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求追读)便宜儿子抢亲 “娘!” “娘!” “快开门啊娘!” “出大事了娘!” …… 一声声带着颤音的呼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得姜月明一阵头疼。 “混蛋玩意儿!” 屋内,躺在床上挺尸的姜月明毫不遮掩的骂了一声,忍着浑身酸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随意套了件破衣裳,也没系衣带,就那么敞着怀,露出里面补丁套补丁的里衣,蓬头垢面,脚上趿拉着一双漏着脚趾的鞋子。 双腿打着颤儿,步履蹒跚的来到门后,哐当一声拉开房门,惊得门外廊下的小子姑娘们脸色一僵,瑟缩着身子抖了抖。 完蛋! 把娘惹生气了。 自打娘的病见轻后,这脾气越发厉害起来,稍有不顺便是敲敲打打,破口大骂都是轻的,惹急了人,腕口粗的竹竿,双手一折便折断! “喊个什么!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姜月明耷拉着脸,一脸晦气,连同自己一起骂了起来。 门外廊下站着一个小子两个姑娘,小子约摸十六七岁,生得人高马大,是姜月明这具身体的二儿子张二河。 两个姑娘的岁数小点,一个十三四岁,一个十一二岁,是姜月明这具身体的三闺女张青芽、四闺女张兰芽。 估摸是不缺吃的缘由,俩姑娘模样生得富态,穿着半旧的夹衣,比身旁一身破烂衣裳的张二河要体面的多。 面对姜月明的火气,三人瞬间低头立定,不敢再叫嚷,怂的像三只鹌鹑。 姜月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的眼疼,别看兄妹三个在她面前这般老实,实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子是个打架能手,姑娘是个骂架老手,在村里横行霸道,揍遍全村,也骂遍全村,名声早早便烂到了家。 “说话!”姜月明语气不耐,眉头紧皱,“大早上的喊个什么?!” 兄妹三人低头暗中相视一眼,最终,在姐妹俩的眼神“威逼”下,张二河硬着头皮开口。 “娘……我、我大哥去罗家了。” “他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姜月明浑身难受,随口回了一句,火气十足。 张青芽见她娘没反应过来,一脸急色的抬头:“娘!您可听清了?大哥去了罗家!” “罗家咋……”姜月明停了下来,瞳孔微缩,终于回过味来。 “你大哥去罗家了?!” “是,将将去的,拦都拦不住。” “小王八羔子!!!” 姜月明怒骂一声,眼前一黑,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兄妹三人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张青芽咽了咽口水,一脸怯懦:“今儿是老屋那边去罗家接亲的日子,大哥说…说他要抢在老屋前头把人接回来,让罗家的闺女做我大嫂……” 艹! 瘪犊子玩意儿!!! 怒火在心中翻腾,姜月明不断在心里骂街,面上却没说话,脸色阴的能滴水。 “娘……” 张青芽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要托人去寻大哥吗?” “寻什么寻!”姜月明瞪了她一眼,“这难道是什么好事不成!让那王八羔子自生自灭去!有本事抢亲,那便要担得起后果!” 张青芽不说话了。 这确实不是好事,大哥抢的可是三叔家四堂兄的亲事! “滚滚滚!” 姜月明按耐不住火气撵他们走:“家里放着一堆的活计无人做,有这闲工夫操那王八羔子的心,倒不如去将那些活计做了!” 兄妹三人不敢言,眼睁睁看着他们娘“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不再见他们。 三人大气不敢出,脚步轻轻的退到院子里,随后才猛松一口气。 “……娘早食还没吃。”躲在张青芽身后的张兰芽,想起灶房里还留有饭菜,小声提醒了一句。 张青芽顿了顿:“放炉子上煨着,你去看着,别让野猫叼了去。” 转身推了妹妹一下,让她去灶房。 “唉。”张兰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乖巧的应了一声。 使唤走张兰芽,张青芽让张二河去后院劈柴:“娘让咱们将家里的活计做了,二哥,你去劈柴,我去剁草喂鸡。” 劈柴这活计张二河时常干,他倒是没意见,只是,家里积攒的换洗衣裳都没洗呢。 “屋里的衣裳谁洗?” “今儿别洗了。”张青芽往西边瞥了一眼,“过会子老宅那边该去接亲了,等人到了罗家,大哥做的事就瞒不住了。 事情一闹出来,那边指定会打上门来,咱们可不能出去,得守在家里。若是那边真打过来,咱们得给娘撑腰!” 家里没有井,洗衣裳要去村尾的河塘洗,那边离家有点远,若是家里有个什么响动,在那边是听不到的。 说起西边的老宅,张二河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附在张青芽耳边说了一句。 “要不,我去把爹寻回来?” 张青芽扭头瞪他:“寻他做什么!他这会子不知在哪个村子里睡寡妇呢!你去寻他?仔细他拎棍子揍你!全当他死了!不许去寻他!” 丢下这话,人便冷着脸去了后院。 后院柴房内放着先前割回来的草,要拿柴刀将其剁碎,掺和在麦麸里一起喂给鸡吃。 被训斥了两句,张二河也不敢再说寻他们爹的话,挠了挠头,跟在张青芽身后一道去了后院。 屋里的姜月明继续在床上躺尸,薄薄的土坯墙不隔音,屋外兄妹三人的话一句不落的全都飘进了屋里。 听着这些话,姜月明面无表情,只在心里再次怒骂贼老天,她到底做了什么孽?竟让自己穿到一个古代农妇身上。 姜月明原是二十一世纪早九晚九,没有休息日一星期上七天班的低廉牛马。 在她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身上突然多了一个空间,空间内有田有房,有山有水,还赠送了一个无限大的静止仓库。 一向沉迷末世文的姜月明,头脑发热的认为,这是上天给自己的警示,人类社会快要走向终结,末世即将到来。 为了能在末世中生存,姜月明辞去工作,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卖了。 不久,她带着护照飞往全世界,利用空间做起了偷盗生意,把全世界偷了个遍,为自己积攒出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物资。 ------------ 第2章:穿成了极品活寡妇 囤完物资,姜月明便飞回了国内,租了一套公寓暂住,一边静等末世到来,一边将卡里的存款全部刷干净。 她在公寓内住了半年,世间依旧美好如故,不见一丝末日迹象。 姜月明没动摇,继续在公寓内咸鱼躺平,在各个平台刷新闻,妄想能找到一些末世迹象。 等第二个半年过去,末世还是没来,一切还是盛世太平,欣欣向荣。 姜月明这时候动摇了,但她死鸭子嘴硬,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咬牙又又坚持了第三个半年。 前后算下来,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末世始终没来。 但空间却又是确实存在的。 看着空间内满满当当的各类物资,姜月明无奈认命,随后宣布破产,开始摆地摊回笼资金。 就在她摆地摊的第三天,回家的路上被人抢了手机。 姜月明下意识就去追,跟着小偷七拐八拐的跑进一条暂停通行的道路上,随后她与小偷一前一后掉进了一个坑里。 小偷比较走运,掉进坑里没什么事,很快就爬了出去。 姜月明就倒霉了,头磕到了坑底的水泥块上,一命呜呼。 等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魂穿古代,成了一位拉扯着四个儿女独自过活的活寡妇。 什么是活寡妇? 活寡妇本是指有夫君的妇人,可平日里男人却又不着家,徒留妇人独自一人拉扯着孩子过活。 原主便是这般,夫君尚在,可偏偏就是不着家。 原主姓姜,名月娘,因有鞑子血统,生的是明艳高挑,英姿飒爽,且还是天生神力,以一抵十全然不在话下。 可也是因血统的问题,姜月娘在亲事上犯了难,但凡是能咬牙娶上一房媳妇的,便是娶那缺胳膊断腿的都不愿娶姜月娘。 姜家也是没法子了,在姜月娘十五岁那年,一分聘礼没收,白送给了大青村的张家做媳妇。 张家有四个儿子,老二、老三、老四十五六岁便早早成了亲,唯有老大张大狗因右腿有疾,拖到了二十有五都没能寻得一个媳妇。 得知姜家的姜月娘不要聘礼后,张家二老心动了,忍着膈应将人接了过来。 接过来的姜月娘没摆席面,也没告知亲朋好友,就连族里同族的亲戚们也都没宴请,只借了两根红蜡烛点燃,在族长的见证下,俩人拜堂成了夫妻。 夫妻俩成婚后,被单独分了出去,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也确实甜蜜了一阵。 姜月娘模样出挑,男人都是爱俏的,张大狗也不例外,夫妻二人欢欢喜喜的过了几年。 可随着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出生,张大狗的无能懦弱也显现出来。 因右腿有疾,外头那些挣钱的力气活他做不了,只能在家伺候田地,可谁料他竟是个笨的,田里的活计也料理不好。 田里的活计做不好,屋里头的事他也不管,里里外外没一样能拿的出手的。 姜月娘却不一样,她身子骨极为健壮,力气又大,田里家里一把抓,料理的妥妥当当,又喂养了几只鸡和几只羊。 这般贤惠能干,面对不成器的张大狗时,姜月娘一句怨言都没有,反倒还时常宽慰张大狗,说她自己力气大,便是张大狗不去做事,她也能养得起一家子。 这话原是好意,没有贬低瞧不起的意思,可落在又废又懒的张大狗心里,这是瞧不上他的意思。 在张大狗的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妻子应当柔顺明理,事事以他为先才是。可姜月娘却是极有主见,行事做人比男人都要强。 这点让张大狗接受不了,夫妻俩之间的矛盾渐渐多了起来,吵架都是轻的,张大狗更是时常想对姜月娘动手。 这个姜月娘倒不怕,他个子没有姜月娘高,力气也没有姜月娘大,在姜月娘跟前儿,张大狗就跟那小鸡崽子似的,浪都翻不起来。 且姜月娘也不惯着他,但凡张大狗想动手,姜月娘便先按着人揍一顿,下手极重,一点儿也不手软,隔三岔五张大狗便要顶着一张青肿紫胀的脸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天生神力可不是吹的,别说是一个张大狗,便是再来九个姜月娘也不怕。 就这样,在不断地打骂中,一年不到,夫妻俩本就不多的情分便耗了个干净。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张大狗开始不着家,频繁在外头睡寡妇。 今儿睡了邻村的许寡妇,明儿睡了后村的王寡妇,后儿又跑去前村的李寡妇家睡了一晚上。 除了大青村的寡妇他不敢睡,外村的那些个寡妇都快被他睡遍了。 他也不白睡,给那些寡妇们挑水送柴,顺便再弄些吃食送过去,很快便哄的那些寡妇们喜笑颜开。 寡妇的日子难过,张大狗再废也是个男的,力气虽比不上姜月娘,可比起一般的妇人来说,他还是极为有用的。 且张大狗的模样算的上俊俏,右腿只要脚步放慢,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一个模样出挑,挑水送柴,还时不时送些吃食过来的男人主动上门求欢,很少有寡妇会拒绝。 姜月娘知道这事后,没哭没闹,也没说和离的事,只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嫁过来的这些年,姜月娘靠着一把子力气在村里站稳了脚跟。 如今她有房有地,有儿有女,家里不愁吃喝,省吃俭用一番,一年到头也能存下一些银钱,再没有人骂她是没男人要的女鞑子。 若是和离了,房子和地都是张家的,她别想带走一样。 还有她那四个儿女,都没长成呢,她自己到哪都能过活,可年幼的儿女若是无人庇佑,在这样的人家里,定是活不了的。 姜月娘非常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要房子田地儿女都在她手里攥着,那就行了。 至于男人?随便他去,不闹她面前就行。 姜月娘不哭不闹,张大狗的爹娘也选择了装聋作哑,全当不知道这事。 无人管,张大狗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只逢年过节去爹娘那边坐坐,随后再回来住一晚问姜月娘要银子要粮食。 姜月娘不给他,反倒开始问张大狗要银子。 张大狗没银子,便是有也不可能给姜月娘,为此,姜月娘又摁着他揍了一顿。 ------------ 第3章:一地烂摊子 张大狗的这一做法,彻底惹怒了姜月娘,男人可以不回家,但不能动她的银子。 自那以后,姜月娘闲暇无事时便四处去寻张大狗,不为别的,就问他要银子,若是不给,姜月娘便去那些寡妇家里要。 还别说,这一法子还真让姜月娘要回来一些钱财和粮食。 尝到甜头的姜月娘,在这条“发家致富”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她不但不生气张大狗偷人睡寡妇,反倒还鼓励张大狗睡寡妇,睡一个她便登门要钱财要粮食。 没有钱财和粮食也无妨,锅碗瓢盆她也不嫌弃,再不济柴火也行,总之她既登了门,便绝无可能空手回去 姜月娘这般堪称离奇的做法,全然是把张大狗当成了象姑馆里的男妓相公,成功让方圆百里的寡妇们将张大狗拒之门外。 张大狗气急败坏,回来跟姜月娘闹了一场,威胁姜月娘再这般乱来,他便要休了她,还扬言要把儿子闺女带走,不让姜月娘见他们。 这话踩到了姜月娘的底线,她先是将人打了个半死,随后拖着张大狗闹到族长面前,让族里给个评断。 若是张大狗真敢这般做,她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杀了张大狗。 族长等人都被吓住了,知道姜月娘天生神力,也知道姜月娘幼时曾在鞑子那边生活过几年,骨子里的习性与他们不同,她要说杀人,那是真起了杀心。 族长怕连累族里其他人家,便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姜月娘一颗定心丸。 说休妻要经过族里同意,姜月娘给张大狗生了两儿两女,族里不会同意他休妻的,让姜月娘只管放心。 至于张家分给张大狗的屋子田地,那都是姜月娘的,日后传给儿子,不用理会张大狗。 得了这话,姜月娘才算是满意,又将张大狗拖回家定下一条“规矩”。 她不管张大狗在外头如何睡寡妇,逢年过节的时候,要按时送钱或是送粮食回来。 若是张大狗能做到,她便不再去那些寡妇家里闹,可若是做不到,那她便继续登门闹。 左右她是人人背地里叫骂的女鞑子,不知礼数,没有羞耻,面子名声的也是样样都不在乎。 一句话,她能豁得出去! 张大狗也是怕了,只能忍着恨意答应下来。 自那以后,张大狗再也没回家住过,只逢年过节的时候,站在门口喊儿子出来,随意给些口粮糊弄过去。 姜月娘也不嫌少,给多少她要多少。 这般下来,夫妻俩倒是难得安生下来,互不干涉,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不算难过,家里家外都是姜月娘说了算,如今儿子闺女都长成了,也到了说媳妇找婆家的岁数。 眼瞅着就要做婆婆了,不曾想大儿子张大河竟是被张家二老哄骗着做了一件缺德的事。 张家二老四个儿子中,只有张大狗一房被分了出去,余下三个儿子都跟在二老身边过活。 老三家的儿子张栓柱容貌不好,今年都二十了,一直没能说上媳妇。 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前些日子张家二老来寻姜月娘,提出让张大河代替张拴柱去说亲,为张拴柱哄骗一门亲事回来。 这事可是缺大德,姜月娘不同意,与张家二老闹的很不愉快。 原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谁料二老不死心,背着姜月娘偷摸哄骗张大河。 也不知怎么了,一向精明不吃亏的张大河竟是同意了这事。 等姜月娘知道后,张大河早已顶着张拴柱的名号定下了一门亲事。 姜月娘气了个半死,在床上病歪歪的躺了好几日。 三日前,姜月娘舍不得银钱抓药,仗着自己粗懂一些药草,强撑着病体进山采药。 病了几日的姜月娘头晕眼花,采药时,误将地上踩烂的马钱子的种子掺和在药草里带了回来。 回家后粗略清洗一番,压根也没细看,就这般,治病的药草掺和着马钱子的种子一起煎煮起来。 马钱子的种子毒性极大,姜月娘连吃了三碗药,到了半夜人就不好了。 她撑着一口气借着油灯扒拉着药渣,找到了马钱子的种子,这才明白自己误吃了马钱子。 原是想喊人救命的,谁料起身太猛,眼前猛然一黑,头撞在了桌角,人竟是撞晕了过去。 在昏迷中,姜月娘没多久便咽了气,死的那叫一个倒霉憋屈。 之后,同样死的倒霉憋屈的姜月明穿了过来,接手了这一地的烂摊子。 姜月明穿过来的头一件,便是拖着中毒颇深的身体进空间解毒。 她上辈子在国外偷了不少药品,其中就有解毒的,翻了好几本医书后,找到马钱子的解毒方法,为自己注、射了解毒剂。 之后又用甘草、绿豆煎汤,一天五六碗的灌,一连灌了三日,总算才捡回来一条命。 毒虽解了,可身体却是垮了,需要好生将养一些日子才能养的回来。 姜月明瞪着俩大眼盯着屋顶上的蛛网,面无表情,她不想将养这具身体,她想穿回去。 她后悔了,穿来的那一晚,她就该压制求生的本能,不该为自己解毒,这他么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过,这会子也不晚。 若是……她找绳子吊死自己,不知能不能穿回去? 这个念头越想越强烈,姜月明跃跃欲试。 要不……试试呗? 能穿回去那就穿回去,穿不回去就直接嘎,左右她是不想留在这里接手这一地的烂摊子。 姜月明越想越觉得可行,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腿还没下床,屋外突然传来喧闹声—— “老大媳妇!老大媳妇!咋这会子还不往家里去?!今儿你侄儿娶媳妇,你这个当伯娘的,竟是连个面都不露!果真是鞑子出身,一点礼数都不懂……” 熟悉的大嗓门充斥在脑海里,姜月明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高颧骨、吊梢眼、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黑瘦老太太。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原主姜月娘的婆母高氏。 不知怎么了,一听到高氏的声音,姜月明下意识便握起了拳头想揍人。 不用想,定是受了原主的记忆诱导。 一想起张大河那混蛋玩意儿做下的事,也难怪原主死了还在生气,那可是骗婚,这要是闹出来,祖宗八辈都要被人骂一遍的。 ------------ 第4章:比谁更不要脸! 姜月明不想搭理高氏,将腿艰难的挪下床,外头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大嗓门。 “喊个什么!前两日不是跟你说了,我娘病了,四堂兄娶媳妇只管娶呗,怎么?我娘不去,四堂兄就不娶了?” 这毫不客气的话,是原主的二闺女张兰芽说的。 别看其年纪小,脾气却是极大,对张家老宅那边的人,一向没个好脸色。 同样,张家老宅的人对姜月娘生的四个儿女也是极为瞧不上。 双方每回一对上,那是处处针尖对麦芒,姜月娘的四个儿女一点不带怕的,左右名声已经烂到了家,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姜月明停下动作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果然,一听张兰芽接话,高氏便忍不住骂起来。 “小杂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堂兄娶亲,那可是大事!莫说是病了,便是死了也得把银子送过去!” “怪不得一心惦记着我娘过去,原是为了银子。这可真是笑话!四堂兄娶媳妇,我娘出什么银子? 若是没银子娶,当初又何必上赶着哄骗这门亲事?依我看,不如早早退亲为好!” 姜月明心头一跳,不好,这话可是戳中了高氏的痛脚。 果然,外头的高氏犹如被踩中尾巴的野狗,尖厉着嗓门骂的越发厉害。 张兰芽一句不让她,很快便闹得不可开交。 姜月明也顾不得上吊了,强撑着身体出了屋。 屋外,张兰芽没有落下风,高氏不敢动手,她心里明白,嘴上叫骂几句倒是无妨,若是胆敢动手,她那大儿媳能打杀了她。 张兰芽也知道这点,便越发没个顾忌,小嘴叭叭的叫骂着,让人叹为观止。 先前去后院喂鸡劈柴的张青芽、张二河,此时也小跑着回到了前院,兄妹俩也是一个德性,与张兰芽站在一起,指着高氏一起叫骂。 从屋里出来的姜月明,愣怔的看着这一幕,先前还趾高气扬的高氏,这会子被兄妹三人压制的一句都插不上。 三兄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将高氏气得脸色阴沉,浑身直抖。 姜月明无语,好像不用她出手,高氏压根毫无还手之力。 高氏气得这会子说不出话来,见姜月明出了屋,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给儿子聘了个女鞑子回来!生了四个不孝的小杂种!一把年纪竟是被小杂种们指着鼻子骂——” 姜月明挑眉,这撒泼的模样她熟,上辈子她那重男轻女的奶奶也是这般闹,每回都能拿捏住她那愚孝的亲爹,以及恋爱脑亲妈。 对付这种无赖,姜月明有自己的法子,她清了清嗓子,将兄妹三人扒拉到一边,学着高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唱一和的叫骂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年说好了,不给聘礼让我过门,给我摆酒席、给我做红嫁衣,结果呢?” “待我进门后,酒席没了,红嫁衣也不见踪影,两根红蜡烛还是借的!” “这也就罢了,谁曾想你张家不做人啊!成亲三日便把我这一家子分了出去,我还道你好心,谁道是嫌弃自家儿子不是个东西!” “你张家养的张大狗是个瘸子,又是个懒货!上个茅房都懒得擦屁股的腌臜玩意儿!在外头到处睡寡妇,裤裆里的玩意儿都烂了根儿了!” “自己养的腌臜玩意儿管不住,倒是在我面前耍起了威风,哄骗着我那倒霉儿子顶着栓柱的名号哄骗亲事!不做人啊!祖宗八辈都不积德啊!这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啊——” 来来来!咱比比谁不要脸、谁的嗓门大、谁能豁得出去! 姜月明干哭没眼泪,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高氏,那模样,像是要把高氏活吞了。 高氏这会子被吓住了,她是真没想到,姜月明居然敢这般没脸没皮的把自家丑事叫嚷出来。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哄骗亲事”时,惊的高氏心惊肉跳,一张老脸慌的不行。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姜月明低声叱骂:“快与我住嘴!蠢妇!旁的便罢了,栓柱的亲事是能叫破胡乱嚷嚷的?!赶紧收声!这事若是真闹出来,你当你能落得了好?” “我不落好!我自己的儿子没教养好,让他做出这般缺德的事来,合该受外人的骂!你也是一样,但凡是掺和这门亲事的,一个都跑不了! 等着吧,等外头那些人戳着你们的脊梁骨骂!缺大德的混账玩意儿!牲口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你!”高氏面色涨红,下意识便要举手打人,就像在家中那般,对着儿媳妇和孙女们随意打骂。 可惜,姜月明不是她那些儿媳妇和孙女们。 姜月明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高氏横眉竖眼的挽起了袖子。 “来来来!往我这脸上打!今儿谁要是不动手,谁他么孙子!” 高氏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因为她面前的姜月明也举起了手,显然是打算揍她,就像揍她家老大一般。 高氏脑子里浮现出儿子被揍得青紫红肿的脸来,不由得心头一颤。 自己不比儿子正是壮年,自己这把老骨头是经不住这女鞑子几下捶的。 “你倒是打啊!”姜月明扯了扯嘴角,一脸讥讽:“这手都举起来了,你倒是落下来啊,正好你那儿子许久不曾回来,我也许久不曾活动筋骨了。 今儿咱们娘俩打一场,你扇我一巴掌,我扇你一巴掌,打死便挖坑埋了!” 高氏被架了起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色厉内荏的叫嚷道:“我是你婆母!你若是胆敢与我动手!我定闹到族长那里,定要休了你!” “婆母咋了?”姜月明一脸无赖,“我是女鞑子,不懂你们这边的规矩,在我们那边,莫说是婆母,便是亲爹亲妈我们也能打成一团!” 高氏浑身一僵,她竟是糊涂了,眼前这祸害可是女鞑子,听说,鞑子那边没有什么婆母为尊的规矩,这祸害若是真揍了自己,那还真没处说理去。 ------------ 第5章:是桃丫撺掇的! 想到这些,高氏越发下不来台,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就在这时,一人高的篱笆外突然响起一位姑娘的声音。 “奶!您在院里不?我爹让您回去,家里的亲戚们都来了,爹让您回去接待亲戚们。” 这声音很耳熟,姜月明想了想,似乎是张家老三的小闺女张桃丫。 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确实是张桃丫。 伴随着张桃丫的出现,高氏像是找到了台阶,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她道:“我也是昏了头,竟是跟你这个女鞑子较真起来!你是个没教养的,礼义廉耻你也是没有的,跟你动手?我呸!老娘怕脏了手!” 撂下这话,高氏转身便走,两条麻杆似的腿,几乎是小跑起来,飞快越过张桃丫,一路往西去。 姜月明可不依,撵着追了出去,停在院门外冲着高氏远去的背影骂。 “乌鸦看不见自己黑!自己是个坏到流脓、祖宗棺材板冒黑烟的腌臜玩意儿,哪来的脸说教我! 我再不济也是行事坦荡,不比你屋里那群儿子孙子的,并不是偷鸡摸狗,便是偷人睡寡妇!” 这具身体的大嗓门此时显现了出来,这一嗓子,惊动了左右四邻,纷纷出来看热闹。 众人见又是这对婆媳,见怪不怪的瞥了一眼,随后便回了屋。 这婆媳俩都不是好惹的主,一个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一个一身怪力还是个鞑子出身,自家男人都被她揍的鼻青脸肿,也不是个好的。 姜月明不理会众人的目光,扭头看向缩在一旁当鹌鹑的张桃丫。 “你哥可去罗家接亲了?” 张桃丫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月明眉头皱起:“发什么愣!你哥到底去没去接亲?” 张桃丫瑟缩了一下,忙道:“还未曾去罗家,我奶先前找人看了接亲的时辰,说要巳时末、午时初去接亲才好……” 巳时末、午时初? 姜月明暗中算了算,差不多是中午十一点。 这个点去接亲? 姜月明扯了扯嘴角:“哪个人才给你奶算的?午时去接亲?亏他想的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去罗家接亲? 若是早些去,王大河那王八羔子也就没了抢亲的机会。 张桃丫不说话了,她不知道是谁算的,家里人也不会与她说这些事。 不知是不是受原主的影响,看着怯懦的张桃丫,姜月明只觉厌恶。 “滚滚滚!”忍着火气冲人摆手,姜月明撵她滚,“回去告诉你爹,遇事用脑子好生想想,若是敢闹到我面前来,皮我都给你们揭下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张家老三,过会子抢亲的事闹出来后,最好不要闹的太张扬。 可惜,张桃丫不知道张大河顶着她哥张拴柱的名号说亲的事,不明白姜月明好好的为何会这般说。 但为了不惹怒姜月明,张桃丫一点异样没表露,神色怯怯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与我爹说。” 话落,她便想贴着篱笆往回走。 “站住!” 一声怒喝拦住了她,张桃丫回头看,就见张青芽双目喷火的走了过来。 看到张青芽,张桃丫瞳孔一缩,瞬间变脸。 姜月明不明所以的看着张青芽:“怎么了这是?” “娘!就是这死丫头在背后撺掇梅丫她们,让梅丫她们在山里拦我跟小妹!” 张桃丫心中一沉,面上慌了起来:“你胡说!不是我撺掇的!是梅丫自己带头的!谁让你时常纠缠长峰哥,梅丫说了,长峰哥才不会娶你!你身上流着鞑子的血,最是低贱野蛮!” “放你娘的屁!”张青芽气得咬牙切齿,直接上手一把薅住了张桃丫的头发。 “啊!!!” 张桃丫惨叫起来,挥着胳膊去抓挠张青芽。 跟着出来的张兰芽见了,当即上前帮忙。 姐妹俩遗传了一部分原主的大力气,虽说比不了原主,但与旁人比起来,力气还是极大的,尤其是对上村里的妇人、同龄的姑娘们,那是碾压的存在。 就这般,张兰芽被姐妹俩一起压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惨叫声连绵不绝。 一旁的张二河跃跃欲试,也想上去揍几下。 姜月明瞪了他一眼:“她们堂姐妹打打闹闹的,你凑个什么热闹?” 张二河瞬间蔫了下来。 姜月明冷眼看着姐妹俩揍人,没拦着,也没火上浇油,等张桃丫一张小脸被张兰芽趁机抓烂了,这才开口让姐妹俩停手。 “差不多得了,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仔细你们三叔三婶过来闹。” 姐妹俩极为听话,姜月明让停手,姐妹俩很快便停了手。 就是嘴里骂骂咧咧的,十分泼辣。 “赶紧滚!”虽是松开了手,张青芽还是不解气的抬脚又给了她一脚。 “回去告诉梅丫她们!都给姑奶奶等着!别让姑奶奶逮到她们落单,不然,我逮到一个便捏死一个!” 张桃丫全身疼的厉害,尤其是脸,火辣辣的疼,她低声哭泣着,连放声大哭都不敢。 瑟缩着站起来,这才发现身上衣裳也被撕烂了,地上还散落着几缕头发。 张桃丫下意识摸了摸头,感觉整个头皮都疼的厉害,哭泣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你这嚎的哪门子的丧?让你滚没听到?莫不是还想再挨一顿揍!” 张青芽举手威胁着,横眉竖眼的瞪着人。 张桃丫立马憋住了哭声,不敢再撩拨张青芽,暗中怨怒的瞪了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呸!”一旁的张兰芽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脸上尽是刻薄。 看着这一幕,姜月明嘴里直抽抽。 张嘴想说些什么,谁料姐妹俩竟是一脸邀功的凑到她面前问道。 “娘!我们姐妹方才如何?没给您丢脸吧?” 啊? 姜月明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转瞬即逝。 但很快原主的记忆一一浮现,明白了姐妹俩的意思。 原主这人从不教导闺女柔顺贤淑,在她的观念里,妇人只有凶悍才能不吃亏、才能活的更好。 ------------ 第6章:张丑是谁? 秉承着这一理念,原主自俩闺女幼时便一直教导她们,遇事不要怕不要慌,要么开口骂,要么上手揍,只要人不死,那就不是事。 姐妹俩也不负原主的教导,这些年来,不管是脾气秉性,还是行事风格,像极了原主。 此时面对姐妹俩期望的目光,姜月明也不好扫兴,随口夸了一句。 “做到极好,有你娘我的风范。” 得了这话,姐妹俩高兴起来。 张青芽:“哪里能比得上娘,我们能有您一半好那就知足了。” 张兰芽点着小脑袋:“姐姐说的对!” “回屋吧,将院门关好了。” 姜月明转身回去,路过院门时,看了一眼用木板拼接成的院门,心中一动。 过会子老宅那边来人时,若是一怒之下撞坏了这扇门,倒是可以拿来说嘴,甭管有理还是没理,她一定要歪缠几分。 总之,她是不会忍让受气的。 回到院里,姜月明强撑着的一口气顿时散了,双腿一软,好悬没摔倒在地。 “娘!” 张二河一把将人扶住,神色慌了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见此情形,姐妹俩也白了脸:“娘!” “喊个什么!”姜月明瞪了他们一眼,“不过是方才闹了一场耗尽了力气罢了,娘如今身子还没养好,比不得以往。” 兄妹三人松了口气,原是耗尽了力气,这倒是无妨,只管好生将养便是。 “您快回屋躺着。” 张青芽急忙扶着人往屋里去,又让张兰芽将灶房内煨着的饭菜端过来。 姜月明没拒绝张青芽的好意,她这会子确实力竭的厉害。 回到屋内,姜月明靠坐在床头,张青芽搬来一张类似炕桌的案几放到床上,待张兰芽端来饭菜后,将饭菜摆了上去。 姜月明瞅了一眼,一汤碗熬的金黄金黄的鸡汤,里面放着一只鸡腿,两块厚实的灰色饼子,一碗黢黑黢黑的腌菜。 这样的饭菜在农家算是极好的,一看便知是特意给原主准备的。 她下意识问了一句:“又杀鸡了?” 原主自打病了后,每日都能吃上一份荤腥,不是猪肉便是鸡肉,再或是河里抓来的鱼。 先前杀的一只鸡,分三顿让原主吃了,今儿又端来一碗鸡肉,想必是又杀鸡了。 张青芽以为她娘是在心疼家里养的鸡,便道:“先前杀的那只您吃了后,气色好了不少,我想着不如再杀一只,给您好生补补身子。 您也别心疼,先紧着您的身子要紧,等明年开了春,后院那几只母鸡估摸还要孵鸡仔,到时,咱们一只都不卖,全留着咱们自家养。” 姜月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你们也别亏了自己,余下的鸡肉只管煮了吃,回头我拿些铜子出来,你到村里问问,看谁家有白米,买些回来煮粥吃,也是极为养人的。” 闹了一场,姜月明如今也歇了上吊的心思,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这么着吧。 张青芽将筷子放到她面前:“我们好好的,哪里用的着吃这些。如今天冷了下来,杀好的鸡也能放得住,还是紧着您要紧。” “大妹说的对。”张二河也跟着道:“我们好好的人,哪里能吃这些。娘,您只管吃,过两日村里有人杀羊,儿子想法子给您弄几斤羊肉回来,羊肉比鸡肉还要养人。” “还有猪肉。”张兰芽也插了一嘴,凑到姜月明跟前儿,与她说起一事。 “前些日子,老宅那边说要买百来斤的肉,要把张丑的亲事办的体体面面,为此,提前与草丫她爹说好了,让草丫她爹在张丑成亲的前一日把猪杀出来。 昨儿,草丫她爹把猪杀好了,不曾想老宅那边竟是反悔了!说他们估错了亲戚们的数量,来不了那般多的亲戚,原先的百来斤肉不要了,只需二十来斤肉便足够了。 我听说,昨儿草丫她爹气了个半死,这不年不节的,若不是老宅那边去找他买肉,他也不能这会子就把猪杀了。 如今,草丫她爹正在想法子往外卖肉呢。比起旁处的,价钱要低一些,回头让二哥去买一些回来,咱们拿盐腌了,能吃到年下去。” 这话姜月明听得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她道:“张丑是谁?” “张拴柱啊!张丑是村里人给他起的名号,村里人说他长得丑,都爱唤他张丑。” 姜月明顿了顿,这可真是人如其名。 张兰芽又道:“要说养人,我听人说,人参最好!我奶手里便藏了几片参片!” 嗯? 姜月明一脸懵:“你怎么知晓你奶手里藏有参片?” “梅丫说的!梅丫说,是我小姑出嫁时,问小姑父要的。小姑父他爹活着的时候生了场病,那参片便是买来治病补身的。 说是没吃完,留下来几片,也不知我奶是听谁说的,死皮赖脸的要来了。听说,小姑父都快气死了!为这事,没少揍小姑。” 姜月明:……这丫头真是什么事都能打听的到。 “参片价钱几何?”张二河好奇的问张兰芽,随后又扭头跟姜月明商量:“娘,要不我去临安城寻几家医馆打听打听,也给您买些参片回来?” 姜月明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叹息,摇了摇头:“别瞎折腾了,娘这病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几日便能好利索。” 原主虽说嫁的男人不是个东西,但生的四个儿女却是个顶个的孝顺。 可惜,时运不济,竟是让他们母子生死两隔。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张兰芽忽然感叹了一声,“二叔家的那个宝贝蛋最是得宠,也最是怕大哥,可以让大哥去把那宝贝蛋揍一顿,让那宝贝蛋去将参片偷出来……” “快住嘴吧你!”张青芽急忙开口打断她的话,不轻不重的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眼瞬间黑脸的姜月明,暗骂妹妹多嘴多舌!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会子提什么大哥!莫不是还嫌娘不够生气? 张兰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即捂住了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 第7章:灵泉水 姜月明这会子也不想黑脸,可一想到张大河那王八羔子做下的事,真真是恨的牙根痒! 她一言不发的将饭菜吃完,一旁的姐妹俩乖乖上前将碗筷和案几拿走。 “都出去吧,让我安生一会子。” 姜月明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撵兄妹三人出去,一副疲惫模样。 张青芽暗中瞪了张兰芽一眼,以为是她方才的话惹了姜月明不快。 张兰芽蔫了下来,一句不敢再多说。 张二河也不敢多嘴了,搬着案几率先往外走。 姐妹俩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出了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小,姜月明睁开眼,咬牙下床走到门口,将房门插上。 随后默念:空间。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熟悉的眩晕转瞬即逝,姜月明再次睁开眼,人已经来到了空间内。 姜月明的空间原本也没个名号,后来她在空间自带的屋子内,找到了一个能源源不断往外溢水的玉净瓶。 经她实验,瓶内溢出的水,有类似小说中灵泉水的作用,索性便唤祂“灵泉空间”。 灵泉空间极为广袤,远处是一片群山林,连绵不绝,气势磅礴。 山下是一片田地,约有上千顷,但基本上全都荒废,上面长满了草。 姜月明只清理出几亩地,用铁丝网围了一圈,留做种植粮食。余下的都没动,里面放养了一些家禽家畜。 空间里只有她自己,虽说收了不少农业机械进来,但目前她还不会开,对于田地的开发,只能暂且搁置。 田地的中间流淌着一条河流,源头在山里,将上千倾地一分为二,最终汇聚到田地的尽头,成为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湖泊。 湖泊旁,屹立着一座二层竹楼。 一楼是灶房、书房、中堂、以及一个无限大的静止仓库。 二楼则是四五间空屋子,其中一间被姜月明布置成了卧室。 至于那个时时刻刻朝外溢水的玉净瓶,则被安置在书房内,那里也是姜月明发现祂的地方。 姜月明在空间内可以随心所欲的瞬移,方便了此时她病弱的身子。 瞬移到书房内,在博古架上找到那个白色的玉净瓶,拿下来后,她凑到窄小的瓶口处往瓶内看,看到一抹莹润的草青色。 那抹草青便是玉净瓶溢出来的水,姜月明称祂为灵泉水。 摇晃了几下瓶子,估摸有半瓶子,算算时间,她已经有半年没动过瓶里的灵泉水了。 而这半年的时间,只积攒出半瓶子的灵泉水,可真够慢的。 找来一个杯子,姜月明倒了一杯出来,之后小心的将玉净瓶放回原位。 看着杯子里的灵泉水,姜月明只觉得肉疼。 她等闲不舍得动用这灵泉水,这种东西,关键时刻是能用来保命的。 原主这身子,只需好生养个月余便能好,按理来说,完全不需要灵泉水。 无奈张大河做出了抢亲的事,为了应对张家老宅那边的人,她不得不饮用灵泉水,好让身体快速恢复巅峰状态。 忍着不舍与恼怒,姜月明一口闷了灵泉水,放下杯子,转身瞬移去了湖边。 将到湖边,灌下肚的灵泉水起了作用,浑身酥麻泛疼,很快便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姜月明快速将衣裳脱掉,随后小心的踏入水中,缓慢往深水区走,直到湖水没至胸口处才停下来。 身上的灼热和疼痛还在加重,浑身毛孔全部打开,开始往外溢出灰色的东西。 姜月明不断地清洗着身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一会儿骂张大河王八羔子,一会儿骂张家老宅的人不做人。 找人代替张拴柱说亲一事,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出的主意,真真是生儿子没屁眼! …… 挨了一顿打的张桃丫一路哭着往家去,快到家门口时,她忽然停了下来。 家里这会子都来了亲戚,她也是十三四的大姑娘了,也到了要脸面的年纪,这会子顶着这幅模样,她实在是没脸回家。 快到家门口时,她绕了路,一路往北去。 越往北去,这人烟便越发稀少,村里的茅草屋相隔的也就越远,到最外围时,只有零星两三座茅草屋。 其中最为破旧的那座茅草屋,便是张桃丫要找的地儿。 她上前敲响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房门很快被打开,一位约摸十六七岁的小子从里面走出来。 这人个子很高,偏茅草屋又矮,出来时,要低头才能越过门框。 他看向来人,明显惊了一下:“桃丫?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模样?哪个打的你?” “长峰哥……”张桃丫瞬间红了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 林长峰眉头皱起,刚想安慰人,身后忽然挤出一个瘦弱的姑娘来。 这姑娘是林长峰的妹妹林冬娘,乍一看到张桃丫此时的模样,她不由得叫出了声:“哎呦喂!桃丫,你这是咋了?” “冬娘……”张桃丫哭的越发厉害,泪水浸到了脸上的伤口里,疼的她直抽抽。 林冬娘忙拉她进屋:“赶紧进屋!我打水给你擦洗一番……” 张桃丫顺从的跟着林冬娘进屋,越过林长峰时,含羞带怯的偷瞄了他一眼。 林长峰没进屋,面上不动声色。 家里只有两间茅草屋,屋内狭小,自家妹子也就罢了,如今多了一个外姓姑娘,还是要避讳一番才是。 他挽起袖子,索性去了柴垛那边劈柴。 张家老宅那边,迟迟等不到张桃丫回来的高氏有些心虚。 她知道桃丫与那边的关系不好,她那大儿媳妇等闲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可那几个杂种就不一样了,怕是能生吃了桃丫! 高氏怕家里人问起桃丫,这会子便抢着活计做,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今儿张家来了三十来口子亲戚,加上村里关系亲近的族人,足有六十来口子人。 上门都是客,二十个铜子一斤的碎茶叶,包在麻布里,扔在锅里煮了一锅又一锅。 家里的碗杯不够,高氏先是打发家里的孙女们出去借碗杯,后又叮嘱孙子们看好聘礼,莫要让人趁乱偷了去。 ------------ 第8章:怨怒 除了这些事,这上门来做客的六十来口子人,高氏要一一去招呼几声,接着还要去灶上看看问问,饭菜备的如何了,哪样缺了少了,能糊弄过去的便糊弄过去,家里实在是没铜子再去置办。 看了一遍,也问了一遍,最缺的还是肉。 六十来口子人,一桌八个人,至少要准备八桌,但为防不够,要多备出来两桌饭菜。 也就说,这会子要备出十桌的饭菜来。 老宅这边的妯娌三人,寅时初便起来忙活,一连忙活了好几个时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原先想着累点也无妨,好歹今儿能放开了吃肉。百来斤的肉,她们妯娌三个能吃得满嘴冒油! 想的挺好,不曾想都到眼跟前儿了,婆婆高氏又反悔了。 百来斤的肉没了,说用不了那般多,只需二十来斤便够了。 从百来斤到二十斤,这中间可是足足少了八成的肉! 如今别说她们妯娌吃肉了,便是她们一口不吃,也凑不齐这十桌的肉菜来。 看着这不像样的席面,老三媳妇丁氏脸色难看。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又生的丑陋,本想好生为儿子办一场体面的席面,眼下却是不行了。 就这席面莫说是体面,说它寒酸都是抬举它! 这会子见婆母高氏来这边,丁氏终是没忍住,上前小声与婆母商议,想拿些铜子去草丫家再买一些肉回来。 不管如何,一张桌子上,好赖也得上两盘荤菜吧? 听了这话的高氏瞬间耷拉了脸,下意识便想开口骂过去。 好在四周的人群及时唤醒了她的理智,这会子可不能闹起来。 压下心里的火气,她斜了丁氏一眼:“你若是嫌肉少,只管自己想法子弄肉去!左右我是没铜子了,家里只能置办的起这二十斤肉,再多一斤那都置办不起。” 丁氏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心里很是憋屈:“我手里又没有铜子,您让我上哪弄肉去?”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不管的。再不济,你去问你娘家借去,回头你们两口子慢慢还就是了。” 说完这话,高氏转身离了这边,气得丁氏红了眼。 家里的收成全在婆母手里攥着,就连她男人农闲时,去外头挣的那几个仨瓜俩枣,也都被婆母要了去。 要铜子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日后家里的姑娘小子,甭管是出门子还是娶媳妇,一切花用都由婆母拿银子。 这都是提前说定了的事,不曾想,真等到了这一日,婆母就是翻脸不认账,不肯出铜子了。 丁氏越想越气,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 不远处的老二媳妇、老四媳妇看到了丁氏在哭,忙过来将人拉到灶前坐下。 “今儿是你儿子的喜日子,三嫂,你这是作甚?” “三弟妹说的对,在儿子的喜日子上你掉什么泪?得亏没让人看见,若是被亲戚们看见了,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俩妯娌很是不解,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丁氏也知道轻重,她忙将泪水抹掉,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哭腔。 “我一时气急了没忍住,这才哭了起来。只怪娘做事太寒人心!” 妯娌俩对视一眼,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老二媳妇赵氏低声问她:“可是为了肉的事?” 丁氏点了点头,将方才高氏说的那些话学给妯娌俩听。 并愤愤的抱怨:“我算是看清了,先前说什么铜子全交与她,家里的姑娘小子出门子、娶媳妇的花用全由她来置办,这些话全是糊弄咱们的! 你们自己睁眼瞧瞧,咱家又不是吃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去岁娘办寿宴时,家里摆了五桌,每张桌子上都上了三道肉菜。 如今到了我儿子这边,我不求与娘一样,只求每张桌子上摆两道肉菜,哪怕一盘菜里随意混些肉片也成,可眼下,一桌一道肉菜都够呛!” 听了这话,妯娌俩眉头皱起,心中同样不满。 她们两房跟丁氏一样,家里的铜子收成全被婆母要走了。同样,婆母也对她们二人许了同丁氏一样的承诺。 原以为婆母能说到做到,可看今儿这亲事办的,实在是太不像话。 栓柱模样再是不好,那也是家里的长孙,也是家里头一个成亲的孙子。 这长孙的亲事都办成了这般稀稀拉拉,等轮到后面几个孙子身上,怕是还不如今日。 想到这些,妯娌二人比丁氏还要难受。 丁氏缓了缓情绪,起身继续做事。 今儿是她儿子的喜日子,她除了忙活灶上的事,还要与来寻她道喜的亲戚们说话问好,比一旁的妯娌俩要忙的多。 将从灶间出来,人群内响起一阵喧闹。 丁氏挤进去瞧了瞧,原是接亲的时辰到了,众人正在套车。 张家舍不得请花轿,便问族长那边借了一头骡子过来,套上家里破旧的板车,上面再铺上一张席子、一床喜被就成了。 弄完这些,装上聘礼,随后便由媒婆领头,带着六个壮年男人与四个年轻妇人一起去接亲。 至于今日的主人公张拴柱,则被留在了家里,等到了罗家那边,就说人太过高兴,竟是撞伤了头,为了不让亲戚们笑话,便不来接亲了。 张大河替代张拴柱说亲一事,只有媒婆和张家人知道,村里人和亲戚们都不知情。 这会子见张拴柱没去接亲,有那藏不住事的,便逮住丁氏和张老三问。 三房两口子事先早通好了气,笑着将事先编排好的理由告知众人,引来众人一阵笑声,说张拴柱这是太过想媳妇了。 张拴柱这会子一直躲在屋里,听着屋外的笑声,只觉异常刺耳。 他脸色阴沉,没有一丝喜意。 他这人,因容貌的原因,极为自卑,又极为敏感暴躁,外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被他认定对方是在嘲笑羞辱自己。 就像此时屋外的笑声,张拴柱便一心认定这些人是在羞辱他! 而对于这门亲事,他隐隐带着几分期待,但更多的则是厌恶与憎恨。 只因这门亲事不是他自己去定的,而是借了张大河那杂种的模样去定的亲。 这一点,让张栓柱极为怨怒。 ------------ 第9章:设计逃走 张拴柱不止一次的幻想,多希望自己能骨气十足的退了这门亲事,去挑一个自己欢喜的姑娘。 可惜,这些想法,只能存在幻想中。 事实上,莫说是退亲,便是迟些成亲他都诚惶诚恐的不愿意。 先前罗家那边原是想翻了年后再办亲事,张家也没意见,只要定下来,早会儿成亲也好,晚会儿成亲也罢,都是一样的。 但张拴柱不愿意,他怕纸包不住火,亲事拖的越久,事情败露的风险便越大,一心要早些成亲。 张家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毕竟自家行的是骗婚之事,还是早些生米煮成熟饭为好。 于是从定亲到成亲,前后还不到一月的时间。 从张家出来的骡车从西往东去,不多会儿便出了村子。 沿着村外的官道往南去,直走,约摸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到罗家。 罗家住在罗家沟,村里住的多是罗姓人家,都是一个祖宗的。 今儿家中嫁闺女,村里关系亲近的同族,家家都来了人,不大的院子里,这会子挤满了人。 张家什么时辰来接亲,早些日子便托人来说了,罗母郭氏看了眼日头,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寻与人闲聊的罗父。 罗父一心惦记着张家的聘礼,听郭氏说时辰到了,精神一振,笑容满面的让郭氏去敲闺女的房门,问她装扮好了没,张家接亲的快来了。 郭氏毫无伤心之色,同样一心惦记着张家的聘礼,一脸欢喜的去敲闺女的房门。 “芸娘!赶紧开门,时辰到了,要不了多久张家便来人了!” 屋内极为安静,不多会儿才传出声响:“急个什么!人不是还没到?我正梳妆呢,等他们来了再开门也不迟。” “你这孩子!哪有新娘子自己给自己梳妆的!得找个全福人帮你梳妆!” “什么全福人?你们不管不顾的就要把我嫁了,我还要什么全福人?若日子不好过,我一根麻绳吊死了事!好赖与你们无关!” 郭氏僵了僵,脸上有些挂不住:“胡说些什么!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胡话!” 屋内的人没声响了,显然是不想搭理她。 郭氏叹了声气,又道:“你想想旁人家的姑娘,你再想想你自己,娘生怕你不满意,便压着你爹,让你亲眼见了那张栓柱。 那张栓柱的模样你是亲眼见了的,当日你可是亲口同意了这门亲事,这才几日?怎么说变就变了?” 屋内的人还是不说话,死寂一片。 郭氏没法子了,只能让她自己好生寻思寻思:“那日你也是亲眼见了,那张栓柱不论是模样长相,还是行事说话,都是能服人的,配得上你!把你那脾性改一改,往后日子差不了。” 说完这话,郭氏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依旧没等来声响,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瞪了房门一眼,转身离了这边。 她虽不是个爱磋磨闺女的,可也没多少哄闺女的心,这会子能心平气和的与闺女说话,不过是怕她闹起来。 事情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这会子要是闹起来,罗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屋内的罗芸娘一直贴在门板上听着外头的动静,等脚步声远离这边,她松了口气,急慌慌的回到床边。 狭窄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小子,穿着补丁套补丁的衣裳,身形修长健壮,模样俊俏桀骜,这会子一直盯着罗芸娘,眉眼间全是调侃。 这人,便是姜月娘的长子张大河。 罗芸娘毫不避嫌的坐到床边,亲昵的靠过去:“夫君,我娘走了。” 张大河点了点头,再次问她:“你可要想清楚,若是真跟我走,日后咱们俩指定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还有你爹娘那边,张拴柱可不是个好性,早晚都会知道咱俩暗中勾搭在了一起,迟早都会寻咱们算账的。” “呸!他哪来的脸寻咱们的错!” 罗芸娘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脸鄙夷:“若不是夫君心善,我怕是要被张拴柱骗婚了!” 想到这些,她便隐隐后怕起来。 好在夫君不忍心她被骗,前些日子寻来与她说了实情,原是张家逼迫夫君代替张拴柱来与她定亲,只因张拴柱模样丑陋不堪,很难相到亲事。 当日知道实情后,属实气了个半死,一心想着定要告诉爹娘,让他们去张家为自己讨个说法回来。 可谁料,夫君竟是求自己不要闹出来,并问她愿不愿嫁给他。 嫁给张拴柱自己是不愿的,可若是嫁给夫君张大河,那她倒是无二话。 不为别的,就冲夫君这张脸,这门亲事她是乐意至极。 只可惜,夫君不想将这事闹出来,说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又怕连累到家里人。 夫君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妹,都没娶妻嫁人呢,若是坏了名声,日后亲事怕是要艰难了。 再者,夫君的娘亲眼下正病着,尚不知道骗婚的事,这若是闹出来,她老人家万一要是气死过去,夫君怕是要守孝三年。 思来想去,夫君便与她商议,等张家前来接亲时,自己安生的跟着回去,半路找机会逃走,伪装成被人掳走的样子。 等离开这边,夫君带她去临安城住几日,待生米煮成熟饭,再带她回家,就说是在临安城看到她被人绑了,便暗中将她救了下来。 这一救下来,夫君顶替张拴柱骗婚的事就瞒不住了,为了“安抚”自己,夫君只好娶了自己。 绕这么一大圈,就是堵张家的嘴,让他们有苦说不出,再恼也得乖乖闭嘴,将这事帮忙圆起来。 张大河从床上坐起来,凑到罗芸娘耳边低声道:“按着咱们的计策,张拴柱那边好糊弄,你爹娘这边怕是要告诉他们实情,就是不知你爹娘能不能受得住,若是不同意咱们的事……” “快别说丧气的话,一定会同意的。”罗芸娘打断他的话,一脸笃定。 “我爹娘可不管这些,只要有聘礼收,他们才不管我嫁的男人是人是鬼。” “当真?” “当真!” …… ------------ 第10章:都一样的 “那就好办了。”张大河松了口气,“我娘这些年一直在给我们兄弟积攒聘礼,家里还是有些银钱的,回头我再补一份聘礼送来。如此一来,你爹娘便收了两份聘礼。” 罗芸娘笑了起来:“若是这般,我爹娘再无二话,巴不得你娶我呢!” “这般最好,只是,家中穷苦,日后你跟着我,怕是要过苦日子。” “我不怕苦!我能种地、能养鸡、养鸭,我还会做饭洗衣,我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你。” 张大河:……这话听得耳熟,他娘好像也跟他爹说过这样的话。 罗芸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拍门声,紧接着,外头便响起她娘郭氏的大嗓门。 “芸娘!张家接亲的来了!你可收拾好了?赶紧的!快些开门!” 罗芸娘吓了一跳,面上慌了一瞬:“夫君!” “别慌!”张大河拍了拍她的手背,“按咱们事先说好的行事,你先随他们走,我就在后面跟着。” 这话让罗芸娘微慌的心平息了下来,当即打开后窗户,探出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四处无人,便让张大河先走。 “趁着这会子人都在前院看热闹,你从后院走,村里人都没见过你,便是遇上了也无妨。” 张大河利索的从后窗扇翻出屋外,不放心的叮嘱她:“遇事别慌,好生细想想,你这般聪慧,那帮蠢物比不了你。” 这话夸的罗芸娘心花怒放,面上尽是欢喜。 等张大河离了这边,她脸上的喜意依旧不散。 直到外头的郭氏又催了两句,她才收了笑意。 她将收拾好的包袱夸在胳膊上,身上是打着几块补丁的旧衣旧裤,也不盖盖头,就这般开了房门,抬脚就要往外走。 门外的郭氏见她这般打扮,脸都绿了!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急忙将人拉进屋并将房门关上。 “你在屋里打扮了大半日的功夫,就打扮成这副模样?!” 郭氏双目喷火,伸手就要掐她。 罗芸娘利索的躲开郭氏的手,嘴皮子不饶人的怼了回去:“你也嫌弃我这打扮不好?既是嫌弃,为何不愿与我做身红嫁衣?如今这般,你倒是怨起我来!” 郭氏气了个倒仰:“一身红嫁衣至少二三百个铜子!谁家能做的起?” “你问张家要了一两银子做聘礼,又要了不少点心果子、茶酒肉蛋的,我要二三百铜子做身嫁衣,怎么就做不起了?” 郭氏语塞,拉着一张脸,极为难看。 这个孽障! 深吸一口气,郭氏指了指床头藤箱上放着的红嫁衣:“家里虽说没给你做嫁衣,但也是花铜子为你借了一件嫁衣来。 虽说旧了一些,可好在没褪色,你且穿上去张家,待三日回门时,再将嫁衣带回来还回去也就是了。” 不提借嫁衣的事也就罢了,一提借嫁衣的事,罗芸娘当即暴躁起来。 “呸!你当我不知道!这红嫁衣是村里春娘的!春娘在马家接亲那日,穿着这身红嫁衣吊死在了家里!” 郭氏脸色一变,这丫头何时知道的? 那个嘴欠的告诉她的! 罗芸娘不解气,走到藤箱那边,拎起上面的红嫁衣往郭氏身上砸:“春娘她爹娘不舍得这红嫁衣放在家里落灰,又不愿贱卖,便动起了租赁嫁衣的主意! 满嘴鬼话的哄骗你们这些心疼银钱,却又死要面子的人,掏十来个铜子便能穿一次!这些年,靠着这件嫁衣,怕是挣了十件嫁衣的钱!” “那咋了!”郭氏嘴硬,不觉得自己有错,“别人穿得,你怎么就穿不得了?” “别人也没收一两银子的聘礼!” “你!” 郭氏气得直抖:“养活你这么大,收张家一两银子你倒是心疼了!” “我不心疼,你收再多我也不心疼,我只是不忿,你既收了聘礼,理应为我准备嫁妆才是。我且问你,家里可曾为我备下嫁妆?” 郭氏火气一窒,不说话了。 罗芸娘瞬间明白,这是没准备的意思。 冷笑着往地上啐了一口:“收了聘礼,一份嫁妆都没有,又给我找来这么件晦气的嫁衣,这是生怕我日子过好了!” “胡说个什么!”郭氏脸色有些挂不住,强撑着为自己找补:“谁说没有嫁妆?你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里,装的不就是嫁妆? 你去村里问问,人家的姑娘出嫁,只穿一身衣裳走,往日的衣裳鞋子全要留在娘家,不带娘家的一针一线去婆家。 如今许你收拾自己的衣裳鞋子带到婆家去,已是天大的恩情!你倒好,不记恩,只记仇!养个牲口都比养你强!” 罗芸娘脸色漆黑:“既如此,往后咱们便生死不往来!出了这个门子,咱们母女的情分也就尽了!” 说罢,强硬的挤开堵在门口郭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郭氏愣了愣,心头猛然一颤,眼眶红了起来。 “丧良心的玩意儿!” 低声骂了一句,将地上的嫁衣捡起来塞到藤箱里,随后便着急忙慌的走了出去。 外头,众人看着从屋里出来的罗芸娘,惊了一瞬。 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这身装扮可不体面。 罗父阴了脸,可还没等他开口训斥,郭氏便挤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实情。 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罗父只能强压下怒火,不敢这时候火上浇油,生怕闺女当着众人的面闹得颜面尽失。 他冲郭氏低声说了两句,很快郭氏便挤到张家请来的媒婆身边,将一面红盖头塞给她,让她接了人赶紧回转。 媒婆十分精明,只打眼一扫便清楚了。 看来,当闺女的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这是被爹娘强压着成亲的。 这种事媒婆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再硬气的姑娘,等圆了房有了孩子后,人也就老实听话了。 都一样的。 媒婆露出笑脸来,也不嫌弃罗芸娘的装扮,让跟着过来的四位年轻妇人上前,搀扶着罗芸娘上骡车。 骡车此时已经腾空,原先拉来的聘礼全都搬到了张家屋里,被郭氏锁在了柜子里。 ------------ 第11章:不知羞! 四位妇人将走上前,手还没伸过去,罗芸娘便将包袱甩到骡车上,紧接着便利索的爬了上去,没让她们搀扶。 这番动作,让接亲的人松了口气。 虽说这姑娘一直阴着脸,好在还是十分听话的,若是当众不愿上车,那才是难看。 媒婆笑着将红盖头展开,凑上前要与她盖上。 罗芸娘往后避了避,一把夺过盖头,抬手随意的搭在了头上,没个笑意。 见此,媒婆等人也不在意,只要人乖乖上车就行。 待人坐好,媒婆便招呼赶车的,赶紧走,啥话都不要说了,先把人安生的带回去再说。 罗父和郭氏也是这个意思,各种礼节都省了,就连得知张拴柱没来接亲,罗父与郭氏也都没在意,一心赶紧让闺女出门子,亲自送他们出了院门,并一路送到村外。 看着骡车远去,罗父和郭氏松了口气,脸色好看了许多,纷纷露出笑脸,招呼着众人回去吃茶。 按着这边的习俗,罗家今日不宴客,等三日回门时,罗家再摆酒席款待亲朋好友。 随着众人渐渐散去,骡车也越走越远,沿着原路返回。 而在另一条小路上,张大河正在撒丫子狂奔。 他要提前绕到骡车前头去,在他与罗芸娘商定好的林子里等她。 骡车这边,罗芸娘掀开盖头,一路都在四处观望。 媒婆等人劝了几句,罗芸娘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观察着四处的景象。 夫君说了,回大青村的路上有片小树林,林子深处连着山脉,只要想法子进到林子里,夫君便能将她带走。 罗芸娘怕错过张大河口中的小树林,从骡车出村后,她便掀开盖头,明目张胆的观察着四周,生怕错过了。 媒婆等人见她只是掀开盖头,并没有旁的动作,说了两句不听后,索性就不管了,随她去。 骡车晃晃悠悠走了两刻钟左右,罗芸娘眼神一亮,骡车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树林。 她心跳如雷,有些兴奋,又有些慌乱。 深吸一口气,她耐心等着,待骡车走到小树林处,急忙喊他们停车。 众人心中一沉,以为罗芸娘是想闹腾。 媒婆扯着笑脸安抚她:“这会子可不能停,快到家了,等到了家才能停。” 罗芸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嚷嚷起来:“我尿急!再不停下来,我怕是要尿裤裆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一变,众人呼吸都停了一瞬,前头开路的男人们,极为尴尬,面色微微泛红。 骡车两旁的妇人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忍不住将脸转到一旁。 这、这罗家的闺女怎么这般、这般…不讲究?! 当着一群爷们的面,又是尿急又是尿裤裆的,实在太不知羞了! 媒婆也被罗芸娘惊了一瞬,好在她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新娘她都见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笑着让骡车停下。 她朝四周扫了一圈,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林子里隐蔽,去林子里吧。” 说罢,她又怕罗芸娘害怕,又道:“让你这四个嫂子跟你一起去,免得你生怯。” 罗芸娘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要是拒绝了,会不会惹人怀疑? 想了想,罗芸娘便没吭声,默认了媒婆的安排。 她这番态度还真是歪打正着,让媒婆心中的警惕消去大半。 拎着包袱下车,罗芸娘也不等身后的人,自顾自的往林子里走去。 “赶紧跟上去。”媒婆朝妇人们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们把人看紧了,这半路逃走的新娘子有的是。 可惜,跟上去的四位妇人没一个看懂这记眼色,只脚下不停的跟在罗芸娘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林子。 率先进入林子里的罗芸娘脚步没停,一直往里走,等林子越来越密,枯黄的杂草越来越多,她这才停下,让那四人在此等她。 “我这会子肚子也不舒服,早起也没吃口热乎的,啃了一块冷饼子,又喝了半碗冷水,这会子有点闹肚子。你们在这等着,我再往里走走,免得臭到你们。” 这话让人有点犯恶心,四人脸色不太好,强撑着笑脸点了点,让她只管去,她们就在这里等她。 罗芸娘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么容易便甩开了她们。 她心跳又开始如雷一般跳起来,不动声色的继续往里走。 等确认她们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后,罗芸娘开始狂奔,沿着林子里的一条小路往深处跑去。 夫君说,小路尽头有个水塘子,他就在水塘子那边等她。 罗芸娘身子骨还不错,奔跑的速度不算慢,很快便到了小路尽头,确实看到了一个水塘子。 水塘子不大,四周长满密集的杂草,足有半人高。 罗芸娘不知道夫君这会子在不在,她也不敢乱喊乱叫,打算先藏起来等着。 就在她靠近杂草丛时,忽然从里面冒出一个人来—— “啊!!!” 罗芸娘惊叫出声,但下一瞬她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无他,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正是张大河。 “夫君!” 罗芸娘极为欢喜,小声的唤了一声。 张大河拍了拍她的头,夸赞道:“我家芸娘果真是聪慧!这么快就脱身了。” “那是!”罗芸娘一脸得意,“她们一点也不防我,极为蠢笨。” 张大河点头,也是,谁也不会想到罗芸娘会半路逃走。 “把包袱给我。”张大河伸手要她的包袱。 罗芸娘不明白要她的包袱作甚,但还是利索的递过去,:“给。” 接过包袱,张大河将包袱随意扯了几下,要散不散的样子,里面的衣物也扯出几片衣角。 接着他将方才自己藏身的杂草丛胡乱踩倒,造成一副挣扎搏斗过的样子,最后把包袱随手一扔,拉着罗芸娘便要走。 “这里离大青村没多远了,咱们赶紧回去一趟,等我拿上银子,便带你去临安城。” 罗芸娘没动,指着地上的包袱不舍得:“我的衣裳鞋袜都在里头,如今都扔在这里,我日后就没衣裳穿了。” “跟着我还能让你没衣裳穿?这些都不要了,等到了临安城,我给你买新的!” ------------ 第12章:真抢回来了! “当真?”罗芸娘的眼神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当真!”张大河语气笃定,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罗芸娘:“我还从未穿过新衣裳、新鞋袜!我要红色的!人家说,新媳妇穿红衣裳喜庆吉利!” “好!给你做一身红嫁衣!另外再给你买几件颜色不同的衣裙,让你每天换着穿,天天穿新衣。” 张大河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往一条隐蔽的小路上走。 这次罗芸娘没再拒绝,欢欢喜喜的跟着,听着张大河给她的许诺,心花怒放。 这里离大青村已经没多远了,俩人一路小跑,跑累了便慢走,两刻钟不到,俩人便到了大青村村口。 张大河怕人看见,拉着罗芸娘绕到村北边,偷偷摸摸的绕到了自家后院。 张家后院因养了不少家禽家畜,姜月娘便下了大力气,自己做了不少土坯砖,将后院的篱笆墙换成了土坯墙,砌的高高的,人在墙外看不到里面,等闲也翻不过来。 张大河知道自己抢亲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这会子不也不知道阿娘是啥态度,便没敢将罗芸娘带回去。 他将自家墙外的草垛子挖了个洞,让罗芸娘暂时躲在里面,外头再用干草豆秸覆盖,便是有人路过,只要罗芸娘不出声,也不会发现这草垛子里藏了个人。 安顿好罗芸娘,张大河这才拍响后院的门。 后院里,张二河正在清理羊圈,听到敲门声,他停下问了一句:“哪个敲门?” “二弟,是我。”张大河的声音不算大,张二河没听清说的什么,但那声音他熟! 这是大哥的声音! 大哥回来了? 心中一喜,扔掉手里的东西,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他大哥。 “哥!” 张二河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张大河便挤了进来。 他朝张二河嘘了一声:“你小点声!” 扫了一眼后院,并没有看到阿娘,张大河松了口气:“娘不在?” “娘睡着了。”张二河指了堂屋,接着又小声问他:“哥,你真去罗家抢亲了?” 张大河没理他这话,自顾自的说着:“别惊动娘,我去西厢收拾几件衣裳,这几日要去临安城办些事。你好生在家看家,别惹娘生气,等过两日我回来,我亲自跟阿娘请罪赔礼。” 说罢,脚步匆匆的往前院走。 听了这话的张二河心头直跳,这又闹的哪出? 好好的,怎么想着去临安城? 前脚将去了罗家,后脚回来又说要去临安城,真真是一点不让人安心! 张二河忧心忡忡的跟了上去。 前院这会子没人,张青芽、张兰芽都在灶房煮饭,好像煮了肉,一阵阵肉香不断在院子里蔓延。 张大河嗅了一口,嘴里口水泛滥,香!是大妹的手艺。 可惜,今儿他是吃不上了。 轻手轻脚的开了西厢的门,进屋随意收拾了几件衣裳包好捆在身上,随后又从箱柜里翻出一个钱袋子来。 张二河进屋时,就看见他哥拿着一个钱袋子正在数钱。 那钱袋子他知道,他也有一个,是阿娘给他们缝制的,用来存放闲暇时自己挣的银钱。 张二河看着他哥从里面掏出两块银角子,目瞪口呆。 “这、这银子哪来的?!别说是你自己挣的!咱俩一起做事,你能挣多少,我一清二楚!” 张大河瞪了他一眼:“喊什么喊?若是把大妹二妹喊过来,今儿就别想安生了!” 张二河:……不要脸!今儿一天为了他的事,家里一刻都不得安生! 哪来的脸说这话! 钱袋子里除了两块银角子,余下还有不少铜子,都散着,也没串起来,估摸有个二百来个。 张大河将两块银角子塞到怀里,余下的铜子全给了张二河。 “娘这几日病情见轻,别断了她的吃食,多买些米、多买些肉,先让娘吃着。过个四五日我便回来,你跟娘说,让她别担心,让她等着使唤儿媳妇。” 张二河捧着钱袋子呆愣在原地。 使唤儿媳妇……他哥真把人抢过来了?! 张二河浑身一个激灵,等回过神来,他哥已经出了屋子往后院去。 他急忙跟上去。 到了后院,就见他哥一路不停的出了院子。 张二河同样脚步不停的跟了过去。 到了院外,他忽然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哥在刨草垛子。 张二河越发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他开口问,那草垛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夫君!” 这声“夫君”吓了张二河一跳,当即跑过去挤开他哥往草垛子里看,随后傻在原地,脸色发白! 天老爷! 这该不会就是罗家的姑娘吧?! “这是谁?”罗芸娘正想跟张大河撒娇,眼前忽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小子来。 她也不怕,利索的站起身,上下打量着人:“长的跟夫君有点像。” 张大河:“这是二弟,我们一个爹娘生的,自是长的像。” “原来是二弟。”罗芸娘正了正态度,扯出一脸慈爱,“二弟好。” 张大河见她这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只觉十分好笑,随后扭头让张二河喊人:“愣着干啥?赶紧的,喊大嫂!” 张二河感觉天塌了,这还真是罗家姑娘。 “怎么不喊?”见人迟迟不开口,张大河瞪着他,一副你是不是想挨揍的样子。 他身旁的罗芸娘忐忑起来,夫君的家人是不是不喜自己? 张二河:“……大、大、大嫂……” “怎么结巴起来了?”张大河不满,这喊的磕磕绊绊的。 他看了一眼罗芸娘,就见罗芸娘猛松一口气,一脸欢喜。 什么磕磕绊绊的,罗芸娘不在乎,只要人愿意喊她大嫂就行。 愿意喊,那就表示认可了她,这就行了。 至于亲近不亲近的,往后日子长着呢,慢慢来,她不急。 “行了,你大嫂你也见了,赶紧回去好生照看娘跟妹妹,过几日我跟你大嫂就回来了。” “对对对,赶紧回去好生照看娘跟妹妹,等过几日,我给娘她老人家磕头。” 罗芸娘咧嘴笑着,傻乎乎的。 张二河:…… 小夫妻俩不再理会他,手拉着手,一前一后的往北边走。 他们要沿着官道往北去,临安城就在北边。 ------------ 第13章:这他么是私奔! 抱着钱袋子回来的张二河,一脸恍惚,将到院里,正好撞见端着饭菜出来的姐妹俩。 张青芽瞥了他一眼,很是不解。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张二河下意识将手里的钱袋子往姐妹俩面前递过去:“大哥给的。” 姐妹俩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哥给的?大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张二河点了点头。 “那人呢?”张青芽往西厢那边瞧,“可是在西厢?” “不在,又走了。”张二河一脸纠结,挠了挠头,将方才亲眼看到的事说给姐妹俩听。 听了这事后,姐妹俩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大哥真把人抢了?! “真真是疯了!”张青芽气得不行,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的进了屋:“这事得跟娘说一声!” 后面的兄妹俩面面相觑,张兰芽一想起阿娘知道这事后的反应,立马打了个哆嗦,毫不犹豫的将张二河推了出去。 “二哥,这事是你撞见的,你去跟娘说,我可不管!” 张二河瞪了她一眼:“没良心的!以往你闯祸时,哪回不是我帮你出头担着。这会子倒好,不说帮我一把,反倒利索摘了出去!” 张兰芽缩了缩脖子,为自己辩驳:“这事与旁的事不同,娘会打死大哥的!我可不敢掺和进去。” 说罢,小丫头头也不抬的进了屋,一副咱俩不熟的样子,把张二河气得只想揍她。 到了屋内,张青芽将饭菜放到桌上,来到东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娘!大哥回来了。” 东间里这会子没人,姜月明还在空间里没出来。 喝了一杯灵泉水的她,此时还在水里泡着清洗身子。 身上不再冒灰色的东西,浑身的酸疼疲软全部消散,整个人精神奕奕,气色极好。 张青芽喊她时,空间将声音传递了进来,意在提醒她外头有人在找她。 姜月明迅速从水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自己准备的内衣内裤,随后裹上浴巾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她便朝门口回了一句:“听到了,娘在穿衣裳。” 翻开原主屋里的箱柜,从里面找出干净的里衣外裳和裤子,就连鞋袜也翻出一双干净的出来。 衣裳鞋子穿好后,她将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拢起来,在脑后绕出一个发包,再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最后绑上头巾,盖住湿发,以免被看出来。 收拾好自己,姜月明扫了一眼屋内,将浴巾丢回空间,屋内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这才开了门。 门外的张青芽一脸急色,姜月明心中一沉:“怎么了这是?娘刚醒,方才你说什么?” “方才二哥说,大哥回来了一趟。” “回来了?”姜月明一愣,随后便冷笑起来,“王八羔子!回来的正好!人呢?” “人又走了。” 姜月明:“……又走了?!为何不拦住他!” “没法拦……”张青芽脸色难看,扭头往后看,一把将张二河拉了过来,“二哥!你来跟娘说!” 张二河:……又一个“贴心”的好妹妹! 姜月明瞥了眼张二河那怂样,脸色缓了缓:“二河,你只管说,娘便是再气,也是气你大哥,与你无关的,别怂的跟个鹌鹑似的,娘看着眼疼!” 张二河松了口气,心中的忐忑散了大半,很快便将张大河做的事一一说了个遍。 姜月明面无表情的听着,在听到张大河真把罗家姑娘抢来时,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那罗家姑娘啥反应?可是哭哭啼啼的?” “那倒没有。”说起这个,张二河也觉得稀罕,“那罗家姑娘可高兴了!娇滴滴的喊我大哥‘夫君’,我大哥还让我喊罗家姑娘为大嫂,那罗家姑娘也高高兴兴的应了! 俩人走的时候,还、还手牵着手走的。看上去,一点不像是被我大哥抢来的,倒像是自己愿意跟着我大哥回来的。” 姜月明一脸懵,高高兴兴? 谁家姑娘被人抢了后还高高兴兴的?! “你可看清了!”姜月明一脸狐疑,别是张二河看错了吧。 “儿子不可能看错!”张二河一脸笃定,“儿子眼神好使,耳朵也好使,那罗家姑娘面上确实高高兴兴的,一丁点的不情愿都没有。 若真是不情愿,我大哥将人藏在草垛子里时,她自己早该逃走的。再者,这左右前后都有人家,她若是不愿,只要张嘴喊一嗓子,很快便能喊来人。” 也是,若是不愿,张大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回来。 所以,那罗家姑娘真是高高兴兴自己跟来的? 若是这般,那这可就不是抢亲了。 这好像有点像私奔……这他么更离谱! 姜月明这会子是真想揍人。 张大河这王八羔子是真行! 居然把罗家姑娘哄得愿意扔下一切跟他走! 就这脑子,用在正途上不好吗?怎么就走了这条歪路子! “娘。”张二河将手里一直抱着的钱袋子递了过去,“这是大哥给的,让给您买米买肉,不要断了您的吃食,说是过几日他就回来了。” 看着面前的钱袋子,姜月明没推拒,抬手接了过来。 打开袋口,手伸进去抓了一把铜子出来。 原主的手指修长,一把下去,足足抓了二十几个铜子。姜月明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个二百来个。 这应该是张大河这些年积攒下来的。 只是这铜子都给了家里,他带着罗家姑娘去临安城吃什么喝什么? 没等姜月明细问,张二河主动说了出来:“除了这些铜子,大哥手里还有两块银角子,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我问了,他没说,只把银角子带走了,将这铜子留了下来。” 姜月明:……呸!她也是昏了头,担心人家作甚!人家可是有来银子的门路! 且饿不死呢! “娘,这事……真真是越闹越大,这该如何收场?” 张青芽一脸担忧,提心吊胆的,都快愁死了。 姜月明冷哼一声,将铜子塞给了她:“不是说要买肉?正好,有人出钱了,把这些铜子全拿去买肉,咱们娘几个,天天吃肉!” ------------ 第14章:往后你就是老大了! “那大哥……”张青芽抱着钱袋子,一脸犹疑。 “全当他死了!没他这个人!” 姜月明面无表情,斜了一眼张二河:“从今往后你就是老大了!” “啊?”张二河一脸懵,他成老大了? 那大哥呢? 娘不认他做儿子了? 兄妹三人被这话吓住了,噤若寒蝉。 姜月明也不再说话,挤开门口呆愣住的兄妹俩,去了外间。 她闻到了饭菜香。 “娘……” 看到姜月明出来,张兰芽神色怯怯的唤了一声。 姜月明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坐到了短腿凳子上。 张家自用的饭桌是一张短腿小方桌,约摸五十厘米高,是用四面板子拼接出来的,非常小,放两盘菜便占去了大半位置。 姜月明的这具身体足有一米七高,又生了一双大长腿,此时坐在小巧的矮腿凳上,面前便是小方桌,双腿艰难的屈着,很难舒展开来。 “这桌子也太小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眉头紧皱。 张兰芽就在她旁边站着,听到这话后,忙一脸讨好的凑过来:“我也觉得小,可巧,上回我生辰日那天,您给的铜子我没舍得花用,过会子我去六叔家问问,他会做凳子桌子,让他来咱家帮着新做一张桌子出来。” 说话间,张兰芽把筷子放到姜月明面前,又将满满一碗鸡汤挪到她这边,汤里还放着一只鸡腿并几块鸡肉。 而余下的那个碗里,只有汤,没有肉。 显然,姜月明先前让他们跟着一起吃肉的话,没一个听从的。 姜月明看着面前的鸡腿沉默不语。 兄妹三人,最大的十六,最小的才十二,三个未成年,这几日一直伺候着她吃喝拉撒睡,便是姜月明这般脸皮厚的人,此时也有些不得劲儿。 瞥了一眼满脸都是讨好的张兰芽,又扭头扫了一眼神色不安的张二河和张青芽,姜月明僵着语气让他们坐下吃饭。 “都别愣着了,赶紧坐下吃饭。便是天捅了个窟窿,这饭该吃还是得吃,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得了这话,屋内的气氛陡然一松,兄妹三人不由得缓了缓脸色,露出笑脸来。 很快,他们便各自拿了张矮腿凳过来,分坐在左右和对面。 姜月明这会子身体已经好了,鸡汤鸡肉吃不吃都行。 尝了一口后,觉得味道不错,问清是谁做的后,她随意夸了张青芽两句,随后便把鸡腿捞出来递给姐妹俩,让俩人分着吃。 至于便宜儿子张二河,姜月明也没落下他,用木勺在碗里捞了两勺,将碗底的几块肉捞到了张二河的碗里。 眼看碗里的肉全分给了他们,兄妹三人急忙推拒:“您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哪能全给了我们,这肉还是您吃……” “行了,娘要是馋肉,你们还能捞得着?赶紧吃,吃完将院子收拾收拾,这几日我病着,也不知家里被你们祸祸成了什么样子。” 一听这话,兄妹三人头皮一紧,当即低头吃肉,不敢再多嘴。 阿娘十分讲究,家里便是穷苦不堪,一切事物也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这几日,他们一心担忧阿娘的病,根本就没心思收拾院子,如今瞧着虽不说有多脏乱,可与以往比起来,定是入不了阿娘的眼的。 只求阿娘看了院子后,可千万别揍他们。 兄妹三人提心吊胆的吃完饭,桌上的碗筷被姐妹俩抢先收了起来,一前一后的去了灶房,留下一颗心提起来的张二河。 张二河:……就知道坑他! 姜月明斜了他一眼,只把人看得腰背发僵,之后才摆手让他出去。 “只管忙活你自己的事去,娘这边暂时用不上你。” 张二河松了口气,迅速蹿出了屋子。 姜月明起身先是扫了一眼屋内,倒是干净整齐,没有什么脏乱的地方。 抬脚出了屋子,又将不大的院子仔细的看了一遍,眉头皱起。 院子里有些枯黄落叶,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树杈子,在原主的记忆里,院子里很少会出现这两样东西。 “二河!” 朝西厢那边喊了一声,姜月明把将将回屋的张二河喊出来,让他清扫院子。 “院子里的落叶扫起来,抱到灶房内留着引火用。那树杈子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不抱到后院柴房内好生放好?若是落雨淋湿了,那就不能烧了。” “唉,儿子这就将它们弄走。”张二河乖乖的应着,回屋找了把笤帚出来,弯腰扫起了院子。 姜月明见他态度极好,也没再说什么,按着原主的记忆,转身去了后院。 张家后院比前院要大的多,有柴房、羊圈、猪圈、鸡圈,西北边的角落里还有一间茅房。 先去看了柴房,里面的柴火满满当当的,对于有些囤货癖的姜月明来说,非常满意。 接下来是羊圈,里面有六头羊,两头母羊,一头种羊,三头将将长成的小公羊。 依着原主先前的打算,这母羊和种羊是留着生小羊的,余下那三头将将长成的小公羊,是预备腊月时卖掉,好换一些银钱回来过个好年。 羊圈旁边就是猪圈,里面是空的,原主今年没养猪。 猪圈东边是鸡圈,里面不止养了鸡,还养了十来只鸭子。 鸭子都是母鸭,原主舍得喂养,每日都能得到几颗鸭蛋。 除了鸭蛋,鸡蛋每日也不少捡,原主养了十五只母鸡和十只公鸡。 母鸡用来下蛋,将其积攒起来,等闲暇时,便拿到集市上卖掉,有时也卖给村里人。算算,一年下来,也能卖些铜子。 至于那些公鸡,那是留着或卖、或逢年过节时杀来吃的。 今年原主没多养,就养了十只,从年初到如今,已经杀了三只,还剩下七只。 可这几日,因她病了的缘故,兄妹三人前后又杀了两只,眼下还剩下五只公鸡。 这些公鸡都是金红色的,非常漂亮,姜月明没忍住拿一根木棍逗弄它们,却吓得它们飞到了猪圈那边。 姜月明怕它们飞走,忙扔了棍子,不敢再逗,继续在后院溜达。 ------------ 第15章:土匪抢人! 家禽家畜的圈里都还算干净,一看便知这是将将清理过,就是落叶多的很,遍地都是。 姜月明在后院找了一圈,没找到笤帚,只好回前院拿笤帚。 前院张二河的动作很快,姜月明不过是在后院溜达一圈,他便已将院子清扫干净,此时正拿着箩筐装落叶。 姜月明见到他身边不远处放着笤帚,便走过去准备捡起来,可就在这时,篱笆墙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张家的篱笆墙比较高,一时间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听到嘈杂的声响。 姜月明只瞥了一眼,很快便收回眼神,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笤帚。 将直起腰,就见方才还蹲着往箩筐里装落叶的张二河站了起来,一脸好奇的往外去。 “回来!”姜月明瞪着他,“是不是闲的发慌?” 说着,她将手里的笤帚递了过去:“既是闲的发慌,那后院一地的落叶便交给你了,好生的清扫干净。” 张二河浑身一僵,知道阿娘这是生气了,很是不解。 他啥也没干,他就是想出去瞧瞧热闹。 哪里就惹到阿娘了? “愣着作甚?将这些落叶送到灶房里,再去后院将地扫了。” “唉。”张二河不敢有二话,小声应着,继续蹲下收拾落叶。 灶房那边的姐妹俩这会子也悄摸的出来了,听着院外的喧闹声,由远及近,很快便越过他们家,慢慢往西去。 听着这喧闹声,张青芽白了脸,心中有了猜测:“娘…这声响…应、应当是老宅那边接亲的回来了……” 姜月明瞥了她一眼,这倒是个聪明的。 “你们兄妹都给我听好了,过会子老宅那边若是来人,甭管是让你们做什么,都不许去。 若是问起你们大哥那王八羔子,就说人去临安城找活计去了,只说这些,旁的话一概不许说。记住了吗?” “唉!记下了。” 兄妹三人乖乖的应着,神色难安。 张青芽猜的不错,院外的喧闹声,确实是老宅那边接亲的人回来了。 只不过,除了接亲的人以外,罗家一家子也跟了过来。 众人一路仓惶的进了大青村,又一路吵闹的往张家老宅那边走去。 罗父与郭氏不断地怨怪着接亲的媒婆等人,怪他们太过大意,害得他们闺女被人掳了去。 夫妻俩压根就没避人,一路走一路怨怪,媒婆等人理亏,丧着脸一句都没说,低着头自顾自的往西去。 村里听到动静的人全跑来看热闹,也都听到了罗父与郭氏说的那些话。 有几家与老宅那边有怨的,尖着嗓门叫嚷起来:“天老爷!出大事了!张丑的媳妇罗家姑娘,半路被人掳走了!” 这一嗓子极为突兀尖利,让围着看热闹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寂静了一瞬后,轰——的一声,宛如油锅里进了水,瞬间炸开来。 “天爷!新娘子被掳走了?!” “可是土匪掳的?!” “张丑这下要哭了,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这还没进门呢,人就没了!” …… 杂乱的人群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是夹在人群中的孩子们,几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无法无天,蹦跳着往张家老宅那边走去,嘴里争先恐后的叫嚷着—— “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掳走了!” “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掳走了!” “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掳走了!” …… 刺耳的喧闹很快便传进张家老宅的院子里,这会子,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子,就等新娘子进门拜堂吃席呢。 因此,院子里真真是挤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原本众人还在闲聊,时而还对着丁氏恭维几句,说等儿媳妇进了门,日后便能使唤儿媳妇做事,自己就能歇歇享福了。 这话哄得丁氏眉开眼笑,明明心中也是这般想,偏生嘴上不是这般说。 她扯着嗓门,语气极为得意的说着:“她一个新媳妇,笨手笨脚的,哪里能指望的上她,少不得还要我自己操心。” “新媳妇都一样,娶回来慢慢调教也就是了。” “我也是这般想,就怕是个蠢的……” …… 这话让不远处的一位婆子听到了,她扭头就跟高氏嘀咕:“你家老三媳妇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当着一群亲戚们的面这般瞧不上新媳妇,她脸上就有光了? 那新媳妇可是她儿媳妇,儿媳妇娶的不好,是能显得她能耐,还是显得她聪慧?外头人说起来,她就能落好?” 高氏也听到了那话,冷笑着往那边瞥了一眼,不打算管这事。 “人家心思多着呢,主意也大,我问不了,也懒得问。如今给她那丑儿子娶了媳妇,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那婆子却不认同这话,这儿媳妇不听话,高氏这当婆婆就得出手教训!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听篱笆墙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喊—— “院子里的人快出来!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抢走了!” 啥玩意儿??? 那婆子一脸懵:“外头说的啥?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抢走了?” 高氏脸色大变,忙挤开婆子,颤巍巍的往院门口走去。 院子里此时猛然一静,众人纷纷变脸,全都往院门口那边挤。 喊话的孩子们这会子也到了院门口,几张流着鼻涕、黑黝黝的小脸上,全是唯恐不乱。 看到高氏出来,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张丑的媳妇半路被土匪抢走了!” “罗家来了一群人!问你们要人呢!” “张丑呢?人家要张丑去找人!” …… 七八个孩子,真真假假的乱说一通,听得高氏血气上涌,头晕眼花,脚下踉跄着就要往下倒。 高氏身后的人急忙扶住她:“别急、别急,孩子们的话不当真……” 这话还没落下,人群里的丁氏与张老三挤了出来。 夫妻俩阴着脸,尤其是丁氏,竟是举着手做出打人的动作,吓唬起来:“作死的小崽子!胡说些什么!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土匪!再胡说,仔细你们的皮!” 说这话的丁氏,眼神满是恶意,确实吓住了几个孩子,但也有不怕的。 ------------ 第16章:热闹瞧了一半 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张嘴顶了起来:“哪个胡说了!我们说的可是真的!你自己出来看,罗家跟你家接亲的一起过来了。喏,就在东边,你只管出来瞧!” 丁氏脸皮抖了抖,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老三媳妇!” 缓过神来的高氏唤了她一声,指了指外头:“出去瞧瞧!” 丁氏咬了咬牙,将面前的孩子们轰走,出去瞧了一眼,随后便白了脸。 媒婆等人快到门口了,丁氏看得清清楚楚,骡车旁边确实跟着罗家人,领头的便是罗父与郭氏。 “老三媳妇?”高氏唤了她一声,心急如焚,“可瞧见罗家人了?” 丁氏这会子脑子里嗡嗡响,对于婆母的询问,一个字都没听到。 高氏又气又急,抬脚走了出来。 往东一瞧,当即瘫坐在地上。 骡车上是空的,旁边还真跟着罗家人。 “娘!” 张老三也跟了出来,忙将人扶起来,同时也看到了罗家人。 罗家人也看到了高氏等人,脚步明显加快往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张拴柱的声音。 “爹!娘!” 丁氏和张老三正是心慌的时候,都没听到儿子在喊他们。 倒是高氏,听到孙子的声音,浑身一震,乱作一团的脑子瞬间找回理智。 扭头看向院里,只见孙子正阴着脸往这边走来。 高氏一把攥住儿子的胳膊,抖着唇让张老三把孙子弄回屋里去。 “不能让罗家看到……赶紧的!把拴柱拉回屋里关起来!” 这话张老三听懂了,忙掐了丁氏一把,让她扶着高氏。 “你跟娘先把罗家人引到堂屋去,我去劝劝儿子。” 说完,也不等丁氏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走,正好撞上快要出院门的张拴柱。 张老三拦住人,拽着他往东厢去。 张拴柱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他挣扎着不肯走:“爹!你这是作甚!” 张老三抬手往他头上甩了一巴掌,悄声吓唬他:“赶紧回屋!若是让罗家看到你,仔细他们告你骗婚!” 张拴柱就是个窝里横的,最是贪生怕死,一听这话,当即慌了起来。 “我、我回屋!这就回屋!” 甩开张老三的胳膊,整个人慌慌张张的往东厢跑。 四周围观的人很是不解。 “拴柱咋回屋了?” “他媳妇被土匪抢了,他不去寻寻?” “赶紧把人喊过来,罗家人来了,他这个女婿得出面。” …… 众人纷纷议论着,让张老三去拦张拴柱。 张老三哪里敢拦人,只随意扯了个谎:“头撞坏了,一听这事便又气又急,头疼头晕的厉害。他性子又是个躁的,我让他先回屋缓缓,过会子再喊他出来……” “大福(张老三的名字)兄弟!你快回头瞧瞧,那是不是罗家人?” 张老三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人打断,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回头看。 张老三猛然一个激灵,回头望去,果然,罗家人已经到了院门口。 院里的亲朋好友们,再次往院门口挤去,不管不顾的问着罗家人,问他家的姑娘是不是真的被土匪抢走了。 罗家人齐齐黑脸,目光不善的瞪着他们。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骂,张老头突然站出来朝众人作揖。 “诸位!诸位!且听老头子说几句。” 张老头今年快六十了,头发全白了,驼背弯腰,身形干瘦。 这会子对着众人作揖,那模样,着实让人心酸几分,众人见了,渐渐安静下来。 张老头暗中松了口气,对着众人再次作揖:“今日家门不幸,出了些差错,今日就先对不住诸位,先请回去,待明日家中再摆酒席,请诸位登门吃席。” 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是很情愿。 倒不是在乎这顿酒席,只是这热闹瞧了一半,不上不下的,他们这心里就跟那猫抓似的不得劲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张老头只好继续作揖,张家三个儿子也出来对着众人赔礼作揖。 还有丁氏的娘家人,这会子也走了出来,好声好气的劝众人回去。 事已至此,再赖在这怕是要生怨。 热闹看了一半的亲朋好友们,只能一一出了院子。 不多会儿,这院子里便只剩下张家一家子、接亲的媒婆等人、罗家一家子,以及方才开口帮忙劝说的丁家。 丁家也没多待,跟张家二老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回去了。 显然,丁家不想掺和这事。 送走丁家,张老头看向一脸阴沉的罗家人,脸色也不大好,语气冷硬的让他们进屋说话。 待众人进了屋,张老头便开口询问这事。 “快将事情说清楚,方才村里的毛头小子们说,你家姑娘半路被土匪掳走了!这事是真是假?” “你问我?”郭氏头一个开口,冷笑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这事你得问你家接亲的!人是从他们手上弄丢的!我还没找你张家问话,你倒好,倒是先问起我来!” 张老头被怼下不来台,脸色乍青乍白。 高氏不乐意了,推开碍手碍脚的丁氏,上前吵了起来。 “嚷嚷什么!我们这一家子都在家里,哪个知道为了什么,不过是张口问问,怎么就跟踩到你尾巴一样,一个照面便开始咬人!” “你!” 郭氏气得上前想揍人,却被身旁的罗父拦下。 “咱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骂架打架的。” 郭氏顿了顿,不说话了。 将人怼了回去,高氏也不再言语,只看向接亲的媒婆等人。 媒婆姓钱,跟高氏有点交情,不然也不会帮着张家哄骗罗家。 见高氏看过来,钱媒婆便站出来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张家人听。 “……一切都挺顺,新媳妇也算是听话,只是,走到半路那片林子时,新娘子说、说她尿急。 骡车只好停了下来,我便让人陪新娘子一起进了林子方便。可到了林子里,新娘子又说闹肚子,便又往林子里走了走,结果一去不复返。” 说到这,钱媒婆将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递给高氏。 “久等不见人回来,我便领着人去林子里找,在一个水塘边的草丛里,发现了新娘子的包袱。” “只有包袱没有人?”高氏接过包袱,脸色犹疑。 ------------ 第17章:(求追读)怀疑 钱媒婆摇头:“没看到人,那片草丛被人踩的东倒西歪,包袱也被扯的半开,里面的衣裳也露了出来。我细瞧瞧了,新娘子应当…应当是被人掳走了……” 这话一出,还没等张家人有所反应,那边郭氏便闹了起来。 “听听!听听!这都是你们张家的错!我闺女去林子里方便,为啥不让人紧跟着!还有你家的栓柱!他人呢?让他赶紧滚出来!” “今儿来接亲,他这个做女婿的,竟是不肯来!呸!这是瞧不上我罗家的姑娘,还是想给我家姑娘脸色瞧?他张拴柱是恶心谁呢!” 一提到张拴柱,张家人心中一紧,神色瞬间慌了起来。 丁氏忙道:“栓柱撞破了头,见了红,顶着一脑门子的血哪里能去接亲?不吉利的。” “栓柱娘说的对。”高氏僵着脸帮着找补,“这大喜的日子,若是让栓柱顶着一脑门的血去接亲,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郭氏不信这话,扫了一眼屋内的人,并没有看到张拴柱,便叫嚷着让张拴柱出来。 “说是撞破了头,谁知是真是假?人呢?赶紧把人喊出来!他媳妇被人掳走了,他连个面都不露,便是那缩头乌龟也没他这么能忍!” 这话骂的让丁氏脸上挂不住,当即便沉了脸。 一旁的张老三暗中瞪了她一眼,让她忍着,这会子别闹事,转而开口安抚郭氏。 “拴柱头上指头长的口子还在冒血,方才又听说媳妇被人掳走了,竟是一气之下昏了过去。等回头他好了,我让他跪下给亲家磕头赔罪。” 张老三的好言好语并没有安抚住郭氏,原是想接着闹,可还没等她开口,张老三便越过她,与罗父商议起寻人的事。 “亲家,别的咱们都延后再说,眼下还是寻人要紧。你看这样如何,你家出几个人,我家也出几个人,咱两家一道沿着那林子去寻寻,别再声张了,这事不该张扬出来的。” 这话听得郭氏火冒三丈,再次抢过话头:“这说的是什么话!不声张?出了这事难道还要闭口不言!” 张老三皱眉:“这能是什么好事不成?你家还有小子没娶妻,我家也是一样。出了这事,外头那些人只会说咱两家惹了祸事,这才害得媳妇半路被人抢走。 咱们这一带,几十年不曾出现过抢人的事,偏生今儿让咱们两家遇到了,方才进村时,你们就该安生一些。 如今倒好,这事闹得亲戚们都知道了,不出几日,怕是传的家家都知道!往后小子们说亲时,谁家还敢与咱两家结亲?人家估摸都怕半路闺女被人抢走了!” 罗家原只是一心想着闹一场,让张家给些补偿,满心都是便宜事,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这会子听了张老三的话,他们一家子愣怔住,这才回过味来。 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这事不该吵吵嚷嚷的闹出来。 罗父想起进村时,是自家媳妇先叫嚷出来的,扭头便瞪了她一眼:“你就是个性急的!但凡能多思量一番,这事也不会闹成这般!” 郭氏一脸憋屈。 这会子倒是怨起她来,闹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会子就不要再说怨谁的话,我家老三说的对,咱俩家赶紧一道寻人去。” 张老头指了指家里的儿子和孙子,让他们跟着罗家一起去寻人。 还有去接亲的那几人,张老头也请了他们,让他们再跟着走一遭,再帮着寻寻。 发生了这种事,今儿去接亲的人本就心怀愧色,这会子自是没二话,纷纷答应下来。 罗父见此神色不大好,不大愿意去。方才该寻的地儿,他们早寻遍了,这会子再去寻,不过白费功夫罢了。 可若是不去寻,这脸上又挂不住,毕竟那是他闺女,这做爹娘的若是不愿去寻人,怕是会让人说嘴。 思量一番,罗父咬了咬牙,只能暂时按下索要补偿的心思,领着自家人和张家这边的人,出去寻人去。 “这…能寻得到吗?”丁氏白着一张脸,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神色慌乱。 钱媒婆没跟着去,听到这话目光闪烁,算算时辰,这新娘子丢了快一个时辰了,能寻到那就有鬼了! 张家人都没理丁氏的话,她们心里想的跟钱媒婆一样,个个都明白,这人定是寻不回来了。 如今这番动作,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双方一个交代罢了。 “你跟我来。”高氏低声唤了钱媒婆一声,带着她去了东间里屋。 到了屋内,高氏便问她:“这会子没旁人,你给我句实话,依你看,这罗家姑娘是真被人掳走了,还是…还是她自己跑了?” 钱媒婆沉思片刻,说道:“接新娘子的时候,新娘子跟她娘郭氏似乎闹了起来,一直耷拉着脸,很是不高兴。” 高氏心头一跳:“莫不是不愿嫁过来?” “这倒不是。”钱媒婆摇头,“那丫头可喜欢大河那张脸了!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娘俩闹起来似乎是为了嫁妆的事。” “……也是,大河那张脸确实会勾人。” 高氏也想了起来,罗家姑娘先前见过张大河,她以为自己会嫁给张大河,那日,人是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亲事。 “若是这般,那罗家姑娘便不大可能是自己逃跑的……” 这话让钱媒婆差点没忍住翻白眼,她指了指高氏手上的包袱:“这包袱被撕开扔在了地上,我先前翻了翻,里面是衣裳鞋子,她若是想逃跑,怎会扔下包袱? 还有水塘边的那片草丛,你是没亲眼瞧见,那么大一片全被踩倒了!她若是逃跑,作甚要去踩那片草丛? 依我看,估摸是罗家姑娘想跑,结果没跑掉,被人压在地上绑走了。” 这话让高氏心中的疑虑散了大半,她让钱媒婆先行回去,等罗家那边回来,稍后再将她请来。 钱媒婆脸色微僵,事到如今,她有了退意,不想再掺和这事。 可一想起张家骗婚的事是自己一手张罗的,钱媒婆又不敢即刻翻脸,她怕高氏不管不顾的嚷嚷出去,坏了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