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过继 弘德二十六年，正月初一。 林砚躺在床上愁容满面，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沉得很，耳边还嗡嗡的响着两个声音。 “老爷真是心狠，三爷是太太留下的唯一骨血，是正儿八经的嫡出，怎么能说过继就过继出去？”说这话的小丫鬟绿菀带着哭腔抱怨着。 “绿菀，噤声！”刘嬷嬷严厉地打断她，随即压低了嗓门，“哥儿在这府里的处境，你我还不清楚吗？昨夜那般凶险，若不是二爷心善请了大夫，哥儿只怕就……过继出去未必不是一条生路。那边府上是咱们林家的嫡支，当家老爷又是朝庭大官，哥儿往后的前程不会差的。” “可是扬州……扬州那么远” “没有可是了，祠堂开了，族谱改了，老爷铁了心。咱们做奴婢的，还能拧得过主子吗？” 话音落下，两人掀帘进屋，正好对上了林砚睁开的眼睛。 刘嬷嬷一惊，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总算是不烧了，哥儿……你都听见了？” 林砚点了点头没说话，她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图书馆查阅《红楼梦》的脂砚斋评本，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个叫林砚的七岁小男孩？ 不，不是男孩，她刚才悄悄摸了一把，还是女孩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脑子一阵抽疼，眼前一片空白，林砚下意识捂住了脑袋，原身的记忆似浪潮般直接灌了进来。 原主也叫林砚，亲娘生下她后没多久就没了，因怕一个女孩在府中活不下去，就和贴身嬷嬷，也就是后来伺候原主的刘嬷嬷串通起来，将她当作男孩养，没想到还真的被她做到了，林砚是女孩的事除了刘嬷嬷外无人知晓。 林母走后，林砚亲爹林明德，觉得他命硬克亲，自此不待见他。 跌跌撞撞长到七岁，原以为能一直这么熬到成年。没成想年前祖父又意外身亡，这下灾星的名头算是坐实了，在这府里，除了有个同父异母的二哥偶尔照拂，她就跟个隐形人一样，昨夜一场高烧，就直接送她（后面全部改用他）上路了。 “哥儿，哥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刘嬷嬷和绿菀看到林砚头痛欲裂的样子吓坏了。 林砚缓过神来，冲她们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出了一身汗，倒是轻松了许多。 至于过继，林砚没什么感觉，反正不管是哪个爹他都不熟，离开这里也好，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已经七岁的他，他也懒得弄清楚，即便问清楚了也改变不了事实，不如就这样吧，就是有些担心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被发现。 “老爷今日开了祠堂，把你过继给了扬州的林如海老爷。”刘嬷嬷给他掖了掖被角，声音有些哽咽，“过两日，那边府上的大总管，就要来接你去扬州了。” 扬州？林如海？这名字很耳熟啊。 刘嬷嬷看他半天不言语，只当他是害怕，忙宽慰道：“哥儿别担心，老奴打听过了。如海老爷是探花郎，如今更是被钦点做了扬州巡盐御史。夫人又是京城国公府的千金，只是，去岁府上的小公子夭折了，如今只剩一位嫡出的大姑娘，其余姬妾皆不能生，这才从宗族里过继个儿子继承香火。” 林砚默默听着，心里那点熟悉感越来越强了。巡盐御史林如海，国公府的夫人，还有个女儿…… 他猛地抓住刘嬷嬷的手：“嬷嬷，那位大姑娘叫什么名字！” 刘嬷嬷被问的一脸莫名，不过还是回答道：“听说名唤黛玉，今年刚满五岁，怎么了哥儿？” 黛玉！林黛玉！ 林砚脑子里轰地一声，他明白了！他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红楼梦》里，成了林如海过继的儿子，林黛玉的便宜哥哥！ 完了，全中国人都知道林如海夫妇会早死，林黛玉会寄人篱下，泪尽而亡。那他这个过继的儿子是不是也没个好下场。 这哪里是生路啊，简直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了！ “等等，没听说《红楼梦》里林如海有继子啊，难道因为自己穿书产生了什么蝴蝶效应吗？”林砚心乱如麻地想。 忽然，林砚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随即左手手腕就是一痛。他拿起左手细看，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条金色的线，微微泛着金光。 “这是……？” 他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这条线，“嗡”地一声响，一道金色的光屏在他眼前展开。 【姓名：林砚】 【年龄：7岁/灵魂24岁】 【声望：0】 【积分：0】 【功能模块：背包（未解锁）、任务（未解锁）、商城（未解锁）、强国库（未解锁）】 林砚心头狂跳。金手指！穿越必备金手指！ 他尝试着点开那些灰色的图标，每一个都弹出一条提示：【该功能尚未解锁】。 行吧，总比没有强，至少知道自己不是裸奔开局就好。 “哥儿，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刘嬷嬷见他盯着手腕发呆，满是担心的问。 林砚回过神，才看刘嬷嬷和绿菀都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扯了扯嘴角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饿了。” “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哥儿还没有用饭！绿菀，快去厨房瞧瞧有什么清淡的吃食都给哥儿端过来！” 绿菀应声去了。 林砚起身靠在床头，心里慢慢冷静下来，这都什么人间疾苦。 别的先不说，林如海却是个好官，黛玉也不该有那样的结局，至于贾敏……林砚心中很复杂。不过既然成了林如海的儿子，那他就得想办法让这个家好好的活下去。 至少，不能让黛玉再重复那样的悲剧。 绿菀很快端了碗热粥回来了。林砚就着刘嬷嬷的手把粥喝完，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刚放下碗，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帘子一掀，一个十三四岁的清隽少年快步走了进来，正是他二哥林琛。 “阿砚！”林琛在床边坐下，脸色不太好看，“过继的事，我知道了。” 林砚看着他眼中的愧疚，平静地笑了笑：“二哥，我明白的，这事跟你没关系。” 林琛喉结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你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二哥说。” 林砚摇摇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搞清楚这个系统和未来的路，但这些都不能为外人道。 林琛看着他平静得过分的脸，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个弟弟，从小受了太多委屈，如今要被送走了，却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他猛地站起身：“你好好歇着，我……我去找父亲谈谈。” 说完便匆匆离去。 刘嬷嬷看着他的背影满是心疼，低声对林砚道：“二爷这是心里难受。这府里，也就他还念着太太当年的好。” 林砚没说话。主要不是他亲妈，实在没什么感觉。 午后，刘嬷嬷出去打听消息，回来时脸色复杂。 “哥儿，二爷去见了老爷，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老爷大发雷霆，骂他是逆子，罚他闭门思过。” 林砚垂下眼。他这个二哥，性子是真的耿直了些。 ------------ 第二章 嫁妆 第二天，事情就闹大了。 苏家的老爷子，也就是林砚的外公，直接打上门来，当着全府下人的面，要林明德归还他女儿的嫁妆。 “我女儿嫁到你们林家，生儿育女。如今我外孙被你们过继出去，这嫁妆你们林家还想吞了不成？今日若不归还，老夫就去衙门告官！” 林明德到底是要脸面的，僵持半天，只得眼睁睁看着苏家人将嫁妆一箱箱抬走，用过的嫁妆也全部按嫁妆单子折算成银票带走了。 消息传到林砚耳中时，苏家人已经走了，苏老爷子派了人过来与他说：“兹将汝母嫁妆折变，悉数携往扬州。望砚哥儿此去潜心向学，勿负期许，以待来时。” 林明德也遣人来传话：“明日就启程去扬州！”颇有些恼羞成怒在里面。 林砚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腕上那道金线。 应该是林琛给苏家报的信，他这位二哥，到底还是用了最激烈的方式，帮他争取了一把。只是做了这样的事，待自己走后，想必二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罢了，一切只待将来。 当晚，林砚屏退旁人，再次打开系统界面。淡金色的光屏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四个灰色图标纹丝不动。 他尝试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解锁。” 毫无反应。 他又试着回忆在现代看的各种穿越系统文的套路，轻声说道：“系统，在吗？” 依旧寂静。 看来解锁条件很复杂啊，林砚盯着光屏上的【声望：0】和【积分：0】上。 或许需要达成某种成就？ 他想起今日苏家上门讨嫁妆的事。这件事在姑苏城应该已经传开，但显然，这种“名声”并不被系统认可为“声望”。 那么，什么样的行为才能获得声望？ 他正思索着，眼前的光屏忽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有反应！ 他立刻集中精神，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向光屏，同时在心中坚定地默念：“我要改变林家的命运，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活得好。我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刚落，最后一个图标——【强国库】，猛地亮了起来，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与明确目标，核心模块强国库提前解锁！】 林砚心中一喜，立刻用意念点开。 只见光屏界面一变，出现了几个分类：【良种】、【农具】、【医药】、【工学】…… 每个分类下都有若干灰色的物品图标，唯有【医药】分类下，一个名为“基础健体丸”的图标是亮着的。 【基础健体丸：温和改善体质，祛除病灶，增强免疫力。兑换需：10积分。】 林砚看着自己【积分：0】的余额，犯起了愁，好吧，没钱。 所以，解锁了模块，还要赚取积分才能兑换物品。 就在这时，光屏顶端突然跳出一行新的提示：【新手任务发布：顺利抵达扬州林家。任务奖励：积分x100，免费抽取“强国库”物品x1。】 林砚眼睛一亮。 有任务就好办了。 100积分，足够兑换10粒健体丸。而免费抽取的机会，更是意外之喜。 他关掉系统界面，深吸一口气。 第一步，先安全到达扬州，站稳脚跟。 次日一早，林砚拜别了林家长辈。 说是拜别，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祖母称病不见，生父林明德更是连面都不露，只有几位族老例行公事般叮嘱了几句。 林砚心中并无波澜，平静的行了礼。 到了苏州码头，林砚的马车刚停稳，就被一行人拦下了。 来人是苏家舅舅，他快步上前，对着前来接应的林家大总管拱手一礼，语气恳求：“林总管，我是这孩子的舅舅，不知能否通融，让我同他说几句话？” 林总管目光微动，他虽然人刚到姑苏，但是对这个小主子的处境心知肚明，昨日苏家讨嫁妆的事更是闹的满城风雨。他见苏家舅舅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退开几步：“苏老爷请便，只是莫要耽搁太久。” “多谢林总管，”苏家舅舅感激道，然后便在林砚面前蹲下，声音放柔：“砚哥儿，还记得舅舅吗？” 林砚抬头看着这个面带风霜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唤了一声：“舅舅。” 这一声舅舅，让苏老爷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稳了稳哽咽的声音，低声说道：“昨日你外祖去林家讨还嫁妆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外祖父派人同我说了。” “我们苏家不缺这些财物，讨回来，是不想便宜了那起子小人，更是要让你带去傍身！”苏老爷说着，声音又有些发哽，“你娘的嫁妆都兑换成银票了，还有舅舅给你添置了一些东西，我都带来了，你一并带走。” 林砚怔怔的看着苏舅舅，看着苏舅舅微红的眼眶和关切的眼神。林砚心头一热，鼻子有些发酸，又喊了一声：“舅舅。” 这一声舅舅彻底让苏老爷的眼泪夺眶而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细细叮嘱：“去了那边，要孝敬长辈，友爱妹妹，谨言慎行，林如海品行端正，比你那个混账爹不知强了多少倍，你能跟着他，是福气。” 林砚默默点头，满脸的泪水让他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点头。 时辰不早，林总管在一旁示意，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抱了抱苏舅舅，随即转身，不敢抬头，跟着林总管径直跑上了船。 上船没多久，林砚便顾不上悲伤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船。 起初只是头晕，过了半日，便开始呕吐，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船舱里动弹不得。 林总管被吓得不轻，连忙命船家就近靠岸，请了大夫上船诊治。 然而晕船之症并无良药，只能缓解，接下来的日子，林砚大部分时间都瘫在船舱内，脸色苍白，吃什么吐什么，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虚弱了。 刘嬷嬷和绿菀轮流照顾着，心急如焚。 林砚浑浑噩噩的又打开了系统，想看看系统有没有什么解决晕船的方法，或者能买点基础健体丸也行，可惜一打开就只有提示【新手任务：顺利抵达扬州林家】，积分依旧是零，没有任何办法。 林砚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咬牙硬撑。也不知是过了几日，船身传来一阵震动，林管家来了舱外提醒道：“大爷，扬州码头到了。” ------------ 第三章 抵达 “终于到了！” 林砚虽然还没下地，但是感觉晕船已经好了一半了。可惜他脚一着地就腿软的摔了个狗啃泥！ 刘嬷嬷和绿菀这下说什么也不敢让他自己走路了，一边一个扶住了颤颤巍巍的林砚，慢慢的往船下挪。 当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那萦绕不去的眩晕感终于去了大半。 码头上早有林府准备好的轿子和马车，林砚看到轿子一阵头疼，感觉自己刚晕完船又要晕轿了，说什么也不肯坐轿子了，宁愿走回去也不坐了，不然命都要没了！ 林管家也觉得大爷这身体如果再晕，怕是真的要不好，只好建议道：“大爷不妨坐后面的马车上，虽是拉行李的，但外头也是能坐人的。” 林砚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走回去，不然明日不知道又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便点头同意了。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停在了一处颇为气派的府邸外。其他马车留下，只有林砚坐的这个直接进了府邸，又走了一段，方才彻底停下。 “大爷，到了。”林管家过来请林砚下车。 林砚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袍，稳稳地走下了马车，这一路的冷风吹的晕船的症状彻底没了，虽然面容依旧苍白了些，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林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躬身饭：“老爷和姑娘都在正院堂屋等候，大爷请随我来。” “有劳林管家，”林砚颔首，姿态从容。 他跟着林管家走过穿堂，来到正院堂屋。只见上首坐着一位蓄着长须，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林如海。左下首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约莫五岁年纪，正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他，这定是林黛玉了。 林砚上前几步，依照礼数，正式跪下叩头：“儿子林砚，拜见父亲。” 林如海看着他虽显稚嫩却沉稳有度的举止，眼中露出温和之色，亲自起身将他扶起：“好孩子，快起来。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必拘礼。这是你妹妹，乳名黛玉。” 林砚起身，又向黛玉微微颔首：“妹妹。” 黛玉起身，规规矩矩地还了礼，声音细弱：“哥哥。” 林如海见兄妹二人见了礼，便牵着两人的手，温声道：“这里说话不便，我们去暖阁，那边暖和。” 到了暖阁，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林如海问了林砚几句路上行程和身体可曾大好，林砚一一恭敬作答，言语清晰，不卑不亢。 “听闻你二哥教了你《三字经》和《千字文》？”林如海问道。 林砚微微低头：“是。儿子愚钝，只粗浅识得几个字。” 林如海心中对那林明德更是不喜，面上却不露分毫，温言道：“无妨，日后好生进学便是。为父已为你请了先生，过几日便到，你与你妹妹一同开蒙读书。” “是，父亲。”林砚应下。 正说着话，屋外忽然传来丫鬟急促的声音：“老爷，不好了，太太晕倒了！” 林如海脸色骤变，霍然起身，匆匆对两个孩子道：“我去看看你们母亲，玉儿，砚儿，你们就呆在暖阁，不要乱跑。” 说完，便快步离去，背影透着焦急。 暖阁内顿时安静下来。 林砚心中一沉。他刚到，贾敏就晕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下意识地看向黛玉，只见小姑娘眼眶瞬间就红了，小嘴紧抿，强忍着才没哭出来，看着可怜极了。 林砚稳了稳心神，放柔了声音问道：“妹妹可是担心母亲？” 黛玉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小声道：“自从弟弟没了，母亲就常常病着……大夫说，母亲是伤心太过，郁结于心……” 林砚闻言，心情更是沉重。贾敏这是心病，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走出来。 他看着黛玉泫然欲泣的模样，生怕她下一刻就掉下泪来，若被林如海回来看见，难免误会。 林砚尽量用安抚的语气道：“妹妹别怕，母亲或许只是累了，歇歇便是，你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只要你多陪陪她，宽慰她，母亲心里舒坦了，病自然就好了。” 他满脑子搜刮安慰人的话，小心翼翼的看着黛玉的脸色。 黛玉听了他的话，抬起泪盈盈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得到了一丝安慰，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砚暗暗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林如海才回来，只是看着心事重重，仿佛有数不清的忧虑，但是在儿女面前又不想表现出来。 他看了看林砚尚有些疲惫的脸色，温声道：“砚儿，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回院子休息吧，你住的翠竹院，你母亲早已派人收拾妥当，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让小厮报给林管家就行，切莫委屈了自己。”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母亲病着，怕过了病气给你，待她身子好些，你再拜见也不迟。” “是，父亲。”林砚恭声应下。 林如海唤来一个十三四岁，看起来颇为沉稳的小厮：“林禾，送大爷去翠竹院，今后你就跟着大爷了。” “是，老爷。” “多谢父亲。”林砚再次行礼，转身跟着林禾离开了正院。 走在通往翠竹院的抄手游廊上，林砚默默观察着林府的景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派书香门第的雅致。 他心中也忧虑万分，贾敏的态度，林如海的看重，还有黛玉的敏感，这些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但无论如何，他定是要尽自己全部努力让林家走出困境的。 对了，新手任务【顺利抵达扬州林家】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他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手腕。 奖励，是不是也该发放了。 林禾引着林砚到了翠竹。 一进门，便见院中干净整洁，东西厢房前各种着两颗桂花树，虽未到花季，但枝干苍劲，显然是费了心思。 “大爷，”林禾在一旁道：“这两株金桂，是太太听闻您要来，特意让人从苏州移栽过来的。” 林砚脚步微顿，看向那两株金桂。金桂寓意“折桂”，盼他科举高中。这位尚未谋面的母亲，至少在面子上，做得无可挑剔。 他脸色不变，语气淡淡道：“太太有心了。” 林禾带着他逛了逛翠竹院。院子不大，却布局精巧，书房窗外种着一丛翠竹，清幽雅致。 林砚心下稍安，无论贾敏真心如何，这表面功夫做到位，他初来乍到的日子便不会太难熬。 回到屋内，他让人送了水好好洗了个澡，泡着泡着眼皮就抬不起来了，起身随便收拾一下就沉沉睡了过去。 ------------ 第四章 奖励 傍晚时分，绿菀端来饭菜，林砚没什么胃口，勉强用了些。 刘嬷嬷在一旁侍侯着，林砚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便屏退左右。 屋内只剩主仆二人。 刘嬷嬷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忧色：“大爷，我今天在府里稍稍打听了一下，听说老爷要过继儿子的事，太太起初是不愿意的。今日她又称病不见，这……” 林砚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嬷嬷，慎言。” 刘嬷嬷立即噤声。 林砚放缓语气：“太太刚经历丧子之痛，尚未走出悲痛，一时难以接受我这个外人，情理之中。妹妹也说了，太太在我来扬州之前就病了几场，是真病了，并非刻意针对我。” 她顿了顿，指向窗外：“你看这翠竹院的布置，一草一木，还有那金桂，皆是太太心意。她若真厌我，何必如此费心？往后这些话，莫要再提。” 刘嬷嬷看着自家哥儿沉静的脸，忽然觉得他经此一遭，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欣慰，连忙应下：“是，老奴明白了。” “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林砚轻声说。 刘嬷嬷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一关，林砚立刻抬起左手，集中精神。淡金色的光屏在眼前展开。 【新手任务：顺利抵达扬州林家】（状态：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积分+100，免费抽取“强国库”物品x1】 成了。 林砚心头一喜，积分栏从0变成了100。光屏上出现一个虚拟签筒，她用意念轻轻一摇，一支竹签飞出，在空中碎成光点。 【恭喜宿主，获得“基础健体丸”x10】 白色小瓷瓶落在掌心，触感温润。林砚打开瓶塞，淡淡的药香溢出，里面是十颗米粒大小的褐色药丸。 【基础健体丸：温和改善体质，祛除病灶，增强免疫力】 他看着药丸，心中已有了计较。黛玉体弱，此物正合用，只是如何能掩人耳目的让黛玉服用下去，还需要仔细谋划一番。 林砚将药瓶收好，又研究了一下系统。积分可以兑换【强国库】里的物品，但目前亮着的只有“基础健体丸”。【良种】【农具】等图标依旧灰色，显示积分或权限不足。 背包功能也未解锁，这让他有些遗憾。 正思索间，光屏再次闪烁。 【新任务发布：初步改善林黛玉体质】 【任务奖励：积分+50，解锁“背包”功能 林砚眼睛一亮。任务来了，奖励正是他急需的背包功能。 至于改善黛玉体质这个任务，他看向怀中刚得到的健体丸。本来他也是打算要救一救这个林妹妹的。 ………… 次日一早，林砚刚起身，贾敏身边的大丫鬟珊瑚便来了翠竹院。 “给大爷请安。”珊瑚规矩行礼，“太太让奴婢来传话，她病体未愈，怕过了病气给大爷，请大爷近期不必去正院请安。太太还说，姑娘年纪小，身子弱，心思重，大爷若有空，不妨多带姑娘散心解闷。” 林砚认真听完，神色恭敬：“请回禀太太，儿子知道了。太太安心养病为重。妹妹那里，我自会留心。” 珊瑚见他应答得体，挑不出错处，便行礼退下。 用过早饭后，林砚去了书房。林如海给他准备了不少书，她抽出《三字经》温习，心思却飘到了如何完成系统任务上。 直接给黛玉吃药丸肯定不行。掺在水里？有药味，风险太大。 得找个合适的吃法。 傍晚，林如海回府，将他叫了过去。 “为你启蒙的先生已经请好了，姓贾，学问是好的。你需用心向学。”林如海看着他，“你妹妹玉儿也到了开蒙的年纪，让你们兄妹一同读书，也好有个伴。” 林砚立刻躬身应道：“是，老爷。儿子一定认真读书，也会照顾好妹妹。” 林如海见他毫无抵触，反而一副乐于接受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消散了，欣慰地点点头。 正说着话，下人来报，说是黛玉来请安了。林如海忙让人请黛玉进来。 林砚在一旁看着黛玉行礼，黛玉今日穿了身浅粉的袄子，领口镶着白色绒毛，衬得小脸更加精致。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唇色也淡。 她上前去跟林如海说话时，林砚注意到她脚步有些虚浮。 这个林妹妹，是真的很招人疼，身体也是真的弱啊。改善黛玉体质的事要抓紧了！ 林砚回到翠竹院，立刻将刘嬷嬷叫到跟前，让黛玉服用基础健体丸的方法，他已有了主意。 “嬷嬷，我记得你做得一手好点心？” 刘嬷嬷虽不解其意，但仍恭敬回道：“是，老奴年轻时学过一些手艺，大爷可是想用点心了？” 林砚点点头，神色认真：“妹妹身子弱，胃口似乎也不大好。我想着，若是做些精致可口的点心，或许能让她多用些。嬷嬷可能做些既好看，又清淡开胃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用料务必精细，不可油腻甜腻，最好能有些许养生之效。” 刘嬷嬷一听是为了姑娘，立刻笑了：“大爷有心了。这个不难，老奴记得几样苏杭的糕点方子，用了山药、茯苓一类，性平温补，做成梅花、小兔子的模样，姑娘家定会喜欢。” “好。”林砚心下稍安，“那便有劳嬷嬷。所需食材，让林禾去大厨房支取，若没有，便使银子去买。” 她拿出些许散碎银子交给刘嬷嬷。 刘嬷嬷应下，自去准备了。 林砚独自在书房坐下，指尖轻扣桌面。让刘嬷嬷做点心，只是第一步。如何将健体丸加进去，才是关键。 直接混入馅料？不妥，这样无法保证黛玉能吃到含有药丸的那一块。 看来只能用水将药丸化开，再用这水和面。这样药性能均匀分布在所有点心里，黛玉无论吃哪一块，都能摄入微量药力。还正好符合“温和改善”的要求。 接下来只要想个法子支开刘嬷嬷，再把药丸化成水，确保刘嬷嬷用这药水和面就算大功告成了。 接下来的两日，林砚除了去给林如海请安，其余时间都安心待在翠竹院，或是温书，或是看着刘嬷嬷准备做点心的材料，一副乖巧安分的模样。 林如海来看过他一次，考校了几句《三字经》，见他应答流畅，态度恭谨，心下更是满意。 期间，黛玉那边派了个小丫鬟送来一碟新得的时兴果子，说是姑娘让送给哥哥尝尝。 林砚收了，让绿菀包了些自己从苏州带来的蜜饯回赠过去。一来一往，虽未见面，兄妹间的情分却似乎近了些。 这日午后，林砚估摸着点心材料已备齐，便对刘嬷嬷道：“嬷嬷，今日天气尚好，我想去院子里那丛竹子旁读会儿书，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和绿菀也去歇歇吧。” 刘嬷嬷不疑有他，只当哥儿读书用心，便和绿菀退下了。 见屋内无人，林砚立刻闩上门。 他从怀中取出小白瓷瓶，倒出一颗基础健体丸，又寻了个干净的茶杯，将药丸放入，注入少许温水。 药丸遇水即化，无色有味，幸亏没直接给黛玉喝！不然一下就被发现了。 林砚看着这杯水，定了定神。成败在此一举！ ------------ 第五章 点心 林砚小心地将药水倒入刘嬷嬷事先准备好的和面水里，轻轻搅匀，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后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坐在廊下，假装看书。 没过多久，刘嬷嬷回来了，见林砚在廊下读书，也轻手轻脚地进屋准备和面，调馅。 林砚的目光时不时瞥过屋内，见刘嬷嬷用了那盆加了料的水，心中一定，妥了。 一下午，翠竹院小厨房里都飘着淡淡的甜香。待到傍晚，几碟精致小巧的点心便做好了。有做成梅花形的山药糕，有捏成小兔子形状的茯苓饼，还有几样林砚叫不出名字的，都透着江南点心的精巧。 林砚仔细看了看，点心数量不少，约有二三十块。他心中暗自点头，这个数量，分摊一颗药丸的药力，应当稳妥。 “嬷嬷手艺真好。”林砚赞了一句，亲自挑了个干净的食盒，将点心小心装好。“我这就给妹妹送去。” 他提着食盒来到黛玉的院子。 黛玉正坐在窗边赏花，见他来了，忙起身相迎，脸上带着笑：“哥哥怎么来了？” “得了些新鲜点心，想着妹妹或许喜欢，给妹妹送来尝尝鲜。”林砚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 点心做的精巧，黛玉一看便睁大了眼睛：“好生别致。” “妹妹尝尝看，可合口味？这是刘嬷嬷做的，她原是杭州人，做的点心清淡些。” 黛玉依言拈起一块梅花山药糕，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随即点头：“清甜不腻，很好吃，多谢哥哥想着我。” 叫她喜欢，林砚心中石头落了地。他陪着黛玉说了会儿话，主要是听黛玉今日见了什么花，听了什么书，言语间能感觉到她比初见面时放松了许多。 待黛玉用了两块点心，林砚便起身告辞，临行前叮嘱她：“点心虽好，也不可多用，仔细克化不动，若喜欢，过几日我再让嬷嬷做新鲜的送来。” 黛玉笑的甜甜的，应道：“多谢哥哥，点心我很喜欢。”这样看倒是像个五岁的小姑娘了，天真可爱。 回到翠竹院时，天色渐暗。 林砚屏退下人，独自坐在黑暗中，再次唤出系统界面。 淡金色的光屏浮现。 【任务：初步改善林黛玉体质】（状态：进行中） 【提示：目标已摄入微量基础健体丸，力开始缓慢生效。持续观察中……】 看来是成功完成第一步了，林砚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他在，林妹妹这一世想要泪尽而亡怕是很难了呢。 在林砚的刻意经营下，给黛玉送点心成了惯例。他每隔两三日便让刘嬷嬷做些新的花样，自己亲自送去，然后陪黛玉说会儿话。点心里加的药也从未断过。 如此过了十几日，系统终于有了提示。 【任务：初步改善林黛玉体质】（状态：已完成） 【奖励发放：积分+50，解锁“背包“功能】 林砚精神一振，立刻查看新解锁的【背包】。意识中浮现出十个并列的灰色格子，意念微动，桌上那本《三字经》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第一个格子里，格子右下角显示一个小小的数字“1”。再一动念，书又回到了桌上。 果然神奇！林砚压下心中喜悦，将装有健体丸的白瓷瓶收了进去。有此功能在，许多事便方便多了。 这日午后，林砚正在练字，林如海身边的小厮来请，说老爷让他去书房一趟。 林砚收拾停当，跟着小厮过去。一进书房，便见林如海下首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青色直裰，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看着倒有几分儒雅气度。 “砚儿来了。”林如海温声道，“这位便是我为你和玉儿请的启蒙先生，贾化贾先生。贾先生乃是前科进士，学问渊博，你定要用心受教。” 贾化？贾雨村！ 林砚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分毫不露，依着礼数，恭敬地躬身行礼：“学生林砚，拜见先生。” 贾雨村捋须微笑，态度颇为和煦：“砚哥儿不必多礼。令尊已同我说过砚哥儿的情况，启蒙虽稍晚，但贵在专心。你我既是师生，不必拘束。” 林砚垂首应是，姿态挑不出错处，心中却不平静。这位在原著中“葫芦僧乱判葫芦案”，惯会趋炎附势的“正经读书人”，倒是会伪装。 林如海又对贾雨村道：“小女黛玉，年已五岁，也需开蒙识字，还望先生一并教导。” “此乃学生分内之事。”贾雨村拱手应下，言辞恳切，“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大人所托。” 次日，林砚便与黛玉一同在收拾出来的小书房里，开始了第一堂课。 贾雨村不愧是进士出身，讲解《三字经》引经据典，深入浅出，连林砚这成年灵魂听着，也觉得颇有收获。黛玉更是听得专注，不时提出些问题，贾雨村也一一耐心解答。 一堂课下来，气氛倒算融洽。 课间休息时，贾雨村状似无意地问起林砚：“听闻砚哥儿生父亦是姑苏林氏族人，不知名讳是？” 林砚心中一动，抬眼看向贾雨村，只见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并不温和。 他垂下眼睑，语气平淡：“家父名讳上明下德。” “哦？可是那位颇有才名的明德公？”贾雨村似乎来了兴趣。 “先生过誉，家父只是寻常读书人。”林砚不欲多谈生父，转而问道，“听闻先生是湖州人士？” 贾雨村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正是。当年赴京赶考，也曾途经姑苏，阊门一带，十里街，仁清巷，确是繁华胜地，至今记忆犹新。” 阊门！十里街！ 林砚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紧。这正是《红楼梦》里提到的，甄士隐居住，香菱被拐的地方！贾雨村此刻提起，是无心感慨，还是意有所指？ 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知道些什么，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是姑苏来的，所以随口一提？难道是怕他当初拿甄士隐银子的事被人知道？ 这贾雨村，果然心机深沉！自尊心还极高，跟自己这个七岁孩子都要打听些虚实。 林砚面上不动声色，只顺着他的话道：“学生尚且年幼，在姑苏时亦不常出门，所以许多事情都不知晓。” 贾雨村看着他稚嫩却沉稳的脸，正要开口再问些什么，黛玉捧着书走了过来。黛玉装作不知他们在聊什么，只轻声问道“先生，这个字怎么读？” 贾雨村转身耐心给黛玉解答，林砚看着他的侧影，陷入沉思…… “这个贾雨村果然不是安分守己之辈，继续留下来定会影响到黛玉，毕竟前世黛玉那个拧巴的性格，跟贾雨村幼时启蒙肯定有些关系。” 既如此，是想办法把这个贾雨村弄走……还是直接弄死呢。 ------------ 第六章 试探 时间在林砚每日上学，给黛玉送点心，以及暗中观察贾雨村中悄悄度过。 经过近一月的观察，林砚发现。 贾雨村这人表面上温和儒雅，讲课也用心，只是林砚总感觉这人有种说不出的虚伪，大抵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是这般吧。 这日午后，黛玉被贾敏叫去正院说话，小书房里只剩林砚一人临帖。 贾雨村踱步过来，站在书案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砚哥儿这笔字，倒是有几分筋骨。” 林砚停下笔，抬起头。 “只是运笔过于谨慎。”贾雨村捻着胡须，目光落在他握笔的手上，“写字如做人，该放时需放，该收时需收，太过拘束，反倒失了灵气。” 这话听着像是指点，可林砚总觉得还有别的深意。他放下笔，恭敬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贾雨村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砚哥儿来扬州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习惯。” “府上太太身子可好些了？”贾雨村端起茶盏，状似随意地问：“听说前些日子又请了大夫。” 林砚心头微动。贾雨村打听贾敏的病，是想探知林府的内情，还是别有目的？ 他垂下眼：“太太一直安心静养，父亲说需要些时日。” “也是。”贾雨村叹息一声，“丧子之痛，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体会。好在如今有砚哥儿在膝下承欢，也算是安慰。” 这话说的得体，可林砚却没听出多少真心。他只应了一声，没再接话。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剩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响声。 贾雨村忽然又问：“砚哥儿可曾听令尊提起过京中故旧？” 来了。 林砚握着毛笔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不动，“父亲公务繁忙，学生不敢多扰。” 贾雨村放下茶盏，声音压低了些，“砚哥儿既入林府，有些事也该知晓。令尊与京城荣国府乃是姻亲，府上太太便是荣国公嫡女。这份关系，于砚哥儿将来前程，大有裨益。”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林砚。 林砚明白了，贾雨村这是在试探他，看他是否知道贾府这层关系，更是在暗示他，将来若想攀附权贵，贾府是个门路。 而贾雨村自己，怕是早就想搭上荣国府这条线了。 “学生年纪尚小，只知专心读书，孝敬父母。”林砚抬起头，眼神清澈，“其余诸事，自有父亲决断。” 贾雨村怔了怔，随即笑道：“说的是，说的是，读书才是正理。” 话虽如此，林砚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失望。 这人不死心。 果然，接下来几日，贾雨村明里暗里又试探了几次。有时是问林如海在盐政上的差事，有时是打听林府与哪些官员来往。问的巧妙，可林砚一开始就知道这人的品性，哪里听不出来。 他一概以“不知”或“父亲未提”搪塞过去。 次数多了，贾雨村大约也觉出这七岁的孩子不好套话，渐渐收敛了些。只是讲课间隙，仍会时不时说些官场典故，人情往来，美其名曰：“开阔眼界。” 林砚听着，记在心里，面上只作懵懂。 这日散学后，林砚回到翠竹院，刚坐下喝了口茶，刘嬷嬷便端着点心进来。 “大爷今日回来得晚了些。”刘嬷嬷将碟子放在桌上，是刚蒸好的桂花糕。 林砚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甜糯适中。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嬷嬷，这些日子先生讲的课，你觉得如何？” 刘嬷嬷愣了愣，“奴婢不懂学问，只是听着先生讲的认真，大爷和姑娘也学的用心。” “那……”林砚顿了顿，“先生平日里，可曾问过你们什么？” 刘嬷嬷想了想回道：“前儿先生身边的小厮倒是问过奴婢，说想知道大爷平日里喜欢什么，常去哪里，奴婢只说大爷多在院里读书，不常出门。” 林砚沉下脸来。 贾雨村连他身边人都打探上了，如此心急，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他放下点心，心里有了计较。这人不能久留了，倒不是说贾雨村现在能掀起什么风浪，可她就像一颗钉子，扎在林府里，迟早生事。 尤其是黛玉，再留贾雨村下去，恐怕对黛玉就有影响了。 林砚原本想着慢慢抓一抓贾雨村的错处，然后请林如海做主将他处置了，只是此人如此做派，实在令人生厌。 得想个办法让林如海尽快看清他的真面目。 只是，他一个七岁孩子，直接去说：“先生不是好人，”林如海肯定不会信。况且贾雨村现在还没露出马脚，抓不住把柄。 正思索着，系统光幕突然弹出。 【触发任务：识破伪善】 【任务描述：贾雨村品性不端，请搜集其不当言行证据】 【任务奖励：积分+100，线索提示x1】 林砚精神一振，竟然触发了支线任务，真是天助我也。 只是，该怎么搜集证据呢？这里又没有录音笔。 而且贾雨村狡猾得很，在他和黛玉面前一直端着师长的架子。要抓他把柄，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林砚左思右想，突然想起刘嬷嬷刚才说贾雨村一直在打听他的行踪。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次日，林砚照常去上课。贾雨村讲完《千字文》，照例说起了闲话。今日说的是他当年赶考的经历，如何与同窗切磋，如何得贵人赏识，言辞间颇有几分自得。 黛玉听的认真，只是，贾雨村说着说着，话锋又转到了京城。 “……都说京城居大不易，可若有机会，还是该去见识见识。譬如荣宁二府那样的门第，钟鸣鼎食，气象非凡，才是真正的世家之流。” 他说这话时，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黛玉。 黛玉只低头看书，似乎没听见。 林砚心中冷笑，贾雨村这是想通过黛玉和贾敏来攀附贾府？可惜黛玉如今才五岁，又从未去过京城荣国府，故而对贾府并无多少向往。 课间休息时，林砚假装要去更衣，出了小书房，他没有去茅厕，而是绕到了书房后窗下。 林砚总觉得贾雨村会趁他不在，偷偷和黛玉说些什么。 果然，他刚站定，就听见贾雨村对黛玉说：“玉姑娘近日读《千家诗》，可有心得？” 黛玉声音细弱：“有些句子很美，但不太懂其中深意。” “诗以言志，玉姑娘年纪小，不懂也是常理。”贾雨村顿了顿，“不过姑娘天资聪颖，若有良师指引，将来必定才气十足。说起来，姑娘的外祖家荣国府，最是看中才学，府上二老爷当年便是因为才学出众，蒙圣上恩典，赐了官身。” 他又在忽悠黛玉！林砚拳头握紧。 黛玉轻声回道：“父亲说，读书明理便好。” 贾雨村笑了：“令尊说的对，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姑娘有这样的门第，更该善加利用才是。” 这话越说越露骨了！ 林砚记在心里，悄声离开后窗。 回到小书房时，贾雨村已经收了话头，正在喝茶。见林砚回来，他放下茶盏，神色如常，“砚哥儿回来了，方才讲到哪了？” “讲到天地玄黄，”林砚坐下，翻开书。 贾雨村点点头，继续上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散学后，林砚陪黛玉回院子。路上，他状似随意地问：“妹妹觉得贾先生讲课如何？” 黛玉想了想：“先生懂的很多。” “那……先生平日和你说话，都说些什么？” 黛玉抬头看他，眼神清澈懵懂：“就说读书的事，有时也说些典故。” “没说别的？”林砚问。 黛玉摇头：“哥哥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林砚笑了笑，“就是好奇。” ------------ 第七章 布局 将黛玉送回院子，林砚独自往回走，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贾雨村的那些话。 突然有了主意，林砚站住脚，唤来林禾，吩咐道：“你这几日不用跟着我，想办法出府去打听一下，贾先生除了来府上授课，还在何处行走。” 林禾应声去了。 林砚回到翠竹院，坐在书案前，摊开纸笔，却写不下一个字。这个贾雨村，不知道和原著中林如海之死有没有关系。 接下来几日，林砚还是照常去小书房上课，贾雨村除了面色越发红润外，并无其他异常。 这日散学后，林砚刚回到翠竹院，小厮林禾就找了过来。 “前儿让你打听的事，可是有结果了？”林砚问。 林禾回道：“大爷，贾先生除了每日来府上授课，常在城东的文墨轩茶楼会友，有时也去几位举人老爷家走动。” “可知道他会的是哪些人？” “这个……奴才也不认识，只是听茶楼里的伙计说，似乎是盐商家的清客。” 林砚眉头一皱，盐商家的清客？林如海身为巡盐御史，最需避嫌的就是与盐商往来。贾雨村这才来林府授课多久，就已经搭上这条线了？ “还有别的吗？” 林禾摇头：“没了。” 林砚摆摆手让他退下。 贾雨村动作比他想的还快，攀附贾府不成，转而去勾结盐商，这人真是半点不挑。不过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若贾雨村真与盐商有什么勾当，便是触了林如海的逆鳞。 只是现在证据不足，茶楼会友算不得罪过，接触盐商家的清客也未必就是行贿受贿。 林砚沉思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他不能亲自去查，但是可以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次日一早，林砚照例去给林如海请安。 林如海刚用过早膳，正喝茶看邸报。见林砚进来，便放下茶盏，“今日倒早。” “父亲。”林砚行了礼，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林如海打量了他几眼，见他气色比刚开始好了许多，心中宽慰：“这些日子读书可还吃力？” “贾先生讲的细，儿子都跟得上。”林砚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林如海问。 林砚抬头，眼神坚定，“儿子有件事不明白，想请教父亲。” “说。” “昨日贾先生讲《千字文》，说到交友投分，切莫箴规，先生说，交朋友要志趣相投，互相切磋劝诫。儿子就想，若是朋友做了不对的事，是该劝诫，还是该远离？” 林如海挑眉：“这要看是什么事。若是小错，自然该劝，若是大过，便该远离。” “那……”林砚眨了眨眼，“若是先生结交了不该结交的人呢？” 书房里静了一瞬。 林如海看着眼前七岁的孩子，语气温和：“砚儿为何这样问？” 林砚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儿子昨日听底下人说，贾先生常去茶楼会友，会的……好像是盐商家的人。儿子记得父亲说过，盐政上的事最需避嫌，所以就…就想问问。” 他说的断断续续，像个真有困惑的孩子。 林如海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沉默片刻，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是林禾出府看到的。”林砚小声道：“儿子不是要告状，就是觉得先生是读书人，又是父亲请来的，若让人误会了不好。” 林如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道：“你读书便是，这些事不必操心。” “是。”林砚乖巧应声，行礼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林如海静坐良久，唤来林管家。 “你去查查贾先生近日的行踪，看看他每日除了授课，还去见了什么人，接触了什么事。” 林管家垂首“是，老爷。” 约过了半日，林管家就回来复命了，“老爷，贾先生近来常去文墨轩。接触的多是些文人举子，也有一两位盐商家的清客。” 林管家声音低了些：“不过只是喝茶论诗，未打听出什么逾矩之事。” 林如海指尖轻叩桌面。贾雨村才来扬州月余，竟已与盐商清客论诗了？这“论”的是诗，还是别的？ 他想起林砚刚才的话。一个七岁的孩子尚且知道避嫌，贾雨村一个进士出身，做过官的人，会不懂？ “再去查查。”林如海淡淡道，“仔细些。” “是。” ………… 林砚回到小书房上课，心情有些沉重。 他给林如海递了话，但以林如海的性子，未必会立刻发作。贾雨村现在只是与清客喝茶，算不上大过。 需得再加把火。 上课时，林砚格外留心贾雨村的一言一行。 今日讲的是《百家姓》，贾雨村讲到“冯陈褚卫”时，忽然话锋一转：“这冯姓中，有一桩典故。前朝冯阁老，出身寒微，却因才学得贵人赏识，一路青云直上。可见人生际遇，三分靠才，七分靠运。” 黛玉抬起头：“先生，那剩下的九十分呢？” 贾雨村一愣，随即失笑：“玉姑娘倒是机敏。剩下的九十分……自然是靠人脉了。” 他捋了捋胡须，慢悠悠道：“冯阁老若无贵人提携，纵有满腹才华，怕也只能埋没乡野。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贵人指路。” 林砚在心底冷笑。这话说得露骨，就差明说“攀附权贵才是正道”了。 他忽然举手：“先生，学生有一问。” “砚哥儿请讲。” “若那贵人要你做违背道义之事，该如何？”林砚问得认真，“是听贵人的，还是守道义的？” 贾雨村笑容微滞，随即恢复如常：“自然……是以道义为先。” “那若贵人只是要你行个方便，不算违背道义呢？”林砚追问。 “这……”贾雨村顿了顿，“行方便也要看是什么方便。若是举手之劳，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未尝不可。” “盐政上的方便，算不算？”林砚眨着眼，像个真正好奇的孩子。 书房里陡然一静。 贾雨村脸色变了变，盯着林砚看了半晌，才缓缓道：“砚哥儿何出此言？” “学生前日听人说，盐政上规矩严，一点行差踏错都不行。”林砚一脸天真，“就想问问，若盐商求先生行个方便，先生会行么？” 贾雨村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砚哥儿说笑了。我一介书生，哪里管得了盐政的事。” “也是。”林砚点点头，不再追问。 可这话已经扔出去了。 下课后，贾雨村匆匆离开，脚步比平日快了许多。林砚看着他背影，知道这人心里慌了。 慌了好，慌了才会出错。 ------------ 第八章 线索 接下来几日，贾雨村讲课明显心不在焉。有时讲到一半突然顿住，有时答非所问。连黛玉都察觉出不对了，偷偷问林砚：“先生这几日是怎么了？” “许是累了。”林砚说。 他心里清楚，贾雨村这是在反复琢磨他那句话呢，到底是巧合？是试探？是童言无忌？还是有人指使？ 这疑心生暗鬼的滋味，够他受的。 不过林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贾雨村疑神疑鬼，让他坐立不安，最后再自己露出马脚。 这日散学后，林砚没急着回翠竹院，而是去了林如海的书房。 林如海正在看公文，见他进来，便放下公文：“砚哥儿来了。” “父亲。”林砚恭敬行礼，然后从袖中抽出几张纸，“这是儿子这几日练的大字，请父亲指点。” 林如海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点头赞道：“进步很快。” “谢父亲。”林砚的小脸露出微笑。“父亲，儿子还有件事要禀报。” “说。” “这几日，贾先生授课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今日讲到蒋沈韩杨，先生还把蒋姓的典故安到了沈姓上。被黛玉妹妹指了出来，当时先生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如海眼神微动：“哦？” “儿子想，”林砚低下头，“先生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林如海沉默片刻，道：“你倒细心。” “儿子只是担心，”林砚抬起头，一脸诚恳，“先生是父亲请来的，若是先生遇到什么难事，也许我们能帮扶他一下。” 这话说的贴心。林如海看着他，心中的疑虑又重了几分。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些，是早慧，还是……有人教？ 他压下思绪，温声道：“贾先生的事为父已知晓，为父会妥善处理的，砚哥儿不必担心。” “是。”林砚应下，仿佛真的不担心了，行礼退了出去。 走出书房时，夕阳正斜。林砚站在廊下，看着天边晚霞。 火候差不多了，贾雨村现在疑神疑鬼，讲课频频出错，林如海也起了疑心。接下来，只需等一个契机了。 契机来的比林砚想象的还快。 三日后，林如海身旁的小厮顺子来翠竹院传话，“老爷请大爷即刻去一趟书房，说是有要事要说。” “去回禀父亲，说我马上就到。”林砚心知，定是贾雨村那边露出大马脚了。 林砚到时，书房里除了林如海，还站着个陌生的小厮，一身粗布衣裳，看着像是外头雇的。 “砚儿。”林如海神色严肃，“这人你可认得？” 林砚摇头：“不认得。” 那小厮扑通跪下来，连连磕头：“老爷饶命，小的也是拿钱办事，不知那贾先生要打听府里的事啊！” 林砚心头一跳，面上装作茫然：“父亲，这是……” 林如海摆摆手，对那小厮道：“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是，是。”小厮颤声道：“三日前，贾先生找到小的，给了二两银子，让小的盯着…盯着大爷的行踪，说大爷每日去哪，说什么，都要报给他。” 林砚脸色一白，后退半步：“先生为何要…为何要盯着我？” “他说……”小厮偷偷看了林砚一眼，“说大爷年纪虽小，却心思深，怕是…怕是对他有歹意。” 书房里一片死寂。 林如海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他请的先生，竟然花钱雇人盯他儿子的梢？还说什么歹意，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歹意。 “把他带下去，好好关起来。”林如海挥挥手。顺子带着一个人进来把这小厮拖走了。 门关上后，书房里只剩父子二人。 林砚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吓着了。 林如海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温声道：“别怕。” “父亲，”林砚抬起头，眼圈红了，“儿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先生为何要这样？” “你没做错，”林如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先生错了。” 林砚思索片刻，下定决定，开口道：“儿子之所以会禀告父亲，是因为前些日子，贾先生总是明里暗里的向儿子打探咱们府里的事情，还想让儿子攀附荣国公府，” “儿子虽然年纪小，却也听懂了，仅是如此便罢了，最让儿子生气的是，先生向儿子打探不成，竟然向黛玉打探，每日上课还要借典故来引导黛玉攀附权势。”林砚抬手抹了把眼泪，眼睛红红的看着林如海。 林如海脸色黑如锅底，“这个贾雨村，竟敢在我林家如此行事，简直胆大包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盯着窗外，良久，心中再无怀疑，柔声道：“明日起，你与黛玉不必去上课了。” 林砚一怔：“那贾先生……” “贾先生……”，林如海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自有处置。” 林砚沉下眼，掩去眸中神色。 成了！ 当夜，林砚躺在床榻上，唤出系统光幕。 【任务：识破伪善】（状态：已完成） 【奖励发放：积分+100，线索提示*1】 【线索提示：贾雨村任知府期间，曾因“贪酷之弊，恃才侮上”被降职为知县，后又因“”生性狡猾，擅篡礼仪”被彻底革职】 林砚看着这行字，嘴角微扬。 有了这个，贾雨村想翻身真的很难了呢。 次日。 贾雨村是悄无声息离开林府的。 林管家带人收拾了他的行李，封了十两银子做程仪，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到门口。 整个过程没惊动内院，连黛玉都不知道。 林砚是从刘嬷嬷口中得知的。 “说是老爷亲自吩咐的，”刘嬷嬷压低了声音，“贾先生走的时候脸都是青的，想说什么，林管家没让他开口。” 林砚点点头，没多问。 这事在府里没起什么波澜。贾雨村来林府教书不久，又发生这样的事，恐怕林如海和贾敏想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走了也就走了。 只是贾雨村这个真小人，伪君子，就这样被撵出去定会记恨在心里，被这样的人记恨上，恐怕后患无穷。 若有朝一日，贾雨村真的攀附上权贵又重新得势，林府的危机不就又添了一重。 还是要想个法子彻底除掉贾雨村！ ------------ 第九章 查证 贾雨村离开林府的第三天，林砚照常去给黛玉送点心。 黛玉正在窗前习字，见她来了，放下笔笑道：“哥哥今日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茯苓糕，新蒸的。”林砚将食盒放在桌上，状似随意地问，“这两日不见先生，妹妹可还习惯？” 黛玉想了想：“先生讲课是好的，只是……”她顿了顿，“有时说话，我不太懂。” “比如？” “比如总说荣国府如何好，外祖家如何富贵。”黛玉抬起头，眼神清澈，“可我都没去过京城，也不知外祖家究竟什么样。哥哥说，先生为什么老提这个？” 林砚心里一沉。贾雨村果然没少在黛玉面前下功夫。 他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取出来，递给黛玉一块：“先生也许是好意，想让你知道外祖家的情况。” “可父亲说过，富贵不过身外之物，”黛玉接过糕点，小口咬着，“先生说的那些，倒像是…像是让我们去攀附似的。” 林砚看着她，黛玉果然心思细腻，又敏锐非常。虽然年纪小，但是贾雨村的目的她还是感受到了。 “妹妹说的对，”林砚温声道：“咱们读书明理，靠自己本事才是正途。” 黛玉点点头，又吃了口糕点，忽然道：“哥哥，先生走了，以后还来吗？” “应该不来了。”林砚说，“父亲会请新先生的。” 黛玉“哦”了一声，没再问。她年纪小，对贾雨村没什么感情，只是习惯了每日上课，突然断了，有些不适应。 林砚陪她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出来。走出黛玉院子时，他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系统给的线索——“贪酷之弊，恃才侮上”“生性狡猾，擅篡礼仪”，光有这些还不够。林如海为人谨慎，需要实据。 而他现在缺的，就是实据。 三日后，新先生还没请来，林砚暂时不用上课。 他晨起练完字，便让林禾备车，说要去书铺买几本书。 刘嬷嬷有些担心，“大爷一个人去？” “林禾跟着就行。”林砚换了身素净的棉袍，“就在东街，不远。” 他确实要去书铺，但更重要的，是想去贾雨村常去的那家文墨轩茶楼看看。 马车在东街口停下，林砚下了车，让林禾在车边等着，自己走进书铺。挑了两本字帖，付了钱，出门时状似随意地往斜对面看了一眼。 文墨轩就在书铺对面，两层小楼，门面雅致。此刻刚过辰时，茶客不多。 林砚抱着书，慢悠悠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贾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明明说好的价钱，怎能临时加价？” 是贾雨村的声音：“李掌柜，此话差矣。那幅《秋山图》乃唐寅真迹，二百两已是看在交情上。若拿到京城，少说五百两。” “就算是唐寅真迹！”另一个声音气急败坏，“也不值二百两！” 林砚脚步一顿，闪身躲到门边柱子后。 茶楼里，贾雨村与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桌上摊着一卷画。贾雨村面色不豫：“李掌柜既不要，那便作罢。”说着就要收画。 李掌柜按住画轴：“等等！一百两，最多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贾雨村寸步不让。 两人又争执了几句，最后以一百二十两成交。李掌柜付了银票，抱着画气冲冲走了。 贾雨村收起银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自若。 林砚悄悄退开，心里有了底。贾雨村在倒卖字画，不过是真迹还是赝品，就难说了。 他转身要走，却见茶楼里又走出一个人，四十来岁，穿着绸衫，一脸精明相。这人追着贾雨村出来，压低声音道：“贾先生，那件事……” 贾雨村摆摆手：“刘管事放心，在下既收了银子，自然会办事。” “可这都半个月了……” “急什么。”贾雨村淡淡道，“盐政上的事，岂是轻易能打听的？林大人何等人物，需得慢慢来。” 刘管事还想说什么，贾雨村已拱手告辞：“三日后，还在此处，定给刘管事一个交代。” 说完，转身走了。 林砚站在原地，看着贾雨村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那个刘管事。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盐商家的管事。 贾雨村收了盐商的银子，答应打听盐政消息。而刚才那幅画，多半是他弄来的赝品，充作真迹卖给了不懂行的李掌柜。 贪财，欺人，勾结盐商。 三条罪状，齐了。 林砚抱着字帖回到马车，林禾问：“大爷，还去哪？” “回府。” 马车驶离东街。林砚坐在车里，闭目沉思。 证据有了方向了，但怎么告诉林如海，让他去查，是个问题。他一个七岁孩子，跑去茶楼听墙角？这说不通。 得换个法子。 回到林府，林砚径直去了林如海书房。林如海正在处理公事，见她进来，放下笔：“砚儿有事？” “父亲，”林砚行了礼，从怀中取出那两本字帖，“儿子今日去书铺，买了字帖。” 林如海接过看了看：“颜体，不错。” “儿子还……还看见一个人。”林砚犹豫着说。 “谁？” “贾先生。”林砚小声道，“在东街的文墨轩茶楼。” 林如海眼神微凝：“他在做什么？” “好像在卖画。”林砚说得含糊，“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争执，说什么……真迹仿作的。后来有个穿绸衫的人追出来，说什么盐政、打听……” 她故意说得断断续续，像个孩子复述不清。 林如海脸色沉了下来。他沉默片刻，问：“你可听清了，是盐政？” 林砚点头：“那个穿绸衫的人说‘盐政上的事’，贾先生说‘林大人何等人物，需得慢慢来’。”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林如海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忽然问：“砚儿，你为何去文墨轩？” 林砚早有准备：“儿子买完书，想给父亲带些新茶。听书铺伙计说，文墨轩的茶好，就想去看看。结果在门口听见贾先生说话，没敢进去。” 这解释合情合理。林如海看着她，七岁的孩子，眼神干净，不像撒谎。 他走到林砚面前，蹲下身，温声道：“这些话，你还跟谁说过？” “没有。”林砚摇头，“我一回来就来找父亲了，儿子想着，贾先生是父亲请来的，若做了不好的事，会连累父亲名声，所以只敢告诉父亲。” 林如海拍拍他的肩：“你做得对。” 他站起身，唤来林管家：“去查查，贾雨村收了哪个盐商的钱。还有，他在文墨轩卖画的事，仔细查。” 林管家应声去了。 林如海坐回书案后，神色凝重。 林砚站在一旁，垂着眼。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林如海怎么查了。 叮！系统任务发布，林砚眼前一亮。 【任务：协助揭露贾雨村罪行，推动其受到应有惩罚】 【奖励：积分+300，可解锁部分商城物品】 太好了！林砚大喜，既能完成任务又能除掉贾雨村，一举两得啊。 ------------ 第十章 处置 林管家办事极快。 不过两日功夫，贾雨村在扬州的行迹便被查的一清二楚。 那些事本就不是隐秘，况且，他一个初来乍到的西席，继无根基也无靠山，做事便少了几分顾忌。 “老爷，都查实了。”林管家站在书房里，低声禀报：“贾雨村在文墨轩卖的那副《秋山图》，是他从城西一个落魄书生手里，花了二十两银子收来的仿作，转手便充作唐寅真迹，卖了一百二十两。那李掌柜事后找人鉴定过，确系赝品，正懊恼着。” 林如海坐在书案后，手中捏着一份名单，“盐商那边呢？” “收了刘记盐行刘管事三百两银子，答应打探盐政消息。”林管家顿了顿，“根据刘管事主动交代，是贾雨村主动找上门，自称是林府西席，能接触到盐政内情。刘记想提前知道明年盐引的分配数额，便给了他银子。” “三百两，”林如海冷笑一声，“他倒是敢开口。” “还有一事，”林管家又道，“老奴派人查访时遇到一位从应天府来的管事， 据他所说，贾雨村当年在应天府任知府时，就因犯了大错被降为了知县，说他在任上时，对下极为严苛，常借小事勒索富户，和其他官员间也多有不睦。” 林管家缓了缓继续道：“那位管事还透露，说贾雨村曾因县丞未能及时送上节礼，便寻衅将其降级调职，致其抑郁而病故。后来贾雨村又因何被罢官就不得而知了。” 林如海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贪财，勾结盐商，昔日为官劣迹斑斑，这贾雨村哪里还有读书人的半分风骨！ “老爷，此人该如何处置？”林管家问。 林如海没有立即回答，他站起身，在书房来回踱步思索。贾雨村是他请来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若处理不当，反倒会牵连到林家。 “笔墨！”他忽然道。 林管家忙上前铺纸研磨，林如海提笔，略一思索，便落笔写了起来。信是写给当年在京中的同科，如今在吏部任职的周明远。 他先问了安好，叙了两句旧情，然后便提起贾雨村，只说此人曾在扬州为西席，如今听闻品行不端，勾结盐商，欺诈钱财，不知当年此人被革职是否与此类行径有关？若周兄方便，可否查一查此人在吏部的案底详情。 写完这封信，林如海又提笔写了第二封。 这一封是给京中御史台的一位王御史，王家与林家故交。信中言辞更直接些，扬州有被革职官员贾化，不思悔改，反在地方行欺诈敛财，勾结盐商之事，若王兄有心整顿地方风纪，或可一查。 两封信写完，封好，交给林管家：“找可靠的人，快马送至京城。” “是，”林管家接过信，“那贾雨村这人要不要……” “先盯着就行，”林如海道，“等京城回信。” 林砚知道林如海近日在查贾雨村的事，但具体进展，他不清楚。这几日他照常读书习字，偶尔陪黛玉说说话，一切如常。 倒是黛玉察觉出不对来了，某日突然问林砚：“哥哥，父亲这几日似乎很忙。” 林砚正在教她临帖，闻言笔尖一顿，“约莫是公务繁忙。” “可我听见管家伯伯跟父亲提过贾先生的名字。”黛玉抬起头，小脸上有些疑惑，“贾先生不是已经走了吗？” 林砚放下笔，想了想，觉得这事迟早瞒不住，便道：“要事我没猜错的话，父亲应是在查贾先生做的一些事。” “什么事？” “不太好的事，”林砚斟酌着词句，“比如，收了别人的银子，帮别人办事。” 黛玉眨眨眼，“是坏事吗？” “是，”林砚点头，“读书人管收了银子替人办事，叫贿赂，若是为官的人行此事，便是贪赃枉法了。” 黛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她看出林砚一脸凝重，便不再多问，低头继续写字。 又过了十几日，京城的回信到了。 两封信几乎是同时送来的，林如海在书房里拆开看了，看完信，他表面平静，其实肺都快气炸了！ 周明远的信写的很详细：吏部文书记载，贾雨村任应天府知府时因贪酷之弊，恃才侮上被降职为知县，在任期间，对下严苛，常行勒索之事，对上倨傲，与同僚多生嫌隙。而后又因生性狡猾，擅篡礼仪，且沽清正之名，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致使龙颜大怒，被彻底罢官。 王御史的信则更直接：已收到信，如海可有实证？若有实证，为兄即刻谏言。 林如海将两封信放在一起，沉默良久。 贾雨村此人，断不能留了。 他给王御史回了信，着人送往京城。 次日一早，林如海换了官服，直接去了知府衙门。 扬州知府姓左，与林如海虽无深交，但面上还是客气的。见林如海来，忙迎进内堂，“林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有桩事，想请左大人协助，”林如海开门见山，将贾雨村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又将京城周明远的信一并告知。 左知府听完，眉头紧皱：“竟有这等事，在本府治下行骗敛财，勾结盐商，这贾雨村好大的胆子！革职之身，不知悔改，反倒变本加厉！” “人证物证俱在，”林如海道，“只是此人毕竟是举人出身，又曾为官，下官不好直接拿人。” 左知府明白他的意思。林如海是盐政，管不到地方刑名，这事得由知府衙门来办。 他略一沉吟，便道：“林大人放心，此事本府定当严办，勾结盐商，干扰盐政已是重罪，何况还有欺诈钱财，本府定不姑息！” 当日下午，府衙的差役便去了贾雨村落脚的客栈。 贾雨村正在房里收拾行李，他打算离开扬州了，这几日，他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盯着他，这种感觉非常不妙。 于是他赶紧变卖了手头的几幅字画，凑了些盘缠，想去金陵碰碰运气。 差役敲门时，他还以为是客栈伙计，结果开门一看是官差，脸色瞬间白了。 “贾化？”为首的差役打量着他，“有人告你欺诈钱财，勾结盐商，干扰盐政，跟我们走一趟吧。” “冤枉！”贾雨村强装镇定，“在下是读书人，岂会做这等事？定是有人诬告！” 差役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状纸：“这上面写的一清二楚，人证物证都在衙门呢，贾化，请吧。” 贾雨村腿一软，险些栽倒。 他被带到府衙时，左知府已升堂等候，堂下跪着李掌柜和刘管事，桌上摆着那幅《秋山图》仿作，三百两银票的兑付凭证，还有几个书铺掌柜，客栈伙计作证。 证据确凿，容不得抵赖。 贾雨村还想挣扎，辩称自己是受人陷害。 左知府一拍惊堂木：“贾化！你当年任知府时，贪赃枉法，革职后不知悔改，反而在扬州行骗敛财，勾结盐商，条条桩桩皆有实据！本府要禀明圣上，严查你历年罪，来人，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贾雨村彻底瘫软在地。 他知道，完了！ ------------ 第十一章 圣旨 左知府将贾雨村的罪证呈报给了圣上，再加上王御史的谏言。 圣旨下来的很快。 贾雨村数罪并罚，被判流放三千里，发配边疆为苦役，遇赦不赦。革除举人功名，永不叙用。以往骗来的银子，都尽数追回，返还原主。 消息传回林府时，林砚正在陪黛玉葬花，锻炼身体。 林禾来禀报时，黛玉拿着铲子的手顿了顿，轻声问：“流放，会很苦吗？” 林砚给花瓣盖了一铲子土，“他当初因多次犯错被革职，不知反省，反在扬州继续行欺诈，勾结之事，若留他在外，不知还要害多少人。” 黛玉低头思考片刻，点点头：“哥哥说的对，父亲常说，读书人若心术不正，学问再好也是枉然。” 林如海从府衙回来时，天色已晚。他先去看了黛玉，见她已睡下，才转到林砚的翠竹院。 林砚还没睡，正在灯下看书。见林如海来，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林如海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眼前的孩童。七岁的年纪，身量尚小，但眼神清明沉稳，是个好孩子。 “贾雨村的事，已了。”林如海缓缓道，“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功名革除，此生再无翻身之日。” 林砚垂首：“父亲处置的妥当。” 林如海看着他：“砚儿，你可知为父为何要如此彻底？” 林砚想了想：“此人品行不端，昔日犯下大错，今又重蹈覆辙。若留有余地，日后恐成祸患。” “这是一层，”林如海道，“更重要的，是他触碰了底线，勾结盐商，打听盐政。盐政关乎国计民生，岂容他人窥探？今日他能收三百两银子出卖消息，明日就能为更多银子做出更甚之事。此等行径，断不可容。” 林砚认真听着。 “你报信有功，”林如海忽然转了话题，“若非你在茶楼撞见他的言行，此事未必能这么快查清。” “儿子只是凑巧，”林砚道。 林如海摇摇头：“凑巧是机缘，但能抓住机缘，便是本事。” 他站起身走到林砚面前，手按在他肩膀上，“砚儿，你年纪虽小，却心细如发，明辨是非，这很好。但记住，往后行事，需得更谨慎些，你在课堂上试探贾雨村的事我已知晓，下次断不可独自冒险。” “儿子谨记，”林砚郑重道。 林如海点点头，又勉励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林如海在原著中的结局，这贾雨村怕是真的跟林如海的死有关。 总算除掉贾雨村这个隐患，林砚松了一口气。 叮！任务完成。 系统的声音又响起。 【任务：协助揭露贾雨村罪行，推动其受到应有惩罚】（状态：已完成） 【奖励：积分+300】 【系统提示：商城部分物品已解锁，可随时兑换】 林砚大喜！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贾雨村的事过后，林府恢复了平静。 新请的西席还没到，林如海抽空便亲自给林砚和黛玉上课。林如海不愧是探花郎，讲课深入浅出，比贾雨村那浮夸的做派不知强了多少倍。 林砚和黛玉也听的认真，父子三人在书房里，倒有几分温馨。 只是这份温馨里，总缺了个人。 贾敏依旧没有露面。 林砚来林府已近两月，一直未见过这位继母。府里下人都说，太太自小公子夭折后，便深居简出，连老爷都常劝不动。 这日午后，林砚从书房出来，正遇见珊瑚端着药碗往正院走。 “珊瑚姐姐，”林砚叫住她。 珊瑚停下脚步，行礼：“大爷。” 林砚看了眼那药碗：“这是给母亲的药？” “是，”珊瑚轻声道，太太这几日夜里总睡不安稳，大夫开了安神的方子。 林砚沉默片刻，问：“母亲可好些了？” 珊瑚摇头，声音更低了些：“还是老样子，夜里醒了就坐着，有时候对着小公子的旧衣裳掉眼泪……” 她说到这，自知失言，忙止住了。 林砚没再问，让珊瑚去了，他看着珊瑚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心里有了计较。 回到翠竹院，林砚关上门，唤出系统。 积分栏显示着330分，之前完成初始任务100分，加上贾雨村的两次任务一共获得500分，这些日子兑换基础健体丸给黛玉一共花掉了170分。 商城界面已经解锁了一部分。林砚往下翻，果然在“医药”分类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安神玉镯】：和田白玉镯，内嵌微量宁神药材，长期佩戴可舒缓情绪，安神定志。需贴身佩戴。兑换积分：200。 【养元丹】：温和调理身体，补气血，健脾胃。需连续服用七日见效。兑换积分：30/瓶（七粒）。 这两样加起来正好230积分，还能剩下100积分备用。 林砚没有犹豫，选择了兑换。 一道微光闪过，桌上多了一个锦盒和一个小瓷瓶。锦盒里是那只白玉镯，质地温润，触手生凉。小瓷瓶里装着七粒褐色药丸，散发淡淡的草药香。 东西有了，怎么送出去却是个问题。 直接送？贾敏连见都不见他，更别说收他的东西了。 林砚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林砚去了林如海书房请安。 林如海正在看邸报，见他来，放下手中的纸：“砚儿有事？” “父亲，”林砚行了礼，“儿子想求父亲一件事。” “说。” “儿子想给母亲抄经。”林砚认真道，“听闻母亲睡不安稳，儿子想着，若能抄些经文供奉佛前，或许能为母亲祈福。” 林如海看着他，眼神更柔和了些：“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抄经费神，你年纪还小……” “儿子每日只抄一个时辰，不会耽误功课。”林砚道，“求父亲允准。” 林如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我让林管家给你准备经书和纸墨。” “谢父亲。” 林砚退出来，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成了。 接下来的几日，林砚每日午后便在自己屋里抄经。他选的是《金刚经》，字字工整，一笔不苟。抄好的经文，他让刘嬷嬷拿去前院的小佛堂供奉。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贾敏耳朵里。 第三日傍晚，珊瑚来了翠竹院。 “大爷，”珊瑚福了福身，“太太让奴婢来传话，说大爷有心了，但抄经劳神，请大爷保重身体，不必再抄了。” 林砚放下笔，温声道：“请姐姐回母亲，抄经是为母亲祈福，儿子不觉劳累。若能对母亲安康有所助益，便是值得的。” 珊瑚看着他稚嫩却认真的脸，心里一软，低声道：“太太其实……是心疼大爷。” “我知道。”林砚顿了顿，“姐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大爷请说。” 林砚从书案下取出那个锦盒：“这是我生母留下的遗物，是一对玉镯。一只我留着，另一只……想请姐姐转交给母亲。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珊瑚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白玉镯，质地极好。 “这……” “请姐姐务必转交。”林砚诚恳道，“就说儿子别无他意，只是希望母亲安康。” 珊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奴婢试试。” ------------ 第十二章 破冰 正院里，贾敏靠在榻上，脸色苍白。 她不过三十五岁的年纪，鬓边已经有了几丝白发。自幼子夭折后，她的心就像死了一半，每日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活。 珊瑚捧着锦盒进来，小声禀报了林砚的话。 贾敏睁开眼，看着那锦盒，半晌没说话。 “太太，大爷……也是一片孝心。”珊瑚小心翼翼道。 贾敏伸手，珊瑚忙将锦盒递过去。她打开盒子，取出玉镯，触手温润，的确是上好的和田玉。镯子内侧好似有些极细的纹路，像是某种图案，又看不真切。 “他生母留下的？”贾敏轻声问。 “大爷是这么说的。” 贾敏摩挲着玉镯，沉默良久，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孩子来府里这些日子，行事稳重，待黛玉也好，她是知道的。 只是每次想到他，就会想起自己夭折的儿子，心里便堵的很。 “放着吧。”她将玉镯放回锦盒。 珊瑚将锦盒放到梳妆台上，又端来药碗，“太太，该吃药了。” 贾敏皱了皱眉，却还是接过来喝了，药很苦，但她早已习惯了。 夜里，贾敏依旧睡的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又梦到儿子伸出小手叫她：“娘亲…娘…娘亲。”她急忙伸手去接，结果又是扑了个空，心中猛地一空，然后突然惊醒，不出意外，醒来时，枕头又湿了一片。 她坐起身，望着窗外的月色，心里越发空落落的。 忽然想起了林砚送的那只玉镯来。 她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锦盒，月光下，白玉镯泛着温润的光泽，鬼使神差地，她将镯子戴到了手腕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不刺骨，很舒服，心里那股郁结之气，似乎也散了些。 贾敏愣了愣，以为是错觉。她回到床上，重新躺下，这一次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直到天色大亮才醒。 这还是自儿子走后，她第一次睡这么沉。 林砚不知道玉镯已经戴在了贾敏手上，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那瓶养元丹，得想办法让贾敏服下。 直接送药是不可能的，林砚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好办法。 贾敏的饮食都有定例，偶尔倒是也能用些点心。 或许，可以让黛玉去送点心，女儿的孝心，想必贾敏是不忍心辜负的。 说干就干，林砚叫来了刘嬷嬷，“嬷嬷，我想给母亲送一些药膳点心，前几日我出府，得了一味养元丹，用来调理身子极好，你帮我把药丸磨碎加进点心里，不知可否？” 刘嬷嬷有些犹豫：“大爷……这太太的饮食咱们不好随便往里面加药丸吧，万一这养元丹的效果与太太每日吃的药相冲……” “嬷嬷不必担忧，这药我已找大夫看过，不会相冲的。”林砚保证道。 “那奴婢便不多问了，大爷放心，食材都是齐的，明日就能与姑娘的点心一起备好。”刘嬷嬷答应道。 次日下午，林砚拎着两份点心去了黛玉的院子。 黛玉正在看书，见林砚来了，扬起笑脸起身相迎：“哥哥今日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给你和母亲各备了一份枣泥山药糕，”林砚将食盒放在桌上，摸了摸黛玉的头，打开食盒，一股枣香味扑面而来。 黛玉拿起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有些疑惑的开口：“母亲的糕点，哥哥为何不亲自送过去？” “母亲尚在病中，且对我仍有些心结，”林砚宠溺的看着黛玉的小圆脸，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调养，黛玉越发的粉雕玉琢了。 “那哥哥是想妹妹为你代劳？”黛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把林砚的心都要看化了。 “我想让母亲快点好起来，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妹妹就帮哥哥这个忙吧。”林砚声音不自觉的肉麻起来。 “哥哥放心，妹妹这就去！”黛玉起身让丫鬟提上食盒，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林砚看着黛玉脚步轻快地离开，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豪，这孩子，哪里还有一丝病弱的样子！ 黛玉到正院的时候，贾敏正坐在窗前发呆，见黛玉端来点心，摇了摇头：“没胃口。” “母亲多少用些吧，”黛玉轻声道，“这是哥哥特地让人做的，哥哥每隔几日便会给我送一次点心，味道极好，这是特意给母亲做的，母亲尝一尝。” 贾敏愣了愣，看向那碟枣泥山药糕，糕点做的精致，散发着淡淡的红枣香。 她忽然想起，那孩子这些日子抄经，送玉镯，如今又送点心…… 贾敏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清香微甜，并不腻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吃下后，肚子里暖暖的。 她吃完一块，竟又拿起了一块。 黛玉在一旁看着，暗暗吃惊，母亲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主动地吃东西了。 如此过了七日。 林砚每日都让刘嬷嬷做不同的糕点，然后请黛玉给贾敏送过去，有时是茯苓糕，有时是桂花糕，每次都在里面混入一粒养元丹的粉末。 贾敏从最初只能吃一两块，到后来越吃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好了。 更明显的是她的气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底那层青黑淡了，眼睛也越来越有神。 第七日傍晚，林砚从外头书铺回来，路过花园时遇到了珊瑚。 “大爷，”珊瑚主动上前行礼，脸上带着笑，“太太让奴婢来传话，说谢谢大爷这些日子的点心和玉镯。” 林砚点头：“母亲可好些了？” “好多了，”珊瑚压低声音，“这几日夜里睡的安稳，白日里也愿意出来走走了，今日还说，等天气好些，要去庙里上香。” 林砚心中一喜，贾敏愿意出来走动说明心病已经好了很多。 “还有一事，”珊瑚又道，“太太说，明日想见见大爷。” 林砚怔住了。 珊瑚笑着福了福身，“明日辰时，太太在正院等大爷，奴婢告退。” 林砚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其实他还没有想清楚怎么面对贾敏。 原著中，林如海那般放心的将黛玉送到荣国公府，又默认贾宝玉与黛玉的婚事，不知道是否有贾敏在其中的影响。 而且黛玉如今已有五岁多，如果史老太君真有结亲的想法，想必这时候就已经在暗示贾敏了，贾敏又是如何想的？ 最重要的是林如海的死，宁荣二府是否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很多很多疑问萦绕在心头，林砚心里有些乱。 叮！系统任务发布！ 【任务：帮助贾敏走出丧子之痛】 【奖励：积分+200，随机抽取强国库物品1次】 得！这下不用想有的没的了，林砚摇头失笑，抬脚走向翠竹院。 ------------ 第十三章 初见 第二日辰时，林砚准时到了正院外。 晨光熹微，他在院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 小丫鬟已经进去禀报了，虽然昨夜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要见贾敏的这一刻，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珊瑚从里面迎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大爷来了，太太在屋里等您呢。” 林砚点头，跟着她进了院子。 正房的门开着，帘子已经卷起。林砚迈过门槛，绕过屏风，抬眼望去，贾敏正端坐在正堂太师椅上，身穿浅青色的家常衣裳，头发松松挽着，只簪了一根素银簪子，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林砚上前几步，撩起衣摆，郑重跪下行了个大礼：“儿子林砚，给母亲请安。” 贾敏轻声道：“起来吧。” 林砚起身，垂首站着，等贾敏发话。 贾敏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继子。七岁的孩子，身量比同龄人略高些，穿着月白色的袍子，眉眼清秀，不卑不亢。她心里先暗暗点头。 “坐，”贾敏指了指旁边的绣墩。 林砚依言坐下，只坐了半边，背脊挺得很直。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珊瑚端上茶来，林砚接过，道了声谢，放在手边的小几上。 贾敏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一口，缓缓开口：“你来府里，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是，”林砚答道，“正月里来的，如今快三个月了。” “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母亲安排的院子很是周到。黛玉妹妹也可爱非常，儿子这两个多月过得很是欢喜。” 提起黛玉，贾敏神色更柔和了些：“玉儿常提起你，说你待她很好。” 林砚垂眸：“妹妹聪慧懂事，儿子真心疼爱她。” “她身子弱，从前常咳嗽。”贾敏看着他，说道，“这些日子身子倒好多了，夜里睡的安稳，白日里也了有精神。” “妹妹年纪小，好好将养，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林砚道。 贾敏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知道你有个弟弟吗？” 林砚心头一紧，抬眼看她。 贾敏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透过林砚在看什么人：“若他还活着，该有三岁了，会走路，也会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轻，说到后面，几乎听不见。 林砚没有接话，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只静静听着。 但贾敏却忽然回过神来，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说这些做什么。”她顿了顿，从腕上褪下那只手镯，拿在手里摩挲，“这镯子，戴着很舒服，夜里也能睡安稳了，多谢你。” “母亲言重了，”林砚忙道，“能对母亲有所助益，是儿子的福分。” 贾敏看着他没说话，这孩子说话做事，全然不像个七岁的孩子。沉稳，周到，知礼。又忆起他小小年纪便生母早逝，被生父厌弃，而后被迫过继到了这里，如今又这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的心在这一刻，好似真的接受了这个孩子。 “往后要好好读书，”贾敏温声道：“我与你父亲都对你寄予厚望，莫要辜负了。” “儿子谨记。” 又说了几句闲话，林砚见贾敏面露疲色，便起身告退。 走到门口时，贾敏忽然叫住他：“砚儿。” 林砚转身：“母亲？” 贾敏停顿了片刻，开口道：“明日和玉儿一道来陪母亲用早膳吧。” 林砚眼眶一下湿润了，缓了缓哽咽的声音，回道：“是，谢母亲。” 走出正院，太阳已高高升起。 林砚站在院门外，轻轻舒了口气。这次见面，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贾敏虽然还有心结，但至少愿意接纳他了。 回到翠竹院，黛玉已经等在那里了。 “哥哥！”她跑过来，拉住林砚的手，“母亲见你了吗？说什么了？” 林砚摸摸她的头，“见了，母亲让我明日和你一起去陪她用早膳。” 黛玉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母亲今早气色好多了，还说要给我做新衣裳呢！” “嗯，母亲也说要给我做。”林砚笑道。 黛玉开心的笑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哥哥，你最近不是每天都要去书铺吗？今日还去吗？” 林砚这才想起来，他最近每天都去书铺看书，主要为了打听消息，书铺每天人来人往，能听到不少信息。 “下午去，”林砚道，“你想我带什么回来吗？” 黛玉歪着头想了想：“要糖人！上次哥哥带的那个，可好看了。” “好，给你带糖人。” 午后，林砚换了身出门的衣裳，带着林禾出了府。 扬州城里很热闹，街市上人来人往。林砚边走边逛，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林兄！” 林砚回头，见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在书铺见过两次，没说过话。 林禾在一旁提醒道：“大爷，这位是知府家的公子，左长庚。” 左长庚跑过来，笑嘻嘻的，“真是林兄，上次见林兄气质不凡，便与书铺老板打听，才知林兄乃林御史家的公子，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了，咱们也算相识了。” 林砚拱手：“左公子。”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叫我长庚就行，”左长庚摆摆手，“林兄这是又要去书铺吗？” “是，”林砚道。 “正好我也要去书铺，一起？”左长庚很是热情。 林砚自无不可，便和他一起进了书铺。左长庚挑了几本闲书，结账时非要一起付，林砚推辞不过，只好谢过。 从书铺出来，左长庚道：“林兄可知，王步青王先生要来扬州了？” 林砚摇头：“不知。” “我爹说，王先生是当世大儒，若是能拜入他门下，前途无量。”左长庚凑近林砚压低声音道：“听说王先生是被安定书院请来做院长的，林兄可有兴趣一起拜入王先生门下？” 林砚点头：“听你这般说，自然是想试一试的。” “那太好了！”左长庚笑道，“等王先生到了，咱们一起去报名，我爹让我去，我一个人不敢去，有林兄陪着一起，便没那么害怕了。” 林砚看着左长庚开朗的笑容，自己也被感染的笑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告辞。 林砚去了卖糖人的摊子，摊主是个老汉，手很巧，三两下就捏出了一个小兔子 他付了钱，正准备回府，转头看到了文墨轩今日新出了一道茶点。他转身将糖人交到林禾手上，自己亲自去排队买茶点。 这新出的茶点，名字别致，想必贾敏和黛玉都会喜欢。 ------------ 第十四章 良方 回到林府，林砚先去了黛玉院里。 进门发现贾敏竟然也在，两人坐在窗边，贾敏教黛玉读诗。见林砚来，黛玉放下诗集就跑过来：“哥哥回来了！” 林砚把糖人递给她：“给，答应你的。” 黛玉接过来，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哥哥！” 她又举起糖人给贾敏看，“母亲您看，兔子可爱吗？” 贾敏笑着点头：“可爱。”她看向林砚，“出去一趟，累了吧？” 林砚先向贾敏行了礼，然后回道：“不累。”转身从林禾手中拿过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文墨轩新出了一个茶点，名字极好听，叫蜜浮酥奈花，儿子买回来给母亲尝尝。” 贾敏愣了愣，随即一笑，“你有心了。” 黛玉凑过来，“哥哥偏心，只给母亲带，不给我带。” 林砚失笑：“你不是有糖人了吗？” “那不一样。”黛玉撇嘴，眼里却带着笑。 贾敏看着两个孩子斗嘴，嘴角不自觉扬起。她端起蜜浮酥奈花，尝了一口，花香味混着甜味在嘴里化开。 很甜。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甜了。 “都坐下吧，”她温声道，“珊瑚，去让厨房做些零嘴儿给砚儿和玉儿。” “是，太太。”珊瑚应声去了。 林砚看着珊瑚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踏实下来。 贾敏，好像真的走出来了。 夜里，林砚唤出系统，准备领取任务奖励，结果系统界面一出现，他就瞪大了眼睛！ 【任务：帮助贾敏走出丧子之痛】（当前进度：40%） 任务竟然没完成！ 林砚盯着系统界面上那刺眼的“40%”，眉头紧锁。 半个多月的努力，玉镯送了，养元丹也吃了，贾敏确实愿意出来走动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可这任务进度卡在40%，说明什么？ 说明那些埋在心底的伤痛，根本不是外在调理能够治愈的。 林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回忆着原著里关于贾敏的只言片语。 贾敏嫁入林家多年，只生了一子一女，儿子三岁夭折，之后便再无子嗣。林如海虽有几房妾室，但都没有生养。 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这恐怕也是压在林如海和贾敏心头的一块大石。 他们也许心里已经放弃了，所以才会过继了自己。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就算最终没有暴露，也无法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还有，贾敏本身还是个十分疼爱孩子的人，失去幼子的痛，也许……只有另一个孩子的到来，才能真正抚平。 林砚猛地坐起身。 贾敏今年三十五岁，在这个时代虽算不得年轻，但绝非不能生育。 原著中贾敏的离世原因不明，时间好像是……等等！黛玉被接去荣国公府时是六岁，那个时候贾敏已经过世，黛玉又守了几个月的母孝才去的贾府。那么也就是说，黛玉五岁时贾敏就去世了！ 原来就是今年！ 看来贾敏的死因确实是因为丧子之痛。 不过这一世有了玉镯，有了养元丹，贾敏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如果能再有个孩子…… 林砚的心跳快了起来，他唤出系统，迅速打开商城界面，在搜索栏输入“生子”二字。 光幕闪烁，几样物品信息跳了出来。 【健体培元丹（女）：调理女子胞宫，培本固元，增强体质。需连续服用一月。兑换积分：300。注：仅为调理之用，不保证受孕。】 【送子丹：大幅提升当月受孕几率（80%）。仅限女子服用，一月内有效。兑换积分：500。注：需女子身体健康，胞宫无碍。】 林砚的目光落在送子丹上。 500积分。 他现在只有100积分了，还差400积分。 林砚闭上眼，脑子飞快转动。系统除了主线，支线任务之外，还有个日常任务，因为积分太少，他一直看不上，可如今主线任务卡住。 唉！看来日常任务还是得做起来，毕竟蚂蚁腿也是肉啊！ 林砚打开日常任务： 【每日晨读一个时辰：奖励积分5（可重复）】 【写一篇文章：奖励积分20】 【临摹名家字帖十张：奖励积分15】 【教导黛玉识字（每日）：奖励积分5（可重复）】 这些任务积分不多，但积少成多。如果每天坚持做，一个月下来也能攒不少。 “得抓紧时间了。”林砚喃喃道。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 每日卯时初（早晨五点）便起身，先在院子里跳一套广播体操，彻底清醒后，晨读一个时辰。 早膳后去给贾敏请安，陪她说会儿话，再去书房读书、练字、写文章。 午后抽出一个时辰教黛玉识字，背诗。 傍晚则温习功课，临睡前还要再读半个时辰的书。 林如海见他如此用功，既欣慰又心疼，几次让他不必这般刻苦。林砚只说：“儿子想早些有所进益，不负父亲母亲期望。” 贾敏也注意到不对了。这日林砚来请安时，她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温声道：“读书虽要紧，身子更要紧。你还小，莫要熬坏了。” 林砚笑道：“母亲放心，儿子有分寸。” 贾敏叹口气，对珊瑚道：“去把我那支老参拿来，让厨房每日给大爷炖汤。” “是。” 黛玉也察觉哥哥比从前更忙了。这日她拿着新学的诗去找林砚，见他正对着一篇文章皱眉苦思，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一盘枣泥糕放在案边。 林砚抬头，见她来了，眉头舒展：“妹妹怎么来了？” “给哥哥送点心。”黛玉挨着他坐下，“哥哥最近好忙，都不陪我玩了。” 林砚摸摸她的头：“等哥哥忙过这阵子，一定好好陪你。” “哥哥在忙什么呀？” 林砚想了想，道：“哥哥想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黛玉眨眨眼：“什么事？” “现在还不能说。”林砚拿起一块枣泥糕，“等日后做成了，妹妹就知道了。” 黛玉扬起笑脸，虽然还是好奇，却懂事地没再追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砚的积分也在缓慢增长。 每日晨读+5，教导黛玉+5，这就是10分。加上偶尔完成的文章，字帖任务，半个月下来，积分涨到了490分。 还差最后10分！ 这日林砚照常教导黛玉识字，教的是“孝”字。他讲“孝”字的由来，讲“百善孝为先”，讲古人孝亲的故事。 黛玉听得很认真，学完了字，忽然问：“哥哥对母亲，就是孝吗？” 林砚一怔，随即点头：“是。” “那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辛苦？”黛玉看着他，“哥哥最近瘦了。” 林砚心头一暖，温声道：“因为哥哥想让母亲高兴，想让这个家更好。” “那我来孝顺哥哥。”黛玉认真道，“我以后每天都来给哥哥磨墨，给哥哥送点心。” “好。” 【叮！教导黛玉识字完成，积分+5】 【当前积分：495分】 还差5分。 林砚看了看天色，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他提笔铺纸，开始临摹字帖。 王羲之的《兰亭序》，他临过很多遍，但今日格外认真。一笔一划，力求神似。手腕酸了也不停。 十张字帖临完，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叮——临摹名家字帖十张完成，积分+15】 【当前积分：510分】 够了！ ------------ 第十五章 心结 林砚放下笔，长长舒了口气。手腕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眼里满是喜悦。 终于！他终于攒够了积分。 没有犹豫，林砚唤出系统，打开商城，找到那枚【送子丹】。 兑换。 一道微光闪过，手心多了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林砚小心地将丹药放在锦盒里，收进怀中 接下来，就是怎么让贾敏服下。 之前送养元丹的方法已经不适用了，养元丹是磨碎了混进每一块点心里，贾敏不论吃哪块都有微弱的药性在里面。 这送子丹只有一颗，林砚不想浪费，也怕吃少了没有效果。 林砚沉思良久，终于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他去了翠竹院的小厨房。 刘嬷嬷正在准备今日做点心要用的食材，自从来了扬州林府，刘嬷嬷已从林砚的奶嬷嬷变身成为贾敏和黛玉的专属点心师了。 刘嬷嬷抬头见林砚来，忙道：“大爷怎么来了？ “我想给母亲做道点心。”林砚温声道，“嬷嬷教我可好？” 刘嬷嬷愣了愣，随即笑道：“大爷有这份孝心，太太定然欢喜。您想做什么？” “就还是红枣糕吧，补气血。”林砚道，“母亲最近气色虽好了，但还需再补补。” 刘嬷嬷连连点头，手把手教他和面，调馅。红枣要先去核捣泥，糯米粉要过筛，糖要按比例……林砚学得认真，每一步都仔细记下。 全部做好，该上蒸笼了。 刘嬷嬷转身去取笼布，林砚迅速从怀中取出锦盒，打开，捏起那枚送子丹。 他轻轻一捏，丹药碎成可三瓣。 林砚心跳如鼓，但还是稳着手，将三瓣丹药分别塞进了刚做好的三枚枣泥糕里，然后迅速收口。 刚弄完，刘嬷嬷就回来了。 “大爷，笼布来了。”刘嬷嬷没察觉异样，利落地铺好笼布，将糕点一一放入，“这三块枣泥糕做的小巧，太太胃口小，正好能吃完。” “嬷嬷说的是，”林砚努力让声音平静。 蒸笼上锅，灶火升起。两刻钟后，红枣糕就蒸好了。 林砚将那一小碟红枣糕仔细装进食盒，对刘嬷嬷道：“嬷嬷，我去给母亲请安了。” “哎，大爷慢走。” 林砚提着食盒，走在去正院的路上。晨光初照，廊下的灯笼还未熄，光影交错。 他手心微微出汗。 一个月来的努力，成败在此一举。 到了正院，林砚让小丫鬟进去通报，然后等在院门口。 依旧是珊瑚出来迎他，笑道：“大爷今日来得早，太太刚起身呢。” “我给母亲做了点心。”林砚举起食盒。 珊瑚引他进屋。贾敏刚梳洗罢，正在镜前戴簪子。从镜中见他来，转过身，有些意外：“砚儿今日怎么这么早？” “儿子给母亲做了道点心。”林砚打开食盒，取出那碟红枣糕，“第一次做，不知合不合母亲口味。” 贾敏看着那三块小巧精致的糕点，又看看林砚手上还未洗净的面粉痕迹，心头一暖：“你这孩子……快坐下。” 林砚将碟子放到贾敏一旁的小几上，垂手站在一旁。 贾敏拈起一块，仔细端详，糕点做的不算完美，边缘还有些毛糙，但能看出是用了心的。 她咬了一小口。 松软，香甜，枣味浓郁。 “好吃，”贾敏微笑，“没想到砚儿还有这一手。” “都是刘嬷嬷教儿子的。”林砚看着贾敏将第一块点心吃完，又拿起第二块，心跳不由得加快。 第二块吃完，第三块…… 贾敏吃完最后一块，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连带着心情都明朗了许多，“确实不错，砚儿真是好手艺。” 话音刚落，贾敏就觉得全身燥热了起来，很快又开始出汗，衣服都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贾敏很快察觉出不对，一把推开林砚，大声呼唤：珊瑚！” 林砚一把抓住贾敏的手，用尽全力将贾敏按在凳子上。他也没想到这送子丹的反应如此之大。 贾敏要挣扎起身，林砚看着贾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母亲，弟弟要回来了！” 贾敏眼睛瞬间瞪大：“什么意思？你弟弟怎么会回来？你这孩子给我吃了什么？说！” 林砚感觉就要马上脱力了，他年纪小，实在按不住贾敏，“母亲，您相信我一次，我得了一个机缘，您方才吃的红枣糕里有助孕的丹药，很快弟弟…弟弟又可以重新回到您肚子里了！” 贾敏表情呆滞，忽然一把抓住林砚的手，“你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砚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母亲相信我一次，儿子只希望母亲能健康幸福，儿子不想看到母亲整日里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了。”林砚一边擦泪一边说道。 贾敏看着林砚满是泪痕的小脸，眼中全是恐惧与恳求。突然心里一阵酸痛，她一把抱住林砚，哭着说道：“母亲知道了，砚儿是好孩子，砚儿所做的努力母亲全都看在眼里。” 她抬手擦掉林砚脸上的泪珠，“你弟弟虽然走了，可是母亲又有了你，你如此贴心懂事，母亲觉得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你就是母亲的亲生孩子。” 林砚没想到贾敏竟然从心底里接受了他这个儿子。 窗外晨光正好，鸟鸣清脆。 贾敏的身体慢慢的恢复正常，只是觉得身上黏腻不舒服，她上前扶起林砚。 “砚儿，母亲如今有你和玉儿已足够，你弟弟，也是与母亲没有缘分。”贾敏抬起头，“从今往后，咱们一家守望相助，健康团圆。” 叮！任务完成！ 【任务：帮助贾敏走出丧子之痛】（状态：已完成） 【奖励：积分+200，随机抽取强国库物品一次】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林砚没想到，只是一颗送子丹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林砚扶着贾敏在榻边坐下，贾敏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额发被汗水濡湿了贴在颊边，透着几分虚弱。 珊瑚早已机灵地端来了温水，拧了湿帕子递给贾敏擦脸。 “我没事了，”贾敏接过帕子，对珊瑚摆摆手，“你去门外守着，我与大爷说会儿话。” 珊瑚担忧地看了看贾敏，又看了看林砚，见贾敏神色已恢复平静，便依言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母子二人。 贾敏握着林砚的手，那小手因为刚才用力按着她，还有些微微发抖。 她心里酸软一片，方才那些惊疑，惶惑，在抱住这孩子，听他哭着说出那句“儿子不想看到母亲整日里郁郁寡欢”时，就已消散了大半。 “砚儿，”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方才的事，母亲信你。” 林砚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 “那丹药……”贾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若真有那般奇效，是母亲的福分。若没有……” 她笑了笑，抬手抚了抚林砚的发顶，“母亲方才说的也是真心话。有你，有玉儿，母亲心里已是很知足了。 你不必再为这事费心劳神，更不必……不必再像前些日子那样拼命。” 林砚喉咙发紧，半晌才低声道：“儿子知道了。” “你弟弟的事，是母亲的心结，但并非过不去的坎。”贾敏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语气平和了许多，“这些日子，母亲也想明白了。人活一世，总要往前看。有你这样的好孩子在身边，是母亲的造化。” 她转过头，看着林砚：“往后的日子还长，咱们一家人好好过。” 林砚用力点头：“嗯。” 贾敏身上黏腻得难受，便道：“你先回去吧，母亲换身衣裳。一会儿玉儿该过来请安了。” 林砚站起身，行了礼，退出屋外。 珊瑚守在廊下，见他出来，迎上前低声道：“大爷，太太她……” “母亲没事了。”林砚道，“好生伺候着。” “是。” 林砚走回翠竹院的路上，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晨风拂面，带着初春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 他唤出系统界面，看着那条已经变成“已完成”状态的任务，心里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他并没有立刻抽取强国库物品，而是关闭了界面。 有些事，急不得。 ------------ 第十六章 暗流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地淌过。 自那日后，贾敏待林砚越发亲近，真有了几分视如己出的模样。林砚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拼命苦读，生活节奏舒缓了很多，每日读书，练字，陪黛玉玩耍，偶尔再听听林如海讲学。 转眼间，两月有余。 这日清晨，林砚照例去正院给贾敏请安，贾敏刚起身，珊瑚正在伺候她梳头。 林砚行了礼，在一旁坐下，却见贾敏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蹙。 “母亲可是不舒服？”林砚问道。 贾敏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许是昨夜没睡好，有些头晕。” 珊瑚插话道：“太太这几日胃口也不大好，早膳只用了几口粥。” 林砚心头一动，想起送子丹的事。算算日子，若真有孕，这会儿应该已经怀上了。但他不敢声张，只道：“母亲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贾敏却摆摆手：“不必兴师动众，歇歇就好。” 正说着，黛玉也来了。小姑娘今日穿了身鹅黄色地春衫，蹦蹦跳跳进来，见贾敏面色不好，立刻挨到她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母亲怎么了？” “没事。”贾敏摸摸她的头，“玉儿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我想跟哥哥一起去桃园看花！”黛玉拉住林砚的手，“哥哥，你说过的，等桃花开满就陪我去。” 林砚笑道：“好，今日就去。” 贾敏看着两个孩子，眉目舒展了些：“去吧，多穿件衣裳，早上风凉。” 林砚带着黛玉去了桃园。园子里的桃花果然开得正盛，粉白一片，风吹过时落英缤纷。黛玉在花树下转圈，笑声清脆如铃。 林砚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想着贾敏的事。若真有孕，这是林家的大喜，但也得小心护着。贾敏年纪不算轻了，又是丧子之后才有的身孕，需得格外仔细。 他在心里盘算着，等过几日若还有不适，定要劝贾敏请大夫。 又过了近一个月。 这日午后，林砚正在书房临帖，正院的二等丫鬟秋菊匆匆来报。 “大爷，”秋菊神色有些紧张，“太太方才用午膳时，突然吐了。这会儿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 林砚立刻放下笔：“请大夫了吗？” “已经让人去请了，老爷那儿也报过了。” 林砚快步往正院去。到的时候，林如海已经到了，正坐在床前，握着贾敏的手，眉头紧锁。贾敏闭着眼，脸色苍白。 “父亲，母亲怎么样了？”林砚轻声问。 林如海摇摇头：“还不清楚，等大夫来。” 黛玉也来了，被嬷嬷牵着，眼睛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 不多时，大夫来了。是扬州城里有名的陈大夫，常给林府看病。他仔细给贾敏诊了脉，又问了这几日的饮食起居。 诊完脉，陈大夫脸上露出笑意，起身对林如海拱手：“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 林如海一愣：“大夫这是……” “夫人这是喜脉。”陈大夫笑道，“脉象沉稳有力，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夫人气血稍虚，需得好生将养。”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林如海怔在原地，半晌没说话。贾敏也睁开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黛玉年纪小，还不懂“喜脉”是什么意思，只眨着眼睛看众人。 只有林砚暗暗松了一口气。 “真……真的？”林如海的声音有些发颤。 “千真万确。”陈大夫道，“老夫行医三十余年，断不会错。”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脸上慢慢绽开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有些手足无措。他转身握住贾敏的手：“敏儿，你听见了吗？我们又有孩子了！” 贾敏眼里泛起了泪光，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小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珊瑚和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反应过来，齐声贺喜：“恭喜老爷！恭喜太太！” 林如海高兴得在屋里踱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忙对陈大夫道：“有劳大夫开些安胎补气的方子，一切要用最好的药材！” “是是是。”陈大夫笑着应下，去外间开方子了。 林砚走到床边，对贾敏笑道：“恭喜母亲。” 贾敏看着他，眼神复杂。她想起那日林砚说的话，想起那三块红枣糕，心中百感交集。她拉住林砚的手，用力握了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黛玉这时才明白过来，扑到床边：“母亲要有小弟弟了？” 贾敏摸摸她的脸：“也许是弟弟，也许是妹妹。” “都好！”黛玉眼睛亮晶晶的，“我都会疼的！” 消息很快传遍了林府。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林管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张罗着要给府里添些喜庆。 林如海当即吩咐，这个月府里上下多发一个月月钱。又让人去采买滋补的食材，给贾敏补身子。 接下来的日子，林府上下都围着贾敏转。 贾敏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衣食住行都有人精心照料。 林如海更是每日处理完公务，第一件事就是回来看她。 黛玉也懂事，不再缠着贾敏陪玩，反而常常端着小凳子坐在贾敏身边，给她念诗，说话 只有刘嬷嬷和绿菀满心忧虑，自家哥儿是过继来的，如今太太又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那哥儿往后的处境…… 刘嬷嬷心里忧愁，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怕让林府的下人误会，看起来很是纠结。 林砚看出她的忧虑，寻了个空把刘嬷嬷叫到身边，劝道：“嬷嬷，太太有了儿子对林家才是最好的不是吗？嬷嬷难道忘了，虽然我被过继来了，但是日后又如何能为林家传宗接代呢？” 刘嬷嬷这才想起林砚的身世，心中又添了一重愁绪，沉默许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大爷说的是，奴婢想左了。” 林砚点点头，不再多说。如今任务完成了，贾敏有了身孕，这个家终于圆满了。 一切似乎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晚膳，一家四口难得齐聚。贾敏胃口好了许多，吃了半碗饭，又用了些汤。林如海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等你身子稳了，我带你去城外走走。”林如海道，“春色正好，散散心对身子好。” 贾敏笑着点头：“好。” 黛玉插话：“我也要去！” “都去都去。”林如海大笑。 林砚看着这一幕，心里暖融融的。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警告！警告！检测到关键人物林如海生命体征异常！】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中炸开！林砚心头猛地一跳。 【详细扫描中……】 【扫描结果：林如海体内检测到慢性毒素“沉梦散”，中毒时长约一年，毒素已累积至危险线。若不及时清除，预计三年内将导致脏腑衰竭而亡。】 林砚脑子“嗡”的一声，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慢性毒素？中毒一年？三年内会死？ 这林如海还真不是正常病故的啊！ ------------ 第十七章 蛛丝 林砚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等回过神，人已经在翠竹院了。 他坐在书案前仔细回想，实在想不出林如海究竟有何异常。只好打开系统界面，再查看一下系统的检测结果。 检测结果还是那些，不过下面给出了系统任务： 【任务：追查下毒之人及背后的关系】 【任务要求：1.查明下毒方式及下毒者，2.找出幕后主使，3.清除林如海体内毒素】 【任务时限：三十天】 【任务奖励：积分+1500分，解锁过目不忘技能，随机抽取强国库物品两次】 【失败惩罚：此间世界抹除，副本重启，宿主消失。】 林砚吃惊！宿主消失是什么鬼！原来自己真的是来红楼梦当牛马来了，完不成任务还是直接原地消失的那种，太残忍了！ 不过，如此看来林如海确实是关乎所有人命运的关键人物，如果他死了，黛玉她们恐怕还是会重蹈覆辙。 林砚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在现代研读红楼梦时，他就怀疑林如海的死跟贾府有关，但贾府肯定不是主谋，真正的主谋是谁，还要再查一查。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出下毒之人，然后才能确定是谁在背后弄鬼。三十天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啊！ 系统在吗？系统，系统出来！林砚尝试呼唤系统，他从没主动叫过系统，也不知道有没有回答。 “在呢！宝宝你终于想起我啦！！” 林砚：ಠ_ಠ 还以为系统是个冰冷的机器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甜妹！！ “既然你是活的，那你先跟我解释解释，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你说你，一个强国系统，居然让我女扮男装去完成。”林砚无语。 “这个……那个……我已经尽量在弥补了，我给林如海托了梦，让他以为过继了你，他林家嫡支就能好起来。” “我说你是自带福星的命格，一定能让林家改换门庭，再无灾祸。” “林如海肯定相信了，要不然他怎么放着那些年纪小的不过继，偏要过继你这个已经七岁的。” “而且你一来，他就接受你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不耽误什么。” 系统越说越理直气壮，逐渐把她自己都说服了！ 林砚都要气笑了，“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呗！” 系统：“不客气(*¯︶¯*)” 算了，做任务要紧！林砚深吸一口气，重新理了理思绪。 “这个任务三十天的时间太短了，帮我延长到三个月吧。” “抱歉宝宝，系统无法更改任务时间呢，如果你需要其他帮助的话，我会竭尽所能哦。” “那检测毒药你总可以吧？” “可以的宝宝，不过需要扣除相应的积分哦！每次检测需消耗20积分。” “行吧，那你先退下吧，需要你我会叫你。还有，叫我小砚。”林砚实在受不了系统嗲嗲的叫他宝宝。 “好的宝宝。再见！” 林砚气死！他决定能不叫系统出来坚决不叫！ 次日一早，林砚去正院给林如海和贾敏请安，到了发现只有贾敏在用早膳。 “砚儿来了，快坐下一起用早膳，”贾敏笑得温和，自怀孕后，贾敏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多谢母亲，儿子用过早膳了。父亲今日不在府中吗？儿子有些问题想请教父亲。” “你父亲今日一早便出门了，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等他回来，母亲派人去叫你。” “是，母亲。” 又说了几句，林砚便退下了。 他没有回翠竹院，而是转道去了林如海书房，书房此时只有两个小厮守着。 林砚进不去书房，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能从别处留心了。 他先查了查最容易出问题的饮食，林如海早膳在正院与贾敏同用，午膳有时在前厅，有时在书房，晚膳则一定回正院。 厨房的人都是林府多年的老人，林管家管得严，从采买到烹饪，每个环节都有人盯着，不太可能有问题。 然后是林如海喝的茶水，茶水有专人负责泡茶，用的是林如海惯喝的龙井，茶叶也有专人负责，也不太可能有问题。 最后是熏香，熏香投毒的话，那中毒的范围应该很大，书房里的丫鬟小厮，贾敏，贾敏身边的人可能都会中招。 目前就林如海一人中毒，熏香的可能性也不大。 都没有问题的话，那问题会出现在哪呢？ 难道毒不是通过这些日常物品下的？ 林砚皱眉。沉梦散是慢性毒，要连续下毒一年，必定是通过林如海经常接触、而贾敏不常接触的东西。除了饮食、茶水、熏香，还有什么？ 林砚叫来林禾，让他去打听打听府里的主子们有没有服用养生药丸的习惯。 林砚记得史老太君爱吃什么人参养荣丸，还让黛玉一直吃。没准儿林如海和贾敏也在吃养生药。 半日的功夫，林禾就回来了，“大爷，奴才打听到老爷近一年一直在吃八珍丸，太太和大姑娘不曾吃什么药丸。” “可知这八珍丸是从哪里得来的？”林砚问道。 “这个奴才不知，好似是太太托娘家在京中配的药丸。” 贾府配的药！那这八珍丸被下毒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得想办法拿到这个八珍丸，让系统检测一下。 次日午后，林砚看准时机，便拿着前几日写的文章去了林如海的书房，林如海刚走，只有一个小厮在整理书案。 “父亲呢？”林砚问。 “老爷去前厅会客了。”小厮答道。 林砚点点头，目光扫过书案，没发现药瓶，他又转到书架，假装在找书，终于在书架最边上的一个格子里看到了药瓶。 他趁小厮在打扫卫生没注意，快速拿起药瓶倒了几颗在手心里，然后放回去，随便抽了一本书拿在手上。 林砚快步回到翠竹院，关上房门，摊开手掌，三粒褐色药丸静静躺在掌心，散发着淡淡的中药味。 “系统，检测这药丸。” “好的小砚～检测中……叮！检测到八珍丸内含有微量沉梦散成分，毒素分布不均，推测为间歇性投毒。” 果然在这八珍丸里，“能分析出毒素是原本就在药丸里，还是后期加入的吗？” “毒素与药丸融合度较高，应为制药过程中掺入。但根据分布不均的情况判断，并非每批药丸都有毒，下毒者很谨慎。” 间歇性下毒，难怪林如海中毒已有一年，却还能如常处理公务。这下毒之人既要害林如海，又不想让他死得太快引人怀疑…… 林砚正思忖着，门外传来珊瑚的声音：“大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商议。” 贾敏这时候找他？林砚迅速将药丸收好，整了整衣衫：“知道了，这就来。” 走到正院时，林砚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八珍丸，是贾敏托娘家在京中配的，那下毒之事，贾敏是否知情？ 应当不知情，毕竟是夫妻，感情甚笃，还有孩子。如果贾敏不知情，那史老太君又将女儿置于何地了呢？ ------------ 第十八章 马迹 林砚定了定神，抬脚迈进正院，一进屋就看到贾敏坐在榻上绣着小衣裳。 “砚儿来了，”贾敏放下针线，脸上带着笑意，“坐，今儿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想进书院读书吗？王步青王大儒要来扬州安定书院，老爷与王大儒相识，若你想拜王大儒为师，这些日子需好好准备。” 林砚心下一松，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面上不露声色：“回母亲，儿子自然是想拜大儒为师的。只是儿子愚钝，有许多问题想向父亲请教。” “你父亲这几日忙得很，”贾敏轻叹一声，从桌上拿起一个青瓷小罐，“正巧，你二舅舅从京中托人捎来些新茶，说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我想着你父亲爱茶，便替我送去吧。只是别让他多饮，晚膳前喝多了茶，夜里又该睡不踏实了。” 林砚上前接过茶罐。 贾敏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忽然问：“砚儿，你面色怎会如此疲倦，可是昨夜没睡好？” “昨夜温书睡的晚了些，”林砚垂眸，不想解释太多。 “读书要紧，身子更要紧，”贾敏语气温软，“你如今是林家的长子，也是我的孩子，母亲盼你出息，更盼你康健，等会儿我让厨房给你炖一盅莲子羹送去。” 这话说的温暖又诚恳，林砚抬头看去，贾敏眼中的关切不似作伪。他忽然想起那八珍丸，喉咙发紧。 倘若贾敏知道那八珍丸有毒，倘若她知道这毒来自她十分信任的娘家…… “母亲，”林砚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儿子方才去书房寻父亲，见书架上放着一个小药瓶，父亲是有什么隐疾吗？” 贾敏笑了，“并非是有什么隐疾，只是你父亲公务繁忙，身子虚软，时常精力不济，大夫说要温补。” “这药叫八珍丸，方子还是你外祖母在京中找名医配的，药材难得，炮制也讲究，外头配不出来，只能每月托人从京中捎来。” 她说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你父亲起初嫌麻烦，不肯按时服用，是我盯着，他才肯听话。” “这药…是母亲亲自照看的吗？”林砚问的小心。 “倒也不是，”贾敏摇头，“之前我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些琐事都是交给珊瑚打理。她心细，这些事情从未出过差错。” 珊瑚。 林砚心中一动，面上却只点头：“母亲身边的人，自然是妥当的。” 又说了几句闲话，林砚抱着茶罐告退。走出正院时，余光扫到一个人，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珊瑚正端着托盘从小厨房方向过来，步履轻盈。见林砚站在院门口，她走过来福了福身：“大爷。” “珊瑚姐姐。”林砚露出少年人该有的腼腆笑容，“母亲方才夸你细心，连父亲用药的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珊瑚怔了怔，有些错愕，随即又笑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当不得大爷的夸奖。” “这八珍丸既是京中特配，想来运送也不容易。”林砚似是无意问道，“每月都要托人从京中送来，路上可会耽搁？” “不会的。”珊瑚答得自然，“府里在京中有固定的送信渠道，每月都有快马往来。药丸装在特制的瓷瓶里，防潮防撞，从未出过差错。” “那便好。”林砚点头，“父亲身子要紧，这些事马虎不得。” 他抱着茶罐转身往书房走，心中却已转过好几个念头。 每月都有快马往来，用的人想必是林如海极信任的，这意味着下毒者若想路上避开林如海的人调换八珍丸，非常不易。 而珊瑚作为药丸的接收者和保管者，是最有可能在最后一环将有毒的药丸换进去的。 不过系统检测说，毒素是在制药过程中被掺入的。 也许是京中有人买通了制药的人，珊瑚对比也毫不知情。林砚心里是不希望珊瑚牵涉其中的，他怕对贾敏的打击太大。 要赶紧寻找证据了！ 到了书房，林如海刚送走客人，正揉着眉心闭门养神。 “父亲。”林砚轻声唤道。 林如海睁开眼，眼中布满红血丝，“砚儿来了。” “母亲让儿子送新茶来。”林砚将茶罐放在案上，目光扫过书架边角，那个青瓷药瓶还在原处。 林如海笑了笑：“你母亲总是惦记这些。”他打开茶罐闻了闻，“果然是好茶。坐吧，你午后送来的文章我看过了，有几处需同你讲讲。” 林砚依言坐下，心思却有一半飘在别处。 讲文章用了小半个时辰。林如海讲得细致，林砚也听得认真，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半点马虎不得。 末了，林如海合上书卷，忽然道：“你近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林砚心头一跳。 “儿子愚钝，文章写得不好，让父亲费心了。”他垂首。 林如海看着他，半晌才道：“不是文章的事，你心事重重的，砚儿，若是遇到难处，不妨同为父讲讲。” 林砚心中莫名有些酸涩，他不敢说，至少现在不能说，没有任何证据，说出来恐怕林如海也不会信。 “儿子……”林砚喉咙发紧，“儿子只是担心父亲身子。母亲说父亲近来忙碌非常，儿子想着，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林如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心了，不过是劳累了些，不妨事。”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倒是你，小小年纪莫要心思过重，林家如今有了你，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看来系统还真给林如海洗过脑，让他以为林家有了自己真的就万事大吉了，不过事实也确是如此。 林砚想了想，决定还是等有了证据再跟林如海坦白。 回到翠竹院，林砚关上门，又将那三颗药丸取出来摆在桌上。 褐色的小药丸，看起来平平无奇，不像是有毒的样子。 “系统，”林砚在脑中唤道。 “在呢小砚！”甜妹音欢快地响起，“需要帮忙吗？” “沉梦散解毒的方法，商城里有没有？” “有的哦！中级解毒丹，500积分一颗，可解百毒。但林如海中毒已深，需连续服用三颗，并配合针灸疏导，才能根除。” 1500积分。林砚看了眼自己的积分余额：325分。 那是他这些日子完成日常任务攒下的，离1500还差得远。不过任务完成的话正好能拿到1500积分。 “那如果……如果任务失败前我还没攒够积分买解毒丹，林如海会怎样？” 系统沉默了两秒，声音难得正经：“此间世界直接抹除，一切回到原点。。 林砚闭了闭眼，行吧！ “那就先从珊瑚开始入手吧，任务必须完成！” ------------ 第十九章 珊瑚 接下来的三日，林砚都在暗中观察着珊瑚的一举一动。 珊瑚是贾敏从贾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今年二十五岁，在林府已有十年。她行事稳重，心思缜密，深得贾敏信任。正院里大小事务，一半都是她在打理。 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林砚又让林禾去跟珊瑚套近乎，林禾嘴甜，又是半大孩子模样，府里的丫鬟婆子都爱同他说笑。 “珊瑚姐姐最近可忙？”林禾蹲在厨房门口，看珊瑚盯着小丫鬟煎药。 “还好，”珊瑚笑道，“倒是你，整日里跟着大爷跑前跑后，也不嫌累。” “大爷待我好，我乐意。”林禾挠挠头，“对了姐姐，我前几日听门房说，京中又来信了？以往不都是初八送一回吗？这个月都来了两次信了，可是老太太又惦记太太了？” 珊瑚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老太太自然惦记。不过这次不是信，是捎了些安胎的补品来。” “京中来的东西确实是好。”林禾咂咂嘴，“老爷自从吃了京中送来的八珍丸，精神都好了许多。 就连装药的瓶子都很好看。我上次去书房送东西，瞧见老爷那个八珍丸的瓶子，青莹莹的，跟玉似的。” 珊瑚转过头看他：“你去书房做什么？” “大爷让我给老爷送他的课业。”林禾答得自然，“珊瑚姐姐，那药瓶是不是也是京中特制的？咱们扬州可没见过那样的瓷器。” “嗯，是京中官窑出的。”珊瑚语气淡淡，“药丸金贵，瓶子自然也要配得上。” 她说完，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着托盘走了，明显不想多说。 林禾看着她背影，眨眨眼，转身跑回翠竹院。 “大爷，问出来了。”林禾压低声音，“珊瑚姐姐说药确实是京中送来的，药瓶也是京中官窑出的。您之前去看那瓶子，底部有官窑印记吗？” 林砚回忆，上次虽然匆忙，但他确实没在瓶子底部看到什么印记。 没有官窑印记，却说是官窑出的，珊瑚在撒谎？还是她根本不清楚细节？ “还有一事。”林禾又道，“咱们府里每月初八，都会有京中送来的信件和礼品，不过这个月送了两回来，珊瑚姐姐每回都会亲自去门房接东西，从不让旁人经手。” 还有这事？ 那珊瑚就更有问题了。 夜里，林砚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帐顶。 他脑海中反复过着这几日搜集的线索： 八珍丸有毒，毒素在制药时掺入，间歇性投毒。 药来自贾府。 珊瑚是经手人。 每月初八接药，珊瑚亲自去，不让旁人碰。 林如海中毒已深。 任务时间只剩二十六天。 种种迹象都表明贾府中有下毒之人，可贾敏如今还活着，他们贾府是宁愿让贾敏守寡也要得到林家的财产吗？ 林砚坐起身，在现代读红楼梦时他就很讨厌史老太君，脑子糊涂又偏心，为了宝玉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对了，宝玉！ 史老太君可能已经跟贾敏提过两个玉的婚事，贾敏不同意。所以史老太君便不顾了。倘若林如海没了，黛玉又能像原著一样被贾家揉扁搓圆了。 而且林如海任巡盐御史，再加上祖上积累下来的财富，足够让内里空虚的贾家动心了。 可贾家绝对不是主谋。史老太君一个人可能还没有那个胆子。那跟贾家有关系的四王八候，又是谁呢？ 次日晚上，林砚以问候父亲身体为由，又去了林如海书房。 林如海正在写奏折，见他来了，便搁下笔，“来得正好，替我研墨。” 林砚应了声，走到案边，拿起墨锭慢慢研磨。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书架，药瓶还在原处，看不出有没有人动过。 “父亲。”林砚开口，“儿子近日读《史记》，读到吕不韦奇货可居一节，有些不解。” “何处不解？” “吕不韦投资异人，是为谋秦国相位。可异人毕竟是秦国公子，血统尊贵。吕不韦一介商贾，怎敢笃定这笔投资能有回报？”林砚声音平稳，“他就不怕血本无归？” 林如海笑了：“你这问题问得好。吕不韦敢下注，是因为他看准了三点： 其一，异人虽是质子，却是安国君之子，有继承资格； 其二，安国君宠姬华阳夫人无子，需要嗣子； 其三，也是最要紧的，秦国朝堂纷争，需要一个在外多年，没有根基的公子回去制衡。” 他顿了顿，看向林砚：“你看，这世上所有算计，都建立在需求二字上。有人需要，才有人敢投注。” 林砚手中墨锭停住：“那……若有人要算计父亲，父亲觉得，会是因何需求？” 书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个灯花。 林如海看着林砚，眼中神色复杂难辨。许久，他才缓缓道：“盐政是肥缺，也是险地。扬州盐税占天下三分之一，多少人盯着这块肉。我坐在这个位置，便是坐在火山口上。”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林砚：“砚儿，你记住。在这官场上，害你的人未必与你有仇，可能只是因为你挡了路，或者……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林砚心跳如鼓。 “系统！你出来，林如海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小砚宝宝，没有哦，林如海只是感慨官场倾轧。” “吓死我了，他这么说话我以为他察觉出有人要害他了。也是，真有察觉的话，他在原著中应该就不会死了。” “可能他觉得自己非死不可吧，也许只有死了才能保住黛玉的命也说不准呢！”系统跟着林砚一起猜。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怎么还没个准话呢！”林砚生气。 “人家不知道呢……人家只是想让你高兴啦！” 林砚：（ーー；）用不着，谢谢！ 系统：“不客气呢，宝儿(*^^*)” 林砚正想跟系统大战三百回合， 林如海却突然开口问：“砚儿，若有朝一日，你发现身边最信任的人要害你，你会如何？” 林砚呼吸一滞。 “儿子……不知。” “也是，你年纪还小，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实属正常。 你回去吧，今夜早些歇息，莫要多想，有空多陪陪黛玉。”林如海不欲再往下说。 “是，父亲，儿子明日再来请安。” 林砚行礼退下。 林如海定是感觉出什么了，他可能以为是贾敏害他，毕竟珊瑚是贾敏的人，药也是从京城贾家送来的。 走出书房时，夜风扑面，他打了个寒颤。 难怪近日林如海都不爱回正院了。 还有五日就是初八了，初八那天需得好好查一查珊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 第二十章 夜探 初八这天，林府的气氛与往常并无不同！ 林砚一早起床就去小书房读书，却总有些心神不宁，他手中握着书卷，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日头一寸寸挪移，他心中那根弦也越绷越紧。 一到午后，林砚就直奔正院去了。 贾敏正靠在榻上小憩，珊瑚再一旁轻轻打着扇。见林砚进来，珊瑚放下扇子，低声唤了句“大爷。” “母亲可还安好？”林砚问。 “太太刚睡下。”珊瑚说着，又瞥了眼外头的天色，“大爷可要用些茶点？” “不必，”林砚摇摇头，然后状似无意地问，“听说今日京中有东西送来？” 珊瑚神色如常：“是，老太太惦记太太，捎了些补品，奴婢已经让人收进库房了。” “可有父亲的东西？” “老爷的药也一并到了，”珊瑚道，“还是照旧，等奴婢检查过，明日再给老爷送去。” 林砚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出了正院。 他沿着回廊慢慢走，脑中在不停的思考。珊瑚的表现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是心里有鬼的人。要么是她真的无辜，要么就是她藏的太深。 回到翠竹院，林砚叫来林禾。 “你去门房，找相熟的小厮问问，今日京中来的东西，除了补品和药可还有别的？” 林禾应声去了，不多时便回来：“大爷，问过了，今日送来了三个包裹，一个装补品，一个装药丸，还有个小的，封的严实，不知道是什么。珊瑚姐姐全接走了，那个小的包裹，她自己贴身收着，没让别人碰。” 贴身收着？难不成这个就是毒药吗？ 等天色暗下来，林砚换了身深色衣服，将袖口裤脚都扎紧。他让林禾守在院门口，自己悄声出了翠竹院。 月色朦胧，府中各处已点了灯。林砚避开巡夜的家丁，沿着阴影处往正院方向摸去。 他记得珊瑚住在正院后头的厢房里，与另外两个大丫鬟同住一院，但珊瑚是管事丫鬟，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林砚伏在月洞门外的假山后，等了约莫两刻钟，才见珊瑚从正院出来，手里提着个食盒，往厢房方向走。 他屏住呼吸，待珊瑚进了厢房院子，才猫着腰跟了过去。 厢房院里很安静，另两个丫鬟的屋子亮着灯，隐约有说笑声。珊瑚的房间在靠西一侧，窗纸透出昏黄的光。 林砚绕道屋后，蹲在窗下。屋里传开轻微的响动，像是开抽屉的声音。 他小心地将窗纸捅开一个小洞，咪眼往里看。 珊瑚正背对着窗，坐在桌边，桌上摊开一块布，上面摆着三个瓷瓶，正是装八珍丸的那种青瓷瓶。 她手中还拿着一个更大的白瓷瓶，她先将青瓷瓶里面的药丸各倒出来一部分，然后把白瓷瓶里的药丸往青瓷瓶里倒。 林砚心头猛跳。 她在换毒药！ 珊瑚动作很稳，三个瓷瓶都倒的差不多了，便停手，用细竹签将药丸拨匀，再盖上瓶塞。 然后她打开桌下的暗格，将那个白瓷瓶放进去。 暗格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珊瑚起身，将三个青瓷瓶收进一个木盒，放进柜子里锁好，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 林砚立刻缩身，紧贴在墙根。 窗又关上了，屋里传来脚步声，珊瑚吹熄了灯。 林砚等了很久，估摸着珊瑚已经睡着了，才缓缓起身。 他绕到屋前，院中寂静无声。另两个丫鬟屋里的灯也熄了。林砚摸到门边，从袖中掏出一根细铁丝，这是前几日让林禾从外头弄来的。 他小心地将铁丝探进门缝，一点点拨开门栓。 心跳如擂鼓，额头上也渗出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门栓终于滑开。林砚轻轻推门，闪身进屋，又将门掩上。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纸，洒下的淡淡月光。林砚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屋中陈设。 他先摸到柜子前，锁是铜制的，撬不开。 他又蹲到桌子底下，伸手探向那个暗格。 暗格没有锁，轻轻一拉便开了。林砚摸出那个白瓷瓶，又摸到了一叠纸。林砚借着月光勉强辨认了一番。 太黑了，实在看不出来，不管了，拿回去再看吧！ 林砚迅速将纸和白瓷瓶揣入怀中，合上暗格。 他正要起身，忽然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林砚浑身一僵。 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外。 “珊瑚姐姐？”是隔壁其中一个大丫鬟的声音，“你睡了吗？我方才听到你屋里有动静。” 林砚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系统，想办法让珊瑚昏睡。快点儿！” “好的小砚，可以迷晕哦！需扣除30积分哦，确认迷晕吗？” “确认！！” “已昏睡。” 林砚这才松了口气。 屋里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门外那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嘀咕了句“听错了吧”，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林砚不敢久留，稍微等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听了听外头的动静，才拉开门缝，闪身出去。 夜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后背已湿透。 回到翠竹院，林砚关上门，点了灯，才将怀中的白瓷瓶和纸掏出来。 是三封信！三封信字迹不同，不过能看出来都是出自女子之手。 第一封信是去年四月： “八珍丸已按吩咐备好，分作三批，第一批无毒，第二批掺三分，第三批掺五分。药瓶底部以朱砂点记为号，一点无毒，两点三分，三点五分。切记不可错乱。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第二封信时去年去十月： “林府幼子夭折，闻林如海打击过大，欲请太医出京诊治。然沉梦散之症与劳累相似，寻常太医难以辨别。汝仍需谨慎，近日可暂停投毒，待风头过去再继续，汝无需多问。” 第三封信是这次的： “贾敏既已有孕，林家血脉便不绝。林如海需速除，迟则生变。自本月起，药丸全数用五分毒，三月之内必见其效。事成之后，许你脱籍归乡，另赠银千两，保你家人平安。若敢有异心，汝母弟性命难保。” 信末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仔细看像一个变体的“王”字。 林砚盯着那个符号，脑中飞快转动。 王？ 王夫人？ 是了，贾府现在管家的是王夫人。王夫人也确实有动机。 王夫人出身金陵王家，最重利益。 她要送女儿元春入宫，需要银钱打听，贾政不管事，只知吟诗赏画，买画养幕僚也需要银钱，更重要的是儿子宝玉，她想让宝玉将来袭爵，可不得处处收买人心！ 林家的财富，加上林如海在盐政上的位置，足够让她动心了。 只是第三封信，王夫人让珊瑚三月之内除了林如海，这与原著不符，原著林如海是两年后死的。 约莫是贾敏又怀孕了，让王夫人有些急了。 贾敏……贾敏是贾母嫡女，没出嫁时就与王夫人这个嫂子不甚亲近，若牺牲贾敏能换来巨额利益，王夫人心里定是十分乐意的。 只是，贾母知道吗？ 贾母若是为了宝玉，牺牲女儿的一切，那贾敏…… 林砚想起那日贾敏说起“你外祖母惦记”时的温柔眼神，心头一阵发寒。 他将信仔细收好，吹熄了灯，坐在黑暗里。 证据有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接交给林如海？那珊瑚必死无疑，也会打草惊蛇，让京中幕后之人发觉。 不交？林如海的毒还在继续。 还有珊瑚，她显然是被胁迫的，家人性命被人捏在手里。她每月接药，换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对贾敏，她可有过愧疚？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更了。 林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睁着眼，直到天色渐亮。 估摸着珊瑚快起身了，林砚快速穿好衣服，重新潜入厢房，将那三封信和白瓷瓶放回了暗格里。 ------------ 第二十一章 抉择 次日一早，林砚照常去正院请安。 贾敏精神不错，正吩咐厨房准备午膳：“老爷这几日胃口不好，做些清淡的，再炖一盅鸡汤，要多撇油。” 珊瑚在一旁记着，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砚看着她，忽然开口：“珊瑚姐姐脸色不太好，可是没睡好？” 珊瑚抬眼看他，笑了笑：“劳大爷惦记，昨夜有些热，没睡踏实。” “母亲身子重，院子里的事情都靠姐姐操持，姐姐也要多保重。”林砚说着，话锋一转，“我昨日读书，看到一句话，说忠孝难两全。姐姐觉得若是为了家人性命，不得已做了错事，可还有回头路？” 屋里忽然安静下来。 贾敏有些疑惑地看着林砚：“砚儿怎么忽然问这个？” 珊瑚的脸色却一点点白了，她看着林砚，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儿子只是读书有感，”林砚垂下眼，“父亲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有些错，一旦犯了，便再难回头了。” 他说完，起身行礼：“儿子与朋友约了今日去书铺，先告退了。” 往外走时，林砚能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在看他，是珊瑚。 她知道他知道了。 刚到书铺，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砚回头，是左长庚。 “林兄今日魂不守舍的，可是遇到难事了？” 左长庚凑过来，压低声音，“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砚哪里敢告诉他，左长庚是知府家的孩子，事情牵扯到贾府，真要让左知府先知道了就更麻烦了。 “无事，只是昨夜没睡好，”林砚笑了笑，“多谢左兄关心。” 左长庚盯着他看了片刻，也没多问，只道：“林兄若真有事，别瞒着我，咱们是兄弟。” 林砚心头一暖，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各自买了几本书便回府了。 回到府中，林砚没去正院，直接去了林如海书房。 林如海正在看账册，见他来了，示意他坐下。 “父亲，”林砚斟酌着开口，“儿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父亲。” “说。” “若有一人，为保家人性命，不得已做了错事，害了他人。事后悔悟，想要弥补，可还有机会？” 林如海放下账册，看着他：“那要看她害的是什么人，做的又是什么事。” “若是……害人性命呢？” 林如海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人命关天，纵有千般理由，害了人，便该偿命。”他顿了顿，“不过，若她能迷途知返，协助捉拿真凶，或可酌情减罪。” 林砚默然。 他知道林如海说的对，珊瑚下毒一年，林如海的身体已受损，这是事实。纵使她是被威胁的，纵使她每日煎熬，罪依然在。 可是…… “父亲，”林砚抬起头，“若那害人者，本身也是受害者呢？” 林如海看着他，许久，叹了口气：“砚儿，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倒律法之所以为律法，便是要划出一道线，让人们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他站起身，走到林砚面前，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还小，不必思虑这些，好好读书，将来入了朝堂，自会明白。” 林砚垂下眼：“儿子明白了。” 他行礼退下，心中已有了决断。 当夜，翠竹院的门被轻轻叩响。 林禾开了门，外头站着珊瑚，她穿着深色斗篷，帽檐压的很低，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珊瑚姐姐？”林禾惊讶。 “我来见大爷，”珊瑚声音很低，“有事要相告。” 林禾回屋禀告林砚，“让她进来吧。”林砚道。 珊瑚进屋，关上门，摘下帽子。烛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布满血丝。 她看着林砚，忽然跪了下来。 “大爷，”她声音发颤，“奴婢…有罪。” 烛火跳动，在珊瑚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奴婢全都交代。老爷的药…是奴婢亲手换的，信也是奴婢藏的。” 林砚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珊瑚抬起头，眼中蓄满泪：“只是奴婢并非自愿。去年四月，京中送来第一封信，里头装着奴婢母亲的一缕头发，还有弟弟的玉佩。奴婢知道，若是奴婢不听吩咐，母亲和弟弟便活不成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摊开来，里面是一缕灰白的头发，和一块成色普通的青玉。 “奴婢家中只剩老母和幼弟，在金陵郊外的村子里种地为生。”珊瑚声音哽咽，“奴婢十岁被卖进贾府，十五岁随太太陪嫁至扬州，已有十年没回过家。可他们…他们竟然找到了奴婢母亲和弟弟。” 林砚看着那缕头发，心中五味杂陈。 “每月初八接药，里头有三瓶是无毒的，奴婢只需将那有毒的一瓶按照比例换进去。” 珊瑚继续说，“信上说，用白瓷瓶里面的毒药换，分量不能错。奴婢…奴婢每一回换药，手都在抖。”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林砚问。 珊瑚摇头：“不知，但奴婢偷偷找过大夫问，大夫说那药气味独特，似有曼陀罗和几味少见的矿石。长期服用，会让人日渐衰弱，最终……在睡梦中死去。” 她重重磕了个头：“奴婢罪该万死，可奴婢的母亲已六十有三，弟弟才十二岁，奴婢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屋里静的可怕！ 林禾站在门边，睁大了眼，看看珊瑚，又看看林砚。 “起来吧。”林砚终于开口。 珊瑚没动。 “我说，起来。”林砚加重语气。 珊瑚这才颤巍巍地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京中与你联络的是谁？”林砚问。 “奴婢不知，药每次都是林府的人送的，看不出来，不过，上个月老太太托人来送安胎补品时，有个婆子悄悄递了句话，说是二太太吩咐的。” 二太太，王夫人。 “他们许你什么好处？” “事成之后，许奴婢脱籍，送奴婢和家人去南边，另给一千两银子。”珊瑚苦笑，“可奴婢知道，这只不过是个梦，真到了那一日，奴婢怕是活不成的。” 她倒是清醒。 “你今夜来，是打算如何？”林砚看着她。 珊瑚咬了咬唇，从怀中掏出三封信，正是林砚昨晚看过的那三封，还有一个白色小瓷瓶。 “这是奴婢藏的所有东西，”她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奴婢想明白了，继续下去，老爷会死，太太会守寡，林家会散，而奴婢……就算真得了银子，也逃不过被灭口，既如此，不如赌一把。” 她抬眼看向林砚，眼中闪过决绝，“大爷，您聪明，有主意。奴婢这条命不值钱，但求您，若能救下奴婢家人，奴婢愿以死谢罪。” 林砚没接话。拿起桌上的小瓷瓶打开闻了一下。 “系统，检测。” “叮！检测到高浓度沉梦散，与八珍丸中毒素成分一致，此剂量若一次性投入，可致人三日内暴毙。” 林砚手一抖，盖上了瓶塞。 ------------ 第二十二章 坦白 林砚拿起那三封信，又看了一遍。目光落在每封信末那变体的“王”字符号上。 “你确定是王夫人？”他问。 珊瑚点头：“上次来送补品，给奴婢递话的那个婆子，说话带金陵口音，右手虎口有颗黑痣。后来奴婢回想，太太未出阁时，王夫人身边有个姓周的陪房，模样口音都对得上，那颗痣奴婢记得也有。” 周瑞家的。 林砚心中一定，这就对上了。 “大爷……”珊瑚上前两步重新跪下，“奴婢愿意作证，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只求老爷太太，能看在奴婢伺候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奴婢家人性命。” “起来说话吧。”林砚扶了珊瑚一把。 “父亲这月的新药你送去了吗？” “还没有，奴婢知道大爷发现了，便不敢送去了。” “京中每月会有人来查问父亲的身体状况吗？”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每月二十需写信回报老爷的近况，太太每月二十会寄信回京中，奴婢的信便是与太太的信一起送回去的。” 林砚手指轻叩桌面，还有十一天。是时候该让林如海知道了。 他看着珊瑚缓缓说道：“若我让你继续给父亲送药呢？” 珊瑚脸色更白：“大爷……这……” “只是做样子，”林砚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里面是这几日他找大夫配的药丸，没什么特别的功效，只是助眠的。 “你把这里面的药丸换到青瓷瓶里去，别的你不要管。” “可是换了药丸，老爷会不会察觉……？”珊瑚小心地问。 “我自有办法，你先正常行事，莫让人起疑，我怕这府里，还有别的眼线。” 他思考片刻：“另外，我要你办两件事。” “明日一早，父亲会去盐政衙门。”林砚快速道，“我会安排林禾去寻你，说母亲让你去库房帮我取一批新到的绸缎。你带着这些信和药丸跟着他去，途中恰好遇到从衙门折返的父亲。” 珊瑚睁大眼睛：“这……” “记住，突然见到父亲，你要惊慌失措，手中的东西要‘不小心‘掉落。” 林砚盯着她，“父亲若问，你便如实说明，一字不差。” “可这样，老爷会当场发落奴婢的！”珊瑚声音发颤。 “不会，”林砚摇头，“因为我会在场。” 他顿了顿：“我会向父亲求情，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但前提是，你必须让父亲相信，你是真的悔悟，真的愿意指证王夫人。” 珊瑚咬紧嘴唇，良久，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 次日卯时，天刚蒙蒙亮！ 林砚去正院给林如海和贾敏请安，正准备退下去小书房读书，却被林如海叫住了。 “砚儿，你前日问《幼学琼林》里的几处问题，为父今日便可同你讲讲。” “父亲今日不去衙门吗？儿子可以等父亲下衙后……” “现在说吧，”林如海转身往书房走，“今日衙门事少，晚些去也无妨。” 林砚心头一紧，这刚上来就脱离计划了！ 但他面上不显，跟着进了书房。刚说了一盏茶地功夫，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大爷，不好了，珊瑚姐姐她自缢了！” 林如海皱眉：“怎么回事？” “太太昨日吩咐，让奴才今日与珊瑚姐姐一起去库房取新到的绸缎给大爷，奴才叫了半天的门没人应，觉得不对，便大着胆子撞开门，结果一开门就发现珊瑚吊在了梁上！” 林如海大怒：“滚进来说！” 林禾满头大汗的进来跪下，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架着珊瑚。 珊瑚手中抱着个布包，一见到林如海，就用力挣脱开两个婆子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布包散开，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信纸，瓷瓶，头发，玉佩。 林砚见状冲林禾摆摆手，林禾带着两个婆子下去了，顺便关上了门。 林如海目光扫过地上那些东西，脸色骤变。 他弯腰捡起一封信，快速扫过，手指开始发抖。又捡起第二封，第三封。 “这是哪来的？”他声音冷的像冰。 珊瑚伏在地上，浑身颤抖：“老爷……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说！”林如海厉声道，“谁指使你的？！” 珊瑚泣不成声：“是…是荣国府二太太…王夫人。她抓了奴婢的母亲和弟弟，逼奴婢将老爷的药换成有毒的，奴婢不敢不从，真的不敢……” 林如海抓起那个白瓷瓶，扒开塞子闻了闻，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毒？下了多久了？” “去，去年四月开始，至今已一年有余。具体是什么毒，奴婢并不清楚，只知道里面含有曼陀罗，长期服用，会让人日渐虚弱，最终在睡梦中死去。” 林如海紧握瓷瓶，指节泛白。 难怪他这一年多来，时常感到疲惫，嗜睡，原只当是公务繁重，大夫也说是劳累过度。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珊瑚哭道，“每月初八接药，奴婢按吩咐换药，老爷，奴婢罪该万死，可奴婢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林如海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寒。他看向林砚：“砚儿，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林砚跪下：“儿子也是昨日才察觉异常。那日见父亲面色憔悴，想请个大夫给父亲瞧瞧，母亲说……母亲说您在吃八珍丹……” “儿子怀疑莫不是八珍丹出了什么问题，吃了没效果，所以想暗中查探一番，后来便查到了珊瑚……不过她昨夜向儿子坦白了一切。” 他顿了顿：“儿子不敢贸然禀报，怕打草惊蛇，也怕父亲……误会母亲。”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 林如海浑身一震。 误会母亲。 是啊，珊瑚是贾敏的陪嫁丫鬟，药是贾府送来的。若没有这些信，没有珊瑚的供词，他第一个怀疑的会是谁？其实自己早就怀疑贾敏了不是吗？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珊瑚，声音沙哑：“王夫人给你什么好处？” “事成之后，许奴婢脱籍，送奴婢和家人去南边，另给一千两银子。”珊瑚哽咽道，“可奴婢知道，这都是谎话……真到了那一日，奴婢必死无疑。” “你倒不傻。”林如海冷笑。 他将瓷瓶重重放在桌子上：“来人！给我将珊瑚拖下去，交到知府衙门，好好审一审这个叛奴！” “父亲且慢！”林砚忙阻拦，“儿子以为，珊瑚虽有过，但她也是被逼无奈，如今她既肯坦白，若她愿意指控幕后主使，或可留她一命，将功折罪。” “将功折罪？”林如海眼神锐利，“如何折？” “父亲明鉴，”林砚抬头，“王夫人与母亲是姑嫂，贸然下毒害父亲必有原因。” “而且府中或许还有其他眼线，若此时处置了珊瑚，京中必然得到消息。再想揪出幕后黑手就难了。” 他看着林如海的眼睛：“不如将计就计，让珊瑚继续如常行事，但药我们换掉。父亲按照信中所说时日装作病情加重，引蛇出洞。待证据确凿，再一举发难。” 林如海沉默，方才怒火攻心，血气上涌，险些打草惊蛇。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珊瑚，又看了看手中的信，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起来吧。” 珊瑚抬头。 林如海声音疲惫，“你既肯坦白，我便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但若再有异心……” “奴婢不敢！”珊瑚重重磕头，“奴婢愿已性命担保，绝无二心！” 林如海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 第二十三章 合谋 书房里剩下父子二人。 林如海坐回椅中，看着桌上的信件和药瓶，忽然笑了。 笑声苍凉。 “我林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辈，只剩了黛玉一个女儿。我娶你母亲，原是贾府势大，托人与我说亲，我本想着能互为倚仗也不错，才同意成亲。”他喃喃道，“没想到，倚仗成了索命的刀。” 林砚心中酸涩：“父亲……” “你做的对，”林如海看向儿子，眼中有了些暖意，“此事若贸然揭穿，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你母亲……你母亲若是知道娘家嫂子要害我，该有多伤心。” 他闭了闭眼：“如今她怀着身孕，受不得刺激。” “所以儿子才想让父亲装病，咱们引蛇出洞。” 林如海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又转头看向儿子，“砚儿，你比为父想象的还要周全。” 林砚垂眼：“儿子只是不想失去父亲。” 这话说的真诚，林如海心头一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好孩子，有为父在，砚儿不必太过担忧，为父既知道了此事，断不会被人害了。” “是，儿子知道了。” 林如海收起那些信件和药瓶，锁进暗格，“此事你知我知，暂且不要告诉你母亲和黛玉，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与她们说。” “还有府中下人，我让林管家去处理。” “是。”林砚恭敬回道。 “还有，”林如海看着他，“王夫人此举，恐怕不止为财，她也不是布局之人。” “既然他们先动的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林砚心中一凛。 林如海这是终于要反击了！ “明日开始，我会称病告假几日。你多陪陪你母亲，莫让她起疑。” “儿子明白。” 林砚行礼退下。 走出书房时，晨光正好，洒在廊柱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如海正站在窗前，脊背挺直如松。 次日，林府便悄然起了变化。 林如海称病告假的消息不胫而走，盐政衙门的几位属官陆续前来探望，都被管家以“老爷需要静养”为由挡了回去。 正院里，贾敏隐约觉得不安。 “老爷怎的突然病了？”她问珊瑚，“昨儿还好好的。” 珊瑚正在给她锤腿，手微微一顿，随机恢复自然，“许是近日公务繁重，累着了。大夫来看过，说需要静养几日。” 贾敏叹了口气：“我这身子不争气，怀了孕便诸多不便，我不能去伺候他。” “太太安心养胎便是，”珊瑚轻声道，“老爷那边有奴婢照看着，定不会出差错。” 正说着，林砚进来了。 “母亲，”他行礼，“儿子来陪母亲说说话。” 贾敏笑了：“你父亲病了，你该去书房陪着才是。” “父亲刚服了药，歇下了。”林砚在榻边坐下，“儿子陪母亲说会儿话便去。” 他说着，看向珊瑚：“珊瑚姐姐，父亲午间的药可备好了？” “还未送去，”珊瑚垂眼。 “给我吧，我给父亲送去。”林砚道，“正好我要去给父亲侍疾，八珍丸我也会一并监督父亲服用，珊瑚姐姐放心。” 珊瑚一怔：“这……不合规矩，老爷的药向来是奴婢……” “无妨，”贾敏开口，“让砚儿去吧，你也忙了一上午，歇歇。” 珊瑚只得应下：“是。” 未时初，林砚端着药碗去了书房。 林如海正靠在榻上看书，见他进来，抬了抬眼，“来了？” “父亲该喝药了。”林砚将药碗放在桌上，然后从书架上取下八珍丸，倒了一粒，一起递给林如海。 林如海看着，没说话。 林砚端起碗，双手奉上：“父亲请用药。” 林如海接过，一饮而尽。他将空碗放下，看向儿子：“你这是配的什么药？” “温气补血的方子，无毒，八珍丸换成了助眠的小药丸。” 林如海点点头，忽然问：“珊瑚那边，可还稳得住？” “暂时无碍。”林砚道，“儿子叮嘱过她，一切如常，只是……” “只是什么？” “每月二十珊瑚需要写信回京汇报父亲近况。”林砚低声道。 “今日已是初十，只剩十天，而且那第三封信，是想尽快要父亲的命，儿子担心……担心他们会提前派人过来确认，届时若父亲病情不够，恐会引起怀疑。” 林如海沉吟片刻：“那便重些。” 他看向林砚：“从明日起，我会重病卧床，咳嗽不止。” “父亲明智！”林砚对林如海比了个大拇指。 窗外传来脚步声。 林如海立刻靠回榻上，闭上眼，面色疲惫。林砚则拿起书，坐在一旁看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贾敏扶着珊瑚的手走了进来。 “老爷，”贾敏见林如海闭目躺着，声音放情，“可好些了？” 林如海睁开眼，勉强笑了笑，：“好多了，你怎么来了？该好生歇着才是。” “我放心不下，”贾敏坐在榻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不烧就好，大夫来的药可按时服了？” “服了，”林如海握住她的手，“你别操心我，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贾敏眼眶微红：“你若有个好歹，我们娘三个……” “不会的，”林如海拍拍她的手，“有砚儿在，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看了林砚一眼。 贾敏不明所以，也看向林砚。 林砚垂眼，心中微涩。 林砚想，若贾敏知道真相，该有多痛？ 十日后，林如海病重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该听到的人耳中。 傍晚时分，门房来报，说有个自称京中来的婆子求见珊瑚，说是珊瑚的母亲病重，让她捎了话来。 珊瑚接到消息时，手抖的几乎拿不住茶杯。 她看向林砚。 林砚点头：“去吧，按我们说的做。” 珊瑚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林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廊下，转头对林禾道：“我去告诉父亲一声，看他如何安排，你去门房盯着，看那个婆媳长什么样，和珊瑚说了什么话，又去了哪个方向。” “是，”林禾快步跑出去。 珊瑚在门房偏厅见到了那个婆子。 四十来岁，圆脸微胖，穿着半新不旧的靛蓝褂子，手里提了个包袱，右手虎口那颗痣格外明显。 见珊瑚进来，她站起身，脸上堆起笑：“珊瑚姑娘。” 珊瑚认得这张脸：“周妈妈？” 珊瑚压下心头慌乱，勉强笑道：“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惦记姑奶奶，让奴婢再送些安胎药材来。”周瑞家的说着，将包袱放在桌上，“另外，二太太有些话要带给姑娘。” 她看了眼门房小厮。珊瑚会意，对小厮道：“你先出去，我与妈妈说几句话。” 小厮退下后，周瑞家的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二太太让我问你，事情办得如何了？” 珊瑚接过信，手有些抖。她拆开一看，信上只有两行字： “林如海病重之讯已至京中，然未闻其危。半月之内若无结果，汝母弟性命不保。” 信末依旧是那个变体的“王”字符号。 珊瑚脸色发白：“妈妈，老爷确实病重，这几日都告假卧床……” “卧床有什么用？”周瑞家的打断她，“二太太要的是他死。”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姑娘，老奴劝你一句。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没退路了。林如海不死，你和你家人都得死。” 珊瑚攥紧信纸：“可……可老爷身边防备甚严，我……” “那是你的事。”周瑞家的冷声道，“药已给了你整整一年，分量足够。就这还办不成，你真是没用。” 她从袖中又掏出一个小纸包，塞进珊瑚手里：“这是最后的机会，你把这东西掺进去，一次见效。” 珊瑚盯着那个纸包，手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不敢？”周瑞家的眯起眼，“别忘了，你母亲和弟弟还在我们手里。金陵城外王家村，你知道那地方吧？” 珊瑚浑身一颤。 那是她老家附近的一个小村落，她幼时常去。母亲和弟弟若真被关在那里…… “奴婢……明白了。”她咬着牙，将纸包收进袖中。 周瑞家的这才又露出笑模样：“这就对了。姑娘放心，事成之后，二太太答应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她拍了拍珊瑚的手，提起包袱：“老奴还得去给姑奶奶请安，就不多留了。” 珊瑚送她出门，看着她往正院方向去了，才转身往回走。 ------------ 第二十四章 下毒 林禾躲在廊柱后，将珊瑚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等周瑞家的走远，他立刻跑回了翠竹院。 “大爷，”他气喘吁吁。 “那婆子给了珊瑚一个纸包，说什么一次见效，珊瑚姐姐脸色很难看，不过还是收下了。” “那婆子去哪了？”林砚问。 “去正院了，说是给太太请安。” 林砚起身：“你去书房告诉老爷一声，我去正院看看。” 他赶到正院时，周瑞家的正在与贾敏说话。 “老太太日日念叨，说姑奶奶有孕是天大的喜事，让老奴一定来亲眼看看，回去说与她听。” 周瑞家的笑的殷勤，“这些药材都是老太太亲自挑的，最是安胎养神。” 贾敏靠在榻上，笑容不达眼底，她在家做姑娘时，就与二嫂王氏不睦，这次怀孕后，娘家两次来的人都是二嫂身边的。 贾敏不禁有些担心起母亲在贾家的处境来。 她看着周瑞家的，淡淡道：“劳母亲惦记，我一切都好，让她老人家莫要挂心。” “姑奶奶好，老太太自然放心，”周瑞家的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听说姑老爷近日身子不适？” 贾敏笑容淡了些：“老爷是有些劳累，大夫说静养几日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周瑞家的点头， “对了，二太太也让老奴带句话，说若是姑奶奶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派人回京寻她，不管是贾家还是王家都会鼎力相助！” 这话说的贾敏心里很不得劲儿，什么事还需要王家帮助？ 林砚心中冷笑。 鼎力相助？是鼎力下毒吧！ 贾敏不想与她多说，端起茶杯，周瑞家的便识趣退下了。 待她们走远，贾敏才轻叹一声：“母亲到底是惦记我的。” 林砚看着母亲温柔的神色，喉头有些发哽。他想说“他们要害父亲”，想说出一切真相，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能。现在还不行。 “砚儿。”贾敏忽然道，“你父亲这病……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大夫看了几次，都说只是劳累，可为何总不见好？” 林砚心头一跳：“许是父亲平日太过操劳，需慢慢调养。” 贾敏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父亲向来报喜不报忧，若有难处也不肯与我说。砚儿，你常在他身边，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母亲。” “儿子明白。”他低下头，“母亲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珊瑚说完话没有回正院，而是转道去了翠竹院。 林砚刚回来，见她等在那里，示意林禾关上门 珊瑚从袖中掏出那个纸包和信，放在桌上：“这是周瑞家的给的，说掺在药里，一次见效。” 林砚拆开纸包，里面是些白色粉末，无味。 “系统，检测。” “叮！检测到剧毒鹤顶红粉末，微量即可致命。此物与沉梦散不同，发作极快，服后半个时辰内七窍流血而亡。” 鹤顶红。这是连掩饰都不要了，要林如海速死。 “她还说了什么？”他问。 “她说……半月之内若老爷不死，我母亲和弟弟性命不保。” 珊瑚声音发颤，“她还提到了王家村，那是我老家附近……他们真的找到我家人了。” “好。”林砚将纸包重新包好，“我拿着这些东西去找父亲，你放心，你既站在我们这边，父亲定会保下你家人的性命。” 珊瑚眼中泛起泪光：“多谢大爷……” “不必谢我，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让人看出异常。”林砚道。 “奴婢明白。” 任务还有半个月，时间越来越紧了！ 林砚攥着那个纸包，一路跑到书房。林如海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皱眉问：“怎么了？” “父亲。”林砚把纸包和信放在桌上，“周瑞家的来了，给了珊瑚这个。” 林如海拿起纸包拆开，白色粉末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凑近闻了闻，脸色骤然沉下来。 “鹤顶红。”他声音冷得像冰。 “珊瑚说，周瑞家的让她掺在药里，一次见效。”林砚喘着气，“还说半月之内若父亲不死，她母亲和弟弟就……” 林如海抬手打断他。他盯着那包毒药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坐下，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 “砚儿。”他终于开口，“这件事，从现在起，你不要管了。” 林砚一愣：“父亲？” “你还小。”林如海看着他，眼神复杂，“这些事不该让你掺和，毒药，阴谋，杀人灭口，这不是七岁孩子该面对的。” “可是父亲，我……” “听话。”林如海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做得够多了。查出下毒的是珊瑚，拿到这些证据，已经超出你这个年纪该做的，剩下的，交给为父。” 林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想说系统任务只剩半个月，想说他知道更多内情，可这些都不能说。 林如海把毒药和信收进抽屉，锁好，然后站起身走到林砚面前，蹲下来平视他。 “砚儿，为父知道你想帮忙，也知道你聪明。”他伸手摸了摸林砚的头，“但有些事，大人来处理更合适。你该做的事，是好好读书，陪你母亲和妹妹。” 林砚眼睛有点发酸。他习惯做大人了，日日想着怎么完成任务，怎么救人，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孩子。 “那……珊瑚的家人怎么办？”他小声问。 “为父会想办法。”林如海说，“我会派人去金陵了。王家村是吧？总会找到的。” 他站起身：“你回去歇着吧。从明日起，你多陪陪你母亲和黛玉。你母亲身子重，黛玉又敏感，她们需要你。” 林砚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回头：“父亲，您要小心。” 林如海笑了：“放心。” 林砚回到翠竹院，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林禾端来晚饭，他也没什么胃口。 “大爷，您怎么了？”林禾问。 “没什么。”林砚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第二天一早，林砚去正院请安。贾敏正用早膳，见他来了，让他坐下一起用。 “你父亲呢？”贾敏问。 “父亲一早就请了衙门的人过来，说有急事。” 其实他知道，父亲是找人安排查周瑞家的和珊瑚家人的事了。 贾敏叹了口气：“他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这么忙。”她看向林砚，“砚儿，你多劝劝你父亲，让他多歇歇。” “儿子会的。”林砚点头。 正说着，黛玉来了。小姑娘穿着淡绿色的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眼睛有些肿，像是没睡好。 “母亲，哥哥。”她行礼。 “玉儿过来。”贾敏把她拉到身边，“眼睛怎么了？” 黛玉低下头：“昨夜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林砚问。 黛玉咬了咬嘴唇：“梦到父亲……父亲病了，一直咳血。”她抬起头，眼睛里蓄满泪水，“哥哥，父亲真的没事吗？ ------------ 第二十五章 设局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贾敏脸色一白，赶紧把她搂进怀里：“玉儿不哭，父亲没事的。” 林砚也凑过去，握住黛玉的手：“妹妹别怕，父亲只是累着了，大夫说静养几天就好。” “可是小红说……”黛玉抽噎着，“她说看见父亲吐血了。” “小红看错了。”林砚说得很肯定，“父亲咳得厉害，吐的是痰。小红离得远，看岔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信。 贾敏看着林砚，眼神复杂。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拍着黛玉的背：“玉儿乖，母亲今日让厨房做你爱吃的桂花糕，好不好？” 黛玉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早膳后，林砚陪着黛玉去书房练字。黛玉握笔的手还有点抖，写了几个字就写不下去了。 “哥哥。”她小声说，“我昨晚还梦到……梦到好多陌生人闯进家里，说要带我们走。” 林砚心头一紧：“什么样的陌生人？” “看不清脸。”黛玉摇头，“只记得有个人腰上挂着块玉佩，绿色的，上面刻着……刻着一条龙。” 龙纹玉佩？ 林砚脑子里飞快转着。普通人家不敢用龙纹，能用这个的，至少是王府或者宫里的人。 “玉儿还记得别的吗？” 黛玉想了想：“那个人说……说王爷吩咐了，林家孩子必须接走。” 王爷。 林砚手心里的汗出来了。王夫人背后果然还有人，而且是个王爷。 “哥哥，我害怕。”黛玉抓住他的袖子，“父亲会不会有事？我们会不会被带走？” “不会。”林砚反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哥哥跟你保证，父亲不会有事，我们也不会被带走。” 他说得斩钉截铁，黛玉看着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书房里，林如海正在见客。 来的是盐政衙门的陈主事，林如海的心腹。两人关着门说了快一个时辰。 “大人，刘全最近动作很大。” 陈主事低声说，“他连着请了衙门里三位属官吃饭，席上话里话外都在问，大人若是病重不能理事，盐政该由谁暂代。” 林如海冷笑：“他倒是急。” “还有更急的。”陈主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京城刚传来的消息。刘全上个月送进京的五万两银子，不是进了荣国府，是进了……义忠亲王府。” 林如海眼神一凛：“义忠亲王？” “对。”陈主事点头，“送银子的人是刘全的心腹，那心腹的妹妹在王府当差。银子是从王府后门抬进去的，接货的是王府长史。” 林如海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几步。 义忠亲王，皇上的堂弟，掌管户部。这些年一直想插手盐政，但皇上没松口。如果真是他在背后操控…… “贾府二房和义忠亲王是什么关系？”他问。 “王夫人的兄长王子腾，去年调任京营节度使，是义忠亲王举荐的。”陈主事说， “下官怀疑，王夫人害您，不只是为了林家家产，更是替义忠亲王扫清障碍。” 林如海明白了。 义忠亲王要盐政大权，但自己是皇上的人，不肯投靠。所以义忠亲王借王夫人的手除掉他，再安插自己人上来。到时候，扬州盐税就成了义忠亲王的私库。 好大一盘棋。 “大人，现在怎么办？”陈主事问，“刘全在扬州上蹿下跳，京中义忠亲王虎视眈眈。咱们……” “将计就计。”林如海打断他，“他们不是要我死吗？那我就死给他们看。”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信：“陈主事，这封信你亲自送去京城，交给都察院李大人。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里。” 陈主事接过信，重重点头：“下官明白。” “另外，你去查查刘全的船队。”林如海说，“他往京城运银子，不可能只运一次。查清楚他什么时候运，走哪条路，运多少。” “大人是想……” “截了他的银子。”林如海眼神冰冷，“义忠亲王不是缺钱吗？我让他更缺。” 陈主事眼睛亮了：“好！下官这就去办。” 他走后，林如海坐在椅中，手指敲着桌面。 义忠亲王，王夫人，刘全。这三条线终于连上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条大鱼钓出来。 午后，林砚陪着贾敏在园子里散步。贾敏扶着腰，走得很慢。 “母亲累了吗？要不要歇会儿？”林砚问。 贾敏摇摇头：“多走走好。” 她看着满园的花，忽然说，“砚儿，你父亲这次病得蹊跷。我让人去请了苏太医，明日就到。” “苏太医曾经是太医院院判，医术高明，也是林家的故交。” 林砚心里一紧。苏太医一来，父亲装病的事恐怕瞒不住。 “母亲，父亲已经请大夫看过了……” “我知道。”贾敏打断他，“但我信不过那些大夫。” 她转头看着林砚，“砚儿，你跟母亲说实话，你父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贾敏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几分。周瑞家的这次来，话里话外都不对劲。 还有你父亲这病……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贾府来人之后就重了。” 她停下脚步，看着林砚：“是不是贾家有人要害你父亲？” 林砚惊得瞪大了眼睛。母亲竟然猜到了？ “母亲……” “你不必说。”贾敏摆摆手，“我虽在深宅，但不是傻子。你二舅母王氏的为人，我清楚得很。她若真想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摸了摸肚子，声音发冷：“我只是没想到，她连我都算计进去了。” 林砚赶紧扶住她：“母亲别动气，身子要紧。” “我没事。”贾敏深吸一口气，“砚儿，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护好黛玉，护好你自己。” “林家……不能倒。” “儿子明白。”林砚用力点头。 这时，黛玉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枝刚摘的花：“母亲，哥哥，看这花开得多好。” 贾敏接过花，脸上露出笑容：“玉儿真乖。” 傍晚，林如海回来了。林砚在书房等他，把母亲请苏太医的事说了。 林如海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你母亲起疑了。” “父亲，苏太医一来，您的病就瞒不住了。”林砚着急。 “瞒不住就不瞒。”林如海说，“苏太医是自己人，告诉他真相也无妨。正好，让他帮我配些药，把病装得更像些。” 林如海眼神锐利，“背后这条鱼太大，不下重饵钓不上来。” 他看向林砚：“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明日苏太医来，你带着黛玉去城外庄子住几天。” “为什么？”林砚不解。 “贾府的婆子至今还没有回京，应该是在盯着我们，官场上也有人在盯着，林府这几日不太平，为父怕伤着你们。” 林砚还想说什么，林如海抬手止住他。 “听话，”林如海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母亲身子重，不能奔波，你带着黛玉去庄子上，对外就说黛玉身子不适，要去静养，这样你母亲留在府里，也不会惹人怀疑。” 林砚咬着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第二十六章 惊变 终于，事情有了变化，风光被一匹疯马撞到失忆，这是宋无暇没有预料到的场景，他赶到的时候，只能杀了那匹马，保住她的性命。 下楼的时候，那不能言述的位置传来那一阵阵熟悉而让人脸红不已的酸痛，更是让安晓晓菇凉瞬间起了要杀生的冲动。 刚要被他拽进屋去，另一侧房门打开，也同样伸出一只干巴巴的胳膊抓住陈晨的另一只手。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多摔几个，然后直接把自己卖给男神一辈子……这个想法一浮现在脑子里面，墨言欢立刻有种想要狠狠打自己一顿的冲动。 而且本人看起来也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只是穿着比较性感，让她看起来显得比较成熟而已。 千奈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两道很坚决的声音；千奈看向声音的来源？ 李哲宇的话，就像是一把手术刀，将美好表皮下衰竭、坏死的脏器，全都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感觉心里受伤了才不想来见他的吧？ 说白了，他身上没有特别能吸引穆崇灏的地方，引不起他欣赏的人，为何要保持联络？ 当救护车进入肿瘤医院，元无极透过车窗看到这个熟悉的大楼时，心中满是荒凉。 休拉诺斯嘶吼一声，不停的挥舞着双臂，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被乌云所包围。 这防御光屏不但坚固而且范围广，嘎地的能量光线射在上面，除了迸发出巨大的火花，什么用都没有。 西蒙的果园在橙果村的最东边，按照以往的情况，他的果园是最容易遭受攻击的。 若非陈玄与王仙芝一战时明悟剑道，恐怕已然被李淳罡甩出一大截。 然后瞪着无辜的眼睛就这么可怜的看着他，空气一时之间仿佛都陷入沉寂。 记者们也是立即播报了赛罗奥特曼的出现，他们都对此感到疑惑。 否则要是再慢一点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就真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但詹姆斯有情绪了，他用力把篮球扔出去，甩开加里纳利，获得出手空间的安东尼-帕克投出了全场第一粒三分球，而且命中。 顶上金云大放光华，白蛟顶上的角渐渐分开，如同鹿角一般，身下两爪变为四爪。 华丽的蓝色火焰在王子面前吐艳消逝后，王子优雅地吃完了这道甜点，连盘子中的甜汁都不愿放过。 确实所剩的时间不多，岑宇桐退出来，坐在海视酒店的大堂里稍事歇息。 市面上的视音频编辑软件有很多种，为了“排他”，一般都有加密程序，彼此并不兼容。 这次不一样，纯粹的本土制作团队，自己手下的演员，全额投资，这特么的疯了吗？ 不是没礼貌的闭嘴，只是他浑身发出来的气息，让人觉得他不会再“配合”。 “我有的话，肯定带上你。”叶渺渺听出来这人是真急得都昏了头了在语无伦次。 刘强会跟着两人，所以那两人不会有危险，他坐进车内，闭着眼睛养神。 不想萧殊从头至尾就只是专心致志地下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提。 有了一段时间的反应，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清醒了过来，死里逃生的众人，都是一阵的欢呼。 当然，景色并非她的关注点，从话语中来看，似乎她对美食的喜好要远超其他方面，然后她还信誓旦旦得说找到了一个在游戏里搞什么亲手摘葡萄和草莓生意的老板，还说要是有时间一定要去转一圈。 不得不承认，岑宇桐用事实说话，将她想要表达的一切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比她撕心裂肺撕喊最早的那张照片是假的、是有人恶意歪曲事实，或是一味装可怜、哭诉有人陷害她，效果要好得多。 胜利近在眼前，这条命令是是如此的让人无法接受，剩余的三个刺客不可置信的同时开口反问道。 后面的男人也跟了上来，他一把将想要拔腿就跑的我给拽住，手掌拽住我手臂的力道似乎要将我捏碎了。 比赛刚开始没多久，俺就发现了许多不公平的现象。不知道是他们习以为常、认为不值一提呢，还是人们平常所说的大智若愚，反正他们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 想到这，他有些愧疚的扫了眼肖申克，已经叫人家来探听消息了，结果现在又要一起踏入险地。谁知道这一回眼，雷纹特气的差点没吐血，老男人早就没看到人了，只在远远的后方遥遥传来一句断续的话语。 细细的钢丝在阳光下隐藏的没有半点痕迹。就算是趴在树下瞅瞄也不见得能看见。匈奴兵在马上迎风奔驰就更加见不到了。 上次大爷差点就没栽在这个该死的赔钱货手里，这次她怎么又来了。。。不过，那双。。胖子的脑袋里又浮现出那惊人美丽的童颜，和一双修长到令人发指的完美长腿。 雷纹特低沉的一声断喝，对方的描述让他的头皮发炸，虽然知道那明显是在摧垮自己的战斗意志，但是他依然无可忍受的颤抖。 ------------ 第二十七章 落定 如此的结果在眼魔大法师看来尚可接受，不过在他身上下了注的影魔姐妹却陪得血本无归。欢呼中的看客们只瞧见了眼魔大法师以弱胜强的精彩表演，却忽略了她们的泪眼。 “多谢前辈与乔巴大人出手相助，剩下来就请交给我处理吧！”陆华望向屋顶，朝前走了两步，行了礼后，说道。 霞之丘诗羽顿时有些好奇，定睛一看，入眼的都是“魔王”，“勇者”之类的词，她更加好奇了。 此时听了一夜的吵闹，这姐妹两人已经知道了丽娅、法鲁格和乌恩奇的名字，甚至也大致明白了他们的来历。 “把所有的将军都叫过来，下面我安排一下作战部署。”薛仁贵转身对传令兵说到。 他又带着妖兵妖将追出京渊城，追到重华山脚，正思考要不要干脆追上重华山，却看见蓝涅挡在前面。想起先前那恐怖的两掌，他也把自己的法相使了出来。 在歼灭了所有敌人之后，城中的人也都朝天空而望，那场战斗对他们来说实在激烈，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融尊的真正实力。 “不知道先生有何指教，还请先生速速教我。”等黄巾军的这些将领都走了之后，王伯当也忍不住要向郦食其问计。 而此时门口站着的侍卫不停的扭头看向了一边，看上去在担心着什么，但是此时被彼得堡帝国的皇帝不满的瞪了一眼之后，他又急忙收回了自己注意的视线。 可在南珠港，他弄出的动静太大了，李精微知道事情要败露，灵机一动的拿出一枚五雷还生丹，让火云子带云雅上青竹岛求援。 不过也在夏秋云的意料之中，她婆家家底那么厚，给他们夫妻俩买套房子不是轻轻松松的么？保不齐早就买好了，不过为了方便一直没搬。 “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而且店里生意挺好的，你这个手艺不管是在哪里都吃香！”殷兰说道。 以前，她也能做到一招致命，但却不会用这样的招式，更不会反应这么迅速。 “我带你去。”霍大庆生怕她再出现啥乱七八糟的情况，弄的他到时候不好收场，决定亲自带她看医生。 陆缙言直接把轮椅推到了桌边拿起餐具就给温寻取食物，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夏美云，只专注的取餐。 胡爱香怀孕的事情，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家属大院，众人都是震惊的不行，不过冷静下来的她们一个个的都被陆向暖的医术给折服。 倒飞途中的独孤绝被他表哥独孤鸣接住，再度吐出一大口鲜血，真正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凭借身体的本能握住刀柄。 听到众人的话，唐涵义偷偷勾起唇角，她得意地瞥了阮听枫一眼。 “那你睡一觉也就过去了，干嘛跑来跟我换。”王晓玲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就不乐意的开口怼她了。 她知道对方已经没有办法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了，如果继续硬拼的话，野狗恐怕只能赤手空拳和自己打了。 随着周一飞的丹药炼制成功，平峰山顶的年轻炼丹师们，也逐渐都开始将身前的丹药炼制成功了，宛如随着第一根春笋而冒出的雨后春笋一般。 为了不至于白来一趟宣城，贾千千趁着姻缘节没到的这几天，天天去街上闲逛玩耍。聂无争是宣城少主，自然不能天天陪着她玩，又不愿禁制她，于是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为难她，倘若有谁犯令，一律严惩。 连夫人的表情似乎产生微妙的变化，“舅舅？”惊疑过后她陷入沉默。 不觉间，她的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又一幕。谁能想到昔日那个在剑神学院留级数年的吊车尾，竟在时隔六年后的今日，成为了执掌一方的擎天巨擘。追随他的强者，更是漫山遍野。 一拳一剑，轰然碰撞在一起。一声脆响后，拳风剑气同时湮灭，可是随之那两者碰撞的地方，竟然在瞬间扭曲，最终竟再度在两人目中破碎，湮灭出一个黑洞般的存在。 如果说，剑者修为稳固修为需要几天的话。那么剑皇后期的存在，想要稳固修为，至少也得十年左右。 下一刻，他撒上七颗星宿珠，激活隐形的法阵，把高仙一级的奎木狼困在里面。 “还好，休息一下还要继续干活，章经理不知道有什么事？”王鹏不按照常理地回答。 回到自己在东方的宫殿中，坐在精雕细刻的王座上，我皱眉揉额，毒珠赶忙点上香，来到我身边为我捶背。 二爷云起来讨人了？出岫心中一惊，已能猜出云辞所指是谁。她紧抿朱唇，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隔间里没有任何反应，出岫以为玥菀睡着了，也不忍再吵醒她，便摸黑下床想要寻找绣鞋，打算自己起来去倒杯水喝。 因为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天生也知道自己手中现在握着的正是自己这次千辛万苦想要寻找的泣血金果。 人性之中本来就卑贱的一面的，当这一面出现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再收回去的，因为这一面才是人类的本性。 “你呀的就不懂浪漫，我是打算买自行车，每天早上骑着车，载着唐悠悠去上学，又锻炼身体，又浪漫？”我一脸向往的想到，大学没必要那么奢侈。 ------------ 第二十八章 解毒 话音刚落，教导基础魔法的老师来了，牧牧想要转进地缝中去，他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生，像是不能闻到家酿的酒，不能被人碰到头发，不能使用魔法，简直就是被诅咒的满满的人生了。 艾米丽亚扬起俏脸，两滴清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燕飞离开后，她第一次落泪。 “陆清宇！我要先去做准备了，少陪！”说完这少年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迅速地向东飞奔而去。 他愣了愣，明明有很多次机会的，他偏憋在心里，可我不是能憋的人，非问个究竟不可。 夏天冷笑一声，这两人不过金丹初期，根本不是自己的菜，他左右各出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臂，朝着地上就是一砸。 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这张熟悉的却想要吐的脸。“你要干什么？”牧牧大声喝止道。 初见夏天的时候也就是几年前，那个时候的夏天修为连她都不如，可转眼间，时间好像没过多久，夏天却已经将她完全给抛在了身后，这可让向来被人称为天才的她不服气。 “就是感觉伤口冰了一下，别的就沒有了！”，牛冲皱了皱眉头，静下心來感觉了半天，却仍然只是冒出这么一句话來。 “哼，你们休想骗我。”项梁说的谎话端木蓉毫不留情面的就揭穿了。 玲，一个非常牛的而且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的折磨他的妹妹。 那双罪恶的魔爪伸过来了，向着那片神秘的原始森林伸了过来，直奔那生命的源头。 等于是在用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的一半，去对付比之前那条巨蛇更可怕的家伙。 不过呢，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可以吃饱饭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没人管他们了，所以他们开始在这里到处转转，虽然不敢出去，就连黄沙镇里溜达，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开心的事情。 今天运回来的物资，统一搬运到一楼的一个厅里，考虑到资源不能再像在项城时那样充足，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又得有计划的分配。 看到同胞获得自由，圣雷贝斯战士们非常高兴，但同时也害怕泽卢刚蒂亚突然从平民背后下杀手，所以立刻命令远程的弓兵和魔法阵做好掩护的准备。 渐渐的托尔的脑海再度失去神智，接连不断的失神竟然令托尔罕见的求饶。 地方很重要，有的时候，地方简直就可以将人和和天时挤到一边去，因为你不在那个地方，所以你没有办法去得到一些便利。 白右在这个世界上都在做些什么？到底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或者抱负？ 刘备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坚守不出的决心颇强。且，为了让姬溪麻痹大意，刘备不惜放低身段，遣使给姬溪送了很重的礼，要和姬溪请和。 “南海龙王是半年前来提亲的，我们定下了三年之约。”敖顺解释道。 莽汉，也有胆寒的时候，便如此时的张飞，便是怕了，不过他倒是有种，虽然怕却不肯退，再度跨上战马，又向姬渊冲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号召全军一起向姬渊发动了围攻。 思来想去，便从吕自强着手，也不知道他在阴阳教的地位如何，究竟是被利用还是他的自主选择。 更何况，林远出任总裁的消息一放出来，大家就纷纷抛售股票，因为没有人相信一个大学生能经营好这么大的集团。 “且看你如何说。”古阳感受着由思想觉悟低带来的鄙夷目光，把玩着筷子说道。 神像碎块切割不开，之所以崩裂成好几块也是因为大神通的攻击毁灭。这样的话，更是举动都艰难。 彭国威一说完现场立马又恢复吵闹的状态，你一言我一语谁也听不清谁说什么。 “什么？要轰炸这里？”施乐桃听到这里，也瞪大了眼睛，她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草帽王还是不错的，是一个相当可靠的伙伴，对人类的事情皆是尽心尽力，他都看在眼里。 周林进到里面一扫之间并没有看到门旁柜台后有人，所以才拿出铁牌表明自己的身份的。 一千多种秘技，秦风没有犹豫太多，直接选择了铁甲功的后续秘技：铜甲、银甲、金甲、玉甲这几个防御类的秘技。 而靳父靳母也看了过去，两人和温父温母总是凶神恶煞不同，总是和和气气的，挂着笑容，像是秋天的阳光。 白翅天使们眼中尽是不屑，而黑翅天使这边则是失望，面对这位曾经让自己尊敬，崇拜的天使王，现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好选择了沉默。 想到这里周林更不想走了……，留下来先观察两边找出情报，以达到知己知彼之景。 在萧铭月与炎国公主的比试中，最后一刻，她利用一招从未有人见识过的招式扭转战局，瞬间取得胜利，一招制敌，那也正是她在古战场内找到的一大绝学。 前来传令的太监，说是皇上旨意。据说，皇宫闹了刺客，为了确保太后的安全所以需要重新编排人员伺候。 不管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你，无法自拔。 阵外的眼睛安静的看着阵中的周林，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走进的想法。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给你拿一半，可以了吧？”张万河有点急的说道。 比赛淘汰制，两人抽签抽到相同号码的人则进行比赛，也有可能抽到同一堂的人。而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报名很多，几乎都是这次新进的学员。 ------------ 第二十九章 和好 见这只麒麟似乎没打算搭理自己，邹梦轩也不气恼，直接张开手，轻轻一挥，在这一刻，笼罩在麒麟山上的黑雾慢慢地变薄了一层，这就意味着原本被遮蔽住的天道眼睛在此时转移了过来。 越是强大的宝剑，越是具有灵性，而具有灵性的宝剑，已经不是一个死物，拥有着剑骨，和人类一样，人类体内有骨骼，一些大师总用骨骼清奇来形容一些有潜力的天才，所以，好剑也有着一副好剑骨。 为了此番营救，不止是两大院，八大族为首的各路修真巨头，也是相当的认真。 闹了半天，这个龙坤，不但本身就是一个不弱的黑社会的大哥，而且他老子龙涛，也就是狮虎集团的董事长，也有着很大的能量;。 “这狐狸精的媚功，据说已经触及了浑然天成的地步，能够引诱人于无形中。”不远处有为老者叹息，那已经不单单只是美色了。 闻言，陈菲脑海中浮现出赵铸在刚开始和自己对决时那皱眉的动作，自己之前还对这个表情有些疑惑……原来，这是在给隐藏在暗地里的人示意，让他们先不要出手。 大胡子的心很乱，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在决斗时心如此乱，若是他此刻出剑一定会必败无疑，因为决战时心乱是大忌。 无论是塞钟的声音，亦或者手法，这家伙都很有一套，明显是专业的。 狮搏前辈发狂了，强横的妖气将周围的妖兽全部掀飞，他要独战这几个爆魔兽，这些族人太弱了，只能徒添无奈的伤亡。 “能，能好起来？”三麻子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润，原本被强压下的咳嗽再也压制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许彦看到那个图上的赛亚人突然双手握拳，肃在腰间，然后全身泛起银色的火焰，仿佛在积攒着恐怖的能量，准备最后一击。 所谓逆转时空复活，其实只是从时间长河拉出没有毁掉的真灵重塑身体和灵魂。 “吐！接着吐呀！吐着吐着也就慢慢习惯了，真的！”楚云峰一点儿爱心也没有，这个时候也不去帮忙，反倒还站在一边儿眼睁睁地看着。 “我不管，反正你们想办法在百强赛之前保存自己的命，要是谁进不了百强，就罚他做团里的杂役，直到明年的比赛进了百强为止。”我很有威严的摆出团长的架子。 要不然蓝星联邦怎么得到传承，他们肯定是找了一些蓝星大联邦保存完好的东西。 如今，黑水公司已经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安保公司，拥有高达2300名雇佣军人分布在全球9个国家和地区，另在基地中还有20000名雇佣军人和20架飞机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宁静的夜幕之下，即使刚才还处于华灯绽放歌舞升平的城市，此刻也渐渐消了声息。 不过他俩虽然敢威胁滕翰，却还是不自觉的给尔东祥雪闪出了了一条道路，毕竟他们还是打不过尔东祥雪。 五月中旬，黄忠领征东军团一万二千人，由吴郡南下，浩浩荡荡，准备度过浙水，杀奔会稽，杨锡陈兵上虞港，于台岛军团许虎一万人，陷阵营高顺三千人和炮兵营三千人，共一万六千军马，整装待发。 一路上非常平静，周围除了镇魔石构成的墙壁外，就再无其他。路口犬牙交错，有些甚至不是直角路口，而是斜斜的通往一个方向。 所以上一次，莫天城等人找陆风之时，直接被陆风拒绝了，还因此大战一场，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算是跟丹道联盟，结下了仇怨。 说完，龙天就转身离去养好精神来，看到龙天离去，又想到龙天刚说的话，雪晴心中不免一阵黯然，而后也去为准备武者打比的准备了。 此时，正是玛奇的注意力被广场上的变化吸引，而狙击所选择的角度无比刁钻，等到罗捏住子弹，她才反应过来。 玛格特锐安的王室办公室内，爱莎、莉艾露、妮安、艾克、伊莎贝拉等人秘密聚集一堂，除了久别重逢的寒暄之外，还必须讨论下当下的紧急事情。 众人狂奔不已，回到京城时刚好是城门关闭的时间，一行人刚刚好入城。 “公子，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阻止我们前进。”玄灵王立刻开口回答。 突然间，莫凡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问题。帮他们这个舰队逆反九层海域去往北洲的魔仙被宰了……那他们这舰队怎么办？ 难道这件事情和龙家有什么关系，准确的来说，是龙家在一手操纵？ 桃逐兔点头应允，随后桃逐鹿便跟上兰子义没入船舱的黑暗之中。 或许不能影响到林轩的决定，但无疑会让他在说出一些原本可以理所应当说出的话的时候，有些为难与气短。 烈火焚琴，已然挥洒而成。这一套他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刀法，早已化入了他的刀法体系之中，可以随时纵横，再不用像从前那样，需要一刀一刀积累足够的刀势，又或者只能靠强行入破，才能燃起燎原之火。 ------------ 第三十章 赴宴 三日后，林家马车停在左知府府门前。 左府比林府气派些，朱红大门，石狮子威武。左知府亲自在门口相迎，见了林如海便拱手：“林兄，贵体可大安了？” “已无碍，劳左兄挂心。”林如海回礼。 贾敏带着黛玉下了车，左夫人迎上来，身边跟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眼睛圆溜溜的，正好奇地打量着黛 颤抖的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时间，才触到那平滑的肌肤上，那淡淡的温度沿着手指传给自己时，全身的血液都凝注了。 “呵呵！”张德帅冷笑一声，看着张德义母子一唱一和，双眼中的厌恶之色，越来越浓。 “你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你等吧，下辈子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拿起一张报纸遮住靠外面一侧的脸颊，叶梓潼鄙弃的低声还口。 “婉云你怎么哭了，遇到什么伤心事吗？”我坐在一旁把手帕递了过去，试图安慰安慰她。看婉云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只见，新月亲王身后的那一轮明月，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妙，更是聚集了最为精纯的星辰之力。 秦傲风淡淡一笑，起身走到了山娃的对面，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梓潼，这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也只能和你倾诉。”梅丽丽往咖啡里放了一块奶，声音里有着无助和无奈。 就算碧奴与阮岭间真有了私情，十一娘今日也不会害怕毛夫人损毁她的声名，更不可能如于氏料想那般严惩碧奴。 火言自王府出来后，一路飞跃，他已经感觉胸口隐隐传来一丝扯裂的痛，而秦傲风也紧随其后，两人在屋顶间穿梭，不一会儿已来到了闹市之上，可火言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路朝城外的方向飞跃而去。 更让韦太后心惊的是贺烨的用意，他既然早便准备好要让十一娘母仪天下，并不惜违制逾礼，向天下宣示帝后情深，给予十一娘无上荣光，这哪里像是对十一娘心怀忌备，哪里像是属意秦氏为后？ 看到萧子灵对她露出一个劝慰的微笑，玉奴才稍微放下心来，便赶紧埋头吃饭。 满满看着墨玄，想要他回答下，“其实也没做什么，或许是这沐粉有灵性的知道，今天要比赛，知道有很多和它同样的兰花会和它一起比较，所以就努力的开的娇艳咯。”墨玄说完还看了看墨宸一眼，眼里意味不明。 楚云龙明白秦宁的意思，但是很想出来看看青州地界谁有那么大的本领短时间内消灭数千狼协军。看看来攻击莱阳狼协军大营的人是不是上次歼灭岩魁五千大兵的龙虎军。所以他二话不说整军就出来了。 秦泰也是够混乱的，方宛青主动打电话来要求离婚他居然也没有怀疑一分一毫，念及只要跟方宛青一离婚就能将柳芳芸娶进门，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时候只要柳芳芸成了他秦泰的妻子，还担心秦婉怡不认他么？ 钱江就像是连珠炮一样，也不管石青能不能跟得他的思维转换，把午他和蒋天成的研究成果一股脑的倒出来。 在调整下自己的气息之后，血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认为你能用这个威胁到我么？”凌和龙冷哼，一点也不在意已经面露痛苦的凌纤馨了。 ------------ 第三十一章 拐子 从知府家赴宴回来的路上，天色已近黄昏。 林砚和黛玉坐在马车里，左长庚非要挤上来送他们一程。 于是贾敏，黛玉还有林如海挤在了另一辆车里。 这还没完，左长庚不停的缠着林砚说有家铺子的点心极好，一定要绕道去买，林砚实在受不住他磨，只好吩咐车夫，绕道回府。 “这家铺子的点心真乃扬州一 流动的生产线上，找不到战斗机或者核潜艇的零部件，所有武器的设计与制造，都只围绕陆战进行。 沈雷的事迹，感染了江城民众，在一名慈善家的资助下，修建了雕像，用来纪念沈雷的丰功伟绩。 崔伦浩不用听他说什么，他的举动已表达一切。所以不等他问，就主动解释。 “你们……全都不得好死！”赤衣战将怒吼着，眉心裂开，出现了一枚紫莹莹的竖眼。 所以，最后商议安排了一下，就变成了只有叶青雨，徐靖南，叶大山和叶秦氏回去，其他人都歇在铺子里。 见到李元伟大发神威，少团长的那些护卫们熊了，人马顿时崩溃，面对着李元伟的反击，节节败退，再也不复先前的凶悍。 此时门外守卫的楚阳跟穆雨，谁也不敢进，他们可承受不了，王妃的那声“大哥”。 海歌认为不可能，韦德尔却没露半分难色，显得胸有成竹。这是他费劲心血的创新，一步步进行到现在，眼看就要大功告成。 之前跟着孙梅离开宿舍的俩男生，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他们瑟瑟发抖，只能傻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尝试用想象力为影幻构建一个健康的绿色世界，这样心情会好一些，但不由自主地，思路就跟着韦德尔跑，直到鲜活的绿色被太阳的强光掠夺，最后只剩了这满目疮痍的景象。 九姑娘一愣，心道这歌还挺好听，但是，本姑娘就搞不懂了，你唐三藏，现在如何能在本姑娘的存在下，自由？欢乐？ 看见凌凤姬，他脑子里就情不自禁地浮现自己被对方狠狠收拾的情景。 2、竞拍方式：店主可以自行出价进行竞拍或者将一定资金交给系统进行自动竞价。如果一个号码已经有店主竞价且在30分钟内没有新的竞价产生与未到竞投结束时间，则此号码将会被分配给最高出价的店主。 好在不少人都带着酒，可以暖暖身子。可是，可苦了晓风和晓晨两人了。 甘老二看到自己用了十层功力打出的摧心掌力，就那么烟消云散了。他的心暗自惊恐起来，可是也就是在这一时间的功夫，他的眼睛里就看到一把无比巨大的明晃晃的刀刃直朝自己劈砍而来。 虽然入魔的卷帘大将沙僧仍旧在结界里面发狂的乱打一通，声音也会随着结界跑出来，但是现在不管入魔的卷帘大将沙僧怎么打的话都不能对那建立起来的金色结界造成一点影响。 这边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联合，让那么多人潜伏在暗处，显然是准备偷袭。 同日，华沙残余抵抗势力宣布投降，2日后，波兰最后一支抵抗部队也向德军交出了武器，大获全胜的德国，自此开始享受起了波兰战役的胜利果实。 可想而知这一次幽冥鬼绝对是凶多吉少了，看样子只能委曲求全的喝了孟婆汤跟随着一众灵魂去投胎转世了。 “鸣沙客栈就是在那里取水后拉回转卖，不过那里也有不少水兽定居，普通人很难取到水就是了。”王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