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我死于王者,生于地狱 我的最后一个意识,是冰红茶混着泡面渣的甜腥味,卡在喉咙里。 电脑屏幕的蓝光像濒死水母的触须,缠绕着我眼球。耳机里传来0-10的鲁班七号开麦狂笑:“打野爹,气不气?我就是演员,一把五十,美滋滋……” 我想骂娘,但胸口那团炸开的剧痛抢先一步。 黑暗。 然后—— 呛。 不是黑暗,是疼。像有人用生锈的铲子沿着我脊椎一路刮下来,把皮肉、骨头、神经一起掀开,曝露在冰冷潮湿的空气里。我睁开眼——如果这算睁开——视野是一片摇晃的、黏稠的昏暗,混杂着土黄色和深褐色的斑块。 霉味。木头腐烂的霉味,浓烈得能尝出苦味。还有汗臭,馊了的食物,铁锈,以及……血。很淡,但就在空气里,像背景音。 我趴着。脸贴在冰冷、潮湿、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嘴里全是砂土和某种说不清的苦味。身体不是我的。太轻,太瘦,骨头硌着皮肉,每寸皮肤都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 “林翔!死了吗?没死就给老子爬起来!” 声音炸在耳边,粗糙,油腻,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一只穿着破烂草鞋的脚踢在我腰侧,不重,但正好踢中某个酸疼的骨头缝。我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蜷缩。 记忆碎片像洪水决堤,蛮横地冲进大脑。 林翔。十五岁。青木门杂役。五行杂灵根。修仙废材。父母是附属村庄凡人,已故。在青木门两年,未能引气入体。昨天……因“偷懒”被罚清扫兽栏,沾染妖兽秽气,高烧昏迷,被扔回这间漏风的柴房等死。 而我是谁? 出租屋。泡面。王者荣耀。0-10的队友。胸口炸开的绞痛。 我穿越了。 穿成了这个和我同名同姓、刚刚病死(或者说,被折磨致死)的十五岁杂役少年。 “还装?”那只脚又踢了一下,更重。“赵虎师兄说了,今天你再劈不完三百斤柴,就直接扔后山喂铁背狼!省得浪费辟谷丹!” 我艰难地转动脖子,向上看去。 一张属于少年的、却充满戾气的脸。三角眼,黄板牙,脸上有几颗显眼的痘疤,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嘴角咧开,满是幸灾乐祸。他穿着和我身上类似的、灰扑扑的粗布短打,但袖口用粗糙的线缝了一道歪斜的青色边——杂役管事学徒的标志。 记忆给出名字:李四。杂役管事赵虎的狗腿之一。 “柴……在哪?”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李四嗤笑一声,用拇指朝旁边一指。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柴房角落里,堆着小山一样的、未经劈砍的原木。每一根都有碗口粗,树皮粗糙,带着湿气。旁边地上,扔着一把锈迹斑斑、刃口崩缺的柴刀。 三百斤。 以这具风吹就倒、高烧刚退、浑身酸疼的身体? “午时之前。”李四凑近,压低声音,那股混合着口臭和蒜味的热气喷在我脸上,“劈不完,或者敢偷懒……后山的铁背狼,可饿了好几天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走了出去,破旧的木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下簌簌的灰尘。 柴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还有无处不在的霉味,阴冷,和死亡的气息。 我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湿啰音。 我低头,看着这双手。手掌瘦小,布满老茧和细小的裂口,指甲缝里塞满黑泥。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身上灰布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泥污和疑似呕吐物的干涸痕迹。 这就是我的新身体。一个在修仙世界最底层挣扎、随时可能被“处理”掉的消耗品。 绝望吗? 有点。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清醒。在出租屋猝死前,我经历过无数次连败,被队友演,被系统制裁。愤怒,砸键盘,骂娘,然后……继续下一把。因为除了峡谷,我一无所有。 现在,连峡谷都没了。 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或许还在。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那堆原木前,捡起那把柴刀。刀柄湿滑,沾着不知是谁的血垢和汗渍。很沉,以这具身体的力气,挥舞起来都吃力。 三百斤。午时。 我抬头,从柴房破败的窗棂看出去,天色灰蒙蒙的,看不出具体时辰,但绝不算早。 没有退路。 要么劈柴,要么喂狼。 我吐出一口带着血沫子的浊气,双手握紧柴刀,对着面前一根原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下! “咚!” 闷响。柴刀砍进木头不到一寸,就被坚硬的树节死死卡住。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刀柄传来,我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粗糙的木柄。双臂酸麻,差点脱手。 太弱了。这身体太弱了。工具也太烂。 照这个速度和效率,别说三百斤,三十斤都劈不完,我就得先累死或失血过多晕过去。 我松开柴刀,任由它嵌在木头里,踉跄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喘息。 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流下,蜇进眼睛。视野再次模糊。 就在这时—— 胸口正中,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热! 不是发烧的烫,更清晰,更集中,像有一小块烧红的铁片,紧紧贴在皮肤上! 我下意识扯开破烂的衣襟。 昏暗中,我看到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上,心脏正上方的位置,皮肤下面,有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的复杂印记,正在微微发光。 那形状…… 我呼吸一滞。 王者荣耀的图标。 它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回应我的惊疑,那印记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即,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王者修仙辅助系统(强制绑定版)启动。】 【宿主:林翔(唯一)。】 【状态:濒死(多重生理衰竭)。】 【世界规则适配中……适配完成。当前世界能级:高危。】 【新手引导(压缩版)加载完毕。】 【初始任务发布:生存。】 【子任务:于午时前,劈柴三百斤(宗门强制劳役)。】 【任务成功奖励:解锁【商城】基础权限,获得‘下品灵石(标准)×3’。】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依据:无法完成宗门劳役,丧失基本生存价值)。】 【备注:本系统仅为辅助,生存是宿主自己的责任。祝您穿越愉快。】 信息涌入。 系统。金手指。任务。奖励。抹杀。 简洁。直接。残酷。 和我猝死前那局游戏一样,没有温情,没有道理,只有冰冷的规则和“赢”或“输”两个选项。 输,就是死。 我盯着脑海里那个简陋的、只有几行字的系统面板,又低头看了看胸口渐渐隐去光芒的印记。 然后,我看向那堆柴,那把刀,我流血的手。 嘴角,一点点扯起一个弧度。 没有笑的意思。更像是一种确认。 好吧。 既然连死都不让我安生,还要把我扔进这么个鬼地方。 既然还给了我这么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辅助”。 那就来吧。 新的一局。 我用破烂的袖子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和血,重新走到柴刀前,双手握住刀柄。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劈砍。 我闭上眼睛,不是祈祷,也不是感受什么天地灵气——这具五行杂灵根的身体感受个屁。 我在回忆。 回忆王者荣耀里,那些英雄的技能描述,能量运作的方式,技能的节奏。 回忆那些逆风局,经济落后,队友全崩,一个人守高地,清兵线,等机会,用唯一的经济买出关键装备,然后……绝地翻盘。 这个系统的能量是什么?商城里的灵石? 我现在一无所有。 唯一的“资源”,是这具濒死的身体,这把破刀,这堆柴,和……脑子里的经验。 柴刀劈柴,靠的是力气、角度、以及对木头纹理的判断。 力气,我没有。 角度和判断…… 我睁开眼,目光落在眼前这根原木上。忽略它的粗大和沉重,将它看作一个……模型。一个有弱点、有纹理走向、有受力点的“单位”。 我调整呼吸,忍着全身的疼痛,双手缓缓举起柴刀。不是用蛮力,而是用腰腹的核心(尽管它虚弱不堪),将身体的力量拧成一股,顺着柴刀挥出的弧线,刀锋瞄准的不再是木头正中,而是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纹理略显疏松的节点。 砍! “嚓!” 声音比之前清脆了一些。 柴刀切入木头更深,虽然依旧被卡住,但造成的裂痕更长,更深入纹理内部。 有效! 我精神一振,拔出柴刀,不顾虎口撕裂的疼痛,再次瞄准另一个节点,以更精准的角度,再次劈下! “嚓!嚓!嚓!” 我不再追求一刀两断,而是用连续的、精准的劈砍,像在游戏里用普攻叠加被动,一点一点,瓦解这根原木的结构。 效率依然低下,但比之前毫无章法的蛮干,好了一点点。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成功的、相对省力的劈砍,都带来一种冰冷的、掌控感的反馈。像在峡谷里,每一次精准的补刀,每一波成功的消耗。 汗水如瀑,血染红了刀柄和木头。 肺部火烧火燎,眼前阵阵发黑。 但我的手很稳。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木头的纹理。 我的大脑,在疯狂计算下一次落刀的最佳位置。 时间在单调而痛苦的劈砍声中流逝。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柴房那扇破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 李四叼着根草茎,晃了进来,看到地上那寥寥几根劈好的柴,和满头大汗、摇摇欲坠的我,三角眼里满是讥讽。 “啧,就这点?林翔,你是没吃饭,还是故意磨洋工?”他踢了踢地上劈好的柴,“这柴劈得跟狗啃似的,能用?重劈!” 他走过来,一脚将我刚刚劈好、码放在一起的几根柴踢得四散飞溅。 我停下动作,拄着柴刀,喘着粗气,看向他。 没说话。 只是看着。 李四被我盯得有些发毛,随即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不服?信不信我现在就去禀报赵虎师兄,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的目光,越过了他,看向了门口。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但料子明显更好、袖口绣着两道青色云纹的瘦高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面色淡漠,眼神扫过柴房,在李四身上停留一瞬,最后落在我身上。 “赵虎何在?”青年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四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回……回王执事,赵虎师兄去……去后山巡查了。” 被称作王执事的青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尤其是看到我流血的手和少得可怜的柴,淡淡道:“午时前,三百斤。完不成,按门规处置。” 说完,他不再多看我们一眼,转身离去。 李四等他走远,才直起腰,狠狠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骂道:“算你走运!”赶紧追着王执事的方向去了。 柴房里再次恢复寂静。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胸口那因为紧张和剧烈运动而再次隐约传来的灼热感。 系统面板上,任务倒计时在无声跳动。 时间,更紧了。 但我看着王执事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被踢散的柴,一个模糊的念头,像黑暗中划过的火星。 这个王执事……和赵虎,似乎不是一路人? 门规……处置? 我重新握紧柴刀,对准下一根原木。 这一次,我的劈砍,带上了一种更沉静、更忍耐的节奏。 像在峡谷草丛里,等待猎物进入技能的致命距离。 ------------ 第二章:劈柴与系统逻辑 柴刀的刃口再次卡进木头时,我虎口已经痛到麻木。血把刀柄浸得滑腻腻的,每劈一下都感觉骨头在嘎吱作响。但我没停。 不是因为赵虎的威胁,也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宗门规矩。 是因为胸口那个印记在发烫,更烫了。每一次肌肉绷紧到极限、意识因为剧痛和疲惫开始涣散时,那滚烫就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来,强迫我清醒。 还有脑海里那个简陋到寒酸的系统面板,此刻正在视野边缘恒定闪烁着一行小字: 【劈砍计数:47/300(斤)】 【剩余时间:43分17秒】 【预估体力耗尽时间:31分02秒】 精确。冰冷。像峡谷里的计时器和血量条。 43分钟。按现在的效率,我得在体力耗尽前,再劈出两百五十多斤柴。平均每分钟接近六斤。不可能。 除非…… 我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劈好的、被李四踢散的柴。又扫过旁边还没动过的原木。 柴房光线昏暗,空气浑浊。但在我眼里,这些东西开始变形。 原木不再是障碍,是“野怪”。有血量(硬度),有护甲(树皮和纹理),有弱点(木节和裂缝)。 劈柴不再是苦力,是“刷野”。需要计算伤害(柴刀锋利度和我的力量),计算攻击频率(挥刀速度和体力消耗),计算收益(劈出合格柴火的重量)。 甚至……计算“技能”。 我停下动作,拄着柴刀,闭上眼。 意念沉入脑海,触碰那个灰暗的【商城】按钮。 面板展开,只有三样东西亮着: 【血包(微效)】:恢复少量生命值,缓解轻伤。售价:1下品灵石。 【侦查守卫(一次性)】:放置后提供30米视野,持续6小时。售价:半颗下品灵石。 【劣质磨刀石】:略微提升工具锋利度,使用3次后报废。售价:1点系统能量。 我没有灵石。系统能量……刚激活时似乎送了1点? 我看向面板角落。 【当前能量:1】 正好够买磨刀石。 买吗? 磨刀石能提升劈砍效率,但“略微提升”是多少?能弥补体力差距吗?买了它,就彻底没有退路,万一不够…… 我的目光落回劈柴计数和倒计时上。 数字在跳动。 没有万一。 “购买【劣质磨刀石】。” 【购买成功。消耗能量:1。】 【获得:劣质磨刀石×1。】 一块巴掌大小、表面粗糙的暗灰色石头出现在我手中。触感冰凉,带着细微的砂砾感。 我捡起地上几根劈得歪歪扭扭、不合格的柴,将它们堆在一起,用脚踩住。然后,蹲下身,就着柴房地面一块稍微平整的石板,开始磨刀。 “嚓……嚓……” 单调的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回荡。锈迹和血垢被一点点磨掉,露出底下暗淡的铁色。刃口依旧崩缺,但至少看起来……锋利了一点点。 这个过程花了大概三分钟。 倒计时跳到【40分11秒】。 体力预估消耗时间跳到【28分47秒】。 我站起身,重新握住刀柄。磨过的刀柄依旧湿滑,但那种粘腻感少了一些。 我深吸一口气——肺部还是火烧火燎——然后,将目光锁定下一根原木。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劈砍。 我在“读条”。 不是真的有什么进度条,而是在调动这具身体全部残余的精力、肌肉记忆、以及对疼痛的忍耐力,去“预判”这一次劈砍的轨迹、落点、以及……后续连招。 像在等技能冷却结束,等被动叠满,等敌方走位失误的那个瞬间。 就是现在! 腰腹拧转,不是用手臂的力量,而是用整个身体的动量,带动柴刀划出一道更短促、更刁钻的弧线! “嚓!” 刀锋避开正面的坚硬木节,斜切入侧面纹理疏松的夹角! 切入更深!阻力更小! 我甚至没有完全拔出柴刀,而是借助切入的力道,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一小块三角形的木片被撬飞出去! 紧接着,第二刀!瞄准撬开缺口后暴露出的、更脆弱的木质! “嚓!嚓!” 连续两刀,快而准! “哗啦——” 这根原木,竟然在五刀之内,从中裂开!虽然劈开的柴块大小不一,边缘毛糙,但重量……估计有七八斤! 效率提升了不止一倍! 不是力量变大了,是“攻击”更有效了。找到了“暴击点”,打出了“连招”。 我喘着粗气,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看向系统面板。 【劈砍计数:55/300(斤)】 涨了八斤。时间过去大概一分钟。 照这个速度……还是不够。 磨刀石的效果比想象中好,但体力消耗并没有减少,甚至因为更快速的劈砍和发力,消耗更快了。胸口灼热感加剧,像在警告我透支的极限。 而且,磨刀石只能用三次。刚才算一次。 还有两次机会。 必须用在关键时刻,用在最难劈的、树节最多的原木上。 我开始有选择性地“刷野”。专挑那些纹理相对顺直、没有明显巨大木节的原木下手。用改进后的劈砍技巧,一刀一刀,啃下相对容易的“经验值”。 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脊背往下淌,在破烂的衣服上画出蜿蜒的湿痕。虎口的伤口裂开又凝住,凝住又裂开,血把整个手掌都染红了,黏在刀柄上,每一次挥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柴房特有的霉尘,每一次呼气都短促而灼热。眼前开始出现黑斑,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只有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和胸口那持续不断的灼痛,还在强行锚定我的意识。 【劈砍计数:121/300】 【剩余时间:21分44秒】 【体力预估耗尽时间:14分22秒】 快了。但也更危险了。 体力耗尽倒计时,比任务截止时间早了七分钟。 这意味着,我必须在彻底虚脱之前,提前完成目标。或者……找到“回血”的办法。 血包要一颗下品灵石。我没有。 任务奖励有灵石,但那要完成任务之后。 死循环。 除非……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堆最难啃的、布满木节的“精英怪”。 磨刀石还剩两次。 赌一把。 我走到一根特别粗壮、中间有个巨大瘤节的原木前。这根木头,之前我看过,纹理扭曲,硬度极高,正常劈法估计得砍几十刀,还不一定能劈开。 但现在,它是我的“关键野怪”。推掉它,经验(重量)大涨,也许能缩短时间差。 我蹲下,取出磨刀石,在柴刀另一面崩缺最少的刃口上,快速而用力地打磨。 “嚓嚓嚓……” 石屑混合着铁锈落下。 第二次使用。 刀锋似乎更亮了一点,那种冰冷的锐意透过皮肤传来。 我站起身,双手紧握刀柄。这一次,我没有追求角度,而是将全部残余的力气、意志,甚至那种被胸口印记灼烧催生出的、近乎暴躁的专注力,全部灌注到这一击中。 瞄准的,不是木头本身。 是那个巨大瘤节边缘,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天然形成的细微裂缝。 像在峡谷里,用唯一的关键技能,预判闪现的位置。 砍! “嗤——!” 刀刃切入裂缝的声音,异常清晰!几乎没有多少阻滞! 刀身瞬间没入三分之一! 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我双臂剧痛,差点脱手!但我死死握住,身体借着反震的力道猛地向后一拉! “咔嚓——嘣!”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那根粗壮的原木,竟然从瘤节处的裂缝开始,被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虽然没完全裂成两半,但结构已经破坏,再补几刀就能解决! 成功了! 但代价是,我右臂彻底脱力,软软垂下,柴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眼前黑斑连成一片,耳中嗡鸣如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下。 【劈砍计数:138/300】——这一下,竟然直接增加了十七斤! 【体力预估耗尽时间:修正为9分11秒】——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 还有一百六十二斤。九分钟。 右臂暂时废了。 我跪倒在地,用左手撑着地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带血的唾沫。 不行了。 真的到极限了。 胸口印记烫得吓人,仿佛要烧穿皮肉。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若隐若现。 难道真要死在这?死在劈柴这种可笑的“新手任务”上? 不。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向柴房那扇破门。 门外,隐约传来人声和脚步声。 不是李四那种轻浮的步子。更沉,更稳。 是赵虎回来了?还是……那个王执事? 我的左手,颤抖着,摸向掉在地上的柴刀。 还剩一次磨刀石机会。 还有……这具残破身体里,最后一点没被榨干的东西。 像那些逆风局里,水晶还剩一丝血,所有人技能全黑,只能靠平A和走位,赌对方失误的最后一搏。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门被推开了。 光线涌进来,勾勒出一个瘦高的轮廓。 不是赵虎。 是王执事。 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满地的木屑、血迹、散乱的柴火,最后落在我身上——跪在地上,左手撑着地,右手无力下垂,满脸血汗,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一样死死盯着他。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时辰将至。柴,备好了吗?” ------------ 第三章:左手刀与执事之问 王执事的声音落进柴房,像一块冰砸进滚油里。 不是质问,不是呵斥。就是平静地询问,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的淡漠。仿佛我此刻的狼狈、地上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汗臭,都只是背景里无关紧要的灰尘。 我的左臂撑着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塞满黑泥和血痂。右臂软绵绵地垂在身侧,稍微动一下,从肩膀到指尖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肺部像个漏气的破口袋,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湿啰音和铁锈味。 但我抬着头,眼睛没避开。 视线穿过汗水黏连的眼睫,锁定门口那个青色的身影。他背着光,面容在阴影里看不太真切,只有袖口那两道银线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冽的光。 他在等我的回答。 柴备好了吗? 【劈砍计数:138/300】 【剩余时间:8分47秒】 【体力预估耗尽时间:9分11秒】 差一百六十二斤。时间……体力比时间先耗尽。 我喉咙动了动,想说话,但只发出嘶哑的气流声。嘴里全是血腥味。 不能摇头。不能承认没完成。 系统任务是“午时前劈柴三百斤”。王执事问的是“柴备好了吗”。这两者……可以不一样。 备柴,可以是劈好,也可以是……准备好原材料。 我目光快速扫过地上。 散乱的、劈好但大小不一的柴块,大约一百三四十斤。 旁边,还有七八根没动过的原木。 总数,肯定超过三百斤了。 只是……没完全劈好。 我咽下喉咙里的血腥,用左手支撑,缓慢地、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右臂无力地晃荡着。站直的过程眼前发黑,但我咬紧牙关,没让自己晃倒。 然后,我用左手,指向地上那些劈好的柴,又艰难地划了个弧线,指向那堆原木。 没说话。 意思很明确:柴,在这里。都在这里。够三百斤。 王执事沉默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指的方向。他的目光在那堆大小不一、边缘毛糙的柴块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我惨不忍睹的右手和完全脱力的右臂。 柴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几秒钟,像几个时辰一样漫长。 终于,王执事微微点了下头。 “嗯。” 就一个字。 然后,他转身,似乎就要离开。 我心脏猛地一松,但随即又绷紧——不对,任务没提示完成!系统的判定,必须是“劈好”的三百斤! 就在王执事一只脚跨出门槛的刹那—— “王师兄留步!” 一个油腻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赵虎小跑着出现在门口,脸上堆着笑,但三角眼里闪着精光。他先是对王执事躬身,然后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进柴房,落在我身上,尤其是地上那些没劈的原木上,嘴角立刻扯出一个夸张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王师兄,您看看!这林翔简直无法无天!劈柴任务敷衍了事,劈好的柴不合规制,还有这么多原木根本没动!这分明是消极怠工,藐视门规!按照杂役院的规矩,这等刁滑之徒,就该……” “够了。” 王执事打断他,声音依旧平淡,但赵虎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脸上的笑容僵住。 王执事重新转回身,目光这次是彻底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里没什么情绪,却让我有种被无形的手剖开、里外检查一遍的冰冷感。 “你右手伤了?”他问。 我点头。 “左手还能用?” 我迟疑了一下,再次点头。 “给你一刻钟。”王执事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用左手,把这些原木处理完。不需完全劈成规整柴火,只需……‘处理’到可堪一用的程度。”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做不到,两罪并罚。” 一刻钟。十五分钟。 处理七八根碗口粗的原木,用我不惯用的左手,在体力濒临耗尽、右臂重伤的情况下。 赵虎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狞笑。 王执事说完,不再看我,对赵虎淡淡道:“赵管事,你在此监督。一刻钟后,带结果来见我。”说完,他青色身影一晃,消失在门外。 柴房里只剩下我和赵虎。 赵虎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快意。他慢悠悠踱进来,踢了踢地上我劈好的柴,嗤笑道:“左手?林翔,我看你左手怎么劈!一刻钟?呵,你就是再多十条手,今天也死定了!” 我没理他。 我的全部注意力,已经沉入了脑海。 体力倒计时:9分11秒。王执事给了15分钟。但我的身体,撑不了那么久。 必须在这9分钟内,解决战斗。 左手…… 我缓缓弯腰,用左手,捡起了地上的柴刀。 很别扭。非常别扭。重心、发力方式、甚至握持的感觉,都和右手完全不同。左手的力量也远逊于右手(即使右手现在废了)。 但,不是完全陌生。 我前世是右撇子,但为了练某些英雄的特定操作(比如露娜的左手月下无限连),在训练营里专门用左手模式打过几百个小时。那种别扭的、需要重新建立肌肉记忆的感觉,此刻竟然有些……熟悉。 系统面板上,任务描述变了: 【紧急限时任务:左手处理剩余原木(8根)。】 【要求:在一刻钟内,将剩余原木处理至‘可堪一用’程度。】 【完成奖励:视为完成‘劈柴三百斤’初始任务。】 【失败惩罚:宗门处罚(未知)+初始任务失败抹杀。】 赌注更大了。 我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左手握紧刀柄,走向最近的一根原木。 这一次,我没有贸然下刀。 而是用左手,轻轻抚摸原木的表面,感受纹理的走向,寻找最脆弱的那个“点”。同时,意念沉入胸口——那里,印记的灼热感似乎随着我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隐有了一种节奏感?像心跳,又像某种技能的冷却倒计时。 我将左手举起,柴刀的重量让本就酸软的左臂微微颤抖。 但我锁定了一个位置——不是纹理节点,而是一处树皮有细微翘起、下面木质颜色略浅的地方。那里,可能曾被虫蛀,或者天然就有内部空洞。 砍! 左手发力,轨迹别扭,力量不足。 “咚!” 柴刀砍入不深,只留下一个浅印。 赵虎在后面哈哈大笑。 我没理会。拔出刀,再次举起。这一次,我尝试调整呼吸,将身体残存的力量,不是从手臂发出,而是从脚底蹬地,拧腰,送肩,像一条鞭子,将力量一节节传递到左手,再灌注到刀锋! 同时,脑海中拼命回忆左手模式下的攻击节奏和手感。 胸口印记,灼热加剧! “嚓!” 这一次,切入深了半寸!而且落点精准,正在那处疑似脆弱点上! 有效! 我不再追求一刀建功,而是利用左手相对灵活(但力量弱)的特点,进行快速的、小幅度但高频率的“啄击”!每一次都瞄准同一个点,或者沿着纹理最脆弱的线,进行连续的、毫不停歇的“普攻叠加”! “嚓!嚓!嚓!嚓!” 刀锋起落的速度,比之前右手时更快!虽然每一刀的威力小了很多,但累积的破坏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根原木上蔓延! 像在游戏里,用攻速装弥补攻击力的不足,靠频率打伤害。 赵虎的笑声停住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第一根原木,在左手持续不断的“啄击”下,从那个弱点开始裂开,虽然劈开的柴块更加细小、不规则,但确实……被“处理”了。 我没停。 甚至没去看劈成了什么样。 立刻转向下一根。 胸口印记越来越烫,仿佛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向左臂。左臂的酸软和颤抖在加剧,但同时,一种奇异的、近乎本能般的“协调感”在滋生。仿佛左手握着的不是柴刀,是某个英雄的武器,每一次挥击,都在适应某种陌生的“技能前摇”和“后摇”。 第二根……第三根…… 我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畸形。身体因为发力不平衡而歪斜,左脚支撑着大部分重量,右脚虚浮。汗水像雨一样淌下,在地面汇成一小滩。右臂的剧痛已经麻木,左臂则从酸软变成灼痛,再到彻底的麻木,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举起、劈落、再举起的动作。 眼前的世界在摇晃、模糊。只有原木的纹理,和脑海中那个疯狂跳动的体力倒计时,还保持着清晰的轮廓。 【体力预估耗尽时间:2分33秒】 还有两根原木。 巨大的,布满瘤节的,最难啃的两根。 磨刀石,还剩最后一次。 我用尽最后的清醒,掏出磨刀石,在左手柴刀的刃口上,胡乱地蹭了几下。 第三次使用。劣质磨刀石表面裂开细纹,几乎要碎掉。 够了。 我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挪到第四根原木前。 双手握刀?不行,右手废了。 单手? 我盯着那个巨大的瘤节,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不是王者,是某个格斗游戏里,用单手重武器使出的、牺牲稳定性换取极限伤害的“崩击”。 不管了。 我将全身残余的重量、冲势、以及胸口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灼热,全部压上!左臂不是挥砍,更像是“砸”!用刀背最厚重的地方,自下而上,撩砸向瘤节底部那条最深的阴影裂缝! “嘭——!!!” 一声闷响,像重锤砸在牛皮鼓上! 柴刀脱手飞出,咣当落地。 我的左臂瞬间失去所有感觉,从肩膀到指尖一片冰麻。 但眼前,那根粗壮的原木,从瘤节底部开始,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贯穿大半截的巨大裂缝!虽然没断,但结构已彻底破坏,只需轻轻一推就能散开。 最后一根。 我跪倒在地,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喘息。肺像破了洞的风箱,吸不进多少气。眼前彻底黑了,只有耳朵里嗡嗡的轰鸣,和胸口那几乎要烧穿我的滚烫。 没力气了。 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赵虎的脚步声在靠近,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快意。 “时间到了,林翔。”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你完了。” 是吗? 我用尽最后一点意识,抬起还能勉强动弹一点的右手手指,指了指那最后一根原木,又指了指地上那把脱手的柴刀。 然后,手指弯曲,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做了一个“扣动扳机”的手势。 一个来自前世游戏里,通用到不能再通用的“挑衅”手势。 赵虎愣住,不明所以。 但就在这一瞬间—— 我胸口那滚烫到极致的印记,光芒猛地一盛!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强行冲进我几乎枯竭的四肢百骸! 不是力量,是一种“指令”,一种“释放”的冲动! 我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凌空对着那最后一根原木,虚虚一握! 仿佛抓住了某个无形的“技能图标”! 然后,狠狠“按下”! 没有火光,没有特效。 只有那最后一根原木内部,传来一连串细微的、密集的“噼啪”声,像是所有的纤维结构在同一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震松、瓦解。 紧接着,整根原木,哗啦一声,自行散裂开来!变成一堆大小不一的、勉强算是“柴火”的木块! 柴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虎张着嘴,三角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我瘫倒在地,最后的意识里,看到系统面板上弹出一行字: 【左手处理原木任务……完成!】 【初始任务‘劈柴三百斤’……条件满足!】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 【获得:下品灵石(标准)×3】 【商城基础权限……解锁……】 然后,黑暗彻底吞没了我。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我仿佛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王执事淡漠的声音: “带他下去。清理干净。” ------------ 第四章:灵石、血包与三个选项 昏迷不是黑暗,是溺水。 意识沉在黏稠的、无声的深潭底部,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感觉像水草一样缠绕上来——柴刀劈入木头的闷响,虎口崩裂的刺痛,胸口烙印般的灼热,左手最后那一下虚握时、仿佛抓住又炸开的无形力量…… 然后,是冷。 尖锐的、无处可逃的冷,像无数根冰针从每个毛孔扎进来,直刺骨髓。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磕碰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柴房腐朽的房梁,而是低矮、粗糙的土坯屋顶。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斜上方一个巴掌大的透气孔,漏进来一丝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我躺在一块硬邦邦的、铺着薄薄一层霉烂稻草的木板上。身下传来的不是柴房的潮湿,而是一种混合着劣质草药、汗臭、还有……排泄物骚臭的、更加复杂难闻的气味。 这是……杂役院的“病舍”?或者叫“等死房”更贴切。 记忆里,杂役弟子受了重伤或重病,没资格用丹药,就会被扔到这里,给点最劣质的草药吊命,活下来是运气,死了是常态。 我没死。 但也离死不远了。 稍微动一下念头,全身的疼痛就同时苏醒,像一群被惊扰的毒蜂,嗡地一下炸开。右臂完全无法动弹,左臂沉重麻木,稍微屈指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胸腔里像塞了一团烧红的炭,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疼,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艰难地、一寸寸地转动脖子,打量四周。 狭小的土屋,除了我身下这块破木板,空空荡荡。墙角堆着些看不清的破烂,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污迹斑斑。门是破旧的木板拼凑的,关着,但缝隙很大,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和呻吟声。 像某个廉价游戏里,角色重伤后等待复活的“泉水”——只不过这个泉水,又脏又臭,还不保证能复活。 我闭上眼,不是放弃,是集中仅存的精力。 脑海里的系统面板,还在。 比之前清晰了一些。简陋的界面最上方,是我的状态,此刻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林翔(濒死)】 生命值:9%(持续缓慢下降) 状态:右臂粉碎性骨折(未处理),左臂严重肌肉撕裂及劳损,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内出血(中度),脏器衰竭(初期),严重失温,极度虚弱。 灵气值:0/0 能量点:0 下方,是资产栏:【下品灵石(标准)×3】 再下方,是刚刚解锁的【商城(基础)】,图标微微发光。 我意念集中在商场上。 界面展开,比之前多了一些可选项,但大部分依然是灰色的。亮着的几个: 【血包(小)】:恢复15%生命值,缓解中度伤势。售价:2下品灵石。 【止血散(劣质)】:外用,加速伤口凝血,微弱防止感染。售价:半颗下品灵石。 【清露丸(劣质)】:内服,微弱缓解内腑伤势,清解低阶秽气。售价:半颗下品灵石。 【侦查守卫(一次性)】:售价:半颗下品灵石。(限购2) 【小喇叭(劣质)】:售价:半颗下品灵石。(限购1) 【烤糊的饼】:售价:1点能量。(限购1) 三颗下品灵石。 怎么用? 血包最直接,能回15%生命值,能把濒死线拉回来一点。但需要两颗灵石,几乎用掉全部家当。而且只能回血,骨折和内出血等严重伤势无法根治。 止血散和清露丸加起来一颗灵石,能处理内外伤,但生命值太低,可能伤没治好,人先因为生命值耗尽死了。 侦查守卫和小喇叭……现在没用。 烤糊的饼要能量点,我没有。 选择。 又是他妈的选择。 像在游戏里残血回城,钱只够买一件小装备,是买吸血镰刀续航,还是买长剑加攻击力尽快清线?不同的选择,决定下一波对线是稳住还是崩盘。 但游戏可以重开。 这里不行。 我盯着那三颗在资产栏里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灵石图标。它们是我用命换来的,唯一的筹码。 胸口的位置,那个王者印记,此刻一片沉寂,没有发热,也没有任何异样。仿佛之前在柴房最后时刻那一下莫名的爆发,耗尽了它所有的能量。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朝着这个土屋靠近。 不是轻盈的,是沉重的,拖沓的。 我心脏一紧。 赵虎?还是……别的什么人? 脚步声停在门外。 “吱呀——”破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更浑浊的气流。 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更破旧灰衣、满脸皱纹的老杂役,端着一个缺口的陶碗,慢吞吞地挪了进来。碗里是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怪味的糊状物。 他浑浊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没什么情绪,像看一块木头。把碗放在我脑袋旁边的地上,含混地说了句:“药。喝不喝随你。”然后转身,又慢吞吞地挪了出去,门也没关。 药? 我看着地上那碗可疑的糊状物。气味刺鼻,混合着草腥和某种腐败的味道。这玩意儿能喝?喝下去是治伤还是催命? 但……这是目前唯一免费的东西。 我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去够那个碗。只是微微抬起上半身,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从破木板上栽下去。右臂传来钻心的剧痛,左臂则根本不听使唤。 不行。靠自己,连这碗“药”都喝不到。 绝望吗? 有点。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烦躁。像在游戏里,残血被对面压在塔下,补刀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经济被拉开。 不能这样。 我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不是放弃,是将所有意识沉入系统。 三颗灵石。 必须用掉。立刻。 我排除了【止血散】和【清露丸】的组合。生命值太低,必须先拉血线。 也排除了只买【血包(小)】。两颗灵石花掉,只剩一颗,万一还有别的急需呢? 那么……能不能只买一个【血包(小)】?商城似乎没有限制必须花整数灵石。 我尝试用意念选择购买【血包(小)】,并输入支付额度:1.5颗下品灵石。 【错误:支付额度需匹配商品售价。】 【是否拆分灵石?提示:拆分可能导致灵气逸散,价值降低。】 可以拆分! “拆分1颗下品灵石为两份0.5单位。” 【拆分成功。获得:下品灵石碎片(0.5)×2。灵气保有率:85%】 有点损耗,但可以接受。 现在,我有:下品灵石(标准)×2,下品灵石碎片(0.5)×2。 “购买【血包(小)】,支付:下品灵石(标准)×2。” 【购买成功。】 【获得:血包(小)×1。】 一个比上次【血包(微效)】稍大、颜色更深一些的红色布包出现在我手中。触感更厚实,散发出的药草清香也更浓郁。 毫不犹豫,我将其按在胸口。 温润但更强劲的暖流瞬间涌入,比上次猛烈得多!像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洪水,所过之处,剧痛被快速冲刷、缓解。生命值开始跳动式回升。 【生命值:9%→ 13%→ 18%→ 24%!】 回升到24%停了下来。 胸口的灼痛和内腑的绞痛减轻了大半,虽然依旧存在,但已从“濒死”拉回到了“重伤”范畴。右臂和左臂的疼痛也清晰可辨,但不再是那种让人意识涣散的剧痛。 更重要的是,那股暖流似乎激发了一点身体本身的活力,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冷。我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属于“活着”的力气。 虽然依旧虚弱得像个纸人,但至少……能稍微动弹了。 我侧过身,用相对好一点的左臂肘部支撑,忍着疼痛,一点一点,挪到木板边缘,伸出左手,颤抖着,端起了地上那个破陶碗。 碗很沉。黑色的药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像完成某个艰巨任务一样,将碗沿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吞咽。 味道难以形容的恶心,苦涩、酸腐、还带着土腥气。糊状物粘稠,划过喉咙时像吞下一团沾了灰的油脂。 但我强迫自己咽下去。 每一口,都伴随着胃部的痉挛和想要呕吐的冲动。 但我需要它。需要里面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药效”,或者仅仅是……一点食物和水分。 喝到一半,实在喝不下去了。我放下碗,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一些混合着药糊的暗红色血丝。 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我喘息着,等待那股恶心感过去。 生命值没有明显变化。状态栏里多了一个【未知草药(微量)】的图标,后面跟着问号,效果不明。 无所谓了。 我重新调出商城。 还剩两个0.5单位的灵石碎片。 买什么? 【止血散】和【清露丸】各需要0.5单位,正好。 但我犹豫了。 侦查守卫……0.5单位一个。小喇叭……也是0.5单位。 在这个明显不安全的环境里,预警(侦查守卫)和制造混乱/传递信息(小喇叭)的能力,或许比单纯治疗更有用。 伤可以慢慢熬,但要是赵虎半夜摸进来补刀,或者被哪个病舍里心怀不轨的家伙盯上,有预警可能就能捡回一条命。 选择再次摆在我面前。 是稳妥地治疗,还是冒险换取信息和应变能力? 我想起柴房里,最后那一下莫名爆发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原理,但那似乎与我的“意念”集中有关。侦查守卫提供视野,也能让我更集中地感知周围,或许…… “购买【侦查守卫(一次性)】×1,支付:下品灵石碎片(0.5)×1。” “购买【小喇叭(劣质)】×1,支付:下品灵石碎片(0.5)×1。” 【购买成功。】 【获得:侦查守卫(一次性)×1,小喇叭(劣质)×1。】 资产清零。 我手中多了一颗淡蓝色的眼石晶体,和一个粗糙的、仿佛树皮卷成的简易号角。 没有立刻使用。 我将它们小心地藏在身下稻草里最隐蔽的角落。 然后,我躺回去,开始尝试活动左臂的手指,然后是手腕,手肘。疼痛依旧,但至少能受控制了。右臂依旧动弹不得,稍微用力就痛彻心扉,只能暂时放弃。 我尝试按照记忆里那点可怜的《引气诀》方法,去感应所谓的“灵气”。 依旧毫无所获。空气里似乎有微弱的清凉流动,但一靠近我的身体,就像水流遇到油脂,滑不留手。 五行杂灵根,名副其实的“灵气绝缘体”。 但……胸口那沉寂的印记,在刚才使用血包时,似乎微微温热了一下?很短暂,几乎以为是错觉。 系统,印记,灵石,商城…… 这些来自“王者荣耀”的东西,似乎正在以某种我不完全理解的方式,与这个修仙世界产生交集。 我的“修炼”之路,或许根本不在什么《引气诀》上。 窗外透进的天光,渐渐变成了昏黄色。 傍晚了。 我躺在破木板上,听着外面病舍里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和呓语,闻着空气里越来越浓重的腐败和绝望的气味。 身体依旧疼痛虚弱,但意识异常清醒。 三颗灵石用光了。换来了24%的生命值,一个侦查守卫,一个小喇叭。 还有……一碗可疑的草药。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全部本钱。 而外面,赵虎的恶意,王执事莫测的态度,杂役院的残酷规则,都像隐藏在暮色中的獠牙,随时可能再次咬下。 我轻轻握了握左拳,感受着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力量。 然后,我从稻草下摸出那颗侦查守卫晶体。 意念集中,选择放置。 淡蓝色的光晕,以我身下的破木板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覆盖了这个小土屋,并穿透破门,延伸出去大约十米的范围。 视野共享。 土屋内部,污秽,空旷。 门外,是一条狭窄肮脏的通道,对面是另一间类似的土屋,门开着,能看到里面同样躺着破木板上的身影。 通道尽头,通往病舍出口的方向,一个模糊的、穿着灰衣的佝偻身影,正靠墙坐着打盹,应该是看守。 暂时,没有异常。 我将侦查守卫的视野维持住,像在游戏里插下关键眼位后,分出一丝心神留意小地图。 然后,我重新闭上眼睛。 不是睡觉。 是休息,是等待。 等待体力恢复一丝。 等待夜色降临。 等待……下一个回合的开始。 像在峡谷里,残血回家补给后,蹲在泉水边,看着装备栏里刚买出的那件关键小件,计算着下一波兵线到达的时间,以及……对手可能出现的gank路线。 这一次, 我至少, 有眼了。 ------------ 第五章:夜窥、密谈与灵石异动 夜幕像浓稠的墨汁,从透气孔渗进来,一点点吞没了土屋里最后那点昏黄的光。黑暗有了重量,压在身上,混着无处不在的腐臭和药味,让人喘不过气。 侦查守卫的视野,在绝对黑暗中,呈现出一种淡蓝色的、带着微弱噪点的奇异画面。没有色彩,只有轮廓和明暗对比,像戴着劣质的夜视仪。 土屋内依旧寂静,只有我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后者因为虚弱而迟缓沉重,像破旧的老式挂钟在勉强摆动。 门外的通道,那个打盹的佝偻看守已经发出了鼾声,时断时续。对面土屋里的呻吟也低了下去,只剩下死寂,或者……是已经死了的寂静。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 我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更短。身体各处的疼痛在寂静中被放大,右臂的骨折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和麻痒,左臂的酸痛则稍微缓解了一些,能让我稍微调整一下僵硬的姿势。 就在我以为这个夜晚会这样在煎熬和警惕中度过时—— 侦查守卫的视野边缘,通道通往外面的方向,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走得很轻,但侦查守卫的感知似乎能捕捉到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两个人影在通道口稍微停顿,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一前一后,朝着我所在的这排土屋走来。 不是大摇大摆,而是贴着墙根,带着一种刻意掩饰的鬼祟。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牵动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又死死忍住。 是谁? 赵虎?还是他派来的人? 人影越来越近,在淡蓝色视野里逐渐清晰。 前面那个,身形矮壮,走路姿势有点外八字——是李四!赵虎的狗腿! 后面那个,瘦高些,走路更稳,看轮廓……正是赵虎! 他们果然来了!在我重伤无法动弹、被扔在病舍等死的时候,还不放心,要亲自来“确认”一下,或者……补刀? 两人在通道里停下,恰好停在我这间土屋门外几步远的地方。那个打盹的看守似乎被惊动了,鼾声停了,传来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 “谁……谁啊?”看守苍老含混的声音带着睡意和警惕。 “是我,赵虎。”赵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透过侦查守卫的“听觉”增强(如果有的话),我能隐约听清,“来看看今天新送来的那个,叫林翔的杂役。他怎么样了?” “哦……赵管事……”看守似乎松了口气,又带着点畏惧,“在……在最里头那间。下午喝了药,一直没动静,估摸着……悬了。” “死了?”赵虎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还……还有口气,但也差不多了。”看守回答。 “嗯。”赵虎应了一声,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你继续歇着吧,我进去看看。” “这……赵管事,这不合规矩,病舍夜里……”看守有些迟疑。 “规矩?”赵虎的声音冷了一分,“王执事亲自交代要‘清理干净’,我这就是来‘清理’的。懂吗?” 看守不吭声了。侦查守卫的视野里,那个佝偻的身影慢慢缩回了墙角。 赵虎给李四使了个眼色。 李四会意,上前,轻轻推开了我所在的这间土屋的破门。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反手又将门虚掩上。 土屋里更加黑暗,但他们似乎带了某种照明的东西——李四从怀里摸出一颗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石子(可能是最低级的萤石),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区域,也勉强映出了他们两人的脸。 赵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三角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土屋内部,最后落在我躺着的破木板上。李四则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丝……紧张? 我闭着眼,维持着昏迷的假象,全身肌肉却紧绷到极致,连左手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藏在稻草下的右手边,是那个粗糙的【小喇叭】。左手则悄悄握紧了身下几根较为坚硬的稻草梗——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赵虎慢慢走到破木板前,低头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冰冷的爬虫,在我脸上、身上缓缓移动。他在观察,在判断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命还挺硬。”赵虎低声说了一句,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失望。 他伸出手,似乎想探我的鼻息。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鼻尖的刹那——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昏暗的萤石光芒下,我的眼睛因为高烧、虚弱和极致的紧张,布满了血丝,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赵虎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睁眼,三角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更深的阴沉取代。 旁边的李四更是吓得低呼一声,后退了半步。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控制着表情和眼神,不让一丝一毫的恐惧或祈求泄露出来。只有冰冷,麻木,还有一丝……濒死野兽般的凶狠。 空气凝固了几秒。 赵虎缓缓收回了手,脸上的阴沉慢慢化开,变成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森然。 “醒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嘲讽,“看来那碗药还有点用。不过林翔,你命再硬,也硬不过规矩。柴房的事,王执事虽然暂时放你一马,但那是因为你还有点‘用’。等你没用了,或者……惹出更大的麻烦,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他在试探,也在警告。 我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此刻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反而可能暴露更多。 我的沉默似乎让赵虎有些意外,也有些无趣。他皱了皱眉,三角眼里的算计光芒闪动。 “李四。”他偏了偏头。 李四会意,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狞笑,伸手就朝我怀里摸来!显然是想搜查我身上是否藏了什么东西——比如,那三颗“消失”的灵石? 我的心猛地一沉! 灵石已经用掉了,但兑换来的【侦查守卫】和【小喇叭】就藏在身下!尤其是小喇叭,如果被搜出来,根本没法解释! 就在李四的手即将碰到我衣襟的瞬间—— 我藏在身下的左手,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猛地将握着的几根硬草梗,朝着李四的脸上狠狠戳去!目标不是眼睛,是他因为狞笑而张开的嘴! 动作很慢,力道很弱。 但太突然了!距离又近! 李四根本没料到我这个“垂死”之人还能反抗,下意识地偏头躲闪,手也缩了回去。 “你找死!”李四惊怒交加,抬手就要打。 “够了。”赵虎冷喝一声,制止了李四。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和我刚刚行动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更加阴晴不定。 他大概在判断,我这下反抗是回光返照,还是……另有所恃? “看来你还没糊涂。”赵虎盯着我,慢慢说道,“记住我的话。安分点,或许还能多活几天。要是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又看了我几秒,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更多东西,但我只是维持着那副冰冷麻木、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样子。 终于,他失去了耐心,或者说,确认了我这个状态翻不起大浪。 “我们走。”他对李四说。 两人转身,李四收起萤石,推开虚掩的门,身影融入外面的黑暗,脚步声渐渐远去。 土屋里重归黑暗和死寂。 我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冷汗瞬间湿透了破烂的单衣,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刚才那一下反抗,几乎耗尽了我好不容易积蓄的一点力气,左臂又传来撕裂般的酸痛。 但值得。 至少暂时唬住了他们,保住了身下的东西。 侦查守卫的视野里,赵虎和李四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那个看守又缩回了墙角,似乎重新睡去。 危机暂时解除。 但我心里没有丝毫轻松。 赵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等你没用了,或者惹出更大的麻烦……” 他口中的“用”,是什么?王执事为什么“暂时放我一马”?仅仅是因为我劈完了柴?不可能。 还有,他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躺在冰冷的木板上,喘息渐渐平复,大脑却飞速运转。 必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必须弄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必须……找到下一步的生路。 灵石用光了。商城里的东西买不起。伤势依旧严重。 唯一的“资源”,是刚刚用掉的【侦查守卫】提供的视野,和还没用的【小喇叭】。 以及……胸口那枚再次沉寂的印记。 我闭上眼,尝试像之前一样,将意念沉入胸口,去感受,去沟通。 依旧一片沉寂。 但当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身下——那里还残留着之前放置侦查守卫时、灵石碎片被消耗后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灵气波动时—— 胸口那沉寂的印记,突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像沉睡的心脏被一丝微电流刺激,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收缩了一次! 紧接着,我感觉到,身下那缕几乎要散逸干净的灵石残存波动,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丝丝缕缕地,朝着我胸口的印记飘去,然后……被吸纳了进去! 印记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感,转瞬即逝。 同时,系统面板上,一直为0的【能量点】后面,极其缓慢地,跳动了一下,变成了:0.1。 嗯? 能量点?不是灵石,是另一种计量单位? 因为我“吸收”了灵石使用后的残存波动? 我立刻集中精神,试图捕捉更多那种波动。但土屋里除了腐败的气息和我的伤痛,再无其他灵气迹象。刚才那一点,似乎是侦查守卫这个“系统造物”在使用后,自然散逸的、极其微弱的“系统相关能量”,恰好被我胸口的印记捕获转化了?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藏在稻草下的另一个系统造物——【小喇叭(劣质)】。 用掉它,会不会也产生类似的残存波动?也能被印记吸收,转化成能量点? 能量点可以买【烤糊的饼】,能略微缓解饥饿。虽然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强。 但小喇叭是消耗品,用掉就没了。在关键时刻,它或许能制造混乱,传递假信息,甚至求救。 用,还是不用? 我看着视野里那0.1的能量点,又看了看状态栏里【饥饿(中度)】的负面标志,感受着胃部因为那碗恶心药糊带来的持续不适和隐隐绞痛。 选择,又一次摆在了面前。 而这一次,夜色还深。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足够发生很多事。 也足够我,做一次小小的……实验。 ------------ 第六章:能量、窥秘与炉鼎之谋 0.1的能量点,像黑暗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悬浮在系统面板的角落。但它代表的可能性,却在我心头撕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小喇叭(劣质)】:使用后可向五十米内指定方向传递一段预设的简单信息(不超过十字)。使用后将产生微量系统能量残渣。 【烤糊的饼】:略微缓解饥饿感,恢复微量体力。售价:1能量点。 我需要食物。胃部的绞痛和虚弱感越来越难以忽视。那碗药糊带来的不仅是恶心,还有某种加剧消耗的怪异感觉,让饥饿感来得更快、更猛烈。 但小喇叭是潜在的保命或制造混乱的工具。用掉它,换来0.9个能量点(假设残渣转化率和侦查守卫相同),加上现有的0.1,正好够买一块饼。一块饼,能让我多撑多久?半天?也许更短。 而失去小喇叭,等于失去了一张可能救命或创造机会的牌。 代价和收益,在黑暗中冰冷地权衡。 侦查守卫的淡蓝色视野里,通道依旧寂静,看守蜷缩在墙角,仿佛融入了阴影。对面土屋死寂一片。时间在缓慢流逝,守卫的剩余时间只剩下不到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我将彻底失去这片区域的视野,重回睁眼瞎的状态。 必须在视野消失前,获得更多信息,或者……恢复至少能动的能力。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三颗在资产栏里微微发光的下品灵石上。 灵石……这个世界的硬通货,修炼资源。赵虎提到“那三颗灵石”,语气里带着贪婪和不解。他显然以为灵石应该还在我身上,或者被我藏在了某处。他不知道我已经通过系统商城用掉了。 但灵石本身,除了作为货币,它内部蕴含的灵气呢?我能不能……像吸收残渣一样,直接吸收灵石里的灵气?不是通过系统兑换,而是用胸口的印记? 之前印记吸收的是系统造物使用后的残渣,那是“系统能量”。灵石里的,是这个世界的“灵气”。两者一样吗?我能转化吗? 风险未知。五行杂灵根对灵气绝缘,强行吸收会不会直接爆体或者加重伤势? 但不尝试,就只能在饥饿和虚弱中慢慢等死,或者等赵虎下一次来“清理”。 我轻轻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腐败味刺入肺叶。 然后,用意念从资产栏中,提取出一颗下品灵石。 灰白色的、鸽子蛋大小的不规则晶体出现在我左手中,触感温润,表面有极其微弱的光泽流转。即使在这昏暗的土屋里,也能感觉到它内部蕴含着某种清凉的、活跃的能量波动。 这就是灵气? 我尝试像之前感应印记一样,将一丝意念沉入灵石。 瞬间,一股比之前感知到的空气中游离灵气浓郁、精纯了不知多少倍的清凉气息,顺着我的意念反馈回来!它很温和,但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排他性”,仿佛在说:非适格者,不可触碰。 我小心地引导着一缕极细的、几乎不存在的意念,包裹住一丝灵石边缘逸散出的、最微弱的灵气丝,尝试将其引向胸口的印记。 过程异常艰涩。那丝灵气似乎极不情愿,在我的意念包裹下左冲右突,直到触及胸口皮肤——那里,沉寂的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热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那丝挣扎的灵气,像是找到了归宿,又像是被强行吞噬,“嗖”地一下钻进了印记之中! 印记传来一阵清晰的、比吸收残渣时强烈得多的温热感!甚至有些发烫! 同时,系统面板上,【能量点】后面的数字猛地一跳:0.1→ 0.6! 涨了0.5!比侦查守卫残渣转化的0.1多了五倍! 而且,灵石本身似乎……黯淡了极其微小的一丝?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可行!印记可以直接吸收灵石灵气,并转化为系统能量点!转化率似乎还不低! 一股混合着兴奋和更多疑问的情绪涌上心头。兴奋的是找到了快速获取能量点的方法。疑问的是,这种吸收是否安全?对灵石损耗如何?印记能承受多少? 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0.6能量点,距离1点还差0.4。 我看着手中这颗光泽微黯的灵石,咬了咬牙。 再来! 这一次,我尝试引导稍多一丝的灵气。过程依旧艰涩,胸口印记的灼热感更强了些,隐隐有种胀痛。 【能量点:0.6→ 1.1!】 够了!甚至超出了0.1! 我立刻停止。手中的灵石,光泽明显黯淡了一小圈,大约消耗了十分之一左右的价值?但整体结构完好。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购买【烤糊的饼】,支付:1能量点。” 【购买成功。能量点:1.1→ 0.1。】 【获得:烤糊的饼×1。】 一块巴掌大小、焦黑、硬邦邦、散发着古怪焦糊味的东西出现在我手中。触感粗糙,像烧糊的木头。 这就是价值1能量点、能略微缓解饥饿的食物?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张嘴咬了下去。 “咔嚓。” 硬得离谱,差点崩了牙。味道更是难以形容,焦苦、涩,还有点霉味。但我用力咀嚼着,混合着唾液,艰难地吞咽下去。 一小块下肚,胃部火烧火燎的绞痛感,竟然真的缓解了一丝!虽然还是很饿,但那种令人心慌的虚弱感消退了些许。同时,一股微弱的暖流从胃部散开,流向四肢,虽然无法治愈伤势,但似乎……补充了一点最基础的体力? 【状态更新:饥饿(中度)→饥饿(轻度)】 有效! 我精神一振,将剩下的饼小心收好。虽然难吃,但这是救命的干粮。 能量点还剩0.1,灵石消耗了约十分之一,换来了一块饼和暂时的体力补充。 现在,是时候考虑下一步了。 侦查守卫的剩余时间在流逝。赵虎的威胁悬在头顶。王执事和所谓的“灵根检测”…… 等等。 我的思绪忽然被刚才赵虎和李四对话中的另一个细节抓住—— “……王师兄那边……灵根检测……炉鼎……” 炉鼎? 这个词像一道冰锥,刺进我的脑海。 在那些模糊的、属于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碎片里,以及前世看过的一些修仙小说中,“炉鼎”往往代表着一种极其阴损、掠夺性的修炼方式,通常针对有特殊体质或灵根的人,将其视为修炼的“燃料”或“容器”。 王执事……灵根检测……炉鼎…… 难道王执事对我的“特殊关照”,不是因为欣赏,而是因为……看中了我的五行杂灵根有某种“炉鼎”价值?! 这个猜测让我浑身发冷。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的处境,比单纯被赵虎欺压、被宗门漠视,还要凶险百倍!赵虎只是想弄死我,而王执事……可能想把我“物尽其用”后再处理掉! 必须验证这个猜测! 怎么验证?直接问?找死。 只能通过观察,通过更多的信息。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侦查守卫的视野。 通道依旧安静。但就在我准备移开视线时,视野边缘,病舍通往外界的那个出口方向,又出现了人影! 这次只有一个。身形不高,有些瘦小,走路有些犹豫,正探头探脑地朝病舍里面张望。 是……钱多? 那个给我送过水和饼、看起来胆小但似乎有些善心的圆脸杂役? 他怎么会在这里?深夜来病舍? 只见钱多在门口徘徊了几秒,似乎在给自己打气,然后才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他经过那个打盹的看守时,动作更轻了,几乎像只猫。 他手里好像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用破布包着的东西。 他沿着通道,一间间土屋门口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最终,他在我所在的这间土屋门口停了下来。他趴在门缝上,似乎想朝里面看,但里面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犹豫着,伸出手,似乎想推门,又不敢。 我屏住呼吸,透过侦查守卫的视野,紧紧盯着他。 终于,钱多像是下定了决心,极其轻微地推开了门,挤了进来,又迅速把门掩上。 土屋里一片漆黑。他显然没有照明的东西,只能凭着感觉,小声地、试探地呼唤:“林……林翔?你在吗?还……还活着吗?” 我没立刻回答。在确认他的意图之前,保持警惕是必要的。 钱多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害怕。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轻轻放在门口的地上,低声说:“我……我偷偷拿了点干净的水和馍……你……你要是还能动,就……就吃点……我……我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想溜。 就在这时,我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在黑暗中突然响起: “钱多。” 钱多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叫出声,猛地转过身,惊恐地看向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是我……”他声音发颤,“林翔?你……你真还活着?” “水,拿过来。”我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命令道。声音虽然虚弱,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钱多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捡起那个小布包,摸索着走到破木板边,借着透气孔漏进的极其微弱的星光,勉强看到我的轮廓。 他小心翼翼地将布包递到我左手能碰到的位置。 我左手慢慢摸索过去,碰到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皮囊,装着清水,还有两个更小、但看起来比系统给的“烤糊的饼”正常得多的杂粮馍。 “为什么帮我?”我拿起皮囊,喝了一小口。清凉的水划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我没动那两个馍,只是看着他模糊的轮廓。 钱多低下头,脚在地上蹭了蹭,声音更低了:“我……我听到赵虎师兄和李四……在外面说话……他们好像……好像要对你……”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听到什么?”我追问。 钱多身体抖了一下,似乎在害怕,但最终还是小声说:“他们……他们说王执事那边……好像要给你做什么‘灵根复检’……还说什么‘炉鼎’‘备用’之类的……赵虎师兄很不高兴,说……说王执事越界了,抢了他……他的‘好处’……” 灵根复检!炉鼎!备用! 果然! 钱多的话,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王执事果然对我的“五行杂灵根”有想法!而赵虎,似乎也想从中分一杯羹,或者原本把我当成他的“私产”? “他们还说了什么?具体什么时候复检?在哪里?”我连声问道,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 “我……我没听太清……”钱多被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好像……好像是三日后……在执事堂旁边的‘测灵阁’……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林翔,你……你小心点……赵虎师兄他……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三日。测灵阁。 我记下了。 “谢谢你,钱多。”我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这个情,我记下了。” 钱多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嗫嚅着:“你……你快好起来……我……我得走了,被人看见就完了……”他说完,不敢再多留,匆匆转身,像进来时一样,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 土屋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但我手里多了干净的水和食物,脑子里多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三日后的灵根复检,恐怕不是简单的检测,而是决定我命运的关键节点。 是成为王执事计划中的“炉鼎”,还是被赵虎抢先一步“处理”掉? 或者……我能找到第三条路? 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左手握着水囊,右手边是那颗消耗了十分之一的灵石,身下藏着侦查守卫和小喇叭,怀里有半块烤糊的饼和两个杂粮馍。 伤势依旧,前路凶险。 但至少,我不再是纯粹的瞎子、聋子和待宰的羔羊。 我慢慢咀嚼着杂粮馍,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意和力量,眼睛在黑暗中,透过侦查守卫的淡蓝色视野,冷冷地“看”着外面沉睡(或死亡)的病舍。 三日。 我要在这三日之内,尽可能恢复,并想出办法。 破局的线索,或许就在那颗能转化为能量点的灵石里,在胸口的印记中,在……这个看似绝境的病舍之内。 夜色,还深。 但我的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像在峡谷里,面对敌方五人抱团推中,计算着每一个技能的冷却,每一件装备的性价比,以及……那唯一可能的翻盘机会。 ------------ 第七章:三日计、印记吞噬与不速之客 钱多留下的清水带着一股皮囊特有的腥气,但喝下去时,喉咙和胃部的灼烧感被浇灭的舒坦,比系统那“烤糊的饼”带来的微弱暖流更真实。我小口啜饮,珍惜每一滴,感受着液体滑过食道,浸润干涸的内脏。 两个杂粮馍硬得像石头,但我用还能动的左手,就着水,一点点掰碎,泡软,再吞咽下去。粗糙的麸皮刮擦着喉咙,但实实在在的食物感,让因饥饿而隐隐抽搐的胃慢慢安定下来。 【状态更新:饥饿(轻度)→饱腹感(微弱)。体力恢复加速(极微)。】 身体得到最基础的补给,大脑的运转似乎也清晰了一丝。 三日。 测灵阁。灵根复检。炉鼎。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意识深处。 王执事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炉鼎。什么是合格?五行杂灵根的特殊性在哪里?为什么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在青木门默默无闻两年,为何突然被“看中”?是因为柴房那场极限的、近乎异常的表现吗? 赵虎的觊觎和杀意,源于对“猎物”可能被夺走的不甘,以及对我可能泄露他贪墨行径的恐惧。 我的处境:重伤囚徒,困于病舍,被两股恶意夹在中间。 我的资源:两颗多灵石,0.1能量点,一个剩余时间不足两个半时辰的侦查守卫,一个用途不明的小喇叭,半块系统饼,一点清水。 我的目标:在三日后,活下去,并且……摆脱成为炉鼎的命运。 第一步:恢复。 单纯的进食休息,三天时间绝对不够让骨折的右臂和严重劳损的左臂恢复到能应对危机的地步。必须借助外力。 系统商城里的【血包(小)】要2灵石,买不起。【止血散】和【清露丸】各需0.5灵石,只能处理内外伤,对骨折和体力恢复效果有限,而且一旦购买,灵石储量将跌破某个心理阈值。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颗光泽微黯的灵石上。 印记可以吸收灵气转化为能量点。能量点可以买【烤糊的饼】缓解饥饿恢复微量体力。但……有没有更直接的方法?比如,用印记吸收的灵气,不转化为能量点,而是直接用于滋养、修复身体? 这个念头一起,胸口那沉寂的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可以尝试。 但风险未知。之前吸收那一丝,印记只是发烫。如果引导更多灵气直接进入这具脆弱不堪、经脉堵塞(五行杂灵根)的身体,会不会像往破水管里猛灌高压水,直接炸开? 需要测试。极其小心的测试。 我重新握住那颗消耗了十分之一的灵石。意念沉入,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捕捉着灵石内部那温和又疏离的灵气。这一次,我没有试图将其“拽”向印记,而是尝试在印记微微发热、产生吸力的瞬间,用一丝意念作为“导管”,将这缕被吸引过来的、最稀薄的灵气丝,引向身体——不是经脉,是距离胸口最近、相对完好的左侧胸膛皮肤和肌肉。 过程比直接吸收转化更艰难。灵气似乎极其抗拒进入我的血肉,在接触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轻微的、仿佛被细针扎刺的麻痛感,随即是……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 那缕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灵气,在没入皮肤后,并未像进入印记那样消失,而是像一滴冰水落进滚烫的沙地,迅速被周围的肌体“吸收”了?不,更像是“稀释”、“散逸”了。带来的感觉,不是修复的暖流,而是一种……清洁感?仿佛洗去了那处皮肉上因伤痛和污秽带来的些许沉闷? 同时,胸口印记的吸力似乎被“分流”,导致转化效率降低。系统面板上的能量点,只从0.1变成了0.15,涨了0.05,比之前直接吸收转化少了很多。 而灵石,光泽又黯淡了一丝,大约总共消耗了五分之一。 代价不小,收获……不明。 那丝清凉感很快消失,左胸那点皮肉似乎……没那么僵硬酸痛了?效果微弱到可能是心理作用。 这条路,似乎行不通,或者需要更精细的控制和更大的灵气量,目前不具备条件。 那么,换一条路。 既然印记吸收灵气可以转化为能量点,能量点可以购买系统物品。而系统物品使用后,会产生“残渣”被印记吸收,再次转化为少量能量点…… 这是一个微弱的循环! 虽然每次循环都有巨大损耗(灵石消耗,物品效果递减),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将这个世界的基础资源(灵石),通过系统,转化为持续微薄补给的可能性! 我需要更多的能量点,来购买更多的【烤糊的饼】,维持最基本的体力,甚至……攒够购买【止血散】或【清露丸】的能量点,处理伤势。 主意已定。 我看向剩下的两颗完整灵石和那颗消耗了五分之一的灵石。 留下那颗消耗过的作为备用和可能的研究。动一颗完整的。 “吸收。” 意念引动,胸口印记传来熟悉的吸力和温热。这一次,我控制着吸收的量和速度,不再像之前那样急切。灵石内的灵气,丝丝缕缕,如同被无形之力抽离,缓慢而稳定地汇入印记。 印记越来越烫,甚至有些灼痛。但我强忍着,维持着吸收。 【能量点:0.15→ 0.4→ 0.7→ 1.0→ 1.3……】 当能量点跳到1.5时,我果断停止了吸收。 手中的灵石,光泽黯淡了接近一半,但核心结构依然稳定。 先到这里。印记的灼热感需要时间平复,身体也需要适应这种能量的转换。 能量点:1.5。 可以买一块半的饼。 但我不打算立刻全部花掉。 “购买【烤糊的饼】×1,支付:1能量点。” 【购买成功。能量点:1.5→ 0.5。】 【获得:烤糊的饼×1。】 又多了一块难吃但能救命的干粮。 我将新得的饼和之前的半块小心收在一起。0.5能量点暂时留着,也许有别的用处。 做完这些,我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袭来。不是身体的,是精神高度集中和能量转换带来的消耗。胸口印记的灼热感在缓慢消退,留下一片温吞的余韵。 我靠在墙上,闭上眼,开始梳理计划。 白天:尽量休息,保存体力,利用钱多可能再次送来的食物和水补充。通过呼吸和极轻微的活动(活动左手手指、脚趾)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肌肉过度萎缩。警惕看守和可能的访客(赵虎的人)。 夜晚(侦查守卫失效前):利用守卫视野,尽可能观察病舍及周边规律,寻找可能的漏洞或安全角落。如果钱多再来,尝试获取更多关于王执事、测灵阁、以及赵虎动向的信息。 灵石与能量点:在身体和印记能承受的前提下,缓慢转化另一颗半灵石,积攒能量点。目标是攒到至少3点(可以购买【止血散】和【清露丸】),尝试处理内外伤。 隐藏与伪装:继续维持重伤濒死的假象,尤其在有人探查时。左臂的恢复要小心掩饰。 应对三日后的复检:这是核心。必须想办法破坏或干扰这次“复检”,或者……在复检中展现“不合格”,但又不能显得毫无价值以至于被立刻放弃或处理。需要更具体的信息来制定策略。 思路逐渐清晰,虽然每一步都充满变数和风险。 就在这时,侦查守卫的淡蓝色视野边缘,再次出现了动静。 不是钱多那种鬼鬼祟祟,也不是赵虎李四的阴冷。这次的脚步声,更重,更杂乱,带着一种……粗野的喘息和含糊的嘟囔? 一个摇摇晃晃的、明显比寻常杂役壮硕一圈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他手里似乎拎着个什么东西,走路歪斜,像是喝了酒,或者……神志不太清醒? 是病舍里其他受伤或患病的杂役?但看那体魄,不像重伤垂死之人。 那身影在通道里踉跄前行,经过看守时,看守似乎被惊动,刚想说什么,就被那人粗暴地一把推开,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我所在的这间土屋而来! “砰!” 破门被一脚踹开,重重撞在土墙上,震落簌簌灰尘。 一个满脸横肉、眼珠发红、浑身散发着浓烈汗臭和劣质酒气的壮汉,堵在了门口。他身高几乎顶到低矮的门框,肌肉虬结,但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有几道新鲜的、皮肉翻卷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渗着黑血。他右手拎着一根沾着污渍的木棍,左手抓着一个空了的酒囊。 他的目光,混浊而凶戾,在昏暗的土屋里扫视,很快就锁定了破木板上的我。 “妈的……听说……听说这儿新来了个细皮嫩肉的病秧子?”他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木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爷……爷正好闷得慌……找你……找点乐子……”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扭曲的、带着暴虐和某种下流意味的光芒。 是病舍里的“恶霸”?或者单纯是个在痛苦和绝望中寻求发泄的疯子? 不管是什么,他都是此刻最直接、最致命的威胁! 我重伤无法移动,左臂勉强能动但无力对抗这样一个壮汉。侦查守卫还剩不到两个时辰,但无法提供任何实质保护。小喇叭……对这种人有用吗? 壮汉已经逼近破木板,浓烈的酒臭和体味几乎将我淹没。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污垢和血渍,径直朝我脸上抓来,嘴里含糊地怪笑:“让爷……看看……” 避无可避! 就在那只肮脏的手即将触碰到我脸颊的瞬间—— 我躺着一动不动,但藏在身下的左手,猛地将一直紧握着的那半块【烤糊的饼】,用尽全力,朝着他大张的、喷着酒气的嘴里掷去! 动作突然,目标明确! “噗!” 硬邦邦的饼块,正好砸进他嘴里,卡在喉咙口! “呃……咳咳!呕——!”壮汉猝不及防,被噎得剧烈咳嗽起来,弯腰干呕,抓向我的手也缩了回去。 就是现在! 我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他,而是抓向了他因为弯腰而垂落在我身侧的那根沾污木棍! 指尖碰到粗糙的木棍,猛地往回一拽! 壮汉虽然醉酒且被噎住,但反应不慢,察觉木棍被夺,怒吼一声,直起身,另一只手握拳就朝我砸来!拳风呼啸,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我根本来不及挥棍格挡或反击! 只能本能地将刚刚拽到身边的木棍,竖起,用棍头对准他砸来的拳头,同时身体拼命向木板内侧缩去! “砰!” 拳头狠狠砸在竖起的棍头上! “咔嚓!”木棍前端传来断裂声! 巨大的力量透过棍身传来,震得我左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涌出!整个身体都被这股巨力带得在破木板上滑动,撞到内侧土墙,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但我也成功让他的拳头偏离了方向,砸在了木板边缘,将腐朽的木板砸得木屑纷飞! 壮汉吃痛,更是暴怒,一把扯掉嘴里咳出的饼块,眼睛赤红如血,再次扑上,这次双手齐出,要直接将我从木板上揪起来! 完了! 力量悬殊太大,一切技巧在绝对的力量和疯狂面前都苍白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胸口那刚刚平息些许灼热的印记,仿佛被极致的危险和我的求生意志刺激,骤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滚烫!与此同时,我因为剧痛和紧张而死死握紧的左手中,那颗一直攥着的、消耗了近半灵气的下品灵石,内部残存的灵气,仿佛被印记的爆发所引动,猛地紊乱、躁动起来! 紧接着,一股狂暴的、不受控制的吸力,以印记为中心爆发!目标不是我,也不是空气,而是……近在咫尺的、这个壮汉身上,那些伤口中渗出的、带着污浊和暴戾气息的……血气?或者说是某种低劣的、混杂着伤痛和疯狂的生命能量? “嘶——!” 壮汉扑到一半的身体,突然僵住!他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取代!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那里渗出的黑血,正化为一丝丝极其淡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气流,被强行抽离,投向我的胸口! “妖……妖怪!!”壮汉发出一声凄厉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他再也不敢靠近,连滚爬爬地转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踉跄着撞出门去,一路发出惊恐的嚎叫,消失在通道深处。 土屋里,重归死寂。 只有我躺在破木板上,剧烈地喘息,左臂剧痛钻心,胸口印记滚烫如烙铁,手中那颗灵石……光泽彻底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而系统面板上,【能量点】后面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 0.5→ 1.0→ 1.8→ 2.5! 最终,停在了3.1! 刚才那瞬间,印记不仅吸收了我手中灵石最后的残存灵气,更……吞噬了那个壮汉伤口逸散的某种能量?并将其转化为了高额的能量点? 我盯着那3.1的能量点,又感受着胸口缓缓平息的、却带着某种陌生“饱腹感”的灼热,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腥甜血气。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 我的“金手指”,这个王者印记,似乎……并不像它表面看起来那么“辅助”。 它,会“吃人”。 ------------ 第八章:伤药、窥听与失控预兆 被疯汉撞开的破门斜挂在门框上,吱呀作响。通道里那惊惶远去的嚎叫和踉跄脚步声,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正一圈圈扩散。我躺在冰冷的木板上,耳朵竖起,捕捉着病舍里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隔壁土屋传来几声被惊动的、虚弱的咳嗽。对面似乎有木板轻微挪动的咯吱声。通道尽头,那个一直打盹的看守,此刻应该也被惊醒了。 他们在听,在猜,在害怕。 我也在听,心臟在麻木的胸腔里沉重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右臂骨折处的钝痛和左臂虎口新绽伤口的刺痛。 胸口印记的滚烫正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温吞的“饱胀感”,像吃下了一块难以消化的铁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刚才那瞬间不受控制的“吞噬”,带来的不仅是3.1能量点的暴增,还有一种更深层的不安——那吸力爆发时,我分明感觉到一丝冰冷的、带着腥甜的愉悦感,从印记反馈到我的意识边缘,转瞬即逝,却令人毛骨悚然。 这玩意儿……真的只是个“辅助系统”?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印记的异样上移开。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疯汉的逃离,必然会引起注意。看守可能会来查看,赵虎的眼线也可能被惊动。我必须立刻处理眼前的烂摊子。 首先,是伤。 左臂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在污秽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暗红。虽然伤口不深,但疼痛和失血会进一步削弱我本就可怜的体力。 3.1能量点。 商城里,【止血散(劣质)】和【清露丸(劣质)】各需0.5能量点,加起来正好1点。可以处理内外伤。 买不买? 买!必须买!伤口是明显的破绽,血腥味也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夜间活动的虫鼠,或者其他“访客”)。内腑的震荡也需要稳住。 “购买【止血散(劣质)】×1,【清露丸(劣质)】×1,支付:1能量点。” 【购买成功。能量点:3.1→ 2.1。】 【获得:止血散(劣质)×1,清露丸(劣质)×1。】 一个粗糙的、用劣质油纸包着的灰色粉末,和一枚黄豆大小、颜色黯淡的褐色药丸出现在我左手中。 我先拿起清露丸,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草根的苦涩气味。没有犹豫,直接丢进嘴里,用清水送服。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苦涩的暖流,顺着食道滑下,然后在胃部缓缓散开。暖流所过之处,内腑那火烧火燎的震荡感和隐隐的钝痛,似乎真的被抚平了一丝,虽然依旧不适,但不再那么尖锐。 【状态更新:内出血(缓解)→内腑伤势稳定(轻微)。】 有效! 接着是止血散。我用牙咬开油纸包,将里面粗糙的灰色粉末,小心地倾倒在左掌虎口翻卷的伤口上。 “嘶——” 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清凉感,像被许多细小的冰针同时扎刺。但紧接着,流血明显减缓,伤口边缘传来轻微的麻痒感,似乎在缓慢收缩。 【状态更新:左臂虎口撕裂伤(止血中)。】 很好。内外伤都得到了最基本的处理。 还剩2.1能量点。 侦查守卫的剩余时间,在视野一角默默跳动:【剩余:约1小时2分】。 一个多小时,我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获取信息,并做好失去视野后的准备。 我调整姿势,忍着全身的酸痛,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侦查守卫提供的淡蓝色视野。 通道里,那个看守已经站了起来,正探头探脑地朝着疯汉逃离的方向张望,脸上带着惊疑和畏惧,不敢追出去,也不敢立刻过来查看我这间明显出了事的土屋。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又慢慢缩回了墙角,但这次没再打盹,而是警惕地左右张望。 暂时安全。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寂静。疯汉的异常逃离,我这间土屋的动静,不可能被轻易忽略。尤其是赵虎,他一定在病舍有眼线。 我必须利用好这一个小时的“上帝视角”。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通道尽头,病舍通往外界的那个出口。那里是信息进出的关键节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侦查守卫时间剩余约50分钟),出口方向再次出现人影。 这次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个矮壮,走路外八字,是李四!后面跟着一个瘦小的杂役,低着头,看不清脸。 他们走得很快,直奔病舍而来。经过看守时,李四毫不客气地踢了蜷缩的看守一脚,低声喝问:“刚才什么动静?谁在鬼叫?” 看守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那个新来的伤兵刘莽……他突然从丙字三号房冲出来,像是见了鬼一样跑了……” “丙字三号?”李四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看向我所在的这间土屋方向,“里面是谁?” “是……是今天新送来的,叫林翔的那个……” 李四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夹杂着阴狠和一丝……兴奋?他回头对那个瘦小杂役低语了几句,瘦小杂役点点头,快步朝着我这边走来,而李四则留在原地,目光阴冷地扫视着整个病舍通道。 瘦小杂役很快来到我的土屋门口。他先是在门外侧耳倾听了几秒,然后才轻轻推开那扇斜挂的破门,闪身进来,又迅速将门掩上。 他没有点灯,就着透气孔漏进的微光,快速扫视屋内。看到我依旧躺在破木板上,闭着眼,呼吸微弱(我刻意控制),地上有新鲜的血迹(我虎口滴落的),还有打斗的痕迹(断裂的木棍和散落的木屑),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和伤口,又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我屏息到极限才维持微弱呼吸)。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塞进我身下稻草的深处。 做完这些,他迅速退开,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回到李四身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李四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狞笑,点点头,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土屋的方向,然后才带着瘦小杂役,转身离开了病舍。 他们走了。 但我心里的寒意,比之前更甚。 李四派人来“确认”我的状态,还留下了东西。那是什么?毒药?还是别的什么陷害我的物件? 等侦查守卫显示李四两人彻底离开病舍范围,我才缓缓睁开眼,强忍着立刻去查看那包东西的冲动。 不能动。李四可能还有后手,或者留了人在附近监视。 我维持着濒死的假象,注意力却高度集中,通过侦查守卫的视野,死死盯着外面通道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出口方向。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守卫剩余时间约35分钟),通道里再无异常动静。那个看守似乎又有些昏昏欲睡。 应该安全了。 我极其缓慢地、用还能动的左手手指,在身下稻草里摸索。很快,触碰到一个粗糙的、用劣质麻布包裹的小包。 我小心地将它勾出来,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解开。 里面是两样东西。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边缘锋利的黑色石块,像是某种矿石碎片,入手沉重冰凉。 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粗糙的黄色草纸。 我展开草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扭曲的符文图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测灵阁,丙三,地砖下。” 测灵阁!丙三?房间号?地砖下? 这……是栽赃!李四(或者说赵虎)想把这明显不对劲的矿石和这张指向明确的纸条,藏在我身上或住处,然后“恰好”在测灵阁复检时被发现,坐实我“私藏违禁物品”、“图谋不轨”的罪名!甚至可能直接和“炉鼎”之事挂钩,让王执事认为我不堪用或有异心,从而放弃我,或者直接处决! 好歹毒! 他们不仅要我死,还要让我死得“合理合法”,死得毫无价值,甚至成为他们打击潜在对手(王执事?)的工具! 我捏着那块冰冷的矿石和粗糙的草纸,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必须处理掉它们。 但现在不能扔出去。外面可能有眼线。烧掉?没有火,而且烟和味道会暴露。 只能……先藏起来。藏在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也搜不到的地方。 我的目光,落在了胸口。 印记……既然能“吞噬”能量,能不能……暂时“存放”点没有能量的死物? 这个念头很冒险。但似乎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 我拿起那块黑色矿石,贴近胸口印记的位置。 没有任何反应。印记沉寂着,对这块冰冷的石头毫无兴趣。 我尝试用意念沟通印记,想象着“收纳”、“隐藏”的指令。 依旧毫无波澜。 不行。 怎么办? 我目光扫过土屋。墙壁是夯土,地面是泥土,墙角堆着破烂…… 墙角! 我看向侦查守卫视野里,土屋内墙角那堆破烂农具和杂物。那里光线最暗,也最不起眼。 可以藏在那里。但不够保险。如果赵铁了心要搜,还是可能找到。 需要更隐蔽的……或者,更巧妙的。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矿石和纸条。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 既然他们想栽赃,何不……将计就计?只是,地点要变一变。 测灵阁丙三地砖下?太被动了。 要藏,就藏到一个他们绝对不敢轻易去搜,甚至搜了也不敢声张的地方。 比如……赵虎自己的住处?或者,李四的床铺下? 但这需要时机和手段,我现在做不到。 退而求其次。 我的目光,透过破门缝隙,看向外面昏暗的通道。 那个看守蜷缩的墙角,地面似乎有些松动?那里堆积着不少灰尘和垃圾,平时没人会去动。 或许…… 侦查守卫剩余时间:【约25分钟】。 必须抓紧。 我小心翼翼地将矿石和纸条重新用麻布包好,握在左手。然后,我强撑着,用左臂肘部和还算完好的右腿(膝盖以下)发力,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从破木板上挪下来,落在地面上。 这个过程疼得我眼前发黑,浑身被冷汗浸透。落地时,右臂骨折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让我差点闷哼出声。 我趴在地上,喘息了几秒,积攒力气。然后,像一条受伤的蠕虫,朝着门口的方向,用左臂和右腿蹬地,一点一点挪动。 每挪动一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尘土和污秽蹭了满身。但我咬着牙,没有停。 终于,挪到了门口。 我从破门的缝隙往外看去。那个看守靠在墙角,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又快睡着了。通道里没有其他人。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小麻布包,朝着看守墙角对面、更靠近通道中段一处阴影里的杂物堆,用力滚了过去! 小布包在粗糙的地面上滚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最终撞在一堆烂木片和碎瓦砾中,停了下来,被几片较大的碎瓦半掩住。 不显眼,但如果有心寻找,并非找不到。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趴在门口冰冷的泥土上,连爬回去的力气都快没了。 而就在这时—— 侦查守卫的淡蓝色视野,突然剧烈波动了一下!边缘开始出现雪花状的噪点! 【警告:侦查守卫能量即将耗尽。剩余时间:3分钟。】 要失效了! 我心头一紧,强打精神,用最后的意志力,操纵着视野,扫向病舍出口方向,想最后确认一下是否有异常。 就在视野晃过出口外那片杂役院边缘的空地时,我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 一个穿着灰色杂役服、但身形挺拔、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杂役的年轻人,正站在一棵枯树下,远远地朝着病舍这边眺望。他的脸在夜色中看不太清,但那双眼睛……在淡蓝色视野里,似乎格外明亮、锐利,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那不是赵虎的人。也不是王执事(王执事穿青色道袍)。 是谁? 没等我看得更清楚,侦查守卫的视野猛地一暗,如同断电的屏幕,彻底陷入了黑暗。 【侦查守卫(一次性)已失效。】 黑暗,真实的、纯粹的黑暗,伴随着土屋里熟悉的腐臭和血腥味,重新将我包围。 我失去了唯一的“眼睛”。 而外面,除了赵虎的恶意,王执事的图谋,似乎还多了第三双……不明身份的眼睛。 我趴在冰冷的门口,听着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感受着身体各处的疼痛和无力,以及胸口印记那温吞却沉甸甸的饱胀感。 三日之期,已过一夜。 前路,依旧漆黑如墨。 但至少,我处理了栽赃,稳住了伤势,获得了一点喘息之机,也……瞥见了潜在的未知变数。 我咬紧牙关,开始用左臂和右腿,一点一点,朝着破木板的方向,往回挪动。 像在峡谷里,打完一波惨烈的团战,残血逃生,蹲在草丛里回城。装备栏空空如也,技能全黑,地图视野消失,但敌人……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 需要时间。 需要信息。 需要……在下一波危机到来前,找到破局的缝隙。 哪怕, 只是极其细微的一条。 ------------ 第九章:第二日、印记低语与失控预兆 黑暗是有重量的。 侦查守卫失效后,纯粹的、不带一丝蓝光的黑暗像沉重的淤泥,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灌满土屋,塞进我的口鼻耳眼。视力彻底沦为累赘,听觉、嗅觉、皮肤对气流的感知,被无限放大。 远处病舍里压抑的呻吟,门外看守时断时续的鼾声,墙角老鼠窸窣跑动带起的尘土味,还有我自己沉重缓慢的心跳、每一次吸气时肺部湿啰音的摩擦、以及全身各处伤势在寂静中此起彼伏的、细微但清晰的痛楚交响……这一切,构成了我感知中的全部世界。 冰冷,肮脏,疼痛,孤立无援。 这就是我的第二日开端。 我趴在地上,离破木板还有几步距离,却感觉像隔着一道天堑。挪动身体带来的剧痛和体力消耗,让我短时间内无法再动。只能像一摊真正的烂泥,瘫在门口冰冷潮湿的泥地上,等待身体攒出一丝回板的力气。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半个时辰,或许更短。胸口的“饱胀感”依旧存在,沉甸甸的,但那种温吞的感觉里,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流动感”?像有什么东西在印记深处缓慢消化、转化。 我没有余力去深究。全部的意志都用在对抗疼痛、寒冷和维持清醒上。 终于,左臂恢复了一丝力气。我用肘部支撑,配合右腿蹬地,一点一点,以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向着破木板的方向蠕动。 这个过程没有技巧,只有忍耐。汗水混着地上的尘土,在身上糊了厚厚一层。右臂骨折处每一次轻微震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 但我不停。 停下来,就可能永远停在冰冷的地上,像这病舍里许多无声消失的人一样。 终于,手指触到了粗糙的木板边缘。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身上板,整个人瘫在上面,像一条离水太久的鱼,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 短暂的昏迷,或者说是极度的虚脱,攫住了我。 再次恢复意识时,土屋上方那个透气孔,已经透进了灰白色的、属于清晨的天光。光线微弱,勉强能勾勒出土屋内污秽的轮廓。 天亮了。 第二日,正式开始。 我躺在木板上,没急着动。先感受身体状态。 生命值没有明显变化,还是24%左右。但内腑的稳定感更清晰了,清露丸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左臂虎口的伤口不再渗血,传来结痂的麻痒。最明显的是体力,经过一夜的煎熬和刚才的挣扎,非但没有耗尽,反而恢复了一丝——虽然依旧少得可怜,但至少能支撑我完成一些极小幅度的活动。 这是好事。也是那“烤糊的饼”和印记“饱胀感”带来的微弱滋养? 我尝试活动左手手指,缓慢屈伸。还行,虽然酸痛,但控制力比昨天好了一点。 右臂依旧动弹不得,稍微意念集中到那里,就是一片尖锐的警告痛感。 现在,盘点资源,制定计划。 资产:两颗完整灵石,一颗半废有裂的灵石,小喇叭一个,能量点2.1,杂粮馍两个,清水少许,半块系统饼。 目标:继续恢复,应对可能的探查,打探关于“测灵阁复检”的更多细节。 第一步,食物和水。 我小心地拿起钱多留下的水囊,喝了一小口,滋润干裂的嘴唇和喉咙。然后,掰了半个杂粮馍,就着水,一点点咀嚼吞咽。这次吃得更慢,更仔细,感受着食物转化为最基本能量的过程。 胃部得到了安抚,虚弱感被驱散了一丝。 第二步,警惕。 失去了侦查守卫,我现在是真正的“瞎子”。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听觉和……直觉。 我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外面的声音。 看守的鼾声停了,传来他起身、走动、咳嗽、以及对着墙角撒尿的声音。然后是其他土屋里陆续响起的、更加虚弱的呻吟和哀求(可能是讨要水或食物)。偶尔有匆忙的脚步声经过通道,可能是其他杂役奉命来送“药”或处理秽物。 没有李四那种外八字的脚步声,也没有赵虎阴冷的嗓音。 暂时安全。 但我不能放松。赵虎的栽赃计划落空(东西不在我身上),他一定会采取其他行动。还有王执事那边,三日期限在逼近。 我需要信息。需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关于“测灵阁”和“灵根复检”的风声。 钱多……他还会来吗? 这个念头刚起,门外就传来了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土屋门口。 是钱多! 我的心提了起来,但没出声,只是静静听着。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钱多瘦小的身影挤了进来。他脸色比昨天更苍白,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好,或者担惊受怕。 他看到我已经挪回木板,似乎松了口气,但看到我满身尘土和血污的狼狈样子,又露出不忍。 他快步走到木板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次里面是两个还带着些许温热的馍,和一小块用叶子包着的、黑乎乎的、像是咸菜的东西。 “林翔,你……你好点没?”钱多压低声音,带着关切,“昨晚……昨晚刘莽那疯子是不是来过了?外面都在传,说他撞了邪,从你这里跑出去后,就一头栽进了后山的烂泥塘,今早才被人发现,人已经……已经硬了。” 刘莽死了? 那个昨晚试图对我不利的壮汉,死了?掉进烂泥塘淹死?还是……? 我立刻联想到昨晚印记那不受控制的“吞噬”,从他伤口强行抽离的暗红色血气……难道那一下,不仅仅是吸收能量,还重创了他的根本?甚至导致他神智错乱,失足身亡? 这个猜测让我心底发寒。 “死了?”我声音沙哑地问。 “嗯……”钱多点点头,脸上带着恐惧,“都说他是自己发疯摔死的……但,但也有人说,看到他最后是从你这边跑出去的……赵虎师兄早上还来问过看守……” 果然!赵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赵虎说什么?”我问。 “他……他倒没说你什么,只是问清楚了刘莽昨晚的行踪,然后……然后脸色很难看地走了。”钱多犹豫了一下,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但我偷偷听到,他跟李四说……‘那小子邪门’、‘不能再留’、‘得在复检前处理干净’……” 复检前处理干净! 赵虎要提前动手!就在这三日内,甚至可能就是今天或明天! 紧迫感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还有呢?关于复检,听到什么?”我追问。 钱多摇摇头:“没……没听到具体的。但今天早上,执事堂那边好像派人来传过话,说是……所有待检的杂役,明日午时前都要到测灵阁外候着,不得有误。” 明日午时!比钱多之前听说的“三日后”提前了一天! 是因为刘莽的死引起了什么变数?还是王执事那边加快了计划? 无论哪种,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天一夜! “钱多,”我看着眼前这个胆小却屡次冒险帮我的少年,放缓了语气,“谢谢你。这些消息,对我很重要。” 钱多低下头,脚蹭着地:“林翔,你……你一定要小心。赵虎师兄他……他这次好像真的急了。我……我可能不能常来了,他好像有点怀疑我了……” “我明白。”我点点头,“你保护好自己。别再来了。” 钱多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害怕,有不忍,最终咬了咬牙,又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到我手里——那是一小块边缘磨得锋利的、暗青色的碎石片。 “这个……你拿着防身。我……我走了。”他说完,不敢再多留,转身匆匆离去。 我握着那块微凉的石片,边缘粗糙但锋利,像简陋的刀。 防身?面对赵虎可能的袭击,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但这是钱多能给予的最大帮助了。 土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明日午时,测灵阁。 赵虎可能随时会来“处理”我。 伤势未愈,体力低微,唯一的武器是块石片和一个用途不明的小喇叭。 绝境,比昨日更甚。 但不知为何,我心底那团冰冷的火焰,反而烧得更旺了。 像在峡谷里,水晶只剩一丝血,队友全灭,敌方五人带着大龙Buff兵临城下。所有退路都已断绝,唯一的选项,就是操作,极限的操作,赌上一切,去换那一线不可能的翻盘。 我的目光,落在那两颗完整的下品灵石上。 印记能吸收灵气转化能量点,能“吞噬”血气。那么……如果我主动、大量地吸收灵石灵气,会发生什么?是获得更多能量点,购买商城物品?还是……会引发印记更剧烈的、不可控的变化? 昨晚那瞬间的“吞噬”虽然危险,但带来的能量点暴涨也是事实。 我需要力量。哪怕是不稳定的、危险的力量。 赌一把。 用一颗完整的灵石,去喂饱胸口那个神秘的印记,看看它能给我什么“回报”。 如果失控……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我拿起一颗灵石,握在左手,贴在胸口印记的位置。 意念沉入,不是小心翼翼地引导,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命令”,主动、全力地激发印记的吸力! “吸收!全部!” 仿佛听到了指令,沉寂的印记猛地苏醒!一股远比之前强烈、霸道数倍的吸力爆发! 灵石内部的灵气,不再是一丝一缕被抽取,而是像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奔涌而出,疯狂灌入印记! “呃——!” 我闷哼一声,整个人瞬间绷紧! 胸口不再是温热或滚烫,而是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了上去!剧痛!灼烧般的剧痛!仿佛皮肉、骨头、甚至灵魂都要被点燃! 不仅如此,那股狂暴涌入的灵气,似乎超出了印记瞬间转化的能力,一部分失控的能量开始顺着胸口的经脉(如果我这破身体还有能用的经脉的话)向四周乱窜!所过之处,传来刀割火烧般的剧痛! 【警告!宿主正遭受高强度能量冲击!】 【警告!经脉受损(轻微)!】 【警告!印记过载风险!】 系统警报疯狂闪烁。 但我没有停! 咬紧牙关,几乎将牙齿咬碎,承受着非人的痛苦,用意念死死“按住”印记,继续吸收! 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能量点数字疯狂跳动:2.1→ 2.8→ 3.5→ 4.7→ 6.2! 当能量点跳到7.1时,手中的灵石“咔嚓”一声轻响,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光泽彻底消失,变成了一块灰扑扑的、毫无灵气的普通石头。 吸收停止了。 不是主动停止,是灵石废了,印记也仿佛“吃撑”了,吸力骤减。 我瘫在木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胸口印记处传来持续不断的、闷雷般的灼痛和饱胀感,比之前强烈十倍!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尤其是右臂骨折处,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但与此同时,一种陌生的、躁动的、仿佛充满了破坏欲的力量感,正在身体深处,随着印记的搏动而隐隐脉动。 不是体力恢复。是另一种东西。更原始,更暴烈。 【能量点:7.1】 【状态更新:能量过载(印记),经脉轻微灼伤,生命值:23%(轻微下降)】 能量点够了!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但我还没来得及查看商城,思考如何使用这笔“巨款”—— 胸口那过载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带着混乱意志的“悸动”! 不是痛,而是一种……渴望?饥饿? 目标,直指我左手握着的那块——钱多给的、边缘锋利的暗青色石片! 仿佛那石片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紧接着,不等我反应,一股冰冷的吸力自印记传出,笼罩了石片! 石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白、酥脆,然后……在我手中无声地化为一小撮灰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印记传来一丝微弱的“满足感”,饱胀感似乎减弱了一丝。能量点又跳动了微不可查的一下:7.1→ 7.15。 它……把石片也“吃”了?不是吃灵气,是吃掉了石片本身的某种……“物质”或“特性”? 我看着手中残留的石粉,又感受着胸口印记那混乱而躁动的状态,一个清晰的、令人心悸的认知浮现: 这玩意儿,不仅吃能量,可能……什么都吃! 而且,它似乎开始有点……不听使唤了?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印记深处,隐约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幻觉般的、冰冷的…… 低语? ------------ 第十章:能量抉择、破屋夜奔与印记的代价 胸口印记的“低语”像冰层下暗流的回响,转瞬即逝,留下的是更清晰、更不容忽视的“饱胀”与“躁动”。那不是疼痛,是一种更深层的不适,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缓慢蠕动,带着一种冰冷而原始的饥饿感,刚刚吞噬石片带来的微弱满足,不过是往熊熊燃烧的干柴上滴了一滴水。 我看着手中残留的石粉,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混入地面的污秽。钱多给的“武器”,就这么没了。被印记……吃了。 它到底想吃什么?灵石?血气?石头?还是……别的? 没时间深究了。 系统面板上,【能量点:7.15】的数字,是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怎么用? 买【血包(小)】?2点,能回15%生命值,把血线拉到安全线以上。但我的主要问题不是生命值低,是骨折、内伤和体力枯竭。血包治标不治本。 【止血散】和【清露丸】各0.5点,内外伤处理,已经用过,有效但有限。再买一套?需要1点。 【侦查守卫(一次性)】0.5点一个。我需要眼睛。失去视野的恐惧和无助,比伤痛更折磨人。买两个?1点。 【小喇叭(劣质)】还有一个。暂时够用。 【烤糊的饼】1点一个。能缓解饥饿,恢复微量体力,是维持基本行动力的必需品。需要至少一个。 还有……【劣质磨刀石】?1点一个,提升工具锋利度。我现在没工具。排除。 算下来,如果买一个血包(2点),一套伤药(1点),两个侦查守卫(1点),一个饼(1点),正好5点。还剩2.15点。 但这是最优解吗? 我的目光落在【商城(基础)】里,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一个灰色角落。那里,随着能量点突破7点,似乎有一个新的图标,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丝边缘。 【???(权限不足,需能量点≥10或完成特定事件解锁)】 看不清是什么。但它的出现,本身就代表了可能性。10点能量,或者某个“事件”。 我现在有7.15点。如果留下这2.15点,再想办法凑2.85点,就能摸到10点的门槛。那个未知的东西,会不会是破局的关键? 但凑点需要时间,需要机会,更需要……冒险动用那颗半废的灵石,或者,让印记再次“进食”。 而我没有时间了。赵虎随时会来。明日的复检更是生死关。 必须在“提升当前生存能力”和“赌一个未知未来”之间选择。 像在游戏里,残血面对敌方五人抱团推中,你是用仅有的钱立刻买一件“守护者铠甲”增加抗性,还是憋着等“无尽之刃”试图秒掉一个? 前者稳,但可能只是慢性死亡。后者赌,赌赢了可能翻盘,赌输了直接GG。 我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右臂,感受着胸口印记的躁动和全身无处不在的虚弱。 这局,不能稳。 稳就是死。 “购买【侦查守卫(一次性)】×2,【止血散(劣质)】×1,【清露丸(劣质)】×1,【烤糊的饼】×1。” 我做出决定。 【购买成功。消耗能量点:0.5×2+ 0.5+ 0.5+ 1= 3点。】 【当前能量点:7.15→ 4.15。】 【获得:侦查守卫(一次性)×2,止血散(劣质)×1,清露丸(劣质)×1,烤糊的饼×1。】 先保证基本的预警、伤势控制和体力维持。剩下的4.15点,我要留着,冲击那个未知的10点权限! 拿到东西,我立刻行动。 先吞下清露丸,熟悉的苦涩暖流再次稳住内腑。然后将新买的止血散撒在左臂几处因过度用力新绽开的细小伤口上。 接着,拿起新买的饼,用力咬下。依旧是焦糊苦涩的味道,但此刻,它是力量的源泉。我强迫自己快速咀嚼吞咽,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意在冰冷的身体里扩散。 最后,拿起两颗淡蓝色的侦查守卫晶体。 一颗,我毫不犹豫地放置在土屋内,视野覆盖整个房间和门口通道。 另一颗…… 我的目光投向门外。通道里,看守依旧在打盹,其他土屋一片死寂。 我要出去。 不能留在这里等赵虎来。病舍是囚笼,是死地。必须换个地方藏身,至少,要离开这个被标记的“丙字三号房”。 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怎么出去?爬? 我看向自己残废的右臂和虚弱不堪的身体。爬出这个土屋或许可以,但想要在杂役院找到一个更安全的藏身处,并且不被发现,难如登天。 除非…… 我的目光,再次落向胸口。 印记在躁动,在渴望。那股因过载而潜伏的、暴烈的力量感,隐隐在肌肉深处脉动。之前吸收整颗灵石带来的经脉灼痛已经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带着破坏性的“充盈”。 如果我……主动引导一丝这股力量呢?不用来吞噬,而是用来短暂地、强行刺激身体,获得行动力? 像给生锈的机器通上高压电,可能会炸,但也可能……动起来。 风险极高。但留在原地,风险是百分之百。 我闭上眼,意念沉入胸口那滚烫、饱胀、微微搏动的印记。 这一次,不是命令它吸收,而是尝试“沟通”,尝试“引导”。我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左腿——相对完好,距离胸口较远,万一失控,损失可能小一些。 想象着,将那印记中躁动不安的、灼热的能量,抽出一丝,像引线一样,缓缓“拉”向我的左腿。 过程比吸收灵石痛苦百倍! 那能量一离开印记范围,就展现出惊人的暴戾和难以掌控的特性!它不像温和的灵气,更像一束有生命、有破坏欲的火焰!沿着我根本不存在的“经脉”(或者说,是肌肉和骨骼间的缝隙)粗暴地前进,所过之处,传来刀割、火燎、针刺混合的剧痛! “唔!”我死死咬住破布,防止痛呼出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湿透全身。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我的左腿,那原本因虚弱和伤痛而麻木沉重的左腿,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不受控制的抽搐! 紧接着,一股蛮横的、不受控的力量感,从大腿根部炸开,瞬间席卷整条左腿! 能动! 但完全不听使唤!左腿像有自己的想法,剧烈地颤抖、踢蹬! 我强忍着剧痛和失控感,用尽全身力气,配合还能控制的右腿和左臂,猛地从破木板上一滚,跌落地面! “咚!”一声闷响。 还好,地上是松软的泥土和秽物,没摔伤。 但左腿依旧在失控地乱蹬,带动着整个身体在地上不规则地挪动、翻滚。我像一条被扔上岸、垂死挣扎的鱼,在污秽的地面上扑腾。 不行!这样动静太大,而且完全无法控制方向! 必须停下! 我集中全部意志,不是去对抗那股左腿中的暴烈能量——那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冲突——而是尝试“安抚”,尝试顺着它狂暴的“节奏”,用意念去“引导”它的流向,将它从整条腿,尽可能“压缩”到脚踝以下。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痛苦的操作,仿佛在暴怒的火焰中寻找一丝可控的轨迹。 汗水迷住了眼睛,血沫涌上喉咙。胸口印记因为能量的输出和我的强行引导,搏动得更加剧烈,那丝冰冷的“低语”感似乎又清晰了一点,带着一种……不耐烦? 终于,在我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左腿那股狂暴的力量,被勉强“驱赶”到了脚掌位置。整条腿的抽搐停止,但脚掌却像装了一个不受控制的马达,以极高的频率、微小的幅度疯狂震颤! 虽然依旧别扭,但至少……腿的大部分可以控制了!而且,脚掌的高频震颤,竟然提供了一种怪异的、持续的、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推动力”! 我趴在地上,用左臂肘部和相对正常的右腿蹬地,配合左脚的“震颤推进”,开始以一种极其古怪、像某种残疾昆虫般的姿势,朝着门口“蠕动”。 速度不快,但比单纯用手爬快得多,也省力得多。只是左脚的震颤不断消耗着印记灌输的那丝暴烈能量,也持续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终于,我挪到了门口。从破门的缝隙钻了出去,落入外面昏暗的通道。 看守蜷缩在墙角,似乎睡得更沉了,对我的动静毫无反应。也许是习惯了病舍里各种垂死的挣扎声。 我趴在冰冷的通道地面上,喘息着。土屋里的侦查守卫传来稳定的视野,显示屋内空无一人,通道里只有我和沉睡的看守。 暂时安全。 下一个目标:离开病舍,找一个更隐蔽、更不易被想到的地方。 去哪里? 杂役院我不熟。柴房被烧了。其他工棚人多眼杂。后山?夜晚的后山更危险,有妖兽。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这具身体原主的模糊记忆和钱多偶尔的提及。 有了。 杂役院最西边,靠近后山围墙的地方,有一个废弃多年的“旧仓库”,据说以前是存放破损农具和杂物的,后来闹过几次“不干净”的东西,就没人敢去了,彻底荒废。位置偏僻,少有人至。 就去那里! 目标确定。我再次开始“蠕动”。 过程痛苦而缓慢。每一次“震颤推进”都消耗着印记的能量和我的精神。胸口印记的饱胀感似乎减弱了一丝,但那股躁动和冰冷的“存在感”却更加清晰。 穿过昏暗冗长的病舍通道,避开零星出现的、同样在痛苦中挣扎的其他杂役身影(他们大多意识模糊,无暇他顾),我终于挪到了病舍出口。 外面是杂役院的后院,比通道开阔,但也更危险。天色已近黄昏,光线昏暗,但仍有零星杂役在远处走动或劳作。 我趴在出口的阴影里,等待时机。 左脚的震颤已经变得微弱,那股暴烈能量快要耗尽了。我不得不再次从印记中“抽取”一丝,同样痛苦地引导至脚掌,维持着这怪异的移动方式。 终于,趁着远处两个杂役低头交谈的间隙,我猛地发力,“蠕动”着冲过一小片开阔地,滚进一堆废弃的柴草垛后面。 停下来,剧烈喘息,心脏狂跳,浑身被冷汗和尘土湿透。左脚的震颤彻底停止,传来耗尽的酸软和刺痛。印记的饱胀感明显消退,但那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存在感”,却像烙印一样留在了意识深处。 休息片刻,辨认方向,继续向记忆中的“旧仓库”进发。 这段路更加艰难。需要避开更多可能的人迹,穿越更加崎岖的地面(碎石、杂草、坑洼)。有两次差点被巡夜的管事弟子发现,只能死死趴在阴影里,屏住呼吸,直到对方走远。 当我终于看到那栋歪斜的、被藤蔓和蛛网覆盖的破旧木屋轮廓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只有微弱的星月光辉,勾勒出它鬼魅般的影子。 旧仓库的木门半塌,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陈年的铁锈和腐败气味。 就是这里了。 我最后“蠕动”着,从半塌的门洞钻了进去,滚入一片黑暗和灰尘之中。 里面比想象中空旷。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烂的木板、生锈的铁器碎片,墙角堆着些看不清的、被厚厚灰尘覆盖的杂物。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漏下几缕惨淡的星光。 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至少现在没有。 我瘫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但至少,我离开了病舍,暂时摆脱了那个醒目的目标。 我挣扎着,将剩下的一颗侦查守卫晶体取出,放置在门口一个倒塌的木柜缝隙里。视野覆盖仓库入口和小片外部区域。 做完这一切,我才彻底放松,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倒在地。 夜风从破洞灌入,带着深秋的寒意和远处山林的气息,吹在汗湿的身上,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蜷缩起来,从怀里摸出剩下的半个杂粮馍和一点清水,慢慢吃着。食物的温暖和清水的滋润,让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生气。 然后,我看向系统面板。 能量点:4.15。 伤势:右臂依旧废着,左臂劳损,内腑稳定,全身酸痛,但至少,我能动了(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 环境:暂时安全的废弃仓库。 危机:赵虎的搜捕可能随时扩大范围;明日午时的复检;胸口印记的未知变化。 以及……那个需要10点能量或特定事件才能解锁的灰色图标。 我闭上眼,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但意识深处,那来自印记的、冰冷的“存在感”,却像黑夜中的眼睛,始终注视着我。 它“吃”掉了灵石,吃掉了石片。 下一次,它想吃什么? 而我,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驱使这危险的力量? 仓库外,夜风呜咽。 漫长的第二日,终于到了尾声。 但真正的考验, 或许, 才刚刚随着这窥视的“目光”, 一同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