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穿越小说世界 夜风卷起她撕裂的裙摆, 女人踉跄着冲过街角,裙上溅满泥渍与暗红污痕。 暴雨初歇的午夜,潮湿的尘土味混杂着她急促的喘息,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视线尽头出现一座破旧的电话亭,她几乎是扑过去的。 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她也顾不得疼,颤抖着手拉开门。 哐当一声巨响,将外面的世界暂时隔绝。 惨白的手指在玻璃上留下凌乱印记,她抓起听筒,冰冷的塑料硌得掌心生疼。 "救、救我......" 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按键,她死死攥着听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忙音像钝刀反复切割着神经,直到接通音响起,听筒那端传来模糊的电流声。 "喂?是警察吗?快——" 话音戛然而止。 玻璃门外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笃。笃。笃。 节奏缓慢得像死神的脚步。 她僵硬地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高大的男人站在光晕边缘,逼仄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俊朗的面容隐在阴影里,黑压压的眼神淬着寒冰,下颌线绷得死紧。 "老...老公......" 她喉咙发紧,尾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电话听筒从掌心滑落,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出刺耳的回响。 玻璃上映出她惨白的脸, 下一秒,拳头毫无预兆地砸在玻璃上。 哗啦—— 脆响中,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顺着他指缝滴落,混着血珠的玻璃碎片簌簌落在她的脚踝边。 她蜷缩在角落,看着那些锋利的碎片随着他脚步碾碎成更细的粉末,发出瘆人碎裂般的脆响。 他缓步走到她身前,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呼吸扫过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声音轻得像情人低语,却又浸着刺骨寒意 "老婆,第几次了。" 他拇指狠狠摩挲着她颤抖的唇,血珠蹭在她唇角, "怎么就学不会听话呢。" 电话听筒还悬在半空,里面传来接线员焦急的询问声,在密闭空间里嗡嗡作响,像只被困住的飞蛾。 ———————————— 朦胧的灯光笼罩着房间,中央大床上薄被下隐约勾勒出一道曼妙曲线。 沉睡中的女人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乌黑长发散落在雪白枕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黛柒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纤长的睫毛不住轻颤。 待看清自己身在何处,急促起伏的胸口才渐渐平复。 她缓缓坐起身,赤足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抚过肌肤,待水汽散去,她站在镜前端详着自己。 镜中映出一张近乎糜艳的容颜,乌黑长发如瀑垂至腰际,肌肤白皙得不见丝毫瑕疵。 这张脸很美。 可这样的气质和身材完全成反例,那样娇弱温婉的气质身材却是异常曼妙妖媚,浑圆挺翘,腰肢纤细曼妙,曲线凹凸有致的太不正常了。 “唉 。” 镜中的美人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个寡妇,刚失去丈夫的新寡。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象征婚姻的钻戒,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 她并没有什么悲伤难过的情绪,反而只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她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指尖抚过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同样的皮囊下,装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在那个世界里,她的长相与如今并无太大差异, 但身份是比这个世界还要高几层阶级的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然而,在那个世界里,她的性格却与现在截然不同。 "骄纵蛮横"四个字于她而言,从来不是贬义, 而是与生俱来的特权勋章。 在她眼中,除了刻着家族姓氏的人,其余众生不过是会说话的背景板。 而如今这具身体的人, 却是一个墨香浸润的书香门第、善解人意的温柔千金小姐。 完全不一样! 只记得在她日子过得正潇洒的时候,被一个庞大的不明物品不由分说的带到了这个世界。 悬浮在半空的青铜罗盘泛着幽蓝微光,指针咔嗒咔嗒转得人心慌,那东西自称"天道", 声音像生了锈的齿轮在碾磨丝绸。 【罪恶值超标,启动赎罪程序】 那东西义正言辞地说,是因为她在那个世界太过作恶多端,所以才被投放到这个世界来赎罪。 放屁! 她虽然确实很热衷欺负人,但那些人都是活该! "张管家的儿子偷看我换衣服难道不该被扒光丢进泳池? “李小姐造谣我抢她未婚夫难道不该被扇几巴掌剪了头发?" 是他们先欺负她在先! 她凭什么,要去赎罪。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快放本小姐回去!” 该死的、该死的。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此刻却像只丧家犬般跌坐在地,对着空气声嘶力竭地咒骂。 若不是那双泛红的眼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恐惧,倒真是以为大小姐狠毒的不像话,色厉内荏。 骂累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徒劳,索性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平复怒气。 她蛮横地拒绝了天道要求她接收剧情的指令。 【反抗将触发惩罚机制】机械音冰冷地宣告。 在系统的威胁下,大小姐只得含着眼泪,委屈巴巴地同意了接收。 眼前突然投射出幽蓝光屏,密密麻麻的字体字如潮水般涌来: 【强制剧情载入中】系统音带着电流杂音, 【请在12小时内完成主线剧情阅读】 她咬紧嘴唇强忍泪水,才刚囫囵吞枣地看了几章,光屏突然爆出雪花点,机械音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只剩下她的喘息在空荡房间里回响。 系统意外掉线,详细剧情尚未看完,天道也百呼不应。 好在她清楚记得简介页上的内容《各路大佬们的独家宠爱》是典型的NP恋爱小说。 故事围绕女主宋清歌展开,一个由拾荒奶奶抚养长大的特招生,在精英云集的贵族校园里艰难求生, 直到二十岁那年命运齿轮突然转向,DNA报告揭示了她是顶级豪门遗失多年的真千金。 认祖归宗后,她手握家族权势向昔日欺辱者展开凌厉反击。 命运为她安排了数位男主角,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他们的姓氏本身就是权力的象征。 这个世界的阶级制度森严得可怕。 豪门世家就是这里的天,男主们各自掌管着庞大的家族产业,权势渗透到国家的各个角落:经济命脉、政治运作、甚至军事力量,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不过这些与黛柒并无太大关系。 她只是书中男主之一傅闻璟的妻子,一个在在故事前期就会因意外死去的配角。 她的离世为男主恢复单身,开启追妻火葬场的剧情铺平道路。 原主的愿望朴素得令人唏嘘:前半生投身教育事业,后半生相夫教子,过最平凡不过的生活。 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炮灰,男女主爱情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黛柒气得想掀桌,既然给了她一个必死的剧本,那把她弄来这个世界的意义何在?就为了等死吗? 尽管在心底把男女主骂了千百遍,她还是识时务地选择了苟且偷生。 不就是要她主动消失,别妨碍男女主发展吗? 她自然会乖乖让路。 她的生存法则很简单:老老实实走完剧情,天道就该放她回家了。 至于寡妇这个身份,对黛柒来说纯属无妄之灾。 在剧情正式开始前,胆小的她一直安分守己地在大学读书。 这个书香门第的日子其实不差,虽然比不上男主家的显赫,但父母对她宠爱有加。 既然生活顺遂,她又何必自找麻烦去反抗? 变故发生在大二那年。 她的老公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她。 他比她大两岁,是大四的学长,名叫时危。 她只隐约知道此人背景不简单,至少碾死黛家是绰绰有余。 但黛柒不敢偏离剧情轨道,于是毅然回绝了时危的告白。 甚至一时没忍住本性,对他极尽羞辱之能事,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知这人根本是个疯子。 他竟敢绑架她,将她囚禁起来。 还以她的家族相要挟,扬言若她不从,就让黛家从此消失。 她再次怯懦了,心生恐惧、不愿就此殒命,更不想连累如今的父母。 于是妥协和他在一起,她并不喜欢他,开始受尽了苦头, 渐渐的在男人的胁迫下,她学会了乖。 谁知这个疯狗在一起半年后又胁迫她结婚,即便想了无数理由推辞阻碍依然没办法。 就这样两人走到了婚礼的礼堂上,而这一切黛柒的父母并不知情, 他们甚至觉得她遇上了真命天子, 和一个有着优秀的世家背景,出色的能力,俊朗的外貌,体贴的性格的男人结婚了。 他们很喜欢她这个道貌岸然的丈夫,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是如何被他折磨着。 正当黛柒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时,他的丈夫突然死掉了, 死因是他去出差的私人飞机爆炸,人毁机亡。 她甚至男人连葬礼都没去参加就跑了。 ------------ 第2章 与自大无礼的混蛋相亲 观前预警: 一切设定与情节均服务于叙事,请勿代入现实、考究现实逻辑,也无需对内容进行过度解读和上纲上线。 我相信宝宝们都会有自己思考的能力,现在就是看个小说放下脑子图个消遣就好了。 再说一遍:勿代入现实,不究逻辑,谢绝上纲上线。 1.男强女弱,男主们都不是好人,不会打人哈,只是人没有道德感,女主也不强,也不会变强。是又怂又坏的笨蛋人妻!!古早强制爱,强制!能吃这一口就吃,不能吃就划走,我都标清了,就不要在我这里教育我!说你的三观!我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2.新人作者文笔小白,有很多不足之处,有些前期不合理的地方,都是有原因的,不要代入现实的无脑看。 3.只要好好说话,好的建议我肯定会听从的,文没看两章就下来骂人,恶意差评的那种我直接下来开骂。 4. 强制爱!强制!!男全部身心高高高洁!也不是大女主文!前期惩罚就只在章节!后面就没了!这没办法!推剧情!不要玻璃心,拜托了!不能吃这口的趁早划走!!!求你!!划走!!!! —————————— 自由的日子只持续了三个月。当她正美美穿着睡袍敷着面膜, 刚准备拒绝按照原剧情里她的入职通知时,麻痹感骤然攫住四肢。 电流像毒蛇般窜过太阳穴,她眼前炸开一片白光,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睡裙,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这才知道,那个该死的天道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监视她。 认命后的黛柒开始准备入职材料,却在接到父母电话时再次踩中红线。 "傅家那边..."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担忧, "就当应付老一辈的诺言,吃顿饭认识下。" "对方只当是普通世交联谊。"父亲抢过电话补充, 向来在底线边缘反复试探的黛柒抱着侥幸心理,果断拒绝了饭局。 父母也不强求。 谁知这次电击来得更快,甚至不给她反应时间。 她以为寡妇身份是护身符,以为时危的死能让剧情偏离轨道。 可是死了就能回家吗?天道没说过。 "就去就,不就是吃顿饭吗。" 不敢再作死的女人赶紧打电话反悔,答应出面赴约。 可傅家那样的顶级豪门,会要一个死过老公的二婚女人? 这破天道到底想让她怎么走。 原著里说,男主之一的妻子只是来自一个普通世家小姐,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如今成了寡妇,更是想都不要想。 "正好,我才不想做什么男主的妻子,死路一条。" 她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呆呆抱怨道。 过去两年的婚姻,早已让她尝尽了时间的漫长与煎熬,更别提坐以待毙, 她身上再多的刺,再尖锐的角,也早都在这个世界里被打磨圆了。 镜子里的女人眼眶红肿,嘴角却努力上扬,像极了商场橱窗里的精致人偶。 傅闻璟要是知道自己要见的名门淑女是个刚死过老公的二婚寡妇,怕是当场就要冷脸离去。 可那该死的电流还在骨髓里窜动,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对方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傅闻璟的头像是一片空白,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淡。 她深吸一口气,礼貌地发去问候,对方却只冷冰冰地回了见面时间,再无他话。 自大无礼的混蛋,以为谁都稀罕你吗, 受到冷落的大小姐脾气立刻上来了。 她盯着手机聊天记录,娇俏的脸上凝起寒霜,对着屏幕低声咒骂那个目中无人的男人。 到了约定那天,黛柒站在梳妆镜前,只穿了件简单的掐腰白裙,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脚踩同色系高跟鞋,V领设计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和雪玉似的肌肤,长发随意披散着。 她连妆都懒得化,可那张精致的脸蛋依然明艳动人。 匆匆打了辆车赶到约定地点,她抬手看表,才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 她心里有些着急,自然知道迟到是不好的事情,不由得加快脚步往餐厅赶。 远远地,她就看到餐厅门外站着一个身形极为出众的男人。 他侧身而立,高挑匀称、宽肩窄腰的身形堪称完美,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整个人透着霜雪般的清冷气质,带着种高处不胜寒的疏离感。 正当黛柒暗自打量时,男人似有所觉,恰好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认出了彼此。 男人的眼眸是深邃的黑色,本该迷人的颜色,在黛柒看来却冷得刺骨。 他朝着黛柒点了点头,动作优雅得体。 不得不说,傅闻璟的外表还是极具有欺骗性的,单看外表就有一种男性成熟得魅力,黑色的西装笔挺熨烫的极为妥帖,如清风霁月。 黛柒注意到他嘴唇很薄,唇形却格外好看,特别是上嘴唇的唇珠,微微凸起,显得格外性感。 然而,这丝性感在他那俊逸的五官衬托下,竟然毫不违和,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她忽然想起在另一个世界时,家族里的大姐姐说过,嘴唇薄的男人多半薄情。 黛柒前倾身子和他握手。 男人的手掌温热有力,随着靠近的动作,一股雪后松木般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肌肤相触的刹那,她能感受到对方收敛着的强大气场,那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压。 那双冷冽的眼眸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都仿佛要刺破黛柒单薄柔软的骨肉灵魂。 黛柒想到那个在原著里将她逼到死的男人。 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抱歉让您久等了,路上堵车,来迟了些。" 女人柔柔却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响起,男人睨着她因着急跑来还未平复喘息的胸口, 顺着男人的视角,能清楚看见女人那半露不露的白嫩光景,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没事,进去吧。” 他的声音冷冽清越,听不出丝毫情绪。 落座后不久,餐点便上齐了。在略显凝滞的安静中,傅闻璟看着对面拘谨的女人,不疾不徐地开口: "时间仓促,不知你的喜好,就点了这里的特色菜。" 他的嗓音低沉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黛柒下意识应道:"没关系,我不挑食。" 【是的,她就是那么窝囊】 餐厅柔和的灯光在桌面上投下温暖光晕,却丝毫驱不散黛柒心头的阴霾。 桌底下攥着手指微微泛白,尤其是每次当每次傅闻瑾的目光扫过来时, 她都像被烫到般迅速垂下眼帘,下意识的躲闪与男人的对视, 这一切都被对面的男人尽收眼底。 他那英俊的脸庞常年没什么表情,表情疏淡,从容不迫,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反倒是让黛柒这副局促的模样更显得小家子气些。 【装什么】 女人面上不显,心里暗暗不贫道,却还是不自觉的直起了腰板。 傅闻璟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并未主动开启话题。这场相亲本就是家族所迫,家里承诺只要他来这一次便不再干涉。 说来也巧,他本人对情爱之事向来兴致缺缺,只是到了这个年纪,确实该考虑成家了。 这么多年来,傅闻瑾的人生轨迹一直都很精确。 圈子里的声色犬马于他不过是背景噪音。 他见过太多用香水和珠宝包装的野心,那些女人眼底的欲望比霓虹灯还刺眼。 久而久之,他便感到厌烦。 任何带着企图触碰他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划入"需清理事项"。 可眼前这个女人,倒是意外的,给他一种异样感觉。 "黛小姐?" 他忽然开口,尾音微扬,像是在陈述一个有趣的发现。 "我们之前见过吗?" 她抬眼望去,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心脏漏跳半拍,她假装疑惑地摇头, "没有,傅先生。您怎么会这么问?" 她现在只盼着这顿饭赶紧结束。要是他对她不满意,正好顺水推舟解除婚约。 反正她人都来了,是男主自己不对劲,可怪不到她头上。 傅闻璟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快得像是错觉: "没什么。只是看黛小姐似乎有些紧张。" 黛柒放下刀叉,露出社交场上千金小姐们惯用的标准笑容: "傅先生想多了,今天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吗。" 傅闻璟目光微沉,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透其中深意,似在斟酌她话里的真假。 察觉男人怀疑,她就像被烫到般不自在的抓起高脚杯,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 细密的气泡却在胸腔炸开乱窜,像极了她此刻无处遁形的窘迫。 恍惚间又回到上一世,那些男人们的目光看向她永远都是像黏腻的蛛网,让她厌烦, 但她身世显赫,她只需要扬起下巴,那些人便会自动退开三尺。 可现在,系统电流的恐惧感还在神经末梢游走,眼前这个男人平静的注视却比任何审视都让她窒息。 她真的不擅长和男人交流,尤其是像傅闻瑾这样心思藏在冰面下的, 上一世是不屑,这一世是恐惧。 男人没有立即接话。 "别紧张,只是随口问问。" 两人之间的沉默像被逐渐拉长的弦。 许久,傅闻璟才再次开口。他微微前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柱: "黛小姐最近都有空吗?" "嗯...我最近在忙入职。"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什么工作?"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紧握酒杯的手上,开口问道。 "老师。" 当她迎上他的视线,傅闻璟有瞬间的怔忡。 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含着无形的钩子,引得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很好。" 他移开目光,端起水杯轻抿。冰凉的液体却未能平息心底莫名的躁动。 初见时,她完全不符合他对世家千金的想象,甚至称得上狼狈。 这不该是一个名门闺秀该有的模样,却让他破天荒地停顿了半秒。 她低头平复呼吸时,后颈露出一小片细腻肌肤,极淡的幽兰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而来。 这不是商场里常见的甜腻香水,更像是经年浸泡的荼蘼香露,甜得糜艳却不惹人厌烦。 明明打扮得如此随意,可见她对这场相亲的漫不经心。 但他忽然觉得,这场本该按部就班结束的相亲,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 第3章 这女主……还挺可爱。 金丝眼镜的金属架硌得鼻梁生疼,黛柒对着镜子又调整了三次角度。 纯白纱质衬衫的领口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水蓝色塔夫绸半身裙的裙摆扫过脚踝时像流动的湖水。 校方要求尽快入职,而她被分配的班级,恰好是女主宋清歌所在的班。 她只是当个背景板,顺利苟到剧情结束就好。 最好能让男女主都明白,她毫无阻碍他们爱情的意思,让她滚哪她就去哪,放她一马最好。 盛夏的A城闷热不堪,细跟高跟鞋踩在发烫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整齐划一的冬青丛沿着望不到尽头的林荫道延伸,教学楼是高耸繁复的欧式建筑, 金色的雕花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仿佛置身于凡尔赛宫,带路老师边走边指向目光所触及的建筑一一介绍, 她知道这所学校的分量,小说提过金赫特斯根本就是上流社会的缩影, 这里的学生绝非等闲之辈,不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行业翘楚的子女,就是政府高官的后代,凑在一起堪称小型的精英社交场。 除了这些名门世家的子弟,学院还特别开放了免费招收特招生的入学通道。 所谓"特招生通道"不过就是成绩异常优异又或者某些方面才能优异的人才。 美其名曰"给平民逆天改命的机会"。 而她的女主宋清歌,就是从这里开始逆袭的。 "安静一下,同学们。" 带路老师推开教室门,原本嗡嗡作响的空气瞬间凝固。 黛柒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时,感觉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般打在她身上。 教室里本来还安静的氛围瞬间骚动起来,在座的同学们都在打量着这位老师。 黛柒走上讲台,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趁着这个机会,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全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很快,她的视线便锁定在靠窗位置安静坐着的女生身上。 那女孩未施粉黛的脸清秀干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阴影,却遮不住那双如浸在水中的黑曜石般清亮的眼睛。 长发随意扎成马尾,却自带一种独特的沉静气质。 简短介绍结束后,黛柒便离开了教室。 学院为每位班主任配备了独立办公室,阳光正斜照在文件柜的玻璃上,映出空气中缓缓漂浮的细小尘埃。 她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就听见了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站在门口的正是她方才在教室里留意许久的那个女孩,此刻她正抱着一沓文件站在门口, “老师,我叫宋清歌。”她声音轻柔,却吐字清晰, “这是我们班所有同学的档案资料。” 说着,她双手将档案袋轻轻递过来,黛柒伸手接过,指尖在不经意间触到了对方的冰凉手指。 "谢谢,辛苦了。" 黛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话音落下,只见宋清歌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泛红,她垂下眼帘,极轻地“嗯”了一声。 转身离开前,唇间又溢出细软的一句: “老师也辛苦。”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 这女主……还挺可爱。 等黛柒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天色已黑。许是初来乍到的缘故,各项事务都比预想中要繁琐许多。 好在她的住处离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夜色中的胡同小巷比往常更显幽深,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寂静。 在这条安静的小路上,除了她自己清脆的高跟鞋声,黛柒隐约听见了男人压抑的闷哼声。 怕是错觉,她放慢脚步,慢慢寻找着声音来源。 因为脑海里的不断脑补,她也不敢贸然前进, 她怕万一是什么某个男主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等待着女主救治,也怕是某一对情侣..... 但她还是放轻了脚步,向前方的胡同路口探头望着,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几个人影。 不是情侣,因为看起来人数不少。 这具身体的视力本就不佳,好在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勉强看出零散的几个人影。 地上躺着的人已经看不清身形样貌,似乎早已失去生机。而那个发出痛苦呻吟的男子,正被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施暴者的手段异常残忍。 更远处,另外两人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挺拔的身形。 他们漠然地站在一旁观望着这场暴行,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黛柒看了一眼,就惊慌地缩回身子,生怕被那些恶徒发现。 ------------ 第4章 恐怕你没搞清现在的状况吧 黛柒又悄悄探头望了一眼。 这事本就与她无关,她只想尽快离开,她哪有闲心做什么好人好事,连自己的处境都岌岌可危,哪还顾得了别人。 她刚想装作无事发生,悄悄从巷口溜走,不料后退时高跟鞋恰好踩中了脚边的空饮料罐。 “嘎吱——” 一声刺耳的锐响在这寂静的胡同里骤然响起。 ............ 敢不敢再倒霉一点。 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方寸大乱的她更不敢贸然前进, 手心瞬间沁满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生怕引得对方前来,万一对方把自己当作同伙一起打了怎么办,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根本经不住揍。 怎么办怎么办.......... 黛柒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整个人都要软下来了,还是坚持着给自己打气着自己不能慌。 她想跑,可腿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想躲,墙面光秃秃的连个遮挡物都没有。 几番挣扎后,她摸索着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打开摄像头,调成静音模式对准巷口。 先把证据拿到手。 她在心里盘算着,要是真被发现,就用视频威胁他们别动手,要是没被注意到,录完就立刻跑。 黛柒双膝跪在用手包垫着的地面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握着只露出一角的手机,不断调整角度,试图清晰地录下远处的暴行。 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之前,裴少虞就隐约听见了一阵高跟鞋声突兀地响起又蹊跷消失。 此刻,他敏锐地捕捉到附近环境中那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果然,在他佯装不经意的扫视中,瞥见了胡同口那个不易察觉的白色光点,他立刻认出,那是手机摄像头的反光。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先去会一会这个不知死活的偷窥者。 他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少年,示意自己暂时离开一下。对方并未在意,只微微颔首。 裴少虞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后退,利落地翻上墙头,打算从后方绕过去,正好闲着无事,去逗逗那个胆大包天的偷拍者。 对此一无所知的黛柒,仍全神贯注地将镜头焦距拉到最大,对准那个正在施暴的少年,丝毫未察觉人群中少了一个人。 裴少虞就这样身形一跃稳稳落地,脚步轻擦着地面,双手插兜, 俊美的少年整个人浴在月光里,黑色制服勾勒出修长劲瘦的身形,浓稠又艳丽的精致面庞,甚至有点糜艳过分, 嘴角带笑不笑的弯着,少年半眯着慵懒的眸,像是一个慵懒又优雅的猎豹,漫步走过去。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一个身形曼妙的女人正毫无防备地趴跪在地上,臀线因姿势而显得愈发清晰起伏。 ……什么女人,敢这样不设防地趴跪在深夜的巷子里? 黛柒双眼圆睁,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她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一个陌生男人从身后将她牢牢禁锢,强健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身,另一只大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双手动弹不得。 “唔…放…放开我!” 极度的恐惧让她声音模糊不清,带着隐隐的哭腔。 她仓惶地扭动头颈和腰身,试图挣脱身后的桎梏,可那人却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裴少虞低头看着被自己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的女人, 相貌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怪不得,光是看到背影的第一眼.... 高大的少年脸上扯开一抹恶劣的笑意。 他松开了捂她嘴的手,利落地解下早已被扯得歪斜的领带,转而蒙住了她的眼睛,还在她脑后顽劣地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黛柒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部的自由,视线就骤然被黑暗笼罩。 她更慌了,察觉到束缚稍有松懈,便下意识地挣扎着想站起身。 可下一秒,一条有力的胳膊更加强势地横拦在她腹部,让她再次动弹不得。 黛柒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生怕身后的人下一刻就会给她一刀。 “我只是路过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身后一片沉默,回应她的只有腰间骤然收紧的力道。 “我就住这附近、不许动我!” 身后的人不回话,反而加大力度更紧的搂住她的腰身 “你个神经病!放开我!我、我的家人,我的老公马上就过来了。” 裴少虞对这番说辞充耳不闻,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虎口卡住她白嫩的下巴,迫使她整张脸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老公?”他嗤笑一声,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你老公知不知道,你有偷拍的癖好?” 说罢,他忽然低头贴近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姿态亲密得宛如热恋中的情侣,连呼吸都暧昧地交织在一起。 少年甚至故意将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感受到怀里的身子猛地一颤。 裴少虞的视线始终牢牢锁住她,忽然低头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轻吻。 黛柒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吓得浑身一激灵,挣扎的幅度更大了。 “啊!你干什么!” 可少年的手依然纹丝不动地禁锢着她的脸颊。 “老乱扭什么。”他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暗哑,少年炽热的气息一靠近,她的身体就不争气地发软,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 【这贱人!】 黛柒在心底狠狠咒骂,身体却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对方怀中。她心中有万千愤恨,却丝毫不敢真的反抗。 身后少年滚烫的体温让她不断试图前倾躲避,细微的挣扎反而引来少年更压抑的闷哼。 裴少虞下意识收紧手臂,将人更牢固地锁在怀里。 她乌黑的长发因挣扎和汗水黏在白皙的脸颊旁,整个人如同一条不安扭动的蛇,每一分动静都在冲击着他的感官。 “放开我,混蛋!” “你聋了吗?!” “你要是敢伤害我,警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带着哭腔的嗓音又娇又腻,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她凄楚地哀求着,声音里满是惊慌。 周遭陷入诡异的寂静,禁锢她的手臂却没有半分松动。身后那人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黛柒害怕得微微颤抖。 “小姐,恐怕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男人低沉的嗓音如毒蛇般缠绕而上, “谁给你的胆子威胁我?” 话音未落,他的动作愈发强势。黛柒更加用力地挣扎,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不要…不要这样!滚开!” 就在她几乎没救时,一阵渐近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来不及多想,她用尽全身力气向声音来源呼救: “救…救我!” “帮帮我!帮帮我——” 那娇软颤抖的哭喊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 第5章 抓到了一只偷拍的小猫罢了 另一边,时傲看着那位刚结束暴行的少年在一旁休息,正准备撤离,却发觉离开的裴少虞迟迟未归。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 夜色中,少年身形挺拔修长,淡紫色短发下是一双锐利的金眸。 月光洒落,将他本就冷白的肌肤衬得如同雪地中的白玉。 他的五官极为出众,尤其是那对狭长迷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眼角处缀着一颗浅粉色的泪痣,本应勾魂摄魄,却因他眉宇间那抹淡淡的疏懒而显得难以接近。 此刻,少年眉头微蹙。方才隐约听见的女人哀泣声让他心生疑虑。 他转身径直走向胡同口,随着距离拉近,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自己寻的人此刻正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这是,等不及了? 那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晃眼,宛如春日初绽的海棠,娇柔美艳。 此刻双眼被蒙,更显得脆弱凌乱。 尤其是她被裴少虞从背后完全笼罩的姿态,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体型差。 “表演什么?” 时傲双目沉沉地注视着眼前这暧昧又混乱的一幕。 裴少虞闻声抬头,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他咧嘴,笑道, “在教训一个爱偷拍的变态”。 听到这个回答,时傲眉头微挑。 他瞥见地上孤零零躺着的手机,便俯身捡起。 屏幕还亮着,视频仍在录制,画面被放大到几乎模糊,清晰地记录着另一个少年施暴的过程。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看着之前的录像。 “啧。” 一道清冷中带着不耐的声线骤然响起。 听到这声音,被蒙住双眼的黛柒心下一沉,终于明白这两个人根本是一伙的。 “你、你们哪来的胆子!这是犯法!” 黛柒颤抖着的声音半天才说完话。 听着这如同炸毛小猫般的威胁,裴少虞舔了舔唇角。 这样虚张声势的警告在少年眼中毫无威慑力,反而勾的人心痒。 空气中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时傲像是终于忍不住,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被禁锢的女人,良久才凉薄地开口: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多管闲事。” 戏谑的语调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随即,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解锁,打开相机应用。 刺眼的闪光灯骤然亮起,对准了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既然这么喜欢偷拍,想必,也很享受被拍的滋味?” 他音调微扬着,这不经意的散漫,说出来的话却如寒冰般瘆人。 黛柒一滞,忽的就感受一道白光刺来, 黛柒猛地一颤,透过蒙眼的布料感受到一道白光直射而来。 她下意识慌张地低头闪躲,可身后那个恶劣的男人却用大手死死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面那道越来越近的灯光。 “不,住手!” “不要拍我、我不是故意拍的,我可以删掉!” 她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会落入这般境地,当初就不该偷拍,而是该直接报警。 眼前这群人,分明不是善茬。 “躲什么?” 裴少虞低沉的嗓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故作无奈的戏谑, “老公不在?那只能牺牲我来当这个男主角了。” 时傲透过镜头凝视着画面中的男女,镜头里的少年如同一头贪婪而饥渴的狼,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毫无顾忌地紧贴着她的肌肤,唇瓣不断游移,时而轻吻她的唇角,时而吮吸她柔软的脸颊。 她被迫仰起头,脆弱的脖颈如天鹅般优美,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呜咽中折断。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精神涣散,泪水无声滑落,哭得那样委屈而无助。 时傲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微微眯起眼,嘴角那抹最初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消失。 暗金色的眼眸深处,某种危险而压抑的情绪无声涌动。 他抬手关掉了闪光灯,结束录制,利落地收起手机。 “走了,没意思。” 他的声音冷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恶心。”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裴少虞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抚过黛柒湿润的脸颊,拭去未干的泪痕。 那动作异常轻柔,带着几分近乎缱绻的意味,仿佛一种无声的安慰。 “哭成这样,是想让我可怜你?。” 明明是安抚的话,黛柒听着还是睫毛颤抖了一下,黛柒紧张的抿着唇,却不知道如何说, 她不敢说什么,她感觉到这些人的无所畏惧,根本是一群无法沟通的疯子。 还未等她理清思绪,身体骤然一轻,整个人已被男人扛上了肩头。 “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 黛柒奋力挣扎,双腿在空中踢动。 啪—— 一声轻响落在她身上,引来她更激烈的反应: “混蛋!你的手放在哪里!你是发情的狗吗?” 听到这话,裴少虞脚步微顿,嗓音里浸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这么聪明?” 听着他那满不在乎的调侃语气,黛柒恨不得当场把他踹翻在地。 另一边,刚结束暴行的秦末临眉目沉郁。 月光倾泻而下,将他耀眼的金发镀上一层冷辉。少年面容俊朗深邃,眉宇间凝着不羁的锋芒。 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衬得那双碧蓝眼眸如宝石般灼灼生辉,透出几分异域风情。 他唇畔勾着一抹冷峭,衬衫纽扣早已不知所踪,袒露出线条分明的身躯,汗珠沿着块垒分明的腹肌缓缓滑落,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桀骜野性。 他远远便看见一前一后走来的时傲与裴少虞,以及后者肩上那个不断挣扎的女人。 秦末临眯起眼眸,沉默地看着裴少虞将人放下,用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粗绳,将她绑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他轻掀眼皮,冷漠地瞥向裴少虞,虽未开口,眼神却明确传递出质问, 他可没有对女人动手的习惯。 裴少虞察觉道他的神色不以为意的调笑着: “偷拍的。” 黛柒知道自己被牢牢绑住时,心里已近乎放弃抵抗。 她识相的不敢讲话,下唇紧紧咬着,泪水却是如清痕般不断顺颊而下。 秦莫临看着眼前被绑住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裴少虞故意为之, 那粗麻绳紧紧卡着女人胸脯下,早在之前拉扯中,衣服就已经凌乱不堪, 衣服紧贴女人身姿,浑身散发一股妩媚娇弱的气质,精致的柳眉皱着,似是痛苦极了。 看的他刚平熄下的火又不明所以的逐渐燃起,刚说完,秦末临怀里就多了一个时傲扔过来的手机, 他拿起,点开手机里的视频内容看。 ------------ 第6章 “没事,来日方长。” “这不挺帅的。” 少年说话的语气极其自恋,还带着说不出来的疯癫阴郁,令人胆寒。 他迈步走向被缚的女人。黛柒早已吓得噤声,感受到有人停在面前,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秦末临一米八七的身高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惊惶的反应,胸腔震动,溢出几声低笑。 他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惊得黛柒浑身一颤。 “胆儿这么小。” 他垂眸,目光直白地锁定她,眼神炙热而极具侵略性,毫不掩饰其中的玩味与审视。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刚欲开口,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少年刚要骂出声,瞥见来电显示,瞬间收住话音,走到一旁接起电话。简短几句后便挂断返回。 不一会就挂断走来。 “什么事?”时傲看向他。 “该回去了。”秦末临语气不耐。 “那她怎么办?”裴少虞的视线转向黛柒,显然不愿放过这个尚未尽兴的乐子。 “能跑哪去。” 时傲淡淡接话,目光最终落在一旁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黛柒身上。 听到这话,黛柒身体像是被定格一般,夜晚冷风寂寂,她的容色凄凄,好似被打碎的玉瓷,倒是漂亮极了。 “没事,来日方长。” 黛柒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家的,那几个人解开绳子后, 把手机也还给了她,她不敢看那几人长什么样,跌跌撞撞的一心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地。 这几日她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她害怕那几个人真的找上门来,可接连几日都没什么事情发生。 ———————— 餐厅里,水晶灯的光华流泻而下,萨克斯风慵懒缠绵,她却只觉得晃眼与心烦。 是的,这位男主又发来邀约信息,她实在懒得应付这些命中注定要围着女主转的人。 可她还是来了,还特意选择早到一会儿, 指尖百无聊赖地勾勒着桌布的纹路,窗外是氤氲在雨汽里的霓虹,水痕在玻璃上扭曲滑落,像她理不清的思绪。 听到脚步声的临近。 几乎是本能,黛柒偏过头,冲来人盈盈一笑,眸光潋滟,美好的不真实。 傅闻璟停下脚步。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窗边那个几乎要融进水光霓虹里的身影,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游离,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像呵在玻璃上的雾气般消散。 他忽然想摸透女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抱歉,久等了。” 他微微颔首示以歉意,语调是程式化的歉意,面容上却是从容不迫的冷淡。 即使外面下着雨,也丝毫不影响他,深色西装的衣裳线条依旧纹丝不乱,勾勒出挺拔的身形。 暖色灯光流连于他眉梢,非但没有增添暖意,反而镀上一层高贵的疏离感,俊雅如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黛柒轻轻摇头。 “工作适应得如何?”男人垂眸,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整理着餐巾,仿佛只是最寻常的客套。 黛柒沉吟片刻。“挺好的。”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我带的班里有一个女生,很聪明懂事,在这期间帮了我很多。” 原谅她夹带私货。 话音落下,她下意识地抬眸,想观察傅闻璟的反应。 却不想,就这样赤晃晃地撞进一双早已等待着的眼睛里。 那目光深邃,底色是冷的,却又在深处盘踞着某种难以辨明的晦暗,将她偷觑的小动作逮了个正着。 黛柒迅速别开眼,佯装无事发生。 傅闻璟将她一闪而过的慌乱尽收眼底,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辨不出情绪。 他骨节分明手缓缓转动着桌上的水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是么。” 那声调平缓,听不出丝毫涟漪,却让黛柒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已无所遁形。 “等会吃完饭没什么事的话,介不介意跟我去老宅走一趟?” 他放下水杯,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随意一提, “爷爷奶奶一直吵着想见你。” 她觉得这个邀请冒昧极了,胸腔里涌起一股抗拒。刚想寻个由头拒绝,唇瓣才微启, “我——” “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傅闻璟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她, “现在这个时间,家里应该已经备好了你喜欢的茶点,就等着我们到了。” 退路被他轻描淡写地堵死。 黛柒无语,那还问她的意见做什么。 "......好。" 拒绝的话硬生生哽在喉间,她听见自己最终屈服的声音,细若蚊蚋,还不得不为自己找上一个无可指摘的借口, “不能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看着她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的反应,男人嘴角微微上翘。 两人结束用餐,一前一后地出门。 晚来风急,细雨未歇。 司机撑开一柄宽大的黑伞,傅闻璟极其自然地接了过去。 伞面向她倾斜,为了不让她淋到雨水,他顺手揽住了她的肩。 夏夜雨丝微凉,黛柒身上那件丝质露肩长裙,让肩头肌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与他的掌心之下。 男人手掌的温度熨帖而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与灼热,烫得她脊背一僵,几乎站立不稳。 “小心路滑。” 他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平稳无波,听不出关切。 她眼神不自觉瞥向肩头那只大手,觑眉抿唇,喉间的话滚了又滚,终究还是窝囊地咽了回去,默然垂下眼睫。 车子缓缓驶入庄园深处。 这座宅邸坐落于一片精心养护的林地,高大的围墙在雨夜里沉默地延伸,割据出一方独立而尊贵的领域,气派又庄重。 室内,繁厚的波斯地毯吞没了所有脚步声,銮金的壁画,走廊上摆放的无数精致古董,极致的奢华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堆叠。 ------------ 第7章 就这么见家长了吗? “我们回来了。” 傅闻璟的声音刚落,大厅深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长辈们特有的、热切而略显杂乱的交谈声。 “哎呀!闻璟回来了!快!柒丫头呢,带回来没有?” “你慢点儿,别吓着孩子!” “还说我呢,刚才是谁坐不住想打电话催的?”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关切,黛柒心头莫名一紧。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尖微微发凉,心跳在寂静的胸腔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只温热的大掌悄然落在她背后,顺着脊柱缓缓下滑,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一拍。 “别紧张。” 傅闻璟俯身,声音压得很低,气流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他们不吃人。” 话音未落,一个华贵的身影已快步迎上前来。 傅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容,依然能够看得出她年轻时定然是个风姿卓越的美人。 她快步走来拉起黛柒的手腕,笑容盈盈地温柔打量着眼前人。 “哎呀!这是柒丫头吧,这么久没见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黛柒的脸颊泛起红晕,害羞道: “没有,谢谢傅姨,您才是越来越漂亮。” 傅夫人是真心喜欢黛柒,这么漂亮又乖巧的丫头谁不喜欢呢。 “都站着做什么?闻璟,快带柒柒过来坐呀!” 傅老夫人笑着催促,目光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流转,越看越是欣慰,眼角的笑纹都深了几分。 黛柒被热情地安排在傅闻璟身旁的座位落座。 待她稍稍定神,才注意到除了傅夫人和老夫人,傅闻璟的父亲和祖父也都在场。 她连忙依次向长辈们问好,礼仪周到。 “真是麻烦了柒丫头,这么晚还让你跑过来一趟。” 傅老夫人坐在黛柒的旁边,手覆在黛柒手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慈爱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哪里的话,还怪我这次来得太匆忙,没来得及给您准备礼物。” 小姑娘眼神澄澈,语气认真地解释着,那带着些许歉意的模样,看得在场几位长辈心头一软。 傅夫人立刻接过话头,眼角眉梢都漾着藏不住的喜意: “傻孩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闻璟能带你回来,比什么礼物都强!你能来,我们就是最高兴的。” “是啊,” 傅老先生也含笑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的悠远, “许久没和长隆见面了,哪天我们两家也该约出来聚一聚。” 长隆正是黛柒的父亲。 说起来,黛父与傅闻璟的父亲早年同窗求学时便是好友,而黛柒的祖父,更是他们二人在大学时的授业恩师,与傅老爷子更是志趣相投的至交。 可惜黛老爷子身体素来不佳,已然辞世,两家的走动才渐渐少了些。 此刻傅老先生旧事重提,言语间不免染上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提及逝去的祖父,黛柒眼底也不由得掠过一丝黯然。 傅闻璟将身旁女人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倾身过去,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沉嗓音问道: “在想什么?” 黛柒正沉浸在感怀中,被耳边突如其来的亲昵吓了一跳。 她猛地回神,意识到所有长辈的目光都可能落在他们身上,一时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微微偏头,用眼神向他传递了一丝无声的抗议。 她睫毛急促地颤了颤,好半天,连白皙的耳根都染上绯色,面上却还强作镇定,轻声应道: “没事,只是……有些想爷爷了。” 傅夫人将自家那素来不苟言笑的儿子这般幼稚的逗弄尽收眼底,立即与傅老夫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嘴角都压着偷掖的笑意。 这小子,尽是看准了柒丫头脸皮薄,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 “哎,柒丫头,你可不知道,” 傅老夫人接过话头,语气热切,生怕她听不出话里的深意, “黛老先生在世时,见到闻璟就可喜欢了,还总念叨着,要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呢!” 她闻言,下意识地抿紧了唇,几乎不敢迎视老夫人殷切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低声附和: “嗯,我知道的。只是那时候……彼此都没什么合适的时间。” 何止是没时间。 后面她就被时危纠缠结婚了。 确实那时候婚礼举办的虽然很隆重,但是邀请的人基本没多少,除了两家父母以外,基本没多少亲朋好友来, 至于原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深究过去的事了,不知道最好,她还不敢把这事说出口呢。 “不晚!不晚!现在认识也不晚,两个人正好年龄也到了,可以考虑婚事了呀。” 傅夫人从容不迫的端起茶几上的热茶说道。 黛柒呼吸一窒,下意识地看向傅闻璟,寻求解围,却发现他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窘迫, 她心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干笑两声: “哈哈……这个事情,我们也才见了两次……” “妈,这事我们自有安排。” 傅闻璟低沉的声音平稳地切入,不容置疑地截断了她未竟的话语, 看着旁边女人睁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看向他时,傅闻璟下意识喉结滚动。 “闻璟说得是,” 傅老先生适时发话,带着一家之主的沉稳, “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节奏,我们做长辈的,就别催得太急了。” 几位长辈闻言,也都点头称是。 “那等改天挑个日子,我们也该去正式拜访一下长隆他们了。”傅老先生又补充道。 .....这话跟原来的催婚有什么区别。 互相寒暄几句,天色晚了,也该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傅夫人还特别不舍,叮嘱她不忙的时候一定要再来看看她们,黛柒笑着答应了。 回家的路是由傅闻璟开车送的,车厢内流淌着沉默,直到他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 “刚才她们说的事,黛小姐怎么看?” 黛柒闻声转头。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掌控方向盘的侧脸轮廓被勾勒得愈发锋锐清隽,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迅速收敛心神,垂下眼睫思索了几秒,语气带着不确定: “是说结婚的事吗?”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从前方道路短暂瞥来,掠过她的脸。 黛柒无暇顾及他的回应,思绪已沉入自己的困境。 她当然知道剧情要走向婚姻,可她已婚的秘密像颗定时炸弹。 若按剧情走,秘密曝光之日便是她的死期,可若违逆,剧情偏离的后果更不堪设想, 那电击的剧痛仿佛还在骨髓里残留,她会不会被活活电死? 那她的家人呢?这个世界的父母,虽是书中角色,却也是活生生待她以真心的人。 傅闻璟侧头看着一直未回话纠结的女人。 “怎么,很为难?” 傅闻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 “没,”她迅速掩饰,随即抬眼,用同样试探的语气反问: “傅先生的想法,也很重要吧?” 他目视前方,语调平稳却笃定, “黛小姐,我们会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这话让黛柒神色一怔。 “你不会觉得……这样太快了吗?”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 他闻言,喉间溢出低沉而磁性的轻笑,无端添上几分勾人的意味: “两家安排我们见面,本就有意撮合。我们都是成年人,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已不能全靠时间慢慢培养了。” 他的话语理智而清醒,像在陈述一个商业合作方案。 “如果你眼下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其他规划,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我?” “所以,”他趁势追问,声音压得更低, “要不要试试和我在一起?” 她眨了眨清透的眼眸,将所有复杂的计算与无奈都藏于眼底,最终只化作一个顺从的点头,嗓音甜软: “好。” 反正,剧情本就该如此发展,她不过也是顺势而为。 ------------ 第8章 伪装出来震慑学生的怒火 黛柒又恢复到两点一线的生活。 她的工作其实并不忙,这天她刚走近教室,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便穿透门板。 黛柒心生不妙,快步推门而入。 只见一群人围在教室中央,那是女主宋清歌的座位。 一个穿着华丽的漂亮少女正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宋清歌厉声斥责: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就是存心想害我在大家面前出丑!” 少女尖锐怒不可遏的嗓音在众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响起,她连忙上前制止, 怎么回事?” 黛柒扬声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有力。 学生们见老师来了,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没人开口。 黛柒眉头紧蹙,表情严肃地走向那名情绪激动的华丽少女。 “你说,发生了什么?” 白馨儿牙关紧咬,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老师,您要为我做主!宋清歌在游泳课上故意推我,害我摔倒!” 她说着便拉起黛柒的手,非要证明似的抬起腿,白皙的膝盖上,一片青紫色的淤痕赫然在目,伤得确实不轻。 她记得这个受伤的少女,白馨儿,在原文里,也是一个女配之一,从上学时期一直不对付到故事剧情之后。 黛柒看着眼前哭诉的少女,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撇开性格问题,白馨儿其实是个很出色的女孩,学习优异,家世优越,容貌靓丽,更是多才多艺。 可就是这样的女孩,在原作的结局竟是家破人亡,流落街头…… 她压下思绪,没有立刻评判,而是转头吩咐旁边一个女生去办公室取医疗箱。 黛柒根本不信宋清歌会故意推人,可见她这副拒不解释的模样,也感到一阵无可奈何。 “宋同学,”她放缓了声音, “你告诉老师,事实是白同学说的那样吗?” 宋清歌抬起红了眼眶的眼睛看向黛柒,“老师,我没” “你装什么可怜。” 她的话被白馨儿气愤地打断, “明明就是你,大家都看见你撞的我。”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了我去撞你。” 时馨儿话刚说完,宋清歌便着急的解释道,争执间脸色也急的一片涨红。 “我们馨儿站得好好的,明明就是你突然冲过来把她撞倒的!”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你旁边根本没人!” 此时,一直站在时馨儿两旁的两位女生也发话作证, 黛柒望向两人,两人长相相似,微微圆润的脸庞,大大杏眼,扎着双马尾,看起来可爱的紧, 这两人便是时馨儿的玩伴,三人经常在一起,头发长一点的叫何月,短一点的就叫何星。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宋清歌急得不停扭头否认,场面眼看就要失控。黛柒感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谁能想到,从前处处惹事生非的黛柒,有朝一日会站在风暴中心充当调停人。 她强撑着威严,面上带着伪装出震慑学生的怒火,其实黛柒心里都要碎了,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导致人设塌了。 她皱眉,立刻扬声喝止: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那就去调取监控。”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唏嘘。 谁都没想到这位新来的老师会如此直接地提议查监控,毕竟在这里,这些大小姐、大少爷的话,向来就是默认的事实。 说罢,黛柒便拿起手机联系监控室, 倒是忽略了人群中一个本来神色自得看戏的男生脸上一变。 监控正在调查期间,黛柒安排同学都回到各自位置上等待着,她也拿到了医疗箱,拿起小盒子便走向时馨儿身旁, “把腿伸出来,不想留疤的话就擦点药。” 她边说边翻找着消毒药品。 “不要你来。” 时馨儿直接拒绝道, “是宋清歌推的我,应该让她来给我擦药才对!” 黛柒抬眸看她, “真相还未查出来,可不要妄自强加罪名给任何人。” 说罢便蹲下,轻轻捏住少女的小腿拉向自己, "不尽快上药,你也不想这么漂亮的腿上留下疤痕吧?" 丝绸裙摆滑落膝盖,时馨儿的小腿白皙如瓷,擦破皮的伤口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黛柒捏着棉签的手指悬在半空,动作轻柔,时馨儿的肌肉先是紧绷,随即放松下来,耳廓却悄悄泛红。 "哼,明明就是她撞倒的我。" 少女的嘀咕声越来越小,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如果我留疤了,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黛柒听着她的抱怨,没有接话,仔细上完药便起身收拾。 “好了,这几天记得认真消毒,不会留疤的。” 处理完时馨儿的伤口,黛柒拿着药箱停在宋清歌面前。 “好了,宋同学,该你了。” 少女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站在原地,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 “不、不用了,我没受伤……”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是吗?" 黛柒蹲下身,不由分说掀开她的裤脚,右腿膝盖上,赫然有着与时馨儿相似的青紫伤口,只是被宽松的裤子遮挡住了。 "你也受伤了,不快点上药也会留疤的。" 这也使得周围的同学也愣住了,因谁也没注意到宋清歌也受了伤,而黛柒能发现,也只是观察到女主在方才对峙的场面中,右腿膝盖微微曲起,看起来像是强忍着疼痛的模样。 “老师,谢谢。没事的,我没什么大碍。” 黛柒结束后,对着对着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她觉得做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 在前个世界,她的家族大部分都是女性,她所有的教导都来自于她们,会告诫她怎么规避一些危险因素, 比如男人。 但每个人对她还是都宠溺无比,哪怕她受了一点小伤, 她的姐姐们甚至女性长辈们都会焦急的围在她身边为她擦拭涂药,哄着她逗着她, 她做的这些也不过是她的家人们会为她做的普通小事罢了。 ------------ 第9章 我会向上级如实禀报你的行为,暂定你为停课处理 黛柒拿到监控后,当着全班的面点开了播放键。画面异常清晰,没有任何模糊之处。 第一个视角记录的是游泳课的场景:刚游完泳上岸的时馨儿正和朋友嬉笑着走向休息室,突然被踉跄冲来的宋清歌撞了个正着,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看吧!证据确凿!】 【果然是宋清歌撞的!】 【她还不承认,现在没话说了吧!】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黛柒没有理会底下的议论纷纷,选择跳回起始画面,这次切换了另一个视角, 只见宋清歌神色慌张地出现在画面中,脸上带着压抑的怒气。 她身后紧跟着一个男生,正用力拽着她的手臂,面色狠戾地说着什么。 少女试图挣脱离开,在拉扯间,男生抬头瞥了眼身后,像是突然下了决心, 猛地松开手,却在宋清歌转身的瞬间,用力将她往前推去 “啪”画面定格此处,真相不言而喻。 【我靠,这不是王泰吗?】 【原来是他推的。】 【他有什么毛病吗?居然对着女生动手!】 【难道没有关心他们两个怎么会牵扯一起吗?】 【天呐!两人这是什么瓜?】 教室瞬间炸起来。 “请大家安静。”黛柒沉稳地控制着场面, “既然监控已经把事实摆在这儿了,那就请这位同学先给大家一个解释吧。” 话音落下,全班目光齐刷刷射向左后排。 王泰压根没想到监控能拍到死角,慌里慌张站起来狡辩: “是她先惹我的!她…她骂我!” “…….” 在座的人也不是傻子,看都看出来这个解释是真是假。 “宋同学,” 黛柒转向始终低着头的少女,目光温柔似水,没有半分质疑与轻视, “你来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吧。” 宋清歌视线看向女人,投过去一抹感激,紧接着,她开口, “他想让我晚上陪他去喝酒。我不愿意,他就一直纠缠着威胁我,” 她哽咽了一下, “他说,如果不顺着他的意,会让我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更没有得罪过他。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黛柒只觉得胸口发闷,抛开什么女主设定不说,光是看着人被欺负成这样,就够让人揪心的。 “宋同学,你先坐下休息。”黛柒柔声安抚,随后转向始作俑者时,目光瞬间变得冷肃: “你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不等他开口,她又步步紧逼: “即便这个监控没有录音,但要调取有声音的版本也不是难事。” “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现在,你打算怎么说?” “我……我……”王泰支支吾吾,满脸慌乱,这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黛柒一点没客气,直接给王泰的行为定了性: “王泰,你在学校里欺负同学、造谣生事,嘴上威胁还动手推人,这已经算校园霸凌了。更别说你还想拉女同学去酒 吧,你肚子里那点坏水,大家都清楚。有些事放在社会上,可是违法的。”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会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上报,你先停课等着处理结果吧。” 王泰直接傻眼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在座的也未料到会是这般惩处,毕竟多数老师皆忌惮诸多学生背后的家族背景,遇到什么事,要么视若无睹,要么口头训诫两句, 谁想到这个新来的老师这么刚,上来就动真格的。 “在座的各位同学,你们的父母都对你们寄予厚望,而并不是欺负同学为乐,在这种事上寻求优越感。 “做这些事,没人会觉得你们了不起,只会认为你们幼稚可笑。” “至于推搡事件,宋清歌同学也是受害者,大家不要再责备她,甚至应该向宋同学道个歉。优秀并非罪过,与其有这闲心去欺负同学,不如脚踏实地,将他人的优秀化作激励自己的动力,岂不是更好?”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苦口婆心的调调,居然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而此刻在不远处,教室最后角落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少年。 鸭舌帽压得很低,只露出利落的下颌线和微抿的唇,冷白皮在深灰卫衣的衬托下白得晃眼。 帽檐阴影里,是张轮廓清晰得过分的脸,明明看不见眼睛,却能从那股劲儿里读出藏不住的傲气。 他手指漫不经心敲着桌面,一轻两重,正好卡在台上女人每句话的停顿间隙。 半晌,他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笑。 ------------ 第10章 视觉动物 在如雾的昏暗灯光下,勾勒着男人英俊的脸庞,眼眸漾开浅淡的笑意。 怀里不省人事的女人,只能任由男人以一种极其霸道且具有压迫感的方式将她紧紧地按压在身下。 男人的身体与她贴合,没有留下一丝空隙,仿佛要将她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他的嘴唇如烈火般炽热,覆盖在黛柒那微微张开的双唇上,如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吻是如此的热烈和急切,似乎要吞噬掉她所有的气息和理智。 黛柒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努力想要睁眼来, 但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怎么也无法睁开、穿透。 她思绪飘渺,只记得在喝下几杯酒之后,整个人便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而接下来的事情,她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隐约感知到自己被傅闻璟打横抱起,踏入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不清。 男人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那白嫩而微微泛着绯红的脸颊,仿佛在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和温度。 他的指腹缓缓地摩擦着她的脸颊,动作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耐心, 他的吻并不急躁,细细碾磨的着,甜腻又醉人,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理智,像是在试图让她慢慢适应。 但这远远不够, 女人却迷蒙着双眼无措的挣扎躲避着,察觉到她的挣扎, 男人面上神色不显,目光紧锁着她,渴望的眼眸里倒映着身下女人的模样, 吻缓缓沿着她的唇往侧颈滑下,故意挑起一阵颤栗 手掌摸向女人的后颈上,又浅浅的啄了下她唇,在轻轻一按,强势的主动迎合着他的吻,不允躲避。 带着缠绵的侵略性,黛柒早已被他吻的晕晕乎乎, 察觉女人呼吸逐渐不稳,男人这才放开她,唇瓣分离间还带着若隐若现的蛛丝。 强忍着身上的燥热缓缓起身来,昏暗的屋内站着的傅闻璟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贵, 完全优雅正经的模样,与方才那个将失去意识的柔弱美人禁锢在身下肆意亲吻的模样判若两人。 片刻的餍足非但未能平息渴望,反如星火燎原,在他体内灼烧出更深的贪念。 他无声地安抚着自己躁动的血液,不必急于一时。 …… 黛柒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脑袋像是被重物反复敲击,昏沉得厉害。 她艰难地撑开眼皮,茫然地瞪着陌生的天花板,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在哪里?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身侧一道模糊的黑影,是个男人。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纹丝不动。 顾闻璟?! 黛柒差点尖叫出声,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而且,他睡觉的样子好诡异,胸膛没有丝毫起伏,甚至连微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不会死了吧。 黛柒吓得连忙坐起身来,想要离这个尸体远一点。 然而,就在她刚坐直身子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她僵硬地转头,直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漆黑如墨,冰冷如霜,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卧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无声的对峙在两人之间疯狂滋长。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静默之后,黛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强压下喉咙里的颤抖,用尽力气让语调听起来平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完了完了,不会是我昨天晚上喝醉酒意识不清醒,被男色误人,霸王强上弓了吧?!】 【他会不会杀了我?】 【不对,这关我什么事!】 【应该把我扔出去才对,不对,他应该去其它房间睡才对,为什么要躺我旁边?】 【借机想谋杀我?】 黛柒脑子里疯狂刷过各种离谱猜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衣衫半褪,雪白肩头暴露在晨光中,只顾瞪着迷茫的眼睛沉浸式头脑风暴。 傅闻璟侧卧着,目光毫不避讳地流连在身旁人身上。 她那身皮肉嫩得像初雪,脸颊还带着宿醉的薄红,恍惚迷茫还冒着水的的眼睛,紧抿的唇瓣却莫名诱人。 她这副模样,就差没把自己的想法印在脸上。 傅闻璟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故意不作声。 视线不自觉地烫了起来,喉结反复滚动,顺手把腰间的被子又掖紧几分。 “没被你吵醒。” 优雅醇厚的嗓音在屋内响起,俊美高大的男人缓缓起身坐起来。 “睡得好么?” 黛柒正神游天外,被这动静惊得浑身一激灵,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进入高度警觉的状态,仿佛每根发丝都要炸立起来。 尽管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她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她佯装不经意的悄悄往上搂了搂身前的被子,掩盖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还、还好。” 她小声应着,声音有些犹豫,她的小脸微微抬起,目光落在傅闻璟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 “我们昨天……没……?” 见她这副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傅闻璟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放心,没有发生什么。” 听到这句话,黛柒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眉宇微凝,状作为难地停顿片刻,又开口: “抱歉,昨晚看你醉得厉害,担心你独自回去无人照顾,就自作主张带你回来了。” 傅闻璟语气温和,措辞得体,听不出半分越矩。 “哦哦,这样啊,谢谢。” 黛柒的嗓音软糯,还带着未睡醒的甜腻。 这无意识的语调擦过傅闻璟耳际,竟让他脊椎窜过一阵微妙的酥麻。 黛柒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只要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好,心情渐渐平复,原本的紧张和不安也被一种淡淡的轻松所取代。 又迟钝到意识到两人现在还躺在一起,感知到男人的目光,黛柒抬眼望去, 只见傅闻璟慵懒地斜倚在床头,睡衣领口随意散开两三颗纽扣,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的锁骨与紧实胸膛。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开,却又撞上那枚随着呼吸微动的喉结。 即便隔着空气,他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与荷尔蒙依旧让她屏息。 黛柒慌忙移开视线,却不偏不倚撞进他含笑的眼眸, 【被抓包了。】 她耳根发热,嘴上却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补: 【她也不想看,谁让他那么不知检点的露出来,这么大张旗鼓的露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黛柒脸不红心不跳的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道。 她可没敢忘记原著里这些男主们可没有一个善茬的,绝对不是像他这般表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儒雅随和的样子。 他是个过于冷漠且捉摸不透的家伙,就像暗中蛰伏的毒蛇一般。 她绝不能被他这副皮相迷惑。 傅闻璟凝视着她因躲闪而微微侧过的脖颈,那片肌肤白嫩如初雪,随着她下床的动作,若有似无的馨香猝不及防地漫入他的呼吸。 明明害怕他,却不得不装作乖巧温顺的样子。 他依然静坐在床沿,目光幽深地追随着那道背对他的曼妙身影,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迷离无助的模样,喉间一阵发紧。 除了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她的身段更是丰盈窈窕,腰肢细得仿佛不盈一握,整个人如同柔软的水蛇,清纯与妩媚在她身上交织出极致的反差。 什么绅士风度、礼义廉耻、兰芝玉树不过都是后天包装渲染男人的虚伪东西, 脱掉这些徒有虚表的东西,他傅闻璟也只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过去他自诩不会被情欲这种低级情绪所支配,现在想想到底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视觉动物, 至少在外表上,黛柒完全符合他的审美,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喜好上。 ------------ 第11章 这哪里来的死小孩?看什么看! 黛柒最近总觉得很奇怪,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是傅闻璟这个人。 脑海中自动翻找着原著剧情,傅闻璟对原主永远熟视无睹,除了必要场合绝不交流半句。 他对妻子的示好永远视而不见,眼神比冷冽冬日的寒流还要冰冷。 这段婚姻全靠黛柒一厢情愿的爱意支撑,直到宋清歌出现—— 按照剧情,现在的他们应该处于"相敬如冰"的阶段,为后续傅闻璟爱上宋清歌的"黑化"做铺垫。 可眼前的男人,却三番两次地约会她, 她的姐姐曾经和她说过,任何对你无缘无故献殷勤的男人都不要相信, 他肯定是贪图你身上某种东西,像地位、金钱、更大机率是你的身体和脸蛋。 她想了想,她的地位和金钱都不如那个男人好,那剩下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和脸蛋了。 她对自己的样貌向来有自信,她当然选择相信傅闻璟就是觊觎她的美貌。 但问题就是,她无法甚至不敢做出拒绝和反抗。 一来是剧情使然,他们注定要成为夫妻; 二来是几年前那个疯子留给她的阴影太深,她再不敢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尤其是面对家世背景远胜于她的人。 她承受不起任何报复。 想到这里,难过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如果换作以前,遇到像傅闻璟这样的男人,定是要吩咐人把他五花大绑的绑起来,再让他跪在地下,自己再狠狠扇他两巴掌解气的! 但今非昔比,她还是得收敛点,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正思忖间,黛柒忽觉一道目光如实质般烙在她身上。 那视线直接、炽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她动作微滞,不动声色地循着那道目光望去, 这是一个格外俊美的少年,甚至美到近乎雌雄莫辨的脸。 黛柒不由一怔。 少年柔软的黑发微卷,肤色极为白皙,肤若敷粉,鼻梁高高的挺拔,一双多情漂亮琥珀色的眼眸,就这样直刺刺的注视着她, 察觉她的回望,他非但不避,反而坦然展露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 黛柒感到一阵不适。 正常人谁会这样, 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的脸就敢这样毫不收敛的看着她, 这露骨的目光让她心下一惊,总觉得那双含笑的眼睛里藏了毒针般,让人背脊发凉, 她当即扭头佯装未见,心里头却还在不停地骂着。 裴少虞看着她无视自己的样子也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嗤笑了一声, 微微抿起稍显得有些不悦的唇,下意识的舔舐了一下后槽牙,眼眸深处仿若隐匿着无尽深沉的暗色,神色更是覆上一层幽暗。 本以为她会远远逃跑了,竟没料到会在这遇见。 倒是让他省心,得来真是不费功夫。 他敢打包票,这个蠢女人肯定没认出他是谁, 不过细想了下,她认不出也正常,毕竟那晚的她全程被蒙着眼,就算摘下蒙眼的遮挡物, 整个人也跟可怜兮兮受惊的小兔子般,头都不敢抬起看一眼欺负她的人是谁就跑了。 哪像刚刚那般,敢就这样熟视无睹的回避他。 久违的,只觉得他那一瞬间心跳的厉害。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血液迅速燃烧高速的循环着,整个人从头到脚的微微颤栗着,头皮发麻的呈一种诡异形式亢奋起来。 这其实是非常糟糕的感觉,这意味着她对他有着极大不可控的吸引力, 他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回忆起来仿佛鼻尖还萦绕着那晚女人散发出的玫瑰般的诱人气息。 是非常非常香甜的味道。 又笨又好欺负的性子配上她那娇媚的模样,这不就是上天给他的宝贝吗。 黛柒维持的笑容逐渐僵硬, 坦白说,这个面貌绮丽的少年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吃了她一般,黛柒那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下意识的微微颤动着。 娇艳欲滴的巴掌大的小脸,嫩的可以掐出水来,再露出那清纯无比的神态,当真是给人的绝杀。 纯白的布裙,看着宽松,却随着身旁不远的窗外吹来清风的轻抚下,微微勾勒出女人凹凸有致的曲线。 这副惹人心痒的模样偏偏主人还不自知。 很显然,这个发现,裴少虞并没有告诉他那两个朋友。 尽管那两个人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对她有多大的兴趣,但谁真正的清楚呢? 实际上,他们一直都是那种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人。 他们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不管他们是否真的对她感兴趣,这么一个鲜嫩可口的宝贝,他怎么可能舍得与他人分享呢? ------------ 第12章 想请老师帮我补课 “请进。” 随着这声轻唤,办公室的门缓缓地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黛柒原本正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文件,听到声音后,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门口的人身上。 来者是一个高挺的少年,正是昨天那个让黛柒印象不佳的少年。 他的出现让黛柒心中略微一紧,但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怎么了吗?同学。” 黛柒轻声问道,语气平静而温和。 少年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黛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回答道: “啊,老师。你好,我是裴少虞。我是来交前段时间请假未交的资料的。” 他的声音清澈而响亮,还带着丝丝没睡醒的绻意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着。 黛柒点了点头,没有多想,随口应道: “好的,放你旁边那桌子上吧。”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面前的文件上。 然而,让黛柒意想不到的是, 少年并没有按照她的指示将资料放在离他身旁最近的桌子上,而是径直走到了她的身旁。 女人有些诧异,疑惑地看着少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黛柒疑惑之际,少年突然抬起手,是要亲手将资料递给她。 黛柒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资料的瞬间,对方的手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蹭过了她的手掌心,似乎挠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的身体一颤,手也立马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她又抬头望向少年,却发现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嘴角还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似乎对刚才的举动毫无察觉。 黛柒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许是少年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以为就此结束的黛柒见少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顿感疑惑,用眼神示意他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她的目光与少年交汇,四目相对。 少年凝视着坐在他面前的女人,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氤氲着淡淡的水雾, 或许是因为有些困倦,眼角微微泛红,宛如揉开的花枝,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感觉。 再加上那懵懂的神情,与那勾魂的美貌皮囊相互映衬。 使得少年的喉咙有些发干。 “是这样的,老师,”少年终于开口说道 “前段时间我因病请假,错过了很多课程,现在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学习进度,这让我非常苦恼。毕竟,我的家人对我的学习成绩非常重视。”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真的很担心因为学业跟不上而遭到家人的责备。 “所以,我想……”少年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想请老师帮我补课,可以吗?” 他的语气诚恳,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黛柒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她暗自思忖着少年这番话的真实性,同时也在观察他的表情和语气,试图判断他是否真的有补课的需求。 由于距离的缘故,昨天远远地望去,便能察觉到少年那令人惊叹的容貌,现在近看更是优越到让人无法直视。 少年身着校服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领口微微敞开着, 黑色的校服裤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微凌乱的黑色的短发透露着一种慵懒的魅惑, 少年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庞上,褐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妖冶的美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进去。 整个人透露着十足的贵气和斯文,这一看就是某个金雕玉砌出来的大家族少爷。 或许,他真的是因为学习问题而忧心忡忡。 毕竟,曾经的自己也常常因为万众瞩目的世家大小姐身份为那该死的学习而苦恼不堪。 悠的反应过来在发呆的黛柒回神来,想了想还是犹豫踌躇的摇了摇头: "我?你可以去找代课老师去呀,我也没教过你们,这个补课我没办法的"。 再怎么说她一个半吊子来的老师,哪懂得怎么教人啊。这不就是为难她吗。 女人不安的心想。 听到女人的回答,裴少虞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对她的拒绝早有预料。 他轻挑了一下眉毛,语气轻松地继续说道: “我当然去询问过其他老师,只不过那位老师告诉我她最近非常忙碌,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帮助我。” “所以呢,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只好来打扰老师您。” 说罢,裴少虞无奈地耸了耸肩,仿佛对这一情况感到有些无奈。 接着,他话锋一转,略带调侃地说道: “这么看来,好像也只有身为班导的黛老师您最有空闲时间了吧?” 黛柒微微一怔。 这话虽不中听,却是事实,与其他课程排满的任课老师相比,只负责班级事务的她确实是最清闲的。 不等黛柒回答。少年又自顾自的,慢条斯理的询问道: “而且,我想补习的是外语” “这对老师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这不是每个来到金赫特斯的老师必掌握的技能吗?” 少年歪头,语气闲散又有意所指道。 他吐字很慢,每个音节都像在齿间仔细斟酌过。 黛柒心中一动,如果是教这个的话,她还是有信心去教的。 看到黛柒的表情有些松动,裴少虞便不再追问下去,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女人的回答。 “好吧。”她终是松口,“但每天只能抽出一小时,我还有其他安排。” 听到满意回答的少年,嘴角漾起弧度,扯出一抹笑容。 “当然可以,老师。那明天放学我就来您的办公室。”说罢,就道谢走了。 望着那道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黛柒揉了揉眉心。 倒也不是黛柒她作为老师多敬业,只是她本身原著里的角色人设就是这样温柔、善良的人罢了。 ------------ 第13章 不能露出破绽 黛柒第无数次瞥向墙上的时钟,时针刚过五点半, 她还要在这等人来补课,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傅闻璟约她今晚去吃饭的消息,柳眉不自觉地拧成结, 她咬着下唇,贝齿在粉嫩的唇瓣上留下浅浅的牙痕,指甲在手机壳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思绪再三后还是飞速打字: “不好意思,今天工作的事情有点多,下班会很晚。改日空闲再约吧。” 酷夏的雨丝斜斜划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楼外的树影影绰绰,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暖黄的光晕下,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望着桌角那杯已经凉透的桂花茶,水汽早已散尽,只留下几片蜷曲的花瓣沉在杯底。 黛柒思绪发散着,她并非刻意躲避傅闻璟, 只是她清楚自己实在是不太聪明,更不擅长与人虚与委蛇的相处,每当想起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脏便不受控地缩紧。 那人周身萦绕的压迫感,像一张细密的网,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她所有秘密抽丝剥茧。 原著里的黛柒是未经世事的普通世家小姐,而她却带着段见不得光的婚姻,杯中倒影与女人愁眉苦脸的模样重叠。 她必须把自己重塑成书中那样的人。 否则,一旦被那个表面清冷矜贵、实则睚眦必报的男人发现真相,那个对欺骗与背叛零容忍的男人,绝对会让她们全家付出惨痛代价。 手机提示音突兀响起,是傅闻璟的回复。 黛柒盯着 “好的,等你忙完再联系” 的字样,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得体的回复。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黛柒的思绪。 “请进。” 办公室木门推开的瞬间,是裴少虞。 “老师好。” 少年弯起琥珀色的眼眸,笑意如月牙般漾开,却像淬了蜜的刀刃,让他惊心动魄的容颜更添几分秾丽。 黛柒本想随便找张试卷打发他,刚要开口—— “咔嗒。” 少年已自顾自搬来椅子紧挨着她坐下。 “老师,书上的批注看不懂。” 裴少虞突然凑近,温热呼吸扫过她耳后, “还得老师先亲自手把手教才行。” 以自己琢磨不如老师直接教导来的更好为由拒绝了她,就这样搬着板凳坐在了她旁边听着她讲课。 。。。。。 真烦,黛柒愤愤不平的想着。 两人坐的很近。黛柒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钢笔在纸上不断写写画画,她强迫自己盯着眼前的语句公式,不要被这个怪异的氛围弄得分神。 女人强忍着情绪,耐下性子就这样给少年讲解着。 看着女人乖乖听话的模样,裴少虞一言不发,沉默的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笑。 从他的角度低头看去,甚至能看清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以及嫩白肌肤上细小的绒毛。 裴少虞不知何时将手臂搭在黛柒的椅背上,指尖正若有似无地绕着她散落的长发。发丝如绸,缠绕间暗涌着无声的侵占。 半小时后。 “这部分语法要点就是这样。” 黛柒轻叩笔记本, “听懂了吗?” 黛柒长舒一口气,终于把知识点讲完。也不管少年是否真明白,直接把笔记推到他面前。 “讲的好棒啊。” 裴少虞突然开口夸奖着,尾音像在潮湿的空气里打着旋儿。 他倏地倾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她泛红的耳廓。 琥珀色眼眸直勾勾盯着她,浓稠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温热的吐息拂过她颈侧,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黛柒握着笔的手指骤然收紧,这带着蛊惑意味的夸奖,像团火,顺着耳膜烧进心底,烫得她头皮发麻。 她慌乱地偏过头,下意识躲开少年灼热的视线。 她不悦,正常男女之间也不会靠的那么近吧。她瞪圆了眼,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意: “离我远一点,说话就说话,靠我那么近干什么。” 她惯会看人下菜,对这种得寸进尺的小孩,必须教会他什么叫规矩。 裴少虞瞳孔微缩,没料到她会突然翻脸。喉结滚动着咽回未出口的调侃,他凝视着眼前生气的女人, 被她这般甩脸子,胸腔里翻涌的竟不是恼怒,而是被挑衅的野兽般蠢蠢欲动的兴奋。 “抱歉。” 少年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他故意放慢动作,像舒展筋骨的猎豹般缓缓直起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椅背上虚点两下, “只是突然听懂太兴奋,忘了分寸。” 声音里掺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唯有尾音那缕不着调的笑意泄露了真实心绪, “您别生气。” 黛柒狐疑地盯着他重新拉开的安全距离,方才紧绷的肩膀却没完全放松。 ------------ 第14章 用一个谎言去弥补另一个谎言 裴少虞倒是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变得异常安静。 她听见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突然顿住, 余光里裴少虞伸了个懒腰,腕骨上银质袖扣撞出清响。 倒是真的在全神贯注地学习着。 少年的坐姿看起来有些慵懒,翘着二郎腿,却仍身姿挺拔,骨子里的贵气感依旧存在。 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握着笔在试卷上沙沙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暮色如潮水般逐渐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 黛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她合上教案,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细微的动作引起一阵轻微的响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裴少虞缓缓地抬起头,他那如琥珀般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中,宛如点点星火般明亮。 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问道: “结束了吗?您打算如何回家呢?” 女人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随口回答道: “还能怎么回家呀,当然是走回家。” 裴少虞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么晚了,天也已经黑了,一个人走夜路可不太安全。” 他站起稍稍向前倾身,靠近女人,继续说道: “要不这样吧,您和我一起,我让司机送您回家,这样也能放心一些。” 他的提议听起来十分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出于对女人的关心。 他的话语轻柔而温和,仿佛他早已料到女人会无法拒绝他的提议。 的确,这么晚回家确实有些不安全,而且她之所以这么晚还没走,还不是因为要给他补课。 如今有免费的司机可以搭乘,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黛柒略作思考后,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裴家司机今天接到少爷通知,说是今天会晚点回家,让他可以晚点来接。 倒是没想到远远会看见自家那位向来对女色避如蛇蝎的小少爷, 此刻竟与一个女人并肩而行,还是一个外貌极其美丽的女人。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纤长,晚风轻拂起女人水蓝色长裙的下摆,露出一截在夜晚灯光下仍白皙得发光的小腿。 而身旁的裴少虞,依旧一副散漫不羁的模样, 垂眸看向她时,嘴角噙着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刘叔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少爷。” 刘叔快步上前迎接,拉开车门时,目光不自觉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刘叔,这位是黛老师。补课晚了,先送她回去。” 裴少虞说着,已自然地抬手护住车顶,待黛柒坐进车内,才不紧不慢绕到另一侧上车。 刘叔关上车门,心底暗叹:还以为是哪家让少爷另眼相看的千金,没想到竟是老师。这倒是头一遭。 不过转念一想,少爷何时这般体贴过?竟会主动送人回家,还是位女老师…… ———————— 一个惬意的假期清晨,黛柒正深陷柔软的蚕丝被里,与梦境缠绵。 阳光从遮光帘的缝隙潜入,在地板拖出细长的金线。 就在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酣睡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可那尖锐的声响却像钻进耳道的虫子,顽固地不肯停歇。 三分钟后,她猛地掀开被子,扯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刚要发作,屏幕上跳动的 “妈妈” 二字让她瞬间清醒。 黛柒连忙接通,还没开口询问,那边就传来焦急的声音。 “柒柒啊,你快回来!” 电话刚接通,母亲急切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语气里满是不安, “傅家夫人打电话来了,说你和傅闻璟在一起了?!” “还说,还说要改天要约咱们两家人一起吃饭,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这的黛柒的睡意瞬间被惊得无影无踪,猛地从床上坐起,后背撞上床头板都浑然不觉。 蚕丝被顺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单薄的睡衣, 肩带滑落一旁她也顾不上这些,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 “什么?他?你们...你们没说我结过婚的事吧?” 她声音发颤,指尖下意识紧攥着床单。 “没说!绝对没说!” 黛父接过电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 “可傅家是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在 A 市那是跺跺脚整个商界都要抖三抖的存在。闺女你...你怎么能.....” 黛父还没说完就被黛母打断抢过电话喊道 “宝贝,你是不知道傅夫人那热情劲儿,分明已经把咱们当亲家了,柒宝啊,你要是真和傅闻璟......” 黛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傅闻璟那双冰冷的眼眸。 “爸爸妈妈,你们听我的,先别答应他们见面!” “我马上回去,等我回家再和你们细说!” 挂断电话,手机 “啪” 地掉在床铺上,黛柒呆坐在着, 无尽的慌乱与恐惧萦绕着她,脑海也在不停的运转,思考着该怎么应付自家父母。 她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此刻的情况只能用谎言去弥补另一个谎言。 黛柒这边刚踏入院门,就听见玄关处急促的脚步声。 雕花木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貌美妇人小跑过来,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担忧,是妈妈; 而身后紧跟着来的俊朗的中年男人就是她的爸爸。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黛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差点踉跄, “快进来,快进来!” 待三人都入座后,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对视了好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了的黛母率先打破沉默。 “柒宝啊,你这,这是真跟傅家那位在一起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镶着珍珠的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嗯,是的,妈妈。我们是在一起了。”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 “而且.... 我们确实要结婚的。” 听着女儿用着软糯糯的语气说着这么惊天骇闻的消息差点没晕过去。 ------------ 第15章 喜欢他到想和他立马结婚的程度 “那...那傅家....你结婚的事情呢?” 黛妈妈又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没有说,我也不打算说。” 黛父惊得“嚯” 地站起身 “糊涂呀闺女,你这!你这!” “你这样可不行啊!你这不就跟上次一样突然说要结婚一样吓我们吗?!” 他焦急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拖鞋与地板碰撞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音,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这不是胡闹嘛,这不是胡闹嘛......” “且不说,时危他刚走没多久你就找到新的人吧” 说到这黛爸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好,又立马改口说道: “爸爸也不反对你找新的人,但到底你那孩子才走.....,这么快就谈婚论嫁的也不好呀!时家那边人你如何解释?!” “还不打算跟傅家说?! 你这要是被发现你欺骗人,说不定到时候世人都跟你按上一个“骗婚”的名头,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呀你!” “哎!哎!怎么跟我们柒柒说话呢!你别吓到她!” 黛妈突然不悦的出声打断,她快步绕过圆桌,一巴掌拍到黛爸背上, “好好说不行吗?” 黛爸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的严厉斥责了女儿,懊悔瞬间涌上心头,他也是着急呀。 “哎呀,闺女,爸爸也不是生气,” 黛爸挪到女儿身边,粗糙宽大的手掌笨拙地拍着她的肩, “爸爸实在不想你做错事,那些豪门世家的弯弯绕绕的心思可不是你能轻轻松松骗得过去的!” 黛柒咬着下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砸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她此刻凌乱的思绪。 “爸,妈,我...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什么,可我这样做也是没办法,我有我的理由。”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什么叫没办法?!可是傅家那小子威胁你?如果真....” 黛妈义愤填膺的话被黛柒打断。 “不是啦!是...” 黛柒想到自从她来到这世上,父母就对她的无限宠爱与关心,一瞬间愧疚与慌乱交织, 最终化作一句违心的话,还是昧着良心的说了下去。 “是...是因为我喜欢他.....很喜欢!想和他立马结婚的程度。” 客厅瞬间陷入死寂。座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黛家夫妇皆是对视一眼,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 他们捧在手心长大,聪明伶俐的宝贝女儿,竟成了为爱不顾一切的 “恋爱脑”。 “那时危那边,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 黛爸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严肃。 黛柒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爸妈,其实……时危那边,他的家人一直都不太喜欢我,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待见我。我们结婚后,他也从来没有带我去见过他的父母。” 话音未落,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一阵窒息。 黛家夫妇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 黛妈手中刚端起的茶杯,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当啷”一声掉到了茶桌上,茶水四溅。 黛爸的太阳穴也开始突突直跳,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竟敢这样对你?这时家居然敢这么欺负人?!” 夫妇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怒斥着,情绪越来越激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到时家去大闹一场。 黛柒见状,连忙拉住老两口,焦急地喊道: “哎呀,你们先冷静一下!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时危已经不在了,他们也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而且我,过段时间就会去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件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又连忙说道: “我是真的想嫁给他,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结过婚,不然我就真的没办法嫁给他了。” 黛柒突然屈膝蹲下,双手攥住父母的衣角,像平时惯爱撒娇时的模样仰头看着他们: “爸爸妈妈,为了你们的宝贝女儿的幸福,就帮帮我这次吧!” 可怜巴巴的恳请模样,将二老的心刺得生疼。 黛爸黛妈双方心思婉转,黛爸和妻子对视一眼,从那双同样布满血丝的眸子里,读到了相同的心疼与无奈。 之前女儿突然说要结婚的事情,他们一开始也是强烈反对来着, 但是那个男人看着也是真心喜欢自家女儿的,对她们也很尊重,时不时带着柒柒来看望他们, 对于她们来说,只要女儿过的幸福就行, 又哪料到,刚结婚也没多久那个男人就意外去世了,为此还一直担心女儿走不出失去爱人的阴影,担心了好久。 谁知道那么快又找到了新人,也不知道是为她开心呢还是什么心情呢。 老两口老来得女,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更是就是他们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别说是要星星,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也恨不得搭个梯子亲自去摘。 “罢了罢了,柒柒啊,你要是实在喜欢的紧,我们也没办法阻拦呀。” 黛爸喉间发紧,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里藏满担忧。 他咬咬牙,暗自下了决心 —— 就算被发现又如何? 大不了变卖产业房产,再加上自己偷偷攒了那么多年的私房钱,真要出了事,就带着母女俩躲到乡野小镇养老去。 粗茶淡饭又怎样,只要一家人能平安喜乐,女儿能安康的活着,就算被上流社会耻笑,他也认了。 黛柒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喉咙像是被塞进一团棉花。 她又何尝不知父母的良苦用心? 可更清楚,这场谎言一旦被戳破,不仅是自己,就连眼前这两位为她倾尽所有的至亲,都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婚后可能面临的死亡,以及父母得知死讯后肝肠寸断的模样,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怎么哭了?” 黛妈慌了神,布满细纹的手颤抖着替女儿擦泪, “是不是爸妈说重话了?”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呜呜呜呜......” ------------ 第16章 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见家长了 黛柒哽咽着扑进母亲怀里,熟悉的百合花香混着母亲身上独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哭得愈发克制不住。 黛爸颤巍巍地伸出手,将母女俩一同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慰着。 ———— 这一天来的很快。客厅吊灯洒下暖光,却化不开空气里凝滞的紧张。 今日是傅家答应邀约前来的日子,老两口正襟危坐着, 黛妈攥着手帕,面料裹着的指尖止不住的紧张,每抚平一次旗袍下摆,都宛如她翻涌不定的心绪。 毕竟是自家人先有欺瞒在先,内心还是不安甚至有愧的, 但是为了女儿开心,怎么也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其实她们也不清楚这次会聊什么,但依看上次邀约的谈话来看傅夫人显然是把这个当作提亲上门的机会了。 黛爸好歹也是在官场打磨过的人,倒是对接下来的场景没有那么忐忑, 只是真的摸不清对方的家里到底是真的喜欢黛柒还是为了客套来的。 毕竟在商人眼里能有光,要么是真心,要么是算计。 汽车引擎声在铁艺大门外低吟着,想来是人已经到了,三人忙起身出门去迎接来客。 几辆黑车缓缓驶入视线进入庭院,车身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乌木光泽,轮胎碾过碎石子路的脆响里,汽车刚停稳,就便听到傅夫人的笑声先一步漫进庭院: "春絮,好久不见啊" 黛妈原名叫荷春絮。 车门开启的瞬间,只见一抹深黄色香云纱长裙从倾泻而出,是依旧绰有风姿的傅夫人,浓密乌黑的头发盘起着,一看便知是经过精心梳理而来的。 身旁紧跟下车便是不怒而威的傅先生。黛妈抬脚迎上去,随即便与傅夫人亲热的拥抱着。 后面一台车率先下车的司机动作干净利落的拉开车门, 傅老爷子扶着车门起身,深褐色的老沉香手串从西装袖口滑落,圆珠在路灯下泛着低调的哑光,与他周身散发的沉稳气场相得益彰。 “长隆,别来无恙啊。" 傅老爷子的声音传来,醇厚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傅老夫人下车时是下人搀扶着的,米色香云纱旗袍裹着的脊背挺得笔直,依旧精神依旧饱满,笑容满面的模样。 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仆人拿着满满当当、大小不一的包装精美的礼盒鱼贯而入,金丝缎带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光斑。 傅家虽是家族地位显赫,但在外界来说他们的形象也是始终保持着谦逊低调,傅家老爷子和老夫人也一直乐善好施,赢得过广泛的尊敬和好评。 只是到了傅闻璟这一代一改之前风格,他初进商场就表现得稳操胜券、杀伐果断,收购竞争对手时手段更是毫不留情,资本市场上的每一次出手都令人胆寒。 外表端的是清冷的贵公子模样,手段确实毫不怜惜。 傅闻璟是最后下车的。 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冷白肤色在深色面料映衬下宛若寒玉。 那双墨色眼眸深不见底,似古井幽潭,暗流涌动,他抬手整理袖扣的动作从容不迫。 鸦羽般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雕塑般的五官更显矜贵,整个人如北境寒风般凛冽不可侵。这份尊贵并非浮于表面的装饰,而是深植于骨髓的锋芒。 黛柒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傅闻璟下车的瞬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便如鹰隼般锁定了她的位置,沉静的目光中翻涌着猎手的锋芒。 她努力扯出微笑, 却感觉嘴角僵硬得如同石膏,而对方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绅士姿态。 “伯父伯母好。” 傅闻璟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尾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克制与优雅,当他直起身时, 目光不经意的幽幽看向安静站在父母身旁的女人,教人辨不清其中真意。 傅闻璟清楚的知道黛柒在躲着他, 所以迫于无奈的他,只能使了一点小手段, 在长辈面前不经意提起与黛柒的 “交往”与“谈婚论嫁” 。 哪怕是傅家全员到访的大阵仗,这些看似匆忙的事件, 都只是男人一手推动的,只为黛柒设下的小小困局。 谁让她这么不听话,他偏不要她逃避, 他就要把这个不老实的女人彻底捆绑在他的世界里。 傅闻璟修长的身影绕过互相寒暄的长辈们,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如同步步逼近的倒计时,停留在女人面前, 高大的身躯缓缓俯身,霜雪般的冷肃气息在她鼻尖拂过,西装上的雪松香混着薄荷的凉意将她笼罩着, “柒柒,真是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尾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亲昵。 黛柒抬头,撞进他漆黑如墨的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里面藏着的质问与占有欲,比任何言语都直白。 ------------ 第17章 有没有想我? ...... 黛家夫妇倒没想到,只以为一个傅夫人或者傅氏夫妇来就是了, 竟然连傅老爷和夫人都跟着来了,这阵势未免也太大了些。 “快进屋吧,外面风大。” 黛爸也不耽误,伸手虚扶傅老爷子,连忙将人请进屋。 伴随着一阵阵爽朗的大笑声从客厅传出 傅夫人眼尾的笑意藏不住: “你说真是得!我们也是一直逼问闻璟,才知道闻璟跟黛丫头居然已经在一起了! 这臭小子也是,就这样瞒着!真是气死我了!”尾音里的嗔怪却掩不住上扬的调调。 “哪里,柒柒还不是!如果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这俩孩子也真是的。” 黛夫人也笑着应和。 说话间,她还偷偷瞥了眼坐在角落的黛柒。 “这俩孩子在一起多省心啊,男帅女美的,真不知道以后他们要是生了个胖娃娃,该有多漂亮勒!” 傅老夫人的眼底泛起水光,满是慈爱的看着黛家丫头,真是越看越满意越喜欢。 傅老爷子摩挲着沉香手串,檀木珠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你看你,孩子们八字还没一撇呢,又开始说了。” 老爷子反驳着。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黛爸。 可傅老夫人闻言当即就偏过头: “什么八字没一撇呢,孩子们都背着我们谈结婚的事了,这抱孙子的事不也快了。” 傅老夫人立马接话,你一言我一言的争论着。 黛母连忙打圆场,说道这个事全看两孩子心意。 黛柒真的尴尬死了,听的尴尬坐着也尴尬。 因为两人的恋爱关系,她现在就紧靠坐在傅闻璟身旁,两人挨的很近,大腿紧贴在一起,即使隔着衣裙也能感受到男人西装裤下包裹住的大腿烫的要命。 黛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闻璟,见他身姿挺拔,气质沉稳,说话做事也是进退有度,外表这些也算还是满意吧。 这男人确实看着成熟稳重些,在外风评也好,洁身自好,但性格却冷漠异常,并非傅闻璟这人不佳,只是与时危相较,他似乎并未对女儿有多深的爱意。 念及此处,他微微颔首,眼神中增添了几分审视。 傅闻璟能敏锐的察觉到黛父在不停的审视自己, 对此,他倒是不介意,毕竟身为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而进行考察,实属正常。 然而,并非傅闻璟多疑,他总能从黛父的眼神中捕捉到,对方似乎是在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长辈们的谈话从客厅转移到了餐厅内,几人在饭桌上的氛围更是和谐,几位夫人也是越聊越开心,谈话氛围至浓时,黛母突然来了一句: “哎呀!我们黛丫头看着是害羞腼腆的,实际上啊,私下就跟我们说过,说很喜欢闻璟的,还说是喜欢到特别想嫁给他的那种程度呢!”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炸了起来。 “!!!!” 黛柒也要炸了,心猛的一悸,头皮瞬间炸开,身躯瞬间僵住, 她让父母帮忙撮合,也不是这样什么话都往外说的啊! 她面子往哪搁?!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傅闻璟,祈祷这个男人没有听见,却撞进男人含笑的眼眸里 —— 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也是有点意料之外,轻佻挑眉的动作分明在无声问: “真有说过这话?” “妈妈!你不要瞎说!” 黛柒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一跳,不知是羞得还是急得,耳尖烧得通红,活像只炸了毛的猫。 傅老夫人见状,笑着打趣着: “诶哟,黛丫头是不是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闻璟忽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残留的酒渍。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整个餐桌瞬间静下来,他的指尖带着特有的凉意,却在擦过皮肤时故意停顿了半秒: “没事。” 他看向黛母时,笑容温润如玉。 “我同样也很想娶柒柒。” 黛母轻抿着茶盏,目光在女儿泛红的耳尖与顾闻璟间来回游移,忽然放下刀叉,眼角堆起慈爱的笑纹: “说起来,闻璟还没看过柒柒的房间吧?等会饭后让柒柒带你去呀,楼上摆着她从小到大的奖状,还有满柜子的画册,正好带闻璟去瞧瞧,让他看看咱们柒柒小时候多优秀!” 傅夫人立刻拍手应和,:“这好啊!多了解了解,小情侣间跟我们长辈在一起聊天肯定也不自在吧。倒是耽误你们独处时间了!” 傅老夫人也笑着点头,傅家长辈乐得其成,巴不得俩孩子多相处亲近亲近呢。 黛柒苦哈哈的应对着长辈的撮合。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结束用餐。 “走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 突然这才想到妈妈刚说的提议,停顿了几秒的女人,此刻主动的牵着傅闻璟的大手上了楼,留下看着的长辈们不停的揶揄笑着。 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黛柒垂着头走在前面,能清晰感受到身后顾闻璟的目光如实质般灼烧着她的后颈。 直到站在房门前,她的指尖还在发抖,门锁转动的瞬间,仿佛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薰味,粉色的纱帘被晚风轻轻掀起。 黛柒局促地站在原地,看着傅闻璟就这样漫步环视着自己的小屋,彷佛是猎豹巡视着自己不容侵犯的领地般。 “没想到柒柒的闺房,倒是和你本人一般可爱的紧。”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孩子的房间不都长这样” 女人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可爱拖鞋不以为意的嘀嘀咕咕着。 却无人回话,只听到放缓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黛柒下意识抬头望去。 高大男人垂眼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嗓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低沉而缓慢,轻声问道: “这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 女人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察觉情况有点微妙,反应过来的女人如触电般迅速轻点着头,嘴里像连珠炮似的连忙道: “嗯嗯嗯”。 女人的回答显然是敷衍了事,没有丝毫感情。 ------------ 第18章 宛如一对恩爱的情侣 傅闻璟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或不悦,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散发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态度。 他就这样静静地审视着女人,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表面,看清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安静,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黛柒一时紧张的不知作何动作,避开男人灼热的眼神,绕开男人打算先去把衬得昏暗房间的窗帘拉开。 忽地黛柒便感受自己背后有人靠近,一双大手从身后搂上了她的腰,将她与自己贴的很近,男人结实的胸膛,紧靠在她的背脊上。 她诧异的回望,傅闻璟对上她澄澈的目光。 此刻,昏暗的房间,沉默与暧昧笼罩着周围,充斥在彼此之间。 黛柒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并不是害羞,她是有些害怕 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一股温热的触感从脸颊传来,是男人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庞。那只手带着些许粗糙,却又异常温柔。 黛柒一动不敢动的。 只待男人的手指就这样缓缓地摩挲着她的肌肤,再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下巴。 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微凉的吻如同羽毛般轻柔地飘落下来,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然而,傅闻璟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松开,反而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让她根本无处可逃。 "不是说想嫁给我吗,你总该要适应这些的。" 傅闻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只这样贴着女人的耳畔,就像低吟一般打趣着。 “!我,我....” 刚要反驳的黛柒,抬头便撞进男人幽深的瞳孔里,她太清楚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彷佛说出来的话不合他意一点,他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吃入腹。 敢怒敢不言的她选择闭嘴。 四周弥漫着强烈的男性气息,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她向来不擅长与这样的男人接触,此刻更是完全被这暧昧的氛围所困住,连指尖都微微蜷缩起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抖什么?” 男人冷不丁的幽幽的问道。眼中的情绪晦暗难辨。 黛柒心头一紧,她知道男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试图避开他的目光。 然而,无论她怎么躲闪,都感觉那道视线如影随形,根本无处可逃。 “不是,我。我只是有点冷罢了。” 傅闻璟并没有立刻回应黛柒的话,他只是懒懒地垂下眼眸,手指还继续再有意无意地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傅闻璟的指尖与黛柒的肌肤接触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臭男人,还老一直抱着她干什么,男人是不是只会发情。 她脸上是有什么花吗,到底为什么老盯着她看。 放眼望去,两人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亲昵,宛如一对恩爱的情侣。 然而,如果忽略掉高大男人怀里那个女人的微微颤抖,这幅画面或许会更加完美。 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离开之前,傅家也是保证,自己绝对会给黛家一个盛大体面的婚礼。 听的黛家夫妇也是不知道哭还是笑,从全家出动这一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婚事有多注重和诚意。 这几日都相安无事,黛柒照常上班下班,傅闻璟自从上次见面以后也并未邀约她,但手机上的信息问候是每日必不可少的,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黛柒能看出来男人最近好像很忙。 裴少虞这几日也并未找她补习,黛柒也不多问,她乐得自在呢,没有人耽误自己下班。 阳光漫进办公室内,黛柒忧虑着的小脸埋进双臂间,回到学校的黛柒此刻趴在办公桌上,却盯着桌面木纹里的裂痕发怔。 现在已经马上要步入正式剧情了,蠢货天道还杳无音信,石沉大海。 而自己作为挡路的 “恶毒女配”,最终落得全家覆灭的下场,近在咫尺。 如果它不出现,那她该怎么走剧情,她还是没有完全做好赴死的准备。 她想活着,她可以和傅闻璟离婚,成全他的爱情,或者撺掇她的父母们离他们远一点也好。 至少得让她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生吧,不然她死去以后,她的父母还要遭受无妄之灾,她真的接受不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女人似乎是刚睡醒,嗓音带着些许的困意。 黛柒起身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正是裴少虞,黛柒有些疑惑地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少年,只见他面带微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裴少虞这几天确实被家族里的一些琐事和一些杂碎缠身,搞得他心烦意乱。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像一根根绳索,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脚步,让他无法脱身。 然而,在这烦躁的时刻,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的女人。 许是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心里实在是难耐的很,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这不,一到学校后,就先直奔办公室来看她。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牵挂的女人。 只见那刚朦胧睡醒的美人正娇柔无力地倚靠在沙发椅上,她的身体微微倾斜,仿佛没有一丝力气。 媚骨天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韵味。 此刻,她的美眸眯起,媚眼如丝,仿佛能勾人魂魄。 她的身姿慵懒至极,就像一只被家养出来的小猫,柔软而娇俏。 然而,与一般的小猫不同的是,她是最漂亮、最傲娇、最不爱理人的那一只。 ------------ 第19章 去家里补课 此刻的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多么诱人,水光潋滟的眸子正呆呆地望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未清醒的迷茫。 这一幕让裴少虞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老师,不好意思,这几日家中都有事,没时间找您补课。” 裴少虞的特意把自己声线放的轻柔,带着些许歉意。 黛柒也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心中却暗自思忖着,不来才最好呢。 还没等她开口,裴少虞接着说道: “不知道老师您假期有没有空呢?我想拜托您来我家帮我补习一下功课,可以吗?” 黛柒还带着被打扰醒的起床气,一听这话当然更不乐意了,心中立刻升起一股不满。 她本来就觉得在学校里给学生们上课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居然还要牺牲自己的假期,跑到学生家里去补课。 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拒绝, 却没察觉到自己在愣神期间,裴少虞突然靠的更凑近了一些, 他的眼底翻涌着不明的暗潮,那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别这么着急拒绝嘛。” 少年说话时,淡淡的松木香气息也如一阵轻风般扑面而来,让黛柒不禁恍惚。 “我也只是想认真补完学习进度罢了,这你都不愿吗?” 他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看着女人已经无动于衷准备拒绝的模样,裴少虞也不拖沓的转身离去,边走还边悠悠的说道: “那没办法了,那我只能向上级申请下了,身为班导无法替自己班级学生解决问题的情况了。” 只听见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尖锐声响。 黛柒一听要汇报校领导,瞌睡也不困了,立马就清醒了, 原本无所谓的神色瞬间消失,取之而代的是一抹突如其来的焦急。 不行,这贵族学校对老师的规定苛刻的要死,她也不能崩女配人设,会被电击。 “欸!等等等!” 黛柒几乎是冲过去拽住他袖口,指尖触到少年小臂紧实的肌肉。 “你先别走,去呀、我去的、我去得呀!我也没说不去!” 女人焦急的拉住即将离开的少年。 裴少虞背对着她,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等他转身时看向他时,又变回那副无辜的模样,甚至带了几分疑惑,好似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改变想法。 "是吗?如果老师愿意那真是太好了,那到时候我会让司机去接您的。” 周六下午三点,黛柒坐在裴少虞派来的专车上,看着面前建筑极尽奢华的住宅公馆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 雨丝斜斜掠过,在车窗上织成一片朦胧的水幕,将身后的梧桐树叶洗得发亮。 在管家的引领下,黛柒迈入屋内,与屋外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内的清冷格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客厅,只见浅灰色的布艺沙发,原木茶几上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整个空间整洁得宛如样板间。 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扇落地窗旁的巨大书架,它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塞满了烫金精装书籍。 "老师,这里。" 裴少虞穿着米白色羊绒衫懒散的倚在门边招手示意,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的歪头望着她。 朝南的房间里,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宽大的书桌上简洁干净,摆着早已准备好的钢笔和笔记本,右边是少年的银色笔记本电脑,中间放着个白瓷杯。 "先喝口水。" 他把水杯推到她面前,"来的路上辛苦了吧。" 黛柒也没推脱,捧着杯子就喝起。 黛柒倒是惯会偷懒,直接先拿出题目,让少年先做,而自己正大光明得摸鱼趴再桌子一旁看起手机,许是看手机得缘故, 竟然越来越困,眼睛渐渐变得模糊,她起身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突如其来的睡意,却发现眼皮越来越重。台灯的光晕开始旋转,像一个不断扩大的旋涡。 察觉没了动静得女人,裴少虞不急不慌得放下手中得笔,看着毫无防备睡着得女人此刻睫毛轻颤,面色绯红,显然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少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她的身体很轻,依旧是带着甜腻得花香。 裴少虞就这样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 再缓缓向下,在锁骨处暧昧画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黛柒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刚睡醒女人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现在几点了?” 察觉没人回话的女人撑着手臂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因不老实睡姿而弄得歪斜的衬衫。 她下意识地摸向脖颈,有点痒,低头就看见几个微微的小红点。 "醒了?"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戏谑。黛柒循声望去, 发现少年此刻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窗外得夕阳金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将他眼中的晦暗不明完美隐藏。 “给学生补课,把学生晾一旁,自己倒是睡得跟小猪一样怎么都喊不醒。”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 闻言,黛柒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 “我...我只是太累了。” 立马又想到什么,就娇嗔道: “裴少虞,你还好意思说!你家有臭蚊子,你怎么不给我赶走,害我被咬了几个包。” 女人自以为高明得转移了话题,还把错归咎到少年身上。 少年不回话,他盯着女人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的几个红点, "是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 "没注意。不过..."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倒是听说口水可以消毒,需要我帮老师吗?" "你在说什么话!" 黛柒一听这话瞬间炸毛, "你敢用你的脏口水碰我,我就把你的舌头扯下来扔掉!" 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裴少虞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空气传到黛柒耳中,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 他似乎已经摸清了这个女人只敢口嗨的本质,对她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 "好了,不逗你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老师,马上要天黑了。您可是一题还没讲呢,还想偷懒?" 提到补课,黛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动作太急,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一下。 裴少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 "慢点。"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仿佛刚才那个调笑的少年只是黛柒的错觉。 黛柒甩开他的手,警告他不要碰她。 ———— ------------ 第20章 撞坏可是要负责的 讲到一半时,少年忽然俯身靠近。 少年身上淡淡的甘松香混合着阳光的气息将她包裹,她能清晰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阴影。 "这里,是不是这样做的。" 他的手指点在试卷上,指腹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纸页传来。 对于陌生异性的突然靠近,黛柒的身体没出息的一软, 手下意识一松,笔"啪嗒"掉在地上。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在半空中撞出轻微的闷响。 "唔!痛!" 她捂着额头后退,退后时撞翻了身后的转椅,眼看就要摔倒, 裴少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就这样顺着力道将她压倒了边上的床上。 窗外忽然又下起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 两人依旧维持着搂抱的姿势, 少年喉结微动,也没反应。 “你干嘛!” 反应过来的黛柒猛地要起身,谁知用力过猛撞到他的下巴。 看着少年疼得皱眉的样子,她突然"噗嗤"笑出声。 “活该,谁让你靠我那么近。” 丝毫忘记现在两人的姿势,少年还撑在她的身上方,两人鼻尖相距不到三厘米, 裴少虞忍住痛意,垂眼看着身下还不知死活的嘲笑着她的女人—— "救了你还要恩将仇报?" 裴少虞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指故意在她腰间挠了下,身下女人立即像触电般弹起来,抓起身旁抱枕砸过去: "谁让你救的,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 抱枕却被他稳稳接住,随手甩了出去, "哦?那就是故意的?" "恶不恶心,再不起来撞得可不就是你上面了!" 闻言,裴少虞突然站起来,185Cm的身高瞬间形成压迫感。 他又重新俯身靠近,薄荷味的呼吸喷在她耳廓: "老师,真撞坏了可是要为我负责的。" 女人强装镇定地别过脸:"幼稚。" 她起身就想走,手腕却被少年拉住。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题还没讲完,想去哪?" 说罢,毫不质疑的将她拽回椅子上,又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精美包装的糖果,动作行云流水撕开再塞进她嘴里, "吃糖消消气。" 香甜的味道在口腔炸开,女人想说的刻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她转了转嘴里的糖,心想她大人有大量也不能跟一个小孩置气, 又或者是看在美味糖果的份上,她原谅他的无礼,嘴上却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本小姐就再讲半小时。" 啧啧啧,真是只好哄的小笨猫。 夜幕已降临,老宅的庭院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远处城市的霓虹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一辆漆黑如墨的卡宴在雨夜中正缓缓行驶着。 车内的香薰散发着苦橙与沉木的味道,却难以掩盖后座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西装上混合的红酒与雪茄气息。 后排车窗被一层薄雾笼罩,霓虹灯光透过雨刮器的摆动,在他线条分明的面庞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光影。 司机老李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斟酌着开口: “裴先生,今晚要回老宅吗?” 。 被称为裴先生的高大男人睁眼,抬手扯松了领带,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光影,思考片刻后低声应道: “嗯” 车子拐进林荫大道,电子门禁识别系统的蓝光扫过车身。 刹车声轻响,老李迅速下车去拉开车门。男人踩着积水走上台阶,玄关处的吊灯在雨夜里亮起,恍若无数细碎的星子。 管家福伯上前迎接,接过他的西装外套,熨帖的面料上还沾着夜露的微凉。 "少虞呢?"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应酬后的疲惫。 福伯垂首回答: "二少爷在房间里,今天请了位老师来家里补习。" 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过身皱眉不解, "补习?" 这个词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什么时候他的学业需要补习了?" 福伯的眼皮不动声色的跳了一下: "这....是二少爷亲自要求的,我们也没过多询问。" 又想到什么,接着说道, “之前倒是听过司机刘叔提过一嘴,说是之前二少爷有一次需要晚点接,两人便是一起出来,少爷吩咐送她一起回家的。” 男人闻言,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径直走向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靠坐着。 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幽蓝的火苗舔舐着烟卷。 烟雾缭绕中,映出男人苍白俊美的面孔。 只要是稍有人留心发现,就能发现此男人正是最近在政治圈风头正盛的裴家大少爷,裴晋。 说起裴家,家族历史可追溯至数百年前,代代皆是政治俊才,高官政客。 是真正意义上根正苗红、家风严正之的世家典范。 裴晋自出生起便寄予众望。 他年纪尚轻时,便被下放至基层磨砺,稳扎稳打,手段狠辣高明、心思深沉却做事有度,情商智商双高,到不负众望的步步攀升,年仅三十出头,便已在政坛上担任高职。 可谓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此刻,男人的目光落在二楼紧闭的房门。 紧闭的房门打开,裴少虞率先走了出来,少年高挺的身躯挡住了身旁的女人。 脚步声在寂静的老宅里格外清晰。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一楼大厅时,少年眼角的余光才瞥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人, 顺眼望去,倒是出乎意料的人,是不常回老宅的哥哥。 男人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姿态儒雅却气场强大。 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仿佛未察觉他们的存在。 裴少虞下意识地想加快脚步,带着女人直接从大门离开。 ------------ 第21章 别做一些没意义的事 “裴家教给你的礼数都喂狗吃了。” 男人冰冷的话语骤然响起,像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客厅的寂静。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裴少虞的背影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怔愣只是错觉。 他侧身让黛柒走到前面,带着她走向沙发去。 黛柒倒是被这冷不丁的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跳,她侧头望去,这才看清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即使看不清脸,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人散发着一种强烈的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像雪山之巅的寒松,矜贵而冷漠。 莫名的,黛柒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哥。" 裴少虞的嗓音里带着不情愿的拖腔。 " 这是我的老师,来帮我补课的。” 说罢,少年俯身凑近女人耳边,轻声道: “老师,这是我哥哥,裴晋,你应该听过的。” 裴晋,裴晋?! 这不正是男主之一吗。 霎时间,惊惧都忘了,她本能地抬头望去。 恰在此时,沙发上的男人才纡尊降贵般抬起眼帘。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是双深不见底的棕褐色眼眸,当目光落在黛柒身上时,她仿佛被毒蛇锁定的猎物,血液都要冻结。 他的注视不像在看活人,更像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与裴少虞确实有几分相似,却不多。 男人比起少年过于妖异的五官更显的英挺,身着剪裁精致的深色衬衫,领口两颗扣子随意敞开着,皮肤过于苍白却不显弱气,瞳孔是深邃的棕色。 眉骨深邃,鼻梁如峰,下颌线利落分明。 眉宇间萦绕的阴郁为他平添几分堕落贵族的气质,宛如从中世纪古堡走出的吸血鬼。 此刻他垂着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颊投下阴影,掩去所有情绪。 指间的香烟已积了寸长的烟灰,他却浑然不觉。 "老师?" 裴晋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审视的意味。 怯怯的站在那看着他的女人白皙的肌肤散发着如玉般的光泽,即便是不够修身的穿着却依然能凸显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红唇饱满水润,眼神像是浸在水里般透黑纯净, 整个人是纯真带着不自知的魅惑。 无论是在这个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上流社会里,还是淫浸酒池肉林、红灯酒绿的官场中,他都见识过太多这样的女人。 她们顶着一副纯真貌美、楚楚可怜的皮囊,却装模作样地卖弄风情,用那副看似天真无邪的外表去掩盖内心的唯利是图,然后惹是生非,祸乱众生。 一个人身上怎么会同时具备两种如此矛盾的气质。 媚骨天成,这个词用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简直是再贴切不过了。 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仿佛她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而生的。 他相信一个女人或许会天生自带媚骨,但他绝不相信眼前这个将媚骨发挥到如此极致的女人是天生如此。 这一看,就是后天受过无限灌溉才形成的,就是一个靠吸食年轻男人精魄来滋养她美丽皮囊的妖怪。 男人的目光还在黛柒身上逡巡着, 从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到美人绝色的脸庞、和沾着些许褶皱的衬衫,最后停留在她脖颈处那几个若隐若现的红点上。 男人的眼神深了深,指尖的烟灰终于簌簌落下。 “是的,裴先生。” 女人的睫毛浓密而修长,宛如蝶翼般轻轻合拢,遮蔽了眼眸。 她那娇俏的鼻尖微微泛着浅粉色的光晕,嘴唇抿起,紧张得直冒冷汗。 不会吧,裴少虞竟然是男主的弟弟,她这愚笨的脑袋怎么现在才发现。 在 A 市的上流社会中,姓裴的唯有身为男主之一的裴家独树一帜。 而她要死不活的就这么撞上主角之一,这简直是将她置于险地。 想到此处,女人不禁用略带埋怨的目光看向裴少虞。 哪曾想,这眼神让在场的两位男性都产生了误解。 在裴少虞眼里来看,她只是在埋怨自己将她带至长辈跟前见面。 但依裴晋来看,这女人依旧是不知羞耻的向着自家弟弟亲昵撒娇着。 不知道他们如何做想的黛柒要是知道两人各不同的想法,肯定是想要把他们瞎了的眼睛挖下来拿去喂狗。 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裴少虞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挡住了男人不善的视线: "哥,时间不早了,我先送黛老师回去。" 裴晋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香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嗯。” 裴少虞将黛柒送上车,看着车身消失在尽头,才转身回到老宅。 客厅里的灯依旧亮着,男人还坐在沙发上,从未离开过,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冰水,冰块已经融化了小半,清澈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见他回来,他才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淡淡地开口到: "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我不是说了,她只是我的老师。"少年不以为意。 "需要你亲自下药留住的老师。" 男人转身望向他,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 裴少虞的脸色一僵,其实倒也并不意外他会发现,在这个家里,任何谎言都瞒不过裴晋的眼睛。 “哥,这些事不要你管,我自有我分寸。”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男人冷笑一声, “你也知道分寸?" ”别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更别接触一些来历不明,心思不纯的女人。 有些浑水,一旦蹚进去,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哪有心思不纯,不纯的人是他罢了。 裴少虞心想,却不反驳 : “知道,我也只是当消遣罢了。” 男人不语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看穿。 裴晋本也不想过多插足他的事。 有些话,点到为止,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最好真是如你所说这样。”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楼梯,留给裴少虞一个冷漠的背影。 ------------ 第22章 "活腻了?还敢跑? 傅家太子爷订婚的消息来的令人措手不及,消息一出瞬间席卷遍地,各大媒体,报刊争相报道,声势浩荡。 众人不敢相信这素来有“高岭之花”之称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订婚了,毕竟在大众眼中,傅闻璟就是座冰封的雪山—— 家世显赫、清冷禁欲,身旁也从未有过女伴的身影,甚至有传言说他对女性不感兴趣。 多少名媛淑女前赴后继,最终都只能在他那双淡漠如寒潭的眼眸前落荒而逃的。 然而,比起"冰山融化"本身,更让人抓心挠肝的是——这场轰动全城的订婚,女主角的名字竟未被提及。 没有照片,没有姓名,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未曾泄露。 傅闻璟就像在执掌商业帝国时那般强势,用最不容置疑的姿态宣告了婚讯, 却吝啬到不肯透露分毫关于未婚妻的信息。 这无疑给本就沸腾的社会,又添了一把名为"好奇"的烈火。 【能让这傅家太子折腰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苏家千金?还是林家小姐?】 【总不会是那个刚回国的影后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而此时,面对此事而接受记者采访中的男人也只说了一句: “爱人低调,不想太过张扬被打扰到。" 这确实是黛柒要求的,她当然不能让她的名字这么明显的暴露出来啊。 她可清清楚楚的记得,原著里并没有提及他们会公布订婚的信息,她就是在两个家族长辈之间钦定下,一位“默默无闻”的未婚妻背景身份。 而这个傅闻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不仅不按原剧情发展, 还告诉她要先举办一场隆重的发布会再一起出席去宣布订婚讯息,如此大张喧鼓,把她的名字和身份爆出来,不就是把她和她的家人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等到遇到女主后,再找她去退婚,再然后被迫成为世人饭后茶余谈论的笑点? 再三思虑下,她告诉男人,自己不想那么张扬的先把婚讯宣布出去,最主要的原因呢, 是她刚步入职场,且她呆的校园环境太过混杂,婚讯一旦出来,她肯定会遭受到许多不必要的打扰的, 甚至还煞有其事的说万一遇到他的极端粉丝,对他结婚的事情因爱生恨, 为发泄,把她绑架撕票了怎么办? 对此,傅闻璟只告诫她少看一些没营养的东西。 但在女人不断的诉说和恳求下,他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傅家长辈倒是对此颇有怨言,但也在知道黛柒的诉求后,也纷纷表示理解和尊重, 并怒骂儿子的不争气,再三说道要把欠的在婚礼的举办上狠狠给黛柒弥补回来。 ————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人行道上,黛柒却无心欣赏这美好的景象。 从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就开始不断响起奇怪的电流声,黛柒下意识的以为她又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被电击惩罚。 直到电流声越来越清晰,惩罚也一直迟迟未来,黛柒实在是被这噪音扰得不堪重负,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诡异的声音。 "滋滋...任务...滋滋..." "滋滋...任务...滋滋....宿主....任务...滋滋..." 断断续续的熟悉字眼,立即让她放下捂住双耳的手,屏气聚神去仔细聆听。 可又当她又去焦急呼喊时,电流声又消失不见,种种迹象让她感到好奇又不解。 就在她低头蹙眉、心神不宁的时候,身体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砰——" 还未反应过来的黛柒,就被对面一股力量推倒着跄着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黛柒痛得闷哼出声,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脱口而出娇斥着: “是不是眼瞎?!” 抬头望去,一个身材高挑、体格健壮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他的肌肉线条分明,犹如被充了气一般鼓胀起来,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一头耀眼的金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与他那小麦色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显其健康阳光。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张面容,深邃而俊朗,高挺的鼻梁下,透露出一种桀骜的气质。 但此刻,他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满脸不耐烦,似乎心情非常糟糕。 少年的黑色衬衫微敞开着,袖口也抿上去一半,露出了手臂上若隐若现的一道道恐怖伤疤,这些伤疤或深或浅,纵横交错。 黛柒心中猛地一沉,她立刻意识到这个混血少年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 刚才被撞时的怒火,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回过神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头都不敢在抬起来,生怕引起少年的注意。 她心里暗暗叫苦,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而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在校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的—— 秦家小少爷,秦末临。 是名副其实的二世祖、混世大魔王, 就在前不久,才因为暴戾行凶事件,被家族五花大绑地送回军事基地狠狠教训了一番。 这刚从军事基地历练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家里人就又马不停蹄地将他赶回来。 心情那叫一个糟糕透顶,偏偏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如此不知死活地撞他枪口上。 秦末临想都没想,手一伸就直接将那人给推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就在他余怒未消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撞完他还正准备逃跑的女人。 那女人的肌肤白皙得有些晃眼,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秦末临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拉住了那个女人。 "活腻了?还敢跑?滚过来给我乖乖道歉。" 秦末临突然收紧手指,把她拽得更近。 少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再触碰到女人滑嫩到黏腻的肌肤触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秦末临立马厌恶地想甩开她,目光却在扫过她脸时骤然凝固。 女人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碎发黏在泛红的娇艳欲滴的脸颊上,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此刻正盛满怒意瞪着他, 好熟悉... 少年的动作顿住了。 手被少年紧紧抓住,一股剧痛袭来,仿佛要将骨头捏碎一般。 女人眉头紧蹙,想也不想的就在对方愣神的瞬间,毫不犹豫地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束缚。 然而,她才刚迈出两步,手腕就又被对方铁钳般大手夹住,再次被牢牢攥住。 “站住!” 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怒意。 女人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猛地转过身,怒视着眼前的少年, “放手!你有什么毛病?!” ------------ 第23章 怎么咬我的,就让我怎么咬回来 黛柒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但少年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轻点、你弄疼我了!”黛柒忍不住叫出声来, “明明是你突然冲出来的——” 就在黛柒开口反驳的时候,少年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抬起头来。 一股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如热浪般向黛柒席卷而来, 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粗粝的拇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下颌的弧度,仿佛在感受着什么,他的目光紧盯着黛柒, 少年的眉头微微皱起,凝视着黛柒的面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哦~ 怪不得这么熟悉,这不就是那天裴少虞抓来的女人。 女人因生气而憋得眼圈红红,泪珠打转,嘴巴红的不像话,胸口因少年鲁莽的动作而气的胸口不停起伏着。 秦末临看的神色一暗。 "神经病!" 黛柒也不是被吓到的,对方这么粗暴的动作,她也毫不客气,低头在他掌心狠狠咬了一口。 秦末临吃痛松手,看着女人继而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掌虎口处还残留着她的牙印咬痕。 倒也不是痛,是被那滑腻热气的软舌烫了一下,他摸了摸被咬伤的地方,突然低笑出声: "倒是下了狠劲。" 黛柒彷佛被鬼撵着似的冲进办公室里,怒气冲冲的灌了半杯冷水才勉强压下火气, "疯子、简直是疯子。” “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一个正常男的。” 她捏着自己手腕上看着被捏出的红痕还在发烫,心疼的朝自己的痛处呼气,想到少年那张戾气的脸在眼前晃 尤其是最后捏住她下巴时,拇指摩挲着她唇线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早知道再狠一点,最好把他咬死更好了。 她最近真是犯了冲了,尽是一些煞神在她身边晃悠着, 等她回家一定要先烧个高香拜拜。 想起那个臭金毛望着她挑衅嚣张模样,气急的女人忍不住低声咒骂: "混蛋!臭金毛!"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黛柒吓得浑身一抖,猛地转头看去——正是刚刚还在怒骂的少年站在门口,少年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他反手"咔哒"一声锁上门,将钮扣在指尖转了个圈,在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刚刚是在骂我?"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腔调,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警铃在脑海中疯狂作响,站起身来: "你、你我让你进来了吗,你还锁什么门。” “ 快给我走开、滚出去!!” 女人小嘴不停的叭叭叭的朝他喊着,秦末临全当听不见。 见状,黛柒真的是要气炸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 秦末临走到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像带着钩子, "就是来给您打个招呼。" 他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另一只手抬起手腕,将那圈红肿的牙印凑到她眼前: "况且,你咬了我,不该负责吗?" "是你先对我动手,活该,早知道咬死你!" 黛柒挣扎着想推开他,声音却因为害怕而微微发颤。 黛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已经无路可退了。 少年的的眼神骤然变冷,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暴戾起来。他猛地收紧手指,将她的脸捏得更紧: "再说一遍?" 女人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心脏骤停,刚才的硬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眼眶不自觉地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这副速度变脸,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秦末临的心像被猫爪挠了一下,痒得厉害。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松开手,指腹却意犹未尽地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 "不想负责也行。" 他俯身靠近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你恶意伤害学生的事马上就会公布于众。" "不要!" 黛柒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抓住少年的衣袖,委屈巴巴地问, "我可以赔钱给你,你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少年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想了想,突然露出一抹坏笑,缓缓说道: "赔钱?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道歉也不行,钱你也不要,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因为被捏住脸颊,女人躲也无法躲,话也说不清,只能这样不满的嘟囔着。 他的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声音低沉: "很简单。你怎么咬我的,就让我怎么咬回来。" ------------ 第24章 哪家的千金能入得了你的眼 女人紧咬着被自己咬红的下唇,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那那你轻点,我是女生..." “不像你那样皮糙肉厚的....” 女人用小到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抱怨着。 她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白皙的手腕上还留着上午被他捏出的红痕。 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掌心朝上,虎口对向他,像献祭般递到少年面前。 "我当时也没敢太用力的......" 她继续辩解着,却在抬眼间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时,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秦末临握着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嫩滑的皮肤。 女人的手又软又白还很小,握在手里就像一个真人娃娃,连血管都透着淡淡的青色,彷佛一捏就碎。 他抬眼看向她,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此刻盛满了紧张,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秦末临在心里冷笑,上午咬在他手上的力道,简直像是要生生撕下一块肉。 见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手背上,痒痒的,女人下意识想躲开,却被男人紧紧攥着不容她有一丝躲避。 女人紧张地屏住呼吸,闭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阴影。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少年突然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唔!” 黛柒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他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反应,脖颈处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 她不禁失声尖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少年尖锐的犬齿咬在她颈侧,仿佛带着惩罚般的力道。 女人浑身一颤,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瞬间变得绵软无力,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在地。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住少年的腰,紧紧抓住他腰间的衣物,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攥紧的同时也不忘伸手去推他,倒是分不清是真想推开他呢还是想继续抱着他。 而少年的手臂却像铁箍一样紧紧环着她的腰,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这种疼痛中夹杂着一种陌生的酥麻感,如电流一般顺着脊椎迅速传遍全身。 女人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你,你这该死的——” 她的声音因为疼痛和羞涩而变得有些颤抖,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少年突然松开了口。 "你、你怎么咬这!" 女人捂着脖颈,又气又急地瞪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颈侧的皮肤火辣辣地疼,肯定留下了很深的牙印。 秦末临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眼神幽暗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不以为意地挑眉: "你管的挺多,我想咬哪里就咬哪里。" 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还得寸进尺地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鼻尖蹭着她细腻的皮肤。 女人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呼吸。 "呼....."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锁骨上, "你身上怎么会这么香。" 女人又羞又恼,脸颊涨得通红,双手用力地推搡着少年。 “给我滚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少年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 “哭什么,让你还清了还不开心吗?” 女人气得跺脚,转身就要走。 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再次拽回怀里。 “别生气啊,我只是觉得你脖子这里更甜些。” 少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少年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莫名地觉得开心。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含着泪花的双眼,缓缓说道:“好了,不逗你了。” “滚开,以后离我远点。” “嗯?” “不是,我是说你没什么事别来烦我........是找....我” ———— 傅家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外,一片繁华的都市景象,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如钢铁森林般矗立。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会议结束后,傅闻璟推开门, 目光落在沙发区,只见雪茄的醇厚烟雾如同一股凝重的气息,缓缓升腾而起,仿佛一层厚重的薄纱,静静地笼罩在那里。 "我们的太子爷终于舍得从会议室出来了?"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傅闻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极其高大壮实的男人正倚在沙发,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 他身穿一件黑色丝滑质感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盘踞的蛇形纹身,更显其不羁与霸气。 男人看着走进来的傅闻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可以啊闻璟,闷声干大事,订婚这么大的事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傅闻璟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他将定制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然后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他端起其中一杯,走到男人面前,递给他: "比较匆忙,还未来得及通知你们罢了。" 男人接过酒杯,轻抿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凝视着傅闻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会这么着急,家里人催?" “不是,但也是家里人介绍的,遇到合适的,就定了。” "合适的?" 男人接过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哪家的千金能入得了你的眼??" 男人的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眸光深邃: "黛家千金,黛柒。" ------------ 第25章 现在的小孩这么洒脱的吗 “黛家?”男人眉峰微挑,显然对这个姓氏毫无印象, “我怎么没听说过。” "哪家千金能让你记住。"傅闻璟淡淡道。 男人嗤笑一声,也不再追问。 对方嗤笑一声,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他慵懒地陷在角落的真皮黑沙发里,黑色衬衫紧绷在贲张的肌肉上,俨然一个西装暴徒,他慢慢地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而被称为秦妄的男人,生就一副极具攻击性的西式骨相。肤色呈现出一种古铜色,仿如希腊绘本出现的人物。 深邃五官被造物主精心雕琢,每道线条都迸发着原始荷尔蒙,他那金黄耀眼的发色,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他那双湛蓝的眸子相互映衬,宛如深邃的海洋。 而那薄厚适中却异常红艳的嘴唇,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邪魅性感的气质。 当他放下酒杯时,那薄厚适中的嘴唇因为沾染到了些许酒水而显得更加性感诱人。 他弹了弹烟灰,然后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对了,执修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听说他前段时间在边境端掉了一个窝点。看来这次回来,得好好给他接风。” 傅闻璟驻足落地窗前,俯瞰城市流动的灯火:“时间定了通知我。” "好。"秦妄站起身,拍了拍傅闻璟的肩膀,又自顾自说道: “本以为裴晋会是我们之中最早结婚的,没想到让你抢了先。” "走了。改天把你的未婚妻也带上让我们见见。" 话虽如此,傅闻璟知道他其实对他的未婚妻并不感兴趣,权当玩笑话罢了。 他们这个阶级的人能有多少人会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 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凝视窗外。城市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眸中明灭,像一片沉静的海。 ———— 黛柒对秦末临的忍耐已近极限。这个像巨型金毛犬般黏人的家伙,整天在她身边打转,让她烦不胜烦。 夏末的风轻柔地吹来,带来了阵阵花香。 然而,这美好的氛围却被秦末临的恶作剧给破坏了。 他就这样伸手拽住了黛柒的衣领,使得猝不及防黛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你有完没完!” 黛柒愤怒地回头,瞪着那个还在无所谓的笑得恶劣的少年。 只见他单手插兜,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年、二世祖的欠揍模样。 面对黛柒的斥责,秦末临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还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这么小气啊,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说着,他竟然还伸出手,想要去捏黛柒那气鼓鼓的脸颊。 黛柒眼疾手快,迅速地躲开了秦末临的狗爪。 她可不想被这个讨厌鬼得逞,于是转身就跑。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就绕过了教学楼后的转角,却在不远处的花亭前猛地刹住脚步, 一个女生正背对他们,声音发颤: “会长,我喜欢你......” 黛柒立刻闪身躲到旁边的梧桐树后。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花穗,落在被阳光簇拥着的少年身上,碎金般的光晕为他淡紫色的发丝镀上柔光, 他眼眸透露出一丝不耐,视线随意地扫过手中的信封。 “喂,八卦精。” 秦末临不知何时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看什么这么入迷?” 秦末临的声音中透着好奇,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想要一探究竟,却被黛柒慌忙按住: “嘘——” 黛柒慌忙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瞧着女人紧张的可爱模样,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然而此刻完全没有察觉面前少年的想法,一心只扑在隔壁的状况上,心里暗暗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 “有时间做这些没用的事情,不如把时间放在学习上。” 他们的对话黛柒听不真切,只见那少女突然转身跑开。 亭子下只剩下少年一人,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信封,眉头微蹙,毫不留情的把这个烫手山芋甩手扔到一旁,他一边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仔细地擦拭着双手。 就在他还在慢条斯理地擦拭之时,他像是突然想起到了什么似的, 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两人藏身的方向。 “戏看够了就滚出来。” 黛柒吓得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地死死捂住身后秦末临的嘴。 两人藏在梧桐树干后,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还有抵在掌心的温热呼吸。 奇怪的气氛在寂静中发酵,黛柒却完全没意识到,直到掌心传来一阵湿热的—— 秦末临竟伸舌头,舔了她的掌心! 恶心!!! ------------ 第26章 不请我上去坐会吗 "啊!" 女人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她惊恐地看向亭子,又生怕被发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躲,却忘了身后面紧接着就是一级级的台阶。 黛柒的身体由于惯性,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眼看着就要狠狠地摔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如同闪电般迅速地伸过来,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胆小鬼。”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轻笑,那只手的主人,非但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反而大摇大摆地用力一拉,将她拽进他怀里。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黛柒又惊又怒,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像一只被人揪住耳朵的兔子一样,被少年毫不费力地拖着往前走。 “躲什么?我们又没错什么。” 少年似乎觉得黛柒的反应很有趣,一边笑,一边调侃道。 黛柒的脸涨得通红,她拼命想要挣脱少年的束缚,可是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 还没等黛柒想出其他办法,少年已经拽着她的胳膊,走到了亭子前面。 秦末临缓缓地松开了黛柒的手腕,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少年身上,熟稔地打招呼道: “可以啊,托你的福,让我们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然而,时傲本人却完全无视了秦末临的调侃,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冷冽的寒芒,径直越过秦末临,直直地落在了身后黛柒的身上。 那是一种极其平静的凝视, 时傲微微侧过头,将视线从黛柒身上移开,直到秦末临往前半步,时傲才像是刚注意到他似的,微微侧首,将视线转向少年。 他依旧沉默,只轻轻挑起一侧眉峰,秦末临显然读懂了时傲的那个眼神。 "介绍一下" 秦末临是没看见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和女人的局促,灿烂一笑,露出他的犬牙, "这位是黛老师,是新来的老师哦。" 黛柒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缓缓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的一头耀眼紫发,漂亮夺目,碎发微微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金眸,使得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氛围之中。 他的头发虽然略显凌乱,但却丝毫不显得邋遢,反而透露出一种随性的帅气。 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玛丽苏的长相,活脱脱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精灵王子。 他的轮廓精致如神匠雕琢,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得令人屏息。肌肤是月光浸透的白,细腻得看不见毛孔。 尤其是他那对眼眸,极俏而明亮,眼尾长而微微上挑,眼角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粉痣。 黛柒不禁感叹,好华丽的长相。 当她的目光撞上少年视线时,仿佛跌进一片鎏金的深海。那双眸子里盛着漫不经心的疏懒,像对世间万物都兴味索然。 然而,就在黛柒凝视着少年的时候,他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是吗?那倒是有趣。" 黛柒听到少年的回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的语气平淡,却又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看来少虞也知道了。" 黛柒闻言,心中一紧。 她知道少虞是谁,但不知道这个名字与少年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从少年的话语中,她能感觉到这个少虞似乎对他们所谈论的事情有着重要的影响。 "啧啧,我说前段日子怎么总往学校跑,原来是想打算吃独食?" 秦末临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恍然大悟地看着少年,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真不够意思啊。" 黛柒转头看向秦末临,只见他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显然是在调侃她。 然而,少年却没有回应秦末临的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冷漠,似乎对秦末临的调侃毫不在意。 时傲也没有接话,他本来就对他们之间的游戏毫无兴趣,自然也不想参与其中。 夹在两个高大少年中间,被那两道沉沉目光注视着,黛柒浑身不自在。他们的话像加密通话,每个字都懂,连起来却莫名其妙。 什么"某人"?什么"吃独食"?和她有什么关系? 烦躁涌上心头。她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 "我还有事,你们聊,先走了。" 黛柒打断他们的对话,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老师,"秦末临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急什么呀。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秦末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毛一挑,对时傲使了个眼色: "说曹操曹操到。"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人一眼,也没再继续去追这个没良心女人决绝离开的背影。 周五傍晚,霞光浸染天际。 黛柒站在校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她身穿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微风拂过,轻轻飘动,美的不可方物。 今晚,她答应了傅闻璟一起去他家吃饭的邀约。 傅闻璟说奶奶想她了,希望她能来家里坐坐。黛柒无法拒绝这种来自长辈的邀请。 终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黛柒的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了傅闻璟那张英俊的脸庞,他微笑着向黛柒招手。黛柒也报以微笑,然后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车载音乐在车厢里流淌。 黛柒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思绪却早已飘远。 不一会儿,车子就到了傅闻璟家。 长辈们热情地迎接了黛柒,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吃完饭后,黛柒又陪着傅闻璟的妈妈和奶奶聊了一会儿天。 话题无非就是催促黛柒和傅闻璟结婚的那点事。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 黛柒起身告辞,傅闻璟坚持要送她回家,车子在夜色中穿梭,两人依旧沉默不语。 终于,车子停在了黛柒的公寓楼下。黛柒解开安全带,轻声说道: “谢谢。”她解开安全带轻声道。 手腕倏地被握住。 “不请我上去坐会吗?” 男人幽幽的说着,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黛柒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车内光线将他的轮廓雕琢得愈发深邃,攥住她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太晚了,不太方便……”她下意识拒绝。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男人眼底浮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无声的警告。 女人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知道他的性格,如果她执意拒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犹豫了几秒,女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她轻轻挣开傅闻璟的手,低声道: "那好吧,跟我来,待一会你就回去。" 男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推开车门下车。 他比黛柒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她身边时,强大的气场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黛柒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公寓楼走去。傅闻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影上。 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着,空间狭小而封闭。 甚至能清晰地感知身旁男人身上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拉开距离,却被男人不动声色地挡住。 ------------ 第27章 你不要伤害我 "进来吧。" 她侧身让男人进来,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傅闻璟走进公寓,目光快速扫视了一圈。地方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 "随便坐。" 黛柒关上门,因为怕独处太过尴尬,她转身对他说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 男人却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光在他身后闪烁,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 女人端着水杯回来时就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水杯递给他: "水。" 男人大掌接过水杯,却没有喝,而是转身看着面前女人。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女人下意识地避开。 "柒柒" 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又是这句话..... 这男人问不腻吗,心虽是这样想,面子上还得做全。 “想的,当然想。” 女人硬着头皮说道,又反问道男人 男人垂眸,看着女人因说假话而不敢看着他的心虚模样,抬起杯子抿了口水后,随手放的桌子的一旁,伸手搂住她的腰身。 就这样目光锁住她,波澜不惊的表达着: “是吗,想我怎么不见你找我?” “是不是我不说和奶奶她们吃饭,你都不会出来答应和我吃饭?” 女人一惊,下意识反驳道: “你说什么啊,我是看你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扰罢了。” 这语气斩钉截铁的,仿佛真是因为心疼的忙碌般。 男人闻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将她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张沙发上,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姿态。 公寓里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怎么了....." 黛柒不自在地绞着手指,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就这样看着女人,看着女人的雪肤红唇,美目流转的勾人模样,眼睛像发着光的宝石,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线低沉轻缓,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你对我们的婚姻,怎么看?" 黛柒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疑惑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她抬起头,迎上傅闻璟的目光,神色认真,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自然是认真的。" 虽然原著里这段婚姻始于家族安排,但剧情中的黛柒从未想过敷衍。 即使面对男主的移情别恋,她也始终尽力履行妻子的责任。 只是......剧情终归是剧情,她又不是原来的黛柒,也不想自己爱的那么卑微, 她和傅闻璟之间,从来都没有爱这一说。 说完这句话,女人还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反问: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后悔了吗?”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男人, 男人显然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他微微皱眉,追问道: “当然没有,为什么会这样问?” 女人的唇瓣轻颤,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 "不为什么。只是这世间万物都在变,事情如此,人也是如此。" 她顿了顿," 如果……如果你将来遇到更心动的人,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成全你。" 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了,然而那其中蕴含的悲伤和无奈却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地撞击着男人的心房。 女人顿了顿,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你不要伤害我。”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伤害你?” 他的尾音勾着笑意,漫不经心极了。 “当然不是啊....就是这样提醒你一句而已....” 女人说完嘴唇微微下撇,眼神湿润,像是随时都要滴下几滴眼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傅闻璟始终没有开口,弯起唇角,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我会的。” 俩人间的距离不知何时越来越近,男人熟悉的气息压了过来,眉眼近在咫尺女人都未察觉到。 他目光触及女人微微泛红的脸庞,唇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眼底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会的?会什么啊?会伤害她还是会答应她的话啊? 她抬眸,询问还未来得及开口,顷刻间,男人的冰冷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紧闭的唇瓣不自觉的张开来,男人的大舌探进来不停的搅动,舌尖在她唇间肆意掠夺,像是要把整个人吞下去。 她被亲的睫毛颤了又颤,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衬衫,整个人被按压在他怀里,喘息都带着哭腔。 女人逐渐窒息感涌上来,察觉怀里的女人呼吸不稳,男人不得不停止,低头看着她,眼底里的情绪浓的化不开。 女人此刻像是浸在水里的艳鬼。 整个人都水汪汪的,又欲又湿,娇艳欲滴的模样,晶莹的泪光在她明亮的瞳仁闪烁着,如破碎的珍珠般,饱满红润的唇,张着大口急促又热烈的喘息着,就这样媚眼如丝的瞪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 他低声说道,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带着失控的味道。 男人骨节分明得到手掌轻抚着她的秀发,他眼底渐深,喉结明显一滚,将女人搂紧怀里,抚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气息掠过女人薄红的耳垂。 ------------ 第28章 你希望我怎么处罚呢? 夕阳如金,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 黛柒抱着一叠教案刚走出办公室,就被等在外面的几个男生堵了个正着。 在这所贵族学校,她这个新来的年轻老师格外显眼。 长得太出众有时候是麻烦,入职才一周,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少爷小姐们,虽然有时会有些不服管教,但总体上还是会尊重她的。 只不过,就像任何一个群体中都会有特例一样,这所学校里也不例外。 刚转过楼梯口,五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们突然从安全通道里走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男生吹了声口哨,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早就听说新来的老师长得很漂亮了,这么晚才下班?" 黛柒皱皱眉,往旁边挪了一步:“让让。” 另一个男生立刻侧身挡住:“别急着走啊老师。” "我们几个功课跟不上,想请老师开个私教。" 最后几个字在齿间磨得曖昧不清。 为首者伸手要触她发梢,"我们知道有个好地方,特别适合交流。" 黛柒猛地后撤避开:"滚开、分得清这是什么地方吗。" 男生嗤笑一声,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侧同伙立刻扣住她手腕。 她挣扎着想甩开,却被他们死死钳制住,资料散落在地上,纸张纷飞, "什么时候这里是你们取乐的地方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五个男生齐刷刷转头,瞬间僵在原地,嚣张气焰荡然无存。那只扯住衣领的手悬在半空,为首的少年勉强挤出笑容: "我们就是和老师聊聊天……" 黛柒循声望去,只见时傲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目光冷得像冰。 他手里还拿着文件夹,显然是刚结束什么会议,黛柒立马认出这个少年, "放开。" 几人知道时傲的背景,那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扣住她的力道骤然消失。为首的人狠狠瞪她一眼,朝其余几人示意,几人便仓皇地从溜走了。 走廊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散落一地的纸张和女人略显凌乱的呼吸。 她的衬衫领口被扯得有些变形,袖子也皱巴巴的,手腕上甚至留下了几道红痕。 “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看着还在嘀嘀咕咕骂咧的女人,少年没说话,默默弯腰,将散落的纸张一页页拾起,整理好递还给她。 女人接过资料,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背,她连忙收回手,也不忘低着头轻声道: "谢谢。" 时傲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凌乱的衬衫上。 黛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脸颊发烫。 她拢了拢衣领,却发现扣子松了一颗,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下意识抱紧双臂,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抬头对少年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那个,同学你有没有备用外套?我的衣服这样,好像不太方......" 时傲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他移开视线,淡淡道:“跟我来。" 学生会办公室在教学楼三楼东侧,平时少有人至。 少年打开门,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瞬间铺满房间。 办公室很大,布置得简洁而有序,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和几摞文件。 "坐。"时傲辞说着,走向靠墙的衣柜。 黛柒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这个办公室。 怎么一个学生的办公室比她老师的办公室装修还豪华。 少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递给她: "暂时先穿这个吧。" 黛柒接过外套,触手柔软,带着淡淡的甘松香气,是有着让人莫名安心和舒缓的味道。 她站起身,正准备穿上,却发现时傲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 "怎么了?"女人下意识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几道清晰的指痕。 黛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满地抱怨: “那群臭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疼死了。”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转头看向他,继续说道: “对了,你不是学生会会长吗,他们欺负老师,这事归不归你管?” 少年微微颔首:“归。” 黛柒眼睛一亮:“那你会怎么处罚他们?” 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希望怎么处罚?” “当然是越重越好,”她毫不犹豫,语气里带着不满, “最好让他们再也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时傲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话。灯光下,他侧脸轮廓分明,长睫低垂,像在思索。 但她没等少年回答,便轻哼一声,自顾自地套上外套: “今天谢谢你,衣服我会洗干净还你。” 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准备离开。 她本就没指望他能做什么。 反正她来到这世界以后一直都在被欺负。她都要习惯了。 ------------ 第29章 你的系统来啦! 女人离开后,时傲缓缓关上办公室的门。 走廊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室内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他径直走向办公桌,步伐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地陷进宽大的沙发椅,旋转半圈,面向窗外。 少年抬手,修长的手指穿过柔软的紫色发丝,将额前碎发尽数捋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此刻没有了刘海碎发的遮挡,露出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分明,鼻梁高挺笔直,鼻尖微微上翘, 薄唇紧抿,唇线清晰,就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古典油画,优雅俊美,却又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时傲的目光没有焦点,显得有些空茫。 他伸手按下内部电话的按键。 "去给我抓几个人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我稍后过去。" 挂断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暗潮。 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空气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片刻过后,时傲缓缓睁开眼,眸底的沉郁已尽数敛去,只剩下惯有的清冷矜贵。 他拿起椅背上的黑色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只余下一片尚未散尽的冷意。 —————— 清晨,还在睡梦中的黛柒恍恍惚惚间听到有人在呼喊着她,女人不满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 意识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朦胧间却被一阵锲而不舍的呼唤戳破了睡意。 【宿主~ 宿主~ 你快醒醒!】 【宿主宿主!你快醒醒呀~ 本系统来啦!】 【宿主~你怎么还不醒啊 太阳都快要烧屁股了~ 】 那声音像颗裹着蜜糖的小石子,不轻不重地砸进她混沌的脑海。 黛柒嘟囔着挥手拍开空气,以为是妈妈又来催她起床: “哎呀别吵……再睡十分钟……” 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委屈起来,带着点奶声奶气的鼻音,系统继续委屈,为什么自己绑定的宿主会这么能睡? 它不死心,继续喊着 【宿主宿主!你醒醒!我是系统呀——你的系统!】 女人一听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天花板上吊灯在视线里逐渐清晰。 她倏地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她没听错,这不是妈妈的声音。 “谁?”她警惕地环顾空荡荡的房间。 【你终于醒啦宿主!】 稚嫩的声音瞬间亮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小灯笼, 【我是天界派来协助你完成任务的专属系统001号!】 系统开心地喊道,甚至还激动的转了个圈, 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声称是系统,女人诧异地质问: “系统??” 【对呀对呀!本系统正式上线——】 谁知它话音未落,就看见它美丽的宿主那张小嘴一张,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还有脸出现?就是你们把我丢到这个鬼地方!知道我遭了多少罪吗?” “不经我同意就绑架我,动不动就电击!我被人欺负、威胁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才冒出来,你个废物!!” 【呜……】系统被骂得声音发抖,【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黛柒还正想继续发作,突然愣住了。 不对,这个声音…… “你不是之前那个机械音?”她狐疑地挑眉, “怎么变成小孩子声音了?” 【因为大总管只负责绑定宿主呀!】 系统的语气又轻快起来,带着点小得意, 【来到新世界后,每位宿主都会配一个专属系统。我是新手001号,您是我的第一位宿主呢!】 黛柒:“……” 合着是个新手系统?那不就是个废物。 黛柒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 “所以你真是个新手?不会是来帮倒忙的吧,根本指望不上你。” 【(。•́︿•̀。)】 系统没说话,一个半透明的文字气泡却突然浮现在她眼前,圆滚滚的字体耷拉着嘴角,委屈极了。 黛柒盯着那个傻乎乎的表情看了三秒。 ……还算有点可爱。 她轻咳一声,别过脸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你有实体吗?总不能一直当空气吧。” 【有的有的!】 系统兴奋地回应。 话音刚落,一团拳头大小的蓝雾突然在她掌心炸开,雾气凝聚成半透明的小幽灵模样。 圆溜溜的脑袋上飘着两撮呆毛,身后拖着萤火般的光尾,正用软乎乎的触手捧着脸颊看她。 【宿主你看,我是不是很可爱!】 小幽灵转了个圈,蓝光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星点。 女人感觉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团软乎乎的蓝雾。 触手冰凉却带着奇异的弹性,像戳到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 【唔!】 小幽灵发出一声奶猫似的呜咽,蓝光瞬间亮了几分。 黛柒猛地缩回手,耳根悄悄发热。 随即念头一转,干脆直接伸手把它整只捞进怀里。 “那好吧,虽然你没什么用,但长得还算可爱,也算有点用处。” 她一边揉捏那团凉丝丝的雾气,一边得意地扬起下巴, “幸亏本小姐聪明,不然跟着你这种小废物可怎么活。” 其实系统很想说,天道分配系统是根据宿主综合能力匹配的。 但它直觉这话说出口宿主肯定会炸毛,于是乖乖闭了嘴,老老实实待在她怀里,任由那双大手对自己揉来搓去。 ------------ 第30章 又多了一个疯子给我抢 “话说,你的实体别人能看见吗?” 指尖戳着悬浮在眼前的小幽灵 小幽灵转了个圈,触手卷住她的食指荡着秋千 【会的宿主!不过不是人人都能看见哦~】 它晃了晃脑袋,呆毛上的光点簌簌落下, 【普通人的磁场都太弱啦,只有像宿主这样灵魂强度特别高的人,或者……嗯,这个世界的关键人物才能看见我。】 “关键人物?”黛柒挑眉, “比如男主这样的?” 【答对啦!】001的蓝光瞬间亮了几分,像得到表扬的幼儿园小朋友,又高兴的转了转圈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早干嘛去了?”女人不满的嘟了嘟嘴, 【宿主,我也没办法的,我现在才出现是因为现在世界线已经开始进入主线轨道了呀!】 “进入主线轨道?” 【对呀,现在已经有剧情里的男主之一和女主相遇了哦~】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才出现的原因?” 她把枕头垫在腰后坐起身,床单上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 系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委屈地蹭着她的手腕: 【不是故意那么晚出现的……】 黛柒却心脏突然一沉,像被什么重物坠着往下落。她盯着被子上的花色纹路,声音轻得像叹息: “所以……我的死亡也快要来了对不对?” 【宿主?】 001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蓝光不安地闪烁着, 【你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它突然变出一束发光的蒲公英,软乎乎的绒毛蹭着她的脸颊, 【别难过呀!就算、就算真的发生意外,我也会帮你把痛觉全部屏蔽掉的!就像打游戏开了无敌模式!】 女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戳了戳系统半透明的脑袋,指尖穿过蓝光时带起细碎的涟漪: “笨蛋!屏蔽痛觉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如果结局早就注定,那你出现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看我怎么一步步走向死亡吗?” 【不是的!】 001突然激动起来,光球剧烈地闪烁着,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在害怕, 【宿主你听我说,大总管说每个被选中的宿主都……】 它的声音突然卡顿,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权限不足……无法……】 女人看着它突然痛苦地蜷缩成光球,核心处的蓝光忽明忽暗,突然有点心疼。 她伸手将那团小幽灵拢在掌心,温热的体温渐渐驱散了系统的颤抖。 “算了,要死的又不是你,急什么。” 她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那团冰凉的光雾, “反正我这条命,本来就是白捡来的。” “就算真死了也没什么,只是,有点对不起爸妈。” 一统一人就这样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黛柒心态转变的很快,即使面对死亡会害怕,但好在现在有001的陪伴, 虽然它叽叽喳喳的有点烦,但是比她一个人孤身在这个世界面对一群神经病好多了。 ———————————————————— "叩叩叩。" "请进。" 门内传来少年清冷的嗓音, 黛柒推开门。 却在看清室内情景的瞬间,脚步一滞,仿佛被钉在原地。 办公桌后,时傲正低头看向什么,而斜倚在桌沿的少年,在听到开门声后,缓缓转过身来。 黛柒的视线与少年撞个正着——是裴少虞。 自从那天她离家后,他就如同人间蒸发,再无音讯。 “老师?” 裴少虞讶然挑眉,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真巧,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您。” 他唇角微扬,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目光转向桌后的人,笑容更深: “你们认识?” 被唤作的少年抬起头,目光在黛柒与裴少虞之间停留一瞬,声线平稳: “嗯。”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哦?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裴少虞像是听到什么稀奇事,突然起身逼近。 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洗衣袋,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认识到,可以拿着对方衣服的地步?” 他故意拖长语调,让话语浸满暧昧。 黛柒没料到他突然靠近,吓得后退一步,蹙眉瞪着他。 “是时同学上周帮了我。” 她咬重那个“帮”字,迅速移开视线,避开少年探究的目光, “少多管闲事。” 裴少虞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眼底漫上阴鸷。他正要开口,批阅文件的少年“啪”地合上文件夹。 金属扣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空气仿佛随之凝固。 “放那儿就行。” 黛柒依言将干洗袋轻放在桌角。 “衣服洗好了,谢谢。”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脚步仓促,像被什么追赶。 直到握住门把,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是裴少虞。那笑声裹着戏谑: “跑得倒挺快。” 话里像藏着什么。她不敢回头,拉开门就快步离开。 女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内,空气一寸寸凝结成冰。 裴少虞转过身,刘海下的桃花眼眯成危险的弧度,指尖把玩着从时傲桌上顺来的鎏金钢笔。 目光落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所以," 他拖长语调,尾音勾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不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是他把人领到我面前的。” "秦末临?" 他突然低笑出声, "啧,真没意思。" 他随手把手中的钢笔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还想自己一个人陪她玩玩呢,这下倒是又多了一个人给我抢。" ------------ 第31章 蠢笨的主人,带着蠢笨的宠物 【宿主宿主!!】 001突然在脑海里炸开的尖叫让黛柒差点撞到走廊的感应灯。 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没好气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干嘛呀!能不能不要突然跳出来!吓我一跳!" 小幽灵委屈地缩成光球,蓝光抖得像风中残烛: 【╥﹏╥...宿主...】 "又怎么了?"女人揉着太阳穴, 【宿主宿主,刚刚的那些人他们是谁啊?】 小幽灵突然蹦出来,在她眼前晃悠着半透明的身体,触手还不忘比划着, “他们?就刚刚办公室那两个?” 【嗯!】 “就是两个学生呀?”女人疑惑道 “怎么了嘛?” 【宿主!我感知到了他们身上有股强大的磁场能量,所以我刚刚都不敢出来!】 说罢,它突然用触手捂住不存在的小心脏, “哈——" 黛柒被小幽灵这滑稽模样逗得一笑,伸手戳了戳那团蓝雾 “不是吧 ,你这也太弱了吧!普通人你都这样,要是男主出现你不得直接死机啊。” 【才不是呢,宿主。只是他们身上的能量好奇怪哦,你以后要离他们远一点哦。】 小幽灵气鼓鼓地反驳,蓝光都被气成了圆形,还在不服气的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笨蛋。” 【宿主才是笨蛋,最笨的那个!!】 小幽灵不满地在空中翻滚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掐死你!!” 一人一鬼在空无的道路上追逐打闹着,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身后的罗马圆柱的背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儒雅的西装男人。 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目光沉沉地落在女人消失的方向。 他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溢出唇角。 鞋底碾灭烟头,烟草的焦糊味混着他身上冷冽的檀木古龙水,在空气中弥漫开危险的气息。 今日,裴晋受金赫特斯学院之邀,前来参加一场重要座谈。 长时间的交流令他有些疲惫,便遣开随行,独自寻个清净处休息。 他漫步在校园的小径上,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湖边。 他信步穿过校园,不觉走到这片临湖的角落。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几株古树与几道斑驳的石柱静静伫立。 裴晋靠在一根圆柱上,点燃了一支香烟,悠然地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男人阖目养神,正享受这片刻安宁,却被一阵嬉闹声打断。 声音在这个地方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本非好事之人,但这声音的组合实在古怪。出于某种直觉,他侧身从柱后探出些许,循声望去。 脚步轻移,身形仍隐在阴影里。目光穿过缠绕枯藤的铁艺栏杆,清晰地捕捉到了声源, 他眼尖的认出,这是上次裴少虞带回家的那个女人。 乌黑长发如瀑,随风轻抚着她优美的肩颈。笑靥如花,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尖俏的下巴与精致的鼻尖,美得不似凡人。 一袭水绿长裙勾勒出匀婷身段,某些部位却丰腴得过分,整个人像坠入人间的精灵。 不,裴晋暗忖,妖物二字于她更为贴切。 他忆起弟弟曾说她是老师,看来并未说谎。 不过,更让裴晋感到诧异的,是悬在她面前的那团幽蓝光晕。 一开始,他以为那只是一个仿真玩偶或者机器人,但当他仔细观察后,才发现那是一个活物。 裴晋的瞳孔微微收缩。 裴晋看着女人抓住了那团蓝光,手指穿过光团时激起细碎的蓝色火花。 光团发出委屈的呜咽,惹得女人笑得前仰后合, 那是个大概拳头大小的光团,形状像传说中的幽灵,周身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更诡异的是,它正在说话时,还会随着女人的动作灵活躲闪。 若在平日,这超常景象定叫人惊骇。 可此刻裴晋却只觉得……合理。 古籍所载“精怪现世”,原来世界本就比常人想象的更为荒诞。 裴晋向来接受能力很强。即便身为唯物主义者,但眼见为实,他自然不会自欺欺人。 果然是个不干净的妖物,他心下断定。 无论是那女人过分扎眼的美貌、浑然天成的媚态,还是与非人生物沟通的能力,都印证了他最初的猜测。 只不过,这妖,大的小的,看着都不太聪明。 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落,甚至能推断出,她们提及的正是他那好弟弟裴少虞和时家那小子。 他本身就不欲裴少虞跟这个女人有过多密切的交往,这么一看,他第一眼见到这女人的直觉是对的。 但当听到那个小蓝团让她远离他们的时候,他还思考,如果远离,那么这个女人如何而活,不就是应该吸食男人精气而活吗? 如果不是这些的话,那个小蓝团所说的男主,磁场能量又是什么?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需要什么呢? 望着那女人和光团在空地上追跑打闹,一个笨拙扑空,一个慌乱撞上喷泉边沿,裴晋头一回觉得,“蠢笨”二字竟能如此鲜活。 蠢笨的主人,带着蠢笨的宠物。 裴晋忍不住勾起唇角。 指节轻弹,烟灰簌簌落下。目光却渐深,倒真是有趣的组合。 西装内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裴晋没去理会,只静默地望向远处那追逐嬉闹的一人一灵,直至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 第32章 安排在这个破位置做 夜幕降临,都市霓虹灯开始闪烁,高楼大厦的轮廓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雄伟壮观,繁华一片。 黛柒站在饭店大厅中央,与校领导及同事们一同等候。 临下班时,她收到主任信息,通知她晚上随行赴宴,与校董事会及其他领导共进晚餐。 “不用做别的,充个门面就行。” 她本想推辞,那团小幽灵却蹦跳着现身,提醒她:来自世界NPC的任何邀请都必须接受,这是剧情。 大厅装潢典雅,却处处透着奢靡。墙壁布满精雕的罗马神话壁画与繁复花纹,古典拱窗镶嵌着彩色玻璃,在灯光映照下流转着斑斓光影。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黛柒循声望去,几道西装革履的身影迎面走来。 约七八人,皆身着剪裁考究的深色正装。 但即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黛柒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在这群人中被簇拥在中间尤为显眼的那位。 他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大半个头,肩宽腰窄的绝佳身材,将深色西装的垂坠感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处线条都利落而矜贵。 他的步伐稳健,步幅均匀,不疾不徐,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灯光在他发梢跳跃,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如雕塑,下颌线绷成一条利落的直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极其罕见的琥珀色瞳孔,明明是暖色调,却让人不敢直视。 气场不凡,一看便知是身居高位之人。 这个人,正是男主之一的裴晋。 哦~ 今天是他的主场啊。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目光穿越空旷的大厅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黛柒下意识地挺直脊背,转头当作没看见。 校领导们显然也认出了裴晋,立刻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纷纷迎了上去:“裴总,久等了!” 裴晋微微颔首,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没有过多的寒暄,语气平淡:“客气。” 他的视线在掠过黛柒时,停顿了半秒。 但也仅仅是半秒,他便移开了目光,继续与校领导们交谈着,迈步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深灰色丝绒墙面吸收了所有声音,只留下水晶高脚杯碰撞的脆响在空气中回荡。 她没想到她会被主任引到男主身旁的位置去坐,当看到身旁那个深黑西装的身影时,手里的包差点没捏住滑落, 这群人为什么偏把她塞在这个要命的位置。 黛柒知道这个男人不喜欢她,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排斥。 当然,她也不需要这个男人喜欢。 只是上次在他们家第一次见面时,她感受到这个男人看她如死物的眼神,让她心里尤为不爽还有点惧怕。 "裴厅,你身旁的黛老师可是现在我们学校的红人咯。" 主任举起酒杯,水晶杯壁折射的光在她脸上跳动, “刚来我们学校,就引起一阵不小风波,学生们都特别喜欢她!” 这句话让黛柒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是是,我们也听过黛老师的事迹,”一位校董笑着接话,“特意请她过来。裴厅跟我们这些老家伙吃饭多闷,年轻人在一起才有共同话题嘛。” 主座上的男人但笑不语。 黛柒维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右手手指却在米色连衣裙的裙摆上掐出了月牙形的褶皱。 “您过奖了,都是学校培养得好。”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海绵,软而潮湿,带着几分刻意的谦卑。 “哈哈哈哪里的话,” 主任立即接口, “现在好多学生抢着上她的课。您也知道,咱们学校的孩子大多心气高,可奇了怪了,不少少爷小姐就爱围着她转。” 被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反复夸赞,她被夸得窘迫,下意识垂眸,视线落在眼前的餐盘上, 暗金色的缠枝莲纹沿着盘沿蜿蜒,像极了此刻缠绕在她心头的尴尬。 那道来自身侧的视线存在感极强。 “黛老师倒是年轻有为。” 低沉的嗓音倏然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黛柒不得不抬头应和,视线直直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里。 裴晋正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谢谢。” 说完她又仓促垂首,假意整理餐巾。 男人垂眸时,恰好将她这细微的慌乱尽收眼底。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泛红的脸颊。 纤细的手指白嫩,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裴晋对女人的出席并不意外,这本就是他授意的安排。 他想起下午在走廊处见到的女人活泼欢笑的身影。 而此刻,在他身旁,却怯懦又拘谨的连耳朵尖都透着粉。 话题很快转向新校区建设。 陌生的专业术语如潮水涌来,黛柒悄悄松了口气,终于能从那些灼人的注视中暂时抽身。 她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虾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天呐,真好吃。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饥饿感便汹涌而来。 她又舀了两勺蟹粉豆腐,金黄的豆腐在瓷勺里颤巍巍的,入口即化。 不知不觉,她的心神全然被眼前的美食俘获。 松鼠鳜鱼的酸甜汁裹着酥脆外皮,清蒸鲈鱼的鲜嫩需在舌尖细细品味,连那盘清炒时蔬都沁着清甜的汁水。 她吃得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虽然在和校领导交谈,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瞥向她。 全程小嘴就没停过,她吃得认真又投入,腮帮子微微鼓起着,像只储存过冬食物的小仓鼠。 吃高兴了会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遇到不喜欢的菜,会悄悄挑出来,在骨碟边缘摆成小小的一堆。 他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如同错觉。 ------------ 第33章 男女主初见 裴晋正侧耳听着身旁人说话,袖口露出的腕表在灯下泛着冷光,与他琥珀色的瞳色交相辉映。 当黛柒第四次伸手去端那杯红酒时,男人搭在桌沿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顿。 她刚吃完第二块红烧肉,正觉腻味,顺手便端起酒杯。 深红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诱人的弧度,她仰头灌下一口。 “咳……”酸涩的液体呛得她轻咳起来,脸颊也漫开不正常的红晕。 黛柒不知道是吃的太撑还是喝的太撑,整个人开始有一点迷糊。 可这时还不忘想女主什么时候能出来,她还没看见她想看到的画面呢。 包厢门一声轻响,打断了满室交谈,也截断了她的思绪。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连一直专注应酬的裴晋也抬起了眼。 “各位贵宾打扰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带着训练有素的温和。黛柒握筷的手一顿,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服务生,身着标准黑马甲白衬衫,领口系着精巧的黑色领结,及膝短裙下露出一截裹着薄丝袜的纤细小腿。 她手托银制酒壶,微微鞠躬时,脑后的发髻滑落几缕碎发。 待她直起身,灯光清晰地照亮了她胸前的名牌。 宋清歌。 原来是在这里登场。 “麻烦续杯。”不知谁的声音将黛柒拽回神。 女主点点头,提着酒壶走到桌前。 她的动作标准而流畅,手腕轻转间,深红色的酒液便注入杯中,不多不少正好三分满。 黛柒屏住呼吸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依次询问宾客,渐渐接近主位的裴晋。 “先生,需要续杯吗?”她微微俯身,声线低柔。 他的眼神深邃难辨,也未回答,女主就当默认了。 他眼神深邃难辨,未置一词。 女主只当默认,正要倾壶,他却忽然抬手,修长的指节轻按住杯口。 “换成白开水。”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整个包厢。 女孩动作微滞,随即恢复从容:“好的,请稍等。” “这位女士也一样,换白开水。” 黛柒一怔,怎么连她也给安排上了?他语气自然得像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女主顺着男人的话语看向他口中的女士,恰巧,黛柒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黛柒清楚地捕捉到宋清歌眼中的诧异。 她嘴唇微张,耳根迅速泛红,显然也认出了自己的老师。 “好巧啊,” 黛柒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她努力维持镇定,讪讪笑道, “在这里工作吗?” 宋清歌的脸更红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小声道: "嗯,是的。" “两位认识?” 听着她们的对话,男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带着一丝探究。 “是我班上的学生,”黛柒连忙解释,又补上一句,“也是你弟弟的同班同学。” 男人听罢,果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落到了宋清歌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像一潭湖水。 黛柒注意到,他的目光从黛柒泛红的耳根,滑到她紧抿的嘴唇,最后停留在她握着酒壶的手上, "稍等,我去给两位换白开水。" 宋清歌打破了沉默,转身离开了包厢。 原来如此……主线安排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是宋清歌的老师,一个用来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但她心里仍觉得怪怪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她正想得入神,包厢门再次打开,只见女主宋清歌端着两个装满白开水的玻璃杯走了进来。 她先走到裴晋身边,弯腰放下水杯,动作标准得像个机器人。然后她才走到她面前,将另一杯水轻轻放在她手边。 "谢谢,辛苦你了。" 黛柒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宋清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一个微笑: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 说完,她再次鞠躬,转身离开了包厢。 包厢门合上的瞬间,她看向身旁的男人,发现他正望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碰那杯白开水,反而端起红酒杯假意啜饮,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裴晋。 心头疑虑挥之不去,他特意将她的酒也换成水,究竟是何用意? 是想在宋清歌面前展现体贴?可这举动实在来得突兀。 正思忖间,男人似有所觉,倏然转头,视线直直锁住她。 黛柒心中一惊,慌忙举杯欲盖弥彰地灌下一大口,却忘了杯中仍是酒液。 酒液的涩味瞬间在她口中弥漫开来,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眼眶也不禁微微发红。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裴晋发现自己的窘态。 裴晋见状,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乎觉得她这反应颇为有趣,随即收回目光,继续与校领导商讨学区规划。 桌布之下,她的膝盖偶尔无意擦过他的裤腿。 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丝微热的温度,像不安分的小火苗,在两人之间悄然跳跃。 墙上的艺术挂钟时针指向十点,包间内的谈话仍在继续。 黛柒又吃完一整块芝士蛋糕,此刻正抱着水杯小口啜饮,眼神已有些迷离。 她完全没发现,身旁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正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嗤道, "蠢。" 那一个字消散在酒杯碰撞的脆响里,无人察觉。 ------------ 第34章 这是把他当成谁了? 车窗缓缓升起,将外界的喧嚣隔绝。裴晋靠在后座左侧,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轻敲。 车内檀香袅袅,却盖不住身旁女人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身侧的黛柒,她脑袋歪向车窗,随着行驶微微晃动,身子也跟着东倒西歪。 长发滑落,遮去大半张脸,只露出小片白皙肌肤和紧闭的眼睫。 方才散场时,众人陆续离去,唯独这女人强撑意识对同事挥手傻笑:“没事,我叫车就行,你们快回吧。” 本不欲多事的裴晋转身便上了车。 驾驶座上的刘叔静候指令,却见后视镜里的男人一直凝视窗外。循着视线望去,他立刻认出路灯下那蹲着的身影 不正是黛老师? 只见她蹲在灯柱旁,身子晃悠,手机已第三次滑落在地,却怎么也捡不起来。醉得连基本反应都丧失了。 “地址。” 男人的声音在静谧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 黛柒迷迷糊糊抬头,涣散的目光在他脸上聚焦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啊?哦…地址…XX园…三栋…1502…” 她一边念一边点头,像背书的小学生。 看着身边这个连坐都坐不稳的醉鬼,裴晋忍不住蹙眉。 他示意司机开车,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城市霓虹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却照不进那双深邃的眼眸。 车辆平稳穿行在夜色中。 男人阖目小憩,却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脸上。 未曾睁眼,仅凭余光便瞥见身旁的女人不知何时已坐直身子,正歪着脑袋打量他。 左歪头,右歪头,像只好奇的小猫研究着新玩具。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探究与迷茫,以及一丝……傻气的笑意。 他刻意忽略,不要跟一个酒鬼计较,随后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休息,直到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突然落在他的大腿上。 "!" 裴晋的身体一瞬间僵硬。 那只手很小,带着酒后的微热,指尖轻轻抠着他西裤的面料,像在研究些什么。 他猛地睁眼,直直撞进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 女人迷糊的小脸离他不足十公分,眼神迷蒙却异常专注,仿佛在端详什么。 “你……” 男人一时语塞。 刚想开口,却见那女人突然撑着座椅起来。 她的动作笨拙而坚定,膝盖分开,缓缓地、缓缓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 温软的重量的骤然压下,裴晋呼吸一滞,本能地就要将她推开, 未及动作,黛柒已瞬间环住他的脖颈,身子自然前倾,鼻尖几乎蹭上他的下颌。 长发如瀑散落他肩头,混着淡淡酒意与暗香。 “你怎么回来了啊?” 她嗓音糯得像化不开的蜜,掺着一丝委屈,温热吐息直接拂过他耳垂。 男人身躯绷紧,一股燥热自小腹不受控地窜起。他抬手欲推,反被她搂得更紧。 “你刚下班吗?” 谁知还未等他动作,黛柒就瞬间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自然地往前倾,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 她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肩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玫瑰的清香。 "你怎么回来了啊?" 黛柒将脸埋进他颈窝,像只寻求抚慰的猫崽,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给我下去。” 裴晋声线沙哑,压着隐怒。 他试图撕开身前这具软若无骨的身体,掌心却不慎触到她腰际的绵软。 黛柒嘤咛一声,非但没退,反而扭动着想寻个更惬意的姿势。 臀瓣在他腿根轻轻磨蹭,每一下晃动都如同在引燃暗火。 男人呼吸骤然粗重,额角青筋隐现。 “呃、该死。别乱动。” 他哑声着掐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拇指陷进她腰侧软肉,清晰感受到那具身体的细微战栗。 黛柒似是被他语气惊到,停止了扭动,双臂却仍死死缠住他脖颈。 她仰起脸,水汪汪的眼里蒙了层雾气,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不要生气..." 她小声嘟囔着,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喉结, "我要真离开了你肯定又要生气..." “每次.....都是这样” 男人的动作猛地一滞,她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像是梦呓,却被她抱的严丝缝合的男人听的清清楚楚。 "你生气肯定又会惩罚我。" 惩罚? 他的眉头紧锁,眸光微暗, 这是把他当成谁了? "你最小气了。" 黛柒继续撅着嘴抱怨,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在撒娇。 裴晋看着她碎碎念念的样子,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女人那张小小的,漂亮的脸蛋此刻闭着双眼,睫毛都湿成一缕一缕的,好不可怜。 还舒服的蹭了蹭自己的手,像只想得到抚慰的猫咪样, 裴晋顿住。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谁最小气?" 黛柒迷茫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懂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嘟囔着说: "就是你啊...每次都罚我......" 说完,她的头一歪,靠在男人的肩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睡着了? 裴晋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呼吸均匀而轻柔,似乎真的进入了梦乡。 他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在颈窝,带着淡淡的酒气,这股气息并不浓烈,却意外地不让人讨厌,反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撩拨。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某种情绪一同呼出。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她搂得更稳了些。 裴晋不禁想到,如果换作其他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尤其是面对如此娇媚的女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将她压在身下,肆意吃抹干净了。 而他,也差点被这女人勾得失去理智,还是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以及,被当作替身的不爽感,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车辆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着,车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的氛围。 裴晋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但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那句话: “每次都惩罚我……” 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 由于后车的挡板将后座视线完全遮挡住,刘叔对后面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当他停好车,像往常一样下车去拉开车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愕不已——只见大少爷正紧紧地抱着黛老师。 刘叔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伸出手去,想要先接过这个女人,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女人,就被大少爷给断然拒绝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抱着女人,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来到女人家门口,腾出右手,从女人的包里翻出了钥匙,然后打开了门。 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生硬,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照顾别人。 一进屋,男人便毫不犹豫地抱着女人走向卧室。 他小心翼翼地将女人轻轻放在床上,生怕惊醒了她。接着,他顺手拿起一旁的被子,盖在女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直起身子,静静地凝视着女人沉睡的面容, 随后转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 第35章 我们就死在一起好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泼洒一室明亮。 黛柒缓缓睁眼,她的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意识尚在迷雾中漂浮,她努力回想昨夜,却发现记忆止步于餐厅门口,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声音沙哑: “001!001!” 【宿主宿主!你醒啦!】系统的回应雀跃中透着一丝心虚。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着,随即急切追问,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你看见了吗?” 【呃……宿主是被、是被同事送回来的。】001的回答支支吾吾,像藏着什么。 “哦?谁啊?”黛柒揉着额角追问。 【是女的,你的女同事。】001强调。 “这样啊……那下次见到她记得提醒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系统听到要求后,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照做。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昨日,001 因为感受到了男主裴晋身上强大的磁场能量,吓得不敢现身。 百无聊赖之下,它灵机一动,干脆切断了意识屏幕,溜回小窝追起了电视剧。 它心里琢磨着:“反正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等到天道判定出声的时候,我再出来也不迟嘛。”就这样,001 心安理得地沉浸在电视剧的剧情中,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反正真出问题,天道自会预警。” 它心安理得地沉浸在剧情里,直到某刻猛然惊醒,还得监督宿主工作呢。 它慌忙打开屏幕,却惊见男主正将宿主打横抱起。 心里开始犯嘀咕:“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天道并没有判定脱离剧情啊,而且要是让那个知道真相的女人知道了,她肯定又会生气。” 可转念一想,宿主向来不太聪明,于是它当机立断, 瞒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夕阳沉落,黛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女人伸了伸懒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几乎要习惯这样的日常了。 初来时还常抱怨工作繁琐,从前她哪做过这些? 可在这里,她发现自己竟能胜任许多事,还赢得了不少学生的喜爱。 这份认可让她的虚荣心与自豪感空前满足。 她信步走着,脑海里正与001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顺带自我吹嘘几句。 就在这时,腰间突然传来一股铁钳般的力量。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身体已被猛地扛起,不是温柔的公主抱,而是粗鲁的肩扛。 "啊!放开我!你是谁?" 女人吓得不停挣扎着,没有人回应她。 几分钟后,只听车门被拉开的闷响,紧接着她就被像个破布娃娃被扔进去。 后脑勺磕在副驾的真皮座椅上的瞬间,她听到"咔哒"一声电子落锁。 "谁?!" 她挣扎着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向驾驶座。 而刚落座在驾驶座的人影转过身,仪表盘的蓝光勾勒出他立体的侧脸轮廓。 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蓝色瞳孔在昏暗中像淬了冰的玻璃珠,嘴角却扬起一抹灿烂到刺目的笑容。 秦末临 "嗨,老师,” 少年歪头一笑,混血五官在光影交错间俊美得近乎锐利, “下班了?” "你有病吗、把我绑过来干什么?" 黛柒转身就去拽车门把手,锁死的门纹丝不动。 “打开!”发现徒劳后,她猛地回头斥责。 话音未落,秦末临倏然倾身逼近,女人下意识后缩,背脊抵住车门,退无可退。 "老师," 他单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迎视那双冷冽的眼, "这么着急想跑哪去?" 灼热的呼吸裹挟着柑橘、烟草与淡淡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刚要张口怒斥,嘴唇却已被他狠狠封住, 那绝非青涩的试探,而是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 他的牙齿碾过她的下唇,趁她痛呼的瞬间,舌尖已霸道地侵入。 薄荷的清凉感混着他的气息,席卷了她所有的呼吸。 “呜——!” 她拼命挣扎,双手抵住他胸膛,却如同撞上一堵温热的墙。 他终于松开她,指腹重重擦过她红肿的唇瓣,灰蓝色瞳孔里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 “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甚至染着疯癫的偏执。 喉结滚动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执拗。 黛柒猛地偏头擦嘴,闻言气结:“你疯了、我是你老师。” 她深吸一口气,脑中灵光一闪,强迫自己直视他: “而且,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秦末临明显一怔瞳孔骤然收缩,钳住她手腕的力道松了半分。 他沉默地审视着她,随即收回手,坐回驾驶座。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车内只剩空调微弱的送风声。 “你别再这样了,”黛柒声音发虚,却强撑着镇定,试图借势压人, “我老公很厉害的。” 她小声补充,又一字一顿,生怕他听不清: “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少年忽然嗤笑出声,再度倾身逼近。 “我得罪不起?”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 她刚要反驳,引擎骤然发出猛兽般的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叫,车身如离弦之箭猛地窜出, “啊——!” 惯性将她狠狠掼在椅背上,撞得她眼前发黑。 车速表指针疯狂右摆,窗外景物化作扭曲的流光。林荫道的树影如张牙舞爪的鬼魅,飞速倒退。 “你要干什么、停车!放我下去!” 她惊恐地看向他。他却只专注换挡,嘴角噙着一抹顽劣的弧度。 “老师不是说有未婚夫吗?” 秦末临目视前方,语气轻飘得像在讨论天气, “既然你现在不肯跟我在一起,” “那我们只好死在一起了。” “什么?!” 黛柒的血液瞬间冻结,胃里翻江倒海。她扑上去抢方向盘,却被他单手轻易制住手腕。 “系统!系统你在哪?!救救我!” “这疯子要杀我!快救我啊!” 她在心底疯狂呐喊,回应她的却只有一片死寂。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颤抖的手背上。 “哭什么,我会陪着你的。” ------------ 第36章 敢打我就得有胆子承担着后果 车厢里弥漫着她含混不清的怒骂,秦末临坐在驾驶座上没回头,只是偶尔会瞥一眼副驾那个缩成一团的影子,嘴角会偷偷弯起小小的弧度。 刹车声突然响起时,女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黛柒茫然地抬头,还没看清眼前陡峭的山路,就被少年不由分说地拽下车。 夜风灌入单薄的衬衫,她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喉咙里又开始翻滚碎念: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年轻……有大好前程,别拖上我啊……” 女人害怕的紧闭双眼,嘴里还在碎碎叨叨的念着,紧张的话都说不清, 直到被他猛地钳制住转了个身,随着少年在她耳边低声: “睁眼。” 女人闻言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嘴里的还想说出去的话也瞬间卡在喉咙里。 脚下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如同打翻的珠宝盒,金色的光河沿山谷蜿蜒,漫向天际。 而头顶的星空,是她此生未见的壮丽。 墨蓝天幕像被泼洒了碎钻,银河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每一颗星都在用力闪烁。山风裹挟松针的清香拂过面颊,将远处城市的喧嚣彻底隔绝。 美得令人失语。 “好看吧?” 少年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像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只带你来过。” 黛柒这才恍然,原来只是想带她看夜景。 反应过来的瞬间,委屈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她紧咬下唇,越想越憋屈,眼眶迅速泛红, “那你不能早点说清楚吗!我真以为你要带我一起去死!” 她猛地转身面对他,觉得还不解气,抡起拳头狠狠捶了两下少年结实的胸膛。 少年噗嗤笑出声,漂亮的眼里漾开戏谑: “这就吓哭了?要是提前说了,你会答应来吗?” 说罢,伸手拂过她的眼角,试图为她擦拭眼泪。 黛柒一时语塞,她确实不会。 月光洒在她女人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皮肤像浸在月光里的白瓷,连带着眼角的泪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少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微颤的睫毛,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每次看到她,他都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旺盛的要把他燃化掉。 她盯着眼前的女人真是看哪满意哪,越看越喜欢,喜欢到,想把自己的皮扒了,让她住进他身体来,把她塞进自己身体里, 走哪带到哪,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末临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人 "你...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女人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少年没有作声,只是倏然逼近。 看着那张瞬间放大的脸,黛柒以为他又要强吻,吓得猛地偏过头,谁知脸上却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 他竟伸出舌头,在她脸颊上用力舔了一口。 “啊!你、你是狗吗?!” 她震惊地躲开,抬手就挥了过去。 指尖带风扫过他脸颊,力道不重,却让两人都怔在原地。 山风骤停,唯余星子无声闪烁。 看着少年被扇歪的头,黛柒心头掠过一丝慌乱,却仍强撑着瞪他: “谁让你先耍流氓的!” 少年缓缓转过头,"就这点力气?" "你还敢挑衅!" 她又气又羞,扬手欲再打,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掌心温热干燥,力道箍得她动弹不得。 他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危险: "还想再来一次?" 被钳制住的手,黛柒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抽回,但少年的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她的手就像被铁钳夹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女人挣扎的瞬间,秦末临突然一个惯性,猛地将她拉进怀中。 女人顿时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入他怀中。 胸膛相贴,体温穿透衣料。她的脸颊瞬间烧透,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 秦末临没给她丝毫回味那异样触感的时间。 他扯起一抹恶劣的笑,嗓音里淬着戏谑: “我的脸,可不是白打的。” “既然敢动手,就得承担后果。要是再有下次——”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滚烫地烙在她脸上, “我就把你拖上床……” 黛柒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话音未落,少年已攥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到车边,猛地拉开车后座, “砰!” 她被掼进车内,未及回神,少年已利落地钻入,反手摔上车门。 黛柒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他如猎豹般猛地欺身压下。 双手被狠狠钳制,高举过头顶,双腿被他用膝盖死死抵住,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别这样…” 她的声音裹着泪,止不住地颤抖。 “刚才扇我的胆子呢?”他嗤笑,气息喷在她唇边。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错。黛柒心跳如雷,试图解释: “我、我不敢了…我真的有…” “唔——!” 他骤然封住她的唇,力道蛮横得数次撞出牙齿相叩的轻响。 她浑身一僵,唇被死死堵住,几乎窒息。 推拒的力气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良久,察觉到她呼吸渐弱,他才略略退开,凝视着她失血的脸,声线冷硬: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那个人。” “再提一次,” 他指尖划过她衣领, “我就在这儿把你剥干净。” 黛柒吓得浑身战栗,泪水决堤:“好…我不说了…别这样…我害怕…” 秦末临端详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喉结滚了滚,眼底暗潮翻涌,他压下心绪,哑声命令: “乖乖别反抗,我就不乱动你。” “但得让我满意,满意了,就放你走。” 她忙不迭点头,语无伦次:“嗯…你别、别做别的…” 他俯首埋入她颈间,轻吻逐渐化为湿热的舔舐。 感受到那滑腻的触感,她绷紧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秋叶,不知接下来将要承受什么。 而此刻,车外不远处的草垛里,一个隐蔽的镜头正无声推进,将车内的一切尽数纳入取景框。 —————————— 各位宝宝们好,在这里有点话想说给大家,如果宝宝们能看到这里真的真的很感谢大家了!别误会,我并不是不更了之类的,即使哪一天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看了我也会坚持完结的。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写文,会有很多不好的地方,真的很抱歉!有些地方甚至自己都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想要改到最好,但是我的文笔有限,我真的尽力了。所以整篇下来可能文章会很小白,文笔很不好,或者卡文不连贯等问题!虔诚恳求各位宝宝们能指出我的不足处或者给我点建议!我会认真看大家给的每一个评论的!!!真的很感谢大家! ------------ 第37章 这女人.....好像是傅家傅少爷的未婚妻 秦家庄园。 壁炉内的火焰噼啪作响,将室内两道身影投在深色橡木墙上,扭曲出晃动的暗影。 “进。” 书房内,年过五十却依旧俊朗威严的中年男人——秦家家主秦严正端坐主位,与对面的年轻男人交谈。 面前茶杯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眼底的沉郁。 秘书多恩垂首步入,西装裤线笔挺如刀。 他无声绕至家主身后,弯腰轻声在男人身旁说着什么,随即递出一沓照片。 秦家家主接过一张一张翻看着,男人的眉头在看清第一张照片时骤然拧紧, "啪!" 照片被狠狠摔在桌上,茶杯都被震得叮当作响: "这个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坐在对面的秦家大少爷秦妄缓缓放下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杯沿。 他目光扫过照片上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眼底掠过一丝暗流。 “照片里是……?”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如石坠深潭。 秦父怒不可遏:"你这弟弟,真是上天入地的,没一天能消停的,刚出来没几天又开始惹事!" 他强压怒火,扭头厉声问:“这女人什么来历?查清了?” 多恩闻言将头埋得更低:“回家主,已初步查明。这位女士……似乎是傅家少爷的未婚妻。” “傅家?未婚妻?”秦严脸色顿时铁青。 他突然转向自家大儿子,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妄,你跟傅家那小子不是熟吗,他未婚妻是谁,你清楚吗......" “未婚妻....黛家的?” 秦妄眉头一挑,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 他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片刻,伸手取过最上面几张。 指腹轻轻摩挲着女人模糊的侧脸,似在思索。 随即又拿起另一沓,照片中的女子背对镜头,立在少年身旁。 衣着简素,身段柔美,即便隔着影像也能感受到那股说不清的妖媚气质。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怎么?你认识?" 秦父注意到他的异样,语气疑惑。 男人没回答,反而低笑出声。他将照片凑得更近,仔细端详着女人露在外面的一截皓腕和半张白嫩的脸颊。 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我倒觉得,这小子眼光不错,还敢有胆子跟傅家抢人。" 秦妄放下照片,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秦父冷哼一声: "哼,这小子,玩归玩,也不知道看看是谁的人就玩,现在傅家跟我们合作在紧要关头,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秦妄耸耸肩,没再说话。 秦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小子从小就被惯坏了,无法无天,实在是没法管。“ 他顿了顿,看向秦妄,眼神复杂: "这事就由你去跟末临说吧,他接触的那个女人是你身边人的女人,你得好好管制住他,别再让那小子在这个紧要关头惹出什么祸来。" 秦妄悠闲地端起茶杯,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上,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好。"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酝酿。 秦末临就这样被一群高大壮实的保镖毫无防备的绑走,"咚——" 一声他就被强压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大理石地面的瞬间,有人扯掉他眼上的黑布。 “妈的,你们哪来的狗胆子敢动我。” 少年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几个人牢牢钳制着,身后的粗麻绳紧绑着双手。 "少爷,人带到了。" 模糊视野中,秦末临看着了面前沙发上斜倚着的男人,指间雪茄燃着幽红的火点,烟雾在水晶灯下织成密网。 “哥 ?” 少年怔愣,不确定的询问道。 男人没抬头,手中把玩着的银质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 身上的真丝睡袍松松垮垮穿着,交叠着他那双修长有力的腿,靠在真皮沙发里。 藏匿于幽暗灯光下的深邃蓝色眼眸,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凌厉逼人的脸,彷佛蛰伏中的一只猛兽。 “我最近没惹什么事吧,一声不吭把我绑过来什么意思?” 少年不耐的眉眼,戾气骤生。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闻言唇角一勾,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含着审视的眼神望向他,完全不把他生气模样放在眼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拳头没砸人身上改为摸女人身上了?” 少年一听,猛地抬头,迎面就是撒落过来的一沓照片,照片撒落在地,他下意识垂头看去。 “你们跟踪我?谁给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我可没那么闲,是你的父亲派人去的,你知道你压在身下女人是谁吗?” 少年不耐 ,“我当然...” “是傅家傅闻璟的未婚妻。” 秦妄又打断他的话,散漫的说道。 “傅家?” 少年不可置信。 男人对他的反应不意外,他大口吸了口烟,不急不缓的抬起锋利的下巴,悠然的吐了口烟: "既然是傅家的人,就安分点,别惹的一身腥臊。" 少年抿了抿唇,像是认真思索,忽地笑出声,学着他慢悠悠的腔调: “啧,现在只是未婚妻而已,又没结婚,凭什么我不能碰。” 话音未落,秦末临便听见男人起身的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沉碾过地板,带着窒息的压迫感。 秦妄俯身逼近的瞬间,一股冷冽的、混杂着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暗中,他的笑声低沉危险。 未及反应,一股巨力已狠狠将秦末临掼向茶几! 古董花瓶应声碎裂。在一片脆响中,男人冰冷的声音砸进耳膜: “不长脑子。警告你,现在秦家跟傅家正有紧要合作,别再去找那女人,少给我惹事。” 鲜血瞬间从额角涌出。秦末临在混沌中抬眸,对上男人眼底翻腾的戾气,那是一种近乎杀意的凶光。 他非但不惧,反而咧开嘴,扯出一个染血的挑衅笑容: “哈、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 ------------ 第38章 集最纯正血统与劣质基因于一体 秦妄微微偏头,垂眸睥睨。 目光盯着即使被打的头破血流跪在地下,却丝毫不显狼狈依旧挺直腰背的秦末临身上, 这个弟弟虽顽劣不堪,骨头却硬得出奇。 然而,在这个家族中,这种情况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仿佛只有拥有这样的性格,才能凸显出秦家野兽派的独特风格。 秦末临自幼被溺爱得无法无天。 即便屡遭惩戒,那些宠溺他的长辈转头便会变本加厉地补偿。 就连冷漠狠戾了一辈子的秦严,在得了这个小儿子后,竟也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为人父的温情。 但秦妄不同。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并无多少手足之情。 秦家早年根基不在京市,主脉一直盘踞国外,亦是声名显赫的望族。 族大人多,资源便显得局促,狼多肉少,内部倾轧、争斗见血实属家常便饭。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祖父另辟蹊径,决定保留国外原有的势力,然后独自带着妻儿来到京都,开拓新的势力范围。 当时的京市地下局面一片混乱,各种势力相互割据,但他们的祖父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将其统一,并成功站稳了脚跟。 秦家骨子里流淌着未完全开化的野兽血液,信奉弱肉强食,崇尚以暴制暴。 不仅如此,家族还极端崇尚血统的纯正,向外联姻的必须是来自名门望族最优秀的千金小姐,且必须是金发蓝眸, 秦妄的母亲便就是如此,只不过在生下他没多久,便去世了。 秦父并不满足于此,他为了追求更纯正血统,竟罔无人伦的与自己亲姐姐结合,以此来诞生他所谓的纯种, 而这纯种就是秦末临,集最纯正血统与劣质基因于一体的孩子。 男人一言不发,仅凭冰冷的凝视,便让房间温度骤降。 空气紧绷如弦,周遭众人屏息垂首,不敢惊扰这死寂。 “蠢货。” 秦妄转身离去,眼底掠过毫不掩饰的厌恶。他重新坐回沙发,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你自然有恃无恐,觉得没人敢动你秦家少爷一根汗毛。” “但那个女人可不一样。” “若你执意如此——”他声线平稳,字句却淬着寒意, “下次你见到的,只会是那个女人的尸体。” 隔天清晨,阳光漫进室内。 秦末临睁眼摸了摸头上渗血的绷带,随即一把扯断输液管,起身直奔学校。 与此同时,某办公室内,时傲正与裴少虞交谈着。 "蛮荒岛定在一至两个月后,物资清单......"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推开。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一个缠着绷带的暴戾少年立在门口。 裴少虞打量着来人,目光在他额际的绷带上转了一圈。 “哟,这不是秦少爷吗?”他懒洋洋地抬眼,尾音拖得绵长。 今日他穿着浅蓝细格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领口微敞,简洁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贵气。 “这次又是跟哪路人马火拼?战果颇丰啊。” 办公桌后的时傲连眼皮都未抬。 秦末临无视调侃,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脸色阴沉。 “你知道那女人什么身份吗?” 裴少虞自然知晓他口中那女人是指的谁,不以为意地耸肩: “能有什么身份?左右不过哪个世家的小姐。” 秦末临嗤笑出声,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女人,”他缓缓道,“是傅家继承人的未婚妻。” 空气骤然凝固。 裴少虞脸上终于掠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少年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冷声说: “这个换的。” 裴少虞转向办公桌后的少年,语气试探: “时傲,这事你知情?” 时傲放下钢笔,面容冷倦,声线也淡: “不知。”他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嘲讽, “但不得不说,你们倒是会挑人。” 秦末临无所谓的往后一仰,抬手捂眼,叹息道: “怪不得,我要亲她前,那女人死活不让我亲,还威胁我说她有未婚夫,还说是我惹不起的人。” 裴少虞不悦:“亲?你动她了?” 少年重点完全跑偏。 秦末临立刻反唇相讥, “对啊,怎么,她身上刻你名字了?不能让我亲?” 少年何其聪明,顿了几秒,立马想明白了缘由,毫不客气反驳道: “嗤,怪不得脑袋上缠了绷带过来的,原来是被家里人发现打的。” 秦末临:“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要不是我先撞破,下一个被打个半死的就是你。你还得谢谢本少爷替你挡灾。” 裴少虞:“我看是打得轻了。” 秦末临:“你……” 时傲看着眼前这两条互相撕咬的疯狗,眉头越蹙越紧。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声线冰沉忍无可忍地开口道: “有完没完、既然那女人有婚约,离她远点就是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裴少虞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蓦地笑出声: “哈,一个破婚约而已,能有多大分量?说不定明天就解除了呢。” 秦末临在一旁听到裴少虞的话,也难得随声附和道: “就是啊,这算什么,嫁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时傲看着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人,强压着情绪,翻了个白眼。 没救了。 ------------ 第39章 极具危险性的男人 【宿主~宿主~理理我嘛~】 【我错了~宿主~你就看001一眼嘛~】 软糯的声音像棉花糖在耳边炸开,黛柒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 下一秒,一团蓝光的小球"啪嗒"掉在她后脑勺上,毛茸茸的触感蹭得她脖颈发痒。 "滚开、别烦我。" 她闷声闷气地说,把枕头往头上一罩。 小蓝团委屈地晃了晃,倏地化作只巴掌大的小幽灵,透明的翅膀扑棱棱扇着,捧着颗包装精美漂亮的桃子味的棒棒糖凑到她眼前。 【宿主你看!是你昨天念叨的限定款!】 黛柒猛地坐起身,抓起抱枕就砸过去: "你还有脸提昨天?!" 小幽灵灵活地躲开,棒棒糖却"啪叽"粘在了墙上。 它委屈巴巴地飘到女人面前,圆溜溜的眼睛里滚着泪珠: 【宿主我错了嘛......】 "错哪里了?" 黛柒叉着腰,不耐烦道: "我被那个神经病拖走的时候,你去哪里去了?!喊破喉咙都没见你冒个泡!" 【冤枉啊宿主!】 小幽灵"噗通"跪在床单上,透明的身体因激动泛起蓝色波纹, 【那个人磁场太强了、黑色的、带着闪电,滋滋响、我刚想出来的被烫得缩回去了,现在手还疼着呢!】 它委屈地伸出手,果然有半截小爪子冒着青烟。 黛柒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伸手戳了戳那截冒烟的小手,触感冰凉还带着静电。 "真那么厉害?" 【比火锅还烫!】小幽灵猛点头, 【他要是发现我的存在,肯定会把我们两个一起塞进微波炉烫死的!】 看着系统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黛柒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算了算了,起来吧。说真的,你怎么什么人都怕?" 【我也不知道啊宿主,为什么你身边人都那么奇怪!】 “先别管他们了,你告诉我现在剧情到哪了?这你总能办的到吧?!”她不满道。 【可以的,宿主!稍等,我去看看。】 小幽灵立刻满血复活,翅膀扇得更欢了,蓝色的光芒闪过,小幽灵捧着本发光的书飘回来 【报告宿主,当前剧情进度8%,有三个男主已经和女主见过面啦。】 "不是?!怎么才这么点?怎么那么慢啊。"女人皱眉, "那爱上了吗?什么时候轮到我出场?" 【早着呢早着呢,】小幽灵摆摆手,书页哗啦啦翻动, 【宿主您现在还是路人甲,要等男女主经历好多呃....误会、分离、重逢......】 "打住。" 黛柒按住它的小脑袋,"如果我加快速度和男主结婚的话,剧情会怎么样?" 小幽灵的书页"啪"地合上了。它歪着脑袋思考了三秒钟,突然兴奋地拍起小手: 【可以试试呀宿主,这叫”推动剧情“!说不定做得好天道爸爸还会发奖励呢!】 "奖励?" 女人来了兴趣,"什么奖励?" 小幽灵的耳朵耷拉下来,翅膀也蔫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别的系统说的......】 它突然又振作起来,用小爪子抓住女人的手指, 【不过宿主我们可以试试呀,说不定是超能力,或者无限金币!】 “ 行啊,那就试试看。" —————————————————— 电梯数字跳动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叮咚"——电梯门开了, 金属门滑开,傅闻瑾的秘书已静候在门前。 “黛小姐,傅总临时有会议,请您先到办公室稍候。” 她今日约了男主见面,想着总要去聊关于两人婚事的问题,先入为主。 顾不得什么矜持了。 那边回复得很快,说可以,只是今晚或许要稍晚些。她回没关系,我去公司找你。 许是她应得太急,男人还特意问了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她昧着良心答,没有,只是想你了。 特助推开门,办公室是极致的冷感风格,和傅闻瑾本人如出一辙。 黛柒走到窗前,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的玻璃。从这个高度俯瞰,城市渺小得如同沙盘模型。 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轻响,沉稳的脚步声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黛柒心脏漏跳一拍,深吸一口气,挂上甜美的笑容猛地转身: “你来——” 话音戛然而止。 不是傅闻璟。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他极其健壮高大,猿背蜂腰,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古铜色的健康皮肤,更衬的他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如猛兽般,西装也不是循规蹈矩的沉闷黑色,而是带着细闪鳞光,平添几分邪肆。 典型的西式的立体骨相,轮廓线条硬朗,金发全部撩上去,露出的眉眼极其嚣张锋利,五官轮廓很深,鼻梁高挺,瞳孔冰蓝。 眼前的男人,他不只是凶,更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危险性。 男人挑眉,审视的目光扫过她僵在脸上的笑容,在她脸上停顿半秒。 这女人……倒有几分眼熟。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你是谁?" 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他眉头轻挑,紧锁的眸底透出危险的韵味。 黛柒闻言,立马垮下脸。 这居高临下的质问,活像她是什么不识好歹、跑来勾引人的野花,被正主逮个正着。 “我?”她语带不悦, “问别人之前,不该先介绍自己吗?” 男人眉头一皱,像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他缓步走近,黛柒下意识后退两步。所幸他并未靠得太近。 他眼神一暗,含了几分调侃,轻描淡写道: “是么?我没这习惯。我不需要自我介绍,也没义务向你说明。” “哦,”女人冷漠回敬,“那我也没有。” 说罢,她不再理会他,转身继续望向窗外。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她,比方才更清晰地捕捉到她的全貌。 即便她背对着他,那过分妩媚的曲线也如白玉雕琢般丰润袅娜,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难以移开视线。 更矛盾的是她的神态,尤其是那双眼睛,竟透着一股干净的透明感。 娇艳不自知地融在妖异浓艳的五官里,糅杂出几分纯净,带着任人采撷的迷离, 简直就像是欲望本身。 难怪秦末临那小子会一头栽进去。 想到此处,一声低笑从他唇间逸出,裹着无声的戏谑。 那目光如有实质,黛柒虽不知他为何发笑,但其中强烈的侵略性仍让她不适地蹙起眉。 一股无名火混着不安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想质问: “你莫名其妙笑什……” ------------ 第40章 夏日游学 熟悉开门声再次响起,黛柒如同被按下切换键,脸上的不耐瞬间融作甜软的蜜糖。 她快步奔向门口,语调黏得能拉出丝: "你回来啦~" 傅闻瑾推门而入,这黏腻的嗓音让他动作微顿。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刚结束跨国会议,眉宇间还凝着化不开的疲惫,直到看见奔过来的黛柒,那双深邃的黑眸才泛起一丝涟漪。 他抬手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说了句: "等很久了?" 男人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紧绷的肌肉线条,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轻柔地拥住黛柒的腰肢。 他的指尖似乎有些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连衣裙的布料,仿佛在感受那细腻的触感。 站在两人身后的男人,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变脸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就如同翻书一般迅速。 面对傅闻瑾时,那双眼睛仿佛瞬间被点亮, 然而,面对他时,冷漠而疏离的态度,仿佛他只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路边狗。 傅闻瑾察觉到第三道视线,抬眸望去,与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傅闻璟:“你来了。” 秦妄:“嗯。”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松开环抱,改为轻揽住黛柒的腰侧: “抱歉,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黛柒。” 黛柒微笑着向男人点了点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柒柒,这是秦妄,我的朋友。”傅闻瑾接着介绍道。 【原来是男主之一。】黛柒心下恍然,【怪不得这么讨人厌。】 秦妄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 “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傅总新招的秘书呢。” 【他在放什么屁。】 黛柒只作未闻,面上依旧挂着温婉浅笑,心里已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你好。” 男人微笑着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有力,相握时,指腹刻意在她掌心多停留了半秒。 蛇形戒指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 “原来是黛小姐本人啊,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秦妄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目光在她周身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她回握时只轻触指尖,心里疯狂腹诽他的虚伪,面上却笑得更甜,眼尾弯成新月: “秦先生客气了,叫我黛柒就好。” 秦妄收回手,视线在她与傅闻瑾交叠的腰间停留一瞬,才移开: “东西放桌上了。不打扰二位,先走一步。” 办公室门合拢的刹那,傅闻瑾重新揽住她的腰,状似随意地问: “刚才我不在,你们聊了什么?” 她连忙摇头,声音甜得能沁出蜜: “没什么呀,等你的时候,这位秦先生突然进来,还以为是你,吓了我一跳。” 傅闻瑾没再追问。夕阳余晖透过落地窗,为他冷硬的侧脸镀上金边,投下长长的阴影。 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唔......够了...."女人眼里泛起泪花,无助的呜咽着。 她被男人带动着被迫仰起头,口腔完全被男人的舌头填满,舌尖吸的发麻。 好不容易等男人放开她,让她从窒息感中死里逃生,女人水润的眼眸泪水不断溢出,小口微张,急速的喘息着。 男人看着怀里的人,眼眸中涌现着强烈的欲色。 察觉道傅闻璟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加掩饰的暧昧与迫切,令她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彷佛察觉危险的信号前夕。 只见男人又重新低头想要再次吻上来,黛柒偏头一躲,小手推搡着,柔柔的说道: “你别,老是这样,我找你来不是为这事的...” 傅闻璟动作微顿,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语带漫不经心: “恩。你不是,” “但我是。” —————— 一天后。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轰鸣。 雪白的浪花在阳光下跳跃,如同无数碎钻在海面起舞。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沁人的凉意。 黛柒惬意地躺在沙滩椅上。 她白皙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纯黑比基尼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许是觉得太过暴露,她在外披了层黑纱,殊不知这若隐若现的朦胧,反倒更引人遐思。 热气熏得雪肤透出淡粉,饱满的唇瓣水光潋滟。美的更不真实,如同刚上岸的海妖般。 暑假将至,这所贵族学校为让学生放松,特地组织了夏日游学。 校方包下整片私人海滩,供这群少爷小姐度过两天一夜的假期。 沙滩排球、水上摩托艇……各类活动一应俱全。 真是懂得享受。 昨日她去找傅闻璟去商量婚事,她提议婚事可以提前,男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首要的先筹备订婚宴。 黛柒这下可以彻底放松身心了,她也不是着急赴死,她想好了。 她只是随时准备倒戈,自觉退出选择和他们统一战线。 黛柒将宽檐草帽往下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藤编沙发椅被晒得温热,她赤脚蜷起脚趾。 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像首慵懒的摇篮曲,偶尔夹杂着少年少女们的笑声和冰饮杯碰撞的脆响。 她几乎要在这片暖意里睡过去,直到头顶忽然暗了下来—— 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黛柒眯着眼掀开草帽一角,逆着光的轮廓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形,上身赤裸着,只套了条短裤,露出块状分明的腹肌, 金黄发丝被海风吹得凌乱,几缕垂落在高挺的鼻梁上,蓝色瞳孔在阳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 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熟悉的顽劣: "躲在这里偷懒?" 是秦末临。 一瞬间,她选择闭上眼,假装没看见过这人。 少年忽然低笑一声,俯身时带着阳光的热气扑面而来,他凑到她耳边, 温热的气流裹挟着一句俄语碎念擦过耳廓: 【睡得真沉,亲爱的。】 麻意顺着脊椎窜下,黛柒身体一软,耳朵像被火燎过般猛地坐直。 “你——” 她抓下草帽挡在胸前,像只炸毛的猫,眼底慌乱却强装愠怒, “谁让你随便靠近我的?” 少年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泛红的耳根,伸手弹了弹她草帽上的蕾丝边: "捡到一只偷偷晒太阳的小猫,当然要叫醒它。" 他忽然俯身,双手撑在沙发椅两侧,将她圈在中间,湛蓝色瞳孔里的笑意更深, "怎么,这海滩是你的私人领地?不准其他人来?" 海风吹乱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勉力维持的镇定。这个人,分明是存心挑衅。 她迎上他的目光: "我在哪里,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秦末临听着也不气,不作掩饰的眼神贪婪的扫视着她的身体,语气沙哑,带着点盅惑的问道: “是没关系,只是这么烈的太阳,老师还没涂防晒霜吧,让我来帮你吧。” ------------ 第41章 真是两只赶不走的狗…… 黛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缩了缩: "你有那么好心?" 她上下打量着他,即使头发被海风吹得非常凌乱,却仍显得五官十分的硬朗帅气,但嘴角那抹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不安好心。 "臭小子,你不会又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吧?" 少年闻言故作受伤地捂住胸口,眸子里里却满是笑意: "老师怎么把我想这么坏?" 他忽然指向天空,正午的太阳像个燃烧的火球, "你看这紫外线指数,今天那么晒。又扫了扫女人已经微微晒得泛红的肌肤,” “老师这么白,晒半小时就能红透,明天肯定蜕皮,那可是很痛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围海滩: "而且,其它同学都去海边玩了,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放心,我只帮你涂后背,其他地方你自己来。" 黛柒咬着下唇看向天空,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身上的灼热感确实也越来越明显, 她瞟向自己裸露在烈日下的皮肤,也确实不想晒黑。 她犹犹豫豫,将草帽摘下来放在一边: "好吧...但你只许涂后背,其它就不需要你..." 秦末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防晒霜,拧开防晒霜瓶盖,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挤在手心: "当然老师,乐意之至。" 尾音故意上扬,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黛柒转过身,将及腰的长发拨到身前,露出白皙的后背,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少年眼神一暗,强忍着自己眼神不去乱看,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做些什么, 冰凉的乳液突然触碰到皮肤时,她像触电般瑟缩了一下,听见身后少年低低的笑声: "放松点。" 他的指尖带着乳液滑过脊椎,力道却越来越暧昧,偶尔故意擦过侧腰部位,指腹在肩胛骨下方轻轻打圈。 她像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身体绷得像张弓,却听见少年低低的笑声。 "喂、你......" 她试图警告,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少年手掌心的薄茧带来的粗糙感,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少年却意外地规矩,只是在她的肩胛骨上方轻轻地打着圈按摩着,力道也开始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些许的灼热感, 竟让她感到有几分舒适。 咸湿的热浪拂过女人微阖的眼睫,倦意重新席卷而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只觉得后背的触感越来越轻柔,仿佛羽毛拂过,连呼吸都跟着放缓了。 少年低垂的眼睫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方才桀骜的蓝色眼眸此刻竟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手下的力道又轻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男俊女美的画面很美好,然而这副画面落在不远处得某人眼里异常碍眼。 “秦少爷倒是有闲心,跑来这献殷勤了啊。” 一道声音划破这静谧的氛围,他腔调懒洋洋得,却带着刺。 秦末临抬头,眉头瞬间蹙起, 逆光中,裴少虞正缓步走来,水珠顺着他的腹肌滑落,还有明显诱人的人鱼线,腰线流畅地没入裤腰,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怎么,自己没摸到就急了。” 秦末临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反而更轻柔地帮女人按摩着肩颈。 裴少虞点头:“确实是比不过你那么快闻着味就来的速度。” 秦末临不以为意:“啧啧啧,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懂?” “你要喜欢在这站着挡太阳,你就给我们挡着吧。” 两人一来一回的互呛着, 黛柒本就睡得浅,这会倒是被两人的争执声吵醒,睫毛颤了颤: “吵什么呢...” 裴少虞没理会他的挑衅,径直走到另一边的沙滩椅旁,弯腰看向半梦半醒的黛柒。 他的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 “老师,这家伙手没轻没重的,我来帮你吧?” 还在迷糊中的黛柒,眼皮如同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好不容易才缓缓掀开一点缝隙。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放大的美颜暴击。 她定睛一看,只见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庞正近距离地展现在她眼前。 尤其是那一双充满多情的桃花眼,犹如深邃的湖泊,只需稍稍凝视,便让人仿佛要被吸入其中。 而那薄厚适中的红唇微微上扬,漾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 若不是少年那同样有劲的身材,单看他的脸,恐怕都会让人模糊了男女之分。 “动物发情。” 秦末临看着他孔雀开屏的样子在一旁吐槽道。 “彼此彼此。” 俊美少年的眼神未离开过女人却还不忘反驳。 黛柒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完全宕机,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直到少年再次开口,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听清了他说的话: “帮我?帮什么?” 少年的声音清澈而悦耳,仿佛天籁一般,然而他所说的内容却让黛柒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我帮你抹腿吧,老师。” 少年的语气轻松自然,似乎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请求。 黛柒闻言,猛地想要坐起来,然而由于她刚才一直趴着,腰腹早已失去了力量, 且忘记了另一个少年的手还在她背上,这一用力,反而让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跌回了椅子上。 “腿?不要,不要你,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黛柒的声音有些慌乱,她连忙扭头摆手拒绝道。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只觉得几滴冰凉的液体突然倒在了她的小腿上。 那冰凉的触感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激得她浑身一颤。 “啊,不好意思,老师,已经挤出来了。” 裴少虞一脸无辜地笑着,然而他的手下却已经开始动作起来。 只见他的指腹轻柔地滑过黛柒的小腿,那凉凉的触感让黛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浪费了多可惜。” 裴少虞的声音在黛柒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黛柒看着腿上作乱的手,又看看旁边一脸无语的秦末临, 认命般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臂弯里,闷闷地嘟囔: “真是两只赶不走的狗……” 被耳尖的两人听去, “听见了吗,秦少爷,骂你是赶不走的狗呢。” “哈?你倒是先咬上了。” ......... 海风依旧吹拂,女人又重新趴回沙滩椅上,小脸藏在臂弯里的继续闭眼假寐着,心想就当是两个免费的仆人好了。 听着少年们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在她耳里像是催眠般,没几秒就又抵不住,意识沉沉坠入梦乡。 ------------ 第41章 秦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不知过了多久,黛柒在一阵细碎的痒意中醒来。 她眨了眨眼,发现原本斜斜盖在脸上的草帽被人扶正了, 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巨大的白色遮阳伞,伞柄深深扎进沙里,稳得纹丝不动。 少年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椰子防晒乳香气。 刚想坐起身,一阵清丽的笑声就由远及近,伴随着脚步踩在沙滩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老师!老师醒醒!” 一只温热的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太阳都快晒到老师的屁股啦!” “老师,别睡啦快起来~” 黛柒转头,撞进一双亮晶晶的杏眼,是班里的女生,白馨儿, 她扎着高马尾,发梢还沾着海水的湿气,亮黄色泳衣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身旁跟着七八个女生,有的抱着游泳圈,有的手里拿着冰镇饮料,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老师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睡觉呀?” 穿着蓝色波点泳衣的宋清歌弯下腰,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好不容易来海边,一起去玩水嘛!” 不等黛柒回答,她就被女生们半拖半拽地拉了起来。 脚底刚触到被晒得温热的沙滩,就听见双胞胎姐妹何月何星喊: “快快快,我们去那边!那边的浪最好玩!”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跑到水边。 黛柒刚把脚趾探进海水,就打了个寒颤,冰凉的海水漫过脚踝,带着轻微刺骨的凉意。 “老师快进来呀!” 白馨儿突然掬起一捧水朝她们的方向泼过来,水花溅在她脸上,凉丝丝的。 “哎,好冷呀!” 宋清歌刚想躲,就被身后的女生开玩笑的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着扑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浪花。 黛柒看着眼前闹作一团的女孩们,阳光在她们飞溅的水花上折射出细碎的彩虹,笑声像银铃般洒满海滩。 不知是谁从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浅水区,冰凉的海水瞬间漫过小腿。 “谁、居然偷袭我!” 她笑着扬起水花反击。 女生们立刻尖叫着散开,又从四面八方朝她泼水。 远处的海平面上,几只海鸥掠过波光粼粼的海面。 浪花一次次漫过脚踝,黛柒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们,和她们清脆的笑声一起漫进了女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 视线一转,海滩不远处的顶层豪华套房内, 姿态矜贵优雅的男人立在落地窗前。 高挺的身形投下颀长阴影,衬衫解开两颗纽扣,冷白皮肤下的锁骨若隐若现,腕间的铂金腕表折射出冷冽的光。 窗外海岸线如镶钻的蓝绸带,将整片沙滩拥入怀中。 他的目光越过喧嚣,精准锁住浅水区那抹白得晃眼的身影。 阳光顺着她扬起的发梢滑落,在锁骨处碎成金色的细闪,女人被围在中间,笑得停不下来。 纱裙湿透紧贴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男人气压骤沉,仰头灌下大半杯酒。烈液灼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莫名窜起的燥意。 眼底却骤然暗沉,像被乌云遮蔽的海。 "给你说的话都喂狗肚子里了?" 他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这座海岛是裴晋的私人名下的产业,由于与学校的合作关系,裴晋也慷慨地将这座岛屿开放给学生们。 恰巧男人工作稍有闲暇时,便来这里放松休息, 所以当他不经意间望向窗外时,就见自家弟弟正与秦家少爷亲昵的一同包围着那个女人, 三人之间的氛围暧昧的不寻常,尤其是在这种公共场合。 这一幕场景映入眼帘,裴晋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 毫不犹豫地立刻喊来身边的人,命令他们将那个小子叫回来, 被喊回去的少年心中正憋着一股闷气,满脸不悦地坐在着。 听到男人的训斥声传来,裴少虞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琥珀色的眼眸翻了个白眼,身子往后一仰,懒洋洋地说道: “哥,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不过就是学生帮老师一个小忙而已嘛……”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毫不客气地打断: “帮?需要用你帮?” “她的身份,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也再清楚不过了。” 少年显然对男人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我当然知道啊,可秦末临不也照样挨了打还上赶着去讨好她吗?”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裴晋的脸色愈发阴沉,语气嘲讽: “秦家没有一个正常人,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没功夫陪你在这里玩什么文字游戏。” 顿了顿,又想到那女人身边的东西,又说道: 离那个女人远点,她身上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少接触。” 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当他迎上男人那冷厉的眼神时,所有的话语都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悻悻地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见少年不再吭声,男人也不再多言,不耐烦的挥挥手,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数日之前,助理将调查报告放置于他的面前, 他拿起资料细细的看着,没放过纸张上面赫然写着的傅家大少爷未婚妻。 说不惊讶是假的,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他缓缓放下资料,眉头紧蹙思索着。 他眼眸中充斥了各种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更多的是不解与怀疑, 像他们这种表面光鲜亮丽的大家族实际封建刻板到骨子里的世家, 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丑闻,尤其是桃色丑闻。 而裴少虞作为家族继承人,他不得不出手去压制住少年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本以为只是与自己弟弟的牵扯,却不想这个女人还有其它目标。 为什么总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有那么多牵扯? 在那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陷入了混沌,而那些未解开疑惑与蹊跷, 却如同一根刺,不断地搅动着他的心,令人心烦意乱。 ------------ 第42章 你怎么可以对系统耍流氓 黛柒的笑声渐渐停歇,她的嘴角因为长时间的微笑而有些发酸。 这时,不知是哪个女孩子突然喊了一句: “哇~ 大家快看, 是会长在冲浪欸,好帅啊!”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一个暂停按钮,原本喧闹的女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齐刷刷地朝着海边冲浪的那个少年望去。 黛柒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女孩们的方向望去,最后一同落在了那个正在海浪中穿梭的身影上。 只见他在一波巨大的海浪中如鱼得水般自如地游动着,少年的身姿矫健而敏捷, 从容不迫的海浪中翻滚、轻盈地跃起,敏捷地穿梭,每一个力度都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掌控,那么自然、流畅, 动作富有力量感又不失优雅,与海浪完美地融为一体, 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高大而宽阔的身姿都镀上了一层蜜色的光蜡,将他腰间精瘦有力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挺拔。 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仿佛是经过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平日里,总是带着些许疏懒的神情此刻却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 为他增添了几分英气,帅气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这样的少年,无疑是上帝的宠儿,一切都如此完美, 不由得想起与另外两位同样有着惊为天人的脸庞的少年相比, 裴少虞的自由散漫,秦末临的桀骜不驯, 时傲得疏离淡漠,这种独特的气质更吸引青春期的女生们春心萌动。 黛柒看了一会,不由得身体感到有些疲惫, 她向那群活泼可爱的少女们道别,转身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 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尽,女人穿着白色雪纺吊带睡裙,站在落地镜前擦拭着微湿的柔顺黑发。 裙摆刚及颇具肉感的大腿中部,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领口微敞, 锁骨处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本想倒头就睡,却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 胃里的晚餐还没消化,窗外的海浪声又像有魔力般勾着她的好奇心。 “现在都将近凌晨了,应该没什么人了吧........” 她嘀嘀咕咕的说着,再三思索后,还是选择走出了房间。 凌晨两点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暖金色壁灯在波斯地毯上投下菱形光斑,所有声音都被吸进厚厚的绒面里。 黛柒越走越觉得后背发凉,突然想起什么,小声召唤: “001,001,你在吗?我有点害怕,快出来陪我呀。” 话音刚落,一个荧光蓝的半透明小幽灵就出现在她肩头转了圈,声音清脆: 【宿主姐姐~ 我来啦!你终于想起001了!】 小幽灵晃着短短的触手,在她周围飘来飘去 【宿主~ 宿主姐姐要去哪里探险嘛?】 “不是啦,笨蛋。我睡不着,想出来逛逛,顺便消消食。” 黛柒也被它跟着紧张兮兮的模样逗笑,紧张感消散不少, “欸,对了,001,剧情进展到哪了?” 【嗯……】 小幽灵的身影闪烁了一下, 【女主和其中一个男主好像到了相识阶段!具体的我权限不够看不了啦。】 女人还在若有所思地,回神过来的她才发现自己走到一个转角, 抬头瞬间只见整面墙的玻璃突然将夜色中的海洋推到眼前, 墨蓝色的海面泛着细碎的磷光,远处渔船的灯火像坠落的火苗,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潮湿的凉意。 她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小幽灵拽着她的发丝晃悠: 【宿主,宿主姐姐~ 你快看前面,有光欸!】 女人望向走廊尽头,一扇双开木门虚掩着,透出柔和的蓝光。 朝着那抹蓝光走去,她伸手推开门,瞬间被扑面而来的水汽惊得后退半步, 巨大的室内泳池像一块嵌在黑夜里的蓝宝石,水纹灯在池底映出流动的光斑, 穹顶的星光灯模拟出整片银河,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淡淡的清香。 “哇……真漂亮.....” 她被吸引的不自觉迈出步伐走进去,赤脚踩在温热的大理石地面上。 泳池大得惊人,而此处却空无一人,只有水波轻轻拍打着池壁的声响。 黛柒走到池边,裙摆被窗外的夜风吹得贴在腿上。 她不自觉的伸出一只脚,尝试探进水里, 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却又忍不住来回划动,带起细碎的涟漪。 “你知道吗,001,白天我看见有人在海浪里冲浪,可羡慕了……” 她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绞着睡裙系带, “可惜我是个旱鸭子,连换气都学不会,只能待在浅水区。” 【宿主姐姐现在可以学呀!我可以帮你查教程!】 小幽灵趴在她耳边提议,触手点点她的脸颊, 【不过这里的水看起来好深……】 “才不要,” 女人吐了吐舌头, 突然玩性大发,用脚猛地拍了下水面,溅起的水珠在星光灯的映照下,像撒了一把碎钻, “万一淹死了怎么办?你负责给我做人工呼吸吗?” 小幽灵吓得连连后退: 【宿主,你怎么可以对系统耍流氓!我、我只是能量体!做不了人工呼吸!】 一人一灵的笑声在空旷的泳池里回荡。 女人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阴影里,双开木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更宽的缝。 ------------ 第43章 等着谁来“英雄救美”? 【宿主!有人来——】 话音未落,小幽灵的荧光蓝身影突然发出滋滋声,它就像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化作一道蓝光消失,识海里传来它委屈的呜咽: 【呜………】 黛柒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玩水中。 听着001突然的惊呼,黛柒的身体一惊,来不及思考, 本能地扭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在靠近。 转身那一瞬,只见一个高大男人身影,目光直直的与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交汇。 而与此同时,男人推开了门,对方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里会有人, 当他看到是黛柒时,明显地怔了一下。 而此时的女人,一只脚还在池子里欢快地玩水,另一只脚则踩在池边的地上。 由于受到惊吓,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突然一崴, 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直地栽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啊!" 黛柒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全身,睡裙的裙摆像巨大的水母裙摆散开,缠住她的四肢。 咸涩的液体疯狂涌入鼻腔,恐惧像水草般缠住心脏, 身体在水中挣扎着,指尖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救……救命……” 意识模糊间,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就在她快要窒息时,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下一瞬,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穿过水流揽住她的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向上托举。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搂住对方的脖颈, “哗——” 两人破水而出,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眼泪和池水混在一起往下淌。 “咳……咳咳……” 池底的水纹灯映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像一幅晃动的油画。 她趴在对方怀里大口喘气,直到咳嗽平息,才发现自己是被人搂抱住的, 黛柒慢慢抬起脸,这才看清他的模样——是裴晋。 他的目光沉沉的,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她的锁骨上,激起一阵战栗。 “我…你怎么会在这…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裴晋的身体不可控的僵了一下,垂眸看着怀里脸颊通红的女人 , 他的掌心搂住她腰腹的柔软, 这个女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双腿还在紧紧缠在他的腰腹间, 男人剑眉微蹙,他上身没穿任何衣物,女人也因这个姿势露出大半截白皙的大腿, 肌肤相贴的触感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湿滑的真丝睡裙几乎起不到阻隔作用, 温热的肌肤透过布料传来,烫得他指尖发麻。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两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就是靠这种手段勾的那两个小子在你身上爬不起来吗。” 女人察觉气氛的凝固,刚想道谢的话瞬间因为他而卡在喉咙里,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声音发颤,眼眶瞬间红了。 “你!” “什么?我?我勾引他们?!” 黛柒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想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跳下去。 裴晋一时不设防,竟被她挣脱开。 眼看她又要栽进水里,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捞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拽回怀里。 “别闹!” 他低吼一声,手臂箍得更紧。 “别碰我!” 她在他怀里扭动着想要离开,像只炸毛的猫,谁知腿软又跌了回去,鼻尖正好蹭到他滚动的喉结。 裴晋无奈,察觉女人的气愤情绪, 不再与她争执,起身抱着她走向岸边, 他变换搂住的姿势,改为双手掐着女人的腰肢,像抱幼儿般将她放在池边的大理石地面上坐着, 自己却没急着上岸,双臂撑在她大腿两侧的地面上,高大的身影形成一个环形牢笼。 水面刚好没过他的腰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女人甚至能看见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 “我的意思是,你是有婚姻的人,” 裴晋的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放低了些, “不该和他们走的太近。” “那是他们自己贴上来的!” 女人气呼呼地打断他,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应该管好你的身边的......."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她发现男人的目光根本没在看她的脸,而是落在她的....... 黛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她这才发现,此刻她湿透的真丝睡裙紧紧贴在胸前,勾勒出羞人的曲线, 领口因落水和挣扎敞开了大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春光。 “你...你在看什么!” 她慌忙抬手捂住胸口,又羞又气地瞪着质问道, “不会游泳还敢来这半夜玩水?”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水汽的湿意。 “大半夜穿成这样在泳池边晃悠,是等着谁来“英雄救美”?” 黛柒听着男人嘲讽语气,忍无可忍,抬起一只脚就要踹他身上, 被眼疾手快的男人迅速钳制住脚踝,目光又无意间扫过女人抬腿时向上翻卷的裙摆, 以及里面露出的同色系........ 裴晋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别开视线,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爬上薄红。 “啊……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在这,我要走了! ” 男人闻言倒是立马松开了手。 女人起身转身要走,边走边骂,刚想推开门就听见男人冰冷的语气: “你这副样子出门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黛柒一听顿住脚步, 不忘反驳:“现在外面也没有人!” “有摄像头。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女人一听转头生气问: “那怎么办嘛?我总不能在这里待一个晚上!” 这才发现裴晋不知何时已经上岸,正慢条斯理地穿着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 她看着男人这副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 “喂!” 她快步走回去,一把拉住他的浴袍衣角,理直气壮地仰着头: “把你的浴袍脱下来给我穿!” 裴晋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刻意避开她的胸口,伸手想扯开她的手。 “给你穿那我穿什么?” “你是男的呀 ...... 又带着几分心虚的支支吾吾, “我是女的...你一个男的露一点怎么了......” 裴晋的嘴角抽了抽,不再理她,绕过她径直准备走。 “欸!别走别走!” 女人急了,连忙又拉着他的袖口,软软的嗓音带着哀求, “你得帮我呀...不然我怎么办.....” 男人扶额转身,正对上她无助眨巴的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长睫毛湿漉漉的,满脸写着无助,可怜极了。 “啧。” 他低叹一声,弯腰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人打横抱起。 黛柒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臀部稳稳坐在他结实的小臂上,双腿自然垂落, “房间号。”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3077...” 下意识报出数字, “你这样,跟我自己走和被你这样抱出去有什么区别...” 她想反驳,却被他冷冷打断: “想让全酒店都知道你半夜穿着湿睡裙被陌生男人抱回房,就把你的脸抬得更高。” 黛柒悻悻地闭上嘴,小声吐槽: “还不是都怪你...” 边说边识趣听话地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鼻尖蹭到他颈间的薄荷沐浴露香气。 男人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一下,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到了房门前,裴晋将她放下。 女人立马跳下来开门后突然转身,细白的食指戳向他的胸口: “你!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不想看见你了!” 她的指甲在他胸口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说完哼一声就砰地关上门, 连谢谢都不知道说一声,将刚才可怜巴巴寻求帮助的样子抛得一干二净。 裴晋低头看着胸口的月牙印,也不知想什么,转身离去。 ------------ 第44章 收起你那副死样子,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极尽奢华的大厅里,整个场景充满了华贵的气息,镂空雕花的玫瑰金拱门气势恢宏, 每一片纹饰都镶嵌着细碎的水钻,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宴会中央的尖塔形斜顶直插穹顶,正中央的圆形玻璃罩下,鎏金雕塑喷水池正喷出银练般的水柱。 水花溅落在周围的玫瑰花圃里,湿润的花瓣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玫瑰与香槟的混合香气。 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里,宾客们身着华服,觥筹交错的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酒香与香水味交织在一起,飘散在喧哗的人声之中。 某化妆室内,女人坐在天鹅绒化妆镜前, 礼服的裙摆铺散如午夜绽放的玫瑰花,钻石耳坠的冷光与裙摆的丝光交相辉映。 只见美人白皙的小手卡在一团荧光蓝小幽灵的胳肢窝下前后摇晃着。 系统001的声音像电子猫叫般软糯: 【哎呀宿主姐姐别晃了,001好晕啊~】 “快,快告诉我今天剧情是什么?” 黛柒又晃了晃它,语气带着撒娇的急躁, “马上要到我出场了,好紧张……今天是不是所有男主都会出场?” 【宿主你怎么又问我,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剧情....】 001委屈巴巴地抱怨,还试图尝试挣扎她的禁锢, “说什么呢,我不记得不很正常嘛!我都来了多久了,那破剧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更别提后面我根本就没看!让你给我看也不给我看!我不问你我问谁?” 黛柒嘴硬地反驳道。 【宿主宿主,我也没办法呀,这也不关我的事。】 【你别生气~ 001告诉你今天会有男主跟女主关系“质的飞跃”哦~】 “什么质的飞跃?” 她眼睛一亮,凑近光球, “睡了?” 【哎呀宿主你在说什么呢~】 小幽灵猛地炸开蓝光,像害羞似的转了个圈, “装什么啊......” 女人压低声音吐槽,指尖绕着光球打转, “虽然我不记得这本书什么内容,但这本书不是什么18+.....” 咚咚。 谈话戛然而止,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只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 “是我,柒柒。准备好了吗?” 是傅闻璟。 她深吸一口气,将001按回识海,又对着镜子摆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嗯,进来吧。” 门外的走廊地毯厚得像云朵,也将男人的脚步声悄无声息地吞没。 傅闻璟并不是刚刚才到,只不过是在他刚想敲门时, 隐约听见房间里传来女人与一个男孩的对话声,语气亲昵。 他剑眉微蹙,抬手敲门的动作顿了顿—— 这房间里,除了她还有谁? 男人推开门, 他的眼神下意识扫描整个房间,却在触及中央身影时骤然凝固, 女人这时已起身正对着他站着,唇角弯起温柔浅笑, 男人一瞬间愣住,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一下, 敲门时的疑虑被眼前的景象冲散,眼前的美人美得让他失神了半秒。 "砰" 的一声轻响,他下意识关上门, 隔绝了走廊的光线,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与暧昧的光影。 "傅先生?" 她歪头浅笑,眼底像盛着一汪水, 他迅速收敛心神,掩去眼底的惊艳,缓步走近。 "你今天很美。" 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女人被夸得猝不及防,脸颊瞬间染上薄红,像熟透的水蜜桃, "谢谢......" 又看了他一眼 “你也是......” 见她害羞低头,男人轻笑出声。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恢复平淡却带着一丝审视: "刚刚...房间里还有来过其他人吗?" 她心下微颤,缩了缩指尖,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无辜: "没有呀...就我一个人。"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 眉角微挑,没再追问, 只是伸出手臂轻轻揽着女人纤细的腰身: "嗯,走吧 , 宴会快开始了。" —————— 伴随着傅夫人的致辞结束,宴会厅内响起一阵的掌声。 宾客们端着香槟杯的手也微微停顿,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掐断,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阶梯顶端那扇紧闭的雕花大门——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 "吱呀——" 门缓缓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率先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男人一改往日一成不变的黑西装,选择了白色,宛如童话中皇室贵族王子般。 驳领处绣着肉眼难辨的暗纹,与他身侧女人裙摆的银线遥相呼应。 更衬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如古希腊雕塑,气质尤为的矜贵优雅。 他左手自然揽着女人的腰肢,指尖轻压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动作克制却带着不容错辩的占有欲。 黑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如刀刻, 紧接着,被他护在怀里的女人缓缓走出。 女人如同夜空中的一颗璀璨宝石,一袭宝石蓝的露肩长裙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她的肌肤在暖光下白得近乎透明,雪白无瑕的肌肤与深邃的蓝形成致命诱惑。 当她抬眸时,精致美丽的脸庞,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它的腰线收得极细,仿佛是为了展现女人那纤细的腰肢而量身定制。 束腰上,银白色的花纹如同细腻的银线,勾勒出精美的图案,花纹带着中世纪欧洲宫廷的韵味, 半镂空后背的蝴蝶骨在追光下若隐若现,鱼尾裙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伴随着她的步伐摇曳, 如深海中游走的美人鱼,尽显曼妙之姿。 女人的美丽显然出乎众人的意料,众人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不自觉地落在女人身上。 寂静—— 长达三秒的极致寂静后,宴会厅爆发出雷鸣般的赞叹。 【天呐...这就是傅大少爷那个不愿出现大众里的未婚妻?】 【以前怎么从没在任何场合见过?这颜值简直了.....】 【站在一起也太般配了吧!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原本几道来自名媛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嫉妒, 也改为被女人实打实的颜值暴击改为惊艳的欣赏。 黛柒一直在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有探究、有惊艳、有审视、有好奇。 傅闻璟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别紧张,有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 "啧,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吗?哪里配了。" 暴戾的少年低声嗤笑,声音里的不爽几乎要溢出来,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宴会厅角落的阴影里,秦末临大刀阔斧地张着双腿陷坐在丝绒沙发里,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狮, 他眸色渐深,眉间浮起阴霾,紧皱得能夹死蚊子,死死钉在台上那对"伉俪情深"的身影上。 猛地大腿突然被人用膝盖狠狠一撞,少年的酒杯差点摔出去。 他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蓝眸—— 秦妄不知何时坐在了他旁边, 黑色衬衫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荆棘纹身,野性与危险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 收起你那副死样子,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别人的未婚妻有什么心思?" 男人的声音比冰还冷,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说罢便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向某处。 ------------ 第45章 猛兽成群猎食 夜幕降临,宴会也达到高潮时,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场地。 香槟塔的光芒映在女人微颤的睫毛上,她端着酒杯的手指泛白, 赞美与探究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已经维持了半个多小时的微笑让她脸颊有些僵硬, 她下意识攥紧了身旁男人的衣袖,目光却飘向远处—— 女主宋清歌正和白馨儿她们在露台嬉笑聊天着,笑声隔着玻璃传来, 又看向不远处自己的爸爸妈妈被一群人围绕恭维着笑容满面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 唉,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闻璟正与几位商界长辈寒暄着,目光下意识瞥向她, 察觉女人眼神逐渐涣散的呆愣模样,脚下的高跟鞋微微晃动着, 他心中微动,打断谈话: "抱歉,有点急事先处理,先失陪了。" 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他半扶半搂着她走到僻静的墙边,远离了喧嚣。 "累了?" 他低头看着她,语气温柔。 女人强撑着笑摇头:"没,就是有点闷。" 女人抬眸,眼神懵懵的,似乎是没反应来男人把她带到这里的意思, "你聊完啦?" 傅闻璟看着她水润的眼眸,泛红眼角和微张唇瓣的可爱模样,心下一软, 伸手为她拂去脸颊旁的碎发,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引来她一阵轻颤。 "嗯,带你透透气。" “两位感情倒是真不错啊。” 一道带着几分打趣意味的磁性男声,从旁边那昏暗的走廊里悠悠地传了过来, 两人闻声,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光影交界处,三道英挺身影并肩走来。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昏暗的逆光中几人得五官也逐渐清晰, 最左侧是裴晋。 面容儒雅贵气,神色疏离,周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禁欲感。 最右侧是方才开口的秦妄。 金发碧眼,嘴角噙着桀骜的弧度,步伐随意却潇洒,宛如行走的荷尔蒙。 而中间那位……黛柒是第一次见。 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感觉,便是他显然是这几人中最为年长的。 倒不是说他的容貌老,而是他身上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成熟气质, 以及那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凌厉的五官英俊有力,冷冽分明,眉眼冷峭, 利落的银白短发,高挺的鼻子如雕刻般,薄厚完美的唇形。 浓密的长睫下是锐利的冰绿色眼眸,目光摄人。 肩膀宽沉,悍腰有力,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的身材,身上却释放着阵阵森冷的寒意。 整个人带着不由分说的逼仄压迫感,是最典型的军官气质。 傅闻璟看着眼前几人,轻声说道:“你们来了。” 他开始逐个向女人介绍几位前来得人。 “这位是裴晋。” 女人面容微笑着向男人点了点头,表示问候。 裴晋看着女人俨然一副把他当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样子,他挑眉,却也不点破。 目光转向了最中间的男人,他的存在感很强,气质冷峻而威严。 “这位,厉执修。” 只见男人微微颔首,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恭喜。” 女人礼貌地回应道:“谢谢厉先生。” “这是秦妄,你之前见过的。” 秦妄嘴角微扬,率先举起酒杯,祝福道:“嗯,恭喜两位。” 女人见状,也优雅地端起酒杯回敬。 整个场面气氛融洽,每个人都面带微笑,相互祝福。 但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中,黛柒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微微发软,但她还是咬紧牙关, 拼命地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胆怯。 这几个男主,每一个都有着强大的气场和威严,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当他们四个同时出现在她身旁时,那种压迫感更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只是面对其中一个男主,都已经感到十分吃力了,现在一下子来了四个,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而此刻的场景,也是几位当事人都未察觉到的诡异。 没有人意识到的是,他们所有人的站姿不知何时呈现出一种包围圈的状态。 而那个曼妙美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妩媚,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魅惑, 女人宛如一只被强抓住关进笼子里的小鸟,被四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牢牢地包围在中央。 她的神情有些怯生生的,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在男人们悍利身形的映衬下,她显得格外娇柔,与周围那些如猛兽般成熟的男性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令人不禁联想到猛兽在成群猎食前,精心蓄意围捕它们心仪猎物时, 那种蓄势待发、等待吞噬的状态。 ------------ 第46章 象征美与爱的女神 男人们正交谈着,而黛柒却完全插不上一句话。 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实在忍无可忍独自压抑的女人,硬着头皮轻轻地拽了一下傅闻璟的袖角。 傅闻璟转过头来,看到黛柒有些局促的表情, 便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黛柒的声音有些发软,轻声说道: “我想一个人去那边走走,你们在这聊吧。” 傅闻璟似乎察觉到了女人想要独自清静一下的想法,他点了点头,说道: “嗯,去吧,等会我再去找你。” 她走到大厅露台的阳台处,夜晚凉爽的风迎面吹来,让她感到一阵清新。 黛柒站在阳台上,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 月光洒在她身上,使她宛如一位月下的仙子,美得让人屏神。 “呼……” 黛柒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让她感到心旷神怡。 女人沉醉于这美丽的夜景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老师~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黛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哪位少爷来了。 女人只微微侧头瞥了一眼, 少年正迈着懒散的步伐朝她走来,双手随意地插在后裤兜里,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别样的不羁与随性。 而在他的身旁,还紧跟着一个人,时傲。 时傲的神情与裴少虞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 事实上,裴少虞原本是并不想来的,他不想看见那场面。 他的哥哥本来也不打算带他一同前来,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然而,当裴少虞得知那人也会出席时,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坚决要求一同前来。 为了能够说服他的哥哥,裴少虞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惹事, 对他哥死缠烂打,拗不过他后,只好答应带他一起来。 可她今天格外动人,让他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 可惜裴晋对他看得紧,无奈之下,只好拉着时傲一起在旁边陪着, 这样一来,他的哥哥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是我的话,我肯定让这么一个美人独自待着。" 裴少虞走到她身边,故意凑近她的耳朵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黛柒侧过身避开他的靠近,看了一眼没搭理,转头又托腮在阳台上继续欣赏夜景。 "为什么不理我啊?" 裴少虞不依不饶,把尾音拉得又长又腻,撒娇的语气明显, "在外面叫老师好奇怪啊,我想叫你姐姐可以吗?" 女人这才转身拿正脸看着他,只见她倚靠在栏杆, 秀气的眉毛轻拧着,似乎真在思考他话的可行性。 半晌,她点了点头: "私下叫可以,回到学校就不准叫,毕竟我是你的长辈,你要尊重我。" 少年听了更乐呵了,刚想说什么,视线就扫到另一个人大步跨来。 "啧,真烦。这么快闻着味就来了。" "你同意他那样叫你?那我也要叫姐姐。" 少年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暧昧的氛围,秦末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黛柒面前, 他的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金光,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的蓝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他半蹲下身与她平视,手扶膝盖,脸靠得极近, 露出标志性的鲨鱼牙笑容,目光热烈又直白的说道: "你今天真美,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 “在我的国家里,神话中有一位女神她叫Рада,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叫达拉,是象征美与爱的女神。” “在我眼里你就是她,不,你比她还要更美丽。” “你今天穿的是蓝色,你喜欢蓝色吗?我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你也喜欢我吗?" 黛柒:"........" 裴少虞、时傲:"........" 裴少虞听了笑出声:"喂,你出门前脑子里的水没匀干净吧?你哥没教过你礼义廉耻是什么东西?" 秦末临瞬间变脸:"你不会真以为我不会动手......" "你还有哥哥?" 黛柒突然开口,注意力全在"你哥"两个字上, "你哥哥不会是....." "是啊,我有哥哥,秦妄。" 秦末临脱口而出,随即又补充, "不过我跟他不是很熟。" 秦末临....秦妄..... 裴少虞.....裴晋......那时傲的哥哥不会是..... 黛柒心想着,下意识看向那个事不关己的冷漠少年。 时傲察觉她目光,睨了她一眼: "没有,这东西你当是能批发的吗。" 被猝不及防呛了一句,她一怔,随即不悦地撅起嘴,转头就瞪向一旁的裴少虞。 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睁得圆圆的,用眼神狠狠控诉,为什么他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女人又怂脾气又大,不敢冲时傲撒气,倒是对他撒得理所当然。 可裴少虞怎么看都觉得,月光下她鼓着腮瞪人的模样,可爱得让人心痒。 他连忙柔声安抚:“别理他,他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 “就是,”秦末临立刻接话,笑嘻嘻地添油加醋, “他的良心听说小时候被狼叼走了一半。” 时傲看着这两人争先恐后踩自己捧她的样子,懒得搭理,只抬杯抿了口酒。 黛柒被他们一唱一和逗得笑出了声。 "那是你弟?" 宴会厅内,傅闻璟冷不丁冒出的话掐断了男人们的谈话。 他虽人在这里聊天,眼神却始终下意识追随着露台上的身影, 只是一会儿不见,她身边就多了三个碍眼的少年。 被问话的秦妄,顺着男人直直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几个男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不一会儿,他们的视线就落在了正对面的阳台上。 月光如水,洒在阳台上,宛如给整个场景披上了一层银纱。 在这如水的月色下,刚刚还在他们身边局促不安得女人正被三个俊美少年环绕着。 那美人不知道听他们说了什么,被逗得笑靥如花。 跟刚刚在他们身边不耐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三个少年,各有特色。 其中一个金发少年,目光始终落在女人身上,脸上的殷勤几乎要溢出来了, 秦妄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额头青筋隐约暴起,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淡淡地回答道: “嗯,黛小姐是他们班的老师。” 傅闻璟听了,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是吗。”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 ------------ 第47章 不是这样的!你认错人了! 这场豪华的订婚盛宴渐渐落下了帷幕。 宴会顶楼几层也专门为一些来宾提供了酒店入住。 黛柒他们自然是留在酒店休息的,她还记得今天有剧情。 她早早上楼洗漱完,刚准备美美入睡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打开门,强烈的男人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是傅闻璟。 黛柒注意到男人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还是穿着那件白色西装,只是里面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被扯掉, 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颈间,像被人粗暴扯开的。 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黑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已微微发红的瞳孔, 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似乎想直接闯入她的房间。 "傅......闻璟....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黛柒悄悄伸手轻轻将门带拢了一点,试图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屏障。 傅闻璟的目光像鹰隼般锁定她,又怎会看不穿她的小动作。 黛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喝醉了,我帮你叫助理送你回房吧。" "我没醉。"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酒后的低沉,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住门板,阻止了她继续想要关门的动作,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柒柒," 他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带着一丝脆弱, "我可以进去和你说会话吗。” 她并不确定今晚的剧情是不是他,还是说男人真的只是单纯喝多了。 "你,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的心跳如擂鼓,不敢直视他发红的眼睛。 又连忙说道: “不是什么急事要不明天再说吧,我好累,我要睡了。” 她的声音有些急促,透露出一种不想被打扰的情绪,还以假乱真打了个哈欠。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你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他又缓缓低下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头,带着滚烫的温度。 "柒柒,我只是想进去待一会,可以吗?" 他的声音低沉如耳语,带着一丝恳求,与他平日判若两人。 “真的只是....待一会?” “嗯。” 黛柒站在原地,心中还在犹豫不决, 似乎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充满了顾虑和不安。 就在她还在踌躇不前的时候,傅闻璟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往前。 女人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伸出手想要阻拦他,但为时太晚。 他轻易地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径直走进了屋里。 黛柒无奈,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只好转身先关上了门。 只是就在她刚关上门,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身的时候, “砰!”的一声巨响,让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傅闻璟就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 猛地扑上来,将她紧紧地抵在门上。 女人的背脊狠狠地撞在冰冷的门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男人那极具灼热感和侵略性的高大身影,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 死死地堵住了她唯一的光源,将女人完全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仿佛要将她淹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啊!你!”黛柒惊愕地叫出声来, 但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傅闻璟那狂风骤雨般汹涌热烈的吻所淹没。 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下去一般。 好不容易有一丝喘息机会,她立马紧紧咬住自己的牙齿, “啊! 滚啊,给我走开....不是说好?!” 她得头甚至都无法动弹移开,嘴里只能咿咿呜呜得发出承受不住得闷哼声。 她不停伸手推拒,男人被推的有些不耐烦,单手钳制住对方不断阻挡的手狠狠往头顶上方压去。 黛柒被男人呼吸间的酒香浓醇麻痹了神经,呛人的味道让女人忍不住仰起雪颈, 男人也变换了攻略阵地,脖颈上已全是被舔舐过后的濡湿感, 他粗喘着,满是爱意得声音中夹杂着说不清得扭曲: “呃.....柒柒好香,帮帮我。” “帮帮我 ,我好难受。” “你知道的,知道怎么帮我的,对吧。” 男人得动作强势、带着急需慰藉的急迫, 她止不住流泪摇头, 不,不是的 —— 不是的,不是她, “放开,放开我!” 她的身体拼命地挣扎着,试图从男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不是这样的!你认错人了!认错了啊!” 黛柒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 傅闻璟听到她的呼喊,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松开了手。 女人趁机立刻推开他,快步打开门跑到走廊。 可她的速度总归是比不上男人。 没跑几步,傅闻璟就大步走来扯住她,蛮横的揽住女人腰身,试图把她强行抱回房。 她想要呼救,可嘴巴却被男人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无法喊出声来。 两人的激烈争执和女人的反抗,恰好被回房的秦妄撞见。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眼前这一幕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秦妄的到来,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烦躁,对秦妄说道: “没事,你不用管。” “只是跟她发生了一点争执,在闹小脾气,不肯回去。” 秦妄的视线缓缓从男人身上移开,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只见她那张原本纯净漂亮的小脸上,此刻充满了恐惧, 那双大眼睛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开,上半身的衣服领口也被扯开了一大截, 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而她的裙子更是被推到了腿根处,春光若隐若现。 她没看见男人此时落在她身上晦暗不明的眼神。 “你们这……可不像是发生小争执啊……” 秦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闻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傅闻璟的语气虽然温柔,却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轻声说道: “走吧,我们回去,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不是吗?” 她紧咬着贝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 但那还说未出口身旁男人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时,女人就很没出息的闭嘴了。 她怎么会对另一个男主开口求救,那人必然是不会帮她的。 而且,就算她跑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 第48章 你到底在哭什么 长腿一踢把门狠狠反摔上,被重新带进屋里的女人, 此刻杏眸湿润,颊边挂着一滴清泪,我见犹怜极了。 他将她半拖半抱的拉到了床上,不由分说的期身向前,声音冷的像冰, “我认错人了?” “你到底在哭什么,不是说喜欢我?不是说喜欢我喜欢到想结婚?” “你在骗我?” “看着我,说,是不是在骗我。” 钳制住她的下巴逼迫抬头对视,他的声音很轻,力道却加重了几分, “对、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你别这样,我们能好好说吗,我是太害怕才这样的。” “我不会再,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滚开啊啊啊!” 男人不想再理会她满嘴的假话,一手解开领带一扔,脱了衬衫, 明明是贵气十足的五官,却在背对着灯光时,被阴影勾勒出一种别样的邪气。 他的双眸,原本深邃而明亮,此刻却被欲望所笼罩, 那眸中的火焰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翻腾着无尽的渴望。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此刻却像是被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所驱使, 不由自主地伸向女人那微微张开的唇瓣。 那指尖轻轻触碰着女人柔软的嘴唇,然后缓缓地探入其中, 唔.....不要......拿开 像是在探索着什么一般,肆意地搅弄着。 男人呼吸粗重,喉结剧烈滚动,眼神死死得盯着下, 魅意随着女人的长发彻底散开来,春色潋滟流连, 药效的后劲逐渐浓烈,她的抗拒激发出男人更深的药性, 引诱出心底最深沉得恶欲。 压抑太久的暗火,男人觉得自己真的要炸了,忍的他生疼, 他仍然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 “柒柒,再这样忍耐下去,我真的会发疯的。” 傅闻璟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起,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他轻咬着她耳边,又低声央求着女人一次就好,一次就够了..... 女人被缠的无法,整个人被强势禁锢住,根本无法逃脱, 她偏着脸,整个人发抖,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绺一绺的, “呜...轻....轻轻的.....只能一次....” 话音未落,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拉扯着她的衣服,两人身体毫无间隙得紧贴合一起时男人才满足的叹息。 屋里只听到女人软绵绵的委屈哭泣声,和男人呼吸急促起伏的声音。 对方身体传来得热度像一块烧红得烙铁,烫的她整个人更软了几分,她几乎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一双美眸意乱混沌,甚至分辨不清眼前人身影。 然而,男人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继续不依不饶地恳求着女人 “就一次,再来我一次就好,柒柒……” 他的声线低沉而沙哑,仿佛被什么东西压抑着一般,半晌,女人不间断的求饶声传来,伴随着凄凄哀婉的惨叫声, 呜呜呜我不...不是说就一次吗.....不要了.....真的不..... 可怜见地,一句简短的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直到凌晨才停歇, 天...天亮了...够了求你.... 步满凌乱褶皱的床上,女人娇躯趴扶着,无助的哭泣。 她早已没力气出声,只能张嘴无声喘息,泪水滑落,连一根手指头都难以抬起, 曼妙的身躯处处都是指印、青紫,连乌黑发梢都沾染了些什么,整晚的激烈折腾,她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数不清的次数让她的眼尾都哭的染上了秾艳颜色。 她的喘息声逐渐变得平缓,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直到男人转身离去的瞬间,那个冒着蓝光的小幽灵突然跳出来。 它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左瞧右瞧,焦急地在房间里围着她转着圈。 目光落在女人那疲惫不堪的面容上时,心疼得要命。 【宿主,宿主,宿主姐姐……】 小幽灵心急如焚地呼喊着女人的名字,声音中透露出满满的担忧和关切。 然而,无论它怎样呼喊,女人都毫无反应,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小幽灵见状,也不再出声, 它缓缓地飘到她身旁,轻轻地落在她的锁骨处,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它好似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给女人带来安慰,让她不安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模糊间,感受到宿主用她沾满泪水的脸颊在它头顶轻轻摩挲两下, 似乎也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小幽灵,她没事。 渐渐地,互相依偎着的女人和小幽灵似乎都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黛柒在睡梦中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瘙痒,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最终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有些烦躁地睁开眼睛。 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女人睡眼惺忪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未睡醒的媚意, 目光直直地与男人深沉的眼眸相对。 大脑宕机两秒钟反应了过来, 她转过头去,继续背对着男人。 男人并没有因为黛柒的反应而生气,他依旧静静地趴在女人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女人那如丝般柔滑的白腻手臂,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一边细细的轻吻着,黛柒被这一连串的轻吻弄得浑身发麻, 她不满地抬起手臂,想要躲开男人的亲吻。 她的动作有些慌乱,甚至拉高了被子,整个人都缩进了被里面。 “捂这么紧,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听到男人的声音,没有反应,过了一会, 她又猛地一把将被子扯下来,却依然背对着男人。 男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床的另一边,然后正对着女人坐了下来。 轻声说道:“起来吃点东西,一天没吃饭了。” 黛柒依然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压抑。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 继续轻抚着她捂的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自顾自地说道: “昨天是我太鲁莽了,是因为我是第一次,所以才会这样。” “可柒柒不是,你应该会理解我吧。” ------------ 第49章 出轨的妻子被怒不可遏的丈夫当场捉奸 感受到指腹下女人身体的一僵, 他不知自己到底如何作想,他将这归根于男人劣根性作祟。 他大方承认自己是因嫉妒心让他失去理智, 又或许是那不可控制的,从尾椎骨蔓延到身心的强烈爽麻感冲破了他所有神经。 “本以为两人都是共同拥有的初次亲密体验,没想到她竟先和别人先有过。”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语气从愧疚转为怨怼,手指无意识加重了力道,捏得黛柒的脸颊生疼。 “啊!傅闻璟!” 女人突然伸手啪的打下他不知轻重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娇嗔: “我长这么漂亮!别人喜欢我,这也有错吗!” 美人嗔怒时,眼尾泛红,不满的反驳道。 她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是她自愿的。 却又在说完后迅速拉过被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难得你是介意吗......” 他无奈的轻叹一声,温热的额头与她相贴,鼻息交融,目光专注, “这么凶做什么,我又没说我介意。” ——才怪,他介意死了,更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她。 “你有过几次?” “ 恋爱。” 他望着她,边伸手替她将散乱的发丝绾在耳后,状作不经意的问道。 “就,就一次啊。”女人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1,这个数字不多也不会少,偏偏就是一个,偏偏就正好是一个,像根刺扎在他心上。 “那为什么会分开?” 男人继续温声追问道,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在意。 “你问那么多干嘛啊....” 她把头埋得更低,声音越来越小, “是他把我抛弃了的,可不关我事。” 傅闻璟当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女人明明很年轻,但身上那种被过度宠爱而催熟的气质是怎样都无法消散的, 可见那男人对她的喜爱程度,怕是和他一样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你不要再说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黛柒用被子蒙住头,含糊不清地说道,似乎想要用食物来转移话题。 傅闻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黛柒在故意回避这个问题,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 “好,还起得来吗?我抱你去吧。” 说罢,傅闻璟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准备将黛柒抱起来。 黛柒确实感觉自己无法站起来,她也没有反抗, 就这么顺从地被傅闻璟公主抱在怀里。 明明两个人肌肤相贴,场面温馨,却各怀心思。 傅闻璟低头看着怀里像小猫一样温顺的女人,想着她拙劣的转移方法, 而黛柒窝在他怀里,想的却是等以后离了婚一定要先放把火把他房子都烧了。 “诶,你等等!” “为什么不给我先穿衣服,我还没穿衣服! ” “好,我先给你穿。” ———————— 秦妄坐在回L国的私人飞机上,真皮座椅将他高大的身形包裹,他靠着椅背,长腿交叠。 他的神情显得十分懒散,眼神也有些放空,他还在回想着昨晚的情景。 由于今天的行程安排,他昨晚决定在酒店留宿一晚。 就在他返回房间的途中,一阵微弱的女声却像钉子一样将他的脚步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本就是不欲多管闲事的人,更别提别人的家事,更是毫无兴趣。 可当听到熟悉的女声如幼兽般哀鸣恸哭,那声音虽然又小又轻, 但却像有一种无形的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当他终于走到声音的源头时,入眼就是那样颇有冲击力得画面。 他目光迅速掠过女人那潮红的脸颊,只见她微张的嘴巴里不时溢出几声细碎的呜咽, 而那唇瓣的颜色却殷红得异常,仿佛被过度啃咬过一般,雪似玉的脸在走廊灯光下竟显得有些鬼魅。 衣衫不整,过度凌乱,一看就是没少受蹂躏。 明明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可她张了张嘴,一字未出, 就被傅闻璟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瞬间将她吓得紧闭双唇。 那副模样,分明是....... 等女人被傅闻璟拖拽回房间的时候,秦妄还在原地站着。 实际上,只要不是瞎子,任何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 那个女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对傅闻璟情有独钟, 但在他们之间,却始终弥漫着一种若隐若现的隔阂感。 那场景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让人感觉仿佛是……仿佛是…… 哦,他知道是什么了—— 这场景简直就像是一个出轨的妻子被怒不可遏的丈夫当场捉奸在床, 然后被强行拖拽回家接受惩罚的场面一样。 回到房的秦妄,先是进浴室冲了个澡,想要借此来平复一下自己那有些纷乱的思绪。 然而,那女人那副脆弱而又无助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他似乎是不放心,还是起身出门,径直朝着他们的房间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地伸出手, 撑在房间门板上,耳朵也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 稍微屏息认真听,就能听见房间里暧昧的声音—— 男人的粗喘,床铺的吱呀 女人那甜腻的破碎低吟叫声,叫声又软又媚, 真不知道是想求饶让男人放过她,还是想让男人更粗暴的对待她。 秦妄的拳头紧紧握着,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这双手上一般。 他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 那呜咽的声音,虽低微,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的身下。 似乎直到这一刻,他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低低的咒骂。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懊恼和悔恨都吞进肚子里一样。 随即转身离去,走廊里的灯光昏黄而黯淡,将他的背影拉得长长的,看上去格外阴森。 ------------ 第50章 想让你重新给我补习 一个惬意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藤编摇篮上,金色的光斑跳跃在黛柒的发梢。 黛柒怀里抱着小幽灵,头枕在它软乎乎的脑袋上,像抱着一个会发热的棉花糖。 “001啊,” 她的声音闷闷不乐,带着似梦非梦的沙哑,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剧情明明有偏离现在却不会有电击惩罚了?” 小幽灵上下挥着触手安慰她,声音像电子猫叫般软糯, 【宿主为什么会这样问呢,没有惩罚这不是好事吗, 剧情也并没有偏离呀。】 女人蠕了蠕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口, 而且剧情虽然没有“质的飞跃”上涨,可进度还是涨了2%呢, 更重要的是001感觉身上的能量变强了,想到此它兴奋想将这个好消息传达给女人, 谁知道回头又看到女人靠着椅杆睡着了, 小幽灵屏住呼吸,静悄悄的也不说话了,心想道那就等下次再说吧。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信息提示音不断弹出声音,黛柒猛地惊醒, 怀里的小幽灵也已经不见踪影, 她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陌生号码的短信提示赫然在目, 看着熟悉的视频封面片段,心脏猛地一跳,她颤抖着手指点开视频—— 画面摇晃却清晰,却极其情色可以说不堪入目。 这正那晚在巷子里的....... 画面角度刁钻,甚至还有镜头特写, 将她的脸、挣扎的模样拍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听见她细微的呜咽声。 但是身后的人却一点脸都没有露出,有的只见男人的手钳制住她身体的画面。 她的意识瞬间清明,血液仿佛凝固,手指冰凉地攥紧手机。 这,这视频……是谁拍的?! 又怎会找到她的!! 黛柒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仿佛逆流,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屏幕差点摔在地上。 “混蛋……” 她低声咒骂,眼眶因愤怒和羞耻而泛红。 颤抖着双手打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你是谁?】 【这视频哪来的 ?你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对方隔了足足五分钟才回复,这漫长的等待让黛柒有些焦躁不安。 终于,当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时,是一条很怪异的消息, 那语气仿佛能冲破屏幕,让她感受到一种不适的感觉。 【姐姐,先别生气,是我】 熟悉的称呼让黛柒的心猛地一紧,能这样称呼她的人并不多,但这种莫名粘腻的感觉却让她有些不适。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打出了三个字, 【裴少虞?】 几乎是瞬间,对面立刻发来了一个可爱的白色卡通小狗鼓掌的表情包,还附带了一个Wink的颜文字, 仿佛在得意地说 —— 姐姐好棒,被你猜对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一想到可能是裴少虞,黛柒的语气下意识地变得不耐烦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颐指气使的味道, 【删掉】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却久久没有回应。 女人的心情愈发焦急,她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 【我让你删掉!你看见了吗?】 可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黛柒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这视频你从哪里来的?那个小畜生不会就是你吧。】 过了几分钟后,终于等到回复,却是一个地址定位, 【姐姐想知道的话,明天下午三点,来这里找我,我就告诉你】 黛柒直觉有诈, 【你真是搞笑,我凭什么信你?】 随后对面又发来一个可怜的小白狗狗委屈哭的表情包。 【姐姐你觉得我会害你吗?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嘛。】 【你来了就知道了。】 随后女人再怎么发信息他都不回复了,聊天界面彻底安静。 “这混蛋……” ———— 地址是藏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区,铁艺大门雕花精致,两旁的香樟树散发着清香,草坪修剪得像绿色地毯。 黛柒站在门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摁响了门铃。 门铃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黛柒等待着,心跳却越来越快,她不知道门后的人到底会是谁。 门开了。 一股热气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让黛柒有些措手不及。 她定睛一看,只见少年站在门后,显然是刚刚洗完澡。 他的身上只围了一条黑色的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仿佛随时都可能滑落下来。 少年的上半身完全裸露着,湿发还在滴着水珠,顺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颌, 一路滑落到宽阔的胸膛,再蜿蜒至那线条分明的腹肌上。 笑得人畜无害的,带着刚出浴的水汽,让原本就惊心动魄的脸更加艳丽。 “姐姐来啦?” 少年歪着头,微笑着对黛柒说道。 她瞪大眼睛,满脸怒容地骂道: “喂,裴少虞,你是没有脸吗?就这样出来给我开门!” 面对黛柒的怒骂,少年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无畏地耸了耸肩。 他侧身让开,示意黛柒进门。 黛柒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她本来是想一见面就跟少年提起视频的事情。 就在黛柒犹豫的时候,少年却突然转身离去,边走边说: “进来屋里坐着吧,屋外不需要姐姐来站岗。” 他的语气轻松,似乎完全没有把黛柒的怒骂和不想进屋的犹豫表情放在心上。 她看着远去的少年,思索片刻,还是跟着进屋。 屋内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落地窗外是山景,奢华却冷清。 少年不紧不慢地将女人引进自己的卧室, “坐。” 下巴微扬,示意空位,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轻声说道: “姐姐,在这里坐会,我去换一下衣服。” 说罢,少年转身走进了卧室的更衣室。 黛柒见状也没有多言,真就乖乖顺从地在坐这,静静地等待着少年。 没过多久,少年便重新出现在了女人的面前。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成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灰色运动裤,显得清爽而干净。 他走到女人对面的床边,缓缓地坐了下来,但在坐下的瞬间, 他却故意将身体向前倾斜,膝盖几乎快要碰到女人的小腿。 裴少虞双手撑在身后,微微仰起身子,整个人的姿态显得有些懒散。 他嘴角含笑,漂亮危险的双眼皮上撩,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那个视频其实是我手下的人给我的,被我发现了就让他处理掉了。” 听到少年的话,女人的眉头微微一皱,追问道: “那人是谁?” “你既然已经发现了视频,为什么不直接删掉,还非要把我喊到这里来?” 少年嘴角的笑容并未消失,他淡淡地回答道: “姐姐,你放心,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让他把视频删得干干净净了。” “ 现在只有我这里还保留着一份。” 说完,少年突然挑起眉毛,身体猛地向前凑近,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女人的耳廓。 他的呼吸温热而轻柔,如羽毛般轻轻拂过女人的肌肤,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女人被少年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后仰,然而少年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他的一只手迅速伸过来,轻轻扶住了女人的后背,让她无法躲开。 少年的声音在女人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姐姐,我帮你处理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你总得给我一点回报吧?” 她有些慌乱地问道: “你、你想要什么报酬?” ”钱吗?” 说罢,她开始心里盘算自己的积蓄,生怕这个少年狮子大开口的索要。 琥珀色地眼眸里闪过明显地错愕,被少年的轻笑打断, “哈、姐姐真可爱,我不要钱的。” 他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低哑,带着一丝急不可耐地贪婪, “姐姐不是老师吗?之前还帮我补习,现在想让你重新给我补习。” “不过,不是原来的课程。” 女人一怔,心想就这么简单吗, “那,可以啊,要教你什么?” 只见少年坐起身,盯着她,一字一句幽幽地说道: “生理、知识。” ------------ 第51章 指不定荤素不忌 女人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眉间微动, “什么...知识?” 裴少虞却继续不以为意地说道,语气像讨论天气。 “就是字面意思啊,老师不是也上过生物学吗?人体构造、身体健康...这都不懂?” 他故意列举正经内容,观察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我当然懂!” 女人不满地瞪他, “只是不明白你要哪方面...” 少年突然身体前倾,将她圈在狭小空间里,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就是...你也知道我年轻精力旺盛,对某些方面开始懵懂好奇,比如...两性之间.... 女人听他铺垫那么多,终于不耐烦地推他, “够了,说那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年却抓住她的手腕,眼神认真又带着期待,像个讨糖的孩子: “教我怎么接吻吧老师,我不会。” “接吻?接吻就是一个人嘴巴和另一个嘴巴贴一起。” “..........” “懂了吗?好了,我教完了,视频给我。” “不要,我要姐姐亲自来教导我。” 不等黛柒反应,他就把坐着的女人拉扯起身来,抬起女人下巴就往她唇瓣上啄了一口。 随后迅速松开,无所谓的笑道: “老师,是这样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吻,女人还在不可置信中,呆呆地张着嘴,过后才惊叫反应来, “啊—— 你干嘛、恶心死了!谁准你亲我的!” 女人边说边不满地擦着嘴,嫌弃的样子一点都不隐藏。 少年眼神一暗,看着女人的动作心生不悦,却还是忍住,不紧不慢的说到: “教会我,今天就删掉两个视频。” 女人动作一顿,犹犹豫豫的问道: “真的?” “嗯。” 黛柒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但你先把视频删了,我要亲眼看着你删。” 少年挑眉,点头。 “不准做多余的动作,就贴贴。” 女人命令道。 起初,他的吻真如黛柒教的那般就静静贴着,很是纯洁。 直到慢慢开始带着青涩的试探,又很快的不满足蜻蜓点水般的亲吻逐渐变得更深入。 她下意识想推开,但她的腰被死死勒住,动弹不得。 他的舌尖强势的撬开女人微张的唇,带着少年特有的急切,在她口中肆意攻城掠地。 “唔、把你舌头收回去,我没准你伸。” 女人慌张的声音,伴随着少年低低的敷衍认同声。 时间变得漫长,空气彷佛都带了几分黏稠,唇齿交缠间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呼.......” 少年喘息着,要不是看着女人实在无力招架,他实在不想结束。 他甚至还是意犹未尽的松开,琥珀色的眼眸深沉像是暴风雨来临。 “老师好棒啊。” 他低声呢喃,带着情动的沙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空虚没但缓解反而更加灼热难耐。 裴少虞目光灼灼的盯着女人,越看越觉得她好看,甚至比从前更好看,妩媚又清纯,肌肤白嫩透亮, 动人极了,是让人看一眼都能被激发邪念的美丽。 女人站着,少年则坐在床边,他的手臂环着女人的纤细的腰, 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够尽兴,少年的手开始缓缓下滑,慢慢地抚摸着女人的大腿,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女人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岔开,顺势跨坐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一边引导着女人的身体,一边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又重新覆上女人的唇地, 还不忘轻声说道: “姐姐,站着累了吧?那就坐我腿上吧,这样会舒服一些。” 只听见女人细碎甜腻的呜咽。 女人已经整个人都坐在了少年的怀里,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牢牢固定住女人想要躲避的念头,一边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被抱着吻了多久,女人实在是承受不住,推开了他, 少年还在低喘着,放在腰上的手时不时将女人带离的更近, 灼热的温度让女人身体不自觉的发软..... 目光交汇间,看着少年精致漂亮的五官都染上一层绯色,眼神迷离染上浓浓情欲,俨然一副情动的模样, 黛柒一愣,呼吸滞住一瞬,怎么这人看着比她还..... 偏偏少年的急促的喘息声还就砸在她耳边,声音又涩音量又不知收敛。 让女人听的都耳根都发热, 忍不住的黛柒伸手捂住他嘴。 “你能不能不要叫那么大声。” “好奇怪。” 他轻轻摇头,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带着点无奈: “不怪我,是姐姐夹的.......” 听着少年这充满歧义的话语,女人的脸色瞬间一红,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试图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然而,就在她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少年却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姐姐,别动嘛,让我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亲昵和撒娇的意味, 仿佛他真的变成了信息里那只可爱的白色狗狗,正在向主人讨要更多的关爱。 女人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少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拥抱和撒娇。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松开了双手,但还是不肯让女人离开,而是轻声说道: “姐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让秦末临那个家伙碰你。” 女人听了他的话,心中不悦, 她觉得裴少虞有些多管闲事,于是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说?” 少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继续说道: “姐姐,我是认真的。” “他们外国人很开放的,不像我们家,家风严谨,男人的贞操就是最好的嫁妆。” “他那张嘴不知道亲过多少人了,指不定荤素不忌,身上还有点烂病。” “很恶心的,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离得他远远的。” 边说边轻触女人的脸颊,动作轻柔的近乎诡异。 女人听的心慌,虽然也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但是想想那家伙每次见到她就跟狗一样的样子确实也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嗯嗯,我知道了。” 她认真的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可爱的要命。 ------------ 第52章 连几秒钟都等不了我这个大好人 顶层花园慈善晚宴的邀请函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 烫金字体在水晶灯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主人的到来。 黛柒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 她身着一袭温柔的紫色吊带晚礼服,丝绸面料如月光般流淌过她的肌肤, 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使她整个人更加夺目耀眼。 裙摆长度及膝,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纤细笔直的小腿,搭配上银色细高跟,简约而不失优雅。 “001说今晚男主们都会出场……” 黛柒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丝期待, “这还是第一次和女主齐齐亮相呢。” 夜幕降临,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显得有些忽明忽暗。 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车库,黛柒走向电梯。 当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她突然下意识地摁下了开门键。 门缓缓打开,两道高大堪称黄金比例的身影就这样映入了黛柒的眼帘。 左边的男人身着白色缎面丝绸衬衫和黑色长裤,更显得他肩宽腰窄。 他的眉眼锐利如鹰隼,五官轮廓深邃,下颌线紧绷着,透露出一种冷情冷血的气质。 而右边的男人,身穿一袭深蓝正装,更显五官流畅硬朗,眉骨深邃冷峭,英武耀眼。 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与压迫感,左手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低调奢华。 女人心下一惊,暗自懊恼为什么偏偏遇见的是这两个男人。 这边她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但两人目光都齐齐地盯着她,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秦先生,厉先生...好巧。” 两人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她,眼中闪过一瞬惊讶, 随即点头应答,电梯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黛柒走进电梯站在两人前方, 感觉两道目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电梯到一楼就停了下来,熙熙攘攘的一瞬间其它宾客涌入, 空间骤然狭小,她被迫连连后退躲避, “啊....别挤...” 她小声抱怨道,身体在人群中被推得左摇右晃。 两人也不知何时姿态都变成了正对着她的方向,她被挤得只能转身。 左边退一步撞上秦妄的胸膛,温热坚实;右边让一寸又碰到的厉执修的胸膛,坚硬如铁。 她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身前男人胸肌硬度和沉稳心跳,以及身后男人滚烫的不断起伏得胸膛。 女人被迫夹在中间,前后各贴着一个男人,紫色裙摆被挤得有些变形。 两人身上都带着浓烈得硝烟气息和成熟男人的气息,气息浓烈的呛人。 左有豺狼右有虎豹,她被两人夹在中间,无处可逃。 “唔...” 她被挤得脚尖微踮,身体不由自主前倾,额头差点撞上厉执修的下巴。 黛柒紧咬唇瓣,可怜巴巴得手撑在身前男人胸膛,似乎想要推开他, 然而,只要自己稍稍用点力气去推前面的人, 那股惯性就会让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 而下半身则会不可避免地朝着身后的男人靠近几分。 这两个人的身躯都异常高大, 以至于被夹在他们中间的女人看起来就像是被两只巨兽困住,显得格外娇小和无助。 这两个男人的一只手臂在她的身侧交叉着,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保护圈。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种保护,但实际上却让她更加难以动弹。 她就像三明治中间的夹心一样,被紧紧地挤压着,几乎快要窒息了。 女人的脸颊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樱桃一般,鲜艳欲滴。 偏偏这俩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那媚骨天成的身体此刻也完全倚靠在前后男人们的身上,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身前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他那碧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微妙的情绪, 他忍不住低下头,凝视着身前的女人。 只见女人的身体被挤压得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前,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正好那片被折磨挤压的旖旎风光,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布偶猫趴在主人身前一样。 身上还隐约散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香味,这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而站在女人身后的秦妄,身体早在亲密接触中变得僵硬起来。 他整个人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这样一来,女人被夹在中间就更加难受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两个男人给压扁了。 她还在不死心的尝试着,试图拉远距离,哪怕一点点也好。 可怎么动,身姿都是牢牢贴一起,反而还蹭的他更..... 秦妄眼神渐深,喉头不受控制得滚动一下,为避免事态越发严重。 他还是控制不住伸出手掐着她的腰,像是极力克制着: “别乱动。” 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空间里彷佛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暧昧与尴尬在空气中疯狂滋长。 黛柒欲哭无泪—— 这该死的破地方,难道就这么一个电梯吗?!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电梯门开,女人几乎是头也不回的,逃也似的走出,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身后,等待其余人都走光后,只剩下沉默的两个男人。 厉执修抬步前深深看了眼身旁的秦妄,眼神锐利如刀, 带着军人特有的审视。 秦妄则无所谓地一笑,整理了下衣领,目光深邃难测,率先迈步离开。 女人刚到宴会厅门口,傅闻璟的身影已在等候—— 见她走来,他自然地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肢, 指尖微微用力,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辛苦了。” 两人步入宴会,自然是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那就是傅总的未婚妻?果然如外界所说很漂亮...】 【听说是个老师呢......】 男人面不改色,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中,应付寒暄时游刃有余。 风格典雅得花园被改造成露天拍卖会, 两侧都种满了修剪整齐得绿植,叶片油亮散发着清新得草香,与盛开得花朵交相辉映着。 宾客们手持号牌,神情肃穆,气氛庄重而奢华。 “接下来拍卖的是由著名画家.......,起拍价五十万!” 主持人声音激昂,拍卖品从珠宝到艺术品,价格节节攀升。 黛柒坐在男人身旁,有些无聊地托腮,目光却被角落里的熟悉背影吸引, 是裴晋,他仍是一成不变的正经黑色西装,领口今日也不像以往见的几次那样闲散的敞开来, 而是微微收紧,更衬托出一丝禁欲的冷冽感。 月光如丝线般勾勒出男人的立体骨骼,平静淡然的神情更显深邃而英俊。 此时他正与身旁的女主宋清歌低声交谈,眉头微蹙,面色严峻。 看来他们关系有不小发展... 拍卖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饿得发昏的黛柒打发走了男人,走到角落的甜品台, 拿起一块草莓慕斯蛋糕小口吃着。 她吃得有些急,嘴角沾了点奶油,却依旧保持着优雅身姿。 “老师!原来你在这!” 清丽女声响起,少女惊喜地走来,身后跟着裴晋。 女人猝不及防被这声音一噎, “啊?对不起老师!都怪我太大声了!” 宋清歌一脸歉意地道歉。 女人连忙摆手: “没关系...你怎么在这?” 后知后觉这个问题的愚蠢,刚想补充些什么, 宋清歌却不以为然地笑道: “我来这也是受人之约的。说起这个还要感谢你老师,还记得上次你们吃饭,裴先生不就在旁边吗? 他知道我是你的学生,就找到我了解情况,不仅赞助我了学费,还带我参加晚宴特意让我来学习一些东西。” 女人恍然大悟,看向不知何时在一旁的裴晋, 瞥了一眼,不甚敷衍的随口夸道: “啊,是吗,那裴先生真是个大好人。”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和沉默,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宋清歌看着这一幕,不禁被女人那一本正经的夸赞逗得笑出声来: “哈哈!老师,你夸人好有意思啊!” 男人听到宋清歌的笑声,挑了挑眉, 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女人身上,那眼神似乎能穿透她的身体,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黛柒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一阵短暂的寒暄之后,晚宴也逐渐接近尾声。 傅闻璟走到黛柒身边,轻声嘱咐道: “柒柒,你先去车里等我一下,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完就送你回家。” 黛柒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她走进电梯,看着里面空无一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按下电梯层数的时候, 抬头就看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如映入眼帘,裴晋正朝电梯走来。 女人心里一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疯狂按关门键,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急得差点戳穿按钮。 关!快关!千万别进来。 她在心里呐喊,直到看见电梯门彻底关上才松口气, 谁知道刚过了三秒,电梯门“叮”的一声又重新打开。 门外赫然站着裴晋,眼神幽深如寒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人一怔愣,大脑瞬间空白,下意识看向电梯按钮, 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按关门键, 根本没按楼层,怪不得电梯会停在这。 她装作无事,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男人也一言不发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两人困在狭小空间。 过了两秒,裴晋幽幽地来了一句,语气带着戏谑的反讽: “看来黛小姐您,确实很赶时间,连几秒的时间都等不了我这个大好人。” ------------ 第53章 你最好别被我再抓住把柄 女人强行装傻,歪头疑惑,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笑容: “啊?没有啊,裴先生你看错了。”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上扬。 “我刚刚是帮你按开门,但电梯好像出故障了硬是要关,我也没办法,为此我刚刚还感到惋惜呢。” 男人没回话,只是冷冷地目视前方。 电梯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过了几秒,他幽幽地问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她心上: “黛小姐,最近我的弟弟没有去打扰您吧?” 女人身体一僵, 脑海中瞬间闪过裴少虞的视频威胁——要不要跟他说? 但转念一想,裴晋也不是什么善茬,说了她也只会引火烧身。 说不定会更麻烦呢...... 顿了两秒,她摇头,声音细若蚊蚋: “没有。” 男人何其聪明,他甚至不用看女人的表情,都能从她僵硬的肢体语言和迟疑的语气中判断出她在骗他。 那小子又背着他去找了这个女人。 裴晋紧咬后牙,眉间紧绷,眼神厉色一闪,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恰巧这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女人也如同如蒙大赦,连招呼都不打,头也不回就走了。 留下俊脸无温的男人,目光幽深的落在女人离开的曼妙身影。 祈祷吧,你最好别被我再抓住把柄。 ———————— 女人乖乖坐在后座等待男人回来, 傅闻璟上车时带着一身酒气,他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车座身旁,坐在她身旁。 “久等了。” 车平稳行驶,一路无言,因为女人困得直打盹,直到车停,她才惊醒。 这熟悉的地方..... 显然是傅闻璟的私人住所。 “你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黛柒下车后带着被欺骗的愠怒回头质问,语气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可这里不是我家。” 傅闻璟却绕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亲昵又带着掌控: “怎么不是?” 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迟早要结婚住一起,提前适应不好吗?” 黛柒心里暗暗想“不好”,却不敢说出口,也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他的眼神太过深邃,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抗拒。 “进去吧,” 男人搂住她的腰,不容挣脱地揽住她往里走, “饿了吧?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食物。” “吃饱再睡。” ———— 夜晚卧室只开着一盏纯白磨砂床头灯,暖黄光线洒在丝绒床单上,如薄纱笼罩,勾勒出女人蜷缩在床上的身影。 她睁着眼睛望着身侧墙壁的光影纹路,思绪万千。 “001...” 她在心里呼喊系统,却想起男人就在身旁的浴室,此刻可能随时会进来,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轻微的“咔哒”声打断思绪,浴室门被推开,白色水蒸气裹挟着冷杉的沐浴香气涌入。 黛柒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色人影走近,身形高大挺拔,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没入胸膛,再蜿蜒至更下方,最后消失在浴巾边缘。 女人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立刻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假装熟睡。 男人脚步声很轻, 熟悉的雪松古龙水气息逐渐靠近,带着刚沐浴后的湿热。 他在床边坐下,床沿微微下沉,强烈的压迫感涌来。 黛柒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动了动指节,长时间的寂静。 她在疑虑为什么房间突然沉默,没了声响, 直到感受到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上。 她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手不自觉捏紧丝绒被单, 男人的吻轻轻落下,柔软、温热,像羽毛拂过湖面。 他的唇很不安分,从贴到咬, 从轻柔试探到逐渐加深,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又带着侵略性的占有,仿佛要将她吞噬。 “唔...” 女人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因紧张而僵硬,却又忍不住微微迎合。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轻笑声, 紧接着,男人的身体就不由分说地压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呼吸沉重, 一下一下蹭着女人,她只感觉男人的牙齿咬到锁骨处,力道不重,痒痒的。 她还是慌了,脸颊忍得通红,实在假装不下去,连忙睁眼去推开他, 撞进傅闻璟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翻涌着炽热,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醒了?” 卧室的暧昧气息,在两人对视中,悄然升温。 “别,我,我要睡觉了。” 听到这话男人也不急着反驳,他低声笑了笑,如同奖励般吻了吻女人额头, “好,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又不紧不慢的继续俯下身亲吻颈间, “不、不要、今天我好累。” 她颤巍巍的开口,眸子凝上一层水光,嗓音带着哭腔,越发娇媚,入耳钻心,酥麻入骨。 “嗯,那就少做几次。” 暧昧的气味充斥整个房间,女人小脸潮红,眼尾泛泪,一动不动的贴在男人胸膛前, 整个人精疲力竭的趴在男人身上,双腿还在打颤, 男人大掌轻抚着女人光滑的后背,低低呢喃安慰着。 察觉女人情绪波动缓下来,他哑着声线又开口: “在你眼中,我们是怎样的关系?”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压抑着某种。 黛柒微微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软软回答道: “唔......我们不是要结婚吗?” 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察觉到了她语气的异样和令他不满意的回答, 男人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男人再次开口, “你,真的喜欢我吗?” 怀里的女人已然没有了回应,他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女人已经睡着了。 看来真是累到了,她的呼吸平稳而轻柔,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不语,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许久,男人轻叹一口气,轻声说道, “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 ------------ 第54章 偏偏是他们要围绕着主角们的爱情和人生而活着呢 黑色轿车停在私立医院门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黛柒推开车门就往里面走,鹅黄衣裙在奔跑中扬起弧度,头发有几分散乱也顾不上整理, 医院装修奢华高档,水晶灯悬于大厅,光可鉴人的地面倒映出她焦急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百合的混合香气。 “请问急症室在哪里?” 护士连忙指路: “左转第三个走廊,尽头就是急症室。” 找到急症室外,看见母亲坐在等候区的座椅上,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几缕碎发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看见女儿赶来就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虚浮。 “妈妈,” 黛柒连忙冲过去扶住她,让她靠在座椅上,自己半蹲在她面前,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爸爸怎么了?怎么好好的...” 母亲声音哽咽: “我也不知道...助理电话里只说你爸爸在开会时突然晕倒,我赶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推进去了...” 黛柒的心像被揪紧,只能不断安慰: “没事的妈妈,爸爸身体那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急救室灯灭的瞬间,“嘀”的提示音像重锤敲在母女心上。 两人同时站起来,身体僵硬地望着门。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温和笑容: “没什么大碍。病人只是有点高血压,加上身体疲劳过度,导致短暂性晕厥,留院观察几天就能出院。” 两人也松了口气, “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 阳光透过医院的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 VIP 贵宾病房都映照得明亮而温暖。 这个病房如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一般,宽敞而豪华。 落地窗外是一片精心修剪的花园,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宁静而舒适。 病房内的设施一应俱全,从高档的床铺到先进的医疗设备,无不显示出其尊贵与舒适。 傅闻璟在得知黛柒父亲入住医院的消息后,特意安排将父亲转到了这个更为豪华的病房套房内, 并且还安排了更好的医生陪伴着父亲,以确保他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黛父半靠在那病床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尽管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十分矍铄。 他手中正拿着一台平板电脑,聚精会神地查看股市的 K 线图,嘴角还噙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新能源项目中标后,咱们公司的股票这三天就涨了 15%啊!” 黛父兴奋地对妻子说道,“而且欧洲那三个跨国订单也顺利签下来了……” 母亲站在一旁,温柔地替他掖好被角,嗔怪道: “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你那工作呢。让你好好休息,你偏不听,非要一天到晚往公司里跑。” 男人听到母亲的话,无奈地笑了笑,握住妻子的手,轻声说道: “唉,最近公司的效益确实上涨得厉害,我也是没办法呀。” 然而,他的语气中却明显带着一丝骄傲。 “我们得做得好一点啊,不能让别家看不起我们黛家,这傅家亲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 母亲闻言一顿,突然轻拍男人后背,背对着女儿小声责怪: “怎么当着孩子面前说这些!”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失言,连忙转头看向女儿有些黯淡的神情,连忙打哈哈改口道: “哎呀,这亲家可太好当了!趁我现在年轻现在可得多赚点钱,把孙子孙女养老钱都赚够!” 女人哪能不知道父亲在安慰她,扯出表情,佯装生气道: “说什么呢,那要你操心啊,爸爸你别这样了,这次可吓死我和妈妈了。” “就是,你这人尽是瞎操心些 。” 黛母也连忙附和道,病房气氛一片欢笑祥和。 傍晚时分,黛柒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来到走廊散步。 整面墙的透明玻璃如无边画框,将窗外的绿意框成一幅流动的油画,瞬间驱散了医院的冰冷气息。 近景的花坛里,绣球花丛开得正盛,蓝紫白三色花瓣层层叠叠,像打翻的调色盘,中景是成片的香樟与梧桐,墨绿树冠如起伏的绿浪,微风拂过,叶片沙沙作响,在地面织就流动的锦缎。 “这里的景色真好啊。” 父亲看着窗外的美景,轻声感叹道。 黛柒轻推轮椅,看着被绿意映亮侧脸的父亲,眼中满含着愧疚和自责,轻声说道: “爸爸,对不起,是女儿连累了你们,让你这么辛苦。” 爸爸连忙打断她的话,安慰道: “欸,傻丫头,说什么呢?这算哪门子连累呢?” “你不知道,我们家现在可是水涨船高啊!多少人都巴结着我们呢!” 女人虽然不太明白世家集团之间利益的纠葛,但她心里清楚门当户对这个道理。 她知道,傅家在社会上的地位非常高,他们不会在意婚配对方的门槛是什么。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又怎么会像其他普通世家那样再抓住一切机会拼命地往上爬呢? 在外人看来,他们黛家与傅家相比,显然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碍于傅家的情面,外人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私下里又会怎样呢? 她现在才明白父母为了不让她在外受到轻视,一直在默默替她承受着外界其它压力。 女人心里一阵绞痛,这种感觉让她难以言喻。 小说世界观庞大无垠,故事线错综复杂,左不过就是围绕着男女主角们翻云覆雨的爱情而展开。 然而,在这个庞大的世界里,像她这样的人、这样的不起眼的角色却多如繁星,数不胜数。 当目光细化到每个人身上时,每个配角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内心世界, 配角的命运遵循自身逻辑发展,有自己既定的轨迹。 那充满复杂的情感与思绪,并非围绕主角运转,他们的生命细腻而真实。 而非为了衬托主角的伟大而设定,也并非会因主角的变动而随意改写。 那为什么、为什么。 偏偏是他们要围绕着主角们的爱情和人生而活着呢? 女人微微垂首,眼角微微下垂, 但随即,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我真的很开心能够成为爸爸妈妈的女儿。” 话锋一转,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爸爸,你说,如果这次我又离婚了,你会觉得女儿丢人吗?” 男人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不满,他嚷嚷着反驳道: “瞎说什么呢!你要是这次离婚,那只能说明那个男人没有眼光,” “我们家丫头这么好,在这世上可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你!” 女人听到父亲的话,顿时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春日里的黄鹂。 父女俩的欢声笑语在窗户透进来的光交织,构成了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 没注意到对面恰好有一个少年推着轮椅老人经过,等待几人彻底擦身而过,那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不自觉回头, 目光紧紧地落在那个刚刚与他擦身而过的女人身上,盯着黛柒的背影喃喃道: “这女人怎么有几分熟悉…” ------------ 第55章 “我们结婚吧。” 手机在掌心震动,黛柒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时, 【已到医院。】 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 她盯着信息皱眉,心有埋怨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等她回复就擅自前来? 虽然她本就打算找借口拒绝。 “叮咚——”门铃响起。 病房门被推开,傅闻璟身后跟着他的助理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身后跟着助理搬送的补品礼盒。瞬间占据了病房小半空间。 “闻璟来了,快进来坐!” “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黛母热情招待着。 男人颔首,说道: “忙到现在才有空探望,实在抱歉。父母让我代为问好,祝叔叔早日康复。” 他的目光扫过病房,最终落在黛柒紧绷的侧脸上。 女人站在原地没动,只低头假装整理水果篮。 “公司那么忙还特意过来,有心了。”黛母拉着男人坐下。 “应该的。” 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的礼貌,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停留在黛柒身上, “叔叔身体好些了?” 又是一阵寒暄,气氛倒是融洽。 楼下咖啡厅播放着舒缓爵士乐,落地窗外细雨淅沥,将玻璃蒙上薄雾。 空气中弥漫着焦糖玛奇朵的甜香,女人搅动着拿铁,奶泡在杯中旋转成旋涡, 她正盯着卡布奇诺的拉花发呆,手指无意识划过杯壁,留下一圈水雾。 “你父亲的身体,不放心的话后期派那位负责医生一直跟进。”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女人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好的。”她的回答很简短。 过了一会儿,女人突然开口。 “我们结婚吧。” 男人端着咖啡的手猛地一顿, “我们不是本就要结婚吗?” 他挑眉,问道。 然而,女人却只是摇了摇头,她的指尖紧紧地捏住了杯耳, “不,我是想快点,有多快就多快。” 她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 傅闻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直直地盯着女人。 “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女人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雨幕,玻璃上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表情。 “没,我只是...想快点稳定下来。” “好。我会安排。” 下午送走了男人,女人手机震动,看着裴少虞的信息简单直接, 【今天来我家,最后一次】 黛柒盯着屏幕,恨恨咒骂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前去。 推开大门,少年穿着松垮白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精致锁骨,他甚至演都不演,直接将她拉进卧室。 "姐姐,我好想你。" 不由分说的吻落下,裴少虞将她按在床上,膝盖挤进她的腿间,双手按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 女人的声音含混不清,身体被迫地微微弓起,迎合着他的侵略。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凌乱床单上的少年与女人,亲密缠绕着的画面如油画般秾艳靡丽。 裴晋今日还是像往常般准备出门处理工作。 出门前,男人特意询问了管家今天裴少虞的行程。 管家却告诉他,昨天小少爷刚刚回到老宅,今天又去了他的新住处。 听到这个信息,裴晋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尽管心中有些疑虑,裴晋还是决定先按照原计划先去处理工作。 车子缓缓启动,驶出了庭院。 裴晋坐在后座上,沉默不语,手上的文件也无心看。 半响,只听男人冷冷的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掉头,去二少爷的住处。” 司机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照做,将车调转方向, 男人面色阴沉地站在别墅门口,眼神冷冽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锁撬开,动作轻点。” 时间很快过去,只听“咔哒”一声,锁被撬开了。 男人缓缓推开那扇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走进屋里,目光落在鞋柜上那双明显的女士鞋上, 他紧紧握着拳头,还是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 他慢慢地走向客厅,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和装饰品。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二楼半掩着的房间门上,甚至能听到些隐约传来暧昧的喘息。 男人身上散发着让人窒息的低气压,他迈着沉着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 来到房门前,站定后,甚至都不需要他推开门, 就能透过半掩的门缝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看着他的好弟弟,此时身下正紧紧地抱着那个貌美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让他莫名的,血液倒流。 两个人,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甚至都等不了把门关好。 在他看来,两人吻得忘乎所以,少年的手缠绕在女人的发丝间,身体紧紧相贴着。 裴晋的胸腔剧烈起伏,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你们、在做什么。” ------------ 第56章 小的不要脸,老的也不知羞 声音冷淡的如恶鬼般,猝不及防把房间里两人一惊。 只见一个面容冷漠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外,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们。 砰——!” 房间门被猛地踹开,实木门板应声断裂, 裴晋站在门口,目光像淬毒的刀子锁定床上两人。 女人看清来人惊呼: “啊!” 慌忙把身上少年推开,裴少虞却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心里暗骂一声。 男人二话不说,长腿猛踹去。 “砰!” 裴少虞闷哼一声,被丝毫不收力的狠劲踹得狠狠撞在墙上, 嘴角溢出血丝,却强撑着仍挡在女人身前, “哥,跟她没关系。” 裴晋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女人,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少年身后的衣角, 这场面,像极了丈夫抓到出轨的妻子。 他紧皱眉头,不欲与两人多说, “带走!” 他挥手喊身后的保镖, “把他关进禁闭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五六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钳制住少年。 “放开。” 少年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 意识到这次大哥是认真的,阻拦未果,被迫眼睁睁看着男人扯过女人的手臂。 “跟我走!” 裴晋的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放开我!你疯了!” 黛柒不断挣扎,小手捶打着他的手背,却像挠痒般无力。 男人头也不回,将她强塞进停在门外的车里。 车门“砰”地关上,驾驶位后的隐私隔板缓缓升起, 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车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昏暗。 女人心中警铃大作,直觉不妙: “你要带我去哪?!” 男人忽地起身,双膝跪在她腰胯两侧,将她死死困在真皮座椅上。 琥珀色眸子在昏暗光线下闪着野兽般的光芒,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直视自己。 “我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毫无情绪,却格外阴鸷, “你说呢。” “你有病吗!” 女人不满地叫嚣, “你管好你弟弟就好了,把我拉过来干什么!” 裴晋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 “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远离他。” “怎么?闻璟满足不了你了,还要找别人?” 语气带着几分警告与探究, 他的靠近让车内空气愈发稀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车子不知不觉在何时停了下来,周围寂静无人,连司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黛柒还在极力想屈膝阻碍他,可男人却压在了她小腿上,让她动弹不得。 “混蛋,明明是你弟弟对我纠缠不放,你凭什么说我。” “纠缠不放?那你就任他把你压身下亲?” “如果我不来,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男人的呼吸逐渐染上压抑的欲望,不由分说抬手分开她腿, “啊!滚开,我们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哦不,你们都不是人...”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 “你跟那个小畜......” 话未说完,裴晋捏住下巴的手力道加重,又突然伸出两根修长手伸进女人喋喋不休的嘴里, 她蹙眉,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 “唔......把你脏手拿开!” 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双颊因气急而粉嫩,眼底烧着怒火。 男人幽幽看着她,忽而低笑,声音沙哑如磨砂纸: “你这张嘴还真是该好好洗洗。” 言罢,毫不犹豫地低头深吻下去! 他的吻带着惩罚性,死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大舌撬开牙关,在口腔里肆意扫荡,掠夺她所有呼吸。 女人的反抗从推拒他的胸膛到无力捶打, 只能承受他狂风暴雨般的吻,窒息感让眼前发黑,意识模糊。 裴晋的大手按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承受更深的吻, 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两人身体紧密相贴, 女人的挣扎渐渐微弱,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男人终于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和湿润的眼眶,琥珀色眸子闪过一丝满意的暗芒。 指腹摩挲她的唇,带着粗糙的薄茧,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现在干净了。” 女人别开脸,不想看见他得意的模样,却被他强行转回来,强迫对视。 “看着我。” 裴晋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再说一遍,离他远点。” 趁着女人还在反应间隙,男人手上动作也不停歇, 她连忙扣起膝盖,屈膝挡住男人, 连带着男人大手也不得动弹。 男人无法动作,一双被欲望裹挟住的双眸越发明亮炽热,灼热的喘息声急促又沙哑。 “怎么,是那小子就行,我不行?” “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强迫我。” “小的不要脸,老的也不知羞,你们就是.....” 女人话音刚落,裴晋的眸色骤然暗了。 他也全然不再做理会, “不、呃啊——” 只听男人闷哼一声,突然静下来, “啊、你、裴晋你竟然!你个混蛋、你个秒——” 还没等女人骂完, 强烈的感觉又如骤雨席卷而来。 只听道男人居高临下的恐吓声: “数数你这张小嘴骂了几次,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受着几次。” 她被困在这狭长的车座上,哪都退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终于哭出声, 她瘫车座上,喘的起伏不平, 她掐着座椅边缘的指尖泛白,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不要...不要再....” 男人挑眉,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 隆起的背肌线条流畅,与政场上克己复礼的样子相比,实在是不得体。 他掐着女人的脸,让她低头看去,在耳边压声说道: “看见......”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 女人的手臂无力滑落,喉咙里还在含糊的絮语, “不要、不要 ” 街道上,这辆停靠在无人街边的高档车, 只听,“啪”一声,车内的车窗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 但很快这只手便被身后另一大掌覆盖住。 夜晚微风拂动,男人的身形挺拔如松,白衬衣领口敞开, 虽有几分褶皱却更显几分随意又克制的迷人魅力。 裴晋站在车旁,英俊的五官轮廓分明如刀刻,眉眼间散发着冬日寒霜般的冷漠气息, 左手随意插在西裤口袋,右手夹着一只细烟, 猩红烟头在月色下忽明忽暗,映照他深邃的琥珀色眸子, 他轻轻一抖,细细的烟灰飘落。 烟蒂踩在脚下,皮鞋碾过发出细微声响,直至烟头完全熄灭。 男人才伸手打开车门,动作缓慢而有张力,不急不缓地坐进座椅里。 身体微微后仰,靠在真皮椅背上,透露出一种禁欲而冷漠的气质, 俨然又变回那个政场上严肃矜贵的裴先生。 车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转头垂眸凝视着在他身边, 躺着的一个身披宽大西装外套的娇媚女人, 她神色恍惚,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脸颊残留着刚才的红晕, 只见男人悠悠地伸出大手,轻捏着女人裸露在外,还在打颤的小腿,嗤笑道: “烟都抽完了,怎么还在抖。” ------------ 第57章 我有喜欢的人,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随着意识逐渐清晰,女人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拆开后又重新组装了一般, 酸痛感如潮水般袭来,让她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身旁的裴晋早已穿戴整齐,正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女人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上心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察觉道身上的西装下,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男人的禁欲冷漠与女人的脆弱恍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是道貌岸然的禽兽】 女人在心里愤愤不停的咒骂道,偏偏实际上不敢说出来。 此刻,她也才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正轻轻地揉捏着她的小腿肌肉。 那力道适中,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挣脱, 可她挣扎半天,却无法挣脱男人的束缚。 她又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男人按了回去,只听男人冷漠的声音: “还有力气?” 威胁感满满。 闻言,黛柒立刻停止了动作,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 只是转头看向别处,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好一会儿,裴晋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回家。” 女人茫然地转过头,看着他,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水汽,仿佛对他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 “送你回家。” 他重复道,双眼依旧垂视, “还是舍不得,不想回去?” 黛柒真的没有力气吐槽这个男人,忍不住咬牙说道: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知道。”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男人闻言眉头一皱,看向女人眼里蓄满的泪水和满是怒意的眼神, 裴晋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缓缓地说道: “嗯?我?有喜欢的人?”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黛柒语塞——她总不能直说女主的名字吧。 看着女人一副纠结到快要爆炸的模样,裴晋自己也思考究竟为什么女人会说这样的话, 想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你是说,你的学生,姓宋的那位?” 黛柒一愣,想点头又不知道该怎么点,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男人。 “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那个女生没有那么简单,这事你不知道吗?” 男人说的肯定,好像笃定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裴晋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装的什么,照理来说一个正常男人,面对一个这样娇媚的美人放着不去喜欢,去喜欢上一个黄毛丫头, 是他蠢还是她蠢。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又不是我规定的.....” 女人不满地抱怨道,最后一句声音说得尤为小,却还是被耳尖的男人听了进去。 不一会车就停了,只听门外司机敲了敲车窗: “裴先生,到了。” 说罢,男人便起身伸手去抱女人。 女人身上没有衣物,只有一件男人的宽大西装外套勉强遮体。 女人又想到此生气地捶打他的胸膛: “你真恶心,连你朋友妻子都不放过,敢对我下手。” “那你还对我弟弟下手?” 裴晋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廓,语气暧昧, “我只是替他先做了你想做的事” “我再说一遍,是你弟弟恬不知耻地纠缠.....” 男人公主抱着女人下车,女人因情绪激动稍一挣扎, 导致盖到锁骨上方的西装微微下滑,露出胸前暧昧的红痕。 男人目光一暗,随后又冷冷看向女人。 女人被他幽暗的眼神吓得一激灵,随后想到什么,又乖乖躺下去, 小脸贴着男人胸膛,软软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别那么吓人地看我。” 反正视频最后一次也删了,她想。 说罢,又想到什么,抬头嘱咐到男人: “那你也要把你弟弟关好哦。” 裴晋低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 “先管好你自己。” 看着男人如此熟练地走进自己家,黛柒心中的疑虑愈发强烈。 这男人是怎么对她家如此熟悉的? 黛柒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对我家这么熟悉?” 就在他刚把女人轻放在床上之后,就听到了女人的这句质问。 她似乎完全不知道上次喝醉酒后是谁送她回家的。 想到这里,男人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一直跟在女人身边的不明生物体。 他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屋内,试图从中发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但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屋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那个东西她都藏在哪里? 裴晋的目光随即再次投向了女人,只是这视线悄然换了个方向。 他的视线不自觉缓缓扫过女人半露不露的丰腴之处,然后停留在那雪白滑嫩的大腿根部。 在那里,还残留着因为他长时间的捏压而留下的红色掐痕, 这使得女人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漂亮得不像话。 裴晋只觉得自己的牙齿一阵发酸,一股强烈的气血又在体内翻涌着,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了。 然而,面对女人的质问,他却选择了沉默,既不回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女人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只是对他充耳不闻得态度有些不悦,于是开口准备撵人: “你乱看什么呢?既然已经把我送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虽然不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但她还是对他的目光略微感到不适, 黛柒将头扬起,带着对他惯有的趾高气昂得态度对他下了逐客令。 裴晋本身就不打算多留,怕自己又忍不住做些什么。 只是刚抬脚准备走的脚步,听到这没心没肺的女人又不耐地得语气, 他顿住,那他就偏不如她所愿。 裴晋抬手就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精壮的上半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边脱边侧头问: “走?走哪去?” “我可没说我要回去。” 他挑眉反问,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随手将衬衫扔在沙发上,俯身逼近, 女人被他的操作惊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向自己走来。 说罢,他俯身伸手又要去抱她,女人被他的举动吓得惊呼: “啊、够了、你又要干嘛!” 黛柒慌乱的模样很大程度上取悦了男人, “想什么呢,抱你去洗澡。” 他的语气坦然得仿佛只是要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自己来,你快走!” 黛柒拼命摇头拒绝,双手抵在他胸前奋力推拒,却被裴晋直接扛在肩上走向浴室。 “乖点,放心,我不会动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不一会儿就被扛进浴室,女人也变得安分起来,不再挣扎出声,只听见淋浴喷头被打开的水声。 只是没过多会,这声音就变了味。 随后浴室里就传来了女人细碎娇软的呜咽控诉, “唔、别..... ” “呜呜呜....我讨厌你...” “乖,先帮你清洗干净。” 男人涨满情欲的低沉磁性嗓音带着一丝戏谑,伴随着女人更加激烈的反抗和哭声, 浴室里的水声与暧昧的喘息交织在一起,久久没有平息。 ------------ 第58章 这个剧情不对 黛柒睁开眼,揉了揉惺忪得双眼,望向窗外, 房间内还弥漫着未曾消散的暧昧气息,窗外得光线也变得明亮, 身旁的位置也没了温度,男人不知何时已离开。 她看见床头放着一张纸条,是裴晋留下的, 【好好休息。】 女人并不领情,反而气笑, “哈?他哪来的脸跟她说这些?” “我这样子是拜谁所赐!” 黛柒气得直接将纸条撕得粉碎, 想起昨晚他们从浴室到床上,逼迫着她好赖话全都用上场了, 这个得寸进尺、不知餍足的贱男人就是不愿放过她。 导致,她的嗓子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发誓,她再也不想看见裴晋一眼! “001!你给我出来!” “叮——” 蓝光小幽灵华丽登场,在空中转了个圈,还自带撒花特效,粉色花瓣雨纷纷扬扬落下。 女人看着小幽灵自己给自己加戏的出场方式,忍不住无语。 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腰身,怒斥道: “喂,你个笨蛋系统,为什么!为什么剧情是这样的?这个剧情不对!” 小幽灵还沉浸在自己的华丽出场里,被宿主猝不及防地束缚给惊讶住, 一听到女人的质问,头顶“嘭”地一声冒出一个大大的实体问号, 【?】 “嗯?这什么?” 女人好奇地伸手弹了一下,发现这个问号居然是实体可以触碰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哇001!你这个居然是实体的欸!” 刚开心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立刻变脸: “呸呸呸!不是这个!你快告诉我,这个剧情是不是不对!你快去看你快去看你快去看啊!” 小幽灵被宿主的秒变脸弄得不知所措,委屈地说道: 【没有呀宿主,天道没有判定剧情偏离,而且神奇的是,我的能量还增加了很多呢!】 “能量增加?” 【对呀对呀!宿主你看我是不是变得更厉害了!】 说罢,小幽灵挣脱女人的手,在空中表演了一个360度后空翻加撒花,蓝色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 “这有什么用!连剧情异常都检测不出来!” 她又突然愣住—— 天道判定剧情正常?难道裴晋对她的强制亲密,是原著里就有的剧情? 不对。 剧情才不是这样的。 “001,查一下原著里裴晋的感情线,有没有提到过我?” 小幽灵在空中转了个圈,头顶的问号变成了lOading的转圈图标: 【对不起宿主,无法查询详细剧情线。但根据能量增长来看,目前剧情推进非常顺利哦!】 这蠢货...... 女人瘫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是夜,在某奢华包厢内。 整个京市最为瞩目的几位男人聚在一起, 灯光昏暗而迷离,宛如一层薄纱,扑朔迷离的暗色暖光下, 四个高大身形的男人身形或坐或倚,烟雾缭绕、吞云吐雾。 光线在他们的脸上流动,勾勒出不同的英俊而凌厉的轮廓。 四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在空气中碰撞,却又奇妙地和谐。 黑檀木茶几上,纯银冰桶里躺着唐培里侬香槟,冰块棱角分明得像切割过的钻石。 空气里浮动着复杂的香气,古巴雪茄的醇厚、冷冽的木质调混着浓烈的龙舌兰醇香, 还有那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氛,如同一层无形的奢华之网,将整个包厢都笼罩其中。 秦妄倚在 L 形沙发的边上,他的炭灰色衬衫肩线挺括如刀削, 领口随意解开几颗扣子,露出古铜色的胸膛,若隐若现。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斜对角细细烟雾后的矜贵男人,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 “倒是难得看你有心情好的时候。” 话音沉甸甸地砸在空气里。 被问话的男人面对调侃也不反驳,他不动声色敛下眼睫, 缓缓启唇, “是有愉悦的事。” “什么事能让裴厅这么开心?” 秦妄挑眉追问。 “无可奉告。” 只听男人从容不迫、漫不经心的吐出四个字。 被拒绝的秦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嘴角还挂着不以为意的笑,眉眼间透着点倦懒,似乎也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男人的回答。 侍酒师单膝跪地为他添酒,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看着琥珀色的龙舌兰在杯中旋转。 就在这时,坐在秦妄对面的傅闻璟突然开口: “各位,我的婚期会提前,不出意外就在这个月。” 他的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没有丝毫的波澜。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傅闻璟身上, 只有坐在沙发中央的厉执修,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他的侧脸硬朗深刻,容貌凛冽,但与他的外表不同的是, 他的坐姿并非传统军人的正襟危坐,而是带着一种轻狂的尊贵。 他整个人倚靠在沙发背上,双腿大开,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则夹着一支雪茄,烟雾在他周围缭绕,盛气凌人、身上是压制不住的肃杀味,带着几分不羁的军痞气。 “可以,这个月刚好还在休假期。” 厉执修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倒是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 裴晋听到厉执修的回答,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 他眉头微敛,眸色一沉,眯了眯眼: “这么急?” 男人无奈地挑眉,声音淡然,让人琢磨不住情绪: “她想提前完婚,希望快点稳定下来。”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闻言,包厢内再没人回话,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裴晋弹烟灰的手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一顿, 这个细微的动作虽然不引人注目,但却没有逃过在他身旁男人的眼睛。 他知道,任何一个不该有的、不起眼的细节,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凌晨一点,黛柒接到傅闻璟的电话,对面男人告诉他,他酒醉,想要她前来接回家。 女人错愕,不禁怀疑对面是不是打错了电话,喝醉了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他的司机管家的。 她刚想拒绝,对面直接了当的报了一串地址和房间号就挂断了。 留下黛柒一人独自面对电话生闷气。 ------------ 第59章 这些男的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门打开的瞬间,琥珀色灯光像融化的蜂蜜淌了出来,烟味裹着酒味的辛辣扑面而来。 她出门前就穿着长裙睡衣简单套了一个薄衫就来了, 她拢了拢外套,目光快速扫过包厢。 只有三个男人。 还好死不死的,正是秦妄和厉执修, 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之前裴晋就已离开了。 秦妄就坐在身旁门的位置沙发上,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一半,厉执修挨着他身旁坐,两人好似在谈话, 谈话被打断,两人也下意识看向来人。 黛柒强扯着微笑点头示好。 两人几乎同时"嗯"了一声,视线却像商量好般避开她。 而傅闻璟,独自坐正对门的角落沙发里。 他指间的烟燃到尽头,烟灰簌簌落在深色西裤上,像谁撒了把碎雪。 男人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鼻梁高挺的弧度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她松了口气,径直走向傅闻璟。 男人身旁的位置空着,却被他伸开的长腿占去大半。 黛柒耐着性子只能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闻璟,你还好吗?我们回家。" 男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过了足足三秒才缓缓抬头。 他的瞳孔蒙着层雾,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浸在酒里的黑曜石。 黛柒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刚想后退,手腕突然被攥住, 他的掌心烫得像火烧,指节却冷得发颤,她试图抽回手。 傅闻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那目光从她凌乱的发梢扫到女人脸庞,又落到她攥着薄杉下摆的手指上。 黛柒无奈,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长腿,坐到沙发最内侧。 刚坐稳,男人突然倾身靠近,雪松混着酒气将她包裹。 "柒柒。" 他开口,声音像浸了酒的海绵,又沉又软。 黛柒的气音发颤: "嗯,是我。回家了好不好?" "回家?" 傅闻璟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毫无暖意。 他突然伸手,长臂一收,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啊——你干嘛!" 黛柒的肩窝抵着他滚烫的胸膛,手指条件反射地抵在他锁骨上。 男人的回应是更紧的拥抱,他的下巴搁在肩膀上,呼吸喷在她颈间, "回谁的家。"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她按在沙发上。 沙发发出沉闷的呻吟,女人的薄杉也因躺下的姿势脱落开来。 黛柒的心跳骤然停摆,眼睁睁看着傅闻璟撑着手压下来,膝盖抵在她两腿之间。 不远处男人们的谈话声音也被他们的动静打断,料谁都没想到只以为是两人耳鬓厮磨的谈话,却转头就倒在一起。 两人同时转头,又同时尴尬地转回去, “傅闻璟....混蛋!给我起来!”黛柒忍不住咒骂起来。 她想推开身上的男人起身,却动弹不得,气急败坏的捶打。 男人单手轻松的压制住女人挣扎的双手,女人的肌肤细嫩光滑,原始的生理冲动引得他将脸越靠越近,鼻尖萦绕着一股幽香, “啊...,你要推你也要看这什么地方啊!” “你快睁开你的狗眼看现在是什么地方!” "傅闻璟,别闹..." 男人的眼神暗得像深潭,他低头,鼻尖蹭过她颤抖的眼睫, "闹?" 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单手轻松地将她的两只手腕紧紧地按在沙发上,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顺着她纤细的腰线缓缓地往下滑动,所到之处,带来一阵轻微的颤栗。 “啊!” 下意识地惊叫声从她的口中传出,那声音又酥又媚,尾音还打着颤, 仿佛是被人不经意间撩拨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勾人得紧。 女人自己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紧闭住自己的嘴巴,似乎想要阻止这奇怪的声音继续发出来。 她的脸上充满了惶然和不安,眼神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们, 那些男人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们依旧自顾自地交谈着,彷佛她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黛柒的心中愈发慌乱起来,想要呼喊他们寻求帮助。 她试图偏过头去,避开男人那炽热的目光。 然而,男人显然对她的分心感到不满, 他毫不留情地用手强行将她的头掰了回来,让她不得不再次与他对视。 然后俯身就亲吻起来,他的吻落下来时带着酒气,舌尖撬开她的牙关。 “别动。”他低声命令,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带着失控的味道。 "啊!你弄疼我了!" 她推搡着他的胸口,声音里的嗔怒掺了丝不易察觉的慌。 秦妄和厉执修的交谈声突然低了下去。 女人的声音又娇又软,一副不堪承宠的勾人样子。 女人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的瞬间,包厢里的几道目光不知何时地地灼灼的看了过来。 本该觉得恶心的画面,许是女人声音太过好听,又或者.... 是女人被吻的嫣红唇瓣和唇缝间溢出的湿润, 白的晃眼的丰腴大腿肌肤与男人掐在上面的大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秦妄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 睡裙下摆被猛地掀起,丰腴白嫩的大腿根暴露在空气里。 包厢里的几道目光骤然变得灼热, "混蛋!放开我!"黛柒又气又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钻了空子躲开了男人的深吻。 忍无可忍的黛柒泪眼盈盈地望向那两个"事不关己"的男人。 她撅着嘴,鼻尖红着,睫毛湿润,整个人水汪汪的,又怨又委屈的的对着他们说道: “拜托....你们帮...帮帮我.....呜。” 很快她的声音又碎在傅闻璟的吻里, 秦妄轻笑出声,刚要开口说什么,身旁地厉执修突然起身。 一道沉闷的响声后,身上的男人闷哼一声就没了动静,额头抵着她的锁骨,黛柒惊魂未定地推开他。 除此之外,男人再没有其它动作,只是垂眸,眼眸深邃如寒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黛柒的心脏还在狂跳,她强撑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坐起身来, 强忍着包厢内其它在场男人的目光,尴尬的整理着衣服。 这些男的, 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既然忙帮完了,为什么还要往这边看, 她都这样了,难道不应该回避一下吗。 薄杉滑到肘弯,她伸手去拉, 那边厉执修已经收回视线,却对上秦妄毫不掩饰的目光, 黛柒皱眉,她又不是瞎子,那视线黏重的从她脸又扫到颤抖的大腿,像带着钩子死死的盯着。 她不悦,又羞又恼,忍不住斥责道: "看什么看!不准这样看我。” 美人嗔怒,极为动人。 他却毫不在意,轻挑眉眼,一双浓烈戏谑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散开来,越发柔和缱绻,却让人毛骨悚然。 “害羞什么?我只是看看黛小姐需不需要帮助。” 黛柒懒得跟这种虚伪的神经病多费口舌,拉拢自己衣服,转身就想走。 手腕却突然被攥住,厉执修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送你们回去。" 他的指尖冰凉, "在这等着。" ------------ 第60章 这小子还真是走运 空调冷气开得很足,黛柒却觉得浑身发烫, 傅闻璟的脑袋还靠在她肩上,呼吸喷洒在颈窝里,像条大型犬。 女人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原本说好只是由厉执修一人送的,但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两个男人。 那个秦妄死缠烂打地非要跟过来,他说得冠冕堂皇,说是多个人多个帮手。 车内只有两个男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厉执修正在开车,依旧是那副神情淡漠的模样, 秦妄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懒洋洋地转动着手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而她和傅闻璟则坐在后座。 渐渐的车内再没有人说话,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程度。 在这沉闷的氛围中,黛柒也不自觉的发散了思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前方开车的男人身上。 骨节分明地大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侧脸的线条刚毅如刀削般,下颌线绷得笔直,连微垂的眼睫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黛柒不禁想起了最初对这个男人的介绍,冷漠寡言,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这种特质如此明显,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具有亦正亦邪、生性多疑的特点。 这个邪字就很奇怪。 这实在是难以从他那冷漠的外表中看出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般复杂的性格呢? 女人凝视着男人,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目光在这个男人身上停留得太久,一种心虚感涌上心头, 她迅速将视线移开,试图掩饰自己的行为。 但就在她移开视线的瞬间,却猛地撞进了后视镜里一双含笑的碧蓝眼眸里。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到男人嘴角压不住的浅笑, 显然他已经注意到了女人在盯着谁发呆,并且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表情。 不过就是多看了别人两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心里暗暗嘀咕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把她盯得跟贼一样看的紧。 她像是被抓包的孩子一样,慌乱地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脸上却面不改色,闭眼假寐。 她刚刚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突然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轻笑传来。 这笑声不大不小,但在这相对安静的车内却显得格外清晰,让厉执修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微微一顿。 而黛柒根本无需思考,她就知道这混不吝的笑声主人是谁。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依然紧闭双眼,装作没有听到这笑声。 到地方,厉执修和秦妄一左一右扶着傅闻璟,三个高大男人站在这不大的电梯厢体里,略显拥挤了些。 她按下楼层按钮时,金属墙壁上映出了四个重叠的人影。 这三个男人的平均身高都超过了一米八八,由于几人之间的体型差异, 黛柒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男人们的身影之下,她下意识往前站了站,想要稍微远离他们一些。 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一次在电梯里两人把她困在中间时的情景,逼得她连指尖都泛起粉红。 "直接进吧。" 他们将男人搀扶进卧室,身体在柔软的床垫上微微下陷, 他的眉头却依旧紧紧皱起,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或困扰。 男人们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女人忙碌地收拾着房间。 秦妄站在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打量着黛柒。她正弯腰为傅闻璟盖上被子,睡裙包裹的腰身随着她的动作自然地弯曲,形成一道诱人的曲线。 睡裙的领口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至肩窝,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那肌肤泛着淡淡的珍珠白,宛如羊脂玉般温润。 秦妄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深沉,他轻声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还真是走运。” 他转身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的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随意地翻动着。 与此同时,女人已经将男人安置妥当,她轻轻关上卧室的门,走出来,目光落在站在客厅中央的厉执修身上。 比起那个秦妄,这个男人确实有用多了。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柔声说道: “麻烦您了,厉先生,谢谢。” 女人抬起眼眸,与厉执修那对漂亮的冰绿色眼眸相对。 厉执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回答道: “不用客气。”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平稳。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并不近,但却因为这静谧的氛围而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他们的呼吸并没有交错,但彼此的存在却似乎在空气中交织出一种微妙的氛围。 "黛小姐?怎么待客之道连口水都不给喝啊。" 一阵突兀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女人眉头轻拧,在她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身前的男人却制止了她的行动。 “不用麻烦,黛小姐,早点休息吧。” 说罢,男人的目光转向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男人,似乎在向他示意该离开了。 沙发上的男人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享受这杯水了。” 话音未落,他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厉执修见状,也率先走出了房间,秦妄则紧随其后。 只是当秦妄路过女人身旁时,他突然停顿了一下脚步,目光直直地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感受到了秦妄的注视,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她抬起头,与秦妄的目光交汇,却发现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透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就在女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秦妄突然俯身靠近她,他那浓郁而精致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 紧接着,他用一种暧昧而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道: “晚安,黛小姐。” ------------ 第61章 酸意就像未成熟的青梅 送走了他们,黛柒的肩膀就垮了下来。 她返回卧室准备重新入睡,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黛柒起身手肘撑扶趴着,扭头凝视着身旁傅闻璟沉睡的侧脸,他的眉头依然紧蹙,连睡觉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她就这样趴着愣愣地看了两分钟,壁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黛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食指蜷曲着悬在半空良久,最终还是轻轻落下,指腹抚过他眉间,看着男人眉心的川字纹果然浅了些才收手。 又沿眉心垂直向下划,力道轻得像抚摸蝴蝶翅膀,指腹碾过他细腻如瓷的皮肤时,触到皮下血管微弱的搏动, 等停留到男人脸颊处时,她变化手势,用拇指与食指捏住颧骨处的软肉,缓慢地、带着报复性地揉捏。 "让你欺负我,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她的呢喃声极轻,带着未散的后怕与报复的快意。 指腹又碾过他下颌线时,突然感觉手下的肌肉绷紧了 —— "啊!" 手腕突然被攥住。 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挣不脱他的钳制。傅闻璟骤然睁开的眼眸里没有睡意。 "掐死谁。"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尾音却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你、你醒啦?" 她干笑两声, "我看你脸上有蚊子,想帮你捏死来着..." 一片寂静....... 傅闻璟就那样看着她,眼神幽深得像寒潭。 黛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就在她以为他要戳穿谎言时, 却发现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 委屈? "我困了。" "现在天还没亮呢,你接着睡吧,我也睡了,晚安。" 说罢挣脱他的手,转身裹紧被子装死。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接着是男人低沉的叹息。 "这是你家?" 他下意识巡视着,揉着带着宿醉钝痛太阳穴问道。 黛柒闷闷出声:"对啊,你喝醉了,要我来接你回家。" 男人沉默。 黛柒能感觉到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的背影,过了许久,他才低声说了句 "知道了",说罢就起身走向浴室。 哗哗的水声传来,黛柒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困意像潮水般涌来,她打了个哈欠,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微陷时,女人已熟睡。 一具带着水汽的温热身体从后方贴上来,男人左臂横过她腰腹,轻轻将女人扯到怀里,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 "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黛柒在睡梦中哼唧着转身,下意识地往热源深处钻。 手臂环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呃... 今天不要了老公... 好累..." 她无意识地用鼻尖蹭着他的锁骨,声音软糯,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寻求安慰的幼猫。 “老公?”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绷住了一般,原本因触碰到娇软女人身躯而放松的肌肉瞬间变得僵硬, 他抱着她的手臂力道骤然增强。 他知道不可能是他。 女人的状态显然是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两个字,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思考。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这样称呼他 难道是她之前的那个男人?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这种程度吗?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抬起。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声音压抑。 然而,怀中的女人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举动有些不满。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往他的怀里钻得更深了。 傅闻璟看着怀中女人熟睡的侧脸,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如丝,长长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微微颤动着,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股酸意就像未成熟的青梅,在他的胸腔里盘踞着,不断地膨胀、发酵,最终在他的齿间炸裂开来,让他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他不甘心地松开手,重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恢复了最初的姿势,只是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告诫自己何必跟已经过去的人计较,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他, 即使这女人行为处处透露着怪异,但是那又怎样, 只要他们结了婚,她什么都会是他的。 ------------ 第62章 你就信他的话,不信我? 某奢侈品商场的露天咖啡厅,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遮阳伞下,一貌美女人正悠闲斜倚在沙发椅上。 她身着一袭真丝乔其纱长裙,嫩粉色调犹如绽放的花骨朵,裙身上印着暗纹铃兰,细腻的图案若隐若现,增添了一份雅致和神秘。 收腰处,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着极小的花纹,这些精致的细节处理使得裙子更加立体和富有层次感。当她脚踝交叠时,裙摆自然地滑落至小腿肚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肤。 她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鞋跟随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动作轻轻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缩咖啡的焦香,这种独特的香气与邻桌女士身上的栀子花香水相互缠绵, 被夏日的热风卷着,如同一股轻柔的细流,轻轻地扑到她的脸上,带着夏末特有的慵懒。 此人正是刚刚完成了一场大规模采购、正在稍作休息的黛柒。 当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卡面上的碎钻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今天早上的情景。 清晨当黛柒悠悠转醒时,出了卧室才惊讶地发现男人竟然还没有离开。 他静静地坐在餐桌旁,品着茶,而桌上则摆放着一份精致的早餐,牛奶杯中的热气袅袅升腾。 尽管早餐看起来如此诱人,黛柒却能明显感觉到男人周围弥漫着一种低气压。 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黛柒猜测许是因为男人因为昨晚的宿醉而没有休息好。 在一片沉默中,黛柒默默地吃完了早餐,而男人则始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傅闻璟这才缓缓地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轻轻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张卡给你用,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吧,没有限额。” 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黛柒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卡上,卡面上的碎钻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手中的银质餐叉叉起一颗草莓,缓缓送入口中。 当齿尖刺破果肉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轻声说道:“好。” 傅闻璟看着她吃完最后一口舒芙蕾,他又补充道: “下午去逛逛吧,晚上七点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黛柒的思绪还沉浸在男人的话语中,她有些发愣地盯着面前的空盘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嗡——”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辆极其扎眼的骚包红色跑车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 车篷敞开着,而座位上的男人,更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金发耀眼,碧眼深邃,面容带着一丝桀骜和凶气,一眼不好惹。 他的墨镜被随意地撩到头顶上,露出了那张少年俊颜,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峭。他身着军绿色的机甲服,更凸显少年身形高大线条矫健。 秦末临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高兴。 当少年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时,他那双眯起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一般,迅速而准确地找到了女人的位置。 认出人后,只见他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冷峭的笑容,连车门都懒得开,直接用手一撑,行云流水般从车上跳了出来。 动作肆意而流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的迈开大步,径直朝她走来。 黛柒见状,心中暗叹一声倒霉。 一见到女人,秦末临贪婪凌厉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在她身上巡视,好似能透过单薄衣物就能将拆吃入腹。 黛柒被他直白的眼光看的不悦, "离我远点。" 她想到裴少虞说的话,心下对眼前的少年有些嫌恶。 看着女人一来就是对他不加掩饰的嫌弃和不耐,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 心中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堵住胸口。 他甚至想都没想都没有,条件反射一样,迅速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女人的手腕,质问女人什么意思。 他的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女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女人被少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少年。 这神经病 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前一秒,还对着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下一秒,少年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阴沉。 “啊,走开啊。不关我事,是别人说你有烂病的,让我离你远点,担心我染病。” 女人吞吞温温的解释道。 “烂病?别人说的?谁?” 少年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女人,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是不是裴少虞那个贱人。” 看着女人这副模样,他心里也确认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嘴会那么碎。 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嘴唇紧紧抿着。 “他还跟你说我什么了?” 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其中蕴含的怒意让人不寒而栗。 黛柒本来并不想说,她可不想卷入这两个人之间的纷争。 但是,当她看到少年那副不得到答案就绝不罢休的样子.... “呃、说你脏、说你有烂病、说你不知道...多少人了、还说你荤素不忌讳......” 秦末临真的要气死了,低头看着身前女人,偏偏又拿不了眼前人撒气, “那你就信他的话,不信我?” 女人也不说话, 秦末临弯腰缓缓靠近她,语气阴恻恻的咧着嘴朝她笑道: “要不这样、姐姐,我们现在去开个房,放心,我什么也不干,就是给你看看我干不干净。” 潮热的呼吸钻进女人耳边,顷刻间就令她浑身肌肤颤栗发软起来。 女人瞬间皱眉不悦,闷声闷气开口: “你说什么呢,看了岂不是就脏了我眼,我才不要。” “那你就不能乱说,你没看见就妄自下定义。”少年有些委屈道。 “柒柒。” 一阵清越的男声突然传来,黛柒循声望去,发现了傅闻璟不知何时到来。 只见傅闻璟身着一套剪裁精致、熨烫得笔挺的西服正装,身姿挺拔地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他的面庞依旧冷峻如昔,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透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而站在女人身旁的少年,原本背对着傅闻璟,听到这道声音后,似乎立刻就猜到了来者何人。 他稍稍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副故作惊讶的表情,但随即又迅速展颜一笑, 少年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当两人的视线交汇的一刹那, 傅闻璟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不屑弧度,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少年的轻蔑之意。 少年对此却毫不在意,他嘴角的笑容反而越发张扬,甚至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他直接向男人打了个招呼, “傅先生,好巧啊。” 言语间,那股按捺不住的傲气,简直要溢出来了。 傅闻璟对他的问候完全视而不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女人身上,眼神冷漠而疏离。 “柒柒,走吧,我们回家。” 女人抬脚就要过去,谁料身旁的少年猛地抓着她手腕, “姐姐,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甚至还狎狔暧昧地捏了捏,黛柒一慌,还不等自己挣脱,少年就松手了。 什么约定,她怎么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莫名其妙。 傅闻璟就这样搂着女人上了车,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再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少年,仿佛他完全不存在一样。 车子缓缓启动,只听男人随口问道: “玩得开心吗?” 黛柒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很愉快。 过了一会儿,男人突然又开口了,语气不明, “刚刚那秦家小子和你说了些什么?” 女人有些惊讶地看了男人一眼,但还是迅速回答道: “没什么啊,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转过头,神色严肃地看着男人,问道: “秦家的那兄弟俩……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说完,女人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不礼貌, 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女人的问题,他只是默默地开着车,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女人也不尴尬,她无所谓的转身,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 车内的气氛安静,就在女人都要忘了这一茬时候, 突然就听到傅闻璟低沉的声音, “嗯。” ------------ 第63章 他们会在某个维度中再次重逢,重新获得成为爱人的机会。 A 城的八月因一场婚礼而不同寻常。 车队从城南缓缓驶向城北,古老城堡的尖顶在阳光下闪耀,像一枚被时光打磨的珍宝。 城堡内,白色花朵爬满雕花栏杆,柔软的白色织物从穹顶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华丽的吊灯垂下万千光点,在地面织就流动的光纹,宾客们的豪车在铺满花瓣的甬道上缓缓行进,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古木的气息。 "请新娘入场。" 婚礼乐曲从殿堂深处传来,旋律庄重而悠扬。所有宾客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二十米高的橡木大门缓缓开启, 大门缓缓打开,新娘站在铺满白玫瑰的阶梯顶端,精致的美人站在光晕里,华丽典雅的婚纱勾勒出她优美曲线,抹胸处缀满圆润珠饰,随呼吸轻轻颤动; 她的发髻绾成优雅的形状,在烛光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柔光,更显高贵。 曳地七米的头纱上尾缀着碎钻,随着步伐摇曳时如银河般倾泻而下,宛若神话中降临的春之女神。 傅闻璟站在圣坛前,黑色礼服勾勒出高大挺拔的轮廓,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冷峻的雕塑。 可当他抬眸望向女人时,那双常年如深潭般平静的眼睛,竟泛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波澜。 时间彷佛静止般,傅闻璟看着她拾级而下时,心下涌起某个奇异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经历,可眼前的画面就好像他们曾经经历过般, 他不信鬼神邪说,却笃信科学。 宇宙浩瀚,万物皆为原子构成,而原子是永恒不灭的,它们只会不断地进行重组,每一个人都如同最微小的一粒原子,微不足道。 时间如同一个巨大的轮回,或许在经历了几十万个小时之后,他们会在某个维度中再次重逢,重新获得成为爱人的机会。 这个认知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在接过新娘手的瞬间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爱她、珍惜她,无论顺境逆境?" 牧师庄重的声音在殿堂回荡,直达他的内心深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愿意。" 新娘的裙摆如同云朵般轻盈地飘动着,蕾丝边缘轻轻扫过地面上的花瓣,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仿佛是花朵在为他们祝福。 "请新人交换戒指。" 黛柒的戒指是傅家祖传的蓝钻,在烛火中泛着深海般的光泽、璀璨夺目。 当傅闻璟将它缓缓推入新娘无名指时,抬眸望去,一眼万年。 "在神的见证下,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随着话音落下,古堡窗户外同时绽放烟花。 神父为他们祝福,众人为他们欢呼,傅闻璟俯身吻住他的新娘。 而宴会厅另一角是婚礼现场专门设立的记者区,受邀的记者们大多穿着深色外套,相机镜头在人群中偶尔闪烁。 一个穿黑色马甲的中年男人自然地碰了碰身旁同行的手肘,右手自然地递过烟盒, "欸,兄弟,借个火。" 他递烟的动作带着老记者特有的熟稔, "兄弟打听下,新娘是哪个黛家的?" "XX集团的啊。" 接烟的记者下意识回答,他抬头打量对方,这才发现眼前人是个陌生面孔,普通黑色马甲,胸前没有任何媒体标识。 "新来的?" 他挑眉反问,火苗在冷空气中微微颤抖,黑衣男人笑了笑,打火机先给对方点上烟, "刚从外地转过来,还不太熟。" 他吸了口烟,烟雾从齿间溢出, 同行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 "你是哪家报社的?这都不知道?订婚时财经版头条连挂三天呢。" "是吗?" 黑衣男人故作惊讶,随后打哈哈笑着摆手, "哈哈,小地方来的,不值一提。" 中年男人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手指轻弹烟灰的动作却异常精准, 他们的对话被突然爆发的掌声打断,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主会场的方向 中年男人突然举起相机,镜头却微妙地偏了十五度——将两位新人接吻的画面框进取景框,顺势按下快门。 暮色初临,A城上空飘荡着玫瑰色的云霞,古堡灯火通明,哥特式尖顶在暮色中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财富与权力交织在这个璀璨的夜晚,名流云集,豪门的辉煌莫过于体现在此刻。 黛柒换下繁复圣洁的婚纱,换上一袭红色露背丝绸长裙,她的发髻已松开,乌黑的波浪卷垂在裸露的脊背,发梢微微卷曲。 肩带细如发丝,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肩胛骨的优美曲线,与白皙肌肤形成致命诱惑,眼波流转间带着不自知的媚意。 月色下又如神话里用歌声引诱水手的海妖塞壬,衬托得更娇媚动人。 舞池中央,她与傅闻璟共舞。 男人的手放在她裸露的腰际,掌心温度透过丝绸传来, "夫人今天真美。" 他低声,薄唇擦过她的耳垂。 黛柒的脸颊泛红,却迎上他的目光,红唇微勾:"那当然。" 傅闻璟微笑致意,指尖无意识拂过她腰间的缎带蝴蝶结 ,这是他亲手系的。 晚宴在第一支舞结束后正式开始。 裴晋岂能看不出来女人在躲他,每次只要他靠近一点, 她就不动声色的躲开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神写满防备。 感知到这一点的男人心情非常不满,脸上的冷意豪不遮掩, 就连身旁的秦妄都看得出来,他轻拐了下身旁男人, "这么丧着个脸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参加谁的葬礼。" 这边黛柒暂别了需要应酬的男人, 本想去洗漱间补个妆,谁料刚进去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进去,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 就被猝不及防的拉近一个小隔间,她被突如其来的暗弄得不明所以。 挣扎间,转头瞧见裴晋那张浓艳矜贵的脸,那双琥珀色眼眸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今天穿着暗纹枪驳领西装,肩宽腰窄的倒三角轮廓因动作撑得衬衫紧绷,让人脸红心跳。 可此刻这具身体,正将黛柒困在不足两平米的密闭空间里。 低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别动,是我。” 就是因为是你才挣扎动的。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全身压制在她后背上,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 "躲我?"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裴晋,你哪有脸跟我说这话的。” 黛柒低声急说道,她是真佩服这人的厚脸皮。 紧接着,她被迫又呼吸不稳的仰头和他接吻,男人吻着她的唇,深入又带着力道吮吸着, 她避无可避,忍无可忍地朝男人不安分搅动地舌尖狠狠咬了一口。 “呃。” 裴晋吃痛,狼狈退出来。 “这么狠?” “活该,怎么没咬死你。”女人怒声骂道。 男人闻言忽地又将她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两人面对面,直直地盯着她,女人精致的眉眼此刻染上了怒气。 黛柒以为他终于消停了,男人膝盖却顶进她地腿心,手掌顺着她的腰往下滑, 在男人还想要跟进一步靠近时,女人却用手指抵住他的胸膛,眼神充满拒绝。 “不是装作不认识我?我的...可认得你。” 黛柒气急,猛地曲膝右腿顶向他胯间,却在即将碰到时被他用大手挡住。 他顺势就抬起女人右腿的膝窝,无声表达自己的意思。 女人想都没想,挣扎着脱口拒绝, “不要,你疯了。” “我今天结婚啊、混蛋!” “不要、给我停下来!” 随后女人争执声渐弱,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暧昧压抑响。 “不要停?” “那就满足你。” 男人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她颤巍巍的想要开口求饶,特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哭腔,越发娇媚,入耳钻心。 不知多久, “呃,要......” 双唇重新触碰刹那,他又重重压下,喉间溢出一声低叹, 待到最后一刻,唇瓣分离,却仍轻贴在女人唇瓣上,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紊乱得交织, 彼此视线交汇,目光迷离,感受着呼吸间吐露的若即若离的温热气息。 “哭什么,就一次,先放过你。” 事后,湿热的唇舌游移到女人耳边,他含着她的耳垂轻笑, “不准再躲着我,不然我就让明天头条变成《傅氏新婚夜新娘在洗手间偷情》..." 过了一会,只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 故意保持着距离,黛柒在前方不自在的走着,而男人则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 第64章 看来夫人今日真是操劳过度 洗漱间又重回寂静, 只是不一会,只听"咔嗒" 一声轻响, 磨砂玻璃后映出的人影缓缓移动 —— 只见身形高达190的男人推开隔间的门,身形在狭窄空间里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黑色真丝衬衫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肩背,走动时隐约可见布料下肌肉的流畅线条,他迈步的姿态带着贵族式的慵懒,定制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像节拍器,在空旷的地方里荡开回声。 男人缓步走向洗漱台,他停在鎏金镜前,骨节分明的手按下镀金水龙头,透明的水流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背上溅开细碎水花。 紧接着慢条斯理地按压着洗手液泵头,透明液体涌出如融化的水晶,带着冷杉香。 指腹搓出泡沫时,指缝间的旋涡像碎裂的云,他搓洗的动作格外精细,随着十指交叠的动作拉出晶莹的沫。 水流冲净泡沫时,他抬手捋发,指腹沾着水珠划过发梢,抬头与镜中的自己对望。 镜中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双碧蓝瞳孔微微收缩着,深处却涌动着无人能窥见的暗流。 镜面映出一张令人屏息的面容,轮廓深邃如刀刻,高挺鼻梁下薄唇紧抿,金发如同被阳光亲吻过的麦浪,有几缕不驯地垂落在饱满的额前。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途经喉结锋利的弧度,最终消失在微微敞开的领口深处。 等秦妄出来时就看见那个男人正慵懒地陷在沙发深处。 二郎腿叠着,指尖轻点扶手,跟身旁的厉执修及身边的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显然这一桌是除了今日大婚的新人外最受瞩目的组合 —— 这一隅自成一方天地。 宴会休息区,摆放着一组 U 型的真皮沙发,犹如一个微型的权力旋涡,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几位男性端坐其中,明暗交界线恰到好处地将他们与外界分隔开来,年纪不一却个个容貌出众,气质卓然。 成熟男人们是身家过亿,身居高位,执掌经济命脉的决策者,举手投足间自带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姿态从容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犹如盘踞在王座上威严的雄狮。 而那些气质出众的年轻面孔同样令人移不开视线,相比之下,少年们则更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猎豹。 都是现阶段最为备受瞩目的新生代,眼神锐利如鹰隼,锋芒藏不住,各个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在他们周围三米的范围内,似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只见裴晋唇边还挂着温文尔雅地笑,俨然一副野兽吃饱后餍足的模样。 跟开始的死人脸模样完全不一样。 男人似笑非笑,他缓步走向沙发,走到秦末临身旁坐起,身旁少年看见来人,不以为意地搭话: "大哥,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什么时候帮我把那女人身边碍眼的男人杀了,替你弟弟促成一段好婚姻。" 秦妄听着他毫不收敛的狂妄,难得好脾气的没有训斥,心里却暗骂蠢货, 心心念念的女人早都和别人勾搭在一起,他还在嫉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男人未搭理,倒是他身旁的裴少虞搭上了话。 裴少虞嗤笑, “不跟他在一起跟谁在一起?你除了一身发达肌肉你还有什么?” “怎么,被你哥关一段时间看来也没治好你嘴贱的毛病。” 说这话可真是戳到了裴少虞的痛处,要知道,他昨天才刚刚被下令放出来。也许是他哥哥还念着那么几分兄弟情分。 又或许是因为那女人即将结婚,以为他会就此放下,真是可笑。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呛声着,谁也不肯相让。 秦妄完全没有想要参与到他们幼稚的对话中。 他别有深意的眼神直直地看向了裴晋,似笑非笑地说道: “裴先生,真没看出来你倒是擅长变脸,这么快就把那张冷脸给收起来了。” 裴晋闻言,缓缓地抬起眼皮,看了秦妄一眼。 他那狭长而又冷淡的眼底,此刻尽是如墨般的颜色,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刚想要开口回应的时候,突然见到傅闻璟半搂着黛柒走了过来。 黛柒其实本来并不太想来这里的,因为她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尴尬。 且不说她跟裴家的两兄弟都有些牵扯不清,单就说在场的秦家兄弟俩,一个脑子不太正常,一个又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应付。 这么一看,反倒是厉执修和时傲这两个人,在这场合中显得最为正常了。 她能感觉众多视线里,总有几个焦灼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她佯装看不见, 硬着头皮向每个人都问了好后,借口要去找父母聊会就离开了。 黛柒离开人多的地方,走到一处无人的走廊角落,刚准备想呼唤001出来, 余光却瞥见秦妄从另一头走来,姿态卓然,她睫羽轻颤,连忙撇开视线, 谁料男人路过她身旁时,他的手臂却"不经意"撞过她, "唔!" 本就腿软的她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在冰冷的地面上,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死死箍住。 "这么不小心?" 男人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温热的呼吸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如铁铸般牢固,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礼服面料灼烧着她的肌肤。 这个姿势让她的后背完全贴合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 “黛小....哦不,现在是傅夫人。” "看来夫人今日真是操劳过度。” 男人的话带着一种含蓄的暗示,酥的她腿一软,险些又摔倒。 "腿都软了?" 黛柒的耳朵瞬间泛红,指尖绞着裙摆,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力气。 秦妄的力道微妙得让人分不清是试探还是挑逗,手臂越收越紧,将她完全困在墙壁与他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走廊灯光在他身后形成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黛柒被迫仰着头,强行绷着表情,平静看着他道: "秦先生,谢谢您,但请先放开我。" 秦妄非但没放,反而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侧脸, "松开能站的稳吗?"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腰侧的软肉,力道逐渐加重,腰间的手臂像铁箍,将她锁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带着他的气息,她慌乱得几乎窒息。 "我要去找我父母了。" 她偏过头,避开他炙热的视线,声音带着哀求。 秦妄的动作顿了顿,终于松开手,却在她转身的瞬间,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尾椎 ,那触感像电流,激得她脚步一个踉跄。 "去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眼底却翻涌着墨色。 "记得早点回来,别让你的新郎等急了。" 而女人是头也不回就就走了,独自留下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啧。 又是这副傲人、不理人的模样。 ------------ 第65章 到时候我肯定会被抓起来,绑在火刑柱上烧死 红酒渍在西装裤上洇开一片暗色污迹,秦妄垂眸看着那片污渍,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扔出去。" 他冷着脸对保镖吩咐,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不小心"撞上来的女人面如死灰地被拖了出去,令人厌烦极了。 酒液顺着昂贵的定制西裤滴落,布料紧贴小腿皮肤,粘腻的触感让他几欲作呕, 助理早已备好新的干净裤子,秦妄就这样阴沉着脸,随意选了间洗漱间里的隔间换上。 更衣隔间里,他正慢条斯理地扣上皮带的时,隔壁突然传来肉体碰撞的闷响。 秦妄皱眉,低啧了声,打算推门离开。 只是这一墙之隔传来的女声却让他推门的手顿住。 女人娇媚的喘息和男人低沉的哄劝,那声音太熟悉了,秦妄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几小时前还在众人面前端庄优雅的新娘,此刻正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后面的话还被男人的吻打断。 随后, 就是他在隔壁的隔间听完了他们完整的过程, 他闭上眼,喉头轻动,盯着自己青筋凸起的手背, “呼.....” 秦妄喘息着,碧蓝的眼眸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 他低笑出声,笑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 “胆子倒是不小。” 回想着他们事后的调笑呢喃,心头不明地情绪一阵又一阵地翻涌, 郁闷、烦躁、....还是什么莫名情绪,他实在无法正常看待那女人, 他知道很多东方女人都含蓄保守,所以黛柒每次被他逗弄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总是燃起怒火, 他本该觉得无趣,却该死地被这种鲜活的反应吸引 , 笨拙又幼稚的毛头小子,总想逗弄着自己感兴趣的女孩子,以此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这女人还真是会区别对待。 那双总是对着他含着怒意的杏眼,此刻却在别人身下泛起情动的潮红。 这个认知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喉间涌起血腥味。 道德的界限像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可越是禁止,那股渴望就越是疯狂滋长,像野火燎原,烧毁所有理智。 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渴望着与她接触,血液涌向小腹,指尖发麻。 脑海不受控制地想象她恼羞成怒时泛红的耳廓,想象她柔软的腰肢在自己怀中颤抖... 黛柒撇掉惹人厌的男人,在走廊七拐八绕,找到一间偏僻的休息室进去。 她悄悄关上门, "001,出来出来。" 她瘫进沙发,长长舒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宿主~我来啦~" 】 稚嫩的童音刚落,巴掌大的小幽灵挥后跟着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雨 , 熟悉的出场特效,她早已习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喂,"黛柒吐槽,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场都这么费劲?" 小幽灵 001 委屈地瘪瘪嘴,撒花特效戛然而止。 直到这时,黛柒才看清它今日的样子, 以往光滑的蓝蓝身子外面,竟然套了一件嫩粉色的吊带碎花裙,裙摆只遮住一半身子,看着尤为... 另类。 "你这是... 新皮肤?" 黛柒挑眉,忍不住笑出声, 小幽灵一听宿主终于注意到它的新裙子,立刻兴奋地左扭右扭, 【宿主~漂亮吗?宿主姐姐每天都穿漂亮裙子,001 为了配合宿主,也在系统商场买了小裙子哦~】 她伸手戳了戳 001 的脑袋: "行吧,挺好看的。 001的光晕因喜悦而泛起涟漪般的波动,那件碎花裙摆随着它雀跃的动作轻轻摇曳,在昏暗的休息室里投下细碎的蓝色光斑。 它像只欢快的水母,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黛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真皮纹路。 窗外渐沉的暮色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 "别转了呀,再转裙子都要飞起来了。说正事,今天有什么特别剧情吗。" 她压低声音,按住它不停旋转的小身子, 【有呀!今天是主线剧情触发,女主将在今晚发现自己的身世之谜。】 【不过宿主今天没有戏份呢...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炮灰哦~】 "要你说!" 黛柒不满地伸手去扯它的裙摆,指尖却在触到冰凉蓝光时轻轻停下。 小幽灵立刻抓住机会撒娇,用脑袋蹭她的手心, 【哎呀~ 告诉宿主一个好消息!】 它的光晕突然变得澄澈透明, 【我的实体化功能升级,不会在被灼烧啦。现在只有气运之子才能看见我哦。】 “气运之子?不就是主角?” "那也不行。" 黛柒把它抱到大腿上坐好,手指戳了戳它泛着蓝光的小脑袋, "没有我的召唤不能随便出来,这些主角神出鬼没的,万一被看见怎么办?" 她突然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煞有其事地说: "会被当成妖怪的!到时候我肯定会被抓起来,绑在火刑柱上烧死!" 【可是.....】 ------------ 第66章 刚刚你和谁在这说话? "咔哒——" 小幽灵蜷在她掌心,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 两人同时僵住,准确说,是黛柒僵住,小幽灵好奇地歪着脑袋看向门口。 黛柒一瞬间僵硬,身体紧绷如弓弦。 还未来得及呼唤 001 躲进识海,就先一步和来人对上眼神 , 时傲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门把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 他的指尖还悬在门把上, 四目相对间,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黛柒强装镇定,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手指却下意识将怀里的小幽灵抱得更紧, 【001!为什么有人来你不预警!】她在心里急促地低吼。 001 委屈, 【宿主,之前检测到他身上有排斥能量,我无法靠近... 现在我能量增强,他应该看不见我了...】 【是吗。】 【是呀宿主!你别乱动,就当我不存在就好!】 黛柒的指甲陷进掌心。 时傲今天穿了件暗蓝色西装,那衣料并非普通的深蓝,而是掺了银丝的午夜蓝。 领针是罕见的黑欧泊,随着角度的变换时而泛起幽蓝,时而渗出绯红。 他的五官精致得近乎锋利,眉骨如刃,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 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倨傲。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微笑,打破沉默: "有什么事吗?" 时傲摇头,却没立刻离开。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刚刚你和谁在这说话?" "没有啊,就我一个人在这。" 她摇头,语气尽量自然, "可能你听错了吧?" 时傲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沉默。 就在这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即将达到顶点的一刹那,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怎么回事?” 随着这声质问,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厉执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出现使得原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凝固, 六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黛柒只觉得怀中的001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变得僵硬无比,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而厉执修的目光率先将室内的一切都扫视了一遍。 当他的视线落在黛柒身上时,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那丝情绪转瞬即逝。 厉执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缓缓扫过她怀中的“玩偶”。 他的黑色西装剪裁得体,完美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而领针上的黑钻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如同他此刻的眼神一般,冰冷而无情。 窒息般的沉默在室内蔓延开来,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异常清晰, 最终厉执修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既然有人,那就换个地方谈吧,别浪费时间。” 时傲闻言,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转头看向黛柒,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抱歉,打扰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随着关门的一声闷响,休息室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黛柒却浑身脱力般靠在沙发上,怀里的 001 也松了口气。 门外,时傲跟随着男人步伐走在走廊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休息室的门。 他不会听错的,推门前进来的瞬间,明明听到里面有小男生的声音在说话。 总不能... 是那个女人怀里抱着的那个不伦不类的玩偶开口说话吧? 宴会厅另一端,傅闻璟放下香槟杯,他抬起手腕看着表的时间,他那不安分的妻子又离开他视线久久未回。 明明她的父母就在宴会不远处,却没看见女人的身影,他心下一沉, 他抬手示意助理靠近,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平静: "去找夫人。" 这边从休息室出来的黛柒,看了看时间决定要先去找傅闻璟,长时间离开男人身边也不太好。 她现在倒是想明白了,除了傅闻璟以外的男人都不能给太多好脸色,她现在的目标只有傅闻璟。 黛柒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红色礼服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转过拐角,迎面撞上两个熟悉的身影 ,隔着几米远,她就认出了那两个小畜生, 不是,为什么总是遇见这些人。 她想也没想,转身就走。 "姐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 黛柒脚步更快,刚走两步,眼前突然出现一堵 "人墙"。 秦末临不知何时绕到了她前面,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后退,后背却撞上另一具温热的胸膛 ,裴少虞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正站在她身后。 "欸,去哪,姐姐?" 秦末临挑眉,横跨一步彻底挡住想要绕开他准备跑路的女人, "明明看见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跑那么快?" 裴少虞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指尖不经意划过礼服腰线,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姐姐,那天走后,我哥没对你做什么吧?" 黛柒被两人前后夹击,又气又羞,转身推开他,: "有!我差点死掉,他还警告我远离你,不然明天就让我不得好死。" 她又转向秦末临,手指甲戳着少年的胸口,怒视着他, "还有你,也离我远点,你哥也威胁我让我不得好死。" 这话半真半假,带着她的私人情绪。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两个没皮没脸的人有牵扯。 秦末临一怔,他眯起眼。 只觉得胸口被女人戳的痒的厉害,随即露出犬齿笑了起来 , 还有,这女人当他蠢吗?明显是朝他撒气的谎言。 他才不信他哥会背着他威胁女人,他哥只会威胁他。 不过看着她假意生气、眼眶微红的模样,心下也觉得可爱,他忽然伸手捏住她脸颊,触感如他想象般细腻。 黛柒猝不及防,被捏得眉头紧皱, "放开!" 她摇头挣扎,却甩不掉他的手。 "放开可以啊," 秦末临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你告诉我你去哪?" "我还能去哪,去找我老公。" 秦末临一听,捏脸的手更紧了,嘴也耷拉下来,不解地问道: "姐姐,嫁给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肯定比你早死,到时候谁照顾你?不如选我,我活的肯定比他久,我会一直照顾你。" “.......” 助理的惊呼打破僵局。 助理正依傅闻璟嘱托寻找老板夫人, 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红色礼服身影被两个高大少年围住。 他心下一惊,快步走去 ,原本以为是傅夫人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二世祖调戏, 走近一看更是吓了一跳,这不是老板朋友的弟弟吗? 两人不仅对傅夫人动手动脚,还说着 "嫁给老男人不如选我" 的大逆不道的话。 助理眼前发黑,为了自家老板,硬着头皮朝那边喊了一句: "傅夫人,傅先生在找您。" 女人早已跟随着助理走远,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留下两位少年静静地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裴少虞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缓缓地抬起双手,向后抚弄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想些什么, “走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 “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他的目光从女人离去的方向收回来,落在身旁的另一位少年身上, “还看什么呢?人都已经走远了,去找她的好老公了。” 说罢,裴少虞便转身迈开脚步,朝着与女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 第66章 新婚 夜色如墨,一辆低调的黑车缓缓碾过新铺的玄武岩车道,两人来到男人为了他们的新婚而新购置的庄园, 车灯扫过之处,精铁锻造的欧式雕花大门庄严肃穆,雕花大门两侧,精心修剪的高大绿篱沉稳矗立。穿过罗马柱回廊,庭院中央的喷泉流水声潺潺,尽显奢华典雅之态。 这里背靠青山,前临活水玉带环腰,风水先生说藏风聚气,是难得的旺宅。 黛柒推开主卧房门时,就见傅闻璟半倚在真皮沙发里,睡袍腰带松散地系着,露出大片胸膛与清晰肌理,锁骨处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头发也湿漉漉地搭在额前。 壁炉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眼神幽深如寒潭,在昏暗的客厅灯光下更显危险。 两人今晚都不可避免的喝了些酒, "过来。" "怎么了~ 闻璟~ " 只听女人带着甜腻的声音扑进他怀里,掀起一阵香风。 感受到男人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头顶传来一阵紊乱的喘息声。 "上来坐。" "今晚宴会的时候都忙些什么?" 傅闻璟的语气温柔得令人心颤,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 "半天都没见到你人影,不知道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参加晚宴。" 黛柒仰起脸,水眸含着秋意,湿漉漉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她的目光从他眉峰移游而下,掠过高挺的鼻梁,最后定格在男人薄唇上,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颌, "就找我爸妈聊天啊...." "然后碰了几个熟人,多聊了会。" 尾音带着蜜糖般的黏腻。 "因为有点累,我还特意偷摸找了间休息室休息了会的。" 她手指无意识绞着他的睡袍腰带,说到找地方躲懒时,唇角上扬眼含笑意眨了眨眼,那窃喜得意的小模样, 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傅闻璟定定地看着她,昏暗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阴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头鼻尖碰鼻尖: "是吗?下次这种事直接和我说。" 傅闻璟的大手轻抚着黛柒的后脑勺,神色颇严肃, "我会派人带你去休息的,不用自己去。" "嗯。" 黛柒点头,她伸出手指轻点他的薄唇,试图转移话题, "这么晚了,我们还不睡吗?" 她今天真的挺累的,各种意义上。 傅闻璟握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眼神却始终锁定她的眼睛, "睡的。" 灼热的吐息拂过她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说睡,可傅闻璟的手还是在她腰上收紧着,黛柒想起身却无法动弹,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大腿肌肉的紧绷, 没等她开口,男人混着酒香的吻就落了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掠夺。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织成银色的网....... "刚刚教你的、 再说一遍,就给你。"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热气喷洒在她耳边。 黛柒在情欲中模糊听见男人的话,恍惚间,想也不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的娇喘: "老公.... 老公我、我要。" 他闷笑着吻去她额角的湿汗,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好的,老婆。" 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吻从额头一路向下,掠过鼻尖,最终定格在她颤抖的唇上。 带着珍视与爱意,细细描摹她的眉眼。 黛柒埋在他怀里,眼尾泛红带着情动后的水汽,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疲惫感渐渐袭来, "睡吧。" 他在她耳边低语。 新婚期的甜蜜像融化的糖浆,黏稠得化不开。 晨光在丝绒被上洒下碎金,黛柒蜷在凌乱的被褥间,指尖无力地揪着枕角, 蜜里调油过了一个星期,黛柒终于忍无可忍,她把枕头砸向傅闻璟: "傅闻璟!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让我好好休息!" 傅闻璟正穿着衬衫,镜中映出他餍足的神情,这一个星期,他就如猛兽般不知疲倦 马上她的假期就要结束去上班,如果再这么被折腾下去,她怀疑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要在办公室睡死。 傅闻璟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在床上,下巴蹭着她的颈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那就把工作辞了好不好?我养你,在家花钱就好。" 她大骂他没人性,傅闻璟这才不得不消停下来,像只被训斥的大型犬,蹭着她的颈窝撒娇。 正当黛柒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时,男人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温声告诉她今晚家里有客人要来。 "谁啊?" 黛柒迷迷糊糊地问,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秦妄他们," 傅闻璟轻抚着她的头发, "有点要事要谈。" 她心生不满,愤愤不平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商谈地点会选在他们家? 傅闻璟察觉妻子的不满,温声询问: "如果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喊他们另换地方。" 黛柒一听,这怎么行,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 况且他们只是来商量事情,又与她无关,她没有理由直接赶人家走。 这点礼貌她还是懂的。 她摇头表示理解:"没事,让他们来吧。" 傅闻璟亲吻她的额头安抚:"乖,聊会吃个饭他们就走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不用管我们。" ------------ 第67章 客人 暮色来临,客厅玄关处,黛柒站在傅闻璟身旁,双手交叉放在腰前,努力维持着温柔人妻的端庄。 浅杏色长裙家居服衬得她肌肤胜雪,长发低低挽起,露出雪白脖颈。 她盯着自己身前交叠的手指发呆,连脚步声何时到身前都未曾察觉。 直到几双黑色皮鞋落入视线,黛柒才回神,抬眼望去。 男人们往日大多都是西装革履,今日竟都换了休闲装扮,却更显英俊挺拔。 秦妄慵懒地倚在门框上,身穿酒红色的丝绒衬衫,两颗纽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那修长而笔直的双腿。 厉执修站在中央,他身着一件深色的短袖,衣服紧致地贴合着他的肩背,完美地勾勒出他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搭配上一条卡其色的工装裤,更显干练与稳重。站姿如同青松一般笔直,肩线平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 而站在最后的裴晋,则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身穿一件纯白的衬衫,身下身搭配着同样纯白长裤,干净利落而整洁,没有过多的修饰,却难得透露出几分少年感。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姿态随性自然。 "发什么呆?" 傅闻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他半环着黛柒的腰侧,不动声色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黛柒连忙收回目光,脸颊微红,对众人微笑点头。 玄关处的灯光温暖明亮,映照着男人们各具特色的英姿,在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张力。 "新婚夫妇就是不一样," 一个带着调笑的磁性男声率先开口,秦妄斜倚着门框,含笑锁定黛柒, "一个星期都没舍得出门?"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黛柒脸上瞬间爆红,从耳根蔓延到脸颊,她一猜就知道是秦妄这个嘴贱的。 她咬着下唇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水润的杏眼里写满羞恼,不自觉地抬手扶上傅闻璟的手臂轻轻掐了掐,又晃了晃,示意他管管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礼貌。 傅闻璟顺着女人动作望向她,看着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再撅着嘴控诉的模样, 他闻言启唇,语气平淡却暗藏占有欲: "工作太忙,总得抽出时间在家陪陪夫人。" 随即引着他们进门, "书房谈。" 男人们径直走向客厅的书房,黛柒不去,就站在原地 ,她能来迎接都算给足面子了,戏份到这就结束,剩下的不关她事。 秦妄调侃完,看着女人娇嗔的模样,手指关节不自觉微动,男人笑了笑没说什么,眼神却盯着女人的脸一眨不眨, 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轻笑一声,率先迈步向客厅走去,她侧身让开, 厉执修紧跟其后,经过黛柒身边时,他微微颔首: "打扰了,夫人。" 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带着若有似无的雪茄香气。 黛柒礼貌点头。 最后一个经过的是裴晋。等前两人都走远,他却不紧不慢地走到女人面前,在距离黛柒半步之遥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黛柒被他看得不明所以,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里是她的地盘,他再怎么样也不敢在他兄弟面前对她做什么。 想到这,女人腰板瞬间硬了,也学着男人的样子直视回去,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眨一下。 裴晋看着女人红润的脸蛋,心中没来由一阵烦闷 , 目光从她泛着水光的唇瓣,滑到颈间若隐若现的痕迹,最后定格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一周不见,俨然一副被滋润得越发娇艳媚人的模样, 他盯着她不说话,他忽然扯了扯嘴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黛柒在原地莫名其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偷摸咒骂:"神经病!" 厨房的暖光在黛柒的发梢镀上一层糖色,黛柒半靠在开放式厨房的餐台上,正专心致志地修剪着花, 她正俯身调整最后一支剑兰花的角度,衣裙随着动作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一具滚烫的身躯贴上了她的后背, 古龙水混着枯木焚烧后的木质烟草味地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男人宽大的手掌稳稳扣住她的腰肢。 秦妄的声音带着威士忌的醇厚在她耳畔炸开: "借过。" 黛柒的指尖一颤,她想侧身让开,却发现她站的位置是餐台的入口处,空间本就不大,身前就是冰冷的理石台面。 男人结实的腿肌擦过她的臀线,黑色西裤的布料与她的丝质裙摆毫无缝隙的接触摩擦出细微的静电。 "你——" 她转头瞪他,却正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喉结。 "你要是想过去和我说声就好了,为什么非得擦着我过去?" 黛柒不满地皱眉,显然对他的多余行为感到愤怒。 秦妄挑眉,痞气地笑了笑: "看夫人太认真了,不忍心打扰。" 他走到冰箱边,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 "你来厨房干什么?" 黛柒警惕地问, "透透气,喝杯水。" 女人闻言,也没回话,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花上,不想理会他。 秦妄说得轻描淡写,靠在冰箱边,一边喝水,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扫过她柔软的脊线, 她半趴在餐台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她的动作轻柔而优雅。 曲线在这个姿势下完美地展现出来,尤其是那臀部的弧度,被宽松的家居服包裹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于暴露,又能若隐若现地勾勒出那迷人的线条。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从她的发髻中滑落,垂在她的侧脸,随着她的修剪动作轻轻晃动,而她嫣红的嘴唇微微抿着。 她的脸颊异常红润,宛如熟透的苹果,散发出一种妖冶的气息。 然而,当室内的暖光洒在她身上时,却又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使得她看起来既恬静又美好,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秦妄看的眼神一暗, 他越喝水,喉咙反而越干渴,身体里的燥热也越来越明显。 秦妄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下了蛊,这个女人总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 他放下水瓶,一步步向黛柒走去。 黛柒感觉到他的靠近,修剪的动作一顿,警惕地回头: "你又想干什么?" 秦妄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捻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耳垂, 黛柒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 "秦妄,你别太过分。" "过分?" 秦妄低笑,逼近一步, 黛柒猛地后退,腰窝撞上料理台边缘。 男人却突然逼近,将她困在双臂与台面之间,他的眼神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低笑道: "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手指轻轻点了点她手中的剪刀, "小心伤着。"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秦妄若无其事地直起身,顺手从果篮里捞了个苹果。 当管家推门而入时,只见夫人正对着门口整理花枝,而秦少爷倚在岛台边啃着苹果,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 第69章 伊甸园摘下的禁果 夜色如墨,浓得仿佛化不开一般,庄园的书房里,男人们还在谈话着, 这时,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秦妄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嘴里还啃着一个苹果,看起来尤为惬意, “还以为你跑出去遛鸟了,” 裴晋的目光落在秦妄手中的苹果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谈要紧的事,你倒还有闲心吃水果。” 秦妄轻笑一声,喉结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滚动。他毫不在意裴晋的讽刺,举起手中的苹果,对他晃了晃,坦然地接话道: “最近得吃点清淡的补补身子,养精蓄锐。” 说完,他又慢悠悠地咬下了第二口,舌尖抵着齿列,细品着苹果的香甜。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看着裴晋, “况且,这也不是普通的苹果,这是从伊甸园摘下的——” 他顿了顿, “禁果。” “更甜。” 裴晋显然对秦妄的话并不买账,他并没有接话,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桌上的地图上。 此时,四人围坐在桌旁,桌上摊开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些区域, 黑色会议桌如权力祭坛,桌上摊开的地图正是平岛的地图, 地图上,红色笔圈出的沿江地块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像只警惕的眼睛,瞳孔位置恰与岛屿标注重叠。 厉执修的手中握着一支钢笔,钢笔正横亘在岛屿标注处,笔尖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沿江都的哪一片都不稳,怨声异常大,而这些并不是自发,摆明是有备而来。" "连运盛的增持时间都被算准,这些利益链全都挂钩。" 厉执修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桌上的水晶杯在灯光的映照下,映出他眼底的阴鸷。 "这块涉及未来十年的布局,若再次失守,将遭受重创。" 傅闻璟坐在厉执修的对面,他的目光紧盯着地图上的沿江地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连增持时间都算准了。" 傅闻璟重复这句,语调平淡, "看来这并不是运气,显然对方知道的不少,甚至比我们多, 说罢,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将目光投向了裴晋,开口问道: “之前你说的那个人……” 裴晋自然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云家千金给的线索,我们只需要答应跟她交换身份信息就可以了,这样也算是卖云家和她的、两个人情。” 裴晋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杯子,仿佛对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在意。 “不过,那个女人身上也有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总觉得她不简单,但又说不清楚她到底是棋子还是……” 傅闻璟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裴晋身上,思考着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接过话头, "所以.....” 他的视线从裴晋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厉执修,然后挑眉问道: “你们这是要把战场移到岛上?” "就这么自信能揪出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调侃,似乎对他们的计划并不是很有信心。 厉执修见状,并没有生气,而是同样微微一笑,回应道: “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封闭空间便于瓮中捉鳖,早在之前就定好了,不久后就是平岛签约仪式,到时会切断所有航道,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 “墙后的老鼠,总是能够闻到奶酪的香味。” 裴晋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的琥珀色瞳孔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愈发深邃, “东西自然已经准备好了。” “这所谓的岛屿签约仪式,就如同那奶酪,看似诱人,实则可能是一个陷阱。” 裴晋接着说道,语气平静而自信,裴晋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 “也许我们才是那瓮中之鳖,被当作祭品。” 秦妄嘴角微扬,若有所思地看了裴晋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东方有句谚语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多么隐秘,最终都会被揭露出来。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开始和结束。” 裴晋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胸无二两墨,就别总想着学那些谚语来装饰你那平滑的大脑了。” 房间门突然被一阵叩门声打断,是来自管家的用餐提醒。 傅闻璟随口应了一声,将目光转向房间里的其他人,缓声道:“走吧,先去吃饭。” 待众人纷纷起身,走向餐厅时,黛柒才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 黛柒在餐桌右侧靠中的位置坐下,她的左手边便是傅闻璟。 而在她的对面,则坐着那三个人。 秦妄和厉执修恰好坐在她的斜正对面,他们的长腿在餐桌布下自然地交叠着, 晚宴的菜品十分丰盛,摆满了整张长桌。 黛柒正专注地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只是忽然她感觉到自己右小腿处传来一阵异样的酥麻痒意。 不知是谁的皮鞋尖端若有若无地靠近着她的小腿。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触碰她的皮肤。 她不禁放慢手中的动作,心中暗自思忖着,是不是哪个男人不小心伸腿碰到了她, 但那阵酥麻痒意并没有因为她的忽略而消失,反而顺着她的脚踝缓慢地上移,带着一种明显的刻意和暧昧的摩擦。 黛柒的眉头微微一皱,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意外,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进食,心里却在暗暗观察着对面的人。 她对面就两个人,除了秦妄还能有谁敢这样做, 已然演变到那只不安分的腿还在继续磨蹭着她的小腿,似乎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着那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放肆,黛柒终于忍无可忍。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叉子,微微用力,随后佯装不经意将叉子伸到餐桌底下, 尖端精准扎在秦妄的腿部肌肉上。 再手一滑,银叉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随着男人闷哼一声,餐桌布下的腿也收回。 黛柒抬眸,嘴型却无声吐出两个字: 活该。 “被叉子掉地声吓到了?” 厉执修神色未变,调侃的话语难得从他口中缓缓吐出,他的目光在秦妄和女人之间游移。 管家训练有素地快步上前,动作利落地更换了掉落在地上的餐具,整个过程迅速而无声。 秦妄见状,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人。 女人却显得异常淡定,她面无表情地拿起新的叉子,继续专注地切着牛排,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刚才的叉子掉落事件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傅闻璟听到动静后,原本正与裴晋交谈的他,也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女人,轻声询问道: “怎么了?” 女人摇了摇头,解释说只是手滑而已。 饭后,男人们纷纷起身,又回到书房去继续商量事宜。 ------------ 第70章 只要主时间线存在,其实是允许行为变量的 月光如银纱铺满庭院,黛柒坐在庭院秋千上,衣裙被夜风吹得鼓起,像一朵即将飘落的昙花。 她轻轻晃动秋千,发丝被月光染成浅金色,神情呆呆地望着池水面倒影,声音轻得像怕惊动沉睡的睡莲: "001。" 悬浮在她肩头的蓝光幽灵微微闪烁, "这具身体的原身去哪了?是去了我的世界吗?" 【宿主,并不是。】 001 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光晕泛起细微波纹,像被石子击碎的湖面 黛柒眉头紧皱,手指不自觉地紧紧缠绕着秋千的绳索,绳索在她的指尖勒出了淡淡的红痕。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困惑和不解: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我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却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为什么这个世界就被认定为是虚假的,你们有什么依据来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001 的蓝色光芒开始闪烁,同时还伴随着细碎的电流杂音,仿佛它也在为这个问题感到困扰。 【宿主,世界的真假并不是由 001 来判定的,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时间线的。】 “那由谁来判定呢?” 黛柒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001 的话,秋千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停止了摇晃,她直直地盯着 001, “你说这世上真的存在注定的时间线吗?” 001 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宿主,这个问题自我诞生以来就是如此。个人的时间线是注定的、不可改变的,我作为系统的最终使命,就是奉天道之命,协助宿主纠正原本的时间线】 "纠正?在我来之前这个世界就出了问题?" 【是的宿主,在你来这个世界之前,这个世界就已崩坍过一次。】 “那你可以告诉我,在这个世界我什么时候会死吗?” 001 的光晕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背,那温暖的触感让黛柒稍微放松了一些。 【宿主,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黛柒皱起眉头,有些烦躁地踢了踢地面, “哎呀,我不抢男主,不搞破坏,当个路人不行吗?难道我非得死吗?” 001急忙解释道: 【宿主,只要主时间线存在,其实是允许行为变量的。但是主时间线无法改变的话,因为变量行为而产生的分支,后果也不完全保证是好的。】 黛柒心中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 “那我死了以后我就能回去吗?”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完成以后,001 也只会被告知任务完成。但是001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的时间与宿主原来的世界不同步。】 黛柒沉默许久,重新荡起秋千,裙摆扫过青草,带起细碎的露珠, 所以,即使我安然活到最后,我也是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书房内,男人们早已离去,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寂静。 裴晋是独自离开,厉执修和秦妄则因为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自然而然地选择一同乘坐一辆车离开。 黑色的轿车在雨夜中穿行,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如流水般在秦妄和厉执修的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面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后座上,两人高大身影沉默如漆,秦妄的左手食指有规律地在大腿上轻轻敲打,发出轻微的声响,右手肘撑在一旁,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厉执修紧闭着双眼,双臂交叉在胸前,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秦妄才缓缓启唇,同样用平淡的语气道: “什么关系,你觉得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但厉执修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能够瞒过其他人吗?” 厉执修的声音依旧平静, 秦妄不以为然道, “我控制不住那有什么办法?再者,我也可从来没有说过要隐瞒。” 沉默了片刻,秦妄转头看着厉执修,看着他又要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他想也不想的就打断: “打住,有这功夫说我,不如去说另一个人。” 厉执修自然清楚对方所指的是谁。 早在之前,他就察觉到裴晋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的不对劲。 尤其是在大婚当晚,裴晋的态度更是毫不掩饰,让人一目了然。 他看得真真切切,两人从洗漱间走出来,女人的神态和腰背上都有明显的痕迹,嘴唇的红肿,眼角的泛红,显然是经历过什么情欲上的摧残,而男人的态度更是不言而喻,一切都太过明显了。 她的脸上,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泪痕,两人之间的氛围异常暧昧,他稍加留心观察就知道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缠绵。 然而,那又怎样呢?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轻易打破现有的平衡。 无论是裴晋和她的有染,还是秦妄对她的纠缠,又或者是傅闻璟对那女人异常奇怪的信任感。 他也不会让一个女人成为影响他决策的因素,更不会因为她而破坏现有的局势。 轿车穿过隧道,黑暗瞬间吞噬一切。 厉执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别耽误正事。” ------------ 第71章 利用他们的狼子野心吞下这些,岂不是更好? "为什么会通过学校?" 雷雨交加的夜晚,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 冷白色的灯光从顶部直直地照射下来,在桌面上投下了一道道几何形状的阴影。 落地窗外,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将黑暗撕裂,照亮了傅闻璟那张冷峻的侧脸。 他端坐在主位上,身体微微前倾,婚戒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叩响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闻璟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散落的文件上,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不带丝毫感情。 厉执修将人员名单推到他面前,名单边缘用烫金字体标注着 "沿江地块 10% 干股" 的诱饵, "因为这里最干净,也最脏。"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名单上的名字,每个背后都牵连着盘根错节的势力, "调动过多军队易引麻烦,平民百姓不可控。只有这些继承人,他们的家族巴不得把人送进来分一杯羹 ,既懂规则又有野心,派遣的资源比普通群众好百倍。" 利用他们的狼子野心吞下这些,岂不是更好?" —————— 八月底,阳光依然炽热,夏日的余温还未散去。 黛柒回到学校,桌上摆放着一叠刚刚拿到的资料,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 女人纤细指尖翻动着这些资料,嘴里哼着一首不成调的小曲, 她的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松垮的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 当指尖在一叠纸张间翻动时,忽然触到了一张与其他纸张不同的触摸质感。 像是在光滑的丝绸上摸到了一粒细小的沙子,虽然并不明显,但却足以引起她的注意。 黛柒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这张纸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与其他纸张明显不同的纸,它的质地略带磨砂颗粒感,比其他纸张略厚一些,仿佛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嗯?” 黛柒轻声呢喃道,她的好奇心被这张纸彻底勾起。 她仔细端详着这张纸,发现它是用磨砂羊皮纸制成封信封,信封的封口处还烙着一个暗红色的火漆印,图案精致而神秘。 她拆开的瞬间,一张黑金色房卡滑落,上面烫金字体清晰印着她的名字,以及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平岛计划研学……” 黛柒低声念出折叠纸上的烫金体标题,视线扫过集合时间与登船地点,最后停留在日期上, 三天后。 "这个时间点……" 指尖在日期上停顿,眉头微皱。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报名过,可房卡和邀请函上都有她的名字,连登船地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纸张最下方还用红色字体特别标注,"仅限受邀者参与,需携带本函及房卡登船"。 黛柒撇了撇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目光再次落在那张黑金房卡上 但转念一想,算了,兴许只是个普通活动罢了,她将房卡塞进包里,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这几日的傅闻璟都忙得脚不沾地,每次深夜回来时,黛柒早已进入梦乡。 他站在床边,看着女人熟睡时颤动的睫毛,眼底的疲惫像被月光融化的雪,终究不忍吵醒。 可后半夜的月光总格外诱人。 男人总会不安分的动手动脚,起初还会顾及到女人的熟睡而小心翼翼的,可黛柒会在半梦半醒间嘤咛一声,然后下意识往热源里钻, 傅闻璟低笑,温热的身体覆上来,吻从耳垂一路向下,手滑进睡衣下摆,他总有办法让她半梦半醒间迎合,像株贪水的植物。 清晨闹钟响起时,黛柒浑身酸痛地睁开眼,身边的床铺早已凉透。 这几日两人作息完全错位,傅闻璟的日程表永远比她早两小时,她入睡时他未归,她起床时他已走,连顿正经早餐都凑不到一起。 接连几日的暴雨洗刷后的天空又难得开始短暂的放晴起来,阳光像融化的黄金,倾泻在“远航者号”纯白的船身上。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水汽拂过她的脸颊,带着特有的清爽。 天空是毫无杂质的蓝,几缕云絮懒洋洋地漂浮着,远处海鸥盘旋,发出清亮的鸣叫。 这艘巨型邮轮宛如一座漂浮在海上的白色宫殿,十二层甲板层叠而上,流线型的船首劈开粼粼波光,桅杆顶端悬挂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黛柒站在码头,仰头望着这座庞然巨物。 它大得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船体漆着优雅的深蓝色条纹,舷窗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钻石般的碎光。 登船梯铺着猩红地毯,两侧站着身穿白色制服的船员,胸前的金徽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船员微笑着接过黛柒手中的羊皮纸,扫描火漆印时,仪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VIP套房已为您准备好,黛小姐。” 他递还房卡,卡面上烫印的在阳光下泛着奢华的金铜色。 黛柒踏上舷梯的瞬间,邮轮汽笛长鸣, “呜——” 低沉浑厚的声响震得脚下微微发颤,仿佛巨兽苏醒的喘息。 邮轮启航的汽笛声震得甲板微微发颤,黛柒握着手机站在栏杆边,后知后觉想起该给傅闻璟报备。 “啊,完蛋。” 她心虚地咬了咬下唇,迅速敲了一条消息 【老公,这几日出差,暂时不回家啦。】 女人的高跟鞋陷进柔软的绒毛里,邮轮客房区的走廊铺着深蓝色天鹅绒地毯,踩上去寂静无声,厚实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她的紫色长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顶灯照射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宽檐草帽斜斜地压在发间,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微微蹙起的眉。 这艘船安静得过分怪异。 没有学生的嬉笑声,没有其余服务生的问候,甚至连电梯运行的机械声都微不可闻。 她还在找着自己房间,正要翻找房卡—— “老师?” 一道冷沉清越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黛柒猛地回头,草帽的系带随着动作扬起,露出她微微睁大的眼睛。 时傲站在三步之外,少年眉目沉郁,他皮肤冷白,唇色偏淡粉,高挺的眉骨与锋利的下颌线勾勒出贵族般的凌厉骨相,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有力,每一寸肌肉都透着克制的力量感。 他的目光从她一副明摆着的度假风的装扮,他眉头微皱,眼底藏着难以探究的神色, 似乎对她的到来感到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黛柒被他严肃的语气刺到,红唇不悦地抿起: “什么叫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老师,当然得来啊。” 时傲的金眸眯起,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邀请函上,眸色一沉,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研学计划,需要穿成这样的‘老师’?” 语气里的怀疑毫不掩饰, "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少年快步走到她面前,眉头紧锁如打了死结,金色的眸子死死锁住她,他伸手, “手上的东西给我。” 黛柒撇撇嘴,语气敷衍,递过烫金信封: “这个?” 时傲接过邀请函,快速扫过内容,指腹在火漆印上摩挲了一下,上面甚至带有她的名字。 是真的。 但,审批名单里绝对不会有她的名字。 她是怎么拿到邀请函,还精准分配到顶层客房的? 他沉默两秒,将房卡拿出塞回她手心,自己拿着邀请函, "邀请函我帮你先收着。" 他说得自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你先进屋。” 黛柒没多想,接过房卡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时傲在她身后补充: "尽头就是 1001。" “哦~” 转身时,裙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草帽下的长发随风扬起一缕淡淡的茉莉香。 时傲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着她房门关上,才低头看向手中的邀请函。 ------------ 第72章 有我在,你就不会有问题 黛柒独自深陷在宽大的长沙发上,紫色雪纺长裙在身下铺展成一朵柔媚的花,在真皮坐垫上铺开一片柔软的涟漪。 笼罩在她身上的四个男人的影子,身影如同牢笼一般,将她紧紧地包围其中, 带来一种山雨欲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无意识地舔了泛红的唇,舌尖蹭过下唇那道细小的咬痕。 "我知道的就这些....也全都告诉你们了....." 美人软软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水润杏眸望着他们。 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就在前不久,时傲敲响她的房门,将她带进了一间宽敞的船舱屋内,刚一进门,黛柒就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抑氛围。 在接下来就是面对众人对她地的审视。 她本能地感到恐惧,下意识咬住右手拇指,贝齿深深陷入指甲边缘的软肉,左手不自觉地蜷缩在膝盖上,紫色绸缎裙因她紧绷的坐姿而深陷进腿缝,腰围收得极细,领口半露的白嫩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胸口在藕臂挤压下显得鼓鼓囊囊。 "所以," 军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性的重量。 厉执修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眸色如淬了毒的翡翠,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冷冽的暗芒,男人冷声质问道, "你是在告诉我——" 咔。 斜倚在墙边秦妄突然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火光在他湛蓝的瞳孔里跳了一下。 隐在暗处的半张脸,五官深邃,幽蓝的瞳仁盯得人心发颤,像极地深海。黑色衬衫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剪裁完美勾勒出他紧实的腰腹。 灼热的视线像蛇信般掠过那片肌肤,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开口说话,甚至站姿都是懒散的,可那份随意却透露着某种隐秘的压制和暗示。 "你也不知道这份邀请函是谁给你的?" 厉执修神色冷淡如常,说完后半句。 男人容貌凛冽,剑眉压目,眼神倨傲却冷漠如冰,黑色军装一丝不苟地贴合着宽肩窄腰的轮廓,纽扣每一颗都冷冽得锃亮,皮质武装带勒紧健硕的腰身,枪套半开,枪身泛着哑光的金属质感,穿上军装的他更具锋利性,彰显出一种不可一世的轻狂,一丝多余的温柔都没有。 厉执修垂眼,视线定格在她白腻的小脸上,幽亮的鹰眸投下深绿阴影,情绪不明: "现在船已经启航了,自然不可能因为她就返航。" 他顿了顿,补充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傅闻璟那边重新派船来接她。 秦妄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夫人,你现在上的可不是让你惬意度假的船那么简单。" 黛柒一听,心里暗骂这破剧情怎么没说清楚, 她不敢看厉执修,其它两人她也靠不住,她看向一旁的时傲,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淡漠疏离,他也沉默地看着这场审判。 心下不由得一沉,她的睫毛轻颤,灯光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盛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所以……会很危险吗?"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尾音微微发颤, 秦末临就在她的身前站着,看着她又纯又欲的模样眸色一深,女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勾人至极的媚与娇。 一种近乎暴烈的保护欲瞬间席卷了他的理智。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少年将灿金色的额发全部后梳,露出线条锋利的眉骨和饱满的额头,瞳孔冰蓝。配上花瓣一样的红艳唇形,整个人透着一股野性的危险张力。 他走到黛柒面前单膝跪地,战术长裤的布料在地毯上摩擦出细微的沙响。 他忽然前倾,袖口擦过她的膝盖,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掌心温度烫得惊人。 他的突然靠近让其他三人都皱起了眉,船舱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 "姐姐," 他仰起脸,微微勾起的唇下,若隐若现的犬齿,狗狗眼在长睫毛下显得格外真诚, "有我在,你就不会有问题。"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前提是,你得跟紧我,最好寸步不离。"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俊脸迅速逼近,黛柒扭头躲过, 少年的沙哑的嗓音下是他隐藏不住的躁心思,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 "别怕,今天晚上我就去找你,我们睡一起,我保护你。" 黛柒的瞳孔猛地收缩。 "滚开!" 她抬手推开他,珍珠手链在动作间哗啦作响。 "不需要你,既然那么危险,我就待在屋里不出门就好了。" 秦末临却恍若未闻,只是专注地看着黛柒,眼底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被推开也未计较,他直起身,垂下的眼睫直勾勾的盯着脸色涨的通红的美人儿,眼波流转,秀眉微蹙,连带着锁骨那片肌肤都透出淡淡的粉色, 厉执修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冷开口: "注意分寸。" 船舱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秦末临还想说什么,却被厉执修一个眼神制止了。 秦妄手里的打火机盖子突然合上,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黑色西装下的肌肉线条微微一紧,刚刚差点没忍住一脚踹到这个小杂种身上, 但听到黛柒的拒绝后,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指间的烟在烟灰缸边缘轻轻一磕。 "明智的选择。" 他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赞许。 咔嗒。 厉执修的军用怀表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站在落地窗前,逆光的身影像一把出鞘的军刀。 窗外,海天交界处突然劈下一道闪电。 暴风雨要来了。 ------------ 第73章 她对他,根本不上心。 女人拒绝了要护送回房间的请求 黛柒关上门,转身就冲空气喊: "001!给我出来!" 蓝光小幽灵 "咻" 地出现在房间中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人连珠炮似的质问: "你不是说这是普通的度假吗?男主在就算了,这也根本不是普通度假!" 她双手叉腰,胸口起伏,气得直跺脚,豪华客房的地毯都被她踩出浅浅的脚印。 001 的蓝光身体剧烈闪烁,急得原地转着圈: 【宿主姐姐!你别生气,001 真的没骗人!剧情里真的有提到这个事情的,你也确实存在!】 它的声音带着哭腔,蓝光表面甚至凝结出晶莹的水滴状特效, 黛柒被气笑了, "就算剧情有提到,你告诉我,哪段剧情说了会有生命危险?哪段剧情说了男主们会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 她逼近一步,手指戳着小幽灵的蓝光脑袋, "你是不是故意隐瞒?是不是想害死我好换个宿主?" 【冤枉啊~ 宿主~ 不是的不是的!】 001 疯狂摇头,蓝光晃得像个失控的灯泡, 女人不满的情绪还没消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 "老公" 两个字。 她接通视频,看着屏幕里傅闻璟熟悉的脸,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怎么办,老公~" 屏幕那头的黛柒趴在床上,怀里抱着蓬松枕头,她显然还没完全消气,腮帮子微微鼓起,杏眸里盛着不满的水光。 脸颊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不知道这个船有问题,他们还把我带到房间审问,他们太凶了,怕......" 她嘴巴嘟嘟着,眼角泛着泪花,好不可怜。 傅闻璟看着视频里委屈巴巴的妻子,眉头瞬间拧紧, “别怕。”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安抚的力度, “很快就会派新的船去接你。” 这个事情太过蹊跷,他第一时间就下令让人去查这件事, 傅闻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放柔声音安慰道, “这几天太忙,没问你行程,是我的错。”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像是哄孩子似的,又补了一句: “可是老婆也没告诉我,你要去哪。” 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却又没真的生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黛柒闻言,睫毛颤了颤,小声反驳: “我……我忘了嘛。” 傅闻璟看着她这副心虚又嘴硬的模样,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又被担忧覆盖。 “遇到危险就去找厉执修或者秦妄。” 他沉声嘱咐, “我已经托付他们照顾你。” 黛柒一听,红唇微微张了张,像是被噎住似的,最后只挤出一句小声的嘀咕: “可是他们……我一个都不想找……” 傅闻璟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的妻子,哪怕是在抱怨,声音也软得像融化的棉花糖,黏黏糊糊的,听得人心头发痒。 他耐心地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吐槽, 从“厉执修那张冷脸活像别人欠他钱”,到“秦妄看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不喜”,再到“船上也没有人陪她说话”…… 她的语速越来越慢,眼皮也越来越沉,讲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变成含糊的咕哝,脑袋一歪,彻底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睡着了。 傅闻璟静静看着屏幕里她的睡颜。 瓷白的肌肤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银辉,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瓣还微微嘟着,像是在梦里还在生闷气。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来,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她的脸。 可下一秒,烦躁感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他的妻子,显然完全没有将他摆在足够重要的位置上。 人都已经到了邮轮上,才想起来通知他一声。没有提前商量,没有透露半点风声,敷衍得漫不经心。 她对他,根本不上心。 傅闻璟的眸色暗了下来,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 黛柒是被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惊醒的。 起初她以为是头发扫到了颈侧,迷迷糊糊地伸手拨了拨。 "唔......" 翻个身将脸埋进鹅绒枕头里,衣裙的肩带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可恼人的感觉又来了,这次是温热的触感,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裸露的肩头。 那痒意就如同有生命般,顺着脊椎一路蜿蜒向下,在尾椎骨处轻轻一勾。 "嗯......" 喉间溢出的轻吟还没落地,她蹙着眉睁开惺忪的睡眼。 月光透过圆形舷窗洒落,在地毯上投下齿轮状的银白光斑。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她看见床边坐着个人影—— 那人正俯身靠近,修长的手指悬在她脸颊上方,似乎刚刚才收回。 "啊!" 黛柒瞬间清醒,一个激灵坐起身,薄毯从身上滑落。 她慌乱地抓过枕头挡在胸前,后背紧紧贴在床头板上。 "有...有鬼!" "姐姐..." 熟悉的少年嗓音带着几分委屈响起。 月光勾勒出秦末临精致的侧脸轮廓,凌乱的金发垂在额前,挺翘的鼻梁在月光下投出小截阴影,那双湛蓝的眼睛在暗处呈现出深海般的色泽,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 黛柒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枕头,胸口剧烈起伏, "你怎么进来的?" 她心下疑惑,瞥了眼紧闭的房门, 秦末临歪了歪头,冲锋衣的拉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响。 "就这样进来的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磁卡,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黛柒这才注意到他黑色冲锋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紧身深绿工字背心,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 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侵略感。 "出去。" 她冷下脸,指向房门。 少年瘪了瘪嘴,长长睫毛垂下,看起来难过极了。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鎏金托盘, "我看姐姐晚上没来餐厅...就想给你送点吃的。" 托盘里摆着精致的宵夜,奶油蘑菇汤盛在贝壳状的瓷碗里,还在冒着热气,烟熏三文鱼沙拉上缀着鱼子酱,面包烤得金黄酥脆,还有色彩鲜艳地水果沙拉。 黛柒的胃部很不争气地发出一声轻响。 "姐姐,我对你好吧?" 秦末临突然凑近,秦末临弯起眼睛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像只邀功的大型犬。 黛柒抿了抿唇,睡裙下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放那儿吧,我吃完会把餐盘放门口。" 少年乖乖听着她的话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 "还不走?" 黛柒警惕地问。 秦末临双手插兜,慵懒地靠在墙上: "等姐姐吃完直接收拾比较方便。" 他的目光扫过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黛柒权衡片刻,最终还是败给了饥饿感。她赤着脚走到茶几前,睡裙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纤细的脚踝。 女人正专心享受着美食,秦末临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 自然没注意到少年看着她逐渐幽深的眼神, 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蠕动着,看着沙拉酱不小心沾到她嘴角,那截粉嫩的舌尖突然探出来,像小蛇一样轻巧地舔过。 当她小口啜饮蘑菇汤时,少年的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小腹处升起一股燥热的冲动, "我吃完了。" ------------ 第74章 谁让你擅自出来的 黛柒把最后一口汤喝完,用餐巾擦了擦嘴, "姐姐..." 沙哑的嗓音让黛柒抬起头,黛柒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少年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面前,双手撑在茶几上,正对上秦末临暗沉的目光 他歪头, "吃饱了吗?" “嗯.....” 女人看着他的模样,心下有几分打怵,缓缓点头,示意自己饱了, 话音未落,秦末临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 “啊!你做什么!” 黛柒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下一秒便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 秦末临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垂下的眼睫几乎要扫到她的鼻尖。 “姐姐,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 “既然你吃饱了,也该我吃饱了。” 少年高大的身子压下,俯身就吻向女人, 舌尖强势撬开女人的唇齿,带着少年特有的急切和侵略性, 女人喘不过气,少年这才舍不得地放开, 月光下,她清楚地看见少年眼底翻涌的暗潮,看着他伸出舌尖,舔去唇角牵连的暧昧。 “唔.....” 鼻尖萦绕着一股的女人浓烈地幽香, 这女人身上怎么能那么软,那么香, ————————都删了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男子声音, “秦少爷,大少爷喊你过去一趟。” 女人一听瞬间怔愣住, 不敢相信男人怎么知道他在她房间里,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 少年低声咒骂伴随着闷哼, 黛柒想躲开,却被他死死按住,无法挣脱。 少年不得不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 在他转身离去之前,他的目光如火焰一般炽热而虔诚地落在女人的脸颊上。 他靠近她,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稍稍退后,用充满关切的声音嘱咐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随意和不认识的人搭话。”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明天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所以姐姐如果想要就餐的话,去四楼。” 第二日。 黛柒在混沌的梦境中挣扎许久,才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 屋内光线昏暗,遮光帘严丝合缝地挡着,只从边缘漏进几缕阴郁的灰蓝色天光。 她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天气预报显示 "雷暴将至",海浪预警图上的红色箭头张牙舞爪。 12:47。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船呢?" 黛柒撑着身体坐起来,露出锁骨处一道淡淡的红痕 傅闻璟说会派船来接她,可到现在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窗外传来闷雷的轰鸣。 黛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海天交界处,乌云如巨浪翻涌。 什么也没有。 只有翻涌的浪涛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黛柒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 过了一会,胃部的抗议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黛柒咬了咬下唇, 实在支撑不住饥饿感的女人推开了房门,凉意瞬间顺着脊背爬上来。 昨晚还亮着的壁灯全部熄灭,走廊沉浸在诡异的半明半暗里,只有紧急出口的幽绿指示灯投下惨淡的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四楼餐厅的奢华令人窒息,更像某个欧洲古堡的宴会厅。 二十米长的餐台上摆满银质餐具,瓷盘边缘的金线在灯光下闪烁,雕花玻璃罩下的龙虾浓汤还冒着热气,烤肉的脆皮在射灯下泛着油光。 可偌大的空间里,只有零星几个用餐者。 这些人各个都是生面孔,一个个动作优雅地切割着盘中食物,刀叉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却在黛柒踏入的瞬间,全部静止。 她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那些人的目光像黏稠的蛛丝,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 黛柒胡乱盛了碗海鲜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强迫自己专注于餐盘。 草草结束用餐后便离开了。 她出门时侧头看向一旁不远处, 那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门,门外是船头甲板,远远就能看出那里的视线更为更宽阔广大, 她推开门,咸腥的海风劈头盖脸砸来。 甲板空无一人,黛柒走到栏杆边,扶住冰凉的金属栏杆,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海洋, 海水黑得像墨。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要触及海面,远处的闪电像一把利刃,瞬间劈开昏暗的天幕,惨白的光照亮了空荡荡的海平面。 没有鱼群,没有浪花,只有深不见底的、蠕动的黑暗。 这哪里是海,简直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灰色坟墓。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仿佛是无数亡灵在其中咆哮怒吼,让人感到一种无法逃脱的压抑和恐惧。 黛柒心里莫名的感到不适,不安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的心跳缓慢骤停,呼吸也变得沉闷起来。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黛柒毫不犹豫向后退去,转身想要快步逃离。 就在转身的瞬间, 只听见女人“ 呃 ”的一声疼痛闷哼,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苦橙叶气息就如扑面而来。 她的鼻尖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上,撞击让她有些头晕目眩,不禁发出一声低呼。 “你——” 黛柒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训斥,却在抬眸的刹那,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厉执修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将她的视线完全笼罩。 他穿着笔挺的墨色军装,肩章上的银穗在风中微微晃动,皮带勒紧的腰身劲瘦有力。 男人的面容英俊而冷峻,最令人窒息的,是他此刻的眼神,眉骨投下的阴影将眼眸埋进更深的暗色里, 隐晦而放肆地看着美人皎洁地脸,肆无忌惮的用目光丈量她每一寸肌肤。 黛柒的呼吸一滞。 他既没有因撞到她而道歉,也没有丝毫想要让开的意思,就保持着一贯睥睨众生的表情俯瞰着她, 海风掀起黛柒的裙摆,黑色绸缎裙如流水般缠上厉执修的军靴。 她下意识想后退, “谁让你擅自出来的。” 厉执修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比海风更冷, 黛柒的指尖颤了颤。 “外面很危险。” 男人的语气并不重,甚至算得上平静,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让她脊背发凉。 她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对、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 第75章 我保护你,自然要在你身上获得报酬 黛柒刚要侧身绕开,男人的动作却快如闪电,猛地攥住了黛柒的手腕,力道之大,令黛柒完全无法挣脱。 她还尚未反应过来, 就在这瞬间,震耳欲聋的枪声骤然响起,枪声划破天空, 耳边骤然炸开一声枪响—— "砰!"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炙热的弹流擦着她的发丝掠过,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整面玻璃门应声爆裂,飞溅的碎片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数道冷芒,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雨。 与此同时,男人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环绕住黛柒的腰部,带着她迅速地旋身一转。 黛柒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转动而旋转,黛柒被他死死按在怀里, "低头。" 低沉的命令混着硝烟味砸进耳膜。来不及多想,她本能地低下头, 厉执修迅速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单手持枪,毫不犹豫地向前方连续射击。 枪口迸发的火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女人紧贴着他胸前,后坐力让他绷紧的肌肉在她脸颊下剧烈震颤,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海风呼啸着吹来,伴随着海面上传来的几声游艇引擎的轰鸣声,以及几声粗犷的男声怒骂声,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枪声骤起的刹那,厉执修就带动她一同躲到身旁的支撑圆柱。那柱子不算宽,堪堪能遮住她纤薄的身形。他侧身将她严严实实压在柱体与自己胸膛之间, 黛柒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石柱,身前却是男人滚烫的体温。 她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厉执修垂眸,掌心稳稳捂住她靠近枪声的右耳,拇指在她耳后那片细腻的肌肤上摩挲了两下,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抚。 杂乱的脚步声很快从四面八方靠近, 黛柒却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男人的手掌从她耳畔缓缓下滑,带着薄茧的指节沿着脊梁骨轻抚两下, "别怕。" 他嗓音低哑,呼吸喷在她发顶,最后手掌滑到在女人后背处不轻不重拍了两下,示意道, "现在去秦妄那儿。" 她倏然抬头,正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 腰间陡然一紧,陌生的手臂像铁箍般扣住她的腰肢, "夫人,该到我这儿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扯了过到另一个怀抱, 木质烟草味裹杂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取代了原本萦绕在鼻尖的火药味。 跟随着秦妄身后带来的其余人迅速加入战局, 不同于军装布料的粗粝摩擦,身前的男人只有单薄衬衫下灼热的体温,像团燃烧的烈焰将她包裹。 她瞥见男人持枪的右臂肌肉贲张如弓,青筋在麦色皮肤下蜿蜒,食指却始终悬在扳机上空,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而箍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却越收越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呃...轻点..." 她疼得眼角沁出泪花, 女人怀疑他甚至是想活活勒死自己。 话音未落,腰间的力道蓦地一松,她刚要喘息,那只大手却顺着腰线滑到了臀峰上方, 黛柒浑身一僵,这男人,手为什么放在那里, 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占她便宜, 真是贱。 她轻轻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这令人面红耳赤的桎梏,示意他手换个位置, 秦妄纹丝不动。 黛柒挣扎半天未果,她羞恼地用左手揪住他胸前的衬衫用力拉扯,右手绕到身后去掰开他手指, "喂!你手别放那儿!" 却像蚍蜉撼树。 男人终于垂眸,喉结在她视线里滚动: "放哪儿?" 掌心反而变本加厉地往下压了半寸。 黛柒急得胸腔剧烈起伏,四肢被箍得像嵌进铁钳,怎么动都挪动不了半分, 看着他还佯装无事的样子,她气急,忽的瞥见他衬衫领口微敞的锁骨, 她眼神一转,张嘴就对准他裸露在衬衫领口的锁骨狠狠咬下,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 "呃! 男人吃痛,手臂力道松懈。 “属狗的?" 黛柒立刻挣脱出他的怀抱,还不忘嫌弃着呸呸呸的不停吐舌, 男人本能的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黛柒一个猫腰,灵活地绕到两人身后,蜷缩在他们形成的三角形区域里,双手分别揪着两人的衣摆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露出半张脸警惕地盯着秦妄。 秦妄见状,不禁挑了挑眉。 刚刚他还击杀了一个妄图朝她们开枪的人,此刻枪管还冒着烟,他无奈侧头瞥了眼身后的身影, "......" 原本计划肃清残敌后就立即将她护送进屋内,此刻却被这即兴发挥的 "人肉防弹墙" 噎得语塞。 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他转身再度融入枪战的火光里。 硝烟在海面上弥漫,仿佛一层灰色的雾霭,将整个战场都笼罩其中。 枪声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其余的人立刻开始清扫战场,检查是否还有敌人存活。 远处的海面泛起一片暗红色,那是鲜血染红的海水,宛如打翻的胭脂晕染在墨色的绸缎。 秦妄吹了声口哨,熟练地收起手中的枪,转身看着还揪着自己后衣摆的黛柒,忽然笑了。 "哦~瞧瞧这是谁啊。" 秦妄的语速轻快,调侃道, "遇到危险躲得比兔子还快,都不用我们打招呼,就自觉拿我们当挡箭牌了?" 黛柒的脸颊 "腾" 地红了, "你说什么呢!” 柳眉紧皱嘟着小嘴道,嘴硬的解释道: 这附近又没什么遮挡物,就你们两个人高马大的站在我身前、 替我挡点子弹怎么了?" 秦妄向前逼近半步, "帮你挡危险什么时候成了挡子弹了?我帮你挡子弹,你还咬了我一口。" “还敢嫌弃我?” 黛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 "哈?那还不是你活该," "谁让您手那么......" 秦妄的眼眸骤然眯起,淬了毒的刀锋, 黛柒识趣地把 "贱" 字咽回去,舌尖一转,改口道: "那么不听话。" "给我的报酬是什么?" 男人突然转移话题, "报酬?" 黛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你要报酬可以找我老公要,他钱多,只要把我保护好...... "不。" 秦妄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是一起的。" 他向前又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 30 厘米, "我保护你,自然要在你身上获得报酬。" ------------ 第76章 那到时遇到危险可别哭着喊我的名字来救你。 黛柒不悦地皱眉: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这么斤斤计较?” 将目光转向一旁,巡视完后沉默不语的厉执修,挑衅地指了指他,狐假虎威地继续说道, “那我要他保护我,不需要你。” “呵。” 秦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他的后槽牙紧紧地咬着,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满,湛蓝的瞳孔闪烁着,透露出丝丝寒意。 他呼吸如同一股热浪,轻轻地喷在她的唇上, “夫人,这可由不得你选。” 只听到“咔嗒”一声脆响,是军靴碾碎弹壳的声音,在这僵持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只见厉执修走近,面不改色的侧身,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高大的身影如同屏障一般,横亘在她和之间,将两人彻底隔开。 他垂眸看向黛柒,原本冷硬的面部轮廓竟然在瞬间透出了几分柔和。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刚才做得很好。” 黛柒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亮了起来,她喜出望外地转过头,满脸得意地冲着秦妄扬起下巴,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邀功的小兽。 她的眼尾眉梢都洋溢着喜悦,仿佛在向秦妄炫耀着什么。 秦妄闻言,那双深邃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紧紧地盯着她那副邀功的小模样, 他自然明白厉执修的想法, 毕竟同为男人,有些事情无需言明。 "好,夫人都这么说了......" 嘴角勾起抹凉薄的笑, "既然不需我,那到时遇到危险可别哭着喊我的名字来救你。" 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走,留下道决绝的残影。 连傻子都看得出,这位爷此刻的火气能烧穿屋顶。 两人留在原地,女人一脸茫然,她想不通男人为何突然如此动怒。 她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询问身旁的人他是不是身体不适, 然而,厉执修却突然侧过头,目光扫了她一眼,开口道: “人虽已清完,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趁乱摸上船, "在彻底排查前,别急着回房,先去我那待一会。" 女人被他的话打断了思绪,原本想要说出口的问题也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连忙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厉执修见状,转身迈步向前走去,黛柒急忙跟上他的步伐。 黛柒跟着男人穿过幽长的舰桥走廊,海风裹挟着硝烟的气息从半开的舷窗渗入, 男人步伐沉稳,黛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乖顺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厉执修的办公室内,灯光昏黄,映出一室冷肃的轮廓, 这间屋子大而空旷,陈设极简,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唯独一面书墙格外醒目,深褐色的木质书架直抵天花板,密密麻麻的书籍整齐排列,从古希腊哲学典籍到现代弹道学专著,烫金书脊在灯光下泛着陈旧而神秘的光泽。 "随意坐。" 厉执修脱下军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肩线凌厉。 黛柒应了声,目光却不自觉被那面书墙吸引。 她走近,指尖轻轻划过书脊,黛柒的目光却被书墙最高层那抹突兀的紫色攫住了,书名古怪,皮质封面上烫金的书名扭曲如符咒,像某种古老的密文。 她伸手去够,却差了一截。 女人尝试踮起脚尖,裙摆因动作微微扬起,绷出优美的弧线,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指尖距书脊仅寸许时,后背贴上一堵温热的墙。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越过她头顶,轻松取下那本紫皮书。 厉执修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军装布料摩挲着她的肩胛, 他左手撑在她耳侧的书架上,右手取下书籍时,衬衫袖口擦过她耳垂,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白色军装与黑色长裙的身影交叠在书墙前,宛如古典油画里的禁忌构图。 这画面,暧昧得令人屏息。 厉执修垂眸,正欲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进。" 下属推门而入时,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凝固了半秒,随即迅速垂首, "长官,船上已排查完毕,未发现异常。" "嗯。" 厉执修淡淡应声,只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本紫皮书的封皮, "继续警戒。" 未松开手中的书,也未退开半步。 她仍被他困在书架与胸膛之间,呼吸交错,近在咫尺。 副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地停顿了一瞬,随即低头退了出去。 下属退出门后,门关上的刹那,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实质。 黛柒惊觉时,厉执修已退至三步之外,将紫皮书递到她面前。 黛柒接书的指尖触到皮质封面,才发现那些 "繁错文字" 竟是某种象形符号 , 扭曲的线条像纠缠的蛇,在光线下仿佛微微蠕动。 她好奇地翻开扉页,内里的字符更如天书,墨色笔迹在泛黄纸页上洇出古老的气息,里面的内容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群乱舞的蚂蚁,让人眼花缭乱,完全无法读懂。 "这是..." 她的指尖抚过那些扭曲的文字,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间夹杂着血色批注,某页边缘甚至残留着疑似弹孔的焦痕。 女人掀开书本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男人静静地看着女人无措的模样,他轻声解释道: “阿兹特克祭祀用来预测时空裂隙的典籍,只是文字系统尚未完全破译。” 黛柒惊愕地抬头,他竟还研究这种偏门学问? 她想到什么似的,抱紧书本如获至宝: "那这本能借我看吗?" 厉执修没想到女人也会对这种书籍感兴趣,倒也颔首同意。 ------------ 第77章 下次再对我视而不见,我也不会救你了 回房的路上是男人送的,军靴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走廊里格外清晰。 直到被送到客房门前,沉默都如同第三个人般如影随形。 在进门前,厉执修突然伸手抵住即将合拢的门缝: "今晚睡前锁好门窗,有不对劲立即先去走廊呼救。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仿佛是一个信号,黛柒走到床头,迅速拨通了傅闻璟的视讯电话。 视频接通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傅闻璟的身影就出现在屏幕上。 他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背后是一片深色的背景,兴许是还在公司。 “什么时候船才能到?” 黛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质问,同时还夹杂着海潮拍打船体的沉闷声响,仿佛那声音也在催促着她的问题。 傅闻璟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疲惫,他的声音也透露出一种沉重的倦意,但他还是很耐心地向黛柒解释道: “飓风改道了,船遇到了风暴,所以延误了。” “别担心,重新派了几艘快艇,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到。” “又是风暴?” 黛柒的眉头紧紧皱起,她咬着嘴唇,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她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逐渐被乌云吞噬的月亮上,那原本明亮的月光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 深夜,黛柒从浴室里走出来,她的发尾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浸入了睡衣的领口。 就在她准备走向床边的时候,她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梳妆台上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飘动的窗帘,那窗帘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着,缓缓地舞动着。 可是,窗户明明是锁死的,怎么会有风呢? 黛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的视线缓缓地从镜子上移开,最终撞向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早在进门后她亲手拉死的窗帘,此刻正像被无形的手撩拨着,边缘在静止的空气中划出诡异的弧度。 窗帘又一次扬起时,她看清了布料后面凸起的人形轮廓,冰凉的恐惧顺着脊椎攀爬, 浴室的排风扇早已停转,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湿发滴下的水珠砸在地上,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黛柒的后背撞上冰冷的门板时,才惊觉自己已退到门口,不动声色地手忙脚乱摸向门把, 门锁转动的金属声与窗帘掀开的布料声同时响起。 阴影里站着个蒙黑布的男人,身形佝偻如猿猴,唯独那双眼睛在亮得惊人, “啊——” 黛柒尖叫着拽开门锁就跑出去,走廊的壁灯在剧烈奔跑中拉出昏黄的光痕, "救命、救——" 呼救声卡在喉咙里,腿软的瞬间,她重重摔在地毯上, 她跌坐在地毯上,身后蒙面人的脚步声却像重锤般砸来,眼睁睁看着蒙面人染血的指尖离自己脚踝只剩三寸。 枪声震碎了灯下的投影, 蒙面人额间突然绽开血花,倒去的身体还在抽搐,手指却仍向着她脚踝的方向抓挠。 黛柒抬头时,正撞进秦妄深不见底的黑眸。 男人还维持着开枪的姿势,枪口的青烟缓缓缭绕成雾,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睡衣领口,又落在她充满泪痕的小脸上。 "秦..." 她缓缓地伸出手臂,下意识想要寻求安慰,嗓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只剩下微弱的气音。 可男人并没有如她所愿地给予她安慰,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收起配枪,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身前,步伐轻盈而优雅, 当他终于站定在她面前时,戏谑的嗤笑从他的口中溢出,那笑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并没有立即扶起她,只是就这样垂眸看着她,面无表情,仿佛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那双毫无温度的蓝眼睛,那双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而又深邃, 他的面庞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俊美高贵,宛如神祇。 女人茫然地看着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就在她疑惑之际,男人突然冷冷地开口: “啧” "这是哪来的小花猫?" 他缓缓地蹲下身来,与她平视,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白天还气焰嚣张的,晚上就变成这副可怜模样了。" "现在知道往谁怀里钻了?" 女人身体猛地一颤,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既难过又夹杂着气愤, 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那双水盈盈的眼眸看着他,在她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了他此刻冷漠的模样。 刚刚那重重的一摔,虽然有地毯的缓冲,但她那娇嫩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红痕。 更糟糕的是,由于惊吓过度,她的双腿和双臂都像失去了力量一般,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女人感到无比委屈,她的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一双眼眸也变得水汪汪的,眼中的难过像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像是随时都会有泪水滴落下来。 她就这样凝视着男人,试图获得帮助,只是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而男人呢? 他早已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散发出一种冷情冷血的气息。 他的目光与女人交汇,却没有丝毫的同情或怜悯,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女人见状,她缓缓地垂下头,不敢再与男人对视。 她默默地撑起双手,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男人看着女人倔强的模样,连试图说几句软话都不会,心下烦躁感顿生, 喉间溢出声不耐烦的低咒,他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悬空,标准的公主抱,手臂肌肉贲张,却小心避开她膝盖的红痕。 走廊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阴影,她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道: "下次再对我视而不见,我也不会救你了,听见了吗?" 他说话时喉结擦过她前额,怀里的身躯立刻绷紧, "嗯嗯嗯!" , 声音闷得像小猫撒娇,答应的倒是快的很, "搂紧。" 柔软的手指讨好地攀上他后颈,她把脸埋进他颈窝。 ------------ 第78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睡沙发 男人把女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女人的房间显然她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秦妄将人放在床尾时,黛柒的黑色真丝睡裙在深色床单上铺开,像一滩融化的夜色, 盏床头壁灯衬得裸露的肌肤越发莹白如雪。 因着坐姿,裙摆已卷至大腿中部,露出大半截白皙的腿 ,黛柒下意识将裙摆往下拽,指尖触到微凉的大腿肌肤时,才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欲盖弥彰。 她手指揪住裙摆往下拽,环视房间的目光在触及床时突然亮起来,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喉间轻轻滚动。 "谢谢你。"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软糯得发黏。 目光偷瞄着宽敞的床铺,又飞快扫过墙角的长沙发。 女孩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长而密,像受惊的蝶翼。 "我... 你是把床让给我了吗?" 湿漉漉的睫毛下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大眼睛里盛着亮晶晶的光,那副期待被施舍的小模样, 他向前半步,阴影彻底将她笼罩, "夫人," "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他带着枪茧的拇指擦过她膝头红痕: "连问都不问,就想着占我的床?" 女人也不尴尬,压下不满,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识趣的下床,慢吞吞地起身走向沙发,经过床边时,还不忘抽走一个枕头,趁他看不见得时候背着他飞快剜了他一眼。 她慢吞吞挪到沙发旁,刚要放下枕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怀里的枕头几乎遮住半张脸: "那我晚上盖什么?" 声音从枕头后闷闷传来,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委屈。 秦妄没动,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蜿蜒的陈旧弹痕。 他挑眉,缓缓转身,看见女人定定的呆呆地站在沙发一旁,目光落在她攥紧枕头边缘的手上。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她怀里抱着他地枕头那副定定站着的呆愣模样,配上那双强装镇定却时不时瞟向床铺的眼睛, 可爱,想..... "怎么," "打算抱着我的枕头站一晚上?" "回来。" 声音比方才柔和了半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 "床够你睡。" 女人一听,立马抱着枕头小跑回床边,像只终于找到窝的兔子般钻进被褥,被下传来闷闷的"谢谢",还带着几分得逞的小得意。 男人未语,说罢转身就进去了浴室,浴室的水声像温柔的潮汐,拍打着房间里的寂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浴室的水声渐渐停歇。而此时的黛柒,已经在温暖的被窝里进入了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 黛柒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不自觉地蜷缩进蓬松的被褥里。 男人的气息混着与烟草的冷香,像无形的网将她包裹。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模糊间,只听见浴室门 "咔嗒" 一声轻响。 听见浴室门滑开的轻响,男人洗完澡出来了。 她没有睁眼,潜意识里认定这个人会自觉睡到沙发上去, 他应该会去睡沙发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凉意,紧接着是床垫陷下去的重量。 带着水汽的温热胸膛贴上她的脊背,潮湿的发梢扫过她的后颈,激起一阵战栗。 她才猛然惊醒回头,撞进一双幽深的蓝眸。 秦妄只在腰间围了条黑色浴巾,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没入健硕的胸膛。 听见她的动静,他突然低笑出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夫人这是在等我?" "你为什么......" 黛柒的声音有些发颤,下意识往床沿缩, 秦妄挑眉,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带着刚洗过澡的温热,秦妄低笑时喉结滚动,水汽氤氲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幽深: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睡沙发?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说罢,他长臂一伸,掌心已经不容抗拒地扣住她腰窝,就要将她搂进怀里。 黛柒吓得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啊!别、你做什么!你疯了! " 她挣扎着想下床,却被男人一把拽了回来。秦妄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 “ 乖乖的,给我在这睡下,” “如果夫人不想睡觉的话,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事。" 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的磁性,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她知道这男人的混蛋程度,但不敢相信这种时候他还想着那些下流事, 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上半身跟下半身装反了,只会用裤裆思考问题, 真恶心。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女人还是害怕的乖乖躺下,悄悄挪动身体远离男人, 却感觉身后的人越贴越近,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裙传来,让她浑身僵硬。 "秦妄,你能不能......" "不能。" 男人打断她的话,手臂收得更紧, "要么一起睡,要么做点别的。" 男人贴的越来越更紧,背后抵住的灼热实在是让女人无法忽略, 黛柒咬了咬唇,突然坐起身: "要不算了,我不跟你抢,我还是睡沙发吧。" 她刚要下床,手腕却被男人攥住。 他看着她的侧脸,突然低笑出声: "夫人,你以为现在还走得掉吗?" 黛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按回床上。 秦妄的身体覆上来,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 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尽,在暖黄的灯光下氤氲成朦胧的雾气,将两人笼罩其中。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双手抵住男人压下来的胸膛, "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怎么? “昨晚那小子没把你伺候舒服?"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女孩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还是裴晋没把你..爽?” ------------ 第79章 你做的太过分了 黛柒的心猛地一颤,黛柒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 男人低笑出声,在黛柒的惊呼声中不顾阻拦强势俯身,用鼻尖蹭过她耳垂, "夫人原来这么饥渴,你老公知道吗?” 黛柒趁机推开他的胸膛,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后退, "别碰我,恶心!” 说罢转身就跑到卧室门口,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哪怕去找厉执修,都比跟这个变态在一起强。 只是黛柒的指尖刚触及门把手,整个人就被一股猛力拽倒在地。 她重重摔进柔软的地毯里,羊绒地毯的纤维摩擦着裸露的膝盖,泛起一片绯红。 她甚至未来得及抬头,来不及呼痛,秦妄已经扣住她脚踝, 男人那双满是欲望的双眼望过来时,她几乎是呼吸骤停。 黛柒想也不想就要往前爬,手指抠进地毯的绒毛里,却只换来脚踝被攥住的剧痛 , “啊— 放手!" 男人像拖猎物般将她拽回,男人带着水汽的胸膛已沉沉压坐下来,滚烫的肌肤俯身紧贴着她的后背,彻底断死了她的挣扎空间。 秦妄的浴巾不知何时滑落,他的黑眸在阴影里亮得吓人,像受伤后濒死反扑的野兽,肌肉贲张的脊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伤痕,因气愤他的呼吸粗重如兽,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激起一阵战栗。 "跑?" 他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这种时候想让谁来救你?厉执修吗?" 黛柒的脊背猛地一僵。 "任何人都行?就我不行?" 秦妄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转过来,指腹掐进她的皮肉, "啊!痛!滚开!" “你个禽兽、变态、畜牲、混蛋!!” 女人怒骂, 男人突然低笑,俯身咬住她的耳垂, "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是在夸我吗?” 湿热的痛感让黛柒浑身一颤,黛柒的挣扎突然激烈起来,这个反抗动作却更激起男人欲望, 他掐住女人脸蛋就强势吻住女人,舌头顶开她紧咬的牙关,秦妄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追逐着那抹试图推开他的柔软,蛮横席卷着她的呼吸,女人的呜咽声被彻底吞噬,泪珠砸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唔...!" 看着她因为挣扎和愤怒而泛红流泪的脸颊,他突然停止吮吸,指腹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夫人热情,就那么等不及把小舌送我嘴里。” 黛柒被他颠倒是非的贱人模样气得浑身发抖,偏过头想躲开他的触碰,却被男人死死按住后颈。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女人的脸颊已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双唇被吻得愈发红艳,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珍珠,直直砸在他手背上。 ————————vb里了 秦妄察觉身下女人的清醒,深邃的眉眼沾染上的缱绻,眉梢里都透出吃饱喝足的餍足。 女人下意识想动弹身子,可察觉到异样.... 他舔唇,笑得散漫。 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拍门声从门外传来,仿佛要将那扇门拍碎一般。这阵拍门声异常响亮,甚至有些粗暴,让人不禁心生烦躁。 房间里的男人正沉浸在某种事情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弄得十分不耐烦。 他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啧声,似乎对门外的人很是恼火。 然而,尽管心中有些不悦,男人却好像对门外的人是谁心知肚明。大有一副再不开门就要把门撞破的趋势,男人终于无奈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起身走向门,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情欲气息扑面而来,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满身戾气的男人,他的眼神犀利而冷酷,直直地盯着门内的男人。 门内的男人,也就是秦妄,懒洋洋地靠在门口,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 “大清早就扰人好梦。” 男人只在腰间挂了一条浴巾,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脖子上,以及赤裸着的上半身,都布满了暧昧的抓痕和咬痕,这些痕迹无一不在诉说着刚才房间里发生过的事情。 厉执修看着秦妄这副模样,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但他还是强压下这种情绪,没有理会秦妄的话,径直迈步走进房间。 走到卧室中央时,翠绿色眼眸在扫过大床时猛地收缩了一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目光触及到床上不着寸缕的虚弱女人,身上盖着一层薄毯,整个人还在抖着,裸露的肩头布满深浅吻痕,显然是被折磨狠地娇痴模样。 男人沉默,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走到床边轻轻坐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翠眸沉沉的看向女人,眼神复杂。 厉执修像是没看见女人身上痕迹似的,似乎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缓缓伸出大手,扯开女人身上的薄毯, 这下是满身暧昧痕迹暴露无遗, 难以启齿地肮脏欲望黑暗而汹涌,空气几乎瞬间沉寂下来,安静地叫人发毛。 黛柒在模糊中被一阵凉意刺激的睁开了眼,睫毛上的泪珠折射出破碎的光,女人察觉到身边男人目光,以为是秦妄, 但当看清床边的翠眸男人,血液骤然冲上头顶 ,薄毯也不知何时滑落,女人发出短促的尖叫,慌忙扯过毯子裹住自己,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 她现在地样子,怎么能见人..... 女人轻摇着头,泪水无声落下,长长地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脆弱阴影。 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羞耻感像岩浆般灼烧四肢百骸。长发凌乱铺散,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耳廓和颤抖的肩膀。 “别...别看我....” "不要、不要...." 他沉默了一瞬,突然爆起, “你做的太过分了。” 这句话从牙缝间挤出来,翠眸里的阴霾笼罩着她,像藏了整片暴雨前的森林。 ------------ 第80章 那他就当回开锁匠,哪怕用撬的也行。 厉执修指尖在触到女人脸颊时骤然停住。 充满寒意的语气惊得黛柒睫毛颤了下,察觉到自己语气吓到了女人, 他刻意放缓动作,指关节轻轻蹭过她的泪痕,声音放得极柔, "别怕,不是在说你。" 他拉高薄被盖住她的身躯,尾音甚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哄诱。 可秦妄就偏偏见不得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倒真是好人都让他给当完了。 "呵。" 一声冷笑突兀地刺破静谧的表象。 接着男人冷漠开口,嗓音带着嘲讽刺道, "怎么,就因为我先你一步做了你想做的事?" 秦妄不知何时绕到床的另一侧,手臂撑在床垫边缘,男人的阴影斜斜投在女人身上,与厉执修的形成对峙的角度。 厉执修的俊眉拧成川字,冷漠起唇, "她不是你拿来炫耀的工具。" 翠眸抬眼时,已恢复惯常的冰冷无波, 秦妄盯着那双眼,忽然低笑出声,他确实存了三分挑衅,可"炫耀的工具"这种指控的说法实在荒谬。 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自己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心动的女人,可偏偏她却是别人的妻子, 虽然结婚不结婚对他无区别,只是世俗枷锁罢了,那他就当回开锁匠,哪怕用撬的也行。 胸腔里像破了个洞,冷风从洞口灌进去,带着哨子似的呜咽 ,不是疼,是空荡荡的回响,连心跳都显得遥远。 这不是脆弱,脆弱是玻璃裂纹,会疼,会流血。 生命最初的联结断裂后,他就成了没有根系的植物,长不出年轮,也开不出真正的花。 可在他看来,她心里也有个洞。只不过他的是破洞,她的是连光都能吞进去的黑洞。 钻石、玫瑰、男人的承诺... 那些围着她的男人,以为往洞里扔块骨头就能听见回响。 他们不知道,这洞早就吞噬了所有声音,她记住别人的好,像收集贝壳似的,把那些善意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展示,不高兴了转头就扔。 看着娇弱无依,骨子里却比谁都冷血。 可他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她。 人往往都是如此,一旦拥有了某个瞬间,便会贪心不足地渴望永远。 “我什么时候说过——” 秦妄的话语突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 他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眉头紧紧地皱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仅仅是一瞬间的停顿,秦妄便迅速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厉执修,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个男人刚才的那句话,绝对是故意说给女人听的。 “你不要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厉执修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同样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秦妄,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激起了无形的火花。 周围的空气都因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凝滞了,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厉执修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眼眸里轻蔑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女人烦躁的嘤咛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这紧张的对峙。 “你们……” 她的声音轻如蚊呐,带着隐隐的哭腔,泪眸哀怨地看向两人, "你们可以不要在这里吗.... 我想自己休息会...." 两个男人同时停止对视,眼神齐齐射向床上的女人,戾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她独自神伤流泪的模样,秦妄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这会儿倒是会心疼不已了,他连忙放柔声音哄道: "好的,老婆,乖乖睡吧。" "如果不是这个人非要打扰,我们现在都可以好好睡觉了。" 他说着,恶狠狠地瞪了厉执修一眼, "老公马上帮你把这个坏人赶走。" “........” “........” 这人的厚颜无耻程度,简直突破了人类想象的极限,鸡同鸭讲的对话让她疲惫, 黛柒索性将脸埋进枕头里,嫌恶地撇过头不去看他。 两个男人最终还是为了 "让她安心入睡" 达成共识,一同离开了房间, 温热的水流漫过腰际时,黛柒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被秦妄抱进了浴室。 男人的手掌托着她的膝盖,指腹避开那些暧昧的吻痕,动作竟意外地克制。 "乖乖,别乱动,"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洗一下再去睡。" 又在厉执修的执意要求下把女人抱到了他的房间床上睡, 原因无它,嫌弃秦妄的房间和床实在是太脏了,要不是因为女人在那,厉执修真的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秦妄低笑的回音撞在走廊墙壁上: "洁癖鬼,嫉妒就直说,不如直接把整个房间烧了重盖?" ------------ 第81章 想闷死自己? 当暮色渐渐笼罩整个海面,将海面染成墨蓝时,邮轮汽笛声长鸣而起,刺破天空,惊起林中鸟群四散飞去。 船已靠岸,要上岛了。 黛柒却还在沉睡之中,对外面的喧闹一无所知。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船身的一阵颠簸才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黛柒缓缓地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昏暗光线。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房间里的两个高大男人身上,他们正静静地站在阴影中,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 “醒了?” 当黛柒的目光与他们交汇时,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傅闻璟的第七艘快艇失联时,卫星最后传回的影像里,海面下隐约浮现出潜艇群鲸骨般的轮廓。 每艘派去接应的船只都如同被深渊吞噬,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出, 这片海域太大了,就像张布满利齿的嘴,静静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就算把女人接回那艘船上,他们也不会放心她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再三决策下,决定不能让她冒险,不如一同前往上岛。 傅闻璟说过他会亲自接她回去。 灰蒙的天穹下,咸腥的海风裹挟着裹挟着某种腐烂的甜香气息扑面而来, 黛柒探出头望着视线前方,岛屿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茂密的丛林像一层厚重的墨绿色绒毯,覆盖着每一寸土地,那些树木扭曲怪异,枝干虬结如鬼手,叶片泛着不自然的深绿,仿佛吸食了太多阴暗的养分。 密林包裹得严严实实,整座岛屿沉默而压抑, 远处,一面高逾百米的钢铁围墙拔地而起,漆黑的金属表面爬满锈蚀的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墙顶缠绕着高压电网,偶尔迸溅出刺眼的蓝光。 少年们早在之前就提前坐上另一批快艇上岛,得知女人也要来的消息,秦末临早就迫不及待拉着时傲等候着了。 金发碧眼的少年,迷彩裤膝头的磨损衬得他像头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他身后的紫发少年打着哈欠,眼角因困倦泛着红,黑色卫衣帽子歪在一边,懒散得像刚睡醒的猫。 秦末临站在码头,目光始终在人群中搜索着那抹熟悉的窈窕身影,却一直都未能找到。 他不禁感到有些郁闷,抬脚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就在这时,一旁的时傲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秦末临疑惑地抬起头,看见对方正用眼神示意前方,顺着时傲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 两个高大的剪影才出现在甲板尽头,然而,让秦末临失望的是,没有女人的身影,是厉执修和秦妄。 厉执修怀中抱着一个被毛毯紧紧包裹着的人,只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脚腕。 而秦妄则站在一旁,拉着一张臭脸,似乎心情很不好。 秦妄的愠怒并非毫无来由。方才下船时,他半蹲下身主动请缨: "我抱你。" 她却轻轻摇头,指尖拂过他小臂的肌肉线条: "不要。" 话音刚落,厉执修已自然地弯下腰,她便像只倦鸟,顺从地靠进那个更宽厚的怀抱。 这边,刚要冲过去的少年想要询问女人的下落时却被时傲死死按住肩膀。 "急什么。" 秦末临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目光扫过厉执修怀里的女人, 他看清女人披散在外的黑发和身形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秦末临挣开束缚,金发少年几步窜到厉执修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毛毯,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她怎么了?" 早在之前,当黛柒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蜷缩在男人的怀里时,她那颗充满好奇的心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想要看看外面的场景,不经意间瞥见了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迅速转过头去,将脸紧紧地贴在拉高的毛毯上,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察觉到怀中女人的僵硬,男人稍稍停顿了一下,轻声答道: "病了。" 厉执修下颌微抬,回答的言简意赅,声音压得很低,接着,他侧身避开少年伸过来的手,冷漠地说道: “带路。” "那让我来抱!" 少年显然并不甘心就此罢休,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厉执修怀中的女人,再次伸手去抢夺。 厉执修的翠眸骤然变冷,再次侧身躲过少年的抢夺的同时, "别折腾她,让她好好休息。" 厉执修的声音冷得像冰,让他不禁悻悻地收回了手,少年撇了撇嘴。 时傲的目光从那被毛毯裹得严严实实女人身上掠过,转身说道:“走吧。”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喧闹声渐渐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外,世界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灯光透过薄毯映进来,厉执修臂弯微微收紧,低头对怀里那团毛绒绒的毯子轻声道: "起来吃点东西再休息。" 毯子里的人儿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装睡还是犹豫着不愿见人。 "还躲什么?" 戏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正踌躇间,毯角突然被人掀开一线,黛柒猝不及防撞进秦妄深邃的蓝眸里, 他不知何时已走到他们跟前,修长手指勾着毯边,露出她被闷得泛红的脸蛋。 水润眼眸因突然的光线微微眯起,待看清眼前人时,不可置信地眨了眨。 秦妄忽然展颜一笑,俊朗五官在灯光下愈发夺目, "想闷死自己?" 黛柒闻言立刻拍开他掀毯子的手,在厉执修怀里挣扎起来,男人顺势将她安置在餐桌前,椅腿与地面摩擦出轻响, “你先吃。” 说着将另一碗菌菇汤推到她面前,再弯腰替她理了理揉皱的裙摆。 做完一切后厉执修解开袖扣在她身旁落座,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被热气熏得愈发红润的脸颊。 黛柒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开始扫视着四周。 这个地方虽然没有其他地方那样奢华,却也处处透露出一种考究的气息。 桌上的菜色更是令人垂涎欲滴,山珍海味一应俱全,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热气氤氲间,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众人陆陆续续地落座,从黛柒坐下的那一刻起,秦末临的眼睛就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异常明亮,身上更是萦绕着一种躁动不安、隐隐兴奋的气息。 然而,黛柒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甚至连余光都没有分给秦末临一眼。 “姐姐……”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些许委屈的嗓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渴望。 黛柒终于回过神来,她的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秦末临那张原本桀骜不驯的俊脸上,竟然多了几道新鲜的伤痕、衬的更为凌厉。 碧蓝眼睛此刻翻涌着澎湃的兴奋和痴迷,那本就热烈蓬勃的气息此刻变得更加躁动,难以掩饰。 与他那热烈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他像一只讨赏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望着黛柒,仿佛在期待着她的关注和回应。 “我们都好久不见了,你都不想我吗?” 带着一丝哀怨,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黛柒却在心里暗暗嘀咕,哪里有好久不见,明明才隔了两天而已。 她只得无奈含糊应道: "呃...先吃饭吧,我饿了。" 说罢匆匆夹起最近的菜系,少年倒不纠缠,只是把红烧肉往她面前推了推。 对面突然传来刀叉轻碰瓷盘的脆响,秦妄抬眸看她,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夫人觉得味道如何?" 问她干什么,自己没有嘴尝吗。 黛柒盯着碗里突然多出的虾仁,头也不抬的呛道: "难吃,你别吃。" 话音未落,自己先咬到了舌尖。 只听到对面男人的轻笑出声。 ------------ 第82章 反正最后都会回到我这里。 高大的男人慵懒的陷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修长的身躯舒展着,却像一头假寐的猛兽, 看似放松,但却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他的呼吸异常轻缓,几乎无声,像是刻意收敛着某种更危险的本能。 雪茄的烟雾在他周身盘旋,不似寻常烟气般随意飘散,而是诡异地扭曲成旋涡状,如同被某种磁场束缚。 站在办公桌前的下属,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聚成珠,顺着他那紧绷的太阳穴缓缓滑落。 “之前派出的那群人……底下被捉了几个。” 沉默,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那群惜命的家伙,肯定都招了。不过……他们知道的不多,估计拷问到死都问不出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生怕引起男人的不满, 可话音落下,男人对于下属的汇报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指尖轻叩桌面的节奏略微放缓了一些。每一下敲击都像是敲在神经上,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压迫感并非来自体型,而是那种久居上位的绝对掌控力,他不必提高音量,甚至不必皱眉,仅仅是存在,就足以让人窒息。 那双金色的瞳孔微微抬起,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收缩,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如同冷血动物锁定猎物时的凝视,毫无温度。 雪茄燃尽的焦糊味混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像是雪原上燃烧的火焰,矛盾的侵略性无声蔓延。 那张脸本该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希腊雕塑般的高鼻梁在昏暗光线下投下完美阴影,山根处微微凸起的骨节恰到好处,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下颌线锋利得像是刀削,脖颈修长而充满力量感,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养尊处优的精致。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却透着玉石般的温润质感。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当他垂眸时,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神性般的悲悯中。 可脸上的长长疤痕硬生生将男人的神性撕裂,那道从右侧太阳穴斜划至下颌的疤痕,却像是一道粗暴的闪电,将这幅完美画卷劈得粉碎。 疤痕泛着病态的淡粉色,边缘微微凸起,带着细微的锯齿状痕迹,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撕开过,又粗暴地拼合回去,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他的皮肤上。 他抬手抚过疤痕时,指腹的薄茧擦过凹凸不平的皮肤,从太阳穴到下颌,仿佛在抚摸一件引以为傲的战利品。 烟灰无声坠落,在照片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 下属的冷汗滑落鬓角,不敢抬头, “无妨。” 男人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让他们猜。” 他轻笑一声, “总得给他们露点甜头,反正最后……” 下属的背脊绷得更紧,不敢接话。 男人慢条斯理地碾灭雪茄,他抬眸,金色的眼底是一片冰冷的荒漠。 “都会回到我这里。” 傍晚,时傲领着她进了休息的房间,可顶层只有一间套房。 “只有这一间?"她随口问道。 时傲耸了耸肩:"这本来是他们俩其中一个的屋。" 察觉占了别人的屋,女人也闭嘴不多说话。 卧室内,落地镜倒映出女人趴在床上的身影,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床边。她百无聊赖地翻着从船上带下来的那本紫皮古籍,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 "In tlaltiCpaC iteCh Otli, in miqUiZtli yehyeCaUh..." 女人轻声念出这些音节,眉头微微皱起。她指尖划过那些蠕动的符号,她的舌尖努力模仿着那些奇怪的发音,音节像蛇一样在她的舌尖滑过。全篇翻完都找不到熟悉的文字, 翻到最后一页时,女人的目光被这行文字吸引住,她凑近仔细观察,是一行用墨水书写却呈诡异的暗红色,仿佛用血液写成的话, "TiteCh mOneqUi in amO iXpOlihUi", "什么意思......"她嘀咕着,正想呼唤001翻译, "咔嗒。" 门把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黛柒像受惊的猫般弹坐起来,抓起紫皮书挡在胸前: "谁?" 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夫人,是我。" 秦妄。 "我睡了,别来打扰我。"她立刻回道。 "好的。" 男人答应的干脆,结果门还是被推开了。 男人站在门口,身形修长,他刚洗完澡,金发微湿,睡衣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痕迹。 "这是我的房间。"她瞪他。 "我知道。"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走进来,顺手将门反锁。 "我是怕夫人到了新环境害怕,今晚老公来陪你睡。" "别乱叫!我也不害怕,给我滚出去!" 她抄起枕头就砸过去,秦妄轻松接住枕头,唇角微勾: "老公已经洗过澡了,睡吧。" 他径直朝床边走来,她连连后退, "滚开!我不需要你陪!秦妄,你别太过分!" 她气得脸颊泛红,秦妄在床边坐下,忽然收敛了笑意。 "乖," 他低声道,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后继续道: "这地方并不安全,就算是这栋高楼,也随时面临被人入侵的危险。" 他又缓缓诱声道, “今天我们下船时就被有心人盯上了。现在他们三个都出去了,这整栋楼只剩你和我。" 她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我是特意留下来保护你的。” "......真的?" 她小声问,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猫。 秦妄点头。 她咬了咬唇,看向空旷的房间,除了一个大衣柜,连沙发都没有,总不能让他睡地下吧,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不会同意。 她妥协,心想,那总得留个冤大头在她身边给她挡子弹吧。 他可是男主,命肯定比她硬。 最终还是往旁边挪了挪,果然乖乖让出一半床, "好吧......那你睡那边吧。" 接着又用枕头在中间摆出一道楚河汉界,男人躺下时,床垫陷下的弧度让枕头微微向他那边倾斜。 黛柒又闷声道, "你不准过线,也不准碰我。" 秦妄轻笑,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戏谑: "夫人,我尽量。" ------------ 第83章 这里竟然是一个刑场。 她以为他默认了规则,谁知下一秒, "啪!" 枕头被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话还没说完,男人高大的身形已经压了下来。 阴影笼罩,她瞬间想起上次的荒唐,眼眶立刻红了: "不准动我!我真的不行.....真的." 秦妄看着身下泪眼朦胧的女人,喉结滚动,蓝眸里闪过丝戏谑,他本就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吓吓她,谁让她总跟防贼似的防着他? "哭?" 他压低声音,指尖擦过她湿漉漉的眼睫, "再哭我就要咬你一块肉下来。" 女人立刻噤声,但眼泪还在往下掉,鼻尖泛红,委屈巴巴地抽泣着看他。 这副模样反而让秦妄更心痒,挣扎几秒后,终究还是没忍住,俯身轻啄了下她的眼睛, 他的吻从眼睫落到脸颊,最后重重碾过她的唇瓣,初尝滋味的男人根本克制不住,说话时都舍不得离开她的唇瓣,血液涌向小腹,他嗓音沙哑: "怎么就这么爱出水儿?" 连安慰都带着不正经,甚至还恶劣地捏了捏她的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秦妄的脸被打偏过去,房间里瞬间陷入死寂。 黛柒心跳如鼓,看着秦妄缓缓转回来的侧脸,他的蓝眸暗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却意外地没有怒意,反而幽深的要将她溺毙其中。 "夫人、这是.....在跟我撒娇?" 他哑声问。 女人一听,这贱人、还敢挑衅? 恶向胆边生。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再来一下。 越打越上瘾,她正要继续,却突然发现男人的眼神变了, 那不像是生气,倒像......某种压抑的兴奋。 女人心下一惊,眼神飘忽着,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啊!你、你、” “疯了、你真是变态!这样都......" 秦妄居然还笑得出来,一脸无所谓,甚至还骄傲着...,嗓音低沉带着某种隐秘欲望, "老婆继续、打啊、快。 女人嫌弃地蹭了蹭手掌,侧过身背对着他, "死变态!不准喊我老婆,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 秦妄却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扳回来, "老婆怎么不打了?" "放开我!" 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按住。男人低头舔了舔她的耳垂, "夫人的力气见长,就是不知道......" "滚!" 黛柒一口咬在他锁骨上,留下圈深深的牙印,秦妄闷哼一声,反而更兴奋了,手又开始不安分地游走。女人又气又急,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他,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怎么也赶不走。 挣扎无果,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威胁: "等我见到我老公,一定要告诉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妄懒洋洋地蹭她的后颈: "嗯,说吧,老公在这呢。" "......" 黛柒一时语塞,随即更生气了, "我认真的,我真的要去说!" "哦?" 他的手指暧昧地划过她的腰线, "那你和....裴晋偷情的事也说?" "闭嘴!我要睡觉!" “别讲话!吵死了!" 她气呼呼地喊道,女人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更吃亏,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花心的小鬼。” 秦妄不满地在她脖颈间蹭了蹭,手臂却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两人就这样相拥入睡,一夜无眠。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女人的脸上,她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身旁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但也并未多想,起身穿好衣服,准备下楼。 女人走到楼梯口,环顾四周,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人都去哪儿了呢?” 当她走到楼下时,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饭。 她有些无聊,便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这里竟然是一个刑场。 只见沙滩往内陆延伸百米处,泥土的颜色逐渐变得暗红发硬,看上去就像是被鲜血浸透后又经过了多年的风干。 一根根锈蚀的铁桩歪斜地插在地里,桩顶还残留着断裂的镣铐,在咸湿的海风中微微摇晃,不时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焦黑的木桩围成一圈,中央的石台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砍痕,边缘还黏着几片风干的皮肉残屑。几只乌鸦立在朽烂的绞刑架上,它们那猩红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紧紧地盯着女人。 更深处,几具无名的骸骨半埋在土里,有的颈骨断裂,有的胸口钉着生锈的长钉,甚至还有一具被铁链层层缠绕,头骨上留着整齐的弹孔。 风吹过时,林间传来低哑的呜咽,像是亡魂仍在此地徘徊,诉说着未尽的痛苦与怨恨。 女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她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急忙拉上窗帘,将那恐怖的景象隔绝在窗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窗户的帘子都是紧拉起来的了。 ------------ 第84章 看来夫人对我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黛柒有些烦躁地将遥控器扔到地毯上,系统却依旧毫无反应,一片沉寂。 这已经是她第 17 次呼唤 001 了,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不禁暗自嘀咕,这破系统怕不是又跑到哪个地方去偷懒摸鱼去了。 男人们还未归来,家里显得格外安静。 一整天下来,黛柒都觉得自己无所事事,百无聊赖, 刚刚吃完晚饭的她,此刻正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原本盖在身上的羊绒毯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了腰际,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肌肤,黛柒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抵不过倦意,枕着抱枕坠入梦乡。 玄关处传来转动的轻响。 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四个身影刚跨过门槛便同时顿住了脚步。 眼尖得秦末临最先看见,他把食指按在唇上轻声嘘声道,再蹑手蹑脚地凑近,蹲在沙发前看着沉睡得女人,看得入迷。 客厅里,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而温暖,洒在沙发中央那个侧身躺着的女人身上,她的双手垫在脸颊下方,睡姿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脸颊被挤压出圆润的弧线,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扇形阴影,呼吸声轻得像羽毛拂过丝绸。 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居家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视线描摹着她嘟起的唇瓣,天真又诱人。 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香软的气息近在咫尺,他忍不住俯下身,唇瓣刚触到她温热的脸颊,一股蛮力便从后腰袭来, "砰!" 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客厅炸开。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茶几旁的单人沙发上。 女人瞬间被惊醒,猛地坐起身,发丝凌乱、睡眼惺忪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情景,惶然开口道, “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秦妄面色阴沉地站在沙发前,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小臂青筋暴起,蓝眸中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秦末临揉着后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却勾起不以为意的笑, 时傲和厉执修还倚在玄关,一个看戏一个面无表情。 "...回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落在少年身上, "你怎么不坐沙发上?" 没人回答。 秦妄依旧如同雕塑一般稳稳地立在原地,刀锋般的凌厉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阴鸷之气更是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形成一股实质的黑雾,沉甸甸地压在周围人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与金发男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末临,他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还特意拍了拍裤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冲着女人调皮地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说道: “都还没碰到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妄寒冷的声音打断: “闭嘴。” 黛柒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沙发角落缩了缩,似乎这样能让她离这个阴晴不定得男人远一些。 就在这时,时傲恰到好处地走了过来,他弯下腰,轻柔地替黛柒拢好滑落的毯子,用一种平淡得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一样的语气对她说, “不用管他,他就喜欢坐地下。” 这个小插曲虽然短暂,但却让整个就餐处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女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羊绒沙发上,双手捧着一只马克杯,杯中的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思绪却早已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远方。 她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今晚不要又是秦妄那疯子留下来,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比热带风暴还要难以预测。 想到昨晚他咬着她耳垂说的那些荤话,连忙甩甩头试图驱散杂念。可越想忽略,那抹气息就越清晰,连带着脖颈处被他啃咬的灼痛感都鲜活起来。 "...... 码头的集装箱都检查过了?", 时傲的声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攫住女人所有注意力,她开始不自觉偷偷观察着餐厅里的动静,身体后倾到能看清餐厅的位置。 秦妄正用银叉漫不经心地拨弄沙拉,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银质餐刀,刀刃在他指尖灵活地翻转,蓝眸却时不时往她这边瞟,他嗤笑一声, "抓来的都是些拿钱办事的。” 时傲坐在他右侧,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高脚杯杯沿, "他对我们的行动掌握得太精准了,我排查了所有可能性,就是找不到这个内鬼。" "迟迟不露面,恐怕另有所图。" "想玩就陪他们玩。" 厉执修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他放下酒杯,随即看向秦妄: “今晚你值班。” 秦妄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追随着沙发上的身影,当听到这句话时,他才缓缓地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对话中。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看似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然而她的耳朵却微微竖起,显然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秦妄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那你呢?” 他反问厉执修,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厉执修的回答简洁明了: “我自有安排。” 秦末临突然插话道: “那厉大哥今晚睡我房间吧。”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男人并没有立刻点头表示同意,也没有摇头拒绝,只是沉默了片刻。 少年见状,继续说道: “等会我们就出发,城北最近安静得反常,总觉得要出事。” 餐厅里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就像隔着一层水膜一样,让人听得有些模糊不清。 女人努力地分辨着其中的关键字眼,“城北”、“工厂”、“交易”等词语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些男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无数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让她感到一阵烦躁不安。 正当她苦思冥想着这些问题时,秦妄的笑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这笑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也让她的思绪瞬间被打断。 她不禁竖起耳朵,想要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这一次,她倒是听清了秦妄的话,但这句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看来夫人对我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得一激灵,马克杯里的热茶差点洒出来, 她慌忙调整表情,假装专心研究电视购物频道,装作不经意听到般、茫然地转头望向他们, "啊?怎么了?刚刚有提到我吗?" ------------ 第85章 你会不会亲啊,疼死了,你是要把我吃掉吗 几个男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抿了抿嘴角,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餐桌与客厅之间仿佛拉起了一道无形的丝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牵引在那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小女人身上。 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在被这些人时时刻刻关注着。 不过一会,人都已经陆续离开了,偌大得屋内只剩下她和厉执修,气氛骤然变得异常安静, 男人向来寡言,黛柒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更不会主动找男人聊天,此刻空气更是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但厉执修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即使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对面,也像座移动的冰山,让空气都凝结成霜。 这种沉默太过微妙,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相互拉扯。 黛柒不禁想起了秦末临曾经说过的话,她意识到这样干熬下去并不是个办法。 “那……我先上楼了。” 她轻声说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厉执修微微颔首,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 "嗯。" 单音节的回应传来,不带任何情绪。 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女人身上,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楼梯口,薄唇抿成直线,眼底翻涌的情绪最终凝结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夜半时分,四周一片静谧,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同惊雷一般骤然划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女人猛地一惊,尚未完全清醒过来,房门却已经被推开。 厉执修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床上的女人,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几个箭步冲到窗前。 "哗啦——"窗帘被猛地拉开,厉执修单手撑开窗户,夜风灌入室内,月光如银瀑倾泻照亮楼下晃动的黑影。 他转身,目光又在黑暗中的房屋逡巡,最终锁定在房间角落的实木衣柜上,柜门浮雕着繁复的蔷薇花纹,下半身是抽屉式设计,三层设计的橡木柜体足有两米高,最上层是宽敞的储物空间。 "跟我来。有人摸进来了。" 他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寒意瞬间爬上脊背,黛柒浑身一颤,睡意全无。 她赤着脚被厉执修带向衣柜,冰凉的地板透过脚底传来刺骨的寒意。 衣柜内部远比看起来宽敞,却仍容不下两个成年人舒展身形。 厉执修盘腿坐下,顺势将女人拉到身上,猝不及防地黛柒便跌坐在他腿上,双手下意识抵住男人胸膛 ,掌心下的肌肉紧绷如钢, "嘘、别动。"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女人这才惊觉他们得姿势有多暧昧,她整个人都是骑坐在男人身上,他的手臂如铁箍般锁住她的腰,相距不过两拳,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裙摆被压皱在两人之间,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小腹紧实的肌肉线条, 她慌乱地别开脸,却在不经意间将额头贴上他的鼻尖,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 她下意识想蜷缩身体,却被厉执修死死箍在怀里 ,背后的手掌突然收紧,她被迫又往前贴了几分。 楼下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鲁的喊叫: "给我仔细搜!一间都别放过!" 黛柒浑身僵住,指甲不自觉地掐进厉执修的肩头,男人察觉到她的恐惧,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衣柜内。 厉执修知道自己本不该在这种时候分心。 他早已通知了其他人,支援很快会到,对方还不清楚有多少人,眼下只需要拖延时间,先确保她的安全就好。 可在这阴暗逼仄的衣柜里,他却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脸庞,近在咫尺的女人却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却分不清是因为危险,还是怀中人无意识的轻颤., 女人刚睡醒的眸子还泛着水润的光,长发散乱地披在肩的另侧,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贝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像是无声的蛊惑。 薄薄的睡衣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甚至能想象那光滑细腻的触感。 密闭的空间里,让他眼底的情绪愈发幽深难辨,执修喉结剧烈滚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可鼻腔里全是她身上甜腻的香气,像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目光灼灼地扫过她的眉眼,最终停留在那抹红润的唇瓣上。 想吻她。 这个念头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在他脑海中翻涌着,来势汹汹,几乎在瞬间就冲垮了他的理智防线。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她, 每靠近一分,他的呼吸就愈发沉重起来。 察觉到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是不安。 男人的头缓缓低了下来,他的唇瓣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有意无意地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感受到冰凉触感那一瞬间,她的肌肤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微微一颤。 紧接着,她只听到男人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仿佛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轻声问道她, “可以吗?”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足一拳,感受到男人呼出的热气,还有他身上那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如热浪一般向她席卷而来。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柜内的闷热和男人身上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让她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她茫然地偏过头,不解地轻声呢喃道, 可以……可以什么? 大脑还没有完全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迟钝, 显然她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唇瓣就被猛地攫住。 男人的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蛮横而急切,像要将她拆骨入腹,他一手扣住她后颈,一手死死按住她颤抖的腰,将两人的距离压缩到极致。 "唔!" 黛柒的惊呼被吞没在唇齿间,被强吻得猝不及防, 她不敢相信,都这种时候了这个男人还在想这种事! 牙关被强势撬开,舌尖被粗暴地纠缠,窒息感与羞耻感同时涌来,本就稀薄的空气被掠夺殆尽, 她呼吸逐渐急促,为了自己得小命,她急切着挣扎着伸手, "啪" 地一下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力道不重,却足以让男人停下。 女人捂着被吮得发麻发疼的红肿嘴唇,又惊又怒,眼眶因愤怒和委屈泛起水雾,怒斥道这个不知轻重的男人, "你会不会亲啊,疼死了,你是要把我吃掉吗?!" 厉执修一怔,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眼底闪过一丝无措,嗓音低而诚恳: "抱歉,我……" "砰!" 卧室门被暴力踹开的巨响打断了道歉,两人瞬间噤声。 女人浑霎时身紧绷,连呼吸都停滞了。 而厉执修这边 也要窒息了, 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身上得女人因害怕而越夹越紧的双腿,正死死箍着他的腰侧,控制不住的酥麻感涌上来。 大腿上传来的触感越来越清晰,那柔软的压迫感像电流般窜遍全身,几乎要烫穿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柜门前。 ------------ 第86章 你倒是好兴致,家里进了贼还不忘风流快活 "快走!来人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警告。 那只手猛地缩回,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咒骂。 随着脚步声仓皇远去,柜内的两人同时松懈下来。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他们不约而同地额头相抵,剧烈地喘息着。 厉执修的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唇畔,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为了让自己清醒起来,他不知何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黛柒的胸口剧烈起伏,薄薄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没事了。" 他低声道,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可谁都没有动。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颤动。 黛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环上了他的脖颈,而男人的手掌仍牢牢扣在她的腰窝,热度透过衣料灼烧着肌肤。 感官被无限放大,也察觉到男人.... "那个......" 女人的脸颊瞬间爆红,挣扎着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男人死死按住,厉执修的呼吸依旧粗重, "别动。" 他嗓音哑得可怕,眼眸翻涌着未熄灭的火焰, "人可能还没走远。" 直到屋外得脚步逐渐停歇,她刚要开口说 "可以出去了", 后颈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呃!", 厉执修的唇再次压了下来,这次的吻比方才更加凶猛,像是压抑许久的野兽终于撕破伪装,滚烫的舌长驱直入,搅得她呼吸紊乱。 她能清晰感受到厉执修胸膛的起伏,以及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两人唇齿纠缠难分难解,急切地女人连口水都兜不住,黏热的气息在密闭空间里发酵,让她头晕目眩。 女人的推拒反而激起男人更强烈的征服欲,健硕的身躯将她压向柜壁。 她的手肘抵在他坚硬的腹肌上,却被他更紧地压向柜壁,后背撞上雕花木板的瞬间,听见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 "别..." 她的抗议被吻得支离破碎,唇瓣红肿得像被揉烂的樱桃。 厉执修的回应是更加凶狠的掠夺,牙齿磕破她下唇时,尝到血腥气的男人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却更加疯狂,仿佛要将这抹疼痛刻进彼此骨血。 "咔嚓!" 支撑结构崩裂的脆响刺破情欲迷雾,脆弱的木柜随着激烈的动作剧烈摇晃,逐渐倾斜开始朝着侧方向倒下, 厉执修反应极快地翻身将她护在怀中,天旋地转间,他用后背硬生生扛住倒塌的柜板。 "嘭!"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木柜轰然倒塌、木柜瞬间四分五裂,扬起的木屑在四周纷飞。 黛柒呆滞地趴在男人胸膛上,还没从这场惊变中回神,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看着周围的衣柜残骸,心中的委屈和羞恼如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 她低下头,看着身下的厉执修,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深邃的眼眸里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女人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她气得眼眶发红,紧紧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捶打在厉执修的胸口,嘴里愤愤不平地骂道: “你、都怪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厉执修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我忘了,你没事吧?" "忘了?这种时候你还能忘?!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女人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厉执修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道阴恻恻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黛柒猛地抬头,视线与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交汇在一起,秦妄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这里,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火速赶来的。 刚才听到那声巨响时,秦妄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心急如焚地赶过来,结果撞见的就是这副画面。 女人还跨坐在厉执修身上,唇瓣红肿得不像话,一看就知道被怎么狠狠疼爱过。 秦妄却像没看见他身下的男人似的,一把将她拽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捏住她下巴,拇指粗暴地擦过她的下唇,蓝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情绪: "亲这么猛,嘴都破了。" 黛柒不耐的偏头躲开,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蓝眸骤然变冷。 一旁厉执修淡定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拍掉衣物的木屑,镇定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 秦妄冷笑一声,转而看向厉执修: "你倒是好兴致,家里进了贼还不忘风流快活。" ------------ 第87章 把她交出来,今天这事就算了 显然,这栋房子已经无法继续住人。 黛柒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满目疮痍,面目全非,暴徒们将每个房间都翻得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三人简单整装收拾后,坐在客厅等待与其他人的汇合。 气氛比想象中还要尴尬,几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黛柒现在有点局促,她觉得自己的空间被严重压缩。 明明沙发那么长,可这两个人却偏偏要一左一右地坐着,非要将她挤在中间,两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她彻底淹没。 她被迫缩着肩膀,双腿紧紧并拢,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 左边的厉执修和右边的秦妄,两人的修长双腿都大张着,膝盖几乎抵到了茶几上,他们结实的大腿肌肉紧贴着黛柒的腿侧, 黛柒抬眼,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人, 他们都没有看她一眼,各个散发着低气压、板着个沉默寡言的脸,平静得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窘迫。 本来就烦,谁都不想搭理。 她抿着嘴唇,嘴角向下撇去,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要这样对待她, 明明各据沙发一端,有着宽敞的空间,然而他们却像两堵墙一样把她困在中间,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唔..." 她试探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用这种方式向身旁的两人示意,希望他们能够给她腾出一些空间来。 只是就在她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 "去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齐齐转头盯着她, 显然借着问话的由头,又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凑近了几分, 女人心中愈发不安,她急忙摇了摇头, "太挤了...我不要坐这里。" 她的抗议轻得像猫叫。 听到她的话,厉执修和秦妄对视一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往两侧挪动了仅仅一寸左右的距离。 黛柒见状,心中刚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发现他们的长腿依然霸道地圈着她的活动范围,让她根本无法自由行动。 "你们......" 她又要起身抗议,秦妄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她突突跳动的脉搏, "老实坐会儿,乱动什么?" "现在知道挤了?刚才在柜子里怎么不嫌挤。” 他的话意有所指。 黛柒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瞪大了眼睛, “你怪我有什么用!” 黛柒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秦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挑了挑眉,正准备继续逗弄黛柒时,表情骤然严肃起来, 原本有所缓和的氛围瞬间又被紧张所取代, 下一秒,秦妄和厉执修几乎在同一瞬间站起身来,动作如闪电般迅速。 秦妄毫不犹豫地反手抽出了后腰的枪,动作流畅而果断,与此同时,厉执修迅速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黛柒。 他们将黛柒紧紧地护在中间,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黛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如密集的鼓点一般,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声音越来越近,门被猛地撞开, 闯进来的人神色仓促,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内的几人,最后落在了秦妄的身上, “少爷,外面又来了几波人!” 话音未落,身后的油画上突然炸开了一个焦黑的洞。黛柒的耳膜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嗡嗡作响。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显然,刚刚那批人又折返回来,且这次他们还带来了更多的帮手,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 屋外,持续不断的枪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子弹穿透门的瞬间,厉执修迅速掀起沉重的红木茶几,将其作为掩体。 他们已经被重重包围,眼看着就要撞破屋外的防守人员,秦妄和厉执修隔着女人相视,彼此心领神会。 只听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力量踹开了那扇已经破碎不堪的房门,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方脸男人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他的脚下踩着满地的碎碴,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身后紧跟着二十余名手持枪械的黑衣人,与秦妄身后的保镖们形成了一种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 只见那领头的方脸男人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枪,身后的人也纷纷停手,紧接着他的目光像毒蛇一般,阴冷而锐利,缓缓地掠过厉执修身后的女人。 “几位,久仰了。” 方脸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随意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然后将枪管随意地指向了黛柒,直接挑明了来意, "我们只要你们身后这个女人。" "把她交出来,今天这事就算了。" 众人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女人,黛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吓了一跳,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变白,充满慌张和不解,她拼命地摇着头,想要否认与这件事情有任何关系,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没做过。" 她有些急迫的解释道。 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将目标对准她? 正当黛柒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只听到身旁地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秦妄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在硝烟弥漫的客厅里劈开一道寒意, "做梦。"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方脸男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他毫无畏惧地耸了耸肩,也不废话,果断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立即从侧翼包抄过来。 枪声一触即发,秦妄的第一发子弹率先精准地打飞了方脸男的耳麦。 紧接着,第二发子弹疾驰而出,径直洞穿了方脸男身后那个狙击手的瞄准镜。 几人立即分散而来,秦妄在对方子弹袭来的瞬间侧身翻滚,霰弹枪喷出的钢珠如同雨点一般密集地对向秦妄,子弹穿透男人身体,瞬间绽开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黛柒的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她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衬衫被染红的瞬间,秦妄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迅速举起另一只手臂,毫不犹豫地继续扣动扳机。 混乱之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木头燃烧的焦糊味,还夹杂着某种铁锈般的血腥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抱紧我。" 厉执修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下一秒,失重感如潮水般袭来, 厉执修抱起女人,从窗口跃下,夜风呼啸着灌进领口,女人的发丝被吹得纷乱, 她方才最后一次回望身后的方向时,目光落在了秦妄身上,男人正侧对着她,与蜂拥而至的黑衣人激烈交火。 火光中,男人紧抿着双唇,秦妄的衬衫被鲜血染得鲜红,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下来,在洁白的大理石上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的目光穿越硝烟,转头直直地望向她。 落地瞬间,厉执修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发出尖锐的啸声,在地面上炸出一团团泥土。 车门被猛地拉开,厉执修迅速将女人塞进副驾驶座,紧跟着钻了进去,发动汽车的瞬间,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黛柒惊魂未定的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从后视镜里看见那栋楼在火光中缓缓坍塌,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哽住了。 ------------ 第88章 暴雨 山洞外的暴雨像天幕被撕裂般倾泻而下,篝火在潮湿的空气中艰难摇曳,在风雨的肆虐下显得有些微弱,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他们苍白的面庞。 时间线回到两个小时前, 他们坐上车时,车外的枪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轮胎碾过碎石的轰鸣。 但紧张的情绪并没缓解,随之而来的就是磅礴大雨如瓢泼一般倾泻而下。 来不及松一口气,身后就紧跟着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声,枪响打破了车后座的玻璃,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低头!" 男人急忙大喊让女人蹲下身躲避,同时猛踩油门,汽车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疾驰而去。 黛柒在剧烈颠簸中透过布满裂纹的车窗望去,几辆黑车的车灯在雨幕中如鬼火般闪烁,死死咬住他们的车尾。 "抓紧。" 男人的声音裹着雨水砸过来。 子弹穿透后窗的瞬间,女人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像冰棱在耳边炸开,越野车在枪林弹雨中疾驰,后窗玻璃早已粉碎。 越野车突然冲上斜坡,车顶擦过树枝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岛上的道路本就不多,他们冲进了一片树林里,试图借助树林的掩护来摆脱身后的追击,茂密的树枝抽打着车身,留下道道白痕。 泥路被大雨冲刷得泥泞不堪,车轮每转动一圈都像在与泥潭搏斗,车身两侧溅起的泥浆足有半人高。 雨雾弥漫,夜色如墨,他们在这恶劣的环境中艰难地驾驶着车辆,不断地躲闪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车辆。 厉执修单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的后颈,黛柒蜷缩在副驾驶座下灼热的弹壳不断落在她裸露的脚踝上。 车辆早已在枪林弹雨中变得千疮百孔,车身不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轮胎在泥地里打滑,溅起的泥浆糊满了挡风玻璃。车轮在泥泞中艰难地转动着,身后的车辆在树林中行驶得越来越困难,有些车辆甚至因为陷入泥潭而无法动弹。 渐渐地,跟随他们的车辆越来越少,女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以为终于结束时, 突然,前方的车窗被一道刺眼白光笼罩 ,四辆越野车从前侧方包抄而来,车灯在雨雾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的前去路完全堵住。 男人的反应却异常迅速,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急速向右拐去。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车辆又跟了上来,他们的处境变得愈发艰难。 雨水裹挟着碎玻璃从破窗灌入,顺着她的发丝滴进衣领,冷得她牙齿打颤,后视镜里车灯如同嗜血兽瞳在这雨夜中越发瘆人。 黛柒紧着闭上眼,感觉车身剧烈倾斜,当她再次睁开时,越野车已经撞断两棵小树,卡在巨石之间,引擎发出垂死的哀鸣,油表盘的指针疯狂摆动。 男人迅速解下安全带,将她抱下车,大雨如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这无尽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衣物,女人冻得浑身发抖。 厉执修脱下外套裹住她,目光在树林中快速扫过, "跟紧我。" 他的手掌烫得惊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在参天古林间穿梭。 夜风越来越冷,雨势越来越大,砸在阔叶植物上发出鼓点般的声响, 黛柒的体温逐渐流失,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体温为她取暖, "再坚持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知走了多久,雨势依旧未停,厉执修突然停在一处藤蔓遮掩的山壁前,雨幕中隐约出现一个山洞的轮廓,他伸手拨开湿漉漉的植物 ,一个仅容几人通过的山洞入口赫然出现。 篝火噼啪作响,照亮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厉执修赤裸着上半身,看着怀里湿透的人儿,单薄的衣料早已成了第二层皮肤,勾勒出美人惊心动魄的曲线。 可男人此刻只盯着她泛青的唇瓣,感觉她的体温正像融化的雪水般流逝,粗粝的掌心擦过她额头冷汗时,黛柒打了个寒颤。 他将尚带体温的衬衫裹住她,双臂如铁箍般收紧,可怀中人仍在发抖,睫毛上凝着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怀里的温香软玉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可当他低头看见女人冻得颤抖的可怜模样时,所有绮念都化作尖锐的刺痛。 "把衣服脱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布料上的体温被女人的湿衣迅速吸走,只会留下更深的寒意。 黛柒茫然抬眼,火光在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里摇曳,她还没反应过来,厉执修已经动手解她衣扣,指尖碰到冰凉的锁骨时,两人同时一颤。 女人像触电般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按住衣襟。 "别..." 她虚弱的抗议被男人打断, "乖,脱下就不冷了。" 厉执修握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痕,衬衫脱落的瞬间,跳动的火光为那具莹白的躯体镀上蜜色。 男人利落地将湿衣架在火堆旁架在树枝上烘烤,转身时却被猛地拽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黛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搂住他的脖颈,男人能清晰感受到她胸腹的起伏,带着雨水的寒意和某种致命的柔软,每一次呼吸都像羽毛拂过绷紧的弓弦,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喉间的呻吟。 脱下湿冷的衬衫,她的身体状况稍有好转,但仍有微微的颤抖,虚弱的呢喃混着喘息, "好冷..." "还冷吗?" 厉执修的手掌贴着她的后颈,指腹按压着冰凉的脊椎,女人的回应是将脸颊更深地埋进他肩窝,湿热的鼻息在锁骨处氤氲成白雾, 男人凝视着她的身下紧贴的湿裙,心中不禁叹息一声,意识到这样还不够。 一番内心挣扎后,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先将女人放下, 男人起身的瞬间,黛柒感觉到一股热意的消失,求生欲望让她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去追寻那股温暖。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男人,不愿松手。 面对女人如此亲昵的举动,厉执修动作稍加停顿,但并没有推开她,而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铺好的衬衫上, 他单手解开她裙扣的动作堪称狼狈,湿裙坠地的瞬间, 他慢慢地俯身压在女人身上,两具身躯严丝合缝地相贴,她的身体因为男人身上的热量而不断地贴近他,仿佛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她紧紧地搂着男人的脖子,不愿松开,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厉执修的喉结剧烈滚动着, "抱紧点。"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 "等衣服干了就好了。” 可又忍不住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她的美丽和柔弱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女人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脸颊,只要他稍稍一动,就能轻易地吻上那娇嫩的嘴唇。 回想起不久前两人的亲密接触,男人的身体愈发滚烫,而女人似乎也在这种亲密的氛围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叹息,像小猫在撒娇般磨蹭。 厉执修的身体瞬间僵硬,感觉血液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涌向小腹。 ------------ 第89章 “这是我的衣服。” 黛柒侧躺着蜷缩身体,女人脸上的绯红依旧未消,洞穴内的火光早已经熄灭,背脊在晨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泪痕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犁出两道浅沟,混着未干的香汗,唇瓣还在微微发肿,依旧是止不住细微的颤抖。 女人悲伤不已,哭的可怜,男人的手却还在不安分得作乱着, 当厉执修的唇再次贴上她后颈时,女人像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呜咽声卡在喉咙里,化作破碎的气音。 "呜呜... 走开..." 男人沉甸甸的胸膛还压在她身上,持续的羞耻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又试图推开男人,却使不出丝毫力气, "你不准亲我。" 但这种抵抗对厉执修来说,向来没用。 湿热的气息喷在女人敏感耳廓,男人的唇擦过她战栗的肌肤, "哪里还不舒服?我帮你揉揉。" 男人满是爱怜的看着她,粗粝的指腹抚过她腰间青紫的指痕, 又是这样,现在倒是开始关心她哪里难受了, 她哭了一整晚,无论如何做求饶,男人都不做理会,只会埋头苦干,丝毫不停。 看她哭的实在太惨了的时候,才会居高临下的带着怜悯俯下身低头安慰她两句。 “滚开!不要你碰我,也不要你在这里假好心。” “还在因为......” 男人语气平淡,彷佛在讲一件无关要紧的事,可话还没说完的话,就被女人立马捂住嘴, “啊! 不准不准!你不准说!” 男人彷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窘迫和气恼极的凶意,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她,那种太过平静的目光让女人手一抖, “洗一下就好。” 男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仍旧平淡。 “洗什么洗,不要!把衣服扔了!” 男人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道, “这是我的衣服。” 他将其它干透的衬衫披在她的身上,将女人搂抱到自己怀里,低头在她白嫩散发着幽香气息的脖颈处啃咬着, 她本想推开他,却在触到男人温热胸膛的瞬间泄了气,躺在他怀里确实比躺在湿冷的岩石上舒服,她也不反抗,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她不再哭,只是鼻尖却还泛着可怜的红,像雪地里冻僵的莓果, 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瞪着他时,明明该是凶狠的,却因蒙着层水光而显得毫无威慑力,她恶狠狠的朝他命令道, “我不管谁的,你都给我扔了,不要让我看见它....”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 “也不准跟别人说....” 又不敢对上男人那太过冷冽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把小脸埋在男人胸膛里, 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不停埋怨着,像是带着无奈的示弱,可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伤心事, “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说着又把自己说哭了,变成细若蚊蝇的抽噎着,到最后又变成含混的呜咽, “你们都这样呜呜..都这样欺负我....” “我想回家..不要在这....不想跟你们在一起...” 厉执修静静听着,垂眸看着怀里这团颤抖的温软。 他向来不善言辞。 此刻,面对她含嗔带怨的呜咽哭诉,不知如何作答。 那些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冷硬做派,在女人面前只会惊扰那双美眸中栖息的蝶,如此苍白无力。 她不是他的士兵,不需要服从他的命令;不是他的下属,不必遵循他的指示。 每一次克制的拥抱都如同隔靴搔痒、隔雾观花,唯有放任自己与她沉溺于那窒息的快感中,才能触及那缕微弱却足以燎原的爱意。 最终他只是低下头,嘴唇碰了碰她散发着香气的发旋。 "睡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 "睡醒就到家了。" 黛柒从混沌中醒来时,陌生的天花板在视线里缓缓聚焦,她支起身子,丝绸被单从肩头滑落,露出下面苍白的肌肤。 "有人吗?" 没有应答,房间里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带着回音。 她不确定自己昏迷了多久,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了个转,最终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巨大的恐惧感和委屈像蛛网般缠上心头, 她连忙起身下床,甚至连鞋都顾不得穿上,就下地开门去寻找人,入眼的就是一道长长的灰色走廊, 走廊长得望不到尽头,像座精心设计的迷宫。 她并没有哭出声,只是乖乖的用手背伸手抹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 她一边轻声呼唤着“有人吗”,一边沿着走廊缓缓前行, 目光扫视着路过的每一扇门。她一个个地去推开门,希望能找到一个有人的房间。 走到走廊中心处时,她看到了一扇从门缝里漏出的暖黄光线, 在灰暗的走廊里显得如此突兀,黛柒心中一喜,想也不想就立刻伸手去推开那扇门, ------------ 第90章 她这副坐实偷吃地模样更是彻底点燃了不知多少人的怒火 门推开得那一刻,屋内谈话得声音瞬间消失了, 房间里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目光自然也望向了门口站着的那个女人。 黛柒站在光影交界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漂亮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显然是在偌大的空间里寻不到人,委屈狠了。 推门的人倒是自己先怔愣住了,这屋里不仅有人,而且还不少人。 她想见的,不想见的,全部都在这里。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 ,陷在沙发里裴晋和裴少虞,两人似乎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站在落地窗前的厉执修,倚在墙边的时傲,跷着二郎腿坐在床沿的秦末临。 唯有傅闻璟,如松般立在阴影里,身姿挺拔如孤峰,也是他最先有所动作。 女人的目光在傅闻璟身上停留了片刻,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步伐有些急促,径直朝屋内走去,迅速抱住了一个她最为熟悉的男人。 "老公...... 你怎么才来......" 她撅起小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踮起脚尖环住男人劲瘦的腰,小脸埋进带着冷香的怀抱,声音既娇柔又急切,充满了依赖。 俊美的男人搂住她,疏冷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温润极了,傅闻璟抬手轻抚她发顶,指腹擦过她泪湿的脸颊。 "嗯,来接你。" 他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臂弯突然收紧,仿佛要将怀中颤抖的人揉进骨血,骨节分明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指尖陷进柔软的发丝里,像是要确认这份真实。 "怎么哭成这样?" 傅闻璟用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在触及皮肤时微微皱眉,太凉了。 他立即脱下外套将她裹紧,特有的冷冽气息瞬间将人笼罩。 黛柒在他怀里拱了拱,看着他,她突然咬住下唇,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傅闻璟原本是和裴晋一同前往的。途中接到他们遭遇袭击的消息后,他立即下令加快行进速度。 在半路毫不意外的就遭到伏击,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就等着他来似的,不仅人数众多,火力更是异常凶猛,攻击重点明显集中在他身上,每一发子弹都像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他打。 傅闻璟当即决定兵分两路:让裴晋带主力先行赶去支援,自己则带着小股部队留下牵制敌人。 一番周旋后,等甩掉那群人赶到时,裴晋等人已经带人找到了他们。 厉执修虽然受了些轻伤但并无大碍,只是黛柒因为惊吓过度发起低烧,已经昏睡了一整天。 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的模样不知刺痛了多少在场人的眼, “啧,有必要吗。” 裴少虞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眼前一幕,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眉眼带着不加掩饰得讥诮, 裴晋瞥了一眼身旁的弟弟,也没制止他这不礼貌的行为,但云淡风轻的神态下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女人后知后觉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搂着男人的手, 走近些,她才看清身旁床上还有个半倚的人影 ,是秦妄。 只见男人赤裸的上身缠着渗血的纱布,腰腹处还有其它未包扎上的狰狞的伤口蜿蜒如蛇,他一言不发,眉眼本就深邃,这下脸色更是冷淡, 最骇人的是,她看见秦妄眼底翻涌的戾气,阴涔涔地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瞳孔里翻涌地情绪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性,跟个向她索命的恶鬼一样, 女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啊!你怎么还没死。” “........” 话音落地的瞬间,空气温度骤然冷了几分, 没有人回她的话。 黛柒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她本意并不是如此,她知道男人是为了掩护他们才受伤的,她只是震惊男人中了那么多枪,这样都还能活着, 但后来想想他可是主角,怎么会死。 秦妄的喉结缓缓滚动,蓝眸里的温度一寸寸褪去, "黛柒,"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蚀骨的寒意和冷漠, "再说一遍?" 黛柒想找补, “不是....我的意思是...” 看着床上的男人眼神越来越暗,她老实选择闭嘴,立马扭头不去看她,怕自己嘴笨越说越乱,心里暗咒他活该。 傅闻璟掌心抚摸着她的发顶,留下短暂的暖意,目光却扫过秦妄渗血的纱布, "他死不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又想到进门前,女人空空如也的脚,他皱眉, "在这等会,我去给你拿鞋。" 傅闻璟的手从她发间离开, "我..." 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想说不用,她不想呆在这,可男人已经走了, 傅闻璟的脚步声渐远后,屋内少了一人, 黛柒瞬间觉得自己少了一个依靠,她呆站在中间,心理隐隐不安起来, 屋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黛柒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感觉到屋内人总有无数的视线正舔舐着她,似乎想将她剥皮吃骨般, 无形,却不容忽视。 她盯着自己赤裸的足尖,十根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在深色地毯上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她垂着眸,不敢乱看,数着地毯上的花纹, 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却仍然有心虚的感觉, 慌乱、无措,让她有些不自在的摸着另只手臂, 屋内自从她进来以后就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他们都不和她讲话,那么多人也没人再说话, 哪怕是平时见到她最热情的秦末临此刻也阴着脸沉默着,更别说其他人。 怕是自己想多了,黛柒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看她,可抬眸就对上了厉执修的眼神,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眼神极轻,却如冷风般,让女人后背一寒, 她脚底一虚,不想呆在他视线前,也不敢再多看其他人,想了想入门看见的还有空着的沙发,她强行镇定着忽略其他人,缓步走向一旁空闲的沙发静静坐着,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又看向身旁离她最近的时傲,少年紫发在灯光下微微闪着柔和得光,俊美的脸上带着惯有得闲散, 想着这几日少年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和友好,她本能的向时傲投去示好的目光, 像是笨拙的想拉拢关系般。 两人自然得对上眼神,可少年看着她眼神波澜不显,短暂对视了一会便淡淡的收回了视线,没有任何停留,彷佛是一场无关紧要得停驻。 秦妄若有所思的看着女人的模样,哼的一笑, 她这副坐实偷吃地模样更是彻底点燃了不知多少人的怒火。 在场的几人都是各怀鬼胎,藏着不可说的觊觎心思,不知有多少恶意在这柔弱娇媚的女人身上滋生酝酿着。 毕竟,她和厉执修那点破事在场的除了晚来的傅闻璟,所有人都知道了。 当初找到两人的时候,除了他和傅闻璟未见到现场画面,其余人倒是眼睁睁看着他赤裸着满是咬痕的上半身,怀里抱着被衬衫包裹着的昏睡女人出来的, 他不加掩饰的心思广而告之,想忽视都难。 ------------ 第91章 自己没本事,还要把错怪到别人身上. 黛柒从未像此刻这般急切地盼望傅闻璟的出现 只见男人单膝跪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捏着那双纯白的拖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套在黛柒冰凉的足尖上。 股暖意透过鞋子传递到她的脚底,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神圣,与屋内凝滞的黑暗格格不入。 黛柒的手指紧紧攥着傅闻璟的袖口,细软的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别走..."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些许鼻音。 男人垂眸时,瞥见她那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落的阴影,如同两把小扇子般轻轻颤动, “怎么了?” 本来就寂静的屋内,因为男人的问话而变得更加安静,两人之间的互动格外显眼。 黛柒的支支吾吾声异常清晰,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你别走……坐我这儿。" 傅闻璟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到最后,场景变成了, 男人稳稳地坐在原本属于黛柒的单人沙发上,而黛柒则像只找到热源的猫咪一样,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身体微微调整着姿势,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小脸轻轻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显得有些慵懒。 她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很感兴趣,只是懒洋洋地听着,甚至还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尽管她感到有些无聊,但也并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这里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女人躺着的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看到男人那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微微凸起的喉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心生好奇,伸出手去轻轻戳了一下男人那正在滚动的喉结。 指尖戳在男人滚动的喉结上,带来了一种轻微的痒意。 傅闻璟立刻察觉到了女人的小动作,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指尖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他转头的瞬间,又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处凸起伸去。 就在女人的指尖即将再次触碰到男人的喉结时,男人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假意的斥责: “不听话。” 责备的话语中,却又透露出几分无奈和宠溺。 他的手原本是紧紧握住的,像是改变了主意,缓缓松开了手指,改为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再将她的手送到唇边,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吻很轻,带着无法忽视的亲昵。 女人被他故作正经的训斥模样逗弄的忍不住轻笑出声,眼底悠地亮了几分,带着孩子气地坏意,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她故作嫌弃的将刚刚被亲吻的手背蹭到男人衣物上,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挑了挑眉, 只见他再次执起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又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女人见状,又故技重施,再次擦拭手背,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的,你亲我擦,逗得女人不停的轻声咯咯笑。 玩得不亦乐乎,极其碍眼。 不知从谁的喉间突然逸出了一声轻笑,在谈话中显得格外突兀。 两人的互动被打断,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朝着那抹声源望去。 "两位好兴致。"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人都要杀到家门口了,还有闲心在这打闹,佩服。” 女人视线与裴晋的眉眼相交,深邃而清冷,没有半分温度, 又似乎真是打趣他们一般,随意瞥了一眼他们,又若无其事地转向一旁接续刚才的话题。 裴晋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就烦躁的不行,闷的让他不知道骂些什么好。 傅闻璟的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没事,别理他,和你没关系。" 女人软软的哼了一声,不满地收敛了笑意, 也并没有过多地纠缠,而是安静地又躺回男人的肩膀上,继续依靠着他。 她没抬头,自然也看不见傅闻璟与裴晋两人之间,短暂又微妙的目光交锋。 "你是说,那群人的目标是她?" 这个“她”所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时傲突然将话题转到了某个正蜷缩在男人怀里专心啃指甲发呆的女人身上, 她还没反应来怎么说,就听到裴晋低幽幽的质问, “夫人,冒昧的问下,您是怎么和这些人有牵扯的。” 黛柒茫然地眨眼,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找她,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人都不认识的。" 她急中生智, “是不是你们谁的对家,想杀你们,可是不小心找到了我...”、 这个锅甩的,都不知道让人怎么说好。 "嗤,怕是你欠下的风流债,连累我们善后。" 秦妄笑出声,笑声里翻涌着嘲讽的意味, “还真是贪心。” 秦末临附和着秦妄的话,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那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晦暗的情绪,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面对这对变态兄弟的指责和污蔑,女人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身旁不远处的裴少虞突然开口, “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姐姐都还没说什么,怎么能这样胡乱指责她呢。” 带着几分不满,却又笑得良善无害, 秦末临一听更不爽了, 这贱人昨天还跟他一起指责着女人水性杨花,还说要找个时机一起狠狠惩罚她, 结果这个时候开始在她面前装上了。 “哈,那你也太善良了。 随即立马变脸的怒骂道, “你他妈现在装什么好人,昨天.....” “自己的想法不要强加到我身上。” 裴少虞打断他的话回怼道,眼看两人又再吵起来, "够了。" 两道声音同时斩断对话,是厉执修和傅闻璟,空气瞬间凝固, 两人相视,并没多说什么,只听傅闻璟冷冷开口, “这就属于我和夫人的家事了,就不劳烦各位操心。” 才不是这样的,黛柒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她只是一个误闯进来的炮灰,本来就和她没关系。 她有些不高兴,模样极其委屈,偏着脸,睫毛轻颤着,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自己没本事,还要把错怪到别人身上...”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到。 "顺利的话我们明晚就能回家了。" 他们又要离开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承诺,他低头轻吻她眉心,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长发, 女人依偎在他怀中,模样娇俏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一会儿, 两人在门口又亲昵地亲吻了好一会儿,直到女人喘不过气才松开,傅闻璟的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那微泛红的脸颊,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男人替她理好被吻皱的衣领,留下短暂的温热。 她敬业地送他出门,嘴里还不停地嘱咐着他要尽快解决事情,早点带她回家。 刚送走所有人,黛柒转身就走,经过那个还亮灯的屋里时,头也不转,径直想略过, “进来。” 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刮得她后颈发凉。 她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却被第二声喝止钉在原地,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阴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黛柒左看看右看看,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叫自己, “说的就是你,还看什么。” 女人不情不愿进屋,站在三米开外之处看着他, 屋内,秦妄半倚在床头,绷带下的肌肉线条分明,血腥味混着药水的气息在空气中发酵,床头灯将他凌厉的轮廓投在墙上,像头蛰伏的猛兽。 "过来。"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床沿,金属腕表与木板相撞,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命令的语气不加掩饰,黛柒不悦,凭什么让他过去就让她过去。 脚步却还是诚实的迈过去走到床边,想着他也是个半死不活的人,又动不了她。 “干嘛。” 只见女人双臂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抬,板着脸,带着不悦的目光看着他, 他突然伸手攥住她手腕,将她拽到床边, “离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吗?” 男人咬了咬牙,沉郁的眉眼黑压压的盛满戾气看着她, “真是个喂不熟的,关心都不会关心一句。” “又不是我开的枪。” 秦妄一听她这没良心的话就来气,手瞬起钳住她的下颌,拇指抵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掌心的枪茧磨得她生疼,却挣脱不开。 “啊!疼、疼!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黛柒忍不住惊叫, 灯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而眼底却翻涌着化不开的墨色,那里头盛着的,是比枪伤更蚀骨的痛。 他松手,低笑一声,仿佛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自嘲。 他当然没有资格谴责她,可眼底的妒忌与暴虐却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无法遏制。 阴霾如浅薄的雾一般弥漫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能轻易地看出他此刻的阴郁。 女人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一想到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和毫无自知之明, 她识相的立刻切换成温顺的模样,声音带着轻柔和关切,询问着他的伤口情况, 她的手微微伸出,想要触碰他的伤口,但在即将接触到的瞬间,却像触电般猛地缩回,生怕染上什么脏东西般。 男人忽视她变脸的速度和这细微的动作,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蓝眸里的戾气却淡了几分,他手掌拍了拍她的臀,力道暧昧强势,言简意赅, “上来。” 黛柒愣住, “上哪? 秦妄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拉着她,强行把她拉到他身上, “你说呢,” ——————————又是老地方见了。 ------------ 第92章 久到连原来的记忆都开始模糊不清 黛柒虚软地伏在秦妄颈窝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细微的颤音, 秦妄肌肉贲张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和血水交融,在两人紧贴的肌肤间黏连出暧昧的银丝。 "别动。" 察觉到她想退开的意图,秦妄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铁臂。 血腥味浓得几乎实质化,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混合着情事后的麝香,在屋内发酵成一种危险的甜腻。 黛柒的睫毛颤了颤,她还是支起酸软的身子,被单从她肩头滑落, 看着身下男人血红色的绷带,刺得她眼睛生疼, 秦妄腰腹的纱布已完全浸透,暗红液体顺着肌肉沟壑蜿蜒至床单, 黛柒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你...流这么多血......" 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他肋下的伤口,立即被温热的血液裹住。 "没事吗? 秦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眼睛牢牢锁住她, "你觉得呢?" 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黛柒蹙起眉尖,看着指尖黏腻的血迹,想也不想得就在男人胸膛擦拭着,蹭出一道蜿蜒的红痕。 只是还未擦净,手腕便被铁钳般的大掌扣住, "要是心疼你男人,就帮我去把门口柜子里的药和纱布拿来。" "不要!" 她猛地抽回手,像尾滑溜的鱼翻身趴进蓬松的枕头,凌乱的长发海藻般铺散开, "累得要死,才不伺候你。" 秦妄低笑,指尖勾住她一缕发丝缠绕把玩,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戏谑的热气。 “让你帮我拿个东西都是伺候?” "刚刚伺候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 黛柒懒得跟他废话,假装听不见, 看着女人紧闭着双眼完全装死的样子,面色酡红的娇憨。 感觉到男人呼吸拂过后颈,犬齿若有似无地磨蹭着那处敏感的肌肤,装睡的眼睫颤抖得厉害,在眼下投落蝶翼般的阴影。 "真不理我?" 秦妄的掌心突然贴上她大腿内侧,那里还残留着事后的薄汗, 秦妄看了眼自己伤口,他还是慢慢坐起身将黛柒安放在凌乱的床褥间,被单立刻陷出一个娇小的轮廓。 女人慵懒地趴伏着,像只餍足的猫儿,睫毛在眼下投落扇形的阴影, 直到男人的脚步声远去,她才悄悄掀起眼帘, 秦妄侧对着她拆绷带,这个角度依然也能窥见男人结实腰腹上枪伤狰狞可怖,黑黝黝的洞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她静静的注视,男人因疼痛绷紧的肩胛骨, 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修剪圆润的指甲在肌肤上留下月牙形的凹痕。 黛柒的眼神渐渐变了,方才的娇憨褪去,某种晦暗的情绪从眼底浮起,看向伤口的目光专注,但那不是恐惧或怜悯, "我帮你吧。"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落地,嗓音又细又软,嗓音软得像融化的蜜糖, 秦妄一怔,抬头望去。 暖黄的灯光下,她跪坐在凌乱的床单上,裙子不知何时滑至腿根,露出雪白肌肤上未消的红痕。 那张小脸带着少见的认真,眼底的关切竟让他心头一颤,秦妄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过来坐。" 她拍了拍床沿示意着他,声音轻软。 鬼使神差地,秦妄走过去真将药瓶递到她手中时,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感受到她皮肤异常的冰凉。 黛柒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药粉均匀洒落,落在伤口上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她包扎时微蹙的眉头,缠绕绷带时,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轻咬着下唇,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 全神贯注的模样与平日娇气的她判若两人。 秦妄凝视着她熟练的动作。 "怎么会这些的?"秦妄沙哑开口。 黛柒的手突然顿住 "怎么会..." 她的低语戛然而止, 记忆如潮水涌来,脑海中突然闪过零碎的画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这种处理伤口得事情那么熟悉, 消毒水的气味,染血的纱布,姐姐们温柔的低语...却想不起任何具体画面。 她记得姐姐们会为她处理伤口,她也会帮她们,可是很奇怪, 在那个世界,她明明是众星捧月的千金小姐,被她们娇惯着长大, 不应该太熟练这些事,为什么会对处理伤口如此熟练。 是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的原因吗,久到连原来的记忆都开始模糊不清,模糊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记忆在这里断层。 秦妄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想什么呢?" 秦妄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她臀上,惊散回忆。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黛柒垂眸,眼神重新聚焦, "因为我天资聪颖啊。" 她尾音上扬,指尖灵巧地打了个漂亮的结,完成最后一剪, "好了。怎么样,厉害吧?" 女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她骄傲地扬起小脸,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得意,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秦妄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又低头看着腰腹间的蝴蝶结,甚至对称得令人发指。 他眉峰微挑,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简直、要被她可爱死了。 "怎么?" 她指尖戳了戳完好的那侧腹肌, "不满意可以拆了重..."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攥住她手腕猛力一拽。 黛柒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鼻尖撞上坚硬的胸膛,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滚烫的手掌按住后腰。 "不,宝贝做的很棒。“ 秦妄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未散的笑意,大掌顺着脊梁滑下,精准按住她尾椎骨, "你别乱动呀。" 面对男人不规矩的动作,她无法挣脱, 只能坏心眼的揪着他的头发,黛柒的指尖陷入秦妄的发间,扯得他不得不仰起头。 秦妄被迫仰头,这个动作让男人颈部的线条绷紧,喉结滚动的更明显,俊美的脸庞也在她眼前放大。 两人的呼吸渐渐交融,他们鼻尖相抵的距离里,她甚至能看清那双湛蓝的眼眸如同暴风雨前的大海,清晰地倒映出她慌乱的模样,似乎能吞噬她的一切, 黛柒的呼吸停滞了。 秦妄的视线如有实质,目光从她湿润的眉眼,最后定格到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像颗熟透的樱桃,等人采撷。 他忽然伸出舌尖,缓慢地舔过自己干燥的唇,这个充满暗示性的动作让黛柒浑身发软。 令人眩晕的蛊惑。 不自觉地靠近,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 "看来是我打扰了。" 冷冽的声线如利刃劈开满室旖旎。 惊得黛柒毫不留情的推开秦妄, ------------ 第93章 “我打不过他呀.......” 裴晋立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眉眼轮廓冷峭,带着挥之不去的郁气,脸色冷淡至极,黑色衬衫严丝合缝地裹着精壮身躯,衬得他皮肤更白皙,袖口铂金纽扣泛着森冷的光。 他抬手松领口的动作优雅如常,却让黛柒想起毒蛇吐信。 他缓步走近, "见到我很惊讶?" "还是怪我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 裴晋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情欲混杂的气息,想也不用想,这里发生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作呕。 秦妄笑出声,蓝眸里闪过挑衅的光, "知道打扰到别人了,还要问?" 裴晋不理会,目光扫过地上染血的绷带,在女人凌乱的睡裙下摆停留片刻, 黛柒察觉氛围不妙,她试图下床逃离,却被秦妄一把扣住脚踝,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宝贝想偷跑?” 这贱人!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这样喊她! 裴晋琥珀色瞳孔里没有一丝光亮,像两块冷凝的曜石,正死死盯着她泛红的唇角,声音又低又慢,喜怒难辨, "着急走什么?刚才不是玩得很开心?" 在裴晋又想开口问话之前女人趁机怯怯的呢喃出声, “我...我只是想上厕所 。”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真的假的男人自然也不想深究, 秦妄松开钳制的手,任由她像尾银鱼般从怀中溜走。 他支起身子,看见裴晋阴沉的表情时勾起唇角。 她自然懒得看他们狗咬狗,黛柒趁着两人对峙的空隙,穿上拖鞋抬起脚步就跑, 裴晋看着擦肩而过逃跑的女人,并没有做阻拦。 裴晋半垂着双眸看着一脸无畏的秦妄,疏冷的面容,勾着唇笑,那笑意不达眼底, "一股发情味。" “这么想死,也得选个死的体面的方式。” 秦妄闻言低笑,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向他,毫不收敛锋芒的蓝眸如同开过刃的尖刀, “借你吉言,” “死在她身上,倒也是体面的死法。" "况且,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不满——," "自然比你更有资格。" 裴晋截断话头,精致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甚至带着几分不屑,不欲与他废话,转身就走, 秦妄望着男人的背影,蓝眸里的锋芒丝毫不减,缓缓吐出一句, “装货。” 卫生间刚推开一条缝,黛柒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入怀抱。 她被不知何时在一旁等候着的男人拦腰抱起,不由分说地强行带回房间, 像白天傅闻璟在沙发上抱她那般坐着, 这个吻来得凶狠又缠绵,裴晋的舌尖撬开她齿关时,他故意放慢节奏,变得辗转而缓慢,被痴缠着,格外磨人, 却又在黛柒快要适应时突然加深,越发激烈,搅得她舌根发麻,黛柒整个人都软倒在他怀里。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男人便松开她。 他用指腹,揩了揩她唇角那道亮晶晶的口水,松开前还特意带着惩罚的意味咬了下她粉嫩的小舌。 “唔。” 黛柒吃痛皱眉,百般不情愿的皱巴起小脸, “我不喜欢这样。” “那你刚刚还骑在他身上?’ 裴晋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声音轻柔得让人害怕, "什么时候的事。" 女人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脑子光速转动着,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措辞,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忘、忘了。” “我们什么也没做,就是亲了几下。" 满口谎言。 裴晋慢慢地靠近女人,他的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耳垂上,温热的呼吸如羽毛般轻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撒谎的坏孩子……是要受罚的。" 他在她耳边低语,那满含不明意味的话语,让女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抬起小手,想给这浑不吝的男人一巴掌,手却在即将打到男人脸上的瞬间,与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交汇。 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却仿佛能洞悉她,手硬生生地在半空中被截住了, 她垂下睫毛,像是要掩饰自己的慌乱,突然低下头, "这里脏了……" 然后笨拙地用手揩着男人的衬衫, "我帮你拍干净……" 裴晋并未与她过多计较,女人却还毫不示弱地抵住他的胸口, 她瞥见男人那张原本就黯沉的面庞,此刻更是如阴云密布一般, 这些人总爱对她摆脸色。 她看着心中也有些烦闷,闷声闷气地抱怨道, “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裴晋颇为懒散地倚靠着,一只手却占有性地搭在她膝盖上,衬衫领口松散地敞着,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倾身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贴上她颈侧,凑近她闻了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黛柒呼吸一滞,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拂过脉搏, 三秒后,男人猛地皱眉,像闻到什么令人不悦的气息, "身上臭死了。"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不紧不慢的说着。 黛柒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那你别抱我。" 她作势要挣开,却被那只搭在软肚皮上的手骤然收紧。 “我也不喜欢别人抱我!” 他算是明白了,她这张小嘴除了适合被狠狠亲吻堵住以外,脱口而出的大部分都是假话。 明明白天她还在其他男人的怀里笑得格外开心。 目光在女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忽然放低了声音, “那你就拒绝他。” 语气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像在哄诱孩童, 黛柒听着,眸光微动,却并未立刻回应,只是沉默着。 裴晋见状,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女人脸颊上的肉,略带不满地又继续说道: “你就不会反抗他吗?” 她一下感到不满,眉眼却又委屈的厉害,他怎么好意思跟她说这句话的。 小手有一下无一下的扣弄着男人衬衫上的纽扣,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想了一会才踌躇的无奈道说道, “我打不过他呀.......” 不仅是秦妄,她想了下,所有人她都打不过,就连那几个小畜生她也打不过。 这倒是实话。 男人盯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话都到这份上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男人已经知道她和秦妄的事情,她扑到男人怀里呜咽啜泣控诉着, “都是他逼我的,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你有本事、你就帮我赶走他。” 隔了一会,感觉到男人的无动于衷, 她又抬眼看着他,水光潋滟,眼波莹莹,带着些讨巧卖乖的意味, “那我和他的事情,你能不要告诉我老公吗?" "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的,他一生气也会对我做不好的事情...." 女人忍不住扁了下嘴,还在沉浸在要是被傅闻璟知道她做了这种事,肯定会狠狠惩罚她。 裴晋被她的迟钝气的额角青筋微微暴起, 这蠢女人..... 也惯会用示弱让人心软, “那就看你表现。” 冰冷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悲悯。 ------------ 第94章 “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得知今天要回家的女人,心情格外开心,早早地起床,满心欢喜地站在镜子前,精心地打扮着自己。 她挑选了一件漂亮的裙子,站在落地镜前转了个圈,淡粉色的雪纺短裙摆随着动作绽开,像一朵沾着晨露的芍药。 桌上散落着各种化妆品。她选了支珊瑚色的唇釉,对着镜子仔细涂抹,镜中的女人顿时明艳起来,眼眸也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 她细心地梳理着自己柔顺地垂落在双肩上的头发,轻哼着一首不成调的小曲,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带着晨露气息的雪松香气突然环住了她,镜中映出傅闻璟英挺的面容。 他的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窝上,鼻尖在她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那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拂过她的肌肤,黛柒笑着躲闪着傅闻璟的亲昵举动, “哈哈哈,好痒啊!” 项链的细链不知何时缠住了几根发丝, 傅闻璟见状,立刻松开她,低头帮她解开,他的手指轻柔地穿过她的发丝,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缠绕的项链。 “好了,不闹你了。” 他解开纠缠,顺势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漂亮老婆,继续收拾吧,在楼下等你。” 等黛柒收拾好自己,推门而出时,傅闻璟与其它男人们都早已经站在门外等候着她了。 心心念念的美人儿出现时,几个男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目光微顿住。 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格外好,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度,整个人明媚得像被阳光镀了一层柔和的轮廓。藕粉色的短裙衬得她肌肤如雪,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蕾丝花边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明媚动人极了。 黛柒眨了眨眼,看着他们朝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的,以为他们在看身后的房子,便也跟着转过身, 这是一个类似大平层的楼房,楼层不高但很宽阔,四周围着高高的灰色墙壁,倒是给人一种封闭的安全感。 可这有什么好看的,很一般。 所以当她回头时,却发现他们的视线仍落在她的方向, 她后知后觉原来大家是在看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扯了扯裙摆, “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侧的蕾丝花边,以为是自己穿的太过花哨。 但没人回答,黛柒也不在意,满心都被即将回家的喜悦占据,眼角眉梢都漾着掩不住的欢喜。 铁门外,几辆黑色轿车整齐地排列着,宛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静候指令。 不远处,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厉执修和时傲率先迈步, 傅闻璟伸手,示意她过来。 黛柒刚想抬步,后颈却蓦地一凉,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让她脚步顿在原地。 她蹙眉,还未缓过神,便听见厉执修低沉而冷冽的声音, “等等。” 两个字,却像一道无形的命令,瞬间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空气骤然凝固。 “警戒!” 周围的士兵们迅速做出反应,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机器,迅速掏出枪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厉执修的命令刚落,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车队中央炸开,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一股强大的飓风膨胀成火球,那辆本该载着他们的黑车瞬间化作一团火球,炽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向四周迸射,最近的几名随行人员直接被掀飞出去。 "保护好夫人!"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尖锐的破空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黛柒被气浪掀得踉跄后退。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阵浓密的白色烟雾,如同一层厚重的帷幕,迅速笼罩了整个现场,浓烟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黛柒感觉有人重重撞在她背上,她踉跄着往前扑去,膝盖狠狠磕在水泥地上。 黛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更可怕的是她发现,围在她身边的保镖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倒地。 女人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完全无法动弹,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她惊恐地看见一个黑影从浓烟中向她扑来, "黛柒!" 傅闻璟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看见他冲破烟雾向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距离她的衣角只有寸许,她拼命向前探身,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啊!" 一股巨力突然箍住她的腰,黛柒的惨叫声被捂住, 女人被人强行掳走,那个铁钳般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她像只待宰的羔羊般被夹在腋下。 "放...开..." 她的拳头砸在绑架者坚如铁石的胸膛上,换来的是更粗暴的拖拽,剧痛让她眼前发白。 浓密的白色烟雾呛入鼻腔,意识也开始模糊, 只是须臾之间,她就像一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一样,被狠狠地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跌坐坚硬的地面,她蜷缩着咳嗽,完全无法起身。 白雾散去后的现场如被啃噬的战场,尘土漫天,倒地的人员瞳孔涣散,黑色车辆早已扭曲如废铁, 这群废物! 黛柒在心中暗骂那些不中用的男人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膝盖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 说要保护她,结果一个都没保护好她!害的她被不明身份的人给绑走。 黛柒越想越气,她艰难地抬起头,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某种腐朽的味道钻入鼻腔。 当视线逐渐清晰时,血液瞬间凝固,这才发现这竟然就是她之前在窗外看到的刑场。 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后颈,黛柒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身旁的黑衣人,那个不把她当人一样掳来的蒙面人。 此人身姿挺拔,黑色面罩下只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她也是像在看一堆死物。 十几个同样装束的持枪者呈扇形排开,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指向—— "老公......" 黛柒的瞳孔骤然收缩。 五十米开外,傅闻璟的白衬衫上染上些许脏污,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颇为凌乱地垂在额前。他身旁,毅然跟着那几人。 “老公……救我……” 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清晰地刺进所有人的耳中。 傅闻璟眼底的寒意骤然凝结,嗓音低沉得近乎危险, “放了她。” 声音比黛柒听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冷,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早在女人的呜咽刚出口时,蒙面人就有所动作,他歪了歪脖子,颈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不仅没退,反而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像一堵墙般横在黛柒与傅闻璟之间。 手中的枪缓缓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傅闻璟眉心, “抓她,自然有抓她的理由。” 他语气嚣张,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欣赏傅闻璟压抑的怒火, 空气凝固了一瞬。 “识相的话,就趁早收拾东西滚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秦妄冷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口气倒是不小。” "这傻X、这么嚣张。" 秦末临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裴少虞闻言也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吐槽道, "脑子出门被门夹了才这么说话。" "有什么条件直说,前提是保证她的安全。" 厉执修上前半步,枪口纹丝不动, 蒙面男人听着身前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不禁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着,目光饶有兴趣地转向跌坐在地的黛柒,他心里暗自思忖,这女人还真是恐怖。 沉默几秒后,蒙面男人终于再次开口。 “条件嘛……” 他故意拖长尾音,空气骤然紧绷,所有人的神经都被拉至极限。 “……自然是没有。” ------------ 第95章 "看来新主人把你养得不怎么样。" 话音一落,蒙面人突然大笑,面罩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仿佛是在故意挑衅一般,他欣赏着对面瞬间暴起的杀意,枪口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语气轻佻, “你们恐怕不知道,这个女人呢……”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车声打断,车声来得如此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源,轮胎碾过枯枝的脆响、留下四道焦黑的弧线在死寂的空地上格外清晰,车子稳稳停在黛柒面前三米处。 停顿几秒,咔—— 车门被打开,最先探出的是一只锃亮的皮鞋,鞋尖泛着冷光,踏地的力道让碎石迸溅。 紧接着,包裹在西裤中的长腿迈出车厢,布料随着肌肉收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男人腿部线条如绷紧的弓弦,每一寸起伏都暗含爆发力。 她看着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扶上车门框,黑色皮革在日光下泛着哑光。 黛柒的呼吸突然停滞,预感不妙。 她分不清胸腔里翻涌的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舌尖发僵,连吞咽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的轮廓在逆光中逐渐清晰,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形完美得近乎苛刻,每一处流入阴影的线条都充斥着勃发的张力。 浅金色的瞳孔在暗处泛着兽瞳般的微光,像是熔化的黄金在缓缓流动,高挺的鼻梁投下锋利的阴影,薄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那道从太阳穴一路撕裂至下颌疤痕尤为显眼,硬生生给男人拉扯出一丝凌厉狠辣感。 那是一张精致得近乎妖异的脸,却比索命的恶鬼更吓人。 男人的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熟悉不过的面容,让黛柒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时......" 时危。 他、他竟然没死。 熟悉的颤栗感从身体至深之处开始一点点地蔓延开,缓缓缠绕至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从躯干到四肢,从柔软的舌尖到僵硬的后脊,从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手指,到忍不住蜷缩的脚趾。 时危缓缓抬眼,视线紧紧锁住地下那个已经因为震惊而脸色发白、颤抖的女人,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她的眼睛。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逼近, 每走一步,阴影就往前爬半尺,带着猎食者的从容,像是死神在倒数她的生命。 无法言说的压迫感,让黛柒的瞳孔微微收缩,倒映着男人逼近的身影。 她认得这个表情,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却结着冰。 她讷讷地仰起头看着他越走越近的高大身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既是因为心虚,又因为某种可耻的熟悉感。 他在距离黛柒两步远的地方停下,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以全然自如的睥睨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还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侵略性,缓缓地在她身上游移。 黛柒喉咙里像是堵着团滚烫的棉絮,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能徒劳地张合着嘴唇,半天才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气音: "你……"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动,只是“哼“了一声,唇峰挑了挑,挤出一点带着恶意嘲谑的弧度,肆无忌惮地上下扫了一眼眼前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嗤笑了起来, “还真是有够狼狈。” 他突然俯身,灼热气息近在咫尺,就像遏制不住一样,几乎盛气凌人地扑下来, 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如同中世纪油画里的恶魔,狰狞的疤痕将他俊美的面容割裂成两个极端,自上而下地俯视过来的冷漠样子,诡异的让人不寒而栗。 黛柒有些害怕的垂下眼神,戴着黑手套的食指却挑起黛柒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这他的脸,皮革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浅金色的瞳孔仿佛无机质, 他凝视着惊慌失措的女人,带着居高临下的厌恶,俯身在她耳边,吐息像毒蛇信子舔过耳廓, "看来新主人把你养得不怎么样。" 男人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在女人的耳边充满恶意的低语着, "你这个..." 尾音被拉长,戴着手套的手突然改为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 "荡、妇。" 两个字像淬了毒的箭,狠狠钉进她的耳膜。 三十米外传来枪械上膛的咔嗒声,但时危只是轻笑着松开手,仿佛刚才碰触的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 第96章 "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背叛我?" 空气像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将所有细微的声响都吞噬殆尽。 他们根本无法听清那个男人在她身旁究竟低语了些什么, 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周围紧绷神经的男人们敏锐地捕捉、放大。 傅闻璟的手臂骤然抬起,肌肉线条在西装面料下绷出钢铁般的弧度,没有丝毫犹豫,稳定得焊在半空, 黑洞洞的指向性散发着纯粹的死亡气息,精准地锁定了时危的眉心。 “你最好、” 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凝固的空气里,溅起无形的寒意 "给我适可而止。" 哗啦—— 几乎在他尾音落下的同一瞬,对面的那些人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十几把枪同时回位,拉机柄回位的金属摩擦声尖锐地刮过耳膜,无数猩红的激光瞄准点如同嗜血的毒蚊,瞬间密密麻麻地钉满了傅闻璟的胸膛和额头,将他变成了一个醒目的靶心。 被如此多的致命红点笼罩,傅闻璟下颚线绷紧,但持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眼神冷冽如亘古寒冰,仿佛那些能瞬间将他撕碎的威胁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蚊蝇。 面对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毁灭性对峙, 时危嘴角却缓缓向上扯动,牵动了那道狰狞的疤痕, 他目光缓缓扫视着前方每一个人,一声极轻的、从鼻腔里哼出的笑声响了起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都是些老熟人啊。”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明确表示他从未将眼前这些严阵以待的人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黛柒身上,那眼神变得愈发轻佻而恶意,像沾了毒的羽毛,轻轻刮过她的皮肤。 “还真是伉俪情深。”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息地打量着男人此刻的神情, 这狗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贱。 念头未落,一股巨力突然袭来, 黛柒毫无防备,被他从地上拽起,天旋地转间狠狠撞进一个坚硬冰冷的怀抱。 他的手臂如钢铁般从身后紧紧箍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则如铁钳般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高高仰起脸,将脆弱的咽喉完全暴露。 冰冷的枪管贴上了她汗湿的额角,缓慢而带着羞辱意味地拨开黏在皮肤上的凌乱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情人爱抚,却只让她毛骨悚然。 这张布满泪痕、写满惊恐与无助的脸,被彻底暴露在所有人,尤其是傅闻璟的视线之下。 “看看……” 时危的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温热的吐息却带着蛇信般的阴冷,每一个字都像毒液注入她的骨髓, “一个两个为了你,都急成这样了。” 他刻意收紧手臂,让她更深地嵌入他怀里,动弹不得,仿佛在向所有人展示一件属于他的、正在无助颤抖的所有物。 “呜……” 黛柒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窒息感让她本能地伸手,冰凉的手指无力地搭上他箍紧的小臂,试图唤起男人一丝良知, 泪水不断从她泛红的眼眶中涌出,浸湿了睫毛,凝结成破碎的珠串,顺着颤抖的脸颊滑落,最终没入汗湿的衣领,留下蜿蜒的水痕。 他审视着潮红而狼狈的脸,里面翻涌着纯粹的憎恶,却又搅动着某种更为黑暗、更为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 "又是这副可怜模样……"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掐着她下巴的手指再次猛地收紧,迫使她发出更痛苦的哽咽。 冰冷的枪管随之粗暴地擦过她颤抖不止的唇瓣,留下一道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红痕。 "你就是这样," 他俯身逼近,带着极致的轻蔑审视着她每一寸恐惧, "靠着这副摇尾乞怜的姿态,引诱着别人为你卖命?" 他的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吐息灼热却带着寒意: "是不是看见我没死,很失望?" "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背叛我?" 声声质问如同淬冰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脏上, "我是不是说过," 他的声音骤然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杀意,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定要将你剥皮拆骨,碾碎成泥。" 这冷酷的宣判让她血液冻结。 黛柒泪眼模糊地拼命摇头,发丝黏在泪湿的脸颊上,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 "不、不是的、我没有……你先听我说.." 两人越贴越近,时危的嘴唇几乎要贴上黛柒冰凉的脸颊,感受到怀里这具身体的僵硬和恐惧,这让他眼底的疯狂更深了几分。 傅闻璟的指节捏得发白,举起的枪顿了下,戾气顿生,就在扳机即将扣下的瞬间, "先别动。" 裴晋按住傅闻璟的手腕,制止了傅闻璟想要开枪的意图, "他们认识。" 大家自然看得出来,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的不一般。 ------------ 第97章 “说清楚,谁是你老公?”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时危全然占有的禁锢姿态,黛柒虽然惊恐颤抖却并无拼死挣扎的意图,以及两人之间那种外人根本无法介入的、诡异而紧密的牵连感。 这种微妙的气氛无声地印证着众人不想挑明和承认的判断。 “够了。” 秦妄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对峙,声音里满是压抑的不耐, “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 时危闻言,慢条斯理地将下巴搁在黛柒不住轻颤的肩窝上,甚至恶意地蹭了蹭她颈侧细腻的皮肤,他抬眸,朝着秦妄和傅闻璟的方向懒洋洋地扬了扬眉, “我想做什么?” 他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问题,笑声低哑, “还看不出来吗?” 手臂猛地收紧,勒得黛柒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自然是把我的人带回去。”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又缠绵,却带着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傅闻璟眼底的血色翻涌,但持枪的手却奇迹般地稳了下来,他死死盯着时危扣在黛柒腰间的手,声音冷得掉冰渣, “那你问问她,她想跟谁走?”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瞬间将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抛向了时危怀里的黛柒。 她怎么想,她自然是想跟傅闻璟回去的,可腰间那只铁臂箍得她肋骨生疼,身后紧贴的胸膛里那颗疯狂的心脏跳动隔着衣料都清晰可辨,无声地警告着她,她要是敢说了别人,她恐怕就没命了。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发出一声破碎又黏腻的、带着颤音的呜咽, “老公....” 这声音又娇又怯,尾音抖得不成样子,在死寂的空气里暧昧地扩散开,这声称呼模糊不清,像是投向傅闻璟的求救,又像是屈服于身后恶魔的谄媚。 意图不明,却效果显著。 时危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过头,垂下眼睫,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睨着怀里抖得不成样子的女人。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嘲弄,仿佛在欣赏一只试图用装死来逃避猎食者的蠢兔子。 死到临头了,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种低劣的把戏。 他忽然俯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呼出的气息带着血腥味,声音轻得像毒蛇滑过枯叶,尾音却像冰锥般狠狠扎向她: “谁是你老公?”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令人齿冷的寒意。 “说清楚。你喊的是谁。” 黛柒被这近距离的逼问吓得魂飞魄散,眼神慌乱地扫过前面傅闻璟紧绷的脸,又飞速垂下,根本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她缩着脖子,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是你,你是我……老公。” 时危闻言,眉梢极其缓慢地挑高了几分。 “那前面那个拿枪指着我的男人,又是谁?” 他从喉间滚出一声沙哑的、饶有兴致的疑问, 他并不需要答案,只是享受着她的煎熬,他用那柄冰冷的手枪枪管,轻轻拍了拍她吓得冰凉的脸颊,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声响。 “既然是我、那就大点声,告诉他们我是你的谁。” “做得好,” 他话音陡然一转,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眼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就给乖孩子奖励。” 这虚伪的“奖励”二字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胆寒。 他顿了顿,唇瓣几乎含住她冰凉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的气音低语,如同恶魔的最终通牒: “如果做不好…不够令我满意…你自然是知道的。” 黛柒的视线扫过前方,两边人她暂时都得罪不起, 一边是严阵以待、气场逼人的“世界主角”们,另一边是紧箍着她、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只有她夹在中间,渺小得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落叶,谁的命都比她硬,谁的怒火都能轻易将她碾碎。 这个认知像毒液一样瞬间灌满她的心脏。 那、那还不如让谁一枪崩了身后这个疯子! “我……” 她喉咙发紧,声音嘶哑,求生的本能最终碾压了一切。 她心一横,紧闭双眼,像是要耗尽全身力气般嘶喊出声, “他、他是我老公。” 黛柒自然不是真心想认下这身份的,她还等着傅闻璟救她呢,现在承认了他怎么会救她。 时危眼皮一掀,看着女人, "啧。" 这声轻嗤里听不出喜怒,裹挟着极其冰冷的失望,仿佛确认了一件早已预料却仍觉无趣的事实。 紧接着,就是男人是毫无情绪的宣判, “不知悔改。” “我是说……我是说……” 她慌得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找补, 然而已经太迟了,再者,男人本身就不打算放过她。 “不,不是....” 黛柒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颈侧便传来剧痛,眼前瞬间一黑,所有声音和光线都急速远离。 在她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只感觉自己软倒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轻易接住,时危揽住她软倒的身体将她打横抱起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子弹尖啸着擦过时危脚边,水泥地迸溅出火星。 枪管始终锁定时危的背影,却在看到黛柒晃荡的头颅时微微偏斜,他扣扳机的手指本能地偏了半寸,子弹打在时危脚边的水泥地上。 时危甚至没有回头。 他眼神示意身旁的蒙面男人,身旁的蒙面人立即颔首,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凌空挥下, 防弹盾牌瞬间咬合,组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壁垒。子弹的闷响如同冰雹砸落,在盾牌表面留下蛛网般的裂痕却无法穿透。 ------------ 第98章 “你个恶心的走狗,信不信我把你的皮扒了做貂!” 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中沉浮,最终被坚硬床板的触感和空气中弥漫的霉味拽回现实。 黛柒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扑扑的水泥天花板,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是唯一光源,粗糙的墙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狰狞的血管。 她身下是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稍一动弹就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单薄的床单散发着消毒水与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 房间空旷得令人窒息。 除了这张床,别无他物。 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铁门,严丝合缝地关闭着,门下方有一个狭小的送餐口,一盘简陋的饭菜摆在那里,几根看不出原状的蔬菜和一小坨冷硬的米饭。 令人毫无食欲。 还没等她仔细审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 铁门被一股蛮力推开,发出巨响。 脚步声停在门槛处,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黛柒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一双锃亮的黑色作战靴,靴底沾着些许干涸的泥尘,稳稳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视线向上,是笔挺的黑色作战服裤腿,一丝不苟地扎进靴筒,包裹着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的长腿。 男人的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黑色蒙面巾,末端垂落,恰好落在锁骨的凹陷处,随着他平稳的呼吸轻微起伏。 他的面容彻底暴露在光线下。 眉目精致得如同古画里走出的人,骨骼轮廓完美无瑕,像一尊冷白的玉雕佛像。 眉骨与清晰的下颌线流畅衔接,鼻梁高挺却不过分凌厉,唇形饱满,下唇尤为丰润,色泽是天然的殷红,如同染血。唇角天生微微上扬,即使此刻没什么表情,也自带三分慵懒的笑意。 偏生了一双狐相的眼。 眼眸狭长,眼尾天然上挑,浅棕色的瞳仁在昏黄光线下流转着捉摸不定的光晕,皮肤是冷调的白皙,整个人透着一股非人的精致与妖异,到真跟狐狸有几分相似。 是白天那个掳走她的蒙面男人。 厌恶和极度的疲惫瞬间攫住了黛柒,无关紧要的人,她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团空气,随即侧身躺下,闭上眼睛,无声地表达着极致的蔑视与抗拒。 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作战靴踩过水泥地的轻响由远及近, 男人对她的无视毫不在意,甚至那天生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咧得更开了一些, 他在那盘纹丝未动的饭菜前突然停下脚步。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些已经凝出油花的、令人毫无食欲的食物,鼻翼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 他信步走进来, "嗨。" 他开口,声音像是浸过温软的蜜,尾音却轻佻地扬起,带着一种戏谑的黏腻感, "我来瞧瞧,黛小姐有没有乖乖吃饭呢。" 床上的女人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完全不理会,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男人脸上不见半分尴尬,脚步声却停了。 死寂如同湿冷的蛛网,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收紧,反而比之前的声响更令人窒息。 这份过分的安静像羽毛般搔刮着黛柒紧绷的神经,让她心头莫名发紧。 她终是没能忍住,极细微地掀开一丝眼缝, !! 一张放大的脸几乎贴到她面前, 呼吸瞬间窒住。 黛柒被她的诡异的模样和玉捏的妖孽面容吓了一跳,那双狭长的、浅棕色的狐狸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惊惶缩小的倒影,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过长的睫毛。 四目相对,两眼相融 他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床前,视线与她完全齐平,就这么维持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一言不发, 黛柒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被这猝不及防的贴近和诡异沉默吓得汗毛倒竖。 惊惧瞬间化为虚张声势的怒火,她猛地往后一缩,色厉内荏地骂道: “滚开!臭狐狸!” 男人眉梢微挑,自然听懂了这拙劣的辱骂所指为何,无非是他这张惹眼的脸。 他非但没退,反而就着蹲踞的姿势,又向前逼近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脸上笑意更深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夸赞。 “小姐,” 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第一次见面,就随意点评别人的长相,恐怕不太礼貌吧。”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悠闲的蹲姿,甚至单手支颐,手肘抵在膝盖上,姿态闲适得仿佛不是置身于阴冷的囚室,像是在自家花园里赏花。 黛柒才不管他,搞的他第一次见她就多有礼貌似的。 她狠狠闭上眼,扭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开。” 低低的笑声响起,带着一丝愉悦的震颤。 “别太紧张,” 他语气轻松得可恨,甚至带上了一点哄劝无知孩童般的口吻, “只是奉老大之命,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罢了。”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意有所指地扫向门口那盘依旧纹丝未动、卖相堪忧的冷饭, 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你确实不乖。 “饭在那呢! 吃没吃你看不出来吗。” “你看我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饭、饭也不会吃我。” 想到白天他野蛮的动作,止不住的恶意升起,她恶毒的说道, “再说哪里有人吃的饭?” “那不是狗吃的吗。不就是赏给你的,你跪舔着去吃好了。” 黛柒的话像淬毒的冰棱,狠狠砸过去。 男人脸上的笑意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仿佛砸中的是一潭深不见底、冰冷漆黑的死水。 “黛小姐真是幽默。” 他慢条斯理地站直身体,声音里依旧裹着笑意,那笑意却虚浮在表面,底下是彻骨的寒意,口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虚假的无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她,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的幼兽。 “那好吧。” 他口气轻飘,仿佛只是放弃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念头, “看来您并不饿,很有精力。” 话音未落,他已随意地转身,朝铁门方向信步走了两步,然后扬声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得令人心头发紧: “进来吧。” 吱嘎——哐! 杂沓而沉重的脚步声瞬间涌入,打破了房间的死寂,黛柒猛地睁开眼, 只见三个穿着同样黑色作战服、面无表情的男人鱼贯而入,他们动作机械而高效,径直走向房间中央的空地。 两人手里抬着崭新的高大铁架,结构简单却透着森然寒意,支架上焊接着手腕粗细的铁环,另一人手里盘着一圈粗糙的麻绳,绳结粗大坚硬。 黛柒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这些是……” 听到她破碎惊恐的声音,背对着她的狐狸眼男人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唇角弯起一个完美的、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双狐狸眼愉悦地眯着,仿佛很欣赏她此刻的反应。 他好心地、几乎算得上是轻柔地解释道: “啊,这个呀。” 他用下巴点了点那副刑架, “是老大吩咐的,他说,如果黛小姐不乖的话——,” 他拖长了调子,欣赏着黛柒脸上迅速褪去的血色, “那就等他回来,亲自给您点‘小惩罚’,帮您‘节省’一点不必要的精力。”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闪着寒光的铁环和粗糙的麻绳上,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介绍什么日常用具。 “拿走!不准拿进来!给我滚出去!” “我哪里不听话了!我就是不想吃有什么错!” “贱人,你是不是就想害我!” “你个恶心的走狗,信不信我把你的皮扒了做貂!” 口不择言的恶毒话语像毒液一样喷射而出, 男人非但没有动怒,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黛柒因激动而涨红的精致脸蛋, 这么漂亮的一张小嘴,怎么能吐出如此狠毒的话呢。 他完全无视了她的歇斯底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手下利落地将刑架在房间正中央固定好。那粗糙的麻绳被刻意地搭在了一个铁环上,形成了一个充满暗示性的环扣。 直到一切布置妥当,他才慢悠悠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经过黛柒时,他脚步未停,只是极自然地侧过头,垂眸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个极致恶劣无比的笑容, “黛小姐,” 他声音轻快,尾音上扬,仿佛真的在送上什么美好的祝愿,却字字如冰针刺骨, “那就祝您……今夜好梦。” 话音未落,他微微弯腰,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到夸张、充满了浓重讽刺意味的绅士礼, 然后,不等黛柒有任何反应,便径直走出了铁门。 哐当。 铁门再次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咔哒”声清脆而冷酷。 ------------ 第99章 在他们那吃饱了? 黛柒深吸一口气,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心脏却像被狂风撕扯的树叶,疯狂撞击着肋骨。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太清楚他的秉性, 恐惧是喂养他发癫的最佳养料, 越是表现出害怕他,他就越爱生气,越爱发疯。 果然,没多久后,门再次被缓缓推开,没有预想中的巨响,外界的喧嚣仿佛也被这扇开启的门截断、吞噬,褪成遥远背景里模糊的噪音。 世界陡然沉入一种粘稠的寂静,唯有他的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的声响, 他走进来,不紧不慢的,跟个没事人一样,目光先是随意地扫过脚边得饭菜,视线只停留了一瞬,便轻飘飘地抬起, 落在床沿坐着的她身上,定格在她低垂的、试图藏匿所有情绪的脸上。 他半笑不笑得望着她, “老公....” 黛柒被他盯得发毛,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颤音唤了一声。 他没有应声,只是踱步到她身前。 高大的身影顷刻间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空气似乎都因他的逼近而变得稀薄压抑。 他就这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久到黛柒以为他不会再回应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才终于落下来,缓慢而又平和,似是闲聊一般: “又不听话了?” 黛柒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她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得坐着, 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手背轻轻贴上她的脸颊。 那触碰看似温柔,甚至带着点怜惜的意味,但黛柒却觉得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在她脸上游走,让她浑身都激起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他就那样贴着她的皮肤,既不移开,也不进一步动作, 他再次开口,语调依旧温和得诡异,像在哄劝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为什么不吃饭?不合胃口?” 每一个字音都裹着一层甜腻虚假的关切糖衣,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令人不适。 她自然不会蠢到真以为时危这是在关心她关心黛柒的饮食问题,他明明知道她为什么不吃。 她垂下眼睫,再抬起时,脸上已换上一副娇怯柔顺的神情,声音裹着一丝委屈的颤音,像是在撒娇: “老公,那菜……凉掉了,我不想吃。” 她微微蹙起眉,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不适, “吃了会不舒服。而且我也不饿。” 指尖试探地、触上他的手腕,她将自己温热的脸颊更偎近那点微凉的皮肤,目光蓄满了春水般的柔润,带着精心调配的柔媚, “是吗。” 他淡然的回应着, 没有波澜,没有温度,更没有因为她刻意的亲昵而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冷漠和疏离。 可即便如此,黛柒紧绷的心弦却莫名松动了一瞬,甚至暗自庆幸,至少他没有立刻发作犯病,也没有显露出那骇人的怒意。 那口气尚未完全从胸腔吐出—— “不饿,” 他轻飘飘地开口,语调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仿佛只是随口续上了方才的话题, “是在他们那吃饱了?” 他的话语中明显带着一丝歧义, 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她非但没有在那冰冷的目光下退缩,反而将那双蒙上更浓重水汽的眼睛睁得更大, 惯用的装傻伎俩被她发挥到极致。 她努力让眼神显得更加茫然无助,仿佛完全听不懂他话语中那恶毒的羞辱,只是纯粹地、委屈地望着他,像一个被无故责骂的孩子。 她的指尖甚至更用力地攥住了他袖口那一点布料,依赖般地轻轻扯动,带着细微的示弱。嘴唇微微噘起,勾勒出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却不敢言说的孩子气表情。 沉默在她固执的、泫然欲泣的凝视中蔓延。 仿佛只要她演得足够真,就能逼他收回那淬毒的话, 或许是为了让这表演更显得真实无助,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原本只是依附着袖口的指尖,缓缓上移,带着一丝试探性的颤抖,竟轻轻地抚上了他脸颊,抚上了那道淡粉色的、宛如褪色蚯蚓般在他苍白皮肤上狰狞伤疤。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称得上是一种下意识的、试图安抚的触碰。 就在她的指尖触及那疤痕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一僵, 下一瞬,他像是被某种极度厌恶和暴怒的情绪瞬间攫住,猛地挥开了她的手,同时后退了半步,瞬间拉开的距离, “别碰我。” 三个字,从齿缝间挤出,淬满了冰冷的警告和厌恶。 黛柒的手僵在半空,被他挥开的地方隐隐发麻。 心里先是一惊,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恼火, 真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好声好气不行,亲昵讨好也不行!难伺候到了极点! 但她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因为那瞬间他身上迸发出的危险气息足以让她将所有的腹诽死死压回心底。 她厚着脸皮,忽略他的排斥,试图在那令人窒息的冰冷里撬开一丝缝隙,又生硬地转移话题, “老公,我们,这是要去哪?” 听着她声音里努力挤出的那点矫揉造作,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讥讽: “去哪?自然是回家。” “回家?” 黛柒的心猛地一沉, 下意识地喃喃:“回…回家?” 不会是.... 他捕捉到她眼底的惊惧,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 “对,没错。” 他的声音平稳下来,却带着一种宣布终审判决般的残酷, “就是你想的那个家。” “犯了错自然是要接受惩罚的,不是吗?” ------------ 第100章 “难道你死了,就要我一辈子为你守活寡吗?!” 她真的有点烦了,不懂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少给我来这一套。” 他一字一顿,带着寒意, “自己做错什么自己清楚。” 那双冰冷的瞳孔里翻涌着风暴,之前那点虚假的平静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狰狞的怒意。 她最后一丝耐心耗尽,恐惧被一种破罐破摔的烦躁压过, “难道你死了,就要我一辈子为你守活寡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死寂。 “你说什么?” “还敢顶嘴?”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手腕就被铁钳般的手抓住,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将她猛地从床边拽起,他将她拖向房间中央。 冰冷的金属触感猝然箍住她的手腕。 等她从那阵天旋地转的粗暴拖拽中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迫踮起了脚尖,纤细的手腕被高高吊起,冰冷坚硬的铁环箍住皮肉,传来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她像一个被献上祭坛的祭品,无助地暴露在审判者面前; 又像一个已被定罪的囚徒,被剥夺了所有反抗的可能。 他站在她面前,阴影彻底将她吞没。 从这样仰视的角度看去,他更加高大得令人窒息,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压倒性的力量。 “看来你非得让我把话挑明说是不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逼近一步,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每一个字都裹着冰冷的毒液和难以置信的暴怒, “平时你那点小心思、小动作,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略不计,一些破事欺骗我、瞒着我也就罢了,” 他顿了一下,眼底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滴落出来, “可你竟敢——” 他的声音骤然压低, “背着我,找别人?” 他几乎是咬着牙,颧骨绷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血腥味: “倘若我真的死了,化成灰了,倒是真没办法从坟里爬出来对你做什么。” “可你!你连我的尸体都没见到!连一块碎骨都没确认过!你就信了?你就跑了?!” “你的丈夫!甚至尸骨未寒,” “而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与人私通媾和?!” “期满、背叛、出轨……” 他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列举,每吐出一个词,眼神就阴鸷一分,空气中的压力便倍增一分, “你觉得,” 他猛地攫住她的下巴,力道狠戾得像是要捏碎她,迫使她直视自己眼中那场足以焚毁一切的炼狱风暴, “哪一桩、哪一件,我能饶恕你?” “黛柒,” 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往日的虚假温情,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困惑和浓得化不开的鄙夷,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贱?” “人家心里有喜欢的人,” “你为什么还上赶着送死?” 黛柒猛地扭开头,试图避开那令人窒息的声音和视线。 他凭什么用这样肮脏的字眼来审判她? 她又不是心甘情愿去送死,如果不是被强制用电流贯穿四肢百骸、被迫去完成任务,她会去接近他们吗。 她又不会真的傻傻的等死,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将她贬得如此不堪。 本来接近他们就够烦得了,还要被他当初横插一脚,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一股混杂着委屈、愤怒和破罐破摔的蛮横冲上头顶,她转回头,眼眶通红,不管不顾地喊出声: “你才贱!你更贱!那你呢?明知道我……我有喜欢的人!你还跑来找我!!” 话音未落,她自己先愣住了。 喜欢的人? 他刚才……是不是提到了“他喜欢的人”? 错愕瞬间冲刷了愤怒,她猛地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茫然: “你……你为什么……” 她想说为什么你会知道。 他嗤笑一声, “为什么我会知道?” 他逼近,几乎与她鼻尖相抵,呼吸交错,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用尽心思,最后还死的不明不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就这么想死?” “那你还不如当初就跟我一起死了算了,比我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爬回来找你,好得多,是不是?!” 这不是她原本世界线里的剧情设定。 可他知道又如何, 他哪有资格这样谴责她,难道她就想死吗?他当她是什么心甘情愿赴死的受虐狂吗。 被看穿最不堪结局的恐惧和长久压抑的屈辱瞬间爆炸, “疯子!难道你就比他好吗?” “跟你在一起还是跟他在一起又有何区别?他至少不会像你那么变态!禽兽!” “我就是讨厌你!我恨你!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空气瞬间凝固。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而暴戾,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你、再、说、一、遍。” 被他的话激得浑身发抖, “我就说!” “我就是不懂凭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 “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闹!可你非要这样对我!你恨我!不喜欢我都可以!为什么还要这样把我绑在你身边折磨我侮辱我!”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你明知道我会死,那你的做法何尝不也是逼迫我去死!” 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凭什么?” 他猛地捏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眼底的狂热瞬间被刺痛取代,眼里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和无法化解的怨毒, “就凭这都是你欠我的。” “啊!疯子!”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但她依旧倔强地瞪着他, “我从来不欠你的!从来都不!” 黛柒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却因偏执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巨大的茫然和委屈淹没了她。 她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 第101章 “学长,抱歉,我只是把你当作普通朋友罢了。”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黛柒,像个误闯象牙塔的异乡人。 记忆紊乱更让她时常对着空气发呆,她试图抓住那些模糊的碎片,但它们总迅速消散。 可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日子。 这个世界的父母待她极好,是那种毫无保留的、近乎宠溺的疼爱、 而且,她身边的朋友们也都非常真诚和热情。 他们没有丝毫的虚伪和做作,在这个充满善意的环境中,黛柒渐渐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切温暖、简单、美好得不像真的,甚至觉得比那个记不真切的原来更要幸福几分。 她心底甚至曾暗暗庆幸过,小心翼翼地怀抱着一个希望, 或许这是天道忽然的垂怜,只要她乖乖的,安分守己,珍惜眼前的一切,不招惹是非, 是不是就能小心翼翼地绕开那本书里为她写好的死亡悲惨结局? 可不是这样的,自黛柒踏入大学的那一刻, “时危”这个名字,便已如同无所不在的空气,无声无息地迅速渗透、充斥了她的周围。 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理想型模板,就彷佛他才是从最炙手可热的校园小说里走出的男主角般, 智商超群,能力出众,家世显赫,无寻常纨绔的浮躁,被赋予了所有令人艳羡的特质。 周身笼罩着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却几乎被周围所有狂热情绪所完全淹没。 难以言喻,这极致毫无瑕疵的耀眼、她觉得太过不正常。 他们地初识在一个聚会局中,这个聚会是为她当时身边一个关系较好的千金庆生而举办的,现场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断。 黛柒穿着一身得体却不张扬的小礼裙,隐在谈笑风生的人群中 这个世界仍让她感到陌生和隐约的不安,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生怕一步行差踏错,就会引来无法预料的麻烦。 她虽然笨了点,但不是蠢。 她提醒自己,她只是一个家世尚可的普通千金,并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时危无疑是全场的中心之一。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出现在同一场合,但彼此之间并无交流,甚至连目光都未曾真正交汇。 相反,倒是他身边的一个要好的兄弟,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好感,追求来得直接而热烈,送花、约下午茶、邀请参加各种活动,周围不乏起哄撮合的声音。 但她对这这些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牵连。 她态度果断且礼貌地拒绝了对方,不留任何暧昧的余地。 处理得还算体面,对方虽有些遗憾,但也保持了风度,最终以普通朋友的关系相处。 她以为这段小插曲就此落幕,并未过多在意。 但不知从何时起,时危却对她产生了特别的关注和心思。 他的关注起初悄无声息,如同蜘蛛编织最初的网线,关注的细致入微,却又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 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极有耐心地布下诱饵,等待猎物自己一步步踏入陷阱。 黛柒起初并未警觉。 起初是在更多的场合偶然地遇见她。 而且总能在最恰巧的时刻出现。 他自然地在她与人交谈陷入短暂冷场时接话,妙化解尴尬,言辞体贴,风度无可挑剔, 他那无可挑剔的礼貌和隐隐的压迫感,便能让那些对她跃跃欲试的男生自觉退避三舍。 黛柒偶尔会觉得巧合得有些微妙,但很快又被他的坦然态度说服, 她将他所有超乎寻常的关照,都归因于他本身的完美人设和良好教养。 照顾者的形象,就这样在日常琐碎中悄然确立,根深蒂固。 而他,似乎乐在其中。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和距离,但在他无孔不入的照顾下,那点距离感正在被一点点蚕食。 就这样两人越走越近。 可认知的偏差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上延伸。 他将她接受帮助、并未强烈排斥他介入的行为,视作一种默许,一种无声的靠近信号。 他享受这种逐渐蚕食她周围空间的过程,看着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如同温水煮蛙。 一次寻常的夜晚,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在那时他第一次向自己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黛柒的心猛地一紧。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尽可能平静而坚定的语气,直视着他那双总是含笑的、却看不透底的眼睛, “学长,抱歉,我只是把你当作普通朋友罢了。” 她斟酌着用词,试图保持礼貌, “我目前,是没有发展任何恋爱关系的打算和心思。”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愉悦,唇角弯起惯常的完美弧度,声音温和得近乎纵容: “好,我知道了。” 没有反驳,没有纠缠,只是从善如流地应下。 那一刻,黛柒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果然如外表一样绅士得体,懂得分寸。 她自以为成功划清了界限,维持了体面,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的日子,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的照顾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黛柒的拒绝,无论是委婉的还是直接的,都像石子投入深潭,很快就被他用更周密、更无可指摘的方式化解。 久而久之,黛柒也倦了。 她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偏偏自己还无计可施。 他身边的朋友、甚至一些原本与她交好的圈内人, 看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微妙,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调侃和默认的距离感。 仿佛她早已被贴上了某种专属标签,旁人不得觊觎,连交往都需格外注意分寸。 这种无形的孤立和氛围的变化,让黛柒感到窒息。 黛柒开始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不适。 她试图更彻底地拉开距离,刻意改变行程,拒绝一切馈赠,甚至明确避开他出现的场合。 但毫无用处。 他沉浸在这种猫鼠游戏般的追逐里,享受着她每一次细微的反应,无论是无奈的接受、试图的拒绝,还是此刻逐渐升起的恐惧和疏离。 在他扭曲的认知里,这都是她与他之间独特的、日益紧密的联结证明。 她越是想逃,他越是觉得有趣,越是收紧了那根看不见的线。 ------------ 第102章 “你凭什么觉得你配得上我?” 夜幕低垂,巨大的黑绸仿佛裹住了天地,唯有碎银般的月光在湖面跳跃,勾勒出垂柳柔软的轮廓。 夏末的晚风带着残余的温热拂过, 她站在水边,月光为她的衣裙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身姿纤细却挺直。 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不容错辨: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你的行为,已经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她的目光没有闪躲,直直望进他眼里,试图将最后的界限钉死。 他耐心听着,不打断,不言不语, 她说完,像是卸下重担,轻轻吁了口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出一个安全的距离。 “困扰?” 他轻声重复,语调里第一次染上一丝真正的、近乎茫然的疑惑。 这三个字从他唇间吐出,显得如此陌生而刺耳。 他缓缓向前踏了一步。 仅仅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迫近,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刚才那点浪漫月光带来的柔和荡然无存,只剩下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这压迫感终于点燃了黛柒心中积压已久的所有不适和愤怒。 她猛地抬头,所有伪装出的礼貌和耐心顷刻瓦解: ”是的,就是困扰。”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 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清晰的抗拒,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更好。” 他突然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笑声从喉间溢出。 那笑声起初很低,随即越来越大,在寂静的湖边显得格外突兀和瘆人。 黛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终于笑够了,缓缓抬起头。 光照亮他半边脸庞,那上面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温和笑意,只剩下全然的嘲讽和冰冷的鄙夷,唇角勾起的弧度锐利得伤人。 “你以为,” 他冷笑出声,声音像是淬了冰, “拒绝就能解决问题吗?” 他眼底最后那层伪装的温柔彻底剥落,露出底下骇人的、翻涌着阴鸷与狂怒的真实底色。 “还是你觉得,” 他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带着浸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你现在能安然站在这里,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是你运气好?”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分,眼底翻滚着近乎狰狞的偏执和掌控欲。 被他这步步紧逼和赤裸裸的威胁彻底激怒,恐惧化作了破罐破摔的勇气。 “哈?拜托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可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暗示,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她的鄙夷不加掩饰,狠狠掷出, “你凭什么觉得你配得上我?” “真是令人作呕、你以为你是谁?我真是烦透了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难道你说了什么,我就会乖乖答应吗?” 她只顾着发泄积压已久的愤怒和不适,完全忽略了他骤然阴沉得可怕的脸色和眼中迅速积聚、即将溃堤的风暴。 两人的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 黛柒虽然骂的爽快,可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知道彻底得罪了他,但这人实在纠缠得让人窒息,不把话说得决绝到底,他根本不会放手。 她抱着一丝侥幸地想,像他这样有着完美表象的人, 至少该有点风度,知道适可而止吧。 被这样毫不留情、近乎羞辱地彻底拒绝后,总该保持体面地消失吧。 可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恶劣程度。 —————————— “我家里的……那些麻烦……” “都是你……?” “不然呢?” 他轻笑,那笑声里再无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嘲弄, “你以为,凭你,或者凭你家,能如此顺遂?” 他抬手,触碰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颊, “拒绝?”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宣布所有权般的笃定 “你以为这个词,对你我还有意义吗?” 所有的伪装在此刻荡然无存,他们的关系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颠覆, 赤裸裸地转变为一方对另一方生活全方位渗透和掌控后的强制。 在黛柒看来,时危绝对是有病,而且病入膏肓,尤其是有着严重的妄想症。 无论是在他们那段扭曲的恋爱时期,还是后来被强行捆绑的婚姻里, 他总是乐此不疲地、反复地讲述着他们相识前和过程中,那些所谓有趣的瞬间和甜蜜的回忆。 他的语气甚至能带着一种沉浸式的怀念与温柔。 然而对黛柒而言,完全是一片空白,或者根本是另一番模样。 她觉得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可到了时危那里,却被无限放大、精心润色,曲解成她早已对他心有所属、暗通款曲的证据。 他构建起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逻辑自洽的浪漫叙事,并强硬地将她拉入其中,要求她扮演那个早已心动的女主角。 更让她感到窒息的是,只要她流露出一丝茫然、一点不记得,或者试图解释那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他就会立刻不高兴。 在她看来仅仅是诚实或困惑的反应,于他而言,却成了蓄意的否认、狡猾的欲擒故纵,是对他们共同美好回忆的亵渎。 他的脸色会瞬间阴沉下来,眼底那点伪装的温柔顷刻消散,被冰冷的怀疑和阴鸷的怒气取代。 然后,他便开始找茬, 或许是冷冷地质问她是否心里有了别人,才会如此健忘, 或许是故意收回某些特权或照顾,让她体会到失去的滋味, 或许是以帮助你记住为名,实施那些令人屈辱的小惩罚, 直到她认错、直到她被迫按照他的剧本,点头承认那些她毫无印象的甜蜜过往。 在她眼里,时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阳光越是炽烈,他脚下拖拽的影子就越是浓重漆黑。 他的逻辑自成一派,坚不可摧,任何不符合他叙事的言行都会被他扭曲、惩罚。 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开心? ------------ 第103章 我再狠心、难道能比得上你万分之一的残忍 回忆一闪而过,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他总是如此,固执地想从她盈满泪水的眼中搜寻一丝一毫的妥协或动摇。 他的拇指粗暴地碾过她不断滚落的热泪,力道大得几乎蹭破她眼角娇嫩的皮肤。 动作里没有丝毫疼惜,只有一种近乎凌虐的、宣示所有权的意味。 猛地,他松开手,像是厌倦了所有徒劳的争辩和她的泪水,语气骤然变得极度不耐和冰冷: “我不想再跟你扯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裹挟着更令人心悸的骇人意味,如同最终审判, “除非我死,” 他死死锁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砸碎她所有幻想, “不然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别想跟我分开。” 简直无法交流。 黛柒闭上眼,拒绝再看他一眼, 被彻底忽视的时危眼底瞬间涌起暴戾之色,那股毁天灭地的怒火仿佛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覆盖, 他伸手,铁钳般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脸颊,用疼痛强迫她睁开眼直面自己。 “看着我!” 他怒斥着,眼眸眯起,另一只手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容置疑的意味,缓缓向下抚去,意图昭然若揭。 黛柒猛地睁开眼,泪水还未干涸, 她太清楚这畜生想做什么了。 “你恶不恶心?” 她的声音因被捏着脸颊而有些含糊,却充满了淬毒般的鄙夷, “嫌我脏还要碰我?” 裙子早已被撕烂,白皙的身体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里, 他满含恶意的吐着火热又露骨的话在她的耳边, “骂我恶心?那你为什么还会这么...?” 她咬紧牙关, 她试图压抑那股不受控制的欲望, 她扭动着腰,拼命挣扎,可因为双手被高高吊起的原因,她根本躲不开男人的手, 他又抽出手,当着她的面,不紧不慢的放到嘴边,伸出舌头的舔弄着, 半点也不在意地袒露自己直白露骨的欲望。 她声音颤抖: “时危,你除了对我做这些,你还能做什么。” “放了我,我 、我们…” “放了你?” 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嘴唇贴着她的脸,呼吸炙热而危险,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棱, “你背叛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后果?” 他又猛地逼近一步,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脸上,带着扭曲的愤怒, “还是说、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好成全你和别人?” 黛柒泪水模糊地看着他,声音破碎不堪: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狠心地对我。” “我狠心?” 他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荒谬绝伦的笑话,猛地重复了一遍,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我狠心?!” “我再狠心、难道能比得上你万分之一的残忍?!” “黛柒!” 他恶狠狠地喊着她的全名,眼眸里此刻翻涌的痛苦几乎化为实质,浓稠得令人窒息。 “你有心吗。我问你、你有心吗!” 他质问着, “你有为我的死、有过哪怕一刻的难过吗?!你为我的死掉过一滴眼泪吗?!”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他的指控如同困兽的哀鸣,充满了被背叛的绝望和疯狂, “现在凭什么说不愿意?凭什么?!” 他冷笑一声,嗓音骤然压得极低, “不愿意?” ———————————— 男人仍埋首于女人温热的颈窝,身下的美人儿早已力竭,几乎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蝶,只能无力地承受着狂风暴雨。 他紧紧地搂住她,双臂如铁箍般将她锁在怀中,严丝合缝,紧密得几乎让她感到窒息,每一次呼吸都混杂着他炽热的气息和彼此交缠的汗意。 可他似乎还不满意。 眼底翻涌的痴迷与占有欲浓烈得化不开,却对耳边女人破碎的哭声和细弱蚊蚋的求饶无动于衷,仿佛那些悲鸣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他的目光失焦地流连在女人汗湿的乌黑发丝、颤抖的睫毛以及泛起不正常潮红的侧脸上,像是欣赏一件被彻底打上自己印记的艺术品。 他失神地喃喃低语,声音沙哑而缱绻,却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偏执: “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就好....” 突然周身传来一阵巨响,声势浩大,震得整个房间都抖了几下, 男人神情在刹那间切换,眼底的痴迷与欲念瞬间被锐利的警惕和冰冷的清醒所取代。 那声响势大力沉,仿佛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撞击在建筑主体上,连墙壁都似乎随之震颤。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整理着自己。 黛柒早已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在那阵可怕的震动中竟也只是无意识地蹙了蹙眉,深陷在昏沉的睡眠里,对外界的巨变毫无反应。 他俯身,冰凉的唇近乎粗暴地贴了贴她汗湿的额角,声音带着一丝未褪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乖乖在这里等着。 黛柒在混沌的睡意中似乎听见了声音,但沉重的眼皮像被粘住,身体更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那命令飘进耳朵,却无法在疲惫的大脑里激起任何回应的涟漪。 她一动不动地趴卧着,呼吸深沉,仿佛又立刻睡了过去。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确保她确实无力也无心做出任何反应,这才转身,开门离去。 铁门合上的声音被他刻意放轻,但锁舌扣入的“咔哒”声在骤然回归寂静的房间里依旧清晰。 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和床上女人沉沉睡去的侧影。 ------------ 第105章 那我们现在可以抓紧时间行动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长,或许很短,沉重的铁门再次发出声响,这次是被人从外面推开,力道并不轻。 那噪音终于穿透了层层睡意,让黛柒在梦中不安地动了动,浓密的睫毛颤抖着,试图抬起,却最终被极致的疲惫和一种潜意识里的逃避心理压下。 太累了……不想醒…… 她含糊地嘤咛了一声,选择忽略掉门口那令人不安的动静,放任自己重新沉入那片能暂时隔绝一切的黑暗之中。 门口的身影静立了片刻,沉默的目光落在床上那团再次陷入沉寂、对他归来毫无表示的身影上。 难以名状的气味猛地窜入鼻腔,紧接着是一声毫不掩饰的粗鲁咒骂, “妈的!什么味儿!”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带着赤裸嫌弃的男声。 紧接着,另一个有些耳熟、让她下意识反感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点讪讪或别的情绪 “啧,我就说这地方……” 不是时危! 黛柒心中猛地一惊,睡意瞬间被驱散大半。 她倏地睁开眼,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上次那个跑来犯贱、被她咒骂为“臭狐狸”的男人,此刻他脸上挂着那种让人不适的、看热闹般的表情。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生面孔。 一头银白色的利落寸头格外扎眼,他的肤色并非黝黑,而是那种长期在户外或高强度训练下形成的健康蜜色,透着力量感。 五官俊朗得极具攻击性,轮廓深邃如刀劈斧凿,一双剑眉颜色却极淡,近乎银色,与他发色相呼应。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偏长的眼睛,此刻正微微眯着,像是在评估猎物,瞳孔颜色极浅,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浅灰,折射出一种冰冷非人的怪异感,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材高大健硕,简单的衣物根本掩不住那具身体里蕴含的、随时可能爆发的强悍力量,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 没见过这个人。 但看他那副双手插袋、姿态随意却透着无形压迫、同样打量着这房间里一切的“死出”, 估计和旁边那只“狐狸”是一路货色,绝非善类,判断只在瞬间。 黛柒懒得理会,她冷漠地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将脸偏转向内侧,继续休息,全然无视了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存在,仿佛他们只是空气中令人不快的噪音。 严钊挑了挑眉,明明看见他睁眼了还装看不见?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莫以澈,语气带着点玩味: “喂,就是她?” 莫以澈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铁架下那片尚未干涸的湿漉地面, 严钊也不废话,一边朝床边走一边笑着打趣: “啧,你们老大还真是有精力,辛苦劳作一晚上,还有力气扛着炮去轰对面不开眼的船。” 他走到床边,打量着那个依旧平躺着装死的女人。 光滑的背脊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暧昧的吻痕和咬痕,触目惊心。 她趴在床沿,仿佛一个翻身就能掉下去,一只手无力地垂落着。 “走吧,可怜的小姐,” 严钊开口,声音里没什么同情,更像是公事公办, “我们需要立刻转移地方。” 说着,他一条腿的膝盖就跪上了床垫,双手径直伸过去就要将人抱起。 动作却在半空中突然一顿,像是才想到什么似的,突兀地问道: “喂,你里面穿衣服了吗?” “……” 黛柒紧闭着眼,根本懒得理他。 严钊见她毫无反应,啧了一声,似乎觉得麻烦,但还是再次伸手打算直接把人捞起来。 刚触碰到女人温热的皮肤,就被她猛地一下拍开,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制止: “不准碰我!” 这声拒绝来得突兀又激烈。 一旁抱臂看着的莫以澈似是看不下去这磨蹭的场面,冷冷开口打断: “你现在这处境,可不是能讲条件的时候。如果想活命,就老老实实配合我们。” 黛柒本能地想斥责他们的野蛮和无礼,但听到“活命”两个字,所有到了嘴边的怒骂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最终只变成一句干巴巴的, “我没衣服穿。” 空气沉默了一瞬。 他们视线下意识地扫过房间,满地狼藉,她那些原本就不多的衣物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化作了碎片,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而身旁的男人倒是不含糊的直接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工装上衣,扔到了她身上,盖住了她的头。 “给!别耽误时间,穿上。” 视线骤然被黑暗笼罩,黛柒被带着男人体温和淡淡阳光味的衣服蒙住。 她僵了一下,才伸手扯下头上的衣服。看着手里这件宽大、男性上衣,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还嫌弃上了?” “穿,还是不穿?不穿我就这样把你扛出去了。” 情况紧急,根本由不得她挑剔。 黛柒立马变脸,攥紧了衣服: “穿!我穿!” 但下一秒,她又像是找到了些许底气,不甘示弱地回怼, “那你们倒是转过身去啊!这样盯着我怎么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还是不紧不慢地乖乖转过了身。 身后立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略显急促和慌乱的布料摩擦声。 过了一会儿,那窸窣声停下了。 莫以澈没有回头,只是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礼貌出声询问着, “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极不情愿的、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嗯”。 那件宽大的工装上衣罩在她身上,下摆勉强遮到膝盖上方,却更显得欲。 严钊转过身,见状直接上前,二话不说就弯下腰,打算像扛沙包一样把她甩到肩上。 黛柒反应极快地一个侧身躲开,动作间宽大的衣服下摆晃荡,露出白皙的腿。 她还不忘报复性地、用尽力气在他肌肉结实的手臂上狠狠打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不要你那样抱。” 她蛮横地提出要求, 男人挨了一下,手臂上瞬间泛起红痕,他倒吸一口凉气,倒是没生气,只是扭过头,有些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 “那你想怎么抱?公主抱?” 语气里带着点戏谑。 “我要自己走!” “不行,太慢了,我们没时间等你磨蹭。” 严钊直接否决,语气不容商量。 黛柒咬唇,快速扫了一眼眼前显然不太好说话的两人,极不情愿地退了一步,指着地面: “那你蹲下。” 严钊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要求有点稀奇,但还是从鼻子里哼笑一声,依言屈膝蹲了下来,抬头看她: “然后呢?” 黛柒伸出手,先是拉住他结实有力的小臂以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则有些费力地向后拢了拢那过分宽大、极易走光的衣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将自己安置在他肌肉线条分明、充满力量的小臂上,为了稳住身体不至于后仰,自然的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好了!就这样!” 她快速调整了一下坐姿,尽可能用布料裹住自己, 脸上还强装出一副指挥若定、仿佛是自己选择了这种运输方式的神情。 严钊感受到臂弯里轻巧的重量和那故作镇定的命令,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意味不明的轻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肌肤传递给她。 他核心稳得惊人,仅凭单臂就轻松地站起身,托着她仿佛只是托起一片轻盈的羽毛。 他宽大的手掌自然地贴合着她腿侧的软肉,那触感异常绵软滑腻,让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指捏了捏,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品评开口道: “怎么跟块嫩豆腐似的,软绵绵的。” “闭嘴!” 女人立刻不悦地蹙起眉,腿上传来的微痛和这种被评头论足的感觉让她恼火, “掐痛我了!” 画面顿时变得有些奇异甚至荒诞,一个赤着上身、身材健硕、面容俊朗却带着野性不羁气息的寸头男人,像抱孩子一样,用一只手臂稳稳地托着一个只穿着一件宽大男式工装上衣、纤细双腿裸露在外、貌美却绷着一张不情愿脸蛋的女人。 一旁的莫以澈看着这组合,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弯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行了,满意了?造型也摆好了?那我们现在可以抓紧时间行动了吗?” ------------ 第106章 人家的女人你搁这脸红个什么劲 “我们这是去哪呀?” 黛柒松开了些搂着男人脖颈的手,改为只用一只手轻轻扶着他宽阔的肩膀以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则软软地耷拉着, 整个人半靠在他坚硬温热的胸膛里,声音带着点疲惫、恹恹地问道。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几乎陌生的、极具危险气息的男人以这种亲密又古怪的姿势抱着走。 严钊低头瞥了眼怀里这似乎缺根筋的女人,觉得她真是心大到离谱。 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前一刻还剑拔弩张,被吓唬两句就真的乖乖跟着别人跑了,现在居然还能用这种闲聊般的语气问去哪。 他粗糙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搁在自己臂弯里、触感如同豆腐般滑嫩的小腿肚,带着点戏谑打趣的语气,故意反问道: “去哪?” “你那位老相好……也没提前给你透个底儿?” 他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暗示和调侃,似乎在嘲笑她不仅被蒙在鼓里,连即将面对什么都不知道。 黛柒被他这话噎得一阵无语,脸上立刻浮起明显的不满,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尾因不满微微上挑,视线直直撞向身侧的男人。 她眼底还蒙着层惺忪水雾,偏要瞪得圆圆的,四目相抵间,男人不加掩饰的侵略感顺着目光压过来, 他那双颜色极浅的瞳孔里投射出直白而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俊朗深邃的五官带着戏谑调笑的意味, "怎么,我说错了?" 严钊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些, 黛柒没应声,只是也学着他的模样,毫不退缩地、努力把眼瞪得更圆,连带着鼻尖都微微皱起。 明明眼底还盛着未散的睡意,偏要摆出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倒让严钊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 看着她此刻强装镇定的模样,忽然想起昨晚偶然经过这附近的情形。 当时他就觉得有些稀奇—— 几个守卫不在紧闭的门前站着,反而特意隔着好几米远,松散地守在走廊通道口,一个个眼神飘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难得生出点好奇心,走过去,随意打了个招呼,用下巴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铁门: “里面关着什么重要人物?这阵仗。” 离他最近的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守卫闻声,脸上竟瞬间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回答: “是、是老大带回来的…女人。” 严钊当时还挑眉,心下不以为意,刚想打趣一句 “人家的女人你搁这脸红个什么劲,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被问话的守卫也不说话,而耳尖的他也就听到身后那扇隔着几米远的厚重铁门内,溢出一丝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女性呜咽。 那声音娇软无力,断断续续,夹杂着模糊的哭腔和求饶, 听着……好不可怜。 倒确实像是被狠狠“用刑”收拾惨了的模样。 他瞬间了然,明白这几个年轻小子为什么是这副窘迫模样了。 他伸手拍了拍那年轻守卫的肩膀,语气带着点调侃: “辛苦。” 随即就转身离开了。 现在看着怀里这个甚至还能跟他瞪眼较劲的女人,严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难怪。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又紧绷。 黛柒看到他眼里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还没等她琢磨明白,严钊倒是先绷不住,直接低笑出声。 那笑声低沉爽朗,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黛柒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心里只暗暗吐槽到时危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她没好气地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拐了他胸口一下: “喂,无缘无故笑什么。” 语气里满是不解和嫌弃。 严钊看着她气鼓鼓又茫然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那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让黛柒更加不爽。 她又不满地、加重力道拐了下他硬邦邦的胸膛。 “啊!” 男人突然坏心地故意将她往上猛地颠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迫使黛柒整个人失控地往前一栽,害怕掉下去的她下意识惊叫一声, 双臂立刻紧紧地重新搂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 等反应过来这完全是他故意的恶作剧,黛柒气得咬牙,搂在他颈后的手悄悄下滑,精准找到肩颈处一块结实的肌肉,指甲颇为用力地掐了下去,带着明显的恶意。 严钊清晰地感受到她那点小猫挠痒似的报复力道,这点微痛对他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低笑着凑近她,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额头, 呼吸交织,瞳孔里闪烁着恶劣又戏谑的光芒,压低声音道: “管得倒还挺宽。” 而走在前方几步的莫以澈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出声打断, “行了,别在这打情骂俏。” 黛柒立马扭过头,就想反驳, 他哪只狗眼睛看见他们是在打情骂俏了? ------------ 第107章 你瞎打什么招呼?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莫以澈脸色骤然一变,猛地停住了脚步。 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觉和严肃。 他迅速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噤声手势。 被他骤然变化的情绪和凌厉的眼神所慑,黛柒到了嘴边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屏住了呼吸,闭上了嘴。 走廊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两个男人都凝神静气,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莫以澈凝神细听,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沉重而陌生,绝非这艘船上人员常穿的靴子发出的声响,意识到是对面的人摸上来了。 黛柒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对方很有可能是来救她的人。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狂喜和紧张交织。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直接喊叫,万一判断错误,后果不堪设想。 但一想到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很可能又要被拖回时危那个疯子身边,她吓得一个激灵,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啊——啊啾!” 她猛地打了一个表演痕迹十足的“喷嚏”,声音在寂静的过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不大不小、却足够引人注意的声响,果然立刻引起了远处那些脚步声的警惕,移动的方向明显朝着他们这边加速而来。 严钊和莫以澈几乎同时扭头,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怀里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无语质问。 黛柒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心虚得根本不敢抬头对视,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自己刚才拙劣的表演,伸出手死死捂住鼻子和嘴巴,肩膀还配合地微微颤抖,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对不起....." 佯装自己真的很难受、完全是无心之失的模样。 "够假的。" 严钊低头看了眼怀中人的发顶,喉间溢出声极轻的笑。 言罢,抬头和莫以澈对视了一眼, 莫以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现在,想悄无声息地撤离已经不可能了。 眼下只能选择向后撤退,寻找其他路径。 然而刚退没几步,身后原本寂静的通道入口处,赫然被另一群无声出现的黑衣人堵死了去路。 严钊立刻转向另一侧,几乎是同时,原本躲避的方向也传来了密集而沉稳的脚步声,又一群黑衣人迅速赶来,想来因为女人那声,彻底封堵了去路。 这下,他们是真真正正被前后夹击,包围在了这条狭窄的走廊里。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前后两拨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微微调整站位,压迫感十足。 就在这时,左侧的黑衣人队伍忽然从中分开,无声地让出一条通道。 一个身影从分开的人群后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 步伐沉稳,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 黛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顺着视线望去,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几乎要惊呼出声、 那张惊世骇俗的俊美脸庞,是 “时傲!” 黛柒激动地脱口而出,甚至忘了自己此刻还被严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怀里。 她脸上瞬间绽放出绝处逢生的巨大惊喜,几乎是欢呼着打招呼,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喜悦,与周围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严钊和莫以澈的表情却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复杂微妙。 黛柒还想继续说什么,大腿上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严钊微微加重了力道捏了她一下,带着明显的不爽打断了她兴高采烈的“认亲”行为: “我们人还在这儿站着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威胁,贴着她耳畔响起, “你瞎打什么招呼?想跑到哪儿去?” 这明晃晃的警告让黛柒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她委屈地撇撇嘴,收回目光,转而眼巴巴地望向时傲,用眼神疯狂示意他快点救她。 时傲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她,他的眼神深邃难辨,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除了身上那件碍眼的、明显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宽大上衣显得有些狼狈外,看起来似乎并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精神头还挺足。 他懒得废话,直接看向严钊,言简意赅,声音冷冽: “放了她。” 严钊和莫以澈显然也不是被吓大的。 面对重重包围,两人非但不虚,眼底反而燃起了跃跃欲试的战意。 虽然寡不敌众,但他们这种刀尖舔血的人,真动起手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且双方都心知肚明,谁都不想真正伤害到这个被夹在中间的女人。 僵持的气氛在走廊里弥漫开来,一触即发。 莫以澈自然不会让严钊抱着个人去冒险。 这种情况下,只能由他先打头阵。 他歪了歪头,看向对面一脸冷峻的时傲,那双狐狸眼因着几分挑衅的笑意微微眯起,轻扬唇角,吐出一句轻飘飘却满是火药味的话: “那就来试试。” 话音刚落的瞬间。 ““咔嚓!”“咔嚓!” 一片密集而清脆的枪械上膛声骤然响起,前后两拨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无数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抬起,精准地瞄准了被围在中间的严钊和莫以澈。 被这么多枪指着,两人却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看得黛柒急得不行,完全不懂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对抗这么多持枪的人, 子弹可不长眼,他们想被打成筛子,可不要连累到她。 黛柒左看看右看看,视线焦急地在静止对峙的双方之间扫过。 她的目光最终瞥向近在咫尺的严钊的侧脸。 ------------ 第108章 “妈的,这虎娘们!” 他的视线如同鹰隼般牢牢锁定在时傲及其手下身上,计算着最佳的突破角度和反击时机,所有的感知都向外扩张,以至于完全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心神留意怀中正使坏心思的她。 不仅仅是严钊,连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即将爆发、一触即发的火拼上。 趁着他的精力和心思都倾注在前方、箍住她的手臂因戒备而紧绷、却又因注意力分散而并非完全无法撼动的微妙瞬间, 她猛然仰头靠近他, 在所有人,包括严钊本人,都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际, 她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积压已久的愤懑,那口伶俐的牙齿就狠狠地咬在了他毫无防备的、近在咫尺的脸颊上! “呃!” 力道之大,几乎是瞬间就刺破了皮肤,鲜血的咸腥味立刻在她口中弥漫开来。 只听男人喉咙里抑制不住地迸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 严钊猝不及防,更要命的是那温热濡湿的触感带来的不仅仅是痛楚,还有一阵窜遍全身的酥麻感, 像是甩开烫手山芋般,激的箍紧她的手臂条件反射地一松。 利用这电光石火间的松懈, 黛柒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男人那还未完全恢复力道的手臂。 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迅捷地从他臂弯里跳了下去, 头也不回地朝着时傲的方向跑。 “妈的,这虎娘们!” 严钊下意识地捂住火辣辣刺痛、甚至已经渗出细微血珠的脸颊,嘴里低咒出声。 剧痛和震惊过后才反应过来女人要跑,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的另一只手则疾速探出想要将她抓回来, 然而为时已晚。 严钊的手臂僵在半空,掌心空落落的,只剩下被她牙齿狠狠蹂躏过的脸颊还在突突地跳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莫以澈眼角余光瞥见两人间的异常动静时, 黛柒已经像只被彻底惊扰的兔子,猛地从他身边不到一尺的距离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他瞳孔一缩,几乎本能地也立刻伸出手臂试图拦截, “砰!” 震耳的枪响毫无预兆地骤然炸开,撕裂了走廊里紧绷的空气, 对面的时傲也反应快得骇人,几乎在莫以澈出手的同时,他已经拔枪、瞄准、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对着莫以澈刚伸出的手臂果断地开了一枪。 子弹尖啸着擦过, 莫以澈被迫缩手躲避,动作不可避免地一滞,就这零点几秒的耽搁, 自然也就错过了拦住黛柒的最佳时机。 时傲大步流星地上前,迎着向他而来的女人。 当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时,少年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把牢牢箍住她纤细的腰肢,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整个人单臂抱离了地面,稳稳地固定在自己身侧。 他甚至没有分神去多看一眼她身后的人,也没有丝毫停顿去评估战况。 抱着黛柒,步伐稳健迅捷,在手下成员默契形成的火力掩护下没有丝毫犹豫和迟滞,沿着预定的撤退路线急速离去。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清晰明确——将她安全无恙地带回去。 至于身后那两个人是死是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艘船体积颇为庞大,如同其主人一般,内部结构错综复杂。 时傲与秦末临、裴少虞三人早在半夜时分,就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船。 他们最初并不知道黛柒被具体关押在何处,因此一上船便选择了分头行动,优先摸清整艘船的布局结构和守卫分布,再寻找目标。 从之前观察到的零星迹象和短暂对峙的情况来看, 他们都能判断出,时危与她之间似乎并非简单的绑架与被绑架关系, 更像是旧相识,甚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尤其重要的是,对方看起来虽然强势甚至危险,但并没有流露出要立刻取她性命的意图。 这让他们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此刻,时傲已经成功接到黛柒,也暂时摆脱了身后的追击。。 他现在正带着她暂时躲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隔间里。 空间不算宽敞,但足够容纳两人藏身,且位置隐蔽,不易被轻易发现。 刚将黛柒安顿好,时傲便立刻拿出通讯器,手指飞快地在几人群里发送了一条简短的讯息,告知其余人: 【人已接到。按计划汇合。】 信息发送成功后他也没有等待回复,深知秦末临和裴少虞看到后自然会立刻执行预案。现在的重点是确保在前往汇合点之前,不再节外生枝。 ------------ 第109章 跑,立刻就跑。 时傲的视线立刻落回到黛柒身上, 小隔间里没有开主灯,但并不昏暗,从门缝和通风口渗入的光线足以清晰视物, 在他低头专注发信息的那短短十几秒里,黛柒就已经背对着他,开始好奇地在这个小小的食物储存室里打转。 房间两边都是金属架子,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罐头和密封食品。 “怎么才来?” 她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还带着点抱怨, “其他人呢?” 时傲眉头瞬间蹙起,敏锐地捕捉到她声音的异常: “你嘴里在吃什么?” 女人闻言回过头来,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还在咀嚼,一边抬起右手指着旁边架子上的一个小篮子,一脸茫然甚至有点无辜地说: “这里有几个小苹果……看着挺新鲜的。” “苹果?” 时傲呢喃重复,心头猛地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走到她身前,锐利的目光迅速扫了一眼篮子里那些色泽过分红润诱人、形状却有些怪异的所谓“小苹果”。 想也不想,他立刻伸出手,拇指和食指略带力道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张开嘴,另一只手的食指毫不犹豫地探入她的口腔, 一边动作一边沉声命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船上的东西不要乱吃,吐出来。” “唔唔..” 少年的动作迅速且不容拒绝,完全没给黛柒反应的时间。 她下意识地摇着头躲避,抬起手抓住他探入自己口腔的手臂,试图制止这突如其来的侵犯。 许是她挣扎的反应太过激烈,眼眶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时傲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猛地停下了动作,松开了手。 “你说就说,为什么要动手?” 女人一获得自由就立刻不满地抱怨道,小脸皱巴巴的,嘴唇被弄得有些发红,看起来委屈又生气。 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时傲也察觉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的动作过于粗鲁了。 他只是一时焦急,怕她误食了船上什么不干净或者有毒的东西。 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地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句带着些许无奈和习惯性挑剔的话: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贪吃?” 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责备。 “才不是!” 黛柒立马反驳,声音还带着点刚才被弄疼的哽咽, “我又不知道不能吃……还不是因为你们来得这么晚!” 她越说越委屈,开始控诉, “他把我抓走,根本不管我死活,也不给我正经吃东西,就算送来的那些……也都不是人吃的。” 她又想起昨晚那些混乱不堪、难以启齿的纠缠,脸颊腾地烧起来,干脆略过不提,只强调重点: “反正我……我很饿很饿、” “还很累……我一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声音越说越小,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和浓浓的委屈,听起来可怜极了。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再看她那张确实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时傲沉默了,那点因为担心而起的急躁和恼火也渐渐熄了下去。 他没再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看着她那副强装乖巧、实则可怜兮兮诉说委屈的模样,他抬起手,用指腹有些生疏却异常轻柔地帮她擦去嘴角沾着的一点食物碎屑。 “再忍一会儿,” 他的声音放缓了些, “一会儿回去吃。” 等判断到时机差不多成熟时,时傲才伸出手,低声对她说道: “跟紧我。” 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带着她悄无声息地走出藏身的小隔间, 看得出来,他早在之前潜伏摸索时就已经将路线烂熟于心,此刻行动没有丝毫犹豫和浪费,避开主要通道,敏捷地穿梭在复杂的船舱结构中,最终抵达一个相对隐蔽的下层甲板区域。 那里,一艘仅能容纳几人的小型快艇早已准备就绪,静静地漂浮在船侧阴影下的海面上。 时傲没有多言,揽住黛柒的腰,利落地抱着她翻过栏杆,精准地跃入下方等待的快艇中,动作一气呵成。 这种时刻,自然不能先返回他们来时的那艘大船。 本来他们的原定计划就是: 无论谁先成功接到黛柒,就立刻带着她优先脱离这片海域,直接前往岸上预定地点汇合。 至于为什么不急于和其他人汇合…… 其一,是因为那个男人一旦发现黛柒被劫走,指不定会如何疯狂反扑,必须尽快远离他的势力范围。 其二,则更为关键,傅闻璟他们几人此刻恐怕正“卯足了劲”上了头,根本没打算让那个半路杀出、胆敢劫持黛柒还意图不明的男人活着离开这片海域。 他们留下来,就是要彻底清除这个突如其来的威胁,永绝后患。 快艇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划破海面,载着两人迅速远离身后那艘依旧暗流汹涌、即将迎来更猛烈风暴的大船。 —————— 黛柒裹紧了身上柔软的毛毯,坐在快艇尾部冰冷的座椅上。 胃里被食物填满的暖意暂时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墨色海洋,快艇破开海浪,在日光中疾驰,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片茫茫大海上具体漂泊了多久,只觉得身心俱疲。 原本以为终于能结束这一切颠沛流离,可以回家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时危竟然活着回来了。 这消息本身就像一颗炸雷,更别提他已经知道了她再婚的事。 以他那偏执疯狂的性子,上岸之后指不定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仅仅是想一想,她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还有傅闻璟……以及他身边的那些贱男人们……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关系,又该如何处理? 每一桩每一件都像是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 焦虑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设想上岸后可能面对的混乱局面,每一个设想都让她更加无力。 时危的报复、傅闻璟的追问、还有那些男人的存在……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她似乎根本无法挣脱的罗网。 绝望和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强烈却幼稚的冲动, 跑,立刻就跑。 跑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找不到她的地方去,远离所有这些人 可是……能跑到哪里去呢? ------------ 第110章 可能是他旧情难忘吧。 纷乱的思绪被视线里突然伸出的手臂打断。 黛柒顺着那线条流畅手臂看去,只见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杯清水。 她默默接过,低头抿了两口。 水温恰到好处,是温的,暖流稍稍安抚了紧绷的神经。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问道: “我们还要多久能到?”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凌晨四点左右靠岸。” 少年回答,声音平稳。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过于宽大、明显属于另一个男性的上衣松松垮垮地罩着她,下摆空荡,领口处微微敞开,隐约露出锁骨上一处新鲜的、甚至有些刺眼的咬痕。 他眼神微暗,不动声色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和他,什么关系?” “谁?” 黛柒下意识地反问,试图装傻。 少年并不接话,只是用那双与某人极为相似、甚至更为锐利的金色眼眸定定地望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带着一种不容闪避的审视。 被这样一双熟悉又陌生的金眸凝视,黛柒不自觉地联想到另一个人,心脏猛地一跳。 她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发虚: "我..." 黛柒的声音发紧, “时危是你什么人?” “小叔。” 少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 黛柒瞳孔微缩,说完全惊讶倒也不是,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印证。 之前种种模糊的猜测和感觉此刻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他矢口否认有哥哥,原来是叔侄关系……那同样迫人的气场、如出一辙的偏执眼神,此刻都有了血缘上的解释。 这层关系让眼前的少年和那个远在船上的男人之间,瞬间建立起了一道清晰而令人心悸的联系。 察觉到女人细微的情绪变化,时傲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划清某种界限: “只是名义上罢了。我们来往并不多,早年他就已经单方面和家族断绝了关系。” 他提及此事时,口吻疏离,听不出多少亲情牵绊。 黛柒听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思显然飘到了别处。 “所以,” 少年将话题再次拉回核心,眸子锁住她,不容她再次糊弄过去,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是绕不过这个坎了。 黛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试图轻描淡写: “就、之前在一起过,后面就分开了。”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试图让说辞听起来更可信, “就这么简单,真的没什么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仿佛那只是一段无足轻重、早已翻篇的过往。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右手却悄悄掐进左手掌心,直到指甲嵌进肉里, 时傲自然一个字都不信。 普通分手的情侣会闹到不惜动用武力甚至枪战来抢人的地步吗? 这显然超出了“普通分手”的范畴。 他并不戳破她的谎言,只是顺着她的话,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那为什么他现在还如此执着地来找你?甚至到了……这种程度?”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不合体的男装和锁骨处的痕迹,暗示意味明显。 黛柒被问得一噎,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含糊其辞地嘟囔道: “我不知道呀、可能、可能是他旧情难忘吧。” 这个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最后,黛柒以身体不适为由,仓促地结束了这场令人不安的对话。 时傲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强迫她继续说完。 他心中清楚,等上了岸,自然有的是人争着用尽方法和人手将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不急于这一时。 黛柒转身回到了狭小的船屋内。 里面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仅能容纳一人的窄小床铺。 她想也没想,甚至没有询问一下时傲晚上睡哪里,便心安理得地先将这唯一的床铺霸占了。 并非她不懂礼貌,而是她确实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正迅速席卷而来。 那不是晕船的恶心,也不是伤口的具体疼痛,而是一种从身体内部升腾起的、莫名的燥热。 像是有把火从小腹处开始燃烧,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的脸颊发烫,口干舌燥得厉害,喉咙里仿佛冒着烟。 她起初以为是发烧了,但奇怪的是,头脑却异常清醒,丝毫没有昏沉之感。 她只能下意识地、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冷水,渴望用冰凉的液体压下那令人心慌意乱的灼热和干渴。 然而,这似乎只是杯水车薪,那股内在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精疲力竭之下,她重重地躺倒在窄小的床铺上。 身下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一直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无法抗拒的疲惫感,沉重地压垮了她的眼皮。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睡吧,也许睡一觉起来, 这一切莫名的难受都会消失。 在这股奇异燥热和极度倦怠的双重夹击下,她的意识很快便沉入了漆黑的、不受控制的深渊,甚至连自己是如何彻底失去知觉的都浑然不知。 时傲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人已经陷入熟睡,身体微微蜷缩着。 之前给她盖上的毛毯不知何时又被她踢开,皱巴巴地堆在床脚。 他走近床边,看着她熟睡的侧脸。 脸蛋红扑扑的,嘴唇也异常红润,微微张着,吐出温热的气息。 时傲起初并未多想,只以为是睡熟了。 他俯身,拾起滑落的毛毯,重新仔细地覆盖到她的肩膀处,掖好,准备起身离开。 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带着不满的嘤咛。 他回头,发现她依旧闭着眼深陷梦乡,但那毯子却又被她无意识地蹬到了小腿处。 时傲挑了挑眉,再次耐心地转身,将毯子拉上来盖好。 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观察。 果不其然,不出几秒,睡梦中的女人便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嘟囔着模糊不清的呓语,似乎极其不耐热,手脚并用地又将毯子推开了一些。 这反应让他察觉到了异常。 傍晚的海上温度颇低,连他都感到一丝凉意,她怎么会热得如此烦躁? 目光再次落回她脸上,仔细端详着。女人脸颊的红润确实有些不正常,并非健康的光泽,而是一种潮红,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微张的唇瓣也显得过于干燥。 他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和脖颈,皮肤温度明显偏高,带着一种不寻常的烫意, 但这热度……似乎又不完全像是寻常风寒发热的症状。 考虑到她之前的经历和这艘船的复杂性,他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又不敢贸然将她喊醒询问。 沉吟片刻,最终将毛毯拉至她腰间盖好,至少保证腹部不受凉。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覆盖的面积小了,女人没有再激烈地挣脱。 但时傲终究是不放心。 他没有选择离开船舱去外面休息,而是走到床对面的长椅上坐下,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决定就这样守着她。 舱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引擎隐隐的轰鸣和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 第111章 “你在做什么?” 黛柒是被一股从骨髓里透出的、难以忍受的燥热给生生逼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喉咙干得发疼,身体内部像是有岩浆在流动,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沙哑而破碎: “热……好热……” 她挣扎着,用软绵绵的手臂慢慢支撑起发烫的身体。 那蚀骨的热意仿佛要将她从内到外彻底烧尽,热量不断向四肢百骸扩散,带来一种令人心慌的虚软无力,意识也如同隔着一层浓雾,朦胧而不真切。 她渴得厉害,视线模糊地扫到床边放着的水杯,想也不想地抓过来,仰头就“咕噜咕噜”地猛灌下去。 冰凉的液体短暂地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但对于体内那团熊熊燃烧的邪火而言, 不够, 完全不够…… 她难受地喘息着,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最终恍惚地定格在身前不远处,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映入眼帘。 她晃了晃昏沉发胀的脑袋,努力试图看清。 大脑残存的、所剩无几的理智依稀辨认出那是时傲。 在体内那股莫名邪火的疯狂驱使下,在彻底被热意吞噬的朦胧意识里,黛柒几乎是凭着本能,朝着那个能带来一丝“凉爽”错觉的身影,颤巍巍地、无声地伸出了手, 却又收了回去。 此刻他正靠在对面那张长椅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憩。 俊朗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想来也是奔波一夜未曾合眼,以至于连她醒来弄出的这些动静都未能立刻察觉。 他就在那里,安静地,仿佛一个触手可及的、冰凉而坚实的所在。 借着从小窗和透明门渗入的朦胧月色,少年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 他那头独特的紫发在微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光影巧妙勾勒出他白皙俊美的五官,轮廓分明如同精心雕琢。 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使得整张脸更具立体感。 黛柒知道时傲长得很好看,但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他漂亮得几乎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让她移不开眼。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发烫的嘴唇,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上游移。 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这个动作使得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有力地凸显出来。 视线向下,落在他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上,他随意地将双腿搭在对面的一個矮凳上,就保持着这样一种略显随性却又不失挺拔的姿态抱臂睡着。 黛柒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速度快得让她发慌。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渴望从深处涌起。 她向来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几乎要将她灼烧起来的时刻。 她掀开身上那点碍事的薄毯,赤着脚,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脚步虚浮绵软,落地很轻。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熟睡的少年身上,伸出的手指因激动、紧张和莫名的渴望而微微颤抖。 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靠近他,触碰那看起来能缓解她灼热的冰凉。 短短几步路,她却走得有些踉跄。 来到少年身前,他依旧沉浸在睡眠中,呼吸平稳。 她慢慢蹲下身,却因为体力不支和头晕目眩,最终改为跪坐在他腿边的地板上。 她的手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小心翼翼地、试探地伸向了他搭在椅臂上的小臂。 当滚烫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片微凉的皮肤时, “嗯……”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的战栗瞬间从接触点窜遍全身,激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短暂的冰凉慰藉如同甘露,却远远不够。 她开始不满足于这小小的接触,手指不自觉地在那微凉紧实的皮肤上轻轻摩挲起来,渴望汲取更多的凉意,完全沉浸在了缓解自身痛苦的本能之中。 也因此,她彻底忽略了身下少年那微微颤动了一下的眼皮,以及那悄然改变的、变得有些紧绷的呼吸节奏。 他其实早在女人窸窣着起身喝水的时候就醒来了。 常年保持的警觉让他对任何细微动静都极其敏感。 只是夜色已深,他不想贸然出声惊扰她,便选择了继续闭眼假寐。 然而,这女人喝完水后却长时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带着异常热度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她竟然起身,脚步走向了他。 他依旧按兵不动,心中却疑窦丛生,摸不清她这反常的举动意欲何为。 正当他暗自疑惑时,一只滚烫的手突然覆上了他裸露的小臂,那灼热的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惊, 她的体温怎么会高到这种程度。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只手却越发“过分”起来。 它不再满足于仅仅贴着他的手臂,开始无意识地、带着某种渴求般地摩挲着他的皮肤,仿佛在汲取那一点点微凉的慰藉。 紧接着,那只滚烫的手又转移了目标,轻柔却急切地贴上了他的脸颊,手背紧紧挨着他温度正常的皮肤。 他听到女人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苦又似满足的叹息: “……好热……好冰……” 这模糊的呓语让他眉头紧锁。 然而,那只手并未停下,反而缓缓向下移动,从他的脖颈处滑落,指尖带着惊人的热度,一路试探着、游移着,最终停留在他胸膛的衣料上,甚至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这走势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超出常理。 时傲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伸出手,一把精准地钳制住了她那只正在“作恶”的、滚烫的手腕。 他睁开眼,金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锐利如刀,紧紧锁住眼前意识显然不太清醒的女人,沉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 第112章 “想翻脸不认账?” 少年冷冷地开口,那双锐利的金色眸子一瞬不瞬地锁住她,仿佛要将她所有异常都剖析清楚。 正贪恋着眼前“冰源”的黛柒被他突然的动作和冷冽的语气吓得一颤,混沌的意识也因此清醒了一瞬。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竟然对他生起了那样的心思! 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脸颊烧得更厉害,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嘴唇嗫嚅着,磕磕绊绊地试图解释,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难受的哭腔: “我……我好热……” 水润的眸子里已经控制不住地泛起了生理性的水花,看起来可怜极了。 下唇被她自己咬得嫣红,甚至留下了清晰的齿印,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热?” 少年重复着她的回答,眉头紧紧锁起。 他看着她异常潮红的脸色、迷离的眼神和那明显不正常的体温,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转而用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头晕吗?” “不……不晕……我不知道……” 黛柒难受地摇着头,语无伦次。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发普通的高烧,身体里那种诡异的、从内向外灼烧的空虚感和难以启齿的渴望在清晰地告诉她, 她需要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难受……” 她的声音带着哭音,身体微微颤抖,连跪坐的姿势几乎都要不稳。 理智在逐渐被那汹涌的热浪吞噬,只剩下本能驱使着她去寻求解脱。 最终,残存的羞耻心被巨大的痛苦压倒,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望向眼前唯一能抓住的人,声音破碎而无助地哀求道: “我需要你……” 这声含糊而带着异常热度的呢喃,让时傲彻底意识到女人的状态绝非寻常。 结合她白天的异常和那句关于“苹果”的嘟囔,一个清晰的猜测瞬间闯入脑海,她误食的东西有问题。 想通这一点,再结合她此刻眼神迷离、体温滚烫、行为大胆反常的模样,时傲的面庞控制不住地泛起一抹血色。 就在黛柒那只不安分、带着灼人温度的手颤巍巍地伸向他衣襟,企图更进一步时, 他又精准的抓住了黛柒不安份伸向他衣襟的手腕,甚至带着警告意味的看着她,想也不想的就说到, “不行。”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抬手就格开她那双滚烫且正胡乱动作的手。 被骤然推开的黛柒眼中满是迷蒙与不解,药效让她难以思考, “什么? ”她下意识地反问,似乎无法理解他的抗拒, “为什么不行……” 灼热的痛苦甚至让她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怀疑。 “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你?” 他冷声反问,试图用理智和距离唤醒她也唤醒自己,金色的眼眸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义务……可是我……” 她语无伦次,身体的本能渴求与残存的微弱理智激烈交战,痛苦地蹙紧眉头。 “我可不是外面那些随便的人。”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试图建立起最后的防线, “况且、我帮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会对我负责吗?” “负责……” 什么负责?怎么负责? 黛柒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空洞而迷茫,显然完全无法处理这个复杂的概念,只剩下本能的渴求驱使着她。 看着她这副全然被药效掌控、只剩下原始冲动的模样,少年的心猛地一沉,某种冰冷的失望取代了最初的惊乱,脸色彻底寒了下来。 他起身试图离开, 黛柒眼见这唯一的“解药”就要离去,被药效催逼出的急切和恐慌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竟凭着那股被药物激发出的反常力气,猛地再次扑向他, 几乎是用一种蛮横的姿态,他重新压回长椅,将自己嵌在他与椅背之间。 她的手臂抵在他胸前,两人过近的距离使得剧烈的心跳和滚烫的体温无所遁形, “你——!”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禁锢弄得措手不及, 然而,更过分的举动接踵而至, 她竟张口,带着不管不顾的急切,咬住了他的耳尖,那湿软而滚烫的舌尖笨拙又毫无章法地舔舐过他的耳廓, 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性的触感让他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触电般,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剩余的话语全被这出格的动作堵了回去, 女人一脸无辜地咬了咬唇,凑近他的耳边暧昧的暗示道: “我真的很难受,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l “呜呜呜……混蛋!禽兽!我讨厌你!” “都怪你都怪你.....” 清晨的光线透过舷窗照入舱内。 黛柒睫毛颤了颤,缓缓醒来。 几乎是瞬间,昨夜那些混乱、羞耻、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清晰得无处遁形。 她猛地僵住,一瞬间简直不想承认那个如同饿虎扑食般将少年强行扑倒、百般纠缠的人是自己。 虽然后面的少年的行为也很“混蛋”,但作为毫无疑问的始作俑者,强烈的心虚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 眼珠一转,她竟不管不顾地先发制人,嘴巴一瘪,立刻假意抽泣起来,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就开始控诉起来, 一边“哭”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少年的反应, “都怪你都怪你……趁人之危……呜呜……” 她捂着脸,肩膀耸动,哭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妄图用胡搅蛮缠和颠倒黑白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把所有的过错都嫁祸到对方头上,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被欺负了的受害者。 靠在对面墙边的少年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在那里装模作样地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 既没有因被诬蔑而愤怒,也没有丝毫被她眼泪指控的慌乱,只有一片深沉的漠然。 等她哭哭啼啼、自以为得计地告一段落,抽噎着等待他的反应时,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演够了?” 他甚至懒得提高声调,只是用最平铺直叙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撕破她的伪装: “想翻脸不认账?” 他顿了顿,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带着极致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你当我是什么男*吗 ?” ------------ 第113章 “你要对我怎么负责?” 粗鄙的词汇被他用冷不丁的就这样说出来,赤裸裸地揭穿了她试图将他“用完即弃”的卑劣意图。 黛柒的假哭瞬间僵在脸上,胡搅蛮缠的勇气都被抽干。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步步紧逼着, “昨天是谁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咬人,扯衣服,无论如何都推不开的吗?” 黛柒那点假哭的声音彻底噎死在喉咙里, 少年看着她这副模样,不屑地嗤笑一声, “倒打一耙的本事,你倒是厉害。” 他动身,挺拔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将僵坐在床上的她完全笼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省省吧。我不是你那些会被几滴眼泪就骗过去的蠢货。” 他再次强调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不许逃避责任。” 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住她试图闪躲的眼睛。 “可是……” 黛柒眼神闪烁,试图寻找最后的狡辩理由,声音细若蚊蚋, “……你也不吃亏呀……” “哦?” 少年挑眉,金色的瞳孔里冷光乍现,语气陡沉, “这么说,你就铁了心思想赖账,不想承认了,是吧?”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黛柒被他陡然凌厉的气势惊得一颤,连忙否认,心里却慌成一团。 “那我只能,” 他语气恢复镇定,甚至带上了一种事不关己般的平淡,却说着最具威胁的话, “等到见到其他人,向他们如实陈述,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这人、真不知道他在矫情些什么、搞得她好像是什么负心汉一样! 各种混乱的念头瞬间挤占了黛柒的大脑,不悦、恐惧、羞耻、懊恼交织,把所剩无几的清醒空间也填得满满当当,让她几乎窒息。 心脏被骤然揪紧。 她看着站在面前、态度坚决冰冷的少年,深知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情急之下,她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睫毛在眼下扫出扇形阴影,每个字都裹着蜜糖似的黏意,语气放得极软,带上刻意的讨好: “别、别呀……”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唇角向下撇,勾勒出一副可怜又知错的姿态, “我没有说不负责的……” 她纯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先假意服软,用几句好听话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暂时稳住这个不好惹的少年。 至于“负责”这种天大的麻烦事……以后再说, 天长日久,总能找到机会赖掉或者拖到不了了之。 然而,她这点自作聪明的拙劣演技和拖延战术,在少年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眸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和毫无诚意的敷衍。 他并未因她放软的姿态而有丝毫动容,手臂甚至在她触碰下微微绷紧,显露出一丝抗拒。 他抽回自己的手臂,避开她的触碰,眼神里的冰冷和嘲讽更深了几分。 “是吗?” 他淡淡反问,声音平稳,却每一个字都透着极度的不信任, “你的‘负责’,指的是先用谎话稳住我,然后再找机会溜之大吉的‘负责’吗?” 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小算盘。 时傲看着她因为被说中心事而瞬间有些僵硬,随即又立刻强行焕发出光彩的眼睛,仿佛被点醒了另一种“解题思路”。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扯动了一下, “你要对我怎么负责?” 他重复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她怎么知道? 黛柒心里根本没谱。 但她还是伸出手,轻轻拉了拉眼前少年的衣角,示意他靠近一点。 少年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身体的反应却似乎比大脑更“诚实”一些。 顺着她拉扯的微弱力道,上半身微微向前俯倾。 两人的脸庞瞬间靠近,呼吸可闻。 下一秒,黛柒飞快地凑上前,“吧唧”一声,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清脆的亲吻就落在了他的嘴角。 一触即分。 少年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女人已经迅速退回原位,笑颜盈盈地望着他,仿佛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 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极其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指尖也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但他迅速压下了那点异常的波动,语气甚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带着审视: “你这是做什么?” “对你负责呀。” 黛柒回答得理直气壮,眨着眼睛,试图用这种小把戏蒙混过关。 “你觉得,” “我是一个能被这种轻飘飘的亲吻就轻易唬住、打发掉的人?” “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黛柒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和吐槽的欲望,已经是在耐着性子哄他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不情愿。 少年确实有一瞬间的语塞。 那些真正盘踞在心底的念头,如何能宣之于口,他无法立刻具体地说出要她如何“负责”, 他深知她的处境,也明白“负责”二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有多么不合时宜。 更不愿像其他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那样,看见她就表现得像一条被本能驱使、失去理智的“发情的狗”。 他试图用冷硬的外壳和沉默来压抑内心翻涌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躁动与渴望。 然而,身体的反应和心底那股莫名的占有欲,却往往脱离理智的掌控。 而她以为这只是讨价还价,却不知道眼前的人,从来要的都不是这种轻浮的敷衍。 ------------ 第114章 完了!他们追来了!来抓她来了! 看着少年陷入沉默,似乎被安抚住的样子, 黛柒心下不禁暗暗得意,果然还是年纪小些的好哄骗, 她还正兀自盘算着, 后脑勺却猛地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牢牢按住, 紧接着,她的唇瓣被再次狠狠攫住,那条灵活而强势的舌,却再次趁机闯入她的唇间。 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精准地勾缠住她的软舌,极尽缱绻又霸道地纠缠、吮吸,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气息和呜咽都吞噬殆尽, 他大力地亲吻着她,舔弄吮吸到两人口齿间津液交融,对着她那两片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反复厮磨、啃咬,仿佛在标记所有物。 “呜呜呜!” 黛柒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明白他又抽了脑门子的疯。 过了好一阵,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少年才缓缓停了下来。 可怜的黛柒脸蛋红得不像话,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息,眼神里充满了被突然袭击后的茫然和震惊。 少年看着她这副模样,抬手用拇指略显粗粝地擦过自己湿润的唇角,眼眸深不见底,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宣示: “这才叫亲。” 女人脑子早已乱成一团浆糊,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带着点委屈和嗔怪嘟囔道: “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而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情绪难辨,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沉默对峙间, 船身猛地一震,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了一下,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惊的巨响, 整个船舱都随之剧烈摇晃起来,桌上的物品滑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时傲反应极快,立刻伸手扶住身旁床位的固定栏杆,迅速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望向舷窗玻璃之外,眉头紧紧蹙起。 这震动绝非寻常海浪拍打所能造成,力度、角度都明确指向这是来自外界的、有意识的攻击。 认知到这一点,他松开栏杆,转而扶住因突然颠簸而险些摔倒的黛柒,将她按坐在相对稳固的床沿。 “待在屋里,先不要出来乱跑。” 说完,便立刻转身走向舱门出去查看情况, 时傲走出船舱,凌厉的海风瞬间扑面而来。 他目光立刻锁定了不远处海面,一艘同样型号的快艇正以极快的速度,破开海浪,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他眼尖地一眼认出,站在那艘快艇船头的两个人,正是昨晚交手的那两个家伙。 那个银白色寸头的男人戴着一副遮住了眼神的黑色墨镜,姿态嚣张地站在船首,海风吹拂着他利落的短发和衣襟,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压迫感。 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那个狐狸眼、心思难测的男人,他手里赫然端着一把步枪,枪口虽未抬起,但那瞄准般的姿态和冰冷的视线,正死死地锁定着他们这边。 几人的目光在空中骤然对上,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倒是小看了他们的能耐,在那种火力压制和包围下,还能全身而退得追上来。 也怪他自己,昨夜在海面上耽误了太久,虽然船只一直在行驶,但为了稳定和避免引人注目,并未全速前进,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拉近了距离。 对面快艇上的莫以澈眯着那双狐狸眼,仔细打量着站在船头的时傲。 他们其实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追来的,毕竟为了甩掉时傲留下的那些拦截人手,他们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本以为对方早已远遁。 此刻发现目标船只竟行驶得如此之慢,且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莫以澈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和猜测。 心思辗转间,莫以澈迅速做出判断。 他抬起手,朝身旁的严钊打了个简洁的手势指令—— “加快。” 快艇引擎发出更为狂暴的轰鸣,速度陡然提升,像一支离弦的利箭,更加凶猛地破开海浪,朝着时傲他们直扑而去。 海面上的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 感受到船速再次明显加快,剧烈的颠簸随之而来。 黛柒在船舱里坐立难安,等了片刻也不见时傲回来解释情况,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 她最终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起身,推开舱门,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离自己所在快艇仅有几十米远的另一艘疾驰的船,两船之间海浪翻涌奔腾,都在以极高的速度前进,距离近得令人心惊肉跳。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那艘船的船头,赫然站着两个高大挺拔、气质却异常危险的男人。 两人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目光一瞬不瞬地、精准地投向她的方向。 即使隔着这段距离和轰鸣的马达声,黛柒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视线中毫不掩饰的的恶意, 在与他们得视线对上的瞬间,黛柒的心脏几乎骤停,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想也不想,立刻缩回身子,“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舱门,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不止,咬着嘴唇,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他们追来了! 来抓她来了! 而且距离那么近!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再次落入那两人手中,再加上一个绝不会放过她的时危……等待她的将会是何等可怕的折磨和下场。 此刻希望全寄托在时傲身上,在心里疯狂祈祷他能给点力快点甩掉他们。 ------------ 第115章 “还真把我们当猴耍呢。” 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后面那艘快艇如同附骨之疽,紧咬不放。 船上的两人分工明确,一人全力操控着船只,不断试图逼近,另一人则端着枪,冷静地对着他们的船身、甚至是引擎方向进行精准的点射, 子弹撞击金属船体的刺耳声响接连传来,每一次都让躲在舱内的黛柒心脏狠狠一揪,害怕下一颗子弹就会打穿船舱,或者更糟。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糟糕透顶。 她知道自己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她唯一能提供的帮助,就是老老实实待在舱内不乱跑、不添乱。 她起身,忍不住透过玻璃向外望去。 追击的船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距离正在被快速拉近,尽管他们的船也在全速前进,但依然无法甩脱身后那艘性能可能更优的船只。 黛柒左看看,右看看,目光仓惶地扫过船舱,试图找到一个更安全的躲藏处。 可眼下是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她就像被困在铁皮罐头里,潮红小脸上急得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船身又是一阵毫无预兆的剧烈摇晃,黛柒惊呼一声,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她又趴到舷窗边,心脏狂跳着,向外望去, 海面上,除了他们自己这艘破浪前行的快艇激起的白色尾流,以及无边无际的墨蓝海水,竟然没有了那艘追击船只的身影, 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空荡”并没有带来多少安心,反而让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更深了。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贴着玻璃,努力向更远的海面搜寻,生怕那艘船会从哪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再次出现。 这边时傲紧一直紧盯着后方越追越近的快艇,如果继续这样直线竞速,被对方更熟悉这片海域的船只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就在后方快艇的船头几乎要咬上他们船尾的瞬间, 他便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操控油门和舵向,骤然向一侧急转,瞬间拉开了与追击船的横向距离,还坏心眼的故意利用高速转弯时艇身掀起如同一道浑浊的水墙的巨大尾浪,劈头盖脸地朝着紧随其后的快艇猛拍过去, “呸!这臭小子。” 严钊猝不及防的被兜头盖脸的咸涩海水呛了个正着,忍不住低骂一声。 他随意用手捋了捋湿透的银白寸头,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反而衬得那张英俊硬朗的脸庞更具一种野性的冲击力。 莫以澈也被溅了一身水,衣物瞬间湿透贴在身上,但他似乎并不动气。 被海水打湿的眉眼显得愈发精致,肤色在水光映衬下冷白如玉,他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只是眼底的兴味更浓了几分。 “还真把我们当猴耍呢。” 他语气平淡,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枪,边说边优雅地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关节,仿佛刚才的追逐只是热身。 待整理完毕,他抬眼望向那艘借着浪涌又与他们拉开几十米距离的快艇,唇角勾起一抹的弧度。 “行了,不玩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之前的追击只是一场游戏, “那就速战速决。” 说罢,他随手将枪扔在脚边,迈步走到船舵前,取代了之前的驾驶的严钊,亲自操控起来,修长的手指握住方向盘, 快艇在他的操控下,发出一声更加低沉有力的轰鸣,如同蛰伏的猎豹猛然发力,破开海浪,再次朝着时傲他们的方向疾驰而去。 时傲看着身后暂时被甩开一段距离的快艇,心下却丝毫不敢放松,那股不安感如同阴云般持续笼罩。 他此刻无法分身去做任何其他事情,全部的精力都必须集中在驾驶上。 他们的快艇因为刚才那阵精准的枪击,船体或多或少受到了损伤,速度明显比最初慢了下来,大大削弱了他们的逃生优势。 他目前为止所做的除了甩掉对方,更多还是为了拖延时间,尽可能地与对方周旋。 早在发现被追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通过加密通讯向裴少虞和秦末临发出了支援信息,并共享了实时位置。 一切都是时间的问题, 只有等他们到来,他们才能真正安全。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后面那两条紧咬不放的人,在他们援军到达之前,不会动用除了步枪之外更致命、射程更远的武器。 时傲紧抿着唇心中默默计算着。 思绪刚落下,就听船尾底部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沉闷的金属吸附声, 时傲心头猛地一沉,他倏然回头,正好与后方快艇上那个操控着船只的男人眼神对上。 对方脸上没有丝毫追击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挑衅神情对他展开笑容。 时傲瞬间明白了那声异响是什么, ------------ 第116章 “想掉下去喂鲨鱼吗?” “该死。” 他低咒一声,当机立断,放弃了继续操控这艘船, 舱内,黛柒见到时傲冲进来,她刚想开口询问,时傲根本没有给她发问的时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先跟我走。” 他言简意赅,扫过窗外, “等会儿抱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 等黛柒从剧烈的冲击和失重感中反应过来时,冰冷的咸涩海水已经瞬间包裹了她全身, 几乎就在他们纵身跳离快艇的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自身后响起,巨大的冲击力甚至透过海水传来,让她耳膜嗡鸣。 求生的本能让她屏住呼吸,但突如其来的入水和爆炸的惊吓,让她情急之下张开了嘴,冰冷的海水瞬间倒灌入口鼻, 窒息感如同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开始挣扎起来,四肢乱蹬,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因为缺氧和恐慌, 竟然松开了原本紧紧抱着时傲的手。 时傲在她松开手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常,他立刻转身,看到她呛水的模样,心脏猛地一缩。 他迅速伸手,想要再次抓住她,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从下方拽住了黛柒的脚踝或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将她向更深、更黑暗的海水中拖去, 时傲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赫然是之前那两人中的一个,不知何时竟已潜入水中,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接近,此刻正牢牢地钳制住了黛柒, 余波未平,海水浑浊,时傲眼睁睁看着黛柒被强行从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拖走。 至于爆炸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边的莫以澈在驾驶快艇极速逼近时, 看准了时机,从身旁取出一个磁性吸附式爆破装置,精准地扔向了时傲他们快艇的船体, 身旁的严钊察觉到他的意图,眉毛微挑,带着点玩味问道: “你这么做,不怕……。”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不怕伤到那个女人。 莫以澈自然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我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似乎早有预案,确保爆炸的威力和位置既能逼停或摧毁船只,不会危及水中人的性命。 紧接着,他看到船上两人果然弃船跳海。 莫以澈立刻撒开方向盘,利落地脱掉碍事的上衣,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尾矫健的海鱼,悄无声息地跃入水中。 另一边,旱鸭子黛柒正在冰冷的海水里拼命挣扎。 眼睛被海水刺得生疼,视线一片模糊,她胡乱挥舞着手脚,突然抓到一个坚实温热的物体,求生的本能让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管不顾地整个攀附上去。 她的动作比意识更快,双腿下意识地紧紧缠住了对方的腰身,双臂死死搂住对方的脖颈,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挂在了对方身上。 然后,她开始用小手拼命拍打对方的肩膀和后背,示意对方赶紧带她上浮呼吸, 莫以澈甚至都没费工夫去抢人,这女人就自己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 肯定是认错了人,这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以澈在水中稳住了身形,如同深海中的掠食者般从容,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像只受惊的树袋熊般紧紧缠附着自己。 她小脸皱成一团,因为强忍着呼吸而憋得通红,嘴唇紧抿,混合着散乱的黑发,看起来可怜又狼狈,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骄横模样。 竟让莫以澈心下觉得有几分莫名的有趣。 尤其是想到,发现自己拼命抱住、依赖的“救星”不是那个少年,而是他时, 那张漂亮脸蛋上将会出现的惊恐、错愕、以及可能瞬间僵化的表情, 想到那个画面,他心底那股恶趣味的期待感就更加强烈了,几乎称得上“趣味盎然”。 他顺势收紧揽住她腰肢的手臂,调整姿态,带着她开始地向海面游去。 海面上的光线逐渐变亮,水压减轻。 莫以澈抱着黛柒,很快找到了严钊过来接应的快艇,严钊伸手,将湿漉漉的人拉了上来。 怀里的女人一上船就瘫软在甲板上,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显然还没从溺水的恐惧和呛水中完全恢复过来。 从他们跳船到被捞起,其实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 严钊在他们上船的瞬间就已经调转船头,快艇驶离了这片刚刚发生爆炸的水域,莫以澈随意地坐在甲板上,上半身赤裸着,水珠顺着他精壮的肌肉线条滑落。 下半身的裤子湿透紧贴皮肤,他也毫不在意。 他只是慵懒地搭着手臂,看着跪跌在面前惊魂未定的女人, 黛柒撑着湿滑的甲板,大口大口地呼吸,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劫后余生的愤怒和后怕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带着哭腔抱怨咒骂: “是不是时危那两个该死的走狗!把我们的船给炸了?!” 她咬着牙,语气愤恨,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一时没有留意身旁环境的异样,还以为身边的人是时傲。 直到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视线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那一头湿漉漉的、极具标志性的银灰色短发…… 她的目光僵住,心脏猛地一跳, 严钊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他缓缓转过身。 看到甲板上那个望着他却如同被冻住般、一脸呆滞的女人,他嘴角因为某种恶劣的笑意而咧开一个明显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黛柒的视线机械地从严钊身上,移回到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身上, 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身影,是一个成熟男人精悍赤裸的上半身,以及那张带着似笑非笑表情、俊美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的脸。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带来的不再是海水的冰凉,而是一种寒意,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开始咯咯作响。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你、你们……” 黛柒瞪大了双眼,瞳孔因为震惊和恐惧而收缩,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组织完整的句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席卷了她。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她几乎是尖叫着问出这个问题, 像是猛然惊醒,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时傲呢?他人呢?” 她不死心地左右张望,狭窄的船上除了这两个男人,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她扑到船边,双手死死抓住船身,探出大半个身子,望向身后那片渐渐远去、还飘荡着些许烟雾和残骸的海面。 空空如也。 除了翻滚的海浪,什么也没有。 她在水下慌乱之中,抱错了人,竟然自己主动投入了敌人的怀抱, 她不敢回头看身后那两人令人胆寒的目光,只能僵硬地背对着他们,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抓住栏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 那一瞬间,甚至让黛柒萌生了跳海自己跑的念头,却又被胆小惜命的自己劝退了回去。 察觉到女人的不对劲,莫以澈眼神微暗,立刻起身,长臂一伸,毫不费力地就将她从船边扯了回来。 “看什么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贴在她耳边响起, “想掉下去喂鲨鱼吗?” 黛柒被他扯得重心不稳,惊呼一声,跌坐在男人湿漉漉却坚实无比的怀里。 这接触让她如同被烙铁烫到,瞬间炸毛,她猛地转身,气急败坏地用手去推他,掌心却一片湿滑紧实的触感,自己的手正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滚开、别碰我!” 她压根顾不上这些,双手都抵在他胸膛上,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他推开, 可男人却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或进一步禁锢她的动作,就那样慵懒地坐着, 任由她像只被惹恼的猫儿一样又捶又打,仿佛她的所有反抗都只是无关痛痒的挠痒痒。 直到黛柒打累了,双臂酸软无力地垂落, 那双盈满水汽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里面写满了不解和巨大的委屈,声音里充满了筋疲力尽的哭腔,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揪着我不放?” 莫以澈这才终于动了。 ------------ 第117章 “你这张嘴,真是一刻都不肯安分。”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倾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他抬起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拂开黏在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发丝,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 “为什么?” 他重复着这个词, 你和我们发脾气可没用,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莫以澈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某种自然法则般的笃定。 黛柒身体一僵,像是突然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 “什么奉命行事、不就是为了钱。” 说着似乎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般,无意识地反复呢喃着“钱”字,目光急急地锁住他: “钱…?” “告诉我,他给你们多少钱?我也可以给你们。” “我也有钱的!” “多少都行,只要放我走……” 莫以澈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贿赂言论弄得怔住。 随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且笑得越来越大声,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面前那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女人。 她不懂他在笑什么。 这死狐狸、又发什么癫! 偏偏她又不能直接骂出口,她强忍着怒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 莫以澈看着她那副懵懂又带着点被嘲笑后的羞愤模样,嘴角微扬,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拖沓: “小姐,你说……你能给我们更多钱?” “那当然可以,听起来很诱人。不过……” 他开始故作思考状, 黛柒原本因为他前半句话而重新燃起的期盼,瞬间被这个“不过”吊得更高。 她迫不及待地接话, “不过什么?你说。” 男人眼含笑意,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人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被冰冷的蛇信舔舐过皮肤。 “不过嘛,” 他慢悠悠地继续说道,神色变得极为认真,仿佛在陈述一项严肃的合作条款, “除了钱,你还得负责我们兄弟俩每日的饮食……而这饮食方面嘛,有点特殊。” 黛柒屏住呼吸,不自觉地板起一张小脸,竟然真的被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唬住, 开始认真倾听起来,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你必须确保每天给我提供新鲜的人血,”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甚至还比划了一下, “最好是刚放出来的、还带着体温的那种,温热的,口感才好。”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她变得有些僵硬的脸色,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吃的呢,”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审视, “最好是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肉质,这样才够新鲜,吃了不会塞牙,也容易消化。” 莫以澈难得地说了一大堆,而且全程神色极为自然, 就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需求,仿佛这真的是他们合作的基本前提。 黛柒一开始还真的板着小脸在听,直到听完所有要求, 她先是愣住,消化了几秒钟,随即一股被戏弄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 她猛地瞪圆了眼睛,几乎要脱口而出痛斥这个胡说八道的男人, 这分明就是在耍她! 可是,当她灼灼的目光撞上莫以澈那张近乎妖异、却毫无波澜,甚至依旧维持着几分探讨正事般严肃表情的脸庞时, 那股冲到头顶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心里的怒火又不由得开始发虚。 她不由自主地、更加仔细地审视起他的脸。 越看越觉得…… 眼前的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非人的、极致的鬼气,像是从志怪小说里走出来的精魅。 她开始动摇,甚至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 他们本来就不像是正常人, 倒真像是那种需要靠吸食人血、吞吃人肉来维持存在的变态。 这个世界既然都是一本小说,连穿越这种离奇事都存在,有靠吸食人血存在的非人物种……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黛柒看着莫以澈那双深不见底、此刻似乎含着若有若无诡异笑意的眼睛,真的变得犹豫和恐惧起来, 小小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斥责和怒骂,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只剩下惊疑不定的眼神。 看着黛柒从一开始的气愤填膺,到逐渐转变为将信将疑、眼神闪烁,最后甚至开始怀疑自身判断、流露出明显恐惧的心虚模样, 莫以澈嘴角几不可察地扯动了一下, 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这么好骗,就信了那些鬼话。 “行了,别逗她了。” 严钊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他们的人来了。” 黛柒耳朵尖着呢,一听,也并不计较刚才被男人所欺骗的事情了,迅速转身扑到船边,紧张地向外望去,果然看到后方海平面上,出现了几艘正高速驶来的船只。 希望又再次重新燃起,她瞬间直起身,下意识就想开口大喊求救, 一只大手比她更快地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 黛柒的呼救声被堵了回去,变成模糊的呜咽。 她双手拼命去扒扯那只铁钳般的大手,却全然无用。 她不停地挣扎扭动,试图摆脱禁锢。 莫以澈用另一只手牢牢箍住她的腰身,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颇有些无奈地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你这张嘴,真是一刻都不肯安分。” 黛柒丝毫不想惯着他,挣脱不开捂嘴的手,她心一横,低头就着捂住她嘴的那只大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嘶——” 手心上传来尖锐的痛感,让莫以澈忍不住吸了口气。 他低头垂眸,看着怀里这个还在发狠劲咬他的女人,另一只空闲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腰侧的软肉, “啊!” 腰间突然传来的又痒又麻的刺激感让黛柒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松开了口。 她一获得自由,立刻猛地扭过头,目光喷火地瞪着身后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怒嗔道: “你为什么要掐我!” 莫以澈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咬我?” 说着,他举起那只被她咬过的手,将手心展示在她面前,上面清晰地印着两排小小的牙印和些许口水痕迹。 黛柒看着,却毫无愧疚之意,反而理直气壮地仰起脸,抬高下巴,毫不示弱地回应: “活该!” 男人见状,眼睛微眯,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嘴角的戏谑笑容加深。 “好,那你留下来的东西,我当然要物归原主了。” 语气充满了恶劣的捉弄, 只见他突然举起那只带着她口水牙印的手掌心,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毫不留情地就朝着她的脸颊抹了过去, 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能盖住她半张脸。 黛柒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黏腻的触感传来, 虽然动作不算重,却是对她小脸一阵蹂躏, 居然把她的口水抹回她脸上! “呃……你!” 黛柒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 怒不可遏地拍掉他作乱的手,伸出双手就想去掐他。 莫以澈的反应比她快得多, 他反手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轻而易举地制止了她的所有动作, 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 第118章 “这糟糕的台词,是从哪里学来的?” 而身后,援军的船只正在迅速逼近, 他的目光收回, 看着黛柒地视线也缓缓下移,落在脚边那卷粗糙的麻绳上, 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女人纤细白皙、仿佛一折就断的脚踝。 最后,莫以澈熟练地将衣服拧成一股牢固的布绳, 他用这布绳一圈圈缠绕住黛柒的手腕,打了个结实却不会过分伤到她的结,限制了她的双手。 然后,再用那根真正的麻绳,一端系在布绳上,另一端则牢牢地拴在了船中央那根坚固的杆子上。 这样一来,她既无法自由活动,又被限制了行动范围, 完全被制止了乱跑和可能干扰驾驶的危险行为。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女人还在那里不甘心地扭动着,试图挣脱束缚, 看到他这副气定神闲、甚至带着点欣赏意味的模样, 更是气得银牙都快咬碎了。 “松开我、臭狐狸!” 她尖声叫道,试图用言语激怒他。 见他不为所动,她开始口不择言地咒骂: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 “就这么心甘情愿给时危那个贱人卖命!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松开!松开我!听见没有!啊啊啊啊啊——!” 她索性放声大喊起来,声音尖锐刺耳,穿透海风。 一是为了故意吵得他们不得安宁,二来,也是存了心思,希望这喊叫声能被后面越来越近的援军船只听到从而定位他们。 严钊和莫以澈岂会看不明白? 越是如此,他们反而越显得不在意。 严钊还在熟练地操控着快艇,耳畔是女人不间断的尖声喊叫,他却丝毫不觉得烦躁,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头也不回地扬声道, “喊吧,拼命地喊。” 声音混在海风里,清晰地传到后方, “就这样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经典又带着几分恶趣味的台词, 让一旁的莫以澈终于将目光从海面移开,落在了严钊身上。 他嘴角带着明显的揶揄笑意,打趣道: “你这糟糕透顶的台词,是从哪里学来的?” 被打趣的严钊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得意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回道: “哈,你不觉得这个场景,搭配这句台词特别有趣吗?” 莫以澈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可他这恶趣味, 黛柒虽然在一旁卖力地“呜呜哇哇”喊叫着,试图制造动静, 但耳朵却一刻也没放过两个绑匪之间的互动对话。 这两个混蛋、 悠闲自得,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地样子还真是越看越讨人厌。 越来越多的船只从后方追来,灯光在暮色渐沉的海面上闪烁, 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饥饿鲨鱼,逐渐形成了合围之势, 黛柒看到援军逼近,心中又不死心的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那个狐狸眼的男人却不知何时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类似烟雾弹的装置,毫不犹豫地朝着船侧的海里扔去, “扑通——” 一声轻微的闷响。 刹那间,以落点为中心, 海面上迅速涌起一片浓密得化不开的、灰白色的雾气,这雾气扩散极快,如同厚重的帷幕,瞬间将他们的船只吞噬,也完全遮蔽了周围所有船只的视线,连灯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黛柒发现了,这几个人就会使弄一些阴招。 时间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悄然流逝,快艇似乎行驶了许久,又仿佛还在跟那些人周旋着。 周围除了灰蒙蒙的雾气和单调的引擎声,再无其他。 黛柒都有些疲惫了,她蜷缩在船板上,背靠着冰冷的船舷,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甚至,她开始破罐子破摔地思考起最坏的结局, 她还特别没骨气地开始在心里默默排练面对时危的时候该说哪些求饶的台词,回忆那狗男人最吃哪一套, 设想着如何放低姿态,如何示弱,如何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先保住自己, 哪怕只是暂时的。 无非就是……身体上再受点罪, 她麻木地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等他气消了一点,再说点软话哄哄他..... 她不停地尝试用这种近乎自我催眠的冷静、麻木来安抚自己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这与其说是一个可行的计划,不如说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强迫自己接受无法改变的现实、以便能继续喘息的脆弱心理建设。 是一种在绝对力量面前弱者为求生存而不得不进行的妥协。 她也不清楚自己这种肤浅的哄弄,对于时危那样记仇且掌控欲极强的男人来说,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可能微乎其微,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天色彻底阴沉下来,乌云压顶,一场暴风雨似乎随时可能倾盆而至。 而这边,他们的快艇也因为之前的长时间的高速驾驶消耗了大量燃油。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停留在危机四伏的海面上绝非明智之举。 严钊当机立断操控着快艇,借着雾气的掩护,朝着记忆中附近的一座荒岛方向驶去。 当黑夜完全笼罩海面时,他们抵达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岛屿。 月光勉强穿透云层,如水银般洒落在岛屿边缘茂密的树林上,勾勒出幽深神秘的轮廓。 他们将快艇隐藏在一个僻静的小湾里,然后深入岛屿,在一片相对干燥、被高大树木环绕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严钊熟练地收集枯枝,升起了一堆篝火。 噼啪作响的火焰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和部分黑暗,预料中的大雨并未如期而至,只有咸湿的海风穿过树林。 他们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整片刻,恢复体力,再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 第119章 “起来吧,爱哭鬼。” 两人背靠着一棵粗壮的古树,坐在篝火投射出的光影边缘。 严钊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摘的狗尾巴草,略显无聊的目光落在对面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们、已经熟睡的女人背影上。 莫以澈则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的用一块软布擦拭着手中的手枪零件。 除了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夜风掠过树梢带来的沙沙轻响,四周一片寂静,荒岛的夜晚显得格外静谧,甚至有些压抑。 平静的氛围里,严钊叼着草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他原本只是随意打量,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原本应该处于熟睡状态的女人,呼吸本应平稳,身体也会有规律地微微起伏。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 她的呼吸节奏突然变得异常紊乱,肩膀也开始微微颤动,这颤动并非是正常睡眠时的反应,反而更像是在极力抑制某种情绪。 严钊见状,不禁眉头紧蹙,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集中精神,侧耳倾听,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在风声和火苗跃动的声音交织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声音。 那是一种压抑着的啜泣声,时断时续,伴随着哽咽, 仿佛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幼兽,在偷偷哭泣,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被人发现。 这声音如此微弱,若不是严钊特意留心,恐怕根本难以察觉。 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正在擦拭枪支的莫以澈,然后朝着黛柒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篝火光影边缘,黛柒其实早已醒来多时。 她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甚至连睡姿都维持着原样,只是缓缓地、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灵动的眼眸,却静静地望着眼前被跳跃火光映照得明暗不定的地面,没有焦点。 她当然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座未知的荒岛,身处两个莫测的男人之间。 尽管登岛前,她已经在心里做了无数次最坏的建设,试图用麻木武装自己, 但当寂静的深夜来临,那种巨大的委屈、恐惧和无力感,还是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让她忍不住为自己感到难过。 她没有放声大哭,没有发出任何可能引来注意的声响。 甚至连无法抑制的抽泣,都被她极力压抑在喉咙深处,变成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哽咽。 只有那无法控制的眼泪,背叛了她试图维持的、表面的平静。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悄无声息地从她眼角滑落,速度越来越快,接连不断地滴落在身下干燥的枯叶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在篝火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而脆弱的光点。 这边,莫以澈也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游离于风声与火苗噼啪声之外的不同寻常的压抑感。 他擦拭枪械的动作不自觉地放缓,几乎停滞,凝神细听,试图定位那微弱异常的来源。 然而,还没等他辨别清楚,身旁的严钊便用手肘不着痕迹地轻轻拐了他一下。 莫以澈侧过头,视线与严钊对上。 只见严钊朝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方向明确地指向那个女人蜷缩的背影,同时嘴唇无声地翕动,做出了一个清晰的口型: “哭了。” 莫以澈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牵引般,立刻投向那个背对着他们、在火光阴影里缩成一团的身影。 乍看之下,她似乎仍在熟睡,姿态未曾改变。 但若凝神仔细观察,便能捕捉到那单薄肩膀极其细微的、难以自控的颤抖频率。 连哭泣都小心翼翼,生怕泄露出一丝声响被察觉。 两个男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言语。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心照不宣的的静默。 莫以澈收回目光,心下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场面。 他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旁边还在盯着女人背影看的严钊,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怎么办?” 严钊被他拐得一怔,脸上露出“我哪知道”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 随即,他又用手肘拐了回去,朝着女人的方向努了努嘴,眼神里明确示意: “你去哄哄她。” 可眼下这情形,女人这副模样,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发现她在哭,正躲着他们自己偷偷抹眼泪呢。 这女人平时小脾气又多又坏, 看着就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主儿, 谁能想到她真受了委屈,反而会像现在这样,躲起来悄无声息地哭? 莫以澈眉头微蹙,他哪里懂得怎么哄哭鼻子的女人? 于是他又用手肘拐了回去,眼神示意: “想想办法。” 两个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却像两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在篝火照不到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地你拐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都用眼神和细微的动作逼迫对方去面对这个“难题”, 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去打扰那个正在默默哭泣的女人,生怕一个不当心反而弄巧成拙。 也不知道这样无声的“推诿”持续了多久, 最终,在一阵细微的、似乎是达到某种条约般的悉悉索索声响后,他们终于都缓缓地站起了身。 此时此刻的黛柒,正完全沉浸在自哀自怜的悲伤漩涡之中, 眼泪无声地流淌,对外界细微的动静浑然未觉,更不知道不远处那两个男人做的什么小动作。 就在她毫无防备时刻—— 一个低沉而带着些许磁性的男声,从她的头顶上方毫无预兆地传来: “起来吧,爱哭鬼。” ------------ 第120章 “他怎么就偏偏爱欺负你呢?”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想要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只是还没等她辨清, 就感觉腋下和腰侧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大力量,她整个人如果婴儿般被轻而易举地提溜了起来,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等黛柒晕头转向地回过神来时,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膀阔腰壮的男人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而她就像个玩偶一样,被安置在他盘起的双腿之间,后背紧贴着他温热而坚硬的胸膛,完全被笼罩在他的气息和体型之下。 黛柒瞬间僵住,连哭泣都忘了,只剩下满心的惊愕和不知所措。 黛柒猛地眨掉模糊视线的泪水,再定睛一看眼前的男人,那双狐狸眼在月光下显得更深邃难测。 那么,刚才从身后把她“提溜”起来、现在充当人肉坐垫的,自然就是另一个人了。 这认知让她浑身不自在,挣扎着想要脱离这过分亲密的禁锢。 只听一声清脆的轻响, 是莫以澈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轻轻打了个响指,成功地将她惊愕又愤怒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男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声音比刚才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刻意的引导: “看这里。” 说罢,莫以澈又伸出另一只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折叠整齐的黑色方巾。 他一只手握成拳,另一只手动作流畅地将方巾一点点塞进拳头的缝隙里,直到整块方巾完全消失在紧握的拳头中。 然后,他摊开刚才塞方巾的那只手, 掌心空空如也。 再摊开另一只紧握的拳头,里面同样什么都没有,黑色方巾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黛柒看得愣住了,眸子还氤氲着未干的水汽,像蒙着一层雾的湖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鼻尖哭得通红。 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方才还在悲伤哭泣,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小魔术吸引了去, 只是愣愣地看着,一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样子。 看着她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莫以澈紧接着又开始了下一个动作。 他重新握起一个空拳,递到黛柒的唇边,声音放得轻柔,带着诱哄的意味: “吹一口气试试看。” 黛柒真就乖乖地、下意识地对着他的拳头轻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男人微凉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得更紧了些。 他紧盯着女人近在咫尺的、带着好奇和懵懂的脸庞,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地加深。 紧接着,他用另一只手在拳头前轻轻一挥, 然后,他缓缓展开那只紧握的拳头, 掌心赫然躺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粉色花朵,花瓣饱满,颜色鲜嫩,在月光下仿佛带着露珠,栩栩如生。 女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辰,里面充满了惊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朵娇艳鲜花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不合时宜的魔幻感,显得尤为稀有, 又或许是因为那朵花确实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粉嫩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甚至忘记了此刻尴尬的处境, 好哄的很。 莫以澈看着她这副模样,轻启唇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媚人的蛊惑意味: “送你,美丽的小姐。” 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眸、微微张开似乎想要惊呼的小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莫以澈将她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他抬起手,并非粗鲁,带着一种近乎自然的亲昵,用指尖轻轻托了一下她的下巴,让她微微张开的小嘴合拢。 “开心了?” 莫以澈看着她紧攥着那朵小花、低头不语的模样,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吗?” 黛柒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那朵脆弱的花瓣,欲言又止。 心里翻涌的委屈,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或许就是想哭,情绪宣泄罢了。 可她又怕说出来显得自己太矫情、太没用了, 尤其是在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像会理解她的绑匪面前。 这时,身后的严钊动作起来,他伸出指尖,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下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微微向上抬起,迫使她仰起头,直面他审视的目光。 女人泪眼婆娑、鼻尖通红的样子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没骂你,也没碰你的,”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难以理解的困惑无奈, “至于一个人偷偷哭成这样吗?” 黛柒顿时有些羞赧难当,眼尾娇秾得几乎要淌出水来, 她抿紧红唇,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推开他凑近的脸,却反而惹得这个厚脸皮又坏心眼的男人靠得更近。 他几乎将唇贴到了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低沉声音,带着一种恶劣的、诱哄般的语气追问: “跟我们说说,嗯?到底在哭什么。” “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过后特有的、又细又嫩的调子,掺着点沙哑,像裹了蜜糖的软钩,听得人心里发痒, “我不想回去……时危会杀了我的……呜呜……” 这无助的哭腔,像羽毛轻轻挠过两个男人的心脏, 带来一种陌生的、微妙的酸软感,连掌心都似乎有些发痒。 “无缘无故的,” 莫以澈的声音放缓,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他怎么就偏偏爱欺负你呢?” 严钊虽没说话,但眼神也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 什么意思! 她怎么知道这些个贱人就爱逮着她欺负! “是不是小姐你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莫以澈故意拖长了音调。 “才不是!” 黛柒立刻反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里带着被冤枉的急切和委屈, “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是他、时危、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脑子根本不正常!” “我平时可是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他那样的人我又怎么敢去招惹得罪。” 她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语速加快,带着真实的恐惧和愤懑: “一切都是他强迫我的!我根本没办法反抗……我试过的……” 说到这里,真实的无力感和悲伤涌了上来,声音里的哽咽也真实了几分。 感受到她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 她抬起泪眼,偷偷观察着面前两个男人的反应,见他们似乎有所触动,便再接再厉, 试图把情况说得更严重,把自己描绘得更凄惨,来博取最大的同情: “你们把我抓回去,不就是送我去受折磨的吗……”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 “他还会把我用铁链栓起来打我的……很重很疼的那种……” “还不给我饭吃,就故意让我饿着……” 黛柒起初是真的难过,说的也是部分事实。 但说着说着,那控制不住撒谎的本性又出来了。 她想要夸大其词、利用他人同情心来达到目的的心性也冒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编织着谎言,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试图用最可怜的形象来动摇他们的决定。 这番半真半假的哭诉,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也格外考验着听者的判断力。 ------------ 第121章 还是等会儿非得拿绳子把你拴在树上,你才学得会老实?” “哦?是吗?” 身后传来严钊悠悠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不轻不重地搔刮过耳廓,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黛柒只觉得后颈的汗毛倏地立了起来,一种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 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 下一秒,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覆上她单薄的肩头。 掌心的粗粝感隔着衣料,清晰地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存在感,似是安抚的轻拍, 他微微俯下身,侧过头,目光无声端详着女人的侧脸和颈项,脸上竟真的浮现出一种仿佛因她话语而感到的怜悯。 “那可真是……可怜。”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宛如情人之间耳语呢喃。 严钊说完,便挺直起身,动作流畅自然。 他收回了那带着审视的怜悯目光,对上了在黛柒身前的莫以澈投来的视线。 两道目光在空中无声交汇, 莫以澈嘴角噙着的那抹似笑非笑未曾改变, 严钊则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只是在指尖彻底离开黛柒肩头前,还若有似无地沿着她的肩线虚划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慵懒依旧, 两人眉峰同时微挑,心照不宣, 打? 这女人颈间蜿蜒的、暧昧的绯红痕迹,脚腕上若隐若现的、指腹用力留下的淡粉印记…… 这哪是什么遭受暴力殴打的青紫淤伤? 分明是情欲激烈纠缠时留下的烙印。 他们这种在刀光血影、生死边缘滚过无数回的人,若是连这点最基础的痕迹都分辨不清,那也未免太过可笑。 时危究竟是何种人物? 没人说得清,也无人真正在意。 他们是游走在灰色地带、舔舐刀锋的雇佣兵,世俗的道德标尺在他们的世界里,早已被现实的铁蹄碾碎成风中扬尘,钞票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账户里的数字增减不过是枯燥的循环, 日子,就在接取任务、精准执行、收取酬劳的固定齿轮里,一天天生出锈迹。 唯独胸腔里那点对“乐趣”近乎本能的渴求,蛰伏在麻木的日常之下。 除了雇主冰冷的指令和目标明确的轨迹,他们甚至连抬眼看一眼流云的闲心都吝于给予,毕竟,子弹破空时,从不会等你欣赏天边的晚霞。 直到某个猝不及防的节点,有什么东西像是带着天然的吸引力,来得如此理所当然,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猛地撬动了他们早已锈蚀、近乎停滞的生活齿轮。 那绝非任务简报上冰冷的坐标,也不是银行账户里跳动的、毫无生气的数字。 生锈的生活齿轮突然卡进新的齿牙,发出刺耳却鲜活的声响,连带着早已沉寂的血液,都开始隐隐发烫。 勾着人不由自主地想凑近,想探究。 “嗯,小姐。”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可以帮助到你呢?” 莫以澈的声音依旧维持温和, 黛柒还沉浸在假哭的余韵里,听到这句她期盼已久的话, 激动的身体都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她强忍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意,偏还要故作姿态,揉捏造作地踌躇起来, 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是真在掂量什么天大的难题。 仿佛自己也深知接下来要提出的要求是何等过分。 “我……我想回家……”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试探, “你们……能别把我送到时危身边吗?求求你们了……”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落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余地。 不行?! 一听说“不行”,女人那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变脸速度快得惊人, 不行那刚刚还装模作样问她那么多做什么? 不行还来安慰她做什么! 白白浪费她的表情和力气! 她立刻撇下嘴角,方才那点泫然欲泣的可怜相荡然无存, 脸上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气恼和排斥,身体猛地用力,挣扎着就要从男人怀里起身, 严钊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手臂如同铁箍般纹丝不动,甚至还有闲心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去哪?” 黛柒自然不答,更加用力地扭动,双手抵在他坚硬如铁的手臂上,拼命想要掰开那钳制。 可那点力气如同蚍蜉撼树,男人的手臂连一丝松动都没有,反倒把她自己憋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起开!脏手别碰我!” 她气急败坏地斥责道, 两人的体型差距悬殊,她被高大魁梧的严钊强硬地摁在怀里,挣扎的样子,确实像是一个被巨人轻易制住的、徒劳反抗的洋娃娃。 严钊手腕翻转,用巧劲将人往回一带。 他本没存什么心思,只想制住这气恼上头就乱挣的女人,大半夜的海岛林子里,指不定藏着什么毒虫蛇蚁。 可他没料到自己撤力的瞬间,黛柒的挣扎会带着惯性撞过来。 "唔!" 是如愿坐下了,只是女人的小屁股不偏不倚撞上他小腹下方, 力道重得让严钊倒抽一口冷气。 严钊脸色骤然一变,肌肉骤然绷紧,额角青筋跳了跳,深邃的眼眸暗沉下去,翻涌着压抑的痛楚和骤然升起的戾气。 连带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都猛地收紧,指节掐进她软肉里。 "妈的......" 低咒从齿缝间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恼火和憋屈,尾音被他死死咬碎。 严钊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垂眸看向怀里僵住的女人,她似乎还没意识到刚才那一下撞在了哪,还在不耐烦地扭动着想要挣脱。 每次和这女人近距离接触,自己似乎总要莫名其妙挂点彩, 偏偏这次她还完全是无意识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那摩擦、挤压更是雪上加霜, 他忍无可忍, 大手猛地掐住她腰侧软肉,力道带着警告的意味,声音从他胸腔里震出,咬牙切齿的寒意涌出, “安分点。还是等会儿非得拿绳子把你拴在树上,你才学得会老实?” 身后男人骤然涌出的、毫不掩饰的冰冷怒意和威胁,如同实质的冰水泼下。 黛柒一僵,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 哪怕她再迟钝,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危险气息。 刚才还在乱扭的身子立马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像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严钊盯着她僵直的背脊,眼底翻涌的暗潮渐渐压下去。 他松开些力道,却没完全放手,只是换了个姿势将人半圈在怀里, ------------ 第123章 “浪费食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张嘴,吃点东西。" 黛柒唇瓣前两指宽的地方不知何时正悬着个银勺,里面盛着一点糊状的速食罐头食物。 是莫以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他刚刚拆开,正耐心地挖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显然,晚饭在她之前熟睡时,这两个男人已经自行解决过了,如今只剩她还空着肚子没进食。 黛柒颇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勺子里的东西,眉头蹙起, "不吃。" 依旧气上头的女人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可莫以澈举着勺子的手纹丝不动,既不强塞,也不收回,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黛柒见没人理会她的拒绝,目光游移, 先是撞上莫以澈深不见底的眼眸,又落回唇边那碍眼的勺子上。 一股无名火窜起,她想都没想,猛地扬手就想将那勺子打翻, 然而她的手刚挥到半空,莫以澈手腕一抬,勺子轻巧地避开了她的动作。 手掌扇了个空,只徒劳地划过空气。 下一秒,那只试图“行凶”的手腕就被身后严钊的大手牢牢攥住。 与此同时,她的脸颊也被身前的莫以澈捏住,他空着的左手精准地扣住她的下颌,指腹微微陷进她细嫩的腮帮软肉里, 强迫她抬起头,直面自己。 严钊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不算剧痛,却绝对无法挣脱。 声音低沉,带着警告,在她耳边响起: “不记得我刚刚说的话了?” 他指的是之前关于“安分”和“拴在树上”的威胁。 而捏着她下颌的莫以澈,力道同样精准,不会真的弄疼她,却彻底剥夺了她转开脸的余地。 莫以澈没急着说话,只是捏着她脸颊的手倒是有意无意的摩挲起来,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想象中般的细腻嫩滑, 等到严钊的话音落下,他才缓缓开口, “不想好好吃,也可以选择直接灌进去。” 黛柒被他话语中赤裸裸的强制意味,以及被前后夹击、完全受制的处境彻底慑住。 那双原本还带着点骄横的杏眸,此刻水光潋滟,盛满了微微的惊恐,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扫过莫以澈的手腕。 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先前那点骄横气焰瞬间熄了大半。 "......" 空气凝固了三秒。 莫以澈说罢,松开了捏着她脸颊的手,松开手时,黛柒嫩白的脸颊却已经红了一片。 他重新将勺子递到她唇边,银勺边缘轻轻蹭过她的唇瓣,意思明确, 这次她没再挣扎,只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识相的乖乖张开了嘴,只是连吞咽都带着细微的哽咽。 看着女人这副终于老实一会儿的样子、两个男人倒是满意了。 莫以澈甚至还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算得上是和煦的笑容,好心地“教育”道: “浪费食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冷着脸威胁要灌食的人不是他。 女人此刻含着一泡要掉不掉的眼泪,眼眶泛红,嘴里被食物塞得鼓鼓囊囊,想要附和男人的“教育”,也只能发出“呜呜嗯嗯”的模糊声音, 现在又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只剩敢怒不敢言委屈的小兽。 莫以澈喂得很慢,然而他却乐此不疲,一勺一勺,耐心十足地递到她唇边。 而黛柒,似乎也认清了形势。 她不再试图打翻或者拒绝,可以说是听话地, 他递过来,她便张嘴,然后咀嚼,吞咽。 一个慢条斯理地喂,一个沉默顺从地吃。 这场景,剥离掉前因后果,看上去竟然还挺温馨。 几口下去,她也发现这速食罐头的口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相反,调味竟然还不错, 对于饥肠辘辘的她来说,甚至称得上“好吃”。 吃到后面,胃里有了食物,身体暖和起来,那点惊恐和委屈似乎也被暂时压了下去。 渐渐地,她甚至开始觉得男人喂食的速度有点慢了,跟不上她咀嚼吞咽的节奏, 那无声的催促里,不自觉地便掺入了几分骄纵者理所当然的娇憨。 嘴里的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去,她就忍不住抬起那双尚蒙着一层薄薄水汽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望向莫以澈。 小巧的喉头轻轻滚动着,无声却清晰地传递着“还要,快一点”的讯号。 等她把最后一口食物咽下,身后的严钊便松开了钳制。 两人显然不打算再耗费精力,准备休息以应对明日。 可刚吃饱睡足、精神头回来的黛柒,又哪能甘心像头待宰的猪一样, 把这顿饭当作“最后的晚餐”安然入睡?沉寂没多久的不安分因子又开始躁动起来。 她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坐着,莫以澈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呼吸均匀得像睡着了, 严钊则更彻底,干脆平躺在地上,手臂枕在脑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黛柒左看看,右瞧瞧,像只被困在笼中的焦躁鸟儿。 她先是转向莫以澈这边,压低声音,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不停地念叨,如同念咒,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男人的睫毛连颤都没颤一下,她又咬咬牙,换上了利诱, ".我给你开双倍价钱......不,十倍......." 黛柒咬了咬唇,见他毫无反应,她不甘心地扭过头,凑近地上躺着的严钊耳边,换了一套更具威胁性的说辞, “放我走!立刻放我走!” “等我的人马上来了,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条命!” 回应她的只有海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都闭着眼,如同老僧入定,将她的话语当作扰人的蚊蝇嗡嗡声,没有给予丝毫回应,仿佛她只是空气。 ------------ 第114章 又在酝酿着什么坏。 “啊啊啊——!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感到挫败。 黛柒心头火起,那点委屈和焦躁混在一起,又开始不管不顾地大声哭闹起来, 这持续的噪音终于触及了严钊的忍耐底线。 他睁开眼,利落地翻身坐起, 二话不说,再次拿出了之前绑她的那卷粗布和麻绳,如法炮制,动作熟练地将她抱起,带离他们几米远外的另一棵粗壮树下,用粗布将她手捆住后,再用粗绳缠又绑在树干上。 莫以澈在此期间只是懒散地掀开一只眼皮,淡漠地瞥了一眼整个过程,并未出声阻止, 随即又阖上眼,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被独自绑在远处的黛柒,起初还不甘地叫唤了两声,带着愤怒和控诉。 "你们会后悔的!" “你们两个混蛋!王八蛋!等着吧!” “到时候看谁跪下来哭着求我!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扒了你们的狗皮!抽了你们的筋!” 黛柒起初还挣扎着骂了两句,可看着两人又重新闭上眼,连一丝情绪的涟漪都欠奉,那点反抗的气焰又渐渐熄了下去。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所有骂声都哽在了喉咙里。 任由麻绳将自己固定在原地,背靠着粗糙的树皮,她有些百无聊赖的仰起头, 望向被茂密枝叶切割开的、深邃的夜空。 漫天繁星静谧地闪烁着,清冷的光辉洒落下来,驱散了周遭的黑暗。 两人看似已经入睡,实则在那女人骤然安静下来、仰头做出望天姿态的那一刻, 他们的眼皮都悄悄地掀开了一丝缝隙, 目光透过夜色,无声地锁定了那个被绑在树下的身影,观察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之下, 又在憋着什么坏。 星空在交错的枝叶缝隙间缓慢地移动,清冷的光辉流淌下来,勾勒出女人仰起的、线条优美的脖颈, 也照亮了她那张看似平静,实则因暗中用力而微微紧绷的小脸。 黛柒维持着仰望星空的姿势,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遮掩住了她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狡黠与紧张。 这边的黛柒,抬头望着星空不假,但那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真实意图的伪装。 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手腕正紧紧攥着一块不知何时、从何处偷偷摸到的、边缘尖锐的石片。 粗糙的石片正一下下,极其小心而缓慢地,磨蹭着束缚她手腕的粗布。 “沙沙……沙……” 石片坚韧的棱角一下下,正极其耐心地磨蹭着。 黛柒的呼吸压得极缓,胸腔起伏微弱得像濒死的鱼,只有攥着石片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处绷出青白的痕迹。 时间在磨绳的动作里一点点流逝。 起初只是细微的松动,随着布料被石片反复切割,束缚手腕的力道渐渐减弱。 黛柒的心跳越来越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冲上头顶的眩晕感。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 她又心虚的悄悄抬眼,用余光瞥向几米外的篝火后的两人。 内心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磨动都生怕那细微的声响会惊动不远处那两个人, 好在,那两人似乎睡得极沉,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异动。 她几乎要压抑不住那即将挣脱的激动, 只是忽的, 她清晰地察觉到一道冷静而清晰的视线, 莫以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女人对上他的视线赫然一抖, 她下意识将握着石片的右手往身后藏得更深,掌心那块尖锐的石头硌得生疼,冷汗顺着后脊悄悄滑落。 "你醒了....." 她强装镇定, 她刚想下意识地开口说点什么来掩饰,莫以澈却已经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动作很随意, 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刚被扰醒的人,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惺忪的睡意, 听到她的询问,倒是极淡地笑了一下,不答反问: “怎么还不睡?” “我、我不困……” 黛柒硬着头皮回答, “好呢。” 男人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他突然抬脚,不紧不慢地朝她这边走了几步。 黛柒瞬间警铃大作,声音都绷紧了: “去哪?” 男人的脚步应声而停。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双眼眸里翻涌的深意,看的她头皮发麻,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 “去尿尿。”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扫过,慢悠悠地补充道, “要一起去吗?” “……” 黛柒的耳尖"腾"地红透, 真粗俗。 黛柒脸上闪过一丝一言难尽的窘迫,咬着下唇,用力摇了摇头。 男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便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旁掠过,走向一侧幽暗的林子深处。 黛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头脑飞速运转,冷汗几乎浸湿后背。 莫以澈已经醒了,等他回来必然不会再睡,到时她将彻底失去机会,眼下就是唯一且最佳的逃生机会。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似乎仍在熟睡的严钊, 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 "嗤啦——" 被磨得半断的粗布应声崩裂。 她立刻猫着腰起身,朝记忆中的海岸线方向狂奔,连回头确认的时间都不敢浪费。 就在她纤细的身影彻底没入丛林阴影的瞬间, 原本在地上熟睡的严钊,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眼底一片清明锐利,哪有半分睡意? 他依旧维持着单手枕在脑后的慵懒姿势,甚至没有起身,只是侧耳倾听着那逐渐远去、变得模糊的仓促脚步声。 片刻,喉间滚出一声笑,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两分钟,莫以澈从一棵粗壮的树干后缓步踱出,指尖随意地弹开一片沾在衣角的树叶。 目光从黛柒消失的密林方向收回,缓缓又转向严钊。 “故意的?” 莫以澈斜倚在树干上,声音不高,带着点了然。 严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坐起身,大手抓了抓后脑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扯着嘴角反问: “还说我?你这么快就完事了?”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莫以澈也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 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开口, “是啊。” “不然哭得太可怜了,不是吗?”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为自己这不合常理的心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确实。" 严钊嗤笑一声,接话道, “不过你又怎么能知道,她跑回去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呢?” 他顿了顿,似乎并不真的期待一个答案,随即利落地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裤子沾上的尘土。 “不管了,” 他语气轻松,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几声清脆而轻微的骨骼声响, “赶紧追上去看看。” 他朝黛柒消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然等会儿在林子里看见什么蜘蛛蜈蚣,吓得腿软不敢跑了,那这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两人目光相接,相视一笑。 ------------ 第125章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以后才出现?!” 月色依旧亮得惊人,银辉洒在海面上,为万物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黛柒借着这光亮,辨别方向并不困难, 她扒开最后一丛碍事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那艘熟悉的快艇正静静停泊在幽暗的小湾里。 踏上游艇甲板的瞬间,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扶住冰凉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黛柒跌跌撞撞地冲向驾驶处,游艇的基本操作并不复杂,真正的难点在于对速度和方向的掌控,尤其是在这种紧张和仓促的情况下。 她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本能,手指摸索着按键和操纵杆,将所有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这堆仪器上,试图尽快启动它,逃离这个鬼地方。 指尖刚触碰到启动按钮, 【主人~】 一个细微、飘忽,带着点电子音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啊——!” 黛柒被这毫无预兆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出声, 她根本无暇分辨那是什么,也没听清那声音说了什么,第一反应就是那两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 她立刻蹲下身,利用船身掩藏住自己,一只手不忘死死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再发出任何声响, 眼睛因恐惧而圆睁,在有限的视野里疯狂逡巡,耳朵捕捉着风声中最细微的异响, 更是不敢抬头看一眼。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001正悬浮在她的身后。 小幽灵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的淡蓝色,纤细的手指在身前无措地揪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它看着宿主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知道是否应该再次出声呼唤。 宿主看起来……好像很害怕。 它悄无声息地趴到了女人的肩头上,以为这样轻柔的接触就不会惊扰到主人。 然而,肩上突然传来的、带着些许凉意和实质感的重量,让本就神经紧绷的黛柒心脏几乎瞬间停滞, 她像被烫到般猛地回头, 撞进一团淡蓝色的光晕里,那发光体软乎乎地趴在她肩头, 半透明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还发出细微的"滋滋"电流声。 尖叫卡在喉咙里,黛柒想也没想,反手一把握住那团东西,扬手就朝驾驶舱角落扔了出去。 "啪唧!" 软趴趴的发光体撞在金属壁上,像团被踩扁的果冻般缓缓滑落,蓝光都黯淡了几分。 黛柒定睛看清地上那团熟悉又陌生的蓝色光晕,惊魂未定的脑子才终于反应过来那团东西的真面目, 是消失已久的系统001。 认出它的瞬间,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你...” 黛柒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质问, “笨蛋!你要吓死我吗?!”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以后才出现?!” 她撑着发软的膝盖站起身,积压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小幽灵的蓝光又暗了暗,委屈地缩了缩身体, “我都快要被人折磨死了!需要你的时候怎么喊都喊不出现,现在我要跑了,你才冒出来。” “你个废物,什么忙也帮不上!” 连珠炮似的斥责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又冒了出来,她咽下喉间的哽咽: “你到底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小幽灵周身的光芒微弱地闪烁着,它凑近女人,刚想开口解释两句: “主人,我……” “闭嘴,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可黛柒现在根本没心思听它解释,逃命才是第一要务。 游艇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黛柒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心虚地频频回头,生怕身后传来那两人追赶的脚步声。 好不容易将游艇缓缓驶离岸边,速度慢得像蜗牛爬行,她不敢开快,怕引擎的轰鸣声引来他们。 就在游艇刚驶出没多远,黛柒眼角的余光瞥见远方海面上有一个小黑点。 起初她没在意,以为只是一块漂浮的木头,可那黑点却越来越近,隐隐能看出是一艘船的轮廓。 黛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主动朝那艘船靠近。 她连忙减速,将游艇熄火漂在海面上。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船,她害怕那是时危派来搜寻她的人。 可是,那艘船却像装了雷达一样,目标明确,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 随着距离拉近,船体的轮廓逐渐清晰, 越来越近了…… ------------ 第126章 “你都不想我的吗?” 秦末临把扶住黛柒的手腕,稳稳地将她从那只快艇拉上了他们更大、更稳固的船。 黛柒这才知道, 他们原本按照计划在预定地点等待接应,本以为能很快与时傲和黛柒汇合。 谁料中途收到了时傲发来的紧急支援信息,两人当即带队调转方向前去接应。 这片海域实在太广阔了,夜晚的视线又极差,搜寻工作困难重重。 时傲推测对方带着黛柒跑不远,而且他们的快艇在白天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很可能在附近岛屿临时休整,于是决定分散在周边岛屿碰碰运气。 结果真就那么巧,碰到了一个人驾驶船只的黛柒,虽然很奇怪,但此刻也见到了人,也顾不得什么了。 秦末临一看见黛柒,也顾不得什么稳妥与否了,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将她拉上船。 甚至还没等黛柒两只脚都站稳在甲板上,少年就像一只见到骨头就兴奋难耐的大型犬, 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情,摇着尾巴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将她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啊——,松开!你要勒死我吗!” 黛柒猝不及防,被少年铁箍般的双臂紧紧环抱住,那力道几乎密不透风,勒得她胸脯发紧,呼吸都困难起来。 少年却浑然不觉,他甚至毫不知羞地将头深深埋进她颈窝与胸前的柔软处,鼻尖蹭着布料下的温热,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她小脸憋得通红,伸手抓着少年柔亮的金发用力拉扯,指节泛白。 可少年的拥抱纹丝不动,脑袋像是焊在了她身上,任凭她怎么用力都薅不动。 反倒得寸进尺地左右晃头撒娇,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喜悦的甜味浸透的整个人都要冒出甜腻地泡泡。 "抱够了没有......" 黛柒的推拒被完全忽略,只能徒劳地薅着那把怎么也扯不动的金发,眼角泛起生理性的红。 直到他自己觉得抱得稍微满足了一些,才依依不舍地、自觉地松开了手臂。 黛柒以为终于能喘口气,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拥抱,没想到秦末临又立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皱起眉头,俊朗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她洞穿,质问道: “你都不想我的吗?” 黛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想什么想,不也才隔了几天没见而已。 又在发情。 秦末临脸上那副委屈的神情,与他眼中几乎要将她吞噬掉的、毫不掩饰的痴迷与狂热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我好想你,姐姐。” 这声低喃既像告白又像控诉。 黛柒有些嫌弃地别开脸,不想与他对视,但深知这人又不是能硬碰硬的主儿。 她无奈地放软声音,试图用疲惫作为借口讲道理: “你先放开我、我真的很累了,身上也不舒服……” 她边说边试图往后退,想要挣脱秦末临的钳制。 谁料腰间猝然又多了一双结实的手臂,紧接着,整个后背便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 黛柒还未来得及从秦末临的桎梏中缓过神,眼前光线便被另一道身影笼罩,迎面就又对上了另一张放大的俊脸, 不甘被冷落的裴少虞不知何时已逼近面前,鼻尖几乎要与她相抵。 这过近的距离逼得她下意识向后缩去,却更深地陷进身后人的怀抱里。 裴少虞就着这个姿势从背后完全环抱住她,下巴轻抵在她单薄的肩头,柔软的发丝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颈侧。 声音里带着慵懒的鼻音,撒娇信手拈来, “姐姐,我也很想你。” 两人距离近得彷佛下一秒就能亲上。 两人一前一后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呼吸交织。 黛柒眨着眼,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夹击弄得不知所措。 身前的秦末临冷眼看着这一切,握住在她腕间的手骤然收紧,将她带回自己方向,不让她有机会退向裴少虞。 而裴少虞感受到怀中人的轻微抽离,也立刻收拢怀抱,一边佯装无事地低语: "姐姐瘦了好多。" 语气心疼,可箍在她腰侧的手却纹丝不动。 他的另一只手竟顺势抚上她的小腹,带着评估意味轻轻揉按,声线里透出几分惋惜: "小肚子上的肉都没了。" "你还没回答我。" 秦末临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不满她的注意力被分散, "看我。" 他捏住黛柒下颌,迫使她转向自己。 "够了。" 一道冷冽的声线骤然划破空气,瞬间冻结了所有暧昧。 "没听到她说累了吗?" 僵在两人之间的黛柒浑身一颤,循声望去, 只见时傲站在几步开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 他甚至无需言语,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疏离贵气便已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古井无波,但眉宇间凝聚的冷色却如薄霜,难以掩盖。 那声线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嘁。" 不知是谁从齿缝里挤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两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钳制。 他们或许看不惯时傲那副总是置身事外又掌控全局的做派,但也无法忽视女人脸上那无法掩盖的浓浓疲色,连眼神都在发飘。 骤然获了喘息的空间,黛柒松了口气,肩膀瞬间垮塌下来。 她有些感激地看向时傲,唇瓣微动,那句问候还未出口, 便被他冷淡的一瞥堵了回去。 随即漠然转身,只留给她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黛柒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却无暇深究他的冷淡,因为在她眼里,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收回视线,也绕开缠在她身边的两人,径直朝着船屋走去,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下。 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对那两个仍不死心的身影发出警告: “别跟过来打扰我,我要休息。” 秦末临与裴少虞难得听话地停在原地。 两双眼睛却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那扇门将她的背影完全吞没。 ------------ 第127章 他们怎能不急? 她刚在床沿坐下,单薄的床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陷,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未等她定神,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挟着门外清冷的光晕走了进来,是时傲。 他静立在她面前,垂眸看她,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片刻,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冷冽,听不出什么温度: “抱歉,是我没有抓紧你。” 女人抬眸,对上他没什么波澜的视线。 心底清楚,这事怪不得他,分明是自己先松开了手。 但她向来不是会坦然承认错误的人,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真的认真思虑了几瞬,随即点了点头,面上毫无惭愧之色, 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宽宥: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下次注意就好。” 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仿佛骤然凝结,又冷了几分。 少年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并未纠缠她这倒打一耙的言语,转而问出真正关心的问题: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得意与侥幸的浅笑, “趁他们睡着了,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睡着?” 时傲眉峰微蹙,语气里透出明显的怀疑。 “嗯哼。” 她用力点头,语气夸张, “那两条蠢狗,大概是累极了吧,睡得跟死猪一样沉。” 她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一闪而过的不安,随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如何挣脱绳索、蹑手蹑脚逃离的过程,其间不乏添油加醋,将自己描绘得机智又勇敢。 时傲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讽刺,也没有打断。 眸子锁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直到她话音落下,他才几不可闻地动了动薄唇,淡淡评价: “嗯,你做得很好。” 这难得的认可并未让气氛热络起来,反而使房间内陷入另一种更深的寂静, 就在这片令人心慌的寂静里,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 “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女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茫然。 刚想下意识地回答“没有”,话到唇边,却被理智硬生生拦住。 脑海中迅速闪过之前的种种,觉得此刻绝不能得罪他。 于是,那已到舌尖的话语如同被火烫了一般,在口中艰难地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句干巴巴、几乎不带什么感情的询问: “你、有没有受伤?” 话音未落,他周身凛冽的寒意竟肉眼可见地消融几分。 “没有。” 他偏过头去,嗓音依旧简洁, 女人心下悄然一松,立刻顺势而下,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身下的床单: “好,没有就好。我想休息一会儿。” 时傲看了她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将一室寂静重新还给了她。 只是刚躺下的身子还未及沾稳床榻多久,两道身影便如夜风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房中。 未等她出声斥责,已被一双手臂从被褥间捞起,稳稳安置在少年并排而坐的腿间。 裴少虞将她圈在怀中,灼灼目光如实质般流连在她微抿的唇上。 到底按捺不住,低头轻啄了一口,嗓音里浸着蜜糖般的诱哄: “姐姐,亲一下。” 她不耐地侧脸躲闪,却被那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后颈,被迫转回与他相对,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你们有完没完、为什么非要烦我!” 她竖着秀眉斥道,眼底燃着薄怒。 少年不恼反笑,指尖缠绕起她一缕垂落的发丝。 发梢在指节绕了又绕,像他此刻迂回的心思。 他俯身逼近,气息拂过她耳畔: “就亲一下嘛。” “这么久没亲了,难道你不想吗?” 见她仍绷着身子抗拒,他轻笑一声又要凑近。 她却抢先抬手,掌心严严实实抵住他迫近的唇。 “快,亲一下,没人会发现。” 他含混催促,浪荡语气里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纠缠间她挣扎欲逃,裴少虞终于失了耐心,握住她挡在唇前的手腕轻轻拉开,不由分说地覆上那抹柔软。 “不、唔——” 抗议才溢出喉间,便尽数被他吞没。 他一遍遍啃吻那两瓣嫣红,如饥渴的旅人啜饮甘泉,辗转啃咬,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像要将这些天的思念全化作啃噬的力道。 直到她因缺氧而软了身子,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银丝在分离的唇间断裂,他抵着她额头轻喘。 “可以了,妈的。” “快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秦末临急得要死,看的眼热, 他就坐在他们身旁焦灼地等待着。 一见裴少虞稍微松开点钳制,他就立刻掐着女人的腰肢将人捞过来,粗壮手臂紧紧锁住怀里温软的身躯。 女人淡粉的唇瓣在方才的纠缠中被反复啃咬,此刻已红肿得异常艳丽,正微微张着喘息。 她看清秦末临眼中翻滚的欲念,黛柒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这两人怎么敢如此放肆! 眼尾泛起潮湿的红晕,头摇得像拨浪鼓,抿着唇向后退缩: “不要!不准亲!” 这抗拒反倒激起更汹涌的掠夺。 少年收拢双臂,急不可耐地衔住那两瓣柔软,贪婪地攫取着她每一寸呼吸,仿佛要将她的呼吸也一并吞没。 响亮的吞咽声在空气中漾开,他不停扫荡着檀口内的甘津,唇舌被牢牢封堵,连呜咽都碾碎在相贴的唇齿间。 “唔...!” 她被勒得脊背发颤,挥舞的手腕被他单手扣在头顶。 水光潋滟的眸子蒙着委屈的雾气,只会让看得人更想弄哭她。 他们怎能不急? 再过不久船只靠岸,等见到那几位,尤其是自家里对他们都严防死守的大哥,见到他们都像见到贼人般防备着,不让他们靠近女人半步。 就怕后面连多看她一眼都是奢求。 他们已经太久不曾这样靠近她。原本与她亲近的次数便屈指可数。 此刻哪还顾得上旁边还有个碍眼的存在,只顾着争先恐后地攫取这份甘甜。 汹涌的渴望早已冲垮理智的堤坝,少年们全然不曾察觉,这般行径有多荒唐。 两人就像抢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般,互相较着劲。 要么嫌对方亲吻太久,要么就是怨对方不知轻重,直把人惹得泪光盈盈,却都嘴硬着不肯认错。 渐渐地,竟生出几分诡异的默契,当一人流连唇瓣时,另一人便辗转至别处, 秦末临吻住她泛肿唇瓣时,裴少虞便自动转战游移女人嫩白脖颈...... 待他们终于餍足地退开时,女人眼中已盈满水光,视线涣散失焦,只能软软地倚在两人臂弯间任人摆布。 这副情状让两个少年心头同时一紧。 秦末临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她微肿的唇瓣,正要开口, 裴少虞却抢先俯身,将脸埋进她颈窝轻轻磨蹭。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肌肤,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淡香,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讨好: “对不起姐姐,” 他顿了顿,眼尾扫过身旁的秦末临,话锋陡然一转: "都怪他不知收敛。” “弄疼你了是不是?” 他嘴上说着讨好的话,姿态放得极低,却没有一句说自己的不对,好像之前强迫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番颠倒黑白的指控让秦末临瞬间沉了脸色: “喂,你够了。” ------------ 第128章 “我哪里比不过那个老古板,” 裴少虞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目光仍牢牢锁在女人身上。 黛柒的睫毛扇动了两下,眼眸半睁半阖,水汽氤氲得像蒙着层薄雾。 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这张床本不算狭窄,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此刻硬生生挤了三人,尤其是两位少年身形挺拔,却仍厚着脸皮地占据着有限的空间,使得本就不大得空间更显局促。 他们一左一右侧卧着,手肘支在枕畔,一手撑着太阳穴,如同两座沉默的山峦, 将中间的乌发美人完全笼罩在属于他们的阴影之下。 "你难道就不好奇," 裴少虞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里显得格外清晰,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绕把玩着她一缕发丝, "她和厉大哥之间的事?" 被问及的秦末临耸了耸肩,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歇,指腹摩挲着她早已泛红的耳垂,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消散的怨气: "哈?怎么可能不好奇。但好奇又能怎样?"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话音未落,他捏着耳垂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带着几分坏心眼的意味,故意拂过她轻颤的眼睫: "姐姐,你这样可不对。" 短暂的沉默在空气中凝结,少年嗓音陡然转沉,话锋一转, "你怎么能选他,不选我?" “我哪里比不过那个老古板,” “还是你就喜欢这种年纪大的?” 他自顾自地低语,也不期待她能给他什么回复, 混沌的睡意被这番话惊散,黛柒心头一颤, 她没听错吧, 厉?他们刚才说的是厉执修? 残存的睡意瞬间惊散,下意识就要开口否认,可还未出声,一只大手却已覆上她的颈侧。 "还有,我刚刚就想说了,这身上的痕迹都是哪来的?" 秦末临的指尖轻轻划过她锁骨上,声音里凝着寒意, 那里,除了他们留下的暧昧红痕,还有几处明显浅化的吻痕, "是那个刀疤脸?" 裴少虞的声音从另一侧幽幽传来,每个字都浸着酸涩的醋意: "他和你关系也匪浅吧。" "怎么老是招惹那么多讨厌的人。" 他眉梢轻蹙,话说得又轻又缓,表情也淡淡地,语气却活脱脱的像个捻酸吃醋的妒夫, 船舱里陷入沉默,只有三人浅浅的呼吸声。 黛柒被禁锢在两人之间,进退维谷。 接连的质问让她无所适从,她又想装死不答, 可无论转哪个方向都是靠近另一个少年的怀里, 她哪一个都不想靠近,少年身上炽热的体温与清冽的荷尔蒙气息如浪潮般将她淹没,熏得她头晕目眩 秦末临和裴少虞看在眼里,知道她已全然清醒,却也没有步步紧逼非要得到女人一个准确地答案,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久了,黛柒也坐不住了,挣扎着要从两人构筑的牢笼中起身。 可她刚抬身,还未等她挪动分毫,秦末临和裴少虞就像预判了她的动作,同时伸手将她拉回躺下, 裴少虞按住她的肩胛骨,秦末临更是直接抬起一条腿压在她小腿上,沉重得像块石头。 "跑哪去?就这样说呗。" "是啊,我们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但是傅先生可说不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是不愿放她走。 她挣扎了两次,便放弃抵抗, 脾气被磨的彻底消散殆尽,甚至演都不想在他们面前演,索性破罐破摔,直刺刺迎上两人的目光: “关你们什么事?” "两个小畜生,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厉执修的事?" 对于女人前面给的称谓,他们颇有些不满,却见对方都按捺着不曾发作,另一人自然也忍着,强压下心头不快。 这么说,你们之间还真的有些什么?" "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秦末临追问,腿压得更重了些, "要为了他离婚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黛柒反驳, 秦末临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不耐地啧了一声,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强自镇定,踌躇片刻,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那我和他的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唔,大概除了你老公所有人都知道吧?" 裴少虞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什么?!" 黛柒瞳孔骤缩,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裴少虞却像是早料到她的反应,慢悠悠地补充: "你就那样被他抱出来的,但凡有点脑子、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了吧。" "那为什么......傅闻璟会不知道?"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可能他来晚了吧。"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没让他看到?" 裴少虞好心说完,话语便戛然而止,船舱内陷入死寂。 说什么呢,这可能吗?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就他不知道....... 黛柒的呼吸骤然停滞,难以置信地闭上双眼,不敢再深想。 难怪当时的气氛那般诡异,原来只有她这个当事人被排除在真相之外。 可恶、那她岂不是跟傻子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自己老公的兄弟...... 事情怎么能发展到这种地方,可转念想起事发后傅闻璟如常的态度,又不得不相信这荒谬的现实。 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在假装不知道? 时危的麻烦还未解决,现在又添这桩悬在头顶的利剑。 秦末临注视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他伸手轻轻拉下她掩面的手,完全不在意她混乱的思绪,咧着嘴无畏的笑道, "怕什么?大不了你们离婚,让我娶了你。" 黛柒斜睨他一眼, 除了添乱,他还会做什么? "不信我?" 那双碧蓝眼眸紧锁着她,炽热的心思毫不掩饰, 她不想理会他得浑话,身子下意识往另一侧躲,却被裴少虞结实的臂膀挡住了去路。 "行了,别闹了。" "我没闹。" 他试图掰回女人的脸,带着近乎蛮横的撒娇: "我没有跟你闹,我是认真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少年的喉结滚动,说话也带着暧昧的喘息,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你可以试一下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试过以后你就知道我有多棒了。” ------------ 第129章 "怎么几天没见,都不会喊人了?" 裴少虞觉得自己真的没眼看这个傻逼。 "滚开!" 黛柒忍无可忍地骂出声,伸手就要推开外侧躺着的裴少虞。 可她的手刚碰到少年手臂,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裴少虞有些委屈地望着她, "你推我做什么?话又不是我说的。" "我要去洗手间,你挡着路还不该推?" 她理直气壮, 三人僵持在原地,谁都不肯先动。 裴少虞抓着她的手腕不放,黛柒急得脸上泛起红晕, 她这次是真的急了,不是装的。 她心里其实很不情愿在他们面前演戏,但面对这样死缠烂打的人,她真的感到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少年心性未定,也不够成熟,见她气恼的模样,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觉得她这样子可爱极了。 他们似乎特别喜欢逗弄她,看着她气得要死的模样,然后再死皮赖脸的去哄她开心。 这种幼稚的行为,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永不知厌倦。 “我真的非常着急,等我回来再找你们好不好?” 黛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和冷漠。 才怪。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句敷衍的话罢了。 一旦她走出这个门,就绝对不会再回来找他们。 她宁愿一直待在时傲身边,也不愿意多靠近这两个黏人的家伙半步,烦死了。 黛柒出去后果然没有回房。 她径自走到时傲身旁坐下,当时傲问她为何不回屋时,她如实相告: "那两个人缠得我心烦。" 他没再多问,默许了她的行为。 不知过了多久,久等她未归的两人寻出门来,看见她躲在时傲身边,也没有作声。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方才还闹腾不休的两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离岸口越近,黛柒的心越是矛盾。 说踏实,是因为即将结束这趟海上漂泊,说不踏实,是因为想到即将面对的一切。 天色将明未明,乌云低垂,海天之间一片灰蒙,天空下起了大雨, 远远望去就能看清岸口已停着数辆黑色轿车,整齐肃穆地列成一排,像等待许久的鸦群。 她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打了个寒颤, 她立在船舷边,望向码头。 氤氲雨幕中,前方岸口黑压压一片,数柄黑伞在雾中矗立如墨莲般绽开,伞下隐约可见高大英挺的剪影。 那些身影静得像墓碑,黑伞边缘垂落的雨线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颌,宛如古希腊的肃杀雕塑。 即使隔着百米雨幕,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仍如潮水般涌来,压得她后颈汗毛倒竖。 伞沿下,为首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即便隔着朦胧水汽,那份冰冷气势已穿透雨幕扑面而来。 雨丝模糊了男人的面容,却掩不住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指尖微微发颤。 "看见他就走不动道了?" 裴少虞的气息突然贴在耳廓,湿热的呼吸混着雨腥气拂过,她能感觉到少年唇角擦过耳垂的痒意,惊得黛柒指尖猛地蜷缩。 这个"他"指向谁,或者又是另一个谁,她不知道。 黛柒将这话全当作空气,抿唇不语。 此刻少年几人都已聚在她身侧,静待靠岸。 雨声单调地敲打着甲板,混着海浪拍岸的闷响,船身轻晃,终于开始靠岸。 船停稳时,甲板传来轻微的震动。 雨幕中,那道身影穿过氤氲水汽缓步而来。 她自然清楚来人是谁。 黛柒下意识垂下眼帘,盯着鞋尖溅上的水渍看了两秒,才像是刚发现似的抬起头, 傅闻璟已经站在岸边。 他撑着黑伞立在雨中,依旧是那副深邃立体的五官,此刻因水汽柔化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靠近的疏离。 深色衬衫熨帖地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领口微敞开着。 雨珠沿着黑色伞面蜿蜒滑落,在他脚边绽开细碎的水花。 此刻他站在码头高处,而她仍在甲板上,这般居高临下的垂眸姿态,像极了初见时那个疏离矜贵的上位者, 竟让她有些陌生。 黛柒被他盯得浑身发软,浓睫微颤,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她对上男人的视线,扬起嘴角,却挤不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傅闻璟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端详了她几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几天没见,都不会喊人了?" 傅闻璟微微倾身,伞沿洒下的阴影笼罩住她,腕表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冽的光。 他伸出手,示意她上来。 黛柒这才反应过来,忙稳住心神,将微凉的手指搭上他温热的掌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才没有……老公。" 傅闻璟淡淡的应了一声,顺势揽住她的腰肢, 她乖顺地偎着他转身时,余光里掠过三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秦妄慵懒地斜倚在黑色轿车旁,银质打火机在修长指间翻飞,开合间闪过寒光。 几步开外,裴晋正打着电话,他微微侧着身,低沉的嗓音透过雨中传来,模糊不清, 最远处,厉执修静穆地站着,与身旁的下属低声交谈,他的表情深沉,下颌线紧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们身后各自站着撑伞的保镖,黑色西装与灰蒙雨幕融成一片压抑的背景。 虽各有事,目光却都不约而同直直落在女人身上。 黛柒看了两眼,便匆匆收回视线,低下眉眼。 这般肃杀的阵仗,倒像是要为谁送葬。 ------------ 第130章 他发誓,下次,他再也不要心软了。 "黛柒。" 只是才走了几步,一道熟悉的阴恻恻声音便像毒蛇般缠上脊背, 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带着丝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黛柒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缓缓地转过头去。 只见时危站在滂沱的雨幕中,一动不动,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他的身影被雨水模糊,却仍能感受到他那阴鸷的视线像淬了毒的刀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 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无法挪动分毫。 男人雌雄莫辨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饱满的肌肉线条在湿透的衬衫下偾张,每一寸都紧绷着,散发着危险暴力的侵略性,像头蓄势待扑的野兽。 "过来。" 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裹着冰冷的恨意,砸在雨幕中格外刺耳。 黛柒的心脏骤然缩紧。 雨滴悬停在半空,世界仿佛静止,只剩下冰冷的雨水砸落的声音,以及时危那双要噬人的眸子。 黛柒望着他,嘴唇微微颤动着, 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腰间忽然传来温热的力道,将她拉回现实。 傅闻璟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收紧,将她往身侧带了带。 她仰头对上他沉静的眼眸,毫无波澜。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始终沉默,没有说话, 也没有催促,只有等待,等待她自己去做出那个决定。 她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恍惚了一下, "你敢!你不准!" 时危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疯狂的占有欲, "选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向前逼近几步,军靴踏碎积水,却远跟不上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要再逼我。" 声音在雨中回荡,带着无法意味的决绝。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却不为所动。 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谁能得罪主角? 选了时危,她是不想活了吗? 想到这里,心里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 她轻轻扯动傅闻璟的衣袖,声音虽轻却坚定: "走吧。" “不许走!给我回来!" 不、她才不会回去。 她还没愚蠢到自寻死路。 时危立在滂沱大雨中,望着那双相携远去的背影,面上凝着骇人的平静,唯有额角暴起的青筋在皮肤下突突跳动,将滔天怒火锁在紧绷的皮囊之下。 霎时间脑海嗡嗡作响,只觉得眼前和头脑一片空白,呼吸麻木,喉间涌上腥甜, 望着女人绝情离开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毁灭的疯狂,一瞬间,他真的想、 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他发誓,下次他再也不要心软了。 她怎么敢、怎么敢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向别人。 他一定要把她抓回来,锁在身边,囚在触手可及之处,寸步不离,让那双眼睛再也映不出旁人的影子。 剧痛如利刃绞碎心脏,窒息感扼住喉咙。 视野里的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自己倒下的沉闷声响,以及四周骤然炸开的惊呼。 "砰——" 时危直挺挺栽进积水,苍白的脸浸在浑浊雨水中。人群瞬间骚动,惊叫与脚步声撕破雨幕。 黛柒心头蓦地一悸,似有所感应般下意识回头, 可还未看清身后景象,傅闻璟已抬手轻覆在她眼前。温热的掌心隔绝了混乱,他的声音平静如古井无波: "不要理会无关的人。" 在视线被完全遮挡前,她还是瞥见那人的身影颓然倒在积水中,如折翼的苍鹰被蜂拥的人群吞没。 雨幕重新合拢,将这场荒唐的闹剧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 “不错,大清早就上演了一场苦情戏。” 话说的漫不经心,像是无所谓的调侃。 他们并不关心那人的死活。 看在时家的份上,没有补上一枪都算仁慈的了。 他们在海上缠斗了那么久,连船舷都被炮火轰得支离破碎。 可那人竟还死死咬着不放,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直到收到女人被劫走的消息,这场追逐才戛然而止。 在众人眼中,时危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死物, 他们几人纵有再多龃龉,也轮不到外人横插一脚,当矛头一致对外时,孤狼又怎能抵挡群虎的利爪。 更何况,那女人连半分目光都不曾施舍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黛柒的心还未悬下,就听到不知道是谁在旁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评价。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抬眼望去,撞进秦妄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子里满是戏谑。 嘴贱。 她强忍着怒火,狠狠剜了他一眼,指甲悄悄掐进掌心。 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从男人们面前走过。 秦妄却对她的瞪眼视若无睹,依旧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还挑衅地挑了挑眉。 经过他们身边时,她听见几声低沉的轻笑,目光如影随形,分明是在笑她这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她本以为可以直接回家,可是傅闻璟却说要一起吃个饭再回去,黛柒脸瞬间拉下来,偏偏不好得说什么,却只能挤出温顺的假笑,在心里暗自叹气。 她一点也不想和这群人待在一起,面对这几人任何一个她都处于弱势, 他们来到一家中式早茶饭店,红木雕花的门窗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墙上挂着水墨山水画,角落里的青瓷瓶插着几支红梅,头顶的宫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温馨雅致。 桌上摆着精致的白瓷餐具,茶香袅袅,菜系也色泽诱人,热气腾腾。 可黛柒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粥,食不知味。 身旁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像是隔着一层纱, 当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才听清他们正交谈着商业上的事,她插不上嘴,也无人提及岛上的经历。 想到岛上的事,她又想起自己和厉执修的事被众人知晓, 鬼使神差地,她悄悄抬眼望向正对面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英挺冷峭,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剑眉下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此刻却因水汽莫名染上几分蛊惑,像蒙着薄雾的寒潭,带着成熟男人的引诱力。 他欲开口说着什么,握着青瓷茶杯的动作却在空中停滞了一瞬,骨节分明的大手青筋微凸,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杯壁,随即微仰头将茶水饮下。 灯光流淌过他滚动的喉结,水色在薄唇间潋滟生光。 黛柒只觉脸颊发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收回目光。 垂眸的刹那,那道深沉的视线却骤然擒住她未来得及收回的窥探,两道视线相撞,激起无声的涟漪。 "叩。" 傅闻璟修长的食指在桌上敲出清响,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黛柒指尖的银筷随之一颤。 惊得黛柒慌忙埋首,她盯着眼前的碗,筷子又开始无意识地戳弄着碗中莲蓉酥,金黄酥皮簌簌落下碎屑,试图掩藏自己的分神。 "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耳边传来一道耐人寻味的男声, 脸都要埋进盘子里了。" 说话的是坐在她另一侧的裴晋。 他懒洋洋地掀起眼帘,目光半眯,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落在她身上, 这话一出,本就算不上温和的气氛几乎瞬间微妙下来, 黛柒动作一顿,不懂裴晋为什么会突然发难她。 她抿紧嘴唇没有回应,反而下意识转向傅闻璟, 那双蒙着水汽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底,漆黑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眼尾因无措沁出细密的水珠, 又乖又可怜地望向傅闻璟,无声地寻求帮助。 傅闻璟唇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依然保持着沉默。 她生怕被误解,慌忙转头想要辩解: "我没......" "吃饱了?" 傅闻璟截断她未尽的话语。 她怔了怔,乖顺地点头: "嗯。" ------------ 第131章 "现在连戏都懒得演了?" "好,再坐会儿就走。" 黛柒轻声应好,身旁的人又顺势将话题重新引回商业上。 女人浓密的长睫始终低垂,不再抬起,生怕又撞见任何一道意味深长的视线。 目光所及只有碗里被碾碎的莲蓉酥,金黄的酥皮与暗红的莲蓉混作一团。 桌下突然传来一阵力道,有人在往她这边挤。 她暗暗蹙眉,小幅度地试图挪开,却被那腿不着痕迹地追近半分,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摩挲。 她不自觉地又并拢双腿,避开拥挤,可那股温热的压迫依旧不动声色地逼近,彷佛她得避让还让他得寸进尺, 大腿外侧贴上一片温热,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对方的膝盖还在不紧不慢地往她这边顶,布料摩擦间传来灼人的温度,挤得她几乎坐不稳。 她不动声色地垂眸一瞥,是裴晋修长的腿正霸道地占据着桌下有限的空间。 视线缓缓上移,只见男人慵懒地翘着二郎腿,俊美的脸上神色自若,仿佛全然未察觉自己随性的坐姿正将身旁的人逼得无处可逃。 坐姿大开大合,明明是大刀阔斧的侵略性姿态,在他身上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儒雅贵气,甚至因这更添了几分肆意。 连挤到她的腿都显得理直气壮。 黛柒悄悄将腿往外侧挪了挪,可他得膝头仍旧锲而不舍。 一次,两次, 黛柒用鞋尖碰了碰他的鞋,示意明显。 可男人依旧面色如常地与旁人交谈,侧脸线条冷硬流畅,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用眼神无声地控诉。 许是感受到那道幽怨的视线,裴晋终于慢条斯理地转过头来。 冷白肤色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他微微挑眉,似在询问她为何这般望着自己。 黛柒用目光示意了下两人相贴的腿,暗示再明显不过。 男人这才慵懒地垂下眼帘,视线落在桌下,看见她被他挤得紧紧并拢的双腿却仍旧软烂脾气得模样。 他唇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可男人依旧纹丝不动,非但没有退让,反而将腿又逼近半分。 "怎么了?" 黛柒在心里暗骂:什么怎么了,眼睛瞎了吗?装什么糊涂。 看不见挤到她了吗,明知故问。 她抬眼瞪他,压低声音道:"你挤到我了,过去一点。" 生怕被旁人察觉,她嗓音轻软得像羽毛拂过。 男人依旧稳坐如山,甚至微微歪头,一脸无辜: "嗯?你说什么?没听清。" 说着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侧脸几乎要贴上她的唇瓣。 清冽的雪松香气瞬间将她笼罩,黛柒下意识想推开他的脸,拳头在腿上蜷缩成一团,最终还是往后靠去, 她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他结实的大腿,掌心触到温热的肌肉线条。 "你、挤、到、我、了。" 她张开鲜红的唇瓣,张合间诱人地翕动,一字一顿地吐清,带着未散的气音, 听的裴晋一阵心软,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这才施施然慢条斯理地放下长腿,动作从容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早说清楚不就好了。" 这人真是。。。 他慵懒地支着下颌,目光却仍流连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哥,你欺负她做什么?" 坐在裴晋身旁得裴少虞将方才的互动尽收眼底,语气里掺着不满,他这位向来矜贵自持的大哥,此刻在众目睽睽下对黛柒做出这般逾矩的举动。 之前还警告他离女人远点,转头自己倒贴得更近。 裴晋并未回头,甚至眼皮都没抬下,目光仍缱绻地流连在黛柒故作镇定的侧脸: "自然是觉得有趣,想逗弄一下。" 黛柒一记眼刀扫去, "逗弄?" "裴厅。" 傅闻璟冷冽的声线破空而来, "什么时候开玩笑连场合和人都分不清了?" 裴晋从容不迫地执起茶盏,氤氲水汽柔化了他锐利的轮廓: "这么严肃做什么。" "裴晋终于抬眼,唇角勾着笑,眼尾掠过黛柒微颤的指尖, "总不能让人枯坐着听我们谈些无聊公事。总该有人陪傅夫人说说话。" 别说了,她一点都不需要别人陪她说话,没看见气氛已经冷下来了吗, 她立马撑起得体微笑,柔声打圆场: "没事的裴先生,你们聊正事就好,不用管我。" "姐姐,你碗里在吃什么?好吃吗?" 秦末临隔着众人灼灼地目光,在餐桌抛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她碗里是什么。 他就是想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这个位置对他来说简直糟透了,被他哥刻意隔开,足有三个人的距离, 不能挨着她坐,视线黏在她脸上,也只能远远望着她垂眸浅笑的侧脸,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离她更近。心脏像被炭火燎过般发烫, 柔和的灯光流淌在黛柒瓷白的面庞上,为她精致的眉眼蒙上一层朦胧水色,她将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从挽起的发髻滑落垂在颈侧, 这是方才傅闻璟让助理送来的,天气已经逐渐冷了,怕她冷到,柔软的羊绒面料妥帖地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领口堆出慵懒褶皱,仍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安静坐在那里,就像一株被月光浸透的昙花,连周遭空气都染上了若有似无的暗香, "吃这些还堵不上你的嘴?" 秦妄冷声斥责,少年从喉间挤出一声不满的轻哼,像只被夺走骨头的大型犬,只能在一旁焦躁地刨着爪子。 黛柒刚抬起眼帘想接话,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打断。黛柒张了张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无奈地垂下眼,当作听不见。 不多时,晨宴便散了。 天光尚早,傅闻璟自然要回公司处理事务。黛柒面上适时流露出几分不舍与疼惜,纤长的睫毛轻颤着,语气温软:"别太劳累。"心底却暗自松了口气。 傅闻璟垂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指尖拂过她耳际碎发,嘱咐了两句就让司机送她回去。 众人目送黑色轿车汇入车流。 秦妄倚在廊柱旁点燃一支烟,灰白色烟雾从薄唇间逸出,渐渐模糊了远去的车影。他斜睨身旁正在掐灭烟蒂的裴晋,唇角勾起: "现在连戏都懒得演了?" "演戏?"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 "演什么,不累么。" ------------ 第132章 “哦?离婚?” 黛柒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浸入满是泡沫的浴缸。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疲惫的肌肤,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她轻哼着小曲儿,指尖划过水面,带起一连串晶莹的水珠,久违的独处时光让她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就在她闭目享受时,一道清脆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 【主人~ 宿主~】 朦胧水汽中,一个泛着蓝光的虚影逐渐凝聚。黛柒慵懒地抬眼,瞥见那个在半空中浮动的小光球,这才想起这个许久未见的系统。 "干嘛?" 她没好气地开口,随手捧起一簇泡沫吹散,然后便不再理会它,自顾自地玩起了浴缸里的泡沫。 系统001显然不打算就这么被无视掉,它焦急地在空中翻了一个后空翻,然后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飞到了黛柒的面前,蹭了蹭她湿漉漉的发梢,略带委屈的说道: 【宿主,你还在生001的气吗?】 【001也不想离开宿主的,是天道突然强制将001召回,001也是迫不得已。】 黛柒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示意系统继续说下去。 001见状,连忙说道: 【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黛柒闻言,嘴角微微一扬,不以为然地说道: “什么啊,你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有问题吗?这里的很多人脑子都不太正常呢。” 001赶忙解释道: 【不,宿主,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是有人觉醒了剧情。】 听到“觉醒剧情”这四个字,黛柒的动作明显一顿,她犹豫了一下,暗自思忖道这不就是时危吗? 她正色道: “怪不得……我知道是谁觉醒了剧情,可为什么.....” 【宿主,如果是一个人觉醒还好,单个角色觉醒尚可控制,问题是不仅仅是一个人觉醒了意识。】 “不止一个人?” 【是的,天道把我强制召回,只告知001剧情出现了bUg,也没有告诉001怎么办】 001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001现在也无法查到剧情了,天道还要001去纠正剧情。】 “哦,那你去吧。” 她随口应道,并不想过多参与其中。 【宿主.....你得跟001一起呀.....】 黛柒却不为所动,她懒洋洋地回怼道: “什么跟你一起?我又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我自己的剧情都整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管别人。” 【可是....宿主你来这里得使命就是如此啊。】 001还在试图劝说黛柒,但黛柒显然并不买账。 “什么使命?我不就是老老实实的走完剧情就行,出了问题又不关我的事。” 黛柒将自己更深地沉入浴缸,温热的水流漫过下颌。她闭上双眼,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 001的光晕黯淡下来,在半空中不安地闪烁。它的小手纠结地扭在一起,电子屏上浮现出乱码般的表情。 【可是觉醒剧情之人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很大的混乱场景。他们正试图改写既定剧情,若不干预,整个时空都会崩塌...】 回应它的只有浴室里潺潺的水声。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唯有小系统偶尔发出的微弱叹息打破宁静。黛柒终于掀开眼帘,瞥见那个缩在浴缸边缘的光团,正用虚拟的泪眼注视着她。 "看什么看?" 她没好气地拍了下水面," 我什么都不会,你让我怎么帮你?” 【宿主...】 “你现在能查到剧情到哪里了吗。” 【系统权限被锁定...导致001也无法查到剧情了。】 女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们主系统该不会是把你这小废物抛弃了吧?" 【才不是呢宿主。】 “那我应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呀、你去想想办法。” 【呃....宿主,现在的大概剧情应该差不多到男主跟你解除婚姻的时候了。】 “哦?离婚?” —————— 傅闻璟归来时,暮色才刚刚浸染窗棂。 今天他比平时更早回家,他推开卧室门,便看见黛柒蜷在鹅绒被里睡得正熟。暖黄夜灯勾勒出她恬静的睡颜,几缕碎发贴在微红的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男人在床边驻足片刻,指尖掠过她散在枕上的青丝,最终只是为她掖好被角,转身去了书房。 当时针指向八点,他再度回到卧室,将那个贪睡的女人从被窝里捞出来。 傅闻璟抱着她走向餐厅坐起,下巴抵着她发顶: "还不醒?" 黛柒软绵绵地靠在他肩头,睡意朦胧地嘟囔:"我不想吃..." 见她依然昏昏欲睡地靠着自己肩膀上,他又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既然不饿..."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我们可以做些别的运动。"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黛柒,瞬间清醒,猛地坐直身子急忙说道:“我饿,我要吃饭。” 傅闻璟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慢条斯理地为她盛汤。 ------------ 第133章 再次证明,男人的话根本不能信。 再次证明,男人的话根本不能信。 ...................................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光。 傅闻璟灼热的呼吸喷在黛柒颈间。 第一通来电被他无视,可紧接着第二通又执拗地响起。身下的女人轻轻推了推他汗湿的胸膛, "先接吧..." 男人眼神悠的沉了几分,盯着床头手机,直起身,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秦妄"两个字, 他划开屏幕,接起电话时声音还带着未平复的喘息:"说。" 简洁直奔主题,不耐的情绪毫不掩饰,电话那头的人却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 拿过手机的男人又立刻回到女人身上,即便在通话中,他的手掌仍牢牢扣着女人的腰肢。指尖无意识地在细腻肌肤上摩挲, ............ 看出他的意图,黛柒瞳孔一缩,慌忙强撑着起身推拒男人,不停摇头示意, “不行....” 拒绝被无视,.......... ...... 他扫了眼女人哭的红红得鼻尖,湿润得眼睛,英俊的男人俯身抵着她得额头,语调低沉, “没事,不用忍着。”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女人肌肤上,...... 什么不用忍着,他现在在跟别人通话,她怎么能出声...... “要不先出来喝两杯?” 秦妄只听对方沉默了几秒, “不去。” “没有要紧事就挂了。” 语气冷硬, ........... 秦妄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噤声屏息, ........... 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就像是故意做给他听似的,眼神瞬间沉了几分, “你不会是...” 意识到他此刻在做什么,他嗤了声,语气带着讥笑, “怪不得不接电话,原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在忙。” 傅闻璟还真忘记了还有这人在旁边,低低啧了声,拿起手机, “挂了。” 说罢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留下另一旁的男人拿着手机冷脸。 .......... 黛柒带着哭腔的控诉在夜色里漾开,像石子投入深潭。 呜呜呜我讨厌你....傅闻璟...我要离婚。 男人身形一顿,敛下不悦的神情, "离婚?" 他低沉的声音里凝着冰碴,齿尖不轻不重地碾过她下唇, “以后不准说这种话气我,不然老公真的会忍不住把你....死,懂了吗。” 威胁明显,原本虚张声势的气焰瞬间熄灭,只能软绵绵地搂着男人脖颈,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胸膛,呜呜嗯嗯的识相点头认错。 某包厢内, 裴晋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里,修长双腿交叠,剪裁考究的西裤勾勒出流畅线条。 眼神幽邃落在秦妄身上,看出男人接完电话就变得难看的脸色, “不来?” 秦妄不耐的应了一声, "他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做*呗。" 话语粗暴直白,不爽的味儿溢出来,秦妄烦躁的扯开两颗纽扣露出贲张的胸肌线条,挽起的袖口下小臂肌肉虬结,眼底翻涌着妒火。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此刻那人身下压得是谁, “他倒是会享受,自己在女人被窝里。留我们在这里收拾烂摊子。” 厉执修坐在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晃着酒杯。 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将他眼底的暗流掩盖在低垂的眼睫下, “有家室,确实是不一样。” 随即抬起酒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啧。" 秦妄突然起身,真皮沙发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随手抓起搭在椅背的外套, "这就走了?" "是啊,难道留着看你们在这装正经?" 他回头瞥了眼两人, "有些火气,总得自己解决,我可不想憋死自己。” 门合上的声响回荡在包厢里,剩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举杯将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 第134章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的。" 晨曦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黛柒拖着懒懒散散的身体缓缓地回到了学校,她原本打算多请几天假,让自己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下,但却被那个聒噪的 001 给硬生生地叫醒。 它像只麻雀一样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催促着她赶紧去学校监督女主的动向。 黛柒被这烦人的声音搞得心情愈发烦躁,对着 001 就是一顿臭骂后,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骂骂咧咧地回到学校。 黛柒懒洋洋地趴坐着,脸颊贴着微凉的桌面,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像只被阳光晒化的猫。 "都怪你..." 她对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小声抱怨, “我到学校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办吧。” 【宿主,你疯啦~ 001 怎么能自己去办呢?】 黛柒慢悠悠地支起下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说什么呢。" “你不是要监督女主吗?我都已经把你带到学校了,剩下的你自己飘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可是……】 001 还想说些什么,但黛柒根本不给它机会,直接打断道: “别可是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靠我吧?那你也太没用了些。” 说完,黛柒便不再理会 ,自顾自地趴在桌上闭目养神起来。 001 则一脸无语地坐在课桌上,看着这个犯懒的宿主, “叩叩。”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安静。 "请进。"她下意识应道,话音刚落门便被轻轻推开。 黛柒闻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门口的人交汇,是时傲站在门口。 黛柒慌忙用余光扫向桌面,心中不禁一紧,001这个蠢货竟然还没有回去,它就这样呆愣愣地坐在桌子上,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见她瞪来,立即僵直身子假装成普通玩偶,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黛柒,一副无辜的表情。 001想说的是不是它不想回去,是它想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总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隔空消失吧。 "有事吗?" 黛柒起身上前,询问来意, 少年没有立即作答,只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她面前,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黛柒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着他的动作。 只见他抬起手,将一封烫金黑色请柬递到她眼前,黑色卡纸在他修长的指间格外醒目,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后天是我的生日。” 他声音清冽,黛柒的目光落在时傲手中的信封上,想来是前来邀请她去的请帖。 “噢噢。”黛柒接过请柬,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指节。 当她抬头,才发现两人的距离离得太近了,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像狩猎前的猛禽静静凝视。 黛柒的头皮突然发麻,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莫名觉得瘆人,某种熟悉的战栗爬上脊背,她下意识后退,腰际却抵上冰冷的桌沿。 想到这,她心一紧, "他..." 她刚启唇就被截断话语。 "不会来。" 她点点头,少年似乎预判了她的问话及时说道,至于原因他没说,黛柒也没问,因为他之前说过时危和他们家族的关系并不好。 正想询问是否还有他事, "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黛柒愣住。说什么?感谢邀请? 黛柒怔忡地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呃...." 她拖长了迟疑,“生日快乐?" 尾音消散的瞬间,时傲的下颌线突然绷紧。 “.........” "算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他掏出手机,指腹划过屏幕时,手机被伸到她面前。 黛柒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垂落,心脏在看见画面的瞬间骤然停跳。昏暗的画面,光影在方寸间流转,依稀能辨出狭窄巷道里,一个双眼被蒙住的女子身影。 画面摇曳间,女人纤细的颈项被迫仰起,散落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颊边。 "还记得这个吗?" 黛柒怔住, "这不是那天在小巷子里的......” 她错愕地看向少年,对方轻轻点头,按下暂停键。 "那晚在巷子里的人,是我们三个。" "裴少虞和秦末临?" "嗯。"少年收起手机,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个事情,但是裴少虞——"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 "找我要过视频。" 为什么不早点说.... 她攥紧掌心,不是害怕,而是被气得。 时傲垂眸凝视着她,鎏金色的眼底漾着罕见的歉然。 “抱歉,我就是想为当时我的言论来道歉的,我那时只是因为想用同种方式警醒你。” “我不想我们之间有没必要的误会和隐瞒,视频我也已经删了,不留备份。” “如果你不接受道歉也情有可原,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补偿你。” 他说的诚恳,也让黛柒挑不出什么错,更不好向他撒气,毕竟还有两个更恶劣的人在此,一个甚至欺骗威胁她,另一个虽然还未做什么,却也真真切切的吓到她了,如果不是那通电话来的及时,那个疯子都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 黛柒在心里把秦末临和裴少虞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两个人,本来还因为他们大哥做对比,才把他们当人看,对他们稍微给了点好脸,结果还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虽然对时傲也没有完全生气,但是三人都一起的,黛柒还是直接了当的报了一个当季最新款的包包,既然说要补偿,那她也不会客气推脱,这是她应得的补偿。 时傲没有作声,只是轻轻颔首。随即又向前迈了一步。 两人原本就站得不远,黛柒退无可退,她慌忙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前: "等等,别过来。" 少年却对她的阻拦置若罔闻,由她推搡也纹丝不动,继续逼近。结实的手臂顺势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书桌与自己之间。黛柒被迫向后仰去,半个身子几乎坐在桌沿。 "时傲!" 话音未落,腰侧突然传来力道。 时傲注意到她腰身不稳,双手倏地托住她的腰肢,轻松将她抱上书桌,随即再次撑住两侧桌面。 这个动作让黛柒不得不扶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他衬衫的布料。 "干嘛呀。" 她忍着性子,轻声问。 时傲没有回答,只是深深望进她眼底,不容她躲闪。 两人的呼吸在咫尺间交缠,四目相对间,看着少年的目光缓缓从她轻颤的眼睫滑落,最终停留在微启的唇瓣上,少年喉结就急促滚动了一下,距离一点点缩短, "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问话淹没在突如其来的亲吻里。 时傲的唇很软,起初只是轻柔的相贴,像蝴蝶停驻花瓣,却让她忍不住战栗。渐渐地,唇瓣辗转厮磨,试探的轻吻变得缠绵,舌尖侵入更深,带着青涩却执着的热度。 呼吸声、津液交换声、布料摩擦声在狭小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黛柒的腰被他单手牢牢按住,被迫贴近他滚烫的身体,胸腔里的空气被掠夺殆尽,只能随着他的节奏沉沦... 黛柒被他吻得微微后仰,不得不搂住他的脖颈维持平衡。 不知道多久,因为气息不稳的女人也逐渐开始不专心起来,余光瞥见桌上那个蓝色的小光球,001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们。 她猛地偏开头,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少年的吻落在了唇角。 "怎么了?" 时傲声音低哑,顺着她的视线瞥见那个蓝色玩偶。他记得上次也见过这个物件,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没、没事。" 黛柒慌乱地低下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少年看着她闪躲的眼神,眸光微沉,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要对我负责的事。" 黛柒困惑地眨着眼: “什么啊,我没忘,所以我刚刚都没有推开你。” 空气骤然凝固。时傲的眼神瞬间结冰, "所以,刚才不推开我,只是因为所谓的责任?" 他冷笑一声,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带着讥讽来了一句,"那你确实很有责任心。" "你怎么又提这个事..."黛柒不解地望着他突如其来的怒气, “什么?什么事?拿你强上了我这个事情说事吗?” "怎么?现在连提都不能提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 "还是说你觉得那晚的事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黛柒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怎么?就因为我是男的就不吃亏,所以我的第一次就不是第一次,就不应该受到重视。” 她张了张嘴,脑子里却像塞满了棉絮,发现自己无从辩驳。 因为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的。" 她急忙接话,声音刻意放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 第135章 你总想着骗我。" 你总想着骗我。" 时傲忽然道这么一句,声音很轻,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妥协, 黛柒叹了口气,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一会儿,少年的脸色这才缓和些,看着他终于舒展的眉头,才暗自松了口气, 她在心里腹诽,到底是没经历过事的小孩,这么难缠,不明白他老矫情个什么劲。 可偏偏,确实是自己先主动招惹的,事已至此,这个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吃了。 好在少年还算好哄,只要多费些口舌,说些好听的话,他的情绪便能平复下来。这样一想,黛柒觉得这也并非什么难事,总比惹恼了人要强得多。 目送完时傲离开后,门轻轻合上。 黛柒一转身,就撞见001飘在半空中,那双电子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光球微微倾斜,屏幕上映出一个问号的图案。 【宿主,】它的电子音里充满好奇, 【他刚才为什么在吃你的嘴巴?】 黛柒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伸手就想把光球拍开, "小孩子不要问这些!" 001灵活地躲到一旁,光晕忽明忽暗: 【根据数据库分析,这种行为通常发生在交配季的灵长类动物之间...】 "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 "尽会一些没用的事,有这功夫你都可以滚去完成你的任务了。" 她羞恼地的跺脚,拿起椅子身后的抱枕就想砸去,001立即噤声,缩成一个小点躲在窗帘后,只偷偷探出一缕微光。 ———— 夜色已深。 卧室内只余梳妆台前一抹暖光,黛柒坐在镜前,正细致地梳理着长发,发丝在檀木梳间流淌,带着沐浴后的湿润芬芳。 浴室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傅闻璟踱步而出。 黑色真丝浴袍松垮地系着,领口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膛轮廓,湿发被他随手向后梳理,却仍有几缕墨色碎发垂落额前,水珠沿着凌厉的下颌线蜿蜒而下,没入衣领深处,散发出几分无言的性感。 镜中映出他渐近的身影,带着湿意的热气萦绕在黛柒身后,黛柒梳理的动作微微凝滞,感受着那道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落在自己薄衫下的背脊。 傅闻璟停在她身后,镜面映出他深邃的轮廓,温热掌心覆上她裸露的肩头,黛柒梳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轻颤一下,透过镜面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那里还在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欲念。 "不行..." 她声音软得发黏, "刚才不是已经..." 傅闻璟唇角牵起弧度,俯身靠近,浴袍领口擦过她的耳尖,沐浴液的雪松香瞬间将她笼罩。未干的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她睡衣肩带晕开深色的痕迹。 “嗯?” “在想什么。”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低沉的嗓音带着刚事后的慵懒沙哑, "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黛柒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声音里带着倦意,含糊道: "总之不行," "太累了,我准备早点睡了。" "好,不闹你。" 他伸手轻抚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目光掠过梳妆台时,他注意到那个黑色信封,修长的手指将它拈起,烫金纹路在灯下流转, "这是什么?" 他问,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 "啊,这是今天时傲送来的生日请帖。" 黛柒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说道,又对着镜子继续梳理着长发, "你那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 想到届时必定会遇见另外两个难缠的家伙,她盘算着有傅闻璟在场总能早些脱身。 傅闻璟挑眉,漫不经心地拆开信封,请帖在他指间展开,随意扫视着内容,当视线落到某处时,他忽然轻笑出声, 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意味不明, "笑什么?" 黛柒疑惑转头。 ”看来只能你一人去了。“ 傅闻璟将请帖推到她面前,指尖在某行字上轻轻一点,黛柒俯身细看,象牙白的卡纸上,宾客邀请栏清晰印着: 「黛小姐」。 黛柒这才注意到请帖上既没有称呼她为"傅夫人",更没有提及"傅闻璟先生"的位置, "这份请柬只邀请了你一人。" "看来时家那小子并没有打算邀我去的意思。” 多可笑,这显然就是没有将傅闻璟列入受邀名单。在这浮华社会的社交规则里,这种生日宴从不是单纯庆生,从来都是织就关系网、交换利益的名利场,时家作为盘踞顶端的世家,对此再熟悉不过。 正因深谙此道,这张唯独写着「黛小姐」的请柬才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这也并非是闺中密友的茶话会,而是名流云集的正式场合,整个社交圈谁不想与傅家攀上关系? 换句话说,谁人不知她是傅闻璟明媒正娶的妻子? 即便时家确实无需刻意讨好傅家,但抹去"傅夫人"的身份,以未婚时的称谓相邀,在独独邀请一位已婚女性,这种显而易见的疏忽,也是耐人寻味。 "也许是...他们疏忽了?"她斟酌着用词。 黛柒话音落下,空气有片刻凝滞。 傅闻璟并未接话,却已将请帖折回原样,黑色信封被他随手丢在梳妆台,他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眼底却不见笑意: "没事。他声线平和, ”到底是年纪尚小,总归思虑不周,行事欠妥。" 他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 "既然只请了你,那就当去玩玩。要结束时给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黛柒也不再多言,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 第136章 "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翌日清晨,秦末临又开始烦闷了,额前的碎发被他揉得凌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极致的躁郁, 因为女人很奇怪, 他谨记她说过在学校的时候不能随便找她,更不能随意动手动脚,不然她就不会在理他的规定, 所以回到学校老老实实的,今天只是特意蹲点在女人必经之路想跟她说会话儿而已,他开心的跟她打着招呼,可黛柒连眼风都没扫过他,径直转弯, 他没反应来,以为女人没看清,但还是让他不爽了一天, 裴少虞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又是每日正常发挥的犯病, "喂。"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裴少虞,"你觉不觉得她今天特别奇怪?" 裴少虞的视线仍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指尖轻划:"谁?" "还能有谁?"秦末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恼火, “怎么说?” "我早上和她打招呼,她居然装作没看见。" “哦。” 裴少虞听着又重新低头玩着手机,漠不关心,片刻后又抬起头, “你什么时候去找她的,找她做什么?” 秦末临抓了把头发, 不耐烦道, “啧,重点是这个吗。” “跟我说没用,可能是你太烦人了,我巴不得她不理你。” 秦末临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多说,暗自盘算着等晚上她下班再去独自找她。 临近黄昏的办公室门口,秦末临斜睨着身旁气定神闲的裴少虞,语气不善: "你来干什么?" 裴少虞双手悠闲地插在裤袋里,闻言挑眉: "这话该我问你。" "我想见她就来了,需要向你报备?"秦末临扯了扯嘴角。 "巧了。"裴少虞唇畔漾开浅笑,"我也是。" 两人对峙间,办公室门突然从内推开。黛柒握着门把的手一顿,看着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的两道身影,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秀眉微蹙: "你们堵在这里做什么?"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秦末临立即扬起带着鲨鱼齿的笑容,桀骜的眉眼软化成讨好: "姐姐,想你。" "姐姐," 裴少虞适时接话,雌雄莫辨的脸上绽开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今天在我这说了你的坏话。” 语气轻描淡写。 “我操,你...” “起开,我要回家。” 黛柒懒得理会这两人,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肩膀不轻不重地撞开对峙的两人,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两人被撞得同时后退半步,方才的争执戛然而止。秦末临望着她决绝的背影,不可置信地转头: "看见没?她连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 "是不是你背着我做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裴少虞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撞皱的衣袖,听着他倒打一耙的话, "喂,我这两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 暮色四合,时家公馆灯火通明,当最后一缕霞光隐没在天际,皎洁的月光便迫不及待地倾泻而下,为伫立在门前的黛柒披上一层朦胧的银辉。 黛柒立在鎏金大门前,任由月光流淌在她那袭月白色旗袍上。 秋风拂过盘起的发髻,露出纤细脆弱的颈线,那件旗袍剪裁极尽简约,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起伏的曲线。这身本该显得端庄的装束,穿在她身上却莫名染上了秾丽的色彩,让人移不开眼。 她望着宴会厅内摇曳的水晶灯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声。原本可以直接入场,但想起少年执意要亲自相迎的话,便乖乖等候。 月光忽然被一道身影隔断,时傲踏着月色走近, 今夜的他也格外令人侧目,深色西装完美贴合宽肩窄腰的身形,冷白肌肤衬得凤眼愈发深邃,薄唇抿出一抹淡绯,周身散发着淡漠感,可精致的五官却莫名带着几分摄人心魄的魅。 "等很久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 黛柒轻轻摇头,她递出一个用墨绿色丝绒包装的礼盒,银质缎带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生日快乐。" 时傲凝视着她含笑的眼眸,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 月光如水,映照着她比任何时刻都要动人的含笑眉眼,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晚风停驻,虫鸣消散,连自己的心跳都清晰可闻,他忽然明白,有些防线不是被攻破的。而是这样、心甘情愿地,被一寸寸瓦解成泥。 比起床榻间的欢爱,这分钟的相处倒是有几分更深一层的纠葛,更像是一场无声的交融,像初春的溪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他精心筑起的堤防。 "谢谢。 他淡然接过,声线清冷悦耳。 目光流连在她身上的月白旗袍,他微微倾身: "第一次见你穿旗袍。" 夜风将他低沉的呢喃送至她耳畔, "很美,很衬你。" 说罢,时傲微微屈起手臂,黛柒迟疑一瞬,终究将指尖轻搭在上。 少年倒是还知道收敛,并未带着她直接穿过觥筹交错的主宴区。而是引着她绕过回廊,来到一处不显眼却打扮精心的角落位置, "这里视野最好,也不会随意被旁人打扰。" 他低声嘱咐,"需要什么就吩咐侍应生。" 等他离去,黛柒才注意到这个座位确实别有洞天。斜前方的立柱巧妙阻隔了大部分视线,却能清晰望见主舞台。 此刻的宴会厅中央,聚光灯下的时傲彷佛被光晕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更显英俊,他从容不迫地致辞,举手投足间尽显与年龄不符的稳。 话音未落,只见万众聚光灯下的时傲忽然转向她这个方向,目光如鹰隼般穿透人群,隔着摇曳的烛光与人群,精准落在黛柒身上,紧接着,他举起酒杯,朝她致意。 致辞结束以后,宴会才是真正开始,时傲毕竟身为主角,自然少不了忙。 黛柒也乐得清闲,可偏偏就有两个狗闻着味儿就过来。 ------------ 第137章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看见你们。" 整个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唯独角落那桌格外引人注目。 黛柒被两个身形出众的少年困在中间,眉间凝着淡淡的郁闷。秦末临单手扣住她的皓白手腕,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肌肤,裴少虞的手则稳稳扶在她腰后,动作亲昵得不像话。 "你们能不能看清这是什么场合。" 她压低声音,眼含薄怒。即便身处角落,这般亲昵的举止也已引来不少探究的目光,她能感觉到不少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她强忍着怒意,眼里的哀怨却让少年看得分明。 "姐姐,管其他人做什么。" 秦末临俯身靠近,张扬的眉宇间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 他眼底的阴霾愈发浓重,带着克制的怒意。 黛柒别开脸,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看见你们。"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秦末临心上,他猛地将她拉近,声音从齿缝间挤出: "再说一遍?" 黛柒也气得指尖发颤,尤其是当他们和时傲相比,这两个人简直任性妄为到了极点,同他们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所以呢?” “你们这样做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什么感受,除了只会拿我寻乐开心还会做什么?” 这话一听,秦末临心中的邪火更是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质问道, “什么叫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什么叫拿你寻乐开心?” “黛柒,你是不是就觉得这样耍我很有意思,开心时候就唤我,不开心就摆脸色。” 少年向来唯我独尊,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他觉得如果有问题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像这样莫名其妙地一声不吭地冷落他,实在是让他无法忍受。 "姐姐,你又在说胡话了," "有些事你可不能乱说,我们好好谈谈?" 裴少虞适时介入,声音轻柔得令人发怵, 还敢威胁她。 “放手!” 她猛地甩开两人的桎梏,胸口因怒气微微起伏,她先看向秦末临, “我凭什么要对你有好脸色?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 看了一眼两人,发现他们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她强撑着气势,又继续说道, "还有,我结婚了,麻烦你们能不能有点自尊心,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不喜欢你们,对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非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一个两个像神经病一样缠着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她已心虚地抿住唇。转身欲走时,却发现裴少虞不知何时已挡在面前, 看着裴少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用力戳向他胸膛, “还有你,别再拿那个破视频来威胁我了!你要是再敢发过来,我就马上告诉你哥!” “别跟着我、不然我就喊保安把你们两个变态跟踪狂扔出去!” 话一说完,她转身离开,又再次留下裴少虞和秦末临两人面面相觑。 裴少虞的视线一直落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目光久久黏在她那段随着步伐而自然摆动的腰肢曲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吹了声口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屁股扭起来可真好看。 他还没来得及称赞她今日的装扮,那女人就气呼呼的炸毛跑了,可惜。 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身旁的秦末临,发现少年仍怔怔地望着,脸色也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裴少虞见状,忍不住调侃道,“吓呆了?” 裴少虞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如梦初醒般捂住心口,嗓音低哑,喃喃自语道: "不是,我操...她好可爱。" 看着女人生气显露的愤怒和咄咄逼人的气势,非但没让他感到被生气和冒犯,反而像投入干柴的星火,更激起他雄性本能的征服掠夺欲望,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禽兽,都这个时候了,满脑子还都是想着要怎么狠狠*哭她。 “还愣着干什么,给她逮回来,把话说清楚。” 裴少虞推了推秦末临,催促道。 两人正要举步,秦末临忽然想起什么,脚步微顿: "等等...她刚才说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 黛柒说完那番话后,心里虽然痛快,脚下却还是诚实的,不敢有丝毫停留,她快步穿过长廊,也不知道去哪,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生怕那两个少年追上来找她算账。 就在她又一次回头查看时,转身的瞬间险些撞上一道身影。 一位身着灰色衬衫马甲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立在面前,面容清隽,气质温雅。 "抱歉惊扰到您。"男子微微欠身,"请问是傅夫人吗?" 黛柒怔了怔,下意识点头。 男子唇角泛起浅淡笑意,:"我们家主听闻傅夫人今日前来,特意想邀您小叙片刻。" 说着,他优雅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家主?"黛柒心头一紧。时家的家主?她怎么没印象? 她与此人素未谋面,怎么会突然要见她? 见她面露迟疑,男子温声补充,"傅夫人请放心,家主只是想简单会面。" 黛柒环顾四周,此刻孤立无援的,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好。" 她跟随男子步入电梯,来到一扇厚重的黑色门前。助理轻叩两下,待门内传来低沉的"进",才缓缓推开门: "家主,傅夫人到了。" 助理躬身退出,房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今日分明是时傲的生日宴,然而,作为家主又是时傲的父亲,此人却并未露面,而是独自在屋内,忙碌着公事。 ------------ 第138章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掐死我..." 黛柒抬眸望去, 只见办公桌后的男人慵懒地陷在深红色真皮座椅里,修长双腿随意交叠搭在桌沿,手中文件半展,这般恣意的姿态与书房的庄重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见黛柒进来,他也只是随手放下文件,搭着的长腿并未收回,就着这般随性的姿势朝她微微颔首,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失礼的待客之道让黛柒当即蹙起眉头,却从未见过哪个男人会用如此轻慢的态度接待客人,她觉得很没有礼貌。 但不得不承认这时家的基因着实优越。 男人倚靠在那把高高的深色奢华真皮椅上,仿佛整个房间都因他而变得熠熠生辉。 他身着丝缎白衬衫,与他的浅色头发相互映衬,流转着柔和光泽几乎要与光线融为一体,五官深邃如雕刻,淡紫色眼眸似浸着薄雾,微厚的唇瓣,眉目间自然流露出的忧郁感,更增添了他的独特韵味,他支着额角坐在高背椅上,整个人散发着中世纪贵族般的华丽气质,既忧郁又性感。 虽能看出年长,却丝毫不显年纪,更难以想象已是为人父的身份。 他的着装精致考究,举止间自带一股慵懒的贵气,此刻翘腿支颐的姿态,反而让那份慑人的气场愈发强烈。 穿着很华丽,行事言辞也很华丽, 时权也察觉女人的不满,他随即优雅地收起长腿,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起身时西装布料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一步步向她走近。 黛柒一时被他的举动弄得怔住,只能望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近。 "傅夫人,请容我自我介绍。"他嗓音低沉, "时权。" 黛柒下意识点头,她呐呐地,反应来后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男人将她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饶有兴味地挑眉,他止住步伐,停在恰到好处的距离,从善如流地退回座位,重新落座,手肘支在桌沿托腮。 "冒昧请傅夫人前来,实则也并非我的意思。"他话音未落,书房门再次开启。 是方才的助理推着一架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位银发老者。虽然年事已高,却依然脊背挺直,精神矍铄。看出他身份不凡,黛柒有眼色的连忙起身问好,猜测到他才是邀她来的人。 时权靠回椅背,修长指尖轻点着桌面: "这位是家父,时老先生,就是他想见您,我只是负责个传话罢了。" 时老爷子面带慈祥的目光在黛柒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 "不必拘礼,坐吧。" 助理将时老爷子推至书桌斜对面,他目光扫过斜对面慵懒靠在椅背上的时权,手中紫檀木拐杖不轻不重地叩击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 "把脚放下来,像什么样子。" 时权闻言从容地将交叠的长腿从桌沿收回, "老爷子,还是谈正事要紧。" 老人这才将视线转向黛柒,端详了一会儿,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下垂,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姑娘,我也不绕圈子了,我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之前跟时危那小子结婚的那位?” 刹时间,黛柒只觉得颈后寒毛倒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老人的问题。 老爷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苍老的手指在拐杖龙头上轻轻摩挲:"看来是了。" ”我....“ "不必紧张,我对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纠葛并无兴趣。" 他声音沉稳,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黛柒, "你嫁给傅家那孩子的事,我记得。那确实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老人的眼神略显悠远,想起曾在医院见过这个姑娘,当时还觉得她似曾相识。直到那场轰动全城的傅家婚礼,他才记起新娘是当年时危执意要娶的人。 只听道一声轻轻叹息, "他离开家族后,很多事我们都不得而知。就连你们的婚礼,我们都不曾受邀。" 相当于整个时家,知道时危结婚还是逼着人结婚的事就他一人知道。 他作为父亲,自然是阻拦的。可他太疯了,大有一种得不到就要毁天灭地的疯劲,可到底是作为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幼最疼爱的小儿子,他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去。 时权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安静的听着, "那段婚姻......说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明知是那孩子强迫了你,却没能拦住他。" "他性子像他母亲,太执拗。可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他转回视线,苍老的眼眸带着恳切: "我不求别的。如今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只希望你能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 黛柒听着老人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无语。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圣母玛利亚吗?难道她在旁边念叨两句,时危就能醒过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唤醒的恐怕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吧。 她沉思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此时,时权就坐在黛柒的对面。 黛柒的目光会不小心落在他的身上,每当他们视线不经意交汇时,他便会微微眯起双眼,回以一个淡漠疏离的浅笑,但那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权指尖轻叩座椅扶手,他看着面前女人那张小脸,不知是因愤怒还是窘迫涨得通红,那双莹润眼眸也写满了不情愿, 时老爷子见黛柒仍显犹豫,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颤: "两年前得知他出事时,我这双腿就......"他轻抚着轮椅扶手,声音沙哑,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活着回来......我这把年纪,本该安享晚年,却要经历丧子之痛......" 黛柒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老人悲切的神情让她心生不忍,她最见不得长辈这样。 "姑娘,就当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子。" 他声音哽咽,"只要你去陪他说说话,时家必定重谢。" "可是爷爷,"黛柒迟疑道,"我去真的有用吗?我担心......"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掐死我..." 黛柒就这么想着,也就真那么说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声低笑从对面传来,这才反应来自己说了什么, 老爷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时权慵懒地掀了掀眼皮,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抱歉,你们继续。" 转而温声安抚:"时危心里最在意的就是你。况且他现在昏迷不醒,做不了什么。" 他向前倾身,目光恳切:"门口随时有人看守,我们绝不会让他伤害你。" 黛柒还在犹豫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正思忖着该如何婉拒,却忽然意识到,时家老爷子对她再嫁傅家一事,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 第139章 “您这演技未免也太假了些,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了。” “叩叩。” “家主,老爷,”门外传来助理恭敬的声线,“厉先生到了。” 时权掀起眼皮,目光掠过在座的两人,淡淡应了声: “进。” 听到那个熟悉的姓氏,黛柒下意识循声望去,恰好撞进厉执修的视线里。 此刻的厉执修,与往日一丝不苟的模样判若两人,更显年轻俊逸。这突如其来的风格转变,她几乎没认出来。 只见男人身着米白色亚麻休闲衫,领口随意敞开两颗纽扣,利落的短发比上次见面时长了些,几缕银发垂落在饱满的额角,竟将那总是覆着寒霜的眼眸衬出几分罕见的柔和。 褪去西装革履的凌厉,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压迫感似乎悄然内敛,化作一种慵懒的威慑。 厉执修对她的在场似乎并不意外,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后,便从容地转向时老爷子问候,随后向时权微微颔首, "来的正巧,” 时权点头回应,"我们正在聊天,” 目光在两人之间不着痕迹地转了,带着笑意, “啊,对了,这位女士,我来介绍一下......" “认识,” 清亮的女声突兀地截断了时权的话,话音在静谧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似乎怕人没听清,又在众人注视下,她轻声补充: “我们认识的.....” 她是生怕时权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情急之下只能出声打断。 这在座哪个不是人精?只这一句,就足够他们琢磨出几分端倪, “啊—— 原来如此。” 时权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指尖轻点太阳穴,故作懊恼, "傅先生的挚友,怎会不认得他的妻子?瞧我这记性。" 厉执修神色未变,他语气平和, “无妨。这点小事何必劳您费心。” 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言。厉执修自然地走到黛柒身侧,目光转向时权: "忙完了?" 时权听着,耸了耸肩, “没有,事情多得很呢。我还在等着那小子结束后过来搭把手。” 黛柒静静坐在原处,宛若一道无声的背景。她垂着眼眸,姿态凝固,目光落在虚空的某处,仿佛对周遭的寒暄漠不关心。 唯有她自己知晓,她全部的注意力,正高度凝聚在耳畔流动的对话间。 “等着那小子处理”——这话说的不就是时傲。 她想,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宴,还得需要应酬扎进那群老狐狸堆里周旋,连口喘歇的功夫都没,结束后却还要被叫来处理公务,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她的视线又悄悄转向时权。他正侧耳聆听着时老爷子说话,袖口随意挽至肘间,露出的小臂线条利落,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这人也正值盛年,看上去远未到垂老倦怠之时,怎么就......尽数压在一个少年肩上? 她看那两个小子就闲的很。 黛柒撇撇嘴,全然未察觉心底那杆天平已微微倾斜。 肩头忽然落下一片温热的触感。 她正望着时权与人寒暄的身影出神,思绪早已飘远,全然未察觉周遭的谈话何时已然停歇。直到有人轻轻碰了碰她, 男人的手掌稳稳扶在她肩头,俯身靠近时带来一缕清冽的冷杉气息: “该回去了。” 黛柒这才惊觉自己失态,慌忙垂眸,长睫轻颤着掩饰一闪而过的慌乱。 “看来傅夫人对我有很大的好奇心。” 时权裹着促狭的笑意传来, “不是的……我刚刚是在……”她张了张嘴,带着无措,“啊,不好意思……我……” "臭小子,别胡说。" 时老爷子适时出声解围。 厉执修又向前半步,声音沉稳:"走吗?" 走?他要和她一起离开?黛柒正求之不得,连忙应声起身。 可随即想到自己还未正式告辞,就这么跟着一个别的男人突兀地离开,实在奇怪。 起身的动作顿时僵在半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方才被时权调侃的窘迫又卷土重来,比之前更甚。 她无措地望向厉执修,明明知道他并不了解前因后果,却还是莫名期盼他能为自己解围,那双盈盈眼眸里漾着水光,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厉执修目光微动,自然地转向时老爷子,姿态从容不迫: “时间不早了,宴会也接近尾声,我正好顺路送傅夫人一程。” 这番话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黛柒的窘境。她悄悄松了口气,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攥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触即放。 时权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忽然轻笑: "傅夫人与厉兄的交情似乎相当不错。" 厉执修坦然应道:"确实不错。" 这时老爷子望向准备离开的二人,忽然开口: "姑娘啊,刚才说的事......" 生怕老人当着厉执修的面又提及探望时危的事,黛柒急忙点头应承: "我知道了,爷爷。我可以的,具体时间我们再约。" 见她点头,时老爷子也欣慰的微笑:"好好好,到时再联系。" 厉执修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并未言语,开口告辞两人就离开了。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书房内顿时陷入另一种氛围,时权看着自家老爷子,嘲弄地哼笑一声, “您这演技未免也太假了些,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了。” 时老爷子当即沉下脸,气得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 “要不是时危那小子威胁,我这把年纪何必作戏哄骗一个小姑娘?" "威胁?"时权挑眉," “我看您是老糊涂了吧,您还能被个毛头小子拿捏?" "你还有脸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还有,管好你那张嘴,别整天煽风点火的瞎搅合事。" 时老爷子絮絮叨叨地埋怨着, “做大哥的没有大哥样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倒不如时傲那孩子懂事……” “那这些公务就劳烦您处理了。” 时权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我去医院照看您的宝贝疙瘩。” 老爷子顿时来了火气: "臭小子!让你享了几十年清福,办点事比登天还难!" "这也叫一点事?"时权嗤笑,"我倒也想学你那小儿子,整天跟在女人屁股后面跑。" "行了。"老爷子打断, "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老跟他争什么。你弟弟够可怜的了......别老揪着他不放。" “嘁。慢走不送。” 时权随意挥了挥手,长腿重新架回桌面,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文件, 老爷子望着儿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你啊......" "唉,我也是活到这把年纪,才恍然有种真实存在的感觉。" 声音很轻,像被风一吹就散。 不再多看儿子一眼,老爷子缓缓撑起身子,抓起倚在椅边的拐杖便往外走。那利落的姿态,与方才轮椅上黯然伤神的模样判若两人。 "老头儿," 时权依旧垂眸看着文件,带着戏谑, "腿落我这儿了。" 时老爷子脚步微顿,轻哼一声:"造孽。"却连头都懒得回,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去。 ------------ 第140章 "你希望我继续查下去吗?" 默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两人之间。 两人走出书房,沿着长廊沉默并排地前行。黛柒也不知道去哪,也就茫然地跟着厉执修的脚步,忍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来到十字廊口,终于停下脚步。 "我该走了。" 她轻声说道,试图从另一侧离开。 厉执修却自然地侧身挡住她的去路,垂眸看她:"我送你。"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用,我老公来接我。” 话音未落,她便侧身想往右侧的回廊走,厉执修不知何时已横跨一步站在她面前,肩线宽得几乎挡住了整个走廊的光线。 黛柒心头一紧,以为他没注意,连忙调整方向想从左侧绕过去。可刚迈出半步,男人竟也跟着平移了一步,再次稳稳地堵在她面前。 黛柒再怎么愚笨,此刻也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抬眼望去,廊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浅影,那双总是深沉的眼眸此刻正静静注视着她。 "让我过去。"她语气略微生硬地说道, 黛柒不得不仰头注视男人,这个角度让她颈椎发酸,更让她处于被动的境地。 "你和时危结过婚?" 他的每个字都带着清晰的棱角,直直刺进她的耳中。她瞬间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下唇被咬得发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厉执修凝视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哑巴了?” "你偷听?"她语带鄙夷。 他坦然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恰巧听到。" "你听了多少?" 她紧紧地盯着厉执修,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是多少?”黛柒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追问道。 "需要我复述给你听?"他从容反问,似乎并不打算隐瞒。 黛柒一听,立刻像触电般猛地摇头,她可不想再听一遍那些让她尴尬的对话,于是连忙说道:“不用了。”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她慌忙压低声音, "你...先别到处乱说。" 他神色自若,却步步紧逼, “那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 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黛柒本能地想要撒谎来隐瞒事实,但又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他都听到了,编造谎言似乎也无济于事,但转念一想,万一他只是在诈她呢? 黛柒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我、我只是看老人家可怜...想帮帮忙罢了,至于结婚的事,好像是他们认错人了..." 她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几分哽咽, "你别告诉傅闻璟,我怕他生气..." 话说得楚楚可怜,字字句句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仿佛只是个被无辜卷入的善心人。 唇角委屈地下撇着,那双漾着水光的眸子怯生生地望过来,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惜。 漫长的寂静在走廊里蔓延。 厉执修始终沉默地注视着她,目光掠过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扫过她刻意示弱的姿态,空气中只余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就属她紧张的喘息最为明显。 他确实没听去多少。 今夜不过是来赴一场普通宴席,临走前顺道与他们打个招呼,却恰好在门口听见时老爷子那句询问,后续的谈话被匆匆赶来的助理打断。他顺势佯装有事,暂离片刻后又悄然折返。 平心而论,黛柒是否结过婚,于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毕竟初遇时她便已是他人妻,既然如此,一次或是两次又有什么分别? 真正会在意这层身份的,恐怕从来只有傅闻璟一人。 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掠过她耳畔: "说实话。" 三个字轻飘飘落下,让黛柒脸上的楚楚可怜瞬间凝固,眼角不受控制地轻颤, “我说的是真……”她张了张嘴正要继续辩解,厉执修低沉的嗓音已缓缓响起: "你该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 "但凡存在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等到真相大白那天。" 他向前逼近,温热掌心轻抚上她的脸颊,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际,黛柒被迫后退,脊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当她试图低头躲避时,他却轻柔地托起她的下颌,那双翡翠般的眼眸深邃动人,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对我们而言,查明真相从来不是能力问题。"他嗓音低沉, "只在于愿不愿意,以及何时去做。" 指尖在她颊边流连,带着若有似无的威胁: "你希望我继续查下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别逃避我,”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也别对我没有耐心,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 黛柒的指尖在他手臂上微微收紧,眼底闪过片刻挣扎,男人的话像幽潭中投入一颗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他的身份与她的顾忌,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横亘在彼此之间。 她不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她只信自己能握得住的东西。 可这毕竟是第一个明确表示愿意站在她这边的人,这或许也是个好事。 心念电转间,她忽然向前一步,轻轻靠进他怀中,脸颊贴上他坚实的胸膛,隔着衣料传来温热的体温。 双臂柔柔环住他腰身,像藤蔓依偎乔木,声音软得能沁出水来:“好。” 她仰起脸,长睫轻颤,眼波流转间有细碎的光, “那说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帮我。” 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嗯。” 他喉结微动,沉声应道,揽住她腰肢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女人轻声叙述起来,话语里掺着半真半假的涟漪。她说起时危如何逼迫她结婚,后来如何阴差阳错的认为出了意外的时危已离人世,自己成了寡妇,再后来,是她遇见傅闻璟, 她声音低柔,字字恳切,却处处是细碎的裂痕。 怕对方嫌弃自己曾嫁为人妇,不得已才以谎言织就保护自己的茧。她说得越是认真,那些漏洞越是如隐刺般浮现。 而厉执修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听着。 他无意揭穿,真相于他而言,远不及此刻与她共处的时光来得珍贵。 ------------ 第141章 “你快走吧,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就这些了……” 黛柒说完便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厉执修,眸光如水波轻漾,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会信我吗?” 他唇角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发丝,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 “信你。” 这三个字太过温柔,让黛柒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却又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心虚。 他这般轻易的信赖,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如利刃般划破了微妙的氛围。 黛柒拿起手机,屏幕倏然亮起“老公”二字,她慌乱地从厉执修怀中挣脱,接起电话时声线还带着些许不稳: “喂,老公……抱歉,我刚才在和人说话,没注意信息。” “在跟谁聊天?”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温润嗓音。 她下意识地瞥向身前的男人,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含糊其辞道:“没什么要紧的……” 厉执修显然知晓来电者是谁。 他默不作声,却在下一刻不容拒绝地揽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带回怀中。 “唔……” 黛柒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引得轻哼出声,忙用手轻推他的胸膛示意。 电话那端又传来关切的询问。 厉执修顺势握住她推拒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间,而后低头在她掌心落下轻吻。温软的触感让她耳尖瞬间染上绯色,眼含嗔意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强作镇定地对着话筒解释, “只是……偶遇的一熟人,就随便聊了几句。” 不知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只听她声线刻意扬起轻快:“好,我知道了,等老公来接我。” 电话挂断的瞬间,箍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整个人都按进怀中。 低沉的声线擦过耳际带着若有似无的温热呼吸,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唇瓣,语气暧昧不明, “我们这是在偷情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压低声音斥道, 他这般漫不经心的调侃,让她有些不满,她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他的衣领,试图借着这个动作找回些许主动权,男人顺着她的力道俯身,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平日里看你那么正经,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厉执修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 许是察觉到两人此刻逾矩的太过明目张胆,女人不安的眸光掠过空旷的走廊,抵在他胸膛的手也微微用力想要推开他,声音浸着几分慌乱: “你快走吧,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这话说完,黛柒还真觉得有几分偷情的感觉。 “好。” 他应声着,身形却纹丝未动,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又逼近寸许,黛柒还未来得及反应, 一个轻若羽毛的吻便落在了唇上, 一触即分。 打发走厉执修后,黛柒整理了下微乱的衣襟准备离开,看了下时间,她决定在离开前还是该与时傲道个别。 转身重回宴会厅,暖金色的光晕如水般倾泻而下,弦乐声在谈笑间流淌,像一条看不见的河,载着香槟气泡与晚香玉的芬芳在空气中浮动。 她踩着细高跟穿梭在人群间,目光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终于定格在落地窗旁,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身上。 他执杯聆听旁人说话时也只是淡淡垂眸,举手投足间是不经意流露出的锐气, 黛柒正望着他思虑着如何去告别,少年却忽然若有所感地转头。 隔着摇曳的人影与浮动的光晕,两人的视线猝然相撞。 她下意识地弯起唇角,示意他先忙,只是她刚转身打算重新找地方落座,手腕就被握住,她回头, “要走了吗?” 时傲的指尖还带着夜风的凉意,轻轻环在黛柒腕间。 见她点头,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他牵着她转身,将她带进隔壁的小会客室,门在身后合拢,将宴会的喧嚣隔绝在外,只有月光透过窗,落下一片银白的光影。 他转身面对她,目光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沉静: “你就要走了?刚才一直没找到你。” 说不出来的几分委屈。 “嗯。”黛柒轻声应着,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我刚给傅闻璟发了消息,他等会就来接我回去了。” “好吧。”时傲简单地应着,却没有放开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能再要个礼物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嗯?” 黛柒抬眼,以为会是什么其他更逾矩的要求,可少年只是轻轻展开双臂, “抱一下,可以吗?” 黛柒愣住。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简单纯粹的请求。 "就一下。" 时傲又补充道,声音更低了些。 心底某处突然软了下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再说话,时傲就已经轻轻将她拉入怀中。 动作很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手臂小心翼翼地环在她腰间,力道轻得像怕碰碎易碎品。 黛柒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指尖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该放在哪里。而后手终于缓缓落下,轻轻放在了他的背上,带着一丝犹豫,先是轻轻碰触,然后才逐渐施加力道,开始轻抚。 “还能抱得更用力些吗?”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发间, 黛柒轻声应着,依偎在他怀中。 他觉得女人的身躯真是软得不可思议,像一捧即将融化的春雪。 不知过了多久,时傲缓缓松开手时,指腹无意识地在她腰侧多停留了半秒。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相遇,那双总是含情的眼眸此刻蒙着朦胧的雾霭,在月色映照下流转着难以言说的诱惑。 暧昧的气息在空间里发酵,浓得化不开,连呼吸都带着甜腻的黏滞感。 不知是谁先靠近的。 当带着湿润气息的薄唇贴上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时傲的吻很轻,只是用唇瓣细细碾磨着她的,仿佛在等待她的许可。 呢喃混着吻落在唇上,尾音被吻得支离破碎。 直到黛柒的手臂缓缓环上他的肩膀,将最后一丝距离消弭,更深的吻落了下来。 唇瓣用力贴合着她的,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细细碾磨,舌尖试探着撬开她的牙关缠绵地探入, 黛柒的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都被吻得晕乎乎的, 吻得最投入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瓷器落地前的脆响,又像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起短暂却清晰的回声。 黛柒的身体猛地一僵,瞬间清醒。她慌忙推开时傲,呼吸急促地回头望向门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时傲的动作也随之停住。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甚至连视线都未曾偏移, 只是保持着前倾的姿势,紧抿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唇瓣离她的不过半寸距离,呼吸温热地喷洒在她的唇上。 被打断亲吻的黛柒微微也还在喘息着,唇上还残留着湿润的暖意。 寂静像潮水般涌回会客室,将她包裹在尴尬的茧里,她抿了抿发烫的唇瓣,回眸望向身前的少年。 少年仿佛沉醉在未散的余韵里,瞳孔里的浅淡金芒在昏暗中泛着湿漉漉的光,像被雨水打湿的琥珀,有些失焦。 平日里清冷的脸此刻染上几分靡离,唇角还残留着亲吻的潮红,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缱绻如情话。 黛柒望着这双浅金色的眼眸,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要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 他突然的低语让她骤然回神。 时傲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刚才的迷离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受伤与冰冷。 他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浅灰的阴影,也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暗潮。 他将脸埋进她温热的颈窝,重新贴近那片细腻的肌肤,用唇舌温柔地描摹着她的曲线,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 第142章 “难道多我一个会死吗?" 傅闻璟没有踏入宴会厅,只是静立在门廊的香樟树下阴影处等候,黛柒婉拒了时傲相送的好意,独自推门而出。 夜风卷着寒意掠过她的脸颊,她不禁轻颤,将披肩拢紧了些。 远处,一辆黑车静静泊在路边,流畅的车身线条与夜色交融,不引人注目却又难以忽视。 车旁立着一道修长身影,傅闻璟斜倚在副驾驶门边,身姿优雅而随意。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真丝衬衫领口微敞,即便姿态闲适,那浸透在骨子里的贵气依然扑面而来。 月光与路灯交织的光晕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贵侧影。 他微仰着头、专注地听着电话,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滑动,线条利落分明,浓密的睫毛低垂,在挺直鼻梁旁投下浅影,薄唇轻抿时自带清冷感,指间一枚铂金戒指在夜色中泛着幽光,与他冷白的肌肤相互映衬。 黛柒不自觉地放缓脚步。 若单论皮相,傅闻璟确实最契合她审美。 他转眸望来,依稀听着他对着话筒道“再聊”,后,便利落收线。原本清冷的面容也倏然柔和起来,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连眼尾都晕开细碎笑意, "等很久了吗?" 她问到,看着他自然地接过她的手包, “并没有,我也是刚到。”说话间,他已为她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车内。 在关上车门后,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微微侧首,视线忽然抬起,直直望向正上方的阳台, 目光如出鞘的利刃,在夜色中划开无形的对峙。 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神情难以辨明,唯有紧绷的下颌线条泄露了几分心绪。 片刻的凝视后,他才收回视线,利落地转身走向驾驶座。 与此同时,阳台上的裴少虞将这场无声的交锋尽收眼底,却只是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直到目送男人坐进驾驶室,他才收回视线,转向身旁的秦末临。 "还以为你会按捺不住,冲上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秦末临静立在栏杆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扶手,雕花的纹路在他掌心刻下浅痕。那双碧蓝眼眸深邃如夜海,倒映着楼下那辆车影。 “嗯?” 他轻笑,指尖在扶手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揍谁?傅闻璟?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 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流转,他摇头低笑,继续说着, "还是时傲?那岂不是正合他意,白送机会给人家。”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沉不住气,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裴少虞但笑不语,那表情分明在说"不然呢"。 "你不懂,"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自语,“有时候呢,只有会哭会闹的小孩才会得到的更多。” 夜风送来远处的车流声,裴少虞不接话,目光仍追随着远去的车尾灯,自顾自地轻嗤: “我说呢,难怪对我们这样冷淡……原来不知道什么早已另觅新枝了。” 平时碰一下都像要她命似的,牵个手不情不愿,嘴也不爱给亲,真对她怎么样了,完了还爱摆脸色给他们看, 结果转头对时傲倒是主动得很, 这算什么? 他时傲算个什么东西? 向来都是别人不知廉耻地往他身上贴,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可如今却颠倒过来,女人嫌弃他,偏自己还得装瞎。 但他除了装作视而不见还能如何,若不够死皮赖脸,恐怕是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 秦末临望着远处阑珊的灯火,喉结轻轻滚动: "她能找时傲,能找厉大哥,为什么不能是我?" “难道多我一个会死吗?" “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裴少虞觉得好笑,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们就是两个傻X,被她耍得团团转。" "确实。" 裴少虞说着,又想到什么, "所以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 后半句话倏地消融在夜风里,连同那些在黑暗中滋长的、不可告人的念头。 这边,车始终在平稳地行驶着,仿佛外界的喧嚣都与它无关。 黛柒静静地坐在车内,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夜景上,思绪早已飘远,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今晚时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尤其是关于时危躺在重症室的事情。 但比起那人的生死,她还是更想知道时危觉醒的剧情是什么样子, 若是能在他清醒时好好谈一次……但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玩的开心吗?” 清冷的声线突然打破沉寂,黛柒睫羽轻颤,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敛眸几瞬,再抬眼时已换上明媚笑靥, “嗯,挺好玩儿的,” “不过我一个人太孤单了,要是老公你在就好了。” 尾音轻轻扬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撒娇般的话语信手拈来。 傅闻璟听着,唇角挽了个笑, "遇见了很多熟人?" 他问得漫不经心,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仿佛只是随口提起电话里的旧话。 “是的...就是一些叫不上名的长辈...” “是吗。”他拖长语调, “那老婆记得些什么。” “我记得的东西多了,那些跟我无关的人,我自然是不爱记的。 这话说得真挚,车厢内却忽然陷入沉默,她等了半天没下文,忍不住转头迟疑询问,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只是觉得……”他指尖轻敲方向盘, “老婆似乎不太愿意和我分享你的事。” 她连忙摇头: “没有呀,只是今晚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都很寻常。” 他侧眸望来,笑了笑却终究没有言语,又重新将目光投向道路前方,只是过了一会, “没关系,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几不可察的落寞,像夜雾般悄然弥漫在车厢里,黛柒心头一紧,说不出来的愧疚感如藤蔓缠绕,她咬了咬下唇,看着傅闻璟的侧脸,试图找些话题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老公,你今天工作忙吗?” 问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蠢问题。 傅闻璟沉默片刻,才缓缓应答: “有点忙,但再忙也得来接你。”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车辆缓缓驶入别墅庭院,黛柒下车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牵住了男人的手,傅闻璟微微一怔,随后回握住她的手,两人就这样走进了家门。 到了客厅,黛柒便轻轻抽回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 "那老公,我先去冲个澡。"说罢便匆匆走向浴室。 傅闻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 第143章 即使没有她的推动,这个世界的剧情仍然在运转前进。 日子如常流淌,深秋的寒意骤然席卷这座城市。连日的降温让黛柒都变得懒怠起来, 休息日的午后,黛柒陷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羊绒毯从肩头滑落半截,腿上的杂志散落着焦糖饼干的碎屑。窗外梧桐叶在秋风里打着旋儿,偶尔有一两片撞在玻璃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说来也怪,那些平日里总要来叨扰她的人,这些天竟都默契地消失了踪影。 就连系统001在识破她彻底摆烂的心思后,也破天荒地不再催促,反而仗着常人看不见自己,主动跑去监测女主的动向。 "女主昨晚参加了一个商业晚宴,还与其中一位男主会面独处了二十分钟........" 黛柒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杂志,指尖轻轻拂开饼干碎屑,听到最后那句时,翻页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全然不在意,掀起眼皮抬头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 看吧,即使没有她的推动,这个世界的剧情仍然在运转前进。 今日离校的时间比往常都要晚。原因无他,下午偷闲睡了许久,待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恰巧今天傅闻璟也出差去了外地,晚些回家也没什么影响。 指针渐渐指向八点,整栋教学楼寂静得可怕。走廊里空无一人,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那微弱的楼层灯散发着些许光亮,还不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她环顾四周,莫名的不安在心头蔓延,仿佛身后有什么在暗处窥视,她加快了锁门的动作。 锁好门后,转身就朝着楼梯口走去。只是就在她刚刚迈出两步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突兀地响起。 嗒、嗒、嗒—— 声音很轻,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不紧不慢,恰好与她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她猛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的走廊在惨白灯光下延伸。 “有人吗?” 她试探着问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无人应答。 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她心里暗自嘀咕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加快脚步向下走去,只是那脚步声也随之加速,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清晰可辨,仿佛在故意戏弄她一般。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这栋楼的楼层并不高,只需要再下两层楼,就能到达一楼的大厅出口,而此刻时间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她几乎是小跑着冲下台阶, 就在她即将抵达一楼大厅时,那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她甚至不敢回头,只顾加快脚步向大楼出口奔去。 当那扇玻璃门映入眼帘时,她几乎要松一口气,直到走近才发现,那扇本该畅通无阻的门竟紧紧闭锁。 怎么会?现在明明还没到闭楼时间。 她不敢置信地上前推门,玻璃门纹丝不动。不死心的推了推,掌心拍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回事?谁把门锁了?" 她焦急地环顾四周,忽然想起这栋楼后侧还有一扇侧门,刚松了口气准备转身, 一双灼热的手掌如鬼魅般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际,指节骤然收拢, 那只手先是暧昧地流连在她的腰侧,随即猛地发力重重往下一摁,掐在她柔软的小肚子上,剧烈的压迫感让她瞬间窒息。 "想去哪。" 湿热的吐息钻进耳蜗,带着令人战栗的亲昵,瞬间让她汗毛倒竖, "啊——!" 黛柒浑身一颤,惊叫声脱口而出。 她被惊得腿脚发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却被身后那人稳稳扶住,玻璃门上模糊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感受到真实的体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后是活生生的人。 黛柒猛地回头,裴少虞含笑的眉眼映入眼帘。 她气得转身用力推他,少年竟毫不设防,顺着她的力道向后踉跄了两步,捂住被推的胸口低笑出声。 "你疯了吗?装神弄鬼的!" 她气得声音都在发颤,太阳穴突突直跳。 少年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胸口: “好凶啊,如果....这点力气等会留到床上去就好了。” "你胡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打断。 四目相对间,他眼底翻涌的欲念毫不掩饰。 黛柒心头一凛,这熟悉的眼神让她连话都说不利索。她强作镇定地绕开他往前走,经过时少年竟真的未加阻拦。 "跑什么?" 少年的声音裹着笑意擦过耳畔, "我又不会吃了你。" 直到走出十余步,她忍不住回头,那人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她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果然又是来戏弄她的。 那道黏腻的视线仍如附骨之疽般贴在她的脊背上,冰凉滑腻的触感仿佛毒蛇正沿着脊椎缓缓游走,像是随时都要钻进衣领。 黛柒走着,看着前方的路,只要转过前面那个拐角就能从侧门离开, 昏暗的后厅里,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斑,将整个空间染得如同鬼域。一道身量极高的背影如雕塑般伫立,如同蛰伏在暗影中的野兽,让她血液倒流。 "啊!" 意识到自己发出声响后急忙捂住嘴,却为时已晚。她慌忙扶住墙壁,急促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背影闻声缓缓转身,逆光中逐渐显露出秦末临那张俊美却危险的脸。他右手扶着后颈轻轻一旋,活动了下脖颈,唇角勾起肆意的笑: "啊~怎么这么慢?" 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 "差点就等不及,跑去亲自抓你了。" 黛柒踉跄着,本能地想要后退,却想起拐角后还有裴少虞在守候,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疯了……你们真是脑子有病……" 前后夹击的绝境让她止不住地战栗,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个贱人是要来干嘛的。 眼看着秦末临步步逼近,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尖上。 "站住!不许过来!" 她慌乱地后退,少年炽热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灼穿,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停下!停下!不准靠近我!你们疯了吗?!” 他前进,她后退,走了两步得女人甚至没出息得软了腿,跌倒在地,只听少年幽幽得嘲笑,就在她腿软跌坐在地的瞬间,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被吓得还摔倒了?等会是不是就要尿裤子了?” 这贱狗、畜牲。 黛柒咬牙,偏偏自己又不敢再骂出什么激起这神经病,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她转念一想,将已到她颤抖着手探入口袋,慌乱地摸索着手机。 当冰凉的机身触到指尖时,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点亮屏幕,将手机高高举起: "别过来!我这就——"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闪过。手机应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地摔在远处的地面上。 她怔怔地望着摔得支离破碎的手机,尚未回神,只能凭着本能用手支撑着向后挪动,退了两步, 直到后背猝不及防撞上一道温热的阻碍,不是冰冷的墙壁....... 她僵硬地仰起头,正对上裴少虞俯身垂落的视线。少年逆光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格外清晰。 仓皇转头,只见秦末临不知何时已逼近身前。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将她困在中间,投下的阴影如牢笼般将她完全笼罩。 ------------ 第144章 “别笑了,丑死了。” 她被重重推倒在床榻上,才挣扎着要起身,秦末临随手一按就让她再次陷进柔软的大床里。 她被迫伏在床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识相的先认错,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说你们的,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仰起脸时故意垂下眼角,摆出最楚楚可怜的神态, "你们别和我计较,我以后再也不那样说话了……好不好?" 纤白的手指悄悄揪住床单,不停的软声讨饶着, 两人看着只觉得好笑,现在知道认错,未免太迟了些。 黛柒下意识环顾四周,这间别墅卧室空旷得诡异,卧室里也是除了一张过分宽大的新床之外别无他物空空如也,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慌忙将目光转回两人身上,强扯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别笑了,丑死了。” 秦末临冷嗤,对女人这种认错态度完全不爽,想起这一路上听到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连带着他们十八代祖宗都被问候了个遍。 他知道她会骂人,可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他都要免疫了,但从来不知道她这张嘴还能吐出那么多恶毒的字句。 黛柒的笑容僵在脸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强压下怒火,转而望向裴少虞,眼底漾着水光试图打动他。 “别看我,没有用的。” 她带着哭腔继续哀求道,声音支离破碎, “只有这个,只有这不行了,求你们了。” “我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你们这样不对的.....” 秦末临冷笑一声,“什么不对? “你对我们冷言冷语的,一副贞操烈女的模样,结果转头就跟时傲勾搭在一起,还亲的那么热情。” 他恶狠狠的说着,又想到什么, “你们有过吗?” “别这样...我错了” 她瑟缩着躲闪,语无伦次地认错, “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发什么,只是亲一下而已.....” 本来这种骗人的话是张口就来的,可现在许是因为太害怕了, 说话底气都没那么足,眼神飘忽的,不敢看任何人,两人自然不信的,他们又不是什么蠢货,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她哽咽着辩解,往日信手拈来的谎言此刻却说得磕磕绊绊, “只是……只是接吻而已……” 裴少虞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真的没有?” 黛柒被迫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唇瓣不住颤抖: “真、真的,我不骗你们……”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拜托、信我这一次……” 边说眼泪边流下,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可两人看的真切,她就是在撒谎。 ——————————老地方。 甚至还没有完全。。。 女人软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小口喘息着,结实的手臂仍箍着她的腰肢, 浓烈到化不开的味, 无声地宣告着这场永无止境的狂欢。 海藻般的长发铺了一片,身上都是不知节制的斑驳痕迹,如献祭般美的惊心动魄。 当秦妄和裴晋推开房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 至于为什么能找到他们呢, 原来就在今晚,秦妄在与傅闻璟进行视频会议时,无意中得知黛柒既未回家也联系不上的消息。 不知为何,他第一时间竟想到的是家里的那个小杂种。 于是他立即吩咐手下去查秦末临现在的行踪。 很快,手下便回报信息说负责暗中保护少爷的保镖被他发现后,就被切断了联系。 秦妄心头一沉,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视频会议那头的傅闻璟也察觉到异常,迅速结束会议后立即派人追查黛柒的下落,同时也在不久后赶回,只是偌大的城市,一时半会很难锁定具体位置。 为了争取时间,秦妄直接联系了裴晋。裴晋一听说女人失踪的消息,同样也立即调动人手协助搜寻。出于对自己弟弟秉性的了解,加上秦妄的话,在此期间他也特意的联系了裴少虞,果然发现对方也处于失联状态。 派去查探的人回报,裴少虞既不在老宅,也不在常住的公寓。 凌晨的雾气在别墅花园里弥漫,秦妄与裴晋站在铸铁大门前,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顶层,整栋建筑都笼罩在黑暗中,唯有顶楼一扇窗透出昏黄的灯光,像野兽在深夜里睁开的独眼。 秦妄额角的青筋在暗处跳动,面上却依然维持着可怕的平静。 ------------ 第145章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门被一脚踹开,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内的景象让空气瞬间凝固。 屋里的少年们甚至还在动作着, 甚至没有因为他们的闯入而停顿,仿佛早就预料他们的到来。 秦妄的目光扫过眼前荒唐的画面,右手已经利落地掏出配枪,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对准秦末临的眉心, “滚下来。”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慑人的寒意。 秦末临望着自己的大哥,缓缓停下,漫不经心地将汗湿的金发向后捋去。那张俊美的脸上泛着情动的肆意潮红,眼底满是桀骜不驯的嚣张。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他哑声低笑,甚至故意放缓语速, "现在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吧?大哥你们……"他刻意顿了顿, "就别多管闲事了。" 裴晋站在秦妄身侧,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弟弟身上。 而此时,秦妄的耐心早已燃烧殆尽。 知道与亲眼目睹终究是两回事,当初得知黛柒与裴晋有染时,嫉妒中竟掺杂着隐秘的庆幸,庆幸这证明他也有机会, 可得知她与厉执修有染时,嫉妒已如毒藤缠绕心脏,勒得他难以呼吸。 而此刻,再次亲眼见证这场面..... "是吗。" 他幽冷的嗓音在空气中震颤,扣动扳机的手指没有半分迟疑。子弹破膛而出,带着灼热的气流。 裴晋却及时推开他的手臂,弹道偏移,击碎了墙上的装饰镜,玻璃碎片如雨落下。 秦妄转头看向裴晋, "你想杀谁,我都无所谓," 裴晋冷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重要的是,人该死在什么场合才合适,” “人死在她身上,你想让她余生都活在这个阴影里?" 他示意秦妄看向床榻。 秦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女人裸露的肩膀在颤抖,白皙的小腿肌肉紧绷,显然是吓坏了。 秦末临和裴少虞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黛柒原本意识就模糊,在意识到人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清醒,被枪声惊醒后彻底已然是清醒。 虽然大部分身影被裴少虞遮挡,但从那截裸露在外的小腿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依然能看出她的惊惧。 秦末临感受到女人的紧张,旁若无人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安抚,指尖梳理着她汗湿的发丝。 裴晋走到床边,冷冽的目光扫过秦末临: "还不下来?" 秦末临不情愿地撇嘴,许是觉得现在的场景在做什么也没什么意思,顺从地tUi开,伴随着女人的轻微呜咽, 少年还不忘用被子将黛柒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 裴晋听着牙酸,没有看女人一眼,可脸色就是好不到哪去。 裴晋转向自己的弟弟,声音里凝着寒霜: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裴少虞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视线, "哥,我要结婚。"他微微抬起下巴,"我会娶她。我是认真的。" "娶她?" 裴晋的视线淡淡扫过一旁的秦末临,嗤笑出声, "和他一起?" 这话让裴少虞瞬间蹙眉。 什么,这怎么可能, 身旁的秦末临听着也不爽,他怎么可能会共享这种事,眼下是迫于局势,不得不做出退让,以后结婚了肯定不行, 她此生,只能有他一个丈夫。 "当然不——" 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地反驳,脸上写满抗拒。 裴晋打断他们: "认真?我看你们是脑子不清醒,需要去海里泡两天清醒清醒。" 他向前一步,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冰: "你们当她是什么?人尽可夫?" "我明确的告诉过你、她可不是你们能随随便便动的人。" 为什么不行?她跟时......" 裴少虞的反驳卡在某个姓氏上戛然而止。 打断他的不是裴晋,而是从被褥里突然伸出的手,黛柒纤细的手指正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少年回头望去,撞见她泪眼婆娑的眸子,那些晶莹的泪珠正顺着绯红的脸颊滑落,在枕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含泪的眼睛里盛满哀求眼神里盛满恳求,无声地哀求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他喉结滚动,将涌到唇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她离婚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她根本不爱傅闻璟。" 裴晋与秦妄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这几人必定隐瞒着什么信息,可现在也无心纠结了。 "不爱他?难道就能爱你?" 秦妄向前一步,带着嘲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少年, "你凭什么觉得她会选择你?你拿什么跟傅闻璟争?" 句句诛心,字字剜骨。 ------------ 第146章 喜欢上你朋友的妻子、你弟弟的心上人。" "蠢货。" 裴晋扯了扯嘴角,眼底尽是寒霜, "裴家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到处惹是生非,等着我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他垂眸瞥了眼腕表,声音里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再过不久傅闻璟就该到了。这次我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少年骨子里的桀骜让他们根本不知畏惧为何物。 那些警告与斥责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耳旁风。非但不会退缩,反而恨不得将事情闹得更大,最好能掀翻这天,搅乱这地,直到他们的婚姻彻底粉碎。 他们不屑于过多的暗中谋划,偏要这样明目张胆地宣战,把所有的暧昧与不堪都摊开在阳光下。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黛柒,此刻却备受煎熬。 她清楚地知道裴晋与秦妄的出现暂时阻止了更糟的情况,可这两人又何尝是什么救世主。 更何况……待这场闹剧平息之后,她还要独自面对这些人被挑起的怒火。 想到可能到来的报复与纠缠,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空气骤然凝固。 裴少虞抬起眼眸,那张总是带着靡艳笑意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认真的神色。他直视着裴晋,声音平静, "哥,我不懂,你在急什么。" 他虽然年轻,却并非愚钝。当一个人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某个人身上时,她周遭的一切都会被无限放大。 关于她的事,他不想注意都难。 裴晋对待黛柒的特殊态度,早就引起了他的警觉,那种同为雄性之间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你也喜欢她。" 少年的质问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喜欢上你朋友的妻子、你弟弟的心上人。" 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秦末临闻言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裴晋,而缩在被子里的黛柒更是屏住了呼吸, 可她不想听到这些废话,为什么他们不能滚出去说。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喜欢上了你朋友的妻子、你弟弟的心上人。” 裴晋没有回他的话,可最好的沉默就是回答,裴少虞气笑出声, 裴晋的沉默本身就是最明确的答案。裴少虞气极反笑,嗓音里淬着寒意: "你们不会已经......" "是的。" 裴晋干脆利落地承认,没有半分犹豫。这三个字让裴少虞浑身僵硬,指节捏得发白。 "怪不得……" 少年从齿缝间挤出冷笑,"什么时候的事?" "自然是很早之前。" 裴晋从容回应,一点都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愧疚感,坦坦荡荡。 秦末临阴鸷的目光随即转向秦妄:"那你呢?哥。"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称谓, "也碰过她了?" 被问到的男人嗤笑一声: "小杂种,我有什么义务向你汇报?" "哈,那就是了。" 秦末临立即反应过来,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真是可笑,傅闻璟知不知道他的好兄弟们,早就背着他把他的宝贝老婆尝了个遍?" 裴少虞接话,眼神冰冷: "怪不得总拦着不让我们碰她,原来是自己早就惦记上了。" "果真年纪大就爱玩这些弯弯绕绕。" 秦末临轻蔑地摇头,"拐弯抹角的,费劲得很。" “看来和我们比,你们也好不倒哪去。” 似乎是彻底真相,少年们也不顾忌,重新夺回了话语的主场。 这几人之间暗涌的龃龉,让空气都变得粘稠窒息,被褥下的黛柒听着,更是将脸埋得更深,恨不能就此消失。 秦妄懒得与他们多费唇舌。 "少说废话,跟我比你们确实都还不够资格。" 话音未落,他就利落地挥手示意。身后待命的手下立即上前,迅速将两人制住。 裴少虞再次被众人压制,冰冷的枪口紧紧抵住他的太阳穴,然而少年脸上不见丝毫狼狈,反而直直望向裴晋, "你就会这招?" 平静得出奇, "哥,明明是我先喜欢上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您说我不清醒,可现在您却联合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弟弟。"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我看您也没清醒到哪去。" 裴晋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袖口,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 ------------ 第147章 "所以你们现在打算内部消化?" 秦末临的待遇显然更为"隆重"。鉴于他素来的恶劣行径,此刻至少有五六把枪同时对准他的要害。 但他却浑不在意,慢条斯理地穿着衣物, "这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轻笑,目光在裴晋与秦妄之间流转, "所以你们现在打算内部消化?"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个躲在被子里装死的女人。 看着那团柔软的布料下,勾勒出她的轮廓,平稳的呼吸节奏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明显一滞。 秦末临满意地勾起唇角。 这些老狐狸惯会玩弄手段,他自然也要回敬一番。临走前若不给他们添点堵,岂不辜负了这番盛情款待。 他原本还想给黛柒一个告别吻,回去以后又是躲不了几顿打, 他们就是如此,人前风光无限,是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回到家族却处处受长兄长辈的压制,永远被更老练的手段牢牢掌控。 与他们深谋远虑的城府和老练狠辣的手段相比,他们终究还是太过稚嫩。 在权力的游戏里,他们总要付出代价才能成长。可唯独在她这件事上,他们不愿吃半点亏,没人愿意等,也没人等得起。 再跑出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她分开。 可看着她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模样,只能作罢。 更何况,若是他再敢轻举妄动,那些抵在他太阳穴上的枪恐怕会立即开火,他倒不怕死,只是不愿让飞溅的鲜血和脑花弄脏她,那岂不是会吓死她。 更何况,这种死相太丑了些,她肯定会嫌弃他的。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门"咔哒"一声合拢,室内重归寂静。 黛柒在闷热的被窝里早已呼吸困难,却迟迟不敢探头。直到确认房间里再无其他声响,她才小心翼翼地拉下被角, 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两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裴晋与秦妄竟还留在房中,此刻正静立床头,不知凝视了她多久。 她的小脸因缺氧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湿漉漉的睫毛黏成一簇簇,唇瓣更是红肿得厉害,明显是被人反复蹂躏过的痕迹。 光是露出的脸庞就已如此狼狈,被褥下的情形简直不堪设想。 她慌忙想要拉回被子遮羞,却被裴晋抢先按住被角。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你知道这样做没什么意义。" 这话让她心头火起,难道还要她对他们感恩戴德不成?他们与方才离开的那两个人,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四目相对间,她试图夺回被子的控制权,却发现裴晋攥得极紧。 她索性别过脸去,用后脑勺对着他们,声音沙哑: "走开。" "对着我们发什么脾气?" "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还不知道要被那两个小子折腾到什么时候。" 秦妄说道, "不要跟我说这些、少在这里假惺惺!" 她转过头来,通红的眼睛里盈满水光,"都怪你们!为什么不看好他们......" 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此刻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不但毫无威慑力,反倒像只虚张声势的幼猫。 她实在是没办法、她能找谁撒气?满腔的怒火与委屈不知该向谁发泄,现在想连自己清静一会儿的时间都不愿意给她。 “你们和他们也没有区别,”她声音哽咽, "都是人渣、畜生、不过就是大小的区别。" 秦妄嫌弃地扫视着凌乱的床铺,最终找了个还算整洁的地方坐下。 "什么大小区别?" 他故意曲解她的话, "他们小、我们大?" 黛柒根本无心理会他充满暗示的调侃。 既然无法用被子遮住脸,她索性翻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两人。 这个动作让她颈后与肩胛处的红痕无所遁形,那些暧昧的印记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如同皑皑白雪中落下的红梅,无声诉说着方才的疯狂。 裴晋俯身将她从凌乱的被褥中捞起,动作之间不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 “啊!” "不要......不要再碰我了......" 她惊恐地挣扎,却终究敌不过男人的力量,被禁锢在他怀中。指尖无助地揪住他的衣袖,委屈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喂,犯规了啊。" 秦妄懒洋洋地出声,手上却肆无忌惮地抚上她柔软的小腹, "谁准你动她的?" 裴晋连眼皮都未抬,只是垂眸凝视怀中颤抖的人儿: "有时间在这里哭,不如想想待会儿见到傅闻璟,要怎么解释今晚的事。" 她茫然睁大泪眼,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接连承受这些人的质问与欺负。 ------------ 第148章 "你不会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吧。" 她唇瓣轻颤,带着破碎的哭腔: "我、我有什么可解释的,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反倒是你们——" 她试图挣脱,却如同陷入蛛网的蝶,左手推拒着身后坚实的胸膛,右手抵挡着在小腹流连的大掌, "这个样子对我、抱着我、像什么话......" 秦妄的手掌突然用力,察觉到腹部异常,黛柒闷哼出声,声音里也染上惊慌: "滚开、别碰我!" 秦妄眯起眼眸,手上动作不停, “难道你还想留着这些东西?” 目光又在她身上流转, "况且,傅闻璟可不会这么想。他要是知道你今晚和他们在一起,还弄成这副模样......" 指尖又若有似无地划过她腰际,"指不定会怎么发火。" "那又怎样?" 她别过脸, "我没做错任何事。" 裴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 "是不会怎样," 他端详着她泪痕交错的面容, "但你已经背叛了婚姻的神圣性。" 他在说什么,他怎么好意思来指责她?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这是我愿意的吗?" 她声音发颤, "我才没有背叛、大不了......大不了就......" "离婚?"裴晋替她说出未尽之语。 黛柒抿紧嘴唇,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墙。 "离婚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 "至少能给彼此留些体面。" 体面?多么讽刺的字眼 离婚之后,那些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们,岂不是更有了名正言顺纠缠她的理由了吗? 一个个说的好听,真发生了什么,想捏死她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留在傅闻璟身边,固然有她自己的私心在。她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她实在不愿意去过那种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 虽然这些男人经常会来骚扰她,但离婚后的处境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隐瞒对傅闻璟并不公平,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公平与否,只是被动的被发现与主动坦白,终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 但这次,她是受害者。 如果傅闻璟知道了这一切后想要离婚,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顺水推舟地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 “想什么呢?” 裴晋看着黛柒心不在焉的样子,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黛柒却对他的举动视若无睹,依旧自顾自地问道: “傅闻璟什么时候来?” “傅闻璟什么时候来。” 裴晋和秦妄两人对视一眼,秦妄挑眉。 “你很希望傅闻璟来?” 黛柒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秦妄,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十分不满。她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呢?他可是我老公,出了事我不找他还能找谁?找你吗?你还不如他,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管好再说吧......” 秦妄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却引来了黛柒如此激烈的反应。 她像连珠炮一样,不停叭叭叭的回怼着,话说的又轻又细,语速又快又急,说到最后几乎成了含混的嘟囔,显然是怕真的惹恼了他。 “嘶— 你这女人、” 秦妄被黛柒的话气得不轻,伸手就想掐住她潮红的脸颊, 她立即噤声,慌忙躲开,转着上半身躲进身后裴晋的怀里,将脸深深埋进裴晋的胸膛。 双手还不忘揪住他西装外套的两侧,用力拉扯着试图把自己完全藏起来,恨不能钻进他的衣衫里。 裴晋垂眸看着钻进自己胸膛里把自己捂的严实的女人, “想进去找什么?” 秦妄倾身靠近,声音带着讥讽, "你不会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吧。" "怎么会、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好.......啊!" 黛柒刚要反驳,身下突然一个颠簸,让她险些栽倒。未说完的话卡在喉间,声音都变了调, 是裴晋故意用腿颠了她一下。 她反应过来后立即蹙起秀眉,认真又气恼地斥责: "不要这样子!" 指尖用力掐进裴晋的肩膀,男人却像毫无所觉, "坐在我身上还要说我的坏话?" 裴晋贴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那只原本扶在她腰间的手已经滑至腿侧,带着若有似无的暗示。 "那就放我下来!" 她羞愤地挣扎,她的视线慌乱地在两个男人间游移, "你们这样对我......傅闻璟要是知道,肯定会更生气。" "早晚都要面对的事。"裴晋语气平淡。 "什么早晚的事......" “啧,怎么连脚上都是牙印。" 黛柒浑身一颤,秦妄不知何时又攥住了她的脚踝,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只纤足。如玉的脚背印着几处的牙印,在雪肤上格外醒目。 "松开!" 黛柒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方才要追问的事早已抛到脑后,此刻只想让这个变态放手。 他的指腹摩挲着那些痕迹,捏在手里就像个白玉团子似的,她羞愤地想要抽回脚,却被他牢牢握住。 ------------ 第147章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老婆。” 一道清冷的声线猝然切断室内暧昧的氛围。 三人同时循声望去。黛柒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她下意识呢喃着"老公......" 傅闻璟站在门口,英俊的脸面带倦色,眉梢皱起的弧度里盛着化不开的寒意,那是黛柒从未见过的冰冷。 尚未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不堪,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已迈步走近。 "来得倒是时候。" 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随着傅闻璟的逼近,凛冽的雪松香气裹挟着夜风的凉意扑面而来。这位永远从容矜贵的男人,此刻周身都笼罩着肉眼可见的阴郁。 裴晋与秦妄既未松手也未起身。 两人虽处于低位仰视的姿态,气势却丝毫不减,反倒像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全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带着心照不宣的挑衅。 "来了。" 傅闻璟没有应声,目光如冰刃扫过纠缠的三人, "还没抱够?” 裴晋置若罔闻,倒是黛柒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地挣脱他的怀抱。 她拽过凌乱的被褥掩住身子,手脚并用地爬向床的另一侧。 三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没有人说话,无声的暗流在寂静中汹涌。 黛柒怯生生地望着傅闻璟,又偷瞄了眼床边岿然不动的两个男人。 她一手紧紧揪着遮身的被子,另一只手缓缓朝着傅闻璟举起,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老公......抱我......" 尾音勾着泪意。 傅闻璟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凝视着妻子此刻的模样,尽管面容憔悴,却依然美得惊心。只是那些刺眼的痕迹他无法忽视,事实上,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知晓了她遭遇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怀揣着凌迟般的痛感走进来的,只知道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到自己的妻子身旁。 脱下外套裹住她裸露的肌肤,而后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或许是因为在这些人里,傅闻璟是她最亲近的人,落入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时,黛柒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滚落。 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挤出来,她哭得悄无声息,泪珠却一颗接一颗地急坠,很快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对不起......对不起......老公......" 她抽噎着,语不成调,除了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只是一味的、语无伦次的向他道歉。 傅闻璟搂着她的手顿了顿,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击打,他轻柔地抚过她颤抖的脊背,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任何错、” “错的从来不是你。是我的错,我不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自责: "是我来晚了。" 男人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她汗湿的鬓发,那些破碎的哽咽在他耳畔化作阵阵刺痛。 其实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每当感受到怀中人又要开口自责时,他便低头轻吻她的发顶,将那些未尽的话语尽数封缄。 怀中的啜泣声渐渐微弱,他依然耐心地轻抚着她的背脊,直到她哭到脱力,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将女人安顿在等候的车内。 傅闻璟轻轻合上车门,转身望向仍停留在原处的两人。 说来讽刺,裴晋与秦妄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也不知道两人有何立场呆在这。 方才黛柒哭泣的那么久,他们就这样站在不远处,看着另一个男人如何温柔安抚, 那画面刺眼得让人心烦意乱,可他们的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谁都没有移动分毫。 "两位," 傅闻璟的声音淬着寒意, "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这么严肃做什么?不该谢谢我们替你照顾她么?"秦妄出声道。 傅闻璟倏地转身,直面两人, “谢?”他唇间逸出一声冷嗤, “谢什么?” “谢你们把我的妻子照顾到床上?” “谢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那两个小子我自会收拾,至于你们,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别再越界。" “也趁早断了那些龌龊心思。我不会再放任你们继续伤害她。” 傅闻璟放下这些话,正要拉开车门,裴晋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她根本不爱你,心里也没有你,你也不过是占个身份的优势罢了。” 开车门的动作骤然停顿。又听对方继续道: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傅闻璟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头也不回的反诘: “我自然是没有权力替她做决定,但比起你们任何人,我都名正言顺。" 夜风裹挟着他最后的话语, "在我的位置上,你们未必能做得比我更好。" 车门合拢的声响斩断了所有对话。引擎发动时,他透过后视镜瞥见那两个依旧立在原处的身影,很快便被驶离的车影吞没在夜色中。 “何必呢。” 秦妄出声,不知道是对傅闻璟刚才的警告嗤之以鼻,还是对裴晋最后故意激怒对方的举动不以为然。 漫长的沉默在夜色中弥漫。秦妄忽然想起傅闻璟临走前的那番话,” "不过,他说得对,若处在他那个位置,我确实不会做得比他更好。" 秦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如果是我,我只会把这个爱招人的妻子带到没有人的地方,把锁在漂亮的城堡里,*个她一辈子,没日没夜的*,最好*的她认不清谁是谁,只认得我,” 他越说越兴奋,每个字都沾着黏腻的欲望,眼底翻涌着暗色, "让她永远挺着个大肚子,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这辈子都只能依附在我身边。" 秦妄边说边想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露骨而直白下流的想法被他说得理所当然。 裴晋面无表情地听着,半晌才淡淡应道: "确实。" ------------ 第150章 “谁教你这么说的?” 车辆在夜色中平稳穿行,窗外的霓虹化作流曳的光带,黛柒在无声的黑暗中渐渐苏醒。 第一个感知到的便是那道依旧环抱着她的手臂,察觉自己仍被傅闻璟紧拥在怀,她索性继续就装睡, 或许是初醒的恍惚,黛柒的思维有些混乱,她尚未准备好如何面傅闻璟,也不知道该和这个男人说些什么。 与其仓促应对,不如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装睡,至少可以避免交流。 她整张小脸都埋在男人胸膛下方,鼻尖抵着熨烫平整的衬衫面料,这个姿势让她感到有些局促和憋闷。 心里暗暗嘀咕着,自己能醒怕不是因为呼吸不畅被憋醒来的。 逐渐清晰的闷窒感让她终于忍不住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外挪动,想要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一些。 只是才刚偏移半寸,似乎察觉到了怀中女人的动静,傅闻璟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便倏然收拢。 她吓得立即闭眼装睡,纤长的睫毛不安地轻颤,仿佛只是被他不经意的动作惊扰了睡梦。 傅闻璟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目光里带着化不开的爱怜。 显然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知道她不自在,没有选择戳破。 温热的掌心轻轻托住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往上带了带。 待那张憋得泛红的小脸妥帖地枕在他肩头,才用指节细致地梳理着她散落的长发。 傅闻璟的动作很轻柔,也没有说话,像是生怕惊醒了怀中的女人。 车载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车窗上映着傅闻璟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带着几分落寞。 她的下巴轻轻抵在男人宽厚的肩上,这个角度巧妙地遮蔽了他的视线。 黛柒就这样无所顾忌地眨巴着大眼睛发呆,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 车厢内静得能听见彼此交织的呼吸声,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直到车身微微一顿,她立即乖巧地闭眼,任由傅闻璟稳稳将她抱起。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穿过昏暗的廊道,将她轻柔地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 短暂的离去后,熟悉的脚步声再度折返。就在她盘算着该如何自然转醒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已将她重新托起。 水流的细响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黛柒索性也不再装睡,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置身在盛满热水的浴缸中。 而傅闻璟就在她的身后,坚实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 “醒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了然的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 黛柒猛地回头,撞进男人漾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里。 那里面盛着的柔情几乎要将她溺毙。两秒后,她有些慌乱地转回头,小声应道:“嗯。” 似乎觉得自己的回应太过生硬,她迟疑片刻,又轻声补上一句: “醒了,老公。” “帮你洗干净,等会睡觉才舒服。”他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肌肤,带着温热的浴露泡沫,细致地在她肩背涂抹开来。 浴室里,水汽氤氲,温度攀升,却似乎暖不透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膜。 黛柒眼睛找不到落点,她想说什么缓解一下略微尴尬的氛围,那些压着的话像膨胀的海绵,堵得她胸口发闷。 再怎么样,还是得推动一下剧情。 “你……”她刚开口就哽住了,喉间轻轻滚动,将未成句的话语咽了回去。 水声潺潺中,片刻静默被无限拉长。 “老公……” "嗯?" 他揉按她肩膀的动作微微一顿,等待她的下文, “你会嫌弃我吗?我、我已经不....” 黛柒踌躇着措辞,想起前不久谁指责她的话,像背诵课文般僵硬地吐出, “我背叛了婚姻的神圣性...呃....我觉得我们还是离...” “黛柒。” 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唤她,尾音下沉得带着冷意,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冷意。 随即却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沉甸甸的无奈。 她微哽,眼含不解地望向他, “婚姻....神圣性?” 他重复这个词时,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谁教你这么说的?” 她耳根不由得泛红,低声嘴硬解释道, “没有人教我这么说、是我自己这样觉得的。” 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收拢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温热的水流在彼此之间轻轻荡漾,分不清是谁的体温更高一些。 “柒柒,你根本不明白你口中的神圣是什么。”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所有世俗的规则,都只是虚无的概念,别再让那些无关之人的准则,成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利刃。” 当他低头埋进她肩颈时,唇无意间擦过她的颈侧,激起女人一阵细密的战栗。 “对我再多点信任,可以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加爱你,包容你。” “可是我和别人……”黛柒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几分不安, “那些都过去了,我不在乎。” 黛柒咬着下唇,可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在乎啊。 思绪在蒸腾的浴室里飘散,这傅闻璟.....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她悄悄抬眼,打量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划过利落的下颌线。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介意?” “说完全不在意,又怎么可能。”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锁骨上一处痕迹, “可是比起过去,我更在意你,和我们的未来。” “我不求你给我其他同等的回应,” 他望进她眼底, “只是,若你真觉得亏欠,就不要再轻易说离开我的话。” 低语如誓言般清晰,穿透水声没入她的耳膜, “我唯一在意的,就是你会恨我没有保护好你。” 来的这一路上,他脑海中翻涌过无数可能,怕她恨他,更怕她轻飘飘地说出诀别的话。 他不想过度强迫她,却也参不透女人究竟怎么想的,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也自认为自己要的很简单,不过是像寻常夫妻那样,守着彼此过安稳日子。 可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平静。 除了那几个趁虚而入的人,没有人会比他更痛苦、更煎熬,眼睁睁看着却未能阻止的自责与无力。 即便他动用一切手段,用利益与合约将一个个潜在威胁牢牢束缚在谈判桌上,让那些虎视眈眈的猎食者在商战的泥沼中无暇他顾。 即便他自己也已精疲力竭,可百密一疏,却依然挡不住有人钻了空子。 他要防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张又一张看不见的网。 黛柒沉默着,原本准备好的话语也悄然咽下,看着他此刻的神情,有些可怜,她忽然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心里盘算着其它。 ------------ 第151章 所有的传言都不及真相的万分之一 接下来的几天,黛柒也没有去学校,她告了假,选择请假留在家中休息调养。 出人意料的是,傅闻璟也搁下了公司的大小事务,留在家里陪她。 说是陪,不如说是“缠”。 他几乎寸步不离,把工作全搬回家里。就连处理公务、开会时,也非要把黛柒圈进怀里。 他一手执平板,一手揽着她,任她在他怀里翻杂志、玩手机,或是无聊到拨弄他衬衫的纽扣,他浑不在意周围的嘈杂声响是否会干扰到自己的工作,仿佛那些窸窣声响与他隔着一个世界。 每当用餐完后,就牵着她的手,在暮色渐染的庭院里缓步慢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夜里同榻而眠,傅闻璟也并未对黛柒有过多的举动,仅仅只是轻柔地亲吻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待她,实在是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其实黛柒自己清楚,她并没有那么脆弱。除了身体上还有些疲惫,精神并无大碍。 许是被狗咬多了,自己都产生了抗性。 可傅闻璟却总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与伤害,对她关怀备至,那种比从前还要过分的呵护,反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有些难为情起来。 这几天以来,傅闻璟曾提及让黛柒辞去工作的事情。 然而,每当他提起这个话题时,似乎又有些顾虑,担心黛柒会因此而产生过多的想法。 他总会补充道,并非不认同她的工作,自己之所以这样提议,纯粹是因为担心黛柒工作过于劳累,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说他从不介意她做什么工作,更不愿束缚她分毫,若她愿意,随时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至于别的,”他语气温和却笃定,“你完全不用考虑。” 面对傅闻璟的关心,黛柒也向他解释说,自己其实早就有辞职的打算,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 等到这个学期结束后,她便会毫不犹豫地递交辞职信。 傅闻璟听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也许是他担心过多的追问会给黛柒带来心理压力或者阴影吧。 就这样,整整躺了一个星期,黛柒渐渐觉得整日无所事事反倒让人倦怠, 每日醒来是他,睡去是他,整个人仿佛活在他的气息里,这种密不透风的亲密,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周末将近时,她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男人的胸膛,靠在他怀里轻声开口: “等周末过了……我想回学校去。” 毕竟一直这样请假也不太好,尽管这句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不知情的人或许还以为赞黛柒多么敬业呢。 傅闻璟听却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低低应了一声:“好。” 并说这个周末要带她去旗下新开发的温泉山庄小住两日放松一下。 “温泉?”黛柒眼睛一亮。 深秋时节,确实再没有比泡温泉更惬意的了。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在黛柒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转头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想来傅闻璟应该是先去书房处理工作了。 她在蓬松的被窝里眷恋地蜷缩片刻,正要起身,房门被轻轻推开。 傅闻璟信步走入,见她睡意未消、长发微乱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未发一言,直接俯身将她稳稳横抱入怀,径直走向浴室。 “我自己可以……”黛柒靠在他肩头轻声嘟囔。 他却已利落地为她挤好牙膏、试好水温,将牙刷递入她手中,随后便倚在门边,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洗漱。 她含着满嘴薄荷泡沫,含糊不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不急,”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翘起的发丝,“等你用好早餐。” 餐后小憩片刻,黑色轿车便载着二人驶向城郊。 盘山公路蜿蜒而上,车窗外枫红似火,银杏鎏金,秋色如巨幅油画般徐徐展开。 抵达山顶时,一座融合了唐风与和式精髓的建筑群映入眼帘。牌坊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石板路,两旁种着整齐的松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草木清香。 青瓦白墙错落有致,檐角悬挂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几株百年红枫从院墙内探出枝桠,与远山的绚烂遥相呼应。 经理早已候在门前,恭敬地引他们穿过一条幽深的长廊。 廊外是枯山水庭园,白沙如浪,青石如岛,每一步都是景致。 走廊尽头,一座隐蔽的电梯安静等待着,木质门框上雕刻着精致的卷草纹样。 电梯的指示灯不急不缓地跳动着,显示它正从高处降落。 在这段短暂的等待时光里,傅闻璟忽然轻轻收拢掌心,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随后,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细微痒意直抵心尖,逗弄的黛柒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侧首望去,眼波潋滟着娇嗔。 傅闻璟佯装无意,只是垂眸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漾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两人对视,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甘美,流转着无声的亲密,甜得令人心头发颤。 一旁垂手侍立的经理身姿笔挺,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他的余光,却难以自控地捕捉着身旁这对璧人的互动,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集团内部关于总裁与夫人感情甚笃的传言早已不是新闻,但在多数员工看来,身处他们这样的位置,公众场合的恩爱难免带有表演成分。 直到此刻,他亲眼见到那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不苟言笑的总裁,竟会流露出如此专注而温柔的神情,那目光牢牢锁在身侧女人身上,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才惊觉,所有的传言都不及真相的万分之一。 而那位傅夫人,仅是侧颜便已美得惊心动魄,说她是天上来的仙子都不为过。 此刻浅笑娇嗔的模样,更是让这奢华的山庄景色都沦为了她的背景。 “叮——” 清脆的提示音划破了静谧,经理如梦初醒,立刻收敛所有心神, 傅闻璟两人闻声也收敛了笑意,目光下意识地转向那扇缓缓洞开的电梯门。 门缝渐宽,尚未窥见全貌,几道挺拔身影已携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漫出,先声夺人, 黛柒心口莫名一紧,某种熟悉而令人心悸的预感悄然爬上脊背。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上移,最终,定格在面前人身上。 电梯内光影分明,将男人们的身形轮廓勾勒得愈发分明, 黛柒无语,怎么会..... 有这么巧的事,在这远离尘嚣的山庄,还能同时遇见他们三人。 ------------ 第152章 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凭什么要躲? 黛柒的目光避无可避,率先撞进一片冰封的绿湖里,是厉执修。 那双绿眸此刻古井无波,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冽。 她立马转移视线,身旁是裴晋,看了一眼又看向另一旁,是秦妄。 黛柒下意识地侧身,看向傅闻璟,却见男人神情淡漠,目光扫过那三人,如同掠过陌路尘埃,未起半分波澜。 事实上,傅闻璟的诧异并不亚于她。 他的行程从未对外透露,自那几日之后,他们几人便心照不宣地切断了联系,连那些表面维系着利益纽带的合作也都悄然中止。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几日与黛柒的温存让他放松了警惕,将这几个碍眼的的存在暂时抛诸脑后,尽管,这一层本就是只为他们预留的专属领域。 傅闻璟面色不改,迎向那三道意味各异却同样具有压迫感的目光。 显然,电梯内的三人也未曾预料到会在此处与他们相遇。 几道视线同时落在傅闻璟与黛柒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眼前这对小夫妻,实在太过相配,甚至连今日的穿着都默契得刺眼。 同是浅灰色的羊绒毛衣,质地柔软,勾勒出傅闻璟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也衬得黛柒愈发纤细温婉。 她下身搭配着一条飘逸的纯白百褶长裙,而他则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休闲长裤。 一深一浅,一刚一柔,站在一起,宛若天造地设,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不容介入的亲密。 这过于和谐的画面,落入了对面三人的眼中。 周遭的气压,似乎更低了。 “还真是巧。” 秦妄出声率先划破了寂静,声线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随着他的话,三人步履从容地踏出电梯,与傅闻璟和黛柒擦肩而过。 傅闻璟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自然地握紧黛柒的手,牵着她步入电梯。 候在一旁的经理赶紧向三位身份显赫的几人深鞠一躬,这才快步跟进电梯,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 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按下了顶楼的按键。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黛柒忍不住又向外瞥了一眼。 那三人皆身着休闲服饰,看似真是来此度假,可他们并未离开,反而就那样坦然地立在原地,三道目光毫无遮掩地穿透逐渐狭窄的门缝,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那视线太过灼热,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意味,几乎要在她身上烙下印记。 黛柒感觉自己的目光像是被火星溅到,下意识想要躲闪,却又忽而觉得不对劲, 不对,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凭什么要躲? 这么想着,她也抬头直直迎上那几道迫人的视线,似乎,还瞪了他们一眼。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比思绪更快一步,朝傅闻璟更近的贴靠过去,纤细的手臂紧紧依偎着他坚实的手臂,像是在寻求底气般。 电梯门彻底合拢,金属表面映出三道模糊而各具心思的身影。 “嘁,看把她厉害的。” 秦妄嗤笑一声。 裴晋率先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秦妄,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厉执修的视线也同步扫了过来,虽未言语,但质疑的意思显而易见。 秦妄感受着左右两边投来的审视目光,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被冤枉的懒散: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不是你喊我们来的?”厉执修开口, 秦妄几乎要气笑了,他双手一摊: “那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如果我要是知道他们会来,” 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那我也不会喊你们,肯定我自己就来了。” 这句毫不掩饰的独享言论,让一旁的裴晋轻轻点头, “这倒是句实话。” 另一边,到达顶层,而方才电梯间那段意外的插曲,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未曾提起。 这是一处私密性极佳的套房,整面落地窗外是连绵的秋色山景,黛柒推开落地玻璃门,步入宽敞的露天阳台。 山风拂面,带着清新,视野豁然开朗,层林尽染的秋色映入眼帘。 “喜欢吗?” 傅闻璟从身后走近,自然地环住她的腰,颌轻抵着她的发顶,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处景色。 黛柒点头,目光仍流连在外的美景上, “这里的夜晚会更漂亮。”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她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真的吗?这样已经很漂亮了。” “嗯,这个房间的视野是整个山庄最好的,当初建的时候,就想有朝一日带你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些许可惜: “但现在这里还有很多地方尚未开发完善,我却已经等不及想带你来了。” 黛柒心尖一软,向后靠了靠依偎进他怀里,她放软了声音, “没关系,后面再带我来就是了。” 说着,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坚实的胸膛,带着安抚的意味。 ------------ 第153章 “满意了?” 暮色初合,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橘粉的霞光,他们相偕来到悬于崖边的温泉私汤。 汤池依着天然岩壁而建,边缘与万丈深渊仅一步之遥,却又被巧妙地设计成安全的庇护所。 眼前是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峦,静谧而壮阔。 乳白色的温泉水汩汩涌动,氤氲的热气不断蒸腾而上,与山间自然弥漫的薄雾交织在一起, 四周是由经过打磨的原木与苍翠的修竹精心围合,既保留了自然的野趣,又巧妙地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干扰,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绝对私密空间。 池水温暖,黛柒顺着石阶一点点沉入水中,暖流包裹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舒展开来,忍不住满足地轻叹。 旅途的疲惫与方才的微小波澜都被这熨帖的温度悄然抚平。 她望向温泉的另一端,目光所及之处另一侧是更开阔的观景平台,看着视野极佳。 只是最佳的观赏点需从这处温泉池涉水而过,池水对于她而言确实有些深了,中央区域几乎要没过胸口。 傅闻璟立刻察觉了她的意图与那丝犹豫。 他未发一言,只是俯身,一只手臂便轻松地托住她的腿弯,让她稳稳地侧坐在自己坚实的小臂上,随即涉水而行,步伐稳健,水波在他周身荡开圈圈涟漪。 直到抵达对岸的浅水区,他才小心地将她放下。 黛柒的脚尖触到水下的石阶,站定,带起一阵哗啦的水声。 她欣赏着眼前更为壮阔的景色,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男人,温泉水漫过他结实的胸膛,蒸腾的热气柔和了他平日凌厉冷峻的轮廓。 傅闻璟感受到她的目光,侧头看她,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询问: “嗯?” 黛柒却不回答,只是嫣然一笑,眸中漾开狡黠的光。紧接着,她突然抬手,猛地拍向水面, “哗啦——!” 一大片水花猝不及防地朝傅闻璟迎面扑去。 他下意识想躲,却在瞬间改变了主意,只是微微侧头,闭上眼,任由那温热的水浪尽数泼洒在他脸上、发间。 “哈哈哈……”得逞的娇俏笑声立刻在周围回荡起来。 见他这般逆来顺受的模样,黛柒真是打上瘾了,玩心大起,小手连续拍打水面,一波又一波的水花伴着她的笑声,不断向他袭去。 看着平日里沉稳矜贵、令人敬畏的男人,此刻一副乖乖好欺负的模样她就开心, 傅闻璟依旧纵容地站在原地,也不还手,直到她稍微停歇喘息,才听到他带着无奈与宠溺的低哑嗓音响起: “还没玩够?” 手腕被温热的手掌蓦地握住,黛柒抬眸,正对上傅闻璟隐含笑意的眼, 只是除此之外还有着更深沉的暗涌,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逆来顺受。 水珠顺着他湿透的墨色发梢滚落,一路蜿蜒,滑过线条凌厉的下颌,最终滴落在壁垒分明、肌理结实的胸膛上。 水光浸润之下,那具身体充满了野性的张力,看得黛柒心头一跳,脑中莫名闪过四个字:男色误人。 傅闻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热度,缱绻又专注地流连在她脸上。 黛柒被他看得心尖发颤,她别开脸,眼神也开始飘忽。 她微微用力想抽回手,却被男人就着这个力道,顺势往他那里带了半步。 更深的水域瞬间让温热的泉水漫过了她的腰线,陌生的深度和浮力让她身体微微失衡,只能更紧地攀住他, 傅闻璟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两人紧密相贴的肌肤清晰地传来。 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谨,却多了几分慵懒的、危险的侵略性。 “躲什么?” 黛柒脸颊微烫,被他灼热的视线逼得无所遁形,声音细若蚊呐: “你别这样看我……” 傅闻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带着灼人的热度再次逼近, “老婆,我想……” “不行!” 她几乎是立刻打断, 傅闻璟微微一怔,随即被她这过激的反应逗得低笑出声,他歪着头,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与促狭: “我还没说想什么……怎么就不行了?” “你少来,” 黛柒羞恼地瞪他, “你不就是想……” 他挑眉,忽然俯身凑近她通红的耳畔,气息灼热: “嗯,老婆好聪明。” 那温热湿濡的吐息让她浑身一颤,酥麻感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他顺势向前,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池壁与自己胸膛之间,形成一个无处可逃的怀抱。 “别在这里……” 手指抵在他胸口试图推拒,又急又羞,却只摸到滚烫的肌肤下有力的心跳。 傅闻璟却像没听见似的,就着这个姿势咬住她的耳垂轻轻厮磨, “怕什么?” 她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傅闻璟将额头抵住她的额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那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渴望。 “放心,” 他低声保证,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蛊惑, “这里不会有人来。” 不等她回应,他便开始细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更像是一种步步紧逼的诱哄: “老婆,我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Z了。” “它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他眼尾微微下垂,凝视着她,用一种近乎示弱的沙哑声线, “可怜可怜老公,好吗?” 话音未落,揽在她腰际的大手悄然下滑,微微用力,让她柔软的身体紧密地贴向自己。 雾气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却让感官愈发清晰,推挤的水声渐次响起,夹杂着难以抑制的轻喘与低吟,在空旷的山谷间漾开细密的回音, 黛柒的手指深深掐进他宽厚的肩膀,意识在水波荡漾中渐渐模糊, 只剩下相贴处灼热的温度,以及男人在她耳边反复呢喃的那句“别怕,有我”。 直至暮色四合,将一池春水染上暖昧的霞光。 厉执修靠在天然岩壁砌成的池缘,温热的泉水漫过他壁垒分明的胸膛,水面之下,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疤若隐若现,非但不显狰狞,反为他添了几分悍厉。 他闭目仰头,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形成一个利落的弧度,直到隔壁那隐约的、令人浮想联翩的声响渐渐归于平静, 只余下山谷间的风声与水流的潺潺,他才缓缓睁开眼。 那双冰绿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如同深冬结冰的湖面。 他侧过头,目光扫向身旁的秦妄,声线平直地抛出三个字: “满意了?” 秦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捞过池边冰桶里镇着的酒杯,仰头将杯中残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哪知道这两人连房间都等不及回。 “上次自己没听够,这次还非得拉着我们一起欣赏才开心?” 裴晋慢条斯理地接话,笑意尚在,却并未抵达眼底。 他的话像是说给秦妄听,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那面隔开两个世界的石壁,指尖在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仿佛能穿透那坚实的障碍,窥见其后的旖旎光景。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各怀心事的沉寂,比温泉上蒸腾的水汽更为浓重。 ------------ 第154章 “请问地下是有什么金子吗?让你看得这么认真。” 黛柒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浑身的酸痛先于意识苏醒, 身旁的位置又是一片冰凉,她拥着被子坐起, 想起昨夜种种,真是恨不得咬死傅闻璟。 原以为在温泉里的缠绵已是极致,谁知那竟只是开始。许是顾虑她在水中浸泡太久,傅闻璟便将她抱到池边后,又转战到旁边温泉椅上...... 待他终于抱着她回到套房时,以为这场情事该画上句点, 直到后半夜,她累得指尖都抬不起来,实在无法忍受的哭出声来,认识到她是认真的,他才终于停下,又亲又抱的哄了好一会说让她休息,可就在她意识朦胧将要睡去时,耳畔又响起他低哑的嗓音: “休息好了吗?” 不待她回答,炙热的吻便再次落下,新的一轮征伐在朦胧的夜色中再次开启。 光落在床头柜上,一杯清水下压着张便签纸,隽秀的字迹在女人眼前铺展, 大概意思就是,呃...夸她很棒,说昨夜辛苦了,看的黛柒耳根微热,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发烫的脸颊,还说到等她醒来的时候,记得给他发信息。 她拿起手机,屏幕显示已是下午三点,傅闻璟的未读消息塞满了通知栏,最后一条停留在14:58,那个张牙舞爪的表情包旁下跟着行小字: 【睡吧,醒了给我打电话。】 她抿唇漾出笑涡,回了个软绵绵趴着打哈欠的猫咪。对方并没有立即回,想来他正忙于公务。 洗漱后,她在房里踱步两圈,左转悠一会儿右转悠一会儿,又懒洋洋地躺回沙发。 最终还是决定再去寻一处其它的温泉,让温热的水流舒缓下身子的疲惫。 衣架上整齐挂着两套浴衣。她伸手取下那件浅紫色渐变款,柔软的布料上,细小的紫藤花沿着衣襟蜿蜒绽放。换上后,系好腰带,她便轻轻推门而出。 黛柒按下电梯键,看着显示屏上从一楼缓缓上升的数字,心头莫名一紧。 她犹豫着要不要先退回转角处等等,待确认安全再过来,她实在不愿再撞见那几位煞神。 正当她踌躇不定时,“叮”的一声脆响,电梯门已应声而开。 完了。 她甚至来不及挪动脚步,视线便直直撞进轿厢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阴魂不散。 万幸,里面的几人似乎正低声交谈,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门外。 此刻若转身跑开,反而显得心虚,还更明显。 电光火石间,黛柒下意识地往电梯门侧的墙壁一贴,迅速低下头装死,假装只是个恰巧路过的住客,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试图将自己缩成一个透明的背景板。 这边,率先步出电梯的裴晋,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墙边那一抹浅紫。 他脚步微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眯起, 这不熟人嘛。 随即不着痕迹地转变方向,在离那抹倩影两步之遥处停下。 好整以暇地抱臂,目光落在那个正努力把自己缩成鹌鹑的女人身上,从头到脚静静打量了两秒。 “这位小姐,” 他开口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请问地下是有什么金子吗?让你看得这么认真。” 说罢,他还真煞有介事地顺着黛柒的视线朝地面扫了一眼,话里的揶揄几乎要满溢出来。 黛柒垂在身前的手指绞紧,她咬紧下唇,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硬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她还沉浸在如何脱身的慌乱思绪中,身前光线骤然一暗,另一道挺拔的身影已不由分说地逼近。 尚未反应过来,一张放大的俊脸带着极具冲击性的侵略笑容,突兀地闯入她低垂的视野, “!” 秦妄竟直接半蹲下身,自下而上地对上她的目光, 她惊得呼吸一滞,猛地抬起头,险些控制不住扬手的冲动。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腰间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 "小心点。" 是裴晋,话语间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站稳身形后,她瞪着依旧维持着半蹲姿态的秦妄,这贱人非但毫无愧意,唇角反而噙着更深的笑意。 黛柒没好气的瞥了秦妄一眼,转头对裴晋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 "多谢。" 她看着腰间还未撒开的手,手肘却不着痕迹地发力往后一拐,挣脱了那只迟迟未松开的掌心。裴晋也不恼,从善如流地放手。 秦妄直起身,双手插兜, "这么没礼貌?见到人都不会打招呼?" 他挑眉, "傅闻璟在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什么意思,当她是什么阿猫阿狗吗,还需要别人教她怎么打招呼? 再说,他哪来的那么大脸,值得她主动打招呼。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绽开温软的笑,好脾气的解释道, “不是的,我只是没注意到是你们。” 黛柒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讽刺意味十足。 她只当没听见,厚着脸皮侧身就要从旁绕过,边走边敷衍道: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事……” 话音戛然而止。 去路被一道山峦般的身影彻底堵死。厉执修一米九的身高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带着不容逾越的压迫感。 她抬眸,对上厉执修那双冰封的绿眸,她用眼神示意他让开,对方却纹丝不动。 “让我过去。”她不得不开口。 “去哪?”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去找傅闻璟。”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开玩笑,若说自己去泡温泉,岂不是羊入虎口? “是吗?” 裴晋的声音自身后悠然响起, “那刚好,我们也要去找他,正好顺路带我们去。” ------------ 第155章 “你真的觉得我们是为了找他?” 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垂眸看着她微微闪烁的目光,从她迟钝的那几秒里,就看出来这女人又在撒谎,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他出声催促,姿态从容。 “难道又是在骗我们?” 黛柒一看他们要动真格,慌乱地看向裴晋,又看向面前岿然不动的厉执修,急忙刚想改口说自己也不知道傅闻璟在哪, “不、我不……”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不轻不重的推力,黛柒猝不及防,整个人又向前扑去,直直撞进厉执修坚实的胸膛。 男人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腰肢,将她稳住,同时抬眸淡淡瞥向罪魁祸首秦妄。 秦妄耸肩,漫不经心道: “走啊,还等什么。” 男人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厉执修收紧手臂,带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向后撤步,从容退入电梯内。 黛柒被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着向后,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移动。眼看自己就要被带入电梯,心中警铃大作。 “等、等等!停下!我不去找他!” 她慌乱地推拒着身前铜墙铁壁般的胸膛, “我不知道他在哪,放开我!我不去!” 可她的挣扎如同石沉大海。 厉执修的手臂纹丝不动,而身后,秦妄与裴晋已经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两道挺拔的身影恰好封住了所有去路。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四人密闭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黛柒被困在三个男人形成的包围圈中,退无可退。 电梯门合拢的轻响如同某种宣告。 黛柒终于按捺不住,攥紧的拳头砸向厉执修的胸膛, “放开我!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他在哪,为什么还要拉我进来!”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你真的觉得我们是为了找他?” “那不然呢?”黛柒不耐地反问。 空气骤然沉默。 这短暂的静默让她心头一沉,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逐渐清晰。 她猛地抬头,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不行! 你们……还有完没完!” “这样欺负我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 秦妄懒洋洋地接话,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怎么我们不欺负别人,偏偏就爱欺负你呢。” 黛柒转身,伸手就想给这个忍了很久地嘴贱的人一巴掌,被他一把抓住。 “想打我?” 秦妄将她纤细的手腕牢牢禁锢,她试图挣脱, “你们现在的行为, 跟那两个畜生有什么分别。” 她身后就是厉执修, 前方又被秦妄堵死, “有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一起 C 了你吗。” 裴晋在她身侧, 恶意地说着,黛柒咬牙,解释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那两人已经被分别送到偏远地区历练去了,少不了一顿苦头吃。” 身后传来厉执修低沉的嗓音,打破了电梯内微妙的寂静。 “真的吗?”黛柒又转身, 随即想到什么,她余光小心地扫过身后虎视眈眈的两人, 踮起脚尖凑到厉执修耳边, “那你能不能把他们的哥哥也送过去。” 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说什么悄悄话呢。” 秦妄阴沉的嗓音骤然响起。 未等黛柒反应,一具温热的胸膛已经紧贴上她的背脊,强劲的力道推着她往前推, 整个人被牢牢夹在厉执修与秦妄之间。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混蛋!不要挤我!” 她又气又急, 双手抵住身前厉执修的胸膛想要借力挣脱,身后的男人却故意松了几分力道。 就在她以为找到空隙想要侧身溜走时,秦妄忽然向前... “啊.....” 猝不及防的撞击,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黛柒立刻咬住下唇噤声, “哪里来的小母猫发春的叫声。” 秦妄的调侃让黛柒脸颊烧得更烫,随即又被怒气取代。她无法回头瞪视,只能咬牙切齿恨恨地反驳: “放屁!你才小母猫发春!” “你个贱……啊……” 话音未落便化作一声惊喘,身后的男人竟、 黛柒急得眼眶发红,被困在两人之间,进退不得。 “不行……” 她眸中泛起水光,无助地望向四周。 视线忽然定格在斜上方的监控探头: “停下,有监控啊……” “啧。” 始终冷眼旁观的裴晋眉头紧锁,听到这句话忽然轻笑: “还怕监控?”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震动响,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电梯灯光骤然熄灭,运转声戛然而止。 “啊——” 视线骤然陷入一片漆黑,让女人失声惊叫。 黛柒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失明了。 两个男人地察觉到光线变化 ,他们优越的夜视能力很快锁定黑暗的源头,是裴晋一拳砸碎了电梯按键面板。 这番举动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怎么样,现在呢。” 裴晋低哑的嗓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他精准地揽住茫然无措的女人,俯身封住她柔软的唇瓣。 “呜……” 黛柒还在黑暗中摸索,呼吸就被彻底掠夺。紧接着 ————————没有,但是原文还是放在老地方了。 好不容易被松开,她急促地喘息着,下巴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指钳制住,转向侧面迎来新的亲吻。 诡异的是, 她能清晰分辨出这是厉执修冷冽的气息。 刚获得片刻喘息,后颈又被掐住抬高,秦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接踵而至。 到最后,意识模糊的她已经分不清辗转于唇齿间的究竟是谁。 —————— 黛柒可怜兮兮地夹坐在套房沙发中央,脑袋垂得低低的,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要落不落的。那双红肿的唇瓣无声诉说着方才的经历,活脱脱就是个被恶霸挟持的小媳妇。 “怎么这么可怜?一副委屈样?” 秦妄大剌剌挨着她坐下,长腿一翘,不由分说将人揽进怀里,恶劣地端详她泫然欲泣的小脸, “谁欺负你了?” “不是……” 她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没有人欺负我。” 这时裴晋在另一侧落座,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你一直在抖什么?想去厕所了?” “不是,有点冷……” 她说着又往沙发里缩了缩,试图避开两侧迫人的气息。 “别吓她了。”厉执修独坐在单人沙发上,终于出声打断这场步步紧逼的戏弄。 黛柒简直要怕死了, 方才在电梯里, 她被轮番索吻,几乎窒息。 到最后实在受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 许是她的哭声太过凄惨,男人们总算停了下来。 唯有秦妄还贴在她耳边威胁,要是再哭就在电梯里做更过分的事,吓得她立刻咬住嘴唇,生生把呜咽憋了回去。 她抽噎着说自己快要死了,控诉他们就是想把她害死,自己已经要喘不上气了,呼吸不来了..... 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 他们才终于彻底放开她。 随后,看着秦妄又一脚粗暴地踹开闭合的电梯门,黛柒看着这副情景在心里感叹道他们真是实打实的畜牲。 他们将她半扶半抱地送回房间,却赖着不走,美其名曰要陪她聊聊天。 黛柒惊魂未定,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与混乱中,于是便有了此刻这副可怜巴巴坐在沙发上的模样。 确实只是聊天,只是这聊天的话题都不是对她友好的话题。 就在黛柒如坐针毡时,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傅闻璟站在门口。 他原以为黛柒一直待在房里休息,直到回来时看见经理正带着工人紧急维修电梯,心头便莫名一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刻,他温和的目光在触及客厅里的三位不速之客时骤然转冷。 当视线落回沙发,对上黛柒那双泛着水光、写满委屈与求救的眸子时,他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我怎么,” 他缓步走近,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记得有邀请你们过来。” 裴晋慵懒地掀起眼帘,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傅总这话说得未免太不客气。” “你该感谢我们才对。夫人刚刚被困在电梯里,若不是我们恰巧路过出手相助。”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掠过黛柒微肿的唇瓣, “恐怕夫人真要一个人在里面吓的哭昏过去。” “是吗。” 傅闻璟的回应听不出情绪,不知是问在场谁。 他径直走向沙发,俯身牵起黛柒的仔细端详着人,指腹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 “有受伤吗?” 黛柒咬着下唇轻轻摇头,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确认她身体无碍后,傅闻璟转身将人护在身后,冰冷的视线扫过沙发上仍毫无自觉的三人: “滚出去。” ------------ 第156章 “别跟他们这种人一般见识。” “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吓着我们夫人可就不好了。” 裴晋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 傅闻璟眸中寒霜更甚,冷冽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裴晋, “是我哪个字没说清楚?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 黛柒左右张望,面对如此明显的逐客令, 那三人还无动于衷,而傅闻璟的脸色已阴沉得骇人。 她倒不担心他们真动手,只怕战火殃及自身,连忙扯住傅闻璟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哎呀,老公,别生气。” “他们....” “他们只是人坏了一点,脸皮了厚一点,嘴巴也贱了一点,但是没有恶意的。” 生怕自己不够添乱的,又小声补了一句, “别跟他们这种人一般见识。” “........” 黛柒跟个老好人一样,在中间打着圆场,还不忘夹带私货的阴阳了一番, 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微妙起来。 裴晋原本翘起的二郎腿瞬间顿了顿,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手肘撑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指尖微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听着女人的话,头微微一歪, 偏头看向那个正躲在傅闻璟身后煽风点火的小女人,不知道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那抹惯常温和的弧度微微收敛起, 黛柒看了一眼,恰恰正对上裴晋似笑非笑的注视, 她心中一紧,立马转移视线,却听见秦妄的冷笑: “到底是有人在身旁撑腰,说话底气都不一样了。” 秦妄嘴角微勾,带着讥讽,看着女人因为傅闻璟在身旁,就好像找到底气般,瞬间趾高气昂起来。 这种明目张胆的依赖让他很不爽。 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但显而易见的,男人很受用这样的依赖。 傅闻璟的脸色是好了些许,她手掌轻覆上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低沉地应了一声。 虽未多言,但周身凛冽的气息已缓和些许。 这细微的互动落在秦妄眼里,让他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 许是觉得这样的场面并没什么意思,始终沉默的厉执修便从容不迫的起身,开始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因坐姿而微微褶皱的衣襟。 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眸甚至都没有抬起一瞬,仿佛在场的所有暗涌都与他无关,只是边整理边淡淡地说道: “走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也不必久留。 裴晋眉梢微挑,也跟着从容起身。 黛柒见这几人终于要离开,紧绷的心弦稍松, 可这么大的房间,他们不绕道走, 非要挨个擦着她身边经过,甚至还有人不轻不重的,故意撞了她一下,逼得她不断向傅闻璟身侧贴近。 落在最后的秦妄突然驻足。 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傅闻璟,继而垂眸看向那个仍在装聋作哑的女人,他俯身逼近,带着嘲弄的笑,故作不解道, “说真的,” 毒蛇般的视线缠上她轻颤的睫毛, “你觉得惹恼我们,你能讨到什么好处?” 后面几字轻得像叹息,像毒蛇信子舔过耳廓,让黛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黛柒不悦的觑眉,背着他狠狠翻了个白眼,竟敢当着正主的面威胁人,真是有够嚣张的。 傅闻璟将女人拉到身后, “看来你能做的事就是只会威胁一个女人。” 秦妄瞬间敛起笑意,直起身与他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两道同样具有压迫感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迸发出无形的火花。 倚在门边的裴晋与厉执修冷眼旁观着这场对峙。 视线掠过傅闻璟身后那个正焦急拽他衣角的女人, 她不停在跟傅闻璟念叨着,别理他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要跟他们讲话....... 完全就是一副拉偏架的模样,倒像是全世界都在阻挠他们相爱。 不愿再看这两人演绎伉俪情深的戏码,裴晋屈指轻叩腕表表盘: “傅总,” “我们来呢,本就是有要事要和你商量。” 傅闻璟敛眸望去:“什么事?” 裴晋的视线在黛柒身上微妙停顿,又落回他脸上: “自然是……重要的事。” 傅闻璟眸光微动,了然颔首: “晚些我再过去。” 他不再理会秦妄,转身揽着自己的妻子就往卧室走去。 紧接着三个身影相继离去,门扉合拢的声响在寂静的套房里格外清晰。 几人走后,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他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将她拉到床边。 他坐下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女人也坐下来。 黛柒摇头表示不想坐, 见她摇头拒绝,他也不强迫。 只是被他拉过身边,站在他双膝之间,恰好能与坐着的他平视。 温热的手掌虚扶在她腰侧,隔着衣料传递着若即若离的温度。 他看着女人,也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清晰的情绪, 就这样,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良久化作一声轻叹。 黛柒不明所以,双手自然地搭上他宽厚的肩膀,眸中漾着不解。 “怎么了?” 傅闻璟牵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浓密睫毛垂落时掩住眸中暗涌,声音又低又轻: "老婆,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喉结微动, "真想把你拴在腰带上,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都带着你,寸步不离。" 黛柒听后,蹙起秀眉认真地回答道: "当然不行,我不喜欢这样。" "嗯,"他低笑,仰头将前额轻靠在她心口,呼出的气息在衣料上晕开温热的潮意, "骗你的。我怎么舍得这样对待我的宝贝。" 他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不掺杂丝毫情欲,只带着说不尽的眷恋,蹭着她的柔软,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抱歉......" ------------ 第157章 "记得我们之前说的违和感吗?" 黛柒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稍稍退后半步,小手捧着男人的脸就开始端详着他。 俊朗的眉宇间是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郁色,她忍不住伸手,用指尖轻柔抚平他微蹙的眉头,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傅闻璟怔了怔,任由那温软的指腹一点点抚去他心头的烦闷,眸光渐渐柔和: "不,怎么会。是我的问题。" 黛柒听后,煞有介事地点头, "嗯,是这样的,老公。" “这确实是你的问题。" 男人低笑出声,非但不恼, 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人重新揽回怀里。 温热的唇擦过她耳畔,嗓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宠溺: "嗯,我们柒柒怎么这么聪明?不仅漂亮,还这么明事理......" 接下来的话,他只是一个劲儿的不停夸着她,说天下在没有一个男人比他幸运能拥有她,反正说了一大堆, 给黛柒夸美了,嘻嘻呵呵的拉着男人再多说一点,方才的不愉快也抛掷脑后。 等哄完女人,傅闻璟推门而入,径直在单人沙发上落座。 皮质面料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说吧。" 他开门见山,视线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裴晋看着来人,也不废话,将平板转向他,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他直接切入话语重点说道, "那个女人," 他指尖轻点某个被标红的姓名, "前段时间突然回了本家,拿到了旁系6%的股份。" 说到这里,裴晋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准确地形容。 厉执修站在窗前将指尖的烟蒂碾灭,突然开口: "记得我们之前说的违和感吗?" 他转过身,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之前我们就觉得她有些蹊跷,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她给人的感觉也很奇怪,就好像.....” "时危。" 秦妄接话的瞬间,裴晋也紧接着附和, "对,那个时家的人,还记得吗。" 他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傅闻璟的神色,傅闻璟闻言,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面色就瞬间沉下来,点头表示他当然记得时危这个人。 裴晋又继续说道, “倒不是质疑那个女人的能力,只是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事件发生前的节点,这种精准已不能用商业嗅觉来解释。" 她展现出的并非寻常的商业远见,而是一种近乎预知的洞察力。 就像前不久,他们一直揪着找的人,就是时危。而他同样展现的预判能力已经让他们见识过何为超越常理的笃定。 商海沉浮多年,没有人会连续两次载入同一条河流。 如今这份异常的天赋似乎找到了新的载体,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相似的轨迹,这绝非巧合。 这个时候他们要思考的已不是"怎么可能",而是"为什么再现"。 傅闻璟缓缓靠向椅背,阴影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窗外暮色渐浓,远山轮廓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映出沉郁的剪影。 裴晋并没有把那个女人还问到黛柒的事情告诉傅闻璟,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且那个女人的问询方式也很特别,她不像旁人那样打探黛柒的身世背景,反而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傅闻璟与黛柒的感情状况上。 然而现有的线索实在太过零散,就像雾里看花,难以拼凑出完整的轮廓。 他知道到这些碎片之间存在着某种精妙的关联,尽管内心早已疑虑丛生,但裴晋深知在掌握确凿证据前,贸然吐露怀疑只会打草惊蛇。 不过,在调查的过程中,他倒是有了一个颇为有趣的发现,黛柒在此之前竟还结过一次婚。 怪不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实际上,要想查清这个女人的底细并非难事,只要再稍微花点功夫,深入调查一下就好,关键在于是否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深入挖掘。 就拿结婚来说,这显然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只要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就能发现她的信息被人动过手脚,而且做得并不够干净利落。 裴晋指间的笔随意转动着,视线掠过傅闻璟冷峻的侧脸,思虑到, 那么他会知道吗? 他这位表面从容的好友,其实比谁都在意黛柒的过往。 他想,他铁定是不知道的,傅闻璟表面上看着大度,实则内心比谁还在意她的过去,他不是不想查,是不敢罢了。 钢笔突然停止转动。 "要继续吗?" 裴晋的声音打破沉寂。 厉执修淡淡看了一眼裴晋,眸色深沉如夜,察觉他的视线,裴晋转头对上他的视线,顿了几秒后,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 傅闻璟的目光从桌上移向窗外,暮色中的山峦化作朦胧的剪影,半晌, "继续。" 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这个字落下时,窗外的云层正好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 ------------ 第158章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第二日,学校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办公桌上铺开一片暖融融的光晕。 黛柒放下面前少女递交而来的文件,抬眸看向桌对面递交材料后却迟迟未离开人。 看着略微有些坐立不安的少女,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 "清歌,是遇到什么困扰了吗?" 宋清歌喉间轻轻滚动,迎上她的目光时眼底藏着挣扎。犹豫片刻,才低声开口, "老师……您觉得预知未来这种事,有可能吗?" "预知未来?"黛柒微微前倾, "就是……那种能提前知晓某事会发生的能力。 女生的声音越来越轻, "您觉得这可能吗?" 黛柒不动声色地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 指尖轻轻点过桌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清歌的目光骤然沉了下来,那过分沉重的面色都让黛柒为之一怔。 "老师,我知道这样说很冒昧,"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但请您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 她欲言又止,眼底涌动着不安,怕说的还不够直白, “你现在的老公……他不是个好人。我预见到他以后会移情别恋,就是会出轨,还会害死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冻结。 宋清歌心头猛地一沉。 完了,她会不会认为我神志不清? 她忐忑地抬眼,却见黛柒整个人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而宋清歌看着老师怔忡的模样,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难道老师早已深陷情网,无法自拔。 看她这般反应,莫非在感情里竟是个十足的恋爱脑,若真是如此,自己方才那番直言,在她听来岂不像极了恶意的挑拨离间。 但其实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震惊的是少女说的话,这番描述竟与原著小说的剧情如出一辙, 可一个书中角色怎么会知道故事走向? 黛柒攥紧指尖,心潮翻涌,看见少女瞳孔里晃动的恐慌,那神情不似作伪。 宋清歌轻声唤了句“老师”,待黛柒回过神后,才继续道: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但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反复做梦。" 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叙述。 黛柒低头看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她随手挂断,对宋清歌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梦里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生活片段,起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宋清歌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可后来……”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那些零碎的画面,竟然在几天后原封不动地在现实中重演。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当许多次验证后,我不得不相信,我好像真的能看见尚未发生的瞬间。” 她抬起眼眸,目光恳切地望向黛柒: “可惜,这些预知总是支离破碎的,但我慢慢发现,它们会呼应我的执念。” “每当为家里那些糟心事烦心时,梦境就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黛柒注视着她紧抿的嘴唇,轻声问: “那你是,看到了关于我的什么?” 宋清歌的话语突然哽在喉间,那些残酷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天我,梦见您的情景,每个细节都异常清晰。梦里的老师,好可怜……” 她望向黛柒的目光里满是挣扎与不忍, 您目睹傅先生搂着别人转身离去,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您独自站在大雨中,任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后来在回去途中……您遭遇了车祸。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看得真切,那辆车是直直冲着您去的。这根本不是意外,是谋杀!" "最让人心寒的是您的葬礼。叔叔阿姨哭得几乎晕厥,而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的面容总是模糊的……可我快要气疯了,他是不是眼睛瞎了?放着您这么好的人不懂珍惜!" 少女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每个字都浸透着愤懑: "要不是、要不是在梦里我碰不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定要开车狠狠撞向那对狗男女,为您讨回公道!" 话音未落,宋清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慌忙收声,忐忑地观察着黛柒的反应。 黛柒神色平静如水,好像这些预言未曾触动她分毫。 她沉默地伸手,轻轻覆住少女仍在轻颤的手背。桌面上,温水在杯中漾开细碎的涟漪。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她温和地拍了拍女孩的手背,用眼神安抚着对方尚未平复的情绪。 黛柒适时接过话头,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唯有右手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的细微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原来是这样,被少女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原著中那个差点被自己忽略的结局。 "您,真的相信我吗?"少女怯生生地问。 "当然。" 看着少女如释重负的神情,黛柒心头泛起复杂的怜惜,那些已到唇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 她不忍心戳破这个真相。 她总不能说,你刚才口中那个模糊的“第三者”,其实就是未来的你自己。 在剧情里,她黛柒才是阻碍他们爱情的存在,而此刻竟在为自己这个阻碍的命运忧心忡忡, 宋清歌捧着茶杯,目光仍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她忽然局促地补充: “您别太难过,我的梦也许不准……说不定只是场噩梦……” “您就当、当是个预警就好,稍微留意下。” “但若他真做了对不起您的事,请一定要及时抽身。” “老师你这么好,肯定会遇见更好的。他配不上你。” 黛柒望着她急切想要安慰自己的模样,笑了笑,转移话题, "别为我担心。" 阳光透过窗格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每个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缘分。" 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轻轻一转: “如果这些梦都不是真的,单论傅先生本人,你觉得他如何?” 宋清歌偏头想了想,语气平淡:“傅先生确实很聪明。” 便不再多言。 黛柒微微一怔,又试探着轻声问: “那,你会喜欢这样的类型吗?” “当然不。”少女立刻蹙起眉头, “我更喜欢阳光开朗的,男孩子。傅先生那样看着就沉闷。” 她悄悄压低声音,“还……三心二意。” 黛柒心头一紧,阳光开朗?那几位可都与这个词相去甚远。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宋清歌突然抿嘴轻笑,耳尖泛起淡粉: "算是吧......我们都在等合适的时机。" 说到这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整理书页, "等更稳定些,再考虑这些。" 黛柒怔住,原著里分明不是这样。她忍不住追问对方身份,却在听到陌生名字时恍然。 ————— 一个上午,电话铃声响了两次,一开始她并没有太在意,心里还觉得可能只是一些骚扰电话而已。 方才与宋清歌的对话始终萦绕在心头,让她做事都有些心神不宁。 当屏幕上再次亮起那个眼熟的陌生号码时,黛柒终于有些不耐的划开了接听键。 “喂?”她的语气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听筒里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喂?” 那语调有些奇怪,像是在刻意模仿她的语气…… 没等对方继续,黛柒直接问道:“您哪位?” 令人意外的是,两秒后电话那头竟传来同样的话:“您哪位?” 黛柒顿时愣住。 这难道是什么复读机吗?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错,因为对方的语气太过笃定,差点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人家。 她将手机拿远些,仔细核对着屏幕上那串尾号。 确认无误后,她的声音里染上了薄怒: "这不是您拨来的电话吗?" 正当她以为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准备结束通话时,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那笑声清冽,仿佛春溪初融,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鬼使神差地,这声笑让黛柒正要按下挂断键的手指顿住了。 紧接着,那道男声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 "开个玩笑罢了。" "女士,是我。" 他适时停顿,像是在给她回忆的时间, "时权。" ------------ 第159章 我这把年纪还要为你这些破事费心奔走。 黛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某个身影,难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她握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听筒里,他的嗓音温和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希望这个电话没有打扰到您。" "关于您之前答应来医院探望的事……" 他话锋轻转,仿佛忽然想起什么: "啊对,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先说明,家父的身体不便,索性就全权由我接手时危的事。" 黛柒表示没关系,谁来对接她都无所谓。 "那他……现在怎么样?" 她的询问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迟疑。 而此时此刻,电话另一端,时权正慵懒地靠在病房的沙发里。听到她的问题,他侧过头,迎上病床上那道冰冷的注视。 心电监测仪的幽蓝光线在时危脸上流转,他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里凝结着寒霜,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时权对那道凌厉的目光报以从容的微笑,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扶手, “所以想麻烦您,明天来医院一趟,我会派人去接您。" 黛柒应下了这个约定。 通话结束的瞬间,时权就将手机往茶几上随意一抛,"嗒"的一声脆响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抬眼望向病床: "满意了?"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 "你以为我很闲?我这把年纪还要为你这些破事费心奔走。” 时危偏头望向窗外,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 时权对此不以为意,或者说,他根本懒得与这般不识好歹的人计较。 既然讨了个没趣,他也不再久留,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走到门边,手指搭上门把时微微一顿。回头看了眼那个望着窗外的身影,最终还是语重心长地劝道: "医生的嘱咐要放在心上。" "老爷子经不起你再折腾了,我也不想再为你操办一次葬礼。" ———— 转眼时近正午,黛柒正要离开办公室准备出门用餐,却被碰巧赶来的系主任热情地拦下,执意邀她同往校外用餐。 她几番婉拒,却拗不过对方的盛情和坚持。还笑吟吟地说都是熟人,到时候见了面就知道了。 所以等她在包厢落座,看见左侧的秦妄与右侧的裴晋时,心下才顿时了然。 原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添几分郁结,看着这两人,黛柒显些脸有些挂不住。 这时坐在对面的领导突然举杯笑着说: "还是裴厅和秦总想得周到啊,来学校考察工作还不忘照顾到傅总的夫人。" 秦妄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将黛柒僵硬的微笑尽收眼底,他正暗自揣度她情绪不佳的缘由,这边还不忘自然地接过话头: "都是自己人,傅总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他眼尾轻轻一挑, "替他照顾好我们夫人,这不是应该的么?" 夫人两个字咬得格外缱绻。 黛柒在桌下不动声色地轻踢了他一下,眼含警告地瞪去,示意他适可而止,别太过分。 实际上,校方最初对这两位大人物的突然造访毫不知情。 他们不仅突然提出捐建两栋教学楼,更追加了重点项目投资。就在洽谈间隙,裴晋状似无意地提起等会吃饭可以再次喊上黛老师。 这黛老师本来就出名,再加上与傅家的联姻更是备受关注,此刻更成了需要小心对待的人物。 自然是不能随便让人家来陪酒应酬的人。几位领导还有些犹豫,在想着措辞时,秦妄就在旁边自然地接话: "我们与傅总都是多年故交。" 校领导这才拍拍脑袋,恍然想起这几位爷确实私下私交不错,想来人也只是好心照顾下友人的妻子,这才忙不迭地请她过来赴宴。 黛柒垂眸看着骨瓷碗里晃动的汤羹,忽然听见秦妄询问: "这里的清蒸鲥鱼是挺不错,还要再尝尝吗?" 他执筷,说着就要将鱼肉往她碟中夹。 “不要,我不爱吃鱼。”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留半点余地。 秦妄低笑一声,还是将鱼肉放进她碟中。 他想,她可真不老实,明明刚刚看她一直夹那道菜,直到转盘将菜肴转走才收回目光。 他侧过身,唇角弯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么?" 男人原本搭在膝上的手忽然转向,温热的掌心毫无预兆地覆上她腿侧,隔着布料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黛柒呼吸骤然紊乱,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绷紧。 她慌忙向前倾身,试图用桌沿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急急去掰他铁钳般的手指。可那只手纹丝不动,指节反而更深地陷进牛仔裤的布料里,在她腿侧掐出暧昧的褶皱。 裴晋正与旁人交谈的声音微微一顿。 黛柒突然感觉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她拿着筷子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 秦妄的指节正沿着她膝盖内侧缓缓画圈,裴晋的掌心已隔着牛仔裤布料,不轻不重的揉按着大腿内侧软肉。 当裴晋的虎口,卡进她腿间,黛柒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恰在此时,裴晋从容举杯与身边人相碰,琉璃盏发出清脆声响。 黛柒侧目看去,他声线平稳如常,依旧与旁人谈笑风生,面上是一派云淡风轻。可桌布下的动作却愈发狎昵, 黛柒死死咬住下唇,在心底暗骂这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尽会做些下三滥的事。 意识到掰不动他们,黛柒便掐住两人手背,指甲深深陷进皮肤,往两个贱人的手上掐的一个又一个红色掐痕, 直到黛柒自己都累了,掐得指尖发酸,可那作恶的手依旧不停,反而变本加厉的趋势,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她放弃抵抗,聪明的选择服了软,温顺地用手轻抚他们发红的手背,抬起湿润的眼睛无声地求饶。 这个示弱的信号终于起了作用。 男人们过分的举动稍稍收敛,但手掌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停留在原处 她甚至自暴自弃的庆幸,辛亏今天穿了牛仔裤, 若是穿着裙子……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两个男人会放肆到什么地步。 这顿饭终于接近尾声。黛柒早早地就挪到了主任身旁,一副随时准备抽身离开的架势。 "这次招待不周了……" 听着领导们的客套话接近尾声,她立即转身与身旁人简单道别,便朝着门口走去。 意外的是,身后那两个身影竟罕见地没有出声阻拦。自然也没注意自己背后那两道视线紧紧跟随着她。 ------------ 第160章 "跟他离婚。" 黛柒吃完午饭正准备午睡一会,才趴下不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带进一阵凉风。 她抬起头正要质问是谁那么没礼貌,不敲门就闯进来,却只见门口两道高大的身影。 黛柒对上两人视线。 不就是午饭时见到的那两个贱人。 他们并肩立在门框间,好整以暇地迎上她的视线。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两人对她的质问充耳不闻,径直走进来打量着四周,那姿态自然得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看着他们这般反客为主的姿态,黛柒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 她咬紧下唇站起身,强压着怒意,试图将这两位不速之客请出门外。 秦妄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眉头微蹙: "这地方就这么点大?" 说着伸手敲了敲旁边的墙壁: "连间休息室都没有?床呢?" 他转向黛柒,目光带着理所当然的询问, "你平时在哪儿休息?" 黛柒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这里是学校教师办公室,又不是他的总裁办公室,哪来的休息间? 她刚要走过去,就听见"咔哒"一声锁门的声音,转头一看,是裴晋把门给锁上了。 她立刻警觉起来,马上想去开门,却撞进故意挡住去路的秦妄怀里。 她用力推开他坚实的胸膛: ”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啊!“ 话音未落,秦妄就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带着她一起坐到了办公椅上。他手臂跟铁钳似的紧紧箍着她的腰,把她牢牢困在怀里,根本不让她乱动。 "放开!你放开!能不能好好说话!" 黛柒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不停地拍打着身后的人,想要挣脱下来。 这时候裴晋才慢悠悠地走过来,随意倚在他们前方的桌沿。 一坐一立的两个男人将她困在中间,沉默的包围中只有她一个人情绪激动,大呼小叫的, 黛柒渐渐觉得有点尴尬,搞得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她不好意思再闹腾,挣扎的动静也小了下来。 "……怎么了?" 她抬起眼眸,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惊心动魄的美,唇珠微微嘟起,带着不自知的娇嗔。 秦妄低低笑了声,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 "不闹了?" "怎么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整天都板着张小脸?" 秦妄说着,还煞有介事地低头在她颈间轻嗅,像只确认气息的大型犬, “闻起来都苦苦的。” 黛柒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放屁!她香着呢。 "见到你们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她忍不住呛声,甚至带着点挑衅的眼神看向面前的裴晋。 裴晋微微眯起眼睛,黛柒立刻察觉到其中的警告意味,但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应付他们,索性把小脸一撇,避开他的视线。 "今天找你来,是想认真聊聊。" 她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谈什......" 话又没说完,秦妄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 "你和时危结过婚?" 黛柒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一瞬,瞳孔也收缩着。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两人的眼睛。她定了定神,甩开男人钳住她下巴的手: "没有的事。你们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在我们面前撒谎没有意义。” 裴晋出声,黛柒抿紧嘴唇,仍不死心地看向身前的男人: "这根本是诬陷。" 对上男人毫无波澜的视线,那冰冷的表情让她心底发毛。 知道这几个男人精的跟鬼一样,再狡辩也没用,她只好识相改口: "你们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们的,是厉.....?" 在她看来,只有那个人知道这件事,而且他们三个经常串通一气,狼狈为奸。 裴晋下意识就想点头把这事推到厉执修头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是现在承认了,这女人肯定要去找厉执修当面对质。 人家根本就没告密,这一对质不就穿帮了?到时候自己反倒落个栽赃陷害的名声。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他自然不会做。 裴晋摇了摇头,"这事你就不必多问了。" 黛柒不爽极了,那他们凭什么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秦妄也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开口: "跟他离婚。" 黛柒一怔:"离婚?谁?傅闻璟?" "没错,就是傅闻璟。" "我和他的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黛柒迅速冷静下来,脑中灵光一闪, "你们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吧?" 她感到事情正逐渐脱离掌控。 傅闻璟身边的人都知晓了她曾结过婚,那他本人知道恐怕也是迟早的事。 既然隐瞒无益,她索性挺直腰板,不愿再在这些男人面前示弱: "是又怎样?结过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当初也是有苦衷的。更何况我老公那么爱我,他一定会理解我的。" 两个男人闻言不约而同地低笑出声,这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秦妄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嗓音低沉: "先不说你那位前夫。倘若你一直这样朝三暮四,哪个婚姻中的另一半能忍受得了?" 他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 "换位思考,要是你老公也这样,你能接受吗?" 黛柒顿时蹙起眉头, "什么朝三暮四?还不是你们一直强迫我的。" 两人选择共同忽略这句话。 “傅闻璟现在能护的了你一时,” 秦妄的嗓音里带着蛊惑的意味, "以后呢?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更何况,我可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用,不然你现在为为什么在我怀里?" 他俯身靠近,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畔: “所以与其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如聪明一点学会怎么讨好下家。” “给自己留条后路。" 黛柒垂眸思索片刻,却没有轻易被这番话带偏。 她轻轻摇头: "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愿靠着讨好别人过日子。只要你们不打扰我的生活,我和他自然能好好过下去。" ------------ 第161章 "你打我干嘛?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欺骗傅闻璟?" 裴晋突然开口,他向前一步逼近她,目光如炬: “既然两家的联姻是由长辈定下的,那么在商议期间,你和你父母为什么没有向傅家坦白你曾结过婚的事实?" 黛柒的身体瞬间僵住。面对男人步步紧逼的质问,她唇瓣轻颤,还想要辩解什么。 "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要是不瞒着,傅家根本不会接受你,不然那些长辈怎么会偏偏选上你家,选上你?" 裴晋的声音冷得刺骨, "你觉得他能忍受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骗他?"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一个男人会爱你爱到这种程度?" "就算他愿意原谅你,"秦妄接过话,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你能保证时家那位不会出来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到那时,就不再是傅闻璟一个人原不原谅你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傅家,以傅家的地位,能容忍这样的欺骗吗?" "这种事很快就会被狗仔嗅到风声。世人最爱看的就是豪门秘辛,你会让傅家成为全城的笑柄。" "甚至还会连累你父母,拖垮整个黛家。" 裴晋一条条数落着,像是在细数她的罪状,诉说着她的谎言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黛柒,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爱情,靠别人一味地忍让来解决的。" 黛柒从来没想过要和傅闻璟过一辈子,也没指望他爱自己,她心里清楚他们迟早是要离婚的。 现在按兵不动,说是权宜之计,也是无奈之举,她能翻起什么浪花,拿什么跟人斗。 许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难堪。 又或许是联想到父母与自己的结局,本就压抑的情绪彻底崩溃。 心口传来阵阵闷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决堤而出, 清晰的啜泣声在室内逐渐响起,两个男人都愣住了,他们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真想把她弄哭。 "欸,他瞎说的,你哭什么……" 秦妄用粗糙的拇指擦着她湿漉漉的脸颊,替她擦拭着源源不断地眼泪,可秦妄觉得眼泪越掉越多,根本擦不完, 黛柒哭的很伤心,不是作假。 豆大的泪珠接连滚落,被她靠着的秦妄一时手足无措,抬头向裴晋投去埋怨的眼神。 她偏头躲开那只在她脸上反复摩擦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的,一直擦拭着,蹭得她脸都疼了。 想也没想,她抬手就朝身旁男人的脸扇去。 "别碰我!"带着哭腔的呵斥又委屈又凶狠。 秦妄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无奈地叹气: "你打我干嘛?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 这两人根本半斤八两,打谁还分是谁吗。 "行吧,让你打,现在消气了吗?" 黛柒根本不想理他,也不想看见他们,更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哭的样子,把小脸深深埋进他胸口。 秦妄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泪水正迅速浸透他的衬衫。 他低下头,一边用大手轻拍她的后背,一边放软声音哄着: "不哭不哭,刚才都是说着玩的。" 他抬眼看向始终无动于衷的另一个始作俑者。 裴晋望着在男人怀里哭得颤抖的身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不由分说地上前,将黛柒从秦妄怀中捞起,稳稳抱进自己怀里,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秦妄看着被夺走的人,破天荒地也没有作声,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哄好一个哭成这样的女人。 突然被转移阵地的黛柒抬起朦胧泪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哭着哭着就换了地方。 秦妄站起身,整理衬衫时注意到胸前那片深色的泪渍,竟巧合地形成了一个哭脸图案,两个圆圆的泪痕是眼睛,下面一道弯弯的水迹恰似微张的嘴巴。 他看着,伸手轻触那片湿润,忍不住低笑出声。 怎么能那么可爱。 黛柒突然换了个怀抱,她眨了眨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清来人后想也不想地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清脆的响声让男人的脸微微偏转,秦妄的口哨声立刻从身后响起。 黛柒瞬间慌了神,急忙揪住男人的衣领靠在他肩上,软着声音转移话题: “你们与其在这威胁我,不如去找傅闻璟让他跟我离婚,这样岂不是更快。” 她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说道。 裴晋缓缓转回脸,无视方才的巴掌,摩挲上女人的小屁股,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又平静地开口: “这不是得看你的意愿,” 黛柒一听更气了: "要是真看我的意愿,你们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跑来恐吓我?" "这算哪门子的恐吓?"裴晋淡淡反问, "难道这些事不是你自己做的?" 黛柒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 “我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裴晋追问,"是没办法和他离婚?" "你不需要想办法,我们会帮你。" “帮我,怎么帮?” "这不用你操心。" 黛柒忍不住腹诽:离婚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怎么能不操心? “到时候再说,” 裴晋故意掂了掂怀里的人, “你先告诉我,离完婚以后你怎么办?” 黛柒怕摔下去,急忙搂紧他的脖颈,两人近在咫尺,她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看清其中压抑的暗涌。 黛柒怎会不知道这群贱人怎么想的,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含糊其辞: "什么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吧。" 学着男人刚刚的样子转移话题。 裴晋看穿她的搪塞,俯身咬住她泛红的耳垂,带着警告的意味,在耳边低语: “到时候可容不得你再做选择。” ------------ 第162章 这种事哪是她能做主的? 脸颊突然被人轻轻捏住,她抬起朦胧的泪眼,对上秦妄似笑非笑的目光。 "还有一件事,”他指尖在她颊边流连既然要离婚, “回去以后不准再跟傅闻璟上床。" 黛柒简直无语,这人真是病得不轻。 这种事哪是她能做主的? 她眼神里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秦妄也知道这要求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但他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说到要么减少次数要么干脆别做。 黛柒转头看向裴晋,想让他收回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结果裴晋也是一脸冷淡,这摆明是默认了。不过他还补充说,在这期间他们也不会随便碰她。 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样说着,黛柒也就随口应了下来,好歹也能牵制住他们。 反正承诺最不值钱,等到时候离婚了,第一件事就是甩开这些烦人的家伙们。 —————————— 次日下午,暮色尚未浸染天际。 眼看快到约定时间,黛柒特意提早下班。按照先前说好的时间地点,特意选了个僻静处等着。 因为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一会儿,她只好站在路边无聊地张望着。 只是没过两分钟,一辆哑光灰色的豪华便缓缓滑至她面前, 黛柒估摸着这应该就是时家派来接应她的车,也没多想,上前就要拉开车门,完全没留意到司机正从驾驶座下来。 "女士……请稍等……"司机急忙出声阻止, 可黛柒的动作更快一步,车门已被她利落地拉开。 光线顺势涌入车内,清晰地照亮了后座那道身影, ........ 黛柒怔在原地,她竟冒失地拉开了时权所在的车门。 车厢内,时权正垂眸审阅文件。 余光瞥见窗外人影晃动,未及反应,身侧车门已被拉开。他执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姿态却不见半分慌乱。 空气中弥漫开微妙的尴尬,但车内的男人并未显露丝毫愠色。 只见他从容地将视线从文件上抬起,镜片后的眼眸静若深潭。 眉梢轻扬,他不急不缓地侧首看向怔在车外的黛柒,唇畔浮起浅淡笑意。 "真不巧," 他优雅地放下文件,神色平和, "这个位置,似乎已经有人了。" “抱歉,我没注意.....” 黛柒话音未落,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转头对上司机无奈的眼神,只听对方歉然道: "女士,是我的疏忽,我这就为您开这边的车门。" 黛柒真是要尴尬死了,她并不知道时权也会同行,对方也从未说明,她便想当然地以为是自己单独前往。 车厢内一片静谧,空气中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淡雅花香。 黛柒忍不住仔细分辨,发现这不是寻常的车载香氛,倒像是从身旁那人身上传来的清雅气息。 她甚至觉得这股香味将她整个人都轻轻笼罩住,连飘散的思绪都染上了这份说不清的朦胧。 自上车简单问候后,两人便再未交谈,唯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在空间里回荡。 黛柒暗自思忖,他亲自陪同前往。是因为担心时危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还是……不放心她? "放轻松。" 男人忽然合上文件,转头看向她,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黛柒没料到会突然被搭话,怔了一瞬才点头。 即便他作为长辈对晚辈流露出温和关切,但周身那份属于上位者的从容气度,依然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更何况,她和时危的这些破事被一个长辈知道,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很快,到达地方,她跟随着男人的引领往前走,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来到电梯前,他绅士地伸手扶住门边,示意她先进。黛柒微微颔首致谢,迈步走进。 男人随后步入,安静地立在她斜后方。 黛柒站在光洁如镜的电梯门前,只需平视前方,便清晰地映出那道令人难以忽视的挺拔身影。 他今日身着深墨色衬衫,宽阔的肩线将修身剪裁撑起利落的轮廓,外搭同色系马甲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劲瘦腰身,深灰色西裤衬得双腿愈发修长。 视线不经意掠过他胸前时,因呼吸而微微绷紧的衬衫,她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瞬。 面如冠玉的英挺容颜,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眉眼,如同精雕的漂亮宝石,挺拔的鼻梁如峰峦般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为这份俊美平添几分阳刚气度。 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古典肖像画。 许是注视得久了,男人似有所觉。 他微微偏头,透过镜面迎上她的目光,偷看被抓个正着,黛柒神色微僵,随即迅速恢复自然,也朝他礼貌性地弯了弯唇角,而后镇定地移开了视线。 走廊静得过分,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在空气中交织, 这一整层楼面,只住着时危一个人。 灯光洒下微微暖黄的光晕,本该温暖的色调却被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染得清冷。 金属墙饰在灯光下泛着泠泠冷光,也将时两人一前一后地身影映照得格外分明。 来到病房门前,时权停下脚步,他抬手推门,侧身让出路。 "接下来,”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轻轻回荡, “就要你自己进去了。" 门内渗出的凉意裹挟着药水的清苦,无声漫过她的肌肤。 黛柒在门槛前驻足,望着室内昏沉的光线,心头忽然泛起一阵不安,她开始不确定,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她指尖无意识地扶着冰凉的门框,小心翼翼地朝内望去。病房格外宽敞,却笼罩在一片昏昧之中。 视线径直落向病床,白色被单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隐约勾勒出沉睡者修长的身形轮廓。 确认对方安然地躺在那里,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松懈下来。 抬眸望向仅一步之遥的男人,轻声问道: "那我要在里面待多久?" 双开的病房门只启了一扇,他闲适地倚在门侧,黛柒无意识地扶着门板,他们的距离被有限的位置卡的很死,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逾越了正常的社交分寸,她却浑然未觉,全部心神都系在即将见到时危中。 时权垂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她,或许是这医院特有的压抑氛围使然,她眉宇间萦绕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忧郁。 像被丝线牵动的琉璃人偶,易碎而动人。 他仍旧姿态未变地倚着门框,目光却早已将她方才的迟疑尽收眼底,温声答道: "半小时后,我来接你。" ------------ 第163章 总之,就是活不久了 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黛柒的步子迈得很慢,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整间病房整洁得令人窒息,素白的墙壁到简约的家具,处处透着精心设计过的冷清,倒像个精致的样板间。 她的目光焦着在病床上,待她终于站定在床边,视线才真正落在时危脸上。 除了脸色较往常更显苍白外,他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二致。 黛柒不知道他究竟受了什么伤,竟需要卧床这么久。 她静静伫立在床边,目光在他脸上流连,最终还是定格在那道从额角纵贯至下颌格外刺目的狰狞伤疤,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从未接触过的伤痕。 指尖即将触及肌肤时却突然顿住,她下意识在他眼前轻轻挥了挥手, 确认他毫无反应后,她才放心地抚上那道疤痕。 指尖传来的粗粝触感让她不由惋惜,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这样被这道疤痕毁掉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虽然伤痕破坏了原本的俊美,却也平添了几分凌厉。 "肯定很疼......" 她不自觉轻声低语道,反正四下无人,便也懒得收敛。刚想说句"活该",转念一想对方还躺在病床上,终究把到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 她看了半天,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难道要像那些煽情的戏码般,坐在床边细数往事? 那也太蠢了些,那些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竟有几分莫名的手痒。 许是因为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处于下风,那份可笑的自尊心总驱使着她一次次挑衅, 而冲动,总要付出代价。 现在想来,实在愚蠢。 所以此刻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才会有这样的冲动吧。 伸到半空的手缓缓收回,她移开视线不再看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转而打量起病房。 她终究无法对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动手。 时权慵懒地陷在沙发椅里,长腿依旧随意架在桌沿,目光落在前方的监控屏幕上。 画面里,黛柒正漫无目的地在病房里踱步,完全忽略了病床上那个正在昏迷的弟弟。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敲击扶手。 此时黛柒正靠在窗边吹风,心里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赶紧回到病床前装作关切的模样。 果然不久后,病房门被轻轻叩响,时权再次推门而入。 他走到她身侧,目光掠过病床上"昏迷"的人,而后转向她: "时间到了。您先到车上稍候,我稍后就来。" 黛柒没有多言,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房门刚合拢,病床上的人便睁眼坐起,动作干脆利落,不见半分病容。 时权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看着病床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 "如何?听到想听的话了么?" 时危面若寒霜,静默片刻后冷声道, "明天再叫她来。" 时权闻言,顿时有些无语, "有意思么?" 时权无奈扶额, "整天尽折腾人家有夫之妇。"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时危冷淡的神情终于出现裂痕, "她不是别人的妻子,是我的妻子。” 时权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刺激他,从善如流地改口, "行行行,你的你的。" "我会转达。但明天她来不来,我可保证不了。" ———— 车辆平稳驶入夜色,时权侧首看向身旁的女子:"感觉如何?" 黛柒指尖微微收紧,自然明白他所指何事。 "呃…说不好...."她垂下眼帘, "不是让我多和他说说话吗?我说了不少,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语气里还刻意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苦恼。 时权眼底掠过一抹了然的笑意,却也不点破: "没关系,或许是因为刚开始。下次再试试。" "下次?"她讶然抬眸, "还要再来?" 她当初只答应探视一次,可没答应要持续前来。 虽然确实想与时危谈谈剧情相关的事,但转念一想,与这些人物牵扯过深终究不太好,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嗯?" 时权状似不解地挑眉, "可我听老爷子说,你答应要等到他醒来的。" "?"黛柒一怔, "我为什么要等他醒来?许是老人家听错了吧。" 她从未作过这样的承诺。 "啊,原来是这样。" 时权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 "那老爷子怕是要失望了。这次他就是听说时危情况不乐观,一时着急才晕倒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 黛柒连忙关切老人的状况,时权温和地宽慰: "并无大碍。只是年纪大了,承受不住太大的打击。" 而此时此刻,远在宅子的老人正悠闲地修剪着花草,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喃喃自语:"谁在念叨我……" 捋着胡须,忽然想起今日是那小姑娘去探望时危的日子。 虽然把事情全权交给时权处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琢磨着过几日得亲自去看看。 视线转回车内—— 黛柒望着身旁的人,终于问出萦绕心头许久的疑问: “时危他....到底是什么病,才会这样。” 时权转首迎上她探究的目光,缓声道: "全身多器官衰竭,总之,就是活不久了。" 他顿了顿, "这件事还没告诉老爷子,怕他承受不住,也跟着去了。" 黛柒霎时怔住。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可这话出自一长辈之口,又由不得她不信。 总不会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时权在些许昏暗的车内端详着她的神情,见她轻舔了下干燥的唇瓣,那双杏眸里水光潋滟,欲言又止地望向他几次,最终才迟疑地开口: "抱歉......我......" "不必道歉。"他温声打断, "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原本还盼着你多来几次。毕竟你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 他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怅然, "若实在不方便,我们也不强求......" "等等......"黛柒轻声打断。 时权停下话语,迎上她犹豫的目光。 "我是说......如果情况这么严重,我多来几次也没关系。" "那真是再好不过。" 时权唇角泛起欣慰的笑意, "黛小姐果然人美心善。" 黛柒浅浅一笑,未再多言。 回到家中,黛柒独自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桌菜肴出神。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响,她循声望去,只见傅闻璟正推门而入。 "老公,你回来了。" 她立即迎上前。 傅闻璟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看着小跑过来的妻子,含笑应道:"吃过了吗?" "还没,正好等你一起。" 他整理好衣着,自然地搂住她在脸颊落下一吻,随即揽着她的腰走向餐厅。刚落座,就听妻子轻声说: "老公,我明天想回爸妈家一趟,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 傅闻璟正要取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神色如常地继续动作: "出什么事了?需要我陪你吗?" 黛柒摇摇头,说是父母来电说想她了。傅闻璟点点头,没再多问。 事实上,黛柒并未说谎。 在返程途中,她确实接到了父母的电话,也当即答应明日回去探望。 晚餐后,黛柒先去沐浴,傅闻璟则径直走向书房。 "这是夫人今日的行程。" 助理将一叠照片放在书桌上, "夫人今晚并未直接回家,而是上了这辆车,去了医院。" 助理悄然退去,书房里只剩他一人。 傅闻璟静坐未动,目光沉沉落在那些照片上。瞳孔幽深如夜,周身散发着寒意,却透着一丝难言的孤寂。 良久,他终于伸手拾起一张照片,指尖在画面中人的轮廓上若有似无地拂过。 凝望许久后,又缓缓将照片放回原处,身体向后陷入椅背,仰首闭目。 或许是灯光太刺眼,刺激的他不得不用手遮挡住光。 他喉结轻轻滚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 第164章 偷窥别人的隐私可不太礼貌 她与时权互换了联系方式。男人邀请她今日下午再见一面,等待地点仍是上次那处。 不过这次有些特别。 时权告诉她,除了他们二人外,还会有第三人在场,是时老爷子。 说他醒来后执意要跟来,任谁劝说都不听。他只好让老爷子先在医院等候。 黛柒对此表示理解,也并不觉得介意。 两人的对话简洁利落,结束对话后,黛柒凝视着聊天界面,目光落在对方的头像上,那是只通体雪白的北极熊,正憨态可掬地立在冰原之上。 说来也怪,她总觉得这熊和时权有几分说不清的相似。 明明都是体型庞大的生物,外表看似威严,骨子里却透着让人想要靠近的温厚,无端令人感到安心。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对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 她像昨天一样被带到病房,看着床上依然昏迷的时危,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身旁的男人: "我今天还是像昨天那样跟他说说话就行吗?" 时权想了想,提议道: "除了说话,或许可以试试一些肢体接触?比如......轻轻碰碰他?"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斟酌,像是怕让她为难, "医生提过,亲近之人的触碰有时能唤起病人的感知。" "当然,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完全可以不做。" 黛柒望向病床上沉睡的身影,轻轻点头:"好,我试试。" "随你心意就好,黛小姐。"时权温声说罢,便告辞离去。 黛柒走到床边,发现旁边多了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坐定后,目光落在了男人放在床单上侧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微微蜷着,冷白的肌肤下透出淡青脉络。 她盯着看了会儿,最后还是轻轻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因为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自然没注意到病床上男人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碰到他手的瞬间,黛柒被冰得差点缩回手。寒意顺着相贴的肌肤丝丝渗入,直抵心尖。 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在触碰一具尸体,本能地想要抽回手,生怕冻着自己。 可几番挣扎下还是稳住了心神,继续维持着这个动作。 待那寒意渐渐捂散去,她才试探着将手指滑入他的虎口窝深处移动,轻轻地探入其中, 拇指循着手背起伏的轮廓轻柔描摹,却在触到那些细密伤痕时停顿,这时她也才看清,男人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像一张破碎的蛛网。 许是那次意外造成的。 她小心地俯身,尽量不压到床上的人。脑袋枕着右臂,左手轻轻握着男人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缓缓摩挲。 她就这么安静地趴在床边。椅子不高,好在病床的高度刚好合适。 由于头偏向左侧,她完全不曾察觉上方的动静。 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动作轻微的侧过头,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人柔软的发顶和一截纤细的手腕。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他原本深沉的眼眸渐渐柔和下来。 他静静注视了很久,才转回头,重新闭上眼睛。 漫长的寂静中,只留下她均匀的呼吸声在病房里轻轻起伏。 另一边,办公室里, 时老爷子正端坐在办公桌前,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长沙发上。 只见时权正躺在沙发上,双臂枕着扶手,双眼紧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时老爷子手中握着一根拐杖,他轻轻地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然是想要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 可男人却宛如未闻一般,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时老爷子见状,有些不满地说道: “诶,那房间里不是有监控吗?你给我调出来看看。” 时权并未睡着,听着老爷子的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未睁开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悠悠开口道, “老头儿,偷窥别人的隐私可不太礼貌。” 语气平淡,摆明了就是不给人看, 老爷子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瞅了他一眼,说道: “去去去,什么偷窥,大家都是一家人,看一下又怎么了?” “我是好奇,担心那臭小子会吓到人家。” 时权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 “我看未必,他今天应该还是照常躺着,医生说他昨夜又是一夜未睡。” 时老爷子一听又叹了口气,眉头微皱,望着时权,认真求解道, "你说他整天都在琢磨什么?" 时权依旧闭着眼,懒洋洋回道: "您问我,我问谁去?那是您儿子,又不是我的。" "你呀!"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都这个年纪了还没个正形。什么时候能像他这样带个喜欢的人回来,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可别学你弟弟,追姑娘得堂堂正正的,违法乱纪的事可不能做……"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时权只当是背景音,完全没往心里去。 说到这儿,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 "说起来,怎么从来没见你带人回来过?"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时权,眼神里带着探究: "你该不会是......"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写满了意味深长的猜测。 这倒不是老爷子多想。 他这个大儿子这些年下来,从没见和哪个女性走得近过。平日里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的,身边却连只母蚊子都看不见,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取向。 如今社会开放,这类情况老爷子也不是没遇到过。 他自认不算古板,但若真是如此,恐怕还是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这句话总算引起了时权的注意。 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随您怎么想。" "你这话说的……" "难怪誉儿走后,你第一时间就把那孩子认到自己名下,你这是拿他做掩护?" 时老爷子满脸难以置信,时权终于听不下去,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行了,别瞎猜。我不喜欢男人。" 见他神色不悦,老爷子这才收起玩笑。抬手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该过去了。" 说着便起身,还不忘让助理把轮椅推来。时权看着老爷子这一连串动作,轻哼: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第165章 这份爱太过极端,她无法接受。 而此刻,病房里,黛柒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突然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她连忙直起身,转头就看见时权、时老爷子和助理三人正走进来。 时权走在最前面,助理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时老爷子跟在后面。 三人默契地保持安静,目光不约而同地先投向病床。 时老爷子对黛柒微笑点头,她也礼貌地回以笑容。 "情况如何?"时权轻声询问。 黛柒早已站起身,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面不改色的回到: "就,按照您说的做了,也和他聊了会儿天。" 时权的目光掠过她右脸颊上那片淡淡的睡痕,轻笑道, "嗯,辛苦了。这里不方便详谈,我们出去说吧。" 他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黛柒也点点头,率先向门口走去。 "走吧丫头,今天可多亏你了。" 时老爷子边说边示意, "正好到饭点了,安排附近订了餐厅,一起吃个饭再送你回去。" 黛柒道谢,还特别乖巧地说自己并没帮上什么忙。 两人的交谈声渐远。 时权望向病床上依然安睡的男人,想来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便轻轻带上门离开。 父子俩带着黛柒来到一家中式餐厅的雅间,环境清雅别致。 "谢谢。" 黛柒接过身旁时权为她续上的茶,轻声道谢。 一旁的时老爷子抿了口茶,目光在黛柒身上停留片刻,故作随意地开口: "丫头,你和傅家那小子……相处得如何?" 问完便低头继续品茶,略显不自在地掩饰着这个属实有些唐突冒昧的问题。 时权不动声色地瞥了老爷子一眼,心知这老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还行。"黛柒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口答道。 老爷子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暗自揣摩着,还行——那就是一般。 "呵呵,还行就好~" 他捋着胡须,尾音拖得绵长, "傅家那孩子能力没得挑,就是性子太冷。这点倒是有几分我年轻时的影子。" "您年轻时也这样?" 黛柒来了兴致,"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吗?", "这哪能好啊。"老爷子摇头,"婚姻里要是总端着架子,最伤感情。" 黛柒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反驳。其实她觉得傅闻璟这样的性格很适合跟她的婚姻。 人年纪大了,总容易陷入回忆。老爷子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目光渐渐深远,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时危那孩子跟我并不亲近。" "她母亲是我的第二任妻子。是个很出色的女性,聪慧要强,才华出众。但因为从小到大的环境,养成了事事追求极端完美的性格。" "所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太过要强反而成了她的负担。" "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听不得半句批评,对自己对旁人都苛刻至极。长年累月的压力让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那时我也正处于事业期,没能及时发现她的痛苦。她渐渐封闭自己,我们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她带走了年幼的时危。这是我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老爷子指节微微发白, "我知她情绪不稳,却没想到她会将压力尽数发泄在孩子身上,稍有不顺便动辄打骂,事事逼他做到极致,让他整整遭受了两年的虐待折磨。" "每次见面,那孩子也从来不说自己的苦。直到照顾他的保姆实在不忍心,悄悄找到我......” 他声音微顿, “当我看到孩子满身触目惊心的伤痕,我便也立刻就夺回了抚养权。" 老爷子的话音里浸着年岁的重量,满是沧桑: "即便我对他尽我所能给到他最好,可依旧无法改变些什么,所以他怨我、疏远我,我都懂。” “有些事,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至少表面上,我们还维持着正常父子关系,对我来说,那也就够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黛柒身上: "虽说我们父子相处不多,但我看得出来,他骨子里还是继承了他母亲的性子。" 黛柒望着茶盏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心情复杂难言,百感交集。 怪不得人那么神经,原来都是基因遗传,还有后天的..... 想想自己也真是运气不好,遇到的这些人,都不太寻常。 忽然记起时权说过他时日无多,那些对他的怨怼忽然就淡了, 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凭心而论,她对时危的感情是复杂的,她讨厌他,厌恶他的专横,却谈不上恨不得他死的地步。 爱不满,恨也不够。 他对她有时候确实很坏,尤其是涉及某些方面的时候,但抛开那些不说,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 她甚至知道他爱她,比身边围绕的那些男的都还要清楚他的爱。 可这份爱太过极端,她无法接受。 这样一个人,却命不久矣。 想到老爷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他还被蒙在鼓里,黛柒不由放柔了声音, "爷爷,别太担心,总会好起来的。" 她又适时转移话题, "对了,您身体最近好些了吗?听说前阵子您晕倒了......" "晕倒?" 时老爷子一怔,面露疑惑。 时权立即接过话: "已经好多了,医生开了补药调理。" 他朝父亲使了个眼色。 老爷子顿时会意,暗骂这小子竟在外面随意编排咒他,面上却笑着附和: "是啊是啊,没什么大碍。丫头有心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黛柒微笑:"那就好。" 用餐结束后,黛柒起身先去了趟洗手间。 包厢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老爷子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问: "你除了说我晕倒,还在人面前编了什么瞎话?" 时权整理着衣襟,坦然道: "还说你那儿子快不行了,临终前就想多见她几面。" "你!" 老爷子猛地瞪大眼睛,"真这么说了?" "当然——" 时权故意拖长语调, "不是。" 见他神色稍缓,他又慢悠悠补充一句: "不过意思也差不多。" 老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你还嫌事情不够乱?" "难道这事本身还不够乱吗?"时权不以为意, "再闹得大些、乱些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得云淡风轻,理直气壮,老爷子也哑口无言,只能摇头感叹,不知这场闹剧何时才能收场。 ------------ 第166章 看来我真该好好重新审视下自己的年纪了。 时老爷子没和他们同车,而是自行先回了老宅,时权则负责送黛柒回去。 其实黛柒想说不用麻烦他再送一程,但时权先一步察觉到她的犹豫。 “别多想,该我谢你才对。” “我可不想和老爷子坐一辆车,他念叨起来没完,正好借送你躲个清静。” 听他这么说,黛柒神色松动了些,点头笑了笑,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时先生,您真随和。” 时权眉梢微挑,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 “随和?这评价倒是头一回听。” 她轻轻“啊”了一声,才意识到这话似乎不妥,连忙找补: “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您年纪大……” 话到一半卡住了,一时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词。 “就是觉得您很亲切,不像其他长辈那样有距离感……” 时权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亲切?看来我真该好好重新审视下自己的年纪了。” 黛柒顿了顿,还想解释,对方却已自然地转开话题: “所以,还是回上次那儿?” 她轻声报了个新地址,注意到时权眼中掠过一丝疑问,便解释道: “今天回我父母家住。” 时权会意:“黛小姐和父母感情很好。” "是啊,毕竟是家人。" "傅家那位,没说要陪你一起?" 黛柒指尖轻轻蜷缩,声音低了几分:"他提过,是我没让他陪。" 她说着抬起眼眸,眼波里流转着欲说还休的意味, "至于原因......您应该懂的。" 话音落下,空气静了一瞬。 时权对上她的视线,那对视不过须臾,却也读懂了女人未尽的言语。 他的喉结微不可察地轻轻滚动一下,随即低头露出了然的笑意。 "原来如此。倒是让黛小姐费心了。" 黛柒只是浅笑着,没有接话,转头望向了窗外。 暮色如墨,缓缓浸染车窗。 流光的余晖在她精致的侧颜上投下淡淡阴影,长睫在眼睑处垂下细密的影。她唇角那抹笑意,渐渐消融在渐暗的天光里。 车厢内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宁静。 "时危......"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他回家后,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时权转眸看向她,见她依然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随口的闲聊。 他收回视线,目光在前方与车窗间游移,最终定格在虚空中某处。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良久,那些翻涌的回忆才化作言语, "这样的孩子,性格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他低低笑了两声,尾音里带着点无奈: "说实话,起初我也不太喜欢他。" "父亲总让我们多让着他,说他受过苦,若是连自家人都不喜欢他,未免太可怜些。" "可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照做了,但这小子总是冷着脸,对我们的示好爱答不理。" "长大些,或许他终于明白总把别人拒之门外并不好,态度才慢慢软化了些。" "难怪......"黛柒轻声说, "我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还挺正常的。" 话一出口黛柒便觉失言,正想着该如何圆回来,一阵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感受到口袋里的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母亲来电。 她侧过身子往窗边挪了挪,压低声音接起电话: "妈,别催了,我快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时权听不真切,他神色如常地目视前方。 "没,我自己回来的。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到......现在不太方便,先挂啦。" 她匆匆结束通话,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不料一转头,正迎上时权那双含笑的眼眸。 黛柒赧然一笑,时权也回以温和的浅笑,体贴地没有多问。 没过多久,车子便抵达了目的地。 轿车缓缓驶入静谧的住宅区。 两道修长的车灯如利剑般划破薄暮,在朦胧光晕中勾勒出门口那对身影。 黛柒隔着车窗就认出了父母,明明再三嘱咐不必等候,但他们显然并没有听她的话。 车辆尚未停稳,黛母就踩着碎步迎上前来。 黛柒匆忙推开车门,立刻被母亲握住了手,语气里带着嗔怪: "怎么耽搁这么晚?" 那关切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仿佛要确认女儿有没有消瘦了几分。 黛柒刚要开口要解释,却察觉眼前父母的目光齐齐越过她,凝滞在她身后。她顺着视线疑惑转头, 发现方才在车内道别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立于车旁,他并未离去。 晚风撩动他垂落额前的几缕发丝,时权站在三步之外,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自带一种沉静的气场。 "这位是......" 黛父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探究。 眼前这个气度卓然的英挺男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 目光在男人和女儿之间来回打量,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最后定格在自家女儿身上,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疑虑,黛柒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向他们介绍着: "爸妈,这位是,时家现任的家主。" 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时危的哥哥。” 黛母最先反应过来,悄悄拽了拽丈夫的衣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时危.....竟然是那个时家的人? 在这个圈子里,谁没听过时家的名号。 以能源开采起家,如今已构建起横跨医疗、地产的庞大商业版图,旗下时星集团更是掌控着多个领域的命脉。 可他当初来提亲时,分明说过自己孤身一人,并无亲人。 是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孩子第一眼看上去,确实不似寻常人家出身。 那份气度谈吐,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家? 而此时此刻,女儿怎么会和时家的人待在一起。 她看看女儿,又望向那个男人,唇瓣微动,欲言又止。 就在这片刻的犹疑间,时权已从容淡定的走到近前,在恰到好处的距离站定。 他微微欠身,姿态沉稳却自带不容忽视的气场,向黛父伸出手: “这么晚送黛小姐回来,实在打扰了。” “今晚是因为请令嫒帮了个忙,才耽搁到这个时候。” 他的语气平和自然,听不出任何端倪。 夫妻俩因为女儿之前提过的事,对时家本就心存芥蒂。 虽然满腹疑问,但眼前这人举止得体,态度诚恳,他们也不好失了礼数。 黛母轻轻碰了碰丈夫,黛父这才回过神,有些僵硬地伸手相握: "嗯,不必客气。" "好的,那时某就不多叨扰了。"时权语气温和,继续说道, "改日我和家父想登门拜访,两家人也许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这话让老两口都一怔,女儿都已经再婚,这时家突然说要登门,是要聊什么? 黛母担忧地望向女儿,黛柒也只能回以一个假笑,说实话,她自己也摸不透时权的用意。 时权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他没再多留,临走前对黛柒微微颔首示意,便离开了。 ------------ 第167章 “这又是闹哪一出?” 看着车子驶远,黛父终于忍不住开口: "闺女,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又和时家的人扯上关系?” 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黛柒知道今晚是躲不过去了,便将父母请进屋内坐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她大致解释了时危并未因意外死亡,只是回来后重病昏迷,时家人希望她能多去探望,或许对时危的病情有帮助。 黛爸黛妈听着,脸色几经变换。 撇开时家不谈,他们夫妇对时危本人是颇为赏识的。 当初听闻时危的死讯,担忧女儿深陷悲恸,想着让她从那段未亡人的阴影里走出来,才促成了与傅家的婚事。 岂料命运弄人,如今人回来了,女儿却也另嫁他人,虽说为人父母难免偏心自家骨肉,可一想到那孩子历经磨难回来,面对的却是这般物是人非,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唉,这事整得......" 黛母重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按理你是该去看看时危。但傅家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见女儿垂眸不语,她顿时了然: “你该不会……还没告诉傅闻璟?” “这孩子!”黛父声调陡然升高一些,“这么大的事还瞒着呢?” 黛柒撅了撅嘴,试图萌混过关。 "你啊!"黛母恨铁不成钢地轻捏女儿的脸颊, "小傅对你多上心,结婚这么久,你也不找个机会跟人家坦白。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隐瞒。" "爸妈别操心,我自有办法。" 你是不是和小傅闹矛盾了?" 黛柒想着早晚都要说,心一横,索性直接摊牌:“我要和傅闻璟离婚。” “这又是闹哪一出?” 黛母强压着情绪, “该不会因为时危回来,你就变卦了?婚姻不是儿戏,哪能说结就结,说离就离?” 黛父立即帮腔:“就是!你这摇摆不定的性子真得改改。也不知道随了谁……” 说着下意识瞥向妻子,这肯定是随了她。 总是定不下心来。 黛母被丈夫这一眼看得恼火:“你看我做什么?这可不是我教的!” “哎呀,真不是因为他!” 黛柒急得咬唇,脑中灵光乍现: “主要还是相处后发现不合适。”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而且,我很难怀孕。” 话音落下,客厅里落针可闻。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无声的波澜。 是啊,傅家那样的门第,就傅闻璟一个独子,怎么可能不要继承人? 如果女儿说的是真的,这事确实棘手。 黛柒说的这话不假,其实早在和时危在一起时,对方就想要个孩子以此绑住她。 可无论怎样,黛柒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直到两人一同做了检查,才知是她的体质不易受孕,从那时起,时危也再没提过要孩子的事。 "当初真不该急着让你结婚。" 黛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满是疲惫。 黛母见女儿神色黯然,连忙握住她的手: "生不了就生不了,多大点事。要是傅家因此看轻你,那是他们没福气。" 她说着瞪了丈夫一眼,"再说了,傅家这亲家本来也不好当。你看你爸,自从结了这个亲,忙得脚不沾地。" "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本来就是。" 黛母不满地撇嘴, "那些太太们整天约我喝茶,不是打听傅家还有没有适婚的,就是想搭关系,烦都烦死了。" 她轻拍女儿的手背, "要是真离了,让她们自己争去,咱们图个清静。" 黛柒被逗笑了。这看似光鲜的婚姻,背后承载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挣扎,连带着她的父母也在无形中承受着不少压力。 此刻把压在心底许久的事说了出来,胸口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 某私人会所的包厢内,雪茄烟雾袅袅盘旋。 秦妄透过朦胧的烟圈望向对面的傅闻璟,不经意地瞥了眼腕表: “傅总,这个点还不回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正在交谈的裴晋与厉执修也同时停下话头。 自傅闻璟结婚后,这样的夜聚他参与得越来越少,即便露面也是稍坐即走。 像今夜这般留到此刻,实属罕见。 傅闻璟将手机轻搁在桌面,执起酒杯浅酌一口。杯沿离开薄唇时,才抬眼看向秦妄: “她回父母家了。” “哦?”秦妄眼底闪过兴味,语气活络几分,“闹矛盾了?” 傅闻璟无视他话中的调侃,神色未变道: "岳父岳母想女儿了,让她回去住一晚。"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傅闻璟刚想反驳他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包厢门突然被敲响。 离门最近的裴晋随口应了声"进",门便被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个陌生女人。 那女人一袭紧身包臀裙,曲线毕露。上衣领口微敞,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曼妙身姿,她面容姣好,妆容精致,长发如瀑垂落肩头。 她款步走进包厢,目光在众人间流转,最终定格在傅闻璟身上。。 短暂停留后,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感谢各位赏光。"她执起侍者托盘中的酒杯,嗓音柔媚,"我是会所负责人米娜。" 说罢仰首将酒一饮而尽, 无人应声,她也不显局促,而是径直走向傅闻璟: "这位就是傅总吧?"她在距离他三步远处站定,红唇微扬,"久仰了。" 傅闻璟缓缓抬眸,深沉的视线与她交汇。 米娜维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心里却叫苦不迭,真是钱难赚,屎难吃,要不是上面的人给的太多,她也不必来触这个霉头。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笑容,端起酒杯就走向傅闻璟。 谁知刚坐下,傅闻璟却突然起身。 "不想死就滚。" 他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冰冷的声线划破空气,整个包厢的温度骤降。 米娜唇角的笑意凝滞一瞬,确不怒反笑。她轻轻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好的,傅总,多有得罪。” 低头表达歉意后就利落的转身离去。全程不过三分钟。 包厢门合上的瞬间,傅闻璟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几人皆面色如常,秦妄还无辜地耸了耸肩。 被这么一搅和,傅闻璟也没了留下的兴致, "以后再有这种事,不必叫我。" 他瞥了眼沙发上的外套,眉头微蹙,径直推门离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厉执修就直直看向裴晋:"你安排的。" 裴晋坦然地迎上他的审视,点头承认道。 "这手段也太拙劣了。"秦妄毫不客气地点评。 "那你来?"裴晋吐出一口烟圈, "总比某些人只想坐享其成强。" 他掸了掸烟灰,慢条斯理道: "兵不厌诈。有时候越是简单直接的方法,反而越有效。" "你就不怕玩过火?"厉执修问。 裴晋碾灭烟蒂,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放心,我有分寸。就算真给傅闻璟下药,和别的女人关在一起,他也能把墙砸穿逃出来。"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 "我不过是用其它的方式,推了一把。" ------------ 第168章 我们还是离婚吧 次日,黛柒回到学校。 临出门前,父母还特意叮嘱她与傅闻璟好好商量,毕竟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自然是默然应下。 去学校的路上,她一直在思索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裴晋说会有办法,却始终没有明说具体计划。 在她来看,男人的承诺就像团雾,看得见轮廓却抓不住实质。 这些日子她不断尝试呼唤系统,却又始终得不到回应,这个系统她早就不指望了。 "废物。"她低声骂了句,却没什么底气。 她只是担心,是不是因为剧情线已经歪得像团乱麻,才导致系统迟迟不现身。 可不行啊,她还要回到她原本世界的.....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她的脚步倏地停住。 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静静躺在门内地板上,显然是看她人不在就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 她俯身拾起文件袋,指尖触到纸张微凉的质感。封面上没有任何署名,空白得令人不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就拆开封口,里面是几张照片,她怔了怔,随即就将其全部抽出。 一张,又一张,随着翻阅的动作影像在眼前流转,她的眉头也渐渐蹙起, 照片都是在昏暗的包厢里。 视角像是从斜上方偷拍,画质并不太高清,但她也能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傅闻璟。 第一张,是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正举杯站在他面前,画面还将两人放大,彷佛空间内只有两人,瞬间引人遐想。 第二张,两人的距离明显拉近。女人微微前倾的身姿,傅闻璟抬眸对视的瞬间,模糊的光影里看不清情绪。 第三张,女人已经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从这个角度看去,两人的衣角几乎相触。 第四张,是他们并肩而立的画面。 黛柒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傅闻璟的轮廓,垂眸的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深思着,这些照片给到她手上,也来得太巧些了吧。 丈夫出轨,妻子收到匿名照片。多么经典的戏码。 可转念间她又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裴晋发了条简讯,指尖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最终只发出一行字: 【照片是你让人送的?】 这边刚按下发送键,手机就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正是裴晋。 黛柒的指尖在接听键上悬停一瞬,轻轻滑开。 “照片收到了?”电话那端传来他熟悉的嗓音。 她的目光掠过散乱在桌面的相纸, “嗯.....收到了。” 只听对面的人缓声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拿着这些照片去找他,当面对质,提出离婚。” “嗯?”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就这样……直接摊牌吗?” “可这样真的有用吗?”她提出疑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语气熟稔得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重要的是,你要态度坚决,一口咬定他出轨。” "......好吧。" 电话挂断后,她思考着男人的话,这样的手段让她有些心生不安,愧疚如墨滴入清水,在心底缓缓蔓延着。 但是没办法,她不这样做,死的就是她。 她若是心疼男人,那么谁来心疼她? 这样想着,她便心安理得的将那份动摇压了下去。 一想到回去要面对的事,她怕自己的底气不足,犹豫再三,她重新点亮手机屏幕,在搜索框里一字一句地输入: 【发现丈夫出轨最该说的三句话】 【如何让出轨的丈夫主动提出离婚】 【离婚谈判必胜技巧】 —————————— 黛柒提早回到家中,此刻正独自坐在卧室床沿。 她垂着眼,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床单纹路,酝酿着情绪,脑海中反复排演着即将要上演的戏码。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天光一寸寸暗下去,薄暮透过纱帘漫进来,将一切都浸染在朦胧的灰蓝色调里。 寂静在空间里无限延伸。 直到半掩的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皮鞋跟叩击台阶的声音,有人正沿着楼梯上来,皮鞋踏在台阶上,一步,又一步,不疾不徐,节奏沉稳。 直到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她才下意识抬眸望去,正对上门框处那道颀长身影。 男人背对着走廊灯光站着,他静立在那里,一半面容隐在逆光中,像是在适应室内的昏暗,又像是在无声地审视着她。 推开房门的刹那,傅闻璟的目光先于脚步落在床沿那道身影上,女人安静地坐着,月光在她肩头织就一层朦胧的银辉。 悬了一路的心骤然落地,连带着紧绷的下颌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玄关处那件女士大衣还带着室外的寒意,他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 只是往常这个时候,她早该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扑过来,或是坐在餐桌旁等他,或是窝在客厅沙发里。 可今天,整个一楼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老婆?" 他轻声唤道,回应他的只有空气里的寂静。 傅闻璟解领带的手指顿住,眉头无声蹙起。他信步穿过空荡的客厅,目光扫过昏暗的餐厅,最终拾级而上。 楼梯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直到他的视线落在虚掩的卧室门上。 只是这满室的昏暗让他不解。 "怎么不开灯?" "啪嗒。" 紧接着壁灯开关被按下,温黄的光线如潮水般漫过房间。 女人的睫毛在突如其来的光亮中轻颤,那双原本望向门口的眸子倏然低垂,长睫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却没有回他的话。 傅闻璟动作一顿,便走到她面前,他缓缓蹲下身,目光与她齐平。 视线紧紧锁住女人的侧脸,清晰地捕捉到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紧抿的唇瓣,还有那双始终不愿与他对视的眼睛。 “怎么了?” 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情绪,刻意将声音放得极轻。 他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抚上她的发顶给予安慰,只是在这时,一直静坐不动的女人却猛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发丝如冰冷的流水掠过他的指尖,只留下一丝转瞬即逝的凉意。 傅闻璟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暖黄的灯光在他掌心投下一道凝滞的阴影,仿佛连光线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与他一同僵在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 他凝视着她刻意回避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 “是发生了什么吗?”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试探。 她依旧沉默,始终垂首坐在床沿,只是听到男人的话后,她的神色却有了变化,眸中迅速积聚起将落未落的水光,那深切的悲伤几乎要从眼尾溢出来。 他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指节无意识地收紧,视线却不经意间被她身侧散落的照片攫住,指尖转而拾起那些相纸,动作带着迟疑。 相纸翻动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只是每多看一张,男人眼底的墨色便沉一分,那些照片上,俨然是他与另一个女子的合影。 黛柒也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傅闻璟,”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地落在他心上: “我们还是离婚吧。” 漫长的沉默在空气中凝固,许久,他才从喉间挤出三个字,嗓音低沉得仿佛浸透了寒露: "为什么?” ------------ 第169章 说了这么多,其实你早就做好了决定 傅闻璟的声音放得很轻,却让黛柒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她盯着床单上被攥出的褶皱,始终不敢抬头面对男人的目光。 分明是她握着所谓的证据在质问,可此刻却无端生出怯意,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审判的人。 "什么为什么,难道这些照片还不够清楚吗?" 她强自镇定地开口,声音却不自觉地发紧。 "照片。" 他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刺骨的寒意。 "照片?" 傅闻璟重复着这个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再缓缓收紧,照片在他掌心扭曲变形,可他面上依然平静,连声音都保持着可怖的温和: “你说这些借位拍的东西?” "可老婆,我什么都没做。"他依旧轻声说着, “我跟那个女人见面不到三分钟,唯一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让她滚出去。 他缓缓起身,又俯身靠近,在距她咫尺之遥停住。 温热的指腹轻抚过她的肩线,阴影完全将她笼罩,黛柒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那天在场的还有秦妄他们,需要我现在就叫他们来当面作证吗?" 他耐心解释着,吐字清晰缓慢,黛柒却始终偏着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黛柒光是听见他这种压抑到极致的语气,指尖就已冰凉。她启唇: "所以呢?” "我又不在场,你说什么我都无法证实。" “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他们自然是偏向你的。” "黛柒,” “抬头。"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你真的相信这些?还是你根本不信我?" 他举起手中的照片,照片边缘在颤抖, "就凭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就要定我的罪?" 这声质问太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刃,贴着肌肤划过。 黛柒仰起脸,迎上他阴沉的视线,目光如炬: "为什么不信?难道你要说这些都是假的?傅闻璟,你把我当傻子吗?我才离开一天,你就迫不及待......" "所以,"傅闻璟轻声打断,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哪怕你心里清楚我是清白的,你也不会相信?" "是!"她几乎立即出声,尾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我就是不想再听!" 傅闻璟霍然直起身,阴影如水般漫过她的身影,英挺的眉骨在眼睑处落下淡淡的阴翳,高挺的鼻梁与紧抿的薄唇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他沉默地垂眸凝视,目光如深冬薄霜,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此刻,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矜贵、在商界翻云覆雨的傅家掌权人,方才的失态仿佛从未发生。 "这就是你的选择。" "你不觉得可笑吗,说了这么多,其实你早就做好了决定。" 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他反常的冷静让她心惊,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慌乱地想要尽快逃离: "随你怎么说,我不想再争论了。离婚协议明天就会准备好...." 她起身,却被一股蛮力狠狠拽回。傅闻璟扬手将那叠照片甩在地上,相纸如折翼的残蝶四散飞溅的同时, 他铁钳般的手掌已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拖回床边。 "啊——痛!" 腕骨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失声惊呼, “放开我!” "离婚?"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暗色, "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要再提这两个字。" “是谁让你这样做的?”指节不着痕迹地收紧, “是他们对吗?” “是他们引诱你.....还是逼迫你,” 他猛地加重语气,指腹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就凭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 “你扪心自问,这些可笑的照片,真的能当什么破证据吗” 黛柒疼得蹙眉,她试图挣脱:"放手!你弄疼我了..." "没有人指使,"她迎上他的目光,"是我自己受够了!" “傅闻璟,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她迎上男人骤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受够了?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按到床上,双臂如铁闸般撑在她耳侧,将她整个人困在方寸之间的阴影里。 他指尖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猩红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黛柒,我在你眼里究竟算得了些什么?需要你联合外人去对付我?” 黛柒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恐惧让她瞬间失声,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小手轻轻抵住他的胸膛: "别这样...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 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受惊的雀鸟,每一个字都刻意放得软,试图平息男人失控的情绪。 "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傅闻璟却一把攥住她推拒的手腕,看着身下的女人又变得可怜巴巴的怂样。 "老婆,”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碎而出, “我最后再说一次。” 他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离婚,想都别想。" ————————ldf。 昏暗的卧室里,分辨不出情绪的男人将她按在床上,他掐着女人的纤细的脖颈逼着她张开嘴接受他的窒息粗暴的吻, 他根本听不进女人求饶的话, 好看的眸子清明不再,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决堤, "我讨厌你,傅闻璟,你不能这样对我!” “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 傅闻璟的手指收紧,迫使她直视自己双眸, "背叛?" 傅闻璟的指控如淬毒的利刃,一字字刺进黛柒心口: "真正先背叛的人,不是你吗。” “而你,不过是在找借口离开我。" 黛柒的瞳孔骤然收缩,血色从脸上急速褪去。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微微颤抖的唇瓣泄露着内心的惊惶。 他冷眼看着她落泪, “黛柒。” “我知道那群贱人永远只会做些见不得光的下三滥手段来骗你,他们撺掇你和我离婚,” “那你真的觉得,离婚以后你就会是自由吗。” 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不,不会的。 你除了呆在我身边你不会有更好的选择,只有跟我在一起,你的处境才会好,那群贱人现在对你好声好气的哄着,等你乖乖的自投罗网以后,就会把你抓起来.......”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倨傲, “我根本不屑与他们相争。因为他们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你,明白吗?”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苍白的唇瓣,带着毁灭般的偏执, “你可以陪他们玩玩,” “但记住,不准喜欢,更不准动心。”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的, "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别逼我。" ------------ 第170章 这一切都是畸形的 黛柒的泪水无声滑落,声音支离破碎: “爱?” “我为什么要爱上一个强奸犯,你说他们,那你呢?” “难道你就能保证,你不会像他们那样对我吗。” 傅闻璟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不轻不重,似是安抚。 可当他抬眸凝视她时,眼底翻涌的欲念却无所遁形,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当然,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 他说道,可黛柒并不想这样,黛柒摇着头,抬起朦胧的泪眼,泪珠随着动作滚落, "不...不是这样的。" 纵使被情欲的热度熏得神智昏沉,她心底却异常清明, "这是不对的,傅闻璟。我们的婚姻,这一切...都是畸形的。你明白吗?" "这是错误的。" 她望进傅闻璟深邃的眼眸,说得无比认真。 可男人始终沉默,那无声的注视让她渐渐感到一阵无力。 "别这样、放过我..."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也放过你自己。你以为只有你在痛苦吗?" “既然你知道我在你身边,我每天都在承受着这些。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 黛柒的声音碎如风中残烛,裹着泪意的字句随着轻捶他胸膛的动作断续溢出: "就是因为你...我才遭受了这些...你明明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却始终默许这一切....."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就活该被你们这样对待吗。" 她仰起泪痕斑驳的脸,泪水砸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傅闻璟的指节微微颤动。 他阖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深意: “因为我分不清,你对他们究竟是不是厌恶。” “你对他们,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 "在你心里,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个有名分的陌生人罢了。" 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指腹拭去未干的泪痕: “你为什么不找我, 不寻求我的帮助,不愿向我开口。” "为什么能坦然接受他们的好意,却连一个让我爱你的机会都不愿给我。" “我不要你的愧疚,更不要你的弥补。” 不,不是的,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其实比谁都需要。 他从未说过他傅闻璟就是个好人, 从第一眼见到女人的时候,就已将她看作是自己的所属物。 他和她,就是天生一对。 可是,他看得太分明了——女人不爱他,那双眼睛里从未映出过真正的爱意。 本以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却不想半路杀出那么多挡路狗。 他不屑说求,那是弱者的自弃,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每当想到心爱之人在别人身下承欢,暴戾的冲动就几乎要冲破理智。但他更惧怕的,是撕开真相后无法挽回的结局。 若是摊牌,若是报复,她定会选择离开。 她说的对,即便他口口声声说着原谅,这段感情也会彻底变质,太过直白赤裸的愧疚与补偿,只会让爱在坦白的明面中扭曲变形。 所以他宁愿装作不知,让一切如常进行。 让这份愧疚日复一日地腐蚀她的心,让她每次背叛后,都用加倍的愧意来赎罪。 让那些因亏欠而生出的讨好,渐渐模糊成类似爱意的依赖。 用枷锁束缚,用愧疚豢养。 直到这份扭曲的情感,慢慢发酵成他想要的爱意。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黛柒听着只觉得荒唐。既然心知肚明她对他无意,这段关系又何必强求。 即便他知晓了她的想法又如何。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魅力,能让这些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甚至自相残杀,这些不是属于她的。 他们也从未有人真正说过爱她。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哽咽: “什么时候我的拒绝有用过,你们谁不是随心所欲地欺辱我,动动手指就能让我和家族万劫不复。 "我说不要的时候,有谁停下手过?" "难道非要我以死明志?" “如果你真的爱我....我们就应该离婚、你不能这么自私,把我绑在你身边。” 又是一片沉寂在空气中蔓延。 "我警告过你——" 他的声音陡然结冰, "不准再提那两个字。" ————————l 黛柒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跟时危的那段日子, 傅闻璟说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才是婚姻的忠诚,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这场训诫已经数不清几天了,傅闻璟连公司都不曾去,事务都被他搁置一旁。 她整日被他禁锢在怀中,连挣扎的力气都被耗尽,更别说出声反抗。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讨好着迎接他的蛮横,迎合他不知节制的索取。 她觉得自己不被他先害死,就是先被他用另一种方式整死。 深夜,秦妄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显示一个视频邀请,却是来自一个新建的群聊。 他点进去,发现是傅闻璟发起的四人视频。群成员除了他和傅闻璟,还有裴晋和厉执修。 通话框里显示四人都已加入,另外两人的摄像头都关闭着, 唯一亮着的画面属于傅闻璟,可出现在镜头里的,却是黛柒。 昏暗的视线只有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炽白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她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似的,整个人染着一层晶莹的水光,香艳动人。 湿淋漓的小脸泛着潮红,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长睫被被泪水濡湿的黏成缕,随着呼吸微微抖动,殷红的唇微微张合,像是在小口小口的剧烈呼吸着。 整个人像笼罩在朦胧晨雾里的栀子,美得令人心惊, 秦妄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嘴里那句"搞什么....." 的质问还卡在喉间, 只见对方的镜头突然微微晃动, 画面中的女人似是受惊般,惶然抬起眼帘,湿润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 显然,镜头外还有人。 女人泛着薄汗的手紧紧抓住手机,浑身都紧绷着,不断起伏的胸口看着手机后的人。 在镜头外看不见的角度更是一片... 傅闻璟俯视着她,眸中翻涌出的暗意,浓稠如墨。 男人不顾她的挣扎和眼底哀求的波光,骨节分明的手指掐在膝盖内侧,滚烫的掌心贴着颤抖的肌肤,张着口型无声警告: "别乱动,说。" 黛柒瑟缩了一下,收到那饱含威胁的暗示, 重新望向镜头时,唇瓣不住地颤抖缓缓挤出字句: "你们...你们以后别再找我了..." “我不喜欢你们、讨厌你们....非常讨厌。” “我、我不会离婚。” “趁早...断了你们的、痴心妄想。” 她哽咽着挤出字句,尾音在颤抖中断裂,又强迫自己继续, "不要再逼我了.....”"我、我爱我的老公...只爱他..." 带着哭腔的声音生硬得不行。 半晌后,视频里突然传来不知是谁的声音。 "这种被逼说出来的话有什么意义。" 黛柒下意识惊慌地看向傅闻璟,与此同时,感受到男人动作一滞。 "别说了!" 她急忙对着镜头喊道, "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的..." 她边说边不忘怯怯地瞟向身前男人的脸色,可那副小心翼翼地讨好的模样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此时的傅闻璟确实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双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暗沉如渊,翻涌着被触怒的妒火与几近疯狂的意味。 黛柒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大腿上传来的力道禁锢得动弹不得。 她望着镜头又看看男人,小声呜咽: "疼...你先松开..." “呜呜....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我没说、我没说错话.....” 她慌忙对着男人辩解,男人却一言未发的低头....... 女人的手也脱力一抖,手机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眼看就要砸在她脸上。 傅闻璟利落地接住,转而将镜头对准自己。 他英俊的面庞因极致的快意而微微扭曲,眼底翻涌着暗沉的占有欲,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似施舍般才将视线投向摄像头,嗓音带着餍足的低沉沙哑: "听见了吗?她说的话。" "若是没听清,我不介意再说一次。" "她说,让你们..." "有多远、就、滚多远。” “别再不知廉耻的打扰我们。" 女人泣音压都压不住透过麦克风清晰传来,在寂静的通话频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闻璟满意地听着对面那片死寂,直接挂断。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界面骤然暗去, 只余三个头像框静止在屏幕中,似是被定格住。 没有人退出,也没有人发言。 在沉默中对峙着彼此的沉默。 ------------ 第171章 "彼此彼此,谁也别装圣人。" "妈的,大晚上就整这出。" 秦妄率先打破沉默, “行了,急什么,” 裴晋声音传来,他还在处理工作中,伴随着眼镜搁在桌面的轻响。他揉着眉心,语气平淡, “你看他能得意多久。” 秦妄嗤笑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哈、看来是谈崩了,装不下去了,看把人吓得——" “之前还装成好好丈夫的模样,看着就倒胃口。” 厉执修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闻言轻嗤,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顺势推一把?明知威胁对他无用,就利用这件事刺激傅闻璟?" 这话自然是对裴晋说的, "啧啧," 妄抢先接话,带着暧昧的怜惜, "哭成那样,怕是受了不少罪,肯定都坏了吧,”话里带着说不明的意味, “看的我都心疼死了。" 厉执修将毛巾随手搭在椅背,语气讥诮: "倒没见你少欺负她。” 秦妄被噎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彼此彼此,谁也别装圣人。" 裴晋的钢笔在文件上顿了顿,墨水洇出一小团墨渍: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真想让他们离婚,常规手段根本行不通。" "总得让她先尝尽苦头,才会明白,"他声线渐冷, "傅闻璟和我们,本质上并无二致。" "外力逼迫终究有限,总要她自己看清现实。" 他们又不蠢,彼此心知肚明,这贱人就是利用她的愧疚心来绑住她,还真让她觉得他傅闻璟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装什么温柔,演什么大度,不过也是用另一种方式胁迫女人妥协罢了。 秦妄把玩着手机,满意的欣赏着刚刚通话时截下的女人哭泣画面, "这话说的不假,也就她还会信你这套说辞。" "她那些小性子都是表象。" “其实内里比谁都软,即便欺负的她狠了,说两句好话,就给她哄的又什么都可以原谅。” 他摩挲着屏幕上那张泪痕斑驳的脸,轻佻勾唇,继续道, “到底是什么家庭给她养成这样的性子 ,要是以后我们有了女儿,我铁定是不能这样教育她的。” “想的到美。” 裴晋冷不丁打断,秦妄不怒反笑: "怎么,嫉妒我的基因?生个金发碧眼的娃娃还不好看吗?” “不过像她更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行了,少恶心人,”厉执修拿起手机,不耐烦地打断, “留下我们三个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说完,厉执修便退出了通话,另外两人也随之离开。 但默契的是,即使各自都退出了通话,可谁都没有退出那个群聊。 —————— 傅氏集团内部接连数日不见总裁踪影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猜测在茶水间悄然蔓延。 只是当话题中心人物再次现身时,竟是携着他那位鲜少露面的妻子一同出现在公司。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傅氏员工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景象,但凡出现在外的员工们总能看见这样的画面,漂亮的女人始终温顺地依偎在英俊男人的怀中,双双出入公司,仿佛连体婴般,几乎没有片刻分离,姿态亲昵得很。 在傅氏顶层的总裁办公区,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唯有在急需签署文件时,助理才能短暂进入总裁办公室,但每次推开总裁室的门就能看见这样一幕, 女人裹着羊绒薄毯坐在自家bOSS腿上,像个人形挂件般依附在他身上,男人的手掌始终占有性地环在她腰间,即便在批阅文件时,也会不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可女人总是垂着眼睫,像只温顺的猫咪偎在他怀中。 无人知晓,在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下,每寸都饱含着难以言说的。 "傅总夫妇真是恩爱"的赞叹在各部门间悄然流传,所有人都艳羡着这对璧人如胶似漆的感情。 直到某个午后,一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 而此刻的洗手间隔间里,黛柒靠在门板上轻轻喘息,这是她难得的独处时间,她要被傅闻璟逼疯了,傅闻璟几乎要将她拴在身上。无时无刻都要连接在一起,无时无刻的无节制的亲密接触已经让她反胃。 每当她心生不满想要反抗,男人便会用那双毫无表情的脸对着她,眉宇间戾气横生,眼尾下压,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威胁她的话。 她自然是害怕,害怕又被他罚,也不敢再惹怒他,只能乖乖的闭嘴。 注意到时间流逝,她还是不得不挪动脚步离开。 她刚踏出洗手间,就在转角处的电梯厅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耀眼的浅色短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挺拔的身形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对方似有所觉地转头,竟是时权。 黛柒心头一紧,下意识环顾四周。 这些天傅闻璟将她看得死死的。手机虽未被没收,却总被他随意翻查,她根本不敢与外界联系。 幸好早已删光所有聊天记录,否则... "时先生,"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您怎么会在这里?" 语气里带着几分心虚与不安。 他打量着多日未见的人,思绪却飘回昨天的病房, "为什么联系不上她?" 时危靠在床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 “谁知道,应该是家里人管的严吧。” 时权语气带着惯常的无奈。 见鬼的家里人。 “我不管,既然你们都没有办法,那我只能将她绑来了。” "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多大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时权平静地注视着他,声音也放轻, “先别轻举妄动,这两日我自会想办法联系上她,她好不容易对你改观,你非要重蹈覆辙?" 时危挑眉:"你倒是很懂?" "不懂。"时权神色淡然,"但至少明白,强求从来不是明智之举。" 时危眉头紧锁,却已懒得争辩,白费口舌。 "随你。"时危望向窗外,"我的耐心不多。" 时权不动声色地点头,只字未提今早傅闻璟那通电话。 对方话说得漂亮,措辞得体,却字字如刀,字里行间都是警告, 提醒他们摆正位置,注意分寸,认清立场。 他当然清楚自己不占理,毕竟黛柒确实是傅闻璟名正言顺的妻子。 但这番警告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于他而言不过是耳旁风。 既然见不到人,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 第172章 “你看起来,似乎...需要些帮助?" 视线转回眼前。 他的目光落在身前女人单薄的衣着上。 室内暖气很足,她只穿了件藕粉色的内衫,贴身的剪裁勾勒出饱满曲线,领口若隐若现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视线缓缓上移,掠过她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最终凝在她纤细的颈间,那片本该白皙的肌肤上,错落着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从耳后一直蔓延至衣衫领口深处。 如同被夜雨打湿的花瓣,带着几分脆弱的艳丽。 女人察觉到他的注视,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身,下意识的地抬手遮掩, 袖口随着动作向下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皓腕,在那凝脂般的肌肤上,隐约可见几道淡红色的勒痕。 时权眼底掠过一丝暗芒,眉梢微挑。 看来,消失的这几日,她过得并不太轻松呢。 他缓缓向前逼近一步,颀长身影如墨色山峦般倾倒,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其中,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花香,男人微微俯身靠近, "黛小姐,” 似是好奇,嗓音却压得低沉而蛊惑: “您看起来,似乎需要些....帮助?" 那双温和的眸子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如同冰封湖面下的暗涌。 黛柒抬眼,撞进他关切担忧的眼眸,眼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他眉宇间凝着恰到好处的犹豫,仿佛真的只是长辈对困境晚辈的善意垂询。 她一时没能领会他话中的深意,只觉得身上的痕迹被人看了去,很是难为情。 "需要"二字几乎要冲破唇齿,却在瞬间又被她强行咽回。 "谢谢......"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事。” 她轻抿唇,垂下眼帘,还欲说些什么—— "老婆。" 一道阴恻恻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阴冷的声线如同毒蛇缠上脊背。 黛柒浑身轻颤,慌乱地抬眸望向时权身后, 傅闻璟正斜倚在门框上,不知已旁观了多久,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暗色。 他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亲自出来寻人。 时权没有回头,却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几乎凝成实质的冷意。 他注视着黛柒骤然变化的脸色,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从容地直起身,又恢复了往日温文的长辈姿态。 “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他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随时可以来找我。” 黛柒不好推拒这份善意,只得慌乱地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步步逼近的身影。 “老公……” 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有节奏地响起,每一步都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傅闻璟稳步来到她身侧,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黛柒装佯,立即垂眸避开视线。 他这才转向时权,声音里凝着薄霜: “时先生何必特意跑这一趟。” 时权将两人这番互动尽收眼底,唇角含笑: "正巧在附近,便顺道来拜访。" 他语气从容得像在和老友寒暄: "不会打扰二位吧?" "有心了。"傅闻璟的回应简洁而冷淡。 时权却不显半分尴尬,反而笑意更深:"傅先生还是这么幽默。" "既然来了,"他目光扫过紧闭的办公室门, "不请我进去坐坐?正好可以谈谈城东那个项目。" 傅闻璟眸色微沉,既然是谈公事,倒不好直接拒绝。 他侧身让出通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请。" 就在时权迈步的瞬间,傅闻璟的手臂已强势地揽上女人的腰际,黛柒像只被挟持的小羊羔,被男人用手臂紧紧箍在怀里。 温热掌心掐在她腰侧软肉上,不轻不重地一捏。 她吃痛抬眸,对上傅闻璟深不见底的目光。男人薄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不乖。” 黛柒心头泛起委屈,她分明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与人说了两句话。 三人走进办公室,傅闻璟在主位沙发落座,伸手示意时权在对面的沙发落座。 唯独黛柒则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站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垂手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表面划着圈。 她实在有些不情愿在这坐,他们商谈正事,她何必凑这个热闹在一旁紧挨着坐。 两道视线交织在她身上,她蹙眉咬唇的为难模样被两个男人同时注视着, 他们谁也没有讲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站在沙发旁愁眉不展的模样,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片刻后,傅闻璟才开口:"去那边坐着吧。" 这话正合她意,黛柒立即转身走向那张宽大的办公椅落座。 两位男士很快投入商谈,文件翻动声与低沉的交谈声交织成背景音。 黛柒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钢笔,手机不知道被傅闻璟收哪去了,她又实在拉不下脸当着其他人的面索要,这样不就显得太没面子了些。 约莫半小时后,谈话声渐渐停歇。时权从容起身,与傅闻璟礼节性地一握手:“傅总,今天先到这里,后续再详谈。”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傅闻璟只是微微颔首,未再多言。 时权转身时,目光不经意掠过黛柒,朝她温和一笑: "黛小姐,后会有期。" 她没料到他会单独同自己道别,下意识地先看向傅闻璟。见他神色如常,这才稍稍安心,勉强牵起唇角,回了一个微笑, "时先生慢走。" 待时权离开后,办公室陷入一片微妙的寂静。 傅闻璟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黛柒被他看得不知所措,茫然地回望: “干嘛这样看我....” 傅闻璟缓步走到办公桌前,黛柒立即垂下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他伸手抬起她的脸,声音听不出情绪: "刚才在门口,他和你说什么了?" 她立马摇头否认: "什么也没..." 未尽的话语被突兀的敲门声打断,助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傅总,人到齐了,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傅闻璟垂眸瞥了眼腕表,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待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黛柒乖乖地点头,男人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短暂的吻,他直起身时,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不许乱跑。” 门被轻轻带上,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 第173章 "还记得你那晚说的话吗?" 时权离开办公室后,唇角的笑意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便悄然敛去。 他独自站在静谧的电梯里,镜面映照出他的眉眼,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 时权迈步踏入大厅,目光尚未来得及流转,便被大厅中央迎面而来的三道身影牢牢攫住。 他眼睫轻垂复又抬起, “今日倒是热闹。” 近乎无声地低语,字句轻飘飘地融进空气。 几乎同时,对面的三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厉执修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怎么在这。" 裴晋闻言侧目,视线直直看向对面的时权,站在稍后方的秦妄也随之而去,在看清来人时目光也微凝, 他自然认得这位时家的掌权者。 要说这几人,倒与时家倒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圈内人皆知,时权本人向来深居简出。 平日里各类社交场合多由时家独子时傲代表出席,即便是重要商业合作也鲜少由他亲自出面。 微妙的是,先前时危与傅闻璟那场冲突,最后是这位鲜少露面的时家家主亲自出面摆平。 这般背景下,时权出现在傅氏地界,着实耐人寻味。 按理说,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几人的行走路线恰好交汇在大堂中央的艺术装置前。 随着彼此距离越来越近,他们步履始终未停,面上皆是不动声色的平静,如同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却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四道身影静立在大厅中央,每个人周身都散发着独特而迫人的气场。 即便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空气中已然弥漫开无形的张力。 引得不远处的员工们不约而同地纷纷侧目,这场面实在难得一见。 几位在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此刻竟同时出现在此。 他们站在那里,每张面孔都英俊得令人移不开视线,无形的压迫感以他们为中心缓缓扩散。 三人并肩而立形成天然的同盟,但独自站在对面的时权,周身散发的沉稳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 时权目光轻扫过对面三人,几人客套地颔首致意,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厉执修身上。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能同时遇见几位。" 厉执修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暖意: “这话该我们问才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 “一个人清静久了,总要出来透透气。”时权含笑应道,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另外两人, “看来几位都有约?” “自然。” “那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时权会意,嗓音里浸着些许遗憾, “刚才闻璟也未提起你们要来,看来今天这顿茶是蹭不上了。” 厉执修面不改色,只平静道:“改日再专程找您叙。” 时权低笑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深意, "好,那我便静候佳音。”他冲几人点点头,"那就不打扰各位的叙旧了。" 说罢,便率先抬脚离去,没有多余的交流,只余下渐远的脚步声, 只是在即将走出旋转门时,时权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回头望了那三人一眼。 玻璃门上倒映出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旋即没入门外流转的光影中。 办公室里,黛柒正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 傅闻璟离开前把手机还给了她,她第一时间就给时权发了信息,说自己接下来没法再去探望时危了,具体原因她不便明说,只推说没时间。 她心里清楚,在傅闻璟眼皮底下,她暂时不敢有任何动作。 信息刚发出去,门就被推开了。 黛柒以为是傅闻璟回来,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她原以为是傅闻璟回来,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 抬头望去,却发现是那几个人,可傅闻璟也没说过他们会来。 她立刻坐直身子,不解地看向来人。 秦妄率先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在室内扫视一圈: “这么巧,人不在啊。” “你们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几人缓步走近,黛柒仍坐在沙发上。 看着他们步步逼近,她心头警铃大作,强撑着不露怯意,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可身后就是沙发靠背,她无处可退。 转眼间,几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仰起头,看着这些将她去路堵死的身影。 秦妄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想来,就来了。" 想来就来?真把这儿当自己地盘了?黛柒压下心头不满,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你们……是来带我走的?" "嗯?"秦妄挑眉,"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跑?" 秦妄伸手想抬起她低垂的脸,指尖刚要触到她的脸颊,就被她"啪"地拍开。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黛柒不满地斥道。 “看来还有力气在。” 秦妄不怒反笑,收回手,黛柒懒得理会他的调侃, 既然不是来帮她的,那他们来做什么,给她添堵还是看笑话的。 目光扫过几人,这些时日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猛地转向左侧的裴晋,这个始作俑者,带着埋怨: “裴晋,你个骗子、你说傅闻璟会和我离婚的!” 她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情绪太过外露, “你给我的那些照片根本没用,他看了反而更生气……” “这种蠢办法一点都不靠谱,你们一个个都说要帮我,结果呢,一点用都没有。” “你们都把傅闻璟惹毛了,现在还敢来这里?是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吗?” 话音落下,却迟迟无人回应。她不满地蹙起眉,忍不住提高声音,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依然一片沉默。 黛柒的底气也被这过于死寂的氛围压得心底发毛。 她匆匆抬眸瞥了一眼,又立即低下头,这几人的视线都透着不友善的意味,她以为是自己话说的过分了,才惹得他们不愉。 她悄悄挪动身子,试图寻找脱身的空隙。可刚侧过身子,一只大手就重重按住了她的大腿。 她顺着那只手望去,对上了厉执修平静无波的脸。 他的双手牢牢钳制着她的大腿,让她动弹不得。 因为黛柒下半身穿着裙子,自然是傅闻璟给她穿上的,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厉执修的手缓缓下移,指尖触到裙摆边缘。黛柒急忙按住他的手,惊慌地看向他,又急急瞥向旁边冷眼旁观的两人, “松开!” 她的小手拼命想要掰开他的钳制: “不准、不准碰我!” 秦妄轻笑着俯身,嗓音里带着戏谑: "不是怪我们没帮上忙吗?我们现在这是在帮你检查伤势。" 什么伤势需要这样检查? 黛柒气得小脸通红: “不需要!别碰我!” 她强作镇定地警告: “你们疯了,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傅闻璟马上就会回来!” "怕什么?" 裴晋这时才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像淬了冰, "还记得你那晚说的话吗?" 他俯身逼近,冷冽的气息将她笼罩: "现在,当着我们的面,再说一遍。", ------------ 第174章 "你们就这么见不得我和她在一起?” 黛柒慌乱地侧过脸,堪堪躲过即将贴上唇瓣的温热呼吸。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脑中一片空白,自然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说的什么, 黛柒呼吸一滞,只能无助地喃喃: "什、什么话……" 见她确实不记得,裴晋也不介意再亲自提醒她一遍,指腹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头, "嗯?不喜欢我们?讨厌我们?痴心妄想?"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说话间,他空着的手已反剪住她试图推开厉执修的手腕,牢牢按在沙发靠背上,秦妄也配合地制住她另一只手,这下她被几人箍住彻底动弹不得。 裴晋摩挲着她腕间,眸光骤沉,打量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幽幽道: "看来傅闻璟还真是一天都没让你消停。" 双腿被厉执修牢牢压制,双手受制于身侧,整个人被密不透风的陷在沙发与三人形成的包围之间,灼热的体温与侵略性的气息交织成密网,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些被遗忘的话语经由他的提醒,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些话确实出自她口,即便是在傅闻璟的胁迫下,但那也是自己的真心话。 眼看情势越发危险,黛柒在三人极具压迫感的审视下,顿时慌了神,纤长的睫毛忍不住的颤,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那、那不是我的本意、是傅闻璟逼我说的……” “你们知道的,我没办法...我不说,他肯定要生气。” “那...那都是假的,骗他的...我不讨厌的....我怎么会讨厌你们.......”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向他们,试图用示弱换取一丝怜悯。 “真的....” 哄人的谎话信手拈来,说的那是一个情真意切。 "自己掀开,还是我帮你。" 厉执修冷声打断她的做戏,扣在她腿上的手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黛柒一哽,见软的不行,索性拼命摇头,发丝在靠背上蹭得凌乱,她是绝对不会照做的。 秦妄的耐心早已告罄,指尖刚触到裙摆布料,破空声袭来的瞬间,身形骤然一滞, 几乎是同时,他身形疾转,利落地翻过沙发靠背,子弹擦着腰际掠过,深深凿进身后墙面,发出令人齿冷的闷响,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黛柒尚未反应过来,裴晋与厉执修已同时俯身,将她严严实实护在沙发与身体之间。 硝烟裹挟着寒意涌入死寂的室内,所有目光齐刷刷刺向门口, 傅闻璟持枪而立,枪口青烟缭绕,眼底凝着化不开的阴鸷。 “什么时候开始,”他声线平稳,却让空气寸寸凝结,“傅氏成了各位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秦妄缓缓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掸去衣上灰尘。 转头瞥向身后墙面那个漆黑的弹孔,那里还冒着烟。他牙关一紧,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低咒一声,声音里淬着寒意: "真他妈疯了。" 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够快,那颗子弹就不是擦着腰侧而过,而是会精准地射穿他的心脏。 傅闻璟对他的指控置若罔闻。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越过众人,紧紧锁住被两个男人身形遮挡的娇小身影。 黛柒从厉执修臂弯的缝隙间对上那道令人心悸的视线,顿时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不妥。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仍覆在她上方的厉执修,动作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过来。" 傅闻璟的声音辨不出情绪,却让黛柒不自觉地喉头发紧。 她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可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掌心牢牢攥住。 回首正对上秦妄不知何时靠近的身影,他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想去哪?" 她蹙眉挣扎,秦妄紧扣着她的手腕,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直直望向傅闻璟。 腕间传来的力道却骤然收紧,疼得她倒抽冷气。 黛柒被困在原地,只得焦急地望向门口的男人,嘴唇轻轻翕动却发不出声音,那双漾着水光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与委屈。 这可不是她不想过去,是有人不肯放开她。 "看来刚才那颗子弹没打在你身上,让你很遗憾。" 秦妄非但不惧,反而就着桎梏黛柒的姿势向前半步, "啊,确实可惜。" "若是傅总不介意让我这肮脏的血溅在她身上,我倒是很乐意奉陪。" 黛柒一听,就被这血腥的想象激得胃里翻江倒海,她回头再次挣扎着想要抽身,却对上秦妄浸着狠戾的眸子,那里翻涌的占有欲几乎要将她吞噬。 见她的心思全然系在傅闻璟身上,秦妄胸中的火骤然窜起,五指如铁钳般再度收紧。 "好痛....混蛋!" 腕骨仿佛要被捏碎,她疼得泪花直涌,忍不住呜咽道。 "耳朵聋了,听不见吗?" 厉执修不知何时已站到两人身侧,突然扣住黛柒另一只手腕向反方向施力, "你弄痛她了。" "怎么?",他睨向厉执修,嗤笑一声,"你也装上瘾了?" "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 厉执修声音骤沉。 两道凌厉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几乎要迸出火星。 可黛柒却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苦不堪言,只觉得手腕都要被两人攥断了,随他们怎么吵,能不能先把她松开再说话。 傅闻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原本是他与三人的对峙,转眼竟成了另外两人的较量。 他迈步上前,无视仍在剑拔弩张的两人,径直揽住黛柒的腰身。 "够了。再拉扯下去,她的手不想要了?" 秦妄与厉执修闻言,同时松开了钳制。 黛柒只觉得腕间一轻,整个人便被傅闻璟揽入怀中。撞上坚挺胸膛的瞬间,她下意识仰头,扯出一个笑。 "还笑?" 傅闻璟垂眸,指腹轻抚她腕间,揽在腰间的掌心也上下摩挲着,似是安抚。 黛柒立即敛起笑意,低下头时忍不住撇了撇嘴,浓密的长睫垂下,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委屈的阴影。 傅闻璟缓缓抬眸掠过几人, "你们就这么见不得我和她在一起?” “即便我们真的分开,你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有机会?” 他刻意顿了顿,嗓音里浸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现在结盟对付我,等我出局了,不过是重演今日的戏码,依旧狗咬狗罢了。" 更何况,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离婚这个选项。 傅闻璟的话像针,刺向他们心照不宣的矛盾,秦妄正要反唇相讥,始终冷眼旁观的裴晋却忽然低笑出声: "我可从没说过,和他们是一伙的。" ------------ 第175章 "我要的从来都是人,可不是理。" 男人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眉宇间尽是桀骜的笃定,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们。 "这会儿你倒是撇得干净。" 厉执修眯起双眸,语带讥诮。 "这并非撇清。" 裴晋终于抬眼,目光在秦妄与厉执修脸上扫过, 不过是陈述事实。若论先后,你们二位都得往后排。" 话音落下,室内的空气仿佛又凝重了几分。 傅闻璟眸色骤冷,在裴晋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挥手,枪柄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在裴晋左侧脸颊, 男人分明将动作看得分明,却纹丝不动地承下这一击,金属与骨骼碰撞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哪来的脸在这理直气壮。" 傅闻璟的声音淬着冰碴,枪托仍死死抵在对方颧骨上。 裴晋身形未动,脸被打得偏向一侧,殷红血丝自唇角蜿蜒而下,却不见半分狼狈。 他慢慢转回脸看向傅闻璟,任由血丝从唇角滑落,那抹猩红反衬得他笑容愈发妖异。 "理?" 他低哑轻笑,他抬手用指腹拭去血迹,在冷白肤色上晕开一片红, "我要的从来都是人,可不是理。" 女人被傅闻璟突如其来动作惊得后退半步,惶惑地望向另外两个男人,他们却仿佛对刚才的冲突视若无睹,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傅闻璟嫌恶地睨着裴晋,后退半步,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收起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 "不过是一群强奸犯,也配在这里叫。" 这句话像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中每个人的痛处。 而身为当事人的黛柒有些难堪地别开脸,小脸埋在傅闻璟胸前,一声未吭。 真不知道这几人有什么好吵的,吵的她心烦意乱,这些人本就是一丘之貉,竟还有脸互相指责。 若真让她选,她一个都不会要。 "强奸犯?"秦妄突然嗤笑出声, "你倒是清高,这里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 “自己怎么做的,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那也轮不到你们在这指手画脚。"傅闻璟立即反唇相讥。 裴晋齿间溢出一声冷哼:"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傅闻璟揽紧怀中的身躯, “是又如何,她只是不懂事,自然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披着皮的畜牲。” “那这样说,大家都是畜牲,还分什么先来后到。” 见无人应声,他耸耸肩:"开个玩笑罢了。" “出门左转去精神科看看脑子。”厉执修冷眼扫过他。 秦妄倏然转身,笑意冷然,语气淡漠, "知道我忍你多久了吗。这屋里最会装模作样的,除了裴晋就是你。"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 "当初摆出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也没少使些下贱手段。" "你觉得我在意你怎么看?" 厉执修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寸步不让道, "看不惯就滚。" "该滚的是你。" 话音未落,秦妄的拳头已挟着劲风直袭面门。 厉执修侧身闪避的瞬间,铁钳般的手掌已扣住对方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 "正好,少个人碍眼。" "需要我再教你认清现实吗。" 两人顷刻间缠斗在一起,拳脚相击的闷响在客厅里震荡。黛柒惶然望向始终冷眼旁观的另外两人: "你们......不劝劝吗?" 两道视线淡漠地扫过缠斗的两人,随即嫌恶地移开。 劝什么,有什么好劝的,两个蛮子,他们巴不得死一个,最好俩个人都一起死,省的多一个人和他们争。 裴晋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傅闻璟眼神骤暗,当即伸手要夺人: "你也赶着送死?" "让你一拳罢了,就当是赔礼。既然你打也打了,往后就两清。" "可笑,"傅闻璟腕间青筋暴起,"我可从没说过要两清。" "这可由不得你决定。" 裴晋猛地抄起身后沉重的黄铜烟灰缸直击对方,傅闻璟抬臂格挡的瞬间,金属与骨骼撞击的闷响尚未消散,凌厉的腿风已袭向腰腹,傅闻璟闷哼着踉跄后退, "砰"的闷响中,两人打作一团撞翻茶几,玻璃碎裂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他上前几步揪着裴晋的衣领将人狠狠掼向地面,拳头砸在对方脸上时,蛛网状的玻璃在两人之间碎裂纷飞。 裴晋在纷飞的玻璃渣中反手勒住傅闻璟脖颈,手背青筋如虬枝暴起。 另一边,秦妄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拳头已狠狠砸在厉执修下颌,骨裂的脆响令人头皮发麻。 厉执修踉跄后退时顺手抄起半截酒瓶,锋利的玻璃断口直刺秦妄颈侧,被对方险险偏头躲过,瓶尖在锁骨处划开一道血痕。 颈动脉被划开细口,暗红的血珠瞬间沁透了衬衫领口,鲜血与酒液在地毯上洇开大片暗色污渍, 有限的空间让战局迅速失控,拳脚相击的闷响、粗重的喘息、不同持续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混战中几人的拳脚很快交织在一起,拳拳到肉的击打声里几人也是谁也不惯着谁,逮着谁就死命的下着死手, 整个客厅仿佛被飓风席卷过一般,碎裂的家具、飞溅的玻璃、翻倒的装饰品混杂着斑驳血迹,顷刻间沦为混战的修罗场。 黛柒早就吓得缩到门口,她自然是不敢多留的, 怕伤及到自己,她想跑,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双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她回头望去时,满目猩红和呛人的血腥味恶心的让她胃部剧烈翻搅。 暗红的血泊在地毯上遍地晕开,分不清是谁的血,暗红、鲜红、一片狼藉的触目惊心。 在这片狼藉中,几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仍在疯狂缠斗,那些被鲜血糊住的面容让她瞳孔骤缩,根本无法辨认谁是谁。 画面恶心又血腥,只觉得浑身都泛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满全身,她本意是不想开口的,可微弱的哀求还是不受控制地从颤抖的唇间逸出: "别...别打了......" 这缕气音顷刻间被暴戾的击打声吞没。 没有人听见,更无人停手。缠斗的身影在血色中扭曲变形,像场永无止境的杀戮之舞。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着大脑都是一片混乱,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某个脑海深处某个血腥场景与眼前景象重叠,粘稠的血液漫过脚踝,像条毒蛇钻进皮肤,凄厉的惨叫在耳畔回荡。 剧烈的恶心感如利刃直刺喉头,黛柒死死捂住嘴才没吐出来, 视野开始天旋地转, 呼吸骤然停滞在胸腔,直至停顿,眼前一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又听见了那声凄厉的惨叫。 ------------ 第176章 就不劳烦一些“外人”操心了 几乎是女人倒地的瞬间,尚存一丝理智的傅闻璟似有所感地回望,在望见那抹倒地的身影时,混沌的脑海骤然清明。 "滚开。" 他狠狠踹开缠斗的秦妄,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踉跄起身,大步走到黛柒身边。 男人单膝跪地,汗水与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小心翼翼地将女人软倒的身子搂进怀里,指尖抚过她脸颊时顿住,鲜红的血渍在女人白皙肌肤上晕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眼极了。 另外三人早已停手,只是比傅闻璟晚了一瞬,方才还欲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意瞬间消散,不约而同地向她聚拢。 消息不胫而走,当天傅氏大楼的血腥闹剧便以野火燎原之势席卷全城,攻占了各大热搜榜首。 当救护车驶抵傅氏大楼时,闻风而来的记者们早已架起长枪短炮,将大楼前围得水泄不通。 紧接着,四个满身狼藉的男人相继现身。 这几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何时这般姿态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与平日光鲜亮丽、意气风发判若两人,即便被保镖层层护卫,依然能看清他们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 只是各个都不见半分狼狈,却神色冷峻,眉宇间尽是冷燥, 记者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唏嘘声,紧接着快门声炸响。 更惹人注目的是,明明几人伤势重,躺在急救床上的却另有其人。 眼尖的记者立即认出上面昏迷的女子,正是鲜少露面的黛家千金、傅闻璟的夫人黛柒。 尽管傅氏的公关团队以最快速度封锁现场,封控消息。 但敏锐的媒体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画面,那张偷拍照还是在半小时后引爆社交媒体, 照片里,女人躺在急救床上,生死不明,斑驳的血迹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晕开,宛如被狂风骤雨摧折的白玉兰。 与四个浑身是血男人却气势凛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更引人遐想。 各种猜测在网络上疯狂发酵,配着各种耸动的标题,渲染得愈发骇人听闻。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傅家人都匆匆赶来医院,更不用说黛家夫妇。 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好端端的女儿,不久后就收到紧急通知来了医院,两人是急得坐立难安。 一到医院,就看见傅夫人和傅老夫人早已守在病房外。傅夫人一见到亲家,立即上前握住黛母的手: "春絮,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傅家没照顾好柒柒。" 黛母摇摇头,强压着担忧问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身体没有大碍,也没有外伤,就是受了刺激,现在还昏迷着。"傅母轻声解释。 傅老夫人连忙示意:"别在门口站着,快进去看看孩子。"说着便让傅母领着黛家夫妇往病房里走。 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两人皆是一怔。 宽敞的病房内,除了病人外,还有其它不少人。 迎面就看见这四尊大佛各据一方地坐在病房里。 厉执修和秦妄分别坐在长沙发两端,中间隔着的距离足以再坐下两个人。 两侧的单人沙发上,裴晋和傅闻璟各据一方。四人形成一个半圆,各自的助理正为他们处理脸上的伤口。 虽然都换下了染血的衣服,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挂彩,神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却掩不住那股剑拔弩张的暗流。 那些未散的戾气渐渐被另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 待看清几人后,两口子都不由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傅母和傅老夫人。 "这...医院是没其他病房了吗?怎么都聚在这里。"黛父压低声音问道。 两人皆是无奈摇头,傅母连忙打圆场:“先别管他们,看孩子要紧。" 夫妇俩快步走到病床前,见女儿依旧昏迷不醒,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黛母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眼眶顿时就红了。 几乎在他们进门的同时,傅闻璟已经站起身来到她们身前。他看了眼昏迷的黛柒,转向黛氏父母时微微垂首: "抱歉,爸妈,这次是我的疏忽。" 黛父注意到傅闻璟敞开的衣领下满是青紫,脸上也带着未消的淤痕,语气不由缓和了些: "闻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人起了些冲突,"傅闻璟说得直接,"吓到她了。" "冲突?"黛母闻言起身,担忧地看向女婿,"什么冲突能把你们弄成这样?" 还未等傅闻璟回答,这边秦妄便推开正在为他处理眉骨伤口的助理,起身带着得体的微笑走向黛氏夫妇: "伯父伯母别太担心,这事我有责任,柒柒这边我会好好照顾的。" 他们自然认得这位秦家少爷,只当是寻常关怀,礼貌回应:"有心了。" 但这番场景落在其他男人眼里却格外碍眼,也不懂他哪来的脸跟人说这话。 裴晋抬手示意助理暂停处理伤口,起身整理了下衣襟便走上前来: "伯父伯母远道而来辛苦了,这事我也有责任。后续的康复调理都已安排好,请二位放心将柒柒交给我来照顾。" 黛氏夫妇转头看向来人,虽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依旧客气道谢。 厉执修不知何时也已站在一旁,只待裴晋的话音刚落,那边就语气谦和地接过话: "这事确实是由他们几位的冲动造成的。不过请放心,我这边也已经联系了顶尖的医疗团队,有任何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向二位汇报。" 站在稍远处的秦妄闻言,翻了个白眼,却难得没作声。 两夫妇道谢之余,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总觉得这情形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傅闻璟站在一旁下颌绷得紧紧的,强忍着情绪没发作。 他扫了眼病房里的几人,沉声道: "情况确实如此。不过这些事就不劳烦一些“外人”操心了,我都已安排妥当。" 他将外人两字咬得极其重,而被称作“外人”的几人自然选择性忽略。 "医生说她最快今晚就能醒来。" 黛父点点头,打量着几人脸上的伤还想细问些什么,被黛母轻轻拉住衣袖制止住,她温和地对众人说: "多谢各位关心。既然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你们还是....先处理下自己的伤吧。" 一直在旁观望的傅老夫人和傅母也适时开口劝道: "是啊,别都挤在床边,让空气流通些。" 这话总算起了作用。 围在床边的男人们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回到原先的位置,又恢复了互不搭理的状态,由着各自助理继续处理伤口。 ------------ 第177章 这就是她本该拥有的人生。 傅母将傅闻璟唤到病房外。 两位长辈交换了个眼神,傅夫人轻轻拽了拽身旁婆婆的衣袖,最终还是由阅历丰富的傅老夫人先开了口: "你跟屋里那几位...是因为柒丫头起的冲突吧?" 那几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傅夫人轻叹一声,望向沉默的儿子: "真是作孽...你这都结交了些什么朋友..." 话里带着几分埋怨,怪他识人不清。 这些人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再怎么有心思,好歹也是他们傅家的人,既然已经成家,就该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哪能这样明目张胆,还敢当面挑衅。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 "妈..."傅母轻轻碰了碰傅老夫人,示意她看傅闻璟阴沉的脸色。 傅老夫人会意地点头,转而柔声安抚: "没事的孩子,之前黛丫头不是说过是因为喜欢你才结婚的吗。" "那些人...不必放在心上。" 傅老夫人轻拍男人的手臂以示安慰,又忽然想起什么: "说来也怪,这几日我总心神不宁,老做些怪梦,果然就出事了。" 她忧心忡忡地摇头。 "怪梦?"傅闻璟莫名的就地抓住了这个词。 "是啊,"傅老夫人神色凝重, "那梦真切得很,只是..." 她蹙起眉头,"不是什么好事。" "梦里你这臭小子可是辜负了柒丫头,不知在外面招惹了谁,” “还把人领到我们面前来,想要解除婚姻。" 傅闻璟立即锁眉否认:"绝无可能。" 傅夫人连忙缓和气氛:"当然不可能,所以才说是梦啊。" 她转向傅老夫人, "妈,您就是太操心闻璟和柒柒的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傅老夫人觉得在理,点头称是。 但傅闻璟却陷入沉默。 明知说的是虚幻的梦境,可听着心头却还是无端泛起一阵滞闷。 两位长辈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还想着给傅闻璟出出主意,想办法把那几个人赶走。 但傅闻璟坚持说这些事不必她们操心,强调他们夫妻感情稳固,不会因为外人干扰而受影响。 见儿子如此笃定,两位长辈也不便直接打击他的信心。 傅夫人轻叹一声,抬手为儿子整理衣领,在她们眼里,自家孩子自然是最优秀的。 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病房门,想到里面另外三道身影。 只是即便傅闻璟家世、相貌、能力都出众,可当这样的优秀人物同时出现四个,任谁都会难以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黛柒仍深陷昏迷,意识在漫长的梦境中浮沉,如同坠入黏稠的时间深海。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在她脑海中不断旋转重组。 她先是看见了原生世界里最疼爱她的三个姐姐,她们还像记忆中那样,每次她们回家都会先围着她嘘寒问暖。 可当她跟着大姐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本该是自家院落的景象却完全变了样。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视角从第一人称抽离,变成了旁观者。 青石板路上,她眼睁睁看着前方数人倒在血泊里,暗红色液体漫过青石板缝绽开大朵大朵的血花,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想跑过去,却被身后冲来的人群撞倒在地,膝盖磕在地面上的钝痛如此真实。 再抬眼时,刺目的血色褪去,她发现自己坐在一棵繁花盛开的大树下。 而眼前,是这个世界的父母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年轻面容走来,黛父俯身将她轻轻抱起。 她低头看见自己穿着粉色的小皮鞋,双腿变成孩童的尺寸,肉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可爱的窝窝。 "柒柒乖。" 母亲用她记忆中最温柔的声音轻哄,指尖拂过她的发梢。 她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女孩。 这一幕真实得触手可及,让她几乎要相信这就是她本该拥有的人生。 直到某个瞬间,她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规律的滴答声,像在提醒她该醒了。 黛柒的意识渐渐清晰。 比起眼前模糊的昏暗,她的耳边率先涌来絮絮的人声,不是连贯的话语,更像浸了水的棉絮,闷在耳道里发胀, 【你们还有完没完,懂不懂什么叫安静。】 【这里是病房。】 【那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人在这里,我凭什么要走?】 【要吵出去吵。】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尽管几人压低了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还是清晰地传进耳中。 黛柒很快辨认出那些声音的主人,意识彻底回笼的瞬间,她本能地抗拒睁眼。 这几人真是阴魂不散,即便她都这样了,他们还是不肯消停。 纵使万般不愿清醒来,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清晰。 【嘘...看她...】 原本压抑的争执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黛柒自然也听到了这声提醒,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只是迟迟不愿睁开眼。 而在几个男人的视角里,她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无所遁形。 他们都围绕在床边,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逐渐恢复血色,眉尖轻蹙,长睫微颤。 到后来,任谁都看得出她早已清醒,只是不愿睁眼。 "知道她为什么不想睁眼吗?" 傅闻璟冷声开口,"是因为你们在这里。" "哦?"裴晋看他一眼, “这话是她刚刚趴在你耳边跟你说的?” 秦妄凝视着仍在佯装的女人,慢条斯理地拖长了语调说道: “再不睁眼,我们可就要对你做点别的事了。” 他咬字又轻又黏,带着危险的暗示。 依旧不动。 见女人依旧装睡不醒,几个男人交换了眼神,紧接着厉执修的手便无声地探向她,轻覆上她肩头的被角。 黛柒感受到被子的动静,心头一紧。 肩头传来凉意,意识到有人正在掀她被子,想起秦妄先前的警告,她吓得立即睁眼,慌忙抓住被角往回拽。 一睁眼就对上几道灼灼目光,她连对视都不敢,急急垂眸想把被子拉过头顶。 可被子不知被哪个坏心眼的男人拽住,在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中,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故意松了松力道,却又在她用力时突然收紧,任她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 第178章 怎么醒来还成哑巴了 她顿时窘迫得无以复加,知道再装下去就太假了。 她气恼地抬眼,正好对上傅闻璟深邃的目光,眸中满是委屈与控诉。 傅闻璟倾身靠近,率先打破沉默: “还好吗?” 黛柒只是轻轻点头,下意识地抿紧了唇,没有作声。 “头还晕吗?”他又问,目光不曾从她脸上移开半分。 她摇了摇头,眼帘垂得更低,依旧沉默。 "怎么醒来还成哑巴了?" 秦妄挑眉,指尖捏了捏她露在外面的耳垂, "光点头摇头,是想让我们陪你猜哑谜?" 黛柒蹙眉躲开他的触碰,既然被子拽不回来,索性往下缩了缩,让被沿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眸子瞪着他们。 秦妄不屑地嗤笑:“瞧你那怂样。” 却被她这副模样勾得心痒,又要伸手去掀被子,却被厉执修拦住: "行了,别折腾她了,先让她吃点东西。" 现在已是凌晨时分,两家长辈早被劝了回去。 黛柒被扶坐起来,背后垫着软枕,望着眼前的粥毫无食欲,连眼皮都懒懒耷拉着。 瞥见仍围在床边的男人们,有些局促,她低头闷闷道: "你们......能不能都不要围在这儿。" 话音落下,本就安静的病房内更是一片寂静。 傅闻璟正为她挽起长发方便进食,闻言动作微滞,又继续梳理,声音听不出情绪: "怎么了?" "没怎么,"她轻声说, "就是想一个人静静,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吃不下......” 她睡着的时候这几人围在身边看就算了,毕竟她也感觉不到,可她都醒了,还要围在身边看着她, 就像动物园的动物被观赏一样,让她觉得不适。 "听见没,嫌你们烦呢。" 秦妄冷不丁开口,语气不善。 察觉他语气有异,她下意识看向他,正对上他明显不悦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不过半秒,秦妄率先移开视线,未发一语便转身开门而去。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清净,但就连反应迟钝的黛柒都看出他在生气。 她在心里轻叹。 黛柒实在不明白这人又在闹什么脾气。 明明她才是躺在病床上需要照顾的那个,不过是委婉表达不适,他倒先摆起脸色来了。 这般想着,她也不由感到几分委屈,不自觉扁了嘴。 "别管他,又犯病了。" 厉执修将温热的粥碗往她手边推了推,淡淡道, "把粥喝完。" 嘱咐完便也准备离开,只是临出门时看了眼还未动的裴晋,对方也会意地一同离去。 转眼间,病房里只剩下傅闻璟还坐在床边,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 他掀起眼皮,对上她不解的眼神。 她唇瓣微动,正要询问他为何不走,被他抢先截断她的话头: "怎么,我也该和他们一样离开。" 平静无波的语气,却让黛柒无端感到一阵寒意,问话被堵回了喉咙里。 她识趣地摇摇头,连忙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粥送进嘴里。 傅闻璟凝视着她乖乖进食的模样,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守在一旁。 她只勉强吃了几口,便将粥碗轻轻推开,用眼神向傅闻璟示意自己已饱。 “就吃这么点?”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她乖巧点头。 “不会说话了?”傅闻璟语气微冷。 黛柒只觉得烦,她就是不想说话,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这样, 虽然不敢直接顶撞,却也不愿显得太过顺从。 她故意蹙起眉头,让不悦的神情明显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情愿, “真的饱了……” 话一出口,又怕他觉得是在敷衍而动怒,便又轻声补充: “没什么胃口,再吃要难受了。” 傅闻璟没再坚持,将餐具收到一旁,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却不时悄悄瞟向他。 等她放下水杯,却垂着眼不看他。 傅闻璟掰过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让女人的目光强行搁在了自己身上, 指腹下软肉白嫩细腻,让他的眼神暗了几分。 “检查结果说没问题,明天办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他语气不容置喙。捏着下巴的力气没有太重,却带着让人不敢违抗的意味。 他自然不会放任她留在这里,任由那几个甩不掉的臭虫黏上来。 那些贱人,只要他稍放松警惕,便会无孔不入地觊觎、侵占他的人。 黛柒握着水杯,没有说话。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争辩无用,只得点头。 傅闻璟这会倒是满意她的回答了,也不纠结她有没有开口讲话,便松开了钳制,指腹转为在她脸颊上贪婪流连。 医院后门的夜灯在夜色中晕开一片朦胧光晕,将秦妄强悍修长的身影投在白漆墙上。 指尖的香烟在晚风中明灭,他吸了一口,云淡风轻的姿态下,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远处的路灯将他高大的影子拉得很长,巷口被那道身影堵得严严实实。 助理垂首站在半步开外,声音压得极低: "小少爷前几天在家主那告了状,说您… “明知那女人是他喜欢的人,更是您朋友的妻子,却还是动了手…” 他悄悄抬眼,视线掠过男人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凌厉侧脸, 这番话在任何一个家族都该是秘而不宣的丑闻,偏偏那位被宠坏的小少爷,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捅到了长辈面前。 到也符合逻辑。 自小被众星捧月般娇惯着长大,周遭永远簇拥着谄媚的笑脸与无底线的包容,这才养出了这般不知轻重的性子。 可讽刺的是,秦末临虽顽劣,天不怕地不怕,却并非庸碌之辈。 那份与生俱来的桀骜,偏生有与之匹配的能耐垫底,让家族长辈对他又爱又纵。 秦妄闻言,鼻腔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吐出一口烟圈, "随他怎么闹。” 声线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随即,话锋又一转: “那边再多派点人手,看严实点,” “最好让他回不来,死外面。" 助理应道,也不再多问。秦妄掐灭香烟,抬脚就往回走。 ------------ 第179章 “难道我能预知未来吗?" 这就是你说的人相安无事?” 时危问道眼前人,指关节重重敲在桌面上,实木桌面发出闷响,声音里压着怒意。 时权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无奈叹息: “我要跟你解释多少次,我上午见到她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 "这事发生在我离开之后,我怎么可能预料到。" “难道我还能预知未来?"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自然是没想到那几人是打着叙旧的由头去闹事的。 他们之间无论如何争斗都与他无关,但最终受伤的却是那个最不该被牵连的女人。 医院诊断是惊吓过度,可究竟要多么激烈的冲突,才能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吓到这种程度。 想到照片中那几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简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看看这个。"时权将手机推到对方面前,屏幕上的画面触目惊心,"难怪她会吓晕过去。" 时危连余光都不愿施舍给那些血腥画面。他对那些人的死活毫无兴趣。 时权也不收回手机,指尖轻抚下巴,陷入沉思。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那几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从厉执修对那女人非同寻常的维护,就可见一斑,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时危注意到兄长沉思的神情,立即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 "别想了,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见时危没有回答,他也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见他不答,男人也不追问,只是轻笑道: "那你情敌还真不少。" 时危面露不悦: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火上浇油的。" "别动气,"时权从容道,"人还躺着呢,你现在能做什么?" 他望向手机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不如先让她好好休息,等醒来之后,自然就能把她接回来了。” 而黛柒自从被男人带回家后,整日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话也很少说,每当傅闻璟问的时候也只是摇摇头。 傅闻璟不是没有察觉到她日渐低落的情绪,但无论怎么问,她都闭口不谈。 这天傍晚,黛柒还是开口道:"我已经完全恢复了,明天我要回学校。" 她真的忍受不了自己的生活被无所不入的被监管。 可男人听后却一脸平静道:"再休养一段时间。" 他说她并未完全好透,让她在家一段时间再谈回去的事,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不过是最寻常的关怀。 可黛柒怎么能不懂,这不过又是一样的变相软禁。 她自然不乐意,用尽各种方式与他争辩、恳求,甚至试图讲理。 可无论她说什么,傅闻璟始终用那堵沉默的墙来回应她。 积压已久的情绪决堤她忍无可忍,猛地一挥手,将他面前桌上的物件尽数扫落在地,又抓起手边能触及的一切物品狠狠砸向他脚下,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指责到男人凭什么替她来做决定。 傅闻璟却并未如她预料的那般动怒,他甚至没有去看满地的狼藉, 反而是抬起他那漆黑寡淡的眼眸睥睨着她,毫无表情的脸色彷佛只当她又是无畏的无理取闹般,一言未发。 就这样,本来就僵持着的两人,关系更是降到冰点。 两人不讲话,可傅闻璟该做的事情还是不会少,不管她如何抗拒、甚至恶语相向,他都无动于衷。 即便这几日傅闻璟又将工作尽数搬回家中,但今日的发布会却实在无法推脱。 傅闻璟也并未打算带她同行,左右不过两个小时便能返回。 傅闻璟正系着领带站在床边时,看着仍在沉睡的女人。 乌黑长发如海藻般铺陈在深红色丝绸床单上,衬得她裸露的肩颈愈发白皙,恬静睡颜上还残留着一丝昨夜被过度索求后的脆弱。 想起昨夜她哭喊着又要离婚,甚至扬言要与他同归于尽,傅闻璟眸色微沉。虽然后来被他教育得老实改口,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揭过。 黛柒被一阵窸窣的动静扰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人摆弄。 她不悦地蹙眉,勉强睁开惺忪睡眼,傅闻璟英挺的面容近在咫尺。 尚未完全清醒,她下意识便要伸手推开他,却惊觉双手竟无法动弹,腕部被什么柔软而坚韧的东西牢牢缚在了两边床柱上,自己此刻是双臂大张。 紧接着,身下传来一阵.... 她原以为男人晨起兴致又至,可抬眼却见他衣着整齐,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 那,被子底下感觉…… 黛柒倏然睁大双眸,难以置信地看向傅闻璟,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嗯……你……你做了什么?” 傅闻璟并未回答,只俯身在她脸颊落下几个吻, “我不在的时候,总得给老婆留点念想。” 他转身取来黑色绸带,仔细蒙上她的双眼。视线骤然陷入黑暗,而其他感官也顿时变得格外敏感。 “你…你又要做什么…”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很快意识到男人准备离开,心下一阵慌乱。 “你要走吗…你要去哪?放开我!” “乖乖在家等着我。”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她摇着头:“不要这样…” 可男人对她的恳求置若罔闻。 “我跟你一起去,放开我好不好?”她几乎是在哀求了。 傅闻璟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待一切就绪,他利落地松开手,转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两个小时后我就回来。” 门被轻轻带上,偌大的卧室顿时只剩下她一人。 ------------ 第180章 “你……老公,你为什么不说话? 黛柒哭天喊地咒骂了一阵都无人回应,渐渐的自己也不出声了,自己呜呜的委屈了一会儿,竟又泛起困来。 她在沉重的黑暗里静静缩着。视线被彻底剥夺后,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实体,黑暗里时间被拉得无限长, 蒙眼布是真丝的,贴着眼睑却像浸了冰,连光的影子都透不进来, 此刻的狼狈姿态已无暇顾及,昨夜傅闻璟的不知餍足,让她至今四肢百骸都泛着酸软。 她无意识地蹭着枕头,终究敌不过身体的抗议,意识刚要沉入混沌之际,一声轻叩声响起, 黛柒一瞬间清醒来,恍惚间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她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放轻了,整个人的感知都凝聚在耳畔。 果然,敲门声再度响起。不疾不徐的三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谁?” 她猜测是每日定时清扫的佣人,可门外的人既出声,也没有继续敲门。 就在黛柒犹豫要不要再出声的刹那,门轴发出细微的转动声。 她心头一紧,以为是佣人没听见她的声音,急忙出声阻拦: “不、不用打扫。” 她慌忙垂首,让垂落的发丝挡住自己的脸,只盼着能将人快些打发走。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始终未出声。 更让她不安的是,那双脚步声非但没有退去,反而踏着沉稳的节奏,一步一步,朝着床榻逼近。 黛柒不由蹙起眉心。 这是什么佣人,竟如此不知礼数?明明已经出声制止,却还要闯在屋内。 “我说了,不需要打扫。” 这一次,脚步声应声而止。 然而黛柒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脚步声太过异常,不似佣人轻软的布鞋声,倒更像是…… 质地坚硬的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 她的心猛地揪紧,难道是傅闻璟提前回来了? “老公……?” 她试探着唤道,声音里带着不确定,蒙着眼罩的小脸微微抬起,在黑暗中徒劳地追寻着任何可能的回应。 而此刻,时权立在床边,垂眸凝视着被困在床中间的女人。 黑色眼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难怪他刚才如此明目张胆地走进来,她都未能察觉分毫。 黛柒又怯怯地唤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她浑身的感官都在叫嚣,有人正站在床边,正静静地看着她。 “你……老公,你为什么不说话?” 黛柒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里已带上了细微的颤抖,她向来最怕这种未知的恐惧,此刻每一寸肌肤都绷紧了。 时权静静地站在床边,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密密地缠绕着她。 他看见她蒙着眼罩的小脸微微偏转,试图捕捉他的方位,她的呼吸变得浅促,即便身上盖着被子,却依然能看出她的胸口随着每一次吸气轻轻起伏。 “是你吗……?”她又轻声问。 被缚的双手无意识地挣动了一下,腕间的束缚立刻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时权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他故意将重心移到另一只脚,皮鞋与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果然,她立刻看向声音来源,眼罩边缘已经有些湿润。 “别这样……”她几乎是呜咽着哀求,“我害怕……” 就在这时,他又向前迈了半步,时权俯身逼近,在离她耳边极近处停下。 淡淡的香与恐惧的咸涩在空气中交织,她清晰地感知到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黛柒猛地将脸撇开,心脏骤沉。 这气息,绝不是傅闻璟。 男人伸出手悬在眼罩上方,指尖几乎触到丝绸,仿佛下一秒就要揭开这层阻隔……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次响起。 这次不止一人,踏地的声音清晰可辨,正不紧不慢地朝着卧室方向而来。 时权动作一顿,眼中的玩味瞬间褪去,他缓缓直起身,阴影从黛柒身上撤离。 “啊~ 这就是那女人和她奸夫的老巢啊。” 一道清冽散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玩味的调笑。 黛柒浑身一僵。这个声音…… ———————————— 宝宝们,我还是要说一下,我真的恳求宝宝们,不要催我写Che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上个月承诺去补大裴车的这件事情,我上个月其实补了一半了,后面因为其它工作的事情打断了,我这个人,可能是做事工作习惯了,当我接手一件事我会不停的想往前面赶进度,不会看之前的,不会停下,包括写文也是。但我还是会补,我只是想找个很空余的时间补而已。我现在甚至能理解当初那么多作者断更的原因,我可以跟宝宝们说清楚,现实里我的工作是电商,这个工作真的很忙很忙,我已经不想多说什么我工作的事情了,因为我知道我跟宝宝们提过很多回,所以写小说只是我另一种解压方式,如果催文我还能理解,没有如实发放是我的问题,可我从十月份底到现在基本就是无休,因为我也要赚钱吃饭啊宝宝们,我,所以有哪一天不更新都是实在没办法,或者我是真的真的很需要、很需要有一天去好好休息,我最近压力很大,很焦虑,我现在打下这段文字手都是抖的,眼泪也不停,状态很差,看见自己写的东西也很烂,看见大家的催促我很害怕,真的就是害怕、我希望宝宝们能理解我,我还是会更的。 ------------ 第181章 "总想着逃,看来你选择的去处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室内微弱的灯光缓缓攀附在来人身上,黑色佣兵作战服紧密包裹着男人挺拔悍利的身形。 黑布将下半张脸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淬冰般的浅灰色眼眸。 他肩扛长枪,军靴踏地,宽肩蜂腰,暗色在他的眉眼投下阴影,无端地显出几分阴鸷,极具危险性。 他并未完全踏入室内,身侧随即又现出一道身影。 同样身着墨色作战服,此人却未作任何遮掩,肤色冷白似玉,眉目精致如画,偏偏生着一双嚣张含笑的狐狸眼。 他姿态闲适地倚在门框,看似慵懒的姿态却散发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脚步声在室内悠然响起,来人似乎在从容打量这个空间。片刻,那道带着笑意的嗓音再度响起: "这到底是家,还是密室啊?外面那些机关埋伏,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 时权立在原地,目光转向门口。 两道身影逆光而立,为首的莫以澈随手将长枪抛向沙发,金属与皮革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随其后的严钊一把扯下蒙面,长舒了口气,棱角分明的脸上随即绽开一抹恣意的笑,目光直直地投向床上。 "行了,现在该办正事了。" 黛柒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她自然听出这熟悉的声音是谁。 “你、你们...” 黛柒手篡紧,如果来人是她们,那身旁的人又是谁,她感知到那两人是在远处,可身边明明还有人, 难道……是时危? 未待她想清,莫以澈和严钊都已经走上前,两人站在床边,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女人,从被绸带蒙住的双眼,到被束缚在床柱的手腕,最后停留在肩颈处斑驳的痕迹上,比起初见时竟有增无减。 莫以澈低笑出声,嗓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总想着逃,看来你选择的去处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照样是... 这幅..." 他顿了顿,又哑声说道, “被蹂躏惨的模样。” 这露骨的羞辱让黛柒咬紧下唇。 “嗯?看来你们认识。”身侧的时权淡淡接话, “当然。别看她现在这副惨样,当初可是从我们手里逃脱过两次。”严钊语带戏谑地补充。 时权眉梢微挑,目光重新落回黛柒身上,:“是么。”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民宅。" 她强作镇定,声音里带着虚张声势的警告, "这屋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他很快就会回来。不想惹麻烦的话,现在滚还来得及。" 她辨认出其中一人并非时危,继续厉声道: "如果是时危派你们来的,最好立刻回去。我......" 刚想搬出时权这人当救兵,却被打断威胁, "哼,"严钊的声音骤然逼近,"这话是在提醒我们,得抓紧时间把你带走了?" 话音未落,黛柒只觉身上一凉,遮盖的被子被猛地掀开。 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裸露的肌肤,让她浑身一颤。 "啊——你!" 惊叫声脱口而出,在房间里回荡。 她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颤抖: “混蛋!你怎么敢掀开!”她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颤抖。 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她本能地想要蜷缩身体,双手却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双腿慌乱地并拢,试图遮掩自己,却因这个动作..... 一声变了调的呜咽从唇边逸出,此刻的她更是难堪。 “不要…别看我…盖上、快给我盖上!” 空气凝固了三秒。 手快的严钊动作一僵,下意识看向莫以澈。 ————————————————L 后者无奈扶额,女人裸露的肩头早已说明了一切,这男人却还这般不管不顾地大咧咧的掀开人家的被子。 “抱歉,忘了。” 他嘴上致歉,手上的被子却已扔到一旁。既然没有衣物蔽体,找件衣服便是,这碍事的遮掩不要也罢。 霎时间,女人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本能地想要移开视线,目光却不听使唤地流连在那张被浸润得如同盛放玫瑰的胴体。 男人们呼吸一窒,视线从游移到,最终定格。 看清那时,严钊瞳孔骤缩,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场面诱着所有人的目光为之驻足。 此刻女人因为紧张,冷汗浸湿了她的黑发,黏在绯红的脸颊上,室内空气骤然凝滞,男人们的目光暗沉如墨,连空气里的都带着几分黏腻感。 严钊吹了声口哨,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嗓音里带着玩味的轻佻: “我说呢,怪不得叫得这么可怜。” 话音未落,严钊已利落地割断束缚她手腕的绳索。双手骤然恢复自由,黛柒第一时间扯下眼罩, 室内的光线并不刺眼,但骤然脱离黑暗仍让她感到些许晕眩。然而比灯光更先攫住她视线的,是伫立在床边的挺拔身影。 时权。 “怎么是你?!”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认出另外两张熟悉的面孔。 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她只能半倚在床头,双腿紧紧并拢,双臂掩住肩头堪堪护在胸前。 可女人那纤细的手臂也只能勉强盖着,却遮不住满溢的雪白,像剥了壳的荔枝,泛着莹润的粉。 她想起身后的枕头可以拿来遮挡,刚伸手去够,严钊却快她一步, “你!” 枕头被凌空抛到地上。他噙着戏谑的笑意,故意曲解她的意图: “怎么,都要走了还要拿着枕头睡一觉。” “我才不是要睡觉!” 她转而望向时权,贝齿深深陷入下唇。 此生从未经历如此难堪的境地,却还是强忍着羞耻,却还是向这位素来温和的长辈投去求助的目光: “时先生,您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是要去看望时危,我会去的....” 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两人, “但能不能,先请您带他们出去……” 她双颊绯红,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适阵阵袭来,可她此刻衣不蔽体,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时权身上,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那份小心翼翼的恳求。 而被问话的男人只是静默。 时间在寂静中凝滞,每一秒都漫长如凌迟。 ------------ 第182章 "求人办事还敢这么横?" 没等他回话,这边严钊直接大马金刀地在床头坐下,不由分说地将她揽入怀中调整成背对的姿势。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精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住她的胸口,正好卡在胸口下方。 那充满力量的肢体与她柔软的曲线形成鲜明对比,饱满被迫搭在他蜜色手臂上,她浑身发软, 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室内男人们的目光愈发深幽。 偏偏当事人浑然不觉,只觉得被勒得喘不过气,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放开!你个肮脏的贱狗!别碰我!要勒死我了!" 察觉他的意图,她惊慌失措地尖叫: "不行、不准、我自己来!" "把你们的狗眼闭上、贱人去死啊啊啊!" 严钊用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将娇小的身子更深地嵌进怀里: "求人办事还敢这么横?" "你放开我!" 她屈起手臂向后推拒他岩石般坚硬的胸膛。 这时莫以澈才像是看够好戏般,缓步上前,近一米九的身高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他歪头勾起唇角,俊美轮廓却冷若冰霜: "真是的,如果当初乖乖跟我们走,又怎会落到这般境地。" 他那张极好看的脸上寻不见半分波澜,偏偏此刻离得这样近,近到她能在他瞳仁里看清自己,慌乱无措,双颊绯红,像个被困住的猎物。 她慌忙辩解,眼中漾着盈盈水光,语气里满是真诚: “不是我要跑的。” “是、是你们都睡得太沉了,他们趁机把我绑走的……” “这不能怪我,真的不能怪我,我从来没想过要逃,是他们强行带我离开的……” 在紧张与心虚的双重压迫下,她语无伦次地编织着借口,尾音不自觉地拖长,眼神飘忽地偷瞄着众人的反应。 莫以澈不动声色,眼底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分明浅淡,却让她心头一虚,愈发慌乱起来。 男人倏然俯身,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带着薄茧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迎上那双锐利的眼眸,含着警告。 “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常年极端训练铸就的力量远超常人,黛柒此刻感受得格外真切,特别是在她第一次偷偷逃跑后又被逮住之后。 知道与这两人讲不通,她转而将目光投向始终置身事外的男人。 那个伫立在一旁的高大身影不知已旁观了多久,在这密闭空间里,连西装革履都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侵略性。 黛柒此刻已是病急乱投医,顾不得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她一心认定这个沉稳的男人与那些粗鲁的走狗不同,总该不会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更何况,她还是他弟弟喜欢的人。 "时先生,拜托您。" 她仰起脸,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湿漉漉的眼眸望向他,嗓音软得能沁出水来,浸满了委屈: "求您帮帮我…别、别让他们这样对我。” 时权深紫色的瞳孔映着她狼狈的模样,目光从她轻颤的睫毛,缓缓移至微微发抖的唇瓣。 这个最擅长审时度势的女人,在时权面前倒是懂得如何展现示弱。 听着女人带着哭音的恳求,他低头轻笑出了声。 他缓步走到床边,并未立即言语,只是眉梢微挑,用无奈的神色看着黛柒,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发顶,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可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黛柒所想听的: "听话,他们这是在帮你。" “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掌心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离开前还带着几分怜惜般地轻轻摩挲。 莫以澈和严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下不约而同地冷笑,这女人竟真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来救她的,天真得可笑。 严钊语带讥讽地重复着时权的话: "听见了吗?我们这可是在帮你。" 她扭动着腰肢试图躲避,却始终逃不开掌控。 身后男人的呼吸愈发重,纵然意志再坚定,温香软玉在怀,又如何能把持得住。他俯身咬住近在咫尺的耳垂,利齿几下便将莹白的肌肤磨出绯色。 “别乱动,不然可要多吃点苦头了。” 时权静立一旁,双臂环抱,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从最初的挣扎抗拒,到如今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迷离,她白皙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绯色,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朦胧的薄雾笼罩,透露出不自觉的魅。 她的呜咽声里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 甚至,到近在咫尺的男人脸上。 莫以澈没有避开,只是缓缓伸出舌尖轻舐过唇角。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潮红的面容,那张融合了柔美轮廓与锋利五官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蛊惑人心。 她瘫软在男人怀里,大口喘息着, 嗓音里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喑哑: "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该怎样谢我才好?" ———————— 谢谢宝宝们,昨天看来很多宝宝们的安慰和鼓励,我已经好多了,因为工作的数据和领导上层一直推着、催促着大大,所以我真的很不喜欢再被人催着,尤其是这只是我的爱好。宝宝们能理解就好,包括后续的发文,我也是不会定期,有时候可能一章,两章的次数可能不会多,但我尽量吧。 真的谢谢宝宝们呜呜呜,最近泪腺炸了,看见那么多鼓励真的感到哭了。/(ㄒOㄒ)/ ------------ 第183章 “打的就是你,死人妖。” 不知是谁从衣柜里替她翻出了衣物。里衣被妥帖地穿好,长裤也仔细套上。 因着日渐寒冷的天气,最后又在外裹了件厚重的黑色棉袄。 高耸的衣领将她的半张脸严实掩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 严钊顺势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向门外走去。 三人同乘一辆车,时权坐在副驾驶座,后排自然留给她和另外两人。 她不愿与他们同坐,上车后便挪到后排中间位置,探身扒着前排座椅的间隙,望向身旁的时权轻声说道: "时先生,我不想和他们坐在一起。能不能让他们去别的车?" 话音未落,两侧车门应声而开。 她左右张望,只见莫以澈与严钊已一左一右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又在瞎告什么状。" 严钊说着,身影已带着冷冽的风挤了进来,黑色作战靴在脚垫上碾出沉闷的响,高大的身躯已占据左侧座位, 他太高了,一坐下就占去大半空间,迫使她不得不蹙眉向右侧避让。 刚挪动身子,右侧的莫以澈也已落座,她下意识又想往左侧躲,可身旁就是严钊, "躲什么?"莫以澈低笑,坐下后故意往她这边靠了靠,膝盖不经意地撞上她的腿弯, "还怕我吃了你?" 原本宽敞的后座瞬间变得逼仄。 女人在中间位置局促不安,半个屁股悬在座位边缘,身子都快缩到前排去了,只能用手撑着前排座椅保持平衡。 她气恼地瞪着身旁两人,他们不仅占了大半座位,还肆无忌惮地张开双腿,本就有限的空间被挤压得所剩无几。 "你们这样坐,那让我坐哪里?"她出声指责。 见两人无动于衷,毫无收敛之意,她又转身向前排求助: "时先生,您看他们......我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了......" 男人闻声缓缓侧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如淬炼过的曜石般深邃,却并未落在她写满委屈的小脸上。 "以澈。"他低沉开口,声线里辨不出喜怒。 莫以澈挑眉,目光在时权与黛柒之间流转,唇边泛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好意思啊,腿长,实在没办法。" "那你就滚去别的车坐。" 得到撑腰的女人顿时有了底气,开始狐假虎威地驱赶, "少在这里挤我。" 严钊始终未发一语,手臂随意搭在车窗边,好整以暇地观赏着这场好戏。 紧接着,他就看着莫以澈伸手将还在作势想踢他的女人捞进怀里,不容分说地安置在自己腿上。 "既然没位置,坐这里就是。" 男人结实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固定在腿上。 黛柒自然不愿就范,挣扎着向前倾身,双手死死抓住前排座椅的头枕,刚要把头伸到副驾空隙还想向时权求助, 腰间的力道骤然收紧,整个人被拽回,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别总打扰别人。" 莫以澈懒懒出声, "乖乖坐着,很快就到。" 他调整她的坐姿,使得她与自己面对面相视。 四目相对间,黛柒气得双眉紧锁,唇角往下撇。心里明白男人说得在理,她确实不敢再三打扰时权, 她胸口的郁气无处排遣,索性睁圆了双眼,一眨不眨地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莫以澈被她这副模样逗得想笑,便也坦然迎上她的视线,只是他嘴角弧度挑起,那隐约挑衅的神色,让黛柒恨不得抬手给他一记耳光。 严钊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带着随意的玩味笑出声, "这是在玩什么?干瞪眼?” 时权在前座静默不语,目光淡淡扫过后视镜里映出的景象,未发一言。 两人在暖意过浓的车厢里僵持对视。 许是由于几个高大男人的存在,温度甚至显得有些偏高。 莫以澈自然注意到车里唯一穿的最多的人就是她,高领衣服将她的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那张小脸一直这样闷着, 而女人还为了跟他置气还在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他甚至担心女人会把自己闷出个好歹。 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他终是看不下去,伸手替她将外套拉链往下拉开几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 力道不算重,但莫以澈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眸里的戏谑全沉了下去,像被墨汁染透的深潭静静的凝视着她,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博弈, “流氓。” 黛柒缓缓吐出一句。 前排传来时权平静的询问:"怎么了。" "没事。"莫以澈淡淡回应, "只是某个不知好歹的人,我好心怕她闷着,反倒挨了一巴掌。" 黛柒哪里会领情。 此刻她只想打他,哪还需要什么正当理由? “打的就是你,死人妖。” 方才这男人对她做的那些恶劣行径,她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 莫以澈听见女人那句话,眼眸眯起, 黛柒被他陡然低沉的嗓音和危险的神色慑住,知道他生气了,又慌忙转身扒住前座椅背,温热的呼吸掠过前座男人的耳际: “时、时先生,我不想坐着,他要打我。” 她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真皮座椅,仍不忘向唯一可能庇护她的人投去恳求的目光。 莫以澈听着像是习惯了她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没反驳,而时权听着,也只是轻轻叹息,目光转向她。 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不动声色地往后倾身,温声劝道: “你不要乱动,他们自然就不会动你。” "不..." 黛柒还想争辩,肩膀却被人扣住强行转了回来。 莫以澈将她按回座位, "老实待着,我不动你。" 方才的怒气和底气都被冲散,又被拽回去面对面坐着, 她又有些心虚,眼睛也不看她了,视线四处游移,就是不肯落在他脸上。 : ------------ 第184章 保护你,不被你那些所谓的奸夫带走。 车内重归安静。莫以澈挨了那一巴掌后,确实如他所言没再碰她,也未计较方才的冲突,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车辆已行驶了一段时间,却仍未抵达目的地。 黛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这个姿势让她浑身不适。 她刻意避开望向身前的人,只余光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身侧, 严钊正恣意地靠在座椅上,双臂闲适地交叠在胸前,微微仰头闭目养神,修长的双腿随意舒展,将本来属于她的位置都占去。 这个姿势显得他侧颜越发挺拔,鼻梁如峰,下颌线利落如刀削,微仰的脖颈间喉结凸起,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平添几分性感。 但黛柒此刻全然无心欣赏。 因为再对比自己,连个正经座位都没有,只能局促地坐在别人腿上,连稍稍动弹都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勉强压下的火气又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偏偏这火气无处发泄,她只得再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语气生硬地问道: “还有多久到。” 莫以澈的一只手扶在她腰侧,另一只手肘撑在窗沿,指节轻抵着太阳穴。 听到她带着不耐的询问,他才缓缓转过头来,视线从她泛红的眼角缓缓滑至微微嘟起的唇瓣。 “........” 四目相对,他却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黛柒也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回话。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男人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 她不满,伸手扯住他系在脖子处的罩巾,料子冰凉滑腻,像抓了把刚化的雪水,她用力一拽,带着明显的催促: "说话。" 他被扯得向前微倾,这才懒懒开口。 "说什么。" "耳朵聋了吗。" 黛柒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可手上的动作却还没放下,因为她觉得这样牵着罩巾的感觉,像是握着条小狗的缰绳。 这新奇的掌控感让她心生趣味,自然就没撒手,索性耐着性子重复: "问你,还有多久才到。" 莫以澈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原本虚扶在她腰间的手缓缓移动,趁着她专注把玩罩巾的间隙,从她敞开的外套下探入,悄无声息地抚上她腰侧的软肉,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呃......" 她猝不及防地轻哼出声。 敏感腰侧被突然袭击,让她浑身一软。 原本两人因黛柒刻意保持距离而分开的坐姿,此刻却被这个意外打破,她整个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唇间逸出的轻吟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令人遐想的声音,黛柒慌忙咬住下唇,美目含嗔地瞪向男人。 双手因着惯性抵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与宽肩上,她抬起泛红的小脸,正好对上对方带着戏谑的眼神。 "你......"她羞恼地抬起手,在靠近男人右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嘶——”莫以澈倒吸一口气,立即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正要质问这她是不是打上瘾了,却听见她抢先开口: "我、我困了。" 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睛,长睫像蝶翼般颤着:"想睡觉......" 那模样倒不似作伪。莫以澈挑眉,打量着她, "睡你的,我又没拦着你。" "可这样要我怎么睡?" 她低头示意两人此刻的姿势,又瞥向身旁正安然休憩、置身事外的严钊,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莫以澈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委屈自己没有位置坐。 "那你想怎样?" 说着,他调整了她的姿势,让她侧身倚在自己怀中,双脚落在地面一侧。 可这个姿势依旧别扭,她的腰身仍别扭地拧着。 见前方就是严钊舒展的长腿,她索性抬起未脱鞋的脚,不客气地踩在对方腿侧,试图把那碍事的腿蹬开些。 这下总算舒服了些,黛柒心安理得地靠进男人胸膛,准备入睡。 另一边,严钊感受到腿上的动静,缓缓睁眼,视线垂下,看见一双脚正踩在自己腿侧。 他挑眉看向那个罪魁祸首,却见对方理直气壮地回望。 "这是做什么。" "我要睡觉,"她理直气壮,"谁让你占这么大位置,我只能把脚放这儿。" 说着,脚下还不忘加重力道,挑衅侮辱的意味十足。 严钊看着女人故作无辜的神情,目光从她脸上移向她身旁的莫以澈,后者只是回以轻笑。 他低头看向那只嚣张地踩在自己腿上的脚,鞋底在深色裤料上留下淡淡的灰印。 黛柒预想中的让男人难堪的画面并未出现,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是直接扣住她的脚踝, 她还没反应过来,鞋子就被利落地脱下,露出穿着米白棉袜的脚。 "这么没礼貌,要踩人不知道先脱鞋?" 他的声音里裹着笑意,竟真的将她的脚往自己腿上放,黛柒吓得去抢鞋子,却被莫以澈拦腰箍住, "乱动什么。" 转眼间严钊已轻松脱去她的鞋,他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中央,裤子的料子并不粗糙,被体温烘得温热,抬眼时唇边带着戏谑的弧度: "现在随你踩个够。" 说罢便松开手,任由她的脚踩在自己腿上。 黛柒自觉无趣,便也安静下来。 这个姿势确实舒服多了,她转头望向莫以澈,男人垂眸与她的视线相接。 她轻哼一声,撇过头将脸埋进他胸膛,闭眼准备入睡。 过了不知多久,黛柒是被轻轻晃醒的,睡眼惺忪间,只觉男人的声音从贴近的胸膛处传来,带着低沉的震动: "醒了小猪,到了。" 黛柒刚迷糊醒,自然不想理会他那句称呼,她揉着眼,直起身来,靠近严钊正在为她穿鞋。 待鞋穿好,莫以澈便从另一侧开门,将她抱下车。 双脚刚落地,裹着寒意得风便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寒颤,顿时清醒不少。 余光瞥见一片葱郁的绿色,她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眼前是两座精心打理的花园,中央矗立着大型喷泉,水珠在日光下闪烁着碎银般的光泽。 喷泉后方不远处,一座宏伟的古堡巍然屹立,典型的欧式建筑格外庄严,更远处,茂密的树林如墨色波涛般环绕着这片领地。 黛柒怔在原地。 令她讶异的并非这处的规模气派,而是她从未来过此地,这里不是医院,不是她与时危曾经的居所,更不是去过的时家本宅。 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测渐渐浮上心头。她转身走向时权,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试探道: "时先生,我是在这里暂住几日,还是……" 她自然明白时权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时危,但具体安排却不得而知。 对她而言,去哪里并无分别,暂时避开傅闻璟未尝不是件好事,况且以时危现在的状况,也对她做不了什么。 她忆起时老爷子曾说过对她心怀愧疚,便想当然觉得他们应当不会再顺着时危从前那般对待她。 难道……是要等到那个男人没了? 时权看着她惶惑的模样,眉梢微扬,目光依旧温和似水,不疾不徐道, "当然,只要达到效果,自然就会送你回去。" 他的声线平稳笃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继续宽慰道: "别担心,我会住在这里,确保他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的视线转向静立在她身侧的另外两个男人: "而他们,从今往后也会住下,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你,不被你那些所谓的奸夫带走。 ------------ 第185章 不知道起什么标题的过渡章 莫以澈与严钊还有些善后的事宜需要处理,自然就止步于此。 二人向时权简单致意后,目光掠过他肩头时,不约而同地在他身旁的女人脸上停留。 "再会了,黛小姐。" 莫以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黛柒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的敷衍了过去。 "随我来。" 时权温润的嗓音适时响起,将微妙的氛围悄然化解。 黛柒随着他穿过精心修剪的庭院,来到古堡门前。 侍者早已将门敞开,她安静地走在男人身侧。 两人沿着旋转阶梯而上,穿过长长的回廊,停在尽头的房门前,时权推开门,示意她入内,这是间精心布置的卧房,处处透着女性化的雅致。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她缓步走进房间,在铺着丝绸床罩的床沿轻轻坐下。 身下的天鹅绒床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陷,触感柔软得令人恍惚。 当她抬起眼眸时,发现男人依然立在门边静静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不解地偏了偏头:"还有别的安排吗?" 时权将她每个神情都尽收眼底,原本想带她参观其他地方的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 房间里一时陷入微妙的寂静,只有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汇。 她以为男人先带她回房是让她先稍作休息的意思。 最终,时权了然地点点头,体贴地说: "没什么要紧事。等你休息好了,随时让佣人来叫我,再带你熟悉环境也不迟。" 黛柒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但此刻也只能先应下。 她目送着房门被轻轻合上,直到脚步声渐远,才真正放松下来打量这个房间。 她走到衣橱前,柜门滑开的瞬间,整齐悬挂的各色服饰映入眼帘。 环顾四周,梳妆台上护肤品与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摆放得井然有序。 沐浴后,倦意倒是消散了,许是身处陌生环境的缘故。 想到此刻若睡了,夜里定然更难成眠,她索性起身换下浴衣,从衣柜里挑了件顺眼的掐腰长裙换上。 推开门时,指尖在门把上微微一顿。 虽说时权提过要带她熟悉环境,但刚说完要休息就独自出门,未免显得刻意。 转念一想,自己终究只是暂住,实在不必急于一时。 况且他应当事务繁忙,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当散散步。 下楼刚来到大厅,一位侍立的佣人便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黛柒也就顺势应道: "带我熟悉一下这里就好。" 佣人恭敬点头:"那我带夫人去见家主。" 黛柒连忙摇头:"不必打扰时先生,你陪我随便走走就好。" 佣人略显犹豫,见她态度坚持,又确认道: "夫人,真的不需要请家主陪同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佣人想起家主的嘱咐要以少夫人意愿为先,便躬身引路: "请随我来。" 在佣人的引导下,黛柒陆续参观了前厅、厨房、餐厅、花园、书房,以及地下酒窖。 光是走过这些地方就已让她感到些许疲惫,不禁后悔找了这么个费力的借口。 她停下脚步,直接询问道:"楼上的楼层是做什么用的?" 她知道二楼是自己居住的楼层,但隔壁还有几间空房。 佣人体贴地提议稍作休息,并解释道二楼除了她的卧室外都是客房。 黛柒点点头,当提到三楼时,佣人恭敬地回答:"三楼是家主的卧室和书房。" 黛柒若有所思,又追问:"那时危住在哪里?" "少爷也住在三楼。" 这个回答让她暗自松了口气,庆幸不必与那人同住一层。 她在沙发上坐下,身侧整面墙都是观景落地窗。 虽然玻璃门紧闭,但通透的设计让外面的景致一览无余, 深秋稀薄的阳光透过玻璃,将庭院里鎏金与赭红的落叶浸染得愈发浓烈。 她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指尖仍残留着茶水的温热。轻抿一口后,先前侍立的佣人已被屏退,只剩她独自坐在光影里。 只觉得此刻的情景莫名生出几分熟悉感,手中的白瓷杯尚未放下,太阳穴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未及捕捉这转瞬即逝的既视感,轻叩门声响起,佣人温婉的通报隔着门传来: "夫人,家主请您前往餐厅用餐。" 黛柒蓦然回神,这才反应来,此刻才至中午。 她整理了下便应声起身,随着佣人穿过挂满油画的走廊,走向餐厅。 长长的餐桌前只见时权一人端坐主位。见她到来,他点头微笑示意,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他左侧,玫瑰木椅背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 偌大的餐厅里,除了布菜的佣人,便只有他们二人。 "时先生。"她轻声问候。 时权放下餐巾,目光落在她脸上: "休息得怎么样?" "很好。" "听佣人说她带你去熟悉了环境?"他语气随意。 黛执叉的手微微一顿,轻声解释:"怕耽误您工作,便没打扰。" "不用这么客气,本应是我作陪的。"他微笑, "你也是时家的人,就不要有做客的拘束,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这话说得体贴,可黛柒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垂下眼帘,用浅笑意掩饰心绪,继续专注地切着盘中的食物,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 这顿饭并未在沉默中进行。 时权本就是个随性的人,并不拘泥于"食不言"的规矩。用餐时,他会自然地与黛柒交谈,因着男人适时引导着话题又不失幽默,整顿饭竟显得格外融洽。 餐毕时,黛柒终于轻声问道: "时危现在在哪里?" "明天他就会回来休养。" "他醒了?" "有意识。"时权执起餐巾拭了拭嘴角,"总住在病房不是办法,索性接回家来调养。" 黛柒会意点头。 "有他这样的弟弟,想必很操心吧。"黛柒忍不住感慨,话音未落便觉失言。 时权轻轻一笑:"确实不省心。不过看到他得偿所愿,我也就放心了。" 这话让黛柒心里泛起一丝酸楚,说是嫉妒也有些,那样的人,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家人。 男人捕捉到她眼中由羡慕转为黯然的神色,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迅速整理情绪,"既然用完餐,那您先去忙吧,我去其它地方再转转。" ------------ 第186章 "只会耍阴招的废物。" 傅闻璟收到消息时,他正在发布会现场刚结束发言,助理便上前附耳低语,神色间难掩慌乱。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当即从后台离场,将现场的收尾工作全权交给助理处理。 他大步走向停车场,穿过长廊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司机刚要上前,却见他径直坐进驾驶座,车门砰地关上,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停车场。 一路疾驰中,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性,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助理汇报说宅邸的监控系统遭到干扰,而黛柒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傅闻璟紧握方向盘,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前方道路,余光扫过后视镜,两辆黑色轿车如影随形。 电光火石间,两车骤然加速,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之势。傅闻璟猛踩油门,仪表盘指针瞬间飙至红线。 左侧黑车悍然撞来,他迅疾右转避开,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侧身单手控住方向盘,右手利落地打开副驾储物箱。掏出手枪的瞬间,也降下车窗,毫不犹豫地向左侧黑车驾驶座连续射击。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黑车失控撞向护栏,右侧黑车趁机猛撞过来,剧烈的冲击让车身剧烈摇晃。 他咬牙稳住方向,猛打方向盘回击后立即加速,后视镜里,仅存的黑车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在对方即将撞上的刹那,他猛地将方向盘打死,一个漂亮的甩尾甩开了碍事的黑车。 摆脱了追踪,时间也被耽误不少。 随着距离宅邸越来越近,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远方的天空异常昏暗,并非阴云所致,漫天飘散的黑色絮状物明白昭示着,这是建筑燃烧后升腾的灰烬。 傅闻璟的车驶入庄园,车窗玻璃映出满目肆虐的火光。 整片庄园已化作冲天火海,昔日壮丽的庄园此刻已被熊熊烈火吞噬,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在烈焰中轰然倒塌,火星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车刚停稳,傅闻璟便推门而下。灼热的风裹挟着灰烬扑面而来,候在一旁的下属立即上前: "傅先生……夫人被带走了……" 男人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明暗交错,下颚绷成冷硬的线条,额间暴起的青筋如盘踞的蛇。 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他低声咒骂出声,转身一拳重重砸在引擎盖上,沉闷的撞击声惊起。 "找!立刻派人去找!" 他双手撑在车前盖上,指节都在颤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凌乱的发丝更添几分癫狂。 他心知肚明这场大火不过是障眼法,黛柒绝不在火场中,这分明就是对他公然的挑衅。 能在他的地盘如此肆无忌惮,绝非寻常势力所为。 行事风格与那三人截然不同。 那三个纠缠不休的人他们现在是既要人心又要人身,还在做着让她心甘情愿投怀送抱的美梦。 若真要强取,何必等到现在。 唯有时家。唯有时家。 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夺,除了时家那个阴魂不散的,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敢用这种近乎宣战的方式夺人。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没有任何风声。 "只会耍阴招的废物。" 他咬紧牙关,灼热的风掀起他凌乱的发丝,那双映着烈焰的瞳孔里凝结着化不开的杀意。从齿缝间挤出的这句话,淬着刺骨的寒意。 傅闻璟断定是时家带走了人,他甚至根本不需要确凿证据,因为他等不及查证。 他行动极快,这边刚得出结论,便已带人直捣对方地盘。 车队闯入时家,却发现对方早有准备,整个宅前戒备森严。 他们在主宅前被拦下,数十个枪口齐刷刷对准来人。傅闻璟面不改色地推门下车。 他从容不迫地穿过严阵以待的武装人员,径直走向人群中央。 两个手持长枪的高大男子悠闲地站在中央,姿态张扬却从容,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 傅闻璟在他们面前站定,随即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上次在岛上劫走黛柒的那个。 莫以澈打量着来人,唇边绽开熟稔的笑意,语气亲切得像在招呼常来常往的故交: "傅先生,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他毫不避讳地将来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是来时家做客的?" 说着又懊恼地皱眉:"啊~ 真是的,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今日要有贵客登门?" 傅闻璟神色未变,更无心与他周旋,直截了当道: "把人交出来。" "人?" 莫以澈故作困惑地偏了偏头,眨了眨眼, "什么人?这宅子里就剩个老头子,您要是想带他走,恐怕得先问问他的意思。" 傅闻璟并未被这番挑衅激怒,原本盛怒的面容此刻平静得可怕。 他忽然低头轻笑起来,再抬眼时,眸中已覆上凛冽寒霜。 "少在这跟我废话。既然不肯放行,那就让你们这群杂碎葬在此处。" 话音未落,冰冷的枪口已抵上他的太阳穴。 "既然傅先生有此要求,我们自然要成全。" 严钊举枪轻笑,语气懒懒得像在谈论天气。 即便被枪口指着,傅闻璟依旧没什么反应,直到对方说完,才施舍般地扫去一眼,是个陌生男人。 说来奇怪,眼前这两个人,在他来看就是无关紧要的看门狗,可不知为何, 面对这两人时,他心底总会无端涌起一阵滞涩的烦躁。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大门缓缓开启。 迎面而来的管家忽地躬身而立,朝众人道: "老爷子请傅先生入内一叙。" 说着侧身让出通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听到这话,严钊也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枪。傅闻璟冷冷扫了众人一眼,转身回到车上。 引擎重新发动,原本挡在门口的人员自动分成两列。黑色轿车缓缓驶过,严钊透过车窗打量着车内端坐的男人: "这就是那女人的老相好?" 待车辆完全驶过,莫以澈收回视线,挑眉道: "老?据我所知,这位可是新相好。我们亲爱的雇主,才是名副其实的老相好。" 严钊从鼻间逸出一声轻嗤,撇嘴点了点头:"确实有几分本事。" 而在早些时候,时家宅邸内,时老爷子正在书房看书,听到佣人通报傅闻璟前来要人的消息。 老爷子其实并不知晓时权带走了黛柒,但今日宅邸突然增派的人手,以及时权说要回老宅的异常举动,此刻都找到了答案。 他放下书,重重叹了口气,摇头起身: "走吧,看看那几个不省心的又惹出什么乱子。" ------------ 第187章 “傅先生,你,构成了重婚。” 管家将傅闻璟引至前厅,他却毫无入座的心思,更无意愿在这里虚耗等候,一心只想寻到人。 而此前在宅门前的所见,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景象,非但没能震慑住他,反而像一捧热油, 浇在他心头那簇将信将疑的火苗上,轰然一下,已将他原本仅存的一丝犹疑彻底碾碎。 他心下冷嗤:要是心中没有鬼,何须如此大张旗鼓。 防就防了,偏偏又做得如此招摇过市,生怕他人看不出来他们做了什么烂事。 一股暴戾的火气直冲顶门,他几乎想效仿其道,也放一把火,将那个贱人的巢穴烧个干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抬脚踏入客厅。 轮椅的轱辘碾过光洁的地板,时老爷子被佣人推到楼下,他抬眼,看向伫立在客厅的傅闻璟。 “坐下谈吧。”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 傅闻璟压下心头翻涌的焦躁,迈步跟进,他依循礼节问好,两人相对而坐,时老爷子端起自己那杯茶,示意了一下。 傅闻璟的目光掠过那杯为他斟满的的茶,没有动作。 “时老,不必麻烦了。” 他打断这虚伪的宁静,“我今日登门,只是想要回我的人。” 时老爷子喝茶的动作未有丝毫迟滞,像是没听见似的,直至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他才从容地放下茶杯,看向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 “我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 “有没有,您或许该亲自问问您的儿子。” 傅闻璟的声线冷了下去, “我敬您是长辈,相信您如此明事理,定然不会纵容包庇晚辈行差踏错,做出插足他人婚姻、让家族蒙羞的丑事。” 如此直白的指控,并未让时老爷子动怒。 他反而低笑了一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楚,他双手置于膝上,语气依旧平和,但话里的分量却一点不轻: “闻璟啊,既然你还肯尊我一声长辈,那有些话,我就以长辈的身份多说两句。” “你和柒丫头,并非良配。” 傅闻璟垂眸,盯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半晌,才缓缓抬眸,眼底已是冰封一片: “哦?”他唇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 “这倒新鲜。不知时老您这番高论,是凭的什么?” 时老爷子迎着他的目光,淡然道: “不过是过来人的一点经验之谈。” “没有依据便妄下断言,时老,您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傅闻璟语带讥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无非是想偏袒您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 谁知,时老爷子闻言竟低笑出声。 “傅家小子,事到如今,我就把事,坦白了讲,” 他抬起眼,目光如古井深潭, “这要真论起来,插足别人婚姻的,是你才对。” 傅闻璟顿住,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紧锁的眉头下是全然的不解与惊疑: “什……”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轻快的语调打破了室内的凝固气氛,傅闻璟循声望去,只见时权悠然信步而来,他看着来人,眼眸缓缓眯起, 从前倒是他看走了眼,这时家的人,无论哪一个,都是一个比一个碍眼。 而时权是刚从古堡回来,在女人说要休息之时,他便只能临时更改计划,提前回到宅中,他料到傅闻璟会来,却没想这么快。 他泰然自若地在对面落座,目光在神色各异的两人间逡巡,修长的腿随意交叠,径直迎上傅闻璟审视的视线。 “二位,”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调浸着玩味, “似乎正在聊什么相当有趣的话题?既然如此,我自然要留下来奉陪。” 傅闻璟无视他,视线如铁钳般重新锁定时老爷子,声音沉冷: “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时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瞥了时权一眼,苍老的指节在扶手上轻敲,时权接收到信号,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接话: “傅总就不好奇,我弟弟为什么对黛小姐如此执着吗?” 傅闻璟冷笑:“夫人优秀,被一些不识趣的人纠缠,实属常态。” 时权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般笑出声,却在老爷子警告的视线下适时收敛,又敛神一字一句道: “因他们曾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傅闻璟瞬间凝固的表情,才慢悠悠地补充, “啊,瞧我这记性。我说错了,不是曾经,而是他们至今,在法律上仍旧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你们之所以能登记,不过是动用了一些手段,只要你再往下深查一层就会发现,” “傅先生,你,构成了重婚。” 话音落下,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傅闻璟低沉到极致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那声音沙哑,压抑着即将席卷一切的风暴: “这又是你们时家,耍的什么下作手段?” 时权脸上不见愠怒,反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他无奈摇摇头,神色里掺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傅总,”语调平稳,字字千钧,“真假,你一查便知,何须我多言?” 他双手一摊,姿态坦然得近乎挑衅。 “至于你要找的人,不在时宅。你要是心存疑虑,现在就可以调派人手,将这里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 “若能找到,我时权绝无二话。” 他不给对方喘息之机,话锋紧随而至: “更何况,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象。我弟弟时危,在你们登港当日就已昏迷至今未醒,靠仪器维生。” 他身体微向前倾,目光如探针, “我可以亲自带你去医院看看,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怎么会成为你口中纠缠不休的人?” 话音戛然而止,刻意的留白化作无数利刺,悬在凝滞的空气中。 “时家都还未追究此事,你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 此刻的时权,终于展露出与身份匹配的上位者威压。 语毕,他才好整以暇地,将目光彻底投向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爬行,每一秒都像在绷紧的神经上加重砝码。 终于,傅闻璟动了。 “时先生,时老,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那傅某,也只能感谢二位今日的坦诚相告。” 那四字被研磨得极其缓慢,裹挟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不过,我也有一言奉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倏然起身,目光如实质的刀锋,缓缓碾过时家父子,带着重新夺回话语主导权的强悍气势。 “我不管她过去是谁的妻,我只认现在,世人只知她的丈夫是我傅闻璟,而我傅闻璟的妻子,是她黛柒。” “他时危——” 话语中充斥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占有,以及对那个名字极致的轻蔑,仿佛在谈论脚边的尘埃: “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微皱的袖口,周身弥漫的压迫感非但未减,反而随之攀升。 “今日之事是我傅某多有打扰,但此后傅氏将倾尽所有,彻查到底。届时,如果需要时家配合,望几位能如今天一般,展现你们的通情达理。” “毕竟,” “我想你们定能深切理解,傅某此刻只想寻回爱妻的迫切之心。” 言尽于此,连一句客套的告辞都吝啬给予,傅闻璟便毫不留恋地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离去。 挺拔的背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携着一身未曾消散的戾气,没入门廊的深邃阴影。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沉沉掩合,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敲在人心之上。 ------------ 第188章 他自认并非迂腐之人。 “您就这么把事捅到人面前了?”时权侧目,看向那位仍旧气定神闲品着茶的老头子。 时老爷子闻言,眼皮都未完全抬起,只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 “不然呢?你看傅家小子那架势,倒像我们危儿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 他手中茶盏轻轻一搁, “简直倒反天罡。” “话,要说明白。” 老爷子声线陡然一沉,目光如炬直射时权, “事,也得摊开来做。还有,人,是不是你们弄走的?” 时权眉梢微挑,唇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既不承认,也未否认。 见他这般情状,时老爷子心中已然明了, “你、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你就由着他胡闹?” “是,也不是。”时权终于开口,语气轻描淡写, “傅闻璟身边是个什么龙潭虎穴,您难道不清楚?那女人跟着他,还不如在我们时家。我不过就是帮她选条好走的路。” “说的好听!” 时老爷子似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拍了拍桌子,茶盏也震得哐当作响, “你们问过那丫头的意见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说几回了、别老是让我跟在你们后头收拾这些烂摊子、你们不嫌害臊,我这老脸还臊得慌!” 时权闻言,竟低低地嗤笑一声。 “我看您,倒是挺乐在其中地搅和他们年轻人这些事的。” 他懒得听老头子的怨言,起身作势要离开,见他起身, “这又要去哪?” 时老爷子眉头紧锁,余怒未消。 时权抬手瞥了眼腕表,语气平淡无波:“回去,吃饭。” 时老爷子重重吁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满心的烦躁都吐出去。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眼不见为净,也懒得再多问一句。 而在傅闻璟回去的路上,车厢内弥漫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呼吸间。 无人敢出声询问男人接下来的打算。 傅闻璟也没有派人去时家找人,他清楚,人不在那里,更不会被轻易放还。 与那群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唯有对等的手段才能逼他们低头。 回到公司,他的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落向最底层那个抽屉。 指尖推开沉默的木质,他从深处取出那份尘封已久的文件,动作缓慢得几乎凝滞。 指尖在封口的绳线上徘徊片刻,终是一圈圈解开。 抽出里面的文件,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强迫自己凝神,直面那些曾被刻意忽略的事实。 白纸黑字,冰冷地镌刻着他爱人的过往,残忍而直白,如一把钝刀,将他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那些他曾不愿深究的线索,此刻皆化作无可辩驳的铁证,血淋淋地摊开在眼前。 傅闻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一声低冷的自嘲逸出唇间: “呵……原来如此。” 他自认并非迂腐之人。 可这个人是黛柒。 是她。他便无法不在意那些过往,嫉妒如毒蛇啮噬着理智,寸寸侵心。 文件被缓缓放下,此刻的心绪,早已超出任何言语所能承载。 然而比愤怒更汹涌、比痛苦更执着的,是那个盘踞不散的疑问: 她为什么要嫁给他? 她既不爱他,又为何宁愿营造一个又一个谎言,也要执意嫁给他后又想要轻易的离开。 为什么还要跟一个人不爱的人再次踏入婚姻。 他能给她的,时家同样能给。若非为财,亦非为势…… “黛柒,” 他在无声的黑暗中诘问, “那你选择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思绪陷得越深,心脏的钝痛便越发尖锐,一股巨大的落寞将他彻底吞没。 昏暗的办公室里,那道孤寂的身影渐渐与暗色交融,再也分不清彼此。 而城市的另一端—— 时家古堡此刻灯火通明。 黛柒陪时权用完晚餐,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告退。 许是未曾休息好,她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像有什么在暗处牵引着她的神经。 回到房间简单洗漱后,很快便在柔软的床铺中沉入睡眠。 疲惫如潮水漫过意识,她睡得极深、极沉,深到连自己亲手锁上的房门被悄然打开,也未曾察觉。 一道身影缓步走入。 男人修长的身形立在门廊的明暗交界处,黑色睡裤勾勒出笔直的腿线,上半身赤裸着,肌理在昏暗光线下如雕塑般分明。 他面色冷淡,那精致近妖的面容逐渐从门廊阴影中浮现一道长疤自颊边斜劈而下,疤痕的起端隐在暗处,末端却暴露在微光中,狰狞而诡美。 他眼睑半敛,目光却如实质般炽热,那眼神像是冰封的火山,表面静默,内里滚烫,沉沉落在床榻间熟睡的女人身上。 他走近,在床头停下脚步,随后坐在了床沿。 柔软的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这番动静竟仍未惊动沉睡的女人。 室内光线并不算暗,时危看得清楚。 他端详着她,眼神如同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片刻,他伸出手,指尖终于抚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他闭眼,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后缓缓睁眸。 手掌开始流连,轻柔地摩挲着那细腻的脸颊。 就在他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怎么跟个变态一样摸进别人房间。”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虽刻意放轻,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时危耳中。他冷眼扫去,看向门外,时权的手还搭在门把上。 “谁让你进来的。”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时权松开门把,像是进自己房间似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 他迈步而入,在床尾站定,目光扫过时危停留在女人脸上的手, “这么晚,闯进别人屋里做什么,才第一天,就急着做那档子事,会不会太早了些?” 时危蹙眉,对这不请自来的打扰极为不悦: “存心来找茬的?” 他收回手,终于将视线完全投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她是我的人,我的妻子。我们做什么,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收回冰冷的视线,目光重新落回女人恬静的睡颜上,仿佛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多余。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淡淡补上一句: “我现在不会对她做什么。” 时权眉梢微挑,不置可否:“那你现在这是……?” “哪来这么多废话。”时危的声音里透着不耐, “我只是想和她一起睡觉,识相一点就趁早滚出去,别在这碍事。” 时权低笑一声,竟也不再多言。 “行,有分寸就好。” 他转身离去时瞥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身影,紧接着房门就被轻声掩上。 碍事的人走了,时危也不再等待。 他掀开被角躺上床,手臂一揽便将女人的腰肢揽入怀中。 久违的温软触感让他身形微顿,那颗空悬已久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处。 他收拢手臂,力道越来越重,几乎想将这副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掌心紧贴着她腰侧的曲线,他低头埋进她的颈窝,鼻尖轻蹭着细腻的肌肤,贪婪地汲取着那抹熟悉的馨香。 这份失而复得的占有感如此强烈,几乎让他溺毙其中。 怀中人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 他低头看去,见她蹙起眉头,似有不适。 时危这才稍稍放松力道,而她在睡梦中仿佛有所感应,竟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腰身,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将脸颊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 他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落下一个吻,终于阖上双眼。 ------------ 第189章 “那儿不还有一个时家的人么。” “人呢?” 秦妄从身旁应侍生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慢悠悠啜了一口,目光扫过入口处,转而落在刚走来的裴晋身上。 “不愿意来?” 裴晋只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两个问题。 他站定在秦妄身旁,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有些不耐地扯向挺括的领口,让那束缚着他的领带松了些许,视线扫过秦妄身侧,发现空无一人。 “他呢?” 厉家的庆功宴,主人却迟迟现身。 秦妄正要答话,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他们顺势望去。 厉执修到了。 宴会厅传来一阵骚动,人潮如水般向两侧分开、涌动。 两人的目光同时穿过喧嚣,定格在今晚终于现身的主角。 他竟是一身未换的军装而来,深色呢绒军装下摆还浸染着室外的寒意,与满厅暖香格格不入。 军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削砍得愈发冷硬,帽檐下,冷峭的眉眼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霜, 整个喧闹的大厅都安静了几分。 他根本不用开口,只是沉默的迈步走着,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迫力,就硬生生将周遭的浮华与谄媚隔绝在外。无人敢近,也无人敢语。 厉执修径直上台,寥寥数语便结束了致辞,他大步下台,直奔角落的秦妄和裴晋。 军帽被他随手脱下,露出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气压低得骇人。 “我说,”秦妄拖着长音,第一个打破沉默, “今晚到底是庆功宴,还是你的相亲大会?” 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那些频频投来视线的名媛千金们,厉执修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送过去一记冰冷的眼刀。 “看上谁了?” “尽管去,没人拦你。” 秦妄不以为然地耸肩:“我看上的那位,拦我的人可太多了。” 若在平时,裴晋早出声呛他了,此刻却毫无心思。他看向厉执修: “你那边怎么样?” “所有路控都被做了手脚。” 厉执修收回目光, “就算只查最近时段的,也得一个个排查,需要时间。” 秦妄坐下,提出疑问: “时家关系一直这么融洽?就为了那小子,搞这么大阵仗。” 他向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语带讥讽, “奶嘴还没断吧,命倒是硬,飞机炸都炸不死。想要个人,还得全家出动帮他抢。” 几乎在傅闻璟踏进时家大门的同时,裴晋等人便已得知那女人被带走的事情。 起初,他们都疑心是对方不讲规矩,暗中下了黑手, 直到确认傅闻璟直奔时家要人,才确定是时家所为。 他们无从得知傅闻璟与时家的具体谈话,想来也是傅闻璟急狠了。 没有真凭实据,更没有万全之策,难道仅凭几句空话,就能让时家乖乖交人么? 所以秦妄当天下午便划开了手机,点进了那个熟悉又碍眼的四人群聊,发起了通话。 另一头,傅闻璟正被满腔烦恶堵得心口发闷,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更像是在火上浇油。 他瞥见屏幕上跳动的群聊,毫不犹豫地掐断。 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来,他觉得那几个人不是存心来落井下石,就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通话邀请又不依不饶地响了第二次。他接起,却是吝啬发出一言。 无声的压迫感透过听筒传来,对面的几人清晰地感知到他那近乎实质化的不悦。 平心而论,他们此次并无挑衅之意。 但只在傅闻璟看来,任何与黛柒有丝毫牵连的事,由他们问出口,都已被他自动划归为挑衅的范畴。 为此,裴晋还点评他:“不愧是浸淫商界的老手,睚眦必报,斤斤计较得很。” “我们知道她被时家带走了,我的人也已经在查。” 秦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顺势切入正题, “既然事已至此,我不妨把话挑明。找到她以后——” “不需要。” 傅闻璟冷声打断,随即切断了通话。 听着通话骤然沉寂后的忙音,裴晋嗤笑一声, “你脑子还没清醒?这时候说这种话,谁乐意搭理你。” 秦妄不以为意: “我不过是把迟早要摆上台面的话,提前说了而已。难道你们没抱着同样的打算?” “谁先找到,就把她留到自己身边。” 他一向不爱那些弯弯绕绕,这番直白的话瞬间撕破了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伪装,让另外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傅闻璟一个人,再厉害,要同时对付时家和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还要防着我们,呵,怕也力不从心吧。” 宴会之上,流光溢彩却掩不住暗流汹涌。 所以今晚傅闻璟本该出席,但因那场变故,他未出现。 即便裴晋再次提议共同应对,他也断然拒绝,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拒绝合作,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还严防死守的不给他们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 此刻几人神色各异,他们虽暂时聚在一起,目标看似一致,找到她。 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身边的盟友与缺席的傅闻璟一样,依旧是潜在的隐患。 思绪纷飞间,裴晋再次开口,语气笃定: “A城虽大,但找个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嗯。”厉执修沉声接话,话锋却微妙一转, “更何况——” 他身形微侧,视线越过觥筹交错的人群,目标牢牢定格在远处那位被众人簇拥、气质出众的俊美少年。 “那儿不还有一个时家的人么。” 时傲的警觉性本就极高,几乎在视线投来的瞬间便已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杯中酒,目光不着痕迹地迎上去,正对上那三人毫不掩饰的直视。 只是一瞬,他便漠然收回了视线,仿佛只是瞥见了什么无关紧要的摆设,继续与旁人谈话,将那片无形的硝烟轻描淡写地拂开。 待终于打发走最后一位上前奉承的宾客,时傲垂眸看了眼时间,打算离场。 他刚走向门口,便被几人拦住了去路,他抬眼,对上那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 第190章 “我和她之间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吧?” 时傲点头,语气平淡:“嗯。但我不知道人在哪。” “不知道?”秦妄挑眉,向前逼近半步,“他是你时家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时傲眉头微蹙:“一个不熟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包庇。” “这事也不止他一人手笔,”裴晋观察着他的神色,适时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循循善诱的诱导, “你父亲,不也出手了么?不过是个女人。只要你帮忙探查,给出线索,条件随你开。” 时傲心底漫过一丝冰冷的鄙夷。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不过是个女人”,却个个黏的比谁都紧,真是可笑。 他面上不显,依旧端着那副事不关己的疏离: “再说吧。他们的事我并不知情,消息也并不比你们灵通。” 这敷衍的推脱,在场几人怎么会听不出。 上次女人出事,他都并未拒绝,如今旧事重演,甚至许以重利,他反而还拒绝。 这反常的举动,瞬间勾起了所有人敏锐的疑心。 “我倒是好奇,”厉执修慢条斯理地开口,带着几分试探, “那两个小子为她要死要活,怎么独独不见你,有什么反应。” “反应?”时傲眼尾轻扫,他反问, “你想要什么反应? ”像条饿疯了的狗见了骨头那样扑上去?” 话虽不假,可他那副居高临下、仿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倨傲姿态,实在叫人膈应。 几人不悦,却又不屑于在口舌之争上与他纠缠,无人接他这话。 就在这片静默中,站在他们对面的少年却忽然笑了。那笑意很浅,却带着讥诮, “我跟她,犯不着用他们那种恶心的方式。” 秦妄听得不爽,眉头锁死:“你说什么?” 少年迎上三人逼视的目光,非但不退,坦然自若,甚至刻意放缓了语调: “我说,我不需要那样。”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笃定: “我和她之间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和你们那种互相倾轧的畸形关系,完全不同。” 目光掠过神色各异的三人,他继续道: “所以,别把我算进去。我不会帮你们,” 说罢,他便侧身从他们之间穿过,脚步未停,补充的话语又轻飘飘传来, “也根本,不想帮。” 话音落下,他人已走远,只留下三人僵在原地交换着眼神。 时傲说得是坦然,因为他们的关系,他早就想公之于众。 是那个女人不愿意。 她总有无数理由搪塞他,眼神闪烁,语焉不详。 可凭什么?那几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都能在光天化日下为她争得头破血流,他凭什么要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他偏要说,就是要明目张胆地膈应他们。 更何况,自那日后,她便再未主动寻过他。他气,他恨,胸腔里堵着一团无处发泄的火。 狠心的、负心的坏女人……他早知她薄情,却仍可笑地存着一丝期待,以为自己在她那里会是例外。 真是可笑。 至于她被掳走一事,他知情,却也不全然知情。 他并非没有察觉时家近来的暗流涌动,只是实在无暇深究。 父亲近来将集团里成山的事务不由分说地抛给他,美其名曰锻炼,他疲于应付,每日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 他也没说什么,他的父亲一直都是这般人,随心所欲,总说着让他快点成长起来,再把时家全权交付于他。 直到最近,他也是最近才反应过来,父亲似乎对他有所隐瞒什么, 所以,他说不知情,并非是假话。 漫长的一觉直至日上三竿。 黛柒这一觉睡得昏沉,再睁眼时,窗外天光已大亮,临近了中午。 依稀记得半梦半醒间,黛柒在朦胧中似乎回应过早餐的呼唤,但浓重的睡意让她迅速将其抛诸脑后。 她慢悠悠地爬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站在盥洗台前,人还是迷糊的。 她拿起挤好牙膏的牙刷,下意识地往嘴边送,然而迟钝的神经却未协调好张嘴的指令,刷头硬生生撞上闭合的唇。 “嘶——”她疼得抽了口气,连忙用手捂住发麻的唇瓣。 也正是这清晰的触痛,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醒来起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嘴巴。 下唇传来麻肿感,像被什么反复吮吸过,她凑近镜子仔细一看,果然,唇瓣竟有些微肿泛红。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茫然地眨了眨眼……难道昨晚睡觉时,不小心自己咬了一整夜? 黛柒收拾完便推开房门,走下楼梯。 客厅里,时权独自坐在沙发上,像一尊静止的雕塑,他正低声嘱咐着身旁的佣人,恰在此时谈话结束。 她放轻脚步走近,小声打了招呼:“时先生。” 男人像是刚察觉到她的存在,转过头来,眼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讶异。“醒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最后定格在她脸上,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调侃, “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黛柒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以为男人在打趣自己睡得太久了的事情,她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睫,嘴里咕哝着自己也听不真切的话。 时权没有听清她的低语,他的全部注意力,已被她那双略显红肿的唇瓣牢牢攫住。 那抹靡艳的红衬着她白皙的皮肤,格外惹眼。 “睡得好就行。” 他移开视线,面上那点稀薄的笑意悄然褪去,声线恢复成一贯的平稳, “在这里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时权只微微颔首。 下一秒,他却毫无预兆地起身,朝她走来。 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逼近,黛柒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后背不自觉地微微绷紧,眼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时权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未点破,只在离她仅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他回来了,在房间里。” “我带你去见他。” 黛柒跟随男人推门而入的瞬间,便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金眸里。 看着男人睁眼坐在床上的模样,她活像是白日见了鬼,惊讶中掺杂着难以置信,不知道时权口中的有意识竟是全然苏醒来的意思。 她背脊一凉,手脚都变得有些发软。 身子已不由自主地、悄悄往身前的男人背后缩了缩,试图用他挺拔的身形完全挡住那道让她心悸的视线。 时权立刻察觉了这份微小的瑟缩。 他回头垂眸,看着几乎要贴紧自己后背的女人身上,喉间溢出了然的轻笑。 “不用怕,”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却又像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不会吃了你。” 黛柒抬起头,用那双漾着水光的眸子望向他,嘴唇微动,下意识就想摇头。 不是的、才不是的。 她在心里大声反驳,你难道看不见他看我的眼神吗,那分明就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过来。” ------------ 第191章 “我也是有苦衷的。 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命令,声音不高,却让她想忽略都难。 她再次抬起眼,明知道自己躲不过,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将目光投向身前的时权, 眼神里裹着显而易见的恳求,期盼他能制止床上那个男人对她的发难。 可时权却毫无表示,好像对她的恳切全然未觉,嘴角的笑意比方才更浓,甚至透出几分鼓励。 黛柒没多说什么,别无他法,只得怯怯地,将目光再次转向坐在床上的男人。 时危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坐姿,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遮住了几分眉眼,却衬得那双金眸愈发灼人, 他微微抬着下巴,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像是在催促,又像是笃定她绝不会违抗。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睡衣,领口松垮地敞着,单看神色状态,与常人并无二致, 他一直稳坐床上,不曾起身,姿态甚至显得有些……乖顺。 如同一只暂时收敛了爪牙的猛兽,安静地伏在领地中。 至少这个发现让她略微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未痊愈,还不能随意行动。 一念至此,她仿佛为自己找到了些许底气,重新迈开脚步,一点一点,朝床边挪去。 时危对她的靠近无动于衷,眼神反而因她的贴近愈发冰冷。 他毫无温度地凝视着她,连眼睫都未曾眨动,那目光似要将她洞穿,令黛柒从心底泛起寒意。 她的步伐迟疑起来。 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情形,可实在算不上愉快,她甚至当着他的面,跟着另一个男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若放在从前,单凭这一点,时危就能将她捏死。 但,今时不同往日。 人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性格会改变些。 那他,是不是也会原谅她当初那点为了自保的小过失? 更何况,从头到尾,做错事的,明明都是他。 这么一想,那份强行压下的胆怯似乎真的消散了不少,一股虚张声势的勇气悄然滋生。 她又上前一步,原本缩在身后的手也伸出,缓缓地、试探性地搭在了男人宽阔的肩上。 带着些讨好地意味,她努力扯出一个极为甜腻的笑,迫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软又媚: “老公……” 这一声唤,娇柔婉转,连站在一旁的时权,插在裤袋里的指尖都几不可察地微蜷了一下。 这女人,倒是识趣得很。 时危并没有应声,他视线垂落,凝在自己肩头那只纤白的手上。 只见男人忽然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黛柒心里猛地一咯噔,以为他要狠狠将她甩开,谁知,男人的手骤然发力,紧接着一拉, 啊!” 短促的惊呼被闷在男人肩头,下一秒,她已被滚烫的怀抱牢牢圈住, 腰间那只手臂箍得极紧,上半身彻底陷在他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里。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还未等她挣扎,头顶便传来男人的声音: “出去。” 黛柒愕然抬头,心头火起, 你让我出去,那刚才拉我过来干什么? 可她一抬眼,却发现时危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直直射向门口。 她顺着那道视线望去,门口静静站着的,正是尚未离开的时权,被直接下逐客令,时权脸上也不见半分愠怒。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让室内彻底陷入只有两人的密闭空间。 黛柒依旧被男人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圈在怀中,视线所及仅是他睡衣挺括的领口和的脖颈,完全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后颈忽地一麻,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知何时已悄然上移,带着茧的指腹正轻轻摩挲着她的颈。 他持续沉默着,威压却无声弥漫,沉甸甸地笼罩下来, 她僵着身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抬头。” 男人终于再次开口,声线较之前更为低沉, 黛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多说两个字会死吗。 可想归想,她还是依言,乖乖地、缓缓地仰起了脸。 视线忽地一黑,温热柔软的触感随即覆上了她的唇。 黛柒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这个吻异常轻柔,只是唇瓣的贴合,在轻柔的吸吮后逐渐加重,转为深入的碾磨。 当他的舌尖强势探入时,一阵战栗窜遍全身,黛柒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她刚想躲闪,男人便察觉她的意图,揽在腰际的手便猛地收紧, 那力道霸道至极,将她的退缩彻底扼杀,也立刻引来了报复, 她的唇被惩罚性地咬了一下。 刺痛感让她瞬间蹙眉,原本就麻木的嘴唇传来锐痛, 她想也没想,便狠狠反咬回去,重重地咬住了他探入的舌尖。 男人吃痛,男人闷哼一声,骤然松开了她。 “咬我?”他声音里透着危险的意味。 “我难受……”她借机喘息,声音因缺氧而发软,带着一丝真实的哭腔, “嘴巴也好痛。” 女人立马说道,说着还想抬起手背试图擦掉自己嘴巴上男人残留的口水, 可刚有动作,男人一记冰冷的眼风便扫了过来,他眼眸微眯,暗含警告, 黛柒立马条件反射的放下手背,又觉得小动作被识破有些尴尬,忙佯装无事的将放下的手转而覆上男人的大手, 假模假样的开始关心起男人的身体,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时危眉眼间压着浓重阴翳,冷眼看她强行转换话题, “好?” 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 “你觉得能好?没看见我被你气死是不是很失望。” 什么烂脾气。 黛柒在心底暗骂。 “我也是有苦衷的。” 她低声辩解。 “什么苦衷让你迫不及待的去送死。” 他的质问挟着沉重的戾气,压得更低, 黛柒有些不耐烦他的追问,语气也不自觉敷衍起来,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回道, “你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啊,你不是也知道事情的发展吗?” “我也是被逼迫的,如果我不按照它的剧情走,我就会被惩罚,会被电击的。” 黛柒也不会想到,这是第一次将自己的事坦白,还是坦白给一个自己曾经最避之不及的人。 时危眉峰一蹙,察觉她的敷衍态度,本能地想发作,却罕见地被理智压住。 ------------ 第192章 “谁教你这么大胆子的?” 电击?” 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语气骤然沉了下来:“谁电击你?” 似乎觉得这姿势看不清她的脸,手臂一抬将她整个揽坐在身上,指尖着她的下颌,迫使她转向自己。 “谁?” 黛柒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晕头转向,茫然地眨了眨眼,轻轻摇头。 他凝视着她茫然的双眼,下一个问题紧随其后: “你说的觉醒剧情,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还不如我多呢。” 提到这个,黛柒忽然找回了几分底气,微微扬起下巴: “我告诉你,你——” 她顿了顿,立马改口,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部小说。傅闻璟和他的那几个朋友,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你也看见了我的结局吧,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有一天它突然出现,逼我按照所谓的原剧情走,不做它就要惩罚我。” 他沉默着,眼底情绪翻涌,却没有打断。 “那现在呢?它还会惩罚你吗。” “不会。”她摇头如实说,还想说些什么, “你是蠢吗,别人让你去死,你就真去送死?用你的脑子想想,这合理吗?” 他声音里压着怒,又藏着别的什么,时危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这实在太荒谬了。 他在这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突然告诉他一切都是一本小说。 这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无解,他觉得事情真相并不是如此,因为现实很多发展都不是如此,可梦境和现实又真的有吻合的地方, 眼下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将这个事情先置于一旁,以后慢慢问。 黛柒张了张嘴,话全被堵了回去。她睁圆了眼睛,嘴角委屈地往下撇。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明明她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个,这男人不仅半点不心疼,还总要鸡蛋里挑骨头地数落她。 现在居然直接骂她蠢?黛柒心头火起,眼看那张俊脸近在咫尺,想也没想就扬手要扇过去,却被男人在半空中稳稳截住。 “还想动手?”他捏住她纤细的手腕,眸色一沉, “谁教你这么大胆子的。” “傅闻璟?” 她正愁找不到话反驳,被他这么一问,索性顺着说: “是啊,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开心,我就要打他的。” 室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真的?” 他下意识追问,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屑地轻哼,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他。” 手上的力道稍稍松懈,黛柒趁机抽回手,不服气地瞪他: “那你想怎样?难道你又想打我?” 他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见她别开脸,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补充: “在床上的那种,可不算。” 黛柒懒得接他这流氓话,又碍于他的淫威,只好缓和语气: “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到那些的?你都看见了什么?” 时危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 “我昏迷了很久,那时候我总看到些模糊的片段,最多的,就是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他喉结微动: “画面很碎片,看不真切。许是因为昏迷时间太长,那梦也越来越长,越来越清晰。我一度以为那是什么未来的预兆,或者……我已经死了。因为一切都太真实了。” “直到那些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奇怪,我被迫看遍了那几个人的种种。如果这真的是一部小说……” 他冷笑一声, “那这剧情真是又烂又无聊。” 他眉峰拧起,像是想起了极不愉快的事,嫌恶地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恶心。” 黛柒被他的反应逗得轻笑出声。 “我根本不知道你没死。”黛柒顺势接过话头, “那个东西不停用电击惩罚我,我实在走投无路……才去找傅闻璟结婚。” 既然时危也已窥见所谓的剧情,她认为没有再隐瞒这部分真相的必要。 况且说出后并未引来任何反噬,系统下线,连人物都开始觉醒?这是不是意味着天道已然失效, 什么所谓的剧情,也早就崩的不成样了。 她自然不会全盘托出所有秘密,关于什么自己来自异世的事。 本来事情就已经很离谱了,她可不想因此被他当成压力过大而导致精神分裂的臆想。 再说,她刚才说那么多,时危信不信都还是另一回事。 话音刚落,就听见男人冷幽幽的反问, “所以,你是在怪我,坏了你和傅闻璟的好事?” ...... 黛柒简直无语,不知道他哪个字没听清。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我都说了我是被逼的,你听不懂啊?” “那你跟我在一起呢?” 时危紧盯着她, “也是被逼的?” 黛柒没有回答,但那眼神说明了一切——难道不是吗。 时危半垂眼帘,掩去一抹落寞,他别过头不去看她, “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他这样说自己,她更不乐意了。 见男人扭开头,她直接伸手捧住他的脸,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强迫他看向自己,愤愤不平: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时危顺着她的力道转过脸,对上她写满委屈的眼睛,嘴角扯了扯: “就说你一句还不乐意了?” “我饿了,”黛柒突然松开手,别开脸, “要去吃饭。” 她折腾到现在粒米未进,早就饥肠辘辘。 男人审视着她的表情,确认不似作伪,便松开了钳制。 下一秒,他大手一挥掀开被子,在黛柒错愕的注视中利落下床,稳稳站定。 察觉到身后那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时危侧身看来。 “怎么。” 黛柒的视线在他双腿与脸庞间反复逡巡,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你……你现在能动了?” 时危即便坐着时也难掩周身戾气,此刻全然站起,高大的身形更是盛气凌人, 垂落的额发被他随手向后捋去,完整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那双夺人的金眸,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神色复杂的女人,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为什么不能动?我又不是残了。” ------------ 第193章 亲昵得不容任何人插足 黛柒一时语塞。 她看着男人自如地走到衣柜前更换衣物,行动间看不出丝毫滞涩。 他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纽扣,直至褪去一半睡衣。 精壮的背脊线条依旧利落,甚至比往日更显挺拔,只是那宽阔的后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划痕,更有大片狰狞的烧伤痕迹。 肌理扭曲,颜色深浅不一,格外刺目。 “你的背……”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后背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 他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辨不出是自嘲还是冷漠, “怎么,嫌弃我。” 黛柒怔住,立即摇头:“当然不是……” 那些伤痕确实看着可怖,但她也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最终只得抿唇沉默。 男人也没再追问,如常地套上衣服。 上衣整理妥当后,他的手指便自然地移向裤腰。 只是男人却忽然转过身来,手指搭在裤腰上,看着她, 黛柒意识到他的意图,立刻垂下眼避开视线。 “嘁,”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你换你的就是了,”黛柒干脆别过脸,“干嘛非要对着我换。” “我乐意朝哪换就朝哪换。”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裤子,语气理所当然, “里面又不是没穿。” 黛柒懒得跟他争辩,干脆闭紧嘴装哑巴。 最终她是被男人牵着来到餐厅的,时权正端坐于主位,看见二人进来,目光不经意掠过他们交握的手,眉梢微挑,随即恢复如常, “来得正好,刚要让佣人去请你们下来。” “时先生。” 黛柒弯起眉眼,扯出一抹软乎乎的笑,礼貌地打招呼。 话音未落,牵着她的那只手便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下。 她不解地侧目,用眼神询问他的用意。 男人却只是带着不悦的看着她,并未回应她什么。 她原本的座位在时权左侧最近的位置,时危来后,自然就是成了他的座位,她便顺势坐在他身旁。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只有银制刀叉轻碰瓷盘的细微声响。 时权用餐很快,或许本就吃的不多,不久便因公务起身离席。 这几天过得还算平静。 除了时危没完没了的追问让她有些烦躁外,倒也没什么不适。 每天下午时危需要独自做康复检查,那是两人唯一分开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形影不离,可谓如胶似漆。 接连几日的阴雨天,把天空也泡得发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 这天下午,时权刚从外面回来,他缓步走上三楼,因为有事要找时危。 佣人说他在自己房间里,时权便自己寻了过去。 本想直接推门而入,手指悬在门把上时却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轻叩了两声,“笃笃”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屋内没有回应。 他在门外静立片刻,指节曲起,终是压下门把。 暖气开得很足,扑面而来的暖意还让人有些窒闷。 室内光线幽暗,厚重的窗帘严实合拢,唯有靠近阳台的一扇窗,帘幕虚掩,透进几缕阴郁的天光。 他放轻脚步,缓步向里走去,床上的景象也便越来越清晰。 俊朗的男人侧卧着,眉眼间的锋利被睡意柔化,轮廓显得格外温润柔和。 双眼轻阖,呼吸匀长,显然已沉入深眠。 他上半身赤裸着,仅着一条白色长裤,腰间随意搭着半长的毛毯。 毯子之下,他的臂弯里正躺着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门口,穿着同色系的白色睡裙,轻薄的布料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一同而盖的毛毯恰好遮至她整个腰际直至小腿处,将那玲珑曼妙的身线勾勒得愈发引人遐思。 乌黑长发如瀑散落,她枕在男人伸展的手臂上,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整个身子也被牢牢圈在怀里。 时危的一条腿还占有性地轻压在她腰侧,另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腰肢,高大健壮的身姿将她衬得愈发娇小依人,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姿态亲昵得不容任何人插足。 床的另一侧,一本摊开的书静静散落着,显然是二人睡前是还在共读,现在便一同睡去。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窗外淅沥的雨声,所以他们并未被先前的敲门声惊扰。 依旧沉浸在彼此的温柔乡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他静静站立片刻,望着这温馨静谧的一幕,时权只低低轻笑出声,没有出声打扰,停留片刻而后便悄然转身,将房门轻轻掩上。 可这安生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被打破了。 夜晚,房间内。 “够了……你消停点行不行?” 黛柒面泛潮红,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却如同蚍蜉撼树。 时危双臂撑在她身侧,结实的胸膛起伏不定,非但没有退开,反而一把掐住她的腰肢,粗粝的掌心近乎粗暴地揉捏着她腿根柔软的肌肤。 “还消停?你想憋死我?”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 “我忍得够久了,现在一刻都等不了。” 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跟她待在一起,看得见却碰不得的煎熬几乎将他逼疯。 再这么下去,他怀疑自己迟早会把自己憋死。 “我没在见到你第一时间,把你扒干净就很好了。” 黛柒气得瞪圆了眼:“你还有理了?难道要我谢谢你吗!” “嗯。” 他低笑一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侧, “想谢我,待会儿就把腿 点。” 话音未落,他已强势地分开她的膝盖。 “傅闻璟……”他忽然问,“他是不是也每晚都碰你。” “胡说什么、他哪像你,整天只想着这种事。” 黛柒心虚地提高声调,试图掩饰慌乱。 时危全然不信,嗤笑一声: “他不会是不行吧?” 唯一的遮挡早已被扯下丢在一边。 ___________该去哪里了呢。 显然男人还意犹未尽,但许诺过女人这次就放过他,男人也真就听话的, 将女人重新揽回怀里,肌肤相贴,男人溢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他低下头,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汗湿的脸颊与颈侧。 房间内只剩喘息。 ------------ 第194章 “辛苦了,弟妹。” 欲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猛兽。 这几日,两人只要在一起,时危就难以自控。 女人实在无法忍受他无休无止的索求。 在黛柒的再三劝解下,她好声好气的跟时危劝解道,她并非抗拒与他亲密,只是这事还是得要适度。 这既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再也经不起长久折腾。 她声声泪下,控诉自己先前被天道控制时,遭电击折磨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 男人原本还稍有强硬的态度,在听到这番话后,还是软化了几分。 一次午饭后,向来会提前离席的时权却罕见地留了下来。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停在时危身上。 “等会儿你先留下来一会。”他说道,“有事要和你说。” 时危没抬头,只低低“嗯”了一声。黛柒也识趣的提前离场, 等女人走后,餐厅里骤然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男人向后靠进椅背,目光沉静地落在对面的弟弟身上,不再绕任何弯子: “你跟她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过多插手。” 他的语调平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但凡事,总得讲究场合,注意分寸。” 声音在这片静谧中继续响起,清晰而冷冽: “这里不只住了你们两个人。” “事情过了度,对谁都没好处。” 时权眼神未动,只是那平静的眸色更深了些,他加重了语气, “尤其是对她。” 时危听了,既不尴尬,也不意外房事被人听去。时危抬眼,直视他, “你什么时候还操心起这种事了?” “我和她是夫妻,做这种本身就很正常,况且——” 他刻意顿了顿,强调道, “我已经够节制了。” 他断然道,“我有数,不会伤着她,不劳你费心。” 兄弟俩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锋,谁也没有先移开。 最终,时权先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回自己面前分毫未动的清水杯上。 短暂的沉默后,时危指节在桌沿轻叩了两下, “对了,差点忘了。” “过几天那个女的他们家有个新项目再寻新合作。他们现在正愁找不到够分量的投资人。”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桌沿,继续道: “裴家那边会插手,傅闻璟也会接触。” 他抬起眼,看向时权, “你让时傲去谈。时机抓准的话,我们能拿下的东西不会少。” “知道了。” 三个字,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赞同还是仅仅接收了信息。 对话到此为止。 时危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轻微的声响。 他没有再看时权,径直朝楼上走去。 时权仍坐在原处,直到时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端起那杯水,饮了一口。 ——————L “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不要在这里.....” “放心,没人会来。”他的呼吸滚烫,喷在她的颈侧。 她感觉自己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唯一的土壤是他滚烫的身体。 脚尖徒劳地寻找地面,,汗水让丝质的睡裙紧贴皮肤, 空气粘稠,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属于他的气息。 当他将她完全抵在墙上,悬空,她只能恨恨地咬住他的肩。 直到牙关发酸,才虚脱地松开,将发烫的脸颊靠在他汗湿的颈窝,像离水的鱼一样小口小口地喘息。 就在意识最涣散、感官最沉沦的边缘, 一丝冰冷的触感,如同暗夜里淬毒的细针,猝不及防地刺来她的神经, 那感觉太微妙,太不合时宜,让她混沌的神经陡然一颤。 或许是环境过分的死寂,又或许是在这室外,令她残存的感官被恐惧与羞耻放大到极致…… 她迟缓地、带着一丝不确信的茫然,从那令人晕眩的颈窝里抬起头。 视线,在下一秒,撞上走廊前方。 一瞬间,头皮发麻的僵住, 他们的身后不远处的赫然站立着三个人,三个男人。 黛柒身体一僵,瞳孔收缩,羞耻感让她绷紧了身体, 五步之外,三道人影静立如没有生命的雕塑,沉默地溶在走廊尽头那片昏黄暧昧的光线里。 看不清表情,只有轮廓,却散发着比黑暗更沉重的、无声的注视。 身上的男人因她瞬间反应而发出一声气息不稳的闷哼, “…这么急?” “停……” 她想警告,吐出的却是破碎的气音, “有人……” “…放松。” 他沙哑地命令,动作却与之相反, “有…人……” 男人的动作,骤然停了。 时间凝固了一瞬。 他侧过头,目光向后扫去。 走廊的阴影里,不知何时静立着三道无声的人影。 时权站在最中央,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身姿挺拔而疏离,面容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他左侧半步,是莫以澈,男人抱臂斜倚着墙面,嘴角依然噙着那抹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眼神在明暗交界处闪烁,如同暗处观察猎物的猫科动物。 右侧的严钊,倒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他双眼微眯,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们。 显然几人原本是有要事需立刻商谈,才来到二楼去寻他。 时危没有回头,只是用自己宽阔的脊背将她严严实实地藏住,只留下一截雪白的小腿悬在半空,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听不出任何异样, “我记得我说过,二楼不许任何人上来。” 时权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是没发现他们在做什么似的,极轻地笑了一声, “自然是有要事才过来找你。” “等会来三楼书房一趟。” “嗯”时危应道。 听到回答,几人也未离去,时权的视线,像是越过了他,径直落在那个被掠夺得可怜的影子上。 他极轻地、几乎是无声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语调温和得诡异: “辛苦了,弟妹。” ------------ 第195章 “有什么好害羞的,人家见过的,只怕比这多得多。” 这话是对她说的。 黛柒并不觉得这句话好到哪去,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脸颊,却又骤然褪去。 被家里的长辈还有其它男人撞破这种事情,她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铺天盖地的难堪。 男人低头看向怀里鸵鸟般埋着的小脸。 她甚至不敢细想他们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只能自欺欺人地想: 距离、衣物、昏暗……或许,他们并没有完全看到什么。 她强忍着颤抖,想从一片混乱中挤出一点体面,声音细若蚊蚋: “时…时先生……” 她到嘴的解释瞬间变了调,成了短促的惊呼。 她恨极,指甲掐进他手臂硬实的肌肉里,想要推开他, “不……是……” 她喘息着,试图再次开口。 同样的,在她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便再次蛮横,破开所有防线, 猝不及防的。 “混蛋、别这样....” 显然,她想说完一句话,是不可能的了。 “不用勉强自己。” 时权适时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暧昧不清的空气,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语毕,他不再停留,转身抬步离去。 她所有未出口的辩解,都被掐灭在喉间, 莫以澈见为首的男人离开,也动身,视线从男人身上打了个转,带着漫不经心的调子开口道, “看来两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呢。” 他刻意顿了顿,尾音拖得轻慢暧昧, “那就不打扰了。” 严钊闻言,目光掠过墙上纠缠的身影,他没说话,只是在女人泪湿的脸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 随即,一声极短促、轻佻的口哨从他唇边逸出。 两人对视一瞬,便也一同转身迈步离去,身影融入了前方的昏暗。 声音不大,却在走廊里格外清晰刺耳,那就是一句心照不宣的无礼打趣。 女人听得很清楚,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被彻底碾碎,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的落下,大颗大颗地砸在时危汗湿的肩膀上,混入那片黏腻的湿热里。 时危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们。 直到那几道脚步声缓慢地走廊响起,他俯身,炙热的唇贴着她冰凉的耳廓,声音低得如同魔鬼的絮语: “宝贝,刚才想跟他说什么?” 话音未落,钳着她腰肢的大掌猛地用力。 她气急,扭动着想要挣脱,却在几乎成功的边缘被他狠狠拉回, “想跑哪去?”他喘息着,言语粗砺而滚烫, 他的吻落在她泪湿的脸颊,舌尖尝到咸涩,却因她羞耻的颤抖而更加暴烈。 走廊并未恢复寂静。 那离去的脚步声缓慢得近乎折磨。 黏腻的声音还有她压抑不住、从齿缝间漏出的、猫儿般的泣吟,便一丝不漏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无比清晰。 “不……” 唔……” “要死了……” “呜呜呜...我讨厌你……” ———————— 事情还是被打断,又或许是被怀中人那无声却汹涌的泪水烫到,时危终于被迫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没再多言,将她打横抱起,走回房间,安置在床上。 “哭什么,” “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女人背对着他侧躺,被子盖着,缩成小小的一团。 虽然不再出声,但被子外裸露的肩头仍在细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男人看了那颤抖的肩头片刻,伸手想将她身子掰过来。 指尖刚触及肌肤,就被女人用尽力气“啪”地一声拍开。 “滚开、别碰我…。” 她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抗拒。 时危的手僵在半空。 他眉头骤然锁紧,眼底那骇人的戾气瞬间翻涌,但最终,他只是收回了手,硬生生别过身去,宽阔的背脊对着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僵硬。 房间里只剩下女人极力压抑的抽噎声。 沉默像不断堆积的石头,压在两人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时危忽然转过身。 他看着她依旧在偷偷抹眼泪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没有再强硬地掰她,而是将温热宽厚的手掌,带着迟疑,轻轻覆在她冰凉颤抖的肩头。 “对不起。” 空气凝滞。 三个字生硬地砸在寂静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又过了片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下次了。” 他顿了顿,又重新解释道, “我吩咐过佣人,不让任何人上二楼。我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这。” 女人的抽泣声,在他生涩的解释中,渐渐微弱下去。 许是因为第一次听见男人道歉的话,女人身体不可控制的一僵,倒不是说男人的道歉多珍贵,或者是这话语有多少抚慰的力量,而是从这个自私、霸道、独裁的贱男人口中说出属实第一次。 虽然心里那份难堪与委屈依旧盘踞,但还是好过了一点点。 但或许还是受不了男人一直杵在身边的强烈存在感,女人犹豫几番还是开口道,声音沙哑干涩: “我要睡觉,你出去吧,不要再来扰我了。” “好,” 男人从善如流,甚至称得上“体贴”地接话, “我陪你一起睡。” 说罢,他当真动手去掀她紧紧裹着的被子,打算躺下。 女人这才猛地侧过身,泪湿的眸子红通通的,狠狠地瞪着他,那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看的男人心头一软, “你哥哥……不是找你有事吗?” 她吸了吸鼻子,试图找出理由, “你快去吧,而且我想要自己睡。” 时危掀被子的手顿住。 他原本想说不急,但在她那样直白的不情愿的目光注视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他妥协得有些生硬,将掀开一角的被子重新给她掖好, “那等会儿吃晚饭,我再过来叫你下去。” 黛柒像蜗牛那般又整个缩回壳里,转身用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传来: “不、不要……我不吃,我不要下去。” 时危几乎立刻就明白,她还在为刚才走廊里发生的事、被那三人撞见而羞耻,怕再见人。 他点了点头,尽管她蒙着头看不见。 “嗯。那我给你端上来。” 他顿了顿,放缓了声音,“睡吧。” 他起身,目光落在那一小团微微颤抖的隆起上。 看她这副恨不得彻底消失的模样,那点恶劣的、想逗弄她的心思又冒了头,终究没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近乎促狭的低语: “有什么好害羞的,人家见过的,只怕比这多得多。” “快走——!!” 被子里立刻爆出一声羞愤至极的闷喊。 ------------ 第196章 “跟自家人还记什么仇。” 时危的唇角轻扬了一下,也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只是那笑意在门板合拢瞬间,便悄然褪去, 他抿紧嘴唇,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弧度,眉头也蹙起, 直到此刻,被强行压制的、因被打扰而生的不悦,才在他眼底沉沉翻涌起来。 他没有走向擦肩而过通往楼上的楼梯,而是径直穿过铺着厚绒地毯的走廊,走进了尽头转角处的电梯。 时危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的谈话声像被刀切断般戛然而止。 莫以澈的目光从时权脸上移开,懒洋洋地扫向门口。 他依然维持着那副闲散的坐姿,翘着的二郎腿甚至惬意地轻晃了一下,待看清来人,他脸上的笑意蓦然加深。 “这么快就结束了?” 时危没有立刻回应。 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从他周身蔓延开来,随着他的沉默无声蔓延,任谁都看得出这位此刻的不悦。 他的目光先掠过主位上神色未动的时权,最后才牢牢锁在莫以澈那张笑得碍眼的脸上。 “我记得,”时危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我吩咐过,任何人不得上二楼。” 话虽是对着室内几人说的,但那股锋芒,分明指向了不仅无视禁令、还执意带外人擅闯二楼的始作俑者,时权。 “抱歉,这次是我的问题。” 时权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那歉意浮于表面,未达眼底。 “若非有急事,自然不会去打扰你。” 他话锋一转,语调刻意放缓,带着一种研磨细节般的残忍兴致, “可谁会想到,你这么耐不住性子?在白天就算了,还是在屋外。” 他歪了歪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记得,我上回是不是提醒过你,这个地方,不只你一个人住。” 时危没被他带进那含沙射影的圈套,视线更冷了几分: “你大可以传信息。什么急事连一分钟都等不了?” “还是说,你现在连这点最基本的传讯功能,都需要人重新教了?” “你这话,说得可真让人心寒。” 时权迎上他的视线,眼神里带着一种长辈式的、恰到好处的责备与无奈, “我唯一的孩子,因为你,在外面不知道替你挡了多少明枪暗箭,我们这番苦心,你不领情就罢了,倒还要反过来指责?” “少来这套。” 时危嗤笑一声,那笑声又短又冷,没有半点温度, “自己听着不可笑么?时家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要过,倒是我给你们供了不少血。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替我处理那些,是他该做的。” “跟自家人还记什么仇。” 时权摇了摇头,发出一声绵长而沉重的叹息。 那姿态并非动怒,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悲悯的包容,仿佛眼前的争执只是孩童无理的闹剧。 莫以澈与严钊皆未插话。 原本的谈话,俨然演变成一场时家兄弟间的明里暗里的争执。 他们避无可避,严钊侧目看向莫以澈,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随着谈话的节奏,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也不知究竟是在附和哪一方的说辞。 严钊收回视线,心下明了。 时权口中那“记仇”,指的恐怕就是上回时傲帮着傅闻璟,硬生生将他们到手的女人夺了回去那件事。 明明是自家人,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关系再怎么不熟,也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一个外人截胡。 这口气,时危如何能咽下。 “要不,咱们还是先把正事说完?” 莫以澈终于悠悠开口,带着试图调停的温和,微妙地冲淡了不见缓和的紧张空气。 “消消气。”他转向时危,“你挡得那么严实,我们什么都没瞧着。” 他顿了顿,目光在时权与时危之间轻轻一荡,继续道: “佣人是拦了,也说了你的规矩。只是你哥……” “他不过也是担心你对黛小姐做出什么不利之举,这才急着上去看看。毕竟,情况特殊嘛。” 他仿佛全然不察自己话语里刻意强调的“情况特殊”几个字是何意味,语气愈发恳切,像个真心实意的和事佬: “事先确实不知你们在……嗯,既然有了这次,下回我们自然会注意分寸。” 时危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接受又似全然无视这番解释。 他没接话茬,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 “我能对她做什么不利的事。” 他不欲在此话题上继续纠缠,生硬地截断了所有延伸的可能: “算了。直接说你们的事。” 时权不再多费唇舌,直切核心: “你在家里清静了这些天,外面也早已是腥风血雨,翻了天。我们如今可不止被傅家盯着,另外三家也早早一同下场了。” 他顿了顿,让话里的分量沉下去, “现在,外界的所有压力都堆在时傲一个人肩上。他再能干,一个人也抵不过那群联手的老狐狸。” “不过,他们面上联合,私下照样互相撕咬,尤其是对傅闻璟,早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目前还能撑一阵。但往后,” 他看向时危,目光沉沉, “就难说了。” 时危听懂了他话里未尽的暗示:“所以,你的打算?” “这地方,”时权环视四周,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再怎么隐蔽,也迟早会被挖出来。他们的心思你我都清楚。” 他身体微微前倾,给出最终方案:“我的建议是,你们后续最好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离开?” 时危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冷笑从喉间滚出, “我们为什么要走?该躲、该滚的,难道不是他们,我们才是——” “我知道。”时权抬手,不容分说地截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一种掌控局势的笃定, “但眼下外面风头正盛。他们斗得再凶,打得再狠,目标都是共同的。” 他放缓语速:“趁这个机会,就当避避风头,权当带她出去散散心。总好过日日困在这屋子里,提心吊胆。” 时危听着,没有立刻反驳。 这话虽让人不快,但提议本身确有道理,且他确实也有这样想过。 他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利弊权衡清晰,当即颔首:“可以。我会跟她说。” “还有一件事。” 时权紧接着开口,不给他任何喘息或深思的间隙,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力道, “他们两个,” 他目光扫过一旁的莫以澈与严钊, “会住到二楼客房,日后方便护她。” 时危没说话。他理解时权如此安排的用意。 ------------ 第197章 “这是你们能随便上来的地方?” 其一,莫以澈与严钊的身手和头脑,确实远非寻常保镖可比。他们反侦察意识极强,是眼下最合适的屏障。 其二,这本就是最初的计划。 只是前几日,这两人都守在时家老宅,虚张声势地拖住了大部分视线。 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见老宅守备森严,反而断定目标不在此处,若真藏了人,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此地无银罢了。 于是他们转而搜查别处,却仍秉持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信条,对老宅也不肯完全撤去监视。 莫以澈和严钊不过是闲来无事,才过去逗了他们几日。 如今戏演够了,自然该回来了。 再加上时危自己过往的经验,他太清楚那些人的手段。 保不准哪一天,真就有人能从窗户翻进来,悄无声息地将她带走。 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 几人又谈了些其他事务,不知不觉便到了晚餐时分。 一行人移至餐厅。 长桌铺着雪白餐布,银器光洁。 落座时,时权的目光落在时危身旁那个空着的座位上,停顿片刻,才似随意开口:“她呢?” “说不饿,就不下来了。”时危回答得平淡,手上动作未停。 话是这么说,信不信则是另一回事。 在座几人皆心知肚明,那女人本就脸皮薄,下午被撞破那样一幕,此刻怕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下楼面对他们。 彼此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便都识趣地不再多问。 时危吃得很快,几乎是草草结束了这顿晚餐。 随后,他吩咐佣人重新准备几样清淡精致的餐食,自己倒是亲自端上了托盘,离开了餐厅。 …… 深夜。 黛柒是被男人离去时极轻微的动静扰醒的。 或许本也睡够了,一点细微的声响,便足以将她从混沌的浅眠中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光线昏朦。 她想起傍晚时他提过,昨日的康复检查因故未做,正好要挪到今晚,与今日的一并完成。 时间就定在将近凌晨。 黛柒也不知道他的康复检查做个什么,看着他那死样子倒是没觉得哪里需要康复的, 她也不关心,自然没有多问。 男人走后,睡意也消散无踪。 黛柒起身,室内暖气开得太足,喉间干得发涩。 她推开房门,打算下楼接点水喝。 只是刚走下楼梯拐角,迎面便撞上两个正拾级而上的高大身影。 她脚步一顿,借着廊灯昏暗的光,才看清来人是谁。 严钊最先察觉到她。 他没有出声,只是停下脚步,自下而上地望着这个将他们视若无睹、仍想继续下楼的女人。 莫以澈也随之慢下脚步,两人原本分走楼梯两侧,此刻却默契地身形微侧,不偏不倚,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向下的去路。 即便站在高几级的台阶上,黛柒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们的视线。 “嗯?”严钊先开了口,尾音拖长,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小老鼠舍得从洞里钻出来了?” 黛柒脸色一沉,目光剐过眼前故意堵死前路的两人。 “让开,挡住我了。” 见两人如铜墙铁壁般纹丝不动,那股被彻底无视和冒犯的怒意直冲头顶,气得她胸膛微微起伏。恶意不再掩饰,话语也变得更加尖刻: “你们两个死变态,大半夜上楼干什么?” “这是你们能随便上来的地方?” 她抬起下巴,试图用高度弥补气势上的不足, “滚下去。”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是恶狠狠地训斥着他们,那模样,横的狠。 两人对她的斥骂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挑一下。 仿佛那点尖刺不过是隔靴搔痒。 视线却不约而同地、更具实质地落在她身上。 她只着一件丝质吊带长裙,薄如蝉翼,紧紧贴着起伏的曲线,在廊灯昏黄的光晕下泛着珍珠般朦胧脆弱的光泽。 幸而这城堡里的暖气足得令人头脑发昏,她才敢这样单薄地闯出来。 莫以澈眸色微深,像静谧的湖面下掠过暗流,全然无视了她话里所有的尖锐与不逊。 “这么晚了,”他开口,声音平缓,仿佛只是在关心她的去向, “你要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 她立刻顶了回去,语气又冲又硬,可下一句却还是意外地给出了答案: “我要下楼喝水。” 严钊听着这前后矛盾的回答,几乎要笑出来。 他点点头,语气轻松,带着点哄骗不知事小孩似的、刻意为之的调侃: “这点小事,哪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回屋等着吧,我帮你拿上来。” 说罢,他利落地侧身,从莫以澈身边擦过,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黛柒见有人代劳,也不客气,从喉间轻溢出一声模糊的“嗯”,算是默许。 视线随即转向仍杵在面前的莫以澈。 她盯了他两秒,眼神里写满无声的驱逐。 男人垂眸,迎上她瞪视的目光,沉默如山,纹丝不动。 似乎被他这种无声的对抗激起了脾气,又或许是觉得再僵持下去也知道自己讨不到好, 女人鼻间溢出一声更清晰、更不满的冷哼,倏然转身,头也不回地重新上楼了。 莫以澈没有拦她。 他站在原地,听着她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 半晌,他低下头,极轻地笑了一下。 待自己的房门被敲响,黛柒开门,看着门外严钊手里的水杯,便用身体抵住房门,伸手毫不客气地接过。 水既到手,她立刻后退半步,就想关门。 门扇即将合拢的刹那,却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抵住。 黛柒皱眉,低头看去,是男人的鞋,稳稳地卡在了门缝中间。 “你这是做.....” 话音未落,身旁的莫以澈已顺势伸手轻轻一推,门扉被向内推开。 ------------ 第198章 我们又不是聋子。 他边往里走边说道, “正好你醒了,我们也可以把昨天下午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 黛柒瞬间变了脸色,红晕从脖颈一路烧到耳根,是羞耻更是被冒犯的气恼: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房门已被彻底推开,两人长驱直入。 他们并不看她,只是如常走进去,开始踱步打量起屋内的陈设、天花板、各个角落。 听到她失措的质问,严钊慢悠悠侧过脸,眼底那抹戏谑几乎要满溢出来,却仍故作困惑: “你在想什么,脸红成这样。” 他抬手指向窗户,语气陡然正经: “我们只是要进来确认一下你房间的环境及安全。 “本来昨天下午就该来,谁知道……”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耸了耸肩, “你正在忙其他的事,那事情自然就拖到现在了。” 他们确实开始巡视,手指搭在窗框往外望去,身体微倾向外望去,目光扫过楼下的灌木丛与监控死角,评估着窗外视野与可能的风险点。 黛柒僵在原地,看着两人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起初那点理直气壮的羞愤像被戳破的气球,倏然瘪了下去, 倒显得真是她自己想多了,反应过度。 本已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可男人语气里那层薄薄的调侃,她分明听得真切。 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最后全化作了更黏稠的尴尬,混着未散的羞恼, 一起堵在喉间,灼得人耳根发烫。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点软肉咬破,目光仓皇地在地毯纹路上游移, 茫然又恼火,却寻不到一个支点发作。 真就这般干站着,乖乖的等两人巡视完。 而莫以澈脚步悠哉的未停,余光瞥见她僵成雕塑的模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又迅速压平。 他踱到严钊身侧,两人低声交换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内容听不真切, 黛柒的表情变化,他其实尽收眼底。 视线在室内悠悠打了个转,最终落在那张略显凌乱的大床上。 他略一思索,走上前,毫无预兆地伸出手, 哗啦。 被子被整个掀开,摊在床面,底下空无一物,只有床单的褶皱暴露在空气里。 “你……!” 黛柒不是没看见他的动作,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检查窗户、打量各个角落都算了,怎么连她的被子……? “你是不是有病?” 她声音提高了些, “为什么连我被子都要掀。” 莫以澈转过头,对上她因不解和愤怒而睁圆的眼睛,神情却平静无波,甚至有点公事公办的漠然: “例行检查。看看底下你有没有藏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什么藏了什么?”黛柒下意识反问,眉梢下撇,随即脑中划过一丝迟来的了悟, 可她不愿接他这意有所指的圈套。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 她别开脸,语气硬邦邦地挤出三个字, “狗腿子。” 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像蚊子哼似的,可房间里太静,在场两人又是何等耳力,听得一清二楚。 莫以澈手指一松,被角从他掌心滑落。 他周身那股漫不经心的气场陡然凝滞,如同平静海面下瞬间卷起的暗涌。 他将双手缓缓插进裤子口袋,在原地静立了一瞬。 随即,他脚步方向一转,径直朝黛柒走去。 黛柒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陡然压近的危险气息,心下一紧,本能地想后退。 脚步刚挪动半寸,又被一股倔强硬生生拽住,她为什么要怕一个下人? 她挺直背脊,迎上男人的目光。 莫以澈在她三步之外停下,然后微微向前倾身。 方才在走廊空间开阔,没有留意到,此刻在封闭的室内, 距离陡然拉近,一股极淡的、微甜的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过来, 而是一种很淡的甜香,像融化的白巧克力,但这丝气味很快被更强烈的存在感覆盖。 男人俊美到近乎妖冶的五官在昏光下放大,皮肤冷白,眼尾微挑,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在逼近的瞬间,嘴角缓缓扯开一抹极浅的弧度。 “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他嗓音温润,像上好的丝绸拂过耳膜,却无端地瘆人。 黛柒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可那双狐狸眼里映着晦暗的光,直直锁住她,让她头皮阵阵发麻。 不过两三秒,她就败下阵来,仓促垂下眼,抿紧嘴唇,把脸扭到一边。 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视线又是一暗。 她抬眸,才发现严钊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和莫以澈并肩站在一起。 两人又像刚才在楼梯上堵她那样,一左一右,把她困在中间。 黛柒下意识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墙。 她退一步,两人就进一步。 她顿时不敢吱声了。 两个高大的身影把她堵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几乎看不见她。 觉察到情况不妙,黛柒瞬间收了脾气。 她定了定神,抬起头,强装镇定地反问: “我说我困了,要睡觉了。你们看完了吗?”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 “刚刚你是这么说的?” 倚在墙边的严钊抱起手臂,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 “我怎么听见的,好像是句骂人的话?” 黛柒脸不红心不跳,立刻摇头否认: “不是,你听错了。我没骂人。” 看着她那虚张声势的模样,莫以澈眼底那点冷意早已散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滑落的睡衣肩带上,伸手,用指尖轻轻勾住那根细带,往上一挑, 黛柒察觉他这轻浮的动作,下意识就要骂人,却见那根带子已经被他轻轻带回了肩膀。 “行了。” 严钊开口道: “我们又不是聋子。谁教你这么骗人的?演技零分。” 话虽拆穿,两人倒也没真计较那三个字。 “我们住这层,”严钊用拇指随意朝身后指了指, “对门是我,隔壁是他。” 他的目光落在黛柒瞬间僵住的脸上,补充道, “有什么不对劲,随时找我们,以后晚上尽量别自己随便出去。” 黛柒还是忍了下来,点了点头。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她忽然抬起眼,目光在两人脸上快速扫过,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突兀的、近乎天真的直接: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严钊眉梢微挑,眯起眼。 合着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也对,他们从来没正式介绍过自己。 可他记得,他们相处的时候,互相喊名字的次数并不少。这都记不住? 到底还是根本没把他们放进眼里。 “严钊、莫以澈。” ------------ 第199章 “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书房内,空气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时权正垂眸翻阅一份文件。 突然,房门被推开, “有没有看见她?” 时权抬眼。 门口,时危一手仍握着门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脸色沉得能拧出水,眉宇间凝着一层压不住的戾气,呼吸有些急促,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怒气。 时权知道他在问谁。 除了那个女人,这世上恐怕没人在能引起他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没有计较对方的失礼,只将手中文件缓缓放下,抬眸看过去,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 “吵架了?” 这显然不是时危想要的答案。 他下颌线绷得更紧,几乎是咬着牙根迸出两个字: “没有。” 时危暗骂一声“该死”, 听到男人那仿佛洞悉一切的反问,他想也不想便厉声否认,语气里满是对这个问题本身的不耐与抵触。 可尾音落下时,那股气势却不自觉泄了几分,泄露出底下翻涌的焦躁与不安: “我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他抬起眼眸,对上时权探究的视线,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强压住那股无处发泄的躁怒,勉强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没吵架。只是有些意见不合。” “是吗。” 时权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目光落回纸面,平淡道: “有问题就好好沟通,硬碰硬解决不了事。” 他顿了顿,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或许,你可以问问其他佣人,有没有看见她。” 时危站在原地,目光如鹰隼般在书房内扫视了一圈,像在确认这里是否真的没有那个他寻找的身影。 他没再多说,沉声应了句“知道了”,便带上房门,带着未散的戾气匆匆离去。 书房重归寂静。 时权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文件上,指尖却迟迟没有翻动页面。 本端坐着审阅文件的男人,忽然毫无预兆地起身。 他踱步走到门口,却没有打开门,而是抬手,“咔嗒”一声,将门锁轻轻扣上。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不紧不慢地走回宽大的座椅,重新靠进椅背,姿态慵懒。 只是座椅的位置已悄然改变, 向后挪了一段距离,留出桌前一片略显空旷的区域。 他将手臂搭在扶手上,指尖随意抵着太阳穴,目光淡淡地投向自己那张宽大厚重的办公桌下方。 “他走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封闭的书房里回荡,不知在跟谁讲话。 桌下狭小昏暗的空间里,黛柒垂直的眼睫微微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垂落下来的、带着几分闲适温润的目光。 黛柒心头一跳,心虚又猛地窜上来,她慌忙移开视线, 她也没想到,自己慌不择路随便推开想躲藏的房间,竟然就是他的办公室。 今日一早,她就被时危从自己房间抱回了三楼,他的领地。 美其名曰说是陪他,不过又是想缠着她做那些事。 他将她摁在床上一顿令人窒息的深吻之后,气息尚未平稳,便开始追问她: “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听到这冷不丁的一句,她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我有跟他提过啊……是他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我把他请过来,当面谈。” 他语气冷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狂妄。 开什么玩笑。 黛柒一听就恼了,猛地转过脸瞪他: “那怎么行,你说得倒是轻松。” 她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里面的焦虑, “他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得罪他就算了,万一哪一天你不在了,到时候遭殃受罪的还不是我。” “我为什么会不在?” 他撑起身,阴影完全笼罩下来,语气听不出情绪,却更让人心头发紧, “那你想怎么办?别告诉我,你就打算这样和他绑到死。” 男人嘴巴一张,话说得倒是轻巧。 他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是真的一点迂回的活路都不打算给她留吗? 就不能再想个更稳妥的办法离吗。 还想把男人硬逼过来,万一谈判破裂,傅闻璟哪天恼羞成怒,或者更糟的趁男人不注意将她又绑走..... 万一这时危哪天又不在了,到时候还有谁会庇护她? 毕竟上次她提了离婚,傅闻璟那股记仇的劲儿,可全都变着法子发泄在她身上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把男人惹得更沉了脸色。 黛柒本来心里的气也没消多少,本不想跟他争论,可他那语气太冲,步步紧逼,她一时忍无可忍,又回怼了几句。 眼看男人脸色越来越沉,眼底翻涌着她熟悉的、危险的风暴前兆,她想也不想,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他,跳下床就跑。 时危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身形一晃,竟真让她挣脱了。 他那时身上未着寸缕,等他抓过衣服草草套上追出去时,走廊早已空荡,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黛柒其实并没跑远。 跑出卧室,不远处就是一扇明显与卧室门不同的、厚重的实木门。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许多,拧开门把手就闪身进去,入眼是一个极其宽敞、陈设考究的书房,寂静无人。 她飞快地扫视一圈,巨大的书架、厚重的沙发、宽大的办公桌……来不及思考,再出去说不定就撞上了男人。 她几乎是本能地朝着那张看起来最为厚重、桌下空间充足的办公桌扑去。 桌子果然大得惊人,下方的空洞也足够深阔,容纳她的身躯绰绰有余。 她趴低身子钻进去,眼前只剩一片浓稠的昏暗,和自己擂鼓般急促、无法平息的心跳。 她死死攥着衣角,指尖冰凉,心里开始蔓延出一丝悔意。 ------------ 第200章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时家都会护你 跑什么?这里是时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能躲到几时。 许是男人刚才的脸色太过阴沉,话题又滑向那个她无法解决、只会引火烧身的死结,她才慌了神。 不知道自己要躲什么,总归是要见的。 可一想到时危那副山雨欲来、仿佛欠他的模样,那点刚冒头的勇气又瞬间溃散,只想在这片黑暗里多藏一秒,再藏一秒。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 就在她腿脚发麻,犹豫着要不要硬着头皮出去时,“咔哒。” 书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清晰传来。 黛柒浑身一僵,瞬间又缩了回去,她屏住呼吸。 紧接着,“啪”的一声,室内顶灯被全然打开,炽白的光线哪怕在桌下也骤然明亮了几分。 黛柒吓得心脏骤停,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在心里疯狂祈祷着来人不要过来, 开灯后,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几秒钟后,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却一步步,朝着书桌方向逼近。 视线下方,出现一双包裹在西裤里的修长双腿,和一双擦得锃亮的男士皮鞋。 停住了。 黛柒瞳孔微缩,这不是时危。 那双腿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在审视,又像在等待。 她早不敢再看,整张脸深深埋进膝盖,祈求着他赶紧离开。 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恐惧,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方,那人的动作, 直到——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近在咫尺地响起。 黛柒浑身汗毛倒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点头,掀起颤抖的眼帘,想确认人是否走了。 岂料,一转头, 一张男人的脸,正蹲在桌沿外,与她近在咫尺。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层薄薄的的笑意,直直地看进她惊慌失措的眼底。 “啊——” 女人被吓得整个人剧烈一抖,惊叫声脱口而出,又在瞬间又被她硬生生捂在掌心,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可那双眼睛因为极致的惊吓瞪得滚圆,瞳孔都在颤动,气息紊乱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好半天发不出一点完整的声音。 “原来是你。” 思绪拽回此刻。 时权依旧保持着那微微倚坐的姿态,眼神平静地睥睨着她无处遁形的狼狈。 那目光居高临下,却并不带多少上位者的凌厉威压。 他嘴角掀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无物的弧度,眸子静静锁着她: “还不想出来?” 他顿了顿,才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这么喜欢呆在这里。” 黛柒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还躲在桌下的尴尬处境。 她咬了咬唇,低低应了一声,手撑住冰凉的地板,试图先爬出来再起身。 动作有些狼狈。 许是先前被时危折腾得够呛,现在又躲了许久,双腿又麻又软,不住打颤。 虽然上半身探出来了,手掌撑地却使不上力,试了两下,也没能顺利站起来。 时权垂眸看着她。 从他的视角,能清晰看见女人因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和底下若隐若现的柔软弧度。 他目光自然地移开,落在她长裙下露出的一截纤细小腿,正紧绷着,微微发抖,显出力不从心。 还没等她第三次尝试,一只骨节分明、掌心宽厚的手便伸到了她眼前。 “我扶你。” 黛柒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男人的手掌很热,干燥而稳定,几乎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 在他的借力下,她终于得以站起身,额角已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即便她站稳了,他也没有立刻松开手,只是稍稍松了松力道,避免攥疼她。 “到沙发那边坐一会吧。” 他说完,便自然而然地扶着她,引着她走向一旁的沙发。 黛柒低着头,极轻地说了声“谢谢”。 即便被他扶着,两人之间也刻意保持着一段克制的距离,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贴靠。 他牵着她坐下,并未离开,而是顺势坐在了她身旁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精致的矮几。 等她稍稍缓过气,他才开口, “方便问一下,你跟时危是发生了什么吗?” 黛柒揉着小腿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看向时权。 他神色如常,眼神里没有过多探究,只有一种等待倾听的耐心。 她唇瓣动了动,神色有些犹豫。 沉吟片刻,她还是选择开口,捡着无关紧要的部分简略地说了个大概。 自然,不是全部。 时权只是安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她说完,才慢慢开口,声音很稳,但每个字都沉甸甸的: “我说过,你也是时家的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时家都会护你。” 这话听着让人安心,可黛柒依旧只沉默点头。 时权并没有开口赶她走,她也就一直呆在男人身旁没离开。 到了吃饭的点,躲不过得下楼。 时权没多说,就让她跟在自己旁边,有他在,时危不至于太出格。 她提心吊胆地跟在时权身后,下了楼。 果然,刚到客厅,就和从外面回来的时危迎面撞上。 时危从外面回来,脸色本来很难看,结果一眼就看见黛柒居然站在时权旁边,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立刻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黛柒的手腕。 “你跑哪儿去了?”他压着火气问,眼睛瞥了时权一下, “找人告状?” 黛柒被他拽得往前一倾,手腕生疼,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权就开口了: “我在楼上碰到她,顺便带她下来吃饭。” “楼上?” 时危眉头皱紧, “楼上哪儿?”他把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根本没人。 黛柒挣开他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小声说:“你弄疼我了。” 见她还是躲着自己,时危心里那股烦闷又涌了上来: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说着又要伸手去拉她。 “先吃饭吧。” 时权适时打断,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有什么话,饭后再说。” 时危动作一顿。 其实刚才找她找得发疯的时候,气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反而有点担心她出事。 他最近已经在试着改脾气了,自己也清楚。 现在人就在眼前,他不想再为了别人跟她吵。 反正,她现在在他身边。 ------------ 第201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时危推门进屋时,黛柒正抱着靠枕坐在飘窗上,听见动静,她还不由地紧张了一瞬。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并未继续上午那个不愉快的话题。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手臂一揽就将她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过两天,”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了平日的冷硬,“我带你去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黛柒愣了一下,从他怀里微微挣开一点,仰头看他,眼里满是狐疑: “你不会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折腾我吧。” 时危太阳穴突突直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竟有些无奈: “没有,只是带你出去散散心,旅游而已。” 他松开她一些,转而握住她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指节: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他问,“M国?海岛?还是找个安静的小镇?” 见他似乎是认真的,黛柒垂下眼帘,认真思索了几秒,最终还是摇头, “其实去哪都行。只要……”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语气轻快了些, “风景好就行。现在是冬天,看雪应该不错?” 时危的目光落在她眼中那抹难得的、带着些许期盼的认真上,心口某处微微松软。 他点头,语气是少有的迁就:“好。听你的。” 他看了眼时间,又道:“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处理点事。可能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 黛柒几乎是立刻点头,回答得干脆:“好的。” 等男人离开不久后,黛柒才觉得周遭过于安静,静得有些无聊。 她索性起身,披了件柔软的针织开衫,决定去楼下的室内花园转转。 巨大的玻璃穹顶下,恒温系统维持着春日般的暖意。 各色珍奇花卉在精心设计的花坛中盛放,空气里浮动着清浅的芬芳。 黛柒坐在棕色的藤编秋千上,轻轻晃着。 她穿着淡杏色的长裙,蓬松的裙摆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外搭的米白针织衫更衬得她肤色如玉。 她微微仰起头,闭上眼,感受着透过玻璃洒下的、并不灼人的天光,嘴里无意识地哼着一段模糊的调子。 周围是簇拥的鲜花,而她置身中央,仿佛误入凡间的花灵,静谧,耀眼,与世隔绝。 少年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 找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的人,就这样安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没有囚禁的阴霾,也没有想象中的憔悴的痕迹,甚至……看上去过得不错。 他忙得焦头烂额,各方压力接踵而至,可再忙,他也没有一刻停止过寻找她。 他知道她在时家,这或许是他在众多盲目搜寻者中,唯一算得上线索的优势 他们将女人的踪迹瞒得铁桶一般,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在无数虚假线索与干扰中抽丝剥茧,追踪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摸到了这座隐藏极深的城堡。 时傲进来得异常顺利,甚至没有躲藏,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正门。 他知道,这里的守卫认得他是谁,时权的独子。 或许是父亲并没有明确下令阻拦时家的人,要不然谁敢真的对他动手。 又或许,连父亲也没料到,他真的能找来这里。 秋千晃动的弧度,因他目光的重量而微微停滞。 黛柒察觉到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逆着温室顶棚滤下的、略显朦胧的天光,一道熟悉又似乎陡然陌生的挺拔身影,已然静立在她面前,遮住了她眼前大半的光亮。 他身上带着从室外涌入的、未曾散尽的寒意,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沉郁而极具压迫感的气场,与周围暖融芬芳的花园格格不入。 那双总毫无波澜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正牢牢锁住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此时此刻,毫无预兆地与他重逢。 “时傲?”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完全辨明的情绪,有一丝难以置信,甚至,在那最初的惊愕之下,或许还藏着一点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的惊喜。 可这份惊喜,在撞见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阴翳时,瞬间化作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岂料,眼前的少年听了她的问话,脸上却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没有久别重逢的波动,没有找到她的释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寂。 明明上次分别时,他们之间还不是这样。 他好像变了。 许是分离的时光比感知中更为漫长,或者是少年人的成长总在瞬息之间。 从前那些还带着些许锐气的少年感,被磨砺成更为冷硬的轮廓与眉眼间挥之不去的凌厉。 她能看出他眼底深藏的疲惫,可这疲惫丝毫未能折损他惊人的俊美。 他向前逼近一步,带着室外裹挟的寒意与自身沉郁的气场,阴影彻底将她单薄的身形覆盖。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该怎么回答? 说他如何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说他这些时日来找她找的多辛苦,说这些苦楚与狼狈,这些近乎卑微的执着, 说出来,眼前这个狠心的女人大概也只会轻轻蹙起她那好看的眉头,用那种无辜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能让她脱身、逃离他的借口。 她根本不会心疼他。 他甚至没有动怒时该有的激烈动作,只是这样静静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姿态冷漠得如同他们最初相见时那般疏离。 可正是这份刻意的平静,让接下来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被咬得极重,带着沉甸甸的、近乎痛恨的指控,狠狠凿进空气里: “你这个.....” 他略略停顿,目光锐利如解剖刀,一寸寸刮过她无措的脸, “谎、话、连、篇、的....” 最后三个字,被他从齿缝间缓慢碾出,像钝刀割过皮肤,带着积压已久的失望与怒火。 “坏、女、人。” ------------ 第202章 “又拿这套话来骗我。” 黛柒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那冰冷的字眼直接刺中。 看他这副来者不善、眉眼含霜、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兴师问罪模样, 她浑身的警报都在尖啸就知道情况不妙。 她几乎是本能地反应,立刻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一只手腕。 “嘘,先别说话,别在这里……”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慌乱与哀求,眼神心虚地迅速环视四周。 这里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墙,视野开阔得可怕。 保不齐下一秒就有园丁、佣人,甚至时危或时权本人出现。 再加上时傲此刻这副毫不掩饰的冰冷怒容,万一他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被人听去汇报上去,再传到那两位耳朵里…… 她光是想象,就感到一阵灭顶般的窒息。 “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甚至牵引着,带着一种近乎示弱的意味,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她仰起脸,眼中迅速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就我们两个,这里……不太方便。” 掌心之下,隔着薄薄的衣料,是她失控般急促的心跳,砰砰砰地撞击着他的手背,还有那不容忽视的、温软起伏。 时傲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写满不安的脸,胸膛里翻涌灼烧的怒意,竟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和柔声浇熄了大半,化作一片滞涩的闷痛。 他沉默着,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抽回手。 这无言的姿态,已是默许。 黛柒如蒙大赦,连忙拉着他,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有人经过的路径。 她对这个地方的结构似乎已经熟悉,七拐八绕,最终将他带到了僻静无人的地下酒窖。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地上的光线与声响。 灯光是昏暗的暖黄色,仅够照亮狭窄的过道,一排排高耸至天花板的深色酒架如同沉默的巨人, 她将他领到一个最靠里的隐蔽角落,再次紧张地确认四周空无一人后,才终于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背靠着冰冷的石墙,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 安全了。 这才抬起眼,真正看向眼前人。 昏暗光线模糊了轮廓,却让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更加清晰。 “你就是这样对我负责的。” 时傲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不找我,不回信息,无视我所有的邀约。” 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却没有丝毫笑意, “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还有我这么个人存在?” 说完,他像是被自己话里的某种可能性刺痛,不耐地敛紧眉头,侧过脸去,下颌线绷得死紧,像是多看她一眼都会加剧烦躁般。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嗤笑一声,带着自嘲, “你这种自私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明白别人的感受。” “我只是想不通,” 他霍然转回视线,目光锐利地钉住她, “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这么坏?既然没那个能力,担不起那份责任,当初就不该随随便便来打扰别人。” “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你很得意是吗?” 少年一连串混杂着尖锐愤怒与深重受伤的指控,劈头盖脸、毫无缓冲地砸过来。 黛柒被砸得耳膜嗡嗡作响,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几乎喘不过气。 “不、不是的……”她仓促地摇头,声音发颤, “我是有难言之隐……” “又拿这套话来骗我。” 时傲打断她,眼神更冷, “我说过,我不是外面那些被你随便哄两句就晕头转向的蠢货。”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 黛柒也被逼出了一丝火气,声音里带上哽咽, “你看不出来我很难过吗。” 少年再次开口,声音却陡然低了下去。 他忽然上前一步,将她彻底逼退到冰冷的墙,阴影如牢笼般笼罩下来,隔绝了所有光线。 “你不喜欢我,是吗。” 他低下头,额发微微垂落,声音轻得近乎耳语, “因为不喜欢,所以才这样对我。” 他离得太近,那张俊美却苍白的脸在昏黄光线下有种破碎感。 皮肤是冷调的白,宛若覆着新雪的寒玉,眼眸的形状生得极好,眼尾长而上挑,而在那微红的眼角处,缀着一颗小小的、淡粉色的泪痣,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易碎感。 明明每一句都是带着怒气的质问,可黛柒却无端听出了底下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委屈。 她心口那点被逼出的火苗,瞬间被这巨大的酸楚浇灭,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狼狈。 “不、不是的……” 她摇头,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被他冰冷的目光冻住,只得无力地垂下, “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没办法,我的手机、所有能联系外界的东西,都被傅闻璟收走了。现在,现在是时危在看着我。我连这栋房子都出不去,我怎么敢随意联系别人?” 她抬起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翻涌的痛楚让她几乎压得她无法呼吸。 “时傲,我不是不想,我是不能。” 话音落下,他眼中的锐利似乎被什么击中了,微微颤动。 他垂下了眼,长睫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他没有回话,也没有再开口质问,只是沉默着, “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声音轻得如同冬日呵出的白气,转瞬就要消散在阴冷的空气里。 见他依旧冷淡地撇着头,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她心一横,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他冰凉的脸颊。 触感细腻,却冷得没有一丝活气。 她并未退缩,手臂上移,柔柔地搂住他的脖颈,带着轻微的力道,想让他低下头,看向自己。 时傲抿紧了唇,依旧固执地侧着脸,不肯看她,身体却诚实地随着她温柔的牵引,微微俯下了身。 距离在令人心悸的无声中迅速缩短。 ------------ 第203章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闭上眼,压下心头一阵又一阵的情绪翻涌,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挣扎也被燎原的火焰吞噬。 他不再犹豫,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交缠间毫无温柔章法可言,只有他长久压抑后喷薄而出的汹涌占有欲。 他加重了这个难舍难分的吻, 搂在她腰上的手臂不也断收紧,两人身体紧密相贴,严丝合缝,仿佛要将她揉碎了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另一只手深深插入她脑后的发丝,固定住她,不允许她有丝毫闪躲或退却。 黛柒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般的亲吻夺走了所有呼吸,只能被动地承受,喉咙里溢出细碎而无助的呜咽。 不知多久,那凶猛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噬,渐渐缓和下来,转变为一种更深沉、更缠绵悱恻的吮吻。 力道依旧不容拒绝,却多了几分磨人的辗转与探寻,舔舐过她唇上每一寸柔软,交换着彼此紊乱的气息和唾液,黏腻得醉人。 空气变得稀薄而滚烫,酒窖原本的阴冷潮湿被这方寸之间的激烈彻底驱散。 昏暗的光线下,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唇舌交缠的水声。 三楼走廊,一片寂静。 一扇房门从内无声的推开,男人走了出来。 他步履从容,面色平静如水,辨不出丝毫情绪。 他并未走向楼梯,而是径直来到电梯前,抬手,指尖按下了楼层。 地下一层,门开。 男人从中步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足音,显然目标明确,如同早已锁定猎物的夜行者,自然地走向那片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几乎在他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 时傲便察觉了来人,以及此刻空气中一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可是为时已晚。 他们本身就无处可躲。 时傲立刻松开了怀中气息不稳、眼含水光的女人。 他甚至来不及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抬手,用拇指指腹略显仓促却轻柔地擦过她微肿唇瓣上残留的湿润痕迹。 随即,他手臂一紧,将她整个人往后轻轻一带,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半挡在她面前, 做完这一切,这才缓缓转过头。 目光撞上的,果然是那道沉静如渊的身影。 时傲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场撞破的凛然。 他垂下眼,声音在寂静的酒窖里清晰响起,带着惯有的恭敬,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父亲。” 时权就是为他们而来。 整个时家,每一寸空间都在他无形的掌控之下。 发生了什么,他怎会不知? 他并非没有从监控中看见两人在玻璃花房中的拉扯与低语,看见女人如何牵着他儿子的手,像两只慌不择路、寻求阴影的动物,仓皇遁入这地下最隐秘的角落。 那副情态,慌张中带着默契,躲闪中藏着亲近,与偷情的男女何异? 他并非对黛柒与时傲之间的情况一无所知。 外面那几个男人,总在明里暗里的告诉他,自己的儿子跟女人之间有所牵扯。 他权当是他们的挑拨离间,一概不理。 他原本更愿意相信,自己亲手教养长大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着时家的骄傲,不至于被欲望吞噬,堕入如此悖伦的境地。 然而,眼前紧紧相贴的身影、空气中无形散着的甜腻与两人那副意犹未尽的情动气息、以及时傲那个不经思考、全然防御性地将女人护在身后的姿态…… 无一不在无声地嘲弄着他的相信。 那一刻,某种难以启齿的、混杂着失望与肮脏怒意,黑暗而汹涌地在他眼底深处翻腾而起。 空气几乎是瞬间沉寂下来,死寂如厚重的冰层压下,冷得叫人浑身血液凝固,毛孔战栗。 身后,女人还未完全从那片混乱的情潮中脱身,意识尚且飘浮。被少年那声紧绷的“父亲”骤然刺醒。 她猛地敛神,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视线仓皇地朝前望去。 时权。 黛柒惊得连睫毛都颤抖得厉害,一股混合着羞耻、恐惧与荒谬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为什么……为什么总能在这种时刻撞上他? 男人的容貌本就生得华丽而深邃,自带一种阴郁蛊惑的美感。 此刻置身于酒窖昏黄摇曳的光线下,那份华丽被昏暗吞噬,只剩下凛冽如刀锋的轮廓和沉静得令人窒息的气场。 他身居高位,平日里惯以随和温雅的模样示人,可即便再如何收敛伪装,骨子里那股近乎轻狂的、睥睨众生的尊贵依旧会从眼神、从姿态、从每一个细微的停顿中泄露出来。 那是深植于血脉与权力之中的、无需向任何人证明的居高临下。 但此刻是黛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毫不掩饰的冰冷。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回了视线,手指不自觉地死死揪住身前少年腰侧的衣服布料,纤细的身体下意识地往他挺拔的背后缩了缩, “给我解释一下,” 时权终于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有一种刻意放缓的、慢条斯理的腔调,仿佛不过是在欣赏一幕与自己无关的荒诞戏剧, “现在,是什么情况。” 时傲清楚,父亲现在这副模样,已然是真正发怒的征兆。 他低下头,侧脸的线条在阴影中显得愈发冷硬, “父亲,是我的错。” 他停顿了一瞬,字字清晰地吐出: “是我在明知道她有家室的情况下,执意纠缠的她。” “是我用手段强迫了她、是我不知廉耻地引诱了她。” “跟她无关。她是被迫的。” 身后的黛柒身子剧烈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少年的背脊。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时权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片刻后,只听到男人极轻地哼出一声低笑。 那笑声短促,没有任何温度。 “风声雨声,我倒是听了不少。从前我还不信,我养大的孩子,会不明是非。” 他又笑了一声,这次连气音都省去了,只剩唇角一道极淡的弧度: “现在亲眼看见了……” 他顿了顿,让那句未尽的话在酒窖潮湿的空气里发酵、膨胀,直到压迫感达到顶峰: “你让我,确实感到失望。” ------------ 第204章 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也不会有结果 黛柒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思绪被连根拔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能低着头,暂且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和自己弟弟的婚姻混乱成那样,又和他儿子纠缠不清,这层遮羞布被当众扯下的羞耻与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不敢想,时权会如何看她。 时权微微偏过头,目光掠过儿子僵直的背影,落在那道被时傲挡住的身影上。 酒窖阴冷,她却连额角和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湿漉漉地黏在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与脖颈皮肤上。 嘴唇微肿,残留着被蹂躏过的嫣红,眼底水光未散,狼狈又美丽。 “弟妹,”他开口,语气甚至称得上客气,却让黛柒浑身一颤, “今天这事,倒也不是我存心要当这个恶人,棒打鸳鸯。” 他略作停顿,目光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她低垂的发顶,带着重量压得她脊椎发酸: “只是这孩子终究年轻,血气上头,难免一时糊涂,分不清轻重,守不住界线。他做出这样不知检点、不顾伦常的事,是我管教不严,疏于教导。”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时傲身上,声音沉了下去: “我代他,先向你赔个不是。” 话锋随即一转,温和的表象下,是毫不留情的切割: “但有些话,说得直白些对大家都好。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也不会有结果。就到此为止。” “我们不是——” 时傲抬头,急切地想要反驳。 “今天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时权抬起一只手,轻易截断了他的话头, “我不会说出去,我可以就当没发生过。” “如果你还不想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闹到人尽皆知、彼此难堪的地步,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给你们一点时间,自己处理干净。我在客厅等你们。” 男人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 酒窖里只剩下两人,和一片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时傲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在女人眼里甚至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清晰,里面翻涌着未退的情绪, 他向前一步,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极轻地碰了碰她湿漉漉的脸颊,拂开那缕黏着的发丝。 “对不起。” 黛柒只觉得鼻尖猛地一酸,那股委屈来得毫无道理,却汹涌得让她喉头发紧。 她不是难过于事情被发现,她在短时间内想的很开,因为于她而言,她的每一个婚姻都有问题,她何必还要在乎他的看法。 甚至在道德的那杆秤上,她也清楚自己早就站不住脚。 真正让她心口像被揉皱一样难受的,是事已至此,他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将污水与罪名尽数揽过。 此刻还抚着她的脸,对她道歉。 而更深的、细密的痛楚在此时悄然浮现,在某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能坦然的去爱任何一个人。 这个念头本身,比任何现实的诘难都更让她感到一种无声的钝痛。 黛柒咬唇,她不想哭的,她并未觉得自己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眼泪偏不听话,大颗大颗地滚落,沿着他捧着她脸颊的指缝滑下,烫得他指尖发颤。 时傲用拇指指腹去擦,可那泪水源源不断,怎么也擦不干。 她摇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 “你别这样说…是我,是我先…” “我、我刚刚太害怕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躲在你后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时傲立马摇头,“不会的,你说过你有难处,我都明白。是我太心急了。” “是我的错,”他重复,声音低哑却清晰, “是我明知道不可以,还是控制不住。”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呼吸交融,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近乎卑微的祈求: “黛柒,没关系,真的。我只要你别害怕,别因为今天的事,就觉得我是个麻烦,就又躲着我,远离我。” 他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闷闷地,却异常清晰: “我应该早些跟你说清楚的,我不在乎你有没有老公,不在乎你身边还有谁,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 他顿了顿,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实, “只要在你心里能给我留一个小小的位置。” “只要我会是你能想起的第二个选择。” “就好。” 两人在酒窖的阴影里默默相拥了片刻,终究还是得回到现实。 出去的时候,时傲还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牵她,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就被她轻轻地避开了。 时傲没再坚持,只是沉默地走在她身旁的位置, 推开门,步入主宅客厅。 时权端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姿态舒展,手里甚至端着一杯茶。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并肩而来、却又刻意保持着距离的两人,最后定格在女人的脸上。 黛柒对上他那双深邃难辨的眼睛,脚步顿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时权似乎看穿了她的无措。 他放下茶杯,瓷器与茶几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缓缓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宽和,话语却清晰地将立场划得泾渭分明: “不用紧张,也不必害怕我。在这件事上,你没有做错什么。”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黛柒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晚饭时间,时权还是留下了时傲。 说白了,再如何生气,眼前这个终究是他血脉相连、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的儿子。 手心手背,一边是血缘至亲的弟弟,一边是亲手养大的孩子,他内心的天平在震怒之后,终究无法彻底倾斜向任何一边。 对时傲,他无法全然怪罪;对时危,此刻也绝非摊牌的时机。 至于黛柒…… 时权的目光再次从她低垂的头顶掠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 平心而论,他确实不认为主要的过错在她。 一个年轻的、身不由己的女人,被卷入这样的漩涡,她就是受害者。 她什么都没做,恰恰是这种被动,让他连一个明确指责、宣泄怒火的对象都难以锁定。 于是,那股混杂着失望、背叛感,以及掌控局面被骤然打破而升腾起的憋闷与怒意,像一团无处着力的火焰,只能在他胸中无声地、压抑地灼烧。 客厅里一片寂静,直到时危也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随手递给佣人,目光不经意扫向沙发,却在看到那个多出来的、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时,骤然顿住。 他眉头瞬间拧紧,大步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力道,径直走到时傲面前,目光如炬地盯住他这个侄子, 虽然看着时傲,但他开口质问的对象,却是端坐在主位、神色莫测的时权: “他为什么在这。” ------------ 第205章 “你让他亲你了。” 他眯起眼眸,危险的光芒在眼底闪烁,视线在时傲和时权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与厌恶,钉在时傲脸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别告诉我,是你爹把喊你过来的。” 他对这种觊觎于婶婶的侄子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时权也只是缓缓地开口道, “我想孩子了,自然就想叫他过来吃顿饭。”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四两拨千斤,什么饭不能出去吃,非得来到这。 时傲自始至终偏着头,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对时危的逼视和质问完全不予理会,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对于这种彻底的漠视,时危也懒得跟他计较。 时危又将目光转向时权,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试图判断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真。 “是吗?” 时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显然并不全信这番说辞。 “怕不是这小子自己按捺不住,偷偷摸摸找上门来的。” 时权垂眸啜了口冷茶,未置可否。 时危也懒得再与这对父子多做纠缠。 人已经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厅里了,总不能真撕破脸把人撵出去。 他只从鼻腔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带着未消的燥意与疑虑,转身径自上了楼。 推开卧室房门,室内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昏黄柔和。 女人果然还如他离开时那般,坐在宽大的飘窗软垫上,下巴搁在膝头,目光投向某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迅速回过头,看清是他后,立刻从飘窗上下来,脚步有些急地迎上前。 “老公,你回来了。” 她仰起脸,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依赖。 “嗯。”时危应了一声,手臂自然而然地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贴着她纤细的腰身。 他垂眸,目光落在怀里温顺倚靠的女人身上。 她并未仰头与他对视,而是将脸颊轻轻贴在他胸前熨烫平整的衬衫布料上,一个看似寻常亲昵、汲取温暖的姿态 几乎是瞬间,一种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攫住了他。 他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黛柒被迫仰起脸,视线无可逃避地撞进男人的眼里。 男人的眼神很平静,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上下扫动,只是定格在她的脸上,沉默地看了足足好几秒。 时间的流逝在静谧中变得粘稠而令人心悸。 “你让他亲你了。” 他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带着将她钉死的笃定。 黛柒脊背一僵,面上维持着平静,只是困惑地看向他,睫毛颤了颤, “什么?” 男人没有吭声,只是目光沉沉地锁着她,他指尖抬起,缓慢而精准地抚上她微微红肿、色泽比平时更艳丽的唇瓣, 指腹带着薄茧,先是极轻地、近乎描摹般地擦过那刺眼的红肿边缘, 然后,力道慢慢加重,带着一种惩罚性的碾磨。 刺痛像细针般窜起,黛柒呼吸一窒,硬生生将那声闷哼咽了回去。 “你这里,” 他低语着,指尖的碾磨变成了粗暴的、仿佛要擦掉一层皮肉的擦拭, “又红又肿。”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审视: “偷吃,也不知道擦干净嘴么。” 话语悠悠沉沉,让她慌了一瞬。 男人指腹的力道越来越重,唇瓣被擦得火辣辣地疼,她终于忍受不住,猛地别过脸: “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咬的。” 男人的手落了空,悬在半空。 下一秒,那只悬空的手骤然五指收紧,如铁钳般向前探去,扣住她的脸颊,强迫她转回来,直面他眼中翻涌的风暴。 “你当我分不清什么是别人留下的痕迹,什么是自己咬出来的伤吗。” “是他强迫你的,是吗。” 这句话不再是询问。 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她回答,她的任何回答都已无关紧要,他眼底最后一点温度冻结。 他转身就走,带着戾气直向门口。 惊惶之下黛柒过去想抓他的手臂,却摸了个空。 “时危——!” 她失声喊道,她追上前两步,从背后死死抱住他劲瘦的腰身,用尽全身力气拖住他、嵌进他。 几乎是一秒钟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不行、你不能去,别去找他……” 她的脸紧贴着他僵硬的背脊,声音破碎带泣,语无伦次。 被她困住的身体像一座骤然凝固的火山,纹丝不动,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微微起伏着, “松开。” 时危开口,声音冷得淬不出一点人味。 “不要,他什么也没做错……我不会再找他了,我、我已经拒绝过他了,你别伤害他....” 男人骤然顿住,那股向前冲的力道猛地刹停,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像机械齿轮被生锈卡死,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那个仍死死抱着他不放的女人。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碾出这句话。 “你现在、是因为他而拦住我。是吗。” 黛柒听见他冰冷的诘问,不停地摇头,抬眸看向他,眉目悲伤的意味要溢出来, “不要……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给我难堪了,行吗……” “我给你难堪?” 时危猛地转身,双手扣住她的肩, “他不是强迫你吗,你这是在替他求情?” “为什么?!” 他质问着,可女人却死死不肯开口。 那沉默,那眼神,像一桶滚油,彻底浇在他濒临爆裂的神经上。 怒火轰然炸开,烧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推着她向后退,力道毫不留情。 黛柒踉跄着向后跌去,脊背撞上柔软的床垫,弹起又落下,慌乱中想用手肘撑起身,却被迎面覆下的、带着未散戾气的阴影彻底笼罩。 时危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像一座倾塌的山。 一只手轻易就擒住了她胡乱挣动的双腕,死死按在头顶的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强迫她转过脸直面他。 ------------ 第206章 “我可以学着您,一辈子当个鳏夫。” “我在问你话,” 他贴得极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灼热而愤怒的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 “你是不是在为他求情。” “为、什、么。” 女人的长发在深色的床单上铺开,像一片凌乱的、墨色的海。 她被他完全压制,动弹不得,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语,只是那样抬眼望着他, 没有怨恨的咒骂,没有恐惧的尖叫,也没有辩解的理由,只有一种近乎哀戚的潮湿。时危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映着他的愤怒,他的失控,他的狰狞。 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答案,或者是从前为了哄他而欺骗的屈服。 连假话都不愿与他说。 忽然之间,一股无力感,像决堤的潮水,毫无预兆地淹没了他。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暴烈怒火,在这片无声的、哀戚的潮水中迅速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 力道骤然松懈。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他眉眼低垂下去,浓密的睫毛在冷峻的脸上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过后的一片死寂。 沉默了许久。 久到黛柒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停止。 他才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再是质问而是一种近乎陈述的、疲惫的确认, “你喜欢他。” “是吗。” 他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是强压后的、诡异的平静, “因为他比我年轻,比我好看,也更有新鲜感。” “和我在一起,你只觉得平淡,甚至疲惫和厌恶。对吗。” 黛柒听见了他的话。 她其实也察觉到,那些遍布他肩背、腰腹的伤疤烧痕,连同脸上那道几乎贯穿整张脸的、狰狞的长疤, 已经在他心里扎下细微却顽固的刺,此刻正隐隐泛着不易察觉的自卑。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这是一试图安抚的姿态。 她的脸颊也更温柔地贴回他依旧紧绷的胸膛,隔着微凉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紊乱的心跳。 沉默在拥抱中蔓延了片刻。 “老公。” 她唤他,这个称呼在此刻显得格外亲昵, “不是的。没有别人,比你更好看。” 她顿了顿,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并未放松,于是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声音放得更软,几乎是耳语般的恳求: “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而已。” —————————————— 客厅。 时权瞥了眼墙上的古典座钟,墙上匀速走动的钟摆,秒针一格一格碾过寂静。 他的余光里,时傲的目光已不知第几次投向楼梯转角。 “这么久还没下来。” 时权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你猜,他们此刻是不是正因你而争吵?” 他自然捕捉到了时傲脸上一闪而过的怔忡。 “所以我才劝你,” 时权继续道,语气里透着一股温和的残忍, “不要因一己私欲,就连累无辜的人。” 水晶灯冷调的光倾泻而下,落在时权恢复了惯常随和表情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潭似的眼睛。 “我从未在你私人生活方面过多干涉,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她。” 他向后靠进沙发,姿态显得松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哪怕你以后找个最普通的平民女孩,” 时权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懒懒补充道, “我都不介意,只要你喜欢。” 这话听起来宽容至极,却让时傲感觉不到暖意。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在父子间蔓延。 然后,时傲抬起了眼。 “我只要她。” 他甚至扬了扬唇角,那笑意像一把淬了毒的刃,直直刺向对面: “我可以学着您,一辈子当个鳏夫。” 他微微歪头,目光死死攫住男人的脸,一字一句补上: “哪怕当个见不得光、被人唾骂的小三,我也无所谓。” 时权脸上那层闲适的假面,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混杂着荒谬、怒意与深深无力的情绪涌上心头,甚至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缓慢地掀起眼帘,看向自己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陌生无比的儿子。 “你的叛逆期,来得是不是太晚了些。” 时傲没有移开视线。 “不是叛逆。”他纠正,声音里听不出波澜,“是选择。” “选择?” 时权极轻地重复了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诞的笑话。 “选择介入别人的婚姻,选择毁掉别人的家庭,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没有要毁掉任何东西。” 时傲的视线再次飘向楼梯, “你不会懂得。” 时权嗤笑一声, “这世上,不是所有你想要的,都能理所当然地握进手里。” 而楼上卧室内,风暴眼似乎暂时过去。 黛柒像是摸到了某种平息怒火的套路,哄起男人来渐渐得心应手。 她放软声音,用脸颊蹭着他的颈窝,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几句黏糊糊的、带着依赖意味的低语,像羽毛般拂过男人紧绷的神经。 时危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动,眸底的黑色风暴虽未完全散去,但至少那骇人的戾气被压回了深处,脸色缓和了些许。 等到两人下楼,重新回到餐厅时,气氛依旧凝滞,却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几人落座,黛柒拉开椅子坐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桌面,她才恍然发觉对面坐着的正是时傲。 时傲的座位本该在时权右手边,也就是时危的正对面。 可此刻,他偏偏空着那个位置,隔着一个空位,直接坐在了她的正对面。 黛柒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两个男人。 时权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在意座次的微妙变动。 而时危他刚缓和些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那样子倒是像恨不得当场把时傲从椅子上拽起来扔出去。 她垂下眼,视线落在精致的餐盘边缘,总觉得这顿晚饭吃得哪里都不对劲。 饭桌上只有餐具偶尔碰触的轻响。 ------------ 第207章 他骂我是狗。是不是也在骂你。 她又忍不住悄悄抬眼,目光依次扫过桌边的三个男人, 这一看,心头那股模糊的异样感骤然清晰,化作一种近乎悚然的明悟。 血缘真是一种霸道到近乎专横的东西。 无声无息的将截然不同的个体,牢牢捆缚在同一张面容的基底之上。 她知道他们是一家人,父子,叔侄,血脉相连。 可之前单独面对时权,或是与时傲相处,甚至与时危朝夕相对,都未曾将这几张面孔特意并置比较过。 现在此刻几人同坐一桌,才发觉几人那五官的骨骼走向、眉宇间的神韵,相似的惊人。 时权和时傲毕竟是父子,瞳色与发色如出一辙,眉眼间的骨骼轮廓也共享着某种基调。 而时危与他们不同,或许是同父异母的缘故,气质也更偏于锋利的俊美。 但时傲看着简直就是时危的青春版。 这个认知让黛柒指尖无意识地一颤,银叉与瓷盘边缘碰出极轻却刺耳的一声脆响。 她慌忙稳住手。 时危其实年纪也不大,只是那道从眉骨斜划至脸颊的长疤,硬生生为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冷硬,掩盖了那份本应更接近时傲的少年气。 而时权…… 黛柒的目光再次落回主位的男人身上。 他气度沉稳,可他的面容与身旁这两个年轻男人相比,竟也丝毫不显老态, 若不是时傲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证据”坐在这里,单看那张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和挺拔的身形,实在难以想象他已是一个成年儿子的父亲。 相似的眉眼之间,流动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黛柒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她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拿起冰凉的银质餐叉,转而伸向餐桌中央剔透的水晶碗, 那里盛着饱满鲜红、仿佛凝着晨露的草莓。 几乎就在叉尖即将触碰到其中一颗饱满果实的瞬间,另一柄银叉从对面探来,带着更快的速度、更精准的角度,抢先一步, 叮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的脆响,两柄叉子的尖端在空中轻轻碰触,对面那柄叉子已稳稳叉走了她原本看中的那颗。 黛柒一愣,动作彻底僵在半空。 她甚至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温度。 她抬眼看去。 正对上时傲的眼睛。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近乎促狭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说话,手极其自然地一转,手臂越过餐桌中间的空隙,将那枚被他劫掠的草莓,轻稳地放到了她面前那个尚且空着的、专用于放置食物的边碟里。 “你吃。” 他开口,随即收回叉子,垂眸,继续切割自己盘中的食物, 仿佛刚才那逾矩的、近乎挑衅的举动从未发生。 对面少年过于自然的态度,让她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轻声嗫嚅了一句:“谢谢。” 像是找回一点神智,匆匆低头,将自己那柄还尴尬悬在原处的叉子落下,戳起边碟里那颗草莓,送入口中, 微酸的汁水在舌尖漫开。 身旁,时危的动作早已经停下,看着时傲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眸色沉冷。 “下次,” 他侧过头,目光并未分给时傲半分,而是直直落在身旁正小口咀嚼、脸颊微微鼓起的女人脸上。 “不要吃陌生人刀叉碰过的东西,不干净。” 黛柒含着那半颗草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脸颊微微发热,只能囫囵地点点头,胡乱敷衍过去。 时危不再看她,目光转向主位的时权,语气里压着明显的不耐与驱逐之意: “让你儿子吃完饭赶紧滚。” 时权尚未开口,时傲已经慢悠悠地接过了话头。 他甚至没有停下手中切割食物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头也没抬: “滚?滚哪去?” 他这才抬起眼,直迎上时危那双寒意四射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 “我今晚,住这儿。” 时危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向高背椅,双臂环抱胸前,姿态是毫不掩饰的排斥与居高临下的轻蔑: “住?这里可没有你的房间。” 视线扫过时傲的脸,吐出的话语刻薄如刀: “倒是大门口守卫处,有个给看门犬搭的窝。通风,避雨,正好你可以去那儿住。” “也算是物尽其用,替我防着你那些朋友们。” 话音落下,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滞。 这话难听至极,带着赤裸裸的侮辱和驱逐,连一直垂眸不语的黛柒都感到一阵不适, 时傲脸上却没什么怒色,甚至没有因这羞辱而涨红。 他反而微微歪了歪头,目光从时危脸上移开,转向主位,语气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无辜: “父亲,他骂我是狗,是不是也在骂你。” 时权没搭腔他们这幼稚的对话。 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对剑拔弩张的叔侄,深潭般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既没有斥责时危的刻薄,也没有理会时傲这幼稚的挑拨。 倒是黛柒听着这些对话,眉头越蹙越紧。 她终于没忍住,对着身旁的时危低声说了一句: “你能不能不要老这样说话。” 时危先是怔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等反应过来,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眸底翻涌起难以置信的寒意,直直盯住黛柒: “你说我?” 黛柒被他看得有些发慌,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声音放得更软,试图解释: “你别误解,我不是要偏袒谁……我的意思是,现在大家都在用餐着,有话可以好好说,不要那么冲。” 其实她烦透了。 无论他们彼此攻讦什么,字字句句,或明或暗,似乎总有一根无形的线会牵扯到她,让她如坐针毡。 她这番带着无奈甚至一丝恳求意味的话,让时危绷紧的下颌线微微松动。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冷哼一声,别开了脸,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他本来就不想和他多废话,那小子根本不值得他投入更多的情绪,倒显得自己气量小了。 只是人在他眼皮底下做出那近乎挑衅的举动,他无法视而不见, ------------ 第208章 不过是两个流氓头子罢了 “今晚你不能住在这里。” 一直沉默的时权开了口,言辞简短直截了当。 时傲没有反驳。 再怎么与父亲争执,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确实不宜留下,他本也没打算留宿,不过是为了激一下对方罢了。 这次出于私心的行动本就冒险,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他并非全无预料。 周围不知多少双眼睛正暗中盯着,在这里待得越久,越会招来不必要的注意与猜疑。 他垂下眼,算是无声地默认了。 晚餐过后不久,时傲便准备离开。 无论如何,礼数上仍需到位。 黛柒轻轻挽着时危的手臂,随着几人移至玄关。 况且,一旦当话题转向家族事务时,时危也能收起他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敌意,维持着平静。 这点倒是还算有些正常人的模样了。 她懒懒地倚着身旁的男人,像一株依附大树的藤蔓,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 耳边,他们关于公司的日程安排的对话断续传来,音节清晰却意义模糊,如同背景的白噪音。 “过两天我就回老宅,这几日辛苦你多费心。”时权最后说道,语气是惯常的、听不出情绪的平稳。 “明天我会过去公司一趟。”时危接话,声音同样听不出波澜。 此刻的对话,竟意外地透出几分寻常家庭般的、事务性的平静。 黛柒将额头轻轻抵在时危坚实的上臂,目光淡淡地落在玄关处那盆绿植投下的阴影里, 直到门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衣物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是清晰的脚步声。 黛柒的思绪被这动静扯了回来。 她身体未动,依旧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只是睫毛微抬,视线顺着声音的来源,漫不经心地朝门口方向望去。 脚步声渐近, 黛柒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在触及来人的瞬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骤然绷紧,定在了那里, 竟一时无法移开。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极为考究的纯黑西装,衣料挺括,线条利落,完美地贴合着身躯的每一寸起伏。 宽阔平直的肩线,收束得当的腰身,以及那双被西裤包裹的、修长而笔直的双腿。 布料之下,隐约透出紧绷而流畅的肌肉轮廓,尤其是行走间,大腿与肩臂处蕴藏的力量感呼之欲出。 这身装束并非简单的正式,更像一层精心锻造的铠甲, 将一种极具压迫性的挺拔与冷冽的性感,矛盾而又和谐地融为一体。 她的视线仿佛被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上攀爬,掠过挺括的衬衫领口、线条利落的下颌,最终定格在那两张脸上。 随即,一丝讶异掠过心头。 是严钊和莫以澈。 却又是她几乎从未见过的严钊和莫以澈。 惯常的深色作战服已然褪去。 他们的五官深邃如刻,眉骨与鼻梁的线条在顶灯的光线下投下清晰的阴影。 向后梳拢的背头一丝不苟,完整地展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锐利的眉眼。 往日被覆面模糊或掩盖的、那份硬气,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糅合着正装带来的禁欲气息,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英气逼人的姿态。 难怪第一眼未能立刻认出。 他们几乎从不以这样的面貌示人,更遑论如此正式的装束。 此时,双方已面对面站定。 时权的目光掠过两人全身,饶有兴致道, “你们这打扮,倒是稀奇。” 严钊与莫以澈并未立刻回应,只是站在原地,姿态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迎向时权,以及他身旁的几人。 自然没放过一个眼熟的人, 莫以澈的目光落在靠前右侧的少年身上,唇角倏然扬起一个浅淡却清晰的弧度。 “这么热闹。” “嗯?这不是老熟人吗。” 严钊的视线也随之落在时傲身上,他们自然知道这少年今日来到堡内的消息, 只是他的身份在时家本就微妙,加上他们今日另有要务,才让这人钻了空子。 时先生虽未明言什么,但两人凭着多年的直觉,还是决定提前结束外围事务,尽早赶了回来。 莫以澈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总觉得这几日,必有什么事要发生。 “好久不见。” 时傲随意搭腔道,语气倒没什么太多波澜。 莫以澈闻言,也只是礼节性地微笑下,算是对这句问候的回应。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点事不关己的叙述感: “你们猜今天怎么着?秦家和厉家那两位,在今天的联合发布会上,双方底下的人不知怎的突然就闹了起来,场面那叫一个精彩。”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某个面上装作不在意、耳朵却悄悄竖起的女人。 黛柒正暗自琢磨着“秦家”和“厉家”的信息,忽觉那带着揶揄的停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抬眼望去,恰好对上莫以澈那双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眼睛。 她想也没想,直接瞪了回去。 这点细微的互动,在场之人谁也没有错过。 时危面色未改,只是微微侧低下头,看向身边还在暗自瞪人的女人。 黛柒立刻察觉上方投来的视线,瞬间收敛神色,抬头迎上时危的目光, 眨了眨眼,用眼神无声询问道男人怎么了。 时危将她这变脸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抬眼,看向莫以澈,平静地接话: “嗯,然后呢。” “然后?” 莫以澈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自己和严钊身上的装束, “就如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我们扮成他们其中一方的贴身保镖,顺理成章地混了进去。” “这人一多,场面一乱,顺手就在几个合适的角落里,留了点小礼物给他们。” 严钊抬手,有些不适地扯了扯紧束的衬衫领口,喉结在挺括的布料下滚动了一下,补充道: “所以不出意外,明天新闻头条应该就能看到消息了。” 黛柒听完,眼睫微垂,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时危脸上移开,转而投向对面的两人。 他们站在光影交界处,一身挺括黑西装衬得身形愈发凛然, 谈论着刚刚布下的礼物时,眉眼间甚至带着点随意恶作剧得逞后的松散。 “秦家和厉家,” 严钊继续道,语调没什么起伏, “本就互不对付。他们的利益地盘和身份背景天生互相牵制、说穿了,不过是两个流氓头子罢了。” ------------ 第209章 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不行吗 “哪能像另外那两个,只要不是彻底交恶,没有直接的利益血拼,偶尔还能互递个眼色,分一杯羹。” 严钊顿了顿,又继续将话题拉回道: “他们那种出身和立场,之前能维持表面的交好,本身就虚伪又滑稽,现在看来,闹崩是迟早的事。” 黛柒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分析,目光再次落在这个以往在她印象中更偏向于沉默执行、力量感十足的男人身上。 她之前或许下意识地将他归类为空有武力,没有大脑的类型,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觑了。 “嗯,做的不错。”时权终于开口, “那我先走了。” 时傲的声音恰在此时插入,带着一种突兀的干脆。 他显然是对这些算计兴致缺缺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疏离与不耐。 他说着告别的话,目光却越过众人,直直地落在黛柒身上, 他甚至没有再多跟自己的父亲多说一句场面话,便转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时权看着儿子那几乎称得上没良心的背影,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严钊和莫以澈也未做过多停留。 任务已毕,这身虽光鲜却束缚感极强的行头显然并非他们所好。 两人朝几人颔首,便径直转身上楼,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将玄关处有些微妙的气氛留给了剩下的三人。 黛柒挽着时危手臂的力道,在不自觉间,又无声地收紧了一分。 等几人散去,这大厅又只留下这兄弟俩和黛柒, 这时,时危忽然转过身,面朝着她。 他脸上没什么激烈表情,甚至算得上平静, “你刚刚,又是盯着那两人看得出神,又是听到那两家就发愣,从前倒不知道,你这么容易三心二意。” “?” 黛柒愣了一瞬,又到了她没立刻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指责从何而起。 “什么?” 她蹙起眉,语气里带上了不满, “你在说什么?” “说我吗?” 她立刻回怼道, “什么三心二意,别人说话,难道我还不能听吗,别人站在那里,我还不能看了?你讲不讲道理.....” 她越说越觉得这人无理取闹,索性把话题扯开,带着点不耐: “而且,你能不能别老盯着他们那点破事了,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不行吗。” “我当然懒得管。” 时危语气冷了下去,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不是他们一次次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黛柒一噎。 她倒不是心疼谁,只是本能地觉得, 这些男人的争斗和麻烦,就像不断堆积的干柴,迟早会燃起一场谁都控制不住的大火, 而最后被炙烤、被埋怨的,多半还是她这个最无辜的人。 她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余光却瞥见一旁还静静站着一个人, 时权并没有离开,而是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似乎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们这场争执。 到嘴边的话立刻转了个弯,她压低声音,带着点急促和尴尬: “你不要在这跟我跟我吵,还有外人在这儿呢。” 外人两个字,她说得又轻又快,却清晰地钻入了时权的耳朵。 他眉毛几不可察地向上挑了一下,目光在黛柒有些气恼又强作镇定的侧脸上停留一瞬, 他下一秒就想抬步离开,将这空间留给他们。 但时危的动作比他更快。 几乎在黛柒话音落下的同时,时危已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转身就往楼梯方向走。 他的步伐很大,黛柒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只能小跑着跟上。 一边走,他低沉而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还在楼梯间回荡,话是对黛柒说的,却更像一种压抑着怒气的诘问: “你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早干什么去了?” “傅闻璟是怎么看着你的,他就这么没用,由着他身边的人对你胡来?” 又来了。 黛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就这个无解的问题跟他争执。 手腕被他攥得有些发疼,她试着挣了挣,没挣开。 “今晚去你屋里睡。” “不要,你不准来。”黛柒闷闷的回绝道。 “不要?那就来我屋里。” “不要,我不想去。” “你真是胆子肥了。” “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只听男人嗤笑一声,听不出是怒是讽。 女人的声音也被他拉着越来越远,拒绝声和男人带着压迫感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消失在楼梯上方。 时权站在原地,听着那逐渐远去的争执声,本欲离开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他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央静立了几秒,灯光落在他肩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孤长。 只沉默几瞬,便再次抬起脚,朝着与楼梯相反的另一侧走廊而去。 这两日,时危显然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 昨夜他临睡前提了一句,说等手头这些事处理完,就带她出国, 已经安排好了地方,一个风景很好的僻静小镇,据说能看到很漂亮的湖光山色。 黛柒听了,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什么意见。 今日,黛柒是从三楼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的。 身侧的位置早已空了,只留下一点点凹陷的痕迹和微凉的温度。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起身。 洗漱完毕,她拉开房门,正准备出去,却不偏不倚,正对上从隔壁书房走出来的时权。 两人在走廊上打了个照面。 黛柒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竟是立刻缩回去,把门关上,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脚已经踏出了半步,视线也避无可避地撞上了男人的目光。 走廊只有他们俩,众目睽睽之下再躲回去,未免太刻意,也太失礼。 她动作瞬间僵住,随即,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标准却略显疏离的微笑,朝时权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时权面色如常,也微微颔首回应。 黛柒立刻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过身,开始专注地、慢慢地、关上自己身后的房门。 锁舌咔哒一声轻响,她仍旧维持着背对的姿势,似乎是在检查门是否关好,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瞥向身侧。 ------------ 第210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她在等,等着男人的脚步声响起,等着他先行离开。 时权将她这一系列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其实这两日他已有所察觉,这女人在刻意避开他。 城堡再大,活动范围终究有限,总有些不可避免的碰面时刻。 他甚至亲眼见过,她原本是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的,却在看清是他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假装要去另一个地方。 他心下明了,无非是那日撞破了她与时傲之间的事情,又或是更早之前。 于他而言,那些都算不上什么, 他能理解她那点窘迫,不过是脸皮薄罢了,带着点兔子似的、自以为隐蔽的惊慌。 他没有戳破,也没有停留,如她所愿地离开。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不疾不徐,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黛柒这才缓缓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另一端,轻轻吁了口气。 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时危带着一身室外沾染的微寒气息回来。 他先去了二楼卧室,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大概又跑到哪个地方玩去了,他心想。 下楼询问了佣人,得知她在花园,便转身朝外走去。 穿过连接主宅与花园的长廊时,他的脚步倏然顿住。 侧过头,视线精准地投向大厅延伸出的宽阔阳台,那里立着一个颀长沉稳的身影。 是时权。 时危脚步一转,朝阳台走去。 即使背对着,时权也仿佛能辨认出来人的脚步,他并未回头,声音混着夜风传来,听不出情绪: “都安排好了?” “嗯。” 时危应了一声,走到他身侧,同样望向下方沉在黑暗里的庭院轮廓,他开口: “秦家那一位对外宣称受了重伤,闭门谢客,厉家那边却静悄悄,一点风声没漏。我怎么想,都觉得这局面不对劲。” 他停顿了几秒,目光在远处模糊的树影间扫过,继续道: “傅家,这两天也安静得反常。你这边,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时权没有立刻接话,片刻后,他才缓缓道, “除了原本监控的人手,和他们几处常驻地点增派的人比平时少了些,其它一切如常。” “别想太多。明天你们不就出发了?不放心的话,多放几个烟雾弹出去,把人引开就是。” “烟雾弹放得再多,”时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对方也不是傻子。这么多人,很难全部瞒过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时权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时危摇了摇头,没接这个话茬。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只有夜风穿过庭院枝叶的沙沙声,细碎而持续, “你的病呢,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时权忽然开口,声音压得低,几乎要散在风里, “再等等吧,至少不是现在。” 男人这话说的很慢,近乎疲惫的平缓。 “想好用什么理由了?”。 “理由?”时危极轻地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的事情还少么,一个被宣判死期的人突然痊愈,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 “那你最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把握。” “至少,要让她看到你的诚意,走到她能真正原谅你的那一步,拿自己的生死当玩笑,去骗取她的同情和心软这种手段,并不高明。” “不然呢?” “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 这是黛柒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门外。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泄露一丝一毫的声响。 说来也巧,她本是看天色渐晚,打算回主宅,顺便想问问时危关于明日行程的具体安排, 虽然一切都不需要她操心,可她连几点出发都还尚且未知。 就在穿过连接侧翼与主厅的昏暗长廊时,她扭头瞥见了那开放式阳台上的身影。 落地窗敞开着,夜风拂动了厚重的窗帘。 她最先认出的是时危挺拔的背影,并未立刻察觉他身侧阴影里还有一人。 等她又悄无声息地向前挪了几步,借着室内透出的光线, 才看清,时权也在。 她下意识想立刻退开,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脚步将动未动之际,时权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那低沉平稳的嗓音隐约传来,像带着某种无形的钩子,瞬间钉住了她的脚步。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极轻地挪动,闪身躲进了廊柱与一座高大古董柜形成的狭窄阴影里。 粗犷的罗马柱柱身冰凉,贴着她的脊背。 男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 她没有等到听完,就在那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她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沿着阴影快速离开了。 黛柒几乎是逃也似的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 脚步在厚地毯上近乎无声,心跳却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 生气吗? 有的。 一股被愚弄、被欺骗的怒火,正沿着脊椎向上窜,烧得她指尖发冷。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冲出去大闹一场?撕破脸大吵一架? 结果显而易见。 除了激怒那个男人,让他更有理由将她看得更紧、锁得更牢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甚至可能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吝于给予。 他太了解她了。 了解她那些可笑的、不合时宜的心软和恻隐。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能维持着表面甚至偶尔近乎温存的和睦,很大程度上, 正是建立在那个他时日无多的前提之上。 因为这个前提,她下意识地将他过往的强势、控制乃至伤害都合理化了, 给他的一切行为蒙上了一层情有可原的悲情滤镜。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算了,他病了,算了,他或许也没那么多时间, 于是,她原谅,或者说,强迫自己忽略了所有的不快与屈从。 可现在,这个前提毙了。 难怪……难怪他即便病着,行动举止却与常人无异,精力甚至好得惊人。 那些她曾偶尔起疑又自行按下的细节,此刻回想,哪一处不是漏洞百出。 她推开房门,又反手轻轻关上,缓缓坐到床上。 黑暗中,她没有开灯, 愤怒过后,一种更深、更冷的疲惫席卷了她。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那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活在一场被编排好的戏里, 连那点自以为是的宽容和决定,都是别人剧本上一笔带过的注脚的无力与荒谬。 还未等她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中理清心绪,甚至没来得及让翻涌的情绪平复,房门把手忽然转动, “咔哒。” 门被推开了。 走廊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进一片昏暗的室内,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身形。 时危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未开灯的房间,眉头微微蹙起,随即落在端坐在床边上的女人。 他抬手,“啪”地一声按亮了门边的壁灯开关。 “老公,你回来了。” 比灯光更先抵达的,是女人轻柔的、带着一丝依赖的唤声,以及她随之起身、自然地扑入他怀中的拥抱。 时危下意识伸手,稳稳地搂住了她纤薄的肩背, “刚刚去哪了。”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异常,手臂却收拢了些。 黛柒从他的怀抱里稍稍退开一点,仰起脸望向他。 壁灯的光落在她眼里,漾开一片温顺的、略显朦胧的水色。 “刚从花园回来,待了会儿,有点闷。” 她声音轻软,语气自然, “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女人柔声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胸前的衬衫布料。 时危垂眸看着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审视, 但她的表情毫无破绽,只有惯常的、带着点倦意的柔顺。 他停顿了极短暂的一瞬,仿佛只是思考了一下,便回答道: “刚回来。” ------------ 第211章 山水常在,景致总不会跑 沉默在两人相拥的姿势里弥漫了一小会儿。 黛柒没有挣脱,反而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胸前,声音闷闷地,似随口一提: “你这几天都去忙什么了?” “去处理点事。”时危答得简略,手掌安抚性地顺着她披散的长发。 “什么事?” 女人紧接着又问,语气里透着一丝难得的好奇, 时危垂眸,看着怀中那颗低垂的脑袋。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浓密卷翘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这倒是个新鲜的问题。 他出去倒是有几日了,期间她也从未主动问及。 他伸手,轻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 “什么时候,你还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小气什么,” 黛柒嘟囔着,秀气的眉头轻蹙,侧脸微微避开他作乱的手指,语气里带上一点娇嗔的埋怨, “问一下都不可以吗?” 她抬起眼,眸子里映着灯光,水润润的,却似乎没有真正聚焦在他脸上, 更像沉浸在自己那份小小的、积攒起来的郁结里: “你倒是能出去,我每天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除了看看花、看看树,花再好看也会看腻,也没人陪我说话……闷死了。” 男人听完,捏着她脸颊的手放了下来,宽大的手掌转而抚上她纤细的后颈。 拇指的指腹温热,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块细腻敏感的皮肤, 他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唇,和那双此刻盛满了直白埋怨眼,沉默了片刻。 “只是些繁琐的公事,没什么有意思的,说了你也觉得无聊。” “明天,等你睡醒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到时候,想去哪里,仅凭你。” —————— 第二日,晨光熹微。 早餐在平静中用完。 一切早已准备就绪,一行人来到城堡外的开阔停机坪。 中央,一架线条流畅的银灰色私人飞机静静地停泊着,在清晨的薄雾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时权亲自将两人送至舷梯旁。 他今日穿着一身简约的深色大衣,立于寒冷的晨风中,身形挺拔依旧。 “一路顺风。” 他的告别话很简单,随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被时危稳稳揽在身侧的黛柒。 脸上漾开那惯常的的笑意,他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关怀, “好好玩,就当是放松心情。” 黛柒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脸上也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点了点头: “嗯,好的时先生。”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您不一起去,真是可惜了。” 时权闻言,目光在她仰起的、神情真挚的脸上停顿了半秒,那笑意似乎更深了些, “没关系,” 他从容应道, “山水常在,景致总不会跑。下次若有机会,再一起去也不迟。” “嗯。”黛柒轻轻应了一声,便移开了视线。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时危的手臂在她肩上微微收紧, 黛柒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跟随着男人顺从地转过身,随他一同踏上舷梯。 走上两级台阶后,她又无意般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下方伫立的男人。 晨光勾勒着时权沉静的侧影。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神色。 黛柒对上男人眼神,既然避无可避,索性就对男人笑了笑,那笑容干净而轻快, 随即彻底转过身,与时危并肩步入机舱内部。 舱门口,一身利落作战服、早已等候在此的莫以澈,朝着下方停机坪上的时权利落地挥了下手,随即毫不犹豫地拉上了厚重的舱门。 “砰”的一声轻响,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舱门闭合的瞬间,他不再停留,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城堡方向走去, 将引擎开始低吼的飞机和即将起飞的旅程,留在了身后逐渐明亮的晨光里。 黛柒也是在上飞机时,才注意到严钊和莫以澈也一同随行。 两人并未在客舱停留,而是径直进入了前端的驾驶舱,舱门随后关上。 她现在也无心关注这些。 机舱内部宽敞而奢华,她挑了一张靠窗的宽大沙发躺椅坐下,便懒懒地蜷缩进去,目光失神地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 身上忽然一沉,多了一条柔软温暖的羊绒毛毯。 黛柒侧目望去,是时危在她身旁坐下,正仔细地将毯子边角为她掖好。 “要睡觉的话,去后面的卧室床上睡吧,更舒服些。” 黛柒没有接这个提议,转而问道: “我们要飞多久?” 时危看了眼腕表,“大概八小时。” “这么久……”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重新将脸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飞行在持续的引擎低鸣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黛柒在轻微的颠簸中醒来,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飞机上。 她正被时危稳稳地抱在怀里,身下是平稳行驶的车辆座椅。 车厢内温暖安静,隔绝了外界的寒气。 她迷糊地睁开眼,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下意识地朝车窗外望去。 天色是似那种将明未明的蒙蒙亮,透着一股清冷的灰蓝色。 车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初看只是一片广袤而寂静的雪原,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其间点缀着一丛丛枝桠光秃、挂着雾凇的枯树林,在晨雾中显得苍茫而纯净,有种萧瑟的美感。 随着车辆前行,似乎逐渐驶入了城区。 道路两旁开始出现错落有致的房屋,都是精致的欧式风格,尖顶、彩绘木窗、被白雪覆盖的斜屋顶。 一栋栋漂亮的小洋房安静地立在街道两旁,屋檐下还挂着长长的、晶莹剔透的冰棱。 一切看起来宁静、美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童话小镇。 黛柒静静地望着窗外这陌生又如画般的景象,任由那些洁白的屋顶和闪烁的冰凌从眼底滑过。 ------------ 第222章 太好说话了。 车行驶了不久,便缓缓停在一栋独立的外观雅致的独栋别墅前。 黛柒推门下车,凛冽的寒风立刻裹挟着细碎的雪沫扑面而来, 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同时也瞬间驱散了车厢内暖意带来的最后一丝昏沉。 她定了定神,开始打量眼前的景象。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落,不急不缓,像天空撒下的细盐。 一片冰凉的雪花恰好落在她伸出的掌心,瞬间化成一滴微小的水珠。 黛柒看着那消失的凉意,脸上缓缓漾开笑, 她仰起脸,更多的雪花落在她的睫毛和脸颊上。 时危站在她身侧,看着她。 女人裹在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里,毛茸茸的帽子边缘遮住了部分额头,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白皙红润。 她伸手接雪时那瞬间绽开的笑容,干净得近乎透明,带着一种久违的、孩子气的雀跃。 他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挡住些许寒风。 “走吧,外面冷。”他低声道,揽着她朝别墅大门走去。 只是刚走几步,时危就在门口接了个电话,随后他便示意黛柒先进去。 她点点头,独自走进温暖的屋内。 室内温馨,原木与浅色织物为主,壁炉里跳跃着真实的火焰,驱散了所有寒气。 她换了柔软的室内鞋,有些好奇地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主卧拥有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 她走到窗前,顿时被眼前的景色攫住了呼吸。 窗外是一片蓝调时刻的静谧世界,天空是深邃的墨蓝色,尚未完全亮起,却已褪去了黑夜的沉重。 正对面,是一大片封冻的湖泊,冰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天光与对岸的灯火。 湖泊的中央,隔着一片朦胧的雪雾,能望见对岸城镇聚集的暖黄色灯光,密密麻麻,温暖而遥远。 视线再往后延伸,则是连绵起伏的山丘线条,此刻完全被皑皑白雪覆盖,沉默而圣洁地伫立在天地之间。 确实很美。 冰凉的玻璃映出她模糊的轮廓,黛柒静静地站在窗前,看了很久。 男人没有立刻同她一起上来,黛柒便独自一人慢慢转悠着。 等她大致熟悉了环境,顺着原木楼梯缓步走下,楼下隐约传来男人压低谈话声。 刚到客厅,黛柒就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低压。 时危、严钊、莫以澈三人并未像寻常抵达休息时那样随意坐下,而是站在壁炉前不远的地方,形成一个三角。 他们的面色说不上坏,但也绝谈不上轻松。 见来人,几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转向楼梯方向,落在她身上。 那瞬间,谈话的余韵被迅速切断,空气里最后一点低声的波动也归于沉寂。 时危看向她,眼神在壁炉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明暗不定, 黛柒神色如常地走下最后几级台阶,朝他们走过去,不解的问出声: “怎么了吗?” “没事。”时危开口,“怎么样,还满意吗?” 黛柒将手放进他温热的掌心,顺势走近,点了点头: “嗯,很漂亮,景色特别美。” 她仰起脸,眼里映着暖光,显得温顺而依赖, “我们明天先去哪里玩?” 未等时危回答,站在稍侧后方的莫以澈向前半步,却直接地插话道: “夫人,我的建议是,先不用太着急安排具体行程。” “毕竟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这两日不妨先在住处休整一下,适应适应气候和环境。长途飞行,也需要缓缓神。” 黛柒听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表示同意,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全然的顺从: “噢噢好的,那就休息两天吧。” 她的反应如此迅速而乖巧,没有丝毫质疑或不满,甚至对休整这个明显带有拖延意味的建议也全盘接受。 这副全然信赖、毫无主见的模样,让客厅里另外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严钊几不可察地抬了下眉梢, 他还本以为,至少会看到她流露出一点对于他们的提议的隐约不耐,或是对于延迟探索的微小失望。 毕竟,她看起来是那样为这雪景所吸引。 可现在,她只是温顺地站在男人身边,仰着脸,眼神干净,对窗外世界的向往,轻易就被一句休整安抚了下去。 太好说话了。 卧室内,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满每个角落。 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清香先一步漫出。 黛柒穿着柔软的白色浴袍率先走出来,长发已经吹干,蓬松地披散在肩头,发尾还带着一点湿润的卷曲。 她径直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望着窗外。 夜色已深,但对岸城镇的灯火依旧星星点点地亮着,倒映在封冻的湖面上。 片刻后,浴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时危走了出来。 他上半身赤裸,未擦干的水珠沿着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没入腰间围着的白色浴巾。 发梢也是湿的,几缕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前,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峻,添了些慵懒随性。 他的目光几乎没有在窗外令人屏息的夜景上停留,径直落在了窗前那个惑人的背影上。 他走过去,从身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了黛柒的腰身,将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隔着浴袍仍显单薄的脊背。 “今天是不是睡了一整天?” 他将下巴抵在她颈窝,湿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的肌肤,声音低沉,带着微哑。 黛柒正专注地看着夜景,闻言下意识地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只是头刚点下去,身体却蓦地一僵,瞬间反应过来男人这话背后隐晦的意图。 “你……” 她侧过脸,语气里带上了羞恼和一丝无力的抗议, “有完没完…不累吗……” 时危低笑一声,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嵌进自己怀里。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气息灼热, “所以才需要放松一下。” 他瞥了一眼窗外璀璨的夜色,意有所指, “别浪费了这么漂亮的背景,不是吗?” “可是现在……” 黛柒的声音弱了下去,视线慌乱地扫过窗外,即使明知单向玻璃从外面无法窥视,仍有一种暴露在广阔天地间的隐秘羞耻感攫住了她。 “没事,” 时危的吻已经落在她敏感的颈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与热度,指尖灵巧地挑开了她浴袍的系带, “外面看不见里面……” 话音未落,柔软的浴袍便从她肩头滑落,堆叠在脚边。 微凉的空气瞬间侵袭皮肤,激起一阵战栗,但很快就被身后男人滚烫的体温覆盖、吞噬。 他的吻沿着她的脖颈、肩胛骨一路向下,带着灼人的烙印。 黛柒下意识地抬手想抓住什么,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激得她微微一颤,却反被男人更紧地扣住了手腕,压在透明的窗面上。 窗外,是冰封千里的寂静湖面、温暖遥远的万家灯火、以及沉睡在星光下的巍峨雪山,构成一幅永恒而圣洁的图景。 窗内,炽热的呼吸交织,体温攀升,冰凉的玻璃逐渐被氤氲出一片模糊的雾气,将内外两个世界暧昧地隔绝又连接。 夜色正浓,而室内的温度,才刚刚开始灼烧。 ------------ 第223章 “不过他知道了,其他人还会远吗。” 休整两日后,清晨。 几辆越野车碾过覆雪的道路,抵达雪山脚下的滑雪场。 目之所及皆是皑皑白雪,缆车在空中缓缓运行,远处雪道蜿蜒而下,在天空下显得格外壮观。 场地显然已被彻底清场,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只有寥寥几名身着统一制服、静候指令的服务人员。 寒风凛冽,但还是有些许稀薄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微弱金光。 工作人员正仔细地为黛柒穿着装备。 厚重的滑雪服让她行动有些笨拙,但保暖性极佳。 全副武装后,在时危的搀扶下,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平缓的雪道起点。 这是她第一次玩,此刻还是有些紧张地抓着时危的手臂,姿态拘谨。 时危与她面对面站着,双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他看起来倒是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悠闲, 黛柒抬起眼,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你会?” 男人这才抬眸,瞥了她一眼,淡淡点头,那神情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黛柒一噎,她怎么不知道他会这些。 时危简单教了她基本站姿、重心控制以及如何用雪杖和身体转向,他的讲解清晰直接。 然后,男人便扶着她,两人以极慢的速度,在平地上缓缓滑行了几小段,让她适应雪板在雪上移动的感觉。 不久,一名穿着滑雪场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手机,小跑着穿过雪地而来。 他显然认识时危,恭敬地将电话递上。 黛柒正努力保持平衡,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时权”两个字。 时危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伸手接过。 在按下接听键前,他看了黛柒一眼: “你先在这里自己练习一下,注意安全,别往陡的地方去。” 因他本身并未穿戴雪板,只是穿着普通的雪鞋,说完便握着电话,转身朝旁边走开了几步,寻了个相对安静、避开呼啸风声的位置。 黛柒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好奇。 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被脚下这不听使唤的雪板吸引。 “喂。” 时危接通,率先开口, 说话空间还不忘转头看一眼女人在做什么,见女人只是摆弄她的雪鞋后,便又转头过来,将重心放置通话上, “秦家的人得到消息,出了A国。” 对面的时权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航线比对显示,他们的目的地,八成是你们现在的位置。” 时危一听里面脸色皱沉, “我就说,从出发那天,我们就发现了,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以为是傅闻璟的人,到没想到是这人先一步,不过,这两日我们也派人处理了些,暂且是靠近不了我们的。” 对面没有出声,只是过了一会,又开口, “不过他知道了,其他人还会远吗。” “我当然知道,说到底,这麻烦还不是你儿子惹出来的。” “除了那晚,还能有什么线索让他们揪到。” “这地方那么大,实在不行,只能先换个地方了。” “你那边在派些……” 一声短促而惊慌的尖叫声划破雪场的寂静,从侧下方的缓坡传来, 时危猛地回头,循声望去,心脏几乎停跳一拍, 他的目光先是扫向黛柒原本所在的位置,而刚才还在原地摆弄雪鞋的人,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视线疾速扫过周围平坦的雪道起点, 只见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平坦区域,正不受控制地沿着一条略带倾斜的雪道向下滑去。 她显然完全慌了神,手胡乱挥舞,非但没能减速,反而让速度越来越快,直直地朝着前方冲去。 那片区域连接着更陡的级道边缘,且有一片稀疏的树林。 时危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扔掉电话去追赶。 但动作比思维更快的是他的视线, 就在黛柒前方约二十米处,一个穿着黑色雪服、身形矫健的身影,从侧方雪坡上一个利落的横切转弯, 瞬间滑至她下滑路径的正前方,稳稳刹停,如同一道突兀出现的黑色屏障,挡在了失控的她与危险之间。 黛柒自己也是懵的。 她只是摆弄了一下似乎没扣紧的雪鞋卡扣,刚试着站起身,脚下的雪板就不受控制地带着她朝坡下滑去。 起初坡度平缓,她还能勉强保持平衡,心惊胆战地用雪杖试图减速。 但他们所处的位置本就是偏高的起点,越往下,坡度微增,速度也快了起来。 越是紧张,身体越是不听使唤,雪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带着她加速冲刺。 “啊——” 不受控制的尖叫脱口而出。 视线里,雪道、天空都模糊成高速后退的色块,直到一抹沉稳的黑色骤然闯入视野,占据了她全部的惊恐焦点。 下一秒,巨大的冲击力传来。 “砰!” 她结结实实地撞进了那个突然出现的怀抱,力道之大,带着对方也失去了平衡, 两人一起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厚厚的雪地上,激起一大片蓬松的雪尘,劈头盖脸地洒落。 黛柒被撞得七荤八素,趴在那人身上,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喘息。 直到身下传来一道低沉的、略带无奈的熟悉嗓音: “小心点。” 虽然隔着厚重的滑雪服,她依然能感觉到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稳住了她没让她翻滚出去。 她恍惚地低头看去,防风面罩遮住了对方大半张脸,但那熟悉的眉眼轮廓…… 是严钊。 她张了张嘴,劫后余生的感激涌上喉咙,那句“谢谢”还没出口, 就听到男人紧跟着吐出的下一句评价,声音里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笨成这样。” 黛柒:“……” 感激瞬间烟消云散,转化为羞恼。 本来扶在他胸膛上借力稳住的手,立马捏成拳头,重重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可惜,两人都穿着鼓囊囊的滑雪服,严钊的胸膛更是硬得像铁板, 她这点力道砸上去,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反而还显得自己气急败坏。 她意识到自己整个人正扑在他身上,她立马想要撑起身,垂眸间,却对上了严钊的眼睛, 他就那么躺着,任由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从上而下地、带着点狼狈地瞪着他。 “看什么,还赖着不想起来了?” 他慢悠悠地问,声音透过面罩有些闷,但那股促狭劲儿却很明显。 黛柒脸一热,手上带着恨不得将那身下人压死的力道,狠狠借着力想爬起来。 ------------ 第224章 雪崩 只是她刚撑起一点,一条手臂就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随后将她整个人从雪地里、从严钊身上拉了起来。 她顺着那只手望去,莫以澈。 不知他何时也来到了近前,正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干脆。 严钊和莫以澈一直在不远处,一左一右地守着。 她刚才失控下滑的方向恰好偏左,所以严钊反应更快,及时挡在了前面。 看到黛柒被严钊护住,安然无恙,时危紧绷的心弦才骤然一松。“怎么了?” 电话那头,时权察觉到他短暂的沉默和气息变化,关切的声音传来。 时危的思绪被拉回,正欲简单交代后挂断电话,脚下却猛地传来一阵异样的晃动, 起初以为是错觉,但他立刻低头,清晰地看到脚下的积雪在微微震颤,细小的雪粒在跳动。 他猛地抬头,目光转向滑雪基地后方的山峰, 只见远处高耸的山脊线上,一片浩瀚的、如同白色海啸般的雪墙骤然崩塌、掀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下倾泻, 碾碎沿途的一切,扬起的雪雾遮天蔽日,沉闷如雷的轰鸣即使隔着距离也已隐隐传来,声势浩大到令人心悸。 “怎么可能……” 时危瞳孔骤缩,低喃出声, 这个地段,他们事先做过详尽的勘察和风险评估,近期发生大规模雪崩的概率极低。 他暗咒一声,来不及细究这背后是否有蹊跷, 他立刻将视线锁定下方那三人,严钊和莫以澈显然也已察觉到异变,正带着黛柒迅速撤离寻找掩体, “我们遇到雪崩了,再增派些人手过来。” 另一边, 黛柒早已被严钊一把打横抱起。 她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短促而有力的“抓紧!”,身体就瞬间腾空, 她自然也看到了那吞噬天地的白色巨浪,只是恐惧攫住了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死死环住严钊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任由他带着自己在雪地上狂奔。 雪崩不能朝山下跑,他们便朝着侧方一片相对密集的针叶林和乱石区冲去,那里地形复杂,相对能缓冲些阻力。 但雪浪推进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沉闷的轰鸣转眼间就近在咫尺,大地在脚下疯狂震颤,冰冷的雪沫像子弹般率先拍打在脸上。 几人险险冲入树林边缘,在一片巨大而坚硬的裸露岩石后猛然停下。 严钊将黛柒塞进岩石与地面形成的狭窄夹角,而后两人立刻用身体挡住外侧。 “低头,闭眼,捂住口鼻。”男人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雪崩咆哮中几乎被淹没。 黛柒被严钊和莫以澈紧紧护在中间,两人的身体几乎将她完全覆盖,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充斥耳膜。 她不知道自己抓着谁的衣服,指甲几乎要嵌进厚厚的滑雪服里。 “轰——”仿佛天地倒转般的巨响在头顶炸开。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万吨重锤狠狠砸下, 她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瞬间被连根拔起,卷入一片冰冷、黑暗、窒息的混沌激流之中。 天旋地转。 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抛掷、翻滚、挤压。 抓着的衣角在巨大的冲击下猛然脱手。 冰冷的雪瞬间灌入口鼻,夺走了呼吸,也迅速带走了意识和知觉。 ……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 白雪茫茫,天地一色,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厚厚的、新堆积的雪层之下,某一处,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动静变得明显,雪面被从内部拱起,哗啦一声, 一只戴着厚重滑雪手套的手臂,猛地破雪而出, 随即,旁边的雪被奋力扒开,黛柒的上半身艰难地从雪堆里挣扎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 她睁大眼睛,入目是铅灰色、低沉得仿佛要压下来的天空,没有太阳,只有一片混沌的光。 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和昏沉,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四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纯白。 雪崩改变了地形,掩埋了一切。 没有树木,没有岩石,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任何标志物。 视线所及,只有起起伏伏、如同凝固波浪般的雪原,一直延伸到灰蒙蒙的天际线。 环境荒芜、空旷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冰冷的恐慌,悄无声息地爬上脊椎。 “有人吗?” 她开口,声音沙哑干涩,被无边的寂静瞬间吞噬。 只有风声,极其微弱的风声,拂过雪面,带起一点点雪沫。 她又提高了声音,接连喊了两声。 依旧只有寂静。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开始动手拍打身上沉重的积雪,抹去脸上、睫毛上凝结的冰霜。 随后小喘息着,尝试着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 脚下的雪极其松软深厚,每迈出一步,整条小腿都会深深陷进去,拔出时异常费力, 她环顾四周,试图在那一望无际的、单调的雪白中,找到一个参照物一个方向, 可是,天地仿佛被重置,什么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散开。 奇怪的是,预想中的害怕或者委屈并没有汹涌而来。 许是这极致的寒冷和彻头彻尾的孤立无援,像最冷酷的过滤器,滤掉了所有多余的情绪。 她没有哭,没有慌乱地大喊大叫,更没有时间去怨恨或恐惧。 只是咬紧了下唇,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当下最具体、也最艰难的挑战上, 如何拖着自己这沉重的身子,抬起仿佛灌了铅的腿,从这深不见底的雪坑里,拔出,再踏出下一步。 一步。又一步。 ------------ 第225章 “都看见人了,你还跑什么?” 好在上天是眷顾她的,竟误打误撞的引向了生路。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重复的机械动作和刺骨寒冷中早已模糊。 就在疲惫与涣散的边缘,她忽然发现,视线尽头竟隐约闪烁着几点微弱的、暖色的光晕。 她眨了眨被雪光刺得发麻的眼睛,停下脚步,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不是幻觉。 光点依旧在那里,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一股新的力量瞬间注入疲惫的身体。 她继续抬起沉重的腿,走着走着,身体似乎也逐渐适应了在深雪中跋涉的艰难节奏。 她不敢让视线离开那些光点哪怕一秒,眼睛牢牢锁定,脚步不敢停,仿佛稍一迟疑,生机就会从指尖溜走。 起初,在雪崩后的茫然与求生欲驱使下,她本能地想寻找时危他们汇合。 可就在望见远方灯光、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到出路的那一刻, 这个念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完全不同的涟漪。 为什么要回去? 既然他的病是假的,她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诚然,他变了。 少了些从前的暴戾恣睢,多了些看似温和的纵容。 可本质上呢? 她依然是被圈养的雀鸟,活动范围看似扩大,实则边界分明。 她依然活在由他完全掌控的节奏和规则里,没有真正的自由,没有自主的选择权。 她只是不说,但绝不代表她真的甘愿。 况且,时危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而此刻,不就是她逃离的最好时机吗。 走了不知多久,或许只是疲惫感官中的漫长煎熬,那遥远的光点渐渐放大、清晰,勾勒出具体的轮廓, 是依偎在一座巨大山体脚下的稀疏房屋。 那座山异常高耸,如同沉默的巨人屏障,或许正是它的存在,才使得山脚这片小小的聚居地躲过了方才那场雪崩。 黛柒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 脚下的雪似乎也变浅了些,行走不再像之前那样深陷挣扎。 就在这时,隐约的、被寒风吹得破碎的呼喊声,从身后极远处传来。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回头, 只见苍茫雪原的尽头,两个醒目的黑影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距离尚远,但那熟悉的身形轮廓,让神经紧绷的她几乎瞬间认了出来,是严钊和莫以澈。 没有犹豫。 几乎在确认的同一刹那,她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扭回头,再也不看身后一眼。 不仅没停,反而脚下骤然发力,朝着前方的房屋群落加速奔去。 厚重的滑雪服此刻成了累赘,但她跑得跌跌撞撞,仿佛身后追来的不是故人,而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远处,严钊停下了呼喊。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明明已经听见、甚至可能已看清他们,却反而加速逃窜的背影,缓缓皱起了眉。 “你说,”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这是认出我们了,还是没认出我们?” 一旁的莫以澈闻言,轻笑出声。 他看着女人那慌不择路、简直恨不能多生两条腿的逃跑姿态,慢悠悠道: “肯定是认出了。如果是完全陌生的救援者或者路人,她兴许还会迟疑、会停下求助。” “恰恰就是因为认出来了,知道是我们,她才跑得比兔子还快。” 黛柒知道那两人的身手有多好,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 呼吸灼痛着气管,她不敢回头,不敢停歇, 只是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 预料中摔进冰冷雪地的疼痛并未传来,就在她即将触地的瞬间,一条坚实的手臂猛地从侧后方探出, 精准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凌空捞起,避免了脸着地的狼狈。 紧接着,那股力量收紧,像铁箍一样将她牢牢禁锢在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前,动弹不得。 “都看见人了,你还跑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严钊将她扶正,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转向他。 黛柒心下暗骂一声倒霉,知道自己还是没跑过他们。 她努力平复着喘息,脸上迅速切换出惊魂未定、后怕不已的表情,睫毛颤抖着,仿佛这才真正看清眼前人。 “吓、吓死我了……” 她声音带着颤抖,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原来是你们……我、我刚才真的没认出来那是你们。” 她睁大眼睛,眼神显得无辜又慌乱: “我、我还以为是别人,是坏人……所以我才拼命跑的。” 严钊和莫以澈自然不信她这番漏洞百出的鬼话。 莫以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她刚才拼命奔跑的方向,那与他们原本计划撤离或集合的方位截然相反。 “你要跑哪去?” 莫以澈开口,语气平淡, “我们的地方,是在另一个方向。” 黛柒茫然,用力摇头: “我不知道啊,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什么都没有,白茫茫一片……” “我哪里知道该往哪里走,哪里才是你们说的地方?” 她语气急切,急于证明自己的无辜。 “那你怎么不在原地等我们一会儿?” 严钊接话,目光如炬, “雪崩虽然把我们冲散了,但距离不会太远,怎么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待着。” “我等了!” 黛柒立刻反驳,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上控诉, “我还喊了好久好久,喊你们的名字,喊有没有人,根本没有人回应。” “我一个人在那里,又冷又怕,我当然不敢一直待着等死,当然要自己找路啊。” 她说着,看起来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害怕?” 严钊微微挑眉,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那刚才,你明明看见我们了,听见我们喊你了,为什么反而跑得更快?看见熟悉的人,不应该更安心吗?” 黛柒被他问得一噎,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直视,声音小了下去: “什么人啊,那么远的距离,雪又反光,我能看清什么?”“ 就、就看见两个黑点快速过来,我还以为是这山里的熊,或者、或者别的什么野兽呢,我当然跑得快了……” “……” 严钊和莫以澈一时语塞。 看着她那副倔嘴模样,也知道再追问下去,她还能编出更多的理由。 ------------ 第226章 出了事,不仅你自己麻烦,我们也不好解决 “行了。”严钊不再纠缠, “不管你看清没有,现在,跟我们走就对了。” 他转向莫以澈: “确认一下方向和路线,尽快离开这片区域,雪崩可能引发二次塌方,这里不安全。” “天色也不妙,” 莫以澈抬头看了眼愈发阴沉、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指不定一会儿又会有变数,既然前面有城镇,我们先过去避一避,顺便查看情况。” 严钊点头同意,目光再次落回黛柒身上,带着审视。 黛柒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表示反对,算是默认。 莫以澈却没立刻动身,反而朝黛柒走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警告: “这个地方很偏,居民成分复杂,对外来者未必友善,可不要想着趁乱做些什么,或者脱离我们的视线。”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 “出了事,不仅你自己麻烦,我们也不好解决。” 话里的威胁意味,明晃晃的。 黛柒抬起眼,似嗔似怨地瞪了莫以澈一眼,语调里掺进刻意的委屈与不解: “什么?你朝我说什么呢?我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哪儿去?”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担忧,目光在四周茫茫雪原上扫视,语气变得急切: “等等!你们、不先去找时危吗?他、他还下落不明呢!” “他可能也被雪冲下来了,说不定就在附近……我们不应该先找到他吗?” “所以呢?”莫以澈平静地反问,脸上没什么表情。 “所以你们不去救他吗?” 黛柒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难以置信。 “不需要。” 严钊接过话,没有一丝犹豫, “时先生福大命大,自有安排。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你的安全。找到安全地点,安顿好你,自然会有人去搜寻他。” 黛柒抿紧了唇,知道跟这两个只认命令、油盐不进的家伙再说下去也是徒劳。 商量无果,她索性闭了嘴。 她站在原地,目光在身前两个高大挺拔、气息冷峻的男人身上逡巡片刻,最后还是落在了莫以澈身上。 “走累了。” 她忽然开口,语调冷漠却轻扬,带着理所当然的骄矜。 就这样眼睛直直的看着莫以澈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便把脸撇向一边,不再看他。 严钊和莫以澈对视一眼,前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轻嗤了一声。 莫以澈看着她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也只觉得好笑。 他向前一步,半蹲下身,手臂向后伸出,一个标准的准备背负的姿势。 黛柒见状,也没客气,心安理得地往前一趴,双臂顺势环住莫以澈的脖子。 莫以澈手臂一收,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 黛柒伏在他宽阔坚实的背上,晃了晃悬空的小腿,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自己费力在深雪里跋涉了。 她将脸侧靠在他肩颈处,目光飘向远方逐渐清晰的城镇轮廓, 这房子看起来近,走起来还是有段距离。 现在能省点力气,总是好的。 心里的算盘,在规律的步伐声中,又开始无声地转动起来。 等终于踏上了被清扫过、略显湿滑的人行小道,黛柒才得以仔细打量起这个小镇。 与之前从高处俯瞰时那一片暖色灯火的繁华景象不同,这里显得人烟稀少,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静谧。 房屋多是低矮的田园风格,木头外墙被岁月和风雪染成深褐色, 每一栋之间都隔着不小的距离,被积雪覆盖的篱笆或光秃秃的果树隔开。 正值严冬,户外几乎看不到人影,各家窗户里透出的灯光虽然温暖, 但门窗都紧闭着,为这份静谧平添了几分冬日特有的萧瑟。 “这里会有旅馆吗?” 黛柒趴在莫以澈背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这里基本都是本地居民的住宅区。”莫以澈回答道,脚步未停。 “那我们……”黛柒迟疑了一下, “来吧,” 莫以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轻松,甚至用手臂轻轻颠了颠背上的人,示意她看前方, “这么多房子,挑一个你喜欢的,今晚就住那儿。” …… 黛柒一脸无语,沉默了几秒,才不确定地问, “什么意思?你们该不会是要抢人家房子吧?” “想什么呢,” 一旁的严钊淡淡开口,瞥了她一眼, “只是借宿一晚。” 借宿就借宿,还要她选什么…… 黛柒心里嘀咕着,但还是依言扫视起周围的房屋。 她的目光掠过几栋看起来更为气派或新式的房子,最后落在了一栋与其它房屋相比位置略显偏僻、但看起来十分温馨的普通木屋上。 屋外虽然覆着雪,但屋外有着相比其它家更有人情味的装饰,看得出来,主人是热爱生活的人。 这样的人家,或许会比那些看起来就戒备森严的住户更好沟通一些? 毕竟,带着他们这几个来历不明、还一身狼狈的不速之客,她不觉得那些紧闭门窗的人家会轻易放他们进去。 “那个。” 她抬手指了指那栋房子。 “喜欢这样的?” 莫以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眉毛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她的选择。 黛柒对上他带着探究的视线,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 “哪来的那么多话,快点,我饿死了。” 几人朝着那栋房子走去。 到了门前,黛柒示意莫以澈放她下来。 脚踩到坚实的地面,她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 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沾满雪沫的滑雪服,又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贴在脸颊两边的碎发。 察觉到身边异常的沉默, 她抬起头,看向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盯着她的两个男人。 他们个子都很高,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们的视线。 她先看向左边抱着手臂看着她笑得严钊。 “看什么看。” 语气里带着不悦。 然后,她转向右边离房门最近的莫以澈,再次催促: “快敲门呀,还等什么。” 莫以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抬手,屈指,不轻不重地叩响了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门。 ------------ 第227章 住宿 “叩、叩、叩。” 敲门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了片刻,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门边。 接着,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张约莫六十多岁、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男性面孔出现在门后。 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警惕。 屋内温暖的光线从他身后流泻出来,照亮了门前一小片积雪。 老人先是快速扫了一眼门外站着的三人, 两个高大冷峻、气势不凡的男人,以及一个看起来年轻漂亮却有些狼狈的女人。 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沾满雪渍的厚重衣服、不可避免的,老人的神色中透出了几分防备和深深的警惕, 握着门把的手也收紧了些,身体微微挡在门口,没有立刻让开的意思。 屋内温暖的光线勾勒出老人紧绷的轮廓。直到莫以澈适时地上前半步, 微微颔首,用清晰而流畅的当地语言开了口。 黛柒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老人随之变化的反应来看,莫以澈显然是在解释他们的来历和遭遇。 她看见房主的目光再次仔细地扫过他们身上狼狈的装束, 随着莫以澈的叙述,老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远处那片刚刚经历了雪崩、此刻仍被雪雾笼罩的山峦方向。 莫以澈的语速平稳,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 但很显然的,老人脸上最初的警惕和防备也渐渐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掺杂着同情与担忧的神色。 紧接着,老人的目光落在了黛柒身上。 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黛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立刻领会了这份善意,连忙扯出一个显得友好的笑容,朝老人点了点头。 似乎就是这个笑容和那份显而易见的狼狈打消了老人最后的疑虑。 他不再犹豫,将房门彻底拉开,侧身让出通道,同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莫以澈朝老人再次颔首致意,表示感谢,然后侧头对黛柒低声道:“进去吧。” 时间其实并未过去太久,此刻不过下午时分,但经历了一番生死逃亡,感觉却像过了几个世纪。 老人,后来得知他叫卡尔,他将三人领进温暖的屋内。 室内装修和陈设都透着朴素的温馨感,原木家具,编织地毯,壁炉里跳动着令人安心的火焰。 一位同样年纪、系着围裙、面容慈祥的老奶奶正在客厅里, 看到陌生人进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卡尔上前,用当地语言快速而低声地跟她解释了几句。 她听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脸上也露出了了然和温和的神情。 她朝几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不用拘束,可以落座休息。 很快,她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蜂蜜水和几碟简单的自制食物,黑麦面包、熏肉和奶酪,分给几人。 稍作休整后,卡尔爷爷领着他们上了略显狭窄但非常整洁的二楼,来到一个类似阁楼隔间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有一扇小窗能望见外面的雪景, 一张看起来还算宽敞的双人床,以及一些简单的木质家具。 他们又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卡尔就将门轻关上。 房门一关,隔绝了楼下声音。 黛柒松了口气,几乎脱力般,毫不犹豫地走到床边坐下,开始打量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房间虽然简单,但暖气也很足,比外面冰天雪地好太多了。 然而,她一抬头,却看见站在门口的严钊和莫以澈,已经开始动手脱身上厚重的外套了。 “?” 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们, “你们干嘛?” 严钊已经把滑雪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衣,流畅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他将外套抖了抖雪沫,挂在了墙上的挂钩上。 莫以澈的外套也脱到一半,动作顿住,闻言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这还不明显吗”的意味。 “看不见我们干嘛?” 莫以澈反问。 “我当然知道你们在脱衣服,”黛柒有些无语, “这里....只有这一个房间,是吗?”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问道。 严钊已经挂好衣服,转过身,正面无表情地活动着手腕,闻言点了点头,算是确认。 黛柒的视线在那张双人床和两个高大的男人之间来回扫视,还没在说什么,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严钊离门最近,伸手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刚刚的玛塔奶奶,她怀里抱着一床看起来厚实蓬松的羊毛毯和被褥,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便将毯子递了进来。 严钊接过,道了声谢。 又朝房间里的黛柒和善地笑了笑,便转身下楼了。 黛柒看着严钊手里那床额外的被褥,又看了看光秃秃的地板,瞬间明白了。 房门重新关上,室内恢复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壁炉的热力通过地板隐约传来,驱散着从窗缝渗入的寒意。 莫以澈率先打破了沉默,对黛柒说道: “出门右转走廊尽头就是浴室,有热水。你要不要先去?” 黛柒一听,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她起身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忽然想起什么,转头迟疑道: “可是……” “里面有干净的浴巾,架子上有换洗的衣服。” 莫以澈像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直接给出了答案。 想问的问题得到了回答,黛柒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浴室很干净,热水充足。 当温暖的水流冲刷过冰冷僵硬的皮肤时,她几乎舒服得喟叹出声。 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随着蒸腾的热气松懈了些许。 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寒气,她拿起架子上准备好的衣服,是一套崭新的柔软睡衣,浅色,带着干净的皂角清香。 换上干爽温暖的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动作却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想到屋里还有两个男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涌了上来。 ------------ 第228章 没鬼都要被吓得以为自己有鬼了。 回到房间,屋里很安静。 严钊不知去了哪里,莫以澈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听到开门声,他的目光移向门口。 黛柒的动作不可控制地僵了一瞬。 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进屋,目标明确地走向那张床。 掀开被子,躺进去,把自己盖好,一气呵成。 严钊似乎刚去外面检查了一圈,前脚她刚进门,他也从外回来, 莫以澈便看向他,用下巴指了指浴室方向:“你先去?” 严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干净衣物,便开门离开了房间。 男人离开后,房间陷入了更深一层的安静。 黛柒其实毫无睡意,经历了一天惊心动魄,神经还处在一种亢奋又疲惫的复杂状态。 她半躺半靠着床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还站在窗边的莫以澈。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站着,谁也没说话。 气氛有些凝滞。 在黛柒持续的、带着点探究和防备的注视下,本来只是站着的莫以澈,忽然动了。 他转过身,步伐不急不慢,眼神却一瞬不瞬地锁定着她,朝着床边走来。 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逐渐逼近的压迫感。 黛柒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前的被子,手指微微收紧。 “怎么了?” 她先开口,试图打破这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莫以澈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话,一直走到床边才停下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她,语气悠悠地开了口: “这么大的床,你打算一个人独占?” 黛柒一愣,随即有些不悦地反驳: “不然呢?难不成让你们俩睡床,我打地铺?” “可真没良心。” 莫以澈轻嗤一声,忽然向后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做了个放松肌肉的动作,意有所指地说, “我背了你那么久,胳膊到现在还酸着。一句关心都没有?”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 黛柒撇撇嘴,扭过头不去看他, “难不成还要我感恩戴德,把床让给你睡?” 她又立刻转回头,警惕地看向莫以澈, “你不准上来。” 黛柒先发制人,竖起眉毛威胁警告道, “敢靠近我一步,你信不信我告诉时危。” 莫以澈听了,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带着点恶劣的意味。 他微微倾身,压低了一点声音,慢条斯理地说: “嗯,可以,你去说吧,那我顺便也跟他说一下,你想要逃跑的事。” 黛柒瞬间汗毛竖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声音都拔高了些: “你瞎说什么。” “难道不是?” 莫以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淡淡,神色里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 黛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恼又慌。 她瞪了他几秒,最终选择放弃沟通,猛地躺了下去, 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大半张脸,侧过身背对着莫以澈,闷声闷气地丢下一句: “随你怎么说。” 摆明了一副拒绝交流姿态。 莫以澈看着她用被子裹成的、充满抗拒的茧, 嘴角那点笑意渐渐敛去,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窗边。 黛柒睡着的很快。 她本来只是想避开他的质问,一个人置气。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精神在紧绷后骤然松懈,又或许是这温暖的被窝和安静的环境有催眠的魔力, 她竟然真的就这样沉沉睡去,连自己都未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突然醒来。 视线里是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弱天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朦胧的光影。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有几秒钟的茫然。 她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自己身旁。 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没有人。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她的目光扫过房间。 首先看到的是床边的地板上,显然睡地铺的人是严钊。 她的视线继续移动,落在了房间那张略显狭窄的沙发上。 莫以澈睡在沙发上。 那个高大的男人,此刻睡在对他来说显然局促的沙发里。 一条长腿垂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条腿曲起,头微微侧向一边。 黛柒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她掀开被子,刻意避开了严钊躺着的方向,从另一侧悄然下床,赤足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放轻脚步,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手指即将触及冰凉的门把手, “去哪。” 冷不丁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寂静中响起, “!” 黛柒吓得浑身一激灵,她循声转头。 沙发上,莫以澈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在昏暗里清明异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被他毫无征兆的出声惊得心口猛跳,魂都似飞出去半截。 她本只是想去洗手间,被他这样冷然质问,原本无事也骤然生出几分心虚的慌乱。 没鬼都要被吓得以为自己有鬼了。 她侧过身,迎向他的视线,声音里压着惊魂未定的怒意: “你吓唬谁呢?我上个厕所也要跟你报备吗。” 语气狠,声音却压得极低。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带着一股被冒犯的恼意,一怒之下猛地拧开门把手, 却在门扇打开后,又将关门声放得极其轻缓。 “咔哒。” 门合上,房间重归寂静。 ------------ 第229章 “跟你们这样的人简直没法沟通。” “别等会儿真把人气跑了。” 忽地,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和懒洋洋的讽意。 莫以澈转头,目光瞥向地上。 严钊依然躺在那儿,双臂枕在脑后,眼睛依旧闭着,面上却毫无睡意, 无需多言,他们的睡眠本就极浅,两人都清楚,从她翻身坐起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同时醒来。 只是都默契地没有动作,想看看她会做什么。 莫以澈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笑意。 “跑?” “她跑不掉。至少现在,她还没那个胆子彻底脱离视线。” 严钊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在昏暗的天花板上停留了片刻, 像是将最后一点混沌驱散,然后慢吞吞地坐起身。 厚实的肌肉线条在单薄的内衬下微微绷紧又放松。 “兔子急了还咬人。”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向莫以澈, “尤其是她这种,看着温顺,心里主意比谁都多的兔子。” 莫以澈没接这话,只是目光再次投向房门的方向,像是在计算着时间。 不一会儿,房门把手被轻轻转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黛柒侧身闪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猝不及防地与两道清醒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默默反手将门关好, 静默在三人之间蔓延了一小会儿。 “是我吵醒你们了吗?”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只听严钊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地回道:“嗯,是的。” 黛柒:“……”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或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本来以为两人多少会客气一句“不是”,让她减轻点心理负担,没想到严钊这么直接。 她抿了下嘴,脸上闪过一丝被噎住的表情,干巴巴地说了声“哦”,便又重新躺回床上。 她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上的木纹,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清晰: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天一亮,看天气情况。”严钊的声音传来,没什么起伏, “如果雪停风歇,我们就离开这里。” “怎么回去?” “自然不是原路返回。” “这户人家后院有个车库,里面有一辆适合雪地行驶的车。如果可以,就只能麻烦他们送我们一程。” 听着身旁男人的回答,女人只沉默着,没再立刻接话。 察觉到她的沉默,两个男人的目光无声地交汇了一下,又齐齐转向床上身影。 只见她神色如常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开心或者反对的表情,似乎只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安静了片刻。 “你们年纪都多大了?” 她忽然又开口,话题转得突兀。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她。 黛柒似乎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回应,自顾自地继续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有些飘忽: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工作”这个词不太准确,改口道, “……这个职业?” 又等了一会儿,两人依旧沉默, 黛柒也不觉得尴尬,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们跟着时危多久了?他给你们开多少钱?” 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像丢石子一样抛出去,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她甚至怀疑两人是不是睡着了。 她忍不住扭过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严钊, 却发现男人正静静盯着她,眼神清醒。 黛柒不明所以。 既然醒着,为什么一直不回答她?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问点什么。 另一边却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轻微动静。 她移开看向严钊的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沙发上的莫以澈突然站起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黛柒立刻噤声。 她看得出,男人们似乎并不乐意回答她的问题。 于是识相地朝走近的莫以澈比了个拉上嘴巴的手势,示意自己不再多问。 可男人无视了她的示好,径直走到床头,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他俯视着床上的女人, “看来,”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你一点都不困?” 紧接着,莫以澈就坐到了女人床边。 柔软的床垫因他的重量明显下陷,黛柒立刻弹坐起身, 下意识伸手就想把他推走,可男人如山般纹丝不动。 他还悠悠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我先问问你,你白天到底想跑哪儿去?” 听到这直白的问话,黛柒推拒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起初只是盯着身前的被子褶皱,避开男人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眼,看向莫以澈, 发现他的神色里并无平日那种戏谑或调侃,反而只有平静和认真。 她垂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我不想呆在他身边,自然就想跑。” “那你想回哪里?” 这次问话的是严钊。 他也从地铺上起身,动作闲适地坐到了床的另一侧,甚至盘起腿,占据了床尾一角, 黛柒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堂而皇之坐上她床的男人, 心里又气又恼,但此刻被两人夹在中间,气势上先弱了三分, 忍了忍,没把不满说出口。 她停顿了两秒,缓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是,我也不想回那里。” 她指的是傅家。 “之前不是看你挺着急想往傅家跑么?” 莫以澈接过话头,语气平淡,却带着质疑, “这才多久,就变心了?” “才不是呢。” 黛柒温声反驳,眼里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急切, “跟你说了也白说,你什么都不懂。” “所以呢,你真正想去的是哪儿?”严钊又问,目光紧锁着她。 黛柒看向问话的严钊,觉得他们一直逮着这个问题问简直莫名其妙,语气不由得冲了起来: “你在问什么蠢问题,我有我自己的家,我自然是想回我自己的家。” 见她真动了气,两人没再继续逗弄或逼问她。 她想逃离时家的原因,他们大致是清楚的。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她又开口,目光在他们脸上逐个扫过,眨巴着那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湿润明亮的漂亮眼睛, “你们这种行为,跟绑架、跟人贩子没什么区别。” 感知她的委屈,严钊迎着她的视线,语气却没什么波澜,甚至带着点职业性的漠然, “别这样看我们。” “我们的职业就是如此。只管完成指令,背后的伦理道德可不归我们管。” 黛柒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可奈何。 她知道,跟他们讲道理、谈感情,无异于对牛弹琴。 “跟你们这样的人简直没法沟通。” ------------ 第230章 不识好歹 她不再看他们,直接向后一倒,滑躺回床上, 然后有些赌气地、使劲扯过被子,哗啦一下蒙住了自己的整个脑袋, 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又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带着明显逐客意味的声音: “我要睡了,滚下去。” 声音透过棉被,显得有些含糊,但那股恼怒和拒绝却传达得清清楚楚。 两人看着她又开始闹脾气、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密不透风茧的模样, 莫以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伸手,轻轻扯了扯被角,试图让她的脑袋露出来透气, 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蒙那么紧做什么?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呢,就想先把自己憋死在这儿?” 被子被里面的人拽得死紧,扯不动。 莫以澈也不敢太用力,怕又真把她惹急了。 里面的人不说话了,像是在用沉默抗议。 “他们对你都算不错了,至于气成这样?” 黛柒一听这风凉话更来气,猛地就想掀被坐起, 可被子刚掀开一角,就被身旁的严钊顺势压住。 她这才反应过来,男人是故意的。 严钊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语气却还是稳的: “开个玩笑而已,气性怎么这么大。” “我觉得不好笑的,就不是玩笑。” 黛柒想扯回被子,却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松开。” “好,好,不闹你了。”莫以澈见好就收,边说边从床边站起身, 他朝严钊递了个眼神,后者松了手,也离开了床边。 莫以澈退开两步,语气恢复了一本正经:“你好好睡,别胡思乱想。” 见两人退开,黛柒才重新躺好。 她看着莫以澈又回到沙发,耳边却听见严钊低声开口: “我跟你换,你睡这儿。” 明显是对莫以澈说的。 许是看他睡得实在局促。 莫以澈的声音从沙发方向传来,带着点困意和不在意: “不用,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他拒绝了。 严钊也没再坚持,只“嗯”了一声。 这段对话被黛柒听得清清楚楚。 她望着自己身下这张宽大的床,忽然有些说不清的不自在。 于是她也学着刚才男人的语气,朝沙发方向小声问了一句: “我跟你换,你睡这儿吧?” 空气静了一瞬。 随即传来一声不知是谁的,很低的嗤笑。 紧接着莫以澈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揶揄: “不必了,我睡这儿挺好。倒是夫人您,还是老老实实睡床上吧。” 黛柒脸一热。 瞬间觉得自己刚刚是脑子抽了一下,才问出来那样的话, 她本也只是忽然觉得那沙发自己睡绰绰有余,才客气一句。 谁知对方这么不识好歹。 索性她也不管了,反正,她也只是客气一下, 真让她睡沙发,她说不定还不乐意呢。 她轻哼一声,小声咕哝了句不识好歹,翻身闭眼,不再理会。 第二日,晨光透过云层, 天气虽未完全放晴,但风雪已停,算是不错的天气。 在用完玛塔奶奶准备的丰盛早餐并再次诚恳致谢后,莫以澈向卡尔爷爷提出了请求, 希望能麻烦他开车载他们一程,回到他们之前落脚的城镇住处。 他郑重表示会给予丰厚的报酬,以感谢两位老人的收留和帮助。 卡尔爷爷和玛塔奶奶商量了一下,最终善良的老人同意了。 和慈祥的玛塔奶奶告别后,几人便上了卡尔爷爷那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式越野车,启程了。 前半段路程很顺利。 车子行驶在覆雪的乡间公路上,窗外是后退的雪原和林木,车内暖气充足, 卡尔爷爷还打开了收音机,播放着舒缓的当地音乐,气氛甚至算得上平和。 然而,或许是因为路程不算近,加上这辆车确实有些年份,使用频率也不高, 在行驶了大约一半路程时,意外发生了。 车身猛地一颠,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爆响,紧接着,车子明显开始向一侧倾斜、打滑。 好在卡尔爷爷经验丰富,反应迅速,稳住了方向盘,将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相对安全的位置。 下车检查,果然是右前胎爆了,破口不小。 幸运的是,车上备有替换的轮胎和简单的工具。 换胎的工作自然交给了严钊,莫以澈和卡尔爷爷都在一旁帮忙。 而最闲的黛柒,因为坐得太久觉得腰酸屁股疼,也下了车, 在车子附近有限的活动范围内瞎转悠,呼吸着冰冷但新鲜的空气。 莫以澈抬眼,瞥了一下不远处那个蹲在雪地里、 已经开始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和随手捡的小木棍堆起小雪人的女人。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目之所及, 除了这条孤零零的公路,就是无边无际、平坦开阔的雪原,连像样的遮蔽物都很少。 他思索了一瞬,以她的体能和对环境的陌生, 在这种地方,她根本不可能会想着再脱离视线成功逃跑。 于是,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换胎的工作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把车修好,尽快离开这里。 黛柒在一旁堆了一个又一个小雪人,还给它们用枯枝做了手臂,用石子点了眼睛, 自己一个人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此刻她正对着自己最新完成的、歪歪扭扭的雪人一家露出一点笑意时, 眼前的视野陡然一暗, 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原本就稀薄的日光。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冷硬、尺寸庞大的越野车, 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离她身前。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完全看不到内部。 她认出,这不是他们的车。 ------------ 第231章 “我们是来救你的。” 她下意识抬头的那刹那, 眼前的车门猛然打开,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伸出。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刚想后退,一道黑影已迅疾俯身而下。 下一秒,腰身被铁箍般的手臂牢牢揽住, 整个人瞬间离地,短促的惊叫只来得及溢出一半。 天旋地转间已被掳进车内。 车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沉闷的巨响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视线尚未聚焦,她张开的嘴唇便被狠狠堵住。 “唔……!” 惊呼被吞没在灼热的唇齿间。 那吻来得又凶又急,带着一股要将她吞噬的力道,重重烙在她的唇上,让黛柒几乎无法呼吸。 “放……唔!” 她拼死扭动,双腿胡乱蹬踹,被禁锢的手臂徒劳地抓挠着他覆着衣料的小臂。 恐惧燃成怒火,她终于将右手挣出些许,顺着身前人的方向, 在指尖触到男人短发时,猛地揪住一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后一拽。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动作却未停。 拉扯无果,她被迫挡在身前改为狠推,可那胸膛如铜墙铁壁。 趁他嘴唇再度下移的间隙,她猛地偏头,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挥起,朝着那张模糊的脸狠狠扇去。 “啪——!” 一记极其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他脸上。 巴掌声在密闭车厢里异常响亮,黛柒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身上的压制终于一松。 她趁机猛地睁开眼,整个人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晕,视野里金星乱窜,只能低头急促地喘息着。 尚未看清眼前人,却先听见一道染着委屈的年轻男声,湿漉漉地在她面前响起: “姐姐……” 那声音太过熟悉。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许久未见、却在此刻带来绝对冲击的俊美面庞。秦末临。 他竟然在这里。 他离她极近,近到她几乎能数清他浓密睫毛的根数。 她此刻的姿势相当于是侧坐在他的腿上,扭头的角度, 恰好将他那双极具标志性、如宝石般的蓝眸尽收眼底。 许久不见,少年的轮廓似乎更加深邃锋利了,小麦色肌肤在光线下泛着野性。 衬的那异域感愈浓,危险的气息也愈发不加掩饰。 “你——” 只是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已从身后捏住她的脸,不容抗拒地将她转向另一侧。 紧接着,一个甜腻滚烫的吻便覆了上来。 她这次看清了人。 她因惊愕微张的唇,恰好给了裴少虞可乘之机。 他吻得又急又深,舌尖长驱直入,搅得她舌根发麻, 连合拢嘴唇都来不及,晶莹唇角溢出,带出湿润的痕迹。 黛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又立刻扬起蓄力已久的右手,同样朝着身后那张俊脸狠狠扇去。 “啪”的一声,不如先前响亮,因为此前为了打秦末临气力已耗去大半, 但也足以让他动作一顿。 裴少虞缓缓停下,舌尖意犹未尽地掠过唇角,松开了手。 黛柒这才彻底看清,自己身后紧挨着秦末临坐着的是裴少虞。 两人一左一右,将她困在中间。 “嘁,活该。”秦末临嗤笑一声,蓝眸里满是戏谑。 裴少虞并不接话,只轻抬眼帘。 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温热的琥珀眸子里,盛满了未餍足的欲念和一丝被强行打断的不悦。 那轻抬眸的姿态,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狐狸般的慵懒与暗涌。 听着他的嘲讽,裴少虞也并未出声反驳,他直接采取了行动, 伸手揽住黛柒的腰,就要将她从秦末临怀里带过来,抢到自己的怀抱里。 秦末临几乎同时扣住了她的手臂,往回一扯。 “放手。” “该放的是你。” 两人无声较劲,黛柒被扯在中间,腰身将贴未贴,手臂却动弹不得。 “都别碰我!” 她忍无可忍,声音里压着沸腾的怒意。 “你们两个,再不消停,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们踹下去。” 前座突然传来男人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嗓音。 黛柒心头一紧,循声望去, 副驾驶座上,一个熟悉的金发后脑勺微微转过来些许,露出半张线条冷硬的侧脸。 不是秦妄还能是谁? 原来他一直在车上。 他转过身,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警告的话是对后座那两个不安分的家伙说的, 可那双锐利如寒刃的眼睛,却毫不避讳地钉在了黛柒脸上。 他那极其西方化的立体骨相,此刻因不悦而更显凌厉,透着一股沉沉的戾气。 黛柒本来正试图从秦末临和裴少虞的夹击中挣脱,下意识朝前座方向缩去, 此刻撞上他的目光,顿时像被烫到一般,瞬间又吓到缩回后座去。 裴少虞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顺势将被他刚才松开的女人重新搂进怀里, 手臂收紧,下巴懒洋洋地搁在她纤细的肩颈处,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耳垂, 声音懒懒地飘向前座: “看,你吓到她了。” 黛柒厌恶地别开头,另一侧的秦末临却又贴了上来。 两人一左一右,手臂如铁箍般缠住她的腰身,将她牢牢锁在中间。 这两个人,确实是她遇到过所有男人里,黏糊劲最足、也最不管不顾的。 眼下两人凑在一起,更是变本加厉,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挣脱无果,怒火上涌。 她空着的右手,又抬起,朝着方便发力的左边,便是秦末临的脸颊再次扇去。 “嘶、怎么又打我?” 秦末临吃痛地松开手,那双漂亮的蓝眸里写满了错愕和委屈。 “这是你们欠我的。” 黛柒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 “姐姐,你还在生气吗?” 裴少虞早在女人挥出第二巴掌的瞬间,就识趣地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此刻听到她的话,又慢悠悠地、带着点试探和讨好地重新贴了上来,语气黏腻。 “那打了我们,能消气了吗?” 秦末临又凑近来,黛柒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看着这两人挨了打还巴巴凑上来的贱样子,也意识到打他们多少次都无用。 闹到现在,她才终于得以定下神来,观察自己眼下的处境。 她突然向后扭过头,透过车后窗的玻璃朝外望去, 窗外早已是飞速倒退的陌生雪原,先前爆胎的地方,连同严钊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一股新的恐慌攫住了她。 “看什么呢,” 裴少虞按住她的肩,将她身子扳正回来, “他们追不上来的。”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黛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相对平稳的语气沟通。 “当然是来找你的。” 秦末临不假思索,仿佛天经地义。 说话间,他手臂又不安分地环上她的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微肿的唇, “姐姐,你都不想我吗?都过去这么久了。” 那意图再明显不过。 黛柒撇开脸,避开他凑近的嘴唇,同时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继续追问关键问题: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秦末临,” 前座的秦妄透过后视镜冷冷一瞥, “别逼我停车动手。” 秦末临动作一顿,撇了撇嘴,手却没松开。 裴少虞看着她对秦末临毫不掩饰的嫌恶,眼底掠过一丝愉悦。 他接过话头,意味深长: “姐姐,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听说那个姓时的家伙,又强迫你回去了,是吗?” 他刻意加重了强迫两字,目光细细描摹她的反应。 “我们是来救你的。” ------------ 第232章 眼下不过暂且需要两个挡枪得罢了。 当初事发后,秦末临被那几个人动用关系, 几乎是押送着送到了南半球某个偏僻且看守严密的基地,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而裴家对裴少虞的“流放”则宽松得多,更像是换个地方“静思”,看管并不严密。 因此,裴少虞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溜了出来, 他率先脱身,找到了秦末临。 虽身在遥远的国外,国内关于她的消息却一点都没错过。 得知她失踪时,两人便已计划提前返回。 谁曾想,她竟先一步来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比起回国,这个距离,相比起跨越半个地球回国再寻找,简直是近在咫尺。 在某些方面,他们对她的消息几乎是共享的,即便管控再严,总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如今拼的,全然是速度。 至于秦妄为什么会同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 秦妄再次瞥向后视镜。 镜中映出她被两人紧紧缠裹的身影,看着她被迫承受着那两人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亲昵举动, 显得既狼狈又脆弱的女人,让他看着只觉得一股毁灭般的躁郁骤然冲上心头。 他原本是带着自己的人马前来。 落地时本就需应对时家的人,却未料到厉的手段更阴狠, 刚下车,他带来的大部分人手就被伏击端掉。 厉显然下了死手,阵势是要将他彻底除去。 猝不及防遭此重创,人手折损大半,形势瞬间不利,急转直下。 就在他紧急调整策略、思考如何破局时, 他安插的、同样在关注黛柒动向的眼线,传来了她出现在附近并遭遇雪崩的消息。 他当机立断,联系了自己那许久未见的弟弟, 将黛柒在此地的准确情报,连同她可能遇险的情况,一并抛了过去。 也算是一招借力打力了。 而现在,他们的黑色越野车即将驶入前方城镇的边缘、道路变得稍显繁忙, 只是视线里前方路口,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呈扇形迅速散开, 同时,侧后方也有警车包抄上来,瞬间将他们这辆车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了中间。 阵势凌厉,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刺耳的刹车声中,车辆猛地停下。 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首当其冲下车的便是全副武装的当地警察,他们以车门为掩体, 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向这辆黑色越野车,用当地语言高声发出警告,要求车内人员立刻下车, 气氛骤然紧绷。 司机面色为难地看向身旁的秦妄,在这种地方,与当地警方发生正面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后者眯起眼,眼底寒光骤现,他扫过周围严密的包围圈,脸色沉静得可怕, 后座的几人也察觉了变故。 “是他们报的警。”秦妄冷声道,话音里淬着冰。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前方,在前方一众警察紧张对峙的视线焦点之外,两个穿着深黑色防风外套、身形挺拔的男人, 不紧不慢地从几辆警车后面走了过来。 严钊与莫以澈自一众警察身后缓步走出,神色从容。 他们走到车旁,与身旁的警长低语,抬手指向这辆黑色越野, 显然,他们是在向警方指认目标。 莫以澈的目光穿透前窗,直直对上秦妄的眼睛。 四目相对。 他勾起嘴角,眼底毫不掩饰地铺开挑衅。 他确实留意到了那辆可疑的车,在空旷的雪原公路上,任何不寻常的停留都值得警惕。 他心存提防,甚至将手不动声色地移向了腰间,却还是大意了, 从他们的车掠过她身边到将她掳走,不过短短几秒。 他确实没料到会在那里撞上这几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开了几枪,但那辆车显然做了防弹处理,子弹未能奏效。 想追,可车胎还未换好。 身旁的卡尔爷爷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即表示可以帮忙报警。 两人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眼下这种情形,不指望真能靠警察救回人,但至少能拖延时间。 几分钟后,车胎换好。 严钊亲自驾车,一路疾驰。 等赶到时,前方那辆车已被警车成功围堵。 他迅速将车开到近前,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车内,气氛降至冰点。 秦妄透过后视镜,与后座的秦末临、以及紧挨着黛柒的裴少虞,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即,秦妄率先推开车门,高大的身躯从容不迫地下了车。 秦末临也紧随其后,推门而下。 两人迎着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和警惕的目光,径直走向对面被警察簇拥着的严钊与莫以澈。 他们的步伐沉稳,甚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仿佛周围紧张的对峙与他们无关。 警察警惕地打量着这两位显然非比寻常的男人。 “倒不知道,如今做强盗的,也有主动报警的一天。” 秦妄在严钊与莫以澈面前站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讥讽道。 严钊扫视着眼前长相略有相似的两人,淡淡回应: “看来强盗本人,对自己的定位还不够清楚。” 他们用的是周围警察听不懂的华语。 一旁的警官打量几眼,皱了皱眉,用当地语言严肃地问道: “先生,你确认是他们吗?绑架你女朋友的,是这辆车里的人?” “是的,警官,” 莫以澈缓缓答道,目光扫过秦妄和秦末临, “是他们挟持了我的女友。” 秦末临闻言,眉头立刻皱起,他听得懂当地语言。 他上前一步,同样用流利但带着点异国口音的当地语,对着警长说道: “不,警官,您搞错了。那位女士是我的女朋友。是他们,” 他指向严钊和莫以澈, “之前非法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我们才是来救她的。” 莫以澈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倒没想到对方也懂这里的语言。 警长的反应也很迅速,他并没有立刻陷入双方各执一词的争执中, 而是转向秦末临,态度强硬地问道: “那位女士现在在哪里?我们必须立刻见到她,确认她的安全和意愿。” 周围的警察配合地将枪口微微调整,枪口几乎抵到眼前。 秦末临瞥了一眼身旁神色冷峻、看不出在想什么的秦妄,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们坚持要见她。” 秦妄会意。 他早已料到这一出,下车前便示意裴少虞哄好女人,自然是要她配合着跟他们走。 准确地说,是跟他走。 他本就没打算继续带着这两个小的,眼下不过暂且需要两个挡枪得罢了。 ------------ 第233章 “跟我们走,我们会带你离开。” 车内,裴少虞看着窗外剑拔弩张的众人, 视线又转回身旁正襟危坐、脸色微微发白的女人。 眼眸里漾开一抹了然的笑意, 身体微微倾向她,压低声音,带着诱哄般的温柔: “姐姐,别紧张,放轻松点。” “外面那些警察过来,无非是想确认你的安全,走个过场。” “到时候,你只需要告诉他们……” 他语速放慢,确保她每个字都听清, “你跟我们是认识的,是朋友。而那边那两个,”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严钊和莫以澈的方向, “才是把你从我们身边强行带走的坏人。” “解决了这点小麻烦,”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语气变得轻快, “我们就能立刻带你离开这里,想去哪儿都行。” 他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黛柒眼中一闪而过的踌躇和迟疑,立刻补充道,语气更加恳切: “不去傅家,我保证。” “全凭你自己的意愿,你想去哪里,我们就送你去哪里。” 黛柒倏地抬眼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希冀:“真的?” 裴少虞微笑颔首:“当然。”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女人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松懈了一些,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很快,那名警长便来到了车前,屈指敲了敲深色的车窗玻璃。 裴少虞配合地降下车窗。 警长严肃地说了几句,随即示意打开车门。 车门被从外侧拉开,冬日清冷的空气混合着紧张的气氛涌入。 黛柒迎上警官探究而锐利的视线。 “黛小姐?” 警官用当地语言确认,发音有些生硬,但显然之前从莫以澈那里得知了她的姓名。 黛柒虽然听不懂,但听到了自己名字的音节。 她点了点头。 紧接着,警官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下车。 裴少虞也立刻跟着下来,还体贴地虚扶了她一下,站到了她身侧稍后的位置。 他们跟随着警官,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缓缓走向对峙中心的那几人。 黛柒此刻感觉自己像个被展览的物件,真正夹在了风暴的中心。 她抬起眼,率先对上的就是严钊和莫以澈的眼神, 莫以澈见到她,脸上迅速展开了温和而充满歉意的笑容, 他看着黛柒,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关切和自责: “夫人,抱歉,都是我们的失误,让你平白无故受惊了。” 黛柒听得出那话音里尽是表演,她没有回应, 她又看向另一侧的秦妄和秦末临。这两人此刻倒是面无表情, 但那眼神里带着如出一辙的狂妄与压迫,还是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更无语了。 她干脆垂下眼睫,避开所有人的注视,盯着自己沾着雪沫的靴尖。 警长看出这位漂亮东方女士的为难和沉默, 他扫视了一圈这几个气场强大、各怀鬼胎的男人, 做了个手势,示意黛柒跟他到旁边一点的地方单独说话。 严钊看着警察的意思,在黛柒跟随警长转身、即将离开他们视线的刹那,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 “还记得你昨晚说的话吗?” 黛柒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跟我们走,我们会带你离开。” 话音落下,对面几道目光骤然刺向他。 严钊却恍若未觉,只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她背对着他们,但自然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她的背脊不可控制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警长将她领到一旁,显然是要听取当事人最直接的陈述。 他将她带到稍远处,甚至是可以直接避开那几个男人直接视线压迫的位置。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打开了一个翻译软件,将语音转换为文字。 他先对着手机用当地语言说了一句,然后等软件翻译成中文,将屏幕转向黛柒,上面显示着: 【那几位男士,你都认识吗?】 黛柒探过头,细细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沉默了几秒,她点了点头。 警长得到了肯定的初步答案,表情更加严肃。 他又对着手机说了更长的一段话,软件再次翻译: 「他们几个人,分别声称是你的男朋友,并且指控对方挟持了你。女士,为了你的安全和我们公正处理,能否告知我们具体情况?」 黛柒再次看向屏幕,这一次,她看得更久, 沉默了片刻,唇瓣微微抿紧。 她想到那几人分别向她说的话,他们那意思都是明晃晃的许诺她,会带她离开。 可是,她该信谁呢。 交握在身前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几秒钟。 随后,她接过手机,按下语音输入键,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您好,很抱歉,我刚才没有说实话。” 她停顿了一瞬,目光抬起,直视着警官的眼睛: “我其实并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人。是他们一同绑架了我,将我带到此地。” “我恳请您帮助我、让我回到我的国家。” ------------ 第224章 那几个男人好像.....精神都不太正常。 警长接过手机,在黛柒的注视下逐字阅读屏幕上的译文。 看到最后的指控与请求时,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神也转为了严肃与警惕。 他抬起头,再次指向屏幕上的关键句子,以目光向她确认,得到女人毫不犹豫的肯定后, 警长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身后的同僚,迅速下达指令。 他迅速通过翻译软件向她示意,告诉她不必害怕,他们会确保她的安全。 随即,他神色凝重地转身,准备下达指令。 就在警长转身的刹那,黛柒忽然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口。 他停步回头。 黛柒不安地瞥向不远处那几道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又似受惊般迅速收回目光。 她这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更加深了警长对她受害者身份的认知。 她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警长的衣摆,示意他稍等, 随即重新拿过手机,按下语音键: “麻烦等一下可以单独送我离开吗?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我很害怕。”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又急促地补充: “警官,那几个男人好像.....精神都不太正常。而且他们身上携带着枪,请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们很可能会袭击你们。” 这番话显然起了作用。 一个惊恐的受害人,加上对施害者精神异常、极端危险的警告,足以让执法者采取最高级别的戒备。 警长眼神一凛,他朝黛柒颔首,抬手向周围做了个手势,沉声下令:“全部带回去。” 严阵以待的警察们瞬间收紧包围圈。 或许是因为黛柒的提醒,警长随即对着无线电果断下令,紧接着做了一个明确的手势。 下一秒,数名警员迅速从车内取出半人高的透明防暴盾牌,“哐、哐,”几声, 在秦妄、秦末临、裴少虞,以及猝不及防的严钊与莫以澈周围,竖起了一圈坚固的透明屏障。 连原本站在警车旁的严钊与莫以澈,也被枪口与盾牌一并逼着后退, 五人被完全隔离在盾牌围成的狭小空间内。 枪口如林,在防暴盾的间隙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阵势…… 秦妄的目光转向另一侧,黛柒已在几名警察的陪护下上了警车。 他气极反笑,视线扫过身旁同样被制住的严钊与莫以澈: “怎么样,现在这局面,满意了?” 严钊与莫以澈已被赶来的警察戴上手铐。 两人并未反抗,甚至还配合地伸出了手,任由金属的禁锢落在腕上。 听着秦妄的嘲讽,莫以澈甚至抬起眼,迎上秦妄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能和几位关在一起,也算是难得的体验。” 秦妄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你跟她说了什么?”秦末临转向裴少虞。 裴少虞只是耸了耸肩:“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掺进着无奈:“她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此地显然不是说话之处。 周围的警察正虎视眈眈,警惕地注视着他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交头接耳。 知晓黛柒最终也未选择对方,虽算一丝安慰,但被她反将一军的郁气仍盘旋不散。 面对周围密不透风的包围和明晃晃的枪口,几人都是是出奇地配合, 均未做出任何反抗举动,顺从地被戴上手铐,分别押上了不同的警车。 车灯闪烁,警笛长鸣,这支特殊的车队朝着城镇的警局疾驰而去。 另一边,同样通往警局的路上。 行驶的警车上,黛柒紧绷的心绪仍未平复。 她不想心存侥幸,也深知那几个人绝非善类,事情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就结束。 却仍抑制不住地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真能借此机会彻底摆脱他们, 让那几个骗子留在局子里互相狗咬狗的,自是再好不过。 很快,警车驶入了城镇警局的后院。 她被带下了车,安置在一间干净整洁、带有暖气的小型休息室里。 警局里的工作人员,在初步了解了她的“悲惨经历”后,纷纷对她投来了同情和关切的目光。 尤其是几位女警和文职人员,不断柔声安慰着她,给她端来热茶和点心。 黛柒一一接受着这些善意,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惊魂未定后的柔弱和感激。 她红着眼眶,用翻译软件断断续续地表示,那些可怕的经历已经过去了, 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回到自己远在祖国的家人身边, 说到动情处,又忍不住落下几滴恰到好处的眼泪, 人道关怀之下,众人恻隐之心更甚,警局上下都对她格外照顾。 但出于职业严谨和必要的程序,他们还是带着她做了非常详细的笔录, 记录了她声称的被绑架的始末,并核对了她的身份信息。 在确认她的公民身份无误、且指控严重后, 负责此案的警长郑重地向她承诺,会尽快协调相关部门,安排她安全返回自己的国家。 至于那几个男人,则被分别关进了不同的审讯室,逐一接受讯问。 黛柒捧着一杯热拿铁,独自在休息室等待安排。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之前那位面容严肃但对她颇为关照的警长。 他朝她走来,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黛柒立刻放下杯子,坐直身体,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再次拿出了那个熟悉的翻译手机,告诉她已安排好了明早返程的航班。 黛柒立刻扬起笑容,郑重道谢,她正想询问具体的行程细节, 然而,警长并没有立刻将手机递给她,而是紧接着,又按下了语音输入键,对着手机说了更长的一段话。 黛柒静静地听着,乖巧地等待着他说完。 她猜想,或许是在告知她具体的流程、需要携带的物品,或者是一些安全的嘱托。 翻译文字很快浮现。 她带着期待,垂眸细读, 【很抱歉让您在我们的国家遭遇如此不幸的事情,我们完全理解您迫切想要回家的心情。就在刚才,发生了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 第225章 “你很聪明,做得很好。” 看到“幸运”二字,黛柒的心莫名地微微一跳。 【我恰好认识一位朋友,他近期也正打算返回您的国家。当我们谈及此事时,他惊讶地发现,你们似乎是旧识,他认识您。】 【因此,他主动提出,您可以搭乘他明日的私人飞机一同返回。】 【这样不仅能确保您更早启程,全程有熟悉的人陪伴,也会让您的旅程更加安心、舒适。我们经过考虑,认为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黛柒的眉头随着阅读渐渐蹙起。 越往下读,她的心揪得越紧。 什么朋友?她在这里哪来的熟人? 她倏地抬起眼,错愕地看向警长,指尖已按向翻译键想要追问, 就在这一瞬,门被无声推开。 首先踏入女人视线的, 是一双线条冷硬、一尘不染的白色军靴,稳稳地踏在光洁的地板上。 紧接着,是包裹在白色雪地作战裤里、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双腿。 视线无法控制地向上攀爬,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利落的白色雪地特种作战服,没有一丝褶皱,严丝合缝地裹住他高大悍利、堪称完美的体魄。 冷峭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深刻,五官轮廓在顶灯下投下清晰的阴影, 眉骨压着眼窝,形成一种天然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深邃。 那双冰绿色的眸子正笔直地、毫不偏移地锁住她。 黛柒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身旁的警长并未察觉到黛柒瞬间僵硬的身体。 他又对着翻译软件说了几句话,然后将屏幕转向黛柒,似乎是想让她确认什么,文字显示: 【就是这位厉先生。他是个非常可靠、值得信赖的人。】 【这几日他正好带队在我们这里进行雪地军事演练。黛小姐,你是认识他的,对吧?】 面对警长充满善意的疑问,黛柒抬起眼,看向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的厉执修。 这两个男人显然是旧相识, 而且从警长毫不掩饰的信任和恭敬态度来看,厉砚修在此地的身份和影响力显然非同一般。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像刚才对严钊他们那样, 矢口否认不认识,只会引来更多猜疑,甚至暴露之前证词中的破绽。 她牵了牵唇角,朝警长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微笑,点了点头。 警长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转而用本地语与厉执修交谈起来。 黛柒听不懂,只能看着男人从容应答。 他唇边的笑意很淡,是极其公式化的笑意,周身依旧透着那股收敛不住的迫人威压。 片刻后,身旁的警长动了,朝她笑了笑,她看懂了男人用手势示意自己先离开,让他们单独聊聊。 门又被轻轻关上。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厉砚修两个人。 黛柒这才重新抬起目光,从男人挺括的军装胸膛缓缓上移,直至对上他的眼睛。 视线相触的瞬间,他眼底的冰色似乎化开些许,甚至漾起一丝近似柔和的波澜。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沉默太久,黛柒率先开口,声音干涩。 “你、真的会带我回去吗?” 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细碎的审视与不安。 直到她因迟迟得不到回答而流露出焦虑,他才缓缓颔首: “嗯,会带你回去。” 这个答案似乎并未让她安心。 她迟疑一瞬,又低声试探: “你应该很忙吧?军队演练,肯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 “其实你不用特意陪我回去的,如果你很忙,我自己回去,也是完全可以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他没有接话,只是向前迈了一步。 黛柒立刻向后退去,眼中浮起防备。 厉砚修没有再逼近,只是停在了原地,声音平稳地落下: “我记得我说过,任何时候,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我会帮你。” 他的语调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却奇异地揉进了温和, 他注视着她微微怔愣的神情,继续靠近一步: “我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知道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你很聪明,做得很好。” 一边说着,一边满意地看着女人因为他的话语而略微松懈了紧绷的神经,向后退缩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他继续夸赞, “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该向谁求助,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 “他们出来是迟早的事,不过在我的安排下,他们暂时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放心交给我就好。” 黛柒最终还是跟着厉砚修离开了 因为就在她内心还在天人交战、权衡利弊、对眼前这个看似是最优解,实则深不可测的男人充满犹疑时, 那位警长又去而复返。 因为有厉执修在场,警长直接用本地语向他说明了情况,还夹杂着几分无奈, 在黛柒紧张探究的目光中,厉执修平静地转述: “他说,他们不接受你的指控,并且已经安排了人手前来保释。” “他们本就不是本国人,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处罚。且他们的身份特殊,即便涉嫌犯罪,最终也不会留在这种地方处置。” 黛柒心头一凛,再也顾不上犹豫,眼下已是病急乱投医。 面对一个人,总好过同时面对一群人。 “那你带我离开这里,” 她开口,声音里压着不安, “现在就走。”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几个人此刻被释放,自己将面临什么。 更何况,保释莫以澈与严钊的肯定是时家的人。 相比之下,厉执修虽同样不太可信,但至少此刻,他看上去是唯一可控的选择。 厉执修欣然应允。 黛柒上车后便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回我的驻地。” 他目光掠过窗外愈渐昏暗的天色与漫天风雪, “天色已晚,风雪交加,夜间飞行不安全。明天一早,我们再启程离开。” ------------ 第226章 别人的东西,抢起来才更上瘾,是吗 他们虽离开了警局,但警局内的低气压并未散去, 反而在狭小的关押处凝成无声的张力。 几个男人的审讯虽被分开进行,但面对女人那番共同绑架的指控, 他们的回应都是一致的全盘推翻,拒不承认。 被问及事件详情、他们与女人的真实关系等问题时,他们又默契地选择了缄口不言。 审讯的警探面对这几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既恼怒又无可奈何。 证据不足,对方的身份又显然棘手, 最终只能暂时将他们一起关押在了一个相对宽敞的临时羁押室里。 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当五个身高腿长、气场各异的男人被塞进来时, 空间瞬间显得逼仄压抑。 几人都沉默着,姿态各异, 无形的阵营早已在沉默中划分得清清楚楚。 严钊与莫以澈坐在一侧,裴少虞与秦末临占据另一角,秦妄则独自坐在中间。 空间有限,视线稍一移动便会与对面的人交汇,却又都在相触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冷淡移开,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低沉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警察打开门,身后跟着一名身着深色大衣、面容精干的年轻男人。 房间里其余四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投向了门口。 其他人或许陌生,秦妄却一眼认出,是他的助理。 助理快步上前,在秦妄面前微微躬身:“秦先生。” 秦妄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甚至未曾向身旁两侧投去一瞥。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他长腿一迈,便随门外的人朝外走去。 助理早已侧身让开通道,警察也在一旁示意。 “哥。” 一声并不响亮、却带着明显森然寒意的呼唤,从身后方向传来。 秦妄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并未完全停下, 只是微微侧身,冰蓝色的眼眸终于慢悠悠地、带着仿佛刚注意到般的漠然,掠向了自己的弟弟。 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被打扰的不耐。 “你不会就打算这样一个人走吧。” 秦末临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那双漂亮的蓝眸里翻涌着某种更深沉的怨怼。 男人似乎这才真正注意到他,或者说,是注意到他话语里的不驯。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秦末临的方向, “不然呢?” 秦妄开口,不解道, “还想要我把你们一起带出去?” 秦末临其实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亲哥哥会如此厌恶他,甚至到了近乎憎恨的地步。 很多时候,他会因为顾及对方是血脉相连的兄长、是秦家未来的掌舵人, 而选择听令、退让,甚至是尊重。 他早就知道,这一路追来,那些藏在暗处、欲置他于死地的绊子,大多出自谁的手笔。 他并不在意,权当是历练,是另一种形式的栽培。 可再怎么自我欺骗,也无法改变铁一般的事实。 明明是一家人。 身旁的严钊和莫以澈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突然上演的兄弟阋墙戏码, 后者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一声轻扬的口哨。 秦末临没有被外界的干扰所影响,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与他血脉相连却又形同陌路的男人身上。 他只是那样死死盯着已站起身的男人, 秦妄却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人。 似乎还不知道他这番模样是为何。 那无声的碾压,让秦末临周身翻涌的怨气几乎要冲破这空间。 裴少虞察觉身边人的情绪,用手肘轻碰了秦末临,压低声音: “行了,别丧气。有些人的亲情线就是很浅薄的。” 他抬眼,目光扫过对面墙上挂着的、指针缓慢移动的钟表, “不出意外,我哥很快会到,到时候,他自然会带我们走。” 这话虽然出自裴少虞难得的好意,但听在秦末临耳朵里,却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秦妄看了裴少虞一眼。 而裴少虞看似随口的话,听在秦妄耳中,却瞬间点醒了他另一层关窍。 那后半句话,明是对秦末临说,暗里却是在点他,若裴晋来了,傅闻璟必然也在。 此地形势对厉执修更有利。 甚至厉砚修已经接走了黛柒,占了先机。 如果裴晋和傅闻璟也介入,甚至可能为了共同的目标暂时联手, 眼下这几人看似分崩离析,实则随时可能各自结盟,先对付共同的阻碍。 到那时,他秦妄便会落入最被动的境地。 他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落回秦末临身上。 眼下这种混乱局面中,并非全无价值。 与其放他出去,让他可能倒向裴家那边,或者自行其是搅乱局势,确实不如自己带上。 至少,他还是秦家的人。 “跟上来。” 秦妄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带着施舍般的命令口吻。 说完,他便不再看秦末临等人的反应,转身,准备再次迈步离开这间令人不快的房间。 然而,在他刚转身、脚步还未踏出之时, “吱呀”一声。 那扇厚重的铁门,竟然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门口的光线涌入,勾勒出另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来人的面容隐在背光中看不真切,但那周身散发出的锋芒的气场,却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又为之一变。 秦妄脚步顿住,看向门口。 浅发金眸,乍看面容几乎以为是时傲, 定睛片刻,才认出是谁。 时危与他对上视线,自然也认出了对方。 以及他身后羁押室内的几个熟面孔。 最后,他的视线重新锁定在秦妄身上, 那双惯常带着掌控欲的金眸,此刻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近乎蔑视的怒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理会旁边的警察和秦妄的助理, 径直朝着秦妄走了过来,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冷意。 “秦先生。” 他的声音平稳, 秦妄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时危的金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掂量某种秽物, 然后,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刻薄的、剖析般的语气说道: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这个团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站定在秦妄面前一步之遥,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对方的脸, 他刻意停顿,仿佛真的在思考, “你们几个,是不是只要是人妻,是别人的女人,就觉得格外有滋味?” “别人的东西,抢起来才更上瘾,是吗?” 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厌恶: “偷情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睡别人的妻子,是不是让你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特别膨胀?”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向最不堪的软肋。 秦妄下颌线骤然绷紧,指节在身侧微微作响,眼底翻涌的寒意几乎要破冰而出。 时危在说完那些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后,并没有等待秦妄的回应,又或许他根本不屑于听, 而是极其轻蔑地、从上到下扫了秦妄一眼,掷地有声地吐出了最后一句: “你们这样见不得光的东西,” “连站在我面前争夺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