以抑制的温柔与动容。 “你们不准走!” 顾时望的声音近乎于咆哮,让其他人把他们两个拦住。 “少爷!你的腕表好像在这里。” 另一个佣人拿着一块腕表小跑过来,赫然就是之前他说的那块。 百达翡丽的卡拉卓华系列经典款。 ------------ 第69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7) 刚刚还嘈杂的氛围瞬间安静了。 “你说什么?” 顾时望不可置信地转头,刚刚指认林敛的那个佣人也惊得没控制住表情。 被玉惜拉着的林敛停住了脚步,画一样的两个人,在大家看来般配无比,如同偶像剧一般。 原本还惊讶于两人关系的其他人在这一刻突然又有点明了了。 而顾时望拿起了那块表,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确认了一下。 这明明就是自己亲手放到林敛口袋里的表啊。 所有的细节和做工都一样。 怎么会出现在这? “怎么可能……”他一下没控制好情绪,死死按住那个佣人,“这个表怎么可能会在你这?明明——” “明明应该在我的口袋里对吗?” 那边的林敛远远对他这样说。 尽管顾时望还留有一点理智,没有承认,但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这就是一场针对林敛的局。 ——和大小姐说的一样。 之前针对林敛的议论,现在对象全都变成了顾时望。 即使更加隐蔽,也依旧让顾时望觉得丢脸十足。 “真的假的啊,顾时望真的针对林敛?” “而且他还……他故意做这些,就是为了大小姐?” “怪不得之前上课的时候他单独找大小姐,两个人还吵架了。” “如果真是那样,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家里有钱有势的大少爷会嫉妒学神校草,明明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一个风格但都很帅,他还什么都有了。” “是啊是啊,现在看来大少爷也有自己得不到的人,就是我们温大小姐啊。” 顾时望听力好,一下子就听到了他们那些议论。 “!你们胡说什么!谁得不到她了?!” 在那些打量的视线当中,他都要崩溃了。 明明玉惜一开始的男朋友就是他! 明明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导致的。 他只是不小心弄丢了她而已…… 顾时望看着玉惜拉着林敛的手离开,冷着一张脸追上去。 “去干嘛呢?时望,别冲动。” 许言也追上去,及时拦住了他,看似好意低声提醒,“你现在去只会更让大小姐讨厌你,留一点平静缓冲的时间,对彼此都好。” “那我要怎么办?我现在和玉惜完全没可能了!” 顾时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坐上车离开。 就如同其他人所说,他们两个简直般配无比。 之前他也想过,如果其他人知道自己和玉惜谈恋爱时会是什么表情,一定会像现在一样觉得他们般配、尊重祝福。 可是她之前却一直说只想谈秘密恋爱。 他追问过后,对方也只是说:“因为你的名声太差了,和你交往真的很掉份!” 当时他们还因为这个吵了一架。 可是现在,林敛就不掉份了吗? 他一个家庭如此不堪的穷鬼,除了脸和成绩,还有什么? 他这种人能给玉惜什么? 顾时望气得踢了一下旁边的雕塑。 “别气了,时望……” 许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被他长叹一口气烦躁挥开了。 “我真的搞不懂,之前她说和我交往掉份,你们说是她本来就看不上我。我有那么差劲吗?家世样貌钱财什么我没有?林敛比我好在哪?” 当然是比他好在优秀又体贴。 许言比谁都知道,顾时望有多自我。 大少爷和大小姐在一起,谁都不会去迁就谁,所以感情早就有了危机。 他笑笑,开口安慰:“可能感情就是这样吧。” “感情就是哪样?我怎么可能比那个林敛差?他只是一个卑劣的小偷!趁虚而入罢了!” “但是时望,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许言笑着提醒他,“从一开始你不是就想利用大小姐报复林敛吗?怎么现在好像很在意她一样?” 他说着还拍了拍他的手臂,“喂,不会吧,你不会真被一个女人牵动情绪?这还是我们游戏人间的顾大少爷吗?” 顾时望咬牙,为了自己的面子怎么可能承认。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那个林敛只不过是捡我不要的,还捡得那么开心。” 许言脸上的笑淡了淡:“喂,别这样说吧,大小姐是你不要的?” “这本来就是事实,怎么,你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我了?你也喜欢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今天失败了又怎样,反正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顾时望推开他,自顾自往外走。 他揉了揉眉心,从包里取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 玉惜不喜欢烟味,所以和她在一起之后自己连烟都戒了。 而她呢,总是不知道妥协,现在还把别人认作自己的男朋友,撒娇、亲吻、承认关系。 呵,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娇声埋怨他说烟味很臭了,他何必为谁戒烟? 金属打火机碰撞摩擦,他不再犹豫打算点火。 但嘴里的烟却一下子被另一只手拿走。 先袭来的是一阵护手霜的味道,带着清清冷冷的感觉,像是花香。 顾时望顺着那人动作的轨迹,视线控制不住追随过去。 夹着烟的手指白皙纤长,在往上看是一张极具冷感的脸,艳得很有攻击性,却神秘引人遐思,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到隐藏在底下柔软的一面。 这张脸很眼熟,是之前学术会议以及答辩时被拍放到网上比美貌火过好几次的学姐。 当初其余人还调侃他,说这就是他的理想型。 他当时还动过去追的心思,只不过后来遇到了玉惜,就忘了。 现在她本人出现在面前,比视频看到的要更美,也更神秘危险。 但顾时望现在暂时没那个心思。 “还我。” 丁白薇轻笑,没有立刻还他,而是倾身过来握着他的手重新让打火机点起火,将手中的烟点燃后送到了他嘴里。 “喏,火气那么大做什么,这不就还你了。” 她说话时带了一点调侃,还没等对方回应,就已经撤回了安全距离。 在顾时望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接了个电话,“玉惜,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这个名字让自讨没趣准备想走的顾时望停住了脚步。 “啊……你说之后你要和校辩论队一起去隔壁市吗?对的,我也刚好要去那里出差。可以啊,我们可以一起去。” 说了几句话之后,她这才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顾时望的声音意料之中响起:“你和玉惜的关系很好?” ------------ 第70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8) 玉惜挂断了电话。 车子平缓行驶。 此时她正窝在林敛怀里,打完电话以后,又往里缩了缩,依赖把脸埋在自家男友胸前。 他的身材平时不显,但是摸起来肌肉的轮廓和表面上看的瘦弱一点都不一样。 玉惜忍不住多摸了几把,于是刚刚还很软的肌肉顿时僵硬起来。 “大小姐……” 上方有点艰涩的好听声音带动胸腔缓缓震动,让玉惜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声音而感到耳廓发麻、还是自己的耳畔正贴着林敛的胸口导致。 她揉了揉耳朵,撒娇询问: “对了宝宝,你怎么想到让我给学姐打电话问问?” “因为你也需要有朋友吧?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她的。” “嗯,学姐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人很好,而且很漂亮。” 林敛微微弯了弯唇角。 他就知道玉惜喜欢好看的人事物,所以才会选丁白薇当她的朋友。 还有,那个顾时望…… 无论他想做什么,所有的一切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揣在包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他就知道那是来自丁白薇的消息。 这思绪只在他脑海中掠过一秒,林敛低头,指尖从少女的脸颊轻轻滑到下巴。 一举一动皆透露出珍视。 “其实刚刚,大小姐你不需要为我出头的……” “我要是不出头,难道就任由我的男朋友被别人欺负吗?” 玉惜握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里和他十指相扣。 “你不要担心,如果我爸知道的话、我……我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会为难你,只会、只会……” 林敛能感觉到玉惜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了,体温也一下子变得有点冰凉。 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令人安心:“不会的。” “什么意思……” “你父亲现在应该在家吧?” “不清楚。”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们去你家,怎么样?” “我当然相信了,但是……” 玉惜的但是没有说出来,在半信半疑之下,她还是让司机开车回家。 不同于上次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般的相会,这次玉惜是光明正大带着林敛回到温家。 车子一路开进去。 玉惜下车的第1件事就是询问:“我爸在家吗?” 管家回答:“是的小姐。” 玉惜走在前面,有些紧张忐忑。 “没事,不用担心。” 林敛看出了玉惜似乎一在家里状态就格外紧张,走上前去把她的手好好握在手中。 “相信我,大小姐。” “嗯,我相信你。” 少女与他双手交握,眼尾微红,眼形圆润中带着一丝可怜的娇弱,抬眼时眼中满是茫然和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害怕。 “不用怕,大小姐。” 林敛心疼抿唇,一遍一遍安慰她。 “从今以后不会有人再罚你,也不会有人让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真的吗?” “真的,我向你保证。” 林敛擦去了玉惜眼眶快要溢出的眼泪。 他在心中重复:自己绝不会像顾时望一样,不了解大小姐的所有,连她失忆后会发生什么也不懂。 不懂她内心的痛苦,也不懂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又是什么才导致她的病。 他们一路往前走。 玉惜看着拉着自己的林敛还有些少年意气的清隽侧脸。 无论什么时候看,她都无法想象他会是因为生活无趣而肆意搅动经济危害社会的危险反派。 “宝宝。” “嗯?” “上次救的小猫咪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好了,那个犯人也抓到了,被通报而且处分,学院还取消了他的奖学金。” 他一路走一路说,以此缓解大小姐的紧张,“你还在担心小猫吗?” “虽然之前已经夸过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宝宝好棒,你救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欸,更喜欢你啦~” 林敛被大小姐甜腻的话语包围,就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 他嘴角的笑弧更大,和玉惜交握的手抬起来,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 长睫微敛,简直是在恃帅行凶。 玉惜一下看得有些呆住。 随着踏入一楼大厅看见坐在中央沙发上的温正则之后,两人之间流转的温馨氛围瞬间又冰冷了下来。 玉惜率先开口,语气有些迟疑:“爸……” 温正则刚刚正在和助理说话,他们一来,他就挥手让他退下。 玉惜垂在身侧的左手控制不住抓紧了裙摆。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迎来的不是责骂,而是欣慰的问候: “这不是林敛吗?玉惜,你带他来家里了?” 他这种语气,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一样。 玉惜一下子抬头,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林敛拍了拍她的手,从容应对:“是我提出想来见见您,所以大小姐带我来了。” “见我?” 温正则的表情一变,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以后顿时收敛了神色,但语气还是难以平静。 “所以之前的事,你是肯答应了?” “什么事呀?” 玉惜仰着脸问林敛,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了恐惧紧张以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澄澈。 林敛微笑,抚了抚她的脸,只说:“没什么,一些公事。” 温正则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中,他不是什么蠢人,自然意会了林敛的想法。 “你们两个呢,我当然是不反对了,那我说的事下次再说,你们先好好相处吧。” 他脸上难得有笑脸,看见那边已经来了但驻足不前的温妤都没再骂她小家子气。 “回来了就去学习,你的家教老师已经在等你了。” “……好、好的。” 温妤两只手拉着书包的肩带,把头低得更低。 “我这里也有点事,接下来就让玉惜招待你了。” 温正则站起来,迈步离开还不忘嘱咐:“玉惜,和你的男朋友好好相处。” 他有心再和林敛说几句,但却没和对方对上视线。 呵,年轻气盛,就怕这傲气最后害了他。 喜欢他女儿? 喜欢又怎样?即使玉惜要结婚,不是温启,也是要和顾时望那种等级的人结。 各种心思都隐藏在心底,温正则就此离开。 林敛此刻正低眸看自己身边的大小姐,她此刻正因为两人的关系被承认而开心抓着他的手摇晃。 看到她那么可爱的模样,他眼神放柔的同时却微微抿唇,下颌绷紧。 她以前……也是像刚刚那个温妤一样吗? 大小姐会不会稍微做不好什么就会被关,所以总是活在害怕和惶恐之中。 怕自己名次降低、怕什么事都做不好、怕被关禁闭之后又忘记辛苦学习的一切。 明明很怕,却还是只能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啊。” 刚刚匆匆离开的温妤路过拐角的时候撞到了温启。 “小妤?” “哥……我先去学习了。” 兄妹俩没说几句话就又分开了。 温启有心想说什么,但妹妹只是摇头,咬唇快步离开。 玉惜也看到了他,和他打招呼。 “温启你来啦?” “怎么又叫我全名,在家叫哥哥不知道吗?” “谁要叫你哥哥。” 玉惜抱着林敛的手臂,轻哼一声扬起下巴。 温启笑了笑,视线和林敛对上。 “又见面了,林同学。” “嗯。” 玉惜拉着林敛就要走,脸上兴致勃勃。 “好了别说了,宝宝,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对了,你想先看我的花吗?” “都可以,大小姐。” “等等。” 温启叫住了他们。 “玉惜,你之前让我找的日记,我找到了,你要不要看看?” ------------ 第71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29) “我的日记找到了?” 玉惜松开了林敛的手臂,小跑过来拿走了那本带锁的日记本。 她低头翻来覆去看,故意和温启开玩笑:“温启,你没偷看吧?” 温启睨她一眼。 “你的密码只有你自己知道,谁能偷看?” “也不一定啊,我怕自己又忘了,所以在我的手机里专门记了我的密码呢。” 玉惜边说边抬头,笑眯眯摇晃手机,长而翘的眼睫扑闪,眼眸盈盈如水。 在场的两人都看呆。 还是温启率先反应过来,弹了弹她的额头。 “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我马上偷你手机看密码。” “你才做不到呢,我用的专门的软件记的,只有我自己人脸加指纹才能解开,想都别想!” 玉惜推开了他的手,又转身贴在了林敛身边,搂住他的手臂: “其实我手机电脑也有记录什么的,但可能我怕被别人看到,所以都没记什么,不知道日记会不会有我不知道的。” 林敛摸了摸她的头:“大小姐,还想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 “就是我们之间的那些记忆啊,你不想让我知道,是不是你做了惹我生气的事啊?” “我……的确做了让你生气的事。” 林敛垂眸。 他知道自己每次做这样的表情都会让大小姐心动不已,被迷惑得亲他抱他,所以每一次都故意这样。 好看的眉眼微垂,眉目疏朗温润如玉,如高岭之花盛放。 所以这次玉惜也一下被他的脸勾引到,本就没多少的气更消了。 她抱着他撒娇,还是故作生气: “那我更要看日记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然后好好罚你!” 她说完就准备输密码打开日记。 林敛和温启都没有低头看,而是不约而同抬眼避嫌,于是刚好对视。 温启的眼中依旧残留着怀疑。 即使秘密恋爱的事,玉惜瞒着所有人,连自己也没有告诉,但他还是能从每一次看见他时她的心情推测出什么。 她从前经常生气,恐怕也是因为这所谓的秘密恋爱。 但是,她生气的男朋友,真的是林敛吗? 那天之后他刻意关注过,玉惜让他知道她的恋爱对象是林敛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吵过架。 林敛的能力他看在眼里,不仅可以越过他手机的严密防守直接加他好友,上次居然还进出温家如无人之境。 这样的人,要做什么,谁能阻止? 会不会……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密谋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打开啦。” 玉惜这一句话拉回了温启的思绪。 他又看了林敛一眼,但只见他眼底依旧冷漠,伪装完美。 他们两人的眼神官司玉惜都没有注意到,而是兴致勃勃继续翻日记。 她直接按照日期翻到了最近。 好多天自己记的事都是三言两语,而且都是关于考试的,有些是对成绩的担忧,有些是希望自己月考能继续保持绩点第一。 从某一天开始,她记录得比往常多了些。 【他是想干嘛呀?送这送那的,我才不需要呢】 【今天他又来了,想追我?想追我的人多了,他算什么】 【又一次来烦我了,不过他总算知道我没打算谈恋爱也不喜欢别人议论我,低调了些,但我还是烦他】 持续很久过后,玉惜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转机。 【气死了!那个该死的授课老师居然敢冤枉我,那么多人没一个敢站出来为我说话,也就那个谁,算是有点魄力吧。下次他约我吃饭,我勉强可以答应】 从这一天以后,她的日记就越来越多关于【那个谁】 少女心思不愿宣之于口,玉惜的性格让她就连在日记里也不敢多说对方的名字。 但即使是用那个谁来指代,但还是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到她对他印象的改变。 终于有一天,她在日记里写下:【他今天表白了,我答应了,但是我才不会让他觉得我那么好追,以后还是要看他表现。哼,谁叫他那么受欢迎,那么多人都喜欢他。所以我不会做那种答应恋爱就百依百顺的女朋友】 再之后,除了甜蜜以外多了烦恼。 【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我为什么不来哄我?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和他分手了】 类似这样语言的日记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格外严重。 那天的日记只写了四个字:【我讨厌他!】 这四个大字写得很明显,所以旁边的林敛和温启同时看到了。 他们神色各异。 林敛低眉,面上带了点歉意。 温启皱眉,看他的眼神不善中又夹杂着复杂。 这似乎是最新的了,但是日期却并不连续。 玉惜往前翻,前面明明还有十多天,但却只剩下了纸张被撕扯的痕迹。 而且她才发现,这之前的日期里也有被撕的。 “难道是我太生气了,所以才撕掉的?” 温启看向林敛,对方也正看向他。 明明那一眼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但温启就是觉得—— 这也有他的手笔。 但是,怎么可能? 玉惜的日记,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拿到,而且还做了手脚。 但是真的是玉惜自己撕的吗? 他正猜测,玉惜已经把日记怼到了林敛面前,单手叉腰,仰着小脸娇蛮问他。 “你之前居然对我那么不好!现在被我发现了吧。” “对不起。” 林敛迅速认下了被扣上的这一口黑锅,弯腰和她对视,认真道歉。 “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总让你七上八下,我都不知道我让你那么难过,我已经反省了,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那被撕掉的日记到底说了什么?” 林敛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但……他其实知道。 ------------ 第72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0) 林敛知道被撕掉的日记里说了些什么。 因为正处于感情破裂边缘的大小姐埋怨顾时望,再也没有称呼他为那个谁而是直接说了名字。 所以每一张都有顾时望名字的纸页,都已经被撕去。 顾时望那边根本不知道,其实大小姐每一次争吵都会在心里悄悄给他扣分。 分扣完了,她自然也就离开了。 而电梯那一次之前,分数早已经扣光。 只不过,她突然忘记了所有。 如果不是顾时望阴差阳错做的事,恐怕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林敛和温启平静对视。 对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努力找到日记,而后让玉惜看到“真相”。 但是无所谓。 他有摆平一切的底气。 任何人都休想戳破这梦幻的泡泡。 “宝宝~~” 少女拖长音撒着娇让他回神,边说边摇晃他的手。 “那你到底是干嘛了呀,不说还是不知道?你该不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 玉惜左思右想,突然惊讶瞪圆了眼看他,“难不成……你出轨了!” “没有那种事,我可以用一切担保。” 林敛被她的奇思妙想给逗笑,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向她承诺。 “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玉惜又被他近距离贴近的好看的脸引诱到,眨眨眼有点不敢看他。 她清了清嗓子,说话的声音也小了点。 “开玩笑啦,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的,但我之前那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 温启突然开口打岔,语气试探:“你真不知道?有一次玉惜淋得湿湿的直接回来了,是不是因为你?” 这件事,林敛能对上。 是顾时望当时打游戏忘记了女朋友在等自己,下雨才想起来。 毫无疑问,林敛要替他背下这个黑锅。 但他即使背锅也不会原模原样说自己做了这种事,而是解释:“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大小姐想给我惊喜,所以那天在兼职。” 他解释完以后拉住了玉惜的手:“都是我的错,是我当时不懂体贴你,让你在雨里等我。” “不管知不知道,结果不也是一样?你们两个谈恋爱本来就是你高攀,你敢那么对她?” 温启语气很凶,把林敛骂的抬不起头来。 “好了温启,宝宝又不是故意的,而且现在他再也没有犯错,对我很好。” 玉惜拉住了温启,又对林敛说:“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反正、那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她说话的语气软软的,漂亮的唇轻咬,连故作训斥都做不到,反而像是撒娇,想让人把她抱进怀里亲亲。 大小姐那么容易就原谅了他。 她和其他人的传言根本不一样,向来是用高傲冷淡的伪装来武装自己,实际上内心柔软。 对待亲近的人,即使生气都没有杀伤力,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 但顾时望却因为她好哄,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反而还觉得自己是在忍让。 林敛拉着她,承诺: “我不会了。” 无形的危机就此消弭,而到目前为止,所有一切依旧在林敛的掌控当中。 只有身为局外人的温启才能察觉到他有多厉害、手段有多恐怖。 甚至能让父亲同意他们谈恋爱,他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日记,真的是玉惜自己撕的吗? “好啦,日记找到了,我也原谅你了,我们去看花,晚上看也很漂亮的。” “好,大小姐。” 温启在玉惜要拉着林敛离开之前喊住了他们。 “对了玉惜,你之后是不是要和你们学校辩论队一起去隔壁市?我也刚好要去那里出差。” 玉惜歪头,有些不解:“所以……?” 温启笑着,看了一眼林敛继续说,“所以我把酒店订到你们同个楼层,顺便开车来高铁站接你们怎么样?我之前在国外读书,还没见过国内的高校打辩论赛呢,结束以后顺便可以和你的同学们吃个便饭。” “好吧,你想来就来。” 玉惜同意了。 而温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脑海中疑团更多。 他依然不信林敛就是玉惜的男朋友。 所以,他想亲自去看。 林敛刚刚不阻止是胸有成竹,还是等候着布局应对? 叮咚。 温启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 明明那边的林敛还没完全走出他的视线,他却收到了来自他的消息。 【不管你在怀疑什么,都可以尽情试探,我奉陪】 【但是如果你试图阻挠我和玉惜,即使你是玉惜在意的哥哥,我也可以让你永远没法说话】 他刚看完打算回复,那两条消息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直接消失了。 说实话,这平静且诡异的场景没法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自从上次莫名被加好友以后,温启还花了重金聘请专业的网络团队保护自己的手机,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还有,面对玉惜的事情,林敛谨慎到就连一点把柄都不会给别人抓到。 他简直……恐怖。 这样城府极深的人在玉惜身边,但凡有异心,会给玉惜造成的伤害难以想象。 如果是想要温家,他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就怕他想要的是更加珍贵的…… 更怕他得到却不珍惜,肆意践踏。 温启神色冷了冷,发消息过去:【辩论那天结束,我们谈谈】 【好的】 林敛回复的消息礼貌,一点看不出刚刚他威胁时的嚣张。 花园蝉鸣声声,刚出去就有花香扑鼻。 夜色冲淡白天的炎热,此时的温度刚刚好,不过林敛还是把玉惜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暖暖。 玉惜尽管好奇,也没有问林敛是怎么做到让父亲同意他们两个的。 她只是盯着他,不知道第多少遍夸赞:“宝宝,你真的很厉害。” 林敛没说话,低头亲吻她侧脸。 玉惜罕见没有回吻且逗他,而是神态有些扭捏。 “你……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敛一下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虽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 “你之前和我说的闺蜜,就是温启?” “嗯。” 少女低头,手攥着他的手指,轻轻摇晃,“我怕你误会,所以才这么说,但是他确实是我的哥哥。” “我知道,我不在意。” “你真的不在意?你都不吃醋吗?” 玉惜抬头,并不是林敛预料之中的反应。 这个反应,他搜寻到的那些网页都没有教。 温柔男友的人设不应该是无条件体贴理解吗?为什么他觉得玉惜有点生气。 林敛试探着回答:“我……介意?” “你根本没有真的介意!” 大小姐哼了一声,莹润的唇微微嘟起,直把林敛迷到失语。 玉惜捂了捂脸,说:“你……你干嘛那么盯着我?!” “因为喜欢。” 林敛并不知道感情和那些复杂冰冷的代码和题型不一样,永远没有最正确的解法。 即使如此,他还是解开了这道题。 “喜欢你,大小姐。” 他叫着对玉惜专属的昵称,弯腰亲吻她,如同亲吻最珍贵的花。 ------------ 第73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1) 校内的八卦传播速度很快。 所以在隔天,林敛和玉惜谈恋爱的消息几乎众人皆知。 除此以外,即使顾时望要求大家保密,但还是有人把昨天发生的事偷偷传了出去。 在上课前后,就已经有同学扎成小堆讨论了。 “你们听说没?!” “听说了听说了,大小姐和林敛在一起了!” “我靠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这瞒得也太死了。” “我有想过大小姐会谈恋爱,但只以为会是那些敢追求她的富二代。” “我也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林神啊,这怎么可能呢?” 尽管这个消息已经发酵了一天一夜,大家还是没办法想象这两个如同平行线一般不相交的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在十点的课前,原本至少会在上课前半小时陆陆续续来的同学们这次提前了好久来。 大家坐在座位上互相讨论最新的劲爆八卦,也在静静等待八卦中心出现。 “猜猜今晚酒吧会有多少人买醉?” “别说是暗恋林神的那些女生了,就是对大小姐求而不得的富二代都得把酒吧给包场吗?” “今晚去能捡到他们撒的钞票吗?” “我还是没法想象,大小姐和林神平时一起上课的时候都不说话的啊……” “这地下恋爱谈得简直像爱豆一样。” “我真是……我早该发现的。上课的时候我没事就爱看点帅哥美女养眼,看见林敛经常盯大小姐,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呢。” “我其实也发现了,只要有大小姐出现的地方,林敛就一定会在,而且视线自动跟随。我还以为发现了林神暗恋大小姐的秘密,谁都没说的!” “结果到头来不是暗恋,人家早就谈上了。” “啊啊啊啊他们两个到底会怎么相处,好奇死了。” “林神会像那些追大小姐的人一样对她卑躬屈膝吗?” “还真说不一定欸。” 有特别崇拜林敛的男同学沉默听着,突然插了句嘴:“我觉得不会,那可是、那可是林神,拿了竞赛大满贯金牌的林神。” “谁说的,林神谈了恋爱也要变成人。” “不可能,谈了恋爱又怎样,说不定是大小姐倒追,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其他女生对林神的狂热。” “就是,他高中的时候每次不集训回来上课,那窗前都趴满了人。” 有和林敛同高中的女生回忆起当时的盛况,脸上还带了点怅然: “说真的,哪怕不表白,暗恋这样的人在青春里也是一抹亮色了。” “等等,我记得林敛没谈过恋爱吧?那这样说……大小姐岂不是他初恋?!那么纯爱偶像剧吗?” “我去,还真是……” “初恋刻骨铭心啊,而且谈的还是大小姐这样的,糟糕,我要开始磕了。” “没看见他们是怎么相处的我都不会磕。你说他们今天来会不会还是像之前一样,两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不说话也不互动。” “不知道。” 有人摇头,看向大小姐总坐的第一排,突然开口: “往常第一排应该已经坐满了吧,今天有人帮大小姐占位置吗?” “空了两个……” 其他人对视一眼。 “来了来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让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不过之后他们又觉得这样太过欲盖弥彰,所以又开始交谈说话。 但所有人的视线还是集中在门口。 而有些同学早就在走廊假装说话,实际想第一个看到林敛和大小姐,他们已经提前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林敛穿的是那种宽松飘逸的衬衫,半扎在腰间,更显腿长。 袖口卷起,露出清瘦有力的手臂。 整体穿搭清爽极其有海盐般的少年感,但他的气质内敛,所以更多了几分稳重可靠。 而他旁边的则是依旧穿着贵气的大小姐,色系和他搭配,都是浅色。 她今天没有编发,而是戴了珍珠发箍,低头玩手机时柔顺的长发垂下来,漂亮的脸看不清依旧可以看出五官精致。 林敛在她旁边帮她拿着小包,比起平时的高冷疏离多了亲切感。 玉惜玩手机也挽着他的手,而他就负责照顾她不要让她摔倒。 两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熟,而是旁若无人展现出情侣该有的样子。 没有太过亲密的搂抱,却依旧有一种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他们两个一同时出现,就自成偶像剧画面一般。 林敛没什么表情,但他们就是感觉他不一样了。 有人戳了戳自己身边的朋友:“就是那种、那种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就那种嘛!” 闺蜜间打着只有她们知道的哑谜。 在假装正常实际在偷偷关注的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两人都坐在了第一排。 玉惜沉迷刷手机,而林敛在所有人惊讶的视线中打开包,从自己的包里帮她把所有的书本、平板还有笔都摆好在面前。 除此以外,她会需要的那些小玩意比如唇膏、小湿巾等等,他也拿了出来放在自己那边。 众所周知这种课对于林敛来说很简单,所以他日常几乎不记笔记,但这次他桌子上除了摆着大小姐那些杂物以外也摆了平板。 他做这些的时候不仅不显得卑微,反而格外体贴且熟练。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谁都没法接近的学神系草吗? “天……我要是被林敛这样对待,我出门能横着走。” “我也是,我要是谈这样的,我天天和他出去遛弯让大家都知道。”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啊,林神都能搞到手。” “要我说那是肯定的吧,大小姐这样的人喜欢谁,都会沦陷的啊。” 原本还想反驳的有些人看了看前面。 少女不知道是刷到什么好笑的帖子,捂着嘴靠在了林敛身上。 笑颜如花,弯起的桃花眼笑着之后更含情,柔波动人。 这和他们平时看到她甩都不甩那些追求者的高傲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两个人都吃得太好了吧…… 最惨的是他们,上课还要吃狗粮。 一个是超有钱的大小姐,一个是未来前途无量的顶级学神。 只有他们,是那种【天之骄子只是见我的门槛】里的天之骄子,实际是炮灰路人。 “好歹也是高考位次前几十的人,别搞得那么伤春悲秋好吧。” 有人撑着脸转笔,从表情和说话的风格来看一看就知道是intp。 有些人怅然叹了口气。 有些人已经磕疯。 还有些人努力学习不关心八卦。 教授走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感受到教室里和平时不同寻常的氛围。 一看第一排多了的人,挑了挑眉。 这个被好多教授疯抢的学生,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林敛,来坐第一排啦?” “教授好。” 林敛微微颔首,没有因教授打趣的眼神而羞窘,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他旁边的玉惜在教授进来的时候也早就放下了手机,此刻更是双手抱着林敛的手臂,笑眯眯和自己相熟的教授打招呼: “教授好~” “你们好。” 教授把手上的教科书放到桌子上,笑眯眯多调侃了他们几句: “我平时可没见过林敛桌子上放笔和平板以外的东西。” 他指的是那些口红啊、喷雾啊什么的。 玉惜也笑,笑容美丽得晃眼,“因为他是我宝宝嘛,桌子当然要拿来给我放东西啦~” 这个称呼一出,原本还很平静的林敛表情没变,却悄悄红了耳尖。 其他人都有点控制不住嘴角。 原来林神还会脸红啊,这么纯爱…… 好磕、太好磕了。 大家看他们两个人已经自动带上粉红泡泡,但这种氛围随着顾时望的进门打破。 ------------ 第74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2) 顾时望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第一排亲密坐着的林敛和玉惜。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假装云淡风轻并不在意。 自己现在的风评已经够差了,别人都说他对玉惜爱而不得从而针对林敛。 即使事实确实是这样,他也不能让别人真的那么以为。 他从小就是众星捧月、人生顺遂的大少爷,走到哪里谁都捧着他,哪里有过现在这种时候。 想想就气! 顾时望去到朋友为自己留的位置,尽管和往常并无不同,身边还是很热闹,可他却不爽极了。 密密麻麻的嫉妒如虫子般啃咬着心脏。 即使不去刻意看那边的情侣,他的余光还是可以瞟到。 那两人的存在如同一根刺,时刻提醒着自己究竟有多么愚蠢。 明明不想却还是听了身边人的话把玉惜推开。 他怀着轻浮的心情对待玉惜的感情时,内心其实也是自信的。 自信玉惜即使失忆,也不会对林敛有任何感觉,反而依旧会对自己心动。 然后他就可以故作不愿地答应玉惜的追求,而且还能让林敛意识到他和自己相比什么也不是。 但是现在,局面却是相反的。 一个他眼中的小偷,反而和玉惜成为了人人羡艳的神仙眷侣。 而他,却是别人眼中的小丑,试图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明明他才是玉惜的男友! 顾时望深呼吸几下平息怒气,想到玉惜对自己的态度,烦躁不已。 他没必要把自己绑在玉惜身上不是吗? 即使没有她,他也还是很受欢迎。 比如他昨天刚加上的金融系女神丁白薇。 他们短暂的线上聊天很投缘,对方简直就像他的灵魂伴侣一样。 顾时望抱臂冷哼一声。 他身边也不缺女人,其他人凭什么认为他非玉惜不可? 顾时望故意把视线投向和林敛玉惜相反的方向,在手机上打字约丁白薇下课见。 对方回复:【我看了你的课表,我好像就在你们教室隔壁开报告会】 顾时望眸光一动。 【是吗?那我下课去接你】 【可以啊】 丁白薇欣然同意。 这善解人意的模样,比当一开始无论自己怎么示好都无动于衷的玉惜好多了。 顾时望嘴角带笑,看着前面的玉惜,有了想法。 他会让她知道,不选择自己而选择那个穷鬼林敛会是她人生中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上课的时间对他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在下课的时候安排一场找回自己场子的盛大场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时望终于等到了下课。 教授刚走不久,大家还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就听见走廊传来了一阵喧闹。 “天呐,好多花!” 顾时望听到就知道是自己安排的人来了,嘴角挂着笑走出去。 路过玉惜的时候,她还刻意目不斜视。 其他人出去之后才知道他们说的“好多花”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好多花。 一束又一束的红玫瑰几乎摆满了走廊,将教学楼的这个楼层变成了一片花海。 “谁那么大手笔?” “还能有谁?顾时望呗,刚刚那些送花的人说了是顾家少爷订的花。” “啊?他订花送谁啊?该不会是——” 他们说着看向了后脚走出来的大小姐。 顾时望也在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这花当然不是送给玉惜的,而是送给丁白薇。 如果她自顾自上前来拒绝他羞辱他,他刚好也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并不是非她不可。 只不过顾时望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玉惜都没多看那些花几眼,就拉着林敛准备离开。 她兴致勃勃:“我们中午去吃那家餐厅吧,我刷到感觉好好吃。” “嗯,好。”林敛点头。 他们没有故意在顾时望面前秀恩爱,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被藐视了。 刚好此时,丁白薇和同门也跟着一众研究生导师出来。 “咦,这是?” 他们自然不约而同看向丁白薇。 毕竟她是金融系女神,不仅在网络上很火,平时追求者就很多。 “学姐!” 顾时望故意叫得很大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手上拿着最漂亮精致的一捧花向她走过去。 他的长相的确是万中无一的出色,所以这画面好看到能让人心动。 当然其中不包括丁白薇。 她内心没有情情爱爱,接近顾时望,只是因为林敛的指示而已。 但她还是表现出了一点应有的惊讶表情。 而顾时望看到了其他女生感动又羡慕的眼神以后,已经开始期待玉惜会有的反应了。 他转头,用余光瞟向刚刚玉惜所在的方向。 ------------ 第75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3) “学姐,祝贺你报告会结束,你不用有负担,这些都是我单方面的行为。” “抱歉学弟,花我就不收了。” “没事,也是我太唐突。如果你不收,这些花就放在这大家随便拿。拿完以后我也会让人来清理现场。” 周围顿时发出了感叹。 “哇,真的吗?” “顾时望简直慷慨又大方。” 顾时望边故作大度边继续用余光寻找着玉惜的身影,但是却并没有找到。 等等,人呢? 刚刚的位置没看到玉惜两人,他不可置信转头,发现他们居然早就走了。 也就是说刚才他说的话他们都没有听到是吗? 自己好不容易布置的场景也根本没有派上应有的用场。 只有围观群众在感叹和羡慕着他的财力,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顾时望的表情瞬间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但其他人还在这里,他不好做得太明显,也只能继续演戏。 他很有风度笑笑:“那学姐,能一起共进午餐吗?” “嗯,可以。” 丁白薇答应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又是引来了其他人的猜测,而这也是顾时望想要的。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是玉惜的舔狗。 也要让玉惜后悔,后悔选择那个穷鬼而不是有钱有势的他。 顾时望抬抬手,助理和保镖就走了上来,送他们离开。 光是这样看,排场的确很大。 他享受着这种被目光聚焦的场景,同时也绅士地对丁白薇说: “希望我的自作主张没有让你觉得困扰。” “没有,我只是不太喜欢花。” “那下次我一定送你喜欢的礼物。” 他微笑,却没从对方面上看见和其他女生一样的心动。 淡淡挫败感升起,只不过接下来他开始沉迷和丁白薇的交谈。 学姐和其他人果然很不一样,而且和他有好多共同爱好,也太契合了。 一开始顾时望因为丁白薇认识玉惜,所以故意接近她,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她好。 只不过,他还是极其在意玉惜是否后悔。 两人交谈的时候,他还偷偷调查玉惜中午去哪里吃,打算把那个餐厅包场。 但助理也不知道他们去的是哪里。 啧,算了,以后机会还很多。 顾时望收心,问丁白薇:“学姐下午有事吗?” “没有。” “那太好了,我知道一家很特别的餐厅,只不过路途遥远,要飞去苏省,我们可以坐私人飞机去。” “是吗?” 丁白薇面上没什么笑容,但一张美丽的脸摆在那,半点没给人不尊重的感觉,反而神秘诱人,好奇她展颜一笑是什么模样。 在顾时望的介绍之下,她才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很期待。” 她没有像他以前交往过的一些女生,知道价格昂贵之后就一直摆手拒绝,反而坦然接受。 这一点顾时望同样很喜欢。 面前的人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言谈举止都像是长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完全是他的理想型。 顾时望笑容更大,以为自己完全把玉惜抛在了脑后,但是低头打开手机安排餐厅和行程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点开玉惜的朋友圈和其他每个软件的动态查看。 几分钟前她刚刚发了一张照片,是吃饭的合照,文案是:【和宝宝~】 那张照片其实只是随手一拍都显得那么唯美甜蜜。 顾时望才发现玉惜把全网的头像也都换了,换成了她和林敛贴贴的照片。 照片上,林敛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僵硬,但脸却微红,而玉惜则是笑眯眯和他脸贴脸,娇气可爱得令人失语。 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不会否认他们无疑是一对极其般配又感情极深的甜蜜情侣。 而原本站在玉惜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 顾时望又开始嫉妒和愤愤不平,直到身旁人说话才换回了他的理智。 “抱歉,我刚刚有点出神。” 他勉强笑笑,重新和丁白薇交谈。 * 下午又是玉惜满课、林敛没课的时候。 往常两人不方便,所以都是林敛去做自己的事而后再等玉惜下课。 现在不一样了,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这节不是林敛的课,所以他并没有坐在第一排,而是自己坐在后排顺便听课给玉惜做笔记。 但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毕竟是多次上过学校表白墙还有学校新闻表彰的人,传说八卦里的林敛出现在现实当中依旧让大家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们能够天天看见大小姐已经很幸福了,现在居然还能顺道看见传说中的林神。 先不说他的那些丰功伟绩,这么一个清清冷冷大帅哥坐在后面,任谁也没法忽视吧。 这节大课上下来,甚至都没有人打瞌睡。 下课铃响起,林敛就来前面第一排帮玉惜收拾东西了。 毫无疑问两人简直就是比偶像剧还要般配的校园情侣。站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来,磕的磕、感叹的感叹。 两人离开教学楼,林敛打开伞给玉惜遮太阳。 “好——累——” 玉惜整个人都要挂在林敛身上了,哼哼唧唧对他撒娇。 好可爱。 林敛的视线专注盯着她。 “对了,给你看我给我们p的新头像,我们明天就用那个吧。” 玉惜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凑到了他面前。 “嗯,我都听你的。” 林敛认真看了一眼,回答完之后又开始盯着玉惜看。 直把她盯得有点脸热,不自在转移视线。 “你干嘛那么看我?” “因为喜欢。” 林敛虽然还是会经常被逗脸红,但说起情话来已经越发熟练。 他把伞也放低了些,遮住路上几个偶遇的同学看他们的视线。 之后,林敛微微弯腰,在大小姐软软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 “喜欢你,大小姐。” “你怎么越来越会了!” 玉惜捂住脸,一双眼眸顾盼生辉,泛着娇羞的光彩。 这副模样落在林敛眼中,又是值得被铭记一生的场景。 喜欢大小姐。 喜欢大小姐的所有。 越是喜欢,就越是害怕失去。 要怎样才能不失去玉惜呢? 林敛低眸,握紧了大小姐的手。 ------------ 第76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4)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也就是要和政法大学打友谊赛之前。 因为并不是很大型正式的比赛,队伍的人员很精简。 按照基本流程,原本会有一个专门的带队老师,只不过因为林敛也要去,而且他不参加比赛,只负责带队,又格外可靠,所以他一个人就可以顶替很多职责。 比如赛前指导,又比如各种安排。 这次的后勤由玉惜负责,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很新奇所以自告奋勇。 大家自然开心极了,因为大小姐早在之前就说她第一次做后勤,所以无论是住宿和差旅都会上最顶级。 “哇——高级专车。” “哇——商务座。” “哇——这一趟真值了。” 下了高铁的三个辩论社成员们还在感叹。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因为这次的七个人里,林敛和安排这些的玉惜不会惊讶。 顾时望只顾处处照顾丁白薇找存在感,自然也不会感叹。 顾时望的好兄弟许言也就是这次的三辩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替补辩手焦宇哲也一改往日多话,很安分地给林敛打下手。 所以只有一辩二辩四辩在开朗,叽叽喳喳。 当然不是没见过世面,而是大家一起出行又那么奢侈的体验实在是第一回。 而且居然丁白薇学姐会和他们一起! 听说是因为大小姐,果然大美女的朋友也是大美女。 三个成员的视线一直在林敛玉惜还有顾时望丁白薇身上逡巡。 他们不敢直接说话,于是在小群里开心八卦。 万诗琪开心打字:【呃啊啊啊我就说上次副社为什么大小姐一说他就乖乖点头要去了,你们还不相信!这就是妇唱夫随~】 黎夏偷偷打字:【好了别说了,我们当时就应该相信你的。谁知道他们两个居然一直在偷偷谈地下恋爱】 董子川感叹打字:【副社的改变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们抬头对视一眼,又看向顾时望的方向,纷纷低头。 【顾时望那个时候肯定就是因为大小姐才和副社打架的】 【对啊,结果有些人还说那些是谣言,说他现在喜欢的人是丁白薇学姐】 【学姐可是我女神!!!她不能看上顾时望那种除了脸和钱一无是处的人啊!】 【我看学姐也没有对顾时望很感冒,她会来还是因为大小姐吧?】 【无论如何,支持学姐从顾时望身上捞一笔就把人踹掉】 【我感觉顾时望对学姐也不是真心的,看一路走来他对学姐嘘寒问暖都一直在偷偷看大小姐他们的方向吗?】 【看得出他真的很介意了,然而我们大小姐鸟都不鸟他】 【就是,副社样样都比他好,谁能不爱高岭之花走下神坛?是我我也选我们副社】 【顾时望之前就一直搞事,希望他这次能安分点别再针对副社了】 几人边打字边出站,不过要去的目的地不是网约车口而是小广场。 “欸?大小姐,我们要等谁吗?” 玉惜点头,回答:“我哥说要来接我。” 大小姐的哥哥? 这下不只是万诗琪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故作不在意的顾时望也开始偷偷整理仪容。 玉惜看了他一眼,无语扭头,看到林敛那张俊脸之后眉开眼笑,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 她抱着他的手臂,笑眯眯提议: “宝宝,比赛明天开始,所以我们今天下午去玩吧?” “嗯,我做了攻略,这附近有据说是全世界花样最丰富的游乐园,你想去吗?” “嗯!” “那好,我会安排。” 玉惜自然不会忘记丁白薇,问她:“学姐要不要一起去?” “我?” 她不着痕迹看了林敛一眼,很想和大小姐一起玩。但是又怕大佬介意。 “去嘛~你去嘛,人多才好玩~” 玉惜朝她撒娇,让她差点迷糊了。 丁白薇这一路算是有点了解大佬,他简直对大小姐堪称百依百顺。 所以既然玉惜那么说了,他应该也会同意。 因此丁白薇点头了。 顾时望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上前说:“白薇,你对那个游乐场感兴趣?那我直接为你包场吧。” “不用,人多才好玩。” 玉惜也抱着林敛哼了一声,附和丁白薇:“就是,还搞什么包场,土到爆炸了。” 她的呛声让顾时望噎住,心里更加不甘。 正说话,不远处几辆车行驶而来,一看就和周围其他车区别开来的流畅车身和设计很是惹眼。 “我哥来了。”玉惜先迎了上去。 门打开,出来了一个简直如同教科书里的总裁模板一般的青年。 发丝全部梳起,露出好看眉眼,气质也很好,让人难以接近。 只不过看到他们以后,他就微微柔和了表情,不好惹的气势瞬间消散。 温启向他们自我介绍,然后又让助理安排他们上车。 其他人都去了另一辆,八卦小群里又在滚动说不愧是大小姐的哥哥,即使和大小姐长得不像也那么帅。 这边的车门关上,另一边的氛围有点古怪。 温启的视线似有若无落在了顾时望身上。 他调查过顾时望,他很可疑。 “上车吧,我开车。” “等等。”玉惜拦住想要上车的顾时望,“你干嘛?我要和学姐坐,加你一个就坐不下了,你去后面。” “好。”顾时望答应了才反应过来。 该死,之前被吩咐的时候太多了,所以都让他形成了肌肉记忆。 但这种情况也不好反悔了。 他只好憋憋屈屈去坐了另外一辆车。 “等等。”温启叫住了他,“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加个好友吧,顾家和温家经常有合作,以后也可以一起出来玩。” “当然可以。”顾时望看了林敛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又赢了。 玉惜的哥哥对他不屑一顾而去主动和自己攀谈还要加自己,谁才更和玉惜般配,已经很明显了吧。 他怀着这种自满,接下来心情都很好。 尤其是温启还约他单独说话,这更让他笃定自己比林敛更受玉惜的娘家人喜欢。 车在酒店停下,其他人又是一阵感叹,而且感谢大小姐让他们居然住上了那么贵的套房。 林敛看了眼那边要和妹妹单独吃饭的温启,平静转头,交代社员们: “好了,都各自散了吧,下午自由活动但是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在群里说。” “好的副社~” 等一切安顿好,顾时望也准备去赴温启的约了,但走过走廊拐角的时候却突然口鼻被捂住。 他眼前一黑。 ------------ 第77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5) 顾时望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没力气,脸上和身上也像被打了一样。 不对,他是真被打了。 他嘶了一声,感觉嘴里有血腥味。 顾时望第一反应是被绑架勒索了,入目全是黑漆漆的,鼻腔充斥灰尘和东西堆积过久的味道。 手被捆在扶手上捆得死死的,脚也被捆在椅子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谁?!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绑我?” 他挣扎了几下,椅子滑动的声音形成有点渗人的回声。 “别装神弄鬼赶紧滚出来!” 顾时望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生气。 “妈的,你踏马谁?滚出来啊!” “顾时望,我说过让你嘴巴放干净点。” 突然响起的声音离他很近,让他被吓了一跳,心脏重重紧缩。 “林敛……?” 回过神来后顾时望更生气了,他居然被这个穷鬼给吓了一跳。 “你他妈想干什么?别装神弄鬼!”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嚓的一声,金属打火机点出火焰,也照亮了面对面的林敛。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加成,他现在一点都不像平时看到的那样清俊无害。 整张脸在火焰照耀下若隐若现,依旧好看、但是好看得像鬼。 一双眼只是盯着他,眼瞳比往常更加黑,反射倒映的火苗在其中跃动,像阴森的鬼火。 顾时望在那一刻直接失语,被震慑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敛用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灯,站起来去开关那里按了两下。 啪嗒啪嗒。 按了却没反应。 “灯坏了,所以我没有装神弄鬼。” 他这副平静模样反而更加渗人,顾时望有点崩溃,大声喊: “谁管你!赶紧放了我!” “这个不行,如果放了你,你就会和大小姐的哥哥乱说了吧?” 林敛又回到他对面坐下,静静打量着他,杀意真实传递过来,几乎让顾时望手都有点抖。 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穷鬼的真面目,可是现在,他比以前更可怕。 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如同看死物,平静如一潭死水,随时下刀都不会有半分动容。 他只好先说:“我不会说的,你把我放了我就不说。” “你说不说都没意义,因为没人会相信你。” 林敛拿出顾时望的手机丢在了地上。 “帮你伪造记录的人已经改口了,而且你之前和你的朋友说过的和大小姐在一起的事情,也都是你单方面和他们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了。” 林敛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想,因为你已经患上了妄想症。” “你说什么鬼话!” “鬼话吗?” 林敛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翻着什么,接着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给他看。 【精神鉴定报告单】 上面一字一句写的东西都在表明,顾时望的确有妄想症,而且需要定期服药。 “你踏马……” “嘘。” 林敛修长手指抵住唇,眼神带着杀意警告他: “嘴巴放干净点,要是你以后发病吓到玉惜,你这张嘴也永远不用开口了。” 顾时望所有的脏话瞬间堵在喉咙里,憋屈的想杀人,却又因为他的警告而冷汗涔涔。 为什么林敛可以那么轻易绑架他?! 守着自己的那些保镖呢?助理呢? 一群没用的饭桶! 等他出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让他好好收拾这个林敛! “你是不是在想把这件事告诉顾总?” 林敛就像是能够洞察他心里的想法一样,瞬间说出这句直击他内心深处的话。 “我……我没……” “没关系的,你可以说,但是他恐怕只会对你更失望。” 林敛说话没有波澜: “这么大了还要像小孩子一样哭唧唧告状吗?顾总只会觉得你今天能被我绑,明天就能被其他人绑。但我好心放你,其他人只会杀了你。” “你似乎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你的磨刀石,我对你做的一切只要不伤及性命,他就都不会惩戒我。甚至如果你太过无能,上位的就会是我,因为我已经是顾总的养子了。” 顾时望瞳孔一缩:“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敛提起灯,照亮顾时望脸上那些伤口。 同时也照亮他自己黑沉沉的眼眸。 顾时望这次是真怕了林敛,这个人是恶鬼、是没感情的机器人。 林敛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冷淡说了一声:“蠢货。” “上次也是,在温正则需要求顾总办事的场合不分尊卑向下位献殷勤倒酒,吵吵闹闹让人丢脸,如果我不说你大概永远都不会反省。” 本该反驳的顾时望没说话,只是咬牙切齿盯着他。 而林敛还在平淡叙述: “顾时望,大小姐知道你是这样的货色,她会觉得以前喜欢过你很丢脸吧?毕竟你是真的很掉份。” 提到这个,顾时望总算忍不住了,反驳他: “林敛,别得意,玉惜现在能忘了我,以后就能忘了你。” “没关系,至少我不会把她拱手让人,说其他人才是她的男友。” 林敛露出了从刚才以来第一个微笑。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成为真的精神病会不会好一点?” 他拿出了一个药瓶,边说边打开要往他嘴里塞,“这种药吃过量的话,成为傻子或者直接死了都有可能,你猜会是哪种呢?” “林敛!你他妈个王八蛋!!!” 顾时望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安静室内响彻他的咒骂声和凳子腿摩擦地板的声音。 他吓得甚至摔倒在地,姿态狼狈可笑,再也没有顾家大少爷的意气风发。 林敛只是漠然走近,要继续把药往他嘴里塞。 突然,特殊提示音响起。 他表情一变,从冷血的杀人者变成了温柔可靠的男朋友。 发消息来的自然是玉惜,在他的手机备注是全世界最可爱优秀的老婆。 【宝宝,你去哪里了,我和温启吃完饭了找不到你~】 他们比想象的还要快。 林敛的眼神集中在那句话上。 大小姐找不到他了? 他怎么能让女朋友找他,还等他。 那边的顾时望还在叫嚣着,而林敛充耳不闻,打字回复: 【好,我马上过来】 说完以后他就离开了,留顾时望一个重新陷入黑暗。 “该死的林敛……” 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还吃到了土。 有老鼠爬到了他身上,他大喊大叫也没法驱赶反而还被咬了。 等了好久才有保镖找到他。 终于被救起的顾时望简直要疯了。 “他很自信玉惜忘了也会喜欢他?那就等着看吧!” ------------ 第78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6) 顾时望被救出之后还去了趟医院。 估算着处理完伤口之后还是能赶上下午去游乐园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他也发消息给温启,向他道歉,说自己刚刚有点事刚从医院出来,并且想要重新约一下见面时间。 【好,下次有空约】 回复这句的温启没说具体时间,放下了手机。 之前和玉惜吃完饭之后,他遇见了有些匆忙的顾时望身边的保镖,得知了一件事: 顾时望居然有妄想症。 他不仅需要吃药控制,而且今天还进了医院。 即使后来自己调查到的和他保镖说的一样,但温启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 会不会这也是林敛做的…… 不是他太高估林敛,而是林敛的手段太过诡谲。 温启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 和玉惜吃饭的时候,她对他也满是夸赞,言语之间都是恋爱的甜蜜。 温启实在没办法向她说出自己的怀疑,更何况他自己也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在造谣生事。 如果他的怀疑根本不是真的,那反而是在破坏玉惜的恋情。 但是林敛很危险不可控是事实。 辩论赛结束以后他们好好谈谈,自己才能确定一些事情。 至于顾时望…… 温启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搁置两人的见面。 大概那人真是妄想症。 这样的话,顾总不重视这个儿子也有原因解释了。 顾时望不知道自己在温启那里已经成了妄想症。 他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的时间以前到了游乐场。 他原本打算开出最好的豪车去接丁白薇的,却因为自己被绑架的事而耽搁了。 该死的林敛! 所以最后他赶到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坐着豪车来的。 顾时望刚一下车就得到了玉惜的一个漂亮的白眼。 “装什么装,死装货。” 她下午穿的衣服既方便行动又青春靓丽,连头发丝都在发光一样。 无与伦比的美貌因为这身衣服少了几分距离感,不同以往的娇俏打扮让顾时望光顾着惊艳了。 玉惜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又给了他一个白眼,接着就拉着林敛和丁白薇准备进去。 “我们走了,真不知道这个碍眼的人为什么要加入。” “等等我……” 顾时望赶紧追上去。 这里不愧是设施最丰富的游乐场,占地面积广到一眼望不到头。 一进去,琳琅满目的娱乐项目就随着开心的尖叫声而来映入眼帘。 “哇……” 玉惜有点恍惚地感叹。 旁边的丁白薇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问了一句:“玉惜,你之前没来过游乐场?” “小的时候……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来过。” 玉惜抿了抿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间歇失忆的病症以后,她就变得比之前还要小心翼翼。 只有一个人能承受这种秘密,她日常不是学习就是害怕。 而且这种地方一个人来,只会让她显得很可怜。 她才不要让别人这样看她。 玉惜的视线投向不远处华丽的那些设施,情绪刚刚有一点低落,左手就被握住了。 她转头一看,只看到林敛低头看地图的侧脸,温润如玉,但只有在看见她的时候才会这样。 握着她的手很紧。 玉惜重新展露笑颜。 “学姐,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那个。” 丁白薇顶着一张冷淡的御姐脸指了指那边的旋转木马。 “那我和宝宝去拿票。” 他们刚刚手拉手离开,顾时望就凑了上来: “白薇,我陪你坐,怎么样?” 顾时望微笑着,风度翩翩,俊脸优越,但丁白薇依旧无感。 “好,你陪我吧,但我突然不太想坐旋转木马了,我想先去坐过山车。” 她拉住顾时望就往过山车那里走,才不管他是不是脸色一白。 丁白薇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不仅要汇报顾时望不同寻常的动向,还要负责别让他打扰玉惜和大佬的二人世界。 所以,玉惜,学姐晚点再来和你坐旋转木马—— 内心流着泪,丁白薇低头发消息给玉惜让她先不用管自己了,自己要先去坐过山车。 当然,顾时望更不用管。 过山车飞驰而过。 “啊啊啊啊啊啊——” 差点把喉咙都要喊出来的顾时望和没什么表情的丁白薇坐在同一排,随着过山车呼啸滑下。 顾时望下去就吐了几波。 但他硬撑着要面子,没说自己要去吐,而是假装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他还故意涂了点淡色口红遮住了苍白的唇色。 “没事吧?都怪我不好,居然让你和我一起做那么危险的设施……” 丁白薇一直以来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些,微微担忧的模样很是动人。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 顾时望还在硬撑,看到丁白薇这样就更不可能示弱了: “你想玩大摆锤还是跳楼机我都可以陪你的。” “真的吗?那我们接下来就去玩那个吧。” 丁白薇纤细漂亮的手指一指,是那座几乎能直入云霄的云霄飞车。 顾时望麻木点头,眼底已经没了光。 和他相反的是玉惜他们。 玉惜不喜欢太危险的运动,所以一直拉着林敛在那种华丽梦幻好出片的地方跑。 他们刚刚手拉手从旋转茶杯上下来。 众所周知这是一个情侣必吵架的地方。 不会拍照的男生总是避免不了被女朋友臭骂一顿。 很显然林敛不在此列。 有一句话说的是:镜头是爱意的具象化,爱你的人连拍你的镜头都是带着爱意的。 而且林敛专门学过拍照,他早就下定决心要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 “拍的好漂亮啊——宝宝——” 玉惜又不自觉拉长音对林敛撒娇,抱着他的手臂几乎整个黏在他身上。 “宝宝宝宝,喜欢你宝宝~” 这声音连路人都觉得甜,更不要说是林敛。 路人看过来的时候,自然又是被惊艳一回。 戴着毛茸茸发箍的小情侣般配得不行,有点幼稚的配饰在他们身上就像是真的长出了动物的毛绒耳朵一样。 一个是小猫,一个是小狗。 狗狗被猫猫的撒娇弄得耳朵都红了,视线总是不自觉追逐她,充满爱意。 “宝宝,我们去买棉花糖吧~” “嗯。” 玉惜拉着林敛的手到处跑,已经想好下一个要去哪里。 她要去鬼屋玩。 【010,记得在合适的时候制造停电】 【好的任务者】 玉惜想,她是时候恢复记忆了。 ------------ 第79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7) “宝宝,我想吃棉花糖~” “宝宝,我想吃可丽饼~” “宝宝,我想吃冰淇淋~” “宝宝,我想吃草莓冰糖葫芦~” …… 玉惜玩累了以后就拉着林敛在梦幻的小吃街里到处逛。 她看到什么都想吃,而林敛也全都给她买。 但她每一样拿到手上吃两口就不吃了,于是全都交给了林敛解决。 热乎乎的烤肠烤好以后被摊主递到了林敛手上,他就那样拿着一堆东西的同时轻轻给玉惜把烤肠吹凉。 低眉敛目的模样清俊温柔,即使看不到眼神,但他微微偏向玉惜那边的侧脸也能看出温柔到快要滴出水的爱意。 但那爱意过于多,让玉惜时常产生自己完全被包裹的错觉。 不过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好了,小心烫。” 烤肠递到玉惜手上,她接过,和林敛找了个长椅坐着吃。 她低头慢慢咬烤肠的肠衣,同时也偷看男朋友。 这样梦幻的背景让他也染上几分温暖甜蜜,但他的气质还是冷的,和这里格格不入。 不看她的时候,林敛的唇角就不会勾起,眼神也不会像流动的蜜糖,而是无意识的漠然。 林敛知道她在看他,所以如影随形的视线并没有纠缠上来。 只有在玉惜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感觉才会再次弥漫。 像冷冰冰又暗藏温暖的潮水涌起,一直向上淹没脚踝、小腿、腰间、胸口。 直到最后恰到好处淹没下巴,克制着、涌动着,想要淹没她的全部,却又怕她无法呼吸,所以努力留了一线。 玉惜抬眼,那股感觉又立刻如潮水退去一般消失。 林敛在慢条斯理吃着她剩下的一半冰糖葫芦。 他吃东西的模样很斯文,吃最顶上玉惜碰过的部分时还带着点虔诚,吃到剩下的时候就只是为了吃而吃。 仿佛大自然里只是为了温饱而捕猎的野兽,但更像缓慢绞杀掉猎物以后填饱肚子的蛇。 慢慢的、全部把食物吃完。 林敛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否则他就会刻意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 但玉惜不想提醒他。 冷血又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小蛇为她伪装的已经够多了。 她喜欢看见他偶尔流露的本性,可爱又反差。 而且,这样对其余人都无感且毫无共情的林敛,却会因为她长久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而羞赧,慢慢脸红。 “怎么一直看我?” “因为喜欢呀~” 玉惜扯了一张湿巾给他擦嘴角沾上的糖渍。 林敛的视线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对上。 他低头看她,空着的右手微微抬起又落下,最后只是再弯了弯腰,好让她更好擦。 玉惜的手离开时,他也无意识偏过脸蹭了蹭她的手心。 林敛的皮肤冰冰凉凉的,因为脸红多了点温度,像是暖玉一般。 玉惜没有完全离开,指尖还在他脸上流连。 那手纤细漂亮,从林敛的清隽眉眼再到高挺鼻梁,然后到他唇角。 她笑了笑,最后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可爱。” 玉惜收回了手,而林敛的视线还缠绕在她指尖,最后又来到她脸上身上。 在她看过来以后,他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烤肠吃得完吗?” “嗯嗯。” 玉惜点头,吃完最后一口,而对方也自然伸过手接过竹签,准备和一些剩下的垃圾一起丢。 “我们再去玩两个项目,接着去鬼屋怎么样?有宝宝在我肯定不会害怕的!” 她指向那边鬼屋的时候眼神亮亮的。 林敛的视线柔和了些,点头。 手机铃声响起。 林敛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玉惜的手机递给她,视线隐秘停留在屏幕上。 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但他知道是温正则。 玉惜厌恶父亲到连他的号码都不想存。 果不其然,在看到那个号码的时候,大小姐刚刚很好的心情都一扫而空了。 淡淡杀意在林敛的眼中划过。 “喂?爸,怎么了吗?” “顾家大少爷打电话给我了,他说他和你们在游乐场玩呢,你和谁?为什么不和他一起?” “他为这种小事向你告状吗?” “不是他告状,这是待客的道理。玉惜,你不知道最近这个项目我们温家要仰仗他们顾家吗?好好和顾时望相处,听到没!” 他说话时威严比父爱更多,说到后面时更是故意沉下声。 林敛眼看着玉惜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他眼神微动,伸出手示意玉惜把手机给他。 “嗯。” 林敛接过手机站了起来,手覆盖在大小姐的脸颊旁,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安抚般的吻。 他走去了另一边打电话,时间没多长,也就一两分钟。 玉惜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清瘦挺拔,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转过身来把手机交还给玉惜。 “他不会再打扰你了,放心,回去以后你也不会被骂。” “宝宝——” 玉惜捧着手机,抬头专注盯着他,就像是在注视着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林敛微笑,摸了摸她的头,郑重其事许诺: “我以后会让你不用再依靠家里,也不会被控制、不会被惩罚。” 这话由一个外界看来羽翼未丰的学生说出来很像异想天开或者是画大饼,但玉惜还是信了。 她认真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刚从另一个刺激的项目下来的顾时望迟迟没等来玉惜打来的电话叫他一起。 他盯着手机,还是主动打了过去。 但他打了之后才突然记起自己早就被拉黑了。 更烦了。 他顶着一张虚弱的脸从洗手间出来,气愤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 踢了一个还不解气,又走向另一个。 “等等,那个垃圾桶——” 旁边的保洁阿姨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时望烦躁打断,“我踢个垃圾桶怎么了,我有钱。” 他从钱包里随意抽出两张百元大钞丢在地上。 保洁阿姨不说话了。 顾时望经过那个垃圾桶的时候直接一脚踢过去。 一声尖叫和坐过山车的游客的尖叫融合在一起。 保洁阿姨看了眼痛到抱着脚的大少爷,弯腰捡起钱,用手擦了擦,慢悠悠说道: “我都说了不要踢嘛,那边的垃圾桶是固定的……” 说完她就摇摇头,把那边的垃圾扫掉,离开了。 丁白薇找到顾时望的时候,他的脸比项目刚结束的时候还要白。 “你怎么了?” “没事……”顾时望勉强笑笑,试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走向她。 但他还是有点一瘸一拐。 “我们继续。” “不用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顾时望简直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丁白薇接下来又说:“玉惜想去鬼屋玩,所以我们去找她吧。” 鬼屋吗…… 顾时望脸上的笑凝固了。 他最怕那些神神鬼鬼的,而且这种时候,他要是露出软弱的样子被丁白薇看见,怎么办?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哦?” “等等,我要去、要去!” 顾时望没法不去,毕竟林敛对玉惜严防死守,那说不定会是一个可以和玉惜单独说话的机会。 所以他还是去了。 ------------ 第80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8) “啊啊啊!” “啊啊啊!” 游客各种尖叫此起彼伏,比起过山车和云霄飞车那里的尖叫更恐怖。 那边是刺激的尖叫,这边完全是恐怖被吓的。 在那种刻意营造的阴森的灯光氛围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充满未知的恐惧。 其他人的尖叫一阵一阵的,自己原本没那么害怕,但听到那些远远近近的尖叫以后,还是会控制不住心脏发紧。 但顾时望不能表现出来,他还要在丁白薇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呢。 而且…… 顾时望看向前面好好拉着玉惜的手的林敛。 他怎么能输给他?! 鬼有什么可怕的,林敛比那些鬼更可怕,至少鬼不会杀了他、还心狠手辣给他喂精神类药物想把他变成一个真的疯子。 想到这里,他那些恐惧也淡了些。 周围布置的恐怖场景看样子是修道院风格,既神圣又诡谲。 这是自带解密的鬼屋,刚好是玉惜和林敛的强项,所以顾时望和丁白薇只在旁边辅助找线索就行。 “啊!” 顾时望一下子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苍白带血的手抓了一把,尖叫一声。 林敛淡淡瞥他一眼:“胆子这么小就不要来了。” 无言的屈辱蔓延,但顾时望又有点怕他,所以没吭声。 这家伙该不会在这种地方杀了他吧? 之前的事还让他残留阴影,所以不自觉草木皆兵。 握着旁边的丁白薇的手,他才安心了些,同时心里也多了点甜蜜。 她不说话会不会是害羞了? 高冷的冰山美人害羞起来肯定会更美。 顾时望想着这些,让自己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恐怖布置上。 但他们走出这一间屋子以后,他却看到了高挑漂亮的丁白薇正被玉惜拉着。 那他拉着的是…… 顾时望颤抖着转头,刚好被一张被浓密发丝遮住的苍白面容突脸。 “啊啊啊啊啊!” 直到大家一起跑到安全的地方,顾时望还惊魂未定。 丁白薇安慰着他,眼底有点无语,但还是要装成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没事吧,如果坚持不住的话可以先走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真没事,哈哈哈哈。” 顾时望希望丁白薇能通过他强撑的表面看透他的脆弱,从而说她也害怕从而强行带他出去。 但丁白薇只是看向了越走越远停下来等她的玉惜。 她的心思就不在他这。 所以她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那好,我们继续吧,要不然一会追不上玉惜他们了。” 顾时望为了面子只能咬牙答应。 他已经打消了原来想找机会和玉惜见面的想法,一是这里太恐怖了,二是林敛太恐怖了。 除了自己根本没人看到他看他的眼神有多渗人可怕。 这人绝对好几次都想杀了他,但是因为玉惜在身边,所以才没下手。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说不定会没命的。 顾时望一边担惊受怕一边被丁白薇拉着跟上。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草木皆兵。 又通过了一条阴森的走廊。 前面越来越黑,所以玉惜暂时不敢去了,自己在这边的走廊找线索。 林敛确定她在这边是安全的,所以看了顾时望一眼,示意他跟上。 毕竟他不可能让这个人和玉惜单独待在一起。 但顾时望也不敢和林敛待一起啊。 他脚步踌躇,而丁白薇直接拉着他走向前。 “我们过去和学弟一起找线索和机关。” 顾时望无奈,只能被拉着去。 两个人至少比一个人好多了。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黑暗的时候: 咔哒、轰隆—— 机关启动的巨大声音一下子让顾时望和丁白薇的脚步停住。 林敛也皱眉,迅速往回走。 他已经推测过了,这种时候不会有什么机关的。 诸多思绪在脑海中梳理,半秒不到他就推理完结果,直接联系了中控。 对面的声音也有点慌: “抱歉,刚刚那个机关不应该启动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故障了。那个顾客应该是被赶到了修女禁闭室,那里面没有机关和NPC的,我们很快派人去带她出来。” “很黑吗?” 林敛只问了这一句,对方反应了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跑了好远。 “啊,是很黑,但是绝对不会危害顾客的安全的!” 林敛直接断了联系,脚步也愈发加快。 监控里的工作人员原本有心想为他指明方向,却看到他左拐右拐半点没有停滞。 这里的地势错综复杂,而他居然像是完全掌握这里的地图一样。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连丁白薇都跟不上他了,被落在了后面。 而顾时望,他意识到现在的变故刚好是脱离鬼屋的好机会。 要见玉惜什么时候都可以。 但他的命可只有一条。 要是真被林敛找到机会算计死了,他可就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里,顾时望毫不犹豫去了另一个通道。 此时的玉惜被机关驱赶到禁闭室以后,大门就关闭了。 这里面比她想象的还要黑。 这样的黑不仅让她回忆起被温正则关禁闭时的恐惧,还回忆起了更多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她往后踉跄着想扶住什么,却拉到了桌布,摆设乒里乓啷掉落一地。 玉惜缩着肩膀捂住耳朵。 她的手指在无意识轻轻颤抖着,脑海中忘记的记忆在闪回。 顾时望如何追她的。 他如何通过小细节打动她的。 他们吵架多次的。 还有最后的那一次,她在电梯里好不容易找到信号让他赶紧过来。 “好,我马上来!” 对方在对面这样承诺着,但是她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缩在电梯角落里捂着脸小声啜泣,灯光闪烁着又关闭,失去所有光亮。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茫然无措。 电梯门终于打开。 “谢谢你小同学,还好你及时通知我们!” “门开了,我先走了。” 她晕过去的时候,只听到这一句没有波澜的平静话语。 模糊视野中,她看到了一张出色到让见过的人绝不会忘记的脸。 原来帮着电梯修理工一起拉开电梯门的人是林敛,神色冰冷漠然,却有如神降。 他们早就见过。 “玉惜!” 同样清冽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和记忆里的冷淡不一样,带着不加遮掩的急切,也把之前的回忆撕裂。 浅浅的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 第81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39) 那一片光一开始只有一点点,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以后,黑暗就逐渐被驱散了。 “玉惜!” 焦急的声音更近了。 “顾客,这里要找线索才能进,你稍等一下我们联系中控开权限。” 那个NPC拿着对讲机和中控说话,“中控中控,开一下修道院这个祷告区的全部权限。” 林敛直接打断他:“不用了。” “欸?” NPC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这一片的灯从恐怖氛围全变成了正常模式。 “欸??!” 他懵了的时候,林敛已经开了门。 手电筒随着走廊的光线照亮了里面,修女的禁闭室里,少女缩在女神像的桌子下。 女神像的眼角带着血泪,本是故意布置的那样的氛围,如今却显得如此圣洁。 随着手电筒的一束光照耀过去,女神像也仿佛有了莹莹的光。 如同守护着陷入阴影的少女。 大小姐现在的模样比之前说自己全忘记了的时候还要可怜。 无意识被迷障缠绕,哭得脸上满是泪痕,睫毛也哭湿了,漂亮的眼眸眼泪满溢,惹人心疼。 “玉惜。” 林敛的声音放低了,快步走过去抱紧她。 “不怕,我来了。” “宝宝……” “嗯。” 玉惜之前就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一直只是默默流眼泪没出声,直到他来了,这才揪紧了他的衣服,轻轻啜泣起来。 她还是很小声,把脸埋在他胸前,用力到粉色的指尖都发白。 “不怕,我来了。” “嗯,我、不怕。” 她安慰着自己,抬起泪眼,突然说: “你又找到了我。” “又?” 林敛拍拍她肩膀的手突然停顿了。 “玉惜,你记起来了吗?” 那一瞬间,氛围突然变得很可怕。 林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这漆黑的暗室中,他的表情比起刻意布置的那种直白的血腥更加阴冷。 他在害怕。 这个消息太突然,他不敢想为了留下大小姐,他会做出什么。 他不想对她做什么。 林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像之前一样轻柔,但还是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艰涩。 “大小姐,你记起来什么了?” “我记起来,之前在电梯的时候你来了。” 林敛的下颌线绷紧。 是的,上一次大小姐被关在电梯的时候他在,是他听到声音以后过去的,而且还帮维修人员一起拉开了电梯门,但他过后就忘了那件事。 是后来,大小姐认错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他去查了才知道他们那时候见过,也知道她是因为那件事才会诱发失忆。 那大小姐记起来了以前的事吗? 记起来的话,她会不会和顾时望复合? 会不会像是对他一样温柔,娇娇地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就轻而易举原谅顾时望对她做的事? “好疼!” 玉惜突然抱怨哼了一声,这才让林敛意识到他刚刚抱着她的力气有点没收住。 他赶紧松开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也、也还好了。” 玉惜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还是那么温柔就原谅他了。 她那么好、那么可爱。 如果失去大小姐,他要怎么办? 林敛思绪纷乱,甚至不敢问下去,也不敢深究她为什么对自己还是那么温柔。 他把她扶起来,用随身带的湿巾给她擦了擦脸。 玉惜推开了他。 这让林敛几乎立刻一颗心如坠冰窖。 他看到她一副要和自己算账的架势,心脏酸涩,顿在原地像个呆子。 旁边的NPC还以为玉惜是嫌弃林敛来得太晚,所以要对他生气,于是开口为他解释: “顾客,那个、这次意外我们很抱歉,您的男朋友已经很努力在找你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敛就已经开口:“都是我的错。” 啊这。 他超爱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局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了。 NPC看了一眼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位男朋友没错也确实应该有点错了。 他把自己嘴上的真拉链给拉上,而后退出这个房间。 林敛沉默接受着审判。 他面对着女神像,也面对着玉惜,如同一个真的罪人。 从前他从未对自己做出的坏事有过任何忏悔,当然,现在也是。 他并不忏悔自己是一个替代了顾时望的位置的小偷,他只对伤害了大小姐而忏悔。 也想让大小姐多怜悯自己一些。 林敛低着头,即使表面上没有和玉惜对视,但他的视线还是紧密缠绕着她的所有。 “我错了,大小姐。” 他道了歉,心里却在想着,如果她不原谅,他不能吓到她。 大小姐已经被宠得再也没法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他要耐心等、要循序渐进。 要让她继续对顾时望失望,没有误会也要制造误会。 然后,再让顾时望消失。 大小姐会被密密麻麻的手推向他,她还是会喜欢他、选择和他在一起。 仅仅这短短的一秒,他就已经想好了成百上千个计划。 玉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冷吗?” 林敛朝她靠近,而她没有拒绝。 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对方却突然很开心。 010突然在她脑海提醒:【直接说你恢复记忆的话,他还是会怀疑这只是你为了摆脱他而做的妥协,为了永绝后患杀了顾时望。】 玉惜回答:【我知道,不用担心我,010。】 010:【我并没有担心你。】 脑海又变得寂静了,而玉惜对林敛做出生气模样,却也适时表现出一点可以被看出的茫然。 “你说的做了错事,就是电梯的事吧!” 她叉腰,在林敛微微愣住的眼神中继续说: “虽然我只记起来那一点,不过还是被我知道了,你那个时候来晚了,所以你怕我怪你,和你分手,才一直不说对不对?” “……对。” 林敛回答时眼神一错不错黏在玉惜身上。 他那么了解大小姐,怎么会看不出她在说谎。 她明明已经记起来了,所以才会茫然无措,但因为熟悉他,才会对他的接近依旧纵容。 还好她没有说,林敛没有准备好面对现实,也知道大小姐不可能立刻接受他的,那太荒谬了,即使她真的那样说,他也不会信。 玉惜为什么说自己没有记起全部? 她是不是……也不想和他分手? 玉惜这样的反应反而让林敛的心安定了,也跟着将错就错,继续道歉: “对不起,我怕你太生气才没说这件事。” “那我原谅你了,宝宝,我们出去吧,学姐肯定还在等我们,还有那个装货顾时望。” 玉惜抱住了他的手,笑容一如既往。 林敛迫切想知道她对顾时望会是什么反应。 “好,我们先出去。” ------------ 第82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0) 外面。 丁白薇接到工作人员的消息以后就先出去等了,而顾时望早就在门口。 离开鬼屋的环境以后他又好了,一身帅气又高奢的穿搭吸引了很多路人的视线。 顾时望冷静下来以后才突然意识到,玉惜在里面一个人被关的话,会不会很害怕? 但他刚刚已经看到那一片的灯都开了,她应该不会怎么样的吧? 他故意凹造型的动作变成了正常站姿,面上也有点纠结。 玉惜好像是和他说过她怕黑怕幽闭环境……来着。 “顾时望,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面对丁白薇有些怀疑的视线,顾时望从思绪里脱离,赶紧解释: “白薇,我和你一样,收到工作人员的消息就出来了。” “是吗?那我怎么在去找玉惜的路上没看见你?” “我这不是和你走的不是一条路吗,而且这种情况,我们去也没用啊,还得是工作人员才熟悉里面。” “但玉惜是先被林敛找到的。” “什么?他怎么做到的?!” 知道玉惜没事的顾时望放下了心,但突然更后悔了。 自己这种时候明明应该去找玉惜,然后在她那里狠狠刷一波好感的。 结果现在风头肯定又全被那个林敛出了。 该死。 而且他又不能和玉惜单独说话,这个该死的林敛,究竟要当多久的小偷。 自己和玉惜谈恋爱的时间也不长,要是玉惜一直没有记起来,在相处之中爱上林敛了怎么办? 顾时望正愤愤不平,和丁白薇一起关注着出口,刚好看到肩并肩一起出来的两人。 经过这次,他们的感情好像更好了。 一股极大的危机感升起,让顾时望都忘了自己要对丁白薇好、让玉惜后悔。 他赶忙小跑上前,不过没跑过丁白薇。 丁白薇拉住了玉惜的手:“玉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你有事吗?” “受伤了。” “啊?” 这话让三个人都提起了心。 但玉惜只是抱住丁白薇的手臂,和她撒娇: “我的心受伤啦,所以要和学姐去坐旋转木马才能治愈~” “你吓死我了,玉惜!” 丁白薇无奈弹她额头。 玉惜捂着额头朝她笑,除了眼眶还有一点哭过的红,看着似乎还好。 “对了宝宝。” 她转向林敛,和他说:“我要和学姐去坐旋转木马,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们买一点喝的?” “好。” 林敛看出她现在似乎是在接受现实,但只要大小姐还打算继续维持现状,他就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 只有顾时望看到他的神情,毛骨悚然感又来了,想追上玉惜她们: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 “你和我一起去买饮料。” 林敛抓住了他的后领。 “等等,我警告你这里人多,你杀人会被看见的。” 他一言不发,让顾时望更害怕了。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行。” 林敛骤然松手,差点让顾时望摔了个狗吃屎。 他莫名觉得其他人的视线是不是在嘲笑他,心里对林敛的讨厌更甚。 还好,接下来他没被带去偏僻的地方,而是去奶茶店的路。 “顾时望。” 突然被喊名字,顾时望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干什么?” 他对上了林敛毫无波澜的黑色眼眸。 “今天的事,最好不是你。” “本来就不是我。” “你根本不知道失忆对大小姐意味着什么。” “你就知道?” 顾时望下意识杠他,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前一亮。 “该不会玉惜把你忘了?我说她刚刚为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粘着你了,原来是她忘了你!?” “不对,那她怎么会叫你宝宝?” 顾时望一个人在那里胡乱猜测,林敛都没给反应。 他走到柜台,他在小程序上点的饮料刚好做好。 “这是你的一杯星空葡萄爆爆珠,一杯星空葡萄。” “好的谢谢。” “靠,你买那么快?我买的还没好。” 顾时望顿时觉得自己又输了。 他知道玉惜喜欢喝那家,所以提前下单了一百杯,结果林敛的速度居然比他还快。 “客人,这一百杯奶茶,需要我们送过去还是您要带走?” “倒掉,我不要了。” 顾时望说完以后就看向了林敛,想让他知道这点钱对他来说只是小钱,自卑一把。 但林敛却突然说道:“大小姐不喜欢浪费,你果然一点也不了解她,就这样还妄想症觉得她是你的女友吗?” “谁妄想症?” 顾时望想追上去理论,但却突然接到电话,无奈,他只好先接。 “怎么了?我现在有点事。” “望哥望哥,你看论坛和表白墙没?有人说你妄想症,鉴定报告都pO出来了。” “什么?!” 顾时望看着林敛离去的方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他干的,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 他没挂电话,去看那些人到底传成什么了。 电话里他的朋友们似乎好几个聚在一起,所以又换了一个人说话: “时望,你之前说你拿下大小姐到底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顾时望直接是吼出这句话的,“你们也怀疑我有妄想症?!” “不是不是。” 那边几个人都在否认,“我们怎么会觉得你有病呢?哈哈哈,只是你当时都是单方面说你和大小姐谈恋爱,但我们都没见过你们在一起啊。” “就是,让你带她见见我们,你又说大小姐只想谈秘密恋爱,说什么都不答应。” “但是、呃,她一下子就和林敛官宣了啊……” 有些话他们没说,但顾时望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在怀疑从一开始玉惜就是在和林敛谈。 说不定还觉得他是嫉妒出病了,才妄想玉惜是在和自己谈恋爱。 而聊天记录那些证据,也被他亲手毁了。 顾时望只能一遍遍对他们说: “玉惜就是我的女朋友!” “好好好,我们也没说不是嘛,我们肯定信你的。” 他不想再听,直接挂断电话。 林敛! 顾时望眼神阴沉:“我绝不会放过你。” ------------ 第83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1) 在游乐场玩了一个下午以后,玉惜的兴奋劲还没过。 回酒店的时候她都还抱着林敛的手臂叽叽喳喳。 林敛认真倾听也点头回应,隐秘的视线缠绕在玉惜身上。 他每时每刻都在关注大小姐的情绪,但对方从来不知道,大概知道了也没有多注意。 除此之外,他还不着痕迹试探了好几次这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的细节,终于确定玉惜确实记起来了。 但她可能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知道了这事。 不知道也好,他反而更能确定她对顾时望真实的想法。 提起顾时望的时候,他能发现玉惜对那人的观感开始复杂起来。 不是单一的像以前那样只是嫌弃,现在又多了几分更深的厌恶。 大小姐讨厌顾时望? 这个认知,让林敛几乎克制不住兴奋。 她更喜欢自己,对吧? 即使这只是一个误会导致的阴差阳错,她也并不排斥。 晚餐丁白薇没有和他们一起,不过玉惜说没什么想吃的,反而说要去便利店。 “突然想吃泡面了。” “那好,附近有家711,我们去那里。” 林敛被玉惜拉着手往前走,他注意到她的情绪有点奇怪。 像是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又有一点心虚。 长睫毛扑闪,漂亮的眼眸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和他对上眼神。 林敛很快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大小姐让他去拿吃的,自己则是直奔迷你酒瓶陈列处。 “我在网上学到了好几种便利店调酒,我要试试看!” 她语气兴致勃勃说着,实际上,眼里却有要做坏事的心虚。 好可爱。 玉惜玻璃珠一般剔透的眼眸之中,各种情绪闪烁。 就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紧张到不停抿唇,把她亮晶晶的唇釉都吃没了。 “大小姐,稍等。” “啊?” 少女对他突然的靠近有点不知所措,甚至羞红了脸,这是她从未表现出的一面。 林敛弯腰低头给她补唇釉,期间对方的视线一直都集中在他脸上。 很灼热,连带着他自己也有一点紧张。 以前的时候,总是大小姐处在两个人的主导,经常喜欢逗他。 现在大概是知道了他并不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做事也没有那样坦然了。 但还是娇娇的,握住他的手腕软着声音脸红说:“不用补也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大小姐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最后也会被亲没的。” 她以为他没听到。 但林敛握着唇釉的手不自觉捏紧了,眼神也飘忽起来。 “哎呀不说了,我要继续挑酒了,你快点去帮我把泡面泡好啦~” 少女的咬字也带着点羞赧,尾音清甜如樱桃。 她推他去那边,而且还说让他先不要过来,说是不想泄露秘方。 但林敛知道,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是怎么调酒的。 大小姐……想要灌醉他吗? 林敛垂眸的时候想了很多,耳尖有点红,动作也心不在焉,接水的时候差点烫到自己。 “客人?” “没事。” 林敛用纸巾擦了擦,有点手忙脚乱。 他从未有过这种笨手笨脚的时候,也是第一次想质疑自己的大脑推理出的正确结果。 大小姐之前说过,想……吃掉他。 会是现在吗?又是为什么? 胸腔里那颗心跳得很快很快,林敛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感情压倒了他所有的理性,让他没法判断现在的这种情况。 但是、但是…… 林敛的视线看向那边的小角落。 玉惜正拿着好几个冰杯,往里面倒饮料和酒。 其中的两个,她倒了好几款迷你酒进去,而另一杯,她思考着,还是倒了一瓶。 怪不得大小姐之前要问他酒量怎么样,他只说和她差不多。 但是……他其实千杯不醉。 反而是大小姐,经常喝了一杯红酒就醉了。 上次的时候,她还任性地抱着他亲了好久,两个人差点擦枪走火。 回忆起之前,林敛喉结滚动,不敢再去看那抹身影。 窗外,夕阳已经逐渐被夜色覆盖。 星空下是繁华的车水马龙与漂亮的霓虹,便利店的店员在柜台清扫,时不时偷看着那对小情侣。 男俊女美、如此登对。 便利店正循环着最火的音乐,简直就像是为这一幕量身定做。 【我想要占据你、占据你的美。】 【占据你的一切且无可厚非……】 店员忍不住拿起手机放大,记录下了这一幕。 大大的玻璃窗前,并排坐着的小情侣挨得很近,外面繁华,里面温馨。 “大小姐,你调好了吗?” “嗯、好了。” 林敛注意到玉惜因为紧张慌乱而不停绞着的手指。 “你调了三杯?” “嗯,你都试试,如果不好喝也不准说出来!” 林敛露出轻柔的笑,“不会不好喝的,大小姐调的都会好喝。”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泡面推过去,里面加了很多会让泡面变好吃的配菜,但他还是觉得这样是不是委屈大小姐了。 “或者我们还是去餐厅……” “不要啦,我都吃腻了。” 玉惜吃着泡面,又悄悄看了一眼那三杯酒。 “我先喝一口好不好喝。” 她担心酒味太重被察觉,但林敛却直接把最正常的那杯推到了她面前。 “你喝这个吧,颜色很漂亮,应该会很好喝。” 他说完喝了一口手边那杯。 “怎么样?” “好喝的。” 林敛咽下过多的苦味,面不改色这样说道。 玉惜没怀疑。 但由于她不喜欢伏特加的酒味,所以那杯水溶C100混伏特加她只喝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还是被林敛喝完。 两人吃完之后,林敛依旧默默把垃圾全收好。 玉惜心不在焉在洗手池吐掉漱口水。 她拍了拍有点烫的脸,走了出去。 林敛拉住她的手,那手的温度比起往常有点灼热:“大小姐,回去吗?” “嗯,回去。” 玉惜说着偷偷看了他一眼。 “宝宝,你的脸有点红,你喝醉了吗?” 林敛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眼神有点混沌:“嗯,好像有一点。” “喝了酒不可以吹风,会更醉的。” “好像是,但没关系的,我可以陪你逛。” “咳咳,这就不用啦,我们快回去吧。” 玉惜拉着林敛的手往前走,没发现他的眼神立刻从混沌变得清醒。 ------------ 第84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2) 两人一路走来都没遇到什么认识的人。 而玉惜拉着林敛走得越来越快。 出了电梯以后,她就拉着他回房间。 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不用避嫌,他们两个住在同一间房。 林敛装着喝醉,但他知道现在的大小姐反而才是有了几分醉意。 好像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他看见了玉惜偷偷买的东西了,而且还买了一盒。 林敛突然觉得口很渴,即使那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却还是让他产生了正被灼烧的错觉。 他、他怎么能用得了一盒呢…… 而且,大小姐为什么要在恢复记忆的当天就这样做? 林敛进门的时候假装踉跄了一下。 “宝宝!” “没事。” 他这样说着,却栽倒在了玉惜身上半天没起来。 “宝宝,你、你醉的那么厉害啊……” 大概是觉得他真的醉了,所以大小姐一点不掩饰语气中的窃喜。 林敛胡乱点着头,却没有使太多的力在玉惜身上,让她把自己半抱着带去了卧室。 “照顾你比我想象的轻松嘛~” 少女叉腰得意笑着,脸颊上飞起红霞,开心的模样让偷偷用余光瞥她的林敛也微微勾起唇角。 他从床上坐起来,轻轻揉着额头。 “大小姐,你怎么带我来这边主卧?我睡次卧就好。” 他没有得到回答。 因为他得到的是一个吻。 玉惜直接坐到了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亲上来。 窗外霓虹闪烁,屋内的光线故意被调的很昏暗。 但林敛还是可以看见玉惜凑上来时有些羞涩的表情。 她有点醉,但还是很清醒,所以他没有拒绝。 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大小姐的渴望,所以在知晓她的意图之时,冒犯的、放肆的想法就顿时如同野草一般疯长。 林敛手臂一伸,就把她的腰肢搂紧。 玉惜发出小声惊呼,但随即她的所有声音就全被吞噬掉了。 这个吻带着点酒气和白桃的味道,将氛围纠缠至愈发失控的程度。 先主动的人反而先承受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呜呜咽咽说着等等。 “好。” 林敛即使喝醉都还是那么听话,她说等等,他就立刻停下了。 “你、你怎么总这样?” “总是怎样?” 林敛一双清清冷冷的眼已经完全沾染欲气,涌动着的危险气息如同缭绕烟雾。 他即使停下来了,也没有真的暂停等待,而是一下又一下,从她的唇吻到下巴,再到颈侧。 唇的热意和他脸上的滚烫温度贴到了玉惜皮肤上,让她有点瑟缩。 但她才有一点这种想法,就被勾着腰肢拉了回去。 玉惜捧着林敛的脸,认真和他对视,还试探:“你真醉了?” “没有,大小姐。” “说没有就是有,你看这是几?” 林敛的脸似乎更红了,有酒意加成,也有他自己的羞涩作祟。 玉惜听见他说:“是大小姐。” “看来真醉了。” 她嘀嘀咕咕,而林敛又找到机会吻了上来。 玉惜被亲得气喘,抓着他的衣服抱怨:“早知道你喝醉那么主动,我以前就那么做了。” 林敛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所以怎样都嗯。 他一边回应,一边还是吻她。 “林敛是大笨蛋!” “嗯。” “林敛是一头小猪!” “嗯。” 玉惜被他这样可爱的模样逗笑,搂着他的脖子亲亲他,又小声说: “你不会讨厌我吧?明明以前你都不想做的,但我却把你灌醉,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 “嗯。” 林敛还是答嗯。 “哼,我和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玉惜说这话的时候边说边把脸贴在了林敛的胸口。 他的体温很烫,心跳很快。 “宝宝,我不想失去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但你也喜欢我的,对吧?” “……嗯。” “我想要你永远喜欢我、永远包容我,我不想一个人。我讨厌顾时望,我不想再和他有关系了,你那么好,那么善良,如果知道我记起来了,会不会结束这段关系?” 玉惜的角度看不见林敛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在她说完那些以后,“醉”到连她的话都有点听不懂的林敛却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他没有再吻她了,静静听着她说话。 “你没有超级醉,对吧?你……你要是拒绝的话把我推开,我就马上走。” 这次林敛没有回答,而是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大小姐……” 他只轻声说了这一句,而后低头吻她。 玉惜搂紧了他,小心翼翼问:“宝宝,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你、想要你。” 林敛回答,接下来每说一个词,就会亲她一下。 “玉惜。” “大小姐。” “宝宝。” 他们陷在了柔软的鹅绒被里,林敛伸手把大小姐的手按住,压在了枕头边。 “大小姐想要什么?” “我、我要吃掉你?” “吃掉……吗?” 林敛没再说话,而是用行动践行大小姐的一切指令。 在两人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按了遥控器,把屋内所有的灯光和窗帘都关闭。 其实大小姐说错了。 他一点也不善良,也不好。 否则就不会在她认错人的时候承认自己就是她男友。 也不会将错就错,密谋着让她习惯自己参与她的生活,让她离不开他。 她的依赖、她的喜欢,都是他的蓄谋已久。 玉惜喜欢善良的人,所以他可以是,他从今往后都会是。 但是他唯独不会放开她。 “大小姐,是你说的,要我永远喜欢你,但是你也不准抛弃我。” “嗯……” 玉惜捂着嘴含糊不清应着,把脸贴进他怀里,险些控制不住声音。 林敛爱怜地吻她发顶,露出了满意的笑: “我会永远喜欢你。” “永远。” ------------ 第85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3) 玉惜是自然醒来的。 被子里很温暖舒服,虽然身体有点酸,但很清爽。 她还以为林敛第一次会什么都不懂,但他似乎去学过了。 即使还是青涩,却没有让她很痛。 而且方方面面都很懂,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她去清理好了。 玉惜打了个哈欠,蒙在被子里说: “宝宝,现在几点了?” 她把手伸出被子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但没摸到,而是摸到了男友的手。 对方反手就把她的手困在了掌心里,然后冰凉的气息袭来。 林敛掀开一点被子抱住了她,和她鼻尖蹭鼻尖。 有些耷拉下来的碎发让眉眼显得愈发立体好看,他的眼神柔软,让人仿佛被冬日里温暖的阳光包裹。 “现在八点多了,要起床吗?” 柔顺剂的香味随着林敛进了被子而逐渐充斥感官。 但更让玉惜分神的是他突然出现的俊脸。 她的男友长了一张如造物主亲自塑造的好看的脸,他昨晚就是用这张脸勾着她说了好几次再来一次,但每一次都不是最后一次。 昨晚虽然她酒劲上头最后有点晕,但她可没忘记林敛是怎么恶趣味逗她的。 她说不要就真的停,非得她求着说要,而且还要她说好几次,才突然变快,故意让她捂着嘴抱紧他。 想到这里玉惜狠狠拍了拍林敛的肩膀。 “昨天你就是故意想听我那种、那种声音,你真的很坏,我不要叫你宝宝了!” 林敛有点不好意思抱着她,也把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用美色诱惑她: “那你要叫我什么?不要讨厌我,宝宝。” 林敛以前即使是羞涩或者表达喜欢的时候,情绪都是收着的,从未像现在一样。 眼神缱绻,声音含情,就连咬字都完全温柔,低声和胸腔共振着,让人耳朵酥麻。 光是看着他这样,气都要消了大半了。 尤其是林敛还在继续说:“不要生气,宝宝。” 这种不是刻意为之的声音反而让人忍不住心痒。 玉惜赶紧捂住了林敛的嘴:“哎呀,不准你用这样的声音和我说话!” 林敛被她捂住了下半张脸,但眉眼弯弯,依旧蛊惑人心。 他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她,所有的爱意都已在此刻涌现。 玉惜的手松了,而林敛抓住她的手轻轻吻她手心。 从手心,到她的脸颊,再到唇角。 “等等。” 玉惜按住他的肩膀。 “辩论社今天还有比赛,不能再闹了。” “嗯,听你的,宝宝。” 林敛也和玉惜一样叫上了宝宝,每一声都让人心跳加速。 林敛看出了大小姐的羞赧,说:“我只会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叫宝宝,好吗?大小姐。” “嗯。” 玉惜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用脸蹭了蹭他。 林敛呼吸一紧,搂着她腰肢的手收紧之后,立刻低头吻了下来。 但他知道还有正事,所以没有像昨天一样荒唐。 他没提昨天大小姐故意灌醉自己的事,知道对方面皮薄,光是给他喝酒都心虚的不得了。 林敛依旧让对方误会着自己酒量差的事。 他抱着玉惜去洗漱,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看到玉惜瞥了一眼就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好像一盒确实不够……” “呀!林敛!不准说了!” 怀里的少女娇声骂他,又要来捂他的嘴。 而林敛笑着和她闹。 视线没有落在玉惜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神并不那么无害。 一切准备好,他拿起手机,刚好看到丁白薇发来的消息: 【大佬,刚刚已经在他手机里弄好了】 【嗯,但暂时用不上了】 不知道丁白薇那边什么想法,但林敛只是看向了在化妆镜前鼓捣发型的少女。 之前他的确动过除掉顾时望的想法。 但是,大小姐说,喜欢善良的人,所以他可以放过他。 前提是:顾时望识相一些。 林敛走过去,帮她选好配饰之后为她编发。 他的动作驾轻就熟,在照顾大小姐这方面,他对自己的要求比起比赛的时候还要高。 很快结束,他们到一楼大堂的时候,距离集合的时间点还有二十分钟。 大部分人都到了。 看到并肩而来的小情侣,他们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 但是具体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 就是、比之前腻歪了很多,看到他们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都甜到掉牙了一样。 许言和顾时望的表情都很难看。 丁白薇和温启都有正事,所以没在。 只有黎夏和万诗琪在群里磕疯了。 【哇哇哇,副社和大小姐昨晚绝对有点什么】 【对啊对啊】 【你们看学校八卦没?顾时望居然有妄想症,真的假的啊?】 【报告都出来了,你们说呢?】 【而且那条消息很快就下了,感觉更真了。我们该不会知道了什么豪门大瓜吧?】 【大家还扒出了之前论坛沉底的一个帖子,就是说大小姐其实是顾时望的女朋友】 【!我也刷到了,他们说这个好像顾时望小号,他妄想症犯了觉得大小姐是自己的女朋友,还和那些磕林敛和大小姐的人对线,但是让他拿出证据他又拿不出来】 【Omg,大瓜,怪不得他那么针对我们副社】 【啧啧啧】 【对了,董子川怎么一直没说话?你不是之前就来了吗?跑哪儿去了?】 董子川回复:【我、我吃坏肚子了,在厕所……】 【???】 【今天有辩论赛啊,你吃什么了?】 【不知道啊,我和焦宇哲刚刚去吃了顿早餐,然后我俩都中招了】 【你把事情和副社说没?】 【说了说了】 一知道他把这事和林敛说了,两个人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 他们看向林敛,还没说话,就被顾时望抢先说了。 “应该不用等了,可以走了。” 偷偷看着玉惜出神的许言有点疑惑:“什么?” 林敛微微侧身挡住他和顾时望看玉惜的视线,说:“四辩董子川和替补焦宇哲都吃坏肚子了,所以我们先去。” “什么?都临近比赛了还出这种事,林敛,你有点失职了吧?” 顾时望假模假样斥责着他,只有他自己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 林敛最近忙着和玉惜谈恋爱,又要帮她补课,知道自己不上场估计根本没有准备比赛。 所以,他要逼他去。 这只是一个小教训,更精彩的还在辩论赛后头。 他笑着,打算继续逼他参加比赛,就看见林敛只瞥了他一眼,接着就和其他社员说: “所以我会作为四辩上场,不用担心。” “好的!副社!” 一辩二辩都很开心,玉惜不懂,就眨着眼睛看,拉着林敛的手说: “没问题吧?” “嗯,没事的。” 林敛摸了摸她的头。 许言皱眉,和顾时望上同一辆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他: “你搞什么啊?” “让林敛上场咯,他敢造谣我,该得到教训。四辩负责把控整场辩论的脉络,他之前都没准备,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好?” “你是不是都不接触辩论社的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个能不看视频就知道大家想找的辩论节点在几分几秒的人,你觉得他打辩论需要准备?而且还是四辩,你存心让他出风头吧?” 顾时望的笑容消失了。 ------------ 第86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4) 如许言推测的那样,比赛很成功。 刚好在比赛结束前赶到的董子川愧疚极了,不过他刚好看到林敛拿下最佳辩手的那一幕。 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我就知道副社在,最佳辩手一定是他的。” “副社厉害啊!” 就连对方辩手复盘的时候都忍不住一直感叹。 “对面那四辩是人吗?他简直把我们所有人的发言全记住了。” “而且他不做笔记,几句在哪场说的哪句他全记得,攻击尖锐总结得又好。” “不是说这次林敛不上吗?” “上了不好?打得酣畅淋漓。” “是酣畅淋漓没错,但也差点把我打得道心破碎呀。” “人家是神我们是人能比吗,T大辩论队是厉害啊。” “但我最羡慕的还是……” “还是……” 几人一起看向比赛结束后就飞奔向林敛的少女。 在场就属这对情侣最吸睛,之前校园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们就听说过,但百闻不如一见。 两人无论是从外貌、气质还是能力上都无比登对。 他们小声嘀咕:“金融系常年绩点第一欸。” “大小姐卷起学习来也那么厉害?” 场上,顾时望早就不知所踪,但没有人在意。 看了整场比赛的温启也走了过来。 “恭喜。” 玉惜顿时笑眯眯的,对温启说: “怎么样?我宝宝刚刚是不是很厉害?” “是,他很厉害。” 温启回答她的同时和林敛对视,眼神复杂。 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只有二人知晓。 但林敛给出了一个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他的优势。 他说,他能让玉惜以后再也不受家里的控制。 真的可以吗?哪怕是他都无法做到这件事。 看着玉惜的笑容,即使不相信林敛真的能做到,也没法怀疑他们两人的感情。 在林敛身边,玉惜的笑容都比之前多了,也没有再忘记什么。 就这样想着,温启接到了温正则的电话。 “爸,怎么了吗?” 他沉默倾听了一会儿,看向不远处的玉惜,脸色越来越差。 “有饭局?顾家要和温家订婚?” “是啊,我也没想到顾琛居然会属意玉惜当顾时望的妻子。” 电话对面,温正则的声音带着喜气。 “之前顾总说不考虑让孩子联姻,只让他选喜欢的,但没想到顾时望居然真的喜欢玉惜。 我就说,好好培养你们还是有用的,要不然玉惜不能和顾家少爷在一个学校,哪里能有交集?” “好了先不说了,你赶紧通知她让她好好打扮一下过来,对了,别让那个叫林敛的知道,听清楚没?” 温正则从来不怀疑温启会拒绝自己的命令,所以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而温启沉默。 那个顾时望到底做了什么?他和顾总说什么了吗? 他才刚挂断电话一秒,林敛的消息就像是鬼魅一般,直接发了过来。 【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呢?玉惜忤逆父亲的后果你知不知道?不要害她,我暂时带她过去,不会让她真的和顾家订婚的】 【她不去】 【林敛,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能承受后果吗?你能解决一切吗?】 【我可以】 林敛只发了这三个字给他。 如此简短,却似乎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玉惜也收到了温正则的助理发过来的消息。 “又有饭局吗?这次又是什么?” 她嘀咕着,刚刚一直脸上带笑,现在则是无意识咬住了下唇。 林敛捏住了她的脸,用冰凉的手指把她的唇解救出来,轻声说:“不要咬嘴巴,会痛会流血。” 玉惜抬头,只对上对方的好看眼眸,如平静湖面般能给予人安定的力量。 “宝宝……” “嗯。” 在比赛结束的熙攘中,林敛即使轻声说话都那么清晰。 “刚刚我看到月考成绩出来了,你又是第一,恭喜你。” “真的吗?” 玉惜一下子两眼放光,也迅速从刚刚无意识的恐慌焦虑状态脱离,变成了纯然的喜悦。 “即使没有你父亲的逼迫,你也是会努力拿到第一名的,对不对?” “嗯,我喜欢那种感觉,我擅长这些、喜欢这些,以后我也会做很厉害的项目。” 说到自己想做的事,玉惜就一下子明媚了起来。 林敛深深注视着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隐藏在漂亮皮囊之下的灵魂。 脆弱却又坚韧,时常不安,可却会在想做的事上一往无前。 林敛把她手机的屏幕按灭,认真盯着她的眼睛,说: “我会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玉惜,就从这件事开始。” 玉惜有点疑惑,“什么?” “你原本约了丁白薇去玩的,是不是?” “……嗯。” “那就去吧。” “啊?” “玉惜,你相信我吗?” “相信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那这次也相信我,什么都不要去想,相信我会为你解决一切,之前不也是吗?” 在两人说话间,丁白薇已经到了。 “玉惜我来啦~” 林敛摸了摸玉惜的头,把她送到丁白薇那里。 之后,他走向了温启:“能劳烦你载我一程吗?” 温启点头的同时,已经弄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了。 “算了。” 林敛和温启朝着玉惜挥挥手离开,就好像只是为了去帮她拒掉这次普通的饭局而已。 “那玉惜,我们也去玩吧~” 玉惜看着那边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学姐,我可能不能和你去玩了。” “为什么?” 玉惜没说,但她脑海中已有剧情崩坏预警。 【检测到下个节点剧情崩坏度超出阈值的概率为80%】 【注意,剧情崩坏后任务者将会被驱逐本世界】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饭局。 ------------ 第87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5) 此时在父亲身边的顾时望得意极了。 那个林敛敢得罪他,但他无论如何终究也只是一个穷小子。 即使玉惜和他在一起,最后如果要结婚,对象也只能是门当户对的自己。 而他只是把这个过程提前了。 顾时望这次难得聪明了一次,知道温家整体来说并不如顾家,而且对方重视的大项目又需要顾家支持。 所以,他提出喜欢玉惜要结婚,对方不可能会拒绝。 他之所以那么笃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初的恋爱过程中,玉惜曾经间接和他说过,她受到父亲的控制和摆布。 玉惜讨厌父亲却又不得不被父亲安排。 顾时望知道自己这样做简直就像是利用曾经女友的信任递过来的刀捅向了对方。 但是他别无他法。 玉惜现在是被蒙蔽了!如果不是被那个林敛欺骗,她怎么会选择和对方在一起。 自己才是她的正牌男友! 至于什么妄想症,居然就连自己的朋友都相信了! 他没有妄想症! 玉惜就是他的女朋友! 顾时望还在心里想着这些,旁边的父亲就开口了:“那个妄想症的事——” “爸!我没有妄想症!” 顾琛表情不明,“不管你有没有,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有。顾时望,你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吗?” 一看顾时望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想的估计又是打算让自己帮他扫尾。 温正则还没有到,包厢里只有他们在,于是他直接眼一眯、重重拍了拍桌子。 “顾时望!” 顾时望被吓得肩膀一抖,立刻低头认错。 态度倒是良好,但顾琛要的可不是他这种认错的态度。 “你要是有几分林敛的能力,我何必天天骂你,那么久了还是毫无长进。” “爸,你又提林敛,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就是他害我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妄想症!” 顾琛看着他,只说了一句:“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已经在澄清了,也让人把帖子都弄掉了。” 顾时望越说越气弱,他也知道父亲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但是是什么答案? 他弄不懂。 这些弯弯绕绕他不擅长,也不屑于去搞。 顾时望的想法都写在了表情上。 顾琛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指尖在实木桌子上轻点,压迫感拉满。 “订婚以后,你就走院内的交换项目,去你二叔那待上一阵。” “二叔?他可是在国外,而且……” 顾时望欲言又止,已经能想象到自己会受到怎样的磋磨了,“而且,我才订婚就去那么远,被林敛找到机会把我绿了怎么办?” “那也是你自己没能力。” 听到这话,顾时望愤愤不平,在思考着什么,浑然不知自己父亲看似平静且依旧站在他这边,心里却已经在权衡利弊。 而且这场联姻,他的本意也并不是要让顾时望得偿所愿。 而是…… 顾琛看向门口,喝了一口茶,和顾时望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酝酿着深沉的威势。 仅此一点,他们父子仅有的相似之处也被冲淡了。 在两人沉默间,温正则也被助理引到了包厢内。 “久等久等。” 温正则面上带笑,但姿态已经不是当初的低一头。 之前是他为项目有求于顾家,现在是顾时望说喜欢玉惜非她不可。 顾琛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又是一眼失望。 谈判最忌讳底牌皆出,他实在拎不清,没学到自己的半分皮毛。 他轻轻呼气吸气,抬手对着温正则说了句:“请坐。” “好的。” 对方笑笑,也是不显山不露水,但气氛与上一次饭局已然大不同。 而顾时望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翘首以盼的态度,一直在看门口: “玉惜什么时候到?” “放心,她肯定会来的。” 温正则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侍者的引导声: “客人,请走这边。” 温正则笑了笑:“你看,这不就来了。” 不过门一拉开,出现的却不是娇气矜贵的大小姐,而是身姿颀长的林敛。 而他身后是温启。 顾时望猛的站起,死死盯着林敛:“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林敛和姿态平静、满眼意料之中的顾琛对视一眼,他弯腰算作打招呼,直接走了进来,坐在了桌子两方的中间。 温正则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皱眉了,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温启,眼神无声诉说着: 【不是让你不要让林敛知道吗?】 温启低头,对他说:“路上遇到,林同学说要来,我也很疑惑。” 温正则勉强压下怒气,继续问:“玉惜呢?” 那边的林敛已经抢答:“我让她不用来,而且,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还没分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温正则。 明明温正则也是久经商场淬炼的人,却还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点冷。 无奈,他只能向顾琛求助:“顾总,您看……” 与此同时,林敛的声音响起:“顾总,我知道您疼爱自己的儿子,也一直想培养他成为您的继承人,但我觉得……他不堪大用。” 林敛刚好说完话,一份份的文件也被摆出来递到了顾琛面前。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顾时望为了针对林敛做过的违法犯罪的事,最严重的还有杀人未遂。 顾琛的眼神冷了下来。 顾时望早在看到那些证据的时候就已经脸色苍白了,但他还是狡辩:“爸,我没做过那些。” 他死不承认,心里却在想,就算林敛拿出这些有什么用?他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鬼,杀了就杀了。 林敛也看到了他的反应,暗道蠢货。 重要的不是他针对的是谁,而是他所有的针对居然都被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猜猜顾琛现在会不会在心里想: 蠢人一个,不堪大用。 林敛又拿出了几份文件,对顾琛说:“我知道顾总一直想让我留在顾家,为顾家做事,顾总资助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已经忍让的够多了。只怕再忍下去,顾时望真的会取走我的命。” 林敛之前早就酝酿着要对顾时望下手,所以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只会未雨绸缪。 后面那几份文件通通是继续向顾琛展现自己的价值。 他和顾时望,二者只能选其一。 温正则也偷偷看了两眼,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不可置信中又夹杂着忌惮,同时也理解了顾琛为何如此重视这个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学生。 顾琛一页页翻看那些资料,突然笑了:“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选你?” 林敛颔首,又推过来一份文件。 餐厅为了食物更好看而专门设置的暖光照耀下,他玉白的面容却依旧冰冷。 他说:“我知道顾总有顾虑,所以我有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案。” 顾琛看了文件,许久没说话。 现场静默的可怕,顾时望也慌了。 直到他突然听到父亲说了一句: “哦?我居然还有个不知道的儿子流落在外?” ------------ 第88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6) 现场沉默了。 而这一切都被玉惜通过耳机收入耳中。 她的定位改变瞒不过林敛,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和他说自己也会去。 林敛答应了,但也给了她可以听到他那边进度的软件权限。 那个时候他说:“大小姐,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而她回答:“这一切都是你为了自保还要保护我,在我心里你就是很善良。” 玉惜坐在赶去那边的车里,静静倾听着双方的谈判。 林敛的那些筹码和底牌本不该现在就拿出来,而是应该在以后。 尤其是顾琛的这个儿子,更是他的最大底牌之一。 原剧情里他杀了顾时望,但却给了顾琛更好的儿子,用这种方法逃避了罪责,且没有证据,迫使顾琛只能放弃为顾时望追究他。 他原本可以继续蛰伏,然后就可以像是原剧情一样直接把顾家吞并,后来继续做到可以把控经济的程度。 搅弄风云、无人可挡,甚至……危害社会。 但他现在却直接把所有底牌放出来,和顾家还有温家形成抗衡。 谈判还在继续。 林敛对顾琛说:“如果顾总不信,可以进一步确认,我也是偶然才发现您还有一个儿子,当初那个模特与您春风一度以后就火速嫁给了另一个富商,所以一直把那件事隐瞒至今。但富商的子女众多,他不受重视,早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您的时候就十分崇拜您,也想回到顾家。如今,他的年纪比顾时望还要大一岁,而且很优秀。” 他这边说着话,顾琛也在翻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的履历。 对比顾时望,他实在是优秀太多,最重要的是,对方并不受家里重视,还在打压之下做出了十分亮眼的成绩。 不愧是他的儿子。 顾琛的表情越满意,顾时望就越慌。 而那边的林敛,说着说着愈发展露锋芒, “如果未来顾家能被交到他的手上,我和顾家的合作一定会长久。” 所有的一切做下来,堪称滴水不漏、无可指摘。 他展露的能力太可怕了,如果是之前的顾琛还会忌惮他城府太深、谋算太精。 但现在,他无疑已经明明白白展现出了自己的软肋。 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野心,而是为了玉惜。 顾琛静静看完那些,抬头直视林敛。 即使他早就对他的能力之强有所准备,也一直想让他留在顾家,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学生居然隐藏那么多手段。 顾琛没有明确表明放弃顾时望的态度,但话语已经足够间接说明。 他对林敛说:“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做集团的CEO。” 林敛婉拒:“我更适合搞技术,如果您对新的小顾总满意,我当然会全力辅佐。” 顾时望在旁边听完都愣住了,他还未搞清楚局面,只是茫然看向父亲: “爸!” “好了,那今天先到这里吧,阿敛说的,我都会考虑的。” 场上再也没人提联姻的事,就连温正则也一样。 顾琛准备离开,而顾时望懵在原地,或许也是不敢接受事实,刻意逃避。 就在温正则也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林敛叫住了他: “玉惜从今天起会搬出温家,但是,她依旧会有自己该有的继承权。” “你说什么?!” 面对温正则被冒犯般的暴怒,林敛只把一个U盘交给了他。 “这是通知,不是商议。” 温正则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但是,他眯了眯眼,还是接过了。 他身后,温启跟着他离开前,刻意落后了两步,对林敛说: “你很厉害。” 温启原本还觉得林敛接近玉惜可能会是为了温家的财产。 但是他拿出这么多底牌,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足以证明,只要给他时间,他不需要觊觎温家就已经能靠自己走到更高的高度。 林敛做出这样杀鸡取卵的行为,却只是为了让玉惜摆脱被订婚,也离开父亲的掌控。 温启自认做不到。 林敛面对他的夸赞没什么波动,只是提醒他:“玉惜是温家真正的大小姐,所以,记得提醒温正则,写财产继承书的时候,玉惜要得到她应得的一切。” “我知道,我不会抢她的东西。” 温启点头离开了。 而顾时望颓然坐在位置上,突然抬头,看林敛的眼神凶狠。 “你满意了?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你满意了?” “我没想过会是这样。” 林敛温和说了这句,惹得顾时望更加暴怒,直接掀了桌子。 而他也趁此机会断掉了玉惜可以听到这边的权限。 于是他终于可以露出自己冷漠且恶意的一面。 “开玩笑的,现在所有的这些全都是我算计好的。从顾总资助我而你百般刁难开始,我就已经想除掉你,也在找合适的人代替你。” “林敛!” 顾时望冲了过来,但林敛一脚就踢中了他的膝盖,让他跪在了碎瓷片上。 疼痛剧烈让他没法马上站起。 而林敛居高临下看他,眼眸中杀意涌动,却又克制住。 “我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你的,这样我又有一个弱点会被顾总掌握在手中,他也会更放心。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答应大小姐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顾时望,我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把玉惜送到我的身边,” “谢谢那么蠢的你,一点也不懂得珍惜,而我会比你好千倍万倍,珍惜她、呵护她,未来也会是如此。” “而你,只是一个对她心生觊觎甚至得了妄想症的疯子,没有人会觉得你们相配了。” 顾时望听得血液上涌,肾上腺素让他忘记了所有,现在的他只想杀了面前这个对他耀武扬威的人。 匕首刀刃的亮光闪烁,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玉惜小跑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脑海中的剧情崩坏警告也在响个不停。 【男主顾时望被林敛反杀概率为99%,世界崩坏警告】 也是在同一时刻,林敛马上发现了玉惜的到来,他夺刀的动作停顿。 顾时望找到了机会。 警告变了,变成了:【反派林敛被杀死的概率为98%,警报解除】 但这对玉惜才是真正的警报。 她直接把手里的爱马仕包包超级大力砸向了顾时望。 精准命中。 刀刃掉落。 林敛赶紧把刀踢走,并且迅速制服了顾时望。 玉惜跑过来,小高跟哒哒哒,可爱中透露凶狠,直接给了顾时望一脚。 “你敢伤害我宝宝!顾时望,去死吧你!” “啊!!!” 那一脚命中他腹部,即使不是要害,也让他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玉惜还要再踢他,但林敛嫌弃顾时望弄脏大小姐,所以把她拉到了怀里。 工作人员闻声赶来,纷纷把顾时望给按住。 他杀人未遂,又有一个把柄被林敛掌握。 而玉惜在旁边拉着林敛上上下下检查,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脸也是,手也是。 她的检查让林敛不自觉又脸红起来,被她摸过的地方都在发烫。 刚刚谈判时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现在因为女友当众摸自己,白皙面容就渐渐浮起了微红。 “……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你一定要把顾时望送进监狱!” “好歹顾家资助过我,他以后也没机会再杀我了,我会给他教训的。” “宝宝你还是那么善良~” 玉惜抱着他夸,当着顾时望的面和他贴贴。 而顾时望更加目眦欲裂,却毫无办法,只能被其他人扭送带走。 林敛耳根的红还未褪去,在一片狼藉中帮玉惜把包包捡了起来,说: “对不起,把你最喜欢的包包弄坏了。” “说什么对不起啊!明明是我要和你说谢谢,宝宝你为什么那么好?” 玉惜抱紧了他,直接在他怀里哭了,“呜呜,我自由了,可是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没办法统治世界了?” 林敛被少女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又被她说的后半段话给逗笑。 “我要统治世界做什么呢?我只想要你,大小姐。” 为了她,他可以放弃自己之前的野心。 为了她,他可以学着努力去做善良的人。 从前他的乐趣只有代码和他似乎可以掌控的经济规律。 现在,他只愿意做大小姐希望他做的一切。 因为他只有一个要求: “玉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 ------------ 第89章 被风流少爷利用的间歇失忆大小姐(47) 玉惜当然会像对林敛承诺的那样,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毕业都还如胶似漆。 期间两人身边的爱慕者自然都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够影响他们的关系。 玉惜早就搬离家里,而且在大学期间她就已经开始进行投资。 她的目标不仅包含要每次都考第一名,还包含要分析市场、精准定位、建立专业机构等等。 而林敛是她背后永远的支持者。 毕业当天,她早已成为金融界小有名气的黄金投资圣手,刚刚从股市中收手,而跟着她投的朋友都赚得盆满钵满。 同学们来庆祝她毕业,也庆祝她的成功。 她一直都如此优秀耀眼,被众星拱月般围绕。 而林敛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研究室的师兄有些疑惑。 “这种时候不应该准备一下求婚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打算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那是她的高光时刻。” 林敛要玉惜永远耀眼动人,不想去分薄她的荣誉和名气。 而且,他看出她暂时不想结婚,所以他不会求婚,只做她背后的男人。 他的安全感来源于无论如何玉惜唯一的爱意都在他身上。 林敛才离开玉惜的视线没超过几分钟,玉惜就开始寻找他。 被包围在中间的女孩左顾右盼,终于看见了他。 她微笑朝他招手,让他过来一起拍照。 林敛在和她的视线对上之后,满眼的冰冷就融化成了暖意。 他朝她走去,拉住她的手。 相机按下快门,所有身穿学士服的毕业生当中,肩并着肩笑得灿烂的两人也同时被定格。 玉惜比着耶,而林敛温柔地看着她。 无论过了多久。他们依旧是人们一提起话语中就充斥羡慕与感叹的校园情侣。 而顾时望已经如同褪色的旧照片一般无人提及。 不过,还是有八卦的人会好奇他的近况。 他们发现顾家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少爷,履历优秀、长相出众,国外归来后就直接进入了顾家的核心项目。 反观顾时望,他毕业以后去了投行工作,但不久就因为能力不够而被辞退。 后来又是无尽的跳槽、辞退、跳槽。 顾家不再给予他太明显的培养和帮助以后,他就只能靠自己。 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再让父亲失望,才能有机会夺回自己的一切。 但他总是失败。 光鲜亮丽的大少爷生活似乎早已离他远去,挥金如土的日常也如同一场幻梦。 顾家一开始还管他,后来新继承人上位以后,他的资金就更受管束了。 崩溃之下顾时望时常去酒吧买醉,然后在酒后说: “玉惜明明是我的女朋友,林敛就是个小偷!” “我才是和玉惜谈过恋爱的人。” “当初,是我追到她的,我们当初……” 他总是喋喋不休说着这些,但听到的人总是相视一笑,纷纷把这当做他妄想症犯了的臆想。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那位温家的大小姐和林敛博士互相为初恋。 从校园恋爱至今,甜蜜羡煞旁人。 至于顾时望,只不过是他们感情之间一个小小的插曲,也是怪可怜的。 大家碰杯,把顾时望的那些碎碎念也跟着撞碎。 接下来这些年,林敛在研究深造同时也为许多大公司提供核心技术与服务框架。 他赚了很多钱,也创立了好多基金会,一直做慈善。 其实很多人都没见过他,但外界提及他的形容词无一不是正面。 真的像玉惜说的那样,他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 离开温家以后,玉惜的投资事业越来越大,而温正则也在警告下收敛了,再也不会用他的那种教育理念折磨其他的儿女。 在温启的帮助下,温妤也找到了自己的梦想,不再是那个总佝偻着背安静学习的女孩,而是成为了意气风发的小提琴手。 丁白薇则是成了玉惜的左膀右臂,能力强悍、雷厉风行。 林敛27岁的时候,他获得了CCF-IEEE CS青年科学家奖。 也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求婚了。 这种时刻,他想要和玉惜分享自己的荣誉。 “玉惜,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敛单膝下跪,白皙的俊颜在岁月的洗礼下褪去了青涩,增添了更多沉稳。 全场尖叫起哄。 这场景简直如同偶像剧般梦幻,而被他求婚的对象更是有着和他不相上下的容貌。 而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台上的玉惜捂着脸点头。 在众人的祝福眼神下,那枚亮闪闪的钻戒被戴在了她纤细漂亮的手上。 温启远远看着,欣慰微笑,也和其他人一样鼓掌。 他知道玉惜早就想起了八年前他们吵架后不欢而散的内容,但对方从未提起,这样就很好。 即使嘴上不说,玉惜心里还是把他当做最好的哥哥。 所以他会好好待在这个位置上。 他看着玉惜幸福,他也幸福。 温启微笑着走上前,和求婚成功的林敛以及面上挂着幸福笑容的玉惜拥抱。 “恭喜,那林敛是不是真的可以叫我一声大舅哥了?” 玉惜气呼呼拍他,“才不要!就要叫你温启,温启温启温启!” “行行行。” 他无奈回应,捂着自己被拍痛了的肩膀笑。 温暖的灯光下,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真心实意,快乐祝福。 ------------ 第90章 番外 一个平静的午后,异界来客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系统,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我看看哈,你的任务就是治愈感化反派林敛,让他放弃统治世界、危害社会。】 【但我还是搞不懂在这种现代化的社会他怎么统治世界?】 【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但他掌握的那些技术还有他自己的能力一旦乱用,危害社会是一定的!毁灭世界也说不一定呢!】 系统不是在危言耸听,每个世界里不止男主是承载气运的载体,反派也可以是。 而这个世界的反派尤为危险。 上面的系统也是刚检测到这个世界的剧情结束并不是真正的结束,反派很可能会杀死男主,然后危害社会。 【好了别说废话了,赶紧做任务吧】 【这个任务这么难,你要我怎么做?】 【我都让你穿成女主了,按照剧情,反派也喜欢女主丁白薇,所以才会和顾时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各种和他作对。】 【咳咳,所以呢,你就刚好利用这个身份,治愈反派,他一定会对你的靠近受宠若惊的】 “丁白薇”也就是现在的攻略者叹了口气,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至少建模很顶,怪不得是女主呢,还那么受欢迎。 她边梳理剧情边朝自己工作的大楼走,一路走来都有员工对她点头鞠躬喊总裁。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剧情后期,她成为了男主顾时望身边的得力干将,帮助他干出了一番事业。 当然这个时间线也是反派和男主争夺女主最激烈的时候。 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他们两个针锋相对。 攻略者希望不要,虽然她是专业的,但还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上了总裁专用电梯,到达楼层,电梯门打开,攻略者就被一张俊脸晃了神。 男人身材颀长,正靠在桌子边翻看着什么,脸在侧光照耀下更彰显骨相完美。 简直完全符合小说里那种清冷科研天才的一切想象。 这一定就是小说里那个看着光风霁月实际心机深沉冷漠至极的反派——林敛。 听见她来,对方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问她: “你不是说去帮我找玉惜了,她呢?” 攻略者一下懵了。 她没有接收记忆,情报来源全是原剧情,玉惜是谁? 系统赶紧在脑海里紧急提醒:【这个名字好像在剧情前前前前期出现过,是顾时望的女朋友,只不过后来就退学了。】 那不就是炮灰女配吗?为什么听林敛的语气还挺熟的。 而且,他对她的态度为什么是这样?冷漠的好像是上司对下属一样。 不是说反派喜欢女主吗? 攻略者内心有诸多疑问,但她表面上还是搪塞了两句: “她说她马上来。” “那你为什么先来?” *,这让人怎么接? 攻略者对上林敛能冻死人的尖锐眼神以后,再多的对她容貌的心动也变成了害怕的震颤。 她嘴里发苦,想着措辞,“玉惜让我先来,因为有工作要处理。” 对面的林敛似乎是信了,嗯了一声坐在了离她远一点的地方。 他继续看手机,气氛陷入沉默。 攻略者为了搞清楚现状一直在叫系统,但系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说不定就像弹幕文学的那样,反派表面冷漠其实内心早就对你有各种想法了】 【系统,真的假的,看这情况也不像啊……】 她看气氛太尴尬了,于是主动搭话:“对了,顾时望呢?他——” 话没说完,林敛就皱眉看了过来,那一眼几乎能把人冰冻在原地。 “你是谁?你把玉惜怎么了?” 等等,什么情况? 攻略者顿时血液冰凉,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惜呢?” 无奈之下她只能说实话:“其实我没见到她,然后我就上来了,真的。” 确认她这句话不是在说谎以后,林敛身上的焦急顿时一扫而空,变成了纯然的冷漠和杀意。 “你是谁?”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太奇怪了吧——” 攻略者已经想跑了,这件事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什么她一下就被发现了? 难道男主对丁白薇那么喜欢? 她转身想逃,但接下来眼前一黑。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黑衣人用迷药把她给迷晕了,昏迷前只剩下林敛那张俊美却冷酷的脸。 这就是反派的危险性吗? 她不会一醒来就在系统空间里被嘎掉了吧? 攻略者再次睁开眼,发现还是林敛那张脸,只不过自己被五花大绑,还身处暗室。 有下属正交给林敛一张报告:“检查过了,她的确是丁白薇。” 林敛皱眉,然后看向她。 “醒了?那就说说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换人了。”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攻略者依旧装傻,手则是摸到了裤兜里装的备用机,准备给紧急联系人打电话。 她的紧急联系人一定是男主顾时望吧,真撑不住了,这反派怎么一言不合打打杀杀呀。 然而就在她差点成功之前,有黑衣保镖发现了她的动作。 手机被拿走,交给了林敛。 “你想联系玉惜?所以你的目的是破坏我们两个的感情?” 林敛自顾自地猜测着,随着话音落下,眼底涌动着的杀意更明显。 攻略者都要崩溃了。 她的紧急联系人不是顾时望吗?玉惜又是谁啊?她和女主的关系很好? 就在此时,系统终于出声了。 【我去!咱们领的这个任务居然早就过期了,这是什么bUg啊,我要赶紧上报主系统,你放心,马上把你捞回去。】 攻略者被林敛那么盯着都要吓死了,更不要说她刚刚接收了这个世界新的剧情。 天啊,这么恐怖的反派居然能有前辈感化成功吗?而且居然还真让反派成为了一个表面上的好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没做。 系统的话语与有荣焉:【开玩笑,接到这个任务的任务者可是那位金牌。】 攻略者赶紧催促系统:【虽然我很想和你一起感叹,但你快一点啊!晚了我就被大卸八块了!】 她没有被大卸八块,而是在被喂了不知名的药剂以后逐渐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 “你打算怎么做?” “让你变成好人。” “那你打算对玉惜做什么?” “我不打算对她做什么呀。” 气氛随着这句话出现一松。 接下来林敛询问:“那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 攻略者的眼眸逐渐混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系统都要急死了。 突然,一股来自初代系统的特别能量帮助了他们脱离了任务。 丁白薇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她左看右看,震惊极了。 “大佬,你绑我做什么?” 林敛皱眉。 “你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你让我去找玉惜吗?我去了啊,然后——嘶。” 丁白薇试图回忆,大脑一片空白,“我忘了。” “算了,不重要,玉惜还在家里等你,晚上记得去吃饭,要不然她会失望。” 林敛直接离开了,背影都透露着无情。 没人知晓他心中所想。 此后他都在偷偷调查一切,但都无疾而终。 依旧不变的是老婆仍旧爱他,且永远待在他身边。 所以那些也不重要了。 他有老婆就够了。 * 【番外2失忆】 玉惜在某一天睁开眼,发现枕头边多了个陌生人。 陌生人长得很帅,闭着眼的模样如同一尊清冷神像,让人很想把他拉下神坛。 玉惜记得自己是要做任务的,梳理完任务之后,基本上就清楚林敛是反派了。 010似乎因为某种因素陷入了休眠,但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一点也不正常。 她怎么会和林敛躺在一张床上? 而且林敛现在也不像是个青涩内敛的大学生啊,反而像是成熟俊美的上位者。 玉惜戳了戳他的脸,然后……偷偷亲他。 “老婆……醒了吗?” 林敛熟练低头回吻,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老婆亮晶晶的眼神,哪里变了,但哪里又没变。 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林敛,你叫我老婆啊?” 林敛顿时清醒。 刚刚的冷静全都变成了微微的急切和慌乱。 “你、你忘了吗?你的间歇失忆明明控制得很好,怎么会突然忘记那么多事?” 他抓起她的手,就要穿衣服带她去医院。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不要!我讨厌去医院!” “听话,乖。” 林敛哄着她,一张俊脸凑近,顿时迷惑了玉惜。 但她还是磨磨蹭蹭不想去。 玉惜大概清楚自己确实忘了什么,他们也的确结婚了。 即使没有之前的记忆,她还是想故意逗林敛。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老婆?说不定我是什么奇怪的人,然后突然占据了你老婆的身体,然后、然后……” “我怎么会认不出你,玉惜,你失忆了也是我老婆。” 林敛抱紧她,偏头在她颈侧蹭了蹭,眼神温柔缱绻。 “我们去医院。” “哎呀,先不要去,说不定我很快又记起来了呢?” 林敛被老婆拉住,对着大小姐熟练的撒娇姿态,还是败下阵来。 “医院还是要去的,但现在你先吃点东西。” “好~~” 林敛看着玉惜,微笑亲吻她脸颊。 “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 “那么久?” “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洗漱、下楼、吃饭,这过程中林敛说了好多,全是关于她的大小事,她的事业、她的朋友。 玉惜突然打断:“那你呢?你有朋友吗?” “朋友?我没有朋友,我只要有你就好。” “那你说说你自己嘛,要不然我一直没想起来的话,你不怕我不喜欢你了?” “你很喜欢我。” “胡说!” “你一见我就想亲我,当初是、现在也是。” “喂!林敛!” “你还是这样,一害羞就会叫我全名。” “我才没有害羞!” 玉惜把脸埋在了他胸肌里,搂紧他,说什么也不出来。 林敛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头,继续说: “你把事业做得很大,谁都不能比。 你之前查出癌症差点死了,我很难过。 你和我去了很多个国家环球旅行,今年还打算去黄金海岸。 ……” 随着他的慢慢讲述,玉惜脑海中似乎有记忆在慢慢恢复。 消失的010也出现了。 【抱歉任务者,之前因为出手帮助了其他系统导致扰乱了世界规律,所以你的记忆出现了一些偏差。】 玉惜把脸埋在林敛怀里,随着他的娓娓道来,消失的记忆对上了号。 她的确把事业做得好大,也要感谢林敛用自己的核心技术托举她。 她之前检测出来癌症晚期,把林敛吓得自己也要和她一起死,不过后来是个乌龙,她只是前期,林敛还陪着她剃光头做化疗。 他们去了很多个国家环球旅行,每一站都有林敛陪着。 他们很幸福。 “宝宝……” 随着这两个字出现,林敛顿时激动起来。 “老婆,你记起来了?” “嗯。” 玉惜抬头,眼泪汪汪,吓得林敛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怎么了吗,老婆,不要吓我。” 玉惜摇头,用脸蹭蹭他的脸,只撒娇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呀~” “我也喜欢你。” 林敛抱紧她,摸了摸她的头。 “永远喜欢。” ------------ 第91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 春寒料峭。 天气还未完全转暖,但谢府内处处绿植,已有花苞待放。 天蒙蒙亮,右丞早已上朝,丫鬟仆人们在庭前再次洒扫。 细碎脚步声打破宁静。 其余人看了一眼,便知又是秀禾院的丫鬟。 紫芸没在意那些视线,只往自家小姐那里去。 一路行过后宅各院,那个不是花团锦簇,要么就是宽敞大院。 只有那秀禾院,要越走越深才能看到,虽表面浮华,却上了好几道门锁,也有好几个侍卫把守着。 内里靡靡,泛着衰败憋闷之气。 紫芸默默等人开一扇又一扇门的锁,心底更是酸涩难言。 如今江湖朝堂变动诡谲,老爷推举圣上束缚女子的圣意,以二小姐做典型,宣传幽居闺阁乃是真高门贵女之典范,传为美谈。 可小姐也是人,幼时被当做物品束之高阁,如今又被困于一方小院之间。 好好的一个顾盼生辉的绝世美人,日日郁郁寡欢。 好不容易与左丞之子定了亲,二人书信传情,久生情愫,小姐脸上也多了笑容。 小姐盼着嫁与左丞之子,或许可以得到些许自由,但最近小姐送去的书信,无一有回信。 今日也是如此。 紫芸走进熏香闷出靡靡颓气的少女闺阁,看见粉衫少女正被教习嬷嬷打手臂。 “今日小姐的女诫抄写不够静心,未完成页数,该打。” “我错了,嬷嬷。” 少女抬着手臂,肩膀瑟缩着,白瓷一样的手臂顿时多了显眼红痕,让人望之生怜。 但嬷嬷却更作警告姿态,“贵女该端庄自持,何故露出此等媚态!” “我没有……” 紫芸看着嬷嬷就来气,小姐本就生了副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但举止已经足够循规蹈矩,偏偏她还要挑刺。 她踏入门槛,给小姐行礼。 玉惜此刻正粉腮沾泪,蹙眉似飘渺云雾缭绕,朦胧惑人。 她见她来了,投来求救的目光。 “紫芸……” “嬷嬷,我家小姐近日发了热,又要写信送去谢府,这才未按时完成抄写,请嬷嬷担待。” 见她提到已经定了亲的谢家,秦嬷嬷这才有了点收敛之意。 “小姐须得反省,我明日再来检查。” 她丢下这句就行了个敷衍的礼走了。 紫芸赶紧上前查看小姐的伤。 竹板打出的几条红交错,玉惜的肌肤细嫩,所以迅速红肿。 端着茶水进来的蓉儿已经带来了伤药,她一言不发为小姐涂抹,虽沉默,眼底却满是心疼。 玉惜抱着紫芸,略有清瘦的小脸也不自觉紧贴她。 紫芸知道小姐的渴肤症会让她贪恋肢体接触,却没办法。 “小姐,伤药涂完就要端坐好了,要不然被其他教习嬷嬷看见,你又要挨骂。” 玉惜敛眸,可怜点头,然后又抬起水光潋滟的眼,问道: “长清有回信么?” “房四公子……并未回信。” 紫芸不敢再说其他的,安慰她说可能公子今日政务繁忙。 但她却听到了传闻,说是房四公子那位在江湖学武的青梅回来了。 得知竹马哥哥已定亲,她在府里大闹了一通。 对方是指挥使之女,自小习武,性情大胆奔放,又与房四公子房长清情谊深重。 多日不来信,恐怕也是避嫌。 但紫芸不懂,双方已经定亲,何必避嫌呢? 除非,对方想悔婚。 已定亲,哪有轻易悔婚之理,紫芸只希望是四公子暂时无暇,否则,他们小姐要如何自处? 日头逐渐向上。 上了药的玉惜又要开始抄写女诫,否则第二天完不成,又要被打骂。 但紫芸已经研好墨,玉惜却还端坐着看窗外。 “小姐。” 听到紫芸的提醒,她才恋恋不舍移开眼神。 即使只是一小片透过那扇雕花的窗户看到的天空,对她来说也是奢侈。 玉惜不想写女诫。 反正她今天晚上会遇到刺客。 在这本讲述江湖与朝堂风云的武侠小说中,原来的轨迹里,男主房长清虽与未婚妻暗生情愫,却又因为青梅冯萱的回归难过而心疼。 他为表心意,让人刺杀,致使谢玉惜香消玉殒,自己也多方得利,利用她的死继续搅动风云。 冯萱的本意不是如此,后来二人还因此吵了一架,后期更是因此为导火索不断产生分歧。 谢玉惜就像是可被随便安排命运的人偶,因父亲私心随意被关,又因未婚夫算计死去。 玉惜不想这样,想逃离谢府,更不愿意嫁给工于心计又城府颇深的房长清。 谢府处处让人憋闷,府里分明还有一个三小姐,却不像她近乎被软禁,哪里都可去,深受宠爱。 只有她,谁人都能利用操控。 今夜是杀机,或许也是转机。 玉惜不想动笔,睫羽低垂,脸上泪痕未褪,假装不知道自己盯着的窗外,悄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隔着远远的,静静看着镂空雕花窗户里的美人,突然又离开了。 只留下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干上一点新鲜的血迹。 皇城近日风声鹤唳,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皇帝被刺杀生命垂危,刚被救回。 而始作俑者是一名神秘杀手。 杀手的规矩,杀令一出,不死不休。 皇帝没来,今日散朝尤其早,而左丞与房长清留于殿内,和其他人商讨此次严峻事宜。 如今正是乱世,他们却也没想到那些江湖人士敢如此嚣张,刺杀皇帝。 “这些江湖草莽,岂有此理,竟敢来皇城造次!” “靖安司专门管辖镇压江湖势力,都统已被问责,指挥使也难辞其咎,所幸皇上并无性命之忧,但下次呢?” “我们皇城司同样高手如云,为何无人发现杀手踪迹?” 此话一出,几人均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还能为何?怕只怕这事不只是江湖势力参与,还与几个王爷有关。 “贼子还会卷土重来,若再被得手,我等都要人头落地!” “我们何不暗中求助江湖势力?” “此事若让人知晓,朝廷颜面何存?” 大家争论不休,依旧没个结果。 午膳时刻,左丞相府。 难过好几日的冯萱已经在房长清的讨好下被哄好一点。 但她一想到长清哥哥居然已经和其他女子定亲,心里就愈发酸涩难言。 她的师兄吕嘉抱着剑开口: “若你不喜欢她,我便替你杀了她。” ------------ 第三卷:渴肤症柔弱贵女*冷血神秘杀手 ------------ 第92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 “别!我从未有过那种想法。” 两人交谈间,房长清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萱儿,我知道你善良,你说要我怎么办?” 青年俊秀非常,貌若潘安,一袭白衣飘逸出尘,腰间翡翠绿意点缀。 冯萱看到他,脸上浮起红霞,女儿娇态尽显。 她旁边的吕嘉看到她这样,表情有点黯淡。 房长清坐到了冯萱身边。 “你去前只说你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才会答应定亲,要是你再早些来……” 冯萱低头,闷闷道:“就不能不定亲吗?” “我们两家已经交换婚书。” “但、肯定有办法的……” “那这样吧。” 房长清看了一眼在旁等候的冯萱的师兄吕嘉,温柔笑道,问冯萱:“吕兄可曾婚配?” 她摇了摇头。 “传闻谢家二小姐蕙质兰心,姿容绝色,又长于深闺不谙世事,想必也会十分向往江湖自由。我有意撮合二位,若她爱上吕兄,二人远走高飞,我的亲事自然也不作数了。” 此话一出,吕嘉的表情僵住,而冯萱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师兄,师傅可操心你的婚事了,谢玉惜一个闺阁女子多可怜啊,我听闻她还一直被关在院子里,日日抄写女诫,练习琴棋书画,还有我最讨厌的刺绣。要是她喜欢上你,你带她走,我也就能嫁给长清哥哥了。” 房长清也看向吕嘉,似笑非笑。 他当然知道吕嘉对冯萱的心思,此人的存在对他来说也很碍眼。 但他提出那样的计策,可并不是真的为了撮合他和谢家二小姐。 吕嘉没立刻答应,只说要考虑考虑,于是他们出门时单独谈话。 “吕兄,你我都知道萱儿心地善良,不愿杀生,你且答应这要求,再找机会把那谢玉惜杀了便是,日后萱儿问起,大家也会说是谢玉惜卷入纷争,被那刺杀了皇上的杀手一并杀死。” “我为何要做这事?” “难道你也想看萱儿日日难过吗?” 房长清知道以吕嘉的性格,必然以冯萱为先。 过几日玉惜的死讯传出,必定会使人人自危。 到时,多死几个高官政要,也是平常。 房长清想着这些,说的话却处处为冯萱考虑。 “你武功高强,只有你能办好这件事,否则我与谢玉惜定亲后,萱儿便只能做妾。” 眼见吕嘉陷入沉默,房长清并不催促他,只微笑着给他时间考虑,同时也给了他谢府的地形图。 他并不担心他会拒绝。 谢玉惜是冯萱的阻碍,不想让心爱的师妹委身于他做妾,他必然会除掉她。 无论对方是今天杀还是以后杀,他都有多方谋算,能使自己利益最大化。 房长清微微颔首,转身离开,端的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背地里心机深沉却无人知晓。 江湖人士,于他这样的政客而言也只是一枚好用的棋子罢了。 至于谢玉惜,倒也真人如其名,可惜了。 房长清想到自己书房内那些字迹娟秀的书信,敛去各种心思。 今日,谢府似乎没有送信过来。 他表情不明,唤来一个小厮,说: “去买东街巷尾那家的糕点,买两份,一份给萱儿,另一份送去谢府,谢家二小姐那。此事不要让萱儿知道。” “是,四少爷。” 小厮领命离开,那份糕点也迅速送去了谢府。 紫芸收到糕点时,几乎难掩雀跃。 小径旁,其他丫鬟们看到她捧着什么离开,互相交头接耳。 “那是房四公子送来的么?” “看着是,二小姐被管得严,也只有未婚夫婿的东西才能收了。” “最近传闻房四公子在江湖学武的青梅回来了。” “怪不得紫芸几日来都总出门问询是否有书信。” “那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大抵是心生愧疚,那公子连我们小姐的面都没见过,情谊怎能抵得青梅深厚?” “你们说,若婚事成不了,老爷会不会让二小姐自缢保全名声……” “嘘,可别说了。” 丫鬟们见不远处有主子远远而来,顿时安静下来。 走过的是三小姐谢玉珠,满身珠钗玉环,华贵非凡,就连身旁的丫鬟也如同主子一般,面带骄矜之气。 她自然也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只不过面上流露的却是幸灾乐祸。 一进娘亲的小院,她就撒着娇扑到了娘亲怀里。 “娘亲——玉惜的婚事是不是要不成了?” “你哪里听来的胡话?” “大家都这么说,说冯萱回来了,闹着不许房长清成婚。” 谢玉珠说着,面上带笑,“玉惜故意用风筝传情从我这里抢婚事,结果现在要沦为笑柄了。” “好了,你姐姐哪里故意和你抢,那风筝也不是她的,只是帮你小表妹题了字,不慎被房长清捡到罢了。” 谢夫人抚了抚她的脸,叮嘱,“出去别乱说话。” “知道了,我只和娘说嘛,不过,要是被退婚的是我,我顶多只被人笑笑,玉惜是不是就要自缢了?” “玉珠!慎言!她是你姐姐。” 谢玉珠虽被训斥,却只想娘亲疼自己,低头认错就又笑盈盈抬头。 “我会谨言慎行的,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一直抢我风头,爹也是,总夸赞她,炫耀她的书画。大家都不知道我了,只说她是京城双姝,我只是谢玉惜的妹妹。” 谢玉珠说着,看到娘亲脸上又有愧疚。 “你是不是又觉得愧对她了,明明她什么好的都有,只是不能出门罢了,我才是你最爱的女儿啊。” “好了,我当然最爱你、最疼惜你,好了玉珠,别伤心了,娘这今日又到了些首饰钗环,你再挑着些去。” “玉惜那有吗?” “你姐姐那没有。” “娘!你真好!” 母女二人又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窗外飞掠过极快的影子,就连府内武功最高强的侍卫都未曾察觉。 “小姐,今日还去放灯吗?” 紫芸看着小姐一个字也未动的抄写作业,心生担忧,看到玉惜脸上恹恹的神色,不忍提醒,想着明日要想些什么理由搪塞嬷嬷。 玉惜起身,看了看将暗未暗的天色,点了点头。 院子里有半方湖泊,与院子外并不连通,因她在这所以硬生生填了墙截断。 残湖更显衰败,却依旧美得动人。 玉惜每晚都来放根本飘不出去的灯,即使是如此,至少也缓解了心情抑郁。 灯上放小花笺,飘到湖中央去差不多就已烧完了,也算是一种祈愿。 她提笔写下今日的字,仔细叠好。 玉惜依旧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去了湖边。 但她却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敏锐转头,和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对上视线。 吕嘉原本只想先来打探情况,却没想到一个闺阁女子会有如此直觉,同时,他也被灯下美人的容貌惊艳,微微一愣。 进京之后,他没少见京中那些高门贵女,但从未有一个如同眼前人一般。 她的举止比起那些贵女更循规蹈矩,本该死板寡淡,却偏偏生了一张娇弱动人、清丽绝艳的容颜。 似乎是被他突然出现而吓到,拿着灯的手松了,花灯和灯笼都掉落在地,而后熄灭。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事已至此,必须杀她。 在玉惜受到惊吓尖叫以前,吕嘉的剑也即将刺出,直指她咽喉。 然而在此之前他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 他的腹部正被一柄看似平常的剑刺穿。 ------------ 第93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 那一剑带着内力震荡,恐怖的毒素迅速蔓延,几乎瞬间就让吕嘉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而从玉惜的视角来看,则是她转头以后立刻发现一个黑衣人。 随着灯坠下,周遭陷入黑暗,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尖叫喊来侍卫。 然而,她的嘴却突然被捂住。 对方悄无声息好似鬼魅,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片冰凉。 就好像触碰她的是一块随处可见的冰冷石头,就连呼吸都听不到。 捂住她的嘴的那只手也是。 对方的身形比她高上很多,粗粝手掌几乎能盖住她大半张脸。 恐惧让她站不稳,只能靠在他怀里,双手徒劳扯住他的衣袖。 他会杀了她吗? 好可怕。 玉惜压抑着情绪,但还是低泣出声。 眼泪滑落的瞬间,捂住她嘴的手顿时离开了。 在她软着身体几乎站不稳的时候,那只冷冰冰的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免于跌倒在地。 慌乱间,玉惜踩到了地上要放的花灯。 咔嚓一声很是细微。 与此同时,府里也传来了骚乱,院子外面火把的火光逐渐点亮这片黑色的夜空。 玉惜透过眼泪朦胧的眼看到了不远处倒地的人,和她一开始看到的那个充满杀意的人是同一个。 那刚刚那个呢? 她转身,却没看到任何人的踪影。 再转身,就连刚刚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也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一大滩黑色的血迹。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她的错觉。 玉惜全身的血液都还是冰凉的,尽管身体的温度已经恢复,但她还是觉得肌肤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冰冷还未褪去。 “小姐!小姐!” 紫芸和蓉儿提着灯快步跑过来,外面也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似乎是那群人要来探查。 她们看到那片血迹,心顿时一紧。 湖畔的小姐孤零零站在那,面容苍白可怜,像是一株风稍大些就会被吹断的花。 她脚下还有踩碎的花灯和掉落在地熄灭的灯笼。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有刺客?” “小姐,没事吧?” 她们抱住了玉惜。 而她也像是终于等到了人所以放下了一颗提起的心,一松了气,就晕倒在她们怀里。 “小姐!” “小姐!” …… 玉惜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熏香点着,甜腻发晕,烛火微微晃荡着,照亮屋内。 “小姐,你醒了?喝点水。” 清甜的水润泽了干渴的喉咙,玉惜被扶着坐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安静,询问她: “之前是不是有府里的侍卫来了?” “是的小姐,不止侍卫,还有靖安司的人,今夜老爷被刺客刺杀了,但无大碍,两个刺客当场伏法。” 紫芸一边说,蓉儿一边给玉惜擦额头上的汗。 “大人们说,小姐院子里出现的可能是刺客残党,逃到您的院子里,听到他们的动静才逃跑。” “嗯。” 玉惜只点了点头。 “大夫说小姐只是惊吓过度,有点发热,其他的暂无大碍,小姐,你看清那个刺客了吗?他是不是直接逃了?” “没看清,大概是吧。” 玉惜没有说自己是被另一个人救了,表现出不愿再提的模样。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浑身也有些酸软。 “大夫说小姐你要好好休息,刚好我明日就去向秦嬷嬷说小姐你遇到刺客惊吓过度导致发热,这才未能完成抄写。” “嗯。” 紫芸见玉惜还是兴致缺缺的模样,赶紧提了一句今天从房长清派来的人那里拿来的糕点。 “小姐,房四公子的糕点我还放着呢,他没有忘了你,想必没回信只是近日政务繁忙。” 就连不爱说话的蓉儿都开口安慰玉惜:“等成婚了,小姐就可以出门了,也可以看见不同于院子里的风景。” “糕点在那里,我去拿来,小姐要不要吃一点?” 玉惜摇了摇头,即使她们努力想让她开心,她还是恹恹,细眉微蹙,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轻轻说道:“就让它放着吧,如果你们想吃,就吃了。” 紫芸和蓉儿面面相觑,还是道了一声是。 玉惜又下意识看向窗外,只看到一片漆黑。 “小姐,需要我关窗吗?” “不用。” 玉惜看向周围,只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糕点,接着就敏锐察觉自己的梳妆台上似乎多了什么。 她起身赤脚踩在毯子上去拿,绸缎般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小姐?” 紫芸过来扶住她,就看到她手心里拿的那枚珠钗。 掐丝技艺巧夺天工,上面镶嵌的天珠也是独一无二的珍品。 她马上认出它似乎在前年宫宴上见过,是已经做了贵妃的谢家大小姐随同其他珍品一起赠给母亲谢夫人的珠钗。 因为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谢夫人都不舍得戴,只藏在库房中。 就连三小姐向她讨要了好几回都不曾给她。 “小姐、这……” “不要声张,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玉惜用帕子把那珠钗包裹住,却知道藏在哪里都有可能被发现。 “怎么回事,难道是三小姐不满小姐,所以故意栽赃陷害吗?” 紫芸都要急哭了,但玉惜摇了摇头。 “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必定要先戴着来向我炫耀的。母亲的库房也有高手把守,这件事……不会是她。” 玉惜想到了昨天的那个花笺,从前的花灯上她只在花笺上写了愿岁岁平安那些笼统的祈愿。 但是昨天,玉珠又来向她炫耀以后,她便写了也想要母亲的珠钗,比玉珠更好。 于是今天,最好的珠钗就出现在了梳妆台上。 玉惜赶紧询问蓉儿:“你收拾花灯残骸时看到我写的花笺了吗?” “回小姐,没有看到。” 玉惜没说话了,陷入思索。 “怎么了吗,小姐。” “没事。” 她摇摇头,把珠钗放在了紫芸手上。 “珠钗不见,母亲一定会发觉,但不会那么快,你夜深之后直接将它抛到湖里去,即使有人搜查,也不会抽干湖水。” “好的,小姐。” 玉惜很快说自己要休息了,让她们离开。 她坐在床沿,想到了今天自己写的愿望:不想抄女诫。 自己的花笺是不是没有被烧掉,而是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这个愿望也会被完成吗,会不会其实已经完成了呢?比如会出现模仿自己的笔迹已经抄好的书页。 她起身到处找,却一无所获。 “小姐,夜深了,快睡了。” 紫芸在帘子外听到她的动静,提醒她快睡觉。 “好~” 玉惜答应,又看了周围几眼,这才吹了蜡烛躺回了床上。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窗,脑子里各种思绪。 对今天这个救了自己的这个神秘人,她一无所知,甚至就连道具都没有他的词条。 只有一个至死不渝,其他的都是乱码。 他是敌是友,是好是坏,又是什么身份,她都不知晓。 原剧情里男主的敌人太多了,所以很多人都能是反派。 而这个人,会是谁? 他会送她礼物,是一时兴起,还是什么? 至少他并没有敌意,对吧? 玉惜想着想着就有了困意,把一团被子当成人抱着,却睡得并不安稳。 “蓉儿……” 她轻轻喊着,蓉儿也赶紧掀开帘子走进来。 她坐在床边的台阶上,熟练握住玉惜的手。 “这样会好些吗?小姐。” “嗯。” 玉惜点头,难过与孤独也因为手心触碰到了同为人的肌肤而有了一些慰藉。 其实不够,但之前蓉儿哄她睡觉,因为擅自上主子的床和主子同睡被秦嬷嬷发现,被打了好几个板子。 她不想再连累她们了。 反正,能忍的。 玉惜的呼吸绵长,逐渐睡着。 而蓉儿见她睡着了,这才弯腰悄悄退了出去,和紫芸对视,嘘了一声。 两人依旧安静守着,但那熏香袅袅,室内又过于温暖,让她们慢慢闭上了眼。 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打开。 漆黑一片的室内,熏香依旧缭绕升起,仿佛要将来到这室内的所有人都染上那靡靡甜香。 少女闺房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黑影。 ------------ 第94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 一片漆黑中只有男人的轮廓影影绰绰。 他的体型高挑,夜行衣的腰带勾勒出极其精瘦的腰身,但他并不是瘦削的类型。 整体像是隐含爆发力的重型弓弩,却是极其灵巧,他向着床边走来,连脚步声都没有。 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少女的睡颜,眉眼清丽绝艳,唇不点而朱,因身体发热而将薄薄的肌肤都染上了晕红。 她睡得很不安稳,总要抱点什么或是抓点什么。 纤长的手指就耷拉在床沿,离他很近,一伸手就能碰到。 男人微微半蹲了下来,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探入月光照亮的范围。 但他却没去碰她的手,而是摸了摸她的发丝。 男人面巾下的脸没有表情,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 像是石头。 他黑暗中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支珠钗,上面还沾着些水迹。 这支珠钗赫然就是之前玉惜让紫芸丢进湖里的那支。 几息之后,男人重新没入夜色中。 什么也没留下。 天色逐渐大亮,玉惜从睡梦中醒来。 熏香已经燃尽,只有浅浅的味道弥漫,香味浸染,她连发丝都是那抹味道。 其实她喜欢这味道,香香的,但生病时看什么都不顺眼。 所以她让紫芸今天别点香了。 “好的,小姐。” 紫芸打水给玉惜洗漱,用帕子轻轻在她脸上擦拭着,不敢用力。 小姐肌肤娇嫩,她生怕稍用些大力都会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少女闭着眼仰头,精致的小脸美丽脱俗,让紫芸都有些不敢看她。 她想,房四公子要是能看见小姐的长相,哪里还会对小姐忽冷忽热,想必什么青梅红梅的也早忘到脑后了。 她见过与小姐并称京城双姝的另一位,在她看来,那位的确也姿容不俗,但比起自家小姐来,还是落了下乘。 小姐才貌双全,为何就如此命苦,一生都要被困在这一方小院? 若是房四公子真的退婚,老爷必定会为了名声逼小姐自缢的。 紫芸想着想着就难掩低落,但她还是努力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不过她突然有些疑惑,往常这种时候,秦嬷嬷应当已经来了,怎么今日迟迟不见人? 她总担心对方是要酝酿更多磋磨小姐的方法。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向寡言稳重的蓉儿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 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这样说,赶紧调整言语。 “太好了太好了!” 紫芸把帕子放进水盆,“什么不好了又太好了的,蓉儿,稳重些。” “是秦嬷嬷,她、她死了!” 她们都没注意到,听到这个消息的玉惜脸上一怔。 蓉儿还在努力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是春儿发现的,她负责伺候秦嬷嬷,今日见她许久未起,于是就小心推门进去看,结果发现她已经死了。” “靖安司的人看了,没有伤口,好像是被带毒暗器所伤,他们怀疑还是昨天的刺客余党。屋里有刺客的大片血迹,大概是受伤后躲到了秦嬷嬷那里,怕她叫喊,所以直接将她灭口。靖安司又派了很多高手来府里,好大的阵仗。” 蓉儿和紫芸对秦嬷嬷可没什么怜悯心,她平日里对小姐百般刁难,让她写字写得手都肿了都只是家常便饭。 仗着是宫里来的教习嬷嬷就作威作福。 她们见她死了只觉得大快人心,但却怕那刺客还在府中,会对小姐不利。 紫芸看到了玉惜脸上的复杂神情,只以为她也是害怕了,赶紧安慰:“小姐别怕,靖安司的大人们肯定很快就抓住那刺客了。” “嗯。” “小姐,赶紧歇息吧,你发热似乎更严重了,晚些我给你做点好入口的粥。” 玉惜点头,晕晕乎乎又躺回了床上。 她的目光投向自己之前抄写的那些女诫,又想到了之前那支钗子。 那人确实是想为她完成愿望的吧,但却只会用他的方式。 珠钗也好,女诫也好,都简单且粗暴。 但以那人的身手,不可能会在秦嬷嬷那里留下血迹,只能是故意的。 是不想再给她带来麻烦么?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 弄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玉惜才能得到他、缠紧他、得到他至死不渝的爱。 她想离开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 ------------ 第95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5) 玉惜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捕获神秘人。 她要试探他、接触他,才有机会用她的根系缠住他。 玉惜撑起身体坐起来,静静梳理着长发,眉目间忧愁,长睫遮住的眼底却含笑。 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只能被困在小院中的柔弱贵女呀。 如果不能寻个依靠,她又能怎样摆脱受人摆布的命运呢? 玉惜开口:“紫芸,可以帮我再拿一些花笺吗?” “小姐,你晚上还要去放花灯?” 紫芸走进来,有点担忧,“之前小姐你就是一个人去放花灯,这才遇到了刺客,现在刺客还没找到,很危险的。” “刺客的主要目标是我爹,而且若是他们真的想向我下手,无论我去不去放花灯,即使只是待在屋子里也有可能会遇袭。靖安司的大人们严阵以待,相信刺客不是早就逃离就是马上会被抓住。” 紫芸被玉惜的这一通分析给说服了,心事重重去拿了花笺过来。 “小姐,等你发热好些了再写。” “没事,如今我暂时不用再抄写女诫了,也想给自己找些事做。” 玉惜柔柔一笑,一双因为低烧而泛着雾气的眼眸只一眼投过来就让人脸红心跳。 哪怕紫芸见惯了自家小姐这张脸,此刻都有些受不了如此美貌。 她为玉惜磨好墨以后就下去了。 而玉惜披着披风坐在书桌前,提笔蘸墨,在上面写下几行字: 【奇闻异志有言,有一奇花名为缠枝花,花白如雪,枝叶开花七色。若能亲眼得见,此生无憾矣。】 玉惜写完以后,用发烫的手指缓缓将花笺叠好,准备今夜再去湖边放灯。 这种花记载距离京城很远,甚至都不知道存不存在。 如果说珠钗和杀掉秦嬷嬷,对那个神秘人来说只是很简单的随心所欲。 那么如果连这样荒谬的愿望,对方都能为她实现,那么她就完全可以确定对方的底线在哪里了。 她会见到那朵花么? 又或者,对方遍寻不得,会亲自来和她见面? 玉惜写字时面向窗口,因发热而微微泛红的美丽脸庞上溢满了期待。 这股期待令她久居小院被困而时常恹恹的神色都冲淡了些许。 琉璃般的美人,如同供奉于宝库中心最珍贵的宝物,既美丽却又娇弱,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亵渎。 窗外只剩树枝颤动,不知是因为鸟儿,或是另有其人。 不同于小院的死气沉沉、衰败颓靡,府中极为热闹。 昨夜右丞遇刺,虽然无恙,但今日还是称病未上朝。 府内几乎所有人都前来请安慰问。 大堂之中,右丞谢瀚坐于主位,脸上没什么病气,依旧威严。 他身旁坐着谢夫人,而下面依次坐着几房妾室和儿女。 其中就属正室所生的大公子谢玉轩和三小姐谢玉珠最为贵气张扬,其余人皆是恭敬守礼,规规矩矩。 玉惜不能出小院,根据礼节却要尽孝,于是派了紫芸来,替她到场慰问。 “玉惜有心了,听说她昨夜也受了惊吓,卧病在床,可有大碍?” “回老爷,小姐只是稍有发热,其余并无大碍。” “那就好,一会儿管家从库房多取几件滋补身体的良药给玉惜送去。” 如此慰问走了个过场之后,谢瀚便让紫芸退至一边了。 紫芸虽面上恭恭敬敬,心底却是不平的,为小姐感到不平。 若真心疼爱,又怎会是嘴上说说?将女儿自小囚于楼阁,长大后又困于一方小院,日日学习那只有她需要学的劳什子女诫。 别家女郎不说大多像冯萱那样习得高强武艺,但至少也是哪里都可去得,读书识字、骑射打猎,同男子无异。 紫芸不清楚什么皇帝的心思是忌惮江湖势力,不想让女子也习武不好管教。 但她清楚,自家小姐本该和其他女郎一样自由,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谢瀚。 紫芸只是丫鬟,人微言轻,也就只能在心里为主子抱怨两句了。 她期盼着他们赶紧散了,但是几人一句接一句,还是一直在说。 谢玉珠担忧说道:“爹,昨天是不是特别危急?” “那两个刺客刚接近我的书房就已经被侍卫制服了,看样子只是前来试探深浅的弃子。” 谢玉轩点头沉吟,“爹,最近江湖势力猖獗,刺杀朝廷高官的事恐怕只是开始,日后府内要加派人手、多加小心了。” “放心,兹事体大,不仅是靖安司派了人来,皇城司也跟着加派人手来了。但玉惜遇刺的事,勿多嘴传出,以免坏她名声。” 此话一出,底下人顿时心思各异。 有同情的,怜悯好好一个谢府嫡女,却被管束得如同前朝一般。 有想使坏的,谢玉珠眼眸划过几分思索,想着玉惜要是因为见了外男说不定还被碰了坏了名声,她是不是会被罚得很惨?比如罚跪,又或者是抄上整整一个月的女诫? 而紫芸,深深低下头,痛恨那个该死的刺客,不仅吓得小姐生病了,还为小姐带来那么多麻烦。 随着事件发酵,谢府有刺客的事也传到了冯萱那里。 彼时她正一个人在院子里练武,正休息喝茶,就听见婢女和她说了这个消息。 “什么?” 她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之前师兄说答应长清哥哥的计划,所以打算晚上就去探探那谢家二小姐的虚实。 她倒是不担心师兄的安危,毕竟他们师从三清门,乃是天下八大名门大派之一,师兄又是其中天骄,武艺自不必说。 即使是靖安司,只要来的不是指挥使级别的高手,师兄都能全身而退。 但师兄也该回来了吧? 他身上没什么要事,往常都会陪着她练武的。 冯萱正想着这个,接着就又收到了信。 飞鸟信!是师兄。 她赶紧打开,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师兄对谢二小姐一见如故,因刺客猖獗,为护她暂住谢府,无碍、勿念。】 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昨天的刺客也是师兄帮玉惜解决的吗? 原本冯萱还想着师兄的婚事有了着落为他开心,但这么快他就去另一个女人身边保护她了。 突然她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有点不舒服。 但冯萱却不知道,她的师兄的确对她情根深种,甚至想私自杀掉玉惜为她扫除障碍。 然而,美人身旁还有另一个保护者。 而且是前些日子里成功刺杀了皇帝的十追楼第一杀手。 送到冯萱那里的信也的确是吕嘉写的,但他如今已经成了一具傀儡。 漆黑的暗室内只有烛火的微弱火光。 一张张纸被一只苍白的手拿起悬于火上,很快被燃烧殆尽,连带着上面的字一起。 已成傀儡的吕嘉正僵硬地站在一旁。 ------------ 第96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6) 那些信纸慢慢燃烧殆尽。 烧完以后,男人重新往手上缠上黑色布料,拿起剑推开了暗室的门,本就高挑的影子更被拉长。 外面是比里面更加漆黑的地道走廊。 宽敞幽深,处处是机关,就连几个烛台上的烛火燃烧的声音都在特殊构造之下被放大。 然而他走路并没有任何脚步声。 片刻后,他突然停下,微微偏头,看向右侧方。 那里伫立着一个巨大的石雕菩萨像。 他们也知道他发觉了,在微弱烛火照亮的范围内,戴着斗笠的三个黑衣杀手缓缓如同鬼魅般出现。 他们身上纯黑的装扮几乎要与暗室融为一体。 所有衣物外露出的皮肤均被黑色的特殊布料包裹,紧贴肌肤,更显阴郁诡谲。 两人一左一右从石像后侧身走出,手按剑柄。 一人以手撑地,半蹲着出现在菩萨肩膀上。 神秘人和他们是同样装束,只不过区别是,他在不刻意隐匿时,气势比起面前三人加起来更甚。 “说。” 半蹲在菩萨肩上的杀手答道:“无面,下一个任务。” 随着冰冷话语,一个卷轴带着疾风袭来。 无面抬手接住卷轴。 杀手开口,声音在暗室内回荡:“楼主说了,十追索命,不死不休。皇城任务无期限,期间你照常接单。” “嗯。” 见他点头,三个杀手这才迅速离去。 依旧悄无声息,重新隐没于黑暗。 酒楼之内,惊堂木啪的一声响。 满堂宾客都看向中央的说书人。 “十追楼,天下第一杀手阁。这十追,既是组织名讳,又是核心功法之名。功法共分十重境界,每突破一重,便能领悟一门绝世身法与刺杀术。臻至最高层,可于十步内追魂索命,故称‘十追’。” 说书人语气愈发激昂:“江湖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昨夜右丞大人竟遭行刺。朝廷震怒,誓要揪出凶手!” “十追索命,不死不休。这下朝廷必然要与他们对上。如今朝廷高手尽出,定要给江湖人士一个警告。” 酒楼三楼包厢,房长清临窗而立,静听说书。 他低声重复那八个字:“十追索命,不死不休……” 片刻后,他轻嗤一声,“谢瀚那边根本不见惊慌。他是想借此事将靖安司与皇城司的搜查摆到明面上,掩盖皇上遇刺的消息,以此表忠心?” “这媚上之徒,不愧是老狐狸。” 他冷哼一声,转而问起玉惜的事:“听说玉惜昨夜也遇到了刺客?” “是,但谢二小姐并未受伤,只是受惊。现场留有血迹,应是刺客的。” 他皱眉沉吟。 莫非是吕嘉夜探时顺手救了玉惜? 难道他见对方国色天香、姿容绝世,动了心,才写那样的信向冯萱报平安? 自己与玉惜互相交换书信那么久,却也从未得见她真容。 他不由生出一丝好奇。 想到玉惜之前送来的信件,房长清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们的确是灵魂知己,可惜冯萱的家世对他更为有利。 可惜了。 房长清负手而站,问道:“玉惜今日没有送信?” “是,谢二小姐受惊过度,尚在卧病。” “那我得好好慰问一番了,取纸笔来。” 写完以后,房长清把信交给下属,随即也问起刺杀皇帝的杀手。 “还是找不到那杀手的踪迹?” “此人行踪诡秘,轻功绝顶。大人们几乎将京城翻遍也未发现。如今京城百姓也惴惴不安。” “呵,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王爷重金雇佣,居然能请动十追楼的无面插手朝政。” 下属答:“许是酬劳确实惊人?” “再惊人,也得有命消受。恐怕十追楼所图不止于此。他们不仅要掌控江湖,还想染指庙堂。” 房长清断言:“那无面,凶残成性,如鬼如蜮,此刻定然仍在某处窥伺皇上,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下属点头称是。 而他们议论的那个人,确实正在窥视。 只不过窥视的是一家糕点铺子。 店门口,伙计正向客人卖力推介: “这枣泥山药糕健脾养胃、补气养血,口感软糯易消化。” “还有这八珍糕,最宜补中益气、调理脾胃。” “客官,您家有小孩生病,用这两样最相宜。” 那妇人点头:“那每样都包些,我稍后来取。” “好嘞!” 后堂伙计手脚利落,很快包好点心。 可转身取袋子的工夫,桌上糕点竟不翼而飞,只剩下几两碎银。 他当场呆愣。 “见、见鬼了……” 时间转眼来到未时三刻。 玉惜的烧差不多退了,还是有一点难受。 午后用过粥,她又小睡片刻,此时才醒来。 她没有惊动紫芸她们,因为她发现窗台多了油纸包好的糕点,上面的印戳正是城北那家糕点铺的标记。 而那家铺子午时以后才会开张。 这么远的路程,即使是乘车往返都要两个时辰。 不会是紫芸她们买的,更不可能是房长清送来的。 那只能是……那个神秘人。 玉惜神色有些雀跃,披衣走到窗前,轻声唤:“你是谁?你在吗?” 对方并未回应,不知道是已经走了还是听到了却不想回她。 她取过糕点,每样尝了一块。 也不知对方能否听见,她仍对着窗外说:“很好吃,谢谢。还有,先前相救之恩,也多谢你。” 玉惜从妆匣中取出一枚玉质平安扣,把它放在了窗台上。 之后,她就下床看书去了。 看到困乏以后,她抬眼望去,那平安扣仍在原处。 玉惜探探额头温度,还有些热,于是又躺回了床上。 她睡到天黑被紫芸唤醒服药,醒来时第一眼又是看那窗台。 原本放在那的平安扣已经不见踪影。 “紫芸,你来时可曾见窗台上有什么吗?” “回小姐,我没见到什么。” 得到这个答案,玉惜突然笑了,那笑如繁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 然而笑靥之下,藏的却是猎物逐渐靠近的满足。 面上,她还是清丽温婉的模样,仿佛仍旧是循规蹈矩的高门贵女,美丽无害。 “紫芸,我要去放花灯。” ------------ 第97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7) “小姐,等等。” “嗯?” “房四公子今日递了信来,小姐,你要先看么?” 紫芸有些期待小姐的反应,最近她总郁郁寡欢的,又生了病。 未婚夫的信件应当能让她开心些。 小姐往日去信虽然循规守矩,二人也只探讨诗词歌赋、文章作曲,不像寻常未婚夫妻一般情意绵绵。 但是,总归是未来丈夫,小姐会欢喜的吧?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玉惜忙着把花笺在花灯里放好,听到房长清递了信来,如同皎皎明月一般的脸却只是微微侧了过来。 “啊。” 少女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应答。 往日里,即使再提不起劲来,拿到房长清的信件的时候她还是会期待的。 对这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她说不上有多喜欢,但她期待的是背后代表的自由。 出嫁了,她也许就不用一直被关在这小院里了。 出嫁了,无论如何也能比现在好。 出嫁了…… 以前她总是对着紫芸和蓉儿说着这些期待,期待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期待婚后说不定能像寻常贵女一般踏春游湖,期待不用再抄写女诫,也不必再被管教。 但是现在,她连期待的情绪也没有了。 玉惜从还有些鲜活气的模样,又变回了倦怠又颓靡的清冷美人。 就像上次被随意处置的糕点一样,对这信件,她也只说了一句: “先放在那吧,我有空再看。” 这不同寻常的反应,紫芸只能理解为小姐对房四公子失望了。 冯萱回来又大闹的事在京城之内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说两人的婚事可能不成了,指不定是谁说给小姐听。 难不成……又是谢玉珠? 她平日里就总爱来耀武扬威,不是炫耀自己又骑马去了哪玩,就是说母亲又送了她什么好看的钗饰珠宝。 她所说的一切,对于被困在小院中从未出过一次门的玉惜来说,都是奢侈至极的体验。 紫芸嗫嚅着,不知如何安慰小姐。 但是看她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失落过度,于是想说的话也只好咽下。 蓉儿提着灯从外面走进来,对着玉惜行了一礼: “小姐,灯已准备好了。” 紫芸还是有些担忧,拉住玉惜,“小姐,要不然我们帮你去放花灯吧,你的病才刚好些,要是去了湖边吹了冷风又严重了怎么办?” 玉惜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平日里也就这一个活动能放松些了,不用担心。” 她说着说着,自嘲一笑,“生病与不生病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说不定我一人在这小院里死了都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小姐!” “好啦,我不说这话了。” 玉惜捏了捏紫芸圆圆的小脸,也朝扁着嘴的蓉儿安抚一笑。 她踏出了房门,院子外的小径刚好有两个粗使丫鬟在扫地,见她出来,匆匆忙忙行了个礼,然后躲远了些。 不怪她们如此害怕,秦嬷嬷在的时候,总用她身边人来威胁她。 她自己最多挨上两下戒尺,而小丫鬟们可能就要上板子。 现在秦嬷嬷死了,其他人还是心有阴影。 玉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慢慢往湖边走,也当是散心。 她虽然困在院子里,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皇城动荡在谢瀚遇刺以前,光这一点她就能想到更深。 更何况她知道一点剧情。 刺杀皇上的,恐怕就是反派之一,那个一直到剧情结束都没有被抓住的十追楼第一杀手。 无面。 就连代号都很神秘。 所以救了她一命,又送她珠钗和杀掉秦嬷嬷的人,会是他吗? 玉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有他保护,自己的性命也无忧了,无论房长清派谁来杀她,她都不会死。 但是前提是,无面永远保护她。 玉惜心中升起愈发膨胀的渴求。 菟丝花的本能在叫嚣着: 想要他。 想要缠住他、利用他、得到他的一切。 他至死不渝的爱意,他所有的眼神,一切的注意力。 只爱她、只看着她。 好想…… 玉惜抚了抚心口,平息着那些本能,也在忍耐渴肤症的发作。 她坐在湖边,把花灯放下去,用手轻轻拨动湖面,让它往中间飘。 水冰凉刺骨,她只拨动了两下就收回了手。 晚间风大,把她的发丝都吹动了。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还是有些寒凉,但玉惜没像往常一样放了灯就离开,而是就在这等着。 反正她闲着也没事做,多等到深夜其实也是没什么的。 她就是想见见他。 之前她差点被杀的时候,那人根本没有给机会让自己看清他的脸。 玉惜只知道他很高,体温很冰,武艺高强,还有……很心软。 她一哭,他就放开她了。 夜凉如水,玉惜边想边盯,盯得眼睛都有点发酸了,手也有点僵,还是没有见到什么人影。 但她还是倔强盯着那静静漂浮的花灯。 他不出现,她就不走。 气氛很安静,就好像是形成了什么执拗且奇怪的僵持。 湖畔,披着软毛披风的少女如同月下神女,一身淡雅的白,和墨色的发形成对比。 她的钗饰也很素,只一根玉簪子束起发,但容色却倾城,只是脸上失了些血色,有些病态,惹人怜惜。 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这古怪的僵持也因为她的细微不适而打破。 而且,花灯上的火也快烧到花笺边缘了。 平静湖畔上几点落石一般的涟漪荡开。 就眨眼的功夫,那花笺就不见了。 对方似乎是故意让她知道他已经出现过,否则根本不会让任何人感觉到他,而是应该像上次一样出现和消失都无声无息。 湖畔的少女站了起来,刚刚还略带疲倦的漂亮眼眸突然被开心填满。 “你来了!” 她站得太快,脑子也一阵眩晕,捂住额头似乎就要这样向前栽倒。 黑暗中,无面的心跳骤然加速。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去到玉惜身边,一伸手臂就将她勾到了自己怀中。 刚刚还作眩晕状的少女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如同玉做的一样,仿佛这粗粝的衣物都能将她娇嫩的手磨红。 “抓到你啦~” 月下,玉惜狡黠笑起来,一双桃花眼眯起,总给人含情脉脉的错觉。 无面才意识到她刚刚在骗他,她根本没有晕。 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好似温柔乡,只一眼就能让人沦陷其中、无法挣脱。 玉惜看着神秘人,他的脸被面巾遮住,眉眼也掩映在斗笠的帽檐下,看不分明。 察觉到她在看他以后,他立刻低了头,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她的腰间原本被冰冷的手扶住的地方也一空。 杀手又消失了。 玉惜低头看了看湖面,酝酿着如果真的作势要跳的话,会不会又让他出现。 然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 一阵不同于冷风的温暖的风袭来,一下子让她离开了湖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玉惜抓着披风的边缘,左顾右盼,刚往前踏一步,又被迫后撤了几步。 她就像是故意和对方杠上了一样,偏要往前。 于是她腰间悄然又被有力的手臂圈住。 眼前一花,她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闺房中。 少女懵懵眨眼,转头却并不见人。 “小姐?你何时回来的?” 为她整理床铺的蓉儿转身,赶紧接过她手上的灯,然后拿过早已准备好的暖炉送入她手中。 “我……刚回。” 玉惜下意识看向窗口。 “外边是不是很冷,稍后洗漱便睡下吧。” “嗯。” 玉惜点了点头。 因为有蓉儿在,所以她没法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来试探杀手了。 她被伺候着脱下了披风。 丫鬟们准备为她洗漱,而玉惜回忆起了和自己对视的眼睛。 她说抓住你了的时候,那个人眼眸微睁,眼底的情绪不是被愚弄的生气,而是惊讶。 明明杀人的时候,如同冷血的兵器一般。 却会露出那样的神态吗? 玉惜突然想到,如果他有在看自己,知道她生病,那他会不会现在也在看? 她换衣服的时候呢? ------------ 第98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8) 紫芸和蓉儿伺候玉惜换上寝衣,一层层外衫和里衣逐渐如花瓣掉落一般褪去。 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在墨发遮掩下若隐若现,她张开手,上好的料子制成的寝衣滑上她白皙圆润的肩头。 她今日比起往常不太自在,轻轻咬着唇,原先苍白的脸也莫名浮起一阵红霞。 室内软香沉浮,原先繁复华丽的衣裙被更换成简单的寝衣过后,原先高不可攀的名门贵女就好像突然从遮掩在云雾中的月亮成了山巅的月,伸手便可够一够。 也让人生出一种,或许也可将这不属于自己的、世间最珍贵靡丽的人私藏的错觉。 明明知道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扇窗却并没有关上。 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让一直只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窥视明月的人,生出了愈发难以辨明的心思。 他要……为她完成第一个愿望。 紫竹林的竹叶微微晃动,昭示某人的离去。 玉惜原本是不知道神秘人的来去的,但她一错眼,看见了被关好的窗户。 接着她就意识到,那人或许已经走了。 也就是在这时,一直没动静的道具,除了【至死不渝】以外又刷新了一个词条。 负面词条:【代价】 一个和之前的其他人都不同的词条,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代价? 意思是说,她要他做的事,都有代价么?可是前两次她并没有付出什么。 难道是因为前两次是对方单方面想完成,而这次算是她知晓无面的存在后主动…… 玉惜突然歇了每天都放一个花灯许愿的心思。 在没弄清楚代价究竟是什么以前,她还是小心一点吧。 “小姐。” “嗯?” 玉惜被紫芸的声音唤回神。 “听说要刺杀老爷的刺客是十追楼的杀手,就连靖安司都派了好多高手来,你可千万不要乱跑了,要是刺客又像上次一样找到了我们这儿来,小姐你怎么办?” “没事,我这个小院子也不是谁都想光顾的。” 紫芸撅嘴。 小姐就是太与世隔绝了,所以根本不清楚外界里她的风评如何。 即使从未露脸,她的才情也让那些人赞叹不已,她是京城双姝之一,不知多少青年才俊为她赋诗,将她比作洛神一般的意象,为她魂牵梦绕。 比起怕刺客,紫芸更怕有不轨之徒,仗着武功高强,来坏了小姐名声。 紫芸亦步亦趋跟在玉惜身边,“小姐,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玉惜笑了笑,又让小丫鬟晕了几分。 “好啦,我知道你忠心,夜深了,我也该睡啦。” “嗯。” 丫鬟们点香的点香,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各自忙完以后便告退了。 紫芸留下坐在玉惜床边,让她拉着自己的手,一如往常等她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今夜格外平静。 而那封房长清送来的信则是一直都搁置在书桌角落,和其他的废稿放在一起。 今天没有打开,以后也不会有打开的时候。 转眼间两日过去。 房长清那里依旧没有收到来自玉惜的回信。 同时,表面遵从着要去引诱玉惜的计划的吕嘉,也一直没有和冯萱碰面。 处理公务时,房长清因长久未落笔,狼毫上的墨滴了一滴在纸上,晕出刺眼的痕迹。 “长清哥哥!” 随着清脆的声音一同到来的是风风火火的冯萱。 她的穿着打扮皆与京中贵女不同,红衣似火,腰间也别着武器。 她一来,房长清也把沾了墨的纸给揉成了一团丢在一旁。 他抬头看向冯萱,语气含笑:“怎么了吗?又有谁惹你了?” “不是!” 冯萱看向房长清身旁的下属,他就会意,摆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 “萱儿,说吧。” “师兄最近都只给我递信,但是总不见我。” “原来是这件事,那不是很好吗?说明他对谢二小姐有意,二小姐……说不定也与他生情。”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房长清眼眸微眯,语气不明。 但冯萱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还是很焦急。 “但是师兄却不和我见面,这很奇怪。” “这不奇怪,萱儿。” 房长清安慰她,“若他真对谢家二小姐有意,自然会和旁人划清界限。” “可我不是……” 冯萱想说自己不是旁人,是他的师妹,可又觉得没有立场说这话。 哪有那么快就爱上呢? 明明满打满算也才三五天,难不成那谢玉惜真有倾国色,所以让师兄也那么快沦陷了吗? 自己再也不是师兄最重要的人了。 冯萱咬了咬唇。 房长清看出了什么,及时打断她继续深想她对吕嘉的心思。 “萱儿,我会派人联系吕兄的,而且他不见你或许也是因为刺客,如今谢府是漩涡中心,高手如云,他或许是出不来。毕竟玉惜是女子,如果让其他人发现,他无法说清。” “嗯,也是。” 冯萱勉强被哄好,还是心事重重。 又一封信传给吕嘉。 无面只随便扫了几眼就将信烧掉了,并不打算让傀儡回。 他展开另一张纸,上面和他的剑意一样遒劲有力的字写着的都是他记录下可能有缠枝花存在的地名。 新的地名被划去,一向擅长蛰伏的杀手,此刻的气息有些焦躁。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月亮了。 不完成【愿望】,就无法收取【代价】。 ------------ 第99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9) 梦境朦胧。 玉惜好像梦见了那一双惊鸿一瞥让她瞧见的眼眸。 梦境把之前她没注意到的细节又还原了一遍。 但是场景却不是在湖畔,而是自己被救下的那天晚上。 她梦见无面没走,而是被她拉住了手臂。 高大的杀手俯身逼近她,终于让她看清那眉眼,冷峻、深邃。 眸色有些浅淡,仿佛混了异域血脉,呈现出一种野兽般的清澈和压迫。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不像杀手,因为其中没有任何的杀意和冷漠,而是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渴求。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由。” “那要付出代价。” “那如果我想要你呢?” 杀手眼眸微睁,没有回答,接着就消失了。 梦境也随之消失。 玉惜醒来以后天才蒙蒙亮,她还有些没从梦里反应过来。 又梦到无面了。 大概是因为她最近总在思索代价是什么,所以夜里也经常梦到。 然后梦醒了,她起身,丫鬟鱼贯而入伺候她洗漱。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那朵花还没送到她手里,不过她并不急。 她放的花灯里写的东西又变成了普通的祈愿,但每一张花笺还是被拿走了。 不知道是杀手本人,还是他委托的别人。 若真是别人,谢府如今全是靖安司的高手,这个人,估计也是那种轻功和隐匿水平很高的类型。 在弄清楚代价是什么以前,玉惜不会轻易许愿了。 她倒不觉得对方会伤害自己,只是无面毕竟是一个捉摸不定无法揣测的杀手。 若他要收取的代价是让自己只能看他一个,所以把她身边的丫鬟杀掉怎么办? 紫芸和蓉儿突然觉着自家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比起平常有点不同。 “怎么了吗,小姐?” “没什么。” 玉惜摇了摇头。 她今日的装扮很快被打理好,往常这个时候,她不是在刺绣就是在抄写,而现在轻松多了。 昨晚睡得很好,醒来后也没有秦嬷嬷来找茬,这样的日子对比往常已经好了很多。 只不过,没有自由。 若真得了自由,她也是不愿出去与那些人来往的,但她不愿与不能是两码事。 院子虽不小,闺阁也华丽异常,但此处还是像华美的牢笼。 而她是笼中雀鸟,只能供人随意捏扁搓圆。 父亲要她生则生,要她死则死。 甚至现在短暂的清闲时光也像偷窃来的一样,不知何时就会消失。 窗外阳光和煦,玉惜难得有了兴致,在外室的软榻上静心阅读。 难得的好天气把两面照得通透,冲散了往日那股靡靡颓气。 香炉里的香袅袅而上,让人安神的同时也熏得人昏昏欲睡。 榻上美人不知何时已经闭了眼,手中的书随着纤细的手垂落而掉下塌。 她的睡颜恬静美好,病愈后脸色恢复了红润,身上无一不美,发丝到指尖都透着被精心养护过的娇柔怜弱。 谢瀚向外界对自己女儿的造势没有半分假话。 她的才情有目共睹,而无人得见的容颜也确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即使她足不出户,日日被困在小院中,她的声名也传遍,而且地域不止京城。 大家都在感叹,如此可比洛神的美人,却被幽禁深闺中,不能得见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谢玉珠每每去参加各种宴会时,总要被打听这打听那。 无论她打扮得有多美,诗词对赋被怎样夸赞过,最后话题还是会回到自己姐姐身上。 他们总问她玉惜真的那么美吗? 问她可否能得玉惜小姐题字。 问她玉惜小姐平日在府中都会做些什么。 玉惜玉惜玉惜,那个名字真像蛇一般缠绕。 偏偏谢玉珠又不能大发雷霆,只能勉强笑着敷衍回答一二。 那些人和她之间的话题仿佛就只有姐姐,就连她每次有些许中意的青年才俊,最后和她攀谈过后,无一例外也都是要说那人的话题,他们全是仰慕姐姐的人。 该死。 谢玉珠愈发埋怨爹,为何要花那么多心思营造玉惜的名声。 又是让宫里的贵妃姐姐大力称赞,又是花钱宣传玉惜人美心善的事迹。 一个是玉惜,一个是玉珠,明明自己才是最珍贵的那个不是吗? 谢玉珠心有不忿,于是更见不惯玉惜舒坦。 “娘,最近玉惜是不是太闲了,秦嬷嬷死了,她还怎么学规矩?怕不是天天在院子里无所事事!” 谢夫人没对她的话有什么反应,边清点库房边说:“玉惜最是乖巧守规矩,哪里会像你说的那样。即使没有嬷嬷,她也会按时完成刺绣和抄写的。” 她之所以对玉惜那么放心,也是因为此前也曾有过秦嬷嬷不在的情况。 玉惜都很是守规矩,还让丫鬟送来那些给她检查。 她很懂事,从不抱怨,性子也被磨得过于死板。 谢夫人对这个女儿是愧疚的,但终究比不上自小养在身边的谢玉珠。 所以哪怕知道她经常去找玉惜麻烦,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我没有~娘亲,我是说真的,玉惜她真的懒惰了,你没听说吗,她平日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干,就只看那些不学无术的书。不刺绣不抄写女诫也不作诗,她甚至都不送信去给房四公子了!” 虽然最后一条谢玉珠并没有觉得玉惜做得不对,反而还巴不得她这样,但为了让母亲重视,她还是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看见母亲抬头,眉头蹙了起来:“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啊娘亲,你问问就知道了。” “老爷对她寄予厚望,她怎可如此自甘堕落?” 谢夫人招来下人询问,发现真的如谢玉珠所说。 谢玉珠看到娘亲表情,就知道她定是生气了,继续撺掇: “我看她是没了教习嬷嬷就懈怠了,娘亲,你得给她找一个更厉害的才能管住她呢。”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但我还要先自己去管教她。” “真的吗?娘亲!” 能看到玉惜吃瘪,谢玉珠更是大喜过望。 自己这几日在外受的气,如今也全都能发泄出来了。 ------------ 第100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0) 只不过就在他们快动身的时候,清点宝库的谢夫人突然惊诧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之前茵茵赐下的那支珠钗,怎么、怎么……” 谢夫人把钗子拿在手中,手都有些抖。 之前原本华美异常的珠钗,此刻竟出现了斑斑锈迹。 她一拧眉,管家和丫鬟们都跪了下来。 “这究竟怎么回事?我不是特别交代过这只钗子做工特别,不能碰水吗?” “回夫人,库房里并无水汽,而且我们也将它保存在专用的盒子中,不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啊……” 谢夫人心疼得不行,这珠钗自己都没舍得戴过几回,如今就被腐蚀成这模样。 心疼事小,毁坏皇家之物事大。 谢夫人突然看向了身边的谢玉珠。 “玉珠,是不是你做的?” “母亲,我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难道这珠钗好端端的待在库房之中就被水淹了吗?” 谢夫人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女儿。 她之前就向她多次讨要这枚珠钗,而且又能自由进出她的房间,拿到宝库的钥匙自然也并不难。 “玉珠,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偷偷拿去戴了,又逢天气湿润或是遇到什么意外,你犯了错害怕被我责骂才偷偷又将珠钗放回?” 谢玉珠百口莫辩。 “娘,我真没有……” “你说出实话,娘亲就不会追究,但你若是说谎,就别怪我家法伺候了。” “不是啊,娘,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 谢玉珠都要郁闷死了。 最后,她自然真的被家法伺候,而谢夫人也急急忙忙去找工匠修复,又忘了玉惜。 因为这一根珠钗,原本针对玉惜的危机就此消弭。 010忍不住把这件事给玉惜说了,只得到她一个意料之中的笑。 这枚珠钗一开始对她来说确实是烫手山芋,但并非无法解决。 玩心机和谋算一向是她强项,若她来得更早些,那秦嬷嬷说不定也等不到无面出手就死了。 “紫芸。” 玉惜抬手呼唤。 “帮我取针线来。” “小姐,你要刺绣么?” “嗯。” 紫芸还以为玉惜是想开了,想要挽回房长清的心。 殊不知对方这几日送来的信依旧和之前那封慰问信一样堆积在书桌角落,从来没有打开过。 玉惜想着要做做样子,又不想心血送给不配得到的人,要送的对象自然只剩下一个。 想要捕获猎物,自然得有足够的耐心,还要做好付出时间和精力的准备。 她静坐桌前,慢慢穿针引线。 身着繁复衣裙,她的表情温柔和煦,在光晕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玉惜轻轻哼着歌,思考着今晚或是明晚大概就能有结果了。 至于房长清,她并不担心对方会因为自己对他的冷淡而取消婚约,导致自己不得不自缢又或是通过其他方式来保全名声。 男主比谁都要爱惜羽毛,他是不可能主动退婚的,至少现在不会。 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呢。 玉惜绣着自己想要的纹样,轻轻哼起歌。 夜幕降临。 城内宵禁的时间因为最近刺杀的事提前了许久,街上除了打更人以外就只有各大高手。 右丞谢瀚被刺杀的事开了个头,此后朝廷高官遇刺的事便络绎不绝。 其中有成功有失败,但并不是十追楼接的单,所以即使有那不死不休的规矩,也不会有更厉害的杀手能做到接单了。 这让他们松了口气。 “那些江湖人士愈发放肆了。” 在各处飞檐走壁巡视着的靖安司高手也很是浮躁。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亲王拥兵自重,外敌虎视眈眈,江湖与朝堂的平衡也被打破,日后恐生事端啊。” “偏偏就是那个无面,你说……为何?” 哪怕来的杀手是其他人,都不至于让他们这么久都遍寻无果,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也正因为是他,才有能力在配合下突破重重包围刺杀皇帝险些成功。 两名锦衣卫随意落在了某处房檐之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无面接单向来只要奇珍异宝,难不成某个王爷真有能打动他的报酬?”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其中一人看到同伴发愣的模样,循着对方视线往那边看去。 而后,两人同时愣住。 只见坐在湖畔的少女仿若九天神女一般,只静静瞧着湖面,模样都美好得如同幻象。 顾盼生辉、光润玉颜。 她轻轻放下花灯,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仅是一个照面,就足够将人看呆。 想必这就是京中传闻的京城双姝之一,谢家二小姐。 他们听闻其名时还觉得或许只是造势,毕竟从未有人得见她真颜。 现在一瞧,她比那些画像又或是诗词里的还要生动鲜活许多,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人竟真存于世间。 放完花灯以后她便离去了,而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落到了可以更好窥见她闺房的位置。 他们当然知道这于礼不合,但是,他们无法控制。 那娇娇的美人儿简直能够勾起世间所有男人的邪念,让人见她一眼就想要对她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来。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得到她。 或许他们还能将她掳走,伪造成杀手无面所做。 各种心思浮动。 此处虽也有许多侍卫与高手把守,但对他们二人来说属实不算什么。 这意味着,两人甚至可以潜入贵女闺房。 谢二小姐或许会被他们吓到,可是却无力反抗,只能被扯开衣物露出香肩,娇弱柔软的细腕搭在他们肩上,泪水朦胧祈求他们不要…… 光是想象这一幕,二人就愈发按捺不住身体反应。 习武之人耳力绝佳,即使那扇漂亮的雕花小窗关闭着,他们似乎也能从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出里面的美人正在更衣。 很快,烛火就吹熄了。 其中一人拿出了对付敌人的迷魂香,那些守候着的丫鬟就昏昏欲睡,很快没了意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潜入其中的时候。 杀机顿现。 锦衣卫还没反应过来,同伴就已沉重倒下。 这样水平的高手,居然也不是那人一招之敌? 惊骇取代了脑海中的所有想法,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逃!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能离开这座院子的时候,胸口一痛。 他准备低头,可是还没做到,就已被致命的毒麻痹,彻底死去。 而这整个过程,他们甚至连杀了自己的人的面都没见到。 无面。 残存的意识里,只余此二字。 两人的尸体被丢至谢瀚的院子,做完这些,无面就去了玉惜那里。 他静静待在玉惜的床边,就那样盯着她。 片刻后他抬手,摸了摸她垂落在枕头边的发丝,却没碰到她的肌肤。 他马上就能找到花了。 很快就能收取【代价】。 ------------ 第101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1) “啊!!!” 一声尖叫刺破晨光。 安静的谢府很快就骚动起来,原因自然是有两具靖安司锦衣卫的尸体在谢瀚的院子外被发现。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即使是经历过朝堂风云诡谲的老狐狸谢瀚也变了脸色。 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他一开始做这个局只是为了掩盖皇帝遇刺的消息,让朝廷高手有出动的理由。 但他可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招惹上十追楼的杀手。 下属拱手对靖安司副都统禀报:“大人,仵作已验过尸,那两名锦衣卫在几息之间毙命,死因皆为毒发,伤口与手段与十追楼吻合。” 副都统吴合光神色凝重。 那两名锦衣卫乃是靖安司的一流高手,即便如此都未在那杀手的手下走过一遭。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只能是无面所为。 谢瀚走过来,神色还是有些苍白,“副都统,这……” “我们尚不明确这杀手意欲何为,这或许是警告,警告谢府不要把无关事件推到十追楼身上。” 吴合光见谢瀚脸色更难看了,出言安慰:“大人放心,十追楼杀手一次只会接一单,所以这大概只是一个警告而已。”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有下属骑马而来,连气都没喘匀就飞身下马直至他们身前: “禀报副都统,儋州五恶中的‘奸徒’刘威被杀,十追楼榜单中,显示接单人是无面。”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这个消息也就意味着刺杀皇帝的单子太过特殊,甚至打破了十追楼以往的规矩。 下一个又会是谁? 如果朝廷依旧打着右丞谢瀚被十追楼杀手盯上的旗号出动高手,会不会下一个被杀的就是…… 显然,谢瀚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站都站不稳。 谢府之内并不安宁。 谢瀚遭遇生死危机,谢夫人忙着修补珠钗,爱挑事的谢玉珠又被家法伺候导致卧床不起。 没人再想到给玉惜找教习嬷嬷,也没人再来院子里给玉惜找事,现在反而是玉惜的院子里最为清静。 只不过平日里无事,她并不出去了。 只因早上醒来以后,玉惜在自己床头发现一张纸条。 【且闭户以避虎狼之伺】 那张纸的材质很硬,并不是随意从哪里撕下来的,倒像是精心挑选过。 纸上的字迹也是,剑戟森严、笔势雄奇,遒劲且有风骨,仿佛能透过字看透那人。 一个杀手居然能写一手如此好字,这让玉惜对无面更加好奇。 她的好奇意味着:她更想要他了。 喜欢、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玉惜想要更加了解无面还有十追楼,但她久居深闺,这对她来说并不是易事。 而且,紫芸她们只是谢府的丫鬟,也无从了解太多。 房长清或许可以派上用场了。 玉惜终于想起了他,蘸墨提笔,随意找了张信纸准备写信,只不过近日以来房长清送来的信,她还是没有开封过。 她没对不回信的行为做任何解释,而且也没有回复信件的内容,只说最近对江湖事有所好奇,且担忧父亲安危,想再多加了解。 房长清收到来自玉惜的信时,即使看到信中内容并不如自己所想,却还是不自觉气息柔和起来。 刚巧冯萱正进来,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心中生疑。 “长清哥哥……” “萱儿。” 房长清滴水不漏,就连面上表情都未变。 “我有一友人,不日将抵达京城,他还说带了礼物给你。” “啊?是谁,我认识吗?” “或许认识呢。” 房长清微笑,刚好把玉惜的信藏在了刚刚友人的信下。 于是冯萱来瞥到的也只是属于男人的浑厚苍茫的字迹。 房长清只给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故意逗她。 “长清哥哥,你就给我看看吧,到底是谁啊……” “到时你就知晓了。” 房长清笑笑,俊逸出尘的脸因这一笑更添光彩,也让冯萱脸一红。 她此时正从他那里争抢信件,于是半个身体都要坐到他怀里去了。 而且脸也贴得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 冯萱骤然站起,脸上晕红未褪。 在她转过脸去调整表情的时候,房长清的手也把刚刚的信件收好了。 收到玉惜的信竟出乎意料令他心情颇好,但是转念一想,对方要这个信息的理由可能不只是谢府的事。 难道是因为吕嘉么? 他们或许已经互生情愫,而她也想了解吕嘉,于是才想要了解江湖之事。 思及此,房长清的心情顿时又有些不好了。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比起谢家二小姐突然暴毙或许于自己更加有利。 玉惜和吕嘉的事一旦被发现,那就是她在婚前与他人无媒苟合,既可以摆脱婚约,又能顺势除掉冯萱真正喜欢的人。 合该如此。 他还有大事要做,何必为一个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妻牵肠挂肚? 房长清低眸,长睫掩去眼底其他复杂深意。 玉惜那里收到了房长清送来的书。 一同放在书上送来的自然还有信件和糕点,除此以外还有装在匣子里的首饰,光从外表看便可知其名贵。 这些比起以往可要丰厚多了,任谁看到也不会再觉得两家之间的婚事会有什么变故。 冯萱的出现似乎并未影响到房四公子对二小姐的看重。 府内的传言风向又变了。 即使是焦头烂额的谢夫人听闻,也对玉惜多了几分满意。 能在这种情况下将房长清的心笼络过来,足以见得玉惜依旧在认真对待婚事。 于是要为她找教习嬷嬷的事便一再搁置。 玉惜拿到那些东西,没有看一同送来的礼物一眼。 信件依旧被丢开到一边,糕点让下人们分食了,而那些首饰则是被压箱底,她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 玉惜的目的只有那几本记载了江湖事的书而已。 她直接翻开记载有十追楼的那页。 无面。 玉惜很快找到这个关键词。 原来这个词语在很久以前并不是单独的谁的代号,而是杀手排名的等级。 从低到高依次是【匿影】、【追魂】、【索命】、【天罚】、【归尘】,最后才是【无面】。 而如今的这个【无面】,从所有杀手中脱颖而出以后便被所有等级为【无面】的顶级杀手共同教养。 随着时间推移,一个个【无面】,有的在执行任务时被更厉害的高手杀死,有的试图归隐仍被追杀中,还有的叛出十追楼,被楼主亲自处决。 后来,现在的这个无面成为了新的无面,一出世便引起轰动。 无人知其武功到了何种地步,只知由他出手,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正如那句:十步之内、追魂索命。 他的水平,十追楼内无出其右,于是【无面】这个等级渐渐只属于他,这两个字也成了他一人的专属代号。 玉惜继续翻页。 后面记载的都是其他人了。 相比于其他人很详细的介绍,无面神秘到只有连半页纸都不到的篇幅。 玉惜托腮,又拿出了无面写给她的那张纸。 她纤细柔美的手指轻轻在那本江湖志上、无面的画像上轻点。 飘逸灵动的水墨画,黑衣斗笠之下什么也看不清。 但玉惜记得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瞳色有些浅淡,深邃动人,有时会很清澈。 不知那双眼睛会不会有哪一天充斥着纯然的爱意,冰冷化为柔涛。 ------------ 第102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2) 刚完成任务的无面去了一趟儋州的神秘之处。 谁也不知道山间密林深处藏了一间看似废弃的古宅。 而宅子的机关扭动后,出现的是一个外人都难以想象的巨大宝库。 而这宝库,只是无面所有宝库里其中的一个罢了。 身姿劲瘦高挑的黑衣杀手并未褪去斗笠,但一双眼已经在看到那些宝物时自动变得愉悦起来。 每一样宝物都被好好放置在专门的置物台上,有些用宝盒装起,有些用上好的金丝楠木盛放。 他很久没来这边,但所有宝物还是一尘不染。 无面不做任务的时候就总会在各个自己的宝库当中流连,看着它们、擦拭它们、好好保存它们。 但这次他不是来欣赏宝物的。 无面直奔宝库深处,从宝石珐琅镶嵌的精美盒子中取出了一只巧夺天工、耀眼无比的流苏步摇。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 身后传来青年语气嬉笑的动听声音,而无面没有转身。 对于杀手而言,将背部暴露在敌人面前是大忌,他如此,这说明那人对他来说是可以信任之人。 江湖志中并未记载,而其他人也根本不知道,原来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堂上名声都极好的侠客苏枕河,会与传言中冷血无情的杀手无面是挚友。 苏枕河轻功同样卓绝,行走之间飘逸似仙,一袭黄衫不显俗气,反而更添鲜活俊逸。 他很快接近,笑得一双风流的桃花眼都眯起,毕竟他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挚友已有三月未见了。 “怎么,这次不擦你的宝物们了?” “嗯。” 无面依旧是寡言,于是苏枕河开始乐此不疲地猜他想法。 “你此次来只是为了拿东西?” “嗯。” “送给那谢家二小姐?” 这次,无面藏在斗笠下的眼眸飘忽了些,停顿了一瞬这才点头: “……嗯。” “为何?你不是很宝贝这些东西么?” “适合。” 无面又低了低头,回想起昨晚见到的玉惜睡颜。 他只是突然觉得,那样的人,需要世间最珍贵美丽的宝物点缀。 上次她说想要谢夫人的钗子,他送了,她却没要。 她的丫鬟交谈说,那会给她带来麻烦。 所以他就把钗子从湖里捞起放回去了。 刚好那个钗子也并不好,只是库房所有的珠钗中最好的,比不上他的。 无面一直念着,这次才有机会来拿。 他的,贵女一定喜欢。 无面好好关闭盒子,接着就要离开。 苏枕河跟上,嘴里依旧不停: “所以你让我拿那些花笺做什么?上面什么也没写啊?” “嗯,我知道。” 无面只答了后面的问题,前面的没答就是不想说了。 但苏枕河还是乐此不疲发问,毕竟他认识无面那么多年可从没见过他对女人上心。 哪怕是当初他做任务时,西域第一美人向他示好,他也不为所动,还把人丢进了沙漠里,还是他救的美人。 ——虽然后面变成他被缠上了。 咳咳。 苏枕河摒弃那些无关的念头,依旧问他:“你不是只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宝物吗?难不成她是,但不对呀,你可从没为了什么宝物给出你现有的宝物。” “她是特殊的。” 无面关闭了宝库的大门,没有立即用轻功飞走,而是站在废弃宅子的院子当中,等苏枕河继续说话。 “呃,那你现在是要干嘛?人和物品可不一样,人没有主人,所以你不能像之前一样问主人有没有愿望,然后得到作为代价的宝物了。” 无面的视线投向远方。 他被师傅之一教导,宝物与代价等同,就像买东西需要银子。 他想要什么,不能直接去取,而是得付出什么。 往常,那些拥有宝物的人都会向他许愿,而他完成过后,就会得到宝物。 玉惜的前两个愿望都不算愿望,是他自己想为她完成,但是第三个,是她知道他在,所以许下的。 无面回了苏枕河四个字: “她有愿望。” “你是说,缠枝花?” “嗯。” “送她缠枝花你就要得到她吗?她自己知不知道?” “不是。” 这次无面反驳的语气严肃了些,“得不到她,她很珍贵。” 苏枕河换了个问法:“她值得多少愿望?” “很多。” 啊……所以无面的意思是:她很宝贵,要完成很多个愿望,才能得到最后的【代价】。 “那现在这个愿望的【代价】是什么?” 无面没答,那就是不想回答。 这让苏枕河愈发好奇了。 不过,他虽然风流,却并不会碰朋友看上的人。 他不再追问,而是说: “怪不得你还让我有空去保护她,还帮你拿那花笺。我可是有好好遵守你的要求哦,我甚至都没看她。” “嗯,不可以看。她是我的。” 这直白的话让苏枕河一噎。 “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只怕到时候会变成你是她的。” 出乎意料的是,无面点了点头。 “可以,没有差别。” 差点忘了,对这个某方面其实很是赤子之心的杀手来说,宝物于他并不只是物品,而是互相所属。 无面其实并不懂人的感情,仿佛天生就为当杀手而生。 苏枕河之前自以为懂他一点,不过现在也弄不懂了。 “对了,你拿花,就得经过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寨,寨主正是当初你为了玉佛和人做交易的三当家,他提了愿望你却说价值对不上,最后他奸计败露,出走山寨。如今对你怀恨在心,你可得小心。” 苏枕河说着说着,就看见他拿出了一个玉佛。 “咦?” 无面点点头,只淡淡一句:“他想杀我。” 言下之意是:他想杀我,我就杀了他,顺便把无主的玉佛也拿到了手。 “既然你已经去过那里了,那花……?” “嗯。” 这次无面的眉眼浮起了浅浅欣喜,也将他身上那股肃杀的血腥气都冲淡了。 “我拿到了花。” ------------ 第103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3) 是夜,月明星稀。 因为无面的劝告,玉惜今夜没有出去放花灯。 看完那本江湖志关于无面的部分之后,她又去看了其他的部分。 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丫鬟们好几次进来,都见她点着烛火,专心致志阅读,于是又悄悄退出去了。 玉惜兴致勃勃全都翻完以后,这才意识到,现在似乎已经到了深夜。 有点不对,为什么没有人来提醒她该睡觉了呢? 玉惜转头望着周围,这才发现似乎有些静得离谱。 没有关上的门,导致此处有微风吹拂,也带来几丝凉意。 玉惜站起身,不确定是什么情况,于是偷偷把锋利的簪子藏在了手心当中。 点着的蜡烛即将燃尽,微弱火光照亮着闺房之内的陈设,精巧且奢靡。 处处软香浮动,除了淡淡的温馨以外,却遍布着压抑之气。 她感觉不到有人在,面上的神情故意露出几分恐惧害怕。 于是从外界的某个人看来,就是少女轻咬唇瓣,胆怯却又暗藏坚韧的模样。 她似乎是怕极了,却还努力尝试着自救,未曾换下的绫罗绸缎制成的繁复衣裙,随着她的走动而像花瓣一般,盛放、摆动。 皎皎明月似的脸,此刻因惊慌而白得有些透明,就连握紧了簪子的指尖也失了血色,从漂亮的淡粉变成了惹人心疼的苍白。 她握着簪子,见一直都没动静,这才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于是试探着轻声喊了一句:“是你吗?” “嗯。” 这其实是玉惜第一次听到无面的声音,但她还是立刻就认出了熟悉的感觉。 那根用于防御的簪子掉落,满身尖刺的贵女顿时松了一口气,扶住了桌子。 对方似乎是以为她会摔倒,于是骤然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臂。 依旧是像之前一样冰凉如坚硬石头一般的温度,因为他在外边待的时间太久,所以染上了些微湿润的水汽。 玉惜被冰得手下意识发颤,但是察觉到对方想松手的动作之后,又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无面穿的还是当初见面时那身黑色锦衣,材料特殊,刀枪不入。特制的护腕勾勒劲瘦有力的手臂,让他显得干净利落的同时,又格外凛冽肃杀。 但是玉惜不怕他。 她甚至就这样扑到了杀手怀里,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娇嗔道:“还好是你,刚刚我真的很怕……” 玉惜能感觉到自己紧紧拥抱着的劲瘦躯体变得微微僵硬,掩在他怀里的脸露出一点得逞的笑。 “你想要的花,我找到了。” 无面说话的声音因长久未开口,显得有些艰涩,但并不难听。 那种低低的哑,随着寒凉夜色一起传入耳中,奏鸣出一种让耳廓发痒的酥麻。 玉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他,接着就看见根系被好好保护在小盆里的缠枝花出现在面前。 正如看到的书籍所记载的那样,花朵洁白,缠枝生于根系,会绽放七色花朵,绚丽奇诡。 “好漂亮!” 玉惜开心接过放在匣子里的花,抱着它左右端详着,要把它栽在自己的哪个花盆里。 她仿佛没有发现杀手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先把花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过身去向无面行礼道谢。 “你真的完成了我的愿望,好厉害。” 玉惜这样感叹着。 而无面也看着她因愉悦满足而弯起的眼眸,少女琉璃似的眼瞳当中,满是能够感染人的情绪。 她是最珍贵的宝物。 比起他往常得到的所有都要珍贵。 “我完成了你的愿望。” 杀手突兀的这句话,如锋利剑刃一般划破满室的温暖香气。 玉惜脸上的笑也慢慢变小,她小心翼翼试探道:“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回报吗?” 杀手点头:“我要取我的代价。” “代价是什么?” “这次的代价是:我要碰你。” “碰……我?” 玉惜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刚好栽在了床上。 而杀手顺势慢慢走近,黑衣斗笠,高挑而冷酷,相较起少女的娇小纤弱,他的身躯非常有压迫感。 她没躲开,而是就这样微微抬眼看着他。 大半张脸都被黑色的面巾所遮住,无面深邃的眉眼之中没有任何邪恶的欲念,一双较起常人略微浅淡的眼瞳,也清澈得有些过分。 没有杀意,更没有欲望。 不,还是有欲望的,只是那欲望太深了,被隐藏在幽深而又平静的湖底。 但是似乎随着被玉惜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藏于深处的欲望也被勾起,逐渐翻涌上来,但还是被尽力克制。 玉惜很不喜欢克制这个词语,比起克制,她更想要的是那种炽热浓烈到不加遮掩的爱意。 但是,对任何人来说,这都需要时间,尤其是,即使暗自觊觎她,却不会那么容易卸下防备的杀手。 而她足够有耐心。 至少现在玉惜已经知道了所谓的愿望和代价之间的关联。 眼前的杀手近乎执拗地坚守着一种原则,那就是完成愿望和收取代价。 所以他在夜晚来看自己时,纵然再想,也只是伸手轻轻触碰她的发丝。 也如现在,代价只是碰她,于是他不会做更多逾矩的动作。 无面那只没有戴手套的,修长好看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她。 玉惜第一反应还是冰凉。 凉到犹如吐着蛇信的蛇在她脸上游走,带来一种软和凉交杂着的感觉。 但是这感觉很快在渴肤症的作用下,变成了异样的满足。 想要更多、更多的触碰。 可是触碰她的指尖只是轻轻的,就像是在对待什么脆弱到一触碰就会碎裂的宝物。 冰凉的指尖从她的眼角滑到脸颊,再到极其脆弱的脖子。 轻轻抚过,原本不带任何情色意味,但是那冰凉指尖落到锁骨往下时,停顿住了。 之后他才继续,一点点指尖挑开她的衣领,触碰到锁骨,然后是肩颈。 指尖的触碰变成了整个手掌的紧贴。 少女微微一颤,手不自觉抓住了无面的衣袖。 被杀手认为是紧张害怕的行为,实际上是快要无法忍耐的渴求。 他只看了一眼,手就继续触碰她、抚摸她。 看似复杂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手段,衣带就自动开了,衣领顺着他手指的动作敞开一点,露出雪白肩头。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靡艳。 即使只是打算触碰的无面都不受控制微微低头下去,在险些亲上之前,他才骤然顿住。 他假装无事发生,冰凉的手指继续从肩膀往手臂的方向去,而不自觉伏在他怀中的玉惜呼吸逐渐紊乱,揪着他胸前衣料的纤纤手指也悄然收紧,似是难耐,又像不堪承受。 明明只是触碰而已。 无面都没意识到自己抚摸她的动作停了,眼神不自觉凝在伏在自己怀中的贵女轻咬着的莹润唇瓣上。 就连面临生死危机都依然冷静沉着的人,此刻的心跳却骤然加快。 杀手的眼神如同倒映在他眼眸当中跃动的烛火一般,眼底的火舌轻轻舔舐着贵女柔美的侧脸。 ------------ 第104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4) 无面没有亲上去。 他只是凑近了,呼吸喷洒在那莹白似玉的颈侧肌肤上。 两人之间的危险氛围也因这安静而平息。 片刻后,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不怕我?” “是你说的,愿望完成,就要付出代价。” 少女微微偏过头,似是因为二人距离太近而有些不自在。 但无面伸手将她的脸扶正,以让那双漂亮的眼眸当中,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这行为过于霸道,然而在他看来却很正常。 他想要的总会是他的,无论是眼前的贵女,还是刚刚才拿到手的玉佛。 看似的克制只是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玉惜许了愿望,那就是已经默许他可以做这些。 而玉惜不知他内心想法,她这样无论是谁都能摆布的人,如果想要逃离,能做到的也只有依赖他。 更何况,她不是被迫,而是自愿。 如果……他可以抱她就好了。 两人并没有完全身体紧贴,那一点空隙让她无法忍受。 然而她靠近,杀手却退后。 因夜色寒凉而放置于闺房内的炭炉在让温度缓缓升高。 原先是适宜的,但是现下这种情况却显得有些过于热。 玉惜被炭盆的热度和本身的烦闷烘出了一层浅浅的汗。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按住无面的手,不经意般让他整个手掌都按在自己肩头。 无面置于她软腻肌肤上的手仿佛被她的体温烫到,又像是对那温香软玉般的触感不可置信。 他收回了手。 然而下一刻,意犹未尽一般,他又欺身压了过来,更多的冰凉摄取着她身上的温度。 对方冰凉的手克制地没有再伸进她的衣服里,而是隔着布料缓慢从后颈往下,就像是在感受她身体的弧度和温度。 由渴肤症带来的那股烦闷终于有所缓解。 玉惜细细喘息着,用轻到近乎于气音的嗓音问他:“你说的碰只是这样吗?” “嗯。” 无面一边回答着,一边把那双玉白纤细的手困在自己的手掌中。 和自己拿剑的手不一样,贵女的手娇嫩莹白,她身上无一处不美,可是不仅是身躯,还有那一双眼睛。 不是浮于表面的美丽,而是让他经过时,一眼就把他留下的向往自由的柔韧。 在这皮囊之下的灵魂,才是最珍贵的宝物。 无面拿出了新的一块用来擦拭自己所有宝物的细腻绸布。 他握着她的手,细细从指尖开始擦拭掉刚刚她抱着花而沾上的灰尘和泥土。 杀手眼中终于浮起一丝餍足。 而刚刚险些突破原有代价的失控也仿佛只是错觉。 玉惜抬头看他。 隐藏于斗笠阴影之下的眉眼,仿佛是饱含爱意的,但他似乎还不懂爱。 而且他也不在意,眼下的情况在他人看来有多么的荒诞。 深夜之中,一个杀手闯入少女闺阁,将往日里循规蹈矩,如今却香肩半露的高门贵女抱在怀里,堪称冒犯般地亵玩。 层层叠叠的裙摆覆盖在了无面的夜行靴上,仿佛也是将这一抹颜色晕在了他身上。 如同这室内的熏香一起,把任何外界的来客都沾染上属于玉惜的味道。 和无面所想的一样,玉惜心中也在默念着: 她的。 他迟早是她的。 故作娇怯不安的少女,长而密的眼睫微微垂下,也恰到好处遮掩住眼中浓到快要化不开的占有欲。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无面。” “这是你的真名吗?在叫这个之前,你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吧?” 杀手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 在有名字以前,他的名字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在高悬于天际,又短暂落入自己怀中的明月面前,这个人生中只有任务和宝物的杀手,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望而却步的自卑。 但他怀中的贵女并不高傲,看见他如此,也不勉强,点了点头,用那种如玉石相撞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低低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无面。” 那两个字在他少女口中囫囵过了一遍以后,好像都带上了和这闺房内如出一辙的甜腻香气。 如影随形,无法摆脱,也并不想摆脱。 “还要碰吗?” 玉惜这般说着,甚至主动将自己的衣领又往外扯了扯,甚至可见绣着荷花的肚兜勾勒出的那一点引人遐想的弧度。 无面伸手把她的衣领扯了回去。 他的视线也像是被烫到一样,骤然转向旁边,而不敢再看她。 也正因为此,他没有发现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以及愈演愈烈的喜欢。 “如果我想要你带我走,代价是什么?” “在皇帝死之前,我没办法许诺。” 无面说了见面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玉惜故作失落,转过身去轻轻拢着自己的领口,坐在床边,低头的模样恍若垂泪。 她能感觉到,杀手动了动,想要靠近,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就可以。” 他徒劳补充着,但是却没法给出准确的时间。 冰凉的身躯再次从后面覆盖了她,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霸道与占有。 不安分的手再次从她纤细的腰肢滑过,转而放置于她小腹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带来侵略感的冷意。 玉惜贪恋着这属于另一个人的触碰。 她甚至不想要这种只是隔着衣料的轻抚,而是想要更多更亲密的。 想要肌肤相贴。 想要更多的触碰,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被爱。 渴肤症在玉惜自身对爱意的渴求下,更加放大了。 但她只是用略微颤抖的手握紧了杀手冷硬的手腕,开口提出要求: “那如果我现在再许一个愿望,你会想要的代价是什么呢?” “……” 无面沉默了一阵,但是玉惜却能够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胸膛之下,那心跳的频率愈发加快。 “要看愿望的难度。” “不管难度,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下一个代价是什么?” 半晌之后,无面才哑声开口:“……亲你。” ------------ 第105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5) 无面那句话的话音刚落,他便偏过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声音。 “有人。” “等……” 玉惜转身试图伸手抓住他,但却只来得及抬手,而对方微凉的衣摆拂过了她的指尖。 黑色的毒镖无声刺穿了空气,直直攻向外面。 又是一个听闻谢府二小姐美名,试图夜探深闺、图谋不轨的人被杀死。 重物落地的闷哼微不可闻,以至于玉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和贵女的闺房格格不入的杀手站在她身边,一袭黑衣的他就像闯入了精致华丽的仕女图当中的水墨画当中的人物,如此突兀又显眼。 敌人突然出现,也打断了刚刚的氛围。 无面微微偏头,整张面容更是隐藏在黑色面罩与斗笠之下,一丝外露的肌肤都无法看见。 因此自然也无法让人看见他刚刚直白说出想要的代价时,不符合冰冷杀手形象的不自在。 抬手间便将一人毒杀,他又恢复了那副干脆利落的模样。 同时也可借此逃避刚刚的话题。 在玉惜开口以前,他就直接消失在了房间内。普通人的肉眼看,几乎如同鬼魅一般,直接隐没在了空气中。 这种隐匿的功法在普通人眼中看来简直如同神鬼一般莫测。 玉惜只知道他又走了。 她瞬间安静低落下来,拢好刚刚敞开的衣领,但是外衫几乎已经散落,她干脆就不去捡床上的腰带,而是直接褪下了那繁复的外衫。 肌肤仿佛还残留着刚刚被触碰时的触感。玉惜自己伸手抚了抚颈侧和肩膀,却只带来徒劳的不满足。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也让烛火微微晃动,安静到连一点火焰噼啪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 玉惜下去吹了烛火,但是她在锦绣堆里被娇生惯养习惯了,寝衣在哪也不知道,更无法自己更衣。 只能边走边脱得只剩里衣,而后摸索着要回床上睡觉。 刚刚无面分明是在逃避自己。 即使玉惜几乎是被圈禁在小院里谨小慎微、循规蹈矩惯了的姑娘,但也是正经的相府嫡女。金银软玉娇养着长大的小姐。 稍有不顺心,就觉得烦闷,便要拿床头的小摆件来出气。 她坐在绣床上,直接把一个古瓷摆件往外丢。 但是没听到摆件摔碎的声音,更没听见咕噜噜滚落地上的动静。 玉惜蹙眉去瞧,却什么也没看见。 杀手出现向来隐匿踪影,但为了让玉惜知晓自己出现,无面走过来时故意发出了脚步声。 待他走到窗边,月光可倾洒到的范围内,身形这才逐渐显露。 无面踩上一阶木阶,也踩上了这木漆描金的绣床作为整体的木质边沿。 这绣床打造得厚重又华丽,往里探的人,就如同是进了四四方方,只有一面敞开的笼子。 而坐在床上的娇弱贵女,是天底下最美丽华贵的鸟雀。 但在无面眼中,她不是鸟雀,而是眼中向往着自由的珍宝。 白天和黑夜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分别,于是玉惜的表情在他眼中依旧清晰。 少女正有些呆愣,红润润的唇微张,盯着他瞧,仿佛是不敢相信他还会回来。 无面把手中的摆件递还给了她。 十指纤纤的娇嫩双手一齐试探了过来,双手捧走了那小摆件。 寡言的杀手沉默片刻,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多说了一句解释的话: “我是去处理尸体。” “嗯。” 无面之前一直用嗯来回应话唠好友,现在轮到他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接话了。 他敏锐察觉到贵女依旧心情不好,但他却不知道要怎样哄她。 玉惜不是他的宝库里那些不会说话的宝物,也会有自己的情绪和他读不懂的想法。 无面又一次理解到眼前人和那些宝物之间更大的差别。 杀手就这样一直站在床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华美异常的流苏钗子。 还是玉惜先开口:“你说你想亲我,那如果我许的愿望就是你亲我呢?”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抬头想看无面的表情,却见他低头逃避她的视线。 “不行,那是代价,不是愿望。” “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 玉惜盯他,他依旧坚持。 于是她不得不放弃,转而提出另一个要求: “那你每天都要来看我。” 杀手摇头。 “这次又是为什么?明明这个愿望那么简单。” 玉惜的语气有点小生气了,惹得对方一改冷静寡言,语气多了分不易察觉的努力辩解。 “因为……我一直每天都来。” 他说完以后,还主动建议她,“如果你也想要我亲你,可以许些更难的愿望。” “谁想要你亲我了?” 少女小发雷霆,清甜的嗓音像是在撒娇,实际上也的确是娇嗔。 杀手又低下了头。 分明他一身装扮加上装扮,冷酷肃杀,此刻却好像是在娇媚的夫人面前被训斥的相公一样。 玉惜看得可爱,本来没多少的气也消了。 “那我要你每天都要来抱我,但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愿望怎么样?” 无面评估难度尚可,于是点了点头。 玉惜又说:“你过来点啊。” “嗯。” 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杀手,就这样听话走了过来。 玉惜抬头看他,扯了扯他腰带上挂的玉佛,问他:“你怎么不带我送你的那个平安扣?” “会弄丢。” 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透露出死板的、极具反差感的乖巧。 “我要睡觉了。” 无面点点头,手指微抬,那扇敞开的雕花镂空窗户便完全关好了,不透露任何光线进来。 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玉惜只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揣测着无面是不是在摘斗笠和护腕。 她往里挪了些,又躺好。很快感觉到被子被掀起一角,冰冷的气息再次侵入。 不等无面伸出手臂抱过来,玉惜就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她搂紧了他劲瘦又有力的腰,把整张脸也贴进了他的怀里。 即使那温度冰凉,她也终于克制不住面上的满足,在心底也悄悄喟叹着。 拥抱好舒服。 喜欢这样贴着他。 喜欢他、想要他,想要他的一切注意力和视线,想要他的全部爱意。 喜欢、 喜欢。 想要。 …… 玉惜把能贴紧的所有肌肤都贴上,一直没有得到好好的皮肤接触而空虚的灵魂终于得到了慰藉。 看着很是冷硬如石头般的杀手,其实摸起来也是软的。 玉惜没有控制住,按了两下他的胸肌,而后就被轻轻抓住了手腕。 无面在短暂的沉默当中手臂收紧,不让她乱动,也好好抱着她。 玉惜,他迄今为止最想要拥有的、珍贵的宝物。 喜欢,想要,无论是她属于自己,还是自己属于她。 无论胸腔中鼓胀着多么难以忍耐的占有欲,无面还是眼神都未曾变过。 他只是专注看着她。 之前只能趁着入夜待在少女床边,窥探她,悄悄抚摸她头发的自己,如今已经可以光明正大躺在她的床上,拥抱她。 还有触碰。 他的手掌因为紧握着玉惜的手,也被染上了一些温热的温度,这也让他愈发贪恋起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的感觉。 玉惜今天一天大约是累极了,被他抱着之后,很快就已经呼吸绵长睡着。 无面像往常在她床边时的无数次一样,看着她的睡颜,眼瞳比夜色更加幽深。 ------------ 第106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6) 玉惜第二天被紫芸叫醒的时候都还有些不舍得起。 她很久没有睡上这么一场安稳的好觉了,不再不安、焦虑,也没有感到憋闷。 玉惜突然觉得自己许的这个愿望甚好。 不过她还记得昨夜一直无人来打搅,不知道无面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她旁敲侧击询问紫芸:“昨晚上我看书太入迷了……” “是啊,小姐。你看到深夜,我们服侍小姐你上床以后,你就很快睡着了。” 紫芸说得仿佛真有这事一样。不知道无面给她们用的是什么类型的迷香,居然连记忆都可凭空编织出来。 但总归……他有他自己的手段,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小姐今日梳什么发髻?” “素净些就好。” 配合着玉惜身上有些飘逸的浅绿色衣裙,她今日的打扮素雅动人,发饰也只挑了碧玉的簪子。 越是简单则越显姝丽,铜镜倒映的一张脸,芙蓉一般脱俗。 今天大概又会是无所事事的一天,玉惜还记得自己的刺绣还没绣完,想着要去绣绣。 坐到梳妆台前,她并未先拿起绣着没绣完的纹样的布料,而是懒散摆弄起自己妆匣里那些饰品。 她刚好发现里面又多了张纸条。 无面就像是预判到了她每天都会做什么一样,提前往里面放了这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左下八宝柜】。 玉惜好奇,微微蹲下,打开那柜子,接着就见到一个极其漂亮精致的盒子。 就连只是装饰用的盒子看起来都价值连城,雕工精巧无比。 而她打开盒子以后,更是被里面的流苏步摇给惊艳到。 她虽然没有出去过,未能得见多少首饰,但也从书本上看过许多。更何况通过对比也能清楚,这珠钗比起之前谢夫人极其珍视的那支,简直不知道好上多少。 怎么昨天的时候不知道给她,却在这种时候偷偷给? 无论如何,玉惜还是笑意盈盈收下了,而且好好把它放在了最能妥善放置的地方。 她想着要快点绣好该绣的东西回礼,半点没发觉外界的波云诡谲。 府里似乎又因为发现了尸体而进入紧张的状态中。 谢瀚陷入恐慌,其他人也不能幸免,纷纷担忧一家之主真的被杀手盯上杀死怎么办。 靖安司那边派来了更多的高手,近日里,就连下人们也不敢多说话了,纷纷沉默着各做各的事。 府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紧张、安静气氛之中。 但这些都与玉惜无关,小院里难得岁月静好。 在其他人都焦头烂额,食不下咽的时候,她反而被养得面色红润,心情也比往日更加愉悦。 无面总是很忙,并不是一直都在看她的。 不过每天傍晚之后,她去放的花灯上放置的花笺,总是无一例外被收走。 而且到了晚上,无论有多忙,无面都会遵守之前承诺过的赶回来抱她睡觉。 与此同时,他带来的还有前一日花笺里写下的愿望之中玉惜想要的东西。 自从知道许愿要付出代价以后,玉惜反而天天都在许愿,除了自己确实也想要那些以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要亲到无面。 “想要最漂亮最像我的糖人,一定一定要足够漂亮。。” “想要一幅许大师的刺绣名作,听说已经失传了。” “想要吃几百里外,传说中百味楼的菜。” “想要……” “想要……” “想要……” 玉惜近乎骄纵任性地提出各种各样看似很无礼的要求,而无面居然也都一一做到了。 他简直就像是无所不能的许愿神灵,无论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哪怕是这一天,她前一晚许下的愿望是要当初江湖引起争夺后又不知所踪的、传说承载着异样气运的神秘宝石。 无面还是给她带来了。 今天晚上无面来得有点晚,所以玉惜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过她还是倔强坚持着要等他来。 无面没有食言,在一片黑暗中很熟练地自己上了床,拥住她。 离床最近的烛火骤然亮起,也照亮了无面放置在玉惜脸边的盒子。 那颗硕大的红色宝石,就这样静静躺在盒子之中,仿佛还能从中窥探之前它曾造成的腥风血雨。 玉惜睡意朦胧之间还下意识伸手把盒子扒拉到自己怀里。 她眼眸晶亮,忍不住问:“明明才一天,你怎么做到的?” “它原本就在我手上。” 无面仅用这一句话,就概括了当初令他受了重伤的复杂经历。 这块宝石,据说不仅承载着气运,还印有神秘宝藏的藏宝图。但那些他都不关心,他只是想要这块宝石,觉得它很特别。 在其他人争抢之前,他就已经看中了它。 得到它的过程很曲折,但无面都没说。 原本放在宝库里的宝物,放着也只是放着,他恨不得把那些全都堆到玉惜身边来,只可惜,她想要的太少。 一块宝石就能把她哄开心。 无面静静看着她脸上鲜活生动的表情,心想,贵女分明很好满足。 玉惜抱到了无面之后,顿时感到安心,手里还攥着那颗巨大的红宝石,沉沉睡去。 窗外蝉鸣与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混杂,奏鸣成夏日独有的曲目。 天气已经慢慢转热,屋里也不必再点炭盆,与之相对应的是,玉惜穿得也更加轻薄了。 其实每一夜对无面来说都是无声的煎熬,但是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难耐。 要完成愿望,才能收取代价。 这个原则头一次令他焦躁。 之前和玉惜好好约定过,每天都要来抱着她、陪她睡觉的时限是半月。 他每一天都是数着日子过,但还好,日子已经越来越近。 玉惜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又做梦了,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到最后都被安心的拥抱消除掉了所有的不安。 她并不知道,不只是谢府,京城也因为抱着她的这个杀手如临大敌、动荡不安。 她只知道在她面前,无面只是无面,以后会成为她一个人的无面。 一夜就这样过去。 玉惜醒来之后习惯了不见无面的身影。 她照常洗漱、梳妆、打扮,但突然有丫鬟急匆匆跑进来,神态很是恐慌: “小姐,不知为何,靖安司的大人们包围了小院,而且正在开锁,似乎是要进来搜查!” ------------ 第107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7) 寄出匿名信的房长清预计着靖安司的人已经有所动作。 他坐在书房之中,在棋盘上放棋子的同时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信件。 距离玉惜的上一封信已十日有余,当初本以为那封信是她的示好,却没想到已是最后一封。 后期他寄去的信没有一封得到回信,于是他也不再自取其辱,停了信件。 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他料想吕嘉如今一直留在谢府中,除了是要从杀手那里保护玉惜以外,还因为谢府已经被靖安司的人围得固若金汤。 他的轻功并不好,无法出去,两人恐怕日夜相对,能生情也只是意料之中。 若此次查出玉惜婚前与他人无媒苟合,这婚约可以就此作废了,他还能趁机对谢瀚那个老狐狸发难。 三清门向来是守正且亲近朝廷的门派,到时吕嘉被当众发现,也难以独善其身。 他和萱儿就再无可能。 而玉惜……若她肯悔改求他,那谢府死一个二小姐,多一个妾室,也不是难事。 房长清冷笑一声,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 他的姿态看似平静从容,内里却掩藏着浮躁和自己都说不出的报复情绪。 与此同时,小院外面。 即使锁已经打开了大半,但靖安司的人还是没能进去,因为谢瀚赶来拦住了他们。 “副都统这是为何?不做通报贸然擅闯,小女名声有损,你们如何担待?” 吴合光老神在在,姿态悠然:“只不过是例行搜查,又怎会坏了名声?” “小女自小被养在深闺,循规蹈矩,学习女则女诫,从不见外人。你们这样,于礼不合。” 吴合光却只是按着剑柄摇头。 “于礼不合?我们靖安司可不管你自家的礼。无论是前朝还是现在,断断没有什么女子不可见外男的规矩,右丞大人,请见谅。” 他一挥手,就又要让下属开门,然而谢瀚大喝一声,制止了他们。 “我说这不合礼数就是不合礼数,京城谁人不知谢府二小姐的名声,你们这是蓄意冒犯。如若你们真要擅闯,别怪我不客气,在陛下参你们几本。” 气氛就此僵持住,谢夫人匆匆赶来打圆场。 “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容我多嘴问一句,副都统大人究竟为何要来搜查小女的院子呢?她向来守规矩,又被锁在这小院中,断然不会惹事。” “因为我们收到匿名信。信上说,谢府中的乱子有可能不是刺杀手所为,恐怕是其他江湖人士作乱,建议我们搜查谢府每个角落。近日以来,我们几乎将皇城与谢府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未寻得蛛丝马迹,如今只剩下这个地方未曾搜查过。” “其他江湖人士?” 谢瀚敏锐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和他们的言下之意。 “难不成你们的意思是小女竟与江湖人士私通?” 他这话说得是又冷又严肃,让对面的吴合光移开了视线。 “吾等并非此意。” 谢瀚冷笑:“那是何意?当日仵作验伤,均可证明就是十追楼的杀手所为。 如今因为一封匿名信,你们就怀疑小女私通江湖人士惹出这些乱子吗?谁知那匿名信是不是那杀手浑水摸鱼,想要借此让我谢府更乱。小女出嫁在即,你们若是非要如此,那就是破坏谢府与房氏的婚事。” 谢夫人见状也出来搭腔:“我家老爷说的对,靖安司的大人们均是男人,进小女闺阁实在是不妥,何不让我带人进去搜查,有无他人踪迹,一看便知。 谢府防卫固若金汤,有江湖人士被私藏一事实在太过荒谬。兹事体大,关系到老爷性命,若真发现什么,我必不姑息。若不放心,大人们也可派女卫一同随我进去监督。” 这一通话下来,实在叫人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吴合光吩咐守在外面的人盯紧小院是否有人试图离开,又派了几个女性锦衣卫随谢夫人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小院,随着最内侧的门打开,玉惜已在门口等候。 少女一袭藕粉色身罗纱大袖衫,见她们来,手执缂丝荷花团扇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渐变水色百迭裙随微风轻扬,鬓边点翠流苏钗摇曳生光。 她这身相较于其他同等级的贵女实在有些过于素净,偏偏她本身的容貌就可撑起全部,令他人无法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全副心神都被她姿容气质所吸引。 即使那几位锦衣卫是女子,此刻也被迷了眼。 她们想,哪怕是江湖中传闻的有名美人,论起矜贵持重,都不如眼前人,令人顿觉高不可攀。 谢夫人也是许久没见这个女儿,只觉得她比起往常愈发夺目。 但母女二人见面的时间很少,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如她和玉珠那样亲昵。 她简单把事情同她说了一下,最后说: “玉惜不用怕,若你没做出格之事,大人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是,母亲。” 玉惜乖巧点头,让了让她们。 一行人去里面搜查了,小院的里里外外几乎都翻了一遍,就连湖中,也有锦衣卫查探了里面是否有藏什么。 她们顺便把湖中的花灯都捞了上来。 原本那些是固定时间有专人打扫的,现在湖里可能有异样的东西也都被放置在一旁。 玉惜和紫芸对视了一眼,继续看着大家忙活。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搜到。 谢夫人看着屋内那些钗饰,未见不妥,而书桌上的纸张,除了平时练字以及抄写之外,就只剩下房长清寄来的信件。 那些信件都开封过了,被妥善安置着,足以见得重视。 别说是江湖人的踪迹了,任何疑点都没有。 唯一的疑点是房长清的信件最晚是七日以前。 谢夫人出去时询问了玉惜:“你和房四公子近日不联系了吗?” 玉惜轻轻咬唇,垂眸的模样有些委屈,“我日日去信的,但是……” 说到这里,她像是极其伤心,拿着帕子置于眼角轻轻擦拭,一举一动弱柳扶风,就连旁边的女锦衣卫都看得忍不住心生怜悯动容。 “女儿还绣了荷包准备送去,万万不敢怠慢这门婚事的。” 谢夫人也不好多苛责,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 “大人们,这下可否证明小女清白?” 锦衣卫们点了点头。 她们逐渐离开了,而玉惜平白受了委屈,却无一人安慰。 只有紫芸和蓉儿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谢夫人一走,眼泪汪汪的玉惜顿时收了所有的眼泪,精致美丽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拿着手帕的手抬起,却不是用丝帕拭泪,玉指纤纤的小指擦过微红的眼角,那一瞬间柔弱又暗含冷酷。 “看见搜查时院内哪些人表情有异了么?” “回小姐,我已经锁定了几个。” “嗯。” 玉惜点头,又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用轻飘飘的语气决定了下人的命运: “查清楚,就发卖了去。” 往常她还没这权力,但自从和房长清定了亲,她所虽然还被困在小院内,却也有了一点掌家权。 有异心的丫鬟,她这里留不得。 听见门又打开的声音,玉惜就像是早就料到一样,低头垂泪,向着谢夫人做委屈状。 三言两语,叫她愧疚愈发深重,也要了许多好处。 躲藏着的苏枕河看此女变脸堪称一绝,顿时瞠目结舌。 无面还让他不在的时候多多帮衬玉惜,然而她哪需要他帮衬。 这样的女人,拿捏他那个生命里除了杀人就是宝物的挚友,岂不易如反掌? 他必须再警告他一回。 苏枕河悄悄离开了,即使在众多高手的包围之下,他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去自如。 而正和谢夫人交谈的玉惜似有所感,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并不慌,反而期待着什么。 ------------ 第108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8) 月黑风高,京城之内依旧紧张,近日非名门正派的江湖人士都已不允许进入城中。 只不过所有的约束对于苏枕河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甚至光明正大在宵禁之后都还在高官的府邸屋顶之上喝酒。 其实朝廷也暗自向他递了橄榄枝,但他不愿插手江湖和朝堂的纷乱,于是并没有答应。 察觉到身旁悄然多了个人,苏枕河笑着往旁边递过去一壶酒。 无面接过,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他身边。 风吹动了他斗笠之下垂至肩头的黑色轻纱,因为放松了些,所以他周身气息没那么冷漠了,此刻比起一个冷酷的杀手,更像是长身玉立的剑客。 他安静看向某个火光冲天的方向。 那方向,正是左丞府邸。 “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救火!” 各种声音随着风飘过来。 苏枕河挑眉,看向身旁一身冰冷气息的杀手。 “你干的?” “嗯。” 无面点头,撩起了斗笠下的黑纱,喝了口酒。 “你今天没戴面巾?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苏枕河开着玩笑就要站起来把头伸到黑纱之下看他,但无面后撤了一步,避他如蛇蝎。 “怎么?看了你的真容就要嫁给你?” “会死。” 无面只平静回答了这两个字,又喝了一口。 “少喝点,这酒可是很醉人的。” “无碍。” “你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怎样,对了,你干嘛放火烧左丞相府?” “是她的愿望。” 这次无面说的字终于多了点,但苏枕河严重怀疑是因为涉及到了玉惜。 他又重新坐回了屋顶,长腿一伸,搭在了砖瓦之上。 “我闻到了一点血腥气,你受伤了?该不会是那位靖安司都统?” 杀手点头。 苏枕河叹了口气,“你可知近日勤王起兵了,江湖上也不太平,这世道是乱世,朝堂乱了,息息相关的江湖也不能独善其身。” 他边喝边继续说:“你若真杀了皇帝,这个变数不知是好是坏。如今的世道,暴政不止起于暴君,源头还是本朝气数已尽,外戚干政,臣子各自为营,尤其还有阉党作乱……” 苏枕河说到阉党时,也与其他人一般痛恨。无面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转头说: “你想雇我?” “嘁,我才懒得插手这些,假若这天下真乱成那样,我就邀上好友们一同去隐居。” 苏枕河边喝边说,面上带笑。但以他的性格,若真处于乱世,又怎可能做到避世? 无面没说话,静静陪他喝酒。 “历史前行,我等都是尘埃。我只想自己的朋友都平安罢了。但刺杀皇帝的这个任务危险至极,哪怕是你也无法全身而退,为什么要接?” 气氛沉默了一瞬,杀手仰头灌了一口酒,用手背擦了擦因喝酒动作过大而露出来的白皙下巴。 “这是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最后一个?” 苏枕河皱眉。 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十追楼能够有这样的名声,无面在其中占了很大的功劳。只要是他出手的任务,没有一次失败。 “恐怕他派这个任务给你,也是打着你会完不成的想法。若任务完成,十追楼又可再次扬名,稳赚不亏。但……他恐怕不会轻易放你走,解毒的药剂也不会给你。” “我会完成,至于之后……不用担心。” 见无面这样说,他也不好再深入这个话题,即使是挚友,也需要给予对方一点空间和信任。 “咳咳,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酒?” “躲女人。” 无面直截了当给出回答,也让苏枕河尴尬轻咳了一声。 “我这些风流债也有你的一份,我这次躲的就是之前嚷嚷着要找个杀手当相公的那个小姑娘,要不是我把她救下,你还真打算将人杀了吗?” 无面这次没回答,想必答案是肯定的。 “你说说你何必就非得执着于那谢府二小姐呢?你是只想要她当你的宝物之一,还是喜欢她?你自己知道吗?” 杀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没差别。” “哪里会没差别,人和那些死物可不一样。” 遭受无面冷冷一瞥以后,苏枕河悻悻改口:“好好好,不是死物,是宝物。” 苏枕河想到了之前的无面,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不是待在宝库里擦宝物就是在寻找宝物的路上。 可他现在,做的所有事都与玉惜有关。 不是为她找这个,就是找那个,甚至愿意为了她把之前辛苦得到的宝物都送给她。 “人和你那些收藏的宝物可不一样,人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那个娇娇小姐可不是你眼中柔弱的、需要你拯救的可怜贵女。” 苏枕河把今天看到的全都一五一十和无面说了,但对方听完,却没什么反应。 “知道了。” 他看了看天色,就要准备遵守约定陪玉惜睡觉。 苏枕河还不知道,还以为他又要在窗外站一夜偷看对方。 他扬声说: “小心点——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 这话被风吹散。 无面身姿轻盈如一片树叶落到了玉惜窗边的那颗树上,挥气悄然开窗,却刚好看到里面的少女在更衣。 准备进去的动作停了。 他没有避嫌的概念,而是静静看着。 ------------ 第109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19) 这么多次,无面从来不懂得避嫌是什么。 所以,他其实已经无数次这样窥伺过玉惜。 安静得像一个沉默的石头,躲在无人知晓的黑暗深处。 一双看过无数阴私的眼睛,向来是观看着猎物然后等待一击必杀。 但是现在,他却是带着压抑喷薄欲出的情感在看着屋内的少女。 他的宝物。 两人之间不管是不是他一厢情愿,她都会是他的。 他以前向来是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宝物来窥探,所以总心心念念着想要向她收取代价。 但是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愈发难耐的欲求时时刻刻都在膨胀,几乎吞噬自身。 所以他看见的所有,都会化成投入熊熊火焰中的燃料,将他努力压抑按捺住的、不知名的欲望愈发燃起。 或许身体里的热意也是由此而来。 无面依旧紧盯屋内。 这次与上次并不相同。 上次他还需要一直忍耐,直到完成贵女的愿望,然后才可收取代价,所以他并没看多久就立即离开。 可是这次,愿望已经完成,也意味着待丫鬟走后他便可立即翻身入窗,去触碰她、抚摸她。 而娇娇的小姐,他命中注定会拥有的宝物,也并不会拒绝。 她温柔贵气的芙蓉面上也不会流露出不情愿与愤恨,而应该是垂眸羞赧,轻咬着他肩上的布料,以慰藉自身无法自控的娇柔语调。 无面瞧着那边朦胧光影下,少女衣衫尽褪又被服侍着穿上寝衣的模样。 散落而下的发丝如同绸缎一般,细腻肌肤仿佛也散发着莹莹光辉。 无面想到前些年在江南引起众多势力哄抢的一尊白玉神女像。 当时他的师父之一也曾像其他人一样对其陷入狂热,尽管后来真相大白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神女像上所涂的毒,但仍有不少人依旧沉溺于虚幻之中。 他的师父也多日陷入郁郁,感叹着:“世间若有如此神女、世间若有如此神女……” 世间若有如此神女,也应当是他面前得见如此。 那神女像至今仍在他宝库之中,无面从未像其他人一样供奉,只得空去擦擦。 但眼前贵女,却值当世间所有人的供奉。 然而,是供奉……还是靡靡幻想? 杀手一双黑沉沉的、凝聚涌动着翻滚欲气的眼眸,在斗笠的黑纱之下若隐若现。 随着少女莲步轻移,她慢悠悠走回那四四方方如同困住名贵鸟雀的牢笼一般的绣床。 烛火被丫鬟吹熄了。 这夜色安静得只有鸟虫之声。 但对无面来说,一切在他耳中都无比清晰。 小院之外各种巡逻者和下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 路过院子外的锦衣卫,对院内的贵女心生遐想而变得较平常粗重些的呼吸声。 管家同谢瀚说着左丞相府走水至今仍未扑灭的窃窃私语。 各种人间百态,都通过那些声音在无面的面前一一展开。 只有这个安静的小院内,蒙在被子里的少女辗转反侧,用轻柔甜腻的嗓音嘀咕着: “他怎么还不来?” 于是一颗被外界的纷扰浸透得冰冷的心,瞬间就因此变得安静柔软起来。 比起他静静待在宝库里与那些宝物相伴时还要熨烫妥帖。 可是除此以外,他在想到玉惜时,身体里也多了更多、更多的他从前的人生中从未升起过的糟糕欲求。 黑纱隐隐绰绰之下,杀手的眼神从克制变得极尽侵略。 一直将自己藏得极好的敛气之法也在那一刻泄露了什么。 躺在床上的玉惜突然有所察觉。 又来了,被窥伺的感觉。 尤其那种窥伺,并不是杀手见血之前的刻意隐匿。 那种视线带着强烈的情绪,像一团未知神秘的黑雾,化作丝线一圈一圈从指尖爬上来,慢慢缠住手腕、肩膀、腰肢,乃至全身。 仿佛在寻找着机会,只要被钻到任何空隙,就会立刻侵入,带着无法阻挡的霸道占有。 而玉惜为这种感觉感到从肌肤表层延伸到深处的兴奋。 光是视线不够。 她想要更加真实的触碰。 玉惜翻了个身,闭眼又抬眸,看着床边垂下的那些被微风吹动的流苏床幔,陷入思索。 无面对她的触碰比起男人触碰女人,更像是他在擦拭着那些宝物。 即使有的时候,他的眼神会暗沉些,身体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反应,可是他依旧分不清他对她的情感是占有还是喜欢。 她想要俘获他,想让他清楚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要他全部的爱意,而不止是对宝物的珍爱。 玉惜的眼眸半睁半闭,似乎就要进入浅眠,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那窥视的眼神依旧流连在她的身上,但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动静。 玉惜不可能睡得着,想要抱着什么、触碰什么的想法一直在作祟,甚至让她产生皮肤发痒的错觉。 她愈发抱紧了被子,把半张脸贴在丝滑的被子上,轻轻蹭着,也无法缓解。 黑夜之中,少女轻轻呜咽着,柔顺发丝有几缕被薄汗粘在姣美侧脸之上,被室内的热意一烘,更显得此幕靡靡。 “讨厌无面……” 娇软嗓音带着点任性的烦闷抱怨着。 话音刚落,冰冷的气息就靠近了。 杀手的接近隐匿无声。 他的手不知从何处伸了过来,贴在她脸颊上,吓了她一跳。 “……无面?” “嗯。” 杀手低低应声,这次的声音不再是隔着面巾的闷,比往常带上了一股金戈相碰的铮铮。 玉惜只觉耳廓酥麻,但分不出心神去管了,全副注意力都在对方触碰她脸颊的手上。 她忍不住蹭了蹭他因拿剑而磨出茧子的粗粝掌心,试图从中汲取更多的、让她能舒服些的凉意。 无面顺着她的力道轻轻抚摸她,替她擦去被热出的汗。 冰凉指尖似乎跟着染上几分热,又像是来自他本身。 玉惜的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还是能感觉到。 一股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视线纠缠着她,如同要侵入她轻薄衣料下似的。 放肆至极的侵略视线,让她本能感到肌肤颤栗。 冰凉的手顺着她脸颊往下。 ------------ 第110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0) 暧昧。 此刻的气氛只可用这两个字概括。 比起之前无面触碰自己的时候,这一次明显多了难以克制的热度。 不仅是手,还有黑暗中她看不见的视线。 其实在无面陪自己睡觉的时候,对方也曾在她安静的困意朦胧当中抚摸她。 从脸颊到脖颈,又或者是手腕和腰肢,即使偶有更加僭越的情况,也只是从腰间衣摆探入,抚摸止步于腰际和柔软腹部。 某种气氛涌动,但依旧仅限于此。 这次,他却没像往常一样掀开被子安静让她抱着睡觉,而是就这样坐在床边,那只手为她擦了汗以后又往下,掀开衣襟…… 外界突然袭来的凉气顿时刺激得她缩了缩肩膀。 “等等。” 玉惜打断了无面,而后骤然扑到了他怀里,语无伦次说着: “你、你……” “嗯。” 杀手轻声应了一声,看似耐心要等她说话,可是动作却不停。 原先要向锁骨以下探去的手也因为她扑过来的动作而变成了抚摸她的脊背,安抚一般,却又慢慢更加放肆。 那抹冰凉沿着脊背而下去到了腰窝。 那一瞬间,玉惜几乎立马揪紧了手中抓着的衣料,同时也难以克制呼吸一紧,把脸埋进无面胸前。 明明没碰什么要紧处,她的反应却很大,埋在杀手胸口的脸也烫得紧。 尤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这更加让其他的感官被放大。 玉惜知道无面能够看到自己,可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这不公平。 只有自己被他随随便便就弄得这样狼狈,那他呢? 她抬眼看他,可是终究自己只是普通人,无法与杀手的目力相比。 只能看到一点轮廓,以及斗笠之下似乎有黑色轻纱浮动。 比起往日,杀手显得更加神秘,也比之前更加有侵略性了。 明明这样高深莫测,随意伸手就可将她性命了结于此,却在这种濒临失控的时候连抚摸她都如此小心翼翼,不舍得用力弄痛她。 一直是当猎手的人,此刻却像一无所知的猎物一般,慢慢踏进菟丝花柔软的陷阱。 一步一步在她的谋算下,弥足深陷而不自知。 无面对此毫无觉察,盯着自己怀中的少女。 黑暗只是蒙上了一层对其他人有效的幕布,于他而言,黑夜与白天无异。 因此,他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玉惜的寝衣已有小半挂在手臂上,露出大半肩膀和白皙脊背。 那肌肤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样,细腻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感却比世间的任何玉都要温润。 但无面想要的不是这个。 不只是对宝物的珍爱,不只是想要触碰,不只是想要小心擦拭干净,而后将她像那尊神女像一样,摆在高台。 他想要的是什么? 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无面不自觉更加过分,探到了之前从未触碰过之处。 他看着少女发颤的睫毛和柔顺承受的绯红侧脸,只觉心中和口中都愈发干渴,却不知为何。 他的确是想要触碰她的,但比起这个,他更想要…… 答案似乎只差一点就能够呼之欲出,偏偏还是隔着蒙蔽他想法的迷雾。 不知不觉间,无面已将玉惜压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上。 脑海中闪过的是之前看到的画面,而眼前就是端庄自持的贵女在自己怀中,发丝凌乱、两腮飘红的模样。 耳畔沉浮的更是之前想象过的声音,比起想象还要勾起人心中的痒。 怀抱愈紧。 杀手一向以轻灵敏捷为重,故而肌肉并不过分夸张,然而此刻在一片黑暗中,玉惜摸到了他手臂紧实的肌肉。 他手上的力度并不大,如同呵护着一朵随时会被摧残的娇花一般,想使力却又不敢。 但这怀抱确实是玉惜久等的,想要被紧紧拥抱着,肌肤的每一寸都贴上,如此才可令她感到满足。 可眼下这情况,自己已经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对方却依旧和来时一样,恐怕只有被她扯住的衣料皱了些。 看不见,自然也就无从判断无面的表情,不清楚他是沉溺还是冷眼。 玉惜只能从他不再冰冷的体温、有几个瞬间乱了的呼吸还有在她身上游走的、愈发放肆的手来推测,他其实也在渴求着自己。 她在黑夜中伸手搭住无面的肩膀扬仰起脸要去吻他。 杀手一向警觉,却突然在此时失了那股敏捷,直到玉惜隔着斗笠之下黑色的轻纱吻上了他下巴,这才赶紧往后撤。 “做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冰冷,可玉惜却从中感受到一丝慌乱。 刚刚他是真的失了神。 一个在刀口舔血的杀手,却在她面前短暂没了警惕。 玉惜在心中发笑,也知晓无面恐怕已确实是半只脚踏入了温柔陷阱。 她没回答无面的问题,而是状似羞赧,在他怀中垂下了头。 “方才你那样……我还以为你是想……” 无面启唇,却没说出话来。 他触碰玉惜的手已经不再冰冷,而是因为两人共同在被褥中而蕴出灼烫的温度。 温香软玉在怀,明月般的娇贵小姐被他弄成这样,眼角微红,眼瞳中仿佛还浮着水光。 他并没有因为刚刚的躲避而冷静下来,反而还因看到这一幕,脑海中愈发混沌难言。 “不可以亲,那是代价。” 无面终于开口,但是声音却哑得可怕,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但他抚摸她的手还是停了,因为即使不能明确自己如今究竟是何心思,却清楚这样下去恐怕愈发要失控。 到时他不仅会亲她,还会…… 什么时候才能亲她? 这种情况下,无面心里首先想到的却是这个。 那双自从拿剑之后就稳得不能再稳的手,在为玉惜拢好衣领,又盖好被子时,居然有些颤抖。 “睡吧。” 他强行打断之前的旖旎氛围,摘下斗笠以后,依旧像往常一样和衣而卧,把玉惜搂在怀里。 经历过刚刚,他触碰到的肌肤也比平时更加温热,被褥之内的热气随着香气一起,烘得人脑袋发晕。 玉惜把他抱紧,没再像之前一样撩拨他。 但她没立即睡觉,而是说:“是不是你没完成任务就不能带我走?” 杀手嗯了一声,却突然问了一句: “你做这些只是想让我带你走得到自由吗?” 他口中的【这些】自然指的是玉惜主动让他陪她睡觉,又说想亲他的那些事。 只将这娇娇的贵女视为宝物,想要拥有的杀手,头一次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也意味着他开始在意她是什么想法。 作为人,而不是宝物。 玉惜只是继续抱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故意说了会让他接下来很久都会辗转反侧的两个字: “你猜?” 她语气带笑,突然又说:“我现在要许一个很难的愿望,是不是很难的话,你就可以提前亲我了?” “什么愿望?” “明天可以带我出去吗?然后在不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下,悄悄回来。” “好。” 这次杀手答应得似乎格外迅速。 ------------ 第111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1) 昨夜的大火烧了许久。 房长清一向是他人眼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是被救出时却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虽然火并没蔓延太多,却还是烧了许多极其重要的机密。 尤其是……之前玉惜曾给他送过的信,也一同被焚烧殆尽。 这仿佛如同什么上天的预兆。 如果不是靖安司的人把谢府围得固若金汤,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房长清恐怕还要以为是吕嘉为了出气而故意放的火。 昨日靖安司的人去查,居然什么都没查到。 难道吕嘉在府里易容成了别人? 三清门主要习剑,他并没有那样的能耐。 房长清想不通,甚至感受到一种计划超出他掌控的失控感。 偏偏此刻谢府戒严,他的眼线根本无法传递任何来自谢府之内的消息。 烦躁的火静静燃烧起来,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长清哥哥,你晚上陪我去看灯会吧~最近京城处处戒严,今天难得有灯会的!” 冯萱又来软磨硬泡,但是房长清并没有这种心思应付她。 他最近暂时掐断了冯萱对吕嘉的情愫,又用言语和行为让她逐渐患得患失一颗心系在自己身上。 目标基本已经达成,所以他并不想在她身上多花太多精力。 更何况今晚他确实有事,要和同僚们约着谈正事。 那地点是在青楼,所以此时不宜让冯萱知晓,否则她必然又要大吵大闹,让他的计划徒生事端。 房长清又用花言巧语哄走了冯萱,而且还让她自己产生了打扰他的愧疚。 冯萱难过低落极了,只好约了自己贵女圈里的手帕交方若宁。 对方家世不及她,但他们同为武将之女,比起其他人更多几分共同话语。 但想着房长清,冯萱还是提不起劲来逛灯会。 越是低落时,就越是想起往常总会陪着她逗她开心的师兄。 她自己把他推远了,近日又因为谢府的高手众多,她的信也不再能送进去。 这段失去联系的日子对她来说很难熬,师兄开心吗? 那个留下了师兄也慢慢夺走了他的心的谢家二小姐,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美人? 冯萱原本还觉得谢家二小姐自小就被关在院子里很可怜,可是现在,她却没法克制住心底的一点排斥讨厌。 她抢走了长清哥哥,又抢走了她的师兄。 冯萱正绞着帕子,身旁突然有人同她擦肩而过,带来一阵香气。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只看见一个身段婀娜的背影,婷婷袅袅,一看便是美人。 但却看不到她的脸,只能依稀看到她戴着面具,完全遮住了面容。 那人似乎被谁牵着,明明可看出是气质很独特的男人,却让人无法注意,也记不起具体。 一转眼,他们就不见了。 恐怕没人想得到,近日里让皇城大乱、江湖议论的杀手,会在这种地方戴上面具陪着女子逛街。 皇宫里那群人还在严阵以待,生怕懈怠一分就会被暗中窥伺时机的无面抓到空子。 皇城之外,漂亮的灯笼微荡,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将其取下。 杀手没说话,微微歪头,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反差的可爱。 即使他没说话,玉惜还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大概是问她想不想要那个。 她摇头,“这个不好看。” 于是无面又把灯放了回去。 两人并肩而行,她的手被他冰冷的手握得很紧。 但她转头过去,只能看见无面紧贴脸部的黑色面具。 对方今天的打扮没那样冷酷了,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了富贵公子,没了一点武者气息。 长发被玉冠束起,近乎墨色的衣衫透着点蓝,缎子华丽考究,腰间玉佩更是透露出底蕴不凡。 只不过来往的人因为他刻意低调敛气,扫一眼就下意识不再关注他,而是眼神止不住看向玉惜。 她没管他们,而是一心沉浸在外界的风景当中。 每一样事物对她来说都是如此新奇,身居小院之中,让她对外界所有的想象都来自于书本。 那些陌生的人和景,每一样都如同闯入黑白世界的彩色一般,点亮她的新世界。 而无面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他自己虽然可以进出谢府,可是带玉惜出来并不是件易事,同时这也意味着: 他可以亲她了。 无面握紧了玉惜的手,静静跟在她身边,为她买她看中的每一样小玩意儿。 糖人、小灯笼、竹编小物,甚至还有拨浪鼓,玉惜很喜欢买这类小小的东西,很快就让无面抱了满怀。 好在后面又买了个装饰篮子,把那些东西装进去,无面这才不需要松开她的手来拿那些东西。 从他带她出来开始,他们两个的手就一直没有松过。 玉惜察觉到无面一直在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吗?” 杀手沉默,悄悄移开凝在少女面具下双唇的位置上的视线,摇头。 玉惜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语气带上几分笑意,在熙攘嘈杂的声音当中,轻轻柔柔、过分明显: “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面具很可爱?” 杀手摇头,然后又点头。 “你说我的面具不可爱,我比较可爱?” 玉惜乱猜他的意思,但是他点了头。 无面和玉惜说话的时候,同时也在注意着周围。 表面热闹繁华的灯会,同时也有着难以计数的高手隐藏其中。 他们不是知道他会在这,而是京城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如此,越接近皇宫,守卫就越是严密。 每一个疑似是江湖人士的人,都会被重点关注。 无面听到了他们说话。 “听说那无面能伪装成一切可能人士,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富家公子,你们都要注意。” “我看那人就挺可疑的,虽然戴面具的人很多,但是看他身形很像练家子。” “黑色面具那个吗?” “啊……他旁边的那位女子,定是个绝世美人。” “没让你看美人!是看可疑人士!” 这些人对玉惜的觊觎让无面在任务之外,也升起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想杀人的同时,他也不忘顺从地随着玉惜拉他的力度,弯腰下来听她想说些什么。 少女微微掀开了自己面具的一角,以团扇遮面,未让他人看到她真容。 接着,她踮脚亲上了他的面具。 ------------ 第112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2) 那一瞬间,无面藏在面具底下的脸完全僵住,瞳孔一缩,眼底的冷静完全消失。 随之而来的就是心脏的剧烈跳动。 他甚至不懂为何心跳得那么快,有些愣住,抬手捂住左胸膛。 不应该的。 他修习世间最厉害的隐匿功法,无论是什么情况,哪怕是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心跳暴露任何情绪或方位。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控制不住? 不懂感情的杀手茫然维持着微微偏过头的姿势,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玉惜。 微风带来了喧闹气息和各式各样小吃的甜香,一直吹到两人身边,也吹拂起少女的长发。 微微掀起的面纱还是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精巧的下巴。 一切发生得很快,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只轻轻一触就分开了。 她莹润的唇瓣贴在了冰凉的面具上,却让无面觉得像是亲在自己脸颊一般,同时又带着一种隔靴搔痒的空虚感。 杀手还未做出反应,少女就已经重新站好戴好了面具,笑盈盈地看着他。 无面也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神中蕴含的情绪令人难以读懂。 这恶作剧般的一吻这么快就结束,无面也听到来那群盯着自己的人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估计不是他了。” “无面没有必要做这种伪装。” “这大概就是一对眷侣,般配得甚至让我有点嫉妒。” “好了,别盯他了,我们去排查其他人。” 随着脚步声,几人离开了这片区域。 而无面的视线依旧凝在玉惜脸上。 只见少女面具下露出的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仿佛倒映着旁边花灯温暖的光,也几乎将无面的心浸在了温泉当中似的。 他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而玉惜也拉着他的手,微微靠近了他。 “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要收取代价,但是这样应该算不上亲你,对吧?” 无面没说话,心神却依旧沉浸在刚刚那个吻中。 没落在脸颊,而是落在面具上的吻,如此轻飘飘的。 如同羽毛轻轻划过心脏,勾起了心中更多的渴求。 想要更多。 杀手的内心叫嚣着:想要更多。 不仅是想让那吻落在自己脸颊,也想要亲吻她的唇。 什么时候才能收取代价? 现在是好时机吗? 无面不禁回忆起刚刚看见的某个小摊前一对男女,大约也是江湖出身,感情未到时男方就亲吻了女方。 下场自然是被扇了一巴掌。 只留下一句“登徒子!”,那女子就败兴离开。 思绪纷杂散乱,无面在沉默的这一刻,又错过了回吻的时机。 玉惜的视线已经捕捉到了另外一个小摊上摆着卖的小动物。 “兔子!” 玉惜脚步轻快地拉着他往那边去,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后人的情绪不对。 她当然是故意的。 故意打断,故意让杀手的心情因她而七上八下。 这才是男女之情,即使内心占有欲作祟,想要掠夺、想要进一步得到更多,同时也会因犹豫而退却。 而不是像对待宝物一般,用想要、交换、愿望、代价,就轻飘飘地概括了全部过程。 玉惜蹲下身去看竹笼里的兔子,让手被拉着的无面也跟着蹲下来。 “你想要吗?” “没有啦,只是看看。” 她感受到了无面不同寻常的情绪,微微转过头去看他,刚好同他面具下的眼眸对上视线。 那双眼整体依旧是冰冷的,但眼底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委屈。 他似乎还在为刚刚错失时机而懊恼。 明明想亲她想得不得了,却一言不发,只等着偷偷寻找好时机。 错过时机了,还会无意识地露出那种湿漉漉的眼神。 若是让那些将他视为冷面煞神、死于他手中的人看到,在九泉之下恐怕也无法瞑目。 皇城和江湖人将他越传越恐怖,连来往路人都能听到关于关于冷面杀手的讨论。 有的说无面现在恐怕已经正在窥伺着等待一击必杀,稍有懈怠就可能有人丧命。 有的害怕极了生怕被盯上,又被同伴笑道咱们那种等级的还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有的讨论着无面的武功卓绝和杀人手法,揣测他恐怕面若修罗,全身上下满是恐怖伤疤。 路人最后的那一类交谈被玉惜听见,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想到在床笫之间自己假装“不小心”抚摸到对方时的触感。 除了体温异常冰凉以及有几处不可避免的伤疤以外,他并不如他们传的那样恐怖。 从眉眼来看,恐怕那张脸也不会逊色。 还没有真的亲到无面,玉惜就已经开始期待以后看见他真容的时候了。 更远的,那就是勾得他那双兽类般澄澈的眼充满爱意与难耐的欲望时,他会如何喘息? 想着这些,周围新奇的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 内心的渴求愈重,比起面前的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惜又拉着无面换了个地方,再一次刻意打断两人对视之间变得有些升温的氛围。 又没亲上。 杀手周围的气息沉了沉,半句不说低落,却处处都表现出低落。 玉惜拉着他,一眼就看到了前方正在举办诗会。 小旗子上面的标识赫然就是自己经常吃的那家糕点铺。 “你看那里,是你总给我送的那家糕点。” 无面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确经常去那家“拿”糕点,搞得闹鬼传闻在铺子里愈演愈烈。 但他半点不心虚,坦然询问: “你想参加?” 玉惜摇了摇头,“京中人皆知我字迹与文风,若我对诗,恐怕会徒惹事端。” 她只跟着无面在旁边看,视线划过奖品的第一名时因为那妆匣美丽而多看了两眼。 也就是这两眼,让无面捕捉到了。 “我有更好的。” “什么更好的?” ------------ 第113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3) 玉惜正疑惑转头,就见朝自己摊开的宽大手掌当中静静躺着一个极为耀眼夺目的妆匣。 比起这灯会的头名奖励,这匣子上面随意一颗宝石都足以将这铺子买下了。 玉惜赶紧伸手盖住,生怕别人看见。 杀手一出手总是这种等级的珍宝,她刚刚已经瞧见许多人朝这里投来的目光。 “喜欢吗?” 无面却不在意这一点。 “喜欢的,但是……” “那就好。” 无面点头,把这匣子送到她手心里让她捧着玩,见她没接,于是歪了歪头,以为她手上不想拿东西,把匣子放进了刚才那一堆买的小玩意当中。 和如此珍品相比,那些东西顿时失色。 玉惜有些无奈。 无面总是这样,见她喜欢什么,便会从不知何处拿出更好的,语气仿佛是无论多好都只堪堪配得上她似的。 最好的、更好的,他嘴上总挂着这些话。 最近无面已经送了她很多东西,无论她有没有许愿望,他都只觉得送得还不够多。 玉惜拉着无面离开了这人多繁华的地方,又将一方锦帕放入篮子当中盖住妆匣。 无面低头看了一眼,悄悄用自己带着的帕子丢了上去,然后又勾着玉惜的那方锦绣手帕藏进了手中。 做完这一切,面具之下的眼眸才满足地微微眯起来。 玉惜自然将他所为收入眼中,无奈又好笑。 “我们去人少一些的地方,过了那桥去那边树下放灯吧。” “嗯。” 杀手冷淡的声线当中蕴含一点雀跃。 一直寻找时机“收取代价”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从旁人视角看,身姿高挑修长的男子乖乖被娇小柔弱的美人拉着走。 明明气质很是冷淡,面对心上人却呈现出一种反差的可爱,这种场景令看到的人都不禁会心一笑。 两人去到僻静河边,从这边能看到对面热闹盛大的场景,有很多人都在河边放花灯,而他们这里却似乎格外僻静。 悄悄用了其他手段的无面没被玉惜发现,收回了刚放出什么东西的手。 “好啦,就在这里吧,没什么人。” 少女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能令日月失色的美丽容颜。 不过尽管摘了面具,她还是戴上了挂着轻纱的帷帽。 虽然从未有人见过自己,但她的谋划之中,她日后未必不能光明正大走出那小院。 所以为掩人耳目,还是遮面较为稳妥。 无面一双眼依旧盯着玉惜,心跳似乎又开始不受他控制。 这种情况要是在往常训练的时候出现,他必定会被严苛的师傅狠狠抽上几十鞭而后送去冰冷的瀑布下思过。 【杀手最重要的就是隐匿,连这种最基本的都控制不住,位置暴露就等于死!】 师父的教诲犹在耳畔,可是无面却已经听不清,满心满眼只有面前的人。 任她拉着走,又陪她在河畔半蹲下放灯。 交握着的手隐隐发烫,从肌肤相贴的地方一直蔓延到了胸口、脸上。 什么时候才能亲她? 无面看着玉惜面纱下的侧脸,心里只在想着这一点。 “你平时闲暇的时候一般都做什么?” “去看宝库里的宝物,或者找宝物。” 无面出神酝酿着何时才能亲玉惜,一板一眼回答,将自己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我有很多宝物,所以哪里都有我的宝库,以前我总去,但是现在不去了。” “为什么?” “……” 这个疑问无面并没有回答。 他后知后觉感到羞赧,分明可以很坦然说出的话,在对上玉惜那双盈盈眼眸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因自然是现在他只想守着最珍贵的宝物,所以每天除了十追楼的任务以外,不是去看玉惜就是为了玉惜完成所有的愿望。 完成愿望似乎也不只是为了收取代价,而是因为看见少女的笑颜,他内心也涌起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 他不懂,却喜欢那样的感觉。 即使没有得到回答,玉惜也因他这模样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杀手呆呆的,只注视她笑得似月牙般的眼眸。 在这样的注视之下,玉惜写完许愿的纸条之后却并没将其放进花灯中,只弯腰把空空如也的灯推向了河边。 而后,她笑眯眯将那叠好的纸条交给了正盯着她失神的无面。 “喏。” 无面的眼神在诉说着疑惑。 往常他不会这样反应迟钝的,可是现在,他却没法立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玉惜见他这模样,眼眸笑意更深,饱满的卧蚕衬得那双桃花眼满含情意,愈发动人。 朦胧轻纱下,美人一笑,如繁花盛开。 她轻轻柔柔的嗓音萦绕两人。 “人们放花灯都是在向神明祈愿,祈愿自己的愿望能够完成,但是对我来说,你已经能为我完成所有的愿望了。” 玉惜说着,将那字条递来,玉手芊芊,如剥壳荔枝。 “所以……要打开看看吗?” 无面接过,慢慢打开,看见了上面娟秀漂亮的字迹写着简单的三个字: 【想亲你】 那一瞬间,最近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一阵嗡鸣过后,他反而将周围人那些小声的祈愿都收入了耳中。 他们祈愿神明保佑自身,祈求自己的愿望能够完成。 而面前的少女祈愿的对象却是他。 而他……当然会完成她所有的愿望。 尤其是,这个亲吻他早已酝酿许久。 玉惜正期待着无面的反应,就感觉一阵风突然吹来。 比起往常显得有些温热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以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动作将她轻按在了旁边的柳树树干上。 腰间甚至也垫着他的手臂,没让她真正被硌着。 帷帽的纱帘因这动作而微荡,隔着轻纱光线昏暗导致她不太看得清什么,但两人隔得好近。 她想趁机偷看无面的面具之下的真容,却在下一秒被捂住了眼睛。 初见时她也是被他的手捂住了嘴,但那时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冰冷肃杀,此刻,她突然回忆起当初电光火石之间没注意到的细节。 即使对方体温偏低,如冰冷坚硬的石头,他的动作也依旧从来没变过,如此温柔。 微凉的唇覆盖了上来,和杀手本身给人带来的感觉一样,却很软,点燃无形的火。 但那唇贴上后,他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在无面后撤以前,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踮起脚贴近了他。 少女的嗓音比起往常柔熙更添媚意:“不是这种亲,我教你,好不好?” 杀手点头,尾音多了几分不明显的颤: “……好。” ------------ 第114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4) 无面说了好,遮在玉惜脸上的手却未松开,而是抱着她移形换影,转瞬隐入夜色深处。 在那只手移开以后,周围已是一片黑暗,只能远远看见刚刚花灯那条街上的灯火,星星点点,如天上星子。 而那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两人,因此玉惜也没法看见无面的真容。 她偏要盯。 无面见玉惜久久未亲自己,于是搂着她的腰肢自己弯腰主动覆上她的唇。 他动作生涩,只会唇与唇的触碰,贴上来以后,呼吸交融,满是笨拙试探。 “教我。” 他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带着杀手独有的冷冽,动作却那么可爱,毫无章法地青涩吻她。 玉惜的眼前漆黑朦胧,所以其他感官便被放大再放大。 由于职业特性的缘故,无面的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香味,贴上自己的唇也是冰凉且柔软的,即使体温升高,感受到的还是只有凉意。 最明显的是心跳。 砰砰、砰砰,透过紧贴的身体传递过来,彰显着看似平静的杀手其实也在紧张、兴奋。 “教我……” 这次无面的催促带上了些低哑的请求。 明明现在的姿势是他单手便握住少女的纤细腰肢,高大的体型将她衬托得愈发娇小,但他的姿态却是卑微的、低人一等的。 从玉惜的角度看,只能看清那点点微光当中杀手俊美的轮廓,即使看不清脸,也能看到他肤色白皙、脸型流畅。 不能显露真容大概是杀手的原则。 玉惜被无面毫无章法的吻勾出了浅浅渴求和空虚,不再纠结这些。 “好。” 她点头,踮脚伸手搂紧他冰凉的脖颈、紧贴他。 无面因她这动作而呼吸一紧,放在她腰窝的大掌不自觉往上摩挲。 玉惜抓着他肩膀的手一下子也收紧了,呼吸都有点颤抖,还是一下一下浅浅啄吻着那双唇,边亲边说:“张嘴。” 亲吻时触碰到的肌肤已经不是刚刚那样冰冷,而是逐渐升腾起热意来。 无面顺从启唇,学着她亲吻自己的样子回吻。 “像我一样,对,就是这样……” 玉惜因为对方青涩的吻而被弄得有些不上不下,像有石子投入心湖微微荡漾,一下一下的吻就如同一颗一颗的石子。 她逐渐从搂着他变成抓着他肩上的衣料。 想要更多。 要拥抱,要尽可能肌肤紧贴,但最想要的是亲吻,要愈发深入的、热烈的吻,如此她才能感受到对方全部的爱意。 双唇刚一分开,玉惜就又迫不及待拉着他重新贴上,声音娇软得仿佛浸泡在蜜糖里,轻轻说着: “要亲、喜欢你、亲我……” 任谁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黑暗中,无面紧张到喉结不停滚动,但亲吻的动作却半点不停,浅浅的试探过后,他开始学会反客为主。 “等——” 少女突然被还没教过的亲吻方式侵袭,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杀手便压低身子将她口中即将说出的制止给吞没。 箍着她的手臂在发烫,两人之间的心跳也愈发迅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温度节节攀升,交融的呼吸频率加快,玉惜被吻得有点受不了,搭在杀手肩膀上的手下意识想推拒他,却被握住了手腕。 那皓白如玉的手软得无力,在他手掌当中徒劳挣扎。 亲吻着的同时,那只握惯了剑的大手一滑,便将她推拒的手牢牢禁锢在她胸口。 被揽住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 面具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点点荧光映照下的两人,娇弱的少女几乎被困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当中,被影子完全遮蔽。 无面逐渐爱上了这种感觉。 少女的双唇如同花瓣般柔软又脆弱,他需要小心对待,才不会将她弄痛,可他却无法克制,满脑子都是要继续摄取更多温暖的甜。 这股甜香仿佛和贵女闺中燃的香一样,萦萦缠绕、甜蜜诱人。 几乎不用玉惜再教,他就已经无师自通般学会如何亲吻她。 从前杀人时他曾窥见的那些男女之间的事也在此刻突然浮现,往常只觉得不过是将死之人与红颜枯骨,远不及任务完成后得到的宝物有趣,可现在,他似乎也窥得了其中滋味。 但对象仅限于面前娇娇的贵女,若是旁人,于他也同死物一般无二。 【玉惜】 【玉惜】 杀手心中默念着贵女名讳,那吻愈发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袭来。 他的学习能力一向异于常人,否则也不会把各位师傅的本领尽数习得,短短时间就脱胎换骨成为十追楼新的无面,也是唯一的无面。 有之前看到的那些作为基础,再加上师傅的确曾教过他这些他认为不可能会用上的技巧,短短时间内,他就已经从只能像无知幼犬一般朝着贵女摇尾乞怜、哀求她教授自己的人,蜕变成了能将怀里的少女亲吻到浑身发软的掌控者。 他的吻不再是之前那样单纯的唇瓣相贴,而是更加深入的、带着试探的吻。 无面在夜色中能正常视物,所以可以看到玉惜所有的细微反应—— 什么时候她会呼吸紊乱,怎样亲她时她会发出那种好听的呜咽。 他还能看到少女娇美动人的脸庞染上靡靡艳色,长睫颤抖,漂亮如琉璃的眼眸蒙上迷离水光。 无面将她这样的模样与神态收入眼中,胸腔愈发鼓噪难安,不仅是心跳加速,喉咙也发紧,莫名的欲求在叫嚣着: 想要更多。 少女好不容易寻到间隙,嗓音颤颤,一边气喘着一边说:“不要这样,太……” “可是你喜欢这样的吻。” 无面只这样回答她,手掌轻抚她仿佛揉碎了胭脂色一般的眼角,爱怜地吻上去,又从眼角吻到脸颊、鼻尖、唇角。 “是你说想要我亲你。” “嗯,但是……” 杀手依旧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既然想要,那就没有但是。 她许下的愿望,他都会满足。 无面食髓知味之后变得愈发贪婪,将人按在怀里亲了一次又一次,可还是觉得不够。 刚刚她亲吻自己面具的时候,他想,或许真正吻到她就能平息身体里那股愈发叫嚣的渴求。 可现在已经亲到了,他看到了她的脸、听到了她这样的声音,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 要怎么做才够? 无面微阖眼眸,掩去眼底汹涌的欲望,呼吸沉沉地捧着那娇软似云的脸颊,不知疲倦地亲吻着她。 不够。 不够。 不够…… ------------ 第115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5) 即使如此入迷,无面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早在有人靠近他们一定范围时他就察觉到了。 若是普通人他完全可以不必管,但偏偏是正在追逐什么人的锦衣卫。 有人愈发接近之时,无面停止了亲吻。 玉惜的眼神有些茫然,被亲得脑子混混沌沌的,察觉到他双唇离开,又仰着小脸亲上去。 她正抓着无面胸前的衣料,白皙指尖都被蹭红了,动作里既有不舍也有想要更多的渴求。 无面没法拒绝,又低头同她交换一吻,在她耳边说道:“有人来了。” 这话成功让玉惜停下了渴求的索吻,眼神清明了些。 无面比谁都不想暂停,于是对闯入者的杀意更加汹涌。 不管心中涌动着多少杀意,他依旧伪装良好,就如同真正与心上人暗夜幽会的富家公子一般,假装不知道有人在接近,与少女的双唇恋恋不舍地分开。 他重新扣上面具,将少女帷帽上的轻纱放下,弯腰低头,轻轻擦拭着她微肿的唇瓣,擦着擦着,眸色便愈发深沉,仿佛下一秒又要吻上去似的。 在他这样做之前,不速之客已然到来。 两个锦衣卫正追着一个看着是弱冠之年的白衣青年。 对方发现了这里有人,打斗声顿时停了,目光警惕地看向把少女搂在怀中的男子。 被追杀的唐淮安也因此得以喘息,语气一板一眼地解释:“二位大人,我不知皇城近日戒严,不得用轻功疾行。” “若是真不知,那你为何不愿随我们回靖安司解释登记?” “我只是着急去与我友人会合。” 那边的两名锦衣卫暂时没再与他说话,而是看向了玉惜他们,明知故问: “你二人夜里出现在此,是为何?” 他们见无面穿着打扮华贵无比,便升起了想让人用钱息事宁人的心思,却不知遇见的正是引发皇城戒严、让众人严阵以待的杀手无面。 而对方,已经在想如何杀他们。 尽管空气中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杀手若要出手,取敌人性命只在瞬息之间。 在无面动手之前,唐淮安率先开口: “大人们有什么便冲我来就是了,何必为难这对有情人?” 他叹息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令牌: “我乃三清门逍遥真人门下大弟子,应朝廷邀约而来。此行并无招摇之意,之所以不显露身份,也是怕打草惊蛇,让那无面知晓三清门已派人前来。” 玉惜听闻此话,在无面怀里悄悄抬眼看他,他也低头看她,眼神坦然,仿佛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那两位锦衣卫看见令牌之后,这才收起了刚刚对江湖人士的高傲。 谁知道这名可疑人员居然会是三清门弟子,三清门素来与朝廷交好,又与指挥使及左丞来往密切,绝不可能是可疑人员。 他们对视一眼,拱手道歉,最后看了看玉惜他们,这才离去。 两人内心不甘,却不知道自己其实阴差阳错躲过了杀身之祸。 转过身来的唐淮安对他们二人说了一句“叨扰”。 无面沉默地与他对视,静静评估着若正面出手一击必杀的概率。 而唐淮安虽有疑惑,却对他们毫无防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惜从无面怀里出来,与他手掌交握,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摇了摇头回答:“无碍。” 这声音实在动听,惹得唐淮安多瞧了两眼。 即使戴着帷帽、脸隐藏在轻纱之下,但只看她纤纤玉指与举手投足,都能察觉到她是个美人。 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法再继续刚刚的亲吻,玉惜拉着无面就要走,无面也乖乖随她离开。 唐淮安见他们二人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习武痕迹,放心不下,抬脚追上去: “此处偏僻,或许会有见财起意的匪徒,我且护你们走上一段吧。” 无面拉着玉惜的手紧了紧。 玉惜微笑着用大拇指摩挲了下杀手的手背以作安抚,对唐淮安说道:“如此便谢过公子了。” 他们并肩而行,无面全程一言不发,看唐淮安的眼神凉飕飕的,偏偏唐淮安像是察觉不到一样,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 “今夜灯会确实热闹,我瞧你们身份显贵,应当也是世家出身,不知你们是否认识左丞四公子房长清?我与他是朋友。” 无面听到这话后没有反应,但眼底悄然冷了几分。 玉惜回答:“自是认识的,房四公子在京中很是出名。” 唐淮安不知为何对她总是不甚防备,见她搭腔,又继续说道: “那你应该也听过我的一位师侄,她是冯指挥使之女,才离开三清门不久。” “我久居深闺,未曾得见,但听说过。” 唐淮安有些苦恼:“我师侄常来信说,长清令她患得患失、七上八下,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不知该怎么办,可我同她说长清已有未婚妻,她又不开心。往常都是吕师侄安慰她的,我实在不懂这些。” 他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殊不知他提到的吕师侄,如今已经成了傀儡,而将他制成傀儡的,正是他认为是普通富家公子的人。 “啊,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就好。” 玉惜笑笑:“无碍的。” 唐淮安正想着如何赔礼,就看到视野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冯萱师侄!” 他说着就往那边走去,冯萱耳力好,自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原本失落的眼神陡然变得惊喜,小跑过来与他汇合。 “对了姑娘,这就是我那位……” 唐淮安转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早已不见刚才那两人的身影。 “师叔,怎么了吗?” “没事,刚刚在路上恰巧与一对情侣同行,大概他们有事先走了。”他回答道,又和她旁边的朋友方若宁打了招呼。 对方听冯萱提过唐淮安这个师叔,还以为他已是不惑之年,没想到如此年轻俊美。 她眼神好奇,微微行礼:“见过唐公子。” 冯萱不知她心中所想,满脸笑意:“师叔来了,长清哥哥一定特别开心!可惜他说今晚有要紧事。” “嗯?可长清说他今晚会在留仙居会客。” 此话一出,方若宁的眼神顿时变了,而冯萱转头问她: “留仙居是何地?” “萱儿,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而且房四公子应当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 看她神情,冯萱心中愈发不安,继续问:“是何地?” “是……青楼。” 远处的无面微微偏过了头,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中。 他低眸继续盯玉惜,牵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引她去某个方向。 看似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杀手,继放火烧掉玉惜寄给房长清的书信以后,又有了自己的坏点子。 ------------ 第116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6) 冯萱听到房长清拒绝了自己的邀约却去了青楼之后,一直以来被他若即若离的态度折磨得很难过的她,心中顿时升起了一把火。 她本就不同于京城女子温顺,性格向来泼辣,近日以来也是因为觉得长清哥哥会喜欢柔顺一点的女子,所以才尽可能收敛自己的脾气。 要知道她刚回京城的时候,可是在得知房长清有未婚妻、私自定亲以后大闹了一通。 而现在更比之前让她忍无可忍。 方若宁和唐淮安都知道她的脾气,顿时想要拦住她。 “别拦我!” 冯萱怒气冲冲就运起轻功往留仙居的方向飞去。 唐淮安没法丢下方若宁不管,又顾及着男女大防以及京城禁轻功的规矩,只能和她一起脚步匆匆紧随其后。 待他们赶到留仙居时,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一楼的人惊慌失措,纷纷看向二楼,杂乱的声响不断从楼上传来。 两人赶紧上楼,然后就见一间包厢内瓜果珍馐散落满地,和酒水混合,更显一地狼藉。 同饮的官僚吓得躲到了一边,更不用说原本在包厢内陪酒的女子了。 不过冯萱闹归闹,却也没有波及其他人,挥手让那些女子离开,伸手指着那几个男人。 “为何你们男人就喜欢流连风月场所?” “看你们也不全是无妻无女的人,若被家中夫人知道,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她骂完以后又看向房长清。 “房长清,你不是说了今晚有事吗?那为什么会在青楼!” 房长清皱着眉头,还是尽可能维持着体面。 所有人里就属他最为温文尔雅、俊美不凡,所以一开始冯萱进来的时候,他身边围绕的美人也最多。 冯萱进来时看到的场景并不如何放纵,但也不算清白。 他努力解释:“萱儿,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的确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道非要等我看到你们发生了什么,你才满意吗?!” 冯萱只觉得近日以来所有的烦闷憋屈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无论是不被师兄搭理的苦闷,还是房长清的患得患失而导致的无法疏解的烦躁。 他知不知道自己练武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可是最后却因为行差踏错,只能回来休息。 她原以为回来以后生活会更好的,可是谁知这里的生活富贵荣华,却处处都是束缚。 她回来以后,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无规无矩、嚣张放肆,说这里不是江湖,凡事都要循规蹈矩,顾及他人。 前些日子顶撞了长辈以后,她就被强压着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每天练武的时间只有一点点。 她来到京城以后世界变得好小。 可是房长清呢?他的世界有那么多人。 现在,就连唯一宠爱自己的师兄也不见了,就因为她的一句戏言。 她以为师兄不会当真的。 一想到这里,冯萱的心里又满是难过。 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房长清难过,还是为了师兄。 “萱儿,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好吗?” 房长清拉住了她的手,却又被她甩开。 她拿出了武器,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 锦衣卫早已赶到,但是冯萱身份贵重,与其他江湖人士并不一样,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眼下能阻止冯萱的,也就只剩下唐淮安一人。 “师侄,不可。” 唐淮安赶紧用手中的剑鞘挡住了她的手腕。 “师叔,你别拦我!我有分寸,不会伤及无辜,我只是要把这害人的青楼给毁了!” 冯萱眼含热泪,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女子的境遇,仿佛与她有了重合。 她们纵然欢声笑语,但又有几分是真心自愿? 也许她的确太过鲁莽天真,但此刻,她除了这个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此时的楼下,刚好和无面一同到来的玉惜也听到了楼上的吵闹声。 留仙居的大门口一片动乱,原本软香浮动的场合,如今只剩下众人各自奔逃。 之前还搂着美人许诺“家里的那位远不如你,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男人,转眼间便把人抛下,仓皇离开。 而那些语笑晏晏的青楼女子,对这场景也早就了然于心,安静地梳理着长发,慢悠悠走了出来。 她们原以为这又是一场常见的“原配寻夫大闹青楼”的戏码,想着只要不被抓住撒气、伤了她们赖以为生的脸蛋就好,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楼宇房梁开裂,耳畔传来震动的声响。 她们的眼睛亮了,即使知道自己的卖身契还攥在老鸨手里,却真心实意地对这楼宇的倒塌感到快意。 越来越多的人跑出来,玉惜抬头望去,也意识到这是冯萱闹出来的动静。 无面在她耳边小声为她讲解着上面的状况: “房长清逛青楼,被人发现了,刚刚那人在拦着她,还有一人在劝。”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只不过除了房长清以外的,都只用“人”来代替。 无面的世界里,除了宝物就是人,而这些人里,又分为要杀的人、不杀的人、无感的人,还有……想要的人。 他不关心这世间的任何一切,就连有逃跑的人撞过来碰到了他的伤口也没有皱眉,只是侧着脸低眸,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玉惜。 越来越多的锦衣卫聚集过来,毕竟留仙居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必须赶紧控制局面。 玉惜轻叹一声,只说了一句:“我倒是羡慕她,肆意张扬、无拘无束。” 她就连这短暂的一天外出,都是偷来的,还要顾及着不可显露锋芒,也不可因言行暴露自己。 玉惜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青楼女子。 冯萱的心是好的,一腔热血,只是还没成长到剧情后期,依旧有些稚嫩天真。 她再厉害,也没法救下这么多人。 哪怕家里再宠爱她,为了做做样子,事后也会将她惩罚一番。 于是玉惜抬眼看无面:“我可以许愿吗?” 杀手面具下的眼眸闪过一丝亮亮的期待,快得如同错觉。 “可以让她们直接离开吗?还有卖身契……” “可以。” 杀手迫不及待地回答,“都可以。” 于是玉惜笑了,帷帽之下的笑颜尽管朦胧,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在他手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一吻比刚刚的亲吻平淡许多,却莫名让无面欢欣雀跃。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开心。 他只知道,想要完成玉惜所有的愿望,想要快点完成任务杀死皇帝,然后就可以带她走。 到那时,她就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宝物了。 玉惜拉了拉无面的手,“那我们走吧,再不回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嗯。” 无面点头的同时,看了一眼被唐淮安带着出来的房长清。 对方虽然没有失火那天那般狼狈,但这次的围观者更多。 杀手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冷漠被欢欣取代。 如一潭深湖般的眼眸,像是映照着低垂的夜空,点点星光倒映其中,湖面有风吹过,同时波光粼粼。 玉惜看着房长清那边,蕴含不满地呢喃:“廉价的爱……” 面具之下,无面的眼眸忍不住弯了弯。 ------------ 第117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7) 有些狼狈的房长清还在想着如何哄好冯萱,在行人来往的骚乱中,他突然恍惚瞥见了一抹婷婷袅袅的身影。 那人走路的姿势步步生莲,背影纤细柔弱,微粉的裙摆随着走动如同花瓣盛开一般,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他觉得莫名眼熟,下意识抬脚想追上去。 “长清兄。” 唐淮安喊了他一声,让他转过头去,待再回眸时,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同时看到玉惜背影的还有冯萱,再次见到之前逛街时也见过的美人,她心里莫名涌起复杂的情绪,只是此刻已无心计较。 “你不是说那些人都只是逢场作戏吗!那你刚刚又在看谁?!” 这里又喧闹了起来,也让房长清之前酝酿的都功亏一篑。 冯萱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操控情绪、哪怕心上人犯错也会选择原谅的女人。 秀禾院内。 紫芸端着打好的水过来,询问蓉儿:“小姐有动静吗?” 蓉儿摇头:“小姐吩咐等她醒了再进去伺候,她说前些日子都没睡好,所以这次要多睡一会儿。” “不知为何,近日我倒是睡得挺好的,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我也是,不过换班伺候小姐那段记忆总是不清楚,我都怕自己是精神恍惚,没听到小姐喊我们。好在白天小姐说她的确没喊过人。” 两人交谈了一阵,紫芸又看向漆黑一片的闺阁:“但小姐睡的时间太长,对身子不好。我在外面点两盏灯,顺便看看小姐是否安好。” “嗯。” 紫芸安静地走进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想吵醒熟睡的玉惜,只是透过外面的帘子往里看。 窗子是开着的,月光倾洒下来,照亮了绣床之上少女熟睡的、宛若月神般美丽的脸庞。 绸缎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在月光照耀下愈发柔亮。 看到这一幕的人,大概都忍不住会微笑吧。 少女的睡颜秀美恬静,紫芸微笑的同时也放下心来。 小姐状态良好,并无不妥。 她只点了外面的几盏灯,而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杀手就出现在了室内。 层叠纱帐落下,他跪在绣床边,忍不住拉住了玉惜的手。 玉惜睁开眼睛,无声地朝他微笑。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极其出格,尤其是夜里幽会男子这种事,要是被父亲知道了,恐怕会立刻将她浸猪笼沉湖。 但她不在意。 她不仅夜里幽会男子,还让他陪自己睡觉、与他亲吻,日后等他任务完成,更要和他一起私奔。 说不定……还会成亲。 玉惜也轻轻勾住无面的手,把纤细的手指塞进他掌心,然后一个个与他十指相扣。 就如同某种极深的隐喻,纠缠的双手,也如同她逐渐将他的心越缠越紧。 不懂感情的杀手迟早有一天会明白,她比他任何的宝物都要重要。 她会是他想要共度一生、将至死不渝的爱意全部献出的人。 在杀手开口之前,玉惜先说话了,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察觉到异常,她凑近他,声音轻柔: “真没想到房长清会是那样的人,还好我早就对他失望了。” 此话一出,与她交握的手顿时顿住,而后又自以为不明显地握紧了几分。 无面的面具还未摘下,但从露出来的双眼可以看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快。 玉惜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却故意假装不知,又说: “还好我不爱他,所以并不怎么吃醋。我看,反倒是那位冯萱姑娘,已经不只是醋意了,恐怕也很伤心难过。” 无面才不管玉惜以外的人怎么想,他只注意到了她口中的那两个字:“吃醋?” “对啊,若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同其他异性交往甚密,都会吃醋的吧?” 无面沉默了,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问:“为什么会……吃醋?” “当然是因为喜欢,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玉惜说完之后,便不管无面如何思考,突然开口:“对了,无面,以后你不用天天都来陪我睡觉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容易,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说了这么多,无面只捕捉到了“不用陪我睡觉”这几个字。 他没有说话,但周围的气息都在表明低落。 即使不开心,他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对玉惜怎样,只是默默难过。 贵女不许愿,若是自己执意要天天陪她睡觉,那就要付出代价。 明明才刚刚可以亲吻她的。 他想要的【代价】还有很多很多,现在又多了一样。 寂静无声之间,无面倾身压过去,吻上了玉惜的唇。 “等等……” 杀手充耳不闻。 这是他要收取的代价,所以不等。 黑夜寂静,玉惜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被外面的丫鬟察觉,于是只能努力忍耐。 被这骤然袭来、与杀手平日冰冷体温截然相反的热烈亲吻侵袭,玉惜又控制不住指尖发软,甚至因唇齿相接而肌肤微微颤栗。 她在忍耐,对面的人却半点不克制,任由她呼吸紊乱,亲吻越来越放纵。 外头的紫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蓉儿:“你有听到小姐房里的声音吗?” “什么声音?” 蓉儿静静听了听,此时无面刚好停下亲吻,冰凉手掌在她身上游走。 玉惜呼吸紊乱,只能把脸埋在他怀中,压抑住即将出口的声音。 “没有啊。” 紫芸也仔细听了听,而后说:“大概是我听错了。” “现在时辰还早呢,没关系,反正小姐如今也不必早起。” “说的也是。” 两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不再关注闺阁内的动静。 而玉惜却愈发难熬,随着一次次代价的收取,仿佛也打开了杀手体内那股执拗的开关。 他的亲吻和触碰,比起往常多了几分占有欲,温柔中带着强势,让她难以招架。 他又这样吻她、摸她,却不肯做更深入的事,只说是“代价”。 哼。 伏在杀手怀里的玉惜一边气喘着平复心跳和难以平息的悸动,一边暗自想: 她才不会等到对方收取最终代价的那一天,在此之前,她就要给他下药,把他……吃掉。 “亲我。” 杀手只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就又勾着她的腰肢,想要再次吻上来。 玉惜的衣衫已然凌乱,但更乱的是她的思绪。 要是再这样亲下去,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反正她是快要控制不住,想对他做些什么了。 可杀手又执着那劳什子原则,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讨厌你。” 玉惜突然说了一句,也让一心想亲吻她的杀手顿住了动作。 “为什么要讨厌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知为何,玉惜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委屈。 她只好软下语气:“我开玩笑的,没有讨厌你。” 于是无面的心情又云消雨霁。 但想到之前玉惜说“不用陪她睡觉”的事,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玉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抱着他,轻轻解释: “我只是说你不用天天来找我,而且今天和往日不同,你再留下来陪我睡觉,紫芸她们会起疑的。” 她还是故意没说“你可以想来就来”,故意让他失落,这也是她小小的报复心。 毕竟谁叫他总坚守要收取代价的原则,她都没那么封建,他倒是死板。 不过,玉惜也没有那么坏。 她坐在床上,探身过去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荷包: “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绣了很久,送给你。” “是那种……吗?” “哪种?” 无面迟迟没有伸手来拿,让玉惜有些疑惑。 她摸黑试探着去碰他,却触到了他滚烫的脖颈。 再回神时,对方已经连同那个荷包一起,如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玉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无面这是害羞了吗? ------------ 第118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8) 又是深夜。 距离玉惜送无面荷包那天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昨天他心里很乱不知如何面对,所以没去,原本今天晚上他打算去偷偷看她,然后试探着问她要不要自己重新陪她睡觉。 但是他在花笺上看见了她的愿望。 因为玉惜想要的笔墨,他不得不连夜赶去特色产地,明天才好送给她,所以今晚又不能陪她睡觉了。 刚好,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玉惜。 杀手心乱如麻,但呼吸和心跳没有暴露半分,隐匿在任何人都无法发现的地方,和那些黑色树叶浑然一体。 树下正在幽会的男女自然也发现不了。 此处是汀州知府宅邸,而下面幽会的是丫鬟与侍卫。 他们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而吸引无面停留在此的原因是,树下女子正羞答答递出一个荷包。 “这……这是我亲自绣的荷包,手艺粗陋,你不要嫌弃。” 荷包。 无面下意识捂了捂自己贴身携带、就放在心口的那个荷包。 侍卫也开口了,微微低头,笑容羞赧。 “真是给我的吗?你可知这是何意?” 黑夜当中,女子的面颊飞上几丝红霞,紧张得手都揪紧了衣摆。 “我当然知晓。” “所以你也对我有意,是吗?你喜欢我。” “啊呀!你干嘛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了!” 女子羞得脸颊通红,伸手去捶他,而男子也握住她的手,两人笑意甜蜜。 “那这荷包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侍卫把她抱在怀里,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镯。 “这是我送你的,挑了好久。” “我很喜欢……” 两人正浓情蜜意,而捂住荷包的无面出神,眼神几番震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比树下那两人先一步察觉到有人靠近。 神出鬼没的两名杀手在夜色中几乎看不见,而正在被追逐的猎物如同被折了羽翼的鸟雀,挣扎着却也飞不远了。 被追逐的人是知府宅邸当中一名护卫,也是江湖中算是有名的武者。 只不过是树敌甚多,以至于让多名仇家倾尽家财也要取他性命的有名。 此刻,这个仗着武艺高强肆意多年的男人,却是踉跄着奔逃,极其狼狈。 他往后看,却看不到任何人在追逐自己,这更让他冷汗直冒。 就在他继续回身逃跑之时,却骤然被斗笠下完全被黑布笼罩的脸突面,距离近到让人悚然一惊。 他瞬间调动内力举起大刀挡住了险些刺入自己脖颈的小剑。 尖锐声音险些刺透耳膜。 剑尖在刀面上甚至都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窝坑。 一击不成,杀手瞬间翻了两个身,轻灵跳跃至旁边水缸边缘,如同没有重量般稳稳立住。 他仿若秋天的蒲柳,能随着风摇晃似的,看在男人眼中,比精怪还要恐怖。 屋檐之上,拖着残影的另一个杀手出现,半蹲着俯身以手扶地,身形修长更似鬼魅。 手臂护腕上印着的暗色文字昭示着他们的等级:【索命】 众所周知,十追楼的杀手等级为:【匿影】、【追魂】、【索命】、【天罚】、【归尘】。 即使是索命等级的杀手,二者一道,也足够将眼前人逼上绝路。 屋檐上的人只轻轻抬手,瞬发的暗器便袭来。 男人又举刀横扫,却还是被飞来的其中一个飞镖划破手臂。 而被挡出的飞镖也直直射向了被吓傻的那对情侣。 一枚朝着男子胸口的荷包而去,一枚则直指女子咽喉。 无面看着,手指微动。 原本只想救荷包,不知为何,却两个都救了。 或许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下意识不愿去想那种结果。 飞镖的飞行轨迹偏移,但没人注意。 追杀仍在继续。 随着那男人被飞镖划伤,运气导致毒素入体扩散,他的动作也愈发迟钝。 离他更近的黑衣杀手微微低身,飞速朝他靠近,看似无事发生的一个擦肩,速度仿佛被放慢千万倍。 杀手那双手剑的长剑直指天空,而男人僵住。 下一秒,失去了全部力气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杀手收剑。 另一名屋檐上的杀手则是神出鬼没一般突然站在了男人身边。 他看着同伴高高举起剑,又往男人身上补了一剑,直到确认他彻底死亡。 那对情侣哪怕已经尽可能忍耐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急速跳动的心脏还是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那名主攻暗器的杀手骤然往这边一瞥,斗笠以下包括面容在内的所有肌肤都被特殊的黑布包裹着,此刻显得无比神秘可怖。 刚刚还在幽会的两人抱紧了对方,不仅听到自己耳边的心跳极快,在耳力极好的杀手耳中也是同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快到心脏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跳,彰显着他们的恐慌。 两名杀手对视一眼,在他们即将出手以前,无面主动泄露了几丝呼吸。 他的手也刻意放置在树干上,也正好让对方能够遥遥看见他护腕上的名字。 【无面】 杀手们悚然一惊,刚刚从容的态度变成深深低头。 两人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取了地上的男子身上可证明身份的物件之后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十追楼的规矩,无论如何,遇见上级,对方自会扫尾。 更何况无面不只是上级,还是十追楼唯一的无面。 那对劫后余生的情侣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再也顾不上任何东西,两人手拉着手结伴逃跑离开。 若是往常,无面不会放走他们。 他有了弱点和软肋,开始失去了杀手的原则,可是他自己却没意识到。 无面待在原地,小心翼翼拿出怀里的荷包。 他取下了和那些杀手身上一样的特制手套,白皙如玉的手小心翼翼抚摸着上面精巧的纹路。 即使他不懂刺绣,也能看出那图案有多么精致,也能想象到玉惜是如何在灯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原来之前看到她就是在做这个,他听到了丫鬟们的交谈,他以为她是要送给房长清的。 荷包…… 定情? 无面突然又捂住了左胸口,那里心跳很快。 不知为何,他的脸很烫,连带着耳根延伸到脖子也烫得厉害。 他很快离开,飘散在空气中的只剩下零星几个字句,蕴含着淡淡坚定与急切。 “要快点完成……刺杀皇帝……” “才能……” ------------ 第119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29) 天光大亮,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玉惜昨夜没有无面陪伴,终究还是很不习惯,只不过秦嬷嬷不在以后,她又可以让丫鬟陪自己睡觉了。 只是她似乎更习惯身旁陪着的是沉默寡言的杀手。 大概是因为对方武力超绝,所以有他在就不需担心任何事物。 玉惜看着书,又想到了无面,轻哼了一声。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正想着这些,外面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 紫芸和蓉儿一道前来,同行的还有谢夫人身边的掌事丫鬟。 “小姐,夫人挂念着你,差人拿来了这个季节的钗饰和布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随着流水般的下人们托着托盘以及盒子进来,那些珍贵的布匹与钗饰似乎也将这小院点亮了几分。 玉惜放下了手中的书,走上前去,看着她们一个个将那些要供挑选的东西置于自己面前。 都是些别处见不到的好东西,绫罗绸缎,珠宝钗饰,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随便一样拿出去都要顶平民百姓家不知多少年的家用。 也就世家这等高门大户才能有如此底蕴了。 往常玉惜是没这待遇的,这种大阵仗通常是谢玉珠那里才会有的架势。 大概是她近日里的谋划起了作用,虽然目的不是为了讨要这些东西,而是为了推动她的计划。 但她也不会嫌自己的好物太多就是了。 她也到了该添新衣的时候。 玉惜细细看着每一样,泛着粉的纤白手指一一划过那些布料。 其实那些都是顶顶华贵的东西,但她却有些兴致缺缺。 无面日日送来的好东西太多了,无论是不是她的愿望,他只要一瞧见觉得适合,就一定要将宝库里那些各处寻来的珍宝拿来送给她。 可惜她在院内不可张扬,所以总是没机会戴。 布匹倒是新鲜。 裁几件新衣,待自己谋划成功,说不定很快就可穿上。 玉惜强撑着提起了点精神,随便挑了几匹,至于钗饰则是一样没要。 “就这些吧,劳烦了。” 掌事丫鬟还以为是玉惜过于懂事不愿挑太多,心中也升起几分真心实意的心疼来。 她劝着玉惜再多选几样,于是她只能再选了几样珠钗。 “替我谢过母亲。” 丫鬟见她举止进退有度,懂事得令人心疼,想着夫人挂念二小姐也不无道理,回去之后定要在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她们走后,院子里又重回寂静。 玉惜拿起刚刚的书,却没有继续看,而是把它合上,让丫鬟拿了回去。 她很想要自由,但是除了让无面带自己离开以外,她也想光明正大出去一次。 玉惜不想做逃兵,至少在逃离这处小院以前,她要让所有人看见她,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不是从开始到离开,都只是活在大家话语当中的谢府二小姐。 任由他人随意用言语装点或是诋毁,到头来却只有名姓。 午后用过膳没多久,秀禾院又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能光临这小院又总是咋咋呼呼的,也就只有谢玉珠了。 谢玉珠知道今日母亲先差人去姐姐的院子里,气都要气死。 往常这一向是她有的待遇,她上次被家法伺候已经够冤了,现在居然还要捡玉惜剩下的! 她还没受过这种屈辱呢! 屋里的玉惜也料到谢玉珠会来,想着刚好让她更加仇恨自己,新仇加旧恨,总能推动她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玉珠,你该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谢玉珠看见她容光焕发,美得恍若神妃仙子一般,心中更是不平。 “你到底给母亲吃了什么迷魂汤?她为什么要先让你挑?” “这个你大可以去问母亲。” 玉惜说着,还故意抚了抚手上的镯子,那剔透水润的水头,简直把谢玉珠手上的比下去不知道多少。 “那个镯子!我明明求母亲把它先给我的!” 她气得跺脚,看见玉惜依旧如此神情从容之后,更气了。 玉惜的丫鬟们在旁边看着,不禁也觉得扬眉吐气。 之前总是三小姐来奚落她们家小姐,不是炫耀这就是炫耀那,如今总算是吃瘪了。 玉惜还想说些什么,但朝自己走来的谢玉珠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摔了个狗吃屎。 陡然如此狼狈,谢玉珠都懵了。 她身边的丫鬟赶紧过来把她扶起来, 谢玉珠摸着自己下巴上和唇上摔出的血,看着自己手上的血,顿时尖叫起来。 “我、我是不是要破相了,毁容了……”她的声音颤抖,还没得到回答,她就气晕了。 她们匆匆来又匆匆走,而玉惜看向了周围。 她还以为无面不在呢。 意识到这一点,玉惜刚刚看到谢玉珠倒霉都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展露笑颜,在阳光下甚至足以与太阳争夺光辉。 原本只是路过,不知不觉又来到玉惜小院的无面呆呆看着。 贵女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和他出手,所以才会笑。 他思及此,望着那能使冰雪消融的笑,愈发心跳如擂鼓。 “有异常。” 察觉到不对的锦衣卫迅速呼唤同伴,无面也猛然发现自己忘了隐匿,立刻离开了。 被他人察觉踪迹,这不是第一次了,他却下意识压下这不对,没放在心上。 无面轻易甩开了那些人,又想着去给玉惜带点糕点,却在铺子门口遇见了一个熟人。 苏枕河。 “姑娘,我上次给你的银子只是让你好生安葬你父亲,而不必卖身给个不知底细的人,无意叫你还钱呀。” 他对着可怜的美人无奈笑笑,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糕点,将它交给那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姑娘。 “我还要给人带枣泥糕呢,去晚了,我娘子少不得要生气的。” 抱着糕点的白衣姑娘眼泪汪汪:“你娘子……你、你已有婚配?” 苏枕河没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姑娘啜泣着跑远了,而他目送她远去,确认她并未被什么匪徒盯上,这才收回眼神。 他看向了无面的方位,用眼神示意他别躲躲藏藏的。 于是路人都没发现苏枕河身边悄然走近了一个面貌平平无奇的男子。 无面的易容出神入化,不仅改换了容貌,就连神态和身形都变了。 要不是苏枕河与挚友相识已久,恐怕他也认不出来。 “客官,你要的枣泥玲珑糕。” “多谢。” 苏枕河接过,总算可以离开,只不过他却是把那枣泥糕交给了无面。 “喏,二小姐不是说了几日想吃么。” “别总干那种偷拿糕点又放银子的事,人家还找了道士驱了几天的鬼呢。” 无面只接过,没说话,但苏枕河莫名觉得他是在不忿。 “我知道,你付了银子的嘛,不过呢,你还是高抬贵手,怜悯一下小老百姓的胆子吧。” “不对,我和你说什么怜悯。” 苏枕河笑笑,展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姿态风流,又惹得路过的女子看得脸红。 无面拿着糕点,许久才憋出一句真正想说的话: “她是我的,不是你娘子。” 苏枕河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就编个理由搪塞一下那姑娘而已!” “也不行。” “好好好,你还真是霸道,她是你的、你是她的。” 无面这才满意,指了指他腰间。 “你没有荷包。” “我怎么会有那个?首先我不收,其次我又没法给人回应。我可不是那种会和谁互许终身的人呀~” 苏枕河说完以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调侃地看向无面: “难道你收到了荷包?” 无面下意识捂了捂自己妥善放好的荷包。 这动作,苏枕河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笑意更大,打趣道: “哎呀呀,那二小姐可能要伤心了,毕竟你又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无面抿唇,垂眸反驳他:“我不会让她伤心,我知道。” “你确定你知道?” 苏枕河明显不信,也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直到他听到无面说: “喜欢就是……想到她,心会跳得很快。” 杀手捂着心脏,眼底有极隐秘的无措。 ------------ 第120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0) 在无面对苏枕河说出那样的话以后,对方反而有些凝重地与他单独谈了谈。 这一聊,就从白日到了晚上。 无面这次没喝,只有苏枕河在喝。 “你不爱喝酒,因为杀手最重要的是理智,那会让你拿剑的手变得不再稳当。” 坐在石桌边的苏枕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拔剑,剑尖直指他心脏要害的同时,暗器也往他藏荷包还有平安扣的地方而去。 无面第一时间后撤,因他对苏枕河无甚防备且双方轻功都同样卓绝的缘故,他没法第一时间护到两个部位。 而他……并未选择保护要害。 剑横于他脖颈之上,顿时,满院静谧。 落叶簌簌落下,而两人对视,一人残存酒意的朦胧,一人清醒着被揭开刻意逃避的事实。 苏枕河收了剑,剑向外翻转,几下就将石桌上的酒杯挑起,一抬剑尖,酒杯便滑向他。 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酒杯如同粘在了那剑上一般,纹丝不动。 喝完以后,他才开口,语气感叹:“无面,你有弱点了。” “我可以不带那些——” “你知道不止如此。” 无面不说话了。 苏枕河坐回去,轻叹一声:“其实作为挚友,我觉得这对你而言是好事,你不是他们口中所谓天生冷血无情的杀手,只是从出生起就被教授如何杀人。但是,同样也是挚友,我也知晓你的处境,有了弱点,对你而言是致命的危险。” 苏枕河认真看向他,“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你其实该离她远些的。” “我做不到,我要带她走。”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无面。” 他又长叹一口气。 “世人皆知我乃江州知州幼子,我娘又是虎门女将。我自小悠闲,既是高门,又属江湖。但我一向不掺杂朝廷事,勤王起兵,我也只让我爹按兵不动,但现在,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完成任务。” 苏枕河放下酒杯,虽未直言,话语中的用意已然言明了。 他要帮他……刺杀皇帝。 无面眼眸微睁,摇了摇头。 “我不是为你,而是我知晓如今这乱世,任何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我娘说得对,改朝换代已是难免,何必令其苟延残喘,拖亡百姓。” 苏枕河又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无面手中。 “连你都找到了命中所属,我也不该逃避自己的责任,墨守成规,假装置身事外,是我要谢你。” “但是,无面,你是我的好友,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来,失去挚友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酒杯相碰,晃动的酒液之中,苏枕河回忆起某人的时候,一双总是无忧无虑的含情眼,头一次出现明显的悲怆。 一杯酒喝完,他又是笑眯眯的,仿佛之前的情绪从未出现过。 他又一个人喝了很久,喝到醉,对着安静倾听的无面话唠说了不知道几百句话。 直到被贴身暗卫送回卧房,他都还在絮絮叨叨,一下子说这个,一下子说那个。 无面听他说了很多,只有一句话,他记得格外清楚。 【你还记得你的师父[拾叁]么?】 他当然记得。 夜色愈浓。 快到连武艺高强的武者都没法观察到的影子从谢府掠过。 秀禾院寂静无比,当值的丫鬟虽还是安静站着,细看眼底却没有应有的光。 趁着夜色,无面又翻窗入了闺阁。 用于夜间照明的外间烛火霎时熄灭,窗户紧闭后,就连淡淡月光也无法倾洒进来。 杀手同往常无数次一样半蹲在她床边看她睡颜,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苏枕河对自己说的话。 “无面,你确定对方真的喜欢你吗?是喜欢,还是只是想利用你离开那牢笼?” “她是谢府二小姐,你是江湖杀手,你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假使你们真的是两情相悦,当中也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你杀了皇帝以后,其他人会如何追杀你,十追楼是不是会真的放了你?你的毒如何解决,你如何娶她?” 苏枕河提出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的现实。 而无面……无法笃定回答他。 贵女是自己想要的宝物,所以他就是可以交换代价得到她。 得到了之后,他就没有想过了。 玉惜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真的完成带她走的愿望想要的代价是什么。 是她,完全的她,带她走以后,玉惜就是他的了。 她是自己的,自己也是她的,即使拒绝也不可以。 至于未来,他从未想过。 原先的设想是,他会把她藏在自己的宝库里,和其他的宝物一样,会好好养她,除了离开以外的愿望他都可以满足她。 可是,如果不是宝物,而是喜欢,要怎么办? 那个名为【拾叁】的杀手,他的其中一个师傅,上一代的无面之一,在有了喜欢的女子之后决定同对方隐居。 然而他死了,妻子死了,孩子也同样。 他躲过了十追楼的处决,却在几年以后被仇家找上。 无视任何人的哀求取其性命的顶级杀手,最后也成为了哀求仇家饶妻儿一命的人。 而且,他的妻子死在他前头。 无面听闻此消息时已是一月之后。 那时还未叛逃的另一个师父对他说:这就是杀手的命运。 欠下的杀债,到最后都要还。 无面不知道自己出神了多久,直到床上传来动静。 “是你吗……?” 床上的玉惜醒了,不仅是因为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还是因为她的道具忘记关提示了,刚刚又闪了闪,显现了两个词条。 正面词条:【&…%¥#】【无垢】【至死不渝】 负面词条:【*#¥1】【**】【代价】【逃避】 逃避? 玉惜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词条。 或许是她太快让他意识到什么是喜欢,也让对方认识到了他们也许不会有未来。 玉惜往帷幔之外伸出手。 她的手被握住,熟悉的冰凉温度让她安全感顿生。 尽管那温度几乎和寒凉的夜色融为一体,但她却觉得对方好似无处不在一般,无论发生什么到保护着她。 “陪我睡觉好不好?” 玉惜低声撒娇,但这次她得到的回答却不是嗯,而是对方像在躲避什么一样要松开她的手。 “无面。” 玉惜反手握紧了他的手,阻止他又像上一次拿走荷包一样从自己身边逃开。 无面的负面词条是逃避?她就不准他逃避。 “如果你跑掉,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第121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1) 无面顿住。 玉惜也趁此机会从床上坐起,一下子将他扯了进来。 对方对她毫无防备,竟也就此被她扯住。 那一瞬间仿佛被放慢千百倍,散乱的帷幔、惊讶的杀手、前倾的身体,还有少女狡黠的眼神。 无面跌入温香软玉之中,冰凉的气息和浮动着融融暖意的柔软身体碰撞。 如同陷入温柔乡,在反应过来以前,他就已揽住了少女温软的身躯。 二人一同倒在被褥之上,而无面用手臂撑住了身体,这才没让自己压到娇贵的少女。 但玉惜却为此不满,扯着他的衣领,主动将唇覆上。 “我……” 杀手想说什么都没机会,反而被玉惜趁机寻到他启唇的间隙,搂着他,加深这个吻。 胸腔溢出闷哼,喉咙也弥漫着有些破碎的、被极力压抑忍住的低哑声音。 他对这突如其来吻没准备,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应对,手臂将娇娇的少女搂紧,压在她身上,又顾忌着什么,总隔着一寸。 束起的发丝垂落,拂过杀手绷紧的下颌,也遮住了一些夜色掩映中也显得暧昧至极的亲吻。 这般情境若由不明真相的他人看来,分明是登徒子般的杀手夜探深闺冒犯那皎皎明月般的高门小姐。 可是,被强吻的却是杀手。 玉惜能感觉到自己抚摸着的那张脸很快就由冰凉变得滚烫。 她的指尖向上,从杀手的脸颊抚上他高挺的鼻梁。 撩拨一般的轻抚,触碰到哪里,哪里就如同被点燃一般,发烫、甚至不甚明显地轻颤。 无面握住了她的手,呼吸愈发紊乱沉重,心跳声在两人之间震动。 玉惜还在一下一下亲吻他的唇角,感受着对方因这个吻而肌肉绷紧、努力克制的可怜模样。 他明明很想。 玉惜一边吻他一边拉住他的手引导他把自己抱得更紧。 被杀手的气息完全围绕,让她愉悦到忍不住想喟叹出声。 没法拥抱和肌肤相贴的日子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无面隐隐有所察觉,所以每一次陪她睡觉的时候都把她抱得很紧。 而她的病症似乎也给了对方逃避的理由,即使她都这样对他了,也主动任他抚摸亲吻,他却故意不往喜欢那里想。 还是只当什么愿望交换代价。 “坏狗狗。” 玉惜轻声骂他。 杀手有些粗粝的手从她衣摆探入,带来肌肤颤栗。 她抓着他的手收紧。 而无面却没意识到这抚摸对她来说有多么……还在认真辩解: “我不是狗。” “但你很坏。” “为什么?” “因为你想从我身边逃开。” 这次,杀手并不能理直气壮说“我没有”了。 玉惜把脸埋在他微微发烫的颈窝,忍不住又蹭了蹭。 寂静黑暗中,无面的呼吸又是一紧。 “不要、蹭……” 他说这话的同时喉结滚动,嗓音说不出的低哑色气,只想让人更加欺负他。 “你没有什么想给我的?” “有。” 无面将一块捂上了他体温的玉佩送到了她手心。 一入手几乎不用看,就能知道又是那种难得一见的珍品。 他真的有在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 玉惜摸了摸,又问:“这是荷包的回礼?” 她这话意有所指,但无面却逃避了。 他回答:“只是礼物,不是回礼。” 玉惜把玉佩丢回他怀里,“不是回礼,那你就把我的荷包还我。” 无面又捂住了好好放置的荷包,即使知道在他可以遮蔽了所有光线的情况下,玉惜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他还是不自觉躲过了她的视线。 他既不承认是定情信物,也不想还荷包。 其实……那就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定情信物。 可是在他把一切处理好以前,他不想让娇贵的少女陪着自己东躲西藏、吃尽苦头。 “不要生气……” 杀手笨拙哄着生气的贵女,不知如何才能让她消气,于是只能像是自己当初做得不够好受到的体罚一样,将一枚银光闪闪的飞镖塞进她手心。 下一秒,他作势就要按着她的手,将银镖深深刺入他胸口。 “你做什么!” 少女的声音蕴满惊慌失措,也让他的动作停下了。 一点血腥味蔓延,看见玉惜表情的无面睫毛轻颤。 他好像吓到她了。 “对不起……” 银镖掉在了被褥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少女在黑暗中摸索着想查看他伤口,一边拉着他一边露出那种,就好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的表情。 看到她的心疼表情,无面反而滋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细细密密如虫子啃咬心脏。 很痒。 不是那种让他想到她就会心跳的感觉,而是另一种,想要独占她的全部的渴望。 只有玉惜能看见的道具又点亮了一个词条。 负面词条:【独占】 那枚银镖被无面丢下了床,下一秒,他俯身下去,带着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汹涌欲望。 将人亲吻到那双溢满心疼的眼多了朦胧的欲气,无面喉结滚动,轻抚着她刚刚还未落下的眼泪,而后吻上少女眼角那片晕红。 他制止她还想探向他伤口的手,只轻轻说:“我不疼的,不哭……” “下次、下次不要这样一言不合就刺自己了。那样才不会让我消气!” “嗯。” 无面点头,将闹了一阵有些疲倦的少女搂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发顶,眼底餍足。 他拉着被褥盖过她单薄的身子,然后轻拍着她的脊背。 玉惜把脸埋在他胸口,安心感围绕以后,困意更加袭来。 但她还是记得要说: “无面。” “嗯。” “我的下一个愿望就是,不要让自己随便受伤了。” “好。” “还有,无论你的回礼何时给我,都不准逃离我身边,不准逃避我!” “……好。” 一个极轻的吻落在了玉惜额头。 她原本不想现在就睡的,但莫名困意越来越重,接着就闭上了眼。 杀手屏着气,等那安神的香散了许久,没有睡着。 他一直看着她,眼中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抚过少女微敞的衣领下细腻的肌肤。 一点一点,那光滑的寝衣布料轻易就从雪白肩头掉落。 他又要收取的新的【代价】,但是他却因莫名的心绪不想让贵女知晓自己卑劣的渴求。 脑海中充斥不知未来生死的茫然与物伤其类的难过,至少这一刻,他可以短暂沉溺于这虚幻甜蜜的温柔乡。 温暖的被子中氤氲出了难言的紧张。 这次的【代价】不止亲吻,他想要更多。 ------------ 第122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2) 玉惜在梦中很是朦胧,却并不是完全沉入梦乡。 她已经习惯了在温暖的被褥之中抱着冷冰冰的杀手入眠,尽管对方也会随着时间推移由被褥之内的她染上温度,但他整体还是冰凉的。 睡梦之中,玉惜只觉得有莫名的冷意在她肩颈上和腰间脊背游走。 她已经习惯无面会在她睡着时抚摸她,但还是嫌凉,哼哼唧唧偏过头,向着温暖些的去处想把自己包裹,却又被搂着贴近那寒凉躯体。 杀手的手臂很快缠上她的腰肢,最忍不得触摸的腰窝被故意般摩挲轻按。 玉惜无意识发出抱怨哼声,她只能将自己藏在那给予他安全感的怀里。 但却忘了始作俑者却就是她寻求保护的人。 寝衣何时剥落也不知晓,只知道一抹柔软从她脖颈贴上,作乱一般到处惹火。 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却感觉自己似乎是做了噩梦,但是那种让人体温攀升的噩梦。 “别亲了……” 手胡乱挥着又被握住无法动弹,这股子烦让她恍惚间似乎溢出几声抱怨的娇嗔,于是钳制着自己腰肢的手便停了,沿着脖颈往下的吻也同样。 然而下一秒,她的唇便被堵住,一下子极尽温柔,一下子又难以克制般演变成疾风骤雨。 从单方面被握住到十指相扣的手被压在枕头旁,这个吻让玉惜意识到自己仍旧处在杀手的保护当中。 之前的抗拒逐渐消弭,她即使在睡梦中都还要记得回吻。 玉惜轻轻呢喃着无面的名字,她自己并没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何不对,听在另一个人耳中却如同导火索。 她乎要被吻得呼吸不上来。 因被褥完全将两个人盖住,所以任何声响都被放大。无论是少女挣扎渐小带来的窸窣声音,还有亲吻时细碎声响。 然而这吻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了,好不容易被体温捂热的杀手似乎远离了她,仿佛就要离开。 意识不清醒的玉惜也记得要拉住无面,只抓住他的手指,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攀附上他手腕不让他离去。 “不准走……” 呢喃声低不可闻,玉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自然也就没听到对方轻柔回答他的:“不是要走……” 比起往常格外温柔仿佛又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哄着她,哄她继续睡觉。 玉惜只听见对方说着什么: “……代价……” “不会冒犯……成亲以后才会对你……” 交握着的手从她单方面抓住对方变成了对方紧紧与她十指相扣。 意识沉沉似乎仿佛又要进入深睡,睡梦侵袭,玉惜很快微微偏过头呼吸逐渐绵长。 熏香袅袅,室内却并不安静。 玉惜偏过脸去,无意识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做了噩梦般皱着眉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光怪陆离的梦变幻莫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玉惜的意识似乎也渐渐回笼,但仍旧处于梦境与现实的交界。 此时天已蒙蒙亮,玉惜只意识到这一点,迷迷糊糊记起之前的梦,摸索着自己,发现身上的寝衣穿得很齐整。 是梦? 玉惜呼吸绵长又要睡过去,却又突然想到陪着自己睡觉的无面此时不知走没走。 她伸手向外摸索,碰到熟悉的大掌之后熟练将手塞进对方掌心当中,对方也好好握住。 可是,这似乎不是结束。 她好像又做了梦。 自己清醒时早就期待想听到的声音好像在梦里听到了。 压抑着、带着低低的哑,响在耳畔,连带着柔软的唇也贴在耳廓之上。 冰凉的脸贴在了她颈侧,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把脸也埋进她颈窝当中,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重呼吸与沉默。 玉惜醒来的时候,一切似乎真的只是她在做梦。 她半撑起身体,绸缎般的发丝从肩头滑落。 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身体也并无其他的异样。 她思忖着,从枕头下摸出了那块昨夜无面赠送给他的玉佩,那绿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低落一样,翠色正且自然浓郁。 如她昨夜入手触摸时所想,这简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如此好的水头,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在所有无面赠给自己的礼物当中,这也已经能算作是上品中的上品。 足以见得他必定花了心思去挑选,也有意将其作为定情信物一般的回礼。 他却口是心非,说是什么礼物。 想着这些的玉惜看向了绣床之外,微微掀开帷幔,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并未离开。 杀手悄无声息将放置在桌上的护腕戴好,背影在晨光熹微中愈发显得笔挺修长。 对方也察觉到她醒了,背影似乎一僵。 玉惜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也意识到昨晚或许并不全是她的梦,对方的确在她半梦半醒时说过那种事只能成亲后做。 但“那种事”之前的事,他又迫不及待想对她做,美其名曰收取代价。 玉惜鼻子皱了皱,弯起眼眸,只轻轻说了三个字: “坏狗狗……” 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无面隐藏在发间的耳根瞬间红了个彻底。 玉惜眼前一花,就见原地已经不见那身影。 再一次,杀手羞赧逃跑。 而少女朝他离开的方向捂嘴笑,眸光粲然,顾盼生辉。 ------------ 第123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3) 正在玉惜两人情感进展顺利之时,冯萱和房长清的架却还没吵完。 毕竟这次不像上次。 上次是因为冯萱的确说了不再回来,他有理由定亲。 这次却是他主动搪塞她说自己有事,结果却在青楼被抓到。 尽管确实什么也没发生,但以前积攒的各种不满又被翻出来,他们几乎日日都在争吵。 吵着吵着,又说到了吕嘉。 这个名字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被提起,直到这次吵架才频繁被提及。 “那不说这个,当初你为什么要让我师兄去找谢家的二小姐,故意引诱她?” “萱儿,这件事当初你也同意了的,你还说希望你师兄能够找到好归宿,现在为何要指责我,又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房长清微微皱眉、模样体面,温润如玉的模样翩翩公子一般,这态度仿佛冯萱在无理取闹。 “萱儿,你是在因为这个同我置气吗?你因为我进了风月场所而吃醋,为何不能体谅我见你和你师兄日日待在一块是否会吃醋?更何况,吕嘉那么快就对玉惜情根深种,说明他也早就想找个女子成亲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 冯萱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要怎样说。 “我和师兄根本没什么。” “我与那些青楼女子也没什么。” 房长清看冯萱的视线带上了些无奈,“我知你初来京城不懂规矩,所以一开始在府中大闹我也都包容纵容,你一开始并不服管教,后来也懂了礼仪,为当初你鲁莽行事向我道歉了。今日之事也是一样,若你好好学完了规矩,就该知道这只是日常交际罢了,我也绝不会碰其他人,萱儿,你知道的,我心悦你。” 房长清说着便要朝她靠近,但冯萱下意识后退一步,并没让他碰到。 冯萱内心纷乱,而房长清看了出来,又继续将话题引向其他,强行中断她的这些思考,也重新把冯萱的心思拉回到自己身上来。 好说歹说,这次两人居然没有不欢而散。 冯萱只感觉自己从回了京城之后,就一直在被巨大的网给网着,却又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 意识也是,像蒙了一层薄雾,让她无法挣脱。 房长清走后,方若宁前来安慰。 “别伤心了,我们都知道房四公子在京中的名声是怎样的,青楼之事不过是附庸风雅,考虑到同行官僚,才会将地点定在那里。其他人不也说了吗,他从未有过逾矩之举。” “这不一样,这不一样。” 冯萱很是痛苦,却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世人都说男子这样是正常的,可是她不觉得。 女子总被过多苛责,虽说不是每一位都像谢家二小姐那样要被关在小院当中,看似自由,却还是被套着无形的枷锁。 为何男子做这些,他们却说是正常? 这为何正常? 为何在江湖当中不正常的事,在更加注重规矩和礼仪的京城里就是正常? 身边的所有人,连父母都告诉她,这很正常。 冯萱不想再谈及这些让自己难过又无法解决的事,她烦躁揉了揉头,试探问方若宁: “你可知……谢家二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人?” 提起这个,方若宁就有的说了。 毕竟她也是京中仰慕玉惜才学的其中一人,恨不得用各种溢美之词赞颂她,却没发现越说,冯萱的脸上就越是沮丧。 “她那么好,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 冯萱赶紧调整好表情,假装自己只是随意打听,而方若宁则认为她还在因为玉惜是房长清未婚妻的这个身份而耿耿于怀。 她不太觉得婚事会作废,却还是努力安慰了一下冯萱。 冯萱不自觉绞紧了手中的手帕。 她和房长清有青梅竹马之谊,她觉得自己对他有意,对方也说过无数遍只心悦她。 随着在京城待得越久,她似乎也就越清楚那些礼教是如何从方方面面影响众人。 随着懂得所谓“规矩”,当初让师兄去见见那谢家二小姐,或许能成就一段佳缘的事,似乎也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了。 并不像她在江湖中见到的那样,不必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情投意合便可任性离开。 名声,像脚镣一样紧紧缠着她们。 冯萱意识到,她确实是做了错事,可是她依旧认为婚姻大事应当由自己决定。 如果师兄真的与谢家二小姐情投意合,比起失落,她更想要帮帮他们。 至于她和房长清…… 她不再与他争吵,并不是因为自己原谅了他,反而是让她看清了他们似乎不是一类人。 “宁宁,你说,我们如果能亲自见到谢家二小姐的话……” “我也想啊,你想的话,我有办法。”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方若宁眼眸当中眸光流转,记得自己曾收了一个据说是极其仰慕玉惜的公子的好处,对方也给他提供一个计策。 若真能推动此事,她能得到的恐怕更多,而且也能得见传闻中的谢府二小姐了。 “要不这样吧,萱儿,其他的一切都由我来办妥,你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利用你家的权势推动一把就行。若真能让那谢府二小姐走出院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对吧?” 冯萱听到她可以办妥之后,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只盼着要亲自见见玉惜。 有鸟雀扑棱着翅膀在天空盘旋。 外出采购的蓉儿提着篮子,收到了事情已办妥的回信。 她想,一切都在小姐的计划之内,或许小姐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 第124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4) 近日京中传出流言,谢府二小姐虽才学出众,却貌若无盐,根本担不得“京城双姝”的名号。 她闭门不出,也并不是因为病弱守矩,而是因为她根本不似外界传闻中那样貌若神妃仙子、倾国倾城。 这消息原本只是小范围流传,却不知何人推动,竟慢慢形成规模。 因为戒严而沉寂已久的京城,稍有流言便像是风吹野火,燎原之势使其迅速传播。 更有无形的大手推波助澜,于是成了如今的局面。 谢瀚如今正为十追楼杀手之事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顾及这些。 等他得知时,流言已经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晓了。 当初谢瀚揣摩圣意,以自家女儿作为京中典范,呼吁女子安心待在家中,莫要习武练拳、掺杂江湖事。 而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以那暴君的习性,少不得要胡乱发作,治底下人的罪。 谢瀚赶紧让人去处理这莫须有的谣言,但几天过去了,还是未见成效。 好在宫中皇帝日夜梦魇,对刺杀一事杯弓蛇影,这种“小事”暂未传到他耳中。 谢瀚在书房大发雷霆。 “究竟是谁!在我谢府落难时火上浇油!” 幕僚拱手:“或许是昔日政敌,想借此让您被皇上发落。” 另一个幕僚开口:“也许是房氏,两家本因这场联姻达成合作,却未曾想那冯氏女回京,指挥使的兵马对其更有吸引力,或许对方早有异心。” 幕僚们七嘴八舌,谢瀚都一一听着,并不作声。 玉惜出生之时,他就已将其锁入深闺,待她大些,便向皇上言明,自己女儿从小娴静守矩,与那些嚣张肆意的贵女截然相反。 果然,皇上大喜,顺水推舟大肆赞颂,引发了近十年的保守风气盛行,也让他官途更为亨通。 如今这流言起得荒唐,简直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如今天下大乱,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朝廷、盯着自己,怕只怕这只是开始,后头还有更阴毒的诡计。 “玉惜和房长清的婚期还有多久?” “回大人,两月有余。” “两月……” 谢瀚思忖着:“若是将这婚期提前……不可。” 其他人还未阻止,他就已经自己否定了。 “婚期乃是两家共同选定的良辰吉日,更何况对面恐生异心,恐怕已经想摆脱婚事,说不定还乐于见得流言传播。” 所以,让玉惜提前嫁到房氏、让流言不攻自破的方法并不可行。 “算了,你们下去吧。” 谢瀚正思考对策,外面便通传谢夫人到了。 谢夫人放下带来的安神宁心茶,柔声问道:“老爷,你是因为最近府外的流言烦忧吗?” “是啊,对方既然有能力让这流言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只怕还有后手等着我。就是要逼我自打嘴巴,要么承认玉惜不堪为女子典范,要么便让其走出深闺,既使我心血付诸东流,又让我忤逆圣意,恐被治罪。” 谢夫人听了,点点头,却好似不经意地提到:“我听闻最近皇上身边有了个卫嫔,武功高强,护在皇上身边,让他安眠了两日,龙心大悦。或许皇上的心思已变,只是那想用流言逼迫你的暗算者并不知晓。” 听到这话,谢瀚眼前一亮。 “真有此事?” 谢夫人点头:“我今日刚进宫回来,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若不是我们女儿在宫中坐上贵妃之位,恐怕也无从得知。” 谢瀚大喜过望,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而谢夫人也微笑着,心中却想着玉惜近日以来和自己的联系。 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她本就愧疚,再加上那日搜查之后,玉惜可怜又懂事的模样总在她心头萦绕,每多说一句,她对玉惜的怜爱便越深。 尤其是,玉珠被她宠坏了,不仅做出胆大包天、毁坏皇家御赐之物的蠢事,还不分尊卑,总去欺凌她长姐。 玉惜居然也都忍让着,就是为了不让她这个母亲烦忧。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若真能让玉惜走出小院…… 一声叹息落下。 谢夫人来过以后,谢瀚依旧没做决定,但一封关键的信让他下定了决心。 那就是冯萱与房长清因之前留仙居的事已生嫌隙,至今仍未修复。 谢瀚知晓自己的女儿柔顺娇弱,更是有一副倾城容貌,若他人得见,只会惊艳难言。 若是亲眼见到玉惜,又见其他人对她的爱慕追捧,到时,房长清还会左右摇摆吗? 于是,就这样,在玉惜刻意算计的多方推动之下,谢瀚松了口,并叫人宣布二小姐病愈,可以见人的消息。 玉惜彼时正在房中静心写诗,听到蓉儿通报,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有说可能是哪日吗?” “或许会是几日后房府所办的‘春尽宴’。” “嗯,我知道了。” “小姐,刚巧新衣已裁好,要试试吗?” “不必。” 玉惜达成目的后反而兴致缺缺,从布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会成事。 比起这个,还是逗弄杀手更好玩些。 近日里无面来陪自己睡觉的时候比之前更沉默了,来时总不与她多言语,手也安分极了,像逃避什么,却也像是害羞似的。 真可爱啊。 捕猎的过程和收获时一样美好,玉惜微笑着,思考春尽宴他会以什么方式在。 【春尽宴】 这三个字落入了无面眼中。 这次不是他的新任务,而是需要他从旁协助,在合适的时间需要出手的任务。 这次会来许多保皇党,许多人都在名单之上,似乎也是宣告十追楼作为一个江湖势力将会正式介入朝堂纷争。 一旁是任务,一旁是写着少女心愿的花笺。 【华筵之上,人影绰绰,心生怯怯。若得见君,方觉此间风月皆安。】 无面见过那些觥筹交错、华衣风雅的宴会,但他向来不是参与者,而是破坏者。 而这次更是。 自己的世界充斥着血腥的杀戮与残酷的刀枪剑影,这是他从未展现在玉惜面前的一面。 而玉惜却是空中月、天上人,是此等衣香鬓影的宴会当中的主角。 自己不能阻止她去宴会,却无可避免要去破坏这场宴会,还会让宴会染上血腥。 他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不是纠缠着月亮的阴影、怎么也拂不去的阴云…… 杀手久久沉默,在自己的感情正迷茫混沌的时候,却先学会了感情里的重要一课: 自卑。 ------------ 第125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5) 在春尽宴大肆举办之时,也正是战事吃紧的时间段。 但京城之外的战乱终究还是太远,让人生不起危机感,各种暗流涌动只有关注着这些且有所谋求的人感觉到了。 房长清一派安然君子模样,招呼着一身白衣的剑客过来自己身旁坐。 唐淮安颔首,忍不住问: “你和冯师侄如何了?” “萱儿只是一时与我置气,近日以来已然好了许多。” 唐淮安只醉心武学,一向不太擅长应对交际,又总是说多错多,闻言松了口气。 “那就好。” “淮安,宴会有你坐镇,我也可放心了。” “哪里。” 唐淮安谦虚一笑,只轻酌一口酒,并不贪杯。 房长清的视线不自觉移向周围,确信此次的安防足够严密,不会生乱让暴君知晓,而后给房家惹来祸事。 尽管武功最为高强的高手大部分都去护在皇上身边,但只要不是那无面亲自前来,剩下的人也足够应对了。 他不信真有江湖势力会嚣张到明目张胆与朝廷作对。 更何况三清门武功可比肩掌门的顶级剑客已被他邀来,仅唐淮安一个就足以坐镇。 房长清微微放下了心。 宾客渐至,他们一进宴会所在之处,只觉岁月静好、心旷神怡。 由房家所办的春尽宴此次是费了心的,也算是如今京城戒严以后为数不多的聚会。 皇上遇刺后心情暴虐,禁止大办宴会,近日才松快些,也让他们获得了稍许的喘息之机。 无论是高官还是贵女,宴会上任何人都能找到去处。 春尽、夏至,园林之中自带生机盎然的气息,而赴宴的宾客们也一个个多选粉色、翠色、蓝色装点自身。 如今的天气正正好,既不过分炎热,也没了当初倒春寒时的寒凉,走在水上廊桥,湖面的凉气驱散了淡淡燥热。 多数宾客面上带笑,交谈时语笑嫣然。 此次宴会,除了散心以外,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要一睹谢家二小姐的芳容。 谢瀚虽对外说是二小姐病愈,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体面的说法。 那谢氏玉惜,多年来久居深闺、闭门不出、不见外男,流传出来的只有诗词与传言。 宾客们的看法分成两半,一半认为这毕竟只是造势,哪会真有人既有如此才情,又有那般神仙容貌;另一半满心期待终于可以得见梦中神女。 房长清属于前一半,他在选择放弃玉惜之时,就已刻意不再对她有任何感情期待,之前去信未回更是屈辱。 在他心里,此女已和吕嘉无媒苟合,没半点规矩,不堪为正妻,连妾室都抬举了她。 而冯萱,也越来越不好拿捏,实在是令人烦躁。 端坐于位置上的房长清想着这些的同时,依旧君子端方,那些在席上借着小酌偷瞧他的贵女,恐怕也想不到,外表光风霁月的如玉君子,心中谋算的会是这些。 房长清放下酒杯,出言客套了两句,让宴席之中的其他宾客大可尽兴,自己则要去另一边的小楼,与朝内官僚共饮。 不过他还未起身,就听见楼下突传嘈杂,而后变成争吵。 原来是冯萱又与人起了冲突。 原本大家在赏景,突然有人提到了玉惜,又说到当初刺客闯入,她早就见了外男,没了名声。 此话一出,较为保守的女子想反驳却不敢大声喧哗,而另一派未经规训的贵女还未开口,更为不忿的冯萱便已毫无顾忌地呛声。 她嗓门很大,不符合规矩礼仪,她也不想顾及。 “见了外男就没了名声?那你天天见外女,你名声何在?” 对方被她咄咄逼人的态度吓到,既顾忌她家世,又顾忌她高强的武功,讷讷半天,说不出反驳言语。 比起前些日子的收敛,冯萱似乎愈发锋芒毕露。 又有贵女附和了她几句,顿时让刚才出言不逊之人羞愧地躲到了其他地方去。 这种场景不是房长清想要看到的。 萱儿应当对玉惜的存在很有危机感,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为她说话。 他正欲下楼,就突然听到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那位是谢玉惜?” 楼内楼外,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之前还想着并不感兴趣的房长清,在脑海中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走到了栏杆处向下望。 此处是二楼,可将一切尽收眼底,令人眼花缭乱的美景之中,男女交错而立,互相吟诗作对,景美人更美。 可是,当那缓缓行来的少女出现之时,任谁第一眼都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曲廊之下垂坠着粉白相间的花,花瓣落了满地。 她衣裙的整体配色是藕粉与天水碧相间,令人见之忘俗,软烟罗下,玉般温润细腻的肌肤仿若可见。 玉惜今日的首饰并不突出,盘发简约的发间也只随意簪了根簪子,但她的容色却衬托得首饰都华贵极了。 “谢府二小姐,谢玉惜,见过各位。” 如黄莺般悦耳的嗓音柔柔说了这一句。 嘈杂的众人失语一瞬。 这、这世上真有如此…… 原来那些将她比作洛神的诗词歌赋并未作假。 惊艳震撼之余,各种示好向她蜂拥而至。 二楼的宾客有些也立即下了楼,要与她攀谈。 而房长清依旧立在原地,一双眼盯着那个方向,表情不明。 同样呆愣住的还有唐淮安。 初见一眼惊艳,却怎么也抹不掉心中那点熟悉感。 可这位谢家二小姐从未出过小院,他或许只是一时心跳太快,思绪纷乱,才会如此。 底下的玉惜几乎要被包围。 “你是谢玉惜?我早听过你了,那些流言当真不可信!” “我能叫你玉惜吗?我是傅家大小姐,你可以叫我阿若。” “你可真美啊,与之前的传闻一模一样。” 少女有些不适应大家如此热情,微笑着一一回应,嗓音如同潺潺清泉般流淌,润泽双耳,比起碧绿的湖水更令人心旷神怡。 随着她本人的出现,之前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也随之不攻自破。 她不仅才情出众,还真有着仙姿玉貌,世间真有如此完美的人…… 冯萱的眼神一错不错,同其他人一样看得有些呆愣。 房长清到了身边,她都没发现。 而有些人却是注意到了他,心照不宣地给他空出了一条可供行走接近玉惜的路来。 有人的视线在他们三人之间逡巡,还以为性格豪爽泼辣的冯萱会率先发难,却没想到是玉惜先注意到房长清的到来,面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真是烦人。 玉惜见到房长清便心生烦闷,视线移向其他地方,想找寻无面来了没、会在哪。 她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也不想看到讨厌的人。 即使房长清被她如此态度对待,明显情绪不佳,玉惜也置之不理。 房长清正向玉惜走来,但不知是踩到了什么,脚下一软,顿时踉跄了几步。 这一下把他刚刚刻意营造的温和有礼的表象全打破了。 他站起,没走几步又将这情景重演。 其他人就算再想忍,此刻也难以控制唇角扬起。 噗嗤。 不知是谁笑出声,而后又立刻压抑住。 ------------ 第126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6) 玉惜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却不是因为见房长清出丑,而是知道无面确实如约出现,而且还知晓她心中所想,故意戏弄房长清。 玉惜对房长清态度很差,但看向冯萱时,反而十分友好,朝她颔首: “冯小姐。” 冯萱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顿时也学她行了个礼,虽并不标准,却有武者的气韵。 房长清被无视,刚刚又差点出丑,心情很糟糕,却并未表现出来,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大家。 玉惜态度疏离,所有人皆可看出,但即使是这副琉璃冷美人的模样,也让人没法讨厌。 这事嘛……本就是长清公子的错,定是谢小姐听闻了他与青梅的纠缠,还有前些日子在青楼丢了好大脸面的事。 围着玉惜的人随着她换了个地方,也跟着一起往那边走去,好不热闹。 房长清的视线也无意识跟随,但还是立马拉住了欲走的冯萱: “萱儿,我有事同你说。” “抱歉,我们或许没什么可说的。” 冯萱的态度似乎从玉惜出现之后就变得更加冷硬,但房长清却不知为何,还以为她只是在吃醋。 “萱儿……” 房长清被挥开,对方的动作带上了内力,险些让他没站稳。 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他面子,饶是他养气功夫再好,眉眼之间也不自觉浮上了恼怒。 冯萱并未理睬,上前想和玉惜单独聊聊。 玉惜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她身旁的蓉儿就已经眼神警惕起来。 她拍了拍蓉儿的手以作安抚,答应了冯萱。 二人走到僻静处,冯萱第一句话就是: “谢二小姐,我并无恶意,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开口。” 玉惜面上浮起疑惑:“冯小姐此话何意?” 冯萱确认周遭寂静无人,这才上前一步,低声同她说:“我是吕嘉的师妹,放心,我不是那种心怀不轨之人。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对长清哥哥或许并不是男女之情,我也无意破坏你们的婚约,我已打算离开京城,但放不下你与我师兄的事,若你们当真情投意合,我自会祝福,而且,不管你作何想,我都会帮你。” 而玉惜眨了眨眼,轻轻重复了她口中那个名字: “吕……嘉?” 重复完之后,她细眉微蹙,依旧疑惑:“可是冯小姐,我并不知你说的人是谁。” “怎么会?” 冯萱还以为玉惜仍旧在警惕自己,也是,她看起来的确不可信。 她继续开口,对玉惜道歉:“初五那日,我师兄就去找你了,当初我不该天真觉得你若是喜欢上我师兄,便可悔了与房家的婚约,与他成婚,我从未想过这会对你造成的后果,我已知错,没脸求你原谅,但是谢小姐,我是真心想要帮你……” 冯萱本就不善言辞,现在慌乱之下更是越说越乱,根本无法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玉惜开口让她冷静些,接着用一句话堵住了她所有的言语: “若我未记错,初五那日我只遇到了一个想要杀我的刺客,那人的剑上缀着莲花白玉,还有红色流苏。若不是有人相救,那剑恐怕已刺入我心口。” 冯萱瞬间脸色一白。 师兄去找玉惜,并不是去看她,而是去杀她?! 但那些传讯又是怎么回事?! 她还想再问,但唐淮安已远远看到了她们,三两下便至身前。 他的视线不敢与玉惜交汇,礼貌垂下,而玉惜见他前来,也福了福身,之后又对冯萱说: “冯小姐所说的那些,我确实都不知晓,我所说也并无半句虚言。冯小姐有要事,那我先行离去了。” 冯萱想拦她再问问什么,却被唐淮安挡住。 “莫要打搅无辜之人,你不是才与我说,你不想嫁房长清了,要回宗门么?” “我没有找她麻烦!” 冯萱百口莫辩,提不起心思辩解,因为她在听到玉惜说吕嘉想杀她的时候,心脏就仿佛浸在了寒冷刺骨的冰水当中。 她想到师兄早前就和自己因杀人的事吵过许多次。 而房长清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细品之下也像是以爱为名的打压。 他们在瞒她、蒙骗她,还有……利用她。 原本在剧情发展到中期才会越来越大的裂痕,到如今就已经扩大。 与师兄理念不合、又醒悟房长清在利用自己的冯萱,提前觉醒了。 剧情完成度反而因此上涨了些,让玉惜不必担忧剧情偏移太多导致自己提前脱离世界。 她回到了宾客之中,即使是第一次出门,也在同龄大家小姐的帮助下融入其中。 “这诗做得太好了!” “谢小姐,我仰慕你才学已久,能否为我题字?” “我也是!” …… 玉惜离开了那座禁锢她的小院,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该回的世界。 在这里,她不再是被囚住的可怜贵女,而是被人人追捧喜爱的明月,光辉平等撒向所有人。 无面在某处静静看着,失神地捂住胸口。 这次,不是那种看到她便无法停息的剧烈心跳,而是另一种他无法描述的感觉。 人生中从未尝过的自卑胆怯几乎淹没了他。 逃避袭来时,独占欲却在叫嚣着不甘。 玉惜那么好……他不想放手。 随着宴会过半,时间已至傍晚。 夜色成为了某些人更有利的伪装,无面在窥伺着玉惜的同时,也在紧盯着她身边的人。 有些人一直被莫名的毛骨悚然折磨得坐立不安,左顾右盼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他们心不在焉,自然也没心思去纠缠玉惜。 那股像鬼一样缠着的发毛感实在太可怕了,有人还去找了锦衣卫,说怀疑宴会有刺客埋伏。 “公子放心,若有刺客,我们绝不会没发现。”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 话没说完,异变突生。 “有刺客!!!” 随着这声尖叫而来的是蔓延的血腥味。 宴会之内的确没有刺客,因为刺客都从外而来。 那些十追楼的杀手甚至不遮掩自己的所属,明晃晃地昭示着十追楼已正式参与朝廷之事。 一个又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浮现,黑衣斗笠,所有外露肌肤均被特殊黑色布料包裹,更显神秘冷酷。 但在其他人看来,便如同索命恶鬼,从地府而来,令人望之便胆寒。 须臾之间,又有一个官员丧命。 众人四散奔逃、没了体面,血腥味逐渐浓郁,刀光剑影,打斗声不绝于耳。 玉惜脸色微微发白,还算镇定,想到蓉儿刚刚被自己支走去马车上为她取东西,离杀戮中心甚远,便放下了半颗心。 情形太乱,所有人都顾不上其他,只想保全性命。 桌椅歪倒,美酒佳肴散落,玉惜不远处就是杀人现场,有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员正被一脚踢中,按在了柱子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玉惜就这样看到杀手高高举起剑,但是在剑尖没入那人胸膛之时——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看。” 低沉的声音取代了所有刺耳的尖叫和刀剑声,在她耳畔响起: “不怕。” ------------ 第127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7) 在无面的声音响起之后,那些嘈杂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全都消音一般消失了。 所以玉惜也就没有听见剑刃刺入人的身体里……那种会激起所有人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战栗的声音。 同类在面前死亡,这种场景对于那些一辈子都锦衣玉食、不见血光的世家子弟来说,实在是太过具有冲击力。 已有好几个正奔跑的人光是看到这一幕就腿软跌倒在地,流淌喷溅的血液弄脏了他们华丽的衣摆。 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剩下让血液冰凉的冷意蔓延全身。 被本能的恐惧慑住心神,他们想动却动不了。 杀手们都有自己的目标,所以只要并未阻拦到自己前路就没有去管他们,杀完人后便用倒下的尸体一抹剑。 银白剑刃瞬间不剩任何血珠。 杀手的眼神立即锁定下一个目标。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刚刚还在酒桌上潇洒倜傥的男人转眼之间便涕泗横流,瘫倒在地,哀求着杀手不要杀自己。 即将划开他脖颈的剑立刻被另一柄突来的剑拦住,发出铿锵的铮鸣。 是唐淮安赶到了。 剑光顿起,其他人都没来得及看到发生了什么,对面那杀手就后退一步,捂住了肩膀上淌着血的伤口。 一击不成,对方便立刻撤退了。 唐淮安看了一眼玉惜的方向,向前想保护她,却见那锦衣卫打扮的人已将她护在怀里,还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脚步顿住。 “劳烦你护这位小姐先行离去。” 对面那看不清脸的锦衣卫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朝他投来一个眼神。 冰冷当中又带着熟悉的无视。 但他护着玉惜的动作的确很是轻柔,不太可能会是杀手伪装的。 于是唐淮安把这点熟悉的异样又压在了心底。 冯萱拿着武器一路与杀手们交锋,很快也来到了唐淮安旁边。 她的眼神担忧,止不住在奔跑的人群当中扫视,却没看到玉惜。 唐淮安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直接告知她:“玉惜小姐已经被保护着离开了。” “如此便好。” 冯萱闻言松了口气,眼神又注视到某处,立刻投掷出手中的武器。 因距离太近险些被杀手一并除去的贵女因此得救。 唐淮安看着冯萱如今的模样,莫名觉得她仿佛扫空了一直以来的阴霾,重新变回了以前那骄傲肆意的样子。 “师叔,这里有我,快去其他地方。” 冯萱说完这句以后,便两三下飞掠到了那贵女的身边,将她圈在怀里,把她带去安全处。 血腥味仍在继续弥漫,几乎可使人产生呛咳憋闷之感。 那么多人里,玉惜本该很引人注目,但一被无面护在怀里以后,其他人就莫名注意不到他们两人。 无论是十追楼那些杀手,还是慌乱逃跑、想要在逃跑的路上拉上一个垫背的人,几乎都不约而同无视了他们。 所以也就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身穿锦衣卫服装的男人飘逸又行云流水的身法,高超到超出场内所有人的武学水平。 现场如此混乱,有些人身上沾上了血,有人因摔跤或是奔跑太过疲累而显得狼狈不已。 而被护在锦衣卫怀中的少女不仅没受伤,甚至就连那刚刚被人们赞叹的漂亮衣裙也并未沾染上一滴血。 裙摆干净,连一粒灰尘都没有,鞋底也没踩到任何黏腻的血。 她就像是被精心呵护的一朵鲜艳明丽的花,被小心翼翼护在男人怀里,即使娇弱,却也在男人怀中一如既往安全、美丽。 玉惜闻不到血腥味,也听不到那些会使人心慌意乱的嘈杂声响,她只能感觉到蒙住自己眼睛的手冰凉却柔软,还有牢牢搂住自己腰肢的手臂充满安全感。 她喜欢被这样抱着。 玉惜把脸埋在无面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衣料,静静听着他平缓而有力的心跳。 等到五感重新恢复时,她已经远离了杀戮的中心。 两人身处来时的马车内,处处垫着软垫,装饰华丽。 玉惜突然抬头,如蝶翼般轻轻颤抖着的睫毛之下,清凌凌的眼骤然染上惊喜。 一下和这眼神对上的无面安静一瞬,刚刚想说的话都忘了,只觉得一直平缓的心跳突然又开始失去稳定的频率。 “你真的来了!真的来保护我了!” “嗯。” 无面没有立刻放开她,即使知道那边的任务需要他在场,却下意识贪恋着眼前少女的温度,不想再回到那血腥残酷的刀光剑影当中。 “好像……有血腥味。” 玉惜突然提醒,无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了保护她,为她挡下了许多突然喷溅而来的血液。 他想要将她完全隔绝于那种场景当中,现在却还是功亏一篑。 之前努力压抑的自卑又骤然浮起,他赶紧想要擦拭掉衣服上的那些血液,却根本擦不掉。 无面甚至不敢去看玉惜的眼神,怕一对上便是失望、嫌弃,又或是……害怕。 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他无法接受。 然而那双温暖的手却骤然抓住了他冰冷的手掌。 ------------ 第128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8) “是你受伤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少女急切的关心让他动作一顿。 无面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没有受伤就好。” 她似乎只关心这一点,无面悄悄抬头时,只小心翼翼探到少女眼眸当中的关切和担忧。 他就这样任她拉着,感受着对方柔软的手抚摸自己面颊时那令人贪恋的暖意。 无面没说话,唯一没有易容的眼眸依旧像玉惜之前看到的那样,清澈、无垢。 正因如此,那双比起常人似乎更加浅淡的眼眸之中,隐藏极深的爱意与自卑便格外明显。 无面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想走,但玉惜立刻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 “去……” 任务这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无面说不出来。 明明之前他早就毫无顾忌将自己作为杀手的名字告知了她,没有一点伪装的意思,现在却开始后悔。 自己与那些让她害怕的杀手没什么区别,只是杀的人都是足够厉害的人,又或者是想杀他的人。 无面盯着自己被玉惜拉着的手,逃避之心又占了上风。 “不要走,求你了。” 玉惜两只手都拉住了他的手腕,如春水荡漾般剔透眼眸中倒映他的脸。 并不宽敞的马车当中,无面甚至都无处可躲,也没有拒绝少女扑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他。 而把脸再度来到杀手怀里的玉惜克制不住眼底满足,却故意用脆弱的声线颤抖开口: “你是不是嫌弃我太弱了,只会成为你的拖油瓶?” “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要走?分明就是嫌弃我……” “不走,没有嫌弃。” 无面的嗓音带上几分慌乱,而玉惜笑容更大,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想待在我身边的对吧?” “……嗯。” 玉惜笑着抬头看他,伸手抚摸他的脸。 “这是你的伪装吗?” “嗯。” “那我可不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 玉惜说出这个愿望的时候其实没抱希望,毕竟她看过江湖志,也知道些原剧情。 传言说看到无面的长相就会死,即使是他的唯一好友苏枕河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无面只停顿了几个呼吸就点头答应了。 “这是愿望。” 玉惜被他紧紧盯着,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嗯,这是愿望,那我又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无面的视线偏移一瞬。 “要说……喜欢我,无论如何不会、讨厌我。” 简单的一句话因他的紧张而被说得有点卡顿,也逗笑了玉惜。 “我喜欢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讨厌你,即使你不让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等无面解除易容收取代价,她就主动说出了这段话。 杀手一怔。 玉惜就这样看着他偏头逃避自己的视线,但却因此暴露通红的耳尖。 “不要看。” 这句话以后,她不知哪处穴位被击中,顿时像是被纯粹的黑暗笼罩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了。 因为身边有无面,玉惜并不觉得惊慌害怕,但对方却怕她会怕,还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别害怕。 这黑暗没持续多久,她就重新恢复了光明。 抬头看时,玉惜正想调侃他害羞的模样,眼眸中却突然撞进了一张惊艳到可使人失语的脸。 诚然,刚刚无面伪装出的那个锦衣卫的容貌已经足够出色,但眼前所见这张脸更令人屏息。 本以为会如同眉眼一般有着混血的深邃,但杀手其余的五官却更与汉人相似,氤氲着薄雾似的,有着和他本身的冰冷气质全然不符的柔美。 只有因她的视线而不自在而紧抿的薄唇透出一点失了血色的淡。 在这身黑金配色的华服衬托之下,他比起冷血神秘的杀手,倒比谁都更像是意气风发但气质冰冷的锦衣卫。 长久的注视让无面的耳尖更红,面无表情的脸也逐渐多了极具反差的无措。 “你不喜欢——” 在他要自卑低头之前,玉惜立即捧住了他滚烫的脸强行让他和自己对视。 她笑眼如一汪清泉,倒映着无面自己都没怎么看过的那张脸。 “喜欢,喜欢你的长相,但更喜欢你。” “喜欢你的全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讨厌你。” 杀手的眼眸肉眼可见微微瞪大,剔透好看的眼瞳也因这话而震动。 玉惜眼前又骤然一黑。 只不过这次不是被点穴,而是被骤然拉入了杀手怀中,被大力抱紧。 她的脸颊贴近无面的胸膛,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对方胸腔中的心跳……好快。 低低的、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在耳畔震动,“你不讨厌我。” “嗯。” “你……喜欢我。” “嗯。” 玉惜不厌其烦点头,也伸手环紧了杀手劲瘦的腰身。 她闭上眼,感受着这拥抱带给自己的满足感,恨不得全身都紧贴他。 但她也知道两人这样能温馨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今日之事会让房氏被治罪,不知会如何,但少不得伤筋动骨,但冯萱已经觉醒,不会再任房长清摆布,更不考虑嫁他。 所以接下来最可能会发生的事就是:她与房长清的婚期提前。 玉惜希望不要那么快。 ------------ 第129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39) 那天的宴会仿佛一个导火索,宣告着京城不再能置身事外,也要被搅进漩涡中心。 而那旋涡不仅是江湖与朝堂的纷争,还有无可避免的战争。 十追楼。 这个名字已经从江湖蔓延到了世家之中。 如果之前无面刺杀皇帝一事可归咎于他一人行为,那么现在那么多官员身死,无疑意味着十追楼的挑衅。 江湖人将其视为公敌,朝廷则已不顾一切要剿灭这个组织。 在此之前,房氏率先被治罪。 尽管此事主要原因在于皇帝几乎将所有兵力都召集到了自己寝宫之外严防死守,但办事不力,底下人依旧有罪。 尤其这次死的还都是皇帝及其母族党派的官员,更是明晃晃的挑衅。 房父与房氏大公子揽下罪责,均被罚得很惨,使朝堂上人人自危。 暴君见杀手那么久都未出现,又得到了武功高强的卫嫔保护,尽管谨慎,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因被刺杀而沉寂许久之后,他又开始发作,大肆屠杀忠臣良相。 阉党也趁此机会排除异己,安静了没多久的京城上空飘起了血腥味。 房长清在府中刚与父兄商谈完毕,离开后满脸沉重肃穆。 他在路上遇到了冯萱。 正是此时,更要抓住对方的心,于是他勉强提起笑,表情脆弱,让人心怜。 “萱儿,你怎么来了?” 但对面的冯萱似乎并未像往常一样因他露出这种表情而心疼他,而是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房长清才发现她已经换下了与京中贵女差不多的那身华丽衣裙,而是重新换上了之前刚入京时的武者装扮。 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这身装扮也让房长清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接下来就听到冯萱说: “我来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初我师兄要杀谢二小姐,你是否知晓?” “吕嘉要杀玉惜?” 房长清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表现出了纯然的疑惑,再之后就是震惊。 “当初他不是没答应那提议吗?只同我说要去谢府探探,后来迟迟未归,我还以为他是因为爱上了玉惜。” “好,我知道了。” 冯萱没说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萱儿。” 面对房长清的挽留,她只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脸却没看他,留下了一句话: “其实事实的真相我不在乎,但长清哥哥,我好像从没真正认识过你。以后也当从未认识吧,因为我不会再留在京城了。” “你要去哪?你爹娘都在京城,这里才是你的家。你难道要一直待在三清门吗?” “总比这好。” “还有,房长清,这么些天来我也想通了。有些事我不想说的太清楚,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无所谓,我还要去找到师兄,与他做个告别。从前我是有些喜欢他,也因为一起练武许久便依赖他,从而忽略了我们之间一直有的那些争吵和不合。待此事了,我便会离开。” 冯萱丢下这句话,只留给了房长清一个冷硬且无情的背影。 房长清的表情晦暗不明。 同时,正准备启程回家的苏枕河震惊开口: “什么?你说你给她看了你真容?!” 无面点头。 苏枕河一边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想掀他面巾,一边又忍不住絮絮叨叨: “不是说看了你的脸会死吗?你还一直不给我看,结果就给玉惜看了,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以后。” 无面轻轻拍开了他要碰自己面巾的手,轻巧后撤一步。 “以后是什么时候?你就是当时被美人迷得七荤八素了,然后一下子忘了这个原则吧!” 看见无面的眼神,苏枕河指着他窃笑:“你果然是~无面啊无面,没想到你也有那么一天。之前还说我总是被美人骗呢,你自己不也是。” 无面辩解:“你有很多人,我只有她。” “那你是不是喜欢她嘛?” “……” 无面不说话,又在害羞,只是说,“她是我的。” 偏偏苏枕河不放过他,扇着扇子对他打趣追问道: “你的什么,你的宝物?你的贵女?还是你的……娘子?” 最后那两个字说出口时,无面瞳孔一缩,眼瞳瞬间震动。 苏枕河看够了无面窘迫的表情,哈哈一笑。 “行了不逗你了,不过除了她真没人知道你长什么样吗?十追楼的楼主呢?你的师父呢?” 无面说:“只有楼主。” “那你的局面还是很危险。” 苏枕河恢复了正色。 “如今他恐怕铁了心要博一个从龙之功,或许对那位置也心生觊觎。别人可不知道你做完最后一个任务就要离开,只会把你和十追楼看作一体,如果再不完成任务,你会被迫成为被利用的刀。” 他说完以后,没等无面回答,而是继续说,“无论如何,我会帮你。” “谢谢。” 无面郑重说完,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他最近好像很忙,不是像之前一样为了给玉惜完成那些大大小小的愿望而忙了。 而是堪称急切地准备刺杀。 但是,十追楼的楼主真的会如约把解药给无面吗? 苏枕河嗅到了空气中极淡的血腥味,皱了皱眉。 ------------ 第130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0) 安静的夜晚已有蝉鸣。 本该是极为温馨平静的初夏,京城各处却萦绕着恐慌害怕以及之前刑场行完刑之后还未洗清的血腥味。 夜晚又开始重归寂静不复繁华,黑色的影子掠过京城上空。 那些把皇城之外围得水泄不通的锦衣卫并没发现有人在内应的帮助下已经潜入其中,又悄然离开。 这次不是正式刺杀,而是探路以及给那些守卫制造恐慌消耗其精力。 朝廷之内的确高手如云,无面善隐匿和一击必杀,众多高手严防死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一个人再全身而退,实在是困难至极。 在探路之中,无面身上又添一伤,只不过对方死伤更为惨烈。 身后追兵不休。 好在对方不可轻易离开皇城太远,他也很快甩开了他们。 面不改色将伤口处理掉,无面靠在树干上静静等待血液凝结不再从伤口流出。 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孤独的时候,他通常什么都不会去想。 但现在他却总克制不住想到有人在等他。 手下意识抚上了之前放荷包的位置,但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 玉惜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被他妥善放进了最重要最珍贵的宝库当中,在他完成任务以前,都不敢再随身携带。 其实他早已习惯疼痛,但一想到玉惜会心疼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反而开始觉得伤口有点痛了。 想见她,但是她会担心。 无面感觉到伤口不再流血以后,还是再处理了一遍,最终决定往谢府的方向掠去。 但他却在路过某间酒肆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谢玉惜】 下一刻,无面如同羽毛一般轻飘飘落在了房檐之上。 他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对方察觉不到他,他却能察觉得到对方。 那里还有一个人在偷听。 白色衣服的人。 这是无面给唐淮安的概括。 底下的人对自己特地找来的安防很放心,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正被两个人偷听,还在一边碰杯一边思考着对策。 而他们为之出谋划策的对象自然是房氏。 房长清正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幕僚和官员们高谈阔论。 “如今冯萱已经彻底不考虑嫁与四公子,她爹娘也本就不同意,如今只会高兴。这条路算是彻底堵死了,所以我们只能考虑谢家的婚约。” “以防生变,还是更改婚期为好,否则那老狐狸估计又想换人。” “提前多久?” “我看越快越好,府里早就陆续准备了,刚好本月末就是婚期。” 上面的杀手眼眸微眯。 婚期提前?本月末? 下面的人还在说: “只是要委屈四公子了,那谢玉惜与吕嘉无媒苟合,如今居然能真正嫁入房氏,呵。” “那谢瀚老儿若想变卦,也可将此事说出。不怕他不应。” “但我们没有证据啊……” “事实已成,没有证据那就捏造证据!” 无面和唐淮安的脸色同时冷了下来。 但后者并未出手,前者则是早已按捺不住。 刚刚说完那句话的中年男人得意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却突然大声咳得撕心裂肺。 其余人都看了过来,原先还以为只是呛咳,却看见他越咳脸色越红,直到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弯腰从椅子上软倒下去时仍在咳。 那声音使人心惊。 “怎么回事?!” “章兄?!” 里头顿时乱作一团,唐淮安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妥。 但在看向无面的方向以前,他率先看向了另一处。 无面知道那是靖安司的追兵。 此处离皇城较近,他刚刚出手,又惹了那些人定位自己。 他迅速飞掠离开,但两方之间还是少不了一场恶战。 伤上加伤。 原本想和玉惜说上几句话的无面不得不搁置想法,怕她察觉而担心。 但他还是偷偷去了她的院子里 ——今日的花笺,他还没有收。 玉惜刚来到湖畔。 天气转热以后,夜里便没那么寒凉了,她穿的衣衫也轻薄了些许,被微风轻拂,略感舒爽。 她坐在了湖边石椅上,用于照明的提灯放在一旁,自己则是抱着花灯,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即使恢复了自由,谢府还是令她憋闷。 尤其如今京城压抑,街上除了必须谋生的百姓,都没什么人敢出来。 无面两日未见她了。 这两日,她可以感觉到他有时在看自己,却一直没有露面。 上次说开以后,他应当不会有逃避自卑的心思,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 玉惜回神,将手中的花灯放到湖面上去。 她用手拨了拨让它快快远离岸边,距离远到让她看不见中心的花笺有没有被拿走。 如果无面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到来,即使她眼神一错不错盯着那边,也是发现不了他的踪迹的。 但玉惜知道他一定会来拿,而且也会看。 她放完便回去了,知道今晚无面一定会来。 因为花笺之上写的是极为有用的威胁。 到了玉惜一贯的休息时间,丫鬟们离开,灯被吹熄。 少女闺房内还是点着和之前一样的甜香,被逐日以来渐渐升高的热意烘得愈发暧昧甜腻。 玉惜没有安歇,而是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勾着发尾。 绣床的帷幔被绑好,因此少女纤细柔弱的身形就此直白显露,明晃晃是在等人。 像是相公久未归家,欲兴师问罪的娘子。 无面出现,没有立即上前。 玉惜也看到了,即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能通过动作看出他是有些心虚的。 她娇娇哼了一声,无面就开始慌乱不安想抓衣角。 “为什么不进来?” 对面没答。 “你受伤了?” 对面僵住。 玉惜赶紧走了过来,在无面又想逃之前抓住了他的手指。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比往常更加冰凉。 因上次见过他真容的缘故,无面这次不再刻意关窗遮掩光线掩饰面容。 故而玉惜可以很明显看到月光下他面色有点苍白,薄唇紧抿成一条锐利的线。 受伤小狗。 玉惜赶紧问他:“处理过伤口没?” “嗯。” 无面被玉惜拉到床边时也低头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喜欢被她担心,却不喜欢她哭。 无面冰凉的指尖抚上了少女微红的眼角,有些手足无措。 “不哭。” “我才没有哭呢。” “嗯。” “嗯什么?你最近一直不来找我,是不是不止因为受伤,还因为在忙着你的任务?” 无面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生气的少女偏头轻咬无面放在她脸上的指尖,让他轻轻蜷缩了一下手指。 好痒。 他的手指没有离开,反而还顺着那力度触碰更深,又抚过少女柔软唇瓣,按了按。 玉惜的双手握着他手腕,而他看见她染上水雾朦胧的眼,呼吸紊乱了几分。 这暗含暧昧的触摸最终顺理成章演变成了亲吻。 呼吸交缠间,无面握着她的手向下,长睫颤抖,像之前一样把脸埋在了她颈窝。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才平复好呼吸。 “……等我完成任务。” “好。” ------------ 第131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1) 无面最近忙于刺杀任务,已经很久没管被制成傀儡的吕嘉。 因为后来冯萱来信逐渐越来越少,他也就懒得操作傀儡回信。 当初没杀他的原因是三清门的人死了会引起麻烦,也因为他的目标是玉惜,会使追查的人的矛头对准无辜的玉惜。 但是现在,京城大乱,房长清那边的人又计划着要设计诬陷玉惜与吕嘉无媒苟合。 所以,吕嘉没必要留了。 无面还是在看到冯萱急切送来的信时才想起还有一个吕嘉。 他一封都没拆,拿到信后直接将信投掷入几米开外的火盆之中,火舌迅速将其舔舐殆尽。 机关开启,他下了漆黑一片的十追楼据点之一。 黑衣杀手无声在地道内走动,平静握着剑,像是完全没有呼吸声。 即使他已经确定了房间里没有了吕嘉的身影,但他还是谨慎地一个一个房间用剑鞘破开进去检查了一眼。 他逃了。 杀手的眼眸低垂,一双眼再也不是面对玉惜时的时而羞赧时而占有,而是极度的冷酷。 不知他突然做了些什么,漆黑的地道里,一个个杀手突然毫无预兆从完全不可能藏人的地方缓缓冒了出来。 若是一个普通武者在这里,恐怕还以为这里空无一人。 十追楼的隐匿术就是如此,若谁被当成了猎物,哪怕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直觉也无法生效,给他们提供警示。 杀手们几乎个个都与暗色融合,解除大半隐匿之后,这才散发出一点令人胆寒的非人气息。 即使制服统一,他们出现的方式与惯用武器也不统一。 各有特点的杀手们沉默立着,等着无面说话。 无面用伪装过的、有些晦涩的声音开口: “找到吕嘉,杀了他。” 树林里的乌鸦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飞一片。 没人注意到这林子里居然藏了那么多只乌鸦。 它们很快四散飞去,飞掠进夜空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直到晨间,虚弱的吕嘉这才从新一轮的昏迷当中转醒。 被制成傀儡之后他几乎每日只能吃一些维持身体基本机能的东西,身体虚弱得可怕。 他的内力也被封了,这么久才恢复一点点。 若是认识吕嘉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恐怕都要惊呼这究竟是谁。 他已不再像之前一样意气风发,而是散发着枯萎残败的死气,瘦到面颊凹陷,就连昔日散发着自信光芒的眼眸也透露出一丝浑浊。 被视为第二生命的剑也丢了,他只能以路上随便捡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刀作为防身武器。 手上还拿着不知哪里捡来的树枝,支撑着自己一瘸一拐往前行。 吕嘉不敢在这里多逗留,清醒以后便赶紧运气离开,一直往同一个方向走,不敢有丝毫懈怠,稍一停顿就会被追兵找到踪迹。 尽管他并不确定追兵到底是什么组织。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三清门的人,依旧敢把他制成傀儡,必定是有恃无恐。 他对之前的记忆只停留在他试图杀掉那月下美丽的贵女,剑尖却没触碰到对方,自己的腹部便被一剑穿透。 出手的人是谁他都没来得及看清,只知道对方武功深不可测,恐怕连三清门里最厉害的唐淮安师叔都不如。 长期的饥饿让吕嘉的脑子无法转动,他此刻只想赶紧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胃部像有火在烧,腹部的伤口也并未完全愈合,他此刻狼狈极了。 吕嘉自从醒来时就已尽全力奔跑,甚至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至少他还有专门联系师妹的方法。 犹豫片刻,吕嘉还是没有在上面写除了自己的位置和求救以外的任何内容。 毕竟他此前就已因杀人的事与她吵过架,若是知道他曾为了她对谢家二小姐起了杀心,恐怕又免不了争吵。 特殊的传信很快送到了冯萱手上。 彼时她正在京城外最有名的出云观当中。 她看了上面的信息,眼眸瞪大,意识到师兄离自己这边很近,立刻传了自己的位置过去,并且告知唐淮安也在此处,让他不必担心追兵追杀,尽快赶来。 她回去之后有些心神不宁,被玉惜发现。 “冯小姐身体不适吗?” 玉惜看着冯萱紧锁的眉头,下意识伸手拉了拉她的手。 本是女子间再普通不过的亲昵关心,但冯萱却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没有躲开。 不仅如此,刚刚还因担忧有些苍白的脸顿时也浮上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红。 玉惜见她如此,收回了手歉意说道: “冒犯了。” “没有没有,是我刚刚在想事情。” 冯萱捂着额头,下意识说:“你的手好软。” 说完之后她才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妥,又赶紧摆手辩解,“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手和我的手很不一样,我自小就因练武,双手粗糙难言,而你的手柔软细腻,着实让我羡慕。” 玉惜被她逗笑,那笑容让冯萱又看得有些呆愣。 “冯小姐武功高强,四处游历见惯了外界不同风景,也令我羡慕不已。” 冯萱心中生起了更多的愧疚,思及之前自己差点抢夺了她的未婚夫,还有师兄想杀她的事,更是没法如此坦然与玉惜相处。 玉惜见她神色变化,就知道她又在心里愧疚了。 她并未多言,而是接过了道长递给自己的符。 玉惜珍重地抚了抚那还没半个巴掌大的小布袋,心想今天就可以把它送给无面了。 她的眼角眉梢浮起笑意来,但一想到今日是谢瀚故意将自己安排来与房长清一道,就忍不住心烦。 ------------ 第132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2) 内心诸多情绪,玉惜都没表现出来,而是对冯萱道谢: “麻烦冯小姐陪我来道观了。” “不麻烦,毕竟你递信给我说不喜欢房长清,我怎好让你一人面对他?” 玉惜闻言,又是一笑。 冯萱捂住了眼睛,与她逗趣道:“玉惜,你可千万别再对我笑了。” “哪有那么夸张?” 唐淮安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女孩子谈笑着的场景。 身着蓝衫罗裙的少女比起往常的清冷疏离多了许多温柔,笑起来的模样更是令满室生辉。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听闻冯萱要来保护玉惜的时候也主动过来。 大概是因为上次他听到房长清及其幕僚们对玉惜的算计吧。 他此前多与房长清是书信来往,竟不知他居然如此表里不一。 怪不得冯萱师侄与他大闹之后近乎决裂,还要离开京城。 唐淮安虽没太多心眼,却也知道不可打草惊蛇的道理。 所以哪怕他已决定不再参与房氏的事,也并没有说出口。 玉惜看见身着白衣的唐淮安缓缓走来,表情没什么变化,看到房长清以后,面上的冷淡便止也止不住。 这次若不是爹娘强行安排她与房长清联络感情,她怎么可能同意与房长清共赴道观。 好在快结束了。 “玉惜,求完符了吗?” 能故意这样亲昵叫她的自然是房长清,所以玉惜并不搭理,反而去和唐淮安说话,甚至故意靠他近了些。 “唐公子。” 唐淮安有些僵住,但还是故作平静,对她颔首,没话找话般问她求的是什么符。 玉惜认真答道:“是平安符,希望会有用。” “出云观的符都很灵,希望谢小姐想要保佑的人可以平平安安。” “借唐公子吉言。” 两人边走边说话,你一言我一语便交谈起来。 旁边的冯萱一直记得不让房长清来碍玉惜的眼,所以一直跟在玉惜另一边,牢牢占据了她身旁的位置,使得房长清只能在唐淮安身旁。 一直被无视的房长清心情不好,却还是得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这次明明是两家心照不宣联络感情的时候,却莫名多了冯萱和唐淮安。 偏偏他们又都是那种不会看眼色的人,从上山到现在,他竟然没和玉惜说上一两句话。 刚要开口,玉惜又对冯萱说: “冯小姐,听说你快要离开京城了,日期定了吗?” “还没有,我还有一件心事未了。” “我似乎没什么可送你的。” “送什么呀,我不看重那些虚礼的!” “冯小姐,这是我打的络子,虽不是很精巧,也尚可入眼。” 冯萱接过那系着金珠的漂亮络子,眼神惊喜。 “你们总是爱自谦,若这样的络子都只是尚可入眼的话,那我编的那些怕不是看了伤眼。” 玉惜被逗笑,玉手捏着帕子轻轻捂嘴,姿态秀雅温柔。 偏偏她对谁都很友善,却只在眼神掠过房长清的时候,明晃晃地冷了下来。 房长清通过之前的书信知晓玉惜的性子一向循规蹈矩、温柔守礼,哪怕是移情别恋,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明显地差别对待。 难道是冯萱对她说了些什么? 他正想着这些,伺机寻找机会和玉惜攀谈,试图解开“误会”。 但一行人还未上马车,便听见异样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 形容枯槁的人掀开低矮树丛,呼吸声粗重,上气不接下气。 他因疲于奔命而整张脸都是苍白的,看见他们如同看见救星一样眼中迸发光彩。 “师叔救我!” 他刚说完便卸了力般跌倒在地,而飞镖的破空声传来。 唐淮安神色一凛,拔剑横扫,剑气改变了飞镖的飞行轨迹。 实实在在的金属撞击声险些刺破耳膜。 那枚飞镖深深嵌入了吕嘉身旁的石头里,并以飞镖为中心寸寸皲裂。 抬头一看,在春尽宴上给无数人留下噩梦的十追楼杀手正悄无声息出现。 有的蹲在树干上,有的踮脚高高立于竹子的枝叶上,还有的继续从后面出现。 早晨太阳还未出来,山间仍旧凝聚着薄雾,他们从雾里出来,也像是沾染了水汽一样,令杀意都带上了十足的潮气。 更像是从地府中前来索命的阴差。 房长清对这一幕不可置信。 吕嘉不是应该在谢府?怎么会像是被人囚禁了数日一样狼狈? 一股计划不在掌控之中的不安顿时席卷了他。 房长清那边的侍卫大喝一声:“保护主子!” 也正是这声喝喊,让刚刚互相对峙着的两方瞬间动了手。 房长清斟酌着还是选择了冯萱,对她说:“萱儿,来我身边。” 却见对方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的武功比你的侍卫高强许多,还不需要你保护。” 这态度刺痛了他。 一直以来在京中都风评极好、惹诸多闺女芳心暗许的长清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正在他努力压抑怒气时,就听不远处玉惜轻柔又担心的声音响起: “你小心些。” 他心中顿觉一阵暖流滑过,但抬头去看时,却见少女其实是对丫鬟紫芸说的这番话。 他自作多情,却还是忍不住看向玉惜,心神均被她牵引。 那边唐淮安一剑让所有围在他身边的杀手退避三舍。 “冯师侄,去将吕师侄带过来,我会保护大家。” 冯萱上前去扶吕嘉,而唐淮安当即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要去牵玉惜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隐藏在雾气中的无面握剑的手紧了紧,视线从冯萱武器上的精致络子移到了唐淮安身上。 那视线仿佛能化为剑意戳死人。 ------------ 第133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3) 在唐淮安的手触碰到玉惜之前,她就已经走到了他身后的保护范围内,巧之又巧地刚好错过他。 这明显避嫌的行为让唐淮安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但玉惜不是因为男女大防的缘故,而是怕某个杀手因为吃醋故意和唐淮安对上,恐怕会两败俱伤。 她努力去看周围的交锋,却因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根本看不清。 只能看到很多团影子缠斗在一起,耳畔时不时传来武器相撞的铿锵嗡鸣。 有血气蔓延开来。 那些杀手的目标无疑是吕嘉,所以在反应过来这一点以后,谢氏和房氏的护卫都逐渐以守为攻,专心护着自己主子后退。 玉惜看着被唐淮安逐个击退的杀手,知道那些都不是无面。 她没想到吕嘉还没死,而且还逃了出来被无面追杀。 此时局面虽然严峻,但并没有人死亡,双方似乎都在顾忌着什么。 侍卫们这边是在顾忌越来越多的杀手,想保全主子,放弃吕嘉。 而无面那边,则是不想让玉惜看到有人死亡的场景。 毕竟这次他不能像上次一样捂住她的眼睛了。 侍卫那边并不知杀手们的领导者居然是这样想的,还以为他们在谋算更多,比如活捉他们做人质威胁。 他们神色越来越凝重,已经在考虑豁出性命鱼死网破也要护住主子们离开。 无面已经隐藏在所有普通杀手里出现,但无一人察觉。 要是他们得知此前差点刺杀成功皇帝的顶级杀手无面来到了这里,估计会立刻头皮发麻、战意消减。 但全场只有玉惜看向了某个方向。 即使对方伪装极好,着装统一、人也冷冰冰,但她就是一眼分辨出那个杀手和其他的杀手不一样。 别人是别人,无面是她的无面。 玉惜恐让其他人发现异样,于是并没有和对方对视,只是轻轻摇头,想让他不要涉险。 这里有唐淮安在,他的武学水平极高,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让无面身上添任何一道伤口了,伤口越多,对他来说就越是危险。 毕竟他的任务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知无面有没有接收到她的信息,但杀手们的攻势逐渐缓了下来。 吕嘉已经被冯萱带到了身边,却在看到玉惜的时候眼神一变。 他并不知玉惜已经把他想杀她的事告知了冯萱,而冯萱救他也不是因为毫无芥蒂,而是当时情急,想先把他救下来问清楚,之后再清算一切。 吕嘉知道若此事暴露,他与师妹必然要决裂,心中抱着绝不能让师妹知晓真相的念头,强行运气,举起了手中生锈的刀。 噗嗤。 悬在半空的手众人被飞镖穿透,飞出去的飞镖带着余威深深嵌入树干之中。 因为唐淮安主要保护着更为柔弱的玉惜,所以刚刚飞镖飞来之时,他并没有来得及反应。 而且那枚飞镖飞来的角度刁钻,蕴含着的气息也不似普通杀手所有。 光是其上附着的内力,便可推测发出这枚飞镖的人武学水平有多高。 在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吕嘉的手腕就这样被破出一个血洞。 随着一声闷哼响起,那把生锈的刀也掉落在地,同时也让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刚刚的动作是想杀玉惜。 杀手的出手并未停止,又是好几枚飞镖掷来,就是想取吕嘉性命,因此也并未让其他人对刚刚那枚仿佛救了玉惜的飞镖产生怀疑。 他们只当是巧合。 尽管后面那几枚飞镖都被唐淮安打飞,但一开始那一枚上面附着的毒素还是让吕嘉顿时脸色铁青,倒在地上。 毒素并不致命,只是令他行动迟缓,但这也足够了。 冯萱见到他刚才的动作,已经彻底不觉得自己师兄是无辜的,也没了审问他、让律法和规矩约束他的想法。 她眼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也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迟疑让她没有第一时间扶起他。 就是现在,飞掠而来的无面与唐淮安对了几招,立即找到机会挥洒毒粉。 他没有选择直接划破吕嘉的喉咙,但这毒也立刻进入了吕嘉的伤口,将他彻底杀死。 相比之前,无面的手段实在是温和得可怕。 但其余人还是如临大敌般退后,屏气的屏气、捂嘴的捂嘴。 玉惜也被紫芸用手帕覆住了脸,唯一露出的漂亮眼眸一眨不眨盯着无面。 对方故意没看她。 无面并未撤退,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唐淮安。 他虽然对感情一窍不通,却敏锐察觉到唐淮安对玉惜的那几分特殊。 玉惜是他的。 若玉惜知道无面是这么想的,大概又要觉得他很可爱。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他满身杀意的唐淮安可并不这么觉得。 他无意与这个神秘杀手打斗,但对方杀意如此明显,他也并不是怯战之人。 手中剑势顿起,唐淮安多了几分认真。 但他身后的玉惜却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唐公子……” 仅仅是这透露着恳求与示弱意味的三个字,再加上玉惜难得的主动靠近,刚刚还战意满满、要与对方决个高下的唐淮安,顿时手里的剑一顿,脖颈似乎染上一点不明显的绯红。 无面也在这期间接收到了玉惜的眼神,不甘地离开。 看到少女松了手,杀手眼中还是流露出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明明知道玉惜是为了不让他再受伤才这样做的,可是他还是不开心。 这就是之前她说过的……吃醋吗? 随着吕嘉的毙命以及无面的撤退,其余杀手也陆续消失离开。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玉惜在心里叹气,恐怕自己今晚得要好好哄一哄生气又酸溜溜的杀手了。 上次以后,她的手心磨红,敷了药才好。 希望平安符和早就为他打好的络子能让他莫要又将她折腾太过。 ------------ 第134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4) 吕嘉死了。 他的尸体暂时被收殓,即使是戴罪之身,但因人已死,所以玉惜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经过之前的“惊吓”,只想快些回去。 冯萱的心情也很差,很乱。 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割裂。 先是醒悟房长清对自己更多的只有利用,还用她的感情以及京中的封建礼法来禁锢她、打压她。 而师兄也…… 冯萱捂住额头,又看到了武器上挂着的那精致络子。 “师叔,我实在是无颜面对玉惜了。” 唐淮安似乎也有些心事重重,但还是安慰她:“谢小姐宽宏大量,并没有对你心生芥蒂,只是我实在不明白,吕师侄为何会出现在此,之前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想要杀死谢二小姐?” 闻言,冯萱更加愧疚。 “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初因房长清和玉惜的婚约而闷闷不乐,才会让师兄对玉惜起了杀心,至于当天发生了什么,兴许是在谢府躲藏的刺客刚好遇上了他,为了避免暴露,于是就将他控制,一直给我回信。如今也是见他没用了,想杀人灭口,可惜被他逃了出来。” 唐淮安也认可她的这个猜想,沉思:“十追楼图谋甚广,或许早前就开始布局,恐怕京城处处都有他们的暗线。” 冯萱点点头,面色疲惫,“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我即将离开京城,也无力再想这些,只担忧若谢府真在十追楼计划筹谋之中,玉惜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他们齐齐看向那精致的马车,身为武者,自然可察觉其中传来的呼吸声绵长,少女已经半睡着。 玉惜身子柔弱,刚刚又受血腥刺激惊吓,只希望不会生病。 唐淮安忍不住说:“谢二小姐对长清的不喜表现得如此明显,可是婚事的事……” 冯萱打断了他,显然有自己的考量:“师叔,这个我们之后再说吧,先回去。” 两人都顾忌着房长清。 而之前听到了他们谋划的唐淮安知道,房长清此刻大概比任何人都要烦躁,因为吕嘉的出现和死亡完全破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吕嘉被追杀时的模样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明显被控制了许多天不见天日,绝不可能是玉惜的“奸夫”。 那么他们之前稍稍对谢瀚透露又威胁的那些所谓玉惜可能与吕嘉无媒苟合的事根本不成立。 他都可以想象之后那老狐狸要怎样翻脸了。 果不其然,回去以后,从谢氏的护卫那里得知这件事的谢瀚大喜。 “那房氏,竟编出此等荒谬绝伦的事污蔑我女!幸好我还未查证完,未给他们提前婚期的准信!” “那大人……” “他房家打算悔婚,我谢氏可不是好惹的,将玉惜嫁与房长清,何不嫁给皇上——” “老爷!万万不可!”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谢夫人声音哀切。 她走进来将门关上,这才敢说: “伴君如伴虎,我们大女儿在宫中受了多少委屈,每次见我几乎都以泪洗面。更何况如今动向波云诡谲,皇上又……将玉惜送进宫里,那不就是要她的命吗!” “正因如此,我们谢家才更需要正确站队!你懂什么,只有妇人之仁!” 谢瀚最近总觉风雨欲来,故而行事处处都透露出烦躁。 他不欲再多言,只丢给谢夫人一句: “如果不是玉惜,那就是玉珠。” 这句话成功让她闭了嘴。 一个是虽愧疚却并未养在身边的女儿,一个是如珠如宝宠爱了那么久的女儿,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就在各家心思各异的时候,八百里急报又传来噩耗。 继秦王起兵以后又一个王爷公然抗旨,拒绝进京,并在当日展示兵力攻占二城。 但比起这些更迫在眉睫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外敌来犯。 冯家在外的大儿领命率兵,而原本会回到三清门的冯萱也改了想法,想要参军。 其中曲折自不必说,玉惜也有所耳闻。 听到这个消息,她意料之中。 原剧情里,她也是和渣男决裂之后就去了战场,只不过原剧情提前了,所以冯萱也提前想通。 这次想来会比原剧情中和房长清吵架决裂又孤身一人上路被围堵的局面要好得多。 玉惜看着夕阳逐渐沉于地平线,恍然发觉今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外面乱到不行,当历史的车轮滚过,他们都是小小的蚂蚁。 而她的这个院子,又能维持岁月静好到几时呢? 玉惜托腮,叹了口气。 接着,她就听到了就像是刻意在学自己的一声叹气。 “嗯?” 玉惜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再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清澈无垢的好看眼眸。 杀手不仅故意学她叹气,还学她托腮,盯着她的眼睛亮亮的,满心满眼都是她。 因为她刚刚【嗯?】了一声,所以他也跟着她偏头: “嗯?” 学完她,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光顾着盯少女托腮叹气的模样,居然都忘了吃醋。 于是微微弯起的眼又刻意变回了故作冷漠。 玉惜不知他心中想着些什么,只觉得他刚刚学自己的模样像好可爱,故意变脸也是。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现在天还没黑,一会紫芸她们就要来点灯了。 “你怎么来了?会被发现的。” 她边说边拉他,又去看外面,看是不是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不会。” 无面摇头,“像之前一样,不会被发现。” “可是现在是白天,虽然靖安司的人已经没有严守谢府,你也要小心。” “嗯。” 无面点头,险些因她的关心扬起了嘴角,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故意又抿紧。 简直就像是刻意想让她发现他的情绪一样。 自从他在她面前显露真容以后,无面的各种微表情似乎也更好理解。 她斟酌着想要开口,但还是晚了一步,杀手已靠近她将她横抱起,放在了绣床之上。 “等等……” 话没说完,她的唇便被柔软又冰凉的唇堵住。 对方眼中没有规矩礼法,因此仅仅只是守着最后一道底线罢了,但那之前的所有事几乎都做了个遍。 亲吻更是驾轻就熟,才几个呼吸,玉惜就被无面亲得身体发软,只能随他摆布。 ------------ 第135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5) 罗裳半解,帷幔放下,少女玉白的肌肤在衣领被扯乱后白得晃眼,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因薄汗浮现而显得莹莹如玉。 男人的大手覆于其上,顿时凉得她发颤,却无从躲开,只能任他施为。 口中即将说出的等等二字又被愈发深入且使人情动的吻压下,她整个人几乎都窝在了杀手怀里,亲吻从唇到指尖,既强势又有着反差的温柔怜爱。 “代价。” 杀手又强调着一点,亲吻她指尖时,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白天的场景,眸光几经变换,又去吻她手指,就像是要将自己的痕迹完全覆盖其上。 吻她指尖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早早就解开了她腰间衣带。 繁复又层叠的衣物像是花瓣一般,外衫也挂在少女玉白的手臂上,松松垮垮,凌乱又极富美感。 少女抓住了他胸前衣料,手指控制不住收紧,她还没有在这样的时间里做过如此出格之事,心跳声很快。 她细喘着以手轻轻捂嘴,有些惊惶,羞赧说道: “现在还是白天,怎可白日……” “马上就不是了。” 无面无视少女伸手制止,亲吻着她唇角,稍带凉意的大掌覆在她腰窝上,轻轻摩挲着,让她身体软得说不出话来。 玉惜闻言,看向那合紧的窗外面透进来的光,果然已经很微弱。 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太阳已经下沉。 屋内因为没有点灯而变得昏暗无比,但是又因为太阳并未完全消失,所以夕阳的晚霞映照在窗户投射进来,晕出暖黄的光。 浅浅的,刚好因夕阳西沉而改变了角度,因此少女刚好探出头来,就发觉自己如今被揽在无面怀里衣衫不整的模样被看了个清晰。 无面一直紧紧盯着她,看见她面颊之上霎时浮起羞赧的晕红,嗓子也随之发紧。 “你不要看我……” 少女双臂交叉护住胸前,又扯紧了自己微微敞开的衣领。用近乎撒娇的嗓音命令完他,接着就又将脸埋进他胸前,只露出没来得及被衣裳重新遮住的一片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 天鹅般的后颈连带着纤弱脊背,都因她的羞意而微微泛着粉。 无面没说,其实自己每一次都能将她看清楚,怕她恼羞成怒,又期待着她知道后会不会羞窘的要哭出来。 他低头去吻她脸颊,又到耳廓,只觉得每一处都如此娇娇惹人怜。 胸腔中鼓噪的情绪愈发难以控制,他险些忘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了,此刻只想对玉惜做更多更多过分的事。 手掌触碰到的肌肤并不过分纤瘦,即使少女看起来实在是娇弱得可怜,但是肌肤却是莹润饱满,透着健康的血气。 如同天底下最娇嫩的物什,稍稍一抹一按便会留下暧昧的指痕。 无面要十分努力才能克制住内心不知从哪里而来的破坏欲,于是忍得呼吸愈发粗重,只能靠亲吻来慰藉那股躁动。 “你是不是吃醋了?” 听到玉惜这样问他,无面并不答,只将这吻愈发加深。 一旦被寻到亲吻的间隙,对方又软着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撩拨他似的寻求答案: “你瞧见我拉唐公子了,对吗?我怕你受伤,所以才阻止的。” “嗯。” 无面一边吻她脖颈,一边喉咙里闷闷发出个嗯来,却不给玉惜反应,叫她难以揣摩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想法。 细细密密的吻弄得她很痒,下意识想逃离,却又舍不得这拥抱的满足。 “只是亲而已……” 杀手边亲边这样说道,惹得玉惜忍不住狠狠捶了他两下。 那话语中的意思显然是说她只是被亲就露出了此等情态,后面又该如何? 当然是像之前无面故意让她睡着,然后对她做的事一样,让她只能把脸埋在枕头里,皱眉咬唇,努力压抑。 “讨厌你。” 玉惜明知道今日该哄着他些,却又控制不住,故意对他说这种话惹他生气。 “不可以讨厌我。” 杀手的话充满执拗和微不可察的冰冷,与之相反的是袭来的火热的吻。 玉惜受不了,只好求饶道:“好了好了,不讨厌你,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她勉强被放过,于是赶紧找到机会,拿出了早就准备好要给他的平安符和络子。 “这是我今日为你求的符,还有早就为你打好的络子,刚好可以一起携带,所以我可没有忘了你。” 无面接过。 而玉惜努力去瞧他表情,却因他故意躲避而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看到耳尖微红,不知是一开始就这样红,还是刚刚才变红的。 “你还生气吗?” “没有生气。” 无面抱紧她,亲吻又慢慢落在了她耳垂上,然后逐渐向下。 这似乎就已经是答案。 玉惜搂着无面的手臂控制不住收紧,想让肌肤更加贴近。 随着对方的手逐渐变得更加不安分,她把脸贴在了杀手冰凉的颈侧,想借此平息脸颊滚烫,同时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即使知晓外面的人大概并不会察觉屋里的动静,她却还是下意识担忧会有人进来,又或是里头她忍不住发出的这样惹人羞耻的声音传出去。 “你明明都被哄好了……” “没有哄好。” 杀手一板一眼回答,将她压在了被褥之上。 从玉惜的角度可以看到无面完整的容貌,一向面无表情的白皙俊脸染上了比她还要多的绯色,浅淡眼眸当中氤氲的也均是汹涌的爱欲。 他像是察觉到了她担心让他手疼的事再次发生,所以主动吻了吻她手心,说道: “我收了你的礼物了,所以……” 玉惜很快领会他的言外之意,眼眸微睁,想要制止,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 上次在睡梦当中模模糊糊经历过的事,她得以在清醒时又经历一遍。 ……并非一遍。 ------------ 第136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6) 到最后,玉惜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意识沉浮在何处。 好几次她几乎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但是睁开朦胧的眼,尽管眼前因夜色而一片漆黑,却还是可以听到那些暧昧声响。 这昭示着她仍然清醒。 就如同上次半梦半醒时一样,她偏过脸去,几乎要将小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即使如此还是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抓着枕头边角的那只手止不住收紧,而另一只手则是被无面给握住。 不知过了多少次,玉惜才睡去了。 只依稀能听见无面抱着她,在她耳畔说: “这是回礼……” 嗓音拂在耳畔酥酥麻麻,但还是让少女又羞又气,累极了都还要蹙着眉去打他,咬他轻抚自己脸颊的指尖。 最后又被那手指按住唇瓣,只能被卡着半张嘴,任由人轻佻般探索完又吻上来。 安神香静静燃烧。 玉惜在彻底安睡以前还在拉着男人冰凉的手,伏在他怀中抱紧他小声说: “任务不急,不要冒险伤了自己,好不好?” 对方没答。 “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 无面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答应了下来。 但是这个世界大概就是这样,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无面刺杀皇帝以前,谢府先出了变故。 不过,不是谢瀚要把玉惜送进宫里,而是他触怒了暴君被治罪。 伴君如伴虎,侍奉在皇上身边就是如此,管你是丞相还是指挥使,行差踏错、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更何况谢瀚还得罪了男主。 如今各方势力角逐,不少人都对谢瀚的这个位置觊觎已久,而他刚好犯了错,于是各方势力便如同见了血肉的豺狼虎豹般撕咬上来。 说不准其中有几分是房长清的手笔,但毫无疑问,房长清在受到谢瀚对婚事的推辞与敷衍之后便早就开始酝酿这计策了。 而谢瀚此前莫名烦躁居然确是有迹可循。 一开始只是停职在家等待恢复上朝。 后来接连被政敌曝出丑闻,从徇私枉法,到纵子舞弊,又到贪污灾银、屡次受贿。 这些丑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谢府如同大厦将倾,所有人都来推上一把。 到最后……竟是到了要抄家的地步。 很是荒谬,但此前已经出过比这还荒谬的事,所以对比下来,居然显得意料之中。 随着冯萱的觉醒,原剧情里谢家被抄家的剧情也提前了。 之前是因为房长清在玉惜死后得以选择冯萱,但因真相败露加上理念不合让冯萱在婚前与房长清决裂,转而对谢家下手。 而现在则是房长清已经失去了冯萱,从利益角度,房长清觉得联姻是合作,而吞并可以获得更多利益。 与此同时,他也要借此折辱玉惜。 房长清从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而是城府颇深、百般谋算的小人。 此时,他正观察着局势,收好写完的书信。 房长清的视线下意识投向桌角,那里是专门用于放置玉惜送来的书信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物。 所有的信均在那场大火当中被烧毁,仿佛也如同他们的情谊。 “呵。” 房长清轻笑一声,其中蕴含着淡淡嘲弄与不甘。 若他们之间并无他人,那玉惜厌恶他又是为何呢? 房长清总忍不住想这一点。 但现在,一切都不需要想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屡次轻视他、怠慢他,恐怕早就不想嫁给他。 现在谢府倒了,谢家之人要被流放,宫内的贵妃也被贬为嫔。 而玉惜,在多方运作加上那暴君的恶趣味之下,恐怕会彻底被家人放弃,被送入青楼充作官妓。 昔日京城双姝,无数才子魂牵梦绕的梦中神女,却要成为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风尘女子。 玉惜能接受得了吗? 她只能收起那清冷厌恶的表情,转而向他服软、讨好! 即使只是被迫,但那又怎样? 房长清冷哼一声,对她又爱又恨,眼眸同时闪过快意与痛意。 他浑然不知自己如今早已背离当初不会在意玉惜的初心,反而全是意气用事一般的谋划。 为了报复她、得到她,哪怕如今的情况太过冒险,不符合他一向谨慎的性格,他也在所不惜。 这些变故发生的时候,无面正在其他地方做任务。 苏枕河自己已经不在京城,但还是留了下属照看玉惜,却没想到谢府会倒。 他差人送信去时,面上难掩焦急。 “糟糕啊糟糕,早知如此我便不那么快离京了,这世上除了我,哪里还能有人的轻功可从靖安司与皇城司两司围堵之下公然窃走玉惜?” 思及挚友那幼稚的占有欲,即使对方并不在这儿,他还是赶紧改口:“不,不是玉惜,是谢家二小姐。” 苏枕河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 “哎不对,我纠结这些做什么!希望他能赶紧收到我的信赶回京城才是。” 同样在焦急的还有冯萱。 她此时正为参军一事与家里僵持着,听闻此事之后便什么也不顾了,赶到谢府去却无法进去,最后被家里来人劝了回去。 她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向唐淮安求救。 “师叔!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玉惜怎么能被流放?就连习武之人都无法承受那样的折磨,更不要说是普通人。” “师叔,你救救玉惜吧……” 唐淮安握着剑,深深拧眉。 “并不是我不想救,而是谢二小姐的院子外把守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我曾试探过一次,险些被发现。” “怎么可能?不是说谢府的人马上就要被流放了吗?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恐怕……” “恐怕什么?” 冯萱赶紧追问,却得到了一个比起流放还要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我必须要救她!” 她拿上了自己的武器,上面精致的络子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摇晃着。 冯萱看了一眼,想到赠送她礼物的人,神情从未如此肃穆过。 “至少在她被送去那烟花柳巷被玷污之前,我要去救她。” 唐淮安用剑鞘拦住了她。 ------------ 第137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7) “让我去。” 唐淮安抬眼,神色郑重。 “冯师侄,你的身份不只是三清门的弟子,若胡来只会令你娘亲与父兄遭受牵连。如今所有人都四面楚歌,即使你兄长在外征战,也说不清冯家会不会是下一个谢家。” “无需担忧,我会在谢二小姐离开谢府时救出她。” 在此之前,谢府已经陆续被官兵包围许久。 昔日繁盛的府邸,如今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已生了颓气。 府内那些植物花草,因无人打扫修剪而生残叶满地,竟是显得如此萧条破败。 府内哭喊声不绝,主子被官兵押着,下人奔逃后被按在地上。 凶神恶煞的士兵鱼贯而入,径直往谢府的宝库而去。 当然,府内的各个房间也不会错过。 谢夫人早已失了体面,能做到的只有紧紧抱着满脸惊慌的谢玉珠,努力安慰她。 刚刚太监刚宣完旨意,说皇帝怜谢爱卿诸多苦劳,故而法外开恩,让谢府之内交出一个女儿可免于流放之苦留在京城,只不过却是要被送入烟花之地充当官妓。 这哪里是法外开恩,简直是杀人诛心。 谢玉珠脸色苍白,哭得一张小脸满是眼泪,一直拉着谢夫人,圆润的脸蛋短时间内便瘦了两圈,哭得可怜: “娘、娘,怎么办?” 谢玉珠盛气凌人的模样早已不在,此刻死死拉着母亲的手,又看向父亲:“不要让我去……” 流放苦寒之地已是九死一生,让人求死不能,但是被送入那种地方,她宁愿自尽! 谢夫人见她如此模样也是心疼不已,比起不在身边的玉惜,她的心终究还是偏向了疼爱多年的玉珠。 “老爷……玉珠不行、玉珠不行啊……” “我知道。” 谢瀚终究还是做了决定。 幸免于难的谢玉珠松了口气,险些软倒在地,抓着母亲的手,眼中虽有对玉惜的愧疚,更多的却是庆幸不是自己。 但一想到之后流放路上恐被磋磨得不成人样,不禁又生出无限的悲伤,恨不得现在就死了,却又不敢死。 玉惜的小院距离谢府大门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早已被团团包围住。 上头早就知道谢瀚会选玉惜,即使他选的不是玉惜,恐怕也必须得是她。 这也是房长清预料之中的事,她会被包括家人在内的所有人放弃,而能救她的只有他。 其余人都踏上流放之路了,玉惜这才被通知自己的命运。 最迟今晚她就要被带走。 其他的丫鬟下人都已不在院中,只剩下玉惜的两个贴身丫鬟一定要待在她身边。 “小姐,若你真被……那我们也必定要跟随!” 玉惜面对着紫芸和蓉儿的哭泣,为他们轻轻擦泪,面容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从妆匣中拿出两份卖身契来,塞到了她们手中。 “别说傻话!你们不是家生子,不必受谢府牵连,自己拿着卖身契,也不必再被卖去其他地方为婢。日后你们便自由了,无需担心,我自有方法让你们离开。” “小姐!” 玉惜摇头,“别再说那种话,我早料到有今天了,所以你们相信我,我不会有事。” 蓉儿擦泪,紫芸想说些什么,却因哽咽而难以说出口。 她们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此刻愿意去相信小姐。 “如果有机会,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 玉惜给了她们这个承诺。 随着夜幕降临,小院之内安静得可怕。 该走的人都走了,如今院子里只剩下玉惜一人,就连点灯也需她亲自动手。 外面的人不知为何一直未进来,但她已有猜想。 玉惜不喜欢这样空无一人的黑夜,纵使气温不低,她也还是不由自主感到寒凉。 与此同时还有随着孤独感愈演愈烈,而逐渐将自己覆盖侵袭的渴肤症。 这是发作最严重的一次,几乎令玉惜没法站稳,拿着提灯的手都在微抖。 但她还是去了湖畔,放了最后一次花灯。 勉强将灯送到湖面上去,她已经有些站不住。 只听后面传来脚步声,她没有急切转头,而是待对方接近,这才冷冷看过去。 对方一身天蓝色长衫,腰佩琳琅玉环,徐徐而来之时,外表倒也确实能迷惑人,看起来就是温润公子。 朦胧月光洒下,若忽视二人脸上神情,看不出剑拔弩张。 玉惜早知是他来,因此并无多余情绪可言。 提灯的暖光照耀在她秀美面颊之上,却根本无法晕染出更加温暖的表情。 她依旧一如既往疏离冷淡,此刻更是带上明显的嫌恶,而并未如同房长清所预料的那样,对他有半分服软讨好。 这样不符合预期的情况,让房长清的眼神冷了冷。 “我知你聪慧,恐怕早已预料到我会来吧?” “你来与不来,与我何干?不过是个小人,装什么君子?” 玉惜转身就走,察觉对方想伸手拉扯自己,瞬间亮出手中匕首,趁对方猝不及防,划伤了他的手腕。 她转身,看着房长清手臂衣料被划破,血流如注,瞬间染湿了衣衫。 锋利的匕首横亘在两人之间。 即使身受渴肤症的侵袭而使玉惜虚弱无力,在心理层面就渴求着与他人肌肤的触碰,但她从未考虑过面前这人。 玉惜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匕首的剑尖对着房长清,眼眸如同淬了冰一般。 “别想碰我!” “好,我不碰你,那你就等着被送去青楼里被所有人碰吧。” 房长清捂着手臂伤口,再也维持不住从容表情,不仅是因受伤而皱眉,也因玉惜的态度而感到内心一阵酸涩苦痛翻涌。 不知何时,他对她已经不是纯粹的利用,而是爱恨交织。而这隐秘的心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样放着狠话时,他还在等待着玉惜能够服软的可能。 所以他并未离开,反而还在同玉惜交谈: “若你真被送去,你依旧要被我碰,而且还要被别人碰,想寻死也做不到,无人会让你死去。” “玉惜,你想好了?若你求我,我还是能娶你入门,让你免于被谢家牵连。” 闻言玉惜只冷笑一声:“谢家如此就是由你造成,你还装什么救世主,仿佛你所做一切均是对我的恩赐。若没有你,我又何必遭受这些?你真以为所有女子都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吗?” 房长清被她的话激怒了,而玉惜则是暗自抚上了手腕处无面留给她自保的暗器。 在两人争执之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暗含内力的大喝: “十追楼的杀手?!” 房檐、树上、空中,一个个黑影出现,没有半句废话,直接甩过来一枚枚飞镖暗器。 他们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一般,一个人出手后另一个立刻接上攻击,源源不断,令人难以阻挡。 玉惜已经因渴肤症而冷汗涔涔,听到动静以后,险些向后软倒。 但在她自己站稳以前,冰凉而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让她更好贴上他的怀抱。 “我来了。” 杀手低声开口,话语头一次带上了奔波的气喘,但还是第一时间对她说: “不怕。” ------------ 第138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8) 在那句话说完之时,无面的手不知是触到了哪里,没有带来疼痛,只是让她手一软。 提灯落下。 里头的火烛本该点燃灯笼,但是却骤然熄灭。 玉惜的眼前一片漆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杀手的到来而安全感顿生。 随着无面的声音响起,她心中的慌乱也瞬间被抚平。 这样的场景仿佛让玉惜梦回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次对方并没有捂住她的眼睛,而是像她渴求的那样抱紧了她。 杀手的到来昭示着她可以不用担心一切,只需要像现在一样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就能什么都不用管。 “带你走。” 只需简单的三个字,就足以让玉惜刚刚的孤独与慌乱全都消弭。 渴肤症的难受因两人身体相贴而平息,她颤抖的指尖死死抓住了杀手的衣衫。 对方从夜色当中匆匆赶来,不知花了多久,但肯定是一直马不停蹄地奔波。 所以这怀抱也不如往常冰凉,而是透露出风尘仆仆的热气。 玉惜感受着对方依旧未平息的心跳,没说太多。 因为现在的形势很严峻。 即使有那些杀手的牵制,还是有人立刻飞身进来,而后打斗蔓延。 信号烟火飞窜入天空,砰的一声,炸出绚丽色彩,也让危险的气息蔓延。 叮。 一声极为刺耳的刀剑相接的铮鸣划破夜色。 杀手的剑如臂指使,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瞬间便将朝自己刺来的剑反击挑开。 对方被震得后退几步,手都随着不断震动的剑而跟着抖。 更多的人包围了上来。 刀、枪、鞭、钩、斧头,各种武器随着武者的不断袭来而眼花缭乱般发出攻击,其中甚至有着极为精巧的暗器在空隙中朝他们偷袭过来。 若是换一个人,早就身受重伤不得不束手就擒了,但被那么多人围攻的无面却仅用一把剑就应对了所有的攻击。 他怀里甚至还抱着柔弱的贵女。 即使要看护着玉惜,他依旧身法鬼魅,每次攻击快要落到他身上时,打散的却只剩影子。 其实只是因为他早已躲开,只剩下残影受击。 十追楼的杀手也前来配合,让无面应对得更加轻松。 房长清早就被下属护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他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但却知道眼前这人恐怕就是京城那么多高手都奈何不了的那个杀手无面。 刚刚无面的话语尽管小声,但还是落入了房长清耳中。 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少女被护在即使被围攻都游刃有余的杀手怀里,相拥如同天底下最相爱的眷侣。 房长清聪明绝顶一世,此刻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便已串联出所有的真相。 原来玉惜的确有了喜欢的人,却不是吕嘉,而是眼前这个杀手。 当初吕嘉是真的想杀了玉惜,或许就是以此为契机,让他二人产生了关联。 后悔吗? 如果当初他并不急着除去玉惜,而是依旧与她书信往来,或许他也能早一些发现自己在乎她更胜冯萱。 正在他思绪复杂的时候,被那么多人围攻着,又要保护怀里玉惜的无面,却突然隐秘地朝他投来一眼。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都还有余裕出手。 咻的一声,随着破空声传来的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暗器。 房长清发出了一声闷哼,眼眸瞪大。 他止不住咳嗽起来,咳得满嘴都是血腥味,也迅速感到自己生机流逝。 这无面……果然出手狠辣。 房长清吐出一口血。 “房四公子!” “公子!” 有人逐渐接近了他,但那些声音已经消失。 无面并不欲与那些人缠斗,就在他想着如何摆脱他们时,与杀手们格格不入的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只见对方剑气横扫,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坏了刚刚平衡的围攻场面。 “走。” 对方为了伪装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无面还是认出了他。 怀里的玉惜下意识想看看是谁,但却被无面拍了拍发顶,不想让她看到这样血腥遍地的情况。 他在唐淮安的掩护下迅速带着玉惜离开。 不同于光明正大出现的这个黑衣人,在其他人进来之前,院子里就已经有无面的身影。 这个世界上能如入无人之境地闯进被重重包围的谢府的人不多,除了一个苏枕河,也就只剩下了无面。 所以靖安司的人们迅速反应过来。 “是无面!” “召来靖安司与皇城司精锐!一定要将他捉拿回去!” “此人行踪诡谲,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下一次不知要到何时,快!” 一支又一支信号烟花在天空炸开。 无面没有分去多余的眼神,只是抱着玉惜赶紧要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并不在意自己来救玉惜的事被他人知晓。 之前是害怕有损贵女名声,使她遭受非议,现在反正他已经能带走玉惜,所以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玉惜只能感受到耳畔有风呼呼地在吹,心不禁也跟着提起。 不知无面能不能应付,又会不会受伤。 她没有闻到血腥味,所以他应当是没受伤吧?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抱着她的无面同她说话。 “不怕。” 他总是这样说,就好像她是天底下最娇贵的宝物,稍有不慎就怕她受伤。 “嗯,我不怕的。” 玉惜紧紧搂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在房檐间穿梭起落,少女的发丝被剧烈的风吹得凌乱,与杀手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就如同两人接下来的命运一般。 玉惜现在是真正孤身一人了。 她对父亲早就没有期待,而对谢夫人,她也知道即使对方对她有一些母爱,但也还是不如谢玉珠。 谢夫人选择放弃了自己,她也刚好斩断亲缘,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牵挂。 谢府的人都被流放,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差。 无论如何,她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玉惜揪紧了杀手胸前的衣料,把脸努力贴在他胸口,不说话,不影响他。 无面无声地将她抱得越发紧,落在一处地面时微微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很快。” “嗯。” 京城之内,无数杀手冒头,替无面牵制住了追兵。 但之后,看似友军的杀手们却如同那些追兵一样接近了二人。 他们不知躲了多久,好几次玉惜都能感受到有人追了上来,但却在几次交锋之后又被甩开。 玉惜察觉到了一点不对:“那些杀手,是你唤来的吗?” “不是。” 无面如实回答,自然也清楚楼主派那些人来帮他的同时却也是别有目的。 他有了新的弱点,他们想要用玉惜来牵制他。 无面绝不可能让他们伤害到贵女分毫。 “玉惜。” 杀手骤然开口,几乎是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玉惜微微仰起脸应了一声,接着对方就吻了上来。 她眼眸微睁,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察觉到两人双唇交接之时,一粒小到可忽略不计的药丸被推了过来。 “唔、等……” 随着药丸入喉,药力迅速散开,她也被昏沉感击中,意识瞬间坠入无边黑夜之中。 ------------ 第139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49) 玉惜是被晨间阳光唤醒的。 并不灼人的阳光洒在了少女透亮红润的脸上,透过长长的睫羽打下一片阴影。 很快,睫毛颤了颤。 阳光也随之透入那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 少女不适应这有些刺眼的光芒,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只混沌了一会,便骤然清醒。 “无面?!” 她喊着,却无人应答。 但玉惜就是知道他一定会守在自己身边,于是作势要翻身下床,却软了身子即将跌下去。 在她跌下床撞到坚硬的地面之前,就先被有力的手臂捞起,而后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我就知道你在——” 无面没有回答她,但却伸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比以往更加沉默,无声注视怀中少女。 她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里,那么娇小、那么柔弱,因为醒来没看见他,所以惊慌失措。 “你为什么要给我喂药?我还以为你要做很危险的事。” “没有。” 无面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对那天的事避而不谈,放在她腰间的手克制地轻抚着她绸缎般乌黑顺滑的发尾。 他表现得毫无异样,没有让玉惜看出他有受伤痕迹。 无面把她放回了床上。 少女还是伸手拉他,手指恋恋不舍地勾着他的手。 未被束起的发丝披散着,一张小脸素净,反而更显得她清丽动人,从眉眼到指尖无一不美,此刻正如落难的明珠,被他私藏一般。 但她……不是被她私藏,而是两情相悦。 玉惜的眼中却无任何不愿,拉着他、抱紧他,将娇美面颊贴着他的胸口。 她一身皮肉娇贵细腻,即使身上穿的是他临时找来的最好的寝衣,却还是磨红了肌肤。 她却只是无意识地抹了抹,满心满眼都是他,目露担忧,询问着: “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明明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精心娇养着的贵女,现在却随他一个朝不保夕的江湖杀手出来逃亡。 无面迟疑着,还是摇了摇头。 玉惜抱紧了他,似撒娇又似埋怨,声音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你一开始是不是又打算逃避不见我?” “对不起。” “才不是要你说对不起。” 玉惜娇娇地呜咽,从他怀里抬头,接着就伸手去探他身上各处,想看看他说没受伤是真是假。 但无面阻止了她的动作,轻轻摇头。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玉惜作势要去掀他面巾,想看他的脸色有无不对。 但无面不想的话,她是碰不到他的,于是那伸过去的手又落了个空。 “你受伤了。” 玉惜静静看着他,语气笃定,但杀手只是避开了她的眼神。 “我带你出去看看。” 他近乎拙劣地转移着话题,但玉惜这次没有拆穿。 她被无面伺候着穿好了鞋和衣物,没作声,被他抱去梳妆台时也看向了四周的布置与陈设。 此处比起她原先那个小院不知道大了多少,格局内外通透,半点没有此前她闺房的憋闷与颓靡之态。 窗户几面打开,可让阳光尽数倾泻而入,而不像之前的房间,仅有一扇小窗可看见外面。 她的床也不再是那种四面有三面扩大封闭的格局,让她不再如同被困在鸟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即使出了绣床,也无法出那闺阁。 不知道无面从哪里找来的栖身之所,毕竟她早已做好两人逃荒路上会过得较苦的准备。 玉惜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此时岁月静好,险些让她觉得他们已经过上了无面任务完成之后想过的那种日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无面伺候她并不是第一次,此前大概是在窗台外无数次窥伺过她,所以将丫鬟们为她梳妆打扮的本领也学了个十成十。 那双用来拿剑杀人的手,就这样轻而易举为她梳了个那么精致漂亮的发髻。 “这些,以后你都可以戴了。” 无面打开了梳妆匣,里面全是他送过她的东西,与此同时似乎又添了更多,玲珑通透,华美异常,每一样都是连皇家都难以寻得的珍品。 之前她不能被人发觉不妥,所以这些礼物从没有戴上的机会。 玉惜静静看着无面为她选好今日与衣物合宜的首饰,亲手为她戴了上去。 他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却只是一身随便挑的伪装衣物。 玉惜多看了两眼,收回视线时,忍不住想: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的无面也还是天底下气质最佳的男子。 随着他们牵着手而出,外头的景色也映入眼帘。 里头的房间已经是又大又通透,一踏出门口更是可见大气又精致的园林,比起她的小院景色简直好上了千百倍。 而且这里还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湖,碧波荡漾,活水流动。 “这里究竟是哪里?” “是我在应天府的一处私宅。” 无面答完,从身上取下了一串不知由何等金属制成的精巧物件,四四方方,看不出有什么用处。 “这是我所有宝库的所在地和钥匙,如今我把它们全部都给你。” 玉惜接过的手一顿。 无面此言此举简直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见她没有及时接过,无面就拉住了她的手,把那精巧的物件塞进她手心当中,并且垂眸耐心地教她如何使用。 “我不学。” 玉惜的声音有点哽咽,她眼眶才刚刚一红,就让杀手僵住。 他有些惊慌失措,伸手去触碰她眼角的手也带了几分抖。 玉惜偏过脸去,细眉蹙起,看着楚楚可怜,使人心都要跟着痛起来。 “你是不是后悔带我走了?” “我没有。” “这次你还没有收取代价,就完成了带我走的愿望,是你自己想的,对吗?” 杀手点头。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想和我成亲?” 这接下来的质问却让杀手沉默了,他想要点头,但是却无法给出承诺。 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不确定是否能从任务当中存活下来,又怎么能给贵女虚无缥缈的承诺呢? 玉惜像是洞察了他内心逃避的想法似的,抬眼认真看他,即使语气冷静,但是逐渐满溢泪水的眼眶却更红了,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滑落。 “你要去完成任务吗?也怕你没法完成任务?所以你才不说想娶我,不说喜欢我?” 杀手依旧未答,伸手过来,轻轻擦掉了她眼眶溢出的眼泪,就好像是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同时也因她难过而感到喉咙酸涩。 他无法回答。 但就在此时,玉惜却突然不再逼问他,而是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帕,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心里却在想: 他以为这样交代完所有就能毫无牵挂吗?她偏不,偏要叫他有所牵挂,这才不会安心赴死。 玉惜压下那些情绪,抬头对无面道:“我不问了,但是你走之前,至少陪我吃一顿饭,睡一觉,好吗?没有你陪的话,我会睡不着。” “……好。” 杀手点头答应,但是视线还是凝在她红红的眼角之上,而后垂眸,敛去不舍。 “之后,苏枕河会照顾你,他很厉害。” “嗯。” 玉惜笑笑,即使眼尾鼻尖还红红的,却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还叫他吃饭时可以邀苏枕河一起过来。 “啊,对了,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你不在,就是他替你照顾我的吧?不知可否让我和他单独说说话,感谢一下他呢?” 无面有些不想答应,但又不想违逆玉惜,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殊不知玉惜和苏枕河见面时,一开口就是要ChUn药。 “你说什么?!” ------------ 第140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50) 苏枕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否则眼前这个娇贵美丽的少女为何口中会说出那种话。 明明说是要好好感谢自己才与自己单独谈话的,结果支走他挚友之后就是问他要这种药。 “不行。” 苏枕河一口回绝,转身就要走。 他身后的玉惜跟了上来,快步走了几步挡住他。 “为什么?” “这种事要两情相悦才可以。” “我和他就是两情相悦啊。” “须得成亲之后。” “但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如果他回不来怎么办?如果他觉得自己没有给我承诺,认为我离了他也一样能活得很好,所以甘心赴死怎么办?” 玉惜的这番话让苏枕河顿住。 他握着折扇的手微微收紧捏住了扇柄,垂眸时眼中总是带着的笑意跟着减淡了些许。 苏枕河不得不承认,玉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动了他内心最在意的一处。 甚至不需要闭上眼,他脑海中就会出现此前那位挚友死前的最后一次相见。 【此生得你一挚友便足矣。】 【我家妹子便托付给你照顾了。】 而那时他是如何回答的呢? 【放心,有我在定会护她周全,叫你全无后顾之忧,等你回来。】 但这一等,等来的却是对方的死讯。 苏枕河扯出一个笑来,看向对面的玉惜,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不在场的其他人说。 “是啊,怎么都想把人托付给我呢?我看起来有那么可靠吗?” “所以,我是有理由——” “傍晚拿药给你。” 苏枕河看着少女惊讶微微瞪大的眼眸,控制不住轻笑。 “怎么了?觉得我答应的太快了,你还想再缠一下?” “才不是……” 苏枕河本想说些什么,但眼神却稍微移了移,察觉到了某个按捺不住的醋精杀手已经忍不住接近了。 这家伙…… 他无奈叹气,止住了玉惜的话头,开口说: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不过呀,我可不敢再多待,要不然我那挚友又要吃醋了。” 苏枕河说完之后便推开了门,门口空无一人。 他含笑的眼往上看了看,摇头无奈离开。 他走之后,杀手欲盖弥彰一般过了好久才出现,就好像他确实避嫌了,假装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谈完所以才在这时进来。 但他慢慢踱步过来之后,见玉惜一直似笑非笑盯着他,心虚偏移视线。 又过了一会,他开口,终究还是忍不住辩解一句:“我没有吃醋。” 这辩解倒不如不说的好。玉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杀手绞尽脑汁想着要怎样继续狡辩的时候,她小跑着过去,扑到了他的怀里。 永远都会护好她的手扶住了她的腰肢,又迅速把她抱紧。 玉惜忍不住把温热的脸贴在他冰凉的颈侧,从他身上汲取着自己想要的肌肤相贴。 无面已经完全成为了她的无面,被菟丝花的根系牢牢缠住,无法逃脱,唯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原书里他的结局是死亡,但是随着自己的到来,一切的轨迹都已发生改变。 她不会让他死。 贵女搂着杀手的手又收了收。 轻柔的嗓音在二人之间如同点着的熏香一般,虚无缥缈,却又如实钻进了他们的身体里。 “我喜欢你,哼,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回答说你喜欢我。” 所以紧接着这句的是: “你是我的。” 这一句话,无面终于可以给予回应。 他回答的是:“我是你的。” 按照他本来的性格,原本会说出的话是“你是我的”,现在却连那样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爱,毫无弱点的冷血杀手成了一个胆怯又逃避的人。 玉惜抱着他,又在心里认真默念了一句:你是我的。 所以她不允许他死。 随着日头西沉,两人得以安静相伴的时间居然那么快就过去了。 这偌大的府邸当中,即使加上一个苏枕河,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因为无面在这里,为了避免麻烦,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 偌大的院子当中,虽然没有一丝人气,但庭院内树木枝繁叶茂,碧绿盎然,并不让人觉得孤单。 晚餐的菜色全是苏枕河带来的酒楼上好的宴席。 两方分坐两边,无面和玉惜挨得极近,惹得苏枕河撇了撇嘴。 “真是欺负我无人相伴。” 玉惜笑道;“苏公子也可以带你喜欢的人。” 苏枕河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那这样的话,美人大概要把这院子都占满了也站不完。” 无面沉默,给玉惜夹了菜。 但苏枕河就是感觉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对他不守男德的谴责。 他咳嗽了两声,隐秘的视线扫过了玉惜旁边的那壶酒。 “无面,你不喝酒吗?” 杀手摇头。 玉惜刚吃完无面为自己剥的虾,这才突然被提醒一般,从碗里抬头,露出一张容色姝丽的小脸来。 腮帮子有些鼓鼓囊囊的,头一次少了些高门贵女的疏离,多了些这样年龄的娇气鲜活。 在场两个男人都看着她,其中一个充满爱意,另一个则是想见识她用什么样的手段哄着无面喝那被下了药的酒。 他虽给了她药,却比谁都清楚,无面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是什么,只要里面含有药材,都会在即将入口的那一瞬间被他察觉。 更何况他刚刚问了,无面今天并不打算喝酒。 所以其实他并不觉得玉惜能够成功。 苏枕河饶有趣味看着玉惜慢吞吞吃完嘴里的菜之后放下筷子,就这样生硬地开始劝酒: “无面,你喝两口吧。” ? “好。” ? 第一句没有铺垫的劝酒让苏枕河震惊,接下来无面的答应又是意料之外。 杀手甚至都没有让玉惜给他倒酒,点头之后就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唇边。 只有苏枕河注意到了他那一瞬间并不明显的停顿,但他还是将那酒喝下。 少女眼眸亮亮的,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再喝两杯吧。” “好。” 杀手点头,又喝了两杯,这次都不用玉惜继续催促,自己就又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苏枕河已然看呆。 他确信无面并不知道酒里的是什么药,只是知道里面有东西。 即使这样,他居然都毫不犹豫喝下了。 苏枕河根本不怀疑,假如真的察觉到酒里的是毒,面对玉惜的催促,无面也还是会喝的。 这个、这个…… 苏枕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他没过多久就说着不走心的托辞离开,离开前还看了笑眯眯劝着无面再喝几口酒的少女一眼。 果然,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 他的人生格言半点没错。 玉惜随便苏枕河离开,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又给无面倒了一杯,还软着声音哄着他卸了易容。 “还是这样瞧着顺眼,可爱。” 她伸手去捏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控制住,在他唇角亲了亲。 好烫。 他亲起来的感觉再也不像之前一样冷冰冰。 玉惜喜欢这样的触感,所以她又贴了上去,几乎半个身子都坐到了他怀里,用自己软软的脸蛋去蹭他有些灼烫的脸。 杀手呼吸一紧,下意识后撤,却又强行让自己不要逃离。 心跳的频率本来就很快,因此他也没有及时发现自己脸上缓缓浮现可疑的晕红,从颈侧蔓延到耳尖。 莫名的热意让他无意识扯了扯衣领。 ------------ 第141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51) 酒气升腾,两人之间只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但很快,另一个人也被那醉人的酒香熏得无法保持理智。 由亲吻传递而来的酒意醉人。 少女的玉指纤纤,勾住了杀手的衣带。 帷幔被清凉的夜风吹开,二人同时跌入一片柔软。 亲吻不停。 少女被亲得睫毛颤颤,清澈眼瞳当中仿佛有水波荡开。 她捧着杀手的脸,控制不住轻轻摩挲着,每一下都能引起对方的呼吸震颤。 明明娇小的人儿看似是弱势的一方,被圈在怀里抱紧后几乎被男人的身形给遮蔽,然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对急切亲吻自己的无面造成影响。 玉惜能感觉到自己所触碰的那片肌肤有多么滚烫。 光是手贴上去,她自己也能被着热度晕染。 喜欢,所以其他地方也要贴上去,还要更多的肌肤相触。 刚刚扯住杀手衣带让他跌入温柔乡的手逐渐攀附上来,从他胸前到肩上。 原本是难耐抓紧他肩头的衣料,之后则是慢慢勾缠住了他的脖颈。 玉白藕臂紧贴杀手灼烫的颈侧,一点温凉与发烫的皮肤相触时,两个人都呼吸一紧。 玉惜愈发感到满足,无论是之前的冰凉还是如今的灼烫都在明晃晃昭示着自己得到了另一个人的慰藉。 情绪波动时渴肤症愈重,所以她只循着本能想要得到更多,而后获取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满足。 但另一个人显然无法忍受这羽毛般的撩拨,似软云一样的肌肤贴上来之时便立刻变得呼吸沉重,更不要说之后缠上来的行为。 于是那吻愈深。 那药乃是苏家神医所调配,不会伤身,但药效却半点不输其他。 无面若是这种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药而不是毒,那他就无需当这杀手了。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 原以为是贵女不想他太快离开,所以给他下了毒,要叫他向她求解药,想把他圈在身边。 他还在想若是这样能让她开心的话也没有关系,贵女难得任性,他不想看她失望。 却没想到,她却是给他下了这种药。 “为什么?” 无面还在那红润润的唇瓣上细细研磨,舍不得离开,还是双唇半贴,只留一点空隙说话。 “因为我想要你,因为你是我的。” 少女说完以后又主动把自己的唇贴了上来,无论是话语还是行为都在昭示着她对他明晃晃的占有欲。 杀手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因她的话而感到餍足。 他是她的。 玉惜也想要他。 尽管已经听她说过无数遍表白,但他还是会在每次听到的时候都那样开心。 缠在她腰肢上的手又用了点力,手掌不安分地一直隔着衣料从她身上获取一点凉。 但触碰却只让他愈发难以思考,脑海中充斥的都是:想要她、想要她的全部。 更多糟糕的想法在膨胀,每一样仿佛都是对贵女的亵渎,他却难以克制,甚至那些场景在脑海中愈发鲜明。 理智一直在灼烧,无面以为自己现在还勉强可以维持冷静,但种种行为都在昭示着逐渐沦陷。 玉惜能感觉到他的手滑到了她腰间,都置于她腰带上了,试探着要解开,却因她故意恶作剧将衣带缠得又乱又紧,所以迟迟没能解开。 她忍不住笑,被吻得朦胧的眼眸弯起。 无面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报复一般吻得愈深,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让玉惜险些呼吸不过来,自然也没注意到衣带凭空被割开,衣裳散乱。 屋子里没点灯,但月光很亮。 此处不是之前那小而精致的闺房,所以那些光足以照亮两人。 无面一直在玉惜面前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此刻衣裳也凌乱了,那双冷酷的眼眸此刻氤氲的也是翻涌的欲色。 因着瞳色有些浅淡,于是更像是围绕在月光周围的雾气弥漫。 而他怀中的少女,则是那皎皎明月化作的神女。 比往常更加灼热的吻落在了她颈侧,从脖颈又到锁骨,再到衣衫被扯开而露出的雪白肩头。 少女在他怀里止不住瑟缩起来,无意识想离远些,却还是无法逃脱那热意滚烫的大手的禁锢,只能乖乖承受所有。 就连呼吸都在升温。 玉惜从前总被他冰凉的手冰到,现在则是觉得他的手简直要和他眼中倾泻出来的爱意一样要把她给烫坏了。 那手和吻一样,并不安分总停留在某处,而是每一次游移触碰都给她带来难以克制的颤栗。 少女圈着他的手也开始控制不住乱动,一下子收紧,一下子又难耐地抓紧了他的衣料。 最后则是不忘去解他衣物,要把他也弄得和自己一样乱七八糟才好。 杀手束发的银冠也被她解下丢到一边去,对方的发丝落下大片,随着二人的亲吻而和玉惜扑散在被褥之上的发丝纠缠。 无面的五官因发丝散落而更显得朦胧柔和,但眉眼却是有些深邃的。 而那绯红色彩与爱欲浸染让他的容颜令人见之忘俗,只剩下惊艳。 而玉惜捧着他的脸,看他逐渐混沌的眼,终于看到了之前想象过无数次的杀手失控的模样。 之前即使是他险些对她做出越界的行为时,都没有像现在一样不再掩饰眼底对她的占有。 玉惜的指尖抚到他微红的眼角上,下一秒便被对方的手立刻抓住。 “痒。” “只是痒吗?” 她看着无面,朦胧的月光洒下,眼眸如同晃荡的春水一般波光粼粼,又像蒙着一层水雾,充满着撩拨。 无面对此的回答是直接亲上去。 他仿佛全然失去了理智,但仍留有一点清明。 边吻她时还边说:“不是成亲后才能做吗?” “你想留到成亲后做吗?如果你想的话,那就把我推开。” 少女边说着边缠了上来,平常相对于无面非常温暖的肌肤,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如同沙漠当中即将渴死的旅人寻到的一汪清泉一般。 他做不到推开她。 呼吸愈重,他也吻得愈发急切,但却还在确认着: “你也想的,对吧?” “嗯。” “可是如果你哭了……” “我才不会!”玉惜回答的语气带上几分气急败坏。 但杀手很诚实,即使理智被燃烧得快要完全不剩下,还是说:“上次的时候,你就咬着我的肩膀哭着说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玉惜微微仰头回吻住,也堵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杀手顿时便忘了说话,而是急切沉溺于回吻当中,努力把她亲得全身发软。 仅剩的一点冷静也消失殆尽,他把少女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压在了枕边。 与此同时,他在她耳畔哑声道出了上次她如此低泣着求饶却未果的真相。 “不要哭,因为很漂亮,所以我会忍不住。” 尤其是贵女擅自对他下药,这会让他更加没法温柔。 他俯身下去吻她,很快不止于吻。 今天……一次两次恐怕再不足够,想忍也忍不了了。 ------------ 第142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52) 如同无面所说的那样,因为药效后来完全失去理智的他将娇弱的贵女欺负了一遍又一遍,让她声音都喊哑了。 无论是娇声呜咽,还是低低求饶,都只会变成那药效的催化剂。 这一夜似乎过于漫长,映在窗上的影子不断变换。 玉惜到最后都失了力气,只能软在杀手怀里任他施为。 因为知道自己的声音会让他更加变本加厉,于是只能时不时把脸埋在他胸口,不敢出声。 之前晚餐的时候,她怕无面是武者会自行消解药力,所以劝他喝了好多好多的酒,但是苏家的神医调配的药是专门针对武者的,而且无面不仅听话地喝了酒,还因为以为是毒所以自行运起内力催动,好如她的愿。 所以就造成了如今局面,结束时,天都已经快要蒙蒙亮。 玉惜在无面怀里已然半昏沉,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莫说是眼角了,鼻尖都红红的。 暧昧痕迹更是从身上蔓延到颈边,甚至连唇都被弄得发肿。 若不是无面怜惜她,所以努力控制过,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就放过她。 一个是顶级杀手,一个是未曾习武的娇弱贵女,再不忍忍的话,恐怕贵女第二天便要下不来床了。 虽然如今也差不多。 无面帮玉惜洗漱时把她从睡梦中弄醒了,她漂亮的眼半睁不睁,眸中满是恼怒,不过不是因为被吵醒,而是因为他之前的过分行为。 “呜呜呜……讨厌你!” “不要讨厌我。” 欲气未散的杀手又去亲她软软唇瓣,执拗地必须要听到她说不讨厌才停下。 “坏狗狗。” “可以是狗狗,但是我不坏。” 但这次无面没有等到少女的改口,因为对方已经没力气和他争辩,已然又沉沉睡去。 他也没有再闹她,垂眸盯着少女的睡颜,眼眸当中爱意流转。 玉惜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还以为无面就这样离开了,一转头看到他还在,这才放下了心。 但对方就好像在出神,居然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醒来,然后上来拉她,而是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手。 就好像在研究什么世界难题,眼中划过惊讶和明显的不可置信。 其他复杂情绪也逐渐充斥其中,但并不是负面的。 但很快那些情绪便全部敛去了,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玉惜醒来。 “醒了?” 杀手眼底刚刚那些各种情绪,全都被替换成了温柔的爱意,将他整个人都浸得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如果说从前的他只有看向她时,才会如此柔情,那么现在,即使眼中没有映照着她的身影时,他看起来也更像一个人了。 不是十追楼的无面,也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更不是一把只能被使用的冰冷的刀,而是一个真正的人。 爱着玉惜、属于玉惜的人。 他倾身过来抱她,语气罕见有些闷闷的:“我要走了。” 玉惜也回抱他,轻哼后说道:“这次你倒是乖乖的,知道见了我才走,是不是猜到我会生气?” “嗯。” “以后都不准逃避!” “嗯。” “还有,你昨天什么措施也没有做,我也没喝药,所以我们可能会有孩子哦……” 这次无面没办法嗯了,而是瞳孔一缩,骤然抬眼,扶着她的肩认真看她,即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眨眼的频率还是能看出他的慌乱。 玉惜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狡黠一笑。 “所以你可不准死,也不准觉得你把我托付给苏枕河,我就能好好生活。难道你要叫我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吗?” 少女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眶却愈发红了起来,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宝库钥匙丢掉,不去找,我还会过得很差,谁都可以来欺负我和我们的孩子。而且我也不会让苏枕河照顾我,因为他又不是孩子的父亲。要是以后被欺负了——” 玉惜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无面伸出手指抵住。 显然光是想象,他就难以接受,玉惜和孩子孤苦伶仃被人欺负的场景,他连想都不敢想。 “我不许。” 少女破涕为笑,抚摸着他的侧脸,温柔开口:“你不许,那就活着回来。” 无面把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微微偏头轻蹭她掌心。 “我会活着回来。” 杀手离去时遇见了苏枕河。 对方早已等在那里,要为他饯行。当然这次可没让他喝酒,而是独自一人望着远处的风景等他而已。 他知道他来了,但是没有转过头,而是有些怅然说道: “我可承受不起再失去一个挚友了,无面。” 说完之后,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场面太过伤感,所以他转过头之后,眉眼依旧带笑。 “回来之后记得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他拍了拍他的肩。 “我以后可是也会成家立业的,所以你娘子和你的孩子还是自己来照顾吧。” “对了,如果真要我照顾的话,恐怕我必须得娶她——” “不许。” 无面抿唇,吃醋的语气依旧。 苏枕河意料之中笑了笑,轻笑变成大笑,最后用力抱了抱他。 “京城也有我的人,他们会全力配合你,所以一定要回来。” “我会回来。” “一定。” ------------ 第143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53) 无面走后两日,应天府,他的那处私宅。 玉惜正在院子里低头刺绣,却因心神不宁不小心刺到了手。 指尖顿时溢出血珠。 “小姐!” 盲眼的侍女只听她的动静便知她受伤,立刻吩咐人拿些药来,自己则是赶紧拿帕子为她按住止血。 “没事的。” “小姐你最近心神恍惚,还是别做这精细活了。” 她接过另一个盲眼侍女递来的药轻轻为她敷好。 她们并不知这位小姐的身份,也不知她为何烦忧,只知道她是公子的贵客,所以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说: “小姐所担忧的必不会发生的。” “但愿如此。” 玉惜笑笑,脸色不复之前红润,在日光照耀下有些白得透明。 虽没到生病的程度,但苏枕河怎么会看不出她忧思过重。 他刚从院外而来,就看到里头的少女虽然依旧美丽动人,但与旁边她正绣着的火红嫁衣相比,更衬得昔日容色惊艳的贵女如今病恹恹的娇弱可怜。 听见苏枕河来了,两个丫鬟也低头退避,自觉不听他们交谈。 “你在担心他吗?” “嗯。” 玉惜拿起针线,却没有马上刺绣,而是略微出神。 苏枕河虽觉得眼前人看似柔弱却聪慧玲珑会把无面玩弄于股掌之中,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两人的确是两情相悦,对另一方的深情令旁观者感动。 他叹口气:“不必担心,苏家在朝中也颇有人脉势力,靖安司会有人里应外合,而我这边的事已了,会尽快赶去京城。虽说我武艺不精,但轻功还算得用,或许能助无面一臂之力。” 玉惜点了点头,突然提及: “其实当时我都忘了和他说了,我要等他回来成亲的,你见到他,一定要和他说。” “好。” “他会回来的,对吗?” “会的。” 听苏枕河认真应下,玉惜这才露出一个笑来,那笑实在美丽,几乎可令人失神。 苏枕河突然就懂了三清门那唐淮安当日为何也会冒险前来谢府。 若是他,恐怕也不忍她落入那烟花之地任人欺辱。 美人啊,果然徒惹多情债。 他这挚友,往后还有得醋呢。 又几日过去。 无面回到京城的这些天里,这里比他走的那天还要乱上许多。 上次十追楼的动静太大,如他所想,楼主出动那么多杀手来支援的其他目的也是趁乱杀人。 如今,京城内多处高官府邸都在挂着白绫。 无面依旧是习惯性落在了谢府最高的楼宇之上俯瞰,但他最常看的方向已经没有了想看的人。 谢府一片破败,值钱的金银财宝全都被拿走了,就连作为帷幔的香纱还有坠在门口作为装饰的珠帘也没有被放过。 被暴力扯过,所以只留下更显残败的破布挂在门上,地上也落着许多珠子。 只有玉惜的院子还是完好。 因为那些人知道十追楼的无面是来救那谢家二小姐,虽然不确定他们两个是何关系,也并不觉得这样冷酷的杀手会和二小姐相爱,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们生怕拿了里面的东西会遭报复。 而无面救走玉惜被知晓后,震怒的皇帝把火气全撒在了谢家人身上,令他们流放路上又要吃上许多的苦。 但很快,皇帝也自身难保了。 即使没有无面,还有勤王。 勤王起兵,即将打到京城,即使是在背后操控局势的人都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 无面只需要在皇城最乱的时候杀死皇上。 而勤王,自可占个清君侧的大义,刚好坐上那皇位。 但这些都不是无面所关心的,他只想完成任务,然后回到贵女身边。 有杀手远远落到了与无面同一个屋檐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对方的声音粗轧,无面并不认识,只一眼看了他的等级。 【归尘】 仅在无面以下,也是足以令江湖大部分人闻风丧胆的等级。 但对无面来说,无论什么等级都一样。 眼下的距离,对方不能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哪怕是【归尘】,要杀也只是多几个呼吸之间的事。 故而他回答之后就收回了眼神,但对方没走,还是待在原地。 往常这种时候,他已有杀意,但此时,却仅是警告而已。 “离我远些。” “你真的变了好多。” 对方笑了笑,主动释放善意: “我来只是想谢谢你救了我的妹妹。” 无面的眼神稍变,看向了他。 “你是她的……?” “我是说,当初你在十追楼的杀手的手下救了的那个姑娘。” 无面收回了眼神。 原来和玉惜无关,至于他说的人,也不记得了。 那人对无面的反应意料之中:“我知道你不会记得这种小事,但我还是谢谢你,我们做杀手的,不能金盆洗手、不能有软肋,所以我知晓她是我妹妹时也只远远看过她。” 那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而传闻中冷酷无情的杀手无面,居然也就一直这样听着他说这些。 他反应过来,又是惊讶,但也不再说那些话,而是警告无面: “过几日,勤王的兵马会开始攻打京城,而皇城之中的内应也会让城内燃起大火,造成动乱。皇帝不一定会死,若死了更好,但你却是一定会葬身于此的。” 无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平静,斗笠之下看不清面容,只知道两人似乎对视了。 那人继续说:“若你完成任务要离开,无面就不是十追楼的无面了,楼主不会允许你成为别人的刀。” 男人来也只是想告知无面他可能会不知道的事,也就是楼主从未想过放他离开,成为别人刺向自己的刀。 当天,他一定会催动控制无面的毒,也会让所有精锐要将他斩杀于皇城之中。 “我也没有毒的解药,所以能做的也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抱歉。” 男人的话语当中有种物伤其类的悲悯。 无面点头表示知晓,在男人离去以前,他低声说了句: “多谢。” 那人顿了顿,面巾下的脸不知是何表情,最终还是不发一言离开了。 如他所言,几日之后勤王的兵马真的打到了京城来。 夜色中,京城的城墙之外,兵马已踏入城下,巨大的火石被投出,却抵不过前赴后继要爬城墙的士兵们。 而京城中心,皇城之内,收到消息之后,恐慌与骚乱也开始蔓延。 杀手静静看着一切,有些浅淡的眼瞳冰冷,倒映着皇城之内不知何时开始蔓延的、熊熊燃烧的火。 ------------ 第144章 被未婚夫算计的渴肤症贵女(54) 玉惜突然做梦了。 她梦到了一双倒映着火焰的眼睛。 那双眼、那人的眉眼和真容,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知晓。 皇城之中火焰蔓延,从高处俯瞰下去,所有人都像是蝼蚁。 救火的宫女和太监即使有指挥也没法做到井然有序,因为此时正是整个京城都乱起来的时候。 勤王要打进来了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蔓延,最急的自然是皇帝。 无面这个不知何时会前来取他性命的杀手在虎视眈眈,而勤王的打来又会使皇位不保。 往常肆意杀人的报应终于到来,他无忠臣可用,懂得见风使舵的人也已早早察觉大厦将倾,所以临阵倒戈。 所以就连皇帝会通过哪个地道逃跑,那些人都同步把他的踪迹告知了十追楼。 几方势力都在角逐,不知鹿死谁手。 而谁,又是那头鹿? 但皇城中大部分人都巴不得这火烧得再烈一些。 那浇下去的,不知是水,还是油。 火焰高高窜起。 随着火焰而来的是一柄剑。 那剑光割开火焰,火愈烈,剑越冷。 杀手蛰伏已久,只待此时,一击必杀。 然而那剑却在刺入惊骇欲死的皇帝心口时顿了。 也就是那一瞬,让守在皇帝身边武功最为高强的太监找到了机会。 三枚银针同时掷出,同时朝着无面的要害而去。 杀手的动作比起之前凝滞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还是勉强躲过。 明眼人都发现了,也察觉他身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有刺客!!!” 随着太监尖利的叫喊,也唤来了更多的人。 锦衣卫与杀手们一同出现。 然而,离他们最近的杀手却突然一齐向无面攻去。 这样的场景看呆了众人,然而他们很快也反应过来,加入战斗。 如今的场面实在是太过荒谬,十追楼的杀手目标不是皇帝,而是同为杀手的无面。 而靖安司的那些武者和部分锦衣卫还是朝着十追楼的杀手们出手,就如同他们依旧是需要除掉的叛党,此刻看来却像是在帮助无面一样。 而锦衣卫中又有一个蒙着面的武者,出手的路数并不像统一训练,剑意行云流水。 他在混乱中并未杀人,而是一剑便让无面的敌人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被围攻多时的无面撒下毒物,又让许多人失去内力。 无面的身形似鬼魅突然出现又消失,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任务,所以即使如此都还要坚持完成。 原本的支援倒戈没让他的神色有半分改变。 敌人的鲜血飞溅,无面杀掉一人以后立刻又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他轻飘飘落到了某处。 火依旧在烧,几乎烫得空气都发生变化,夜空之中被照亮得如同太阳将落未落。 那火光仿佛夕阳的晚霞,却昭示着死亡。 这样的大火,哪怕是武者也无法在其中久待。 外围半点没有得到控制的大火蔓延过来,昭示着愈发紧迫的危机。 皇帝已经快要在护送之下离开,他可能随时都会被无面以外的人杀死,或许是他身边的心腹太监,又可能是十追楼寻到间隙的杀手。 大火之中只有唯一的一条生路,而那唯一的一条路上站着无数个想要杀死无面的人。 熊熊烈火越窜越高,如同火龙一般吞噬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大风吹过、泼油助燃,木质结构更是天然的燃料。 时刻都有建筑轰然倒塌,很快就要轮到这里。 如今再打下去,他们的下场不是在对战中死亡,就可能是被大火吞噬,他们只希望无面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无面的可怕深深地印刻在每个人的心中,令十追楼的杀手也有些裹足不前。 即使那个被无数人围攻的顶级杀手,拿剑的手已然有些苍白不稳。 杀手当中有人给无面带了楼主的话:“无面,若你仍旧当十追楼的刀,放弃任务,继续为十追楼做事,你今日就可活着从这里离开。” “我要完成任务。” “皇帝的命,会由其他人去取。” “我要完成任务。” 杀手当中有个【归尘】目露不忍。 如今无面身受那毒素侵扰,死于十追楼的处决只是时间问题。 无面忘了他的师傅,上一代被处决过的无面是如何惨死的吗? 喀嚓。 火势迅速蔓延到此,又一高高的楼宇垮塌坠落。 可怕的高温席卷而来,所有人在其中被衬托得都如同蝼蚁,迅速四窜躲开。 悄无声息间,无面又消失了。 正在护送下奔逃的皇帝也被这巨大动静给吓到,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但眼眸倒映的却不是燃烧的楼宇,而是一双浅淡而凛冽的眼。 血线在他颈边划开,迅速由细细的一条变为喷涌而出的血液。 万人之上的君王,与他人也并无不同,都是脆弱到一剑便可封喉的性命。 即使知晓不会得到解药,无面的任务也完成了。 然而这一击仿佛也耗光了他的所有。 杀手的动作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飘逸鬼魅,一剑之后并没有来得及后撤,自然也未躲过其余人的剑光。 “清君侧!” 无数攻击砸了过来,带着要把他留于此地的决心和浑厚的内力。 火光漫天,黑衣的杀手被内力震得连带着身后还未倒下的皇帝一起坠入狂吼叫嚣席卷而来的火海。 “无面!” 隐约到仿佛是幻觉的呼唤,似乎让杀手投来一瞥,即使濒临死亡,他的眼眸似乎也是平静的。 轰! 那金丝楠木的宫殿房梁在火光中被燃烧垮塌。 视野之中只有刺眼的红。 热浪滚烫,瞬间吞没目之所及的一切。 烫意使人欲死,玉惜在昏沉的梦中流泪,而那眼泪也被烧得滚烫。 因病得昏沉,所以她并未看见,许久未亮起的道具又亮了一个词条,名为:【殉道】。 眼泪随着呢喃的那个名字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枕巾之间。 侍女不停为发了高热又梦魇的玉惜擦泪,又换掉她额头已经沾上热度的巾帕。 忽闻外头有脚步声,纷纷行礼: “苏公子。” 来人正是苏枕河,风尘仆仆而来,面色尤有疲惫。 “怎么回事?她是何时开始发热的?” “回公子,两日前的夜里。” 苏枕河愣了愣。 他明明还并未把消息通过书信告知玉惜,她收到的信应当还停留在京城开始动乱才对。 难道灵魂眷侣之间,竟真能拥有所谓的感应吗? 两日前的夜里…… 分明是无面葬身火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