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投错胎 “哈哈哈,你们快看,那个傻子为了口吃的还真趴在地上学狗爬啊!哎,小傻子,别趴着不动啊,再爬几步我就把这个点心也给你。” 慕锦岁意识回笼时,额头正贴着冰凉的青砖地,鼻尖萦绕着一股廉价点心的甜腻味。 几只脚映入眼帘,她正以一种尴尬的姿势趴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半块掉渣的糕点,反应过来的慕锦岁一翻身便站了起来。 她皱着眉疑惑地看向四周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这就是人间吗?不对啊,她不是应该投胎成婴儿吗,这现在怎么身体都长这么大了? 忽然脑袋一痛,脑海中涌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是北襄国最不受宠的四公主,天生痴傻,生母犯了宫规被打入冷宫,她在宫里活得不如宫女太监,日日被宫人戏耍欺凌。现在都十四岁了还天天只知道流着鼻涕嘿嘿傻笑。 现在也是如此,今日皇后在御花园中设宴邀请官眷贵胄赏花,慕锦岁身为公主也被嬷嬷带去宴会,结果还不等见到皇后她就被几个下人们哄骗到这里戏耍捉弄。 片刻之后,理清现在处境的慕锦岁沉默几秒钟抬头看向天空,她现在很生气。 【这都叫什么事,投错胎也就算了,还偏偏成了个不受宠的傻子公主,说好的躺平人生呢。】 慕锦岁胸中那口郁气堵得她实在难受。 不带这么玩的啊,她本是天庭中一尾灵韵锦鲤,修炼成人形后神魂不稳就想下界游历一番顺便修行。天帝那个老家伙明明答应让她投个金尊玉贵一辈子不愁吃喝的胎,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不受待见的傻子公主? 周围原本看笑话的几个太监宫女听到这声音都是一愣,几人面面相觑。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这傻子也没开口说话啊。 等了一会没什么动静,几人便不再关心。 “你这傻子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一个宫女叫骂着上前,抬脚就要踹向她的腰腹。 慕锦岁眼神一厉,下意识往旁边躲开。 这一动,不仅让宫女扑了个空,也让周围看戏的宫人惊得变了脸色,几人面面相觑。 往日里四公主只会呆呆傻傻任人拿捏,今日怎么会躲了? 慕锦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撇了撇嘴心中愤愤嘀咕。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个个面相尖酸刻薄,一看就是无福之人。等我熟悉熟悉人间,再找你们好好算账。】 几人这下确定是真的听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他们惊诧又狐疑地盯着慕锦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难道真是这傻子说的话吗? 正当几人疑惑的时候,苏嬷嬷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跑过来,苍老的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好说歹说才把几个宫女太监打发走。 苏嬷嬷转过身,眼中满是心疼地帮慕锦岁拿掉头发上的树叶:“公主啊,千万不可乱跑,若是一会冲撞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老奴也没法护着您了,知道吗?” 慕锦岁看着她,心中若有所思。 在记忆中,这位苏嬷嬷是宫中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了。 反正现在已经投胎成这倒霉的可怜虫,索性先看看情况吧。 慕锦岁这样想着便乖巧的点了点头,面上没有别的神色依旧是那一副呆傻的模样。 苏嬷嬷看她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带着她往宴会的方向去。 慕锦岁跟在苏嬷嬷的身后,一路上眼睛到处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苏嬷嬷将她带到角落的位置,语重心长地嘱咐:“公主您坐在这里就好,不要乱走动,千万莫要冲撞了贵人。” 不等慕锦岁回答,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众人顿时哗啦跪了一大片,苏嬷嬷也赶紧拉着慕锦岁跪在地上。 慕锦岁偷偷抬头看向众人跪拜的方向,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形走了进来,她咂了咂嘴心中暗自感叹。 【嚯,好大一个倒霉蛋,气运怎么能弱成这样,就他这个样子,能活五年就不错了。自己是个傻子就算了,皇帝爹还是个短命鬼,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咒陛下。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身着明黄色龙袍的慕临泽视线扫向在场的众人。 他刚刚听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唤他爹爹,难道是某个皇子? 慕临泽微微皱眉,视线落在几个皇子公主身上。 “平身吧。” 众人站起身等皇帝落座后也都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这皇帝气势倒是挺足,就是命不好,周围都是小人。等下...这人身上怎么有这么耀眼的金光?我靠!好深厚的功德!】 慕锦岁睁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样身怀大功德的凡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神魂不稳,正需要这样的功德筑基,没想到下界竟然这么容易就遇到了。 慕锦岁现在恨不得立马回天界抱着天帝好好亲两口,这天帝哪儿是对她不好啊,这简直是太好了!要是能蹭上皇帝老爹的功德,那她岂不是能彻底躺平了! 想到这里,慕锦岁看向慕临泽的眼神都在发光,在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抱紧皇帝老爹这条大腿。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炽热,慕临泽往她这边扫了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慕临泽又听到了那声音。 【可是这大腿也不好抱,朝廷中的小人多如牛毛,就连今年科考状元都是作弊抄袭上来的。老爹这样识人不清可让我怎么放心地蹭功德啊。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慕锦岁表情依旧呆滞,只是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嫌弃。她压根控制不住心中的吐槽,毕竟这可事关她能不能蹭到功德以及以后的幸福生活。 她边吐槽边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糕点愤愤地咬了一口,有点怀疑老爹的智商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听着这絮叨的话语,慕临泽几乎已经确定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小还不太聪明的女儿发出来的声音。 【呸呸,这什么点心,这也太难吃了。】 慕临泽本想再听听那状元作弊和他五年后会如何,结果这丫头接下来的心声都是在说糕点如何如何难吃,对于刚才的事情是只字不提。 勾的慕临泽恨不得立马冲过去问个痛快。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转头看向皇后:“吩咐御膳房再做些糕点来。” 慕临泽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传来一声尖叫。 “啊!谁把你这傻子带来的!都把碎屑弄到本公主身上了!” ------------ 第一卷 第2章 好大一个扫把星 尖锐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大家纷纷转头看过去。 身着浅粉色锦裙的少女的瞪圆了眼睛看着慕锦岁,一双眼睛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这个傻子!谁让你来这里的?” 慕锦岁坐在石凳上手里还拿着半块糕点,扭头看了看周围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似乎是在叫她傻子。 “我吗?” “除了你还能是谁啊!你不好好待在寝宫里跑出来干什么!偏偏还来母后的赏花宴上捣乱,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把你带出来碍眼的。” 慕如雪目光中满是嫌弃,看到自己裙子上的油渍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出言阻止,毕竟慕如雪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慕锦岁只是个不受宠的傻子,二人地位孰轻孰重他们还能分得清。 苏嬷嬷连忙上前,声音惶恐:“回三公主,是老奴带四公主来的” 慕如雪斜睨了她一眼:“谁让你把她带来的?今日母后邀众人赏花,她个傻子来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带回去!以后也别再让本公主看到她!” 【好大一个扫把星!刚没发现,现在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她身上全都是霉运。】 慕锦岁面上表情不变,在外人看来还是一副呆滞痴傻的模样。她啃了一口手里掉渣的糕饼在心里暗自吐槽。 在她看来,慕如雪现在就是行走的扫把星,身上黑乎乎的霉运几乎能把她淹没,普通人跟她待得久了都得倒霉。 慕锦岁咂了咂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沾染到慕如雪身上的霉运,她可不想倒大霉。 其他人都听到了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大家纷纷扭头看向周围的人。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慕临泽原本皱着眉在思考三女儿为何会被教成这样没规矩不懂礼数的样子,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朝慕锦岁投去视线,结果刚好看到她偷偷摸摸往旁边挪的小动作,脸上明显闪过几分嫌弃的神色。 他现在更加确信这个小女儿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或许还能从她身上知道些其他的事情吧。 就在慕临泽沉思时,苏嬷嬷弯着腰走上前慌乱地想将慕锦岁带走。 “是是,老奴遵命,老奴这就带四公主退下。” 慕锦岁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吃饱了,正好回去找个机会去看看娘亲,她现在很好奇娘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慢着,皇后,你就是这样教养公主的?” 慕临泽声音低沉,再加上让人看不透喜怒哀乐的神色,他浑身透着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 原本也没打算阻止自己女儿的皇后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只不过一瞬便恢复了原样。 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站起身冲着慕临泽低首行礼:“是臣妾教导无方才让雪儿今日这样无礼,还请陛下恕罪。” 说完她转头看向慕如雪:“雪儿,锦岁是愚钝了些,但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如此跟她说话,还不快退下。” 慕锦岁瞥了一眼身穿华贵锦袍的皇后。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皇后可没有这么好心。 听到父皇和母后竟然都向着这个傻子说话,本来就目中无人的慕如雪更加生气。 “母后!明明是这个傻子先弄脏了我的衣裙!” “够了,退下!” 皇后加重了语气,心中愈发觉得这个女儿蠢得无可救药,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这么粗鄙的一面,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见皇后似乎真的生气了,慕如雪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愤愤地瞪了慕锦岁一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独自生气。 慕锦岁扭头看了看慕如雪又转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和皇后,有点想不明白这个老爹怎么突然向着她说话了。 真是稀奇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说皇帝老爹最疼爱慕如雪,那他国运衰弱成这样估计也跟慕如雪脱不了关系,毕竟她身上的霉运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慕锦岁在心中嘀咕,忍不住再次吐槽慕如雪的倒霉模样。 听到这话,慕临泽皱着眉看了慕如雪一眼,心中有了思量。他抬头看向慕锦岁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坐朕身边。” 众人纷纷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皇后更是暗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上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傻子来了? 慕锦岁倒是没多想什么,站起身走到慕临泽身边坐下顺手抓了一块糕点吃。 【啧,这皇帝爹爹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比下面的不知道好吃了多少。】 闻言,慕临泽将身前的糕点推到她身边。 “爱吃便多吃些,好了,皇后。” 皇后微微颔首随后吩咐宫人奏乐,舞姬开始献舞,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 慕如雪看到慕锦岁竟然能坐在父皇身边,眼中的嫉妒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这个傻子凭什么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她都没坐过那里! 她身边的女子凑过来低声劝慰道:“如雪,别生气了,陛下今日就是一时兴起,等过了今天你还不是想怎么欺负那个傻子都行。” 听到这话,慕如雪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她冷哼一声:“没错,丹桃你说得对,等今日赏花宴过去,看我怎么好好收拾这个傻子!” 魏丹桃笑着宽慰了她几句,眼中却闪过几分鄙夷。 慕锦岁将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这女孩就是那个作弊状元的妹妹啊,平日里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怪不得能和慕如雪能玩到一块去。】 或许是天帝为了弥补慕锦岁投胎投的不好,现在的她只要看一眼别人的脸就能清楚的知道这人生平发生的事甚至是家里的事情也能看清一二。 这让慕锦岁乐得吃瓜,反正人间无聊,她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了。 慕临泽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 刚才他就很在意慕锦岁话中说的今年新科状元是作弊抄袭取得的成绩,要知道科考是国之重事,若是真出了抄袭作弊之人入朝为官的事情,那国之危已。 【那个状元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魏诚,提前买通考官知道题目就算了,竟然还直接把别人的文章拿来用,抄都懒得抄。就是可怜了魏家的那个庶女,一身才华没处施展。朝中要都是这样有才华的人,北襄国何至衰落至此。】 慕锦岁偷摸瞥了一眼旁边的老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看来她的躺平之路很艰难。 慕临泽微微抿唇,他刚是被女儿嫌弃了吧?他真有那么识人不清吗? ------------ 第一卷 第3章 她娘亲是个坏人 慕锦岁在心中吐槽了个彻底,殊不知自己的心声已经被在场的人听到了全部 魏丹桃脸色变了又变,她哥哥抄袭的事情明明只有父亲母亲知道,可现在这声音竟然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有些慌乱地转头看向周围,想找出这道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却发现许多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 魏丹桃心中一惊,莫非其他人也能听到这奇怪的声音吗?那她哥哥的事情不就被揭穿了吗? 她有些忐忑地看向慕临泽,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别的表情这才隐隐的松了口气。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这些秘密呢。 慕临泽面无表情的看着歌姬舞女,但心中却已经有了决断。 他站起身:“朕还有折子,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小德子,回养心殿。” 小德子跟在他身后连连应和。 皇后和众嫔妃纷纷站起来行礼,慕锦岁倒是没什么动作,反正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慕临泽忽然转过身视线落在慕锦岁的身上,温声开口:“锦岁,晚些时候来陪朕用膳吧,有什么想吃尽管吩咐下去。” 说完也不等慕锦岁回应,带着小德子离开了御花园。 【老爹怎么忽然想起找我一起吃饭了?算了,看来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慕锦岁心情很好地站起身回到苏嬷嬷的身边,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嬷嬷,走。” 被震惊到呆愣在原地的苏嬷嬷这才回过神,听见自家公主想走便转身带着她冲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老奴先带公主退下了。” “既然锦岁累了,那便回去好好休息吧,本宫待会让人给公主送些料子做些新衣裳。下人们真是不仔细,瞧瞧锦岁身上的都是前些年的花样了。” 皇后依旧是衣服笑呵呵的样子,不过那笑容却总给慕锦岁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慕锦岁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不愧是能成为皇后的人,几句话就把原主受过的委屈都推到了下人的身上,似乎跟她这个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是个城府深的女人。 这是慕锦岁对皇后的初印象,她并不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纠葛。 慕锦岁跟着苏嬷嬷离开了御花园,只留下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难道这个傻子公主要翻身了,竟然能得到皇上的重视。 回去的一路上苏嬷嬷都在长吁短叹,一边高兴自家公主终于被皇上看到,另一边又担心会招来其他人的嫉妒对公主不利。 苏嬷嬷转头看向自己身边仍旧是呆傻模样的慕锦岁,满眼都是担忧。 真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公主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慕锦岁并没有注意到苏嬷嬷的视线,她的注意力完全都被眼前这处偏僻破旧的寝宫吸引。 怎么能有这么破烂的地方啊,就连刚才路过看到宫人们住的地方都比这个院子好。 慕锦岁几乎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真没法想象这样的地方到底怎么住人。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苏嬷嬷已经带她走进了碧桐轩的内殿。 慕锦岁环顾四周,细细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 虽然从外面看很破,但房间里却被装点得很温馨暖和,简单的木桌木凳和一张窄床,床边系着浅色的帷幔,看得出苏嬷嬷真的想让慕锦岁住得温暖舒服。 慕锦岁转头看向依旧忙个不停在倒水的苏嬷嬷,心中生出暖意,她走过去拉着苏嬷嬷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脑袋看她。 苏嬷嬷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家公主这是怎么了。 “嬷嬷,娘亲,哪里?” 慕锦岁口中蹦出几个字眼,她虽然不再痴傻,可说话的方式却改不过来,或许是因为天生的缘故,说话时候总带着一点结巴。 在记忆中她应该是有母妃的,只是好像犯了什么错被打入冷宫,母妃的脸在记忆中都有些模糊。 她天生无父无母,对于父亲母亲这两个词很是陌生,看到慕临泽的时候只觉得没来由的亲切,她现在很好奇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慕锦岁说的话,苏嬷嬷心下了然,公主原来是想娘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慕锦岁的手背,没有外人时,她们主仆两个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公主,莫氏虽然是您的生母,但她犯了错入了冷宫,您日后万不可在旁人面前提起她了,尤其是在皇上面前,万一惹恼了皇上,您以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还难。” 听到这话,慕锦岁更加好奇这个娘亲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在别人面前提都不能提。 见慕锦岁不回应,苏嬷嬷叹了口气继续道:“莫氏意图残害皇嗣,事情败露之后皇上念在她侍奉有功并未处死,只是褫夺封号打入了冷宫。可就算是这样,莫氏这辈子也算是完了,后半辈子只能在冷宫中终老。唉...” 苏嬷嬷长长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她也想不通为何莫氏要丢下年幼痴傻的女儿去害别人的孩子,现在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就连公主也这样可怜。 她抬头看向发呆的慕锦岁,苦笑一声:“老奴真是糊涂了,竟然跟您说这些腌臜事。” 慕锦岁听完全程,眉头微微皱起,原来她的娘亲是个害别人孩子的坏人吗? 心中对娘亲的憧憬有了些许的落差。 “奴才见过四公主,奴才奉皇后娘娘的命来给您送料子了。”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慕锦岁寻这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满脸嫌弃的太监站在门口四处打量。 “嬷嬷。” 苏嬷嬷连忙站起来迎上前:“老奴叩谢皇后娘娘,有劳公公走这一趟,这点心意就请公公喝茶吧。” 说着便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玉镯递到他手中,话语中满是讨好。 太监拿着玉镯瞧了瞧,不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他才不想来这破烂地方,奈何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太监们都不愿意过来,也就是他倒霉,这活计才落到他头上。 “算你这老家伙有眼力见,过来看看吧。” 说完便带着苏嬷嬷去了院子里清点东西。 慕锦岁站起身也跟了出去,趁着他们注意力里被吸引的时候偷偷溜出了碧桐轩。 ------------ 第一卷 第4章 偷入冷宫 慕锦岁顺着宫道偷偷跑出去,看着眼前高大的围墙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冷宫在哪个方向来着?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一旁的花丛上停着几只色彩艳丽的蝴蝶。 慕锦岁对着她们招了招手,几只蝴蝶像是听懂了一样扑扇着翅膀飞到她身边在她肩膀上停了下来。 “这边吗?” 有了蝴蝶的提示,慕锦岁脚下打了个转往反方向跑去。 她吸收天地灵气长大,自然能听百兽语,况且她身上还残留着灵韵,虽然神魂不稳但这一丝灵韵对靠近她的任何生灵都有好处。 所以人间的各种生灵野兽都会很喜欢亲近慕锦岁。 一路上听着蝴蝶的指示,慕锦岁很快就找到了萧条破败的冷宫,看着眼前冷气阵阵的地方,慕锦岁默默感叹。 一比较还是冷宫破啊,这么看来,她那寝宫还算不错了,至少能住人。 慕锦岁走上前试着推了推门却发现沉重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铜铁大锁,凭借外力根本没法推动。 怪不得没有人守着呢,原来是上锁了。 慕锦岁沿着宫墙绕了一大圈最后在不起眼的墙角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狗洞,尝试了几番发现正好能钻过去。 她伸出指尖戳了戳蝴蝶示意它们离开,而后裙摆一撩手脚麻利地从狗洞钻了过去,丝毫不嫌弃那里杂草丛生和身上沾染的泥土。 刚从狗洞里冒出头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深色布鞋,吓得慕锦岁差点钻回去。 爬出来站起身之后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女人。 女人呆呆地看着慕锦岁,忽然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娇羞地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嘿嘿,是皇上让你来接本宫出去的吗?本宫就知道皇上不会那么无情的,嘿嘿。” 慕锦岁被她这怪异的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身体靠着宫墙。 正当她犹豫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忽然有人往旁边扔了一个沾满泥土的胭脂盒子。 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是谁的胭脂落下了?” 疯疯癫癫的女子立马扑过去像是捡宝贝一样把胭脂盒捡起来揣进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一般跑到角落对着自己脸涂抹胭脂,口中还嘀咕着听不清的疯话。 慕锦岁抬头看去,发现一个身穿素色粗布裙的女子站在那里,虽然衣着朴素但却掩盖不住那出尘的清冷气质。她一时看呆了,不由地愣在原地。 女子也同样在打量忽然闯入冷宫的慕锦岁,忽然她好看的眸子中闪过震惊,快步走上前抓住慕锦岁的肩膀眼睛紧紧盯着她,声音颤抖着开口。 “你,你是岁岁!你是岁岁对吗!” 慕锦岁被她这一晃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你...” 听到她承认,女子双眸忽然眼含热泪,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开,哽咽了好一会才又说道。 “我是你娘亲啊,眨眼都长这么大了,你一个人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啊,是娘对不住你。” 莫婉琳泪如雨下,看着女儿已经亭亭玉立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当初离开女儿时,她才那么小一点。 一想到本就天生痴傻的女儿在这吃人的深宫中独自生活,她就难过到心痛。 莫婉琳将慕锦岁拥入怀中,恨不得把多年的亏欠都说出来,可到嘴边的却只有一句娘对不住你。 慕锦岁感受着她的怀抱,愣了半晌才缓缓伸出手回抱住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娘亲。” 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酸酸的涨涨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一般。 原来有娘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过了好一会莫婉琳才平复好心情,只是双眼依旧通红,她紧紧地盯着慕锦岁,想要将她现在模样刻进脑海中。 “岁岁,你怎么自己来了,这里可是冷宫,你快回去,千万莫要让别人发现你来过这里。” 反应过来的莫婉琳生怕女儿受自己的连累,催促着她快快离开,眼中满是担忧。 慕锦岁摇了摇头:“没有人看到我来这里,我记不住你的样子了,想来看你。” 她把心里话如实说了出来,毕竟记忆中娘亲的模样确实已经模糊,而且她也很好奇自己在人间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人。 不知怎的,慕锦岁打心底里不相信娘亲会是坏人。 但慕锦岁却不知道这句话对莫婉琳有着巨大的杀伤力,下一刻泪水又席卷了她的双眼。 “是娘不好,是娘对不住你,若不是娘当年糊涂,识人不清,也不会被人陷害落得如此境地。” 慕锦岁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字眼,宕机的大脑醒过神来,心中默默思索。 【陷害?难道娘亲是被人陷害的吗?】 莫婉琳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别人,她有些疑惑。 看着女儿的脸庞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忆起曾经:“当初那件事都怪我,是我识人不清才会轻信了姣常在的为人,任谁也想不到她会用亲生骨肉的命来陷害我吧。孩子,你记住在宫中最要小心的就是姣常在,她面上和善,可心却比蛇蝎还毒。” 说完顿了顿,莫婉琳神色哀伤:“岁岁,日后莫要再来冷宫了,也莫要再与我扯上关系,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娘亲吧,到宫中去求求皇后娘娘,娘娘心善会护着你的。” 听到莫婉琳说的话,慕锦岁存了一肚子的疑问。 【姣常在?这个人和娘亲被陷害一事有关系吗?皇后娘娘可不像看着那么和蔼啊,去求她,我大概会过得更苦吧。不行,我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莫婉琳这下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声音,她惊讶地看着慕锦岁。 莫非这是岁岁的心里话吗?什么叫皇后娘娘不像表面那么和蔼,难道皇后娘娘苛待过岁岁吗? 莫婉琳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慕锦岁倒是没注意到莫婉琳的表情,她抬头看向莫婉琳:“娘亲若清白,我救您出去。” 莫婉琳着急地摆摆手:“不不,岁岁,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你与我见过面,会连累你的,听话,好孩子。” 慕锦岁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看了一眼渐黑的天空想到皇帝爹爹似乎说过要找她一起用晚膳。 “娘亲,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您!” 说完就转身借着狗洞钻了出去,还贴心地用杂草团堵住了洞口,确保不会被别人发现之后慕锦岁才离开。 只留下莫婉琳呆呆地留在原地看着那小小的狗洞,甚至有些怀疑刚刚见到的场景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莫婉琳身体一颤,神色变得惊讶。 刚刚岁岁说话时候完全没有痴傻呆愣的模样啊! 慕锦岁回到碧桐轩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远远的就看到一道人影站在门口,走近了才发现是苏嬷嬷。 苏嬷嬷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张望,看到慕锦岁回来大大的松了口气:“我的公主啊,您怎么才回来,皇上已经等您半个时辰了!” ------------ 第一卷 第5章 魏家庶女 苏嬷嬷说完就赶紧领着慕锦岁进了内殿,慕锦岁一抬头果然看到自家爹爹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热气腾腾的让人看着流口水。 慕锦岁果断无视了慕临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饭菜,不自觉的吞咽口水。折腾了这么久,她就在赏花宴上吃了几块糕饼,到现在早就饿了。 【不知道人间的饭菜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应该和天界的琼露差不多吧?】 慕临泽挑了挑眉,有些无奈这闺女只顾着吃,又有些好奇她口中的天界。 难不成这丫头真是天上来的?可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去哪儿玩了?这么晚才回来,还弄得脏兮兮的。” 慕临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衣裙上沾满了泥土杂草。倒是没有多想,只当她是贪玩晚回来了些。 慕锦岁摇摇头并没有解释。 “罢了,净手用膳吧。你身上这料子都多旧了,平日里下人们不给你做新衣裳吗?”慕临泽微微蹙眉,他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丫头的衣裙上还有补丁。 宫中何时这么拮据了,连公主的衣裳都做不起了? “没,不,不穿。” 慕锦岁边洗手边应付地回了一声,在心里嘀咕吐槽。 【有衣裳穿就不错了,好的料子不都给皇后和宠妃了吗。还有那内务府,不知道一年能贪多少银子。为什么国库里攒不下银子,后宫开销如流水就是一方面呀。】 慕临泽闻言一愣,近些年国库愈发空虚,使得拨给边关的军饷都减了小半。他一直以为是大臣们不尽心,却忽略了后宫这个大窟窿。 可皇后每年呈上来各宫嫔妃的花销并不大啊,莫非是有人造了假? 想到这里,慕临泽沉下脸,周遭散发出骇人气势。 慕锦岁洗完手坐到慕临泽的身边,肚子饿得咕咕叫,偷偷扭头看了一眼慕临泽,却发现爹爹沉着脸表情不太好看。 【好饿啊,什么时候开饭,这能看却吃不到的感觉真难受。】 哀怨的声音打断了慕临泽的沉思,他调整好表情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到慕锦岁的盘子中。 “吃吧。” 香味钻进慕锦岁的鼻子里,看到爹爹已经动筷,她也不再多想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御厨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慕锦岁简直要被惊呆了,原来人间的饭菜这么好吃吗! 看她吃得香,慕临泽唇角弯了弯莫名有了食欲,一顿饭下来他也吃了不少东西。 慕锦岁沉浸在美食中,根本分不出心思管慕临泽。 慕临泽拿起锦帕擦了擦嘴,瞥了一眼慕锦岁:“小德子,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魏诚科考可有不实之举?” 小德子弓着腰走上前:“回皇上,已经派人下去查了,此次科考由大学士监督,大学士为人苛责,想来不会做出包庇之举。” 【怎么不会啊,这个大学士收了魏家五千两银子还有三个美人,魏诚的策论是别人写好了他直接带进考场的。】 慕锦岁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筷子,毫无形象可言。 刚才听慕临泽提起魏诚,慕锦岁就竖起耳朵偷听了。听到小德子说没有作弊她才在心里不屑地嘀咕起来。 慕临泽竖着耳朵偷听,他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想听听这个丫头会说什么,果然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站在一旁弓着腰的小德子也听到了这声音,表情微微一滞,视线偷偷往慕锦岁那边瞟了一眼。 【要说这魏家没有能用的人吧也不对,能写出那篇文章的人绝对满腹经纶,可惜在这个时候生为女儿身,一身才华注定无处施展。魏诚无非因为身份是嫡子,魏家家主才极力培养,不过这人实在难堪大用。】 想到这里,慕锦岁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爹爹。 【若是能任用这个女子,估计北襄国还能在撑一段时间吧?但是任用女子为官,谈何容易。】 慕锦岁愤愤的咬了一口鸡腿,满眼都是对女子遭遇不公平的愤懑。 听到这声音,慕临泽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 魏家庶女?那篇文章真的能是一个小小庶女写得出来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慕临泽的心里升起。 小德子弓着身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露出什么端倪被皇上察觉。 当朝状元竟然抄袭作弊,而且还偷用自己庶妹写出来的文章,这样的事情简直大逆不道。 一顿晚膳下来,慕锦岁是吃了个肚儿滚圆,慕临泽却是心事重重,面无表情周身却散发着严肃骇人的气息。 慕锦岁吃饱了坐在一边偷偷打量慕临泽。 【饭都吃完了皇帝爹爹怎么还不走,不忙吗?】 慕临泽这才回了神:“咳,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看周围。 “小德子,传朕旨意,明日着人修缮碧桐轩,四公主先去昭阳殿住着吧。” 刚刚顾着想别的事了,现在才发现这小小寝宫竟然破旧成这样。 小德子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低着头连连称是。 “是,奴才这就去办。” 慕锦岁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好爹爹!我真得夸夸了,你也发现你姑娘住的地方太破了吧。】 听着慕锦岁兴奋的语气,慕临泽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碧桐轩。 回到养心殿后,手里的折子怎么都看不到眼睛里去。 慕临泽的视线落在那通篇华彩的文章上,眉头深深皱起。 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若真能任用... 想到这里,慕临泽眯了眯眼:“小德子,吩咐人去把魏家庶女连夜带入宫中,莫要惊动魏家人,朕倒要瞧瞧魏诚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欺君。” “是。” —— 慕锦岁倒是不知道魏家即将迎来的灾难,她躺在冷硬的床板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是因为这床板实在太硬,硌得她后背生疼,铺了三层褥子都不管用。 二是因为脑海中全都是莫婉琳担忧的脸以及含着泪满是心疼的眼眸。 慕锦岁怎么都不相信,这样心疼女儿的人会下毒手害别人的孩子。 她总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该从哪儿查起呢? 慕锦岁枕手平躺着,脑中思绪纷纷,忽然猛地坐起来。 姣常在! ------------ 第一卷 第6章 堂审魏家人 娘亲不是给过她线索了吗。 慕锦岁想起昨天夜里莫婉琳口中提起过的姣常在,还让她要格外小心这个人。既然现在没有什么头绪,那索性直接从这个人入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一夜很快过去,太阳刚刚初升慕锦岁就被院子闹哄哄的声音吵醒,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 “吵什么呢这是。” 穿好衣服推开门才发现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正陆续搬着东西往外走,慕锦岁这才想起来昨天晚膳过后皇帝爹爹说要让她搬地方住来着。 想到这个,慕锦岁原本被吵醒的那一点小脾气顿时都烟消云散。 心情很美丽的走过去看大家搬东西,看着那少得可怜的家当慕锦岁忍不住再次吐槽。 【公主的住所破败成这样,我也算是头一个了。】 远处指挥宫女们进出的苏嬷嬷看见慕锦岁起了,满面笑容的走过去。 “公主,您醒了?今儿一早皇上身边的德公公就带着人过来给咱们搬东西了,现在昭阳殿那边也都收拾好了,老奴带您先过去吧?” 慕锦岁点了点头,有些兴奋。 苏嬷嬷带着她穿过宫道最后在一道朱红大门前停了下来,高高的牌匾上写着昭阳殿三个大字,看起来低调又庄重。 慕锦岁微微睁大眼睛,这个寝宫跟原来那个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走进内殿,她才发现自己的眼光太浅了,里面更是奢华。 檀木家椅,锦被帐幔一应俱全,甚至连外面高桌上花瓶里的百合花都还滴着露水。 慕锦岁忍不住咂舌,她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苏嬷嬷看到自家公主精彩的表情笑了笑,同时眼底浮现出一丝欣慰与感叹。 “公主,这昭阳殿可是离养心殿最近的地方了,能住进主殿的皇嗣现在就您一个,就连三公主的华秀轩也才是一个小偏殿,皇上真是爱护您了。” 虽说住的地方比以前好了不少,但同时自家公主也被推到了后宫的风口浪尖上。 苏嬷嬷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慕锦岁点了点头,心中倒是不甚在意会被后宫众人盯上。 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四公主,原来您在这啊,让奴才好找。” 慕锦岁回头看过去,发现来人是慕临泽身边的小德子,见他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慕锦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公主,御膳房新做了些糕点,皇上记得您爱吃,特意让奴才请您去养心殿呢。” 听到这话,慕锦岁眉头一挑。 【怎么感觉皇帝爹爹最近一直在找我啊。】 小德子听到这声音,表情不变依旧堆着笑,只是弓着的腰更低了一些,他忍不住腹诽。 看来那天听到的声音真的是这位四公主的心里话,如今皇上连夜秘见魏家庶女,莫非皇上也能听到? 如若状元郎作弊一事是真,那日后可要对这位公主敬重些了,不然在心里说上几句话,自己这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走,走...” 慕锦岁转身跟着小德子离开,苏嬷嬷在后面满脸担忧。 进了养心殿,慕锦岁的第一感觉就是宫人很少,似乎除了在前面带路的小德子就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她环顾四周,心中对于慕临泽忽然让她来养心殿一举更加疑惑。 走进内殿,慕锦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慕临泽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男一女。 慕临泽原本波澜无惊的眸子在看到慕锦岁的时候极快的闪过一丝柔和。 “锦岁来了,坐吧,御膳房今早刚送来的糕点,朕想着你爱吃便留了些。” 闻言,慕锦岁走上前坐在凳子上,看着盘子里白白嫩嫩的牛乳糕顿时食欲大开。 “香香,谢...爹爹。” 慕临泽被她这一声爹爹喊得心头蓦地软了下来,在这宫中,无论哪个皇子公主见了他都是恭敬地喊着父皇,眼里除了害怕就是畏惧,倒是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像慕锦岁这样单纯地喊他爹爹。 慕锦岁顺手拿起一块牛乳糕边吃边瞥向那边跪着的三个人。 【这不是魏家父子吗?那个女孩好像就是魏家的庶女吧,皇帝爹爹怎么把他们都找来了。】 慕临泽回过神,抬头看向魏家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魏卿,你可有事瞒着朕?” 一句话就让魏远志浑身一僵,他连忙趴伏磕头:“回皇上,此言何出啊?老臣怎敢欺瞒皇上。” “哦?魏卿的意思是你们都清清白白,对朕毫无隐瞒?可朕怎么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慕临泽表情未变,眯着眼睛周身发出令人胆寒的气势。 听到这话,魏远志脸色蓦地一变,不过常年在朝为官的经验让他很快稳住心神。 “回皇上,老臣绝无二心,魏家忠心事主,绝无欺瞒啊!” 只是他身边的魏诚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就被慕临泽吓得脸色发白,跪着都在发抖。 慕临泽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边上的女子。 “魏家女,魏婉娴,你可有想说的?” 魏婉娴低垂着头,但跪姿挺拔,背脊不折,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爹爹啊,你这么问可问不出什么,她娘亲还被魏远志扣在柴房里呢。】 慕锦岁坐在凳子上,手边的牛乳糕已经空了大半。 她就说爹爹肯定不是单纯的叫她来吃糕点的,原来是想堂审魏家人啊。 上下打量了几眼魏婉娴,慕锦岁暗自点头。 【真是大才女啊,精通诗词歌赋。就是可惜没生个好人家,啧啧,她在魏府过得比我还差几分,冬日里和小娘活不下去了只能靠她卖诗词赚点银子过活。这魏志远真不是个东西,本来人家小娘都定了一门好亲事,结果这个老家伙看上人家小娘美貌,愣是强抢过来做妾室,还把人家原本的夫君腿打折了。】 慕锦岁愤愤地咬了一口糕点。 在场的众人纷纷愣住,尤其是魏志远猛地抬起头看向慕锦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强掳女人做妾室的事情明明没有走漏风声啊!这个傻子是怎么知道的? 魏婉娴怔愣片刻,她刚刚听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似乎是这位四公主发出来的。 四公主是如何知道她与小娘在魏府处境艰难的? 【气死我了,魏诚更是个浑蛋,作弊用别人的文章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当街纵马,强抢民女,给她们灌下红花致其无法生育以供自己玩乐,大到人母妇人小到幼女孩童。专门都养在城郊庄子里,几乎夜夜笙歌。】 此话一出,在场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 第一卷 第7章 恶人终得惩 魏诚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眸中的惊慌惧色几乎都要溢出眼眶。 他做的那些事明明很隐蔽!而且也都给了那些贱民银子,他只是小妾通房多了一点,那又如何! 魏诚眼底浮现出恶毒,看向慕锦岁的眼神无比怨毒,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把她掐死。 都怪这个傻子!如果不是她多嘴,皇上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 慕临泽面无表情,但捏着奏折的手指骨节却有些泛白。 看来他这个皇帝做得还真是失败啊,竟然连京城中的事情都不知晓,如果不是能听到锦岁的心里话,他怕是还要被蒙蔽许久。 魏远志更是跪在地上暗自咬牙,眼中闪过怨恨。 明明这些事都是他们埋藏最深的秘密,为什么这个傻子会知道! “小德子,彻查魏家宅邸,朕倒要看看魏卿到底有多忠君。” 慕临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小德子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长伴君侧,最熟悉慕临泽的性子。 小德子心里明镜似的,皇上这样说话已经是动了大怒。 “是,奴才这就着人去查。” 慕锦岁转头看向自家爹爹,手边的牛乳糕已经见底。 【爹爹还没有那么不可救药嘛,至少还能查出魏家不对劲。】 慕临泽手指一顿,心中愈发愧疚。 作为一国之君,他现在竟然需要女儿心声的帮助才能治理朝堂,真是惭愧。 他抬起头看向发呆愣神的魏婉娴再次开口:“魏婉娴,朕已查明,魏诚科考作弊,他用的文章是你写的吗?你只需要回答朕是与不是,你小娘那边朕已经派人去了,你大可不必忧虑。” 闻言,魏婉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扭头看向魏志远,刚好与他对视。 魏志远紧紧抿唇,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魏婉娴又看了一眼已经彻底瘫软在地的魏诚,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 凭什么她就要过这种日子,她受够了冬日里的冻疮与夏日里的饥饿,受够了被父亲兄长威胁的生活。 魏诚蠢笨如猪,连一篇能读通的文章都写不出来,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还能得到父亲的栽培,难道就因为他是男子? 魏婉娴捏紧了衣角,力气达到指节都泛白。 【前半生都在为了别人而活,不是为了让小娘过得好,就是希望身边亲朋都能开心,若是一生都这样过,那该多无趣啊。】 听到这话,魏婉娴猛地抬头看向正悠哉悠哉吃糕点的慕锦岁。 是啊,她前半生似乎被很多东西困住了,整日里都在担忧小娘如何能过的好一些,似乎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都要在魏家的掌控下过活吗?她也有抱负啊! 魏婉娴自嘲一笑,她竟然没有一个世人口中的傻公主活得通透。 片刻之后,她不卑不亢地挺直脊梁:“回皇上,父亲伙同兄长用小娘的性命安危威胁我做文章帮兄长科考作弊,臣女认罪,请皇上明察魏家父子。” 说完之后直直的磕了个头,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是该与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做个了断了。 慕临泽眯了眯眼睛,看着丝毫不怯懦的魏婉娴,眼底浮现出一丝欣赏。 “好。” 听着魏婉娴说的话,魏志远和魏诚瞬间面如土色,似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就算皇上真的查出他们父子强掳民女,那也罪不至死,可现在不一样,科考作弊,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魏志远连滚带爬地上前连连磕头求饶:“皇上!皇上!此事是老臣并不知情啊,都是老臣那不成器的儿子一人所为啊!求皇上开恩,看在老臣忠心为您的份上饶臣一命吧!” 魏诚看见亲爹把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顿时大怒,指着魏志远的鼻子大骂:“老东西!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说魏婉娴那个贱丫头能写出好文章,只要用她小娘威胁就能作弊,现在怎么都成我的错了!” 看着两人狗咬狗的样子,魏婉娴心中涌起无限的畅快。 果然只要涉及自己的利益,什么父子情就都不存在了。 慕临泽将手中的折子往桌子上一扔,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顿时让吵得不可开交的魏家父子噤了声。 “传朕旨意,魏家父子欺君罔上,科考作弊,着株连九族,男丁年满十六者即刻杖毙,女眷及年幼男童贬为贱籍,流放边疆为奴。” 听到这话,慕锦岁拿着糕点的手顿了一下,忍不住咂舌,皇权不可挑战啊。 【可是魏婉娴确实有才华,就这么贬为贱籍太可惜了。若是能让这样的人才入朝为官,五年灭国之灾大可推迟啊。】 慕锦岁心中暗自思索。 她在想该怎么劝劝皇帝爹爹任用魏婉娴,毕竟她还等着蹭爹爹身上的大功德呢,若是五年后真灭国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慕临泽忽然开口:“魏家女,魏婉娴,念你被胁迫并非自愿,朕可以放你一马,但有个条件,你若答应,朕便放过你和你小娘。”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慕临泽身上。 他不徐不疾的开口道:“朕要你再做文章,三日内递上折子,若朕满意就放了你和你小娘,如若不然,流放入贱籍。” 魏婉娴本来都做好被流放的准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 “臣女答应。” 慕临泽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他自然听到了锦岁刚刚的话,但他要确定这个魏婉娴是不是真的有才,而不是花架子,若是真的,那女子入朝为官也未尝不可。 慕锦岁暗自点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一盘牛乳糕都吃了干净,这会才觉得有些涨肚。 【真是看了一出大戏啊,撑死我了,看来等会得去遛弯消消食。】 慕锦岁刚嘀咕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臣邓毅求见皇上。” 不等小德子宣召那人便缓步的走了进来。 老者身形清瘦,鬓发全白,脸色带着久病的苍白,一双眼睛却满是精光算计,语气也带着几分傲气。 “臣邓毅见过皇上,听闻此次科考的状元郎竟然作弊,可臣刚听皇上要独留魏家女?此举怕是不妥,一并处置了才能稳固朝廷众人。不然此后众人都学魏家投机取巧,朝廷可是会出大乱子的。老臣恳请皇上将魏家女一并处死!” ------------ 第一卷 第8章 老家伙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那位老者,慕临泽神色微微一凛。 “太师身子好些了吗?此事竟然惊动了您,您身子骨病着还忧虑朝廷,让朕甚感惭愧啊。小德子,快快赐座。” 邓毅毫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 慕锦岁上下打量了几眼邓毅,第一感觉就是阴毒,一双狭长的眼睛里能看到精明算计。 【太师?那这个人就是皇后母家邓氏的家主了吧,邓毅,名字听起来刚正不阿的,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黑气,真让人不舒服。】 慕锦岁调整了姿势,不着痕迹地离邓毅远了一些。 如果说皇后给她的感觉是笑面虎,那这位太师就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在背后露出尖锐的毒牙。 慕临泽视线虽然在邓毅身上,但依旧时刻留意着慕锦岁的一举一动,他微微抿唇。 他也知道老太师私下里手脚不干净,可迫于邓家是两朝老臣,邓毅更是辅佐过先皇,而且在他登基之时鼎力相助。无论从哪里来说,慕临泽都没法严惩邓家,就连训斥都要先想一想传出之后会不会对他这个皇帝有什么负面影响。 邓毅握拳抵唇咳嗽几声,视线落在慕锦岁的身上,眼神中有几分探究。 这就是那个傻子?看起来也没有皇后说的那么奇怪,只是忽然得了皇上的重视罢了。 慕锦岁见邓毅看过来,嫌弃的扭过头不与他对视。 【看什么看啊,别把你身上那脏脏的气息过给我。】 在慕锦岁看来,邓毅的身上萦绕着一圈黑色的气息,黑气是人心中滋生的贪婪欲望以及各种负面情绪凝结而成的。 这些黑气对于吸收天地灵气长大的慕锦岁来说就是污秽,她天生很讨厌这样的气息。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这样的黑气,但浓郁成邓毅这样的,慕锦岁下凡之后还是第一次见。 黑气凝结成一定程度会遮蔽人的心智,慕锦岁瞥了一眼邓毅。 他浑身染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听到这话,邓毅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皱起眉头,看向慕锦岁的眼神中染上几分惊讶。 原来皇后说这傻子奇怪是奇怪在这里了。 他似乎能听到这位四公主的心里话。 邓毅神色未变只是心中对慕锦岁的看法变了又变,若是这个傻子乖乖的不阻碍他们邓家那最好,可如果她非要插一脚,那直接除了她也未尝不可。 不过是个傻子,悄无声息的死在偏殿的话也定然无人问津。 在邓毅心中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身上的黑气更加浓郁了些。 “回皇上,老臣辅佐先皇,现在又得幸辅佐您,自然要以江山社稷朝廷政事为重,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将魏家女一并处死,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殿内静谧了一瞬,慕临泽并没有回应。 【真说得出口啊,什么为了江山社稷,不就是为了你自己那点小心思嘛。】 慕锦岁不屑的声音响起,她看都不看邓毅一眼,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你不就是怕魏婉娴有真才实学,把你那得了第二成为榜眼的侄子比下去吗。老东西心思真多,还为了江山为了朝廷,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就是想把自己侄子插进朝廷里当大官吗。】 慕锦岁低着头抠手,丝毫没注意到周围人脸色的变化,一个劲地在心里吐槽邓毅。 【这老东西为了让邓家的权势再扩大些,一门心思地想在朝廷里安插邓家人,但没想到今年科考出了个魏诚直接拿下状元,邓毅正愁没借口找茬呢,结果听说魏诚作弊,这不马不停蹄的就过来断绝后患了。】 邓毅听到这些话的一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拐杖,面上不显情绪但心中却大为震颤与忌惮。 她竟然能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 若是这些话让皇上听到... 邓毅下意识抬头看向慕临泽,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什么表情才稍稍放松下来。 太可怕了,这傻子断然不能留!他不允许有一点意外动摇邓家的根基! 慕临泽眸色深深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倒是也知道此次科考的榜眼跟邓家有些关系,本想着安排个闲职面上过得去就算了,却没想到邓家人野心竟然这么大。 “太师此话过于武断,若是魏婉娴真有实才大可以为我朝所用,左右不过三日,三日后她若交不出让朕满意的文章,朕自然会罚她,难道太师连三日都等不及?莫不是太师有什么事瞒着朕?” 邓毅听着慕临泽的话,心头一跳,刚想开口却被他再次打断。 “不过朕相信太师是为了社稷稳固,但朕也相信太师断然不会让人才就此埋没,是吧?” 慕临泽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只是看向邓毅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慕锦岁在一旁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家爹爹,咂舌感慨。 到底是帝王,这一番话下来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就算邓毅再想咄咄逼人也得先掂量掂量,不然定会落得个容不下贤才的话柄。 邓毅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但语气却依旧强硬:“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就算此女有大才,身为女子怎可为官?就算是老臣同意,朝中重臣可未必会同意!” 听到邓毅拿文武百官来压他,慕临泽周身的气势变得低沉,眯起眼睛:“太师,这是在威胁朕?” “老臣不敢,只是提醒皇上罢了,魏家女一事还请皇上三思,老臣告退。” 邓毅说完便站起身拄着拐杖往殿外走去,只是在经过魏婉娴身边的时候脚步一顿,鼻腔中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哼。 他离开后,殿内陷入一片安静。 慕临泽盯着邓毅远去的身影,眸中尽显冰冷。 邓家,真是愈发张狂了。 【呼,总算走了,感觉那老家伙待过的地方都臭臭的。爹爹,你这朝中有这样贪婪的人,怎么可能会好啊,不行,得找个时间好好看看爹爹身边的臣子。】 慕锦岁忍不住叹气,一下子感觉自己躺平之路还很艰难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护好这个皇帝爹爹,毕竟爹爹身上的大功德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珍贵啊。 慕临泽微微转头,视线落在慕锦岁的脸上。 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第一卷 第9章 一杯温茶的回礼 慕临泽将刚刚忽然蹦出来的想法压下去,或许日后可以试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慕临泽便摆了摆手:“锦岁今日也累了吧,小德子,送四公主回昭阳殿,另外给昭阳殿拨些护卫,吃穿用度都让皇后上心些。”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小德子弓着腰连连称是。 慕锦岁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糕点残渣,看起来一点公主的礼数气质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皇帝爹爹为什么会让她来这里听着,但慕锦岁根本不想细究。刚好吃饱了,还看了一场大戏。 “爹爹,回,回了。” 听着慕锦岁口齿不清的回答,慕临泽唇边泛起笑意。 “去吧。” 慕锦岁跟着小德子走出来,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哪儿都觉得好奇。 自从她来了宫中之后好像还没仔细看过宫中的东西,现在闲下来了慕锦岁才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 她转头看向小德子:“我,自己,回。” 小德子一愣,刚想拒绝结果一阵风吹来,那位四公主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慕锦岁顺着宫道一路溜达,刚刚在养心殿吃牛乳糕有点吃撑了,刚好现在散散步遛遛弯再回去。 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见了她都敷衍地行礼然后快步离开,生怕惹上慕锦岁这个麻烦。 慕锦岁也乐得自在,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箫声,她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花丛深处的凉亭中坐着一位身着黛色锦裙的女子,容貌昳丽,身形纤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大美人。 慕锦岁站在花丛后面一时间看得呆住了,刚刚那悦耳的箫声正是这个女子手中的萧发出来的。 箫声被慕锦岁的突然出现打断,女子转过身回头看向慕锦岁。 不等她开口,女子身边的小宫女先呵斥道:“何人在那!竟敢冲撞淑妃娘娘!” 淑妃? 慕锦岁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最后也只得到了关于淑妃的一点点信息。 她拨开花丛走出来,指了指淑妃手中的箫说道:“箫声,好听。” 淑妃楚月琬闻言微微一愣,柳眉微蹙片刻之后才认出眼前这个女孩是谁。 “翠书,退下,不得对四公主无礼。” 被叫做翠书的婢女弯着腰退下。 楚月琬放下手中的箫,看着慕锦岁那懵懂呆呆的样子,想到了这位痴傻公主平日里的遭遇无奈又怜惜,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慕锦岁过去。 “四公主怎的一人在此?身边没有嬷嬷宫女跟着吗?” 慕锦岁走进凉亭坐在石凳上,她看见楚月琬身边萦绕着温和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那是心底淳朴善良淳厚之人才会有的气息。 “撑了,散步。” 楚月琬被她简短又实在的回答逗乐,脸上浮现出清浅的笑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那喝杯温茶去去腻吧。” 慕锦岁端起茶杯,小口地抿着,视线却在楚月琬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正当楚月琬想要开口询问为何这么看她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好漂亮的淑妃娘娘,只是身上有衰败的味道,闻起来苦苦的,看起来没有外伤,应该是内里受损了。】 楚月琬微微一惊,看向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说话才重新看向慕锦岁,眼中带上了几分疑惑。 刚刚的声音是四公主的吗? 衰败之气?那是什么,宫中人不都说四公主天生痴傻,不懂礼节教养,可眼前这个只是有些懵懂的少女并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举动。 【这么苦的味道,不及时医治的话会伤及性命的。】 慕锦岁在心中嘀咕。 楚月琬眼睛微微睁大。 伤及性命?她近日来只是有些感染风寒,太医们说只要吃些药就能根治,怎么会伤及性命? 正当她沉浸在惊讶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衣角被拉住,低头看去才发现是慕锦岁正拉着她的衣袖,一脸郑重。 “药,不能吃,换掉。” 楚月琬蹙起眉:“四公主说的可是那治风寒的药?那是太医调配的方子,怎会出错。” 慕锦岁摇了摇头,放开她的袖子,只是重复:“药,换掉。” 说完把喝干净的茶杯推回她手边,背着手悠哉游哉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楚月琬一个人在原地疑惑。 慕锦岁是看在这位淑妃娘娘并没有像宫中其他人那样因为她痴傻就苛待作践她,这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至于楚月琬信不信,那就不在慕锦岁的管理范围内了。 就算是回了她那一杯温茶的礼吧。 慕锦岁心情不错地哼着小调往昭阳殿走,今天看了一出大戏,吃到了好吃的糕点,还听到了美人吹箫,真是美哉。 正当快到昭阳殿的时候,慕锦岁忽然听到了一旁池边传来细微的哭声,她有些疑惑。 这个时间了谁会蹲在池塘边哭啊。 慕锦岁凑过去拨开草丛,看到一个宫女正坐在石头上哭得伤心,宫女面生,是慕锦岁从来没见过的人。 小宫女见有人来了,慌忙站起身擦掉眼泪,满脸惶恐,在看清楚是慕锦岁之后才松了口气。 “奴婢见过四公主。” 慕锦岁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石头上抬头看她:“为什么,哭?” 小宫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四公主会问这个问题,她咬唇犹豫了一瞬,或许是想到慕锦岁天生痴傻应该不会记事太久便说了原因。 “回公主,奴婢名叫莲叶,是姣贵人宫中的二等宫女,本来已经到了出宫婚嫁的年龄,可姣贵人宫中的掌事嬷嬷却不许,非要奴婢交十两银子才放奴婢出宫去。想到出不了宫,还要继续侍奉姣贵人,奴婢这才忍不住落泪,四公主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被贵人知道了奴婢更要受罚了。” 听到这话,慕锦岁一愣。 姣贵人?她跟娘亲口中提起过的姣常在是一个人吗?宫中应该没有同一封号的人吧?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她正愁没处打听这个姣常在,这个小宫女或许知道些消息。 ------------ 第一卷 第10章 当年的事情 慕锦岁看着莲叶,脸上浮现出好奇之色:“姣贵人?” 看到她懵懂的样子,莲叶先是一愣随后对这位四公主多了几分同情。 还真是天生痴傻啊,就连姣贵人让她母妃被打入冷宫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莲叶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当时发生的那件事。 “四公主,您也是可怜人。当初那件事闹得满宫风雨,您母妃下毒谋害姣贵人腹中皇嗣,害得姣贵人小产滑胎,惹得皇上大怒下令将您母妃打入冷宫。” 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又说道:“现在没有旁的人,奴婢也就多一句嘴,您母妃真是糊涂了,当时刚生下公主您不久,圣眷正浓,正是得皇上宠爱的时候,明明有的是机会承恩再次怀上皇嗣,若是再为皇上添一个小皇子,有这一儿一女傍身,那她的日子还有什么愁的呀?可偏偏昏了头,去毒害姣贵人,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何必呢。” 莲叶语气中满是不解,丝毫没注意到慕锦岁的表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忘掉了自己一开始伤心的原因,沉浸在当时那件大事的回忆中。 慕锦岁安静的听着,心中对于这件事有了大概的理解。 当时的姣贵人应该还只是常在,只不过因为小产滑胎受了委屈,皇帝爹爹为了弥补她所以给她晋了位分。 【谋害皇嗣,还真是好大一个罪名。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就算是盛极一时的宠妃也得受罚吧,更别说当时只生下了一个痴傻公主的娘亲了。】 慕锦岁看着脚边的杂草脑海中思绪纷飞,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石头。 就连宫女莲叶都明白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后半生无忧的道理,娘亲怎么可能不懂,当年的事情绝对有蹊跷。 慕锦岁更加决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她那漂漂亮亮的娘亲怎么可能是毒害别人孩子的恶人!她明明没有看到黑色的东西。 莲叶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并没有多想。 又自己嘀咕了一会才发现慕锦岁一直都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勾起她不好的回忆,生怕慕锦岁跟别人胡说些什么,连忙嘱咐。 “四公主,奴婢就是一时晃了神才跟您说这些的,您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跟您提起过这些事啊。” 见慕锦岁不搭理她,莲叶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个小布包塞进慕锦岁的怀里。 “公主,这是奴婢昨日从掌事嬷嬷那里领的点心,您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慕锦岁沉浸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见莲叶又说了什么,感觉手心里多了个小布包这才回过神,听到她说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两天已经吃了不少糕点,感觉都快腻味了,反手把布包塞回莲叶手里:“不要。” 而后站起身拍拍灰溜溜达达地回了昭阳殿。 看来还是得回去好好问问苏嬷嬷,她毕竟在娘亲身边待了那么久的老人,肯定知道更多的细节。 想到这里,慕锦岁加快了步伐回到昭阳殿。 刚一进殿就到处找苏嬷嬷,可各个角落找了一圈都没发现苏嬷嬷的身影。 慕锦岁有些疑惑,这个时间她应该在殿内啊。 她随便拉了个宫女:“苏嬷嬷?” 宫女愣了一下,她明显是新拨过来的丫鬟,反应了一会才明白慕锦岁的意思。 “回公主,早些时候喻嫔娘娘便派人将苏嬷嬷唤走了,说是惜颜阁的掌事嬷嬷丢了东西,唤苏嬷嬷过去问话。” 喻嫔?惜颜阁丢了东西大费周章的来昭阳殿唤一个嬷嬷过去? 慕锦岁不解,从哪儿冒出来的喻嫔? 她转身准备去惜颜阁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却回头撞见了过来给她送新护卫的小德子。 “奴才见过四公主,这四个都是皇上亲自挑的侍卫,往后在就您身边护着了,还有这两个宫女也是皇上拨给您的,皇上说您新换了住处难免不适应,多拨些人伺候着总是对的,皇上对您那真是上心呀。” 小德子满脸笑容地介绍着身后的几人,经过魏家一事,小德子再也不敢将这位四公主看得太轻。 慕锦岁现在无心听小德子唠叨,她一心都惦记着苏嬷嬷,总觉得这个喻嫔没安什么好心。 “多谢,我,去...惜颜阁,他们,跟着。” 说完便绕开小德子径直出了昭阳殿,两个小宫女连忙跟了上去,侍卫们看向小德子,得到允许后也连忙跟上。 小德子看着慕锦岁着急的样子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比皇上更重要的事情? 他转身看向刚刚和慕锦岁站在一起的宫女,问了之后才明白过来,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慕锦岁离开的方向。 慕锦岁一出宫门就有些后悔,左看看右看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去惜颜阁的路。 她一时间犯了难, 【坏了,走太急,忘记问走哪边了。】 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看过去发现是刚刚小德子带过来的人。 两个小宫女小跑着到慕锦岁身边行礼。 瞧着年纪小一些的女孩很活泼,似乎很高兴接了这份新差事:“见过四公主,奴婢名叫露萤,原先是浣衣局的,日后您的起居奴婢定会好好伺候的。” “奴婢清禾,见过四公主。” 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孩规规矩矩地行礼,瞧着稳重许多。 四个侍卫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身后,行礼后分别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后便隐匿了身形,只在慕锦岁需要的时候出现保护她的安危。 慕锦岁点了点头直接问路:“惜颜阁,哪边?” 露萤立刻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公主,您要去惜颜阁吗?奴婢带您去。惜颜阁只住着两位娘娘,主殿住着的是喻嫔娘娘,西殿则是姣贵人。” 她还贴心的给慕锦岁介绍了惜颜阁的情况。 听到这话,慕锦岁一愣,心中愈发不解同时对苏嬷嬷的处境更加担心。 【姣贵人?又是姣贵人。】 露萤和清禾都是一愣,两人目光对视,眼中都是疑惑惊讶。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慕锦岁不再多想,抬脚朝着惜颜阁走去。 苏嬷嬷是她刚到这里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苏嬷嬷出事! ------------ 第一卷 第11章 她不明白人间的善恶 听那宫女说苏嬷嬷是在慕锦岁去了养心殿不久之后被叫走的,距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大半天。 等慕锦岁到惜颜阁时已经夕阳渐落,斜阳洒在幽长的宫道上映衬得周围一片金色。 门口只有两三个宫女在打扫,见慕锦岁径直想要进去立马就要拦。 “哎,这是喻嫔娘娘的住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随便闯的。”一个宫女满脸不屑地拦下她,明显是知道慕锦岁在宫中地位不高,仅仅有个公主头衔,半分尊敬都没有。 慕锦岁眉心微蹙,不想搭理这几个宫女,低低地喊了一声:“露,露萤。” 露萤立马心领神会,走上前抡圆了胳膊甩了那宫女两个耳光,声音大的让慕锦岁都觉得脸麻。 “放肆!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四公主!是你这东西能拦的?” 宫女被露萤打得愣住,反应过来后尖叫:“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连主子都认不清就敢乱叫。” 露萤丝毫不怕,掐着腰立马回怼。 她才不怕什么喻嫔娘娘,她是受了皇上的命来护着四公主的,谁要是让公主不舒服那她就让谁不舒服! 看着露萤泼辣的样子,慕锦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宫女显然是被露萤这样子镇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其他两个宫女一转身回里面通报去了。 不多时便有年纪大一些的老嬷嬷出来迎接,老嬷嬷显然比那宫女懂得面子功夫,一来就笑呵呵的行礼,只是那笑容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老奴见过四公主,那些奴才不长眼冲撞了您,公主莫怪,娘娘在殿内等您,公主请跟老奴这边走。” 慕锦岁扭头看向清禾压低声音:“你,在外等...一刻钟,我不出,你去,找...爹爹。” 清禾立马明白了慕锦岁的意思,连连点头扫了一眼老嬷嬷故意说道:“公主,这里有露萤伺候您,奴婢先去御膳房取吃食了。” 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慕锦岁点头随后转身迈步走进惜颜阁,跟着老嬷嬷进了内殿,她环视四周,这里虽然没有昭阳殿那样华丽,但也着实不小。 等她们进去之后,清禾才从拐角处走出来,暗自开始记着时间。 殿内,一个身着橙黄色锦裙的女子正端坐在椅子上品茶,见慕锦岁进来也丝毫没有异色,只是随意地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根本没将慕锦岁放在眼里。 喻嫔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四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在我这寝殿外就打上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公主有多受宠爱呢。” 慕锦岁没理她的阴阳怪气:“苏嬷嬷。” 喻嫔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有些惊诧慕锦岁这个傻子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奴才跑到她这里来闹。 “你说那个不懂事的老奴才啊,她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自然要受罚。四公主真是太不懂事了,为了个奴才竟然这么冒失,传出去是要丢脸的。” 听她说罚了苏嬷嬷,慕锦岁心中一紧。 “在哪?为什么,罚?不...不问过我?” 喻嫔哼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似乎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再装。 “叫你一声四公主真当自己是公主了,不过是个傻子,还敢跟我叫唤。别说是个老奴才了,就算你是这个傻子我也能随便罚,满宫上下谁罚不得你?还为什么不问过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莫婉琳那个贱女人生的傻子,当初就该把你也丢进冷宫里去陪那个贱女人!” 喻嫔提起莫婉琳,原本还算美艳的脸上尽显扭曲。 看到她这样,慕锦岁微微皱起眉头。 【难不成喻嫔与娘亲有什么仇?】 喻嫔表情一愣,古怪的看了慕锦岁一眼,并没有将刚刚的声音放在心上。 “识相的就赶紧滚回你的小破院子,趁我心情好着还不想跟你计较,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慕锦岁拧眉看着喻嫔。 她从小吸收天地间的灵气长大,不明白人间的七情六欲,自然也就不懂为什么来了这里之后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莫名对她的恶意那么大。 难道就因为她是傻的?天生心智不全就是这些人对她恶语相向冷眼相看的原因吗? 慕锦岁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憋屈郁闷。 “嬷嬷,还给我,我就走。” 喻嫔听到这话,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来人,给我按住这个小贱人,既然你那么想见那个老奴才,那就跟她一块受罚吧。”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走进来几个身强体壮的粗使婆子,膀大腰圆的婆子们站在慕锦岁和露萤身边更显得她们两人娇小。 露萤将慕锦岁护在身后:“喻嫔娘娘!公主金贵之躯!您怎可如此动用私刑!若是皇上知道,您当如何?” 慕锦岁一愣,她没想到,不过刚刚见面认识没多久甚至比她还要低一点的露萤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这让她对人间的情绪百态更加疑惑好奇,原来不止有莫名其妙的恶意也有突如其来的善意。 刚刚憋闷的感觉似乎被一种暖意驱散了许多。 喻嫔满脸讥讽,上下扫量了露萤一番:“你是哪儿来的小贱蹄子,主子们说话,也是你能插话的。她个傻子也算金贵?活到现在都算命大!给我按住她们!” 几个婆子立马上手将慕锦岁和露萤牢牢按住。 —— 在惜颜阁门口等着的清禾见一刻钟了慕锦岁和露萤还没出来,立马转身朝着养心殿跑去。 到了养心殿门口气喘吁吁地拉着小太监:“四公主有事求见皇上,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小太监显然认识清禾,忙不迭点头转身进屋通报。 清禾焦急地等了片刻,等来的不是慕临泽的召见而是小太监。 “怎么样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皇后娘娘在殿内,此时不便通传,有什么事先等等吧。” ------------ 第一卷 第12章 暗卫司 听着小太监的话,清禾立马着急起来。 “可是公主那边等不得呀,都这么久了,公主还没从惜颜阁出来,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呢,劳烦公公再去通传一声。” “不是不帮你,这不是皇后娘娘在里边呢吗,若是贸然进去惹了皇上皇后娘娘的不快,咱们都担待不起。” 小太监显然是被催的烦了,看向清禾的眼神也不似刚才的温和反而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一个傻子公主,能和皇后娘娘比吗?这要是进去通报,那不惹皇上生气才怪,他可没有蠢到为了一个傻子而得罪皇上和皇后娘娘。 想到这里,小太监更加有恃无恐,对着清禾摆了摆手:“若是想见皇上就等着,不想见就赶紧离开。” 听到这话,清禾也有些无可奈何,转过头看了一眼惜颜阁的方向只能在养心殿门口继续等待,焦急地望向殿内。 惜颜阁内,慕锦岁和露萤正被几个粗使婆子按着手臂动弹不得。 慕锦岁没想到喻嫔竟然真的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辱她,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帝之女。 她并未挣扎,只是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和宫女的大概数量,心中暗自思索着逃跑的可能性。 露萤更是震惊,扭动手腕却根本挣扎不开:“喻嫔娘娘!你怎敢这样对待公主!” “聒噪!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先从你开始,给我掌嘴!”喻嫔瞥了她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 按着露萤的婆子立马应声,抬起手抡圆胳膊就朝露萤的脸扇过去。 见此,慕锦岁瞳孔一缩,顾不得什么大声喊道:“竹一!” 下一刻,身着黑色劲衣的暗卫出现在露萤的身边,刀刃出鞘,几个粗使婆子的手腕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血痕。 尖锐的嚎叫声立马传遍院子。 慕临泽拨给慕锦岁的四个暗卫全数出现,沉默地守在她和露萤身边,手中的刀还未收起来。 为首的竹一跪地行礼:“属下见过四公主,公主受惊了。” 慕锦岁摇了摇头伸手扶住吓呆了的露萤,双手扳着她的肩膀左看看右瞧瞧:“受伤,吗?” 听到她的声音,露萤这才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慕锦岁松了口气,转过身抬头看向喻嫔。 喻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茶杯都扔了,她满脸惊恐地看着几个暗卫尖叫道:“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擅闯妃嫔寝宫,还敢持刀行凶!来人,快来人拿下这些刺客啊!”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慕锦岁愈发讨厌这个不讲理的女人,她说话慢索性没开口而是转头看了竹一一眼。 竹一心领神会,走上前摸出腰间令牌,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明晃晃刻着一个“帝”字。 “暗卫司奉旨行事,令牌为证,我等奉命护卫四公主,凡阻拦者,不论身份先拘后奏!” 听到暗卫司这个词,喻嫔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京城谁人不知皇上身边有暗卫司护卫,暗卫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从未在旁人面前露过面,他们只听皇上的命令形式。只要暗卫司出现,不论何人在何地是何身份办何事,即刻缉拿,不问缘由。 慕锦岁这个傻子身边怎么可能会有暗卫司的人! 喻嫔心中大为震颤,怎么都没想到宫中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傻子公主身边竟然有皇上亲自调拨的暗卫。 她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词,眼睛死死地盯着竹一手中的令牌,依旧不敢相信。 听到竹一的话,慕锦岁也有些惊讶,她不知道暗卫司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喻嫔的表情似乎很厉害? 【暗卫司?那是什么还以为爹爹给的只是几个普通的御前侍卫而已。】 声音一出,在场众人的视线瞬间都落在了慕锦岁的身上。 竹一也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未多言。 “苏嬷嬷,还给,我...不然,我,动手...找。” 慕锦岁有些恼怒自己的说话方式,明明想一口气说清楚,可这嘴就跟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根本不听使唤,该磕巴还是磕巴。 简直太没气势了! 喻嫔回过神,满脸憋屈但看着竹一几人面无表情的脸却不敢再说什么:“杏儿!把那个老家伙从偏殿拉出来,赶紧把他们给我赶出去,晦气死了!” 在喻嫔身边目睹了一切的宫女杏儿忙不迭点头,转身往偏殿跑,不多时便拉着苏嬷嬷出来。 慕锦岁在看到苏嬷嬷的一瞬间,怒火从心生,顿时想把喻嫔抓过来用同样的方式抽一顿。 苏嬷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苍老的脸颊被打得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被人掌掴了不知道多少下。 “凭,什么,打...打人!”慕锦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满是愤怒。 喻嫔瞥了苏嬷嬷一眼,语气不屑,脸上满是不耐烦:“这老东西手脚不干净,偷了我宫里的东西怎么还挨不得打了?人已经给你了,赶紧从我这寝宫滚出去!” 闻言,慕锦岁看向苏嬷嬷:“偷?” “老奴没有!老奴只是昨夜去取膳食的时候碰见了喻嫔娘娘宫中的掌事石嬷嬷,见面寒暄了两句就分开了,再然后今日就被喻嫔娘娘叫到这里领罚了,老奴真的没有啊,公主!”苏嬷嬷着急地解释道。 慕锦岁微微颔首,抬头看向喻嫔,声音冰冷:“污蔑,打人...你,要...还回来。竹一,抓住,她。” 听到这话,喻嫔的表情寸寸崩裂,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慕锦岁,指着苏嬷嬷尖叫:“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奴才要让人折辱我贵为嫔位的妃子,大胆!” 面对喻嫔的不可置信,竹一也有些诧异地看向慕锦岁。 “抓。”慕锦岁丝毫没有犹豫,扬了扬下巴。 人间不是有那么句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吗,现在人都欺负到自己头顶上来了,再忍着她得憋屈死。 见慕锦岁表态,竹一不在犹豫,闪身出现在喻嫔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反扭在身后按着她双膝跪地。 “你!你竟!放开我!皇上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喻嫔被押着跪地,动弹不得,一双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不相信这个傻子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狗奴才这样对她! 殿内气氛紧张,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 第一卷 第13章 慕临泽的态度 听到这声音,喻嫔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随后恶狠狠的看向慕锦岁。 “皇上来了!皇上定会为我做主的,你个小贱人,这样折辱妃嫔,等着被皇上处死吧!” 慕锦岁微微皱起眉,心中暗自猜测应该是清禾等了一刻钟见她没出来就去找了爹爹。 穿着龙袍的慕临泽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到殿内这混乱的一幕顿时愣了一瞬。 他皱起眉扫视殿内众人。 让慕锦岁没想到的是皇后竟然也跟着慕临泽一块出现在了门口,皇后脸上依旧是那得体的笑容。 慕临泽表情让人难以揣摩,他本来在养心殿批折子,见皇后来便应付了几句,过了会就听小德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通传说是锦岁这边出了事。 听了之后他连折子都顾不上再看即刻摆驾惜颜阁,毕竟现在这个丫头可是他的心头宝,还不知道北襄国日后的情况,锦岁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况且锦岁是他的女儿,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欺负的。 可现在看来,他的小闺女似乎没受什么委屈,反而还挺神气地站在那里。 慕锦岁视线落在自家爹爹的脸上,心中也在揣摩他的心思。 【爹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刚刚我被她们押着挨打的时候怎么没来!现在看见我让人欺负他的妃子不会生气吧?可是明明就是这个喻嫔的错啊,要是爹爹善恶不分,我立马连夜跑出宫,功德上哪儿找不着啊,还是先保命要紧。】 慕锦岁心中嘀咕,忍不住连连点头,甚至已经开始计划着回去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好好收拾一下。 这话听得慕临泽都快气笑了,他扔下乱七八糟的折子不看马不停蹄地跑过来就是怕她受委屈,可这臭丫头竟然先想的是逃跑? 不过听她话的意思是刚刚喻嫔还想让人打她了? 想到这里,慕临泽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抬眸看向依旧被竹一押着的喻嫔。 不等他开口,喻嫔便自己先开口哭喊叫嚷了起来。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好好的在寝宫休息,四公主忽然闯了进来就让这暗卫按住臣妾,还说要掌臣妾的嘴啊,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要不这传出去,臣妾可就没法活了啊!” 听到喻嫔提到暗卫,一直站在慕临泽身后没有说话的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慕锦岁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忌惮。 【真能颠倒黑白,要不是我现在说话不利索,我肯定把你这家伙狠狠骂一遍!气死我了,明明是你扣下苏嬷嬷还让人打她的脸,苏嬷嬷年纪大了还要受你这样的冤枉!】 慕锦岁皱着眉紧紧抿唇,在心中对着喻嫔一通狂轰滥炸。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不受恩宠但是想怀皇嗣,私下里找宫外的男人借种想要蒙骗我爹,结果借了几次都没成功,现在正一肚子气没处撒,昨日碰见苏嬷嬷就想起我了,想拿我撒气是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惊得愣在原地。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喻嫔,脸色瞬间苍白,看着慕锦岁像是看到了什么恶鬼一样。 这些事这个傻子为什么会知道!她明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气氛安静的能听见针尖掉地的声音。 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是露萤,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对慕临泽恭敬行礼开口解释。 “启禀皇上,喻嫔娘娘说谎,是因为娘娘扣下了四公主宫里的掌事苏嬷嬷,公主一时心急才过来找娘娘要人,可娘娘不仅对公主没有半分尊敬反而出言讥讽公主心智不全,活该在宫中被人践踏!还要人按着公主要对公主动私刑!” 听到这话,慕临泽脸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他抬眸看向竹一。 “竹一,你说。” “回陛下,露萤说得句句属实,喻嫔娘娘处罚宫人在先,意欲对公主动私刑在后。”竹一恭敬回应道。 “不,不!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是故意扣下四公主的嬷嬷,是这个奴才她手脚不干净!她偷了臣妾宫里的翡翠玉镯啊!求陛下明察,求陛下为臣妾做主啊!就算是四公主也不可为奴才遮掩偷窃吧!” 喻嫔语无伦次的解释,恨不得直接扑到慕临泽脚边抱着他的脚哭喊,只不过现在因为竹一的压制让她没办法实施。 一直没说话的皇后此时开了口:“是啊皇上,要不先查查事情经过再做定夺?喻嫔妹妹好歹是一宫主位,现在被侍卫押着成何体统。若是有人撒了谎,皇上的决断传出去都会影响圣上天威啊。” 慕锦岁瞥了一眼皇后,心中并不意外她会帮着喻嫔求情。 慕临泽摆了摆手,神色淡然,只是目光冰冷刺人。 “皇后不必多言,就算这奴才手脚不干净也应由锦岁自己处置,轮得到喻嫔插手?更何况喻嫔想对锦岁动私刑,朕最是不能容忍。锦岁是朕的女儿,是北襄国的公主,无论什么缘由,都没人能对她动刑!” 对于自家爹爹坚定维护自己的话,慕锦岁有些意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慕临泽并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小德子,传朕旨意,喻嫔以下犯上,妄图对公主动用私刑,即刻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流放苦寒北地。喻嫔的父亲,太仆寺少卿即日起贬官,去做县丞吧,其子女不诏永不得入京!” 小德子连连弯腰应和:“是,奴才这就去办。” 他心中暗自窃喜自己留了个心眼,从昭阳殿赶回养心殿的时候正好碰到在殿外等候的清禾,询问之下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狠狠呵斥了一顿不懂事的小太监立马进去禀报皇上四公主这边的情况。 若是四公主真的出了点什么事,皇上生气起来,他估计都会被波及。 喻嫔面如土色,根本不用竹一押着她自己就瘫软在地上。 皇后没想到慕临泽竟然查都不查直接站在了慕锦岁的那边,还给喻嫔这么重的惩罚。 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对于这个四公主有了新的重视。 “皇后,满宫里传旨下去,锦岁是朕的女儿,谁若是再苛待薄待了她,就是对朕不敬。” 慕临泽回头看向皇后,眼中神色冰冷刺骨。 ------------ 第一卷 第14章 北襄国第一位女官 听到慕临泽的话,皇后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低下头弓着身连连称是。 “是,臣妾明白了,日后臣妾定然亲自多加关照四公主,定不会再让公主受了委屈,是臣妾失于查察,请皇上恕罪。” 皇后低着头一副愿意领罚的样子让慕临泽难看的脸色好了不少。 “罢了,皇后日后多加照顾着锦岁一些,这样的事情莫要再发生。” 他转头看向慕锦岁,目光柔和了许多:“锦岁,吓着了吧,跟朕回养心殿,御膳房做好了你爱吃的点心。” 原本沉浸在惊讶中的慕锦岁听到这话才回过神,点了点头走到苏嬷嬷身边摸了摸她的脸。 “回,擦药,露萤,帮你。” 苏嬷嬷红肿的脸上满是感动,一双眼睛变得湿润连连点头:“多谢公主,老奴回去擦药,您别担心老奴。” 她刚刚看着公主为了她这一把老骨头跟喻嫔大闹,心中又感动又紧张,生怕公主受到什么伤害。 尤其是皇上来了之后,万一要是皇上向着喻嫔而惩罚公主,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让公主为了她这老骨头受伤,那怎么能对得起把公主交给她的娘娘啊。 听到苏嬷嬷的回答,慕锦岁点点头拉过露萤的手放到苏嬷嬷的胳膊上。 “回,你们,回。” 说完便转身走到慕临泽身边,跟着他离开了惜颜阁。 皇后并没有继续跟过去,而是留在了这里继续处理喻嫔的事情。 只是她看着慕锦岁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这傻子到底什么时候让皇上这么重视了?莫非皇上也能听到这傻子的心里话?她那莫名其妙的心里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心中涌起了一连串的疑问,但此刻却都得不到任何答案。 慕临泽带着慕锦岁回了养心殿。 小德子恭敬的将盛着糕点的白玉瓷盘放在慕锦岁手边。 “锦岁,尝尝,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你若是爱吃,朕便让他们经常给你送些过去。” 慕锦岁点了点头,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惊讶。 她没想到原先对她根本不闻不问的爹爹竟然会这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甚至连喻嫔冤枉苏嬷嬷的事都没过问,直接处罚了喻嫔。 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他能够利用的? 慕锦岁心中疑惑忽然有些想不明白。 “锦岁,今日你受惊了,日后朕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朕拨给你的竹一几人都武功高强,日后受了委屈你可以用他们保护好自己,这是朕给你的特许。” 慕临泽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坚定。 听到这话,慕锦岁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感觉心头很酸很胀。 不管是因为利用也好,有目的也罢,现在慕临泽确实让她很感动。 这种被父亲无条件信任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多,多谢爹,爹爹。” 慕锦岁依旧说不出清晰的话,段断断续续地回应道。 正当慕临泽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小德子从外面走进来通传。 “启禀皇上,魏婉娴求见。” 慕临泽神色一怔,转身坐在龙椅上摆了摆手:“传她进来。” “是。” 小德子退了出去,片刻后带着一身素衣的魏婉娴走了进来。 慕锦岁听到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魏婉娴,她身着素衣气质清冷婉约手里还拿着一份奏折。 魏婉娴进屋的第一时间也看向了慕锦岁,微微颔首后才对着慕临泽屈膝行礼。 “臣女魏婉娴见过皇上。” 慕临泽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奏折上:“平身吧,今日来见朕可是准备好了?” “是,臣女已经写好了文章,请皇上过目。”魏婉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将手中的奏折交给了小德子。 小德子恭敬地将奏折放在慕临泽面前。 慕锦岁看着这一幕,忽然被魏婉娴身旁一丝淡淡的青色吸引了视线。 【咦?这是,官运?我就说她天生是做官的料吧。】 慕锦岁的声音透出惊讶与了然。 她身侧淡淡的青色是独属于命中带官的人才有的气息,也就是俗称的官运。 没想到才过去几天,魏婉娴的官运气息就已经这样明显,她甚至能直接看到了。 慕临泽垂眸看向那本奏折,伸手翻开仔细阅读。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微弱的呼吸声,静得连针尖掉地的声音都能清楚地听到。 一刻钟过去,慕临泽啪的一声用力合上奏折,脸上的表情让人揣摩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那声音让站在身侧的小德子都忍不住微微一抖。 魏婉娴跪在地上依旧低着头,只是背脊挺直不曾弯过一点,似乎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结局。 慕锦岁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爹爹又转头看了看魏婉娴,眉毛一挑拿起身边的糕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她根本不担心魏婉娴会受罚,那官运浓得都能看见了还担心做不了官? 果然下一刻,慕临泽抬起头,声音淡然却难掩欣赏。 “小德子,传朕旨意,魏婉娴德才兼备,品行端方,即日起特封翰林院编撰一职,位至从六品官职,日后望卿秉持公心,为苍生谋福,替朕分忧。”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而后继续道:“另外特赐姓为温,望卿与过去断绝,只记以后。” 听到这话,魏婉娴身体明显一抖,一直低着的脑袋抬了起来,早已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 慕锦岁在一旁暗暗点头。 【不错不错,温婉娴,这个名字好听,改了姓就和魏家人没关系了。】 慕临泽转头看了一眼慕锦岁,眼中划过赞赏。 知他者锦岁也。 温婉娴几行泪缓缓流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慕临泽磕了个头:“臣女...不,臣温婉娴叩谢皇恩!臣定当勤勉,以报皇恩!” “平身,明日上朝议事,若无事便退下吧。”慕临泽摆了摆手。 温婉娴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明显还有些踉跄:“是。” 她拱手行礼,在离开殿内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一眼慕锦岁,那眼中满是感激。 从今日起,北襄国史上有了第一位女官。 ------------ 第一卷 第15章 稀客上门 等温婉娴离开之后,慕临泽转头看向慕锦岁,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锦岁,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若是平日里无事了就多来找朕聊聊吧,朕让小德子送你回去。” 慕锦岁点头站起身,也学着刚刚温婉娴的动作行了一礼回应道:“是,爹,爹爹。” 看到她的动作,慕临泽一愣,眼神更加温和:“不必多礼,日后你见了朕也莫要行礼了。小德子,送公主回昭阳殿。” “是,奴才遵命。”小德子连忙弓着腰点头。 小德子心中本来就因为皇上竟然册封女子为官而震惊,现在更是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上竟然免了四公主的礼节,这可是所有皇嗣都没有待遇啊,看来日后四公主的事情他还得更多多留意一些了。 小德子是慕临泽身边的人,自然在看眼色行事的日子练就了火眼金睛。 对于慕锦岁,他心中更为看重。 慕锦岁跟着小德子离开了养心殿,刚一出门就看到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清禾。 她微微一愣,没想到清禾还在这里。 见慕锦岁出来,清禾连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慕锦岁,见她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公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慕锦岁心中流淌过一股暖意,对着她点了点头:“没,没事。” 小德子在她身后开口道:“清禾来找皇上的时候被不懂事的下人拦住了,奴才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听说是公主您的事就连忙进去通传了。” 他声音轻快,跟慕锦岁解释当时的情况,却也在不经意间说了自己的功劳。 小德子偷偷打量着慕锦岁,不知道这位公主能不能记下他这好意。 慕锦岁点了点头:“多,多谢,我,和...清禾,回。” “是,公主您日后有什么事用得着的,尽管吩咐奴才。”小德子连连点头。 慕锦岁转身和清禾离开了养心殿。 “公主,奴婢才找皇上的时候,被人拦住,他说皇后娘娘今日刚好来给皇上送汤,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清禾压低了声音说道。 毕竟皇上曾满宫里说过,不准妃嫔在处理政事的时候打扰,可偏偏今日皇后娘娘就赶着去给皇上送了汤食。 听到清禾的话,慕锦岁微微一顿。 心中也有了思索,若是其他人的话可能是巧合,可偏偏是皇后,那就不得不让她多想了。 “没,没事,不,管。” 慕锦岁并不在意,反正现在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两人一道径直回了昭阳殿。 慕临泽独自一人留在殿内,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奏折上,心中思绪纷飞。 他已经有几年没有看到这么好的文章了,毫不夸张的讲。 朝中众人,不超过三人能比得上温婉娴的才华,尤其是这文章中那一句。 “法者,治国之公器,当赏罚分明,一视同仁,不因亲贵而曲,不因贫贱而枉。” 慕临泽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震颤不能用任何言语来形容,他甚至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给了她从六品的官职,而且还觉得从六品都太低了。 若不是担心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们太过反对,他甚至想直接让温婉娴进入重臣之列。 慕临泽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激荡,吐出一口浊气。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坚定了要重用温婉娴的念头,也更加坚信慕锦岁会给他带来好运。 只不过他突然册封温婉娴,明日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不知道还要怎么吵呢,估计大多是要他收回成命的吧,尤其是以邓毅为首的老臣。 想到这里,慕临泽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若是朝廷中给他找麻烦的臣子少一点,想温婉娴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多一点该多好啊。 昭阳殿。 慕锦岁到了地方就让小德子回去,她回了殿内立马寻找苏嬷嬷的身影。 一方面是想看她有没有上药,另一方面想赶紧找苏嬷嬷问问娘亲当年那件事情的细节。 毕竟冷宫那地方可不好待,得天天面对各种疯女人,就算娘亲现在清醒也难保日后不会被她们逼疯。 慕锦岁找到苏嬷嬷的时候,她正在偏房里和露萤上药。 看见慕锦岁进来,两人连忙站起身行礼。 “老奴见过公主,您怎么来了?”苏嬷嬷抬头看着慕锦岁,眼中满是慈爱。 慕锦岁走近,发现苏嬷嬷脸上不仅红肿还有几道细小的伤口,似乎是被指甲剐出来的。 【她们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人打成这样,还有这样的伤口。】 “疼,疼吗?” 苏嬷嬷心中感动,眼睛里蓄起一层眼泪:“不疼,不疼,公主莫要担心老奴,公主才是要好好顾着自己,您金贵之躯,莫要再为了奴才们这样落入险境了。” 慕锦岁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不,不是奴,奴才,是,嬷嬷...照顾,我的。” 自从娘亲被打入冷宫后,她天生痴傻在后宫中受尽了欺辱,只有苏嬷嬷一直坚定地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这样的恩情慕锦岁的记忆里清晰地记着,根本不可能忘记。 听到慕锦岁说的话,苏嬷嬷眼眶一热,泪水落下的瞬间连忙抬手擦掉。 “公主,您虽心智不全,可心地善良,还记着奴才的好。” 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露萤和清禾也有些触动,她们被拨来伺候四公主的时候还以为这位公主就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都已经做好了被磋磨的准备。 但现在看来,公主明明只是心智缺了些,可却有着一颗赤诚善良感恩之心。 “嬷,嬷嬷,别,哭,我...想知道,娘亲..当年的,事。”慕锦岁费力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听到这话,苏嬷嬷一愣,连忙擦干眼泪连连点头:“公主想听,奴才就跟您说,不过您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莫氏啊。” 慕锦岁点了点头,在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是不会贸然找别人的。 正当苏嬷嬷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慕锦岁先是一愣,随后皱起眉头。 皇后?她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 第一卷 第16章 亲近之人的指认 慕锦岁转头看过去,皇后穿着华贵锦袍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众人顿时跪了一大片对她行礼。 皇后摆了摆手,尽显大度:“都起来吧,本宫就是来和锦岁说说话,你们都去外面伺候吧。” 苏嬷嬷几人低头称是,离开了房间。 殿内只剩下慕锦岁,露萤,皇后,还有皇后的贴身婢女流云。 皇后满脸笑意地走上前,十分亲热地握住慕锦岁的手拍了拍:“锦岁啊,今日喻嫔一事你是不是也吓坏了?是本宫不好,竟然没注意到喻嫔有此等狭隘之心,因为点小物件就想对你动私刑,她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奴才手脚不干净处置了就是,对你凶什么,现在闹得自己受罚还连累家中父亲也被贬官。” 闻言,慕锦岁眉头一挑,视线落在皇后的脸上。 【这话说得真有水平,几句话就把喻嫔闹事推到苏嬷嬷偷东西身上了。怪不得能当皇后呢,这嘴皮子太厉害了。且不说苏嬷嬷没有偷东西,就算是偷了东西喻嫔也得知会我一声再做处罚吧,可现在听皇后这意思,喻嫔受罚还委屈她了?】 此话一出,皇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瞬,眼中闪过讶异。 她本来就是想暗暗讽刺慕锦岁多事,可没想到慕锦岁竟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的话外之意。 看来这个傻子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皇后暗自咬牙,对慕锦岁的看法变了又变,心中愈发觉得她不受控制。 真是不省心的东西,跟她那个母亲一样!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很快就被掩盖过去,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锦岁啊,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去凤仪宫找本宫,本宫为你做主,断然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你这丫头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母妃,长这么大受了不少的苦,日后有本宫护着你了。” 慕锦岁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都什么话,什么叫没了母妃,娘亲明明在冷宫待得好好的。还护着我?你不帮着别人陷害我就够好的了。】 慕锦岁实在是受够了皇后这虚伪的面容,噌的一下站起身。 “困,睡,睡觉。” 说着就转身往殿外走,丝毫不管皇后还在里面坐着。 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傻子,这满宫上下都知道,皇后也不可能要求一个傻子对她行礼守宫规吧? 要是皇后真的要怪罪她,那皇后大抵也得落个虐待她的罪名。 皇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慕锦岁的背影,眼神深沉狠辣。 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的野丫头!没看到她还在殿内坐着呢吗,竟然什么话都不说就走! 不过在这后宫里,只要她想,还不是随便收拾这个臭丫头?就算皇上喜欢这个傻子,那还能时时刻刻都护在她身边不成? 想到这里,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郁气:“既然锦岁倦了,那本宫也就不多留了,流云,回凤仪宫。” 说完便带着流云离开了昭阳殿。 慕锦岁才不管皇后心里怎么想,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找苏嬷嬷问清楚当年娘亲发生了什么。 把苏嬷嬷叫进寝宫,慕锦岁将门严严实实的关上后转头看向苏嬷嬷。 “嬷,嬷嬷,娘亲,的,事,我...要听。” 苏嬷嬷一愣,没想到慕锦岁这么执着当年那件事。 看来公主是真的长大了,毕竟事关公主的生母,公主也应该知道。 苏嬷嬷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既然公主想听,那奴婢就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当年,您的母妃莫氏作为莫家的嫡次女被送进宫,老奴就是那个时候被拨到莫氏身边伺候。也是奴婢幸运,碰到了您母妃那样好心的主子,她对下人们都很宽松,满宫里谁不说顺贵人心善。直到后来顺贵人也就是您母妃生下了您,姣常在总是来看贵人,还给她带了许多珍贵的玩意,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成了好姐妹,在这深宫之中,深厚的姐妹情谊实在难得,老奴也为贵人感到开心,能遇到这样好友。” 苏嬷嬷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当年的事情,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语气也变成了叹息。 “可也就是这份姐妹情谊,让贵人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后来不多时,姣常在也有了身孕,因为和贵人的感情好,所以总来和贵人说一些闺中密事,等到姣常在三个月的时候,一如往常来了贵人的寝宫吃了一块很常见的桂花糕,姣常在便腹痛不止,不等太医赶到就流了一地的血,当时就滑了胎。” 慕锦岁安静的听着,听到姣常在因为吃了娘亲宫中的糕点而当场落胎的时候顿时皱起了眉。 苏嬷嬷没注意慕锦岁的表情依旧继续讲述着:“后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同来宫中看望公主您,刚好看见了这一幕,皇上大怒,当时就下令彻查这件事,因为是在贵人宫中发生的,所以贵人还有宫中的所有奴婢都被问了话。本来贵人是不认的,可后来有一个宫女站出来指着贵人说是她逼迫下人在桂花糕里加了大量的夹竹桃粉。太医查过之后确实在桂花糕里面发现了夹竹桃,说是孕者食用过量的夹竹桃便会落胎伤身。” “那,那个,宫女...是,娘亲的,贴身,婢女吗?”慕锦岁抬头询问道。 这一切都太巧了,偏偏在姣常在腹痛出血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到场,偏偏是娘亲身边的宫女指认娘亲下毒。 苏嬷嬷叹了口气:“那宫女叫春桃,是贵人从莫府带来的丫头,不然皇上也不会轻信一个奴才的话,因为春桃与贵人的关系,皇上直接就定了贵人的罪,下令将她打入冷宫,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打发到别的宫里了。” 听到这话,慕锦岁的眉头皱得更深。 如此亲近之人的指认吗?按照苏嬷嬷的话来看,似乎这一切确实都是娘亲所为。 “那,那...春桃,现在,在...哪?” ------------ 第一卷 第17章 威胁竹一 听到慕锦岁询问,苏嬷嬷有些为难,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春桃的下落。 “公主,您问春桃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找到她问清楚吗?” 慕锦岁点了点头,对苏嬷嬷也没有隐瞒。 “我,不信,母妃,是...坏人。” 苏嬷嬷抿唇思索了片刻,看到慕锦岁眼中的坚定,最终还是开了口:“具体的下落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初在贵人身边伺候的奴才都被打发到了各个宫里,春桃却出宫离开,至于去了哪里,老奴也不知道了。” 慕锦岁惊讶的睁大眼睛。 【出宫?这宫女把娘亲送进冷宫之后自己一扭头就出宫了?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苏嬷嬷听到她的心里话,解释道:“原本皇上是想将春桃送进慎刑司好好拷问一番的,可皇后娘娘却说处罚罪妃一事为大,便将春桃的事情搁置了,结果那丫头与宫中的太监成了对食,混在到了年岁被特许出宫嫁人的宫女们中溜出去了。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不知所踪。皇上天天忙于政事,哪里还顾得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所以现在春桃是生是死都没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 慕锦岁了然的点了点头。 “嬷,嬷嬷,不,不要跟,别人说...我,问过,娘亲。” 苏嬷嬷立马点头:“公主放心,这件事老奴今日说过就全都忘了,任谁问起都不会再提。” “好,好...多,多谢。” 打发苏嬷嬷离开之后,慕锦岁独自坐在凳子上想了许多。 春桃说的那些话可能是实话,也可能是收了旁人的好处而污蔑娘亲。这些情况明明都没有查清楚,怎么能就这样给娘亲定了罪? 慕锦岁在心中为她叫屈,同时更加下定决心要查清楚。 可现在唯一的线索春桃连人都找不着,她该从哪儿查呢? 慕锦岁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忽然想起一个人,唇角勾起,瞥了一眼门口。 “竹一。” 下一刻,身穿黑色劲衣的竹一便出现在寝宫内,恭恭敬敬的低首行礼。 “属下参见四公主。” 慕锦岁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竹一。 竹一有些疑惑慕锦岁的沉默,他抬头瞟了一眼却刚好看到慕锦岁眼中的精光。 见惯了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竹一,此刻却因为慕锦岁的一个眼神有些后背发凉。 他怎么觉得四公主这么没安好心呢? “你,帮我,去...查,春桃...我,要知道,她在,哪。” 慕锦岁磕巴地说完一句话,正当竹一要开口的时候又打断:“不准,告诉...我爹。” 竹一一愣,当即皱着眉就要拒绝,他可是受命于皇上。 怎么能对皇上有隐瞒呢。 正当他打算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慕锦岁说出足够让他心头惊颤的话。 “不然,我就...告诉爹,爹爹,你与...女子,私定终身。”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竹一,此刻脸上浮现出震惊,瞳孔骤缩。 四公主是如何知道他与女子私定了终身的?他明明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啊。 看到竹一震惊的神色,慕锦岁忍不住偷笑,心里暗自嘀咕。 【突然感觉竹一这样也挺有趣的,周身萦绕着那么浓郁的红色喜气,一看就是有了良人相伴嘛,不过我还挺好奇,就竹一这臭脾气,哪个姑娘能受得了?】 听到这话,竹一更加惊讶。 他脾气臭吗?琴儿明明说他很温柔的啊。 不对,重点是四公主为何知道他与琴儿的事啊。 竹一现在满腹疑问:“公,公主,您...如何知道的?” “那,你,别...别管,帮我找...到春桃,我就,不说。” 慕锦岁顿了一下,清秀稚嫩的脸上扬起笑容,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精明。 “不然,我...告诉,爹...他自己,查。” 竹一看到她的表情,又惊又无奈。 到底是谁说这位四公主痴傻的,看这样子,明明就是一只精于算计的小狐狸! “属下可以不与皇上提及此事,请公主万万莫要将属下的秘密说出去,否则属下拼了命也要让您闭上嘴。” 竹一看向慕锦岁的眼神变得凌厉,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听到这话慕锦岁没有一点生气,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开口:“成,成交,查到...春桃,就,带她...来见我,不要...让别人,知道。” 她又看了几眼竹一:“事成之后,我...告诉你...怎么治,她的,病。” 闻言,竹一眼睛瞬间睁大,眼底的震惊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四公主竟然连琴儿病了的事情都知道! 琴儿病了许久,他已经寻遍了京城的名医,琴儿也吃了许多药可一直都不见好。琴儿身体本来就纤细,现在因为病了更加消瘦。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四公主真的能治好琴儿的病吗? 竹一心中莫名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这位满身都是秘密的四公主,真的有法子呢。 看到竹一的表情,慕锦岁面上平静心中却在嘀咕。 【看不出来,竹一还是个痴情的人,为了夫人能瞒着我爹这么久。红色的喜气中缠绕着一丝灰蒙蒙的雾气,不是竹一病了那肯定就是他夫人的身体出问题了嘛。】 竹一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激动,扑通一下屈膝跪在慕锦岁面前低下头,语气恭敬。 “若四公主真的能治好琴儿的病,属下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锦岁吓了一跳,听到他跪下的声音就觉得膝盖生疼,连忙站起身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别,跪...找到,春桃...我帮你。” 竹一盯着她看了片刻后,拱手行礼:“是,属下领命,定将春桃带到您面前。” 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慕锦岁也起身走出殿外,本来是因为肚子有些饿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几个小宫女站在那聊天。 “哎,你听说了吗?皇上用了一位女官,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吵翻天了!” ------------ 第一卷 第18章 娘亲的母家 女官?那不就是温婉娴吗? 慕锦岁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竖着耳朵听。 “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皇上为了任用这位女官力排众议,不过听说这位女官是罪臣之后,所以大臣们大多都不同意她入朝。” “是呀,大臣们拿她身世说话诟病的时候,皇上可生气了,最后说明日上朝之时让她与百官比试,若能胜便让她入朝为官,若输了便驱逐出京永不得回京。” “哎呀,这么严重?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子非要做官呢,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吗?” “这就是你和人家的不同了,我要是也有才华肯定也想做官,才不来做宫女呢。” 两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八卦,拌着嘴做活去了。 慕锦岁从房间里出来,心中若有所思。 【看来温婉娴做官之路真的很难啊,仅仅因为她是女子就被这么多人阻拦。明日当朝比试吗,感觉会很有趣。】 她低着头,莫名有些想去看看。 但朝臣比试,她哪儿有借口能看啊? 算了,再说吧。 慕锦岁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身出了昭阳殿。 她要再去一次冷宫跟娘亲好好聊聊,这个春桃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锦岁走到冷宫,熟练的搬开杂草从狗洞钻了进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这次并没有被疯妃吓到,爬起来径直走到殿内一眼就看到莫婉琳坐在那里低着头正绣着什么东西。 听到门口窸窣声,莫婉琳抬头看过去,发现自家女儿正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 她惊讶的站起身,顾不得手中的针线连忙走了过去。 “岁岁?你怎么又来了?娘不是跟你说不许再过来了吗?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会连累你的。” 慕锦岁毫不在意,走上前坐在凳子上拿起莫婉琳还没绣完的帕子看了看。 上面是一只绣了一半的红色锦鲤,瞧着精致又细腻,小小的锦鲤宛若真的一般灵动。 “好,好看。”慕锦岁忍不住夸,伸出手指摸了摸细密的针脚。 见慕锦岁不回应她的话,莫婉琳也有些无奈,女儿这么固执大概也是随了她。 莫婉琳坐在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岁岁,怎么这么瘦了,是娘对不住你,没能护着你。” 说着,莫婉琳便眼眶一热又要落下眼泪。 慕锦岁看不得她哭,反手握住她的手转移话题:“娘,娘亲,春,春桃是怎么回事?” 听到熟悉的名字,莫婉琳明显一怔,她猛地抬头看向慕锦岁,眼中满是惊讶。 “岁岁,你怎么知道春桃的?” 看着女儿清秀的脸庞,莫婉琳忽然想起她上次说的那句救您出去。 她睁大了眼睛:“岁岁,你真的去查当年的事情了?娘不是跟你说千万不要再查了吗,会连累你的啊。” 知道莫婉琳是担心她的安危,慕锦岁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没,没事,娘亲...春桃,出宫,我,在找。” 看到慕锦岁坚定的神色,莫婉琳张了张口,想要劝她放弃的话怎么也没说出口。 她叹了口气,眼中蓄满眼泪。 一方面是心疼女儿为自己东奔西跑,另一方面则是气恼自己没能为女儿做什么反而还只会连累她。 “岁岁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娘不拦着你,可岁岁要答应娘,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无论是谁,都没有你自己重要,明白吗?” 听着莫婉琳的话,慕锦岁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娘,娘亲,别,担心。我,想听,听春桃的事。” 莫婉琳擦了擦眼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提起春桃,她的眼中明显盛满了悲伤与忧郁。 “春桃是我入宫时从家里带出来的,她原本是府中的粗使奴婢,应该做些苦活累活,可我看她年纪小,身形也小小的,就跟主母要了她做自己的贴身丫头,能让她轻松些。” 说到这里,莫婉琳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毕竟被亲近之人背叛心中肯定无法释怀。 “后来主母说嫡姐身体不好,难以进宫选秀,但是莫家的荣誉又不能丢,便将原本是庶女的我以嫡次女的身份送进了宫。春桃作为我的贴身丫头就也跟了过来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直到姣常在有孕来我这里说话,不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端来了那盘下了药的糕点,还在皇上问话的时候一口咬定就是我害了姣常在。” 慕锦岁安静的听着,捕捉到莫婉琳口中提到的莫家主母。 “莫家?嫡,嫡姐?” 莫婉琳听到询问回过神,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女儿说过自己的身世。 “嗯,岁岁还不知道吧,我爹爹也是你的外祖是京城莫家的家主,我是莫家的庶女。” 慕锦岁了然地点了点头,记忆中对这个莫家一点印象都没有,大概是因为从小就没人跟她说过吧。 “那,外祖,对,娘亲,好吗?” 闻言,莫婉琳脸上的表情一僵,垂下眼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莫家将我养大,就已经是极好的了,岁岁,就算莫家人对我不好,我也得感激他们。” 慕锦岁听到这话顿时一头雾水。 什么叫就算对她不好也得感激,这话怎么都不像好话。 看到女儿疑惑的表情,莫婉琳没有解释,只是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站起身走向旁边打开一个红木箱子,从里面翻出一只白玉镯。 “岁岁,这是娘身上最重要的信物,现在娘把它给你,你好好收着。” 莫婉琳边说边将手镯戴在慕锦岁的手腕上。 看着不大不小刚刚合适的玉镯,莫婉琳弯了弯眼眸。 “好了,孩子,快回去吧,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来冷宫,若是想娘了就看看这镯子,定要保护好自己。” 莫婉琳看着慕锦岁,眼中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但她也只能将这种情绪强压下去。 岁岁不能跟她见太久。 慕锦岁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点点头站起身将玉镯收好。 “娘亲,我,我走了,您好,好的,我肯定,救,您出去。” 说完慕锦岁便离开了冷宫,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将狗洞堵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朝着昭阳殿的方向走去,慕锦岁低着头思索刚刚娘亲说的话。 听起来春桃应该和娘亲感情很深厚才对,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春桃指认了娘亲下毒害人呢? 正当慕锦岁沉浸在疑惑中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隐约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救,救命啊...” ------------ 第一卷 第19章 漂亮的小姑娘 听到声音,慕锦岁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定了真的有人在呼救。 慕锦岁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十分不好辨认方向。 她找了好一会才发现那声音是从假山附近传来的。 走近假山,慕锦岁才发现除了那道微弱的求救声还有野兽的低吼声。 她微微一愣,皇宫中还能有野兽? 拨开草丛,慕锦岁顿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纤瘦的少女正被三条烈犬围着堵在假山旁,三条烈犬都压低耳朵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叫声,似乎对少女虎视眈眈。 少女华贵的衣裙上已经有了几道裂口,大概是被烈犬撕咬过的痕迹。她脸上挂着泪珠,一脸的惊惧,手里握着一根细细的树枝正无助地对着那三条烈犬挥舞。 少女余光看到旁边有人来了连忙求救:“救命呀,求你救救我。” 但扭过头看到慕锦岁瘦小的样子,少女眼中明显一愣,她咬唇高声喊道:“你别过来,快跑,这三只狗性子烈,会咬死人的!” 明明自己怕的要死,身上可能已经被狗咬了伤口却还在担心慕锦岁也被这烈犬盯上。 慕锦岁视线落在少女身上,发现她周身萦绕着令人舒服愉悦的浅绿色光芒。 她一挑眉,下意识在心里嘀咕。 【好浓郁的药草气息,这姑娘是郎中?女郎中为什么会在宫里被狗追着咬啊?心地倒是挺善良的。】 慕锦岁拨开杂草走上前,捡起石子朝那三条烈犬丢了过去。 石子砸在地上发出细小的声音,三条狗立马被吸引了视线,转过头朝着慕锦岁看过去,龇着牙凶相毕露。 看的少女一阵紧张:“你别过来呀,它们会咬你的。” 慕锦岁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三条狗的身边,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每只狗的额头上都弹了一下,嘴里还嘀咕着。 “不,不乖,你也不乖。” 原本还呲着牙准备咬人的恶犬顿时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纷纷呜咽着收起尖牙往地上一倒,对着慕锦岁露出了柔软的腹部,臣服撒娇般在她的脚边拱来拱去。 慕锦岁身上带着几分天道灵韵,这灵韵对人间百兽万物都有着本能的威压,让百兽对其亲近又敬畏。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树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腿软的跌坐在地,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半晌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正在给三条乖巧的狗顺毛的慕锦岁询问。 “它,它们,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慕锦岁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我,看,看起来,和善。” 少女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善?和善也不能一下子就逼得三条咬人恶犬翻肚皮讨好撒娇吧。 “你,你为,为什么,被狗,咬?”慕锦岁一边摸着狗的脑袋一边问道。 少女犹豫了一下:“我今日打算在花园看书,嫌宫人们麻烦就打发了他们,自己在亭子里看书,结果这三条恶犬不知道从哪里扑出来咬我,挣脱开后就被堵在这里了。” 慕锦岁眼中划过讶然:“你,你,叫什么?” “我叫,安澜,你呢?”少女思考了一番才回应道。 “慕,慕锦岁。” 听到这个名字,安澜瞬间睁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个痴傻的四公主?”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这样很没礼貌,安澜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抱歉,我不是在羞辱你。” 慕锦岁摆了摆手,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她痴傻的名头满宫上下都知道。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三条大狗似乎是得到了什么特赦一般,夹着尾巴逃走。 看着那三条狗消失不见之后慕锦岁才转头看向安澜:“走了,我,我回了。” 说完扭头离开了这里,独留安澜一个人留在原地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位四公主,似乎与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慕锦岁走在宫道上,并没有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个安澜长得美,是个漂亮的姑娘。 回到昭阳殿之后,慕锦岁没有让人在身边伺候,走进寝宫里关上门喊了一声竹一。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出现,却不是竹一。 “属下竹二见过四公主,公主有何吩咐?” 慕锦岁眉头一挑,对于这个人也不陌生,正是爹爹拨给她四个暗卫之一。 “竹一呢?” “回公主,竹一出宫探查春桃的踪迹还未回来。” 慕锦岁了然的点了点头:“那,那你,知道,莫家,吗?” 竹二拱手行礼立刻回应道:“属下知道,莫家在京城并不算大家族,只不过每代都能出几个小官,也算是清贵人家。如今的莫家家主也不过再朝中任六品官职,因为您母妃当年一事,莫家许多人都不再得皇上重视。” 莫家家主?那不就是她外祖父了? 慕锦岁若有所思,娘亲被打入冷宫这么久,莫家就没有一点反应,而且对她也是不闻不问,但凡有一点关心,她以前都不至于在宫中过得那么艰难。 再加上娘亲刚刚说的话,这让慕锦岁很难对莫家有什么好感,看来莫家也就只是将娘亲当成一个为家族挣脸面的工具罢了。 一旦出事就恨不得彻底和娘亲划清界限。 竹二抬起头看了一眼慕锦岁,心中揣测这位四公主的想法。 竹一走之前可是跟他们都说过了,这位公主与旁人不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让他们大吃一惊。 “行,你,帮,帮我,一个,忙。” 慕锦岁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竹二还在,笑眯眯的看向他。 竹二看着她的笑容,莫名心头一跳。 “公主您说,属下定然万死不辞。” “去,查,娘亲,和...莫家的,关系。不要告诉,我爹。” 竹二愣住当即就要摇头,下一刻却听到。 “不然,就把你,以前,砸了爹爹,的,宝贝...瓷器的,事情,告诉他。”慕锦岁脸上笑容不变,依旧威胁。 竹二浑身僵住,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 这就是竹一说的大吃一惊吗?他失手砸了皇上最爱的瓷瓶这件事明明只有他自己知道啊。 最终在慕锦岁的‘威逼利诱’下,竹二也成功屈服。 ------------ 第一卷 第20章 德妃的邀请 竹二离开后,慕锦岁打了个哈欠,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清了出去。 上床闭上眼睛一觉到第二天天明。 等慕锦岁穿好衣服起床时天已经大亮,她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口清扫的露萤看到她立马笑眯眯的说道:“公主您醒了呀,苏嬷嬷刚还说该叫您起来了呢。” 看到她略显杂乱的头发时,露萤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那奴婢为您梳头吧。” 慕锦岁打着哈欠点了点头:“饿,饿了。” “小厨房已经将早膳备好了,公主,奴婢给您梳完头发就可以用膳。” 露萤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去洗手,走进殿内拿起木梳动作轻柔的为慕锦岁挽发。 露萤瞧着年纪小,可挽发的手法却十分娴熟。 慕锦岁一头柔顺又厚重的黑发在她手中很快被挽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好,好看,真,真厉害。”慕锦岁忍不住感叹。 闻言,露萤笑得更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公主您言重了,奴婢手笨,不会太多的发髻,奴婢把早膳给您端进来。” 慕锦岁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叫住了她。 “对,对了。你知道,今,今天,有个,女官...与,百官比试...吗?” 露萤愣了一瞬连忙回应道:“知道呀公主,那件事闹得前朝后宫都风风雨雨的,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比,完了,吗?如何?”慕锦岁看着她问道。 心中还是有些好奇,温婉娴以一己之力与文武百官比试,这件事本身就还很让人在意。 听到慕锦岁询问,露萤的眼睛里一下子堆满了崇拜,语气中也满是对温婉娴的敬佩。 “公主,温姑娘简直太厉害了!听说她今日在朝堂上舌战群儒,面对百官的出题,她愣是一点下风都没落,无论是什么诗词答对还是朝臣提问,她都对答如流,让原本对她有质疑的人全都闭上了嘴,而且还得到了丞相大人的赏识,听说下朝之后丞相大人还亲自邀请温姑娘去丞相府做客了呢。” 慕锦岁心下了然,对于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 温婉娴身上那么重的官运,就算现在磨难多多最后也肯定会成为朝臣。 只是听着露萤的描述,慕锦岁忽然感觉热血沸腾的。 “这,这样,那,很,厉害。” 露萤用力地点了点头:“真的很厉害,奴婢就觉得温姑娘特别厉害,身为女子却有胆做官,还与文武百官比试而且也不落下风。” 看着露萤一脸崇拜的样子,慕锦岁有些想笑。 注意到自家公主的笑脸,露萤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奴婢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把早膳端来。” 说完就跑了出去。 用完早膳之后,慕锦岁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晒太阳,心中思考着娘亲的事情。 正当她迷糊犯困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前飘来一阵风,撩起眼皮一看才发现竹一穿着一身黑衣单膝跪在她身前。 “属下见过公主。” 看到竹一,慕锦岁顿时精神了起来。 不等她发问,竹一便已经开了口:“回公主,您让属下办的事已经查清,春桃回了家乡,属下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街上卖瓜果。” 慕锦岁眉头一挑,没想到竹一这么快就找到了春桃。 “她,人呢?” “回公主,属下已经将人带回来了,安置在了偏殿。” 竹一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语气中染上了几分疑惑:“只是属下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抗挣扎,反而...反而很,呃,主动跟属下回宫。” 听到这话,慕锦岁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很想回宫?春桃背叛了娘亲,应该很害怕宫中来人找她才对啊,怎么会很想回宫呢?】 慕锦岁心中对于当年的事情越来越疑惑,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站起身:“我,去,去看看。” 走出寝宫却正好与清禾迎面撞上。 清禾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公主,德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说是德妃娘娘想请您过去喝茶。” 闻言,慕锦岁顿时愣住。 【德妃?就是那个家世显赫的将门之女?听说她父亲是武将出身,几十年前平定边疆战乱有功,家族里的男丁几乎每个人都有战功在身,京城五大家族之一的薛家。】 她对于德妃的印象也就这么多,她跟德妃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今日偏偏邀请她去宫中喝茶? 是真的喝茶,还是像喻嫔一样为了找茬? 如果和喻嫔一样是为了给她找事情,那可棘手了,毕竟喻嫔跟德妃简直无法比拟。 慕锦岁思绪纷飞,思考着德妃找她是好事的可能性。 清禾打量着慕锦岁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德妃娘娘宫中的掌事崔嬷嬷还在殿外,您要见见吗?” 慕锦岁回过神:“嗯,见,见吧。” 她坐会凳子上,将春桃的事情暂时搁置。 片刻之后,一位与苏嬷嬷年纪差不多的老嬷嬷走了进来,神色恭敬地对着慕锦岁行礼。 “老奴见过四公主,奴婢这个时候来叨扰公主,还请公主恕罪,只是德妃娘娘想请您过去喝杯温茶。” 崔嬷嬷语气恭敬,没有半点轻视与不耐烦。 这让慕锦岁稍稍放心了一些,看起来应该不是找事的? “德,德妃,娘娘...找,我,喝茶?” “回公主,是,德妃娘娘感激您对二公主有恩,今日特让老奴来请您过去喝茶说说话。” 听到这话,慕锦岁更是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对二公主有恩了?她甚至连二公主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在她的记忆里这位公主几乎就没怎么露过面,跟她也没什么交集。 她怎么会对二公主有恩呢? 崔嬷嬷也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催促慕锦岁,只是恭敬的弯着腰等待着她的回应。 片刻之后,慕锦岁站起身。 “既,既然,是娘,娘娘,好意...那,便,去吧。” ------------ 第一卷 第21章 原来她是二公主 慕锦岁跟着崔嬷嬷去了钟粹宫,一路上她都在疑惑这个二公主是谁,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与二公主有交集的。 不过想了一路也没得出结论。 崔嬷嬷带着慕锦岁进入内殿,对着坐在椅子上那个穿着华贵锦裙的女子恭敬行礼。 “老奴见过德妃娘娘,四公主已经带到。” 德妃立马站起身走上前热络的一把握住慕锦岁的手拍了拍,英气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就是锦岁啊,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来来,快坐,本宫今日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多谢你救了本宫的孩子,若是没有你,那孩子指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呢。” 她边说边拉着慕锦岁坐下。 慕锦岁被她这热络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不适应,没想到这位德妃娘娘一点架子都没有,浑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 “娘,娘娘...” “来人,快给四公主上茶,这是今年新的龙井,味道好着呢,锦岁你快尝尝,若是喜欢本宫就让人给你宫里送些过去。对了,听闻皇上给你换了住处?昭阳殿可是个好地方,太阳照得暖洋洋的,不错不错,锦岁你怎么不说话呀?” 德妃笑眯眯地看着慕锦岁,对于这个救了自己女儿的丫头越看越喜欢,就是感觉话太少了。 【德妃娘娘,您信不信但凡给我一个气口,我就能插句话,这位娘娘也太健谈了,根本插不上话啊,本来我说话就不利索。】 慕锦岁憋得脸通红,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自己说话太慢了,没等说完两个字呢,德妃的下两句话都飞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德妃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围。 刚那是什么声? 坐在一旁身着浅色锦裙的妇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宁,你说话太快了,叫四公主怎么插话啊?你这说话快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慕锦岁回头看了那位妇人一眼,眼中划过同意。 德妃娘娘说话确实嗷嗷快。 德妃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是本宫说话快了吗?晚玉,你不说本宫还没觉着呢。对了锦岁,光顾着说本宫,忘记给你介绍这位了,她是本宫的好友,宋家嫡女宋晚玉,如今也是吏部侍郎的夫人。” 慕锦岁愣了一下。 【宋家?也是京城五大家族之一的家族,百年书香门第,家族底蕴深厚啊,怪不得这位夫人气质这样温柔,没想到这两位竟然是好友。】 宋晚玉看向慕锦岁的眼中多了几分讶然。 难道这奇怪的事情是这位四公主发出来的?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丫头,却被慕锦岁手腕上的白玉镯吸引了视线。 宋晚玉瞬间睁大了眼睛,眼底浮现出震惊的神色,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白玉镯,一时间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锦岁没有注意到宋晚玉的眼神,转过头看向德妃:“娘,娘娘...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与,二公主...有恩。” 听到这话,德妃也是一愣。 “啊?可她跟本宫说你们昨日才见过呀,崔嬷嬷,去把公主请来。” 昨日才见过? 慕锦岁心中更加疑惑。 不等崔嬷嬷出去就听到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母妃,我在。” 慕锦岁转头看过去,一张清冷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她昨天顺手救的那个漂亮姑娘吗! 慕安澜看着慕锦岁惊讶的表情,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这个四妹妹昨天没有认出她来。 “妹妹昨日走得急,我就知道你肯定没认出来我。” 慕安澜声音中带着笑,衬得她那清冷的面庞都温和了几分。 听到这话,慕锦岁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昨天觉得只是顺手救了个人,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二姐。 德妃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慕锦岁,顿时明白过来,丝毫没有端着架子哈哈大笑了几声。 “原来是锦岁不认识澜儿啊,不过也是,澜儿不常在宫中走动,锦岁不认得也情有可原。锦岁啊,本宫听澜儿说,你昨日空手就降服了那三条恶犬?真不错,颇有本宫当年驯服烈马的样子,本宫就喜欢这样的人,等下次秋狩,本宫带你骑马好好玩玩。” 德妃满脸笑意,看向慕锦岁的眼神愈发喜爱。 这丫头瞧着干净,还有本事,她就爱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慕锦岁连连摇头:“不,不是...只,只是巧合,而已。” “那一般人还没有这样的巧合呢,日后若是有空就来找本宫说说话,锦岁与澜儿年纪相仿,日后多走动走动也好。”德妃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和。 站在她身后的崔嬷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慕锦岁。 德妃娘娘可不是随便亲近别人的人,如今怎么偏偏对这位四公主这样温柔?难不成就因为她救过二公主? “母妃,您别这样,小心吓着妹妹。” 慕安澜知道自家母妃性格其实有多跳脱,有些无奈的说道,伸手将慕锦岁拉到自己身边。 “不过母妃有一句话说的也对,你我年龄相仿,日后我要是多去找你,妹妹可不要嫌我烦。” “不,不会。” 慕锦岁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善意,有些无措地开口:“姐,姐姐。” 慕安澜被她这一句姐姐叫的心头发软,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原来怎么没发现这个妹妹这么可爱呢。 看到她们和睦相处的样子,德妃眉眼弯弯:“不错,锦岁啊,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本宫。” 慕锦岁又多坐了一会才从钟粹宫离开,她站在宫道上抬头看着暖阳,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转头看着露萤呆呆的开口:“她,她们,好,活泼。” 慕锦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的事情,只能找了一个比较符合的词。 露萤看着自家公主呆愣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涩。 四公主从小因为心智不全不知道在这宫中受了多少刁难羞辱,现在遇到了一点温暖便不知所措了。 慕锦岁整理好心情准备回昭阳殿的时候,忽然被一道声音叫住。 “四公主,留步!” ------------ 第一卷 第22章 奇怪的侍郎夫人 慕锦岁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发现是宋晚玉追了出来。 她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位侍郎夫人忽然叫住她是何意。 宋晚玉走到慕锦岁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尤其是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很久。 直到慕锦岁快忍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她才说了话。 “四公主,可否让我瞧瞧您手腕上的那只白玉镯?” 慕锦岁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桌子,那是她娘亲亲手戴在她手上的,宋晚玉为什么对这镯子这么感兴趣? 【难不成是看上这玉镯料子珍贵想要走了?】 慕锦岁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一时间没有回应宋晚玉。 听到这声音,宋晚玉眼中明显闪过讶然神色。 果然刚刚在德妃寝宫里听到的声音与四公主有关。 知道了慕锦岁的担心,宋晚玉连忙解释道:“公主放心,我就是拿来看一看,这玉镯做工精致,与我宋家的工匠手法很是相似,所以我才好奇,不知公主能否将玉镯交于我瞧瞧?” 慕锦岁抬起手试了试发现取不下来,伸出手腕:“这,这样,看吧,摘不,下来。” 宋晚玉连忙低头仔细端详那只镯子,不多时眼中便彻底被震惊的神色占据。 她激动地一把抓住慕锦岁的手腕,半晌说不出话,只是手指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看到宋晚玉这样失态,慕锦岁更加疑惑。 不过是一只镯子,身为京城名门望族的嫡女,朝中重臣的夫人,不至于看见一只镯子就这么激动吧? 片刻之后,宋晚玉才调整好情绪,只是依旧抓着慕锦岁的手腕没有松开。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颤抖:“敢问四公主,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只镯子?” “是,我,娘亲的。”慕锦岁如实回应道。 她现在愈发觉得这位侍郎夫人奇怪,一只镯子为何能让她如此激动。 “娘亲?” 宋晚玉明显愣住,脑中思索顿时想到了那位被打入冷宫的废妃。 难不成... 慕锦岁抽回手腕垂在身侧,衣袖遮住了做工精致的玉镯。 “可,还,有,有事?” 宋晚玉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举动。 “多谢四公主,叨扰了。” 听到这话,慕锦岁微微颔首:“那,我,便回了。” “恭送公主。”宋晚玉福了福身,眼神复杂的看着慕锦岁离开的背影。 这位四公主,莫非真的与她宋家有关系? 她刚刚仔细瞧过了,那只镯子内侧分明刻着宋家族徽的纹路。 宋晚玉站在那里思索了很久才离开。 “兰儿,回宋府,我的这件事跟爹爹说说。”说完便带着自己的婢女径直出了宫,直奔宋家。 慕锦岁倒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昭阳殿却发现众人神色紧张。 见慕锦岁回来了,清禾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公主,皇上过来了,正在殿内等您,都等了好一会了。” 听到这话,慕锦岁微微一愣,抬脚走进内殿。 一进屋就看见自家爹爹坐在凳子上正喝着茶。 慕临泽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回来了?昨日的事情朕听说了,你与澜儿年纪相仿,多在一起走动走动也好。” 对于慕临泽通晓后宫中的事情,慕锦岁没有一点惊讶。 爹爹毕竟是皇上,后宫之中肯定也安插了眼线。 拨给她的竹一几人其实也是安在她身边的眼睛,如果不是她知道竹一竹二的秘密,怕是行踪早就被爹爹摸清楚了。 “嗯,姐,姐很,好。” 听到慕锦岁的评价,慕临泽没有多说什么。 慕安澜从小养在德妃身边,耳濡目染学得一身规矩礼数,性子温和谦卑,是他几个孩子里比较省心的丫头。 锦岁与她接触,慕临泽倒是不担心什么。 况且他今日来也不仅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锦岁回来了,小德子,传膳吧,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慕临泽瞥了一眼小德子。 小德子连忙弓着腰连连称是。 下一刻,端着各色菜肴的宫人鱼贯而入,香气瞬间铺满房间。 慕锦岁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她就早上吃了些东西,到现在也确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看到这些菜肴,顿时更加饥饿。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事,自家爹爹在这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跟她一块吃饭? 慕锦岁现在觉得这宫中的人似乎都很是奇怪。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见慕临泽动筷子后自己也埋头吃饭。 见慕锦岁顾着吃饭,慕临泽眼中闪过一丝温和,装作不经意间提起政事。 “小德子,北地旱灾严重,从国库拨下去的赈灾银和赈灾粮到哪了?” “回陛下,徐大人今早就传了信回来,说是已经近北地了,再得七日即可送至银粮。”小德子恭敬的回应道。 慕临泽应了一声,余光瞥向自家闺女,暗自竖起耳朵听着,不知道她如何看待这件事。 北地旱灾已久,国库空虚却也拨出了一部分赈灾粮救济北地灾民。此事事关前朝稳固,慕临泽很是重视。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天灾?啊,想起来了,好像就是因为这次灾情导致地方动乱,朝政根基动摇,五年后的灭国跟这次天灾脱不开关系。】 慕锦岁低着头吃饭,心中思绪万千,暗自思索该怎么挽救自家爹爹逐渐倾塌的王朝。 毕竟若是慕临泽国都被破,那她的躺平生活不就更没希望了? 她还指着爹爹身上的功德稳固神魂呢! 想到这里,慕锦岁更是忧心忡忡。 她没注意到一旁的慕临泽听到这些话之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此次天灾会动摇朝廷的根基?甚至还与五年后的灭国有关系?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慕临泽心头发颤。 决不能让祖宗基业毁在自己的手中! 慕临泽眼神变得凌厉:“小德子,加派人手,前往北地护送银粮,万万不可出差错!” 小德子也知道事态严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忙应和。 【加多少人手都没有用,毕竟那位漕运总督就是个大贪官嘛,现在拨下去的赈灾银估计有一多半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了吧?】 ------------ 第一卷 第23章 审问春桃 此话一出,慕临泽顿时愣住。 漕运总督是贪官? 这怎么可能,这个官职上的人是他亲自挑选的重臣,怎么可能会克扣赈灾银! 慕临泽打心底里不相信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得力干将会私自昧下赈灾银,那可是北地百姓赖以生存的救命银子啊。 【爹爹虽然身怀前世大功德,可气运太低了,身边吸引了无数小人奸佞。这个徐大人就是奸臣之一,借着漕运总督这一重要官职勾结地方官垄断航道,对往来的商船加收“过路费”,每年赚得盆满钵满,对爹爹却放肆隐瞒,谎称商贾不景气。】 慕锦岁愤愤地咬了一口肉,心中一个劲地吐槽这个徐大人的事迹。 听到这些话,慕临泽完全傻了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重臣竟然背着他的干了这么多好事。 他先前还想不通为何商贾之风低迷,百姓都不愿意从商,原来是这里出了岔子。 慕临泽根本不敢想,若是这么重要的官职上安了一个贪官,将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若是百姓因为这个贪官而对他这个君主怨声载道,那国之将倾乃是必然啊! 慕临泽神色凝重,心中思虑了很多。 不管锦岁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都不能马虎了,无论是私加过路费还是克扣赈灾银。 “小德子,回养心殿,即刻传丞相,太师进宫议事。” 他站起身,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凛冽气势。 看来朝廷中的蛀虫太多,都蒙蔽了他的眼睛,他倒要仔细查查,这些好臣子们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 “锦岁,朕还有政事商议,你慢慢用膳吧,有什么事就让下人来找朕。” 说完不等慕锦岁回应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昭阳殿,直奔养心殿。 小德子也慌慌张张地跟了出去,他立刻就得去请丞相等人进宫。 看着慕临泽的背影,慕锦岁还没反应过来。 爹爹这忙成这样还要专门抽出时间来陪她用膳吗? 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睛便没再多想,而是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直到吃得肚皮圆滚滚才满足的打了个嗝,露萤清禾走了进来看到慕锦岁吃饱了肚子才着人撤下盘子。 休息了好一会慕锦岁才叫来露萤。 “去,偏殿,把那,那个春桃,叫来。” 露萤点点头,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将春桃带进殿内。 慕锦岁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瘦小宫女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注意到春桃的右腿似乎有些跛。 春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慕锦岁行了大礼:“奴婢见过四公主,公主千岁!” “起,起来,我,问你,些话...如实回答。”慕锦岁摆了摆手,对于这样的跪拜礼有些承受不来。 春桃依旧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慕锦岁又飞快的低下头。 “是,公主尽管问,奴婢定然说实话。” 看着春桃老实的样子,慕锦岁眉头一皱,怎么都没法将她与叛主的恶人联系在一起。 “我,问你,当年我,母妃,真的...给姣常在,下药了吗?” 听到慕锦岁提起当年的事情,春桃浑身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死死咬唇没有说话。 慕锦岁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与,母妃从小,一同,长大,为何站,站出来,指认她?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看不惯?母妃,待你不好吗?” 慕锦岁语气中没有质问,只是想不明白作为娘亲的贴身丫鬟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站出来。 春桃身体抖得更厉害,她下意识反驳:“不是的,公主,小姐待我极好。” “那,是为何?” 听到她的话,慕锦岁更加不解。 片刻之后,春桃躬身低首连连磕头,满脸泪水:“是奴婢对不住小姐,是奴婢害了小姐啊。” 脑袋撞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慕锦岁吓了一跳连忙让露萤拦住她,生怕她太用力直接把自己撞晕过去。 慕锦岁完全想不明白春桃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自己站出来指控娘亲下毒害人,现在却主动跟竹一回宫见她还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你,说话,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桃额头通红,眼泪蓄满眼眶:“是奴婢对不住小姐,小姐是清白的,她没有做那些腌臜事。小姐从小心善,怎么会做出那样害人子嗣的事情啊!” 慕锦岁神色一凛,当年的事情果然另有隐情。 “怎么,怎么回事?” 春桃压下心头悔恨,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缓缓开口说起当年那件事。 “是姣常在,姣常在让人绑了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指认小姐给她下毒。奴婢从小与弟弟相依为命,弟弟身体从来就不好,被姣常在的人关起来之后更加病重,奴婢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已污蔑小姐。可那姣常在心狠手辣,竟然瞒着奴婢,弟弟高热不退姣常在怕事情败露不让郎中医治,最后弟弟活活烧死。等奴婢知道的时候小姐也已经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春桃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想到自己病逝的弟弟,脸上愤恨之情根本掩盖不住。 “是奴婢做错了,害了小姐也害了弟弟。后来奴婢偷听到姣常在与太医说话,这才知道姣常在那一胎根本就生不下来,只是想拉小姐做垫背的。小姐被打入冷宫后奴婢想要弥补,可奴婢人微言轻根本见不到皇上,姣常在派人将奴婢赶出宫还下令要杀人灭口,是奴婢命大,断了条腿却苟活了下来,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小姐鸣冤,奴婢想赎罪啊。” 春桃泪流满面,瘫软在地,心中无比悔恨。 慕锦岁静静地听完一切,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为什么春桃当初站出来指认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娘亲,为什么春桃不躲避竹一主动地回宫,为什么她的右腿是跛的。 一切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在听到春桃说她弟弟因为高热不治身亡的时候,慕锦岁心中的愤怒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 第一卷 第24章 如流水一般的赏赐 殿内安静,只有春桃的抽泣声响起,慕锦岁过了好一会才平复好心情。 她看向春桃的眼神中染上了几分悯然,春桃也是个可怜人,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被姣贵人视如草芥,被迫背叛了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小姐最后还被打断了腿驱逐出宫,日日夜夜受着良心上的折磨。 想到这里,慕锦岁更觉得心涩。 她身为锦鲤之躯,天生就能更敏锐地共情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原本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慕锦岁或许还有些怨恨春桃,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着姣常在冤枉自己的母妃,可现在真正明白了原因,她反而有些同情春桃。 “罢,罢了,你,别哭。” 慕锦岁缓缓开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才看向春桃:“你在,我宫中,休息,可愿日后,为我母妃,平反冤情?也为,你弟弟,鸣冤。” 听到这话,春桃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她对着慕锦岁重重的磕了个头。 “奴婢愿意!奴婢就是死也甘愿为小姐证明清白,也想为弟弟讨回公道。” 听到那声闷响,慕锦岁吓了一跳。 连忙摆手让清禾带她下去处理额头上的红痕,别没等为弟弟鸣冤呢先给自己嗑得脑袋神志不清了。 等她们离开之后,殿内就剩下慕锦岁一个人。 她放松下来,低着头思索刚刚知道的一切。 春桃说娘亲是清白的,姣常在那一胎本来就生不下来,找个人嫁祸是为自己生不下来的孩子找个借口而已。 慕锦岁皱了皱眉,既然姣常在提前知道孩子生不下来,那必然有人帮着她出谋划策,而且一个小小的常在真的能将这么大的事情瞒住吗? 她心中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为姣常在诊断出孩子生不出的那位太医。 只要那位太医承认,娘亲的冤情就一定能洗干净。 也一定为春桃枉死的弟弟讨回公道。 想到这里,慕锦岁不再犹豫:“竹一。” 竹一从阴影处走出来,对着慕锦岁恭敬的行礼。 “属下见过公主。” “你,去查,春桃说,说的太医。” 慕锦岁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竹一:“把,你的,夫人...带来,让我,看看,我帮你,救她。” 听到这话,竹一明显愣住。 他没想到四公主真的还记得要帮他救琴儿的话,而且竟然真的这么快就要兑现。 他心中对慕锦岁的感激顿时又多了几分。 竹一顿时躬身行大礼:“属下叩谢公主隆恩。只是琴儿身子实在太弱,没法进宫,属下斗胆恳请公主,劳您出宫瞧瞧琴儿的病。” 说着便对慕锦岁叩首。 慕锦岁有些讶然,这位姑娘已经病到这种境地了吗? “好,那,那便再,过几日,娘亲的事,解决了,我去。” 得到慕锦岁的承诺,竹一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谢恩。 “谢公主,公主仁心,属下定当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属下这就去查太医的下落。”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愿意相信这位明明被满宫里称为傻子的四公主,但看到公主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觉得琴儿的病一定能被治好。 为了琴儿,无论什么样的法子他都愿意试试。 竹一恭敬地躬身行礼后便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等竹一离开后,慕锦岁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她目光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夜很快过去,慕锦岁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 被露萤拉着梳完头之后用了早膳,本想出门晒晒太阳,却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拖着不利索的腿正在扫地的春桃。 慕锦岁愣了一瞬:“你,不用,做这些。” 听到慕锦岁的声音,春桃抬起头看过去,经过一夜她早就平复好了心情。 春桃看着小姐的女儿,她心中的愧疚就不受控制地放大。 “奴婢见过公主,只是些洒扫粗活,公主就让奴婢做吧,是奴婢害了小姐,也害了您。” 春桃的声音到后面逐渐低了下去。 一想到公主是因为自己才没有娘亲陪伴,她就更加难受羞愧。 看到她不安的神色,慕锦岁也明白了过来。 “不,不用,你来,和我...说说娘亲,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慕锦岁坐在露萤搬来的凳子上晒着太阳,感觉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听到这话,春桃愣了一瞬连忙点头:“是,公主想听,奴婢都说。” 说完便走到慕锦岁身边,回忆起莫婉琳小时候的事情。 “小姐也是苦命人,从小在莫府也不得宠,一直养在妾室膝下,一年也见不到老爷几次,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嫡子嫡小姐,等到了小姐这里就也不剩什么了。再加上小姐性子静,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那更受冷落。” 春桃叹了口气,是真真心疼自家小姐。 “直到后来宫中选秀,嫡女不愿意入宫受约束,老爷这才想起了小姐,给了小姐一个嫡次女的身份便将她送进了宫,这么多年来几乎没问过小姐的处境,就连当年小姐生下公主您的时候,老爷夫人都没进宫来看小姐一眼,就送了些不轻不重的东西过来。” 慕锦岁安静地听着,她猜到莫家人对娘亲不重视,可确实没想到会轻视到这个地步。 她皱起眉,虽然庶女确实不受重视,可就连生了孩子都不愿意进宫看看,真有这样的父母吗? 春桃还在耳边絮叨着莫婉琳小时候的事情,慕锦岁却什么都没再听进去,一直在思索着莫家。 接下来的几天,慕锦岁都没有走出昭阳殿,整日里不是晒太阳就是拉着春桃听娘亲小时候的事情。 自从上次与慕锦岁一同用过午膳,慕临泽就没有再踏入过后宫,只是派了小德子来给慕锦岁送了许多赏赐。 各种金银首饰名贵衣料如流水一般地送进昭阳殿,苏嬷嬷和露萤一天到晚都在清点数量。 其中最名贵的当属南玄国来的烟云黛,听说这种描眉黛颜色清浅却不易掉色,里面加了南玄国特产的珍珠粉,味道清香颜色极为漂亮,制作工艺也十分精巧,一年也出不了多少。 今年的烟云黛根本分给任何嫔妃,直接全都送到了慕锦岁这里, 如此举措惊动了各宫妃嫔,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慕锦岁这个傻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引得皇上如此喜爱。 ------------ 第一卷 第25章 二姐跟爹爹真像 慕临泽将所有烟云黛都赏给了慕锦岁的消息很快在后宫中传开,大家都开始重视这位四公主,甚至已经有人打算去昭阳殿见见慕锦岁。 慕如雪还是因为早起梳妆的时候得知烟云黛都用完了,她问了身边的婢女为何没有补上,这才知道今年的烟云黛竟然都到了那个傻子手里。 气得慕如雪当场砸碎了好些名贵瓷器。 “这个小贱人!一个脑袋傻的东西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的东西!连本公主的东西都敢抢,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慕如雪咬牙切齿地捏紧了衣角。 先前的烟云黛明明都是送到她这里的!凭什么今年竟然都给了那个傻子! 让那个贱人住昭阳殿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敢跟她抢东西,这还了得? 想到这里,慕如雪心中愈发愤恨,啪的一声拍桌而起。 “来人,去昭阳殿!” 说完便带着贴身婢女气势汹汹的去了昭阳殿。 慕锦岁正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慕安澜在她身边坐着安静的看着医书。 两人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春桃做的桃花酥,春桃的手艺简直没得说,慕锦岁一口气吃了半碟子糕点还有些意犹未尽。 要不是苏嬷嬷过来劝她不能吃太多肚子会不舒服,她肯定能把那一盘子都吃掉。 慕安澜笑盈盈的看着主仆两人的拌嘴,心中只觉得无比安宁。 正当慕锦岁思索要不要趁嬷嬷不注意再去拿一块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叫嚷的声音。 “慕锦岁!你给我出来!” 慕锦岁循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慕如雪带着几个宫女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原本守在昭阳殿外的洒扫小宫女根本阻拦不住。 “四公主,奴婢们拦不住三公主...” 慕锦岁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就慕如雪这骄纵的性子,估计也就皇后和爹爹能拦了吧。 “你,有,什么,事?” 听到这话,慕如雪心中的怒气更甚,抬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傻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父皇突然开始重视你了?竟然把原本属于本公主的烟云黛都给了你,简直是浪费!赶紧把烟云黛给我,你这脑袋痴傻的人不配用。” 慕锦岁顿时皱起眉,眼神变得凌厉。 “难道,你配?” “本公主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你个傻子竟然敢跟本公主这么说话。” 慕如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原先胆小怯懦的慕锦岁现在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简直是反了天。 “那,为什么,爹爹给我,不给你?” 慕锦岁上下扫了她一眼,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慕如雪暴跳如雷。 “小贱人,竟然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慕安澜原本进了殿内寻自己带来的书,刚走出来就听到慕如雪这粗鄙不堪的侮辱,秀气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厉声呵斥道:“放肆,如雪,这就是你对妹妹该有的态度吗?你的礼节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慕安澜平时瞧着温柔安静,生气起来却与慕临泽很是相像。 慕锦岁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有些欣喜。 没想到慕安澜竟然在这里,慕如雪明显愣住,神色慌张了一瞬。 她对于这个出身尊贵的二姐还是有些忌惮的。 “二姐,你怎么在这?”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慕安澜依旧皱着眉,先前她只是听说这个三妹妹骄纵跋扈,但一直不曾见过,没想到今日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心中对于慕如雪的印象愈发不好,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厌恶了几分。 慕安澜走到石凳边坐下,撩起眼皮看向慕如雪,周身萦绕着威严气势。 她养在德妃膝下,自然见过德妃处置下人的样子,耳濡目染下公主的气质浑然天成。 “那烟云黛是父皇赏赐给锦岁的,你既然生气怎么不去找父皇?偏偏来欺负锦岁,莫不是知道锦岁性子软,故意的?若是我今日不在这里,你难不成还要让人动手抢吗?平日里嬷嬷教的规矩呢,都忘干净了?皇后娘娘那样大度温柔,怎么你却半点都学不来?” 听到这话,慕锦岁忍不住偷偷笑。 二姐这嘴皮子好厉害,训斥着慕如雪还顺带着夸了几句皇后,就算传出去皇后想为慕如雪撑腰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慕安澜年岁比慕如雪大,说教几句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还对皇后夸赞,谁能挑出一点错? 慕如雪的脸色一变,显然也听出了慕安澜的意思。 “我没有!二姐,你怎么这么偏袒这个傻子!明明那些东西都应该是我的啊。” “住口!你怎可张嘴闭嘴都是污秽之词?什么叫我偏袒锦岁,就算先前父皇宠爱你,将烟云黛赏赐给你,今年为何不能赏给锦岁?难不成这宫中的赏赐都应该是你的吗?” 慕安澜见她依旧一口一个傻子,顿时更加生气,站起身护在慕锦岁身前厉声呵斥。 慕锦岁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恍惚了一瞬。 原来坚定地被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慕如雪听到这话,顿时咬牙怨恨地看了一眼慕锦岁。 真是晦气,偏偏赶上二姐在的时候,这个傻子,到底什么时候跟二姐关系这么好了? 二姐不是不喜与人相处吗,平日里都应该待在寝宫不出来才对啊。 慕如雪此刻恨不得冲上去把慕锦岁掐死。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傻子!竟然敢让她这么丢脸! 注意到慕如雪的视线,慕锦岁抬头看过去,脸上温润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 “我,心不傻,你,心是脏。出去,再来,就揍你。” 闻言,慕安澜愣了一瞬,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被她这话逗乐,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慕如雪瞬间睁大了眼睛:“你难不成还敢让人轰我出去?” 慕锦岁摆了摆手,露萤与清禾便纷纷上前,面无表情地靠近慕如雪。 清禾语气平平的开口道:“二公主请吧,我们公主不喜欢您,奴婢们动手就失了您的脸面了。” 慕如雪一脸愤恨,怨毒的看向慕锦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门外的一道男音打断。 “四妹妹好大的架子,竟然还敢与你姐姐动手?” ------------ 第一卷 第26章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听到这声音,慕锦岁抬头看过去。 身穿天青色暗纹锦袍的少年皱着眉走进来,一脸不悦的看向慕锦岁。 “从前怎么不知,四妹妹脾气这样大?如雪不过是几句话说得不合适,你竟然让下人们轰她出去?成何体统,宫里的规矩四妹妹也不管了吗。” 慕锦岁看着眼前这个张口就是斥责的少年微微一愣,上下扫了他几眼,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份。 能这么维护慕如雪的,除了这个糊涂蛋二哥慕镜庭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 慕锦岁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时间没有说话,倒是她身边慕安澜冷着脸率先开了口。 “是她莽撞无礼地冲进昭阳殿,张口闭口都是污秽之词,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锦岁没规矩了?” 慕镜庭依旧皱着眉,视线扫过慕安澜的脸。 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这个几乎不怎么露面的二妹妹竟然也也在。 碍于她母妃的地位,慕镜庭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语气依旧强硬。 “就算如雪一时糊涂失了礼数,那四妹妹也不该让人轰她,如雪可是公主,这样被下人轻贱,传到母妃那里也不好听吧,想来二妹妹应该也不想给德妃娘娘添麻烦吧?” 慕镜庭乃是皇后所生,从小养在皇后膝下,在宫中是出了名的护着慕如雪这个同母生的妹妹。 他话里话外都是威胁慕安澜不要多管闲事,甚至直接搬出皇后的名头想让慕安澜知难而退。 慕安澜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眉头一挑丝毫不给他面子回怼道:“这怎么能叫给母妃找麻烦,我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若是今日我真的不管锦岁,任由你们欺负她,母妃知道才定然会罚我不辨是非,这件事就算闹到父皇和皇后娘娘面前我也是有理的,二哥,你觉着呢?” 她最后这声二哥声音极重,满是对慕镜庭威胁的不屑。 听到这话,慕锦岁才回过神,看向自家姐姐的背影,眼底有些许的惊讶。 大抵是因为德妃的家世足够显赫,二姐从小就受着德妃的教诲,明辨是非的同时也有着足够的底气。 慕镜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二妹妹竟然这么难缠,几句话就把他推到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他今日也不过是正好想找如雪说些事,结果听说如雪来了昭阳殿,怕她受欺负才过来想为她撑撑腰,却没想到被慕安澜说的哑口无言。 刚到昭阳殿就听到慕锦岁说让人把如雪赶出去,他一时气急便直接冲了进来。 一旁的慕如雪见二哥落入下风,阴狠的看了一眼慕安澜,随后脸上却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伸出手扯了扯慕镜庭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委屈:“二哥,算了,我不过是听说父皇将烟云黛都赏给了四妹妹,心中羡慕才想着过来与四妹妹商量能不能分我几支,可四妹妹不愿意就算了竟然还让下人们轰我出去,二姐不管就算了还这么向着四妹妹说话。算了,二哥,我们回去吧,是我太莽撞惹了妹妹不高兴,失了脸面也是我的错。” 慕锦岁扯了扯嘴角,心中再次刷新了对慕如雪的认知。 这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啊,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她自己变成了受害者的样子,要不是刚刚亲眼看到她那样骄纵跋扈的样子,慕锦岁还真要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负她了。 慕安澜显然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愣住了,她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快的转变情绪,刚才不是慕如雪指着鼻子骂人呢吗? 她回头看向慕锦岁,发现自家妹妹也一脸的无语。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与嫌弃。 慕镜庭一听这话还真的以为慕如雪受了大委屈,立马满脸怒容地看向慕锦岁,厉声喝道:“混账,你们竟然敢这么欺负如雪,真以为宫中无人了吗,我定会将今日之事禀告父皇,让父皇来做决断!” 慕锦岁看着这样不辨是非的二哥,深深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愤怒,反而对他生出了些许的怜悯。 还以为自己主持了公道的慕镜庭听到这声叹息,顿时觉得被羞辱了一半,当即皱着眉想问她为什么,却在下一刻听到一道声音。 【这个糊涂蛋,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一口一个母妃妹妹的叫得亲热,其实连自己的亲娘都认错了,还美滋滋地觉着自己大义凛然呢。啧,真是可悲,就是可怜了他的亲娘,还以为儿子真的夭折了,其实是慕镜庭刚生下来就被皇后身边的亲信抱走,却对他亲娘说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 慕锦岁在心中嘀咕,满是对慕镜庭亲生母亲的唏嘘。 她的声音落下,空气变得静谧,每个人都神色各异的看着慕锦岁。 尤其是慕镜庭,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 刚刚那声音说的一番话,完全将他震得动弹不得。 什么叫连亲娘都认错了,难道皇后娘娘不是他的生母吗?这怎么可能!他从有记忆起,身边所有人都说他的母妃是皇后娘娘啊,这怎么会有错。 还有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是这个四妹妹的心里话吗?为什么她知道这些事情? 一连串的疑问从慕镜庭的脑海中蹦了出来,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抓着慕锦岁问个清楚。 慕镜庭现在脑袋很乱,根本顾不上帮慕如雪撑腰讨回公道,一颗心全都被刚刚那件事占满。 慕锦岁感叹了一会才抬头看向慕镜庭,声音淡漠:“既,如此,你们走吧,请爹,爹爹来,定夺。竹三,竹四。”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便出现了身着黑衣的两个暗卫。 两人面无表情地看向慕如雪和慕镜庭,周身散发出冰冷气息。 吓得慕如雪忍不住连连后退,咬着牙撂下一句狠话:“请父皇就请父皇!你难不成以为父皇会向着你这个傻子吗!”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也不管呆愣在原地的慕镜庭是何表情。 慕镜庭听到慕如雪说的话顿时愣住了,刚刚的妹妹哪里还有半分被欺负的样子。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慕锦岁,心中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似乎判断错了什么。 ------------ 第一卷 第27章 皇后的举动出乎意料 慕镜庭敛去眼中复杂的神色,紧紧抿唇片刻后开口:“此事我会请父皇定夺,若真是如雪不懂事,我代她向你们赔不是。”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昭阳殿,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慕锦岁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竹三竹四,下一刻两人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慕安澜看着慕镜庭离开之后才转头看向自家妹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锦岁,二哥他...也不是坏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懂得,你莫要太过记恨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妹妹不要讨厌慕镜庭,这个二哥虽然平时鲁莽了一些,但其心也不坏。 慕安澜倒不是为他说话,只是不希望妹妹与其他兄弟姊妹都生了嫌隙。 听到这话,慕锦岁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了然的笑了笑。 “没,没有,我知道,姐姐。” 慕安澜被她这一声姐姐叫的心头发软,立马伸手拉着她坐下笑盈盈的轻拍她的手背,什么哥哥弟弟的都被她抛到脑后。 只要妹妹开心,慕镜庭算什么东西啊。 又拉着慕锦岁聊了一会她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不早了,锦岁,我得回宫了,不然母妃该担心了。我明日再来找你玩,记住,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再来欺负你,你就立刻着人去寻我,知道了吗?” 慕锦岁心头暖融融的,她能感受到这个姐姐是真的为她好。 她乖乖的点头应和:“知,知道,姐姐,别,担心了。” 乖巧的样子顿时让慕安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摸着妹妹的小脸,慕安澜默默在心里念叨她太瘦了,日后得多送些好吃的过来,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得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慕安澜又嘱咐了好些话才不舍的离开,等她走了之后慕锦岁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她摸过的脸颊。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热,自己站在那里待了一会忽然忍不住呆呆地乐了。 有姐姐护着的感觉真好。 一旁的清禾和露萤都看到了自家公主傻笑的样子,纷纷一愣,两人对视一眼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慕锦岁回到寝宫躺在床上思索着慕如雪可能会去找皇后诉苦撒娇,不知道皇后会是什么态度呢? 惩罚她为慕如雪撑腰?还是逼她给慕如雪道歉呢? 慕锦岁思绪纷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慕锦岁就被尖细的通传声音吵得醒了过来。 “皇后娘娘驾到!” 慕锦岁睁开眼睛显然还没有彻底清醒,直到露萤有些慌乱的推门进来催她,她才清醒了几分。 “公主,皇后娘娘带着三公主来了,您快起来吧,奴婢这就为您穿衣。” 露萤边说边拿起衣服动作小心地往慕锦岁身上套。 慕锦岁显然是身体起来意识还在睡觉,被露萤控制着穿好衣服后才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干嘛,这么,大早就,来。” “公主,皇后娘娘定然是为了昨日一事过来为三公主撑腰的,您可要小心啊,清禾已经去养心殿请皇上了。奴婢绝不会让您受伤的。” 看着露萤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慕锦岁心中一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 “没事。” 说完便走了出去,走到前厅就看到皇后身穿凤袍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的喝着茶。 慕如雪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旁边拨弄着手边的茶杯。 皇后见慕锦岁过来,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对着她招了招手:“锦岁起来了?快过来,本宫听说了昨日的事情,是本宫这些年将雪儿宠得太骄纵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背着本宫来欺负你,昨日若不是二公主在,怕是你要受委屈了,本宫今日就是专程带着雪儿来给你赔不是的。” 听到这番话,慕锦岁顿时愣住,她没看明白皇后这是唱的哪一出。 慕如雪难道没有添油加醋的说她怎么受委屈了吗?怎么看慕如雪都不是愿意忍气吞声的人啊。 今天皇后不仅没生气不罚她,反而还带着慕如雪来给她赔不是? 只不过她这三言两语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听上去似乎都是慕如雪一个人骄纵跋扈,皇后丝毫不知情似的。 慕锦岁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总觉得皇后没有这么好的心。 见慕锦岁不说话,皇后眼神一暗,转头看向还坐在那里的慕如雪厉声呵斥道:“你这丫头,还不快点来给你妹妹赔不是!” 慕如雪吓得一抖,咬唇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走上前瞥了一眼慕锦岁,语气敷衍。 “是我昨日一时糊涂。” 不等慕锦岁说什么,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 “本宫教你的规矩都忘了?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慕如雪顿时捏紧了衣角,眼底闪过怨毒神色。 让她给这个傻子赔不是简直就是耻辱!明明就是她先抢了自己的烟云黛! 碍于母妃在场,慕如雪就是再不愿意也得低头认错。 “四妹妹,是我做错了,昨日一时糊涂才闯进你宫里发脾气,日后不会了。” 听到这话,皇后冷硬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她抬头看向慕锦岁又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锦岁啊,你可满意?若是不满意,本宫就再狠狠罚她,谁让她这么骄纵,一点规矩都不记得了。” 慕锦岁挑眉扫了一眼皇后的笑脸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皇后这是带着慕如雪做戏来了啊。 昨日慕如雪闯进昭阳殿大闹一通,满宫上下肯定都已经知晓,皇后作为中宫自然要惩戒慕如雪以儆效尤。 可她哪舍得罚自己的女儿,这不就带着慕如雪来她宫里敷衍的认个错就想让她亲口说出原谅了慕如雪。 这样就算满宫里有人想挑皇后的错,皇后也有理反驳了不是。 毕竟受委屈的慕锦岁都亲口说不计较了,旁的人还能再说什么? 想到这里,慕锦岁扯了扯嘴角。 皇后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轻不重地认个错就想糊弄过去?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缓缓开口道:“既然,皇后娘...娘,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计较。只,是,昨日被...姐姐吓着,心悸不已,若是...能瞧见,姐姐...亲手抄,的佛经,大抵会,好些吧...” 听到这话,皇后眉头几乎不可查的皱了皱。 “手抄佛经?也好,那本宫让雪儿抄上一遍送到你宫里可好?” “一,一遍?那怕是,不安稳...我,心悸太厉害,每每,入睡时...都会吓着。”慕锦岁摇了摇头。 皇后眉头皱得更深:“那依你的意思,该几遍?” “手抄百遍,最为有,有效。” ------------ 第一卷 第28章 试探他对娘亲的看法 听到慕锦岁说的话,皇后顿时愣住,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如雪手抄百遍佛经?她也真敢说!如雪可是她的女儿,乃是当朝的三公主,这要是传出去如雪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皇后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死死咬着牙才没当场变脸。 手抄一遍就已经够给慕锦岁脸面了,她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要求手抄百遍?真是不知好歹的痴儿! 如雪金尊玉贵岂能劳累! 皇后压下心中的不悦,勉强笑着开口,只是语气变得冷了几分:“锦岁啊,雪儿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不至于此吧,她可是你姐姐呀,若是真的手抄佛经百遍怕是要将手累坏了。” 一旁的慕如雪在听到慕锦岁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已经瞪大了眼睛,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这个小贱人!她放下身段认错已经够耻辱了,现在竟然还想让她手抄佛经?简直放肆! 要不是见母妃还在这里,她定然要冲上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慕如雪咬着牙,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才没有立刻发脾气。 见她们两人都这样不愿意,慕锦岁眉头一挑,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 “既然,皇后娘,娘不愿,让三姐,受累,那便回去,吧。我...人微言轻,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垂眸看向地面,心中却想着另外的事情。 【皇后不是想让我亲口说出原谅慕如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我偏偏不如她愿,随意欺侮我这么久,一点代价都不想付?那想得也太好了吧。】 听到这话,皇后顿时沉下脸。 她今日来这里的本意就是想让雪儿认错做做戏给慕锦岁看,本以为能轻易的哄着这个傻子原谅雪儿,可却没想到慕锦岁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提了惩罚雪儿的手段。 现在更是直接将她架在这里,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若是答应,雪儿金贵U玉体如何受得了这般羞辱,可若是不答应,今日这事传出去,她的名声脸面往哪里放? 想到这里,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实在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呆呆傻傻的慕锦岁今日会给她来这样一出,把她架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皇后甚至有些后悔来找慕锦岁。 正当她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一声。 “锦岁说得有理,既然知道错了就记住罚,下次若是再这样莽撞,惹得姐妹不和,朕就亲自管教管教如雪。” 话音刚落,慕临泽便从殿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 他刚下朝就听小德子说锦岁宫中的侍女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听了之后他便立刻赶来昭阳殿,刚好听到皇后那句明显不愿意让慕如雪受罚的话还看到了锦岁委曲求全的样子,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怒意。 皇后几人看到慕临泽顿时躬身行礼,慕锦岁也福了福身。 知道是清禾把爹爹请了过来。 慕临泽皱起眉头,声音冷然的下了旨:“三公主德行有失,欺侮姊妹,今日起禁足寝宫一月任何人不得探视,月银减半,手抄佛经百遍,五日后送到锦岁宫里,皇后可有异议?” 说着撩起眼皮看向皇后,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 听到慕临泽这话,皇后心中一惊,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心中也顾不得宝贝女儿的脸面连忙低下头应和。 “是,臣妾谨遵圣旨。” “皇后约束不力,竟让宫中出了这样的事,也跟着抄一遍佛经静静心吧。”慕临泽瞥了一眼不再看她,而是转过头看向慕锦岁。 他的语气柔和下来,上下看了看慕锦岁发现她没有手上才稍稍松了口气。 “锦岁,昨日的事朕都已经知晓,你受委屈了。” 见慕临泽这样关心慕锦岁,皇后顿时捏紧了衣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看向慕锦岁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沉。 “是,臣妾回去便抄写佛经静心,日后定会好好管教雪儿,不会让她再这样莽撞了。” 慕临泽点了点头:“这样便好,皇后先退下吧,朕与锦岁说说话。” 皇后躬身行礼,带着慕如雪走出殿外,路过慕锦岁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 慕锦岁表情未变,注意到了皇后的小动作,心中暗自嘀咕。 【这下大概彻底得罪皇后了吧,算了,她们也不是那种哄着就能消停的人。】 等皇后和慕如雪离开后,慕临泽这才坐下,抬眸看向慕锦岁声音放轻:“锦岁,此事你受委屈了,先前是朕忙于政事,疏忽了你,日后朕断然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听到这话,慕锦岁微微有些惊讶,同时心中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只是感觉心口闷闷的。 【心里忽然感觉好难受,二姐出言维护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爹爹一说,我就好难过。原来爹爹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太忙了吗?】 闻言,慕临泽顿时愣住,看着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女儿心里泛起酸涩。 宫中多险恶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一心扑在政事上懒得管后宫争斗,却忘了对于一个天生心智不全无依无靠的孩子来说会有多难过,他的其他孩子都有母妃外祖的庇护,似乎只有锦岁一直是自己一个人。 慕临泽甚至不敢细想她先前受过的委屈,心中对于慕锦岁的愧疚愈发浓烈。 他对慕锦岁的情绪逐渐不再仅仅是想从她这里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而是作为父亲对于女儿的亏欠与愧疚。 想到这里,慕临泽的心里有些发堵,想要对她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慕锦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之后才抬头看向他,有些犹豫的开口。 “爹爹,你,还记得,我娘亲吗?” 她想知道爹爹对于娘亲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是真的被旁人蒙蔽做了错误的决断还是爹爹自己就不喜欢娘亲? ------------ 第一卷 第29章 姣贵人身上有死气 听到慕锦岁提起莫婉琳,慕临泽明显一愣,万年不变的冷硬面庞上出现了几分迟疑。 那个被他打入冷宫的罪妃?当然记得,当初在锦岁刚出生不久,这个女人竟然就意图毒害其他嫔妃的孩子,那是他的皇嗣,当时甚至有些气昏了头,查了事情的原委便直接定了罪。 毕竟后宫之中嫔妃争宠用尽恶毒手段的人不计其数,他当时还一心扑在前朝,对于这样已经证据确凿的事情自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慕临泽蹙了蹙眉:“怎么突然提起她了,莫不是有人在你身边说了什么?” 慕锦岁摇摇头,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慕临泽:“不,不是,我,想娘亲了。” 【不知道爹爹对娘亲到底是什么看法,爹爹真的不知道娘亲是被冤枉的吗?当年那件事完全就是姣常在一人自导自演,就是为了嫁祸给娘亲啊。】 她心中默默嘀咕道。 慕临泽瞳孔微缩,面上表情不变但心中却震惊了一瞬。 冤枉? 慕临泽皱着眉低下头仔细思索了一番,记忆中当初好像是莫婉琳的贴身丫头亲口指认是她在糕点里下了药端给姣常在,这才导致姣常在腹中孩子小产。 当时为了安抚姣常在失子之痛,他还给姣常在晋升了位分。 难道这一切都另有隐情? 慕临泽因为慕锦岁的心里话而开始认真思索当初自己的决断是否真的是对的。 “锦岁,你可知你母妃反了大错?她谋害皇嗣,朕没有处死她已经是极大的宽恕。”慕临泽皱着眉冷着声音说道。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错,当初的证据明明已经那么确凿! 听到这话,慕锦岁心里一急忍不住脱口而出:“娘亲,是,冤枉的。当年,的事,不怪娘亲。” 说完之后她才有些后悔,竹二还没有查清太医的事情,现在只有春桃一个人的供词,若是现在对质,爹爹不一定能相信吧? 慕临泽神色变得严肃,屈起手指扣了扣桌角,片刻之后才开口。 “锦岁,事关皇嗣,这可不是儿戏,你不能仗着朕的宠爱就胡乱为罪妃开拓,若是有半句虚言,就算是你,朕也要罚。可如果真的有冤情,朕也定然会还你母妃清白。” 看着慕临泽严肃的样子,慕锦岁抿唇没有再多犹豫,目光坚定的看向他:“我信,母妃是,冤枉的...求爹爹,重查当年,之事。” 闻言,慕临泽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好,既如此,明日养心殿,朕会宣召罪妃和姣贵人一众人,当堂重审,朕定会查清此事,不论是谁有虚言,朕都会重责惩罚,锦岁,你可明白?” “我,我明白。” 慕锦岁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她既然已经选择相信娘亲是清白的就会接受所有的后果。 若是娘亲骗了她,她也自愿认罚。 见此,慕临泽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昭阳殿,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养心殿,坐在龙椅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事情到底如何,明天即会知晓。 但他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烦躁,莫婉琳真的会是冤枉的吗? 慕临泽心头的情绪久久不散,他沉着脸叫来小德子。 “去查查当年姣贵人身边的人,换过多少宫女太监,都仔细盘问一遍。” 小德子领命而去,殿内又只剩下慕临泽一个人。 他皱着眉,出神地盯着桌上的奏折,心中莫名觉得似乎是自己的判断真的有了问题。 昭阳殿。 慕锦岁叫来春桃又仔细地问了一遍当年的事情,得到春桃的保证后稍稍安心了一些。 “奴婢记得当年负责姣常在那一胎的太医姓白,当年那个时候白太医就已经年事已高,如今大抵已经不再宫中了吧。”春桃努力回忆着当初那件事的细节,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慕锦岁。 听到这话,慕锦岁点了点头,心中还有些担忧,虽然春桃是有力的人证,但也不能保证爹爹一定会相信,明日当堂重审,还需要些证据。 不过爹爹愿意重审当年一事,就证明他也不是完全信任姣常在。 让春桃离开后,殿内就剩下慕锦岁自己,她坐在凳子上指尖轻抚茶杯,思绪纷飞。 忽然余光瞥见窗子外有一抹影子闪过,心中微微一动。 长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慕锦岁早早起来,刚洗漱好就听到了小德子的声音。 “奴才见过四公主,皇上请您去养心殿叙事。” 慕锦岁应了一声,回头看向清禾:“我,先去,你等会,带春桃一同,去。” “是,公主,奴婢明白了。”清禾低头回应。 得到回应后,慕锦岁转身带着露萤跟着小德子一同去往养心殿。 走进殿内,慕锦岁才发现其他人已经到了,除了衣着朴素的娘亲和端坐在那里的皇后,还有几位妃子坐在下位。 几位宫妃中只有德妃一个人是慕锦岁熟悉的,其他人她都没见过。 有一位穿着桃粉色锦裙宫装的女子让慕锦岁格外在意。 那女子面色红润,眼波流转间都透着精细算计。 慕锦岁多看了她几眼,微微皱起眉头,扭头发现娘亲正担忧的看着她还时不时地转头看向那个女子,眼中明显有着气愤。 能让娘亲这样在意的大抵也只有姣贵人了吧? 这女子就是姣贵人吗?她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个人。 慕锦岁见到她第一面的感觉就特别不好。 倒不是因为长相举措,而是因为姣贵人腰腹上缠着一圈乌青的黑烟,那是害过人命才会有的死气。 慕锦岁天生对这样污秽的气息很排斥,所以自然也不甚喜欢姣贵人,默默地站远了些,抬头看向慕临泽躬身行礼。 “见过,爹爹。” “起来吧锦岁,坐,等人来齐了再审。” 等人来齐?这后宫中重要的人都到了,爹爹还要等谁? 慕锦岁有些不解,不等她发问便听到了脚步声。 转头看去发现来人竟是邓毅和一位留着长长胡须,头发花白的老者。 ------------ 第一卷 第30章 丞相这辈子没有孙女 看到这两个人,慕锦岁微微挑眉,没想到邓毅竟然也会来。 本以为今日会审只是将姣贵人与母妃叫来当堂对峙,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邓毅身边的老者气质温润,周身散发着书香气,让慕锦岁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对于这位老者慕锦岁没有任何的印象,不知道他是何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他们两人已经到了,慕临泽微微眯眼开口道:“劳烦太师与丞相入宫,今日之事事关当年皇嗣,朕希望二位爱卿能秉公断案,查清此事。” 听到这话,慕锦岁眼中闪过讶然。 【这个爷爷就是当朝丞相沈玉林吗?这位丞相可是北襄国为数不多的清官忠臣啊,要不是他忠言进谏,北襄国怕是会覆灭得更快吧。】 想到这里,慕锦岁不由得认真的看了几眼沈玉林,却在他身上看到浓厚的子孙缘,她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这丞相爷爷身上的子孙缘也太重了吧,家中三代单传,女眷稀少。沈爷爷上面没有姐姐下面没有女儿,到了现在孙辈也没有孙女,就连个外甥女都没有。这样的缘分都是注定的,沈家几乎都是男丁呀。】 原本一本正经躬腰行礼的沈玉林听到这话身体明显僵住,他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慕锦岁。 刚刚那是四公主的声音?可她没有张口啊? 沈玉林倒不是惊讶慕锦岁知道沈家女眷稀少,毕竟满京城都知道他剩沈玉林做梦都想要个小孙女,自家生不出来就想催着孙子赶快找个孙媳妇,。 他只是惊讶于自己能听到慕锦岁的心里话,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慕锦岁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压下脸上的笑意,心中却依旧忍不住嘀咕。 【听说沈家大房的夫人又有孕了,这第二胎定然也是小男孩,沈爷爷的愿望怕是又要落空了,以后也难有孙女咯。】 沈玉林立马瞪大了眼睛,手掌缩在宽大的衣袖里握紧,心中震颤不已。 什么!儿媳这一胎还是孙子吗? 他一边惊讶四公主竟然能知道儿媳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另一边又担心真的再得个小孙子。 毕竟现在他都能听到四公主的心里话了,那四公主说的话大概也是真的? 沈玉林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他这一辈子仕途平坦,与原配妻子生了个儿子抚养长大,夫人身子不好他不愿再让夫人受苦便去了想要女儿的念头。 等儿子娶了媳妇生下孙子,他就盼着能得个小孙女,现在儿媳妇好不容易又有了孕却还可能是孙子,这让他如何不失落。 沈玉林心中虽然失落但面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让人瞧不出来情绪。 慕锦岁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根本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有什么变化。 坐在龙椅上的慕临泽听到这些话,唇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满京城都知道丞相就想要个小孙女,现在怕是又要失望了,锦岁说的话可从没出过差错。 一旁的邓毅眼神沉沉的盯着慕锦岁。 这个四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能听到慕锦岁的心里话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知道丞相家中的子嗣? 沈玉林很快调整好心情,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 算了,没孙女就没孙女吧,不是还有大孙子呢吗。现在孙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等他回去就给孙儿好好物色一家姑娘,让他早日成亲生子,争取让他早点抱上重孙女! 这样想着,沈玉林暗自点头,心中下定决心回去要催促自家孙儿成亲。 慕锦岁不知道这位丞相的心里变化,只是觉得这个老爷爷十分有趣,莫名让她很想亲近。 慕临泽轻咳一声出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来:“咳,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锦岁,你既说莫氏当年是冤枉的,可有证据啊?” 慕锦岁刚想张口回应却忽然被一旁的姣贵人打断。 姣贵人看了一眼她,眼中闪过几分嫌弃与不耐。 这傻子真是不自量力,竟然还妄想着为那个贱人证明清白?既然她这么不识好歹,那今日就让这个小贱人也跟着一起都被丢进冷宫! 姣贵人站起身对着慕临泽恭敬行礼,她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眼神隐忍又委屈。 “启禀皇上,当年之事是莫氏身边的贴身丫头亲口指认,怎么可能有冤?臣妾当初与莫氏情同姐妹,却没想到她竟然为了独获恩宠而下毒暗害臣妾腹中的孩子,可怜那孩子不等出世就夭折了呀。如今四公主旧事重提,想为罪妃申冤,可谁来为臣妾腹中的孩子申冤啊!” 她顿了一下扑通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四公主此举让臣妾替腹中孩子更加寒心,求皇上惩处公主为臣妾的孩子做主啊。” 旁边的莫婉琳听到这话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女人又在说谎! 慕锦岁眉头微蹙,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姣贵人。 【这没等说什么就求爹爹处罚我,难不成这姣贵人心中真的有鬼?她身上死气这样浓郁,定然是亲手害了人命才会如此。害人性命真的不会午夜梦回惊悸而醒吗?】 姣贵人身形一顿,眼眸深处浮现出几分惊慌与恐惧。 这个傻子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她身上有死气?她做的那些事明明根本不可能被外人知道。 慕临泽本来就因为姣贵人打断他而不满,看在她失了孩子的份上才没有发作,现在听到慕锦岁的话,心中疑虑更甚。 他语气平淡让人分辨不出情绪:“姣贵人起来吧,若当年之事当真是莫氏所为,朕当然会罚她们给你一个交代,可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姣贵人莫要心急。锦岁,你说吧。” 听到皇上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她几句,并没有丝毫想要处罚慕锦岁的样子,姣贵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她咬牙低首:“是,臣妾遵旨。” 慕锦岁没有被她打断乱了阵脚,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向慕临泽。 “爹,爹爹,我找到,了,当年...母妃身,身边的贴身,婢女。” ------------ 第一卷 第31章 当堂会审 小德子守在门口,见清禾领着春桃过来,心中立马知晓这就是四公主的人证便没有多阻拦,直接让她们在殿外等候。 慕锦岁说完后转头看向露萤,露萤立刻了然,走到殿外将清禾与春桃带了进来。 春桃立马跪在地上低头行礼:“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这,这就是,母妃的...婢女,春桃。”慕锦岁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慕临泽的视线落在春桃身上微微颔首,当初就是这个丫头指认莫氏下毒,他记得很清楚。 莫婉琳看到春桃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她紧紧抿唇手指甲掐进掌心。 当年春桃在众人面前站出来亲口说她给姣常在下毒的一幕还清晰地刻在她脑海中。这些年来她根本忘不掉,在冷宫的每一天都会想起那一幕,每每想起,她的心中就如刀割一般。 春桃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她刚进来的时候略略地扫到了坐在那里的小姐。 可她根本不敢多看,浓烈的愧疚像潮水一般淹没了她的心。 “朕记得当初就是你说莫氏下毒,如今你还想说什么?” 慕临泽神色未变,只是淡淡的询问,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却让人心惊。 春桃身体一僵,抿唇片刻后眼神变得坚定,她不卑不亢地直起身回应道:“启禀皇上,当年的事情娘娘没有做,是姣贵人用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污蔑娘娘,奴婢为了弟弟,当初才不得已亲口指认了娘娘。请皇上明察,还娘娘清白啊!” 姣贵人听到这话瞳孔骤缩,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怒喝:“你这贱婢!竟然信口雌黄,敢污蔑我!当初明明是你亲口承认是莫氏下毒,现在怎的变成了我威胁你!简直是无稽之谈。” 慕临泽皱起眉扫了她一眼,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姣贵人惊惧得抖了抖,她不甘的咬唇坐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慕锦岁竟然能将出宫多年的春桃找回来,春桃这个贱人!竟然真的也敢回来说这些话,当初没有彻底杀了她真是糊涂。 姣贵人咬紧牙关,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春桃听到姣贵人说的话,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因为弟弟的枉死也因为对小姐的愧疚。 “姣贵人让人抓了奴婢本来就身子虚弱的弟弟,在他高热不退的时候还不给他找郎中吃药,眼看着他活生生的高热致死,难道姣贵人夜半睡梦之时不会看到奴婢弟弟惨白的脸吗!”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一开始完全没有任何担心的姣贵人在听到这些话时也变了脸色,她原本坦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惧色。 “你胡说!”她咬着牙却只能反驳出这样一句无力的话。 春桃对着慕临泽重重磕头,声音坚定:“奴婢与弟弟虽然轻贱,但却被姣贵人如此磋磨,求皇上明鉴,还娘娘清白,也求皇上为奴婢可怜的弟弟做主啊。” 听到这话,慕临泽眯了眯眼,视线在她和姣贵人之间流转。 片刻之后。 “既如此,那便查查,若姣贵人真的如此轻贱人命朕定不轻饶,小德子。” 他的话音刚落,小德子便从殿外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去查查春桃的弟弟因为什么离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慕临泽语气平静,眼中神色也平淡无波。 他并不全都相信春桃说的话,但既然牵扯到人命,那必然要好好查清楚,不然这样的事情多了,必然动摇他在百姓心中的名声。 慕临泽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德子弯腰低首连连称是,低着头退出了养心殿。 邓毅和沈玉林在一旁坐着,看到这样一幕,心中顿时各怀心思。 邓毅微微蹙眉看着明显变得有些心神不宁的姣贵人,心中暗自不屑。 这女人,做事定然不干净,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乱了阵脚。如果是他,定会将这些都处理干净,绝对不让任何人抓到他的一点把柄。 邓毅轻蔑的看了一眼姣贵人,而后又扫了一眼慕锦岁,眼神变得阴沉下来。 如果这个丫头日后敢坏了他的事,他也不会放过。 沈玉林听了春桃的话,心中为她的弟弟惋惜,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后宫之中争宠手段是旁人想象不到的狠辣阴毒,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宫女太监的命在宫妃朝臣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谁也不能成为他们利益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沈玉林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到声音的慕锦岁转头看向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位老者的惋惜哀叹。 心中莫名对这个老爷爷的好感多了几分。 他与邓毅那样的人不一样,没有杂乱的心思。慕锦岁喜欢心思干净的人,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所以以你的话来说,就是当初姣贵人用弟弟威胁你,所以你才被逼无奈当众指认莫氏下毒?那你为何知晓弟弟枉死后不来找朕伸冤?偏偏等到这个时候再站出来?” 慕临泽微微眯眼,眼神锐利地扫向春桃。 “回皇上,奴婢当初得知弟弟高热致死后,心中愤懑也曾想过找皇上伸冤,可奴婢人微言轻根本没有机会觐见皇上,姣贵人也是百般阻拦,根本不让奴婢有任何见您的机会啊。” 春桃抬起头着急地解释道:“您下令将娘娘打入冷宫后,姣贵人便让人押着奴婢出了宫,丢在无人的野外想要灭口。是奴婢命大才从那荒野逃了出来,为此奴婢还断了一条腿,到现在走路还跛着脚。后来奴婢才听说宫中传闻奴婢与太监成了对食私自潜逃出宫,有如此传言在,奴婢既不敢进宫也没法子进宫面圣啊,求皇上明察,奴婢说得句句属实!” 不等慕临泽回应,坐在一旁从未开口的皇后轻轻说道。 “皇上,臣妾倒是觉得这丫头不可信。若当初她亲口说莫氏下毒是因为姣贵人威胁,那现在这样的说辞也可能是四公主为了帮莫氏洗脱罪行而教她这样说的啊。” ------------ 第一卷 第32章 颠倒黑白的能力太强了 慕锦岁抬头看向皇后,皇后会帮着姣贵人说话她没有丝毫的意外。 因为昨日的事慕如雪现在还在寝宫里禁足呢,皇后作为慕如雪的母妃,现在怎么可能帮着她说话。 慕锦岁神色未变:“皇后娘,娘娘,事实,到底如何。爹爹,自然会...查清,现在不必...急着污蔑,我。” 听到这话,皇后脸色微微一变,装着隐忍的样子看了慕临泽一眼。 “四公主怎的如此误会本宫,本宫也不是故意说四公主的不是,只是有这样猜测罢了,毕竟这丫头前后两套说辞内容相差太大,若是这次又说了胡话,岂不连累了公主?本宫也是为了公主的清誉啊。更何况这件事事关皇上决断,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传出去对皇上的声誉也不好啊。本宫只是想为皇上分忧,四公主莫要因为这些话多想。” 慕锦岁挑了挑眉,皇后这番话倒是将她自己放在了大好人的位置上,听着好像是真切地想为她和爹爹着想,可细听之下就能察觉出皇后话中另外的一层意思。 皇后这样说,那不就意思是她太不懂事了,不顾爹爹的名声非要将当年的那件事再扯出来。倒是皇后自己做出一副诚心想为爹爹分忧的样子,不就是想巩固她那贤良淑德的名头吗? 若是爹爹多心一些此刻心中怕是已经对她生出些许不满了吧,皇后这颠倒黑白的话术真是令人咂舌。 “那,娘娘,的意思是...不信爹,爹能查清事实?非得要,娘娘出言,才能,定夺真相吗?” 慕锦岁面上染上几分笑意,看起来十分无辜,但言外之意却是说皇后质疑慕临泽能力手段。 一句话就将皇后堵得哑口无言。 皇后愣了一瞬,随后眼中浮现出几分慌乱,她下意识看向慕临泽,见皇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同时暗暗咬紧牙关,对慕锦岁说的话心中大为忌惮。 这个傻子!竟然敢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她本来就想让皇上知道她一心为皇上着想,可现在若是皇上真的认为她是质疑皇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皇后顿时心中一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一旁的邓毅见到女儿被慕锦岁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话,立马皱着眉站起身看向慕锦岁,言语中带上几分责备与呵斥。 “皇后娘娘不过是忧虑皇上才出言,四公主小小年纪却心胸狭隘,将娘娘想成那样心思沉重之人,未免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慕锦岁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随后低下头换上衣服隐忍认错的样子。 “太,太师教训的是,我,心直口快了些,皇后,娘娘,地位尊贵,我说不得...实话。” 既然他们都为了搏个好名声而故意针对,那她也不必留什么脸面了。不就是装柔弱吗,谁不会啊。 本以为慕锦岁会据理力争跟他争辩,邓毅正等着到时候借题发挥呢。却没想到慕锦岁竟然来了这么一出,柔弱隐忍的样子让他都微微一愣。 “老夫知道太师护女心切,可四公主也并无恶意,太师未免有些小气了。”沈玉林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他其实还挺好奇这位四公主,一是因为能听到她的心里话,二则是因为这位小公主长得真清秀灵动。 对于没有小孙女的沈玉林来说,不由自主地就想多护着点她。 慕锦岁听到沈玉林竟然帮着她说话还有些惊讶,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位老爷爷也正盯着她看,慈祥的脸上还有几分浅淡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慕锦岁心中对于沈玉林的好感又多了一些。她微微颔首向沈玉林示意道谢。 听着众人的话,慕临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也并没有因为谁的话而泛起一丝丝波澜。 “好了,丞相与太师稍安勿躁,皇后也莫要多说了,朕心里自有定夺。” 他手指轻叩龙椅,思索着眼下知道的消息,视线扫过明显有些不安的姣贵人和依旧跪在地上的春桃,在扫过慕锦岁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姣贵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慕临泽声音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偏偏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姣贵人更加惶恐,她站起身屈膝跪在地上行礼:“回皇上,刚刚那贱婢说的臣妾就没有做过啊,臣妾有什么理由威胁她,让她污蔑莫氏啊?臣妾当时一心都在腹中孩子身上,哪有闲心思去管别的什么。” 春桃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什么了一般连连磕头高声道:“启禀皇上,奴婢当初还偷听到姣贵人与太医说话,太医分明说姣贵人肚子里的皇嗣不稳重,根本保不住啊。奴婢亲耳听到姣贵人说要用这个孩子为她自己挣个好前程!” 此话一出,殿内静谧了一瞬,姣贵人瞬间脸色惨白,她颤抖着举起手指着春桃尖叫。 “你这贱婢!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皇上,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臣妾没有啊,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这个贱婢已经疯了,臣妾怎么可能会那么狠心啊!” 皇后眸中闪过一抹暗光,片刻后轻声开口:“皇上,这未免太过荒谬了,天下哪有人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呀。” 慕临泽只是微微皱起眉,眼中神色愈发冰冷,定定地看了姣贵人好一会才转头看向慕锦岁。 “宫女一面之词不可信,锦岁,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听到这话,慕锦岁心里咯噔一声,被衣袖遮盖的手掌忍不住捏紧,果然还是需要更有力直接的证据吗。 可现在竹二还没有回来,那为白太医也没有任何消息。 爹爹现在问起,她若是拿不出其他证据,急于自证的姣贵人和虎视眈眈的皇后定然会变本加厉地给她扣上欺君的罪名。 慕锦岁暗自咬牙,心中暗暗后悔,这样急于为娘亲正名还是太鲁莽了。 看到慕锦岁久久没有说话,皇后脸上浮现出笑意,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 果然,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 第一卷 第33章 打脸来的太快 见慕锦岁迟迟没有回应,慕临泽心下了然,虽然他不知怎的总想偏向这个女儿,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公然偏心。 沈玉林也看出了慕锦岁的迟疑,他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既然四公主对当年之事有疑虑就当彻查,一来为了姣贵人腹中皇嗣,二来也为了皇上天威,此事断然不可草草决断。老臣恳请皇上彻查当年一事,将当初所有与这件事相连的宫女太医都寻来问一遍话,这样也能安了皇后娘娘的心,省得娘娘与公主生嫌隙后宫不和啊。” 这一番话刚好给了慕临泽想要偏袒慕锦岁的台阶,他轻叩龙椅的手指微微一顿。 “丞相说的不错,此事事关重大,的确不应草草结案。” 沈玉林到底是多年混迹官场的老狐狸,这一番话下来就算是邓毅也找不出什么漏洞。 毕竟他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慕临泽与后宫安宁,谁要是现在站出来反驳,那就会有挑唆后宫安定的嫌疑。 邓毅恨恨的看了一眼沈玉林,心中暗骂这个老匹夫,竟然这么向着慕锦岁说话。 他先前在朝堂上就与沈玉林政见不和,不知道吵过多少回。现在见沈玉林这么袒护慕锦岁,邓毅顿时更加讨厌这个四公主。 皇后显然也听出了沈玉林话中的意思,她目光沉沉地看向邓毅。见父亲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皇后就算心中有再多想法此刻也不敢再乱说什么。 慕锦岁讶然,心中忍不住感慨。 【这位沈爷爷怎么对我这么好呀?更喜欢他了怎么办。不行,找个机会我得好好看看他的气运,这样好的爷爷一定得长命百岁!】 慕锦岁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不管这个老爷爷出于什么原因帮助她,既然今天受了他的恩惠,那慕锦岁就一定要保他往后日子顺遂无虞,不然都对不起她这一身锦鲤灵韵。 “爹,爹爹,当初给,姣贵人诊脉的太医,姓白,可以,从这里查起。”慕锦岁抬头看向自家爹爹开口说道。 慕临泽点点头:“好,姣贵人,你既说春桃胡说,那现在便说说白太医。” 姣贵人脸上明显慌乱了一瞬,她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换上了一副悲伤的样子。 “回皇上,当初为臣妾诊脉的确实是太医院的白太医,当初白太医说臣妾那一胎很稳健,只要好好调理身子便万万不会落胎。没想到后来却在莫氏宫里吃了那下毒的糕点,可怜臣妾的孩儿....” 姣贵人边擦眼泪边愤恨地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莫婉琳,似乎已经彻底认定莫婉琳就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慕临泽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唤了个小太监进来命他去传白太医来问话。 他话音刚落,姣贵人便立刻抬头说道:“启禀皇上,当初白太医为臣妾诊脉安胎时就已经年岁已高,现在已经寿终正寝回故地去了。” 听到这话,慕临泽挑了挑眉。 这姣贵人对白太医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啊。 宫中太医数多,他倒是没空管哪位太医病死还是老死。 慕锦岁顿时皱起眉头。 姣贵人说白太医离世了?那这条线索岂不是完全断了?这对娘亲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姣贵人听众人提起白太医,心中顿时无比放松。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心中暗自窃喜。 她前些年就让人去了看了那个老家伙,就是怕这老家伙和别人多嘴,后来确定他彻底死了才放心。 正当姣贵人张口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恭敬的男音。 “白太医带到!” 听到这声音,慕锦岁顿时一愣。 这熟悉的声音是... 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一身黑衣的竹二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身边还带着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老者。 老者形销骨立,身形消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竹二走上前跪地恭敬行礼:“属下暗卫司一等暗探,竹二见过皇上,吾皇万岁!属下奉四公主之命出宫带回白太医。” 他身边的白太医也颤颤巍巍地跪下行礼:“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看到这一幕,慕临泽冰冷的眸子略过几分讶然。 他是没想到锦岁竟然已经能驱使暗卫司的探子,拨给她的暗卫都是他亲自挑的,几乎没几个好脾气,怎么锦岁能使唤得动他们? 慕锦岁在听到竹二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看到他身边的白太医更是彻底安心。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姣贵人,心中吐槽。 【这打脸来的太快了吧,上一秒还说白太医过世,下一秒人家就出现了。】 慕临泽目光沉沉地看向脸色惨白的姣贵人,冷声问道:“姣贵人不是说白太医已经离世?那眼前这位是谁?莫不是朕眼花了?” 几个问题瞬间砸得姣贵人大脑一片空白,她看到白太医走进来的瞬间就已经吓得软了身子。 这个老家伙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明明派人去看过啊,那可是她的贴身丫头,带回来的消息怎么可能有错! 现在她却顾不得想那么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明鉴,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白太医过世的消息也是臣妾听旁人说的啊!” 慕临泽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头看向跪在那里颤颤巍巍的白太医。 “起来吧,年迈体弱就不必跪着了。白太医,朕现在命你如实说来当年的事,姣贵人那一胎到底如何,若是有半点虚言,朕定不轻饶。” 白太医怔愣片刻行礼后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只是依旧佝偻着腰,他看了一眼姣贵人后才开口。 “回陛下,草民当初确实为姣贵人安过胎,贵人身子不好,那一胎本来就不稳,而且前几月就隐隐有滑胎迹象,草民为娘娘开了好些安神稳胎的药都不见效,后来月份大了,有一天姣贵人传草民去请脉,屏退了下人后才跟说要草民看一副落胎的药,草民惶恐啊,这可事关皇嗣,可姣贵人却说要是草民不开方子或是说出去就让草民人头落地。” 他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苍老的面容抖了抖。 “草民为姣贵人开了方子后没几日便听说姣贵人在顺贵人宫中小产滑胎,草民怕这件事牵连,便趁着当时宫中都在注意姣贵人腹中孩子的时候称病离宫归乡了。”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姣贵人连连磕头,尖叫着嘶吼:“不!不是这样的!你在胡说!是你撒谎!” ------------ 第一卷 第34章 最直接的证据 白太医立马连连作揖解释道:““回陛下,草民说的都是实话啊,根本没有半句虚言。草民过世的消息也是自己故意放出去的。” 他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姣贵人又低下头说话,语气中满是后怕。 “草民当年离宫归乡不过两月后便在镇子上听闻有人在寻草民的踪迹,后来才知道是姣贵人身边的丫鬟,早些时候偶然巧合下草民救过这位丫鬟,正是因为这一点恩情,那宫女将姣贵人寻找草民的原因说了出来。因为草民当初给姣贵人开过落胎的方子,也知晓姣贵人这一胎并不安稳很难生下皇嗣,所以姣贵人派人来打探草民的消息就是想灭口以绝后患。为了自保只能求那位宫女将草民过世的消息传回宫里,后来才躲过杀劫。” 白太医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磕头:“草民说得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啊。” 听到这话,姣贵人的脸色更加惨白难看,她转过头怨毒的看了眼一直在自己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 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身边的贱丫头出了差错,原来当年这个贱人带回来的消息就是假的! 小宫女被姣贵人这一眼看得浑身发抖。 慕锦岁没想到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忍不住暗自感叹命运轮回。 若是当初白太医没有因为善心为宫女瞧病那也不会有后来的宫女报恩,为他带假消息回宫欺骗姣贵人,白太医今日也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在朝堂上为娘亲作证,恐怕早就被姣贵人身边的人灭口掩盖罪责了。 白太医这一番话下来,让殿内的形势立马转变过来。 皇后脸色难看,根本没有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幕,也根本没有想到慕锦岁这个傻子竟然真的有能力将当初的丫鬟太医都找到这里来。 她暗暗咬牙,心中清楚。 现在想要找往慕锦岁与莫婉琳身上泼脏水似乎更难了。 慕临泽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但心中却在思索着几人说的话,对于眼下的情况大概明了了许多。 当年之事,或许真的是他太草率了。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邓毅忽然站起身开口,他眼神扫过白太医与春桃。 “启禀皇上,光凭这两人说的话不能证明当初之事不是莫氏做的,几句话就想为莫氏脱罪,未免太简单了些。” 慕锦岁皱起眉立马反驳道:“太师,这话...不对吧,当初,不就是...因为春桃...的话直接,给我母妃,定了罪?怎么如今...到了姣贵人,就不可了?莫非...太师,心中偏向,姣贵人?还是,在护着...姣贵人身后,的谁?” 此言一出,邓毅身体顿时紧绷起来,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目而视。 “四公主此言何意?难不成老臣会护着伤害皇嗣的罪人吗?” “不是吗?那为何...当初,太师...不质疑,春桃的话?”慕锦岁丝毫不惧怕邓毅,撩起眼皮直勾勾盯着他回怼。 邓毅被她的话噎得一时语塞,只能瞪着眼睛看她。 慕临泽也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邓毅:“太师,锦岁年纪小,护母心切。太师莫要往心里去。”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了慕临泽话中对慕锦岁的偏袒之意,邓毅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他沉着脸微微躬身行礼道:“是,皇上,老臣自然知道四公主护母之心,但此事事关重大,就算四公主对老臣有了偏见,为了皇上,老臣也定要说!” 邓毅太师的地位摆在那里,慕临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冷然的扫了他一眼。 心中暗暗思索这位太师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在养心殿也敢拍桌子。 殿内气氛凝重,莫婉琳看着女儿为了自己这样努力,心中的愧疚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红着眼眶,只恨自己太过无能,不仅给不了女儿好的生活,还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深宫之中的妖魔鬼怪,现在还拖了女儿的后腿。 跪在地上的白太医也察觉到了殿内的气氛不对,也为了自证清白,对着慕临泽磕了个头说道。 “启禀皇上,草民有证据!” 慕临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说。” “太医每次为各宫娘娘请脉时候都会记录在案。当初草民为姣贵人诊脉开药的卷宗还留在太医院,就在案阁最下面的底层中存放,草民当初并没有将卷宗带走,也并未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那卷宗应该还存放在案阁中。” 白太医低着头回应道。 心中暗暗庆幸当初的自己留了个心眼,将那份卷宗藏了起来,要不然今日真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听到这话,慕临泽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唤来小太监让人去太医院取来卷宗。 他看向邓毅:“白太医离宫多年,销声匿迹,若是真有卷宗,那必然不会作假。就请太师帮朕好好瞧瞧吧。” 邓毅脸色铁青,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有这等铁证,他紧紧抿唇颔首。 “是。” 不多时,小太监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卷陈旧的简书。小太监恭敬的将简书放在桌案上,行礼后站在慕临泽的身后。 慕临泽垂眸,翻开卷宗一字一句的看了上面的内容。 越看到后面脸色越冰冷,殿内气氛凝重,安静的能听到针尖掉地的声音。 姣贵人脸色惨白,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心中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当初那件事明明做得天衣无缝,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真的让莫婉琳翻了身! 慕临泽将卷宗扔在桌上:“传下去,给太师好好瞧瞧。” 小太监恭敬领命,捧着卷宗送到邓毅面前。 邓毅脸色难看地拿起卷宗略略地看了几眼,上面清楚地记着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给姣贵人开了落胎的药。 他心中暗骂姣贵人做事不干净,在此铁证面前,邓毅也没法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对慕临泽行礼。 “回皇上,姣贵人以皇嗣安危构陷嫔妃,还妄图瞒天过海欺瞒皇上,老臣恳请将姣贵人立刻处以极刑,以儆效尤!整肃后宫之风!” ------------ 第一卷 第35章 慕临泽的补偿 慕锦岁眉头一挑,心中对于这位太师的狠毒更是刷新了认知。 【邓毅这转变也太快了吧?上一秒还暗戳戳的说我教唆春桃和白太医,现在看到证据就立刻变脸了。啧,还立刻处刑,他是怕再查下去牵扯到另外的人吧。】 想到这里,慕锦岁抬头扫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看的皇后。 她其实根本不相信当初只凭着一个小小的常在就能不动声色完成这么大一场污蔑构陷。若是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慕锦岁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听到她的心声,邓毅咬着牙看向慕锦岁的眼神中闪过杀意。 当初莫婉琳因为家世清白容貌姣好被皇上宠幸了很久,他确实担心莫婉琳再次怀上龙嗣动摇自己女儿的地位。当时的莫婉琳已经有了一个公主,若是再为皇上添个小皇子,那皇后的地位更可能被触动。 邓毅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破坏他邓家的地位和荣耀,便在背后顺理成章的帮了一把早就看不惯莫婉琳的姣贵人。 在当初的事情发生之后,邓毅故意借着朝堂之事给慕临泽施加压力,让他无心关注后宫,只能草草结案。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可没想到半路上竟然跳出来个四公主,将这件事再次重提,还真的找到了证据帮莫婉琳翻身! 慕锦岁的心声也让慕临泽想起了当年的细节,他抬眸看向邓毅,眼中是无尽的冰冷。 当初邓毅几乎日日进宫跟他说民间百姓有多苦难,边疆多动乱,一众政务压的他头痛不已。 一边是国家大事,另一边则是后宫子嗣,慕临泽不得不将重心全都放在了前朝上,对于莫婉琳这件事只是简单的过问了一番便草草定罪。 他念着情分并没有将莫婉琳处死,只是送进了冷宫。为了这件事,邓毅当初连上三道奏折逼他处决莫婉琳,只不过都被他用话搪塞了过去。 当初对莫婉琳或许真的有几分真情?慕临泽其实自己心里都不知道。 如今想到莫婉琳在冷宫里受的苦和慕锦岁因为心智不全被欺负的样子,慕临泽心中的愧疚就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想到这里,慕临泽转头看向满脸哀伤与心疼的莫婉琳:“爱妃,这些年你受苦了。” 听到这话,莫婉琳的眼泪立马决堤,她起身跪地行大礼:“多谢皇上还罪妃清白,吾皇万岁。”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德子从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启禀皇上,奴才着人去查了春桃弟弟一事,那村子里的人都说春桃的弟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没了踪影,好像从村子里消失了一般,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顿了顿身子弯得更低:“也有村民说在夜里看到过有人去春桃家,将她弟弟绑走...” 听到这些话,春桃的眼眶通红顿时落下泪来。 对于弟弟的死,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姣贵人彻底绝望的瘫软在地,完全没了一开始的从容与坦然。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冤枉啊,他们都在污蔑臣妾!”她瘫坐在地上哭喊着。 慕临泽摆了摆手,半个眼神都没递给她:“小德子,传朕旨意,姣贵人欺君罔上,以皇嗣构陷后宫嫔妃,生事惹出大祸,即刻拖下去杖责一百,送入慎刑司审问,查清楚后杖杀。”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姣贵人的生死,巨大的恐慌与害怕瞬间占满了姣贵人的全身。 她惊恐地摇着头嘶哑尖叫:“不!不!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救臣妾啊!” 被侍卫拖出去后还能隐约听见姣贵人的哭喊。 邓毅眼神阴冷的看着姣贵人被拖走,转过身行礼:“吴氏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竟敢攀咬皇后娘娘,简直罪无可恕,皇上定要严惩!” 这个没脑子的东西,自己做事不干净才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到死竟然还想拉他的女儿下水,简直是痴心妄想。 慕临泽自然知道邓毅这是在为皇后开脱,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 不等他说什么,皇后站起身恭敬行礼,神色哀伤低顺:“皇上,除了这样的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约束后宫不力,竟然出了吴氏这样的恶人,臣妾甘愿受罚。” 她转头看向莫婉琳,语气真诚:“苦了妹妹这些年在冷宫,都是本宫不好,没有早点察觉出吴氏竟然这样恶毒,不惜用皇嗣也要构陷妹妹。” 慕临泽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他本想借机好好挫一挫邓毅的威风,但皇后这一番话下来倒将他架了起来。 毕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与皇后有着直接的关系,皇后顶多有个约束不力的罪责。 斟酌片刻后,慕临泽抿唇开口:“罢了,皇后起来吧,此事你也被蒙蔽甚久,朕也不罚你了。只不过爱妃受了莫大的委屈与污蔑,小德子,传朕旨意,即日起爱妃晋升贤妃,赐居昭阳殿与公主同住,择日行封妃大典。”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莫婉琳原先可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如今竟然一跃成为三妃之一的贤妃,横跨嫔位直接晋升妃位,这可是从未有的啊! 皇后低着头,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 这么多年过去,皇上果然还是对莫婉琳这个贱人念念不忘!竟然直接封妃! 邓毅第一个出言反驳:“皇上,此举怕是不妥!刚刚脱去罪妃之身就即刻封妃,怕是前朝后宫都会震动啊!老臣恳请皇上三思。” 慕锦岁不明白这晋升的含义,只是觉得娘亲终于沉冤昭雪,清白得以被证明。 而且看爹爹这架势,似乎对娘亲很愧疚? 慕临泽表情丝毫未变,看向邓毅的眼神平淡无波,只是语气变得愈发冰冷。 “太师莫要再说了,爱妃被冤枉数年,如今只是个妃位而已,晋升也是应当的。怎么,难不成太师觉得朕的决议有错?” ------------ 第一卷 第36章 沈玉林专程在等她 听到慕临泽的话,邓毅的身形微微一顿,根本没想到皇上的态度竟然这样果决。 他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请罪的女儿,到底还是忌惮慕临泽,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与不满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若是真的惹怒了皇上,那对他们邓家来说可怎么都不算好事。 想到这里,邓毅紧紧抿唇躬身行礼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春桃,朕念你如今醒悟,愿意将真相说出来为爱妃正名。你弟弟在吴氏手中枉死,你也是个可怜人,朕便不追究你的罪责,收拾东西出宫归乡去吧。” 慕临泽并没有再管邓毅,抬头看向春桃,声音平静,说完后并没有再看其他人。 “众卿家退下吧,锦岁与爱妃留下,朕有话与你们说。” 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站起身对着慕临泽行礼离开养心殿,邓毅最先拂袖离去,今日发生的事简直让他心里憋屈的厉害。 最后一个离开的则是皇后,她期期艾艾的看着慕临泽,期待着他能说出什么挽留她的话,却直到走出养心殿都没有看见慕临泽分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皇后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她沉着脸走出大殿,强忍着怒气回到自己的寝宫将所有人都屏退后,独自在寝宫之中砸碎了许多名贵的瓷器。 看着一地的碎片,她心中的怒火与怨恨都无法被平息,反而更加旺盛了起来。 莫婉琳!慕锦岁!这一对贱人母女!这么多年过去竟然真的还能找到证据在死局中翻身。 皇后眼中的阴狠几乎要溢了出来,修剪齐整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 这两个贱人!给她好好等着,反正皇上不总是踏入后宫,只要前朝有父亲牵扯着皇上,这后宫还是她说了算。今日这些账,等日后好好再跟她们算! 想到这这里,皇后心中的怒火才勉强平息了一些,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唤进来后要了纸笔。 今日之事就足以说明慕锦岁这个看似心智不全的傻子其实心中明镜似的,他们不得不防着些慕锦岁。 父亲不能随意来后宫走动,眼下也只能书信一封听听父亲对慕锦岁是何种看法了。 养心殿内,只剩下了慕锦岁,慕临泽与莫婉琳三人。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些许微妙的气氛,最先开口的还是慕临泽,他的视线落在莫婉琳身上。 “爱妃,这些年你在冷宫受苦了,是朕当初没有查清真相便将罪责都归到了你身上,日后你与锦岁好好在昭阳殿住着,朕绝对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听到这话,莫婉琳身体微微一僵,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低头说这些话。 多年的委屈与怨恨似乎在这一幕都消散了不少。 今日之事,她知道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并不是故意污蔑她,而是有着难言之隐,皇上也还了她的清白惩罚了真正的恶人,最重要的事日后她可以和女儿住在一起,照顾女儿的饮食起居,这样的生活正是莫婉琳先前不敢奢求的,现在竟然真的实现了。 这让莫婉琳有种恍惚感,生怕这就是自己的一场梦。 慕临泽看着她明显有些迟疑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刺,清楚莫婉琳心中定然还是因为这几年的冤枉还有芥蒂。 想到这里,慕临泽心中的愧疚就不可抑制地涌了起来,暗自下定决心日后要加倍对锦岁母女好。 慕锦岁看了看爹爹又转头看了看娘亲,满意的暗暗点头。 她就说娘亲是冤枉的吧,那样伤害未出世孩子的事情娘亲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又在养心殿待了一会慕锦岁才和莫婉琳走出来,两人走在宫道上。 莫婉琳抬头看向明媚温暖的阳光,心中那股恍惚感更加强烈,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好的太阳了。 在冷宫中的每一天,阳光照在身上都是冰冷刺骨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感受过天晴了。 莫婉琳的眼眶蓦地红了,转头看向慕锦岁,一双美眸中蓄满了泪水。 她伸手握住慕锦岁的手,一时间哽咽到根本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颤抖着声音开口:“岁岁,你受苦了,是娘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还得靠你东奔西跑为娘证明清白。都是娘太蠢,竟然在这深宫中还相信什么姐妹情深,要不是我轻信了吴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说到这里,莫婉琳又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对女儿的心疼与愧疚几乎占满了她的心,一想到女儿在宫中受的苦,她的心就疼的快要无法呼吸。 见莫婉琳泪如雨下,慕锦岁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反握住她的手。 从来没怎么安慰过人,慕锦岁现在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力握住莫婉琳的手。 “娘,娘亲,不哭,日后...我们在一起。” 听到这话,莫婉琳的眼泪更加汹涌,抬头看到女儿无措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多失态。 她连忙抬起手擦掉眼泪,脸上扬起笑容:“是,岁岁说的事,日后咱们母女都在一起,谁也不能将咱们分开,娘亲定然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蠢笨,绝对不会再轻信别人。”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拖女儿的后腿。 不等慕锦岁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四公主留步,老夫有些事情想与公主说说。” 慕锦岁转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丞相沈玉林。 她有些诧异,没想到沈玉林还没有离开,看样子是专程留在这里等她的? 慕锦岁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沈玉林会和她有什么事情说。 沈玉林走到她跟前对着她和莫婉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老臣见过四公主,见过贤妃娘娘,老夫叨扰二位只是有些琐事想与公主说说。” 听到这话,不仅是慕锦岁疑惑就连莫婉琳都有些不明白。 这位丞相到底会有什么事情跟岁岁说? 慕锦岁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后转头看向莫婉琳:“娘,娘亲先,回,我等下就过去。” ------------ 第一卷 第37章 昭阳殿差点被踏破门槛 莫婉琳看了看女儿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沈玉林,片刻后才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 “好,那母妃先回,岁岁也早点回来。”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对着沈玉林微微颔首示意,姿态规矩典雅。 沈玉林连忙躬身回礼:“老臣恭送贤妃娘娘。” 等莫婉琳带着下人离开之后,慕锦岁才看向沈玉林,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软。 “丞相,爷爷...可有,什么事?” 她清楚的记得这个老爷爷刚刚在殿内可是一直在为她说话呢。 不论这个爷爷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是帮过她的,慕锦岁将这些恩情都记在了心里。 沈玉林被她这一声爷爷叫的心尖都在发颤,顿时愣在原地。 一是没想到四公主竟然会这样唤他,二是想到了自己从未有过小孙女,也从未听过稚嫩小丫头叫他爷爷,一时间完全呆住。 片刻后才回过神,明知道慕锦岁这样叫他不合礼数,但沈玉林心中就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苍老的面容上立马满是笑容,看向慕锦岁的眼神都更加慈爱了几分。 慕锦岁察觉到沈玉林情绪的变化,心中更加疑惑,这丞相爷爷怎么看起来更开心了? “公主抬举老臣了,四公主金枝玉叶怎可唤老臣爷爷,若是让陛下听去,可该说老臣不懂规矩,攀附公主了。” 沈玉林笑着说道,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中的雀跃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听到这话,慕锦岁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怎会...爹爹,敬重,丞相爷,爷爷...怎么会,因为称呼...就怪您。”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 【爹爹朝中可就那么几位忠心耿耿的臣子,这位丞相爷爷就是其中之一,若是爹爹因为这个称呼就怪罪他,那才真是昏了头。】 再次听到慕锦岁心里话的沈玉林明显没有第一次那样惊讶,同时心里确定了这位四公主就是有与众不同之处。 沈玉林被她这话哄得更加开心,四公主果然玲珑心思,他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 依旧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慕临泽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中暗暗猜测难不成是因为近日来事情太多染了风寒? “丞相爷爷...找我,何事?”慕锦岁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抬头看着沈玉林问道。 沈玉林这才回过神,连忙清了清嗓子:“老臣是想恭贺公主为母妃洗清冤屈,让贤妃娘娘沉冤昭雪,只是今日一事,想必四公主也看清了皇后与邓毅的为人,他们手段不是公主能想象到的,老臣只是想提醒公主日后在宫中行事务必要小心,千万不可被他们抓了把柄。” 他表情凝重,拦下慕锦岁就是想提醒她千万要提防皇后与邓毅的阴招,毕竟他与邓毅在朝堂上周旋多年,最为了解邓毅那个人的阴狠。 对于这些事,沈玉林本不想多嘴,可不知怎的看到慕锦岁就不想让她受伤,从养心殿出来后就一直等在这里,见她与贤妃出来后最终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拦住她嘱咐了几句。 听到沈玉林的话,慕锦岁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位老者是担心她的安危才特意留在这里等她出来。 心中忽然流淌过一股暖流,慕锦岁只觉得心中暖融融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轻。 对于这样的善意,慕锦岁觉得温暖至极。 “多谢,丞相爷爷...提醒,我会提防的,您,别担心。” 见慕锦岁乖巧回应,沈玉林心中的担忧稍稍消散了一些。 “公主聪慧,自然懂得老臣的话,日后在无人时公主再唤老臣爷爷吧,这样不合规矩的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怕是要生事了。” 嘱咐完之后沈玉林似乎是怕慕锦岁多想连忙又说了一句。 “若是公主日后想出宫,老臣...爷爷定然在丞相府好好招待公主。” 沈玉林满脸笑容,并没有再用敬语,而是顺着慕锦岁的称呼也自称爷爷。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这个丫头就莫名的想与她亲近。 若她真是自己的小孙女该多好。 慕锦岁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好,那,我日后一定去。” 与沈玉林多聊了一会慕锦岁才回到昭阳殿。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被太多的事情绊住脚,慕锦岁确实有些疲惫,和莫婉琳用过晚膳后便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才醒过来。 慕锦岁打着哈欠洗漱完换好衣服,推开门却发现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都行色匆匆的端着茶水糕点。 她微微一愣,心中疑惑怎么大家大早上就这么忙。 正在院里指挥小宫女的露萤见慕锦岁起来便迎了上去,语气雀跃兴奋:“公主您醒啦?” 慕锦岁点点头视线依旧在这些忙碌的宫人们身上:“他们,在,干什么?” “哦,今儿一大早就各宫娘娘都来给咱们贤妃娘娘请安了,这会还有好些贵人常在都在前厅喝茶呢,这不是奴婢就赶紧让人给前厅送茶水和糕点吗。贤妃娘娘这会也在前厅跟她们说话呢。另外娘娘还特意吩咐了不让奴婢们叫醒公主您,说您肯定累着了,让您好好休息呢。”露萤笑意盈盈的解释道。 听到这话,慕锦岁挑了挑眉。 看来是昨日的事情在后宫中彻底传开了,不过想来也是,爹爹给娘亲晋升妃位,这样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后宫一众嫔妃的消息多灵通啊,肯定都知道了。 能在后宫中度日的妃嫔,有哪一个不是人精,这不一听说被打入冷宫多年的罪妃竟然一朝翻身成了地位尊崇的贤妃娘娘,众人定然都想争着在娘亲面前露个脸。 慕锦岁忍不住咂舌,估计一连几日昭阳殿都不会消停了,这门槛不被踏破就好了。 “好吧,那,你继续帮着...母妃送茶水吧,我再休息会,若是...母妃问起,就说我还要睡,别让人...进来。” 慕锦岁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将外面略显嘈杂的声音关在门外。 她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低低的唤了一声:“竹一。” ------------ 第一卷 第38章 偷偷出宫 她的声音刚落,竹一便出现在了寝宫之中对着她恭敬行礼。 “属下见过公主,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起,起来吧。” 慕锦岁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头看向竹一:“我娘亲,的事,事情,尘埃落定。多谢你,帮我,今日无事,就出宫,去...为你,夫人,治病吧。” 当初答应竹一的事情她一直记着,刚好今天没事再加上娘亲应该顾着应付那些妃嫔,没空来管她,刚好能腾出空偷偷出宫,只要早些回来定然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慕锦岁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出宫。 竹一听到她说的话微微一愣,顿时激动起来,猛地抬头看向慕锦岁,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真的吗公主?我们现在就去吗?您真的愿意帮属下给琴儿瞧病吗?” 竹一真的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竟然真的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从他小时候就看过了人间冷暖,在皇上身边被收为暗卫之后更是见惯了人心险恶。 他有多久没遇到过像四公主这样坦诚的人了?竹一自己几乎都已经分不清。 现在听到慕锦岁主动提起答应过他的事情,竹一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不可置信与怀疑。 看到慕锦岁清澈不染一丝杂质的眼神,竹一心头忽的震颤,不自觉的涌起羞愧。 或许是因为他做了那么多杀孽,现在面对真诚与善意反而有些防备。 慕锦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明白竹一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已经答应好的事情吗? “对,今日,就去。只是...如何,出宫?” 听到这话,竹一才回过神连忙回应道:“回公主,宫中北门乃是宫女太监们出宫办事常走的门,人多想必容易出宫,只是需要公主乔装一番,若是被人认出来,怕是会生事。” 竹一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慕锦岁的脸色,生怕这位公主听了觉得麻烦就不愿去看琴儿。 慕锦岁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找一套太监服来。” 竹一微微一愣:“啊?” “我跟露萤,说睡觉了...不能出去,难不成,你能,找来,宫女的,衣服?” 慕锦岁挑眉看着竹一,看到他呆呆的表情有些想笑。 反应过来的竹一挠了挠头连忙称是,离开不过一刻钟就回来,手里还抱着一套太监服。 他将衣服放在桌上,拱手行礼:“公主,属下在外面等您。” 慕锦岁换好了太监服,除了衣服有些宽大,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违和感,把帽子一戴刚好遮住乌黑青丝,只要不抬头谁都不会察觉到她是一位女子。 跟竹一从昭阳殿的后门溜出去,径直去了皇宫北边。 慕锦岁远远的就看到许多宫女陆陆续续地在排着队出宫,在宫门口交上被准许出宫的牌子。 竹一随便拦下了一位年龄稍大的宫女亮出了自己暗卫司的身份,顿时将那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交谈之后才知道,这位宫女因为到了年纪,今年特许出宫嫁人。 竹一立马打着暗卫司的旗号让那位宫女带慕锦岁出去。 宫女惧怕暗卫司,也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能出宫归乡,听到竹一的命令后连忙点头,也没过多打量慕锦岁,直接带着她走向宫门口。 守在那里的太监看了宫女的牌子倒是也没多问,只是顺手拦住了慕锦岁。 “哎哎,她能出宫,你的令牌呢?” 听到这话,慕锦岁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身边那位宫女连忙拉住太监压低声音。 “公公,这是我娘家的远房弟弟,在宫中犯了错,怕丢了性命才想出宫避祸,劳烦您行个方便,都是苦命人。” 那太监皱起眉当即就要拒绝,却忽然感觉手中多了个沉甸甸的布包。 他低头一看颠了颠布包的重量,立马将布包收进袖子里,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好好,既然你这么懂事就带出去吧,记住,可不敢跟别人多嘴啊!不然可是要连累我的。” 宫女连连赔笑道:“是是,公公放心,我这就带他离京回乡去了,定然不会乱说的,公公您仁心,也定会有好报的。” 那太监被她捧得心情舒畅,摆了摆手没有再过多为难她们。 “行了,走吧。” 宫女连忙拉住慕锦岁的手腕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大门,直到下了长长的阶梯拐进小巷子里才放开手。 慕锦岁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听到外面闹市的声音才稍稍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好奇。 她自从来了这里后还从来没看过宫外的样子呢。 宫女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才放心了一些,脸上浮现出心疼的神色,喃喃自语。 “那可是我攒了好几年才够的十两银子啊。” 听到这话,慕锦岁的思绪被拉回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她想开口时,身边忽然卷起一阵微风,竹一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边。 竹一看着慕锦岁没被人发现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转头看向宫女。 “好,你走吧,这件事不可与旁人提起,懂了吗?” 宫女立马恭敬又惶恐的点头:“是是,大人,奴婢不会乱说的。” 说完就准备离开。 “等,等等。”慕锦岁开口喊住了她。 宫女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惊慌的神色,不知道这位贵人为什么要拦住她。 “竹一,你,身上,有银子吗?” “有,公...呃,小姐。” 意识到这不是在宫中,竹一连忙改了口,将身上的钱袋拿了出来。 慕锦岁接过钱袋子,靠近竹一压低声音:“等,回,回宫再,补给你。” 说完抬头看向依旧惶恐的宫女,从钱袋中拿了银子放在她手中。 “这,十五两银子,你,拿着,方才,多谢了。快回,回家去吧。” 慕锦岁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宫女这才注意到帽子下面竟然是女孩的脸,那一双灵动的眼睛让宫女顿时愣住。 看着手中的银两,心中讶然。 这位贵人刚刚听到了她说的话吗? 看着慕锦岁和竹一远去的背影,宫女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等等!大人,等等!” 宫女追上慕锦岁后,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件浅色的衣裳递给慕锦岁。 “小姐若是不嫌弃,就用奴婢的衣裳吧,您这身在街上太显眼了。” ------------ 第一卷 第39章 好俊俏的小哥 慕锦岁看着宫女递过来的衣裳微微一愣,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太监服,思索片刻后接过衣裳。 “多,多谢了。” 宫女腼腆笑了笑:“小姐言重了,您这十五两银子足够奴婢回乡过上好日子了,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小姐,那奴婢告退了。” 说完对着慕锦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看着她轻快的步伐,慕锦岁忍不住弯了唇角,片刻后收回目光。 “走,走吧。” 竹一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更加佩服四公主的良善,这样心思纯净之人怎么会害琴儿?他愈发信任慕锦岁。 街上热闹,到处都是各种的小商贩,摊主老板的叫喊声与摊位上刚出锅的香味混在一起,远远看过去满满的都是人间烟火气。 慕锦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这与宫中繁琐的规矩完全不一样,这让她感觉十分新奇。 她眼神左右乱瞟,什么东西都想看上几眼。 【这个包子看起来好好吃,白面皮儿还透着油。那个是糖葫芦?看着亮晶晶的。糯米团子、糖蜜糕、豆蓉饼还有芝麻球,这也太多了吧。】 慕锦岁忍不住在心中大喊,这摊贩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能让她馋的流口水。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看到慕锦岁眼神发直的样子,竹一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知道公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对于这些小吃难免动心。 他压低声音道:“小姐,属下先带您去客栈换衣服,而后买些吃食,您吃饱了我们再去见琴儿可否?” 听到能吃东西,慕锦岁立马点头如捣蒜。 “好,好,我吃,吃快点。” 听到这话,竹一愣了一瞬随后低下头憋笑,连连点头。 怎么忽然觉着,公主这么可爱呢? 跟着竹一去了一家客栈,慕锦岁在房间里换好了那宫女给的衣裳,是一件浅粉色的罗裙,倒是衬得慕锦岁更加娇俏。 趁着竹一上街买东西,慕锦岁便自己在客栈里逛,反正现在换了衣服,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吧? 慕锦岁背着手下了二楼,竹一找的客栈似乎还是个酒楼。一楼摆着许多桌椅,还有三三两两的几桌人在吃饭喝酒。 她略略的扫了几眼朝着大门走过去,竹一大抵还要些时候才能回来,就在周围随便逛逛。 慕锦岁在心中暗自嘀咕。 在客栈周围逛了逛,看到了许多热闹的场景。 顽皮的孩童在爹娘的陪伴下买了糖人兴奋地叫喊,算命先生坐在街边生生叨叨地招呼人还有背着重物穿梭在人群之中的中年货郎。 慕锦岁忍不住感叹。 【多好的盛世啊,真没法想象五年之后这一番盛景都会变成灰烬,其实爹爹也很厉害了,能撑着王朝到现在,若不是他身边小人太多,估计也不至于落得灭国的地步。】 她在心中想了很多,更加决定要帮爹爹稳住朝政。 如果说先前她只是为了蹭爹爹身上的功德稳固自己的神魂,那现在来说就不单单是为了这个,她想让眼前这样美好的画面永远保存下去。 神性使然,慕锦岁天生就有着怜悯众生的念头。 慕锦岁背着手走在街上,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的拐进巷子里。 等她回归神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完,完了,这是哪?竹一,回来,找不着,该,着急了。” 慕锦岁一拍大腿开始寻找巷子的出口,但是绕了几圈似乎都会回到原地。 她头疼的扶额,看来天帝爷爷说的没错,她就是不认路啊! 先前在天庭时,她就总因为迷路而需要天帝身边的金乌引路,最后闹得天帝直接拨给她两只金乌,专门用来指路。 慕锦岁现在忽然有些想念两只金乌了。 正当她坐在石阶上休息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喵喵叫。 愣了一下,慕锦岁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拐过街角,她看到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少年正蹲在那里摆弄着什么。 锦袍上用银线绣着云纹,衬得少年更加孤傲冷淡,腰间还挂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远远看去就知道材质名贵。 慕锦岁站在旁边只能看到少年的侧脸,但只是侧脸就让她觉得这个少年模样定然生得极好,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正温柔地看着手中猫崽。 她这才注意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正蜷缩着一只瘦弱的猫崽,刚刚她听到的微弱声音也是这只猫崽发出来的。 少年蹲在那里,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掰碎食物放在小猫崽面前,声音宛如石子坠入寒潭般清冷。 “吃吧,吃饱了就能活下去。” 他神情专注,流露出与冰冷声音不同的柔和。 看得慕锦岁一时间呆住了。 她就站在拐角愣愣地看着少年拿着食物喂给小猫崽,少年也没有发现偷看的慕锦岁。 直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才拉回了慕锦岁的思绪。 几个侍从模样的男子从一旁的巷口走了进来,对着少年恭敬行礼。 “公子,大人还在等您。” 那几个人出现的一瞬间,少年柔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冷然,似乎周身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站起身拂掉手指上的残渣,微微颔首只吐出一个字:“走。”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落在依旧蜷缩在那里的小猫崽身上。 “带回府。” 几个侍从明显一愣,而后连忙应和。 “是,公子。” 一个人走上前将小猫崽轻轻地抱了起来。 少年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步离开了小巷,几个侍从也立马跟了上去。 一众人很快消失在巷口,慕锦岁这才收回了视线。 刚刚少年站起来的一瞬间,慕锦岁看到了他的正脸,果然如她想的一样,剑眉星目与紧抿的薄唇,每一处都让慕锦岁忍不住感叹。 好俊俏的小哥。 只不过刚刚那少年独自一人喂猫的温柔模样与后来在人前的冷若冰霜差距也太大了吧。 想到这里慕锦岁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当她还在想着那少年反差样子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 “小姐!” ------------ 第一卷 第40章 病入膏肓 慕锦岁转过头,就看见竹一满脸焦急的冲她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竹一见慕锦岁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回到客栈时没见到公主的身影心里有多着急,这要是在宫外把人给丢了,他怎么对得起公主专程跟他出宫这一趟。 好在现在公主没什么事,竹一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慕锦岁摇了摇头,看竹一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着急了很久。 “没,没事,我在,客栈没事做,就出来,走走。有点,迷,迷路了。” 说起这个慕锦岁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听到她的话,竹一怔愣片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公主还是个不认路的? “只要公主您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客栈吧,属下把小吃都买来放在您房间了。” 慕锦岁顿时来了兴趣,双眼放光转身就要回客栈。 “走!” 竹一无奈扶额,公主虽然心性良善,可这性子也确实太跳脱了。 等他嘀咕完一抬头就看见慕锦岁又走错了方向,连忙冲上去大喊:“公主,这边,往这边走!” 回到客栈后慕锦岁目标明确,直冲房间桌上放着的各色小吃,将自己吃了个肚儿滚圆,满足地打着饱嗝。 休息了一小会慕锦岁便跟着竹一去了琴儿的住处。 那是郊外的一处小院子,周围安静没什么人,走进院子慕锦岁便开始打量里面的环境。 虽然地方不大,但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的样子能看出来院子主人是用心打理过的。 竹一带着慕锦岁走进房间,隔着一道门她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女人压抑的咳嗽声。 声音刚传出来,竹一脸上顿时浮现出担忧的神色立马加快了脚步,推开门引着慕锦岁走进里面的房间。 “琴儿,怎的又咳得这么厉害?郎中的药还是不见效吗?” 竹一快步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榻上女子纤细的手,语气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琴儿依靠在床榻上脸色并不好看,一头青丝柔顺的垂在身后,她面容清丽此刻被病痛折磨得唇色发白,更增添了几分病美人的韵味。 慕锦岁细细打量着琴儿的眉眼。 这女子就是一个普通人,气运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大作为应该会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只不过现在因为伤病,她周身萦绕着些许衰败之气,若是置之不理的话确实命不久矣。 慕锦岁在心中思量片刻,并没说话。 琴儿见竹一来了,眼中闪过惊讶之色,随后被欢喜覆盖,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喜欢的人,她的精气神都变得足了些,声音温柔的说道。 “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你今日不当差吗?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瞧着瘦了许多。” 听到她的关心,竹一心中一暖,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些许力道。 “我没事,倒是你,脸色还是这么不好看,是不是还总是拖着病体去摆弄院子里的花草?我不能总在你身边陪着你,琴儿,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琴儿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不过是些花花草草,也不难侍候,等日后你不在宫中当差了就回来,我们一同打理。” 竹一心中被温暖包裹,这样有人一直在等他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心中更坚定一定要为琴儿治好病。 慕锦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竹一平日里看着不苟言笑,没想到私下里对他自己的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听到慕锦岁的笑声,竹一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回头刚想给慕锦岁介绍结果却看到公主脸上明显的笑意。 竹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盖别扭,只不过耳朵却有些许的暗红。 “公主,这位就是属下的夫人,琴儿。” “琴儿,这位是当今圣上的第四女,四公主,今日公主是专程来为你瞧病的。” 听到这话,琴儿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公主?当朝公主竟然要给她这个平民百姓瞧病吗? 惊讶怔愣片刻,琴儿反应过来当即就惶恐的想要下床行跪拜之礼。 不等竹一伸手,慕锦岁便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别,别动了,再动的,话,咳得,更厉害。” 她边说边伸手搭在琴儿的手腕上诊脉。 原来在天庭时,思邈爷爷当初可逮着她唠叨药王经来着,那书里的内容慕锦岁闭着眼睛就能背下来。 千金药方和针灸她更是练得手法娴熟,毕竟当初没少被思邈爷爷拉着扎穴位。 想到那种麻痒的感觉,慕锦岁就忍不住打冷颤。 指尖传来微弱的脉搏,慕锦岁微微惊讶,没想到琴儿的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脉象...乱如缠丝,危,危绝之象。” 听到这话,竹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这样的话几乎每个来给琴儿瞧病的太医都说过,现在琴儿吃的药也只是能稳住她的病情并不能完全根治,甚至现在药效也越来越微弱,琴儿的气色也越来越差。 一想到琴儿可能会被病痛折磨的离开他,竹一的心就开始抽痛。 琴儿听到慕锦岁的话,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心中已经了然自己的病大概已经没了法子。 她只是惊讶这位四公主竟然真的会医术,而且愿意给她这样地位低贱的人瞧病。 皇室之人,不都是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吗? 竹一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好的结果,他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公主,您可有法子医治琴儿?” 慕锦岁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手指依旧搭在琴儿的手腕上。 琴儿对着竹一释然地笑了笑,还开口宽慰他:“没事,我这病啊,娘胎里就带着,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竹一心中发紧,堂堂七尺男儿因为她的一句话竟然眼眶有些发红。 “不,琴儿,你别说这些,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 ------------ 第一卷 第41章 誓死追随 正当两人互诉衷肠时,慕锦岁收回了手,眉头紧皱。 琴儿的情况确实比她想的还要不好,这样的脉象实在太乱了,寻常的药根本没有用,而且再拖下去的话,琴儿只有死路一条。 竹一注意到慕锦岁的表情,心中的一点希望也逐渐暗淡下去。 公主也没办法了吗?难道琴儿真的要离开了吗? 竹一握紧手掌,感受到深深的无力,面对深爱的人病重,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琴儿越来越虚弱。 什么地位权力,都没有他的琴儿身体康健重要。 琴儿也看到了慕锦岁的表情,脸上反而扬起笑容,伸出手握住竹一握拳的手轻轻拍了拍。 她看向慕锦岁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多谢四公主愿意出宫专程来为民女瞧病,劳烦公主了,真的多谢公主。这样或许也好,我也不用一直受着病痛的折磨了。” 琴儿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她已经被伤病折磨的太久了,甚至在得知自己没救了的时候生出了几分解脱的快意。 只是她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竹一。 “竹一,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当差的时候就回来院子打理打理这些花草。” 竹一反握住她的手,听到琴儿宛若交代后事一样的话,心里酸涩得厉害,只能沉默的点头却没有任何办法。 慕锦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听到他们两个说的话才回过神,她看了看琴儿又看了看悲伤的竹一。 “我,我又,没说...我,不能,治。” 此话一出,竹一和琴儿都愣住了,两人呆呆的看着慕锦岁。 慕锦岁被他们两个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 【我刚刚没说吗?他们两个怎么这个表情。不过琴儿姐姐这个病确实吃药没有用了,只能用别的法子治。一想到要取精血,手指就好痛。】 慕锦岁在心里嘀咕,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尖。 她的精血能治愈世间万物所有的疾病苦痛,因为精血中蕴含着她下凡带来的神识,不过取一次精血她就得恢复很久,甚至会伤及神魂根本。 若不是琴儿的病完全没了办法,慕锦岁不会想着用自己的精血。毕竟答应了竹一要治好琴儿,她就一定得做到。 想到这里,慕锦岁抬头看向竹一:“你,你先,出去,我...叫你,时,再进来。” 听到她的声音竹一才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向门口,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琴儿才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竹一站在门口,脸上的担忧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一方面担心琴儿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又担心慕锦岁刚刚那些心里话。 公主刚刚说的精血是什么?会损伤公主身体吗?四公主金尊玉贵,他心中实在难安。 但想到琴儿苍白的脸色,竹一心口又是一阵钝痛,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若是四公主真的能治好琴儿的病,他这条命绝对誓死效忠公主,绝不背叛! 房间里只剩下,慕锦岁与琴儿两个人。 琴儿刚刚也听到了那道奇怪的声音,她目光讶然的看着慕锦岁。 难道刚刚的声音是这位四公主的心里话吗?精血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琴儿心中涌起。 慕锦岁站在床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琴儿:“我,可以,救你。因为...我,答应了,竹一。但是,今日之事...你不能说,出去,否则,你会有,杀身之祸。” 毕竟精血珍贵,她可不想被当成珍稀动物放血。 看到慕锦岁郑重的表情,琴儿先是一愣,随后坐直身体表情认真。 “公主愿意为民女瞧病,民女就已经很感激了,公主放心,民女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慕锦岁盯着她瞧了一会,在琴儿身上并没有看到黑色的污秽气息,这证明琴儿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这样的人值得她救,也不算违背天道强行改命。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走到桌子旁,背对着她拿起桌上绣篮中的剪子刺破中指指尖,将那一滴泛着温润金色的血珠子滴进茶杯中。 血珠接触到茶水的一瞬间化为模糊的雾气最后闪过淡淡金光消失不见。 取出精血的一瞬间,慕锦岁脸色立马变得苍白了不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意识伸出手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缓了一会她才睁开眼睛,端起茶杯转身递给琴儿。 “喝,喝了,就能,痊愈。” 琴儿将慕锦岁的状态尽收眼底,她眼中露出担忧:“公主,您怎么样?您脸色瞧着很难看。” “没,没事。” 慕锦岁将茶杯塞进她手里,有些疲倦地在床边坐下。 琴儿看着手中和普通茶水并没有两样的一杯水,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端着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公主能来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不管这杯水能不能治她的病,公主都是她的恩人。 见琴儿喝下茶水,慕锦岁松了口气,沉重的疲倦感一波波袭来,她只觉得浑身都泛着酸疼。 异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琴儿将空茶杯放下,看到慕锦岁的表情刚想开口关心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骨头缝中钻心的疼痛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什么感觉都没了。 她呆呆地伸出胳膊活动了几下关节,那股刺骨疼痛真的消失了。 “你,已经,好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吃药,治好的,记住了?” 慕锦岁看了她一眼,将桌上的铜镜递给她。 琴儿接过铜镜,看到了自己逐渐变得红润的脸颊顿时愣住。 半晌后才回过神,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地上也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身上阵阵发冷的感觉都彻底消失。 琴儿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的病真的好了! 琴儿激动的眼眶含泪,扑通一下跪在慕锦岁面前对着她行大礼,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民女谢过公主大恩!公主仁心纯善,民女一辈子都谨记公主大恩大德!” 慕锦岁累得说不出话,只是对琴儿伸出手示意她赶紧起来。 站在门外的竹一听到房间的里的动静,一颗心高高的悬起来,刚刚那是琴儿的声音! 他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想要推开门,但想到慕锦岁的话又有些犹豫。 公主说叫他的时候才能进去。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房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看清开门之人的面容。 竹一呼吸微微一窒。 ------------ 第一卷 第42章 原来爹爹一直暗中关心她 竹一看到给他开门的竟然是常年卧病在床的琴儿,他顿时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琴儿。 “夫人...” 琴儿换了一身碧色锦裙站在门口,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红润,竹一心中震撼,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琴儿的病真的好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竹一心中所想,琴儿脸上扬起笑容伸出手轻轻触碰竹一的手背。 感受到琴儿温热的指尖,竹一身体猛地一颤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夫人,你的病...你的病真的好了?” 琴儿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泪光。 虽然刚才笑着说她已经活得够久了,但现在能与爱人相伴到老,她又怎么能不激动。 “是,公主给的药很有效,公主说若是日后坚持吃的话就能根治。” 听到这话,竹一连连点头,面上满是激动神色,一把将琴儿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感受着她不再冰冷的体温,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简直要将他淹没。 原来四公主真的有办法救琴儿的命。 慕锦岁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两人相拥的一幕,她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两个人真是... 竹一见慕锦岁出来便放开了琴儿,只是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的,病,还得养。不能,吹风,不能受寒。”慕锦岁看了一眼琴儿嘱咐道。 两人连忙点头。 竹一屈膝跪在青石砖上,神色认真又恭敬,他对着慕锦岁行了大礼弯腰磕头。 “公主今日大恩,属下没齿难忘,属下日后定当誓死追随,全凭公主吩咐!” 琴儿也跪了下来,一同叩拜。 “民女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慕锦岁看着跪地不起的两个人立马伸手想扶,但因为刚刚取了精血,身体虚弱,就这么一伸手差点栽倒在地。 她连忙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起,起来吧。竹一,回宫,我,出来,太久了。” 听到这话,竹一连连点头站起身将身边的琴儿也扶了起来。 “是,公主,属下这就护送您回宫。” 说完便转身看向琴儿,一双眼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夫人,你好生歇息,等我不当差了就回来瞧你,千万照顾好自己。” 琴儿应和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进屋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她将手中的香囊递到慕锦岁面前。 “公主大恩,民女无以为报,这是我闲来无事绣的香囊,里面放了些我自己种的干花,公主收下就当是我的一点微薄心意。” 慕锦岁看着这只绣着浅粉色荷花的香囊,有些惊讶,这香囊针脚细密,瞧着就是下了功夫的。 没想到琴儿还有这么好的绣功。 她伸手接过香囊贴身放好,对琴儿笑了笑:“真,真漂亮,我定,好好存着。” 琴儿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竹一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有些别扭,夫人还没给他绣过这么精巧的小玩意儿呢。 “竹一,走,走了。” 慕锦岁将香囊收起来,一抬头却看到竹一郁闷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的喊了他一声。 竹一这才回过神,应和一声与慕锦岁离开了小院子。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宫。 慕锦岁有些担心,自从她出来已经大半天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早就不在房间了。 回到昭阳殿,慕锦岁偷偷从窗户翻进自己的房间,又从房间里推门走出去,发现露萤就在不远处守着。 露萤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上去:“公主,您可算醒了呀,娘娘都派人来叫您三次了,来人都被奴婢拦回去了。您饿不饿?要不现在让小厨房给您送些吃的来?” 听到这话,慕锦岁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有露萤在,要不真不一定能瞒得住。 “不,不用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娘亲。” 说完便转身朝着莫婉琳的房间走去,几乎一天都没见到娘亲了,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唠叨她睡得太久。 站在莫婉琳房间外,她刚想抬手敲门却忽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了莫婉琳的声音。 “苏嬷嬷,你同我说实话,这些年来岁岁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听到这话,慕锦岁准备敲门的手微微一顿。 下一刻,苏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娘,公主自幼心智不全,您被打入冷宫后公主更是孤苦无依,在这深宫之中哪能立足啊。” 苏嬷嬷明显叹了口气:“公主能全须全尾地长到现在,多亏了皇上啊。” 站在门外的慕锦岁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 什么叫她能长大都是因为爹爹? “这是何意?皇上当年那么轻易的就定了我的罪不过是因为情分尽了,对我也厌倦了,还会管岁岁如何吗?” 莫婉琳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落寞,她在冷宫多年,对慕临泽的情谊被时间不断消磨。 想到当初皇上刚刚登基时对她情深爱护,再到后来的冷宫不相见,莫婉琳的心就一阵阵抽疼,皇上对她大概只是一时兴起吧。 “不不!娘娘,您怎么能这么想,皇上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啊!” 苏嬷嬷焦急的声音响起,片刻之后她才继续道。 “您入冷宫不久,内务府那群势利眼便断了寝宫所用的东西,若不是皇上私下里差人送来过冬的炭火,老奴与公主怕是早已冻死在寝宫了。皇上还传老奴在养心殿说过话,皇上要老奴好生照顾公主,千万要保住公主的性命呢。” 此话一出,房间里陷入沉默,莫婉琳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站在外面的慕锦岁也有些讶然。 原来以前爹爹一直有私下里关注过她吗?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会放任宫中的宫女太监随意欺负她呢? 慕锦岁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家皇帝爹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将娘亲打入冷宫,私下里给她送过冬的东西。 “娘娘,或许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不管因为什么,皇上是真真的护着公主啊。” 苏嬷嬷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听到这些话,莫婉琳的心顿时乱成一团。 ------------ 第一卷 第43章 戍边将军是公主 慕锦岁没有听到房间里再传出别的声音,过了一会她抬起手敲了敲门。 “娘,娘亲,是我。” 片刻后,房门从里面被打开,苏嬷嬷慈爱的脸映入慕锦岁眼睛。 “老奴见过公主。” 慕锦岁点了点头将苏嬷嬷扶起来,抬脚走进房间里面看见莫婉琳温柔的笑脸。 “岁岁来了?刚醒来吗,都这个时辰了,饿不饿?娘让小厨房做些好吃的一会送到你房间好不好?” 莫婉琳声音轻柔,满眼都透着对慕锦岁的疼爱。 对于这个女儿,她亏欠得太多了。 慕锦岁走上前坐在凳子上扬起笑容:“昨夜睡,睡得晚了,今日就,贪睡些。娘,娘亲吃了吗?” “娘吃过了,怎么睡得晚了,有什么烦心事吗?岁岁可不可以跟娘说说?”莫婉琳关切的问道。 慕锦岁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陪着莫婉琳说了会话慕锦岁才离开,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露萤已经将几碟小菜和一碗热粥放在了桌上。 她心中淌过暖意。 坐在凳子上一个人吃着东西,心中却在想刚才苏嬷嬷的那些话。 按照苏嬷嬷所说,爹爹并没有在娘亲被打入冷宫之后就撒手不管她,反而还偷偷派人给她送了过冬的炭火和衣裳。 但慕锦岁想不明白的是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既然都这么做了,为什么还放任宫女太监们都欺负她。 毕竟那些受欺负的画面在记忆中很清晰。 慕锦岁皱着眉思索,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难不成爹爹是怕太高调地护着她反而会引来别人的关注吗? 思来想去,她也找不到别的可能性。 想到这个可能,慕锦岁心中涌起一股热意,原来爹爹不是真的不管她。 夜渐渐深了,慕锦岁和衣睡在床上,闭上眼睛脑中依旧回想着苏嬷嬷说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入睡。 睡梦中,慕锦岁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被慕如雪欺负了后自己一个人蹲在假山旁边哭泣,当时的自己格外想念娘亲,但后来却被一盒冒着香气的糕点吸引了视线。 恍惚之间,慕锦岁见到了假山拐角处一抹明黄色。 第二日一早慕锦岁便打着哈欠醒了过来,昨天一晚上都在做梦,她几乎没怎么睡好。 换了衣服去和莫婉琳一同用早膳。 莫婉琳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乌青,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岁岁昨夜又没睡好吗?可是餍着了?今日请太医来给你瞧瞧吧,开些安神的方子,总是睡不好可不行,身体怎么吃得消。” “没,没有,就是累了。” 慕锦岁知道莫婉琳关心她便笑着回应。 两人说话之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 “德妃娘娘、二公主到!” 下一刻,德妃和慕安澜便走了进来。 德妃笑眯眯地说道:“呀,妹妹还在用膳啊,澜儿说想来找锦岁说话,本宫刚好也想着来恭贺妹妹晋升妃位。昨日听说昭阳殿堆满了人,本宫就没过来凑热闹。” 听到这话,莫婉琳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清浅的笑容。 对于德妃她很敬重,毕竟德妃娘娘是当初为数不多为她说过话的人。 “多谢姐姐记挂着,快坐快坐,苏嬷嬷,快快上茶。” 莫婉琳与德妃相见恨晚似的很快热聊起来,纷纷忽略了自家女儿。 见两人聊的开心,慕锦岁偷偷站起身拉着慕安澜走出了前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恭喜,贤妃娘娘终于重获清白之身了。” 慕安澜温柔地笑着说道,她的视线落在慕锦岁身上的那枚香囊上微微一愣。 “这香囊做工倒是精巧,是宫中绣娘所出吧?是哪位呀?赶明儿我也要一个去,正巧我想做个安神的香囊贴身带着呢。” 慕锦岁愣了一下低下头,拿起香囊递给她:“不是,不是宫中的绣娘,是我,偶然得来的,好看吧?” 慕安澜接过香囊仔细查看,听慕锦岁说不是宫中绣娘所出微微惊讶道:“这么好的手艺竟然不是宫中的绣娘吗?真好看。” 片刻后她将香囊放在桌上:“对了,你听说了吗,大姐要从边关回来了。” 听到慕安澜提起大姐,慕锦岁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迷茫。 大姐?大公主吗? 她只知道大公主一直不在宫中,好像一直随军戍边来着,但是她没见过大公主,根本不知道这位大公主长什么样子。 看到慕锦岁迷茫的表情,慕安澜就知道自家妹妹定然不知道这件事。 “大姐已经从边关启程,说是明日就能抵达京城了。这次回来应该是与父皇述职吧,说起来大姐,真是太厉害了,一介女流竟然比众多儿郎都要出彩,不过比我大了三岁竟然已经做到了将领的位置。” 说起大公主,慕安澜脸上浮现出敬佩与崇拜的神色。 慕锦岁在脑中仔细搜索了关于大公主的记忆,发现寥寥无几。 “大姐,是,戍边将领?” 听到她的询问,慕安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才记起来似乎大姐离京的时候四妹妹还不记事呢。 “哦对对,差点忘了你当年还小呢。大姐是舒嫔娘娘所出,舒嫔娘娘生下大姐后难产出血离世了,后来大姐长大便向父皇提出了要去边关历练,当时这件事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都说大姐太过狂悖,身为女子不好好待嫁却想着去边关。不过后来父皇还是让大姐去了,为了保护大姐的安危父皇还拨给她三个暗卫呢。” 慕安澜语气中满是唏嘘,想到当初那些人反对大公主离京赴边关的恶言她就忍不住气愤。 凭什么女子就只能待嫁,明明大姐那么有能力,现在不过几年就已经超过男子成为将领了呀。 听着慕安澜的话,慕锦岁心中讶然。 大姐竟然是驻守边关的女将军吗! 她对这位大姐忽然十分好奇。,毕竟愿意主动去边关那样风沙之地的公主,实在太有胆量了。 且不说京城之中的流言蜚语,单单是边关的恶劣环境就让人望而生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