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飞船遇袭,穿越秦末 “各单位注意,‘盘古号’已进入CYGNUS-X-1动态引力区边缘,启动三级防护预案。非轮值人员请进入休眠舱固定。重复……” “盘古号”宇宙飞船宽阔的走廊里,回荡着智脑女声冷静的播报。 罗田应天,保安第三小队队长,正带着两个新兵蛋子做最后一次巡舱。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穿着笔挺的深蓝色保安制服,肩膀上的三道银杠在走廊柔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一股子剽悍气息。 这不仅是常年军事化训练的结果,更隐隐透着一丝家传古武的底子——罗田应天父亲姓罗,母亲姓田,为了给儿子取个独特名字,便将父母姓氏连在一起。 罗家祖上曾出过内家拳好手,还有为数不少的夏国领导的贴身保镖,虽在星际时代早已式微,但那口传承下来的“气”却从未彻底断绝。 “我说头儿,”旁边一个脸上还带着点稚气的年轻保安,隔着舷窗看着外面那扭曲、绚烂、如同打翻了的颜料盘一般的星际尘埃,咂了咂舌,“这玩意儿就是黑洞外围?看着咋跟俺老家过年时放的烟花似的,就是规模大了点哈。” 罗田应天头都没回,一巴掌轻轻拍在新兵头盔上,发出“哐”一声轻响:“瓜娃子,烟花?你老家烟花能把钛合金当棉花糖嚼喽?那是时空曲率大到连光都跑不脱的鬼门关!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地方,放个屁都可能引发引力涟漪,不是开玩笑的!” 他一口略带川渝口音的通用语,给这严肃的太空环境增添了几分接地气的鲜活。 作为保安队长,他对飞船的物理屏障和常规威胁了如指掌,但此刻,他体内那微薄却灵醒的内家气息,竟让他对窗外那片瑰丽星云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那里潜藏着某种超越现有物理模型的“异常”。 另一个稍微稳重些的新兵赶紧点头:“队长说得对,小刘你别瞎瞅了,按规定路线走。” 小刘挠挠头,嘿嘿一笑:“晓得了,头儿。我就是觉得,咱这保安工作,平时最多抓抓溜进货舱偷嘴的工程师,这突然上升到对抗宇宙级天体的层面,有点……有点刺激过头了。” 罗田应天哼了一声:“刺激?等会儿引力扰动来了,你娃别吓得尿裤子就……我日!” 他话没说完,整个“盘古号”猛地一震!不是那种引擎过载的轰鸣震动,而是一种更诡异、更深入骨髓的颤抖,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这艘长达数公里的星际巨舰当成个玩具模型,使劲儿晃荡了一下。 警报声瞬间变得凄厉无比,红色的应急灯取代了柔和的照明,把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鬼魅。 “警告!遭遇未知时空风暴!引力参数异常飙升!结构完整性下降至75%……” “警告!曲率引擎过载!核心温度临界!” “妈卖批!说来就来!”罗田应天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旁边差点飘起来的工具柜,对着通讯器大吼:“所有保安单位!按应急预案,引导就近人员进入安全舱!快!” 他话音未落,第二波更剧烈的震动袭来! 这次不再是晃动,而是扭曲! 舷窗外的星空不再是绚烂的画卷,而是像被投入了滚筒洗衣机,所有的光线、色彩、星辰的方位,全都搅合成一团混沌的、无法理解的抽象图案。 罗田应天瞳孔骤缩,这种空间层面的扭曲方式,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广义相对论模型,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规则覆盖”。 “队…队长!你看外面!”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舷窗。 罗田应天扭头看去,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只见那原本还算稳定的黑洞视界边缘,突然探出无数条漆黑、粘稠、仿佛由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触手”,正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缠绕上“盘古号”的船体! 飞船那足以抵挡小型陨石撞击的纳米装甲,在这些黑暗触手面前,脆弱的如同纸糊,被轻易地撕裂、挤压、变形! “这他妈是啥子玩意儿?!黑洞还长毛了?!”罗田应天脑子嗡的一声。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绝非已知的任何一种宇宙现象,这些“触手”更像是一种具象化的、他无法理解的力量,正在蛮横地撕碎他所认知的物理现实。 他受过最严格的应急训练,处理过飞船火灾、局部缺氧、甚至小型叛乱,但从来没学过怎么应对这种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所有人!弃……”他想喊弃船,但第三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一条最粗壮的黑暗触手,如同来自深渊的巨蟒,猛地穿透了层层甲板,直接出现在他们所在的走廊前方! 那触手并非实体,却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所过之处,合金溶解,线路崩断,光线都被彻底吸收,只留下一片绝对的死寂和虚无。 罗田应天只来得及把身边两个已经吓傻的新兵狠狠往后一推,自己则被那无尽的黑暗瞬间吞没。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他脑子里最后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格老子的,年终奖还没发呢……老爷子传下的那套呼吸法,我还没来得及研究明白……还有,统一场论……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罗田应天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高速离心机,然后又被人从万米高空一脚踹了下来。 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每一块肌肉都在撕裂,脑袋里更像是有个施工队在里面开狂欢派对,电钻风镐齐鸣。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入眼的不是“盘古号”冰冷的金属天花板,也不是医院柔和的灯光,而是一片粗糙、泛黄、带着细微裂纹的……岩石? 他动了动,浑身立刻传来剧痛,尤其是胸口,闷得厉害,估计断了几根肋骨。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低矮的、同样由石头开凿而成的平台上,身下垫着些干草,散发着霉味和一种说不清的草药味。 “这是……哪儿?”他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听到一阵“哗啦啦”的金属摩擦声。 低头一看,心头猛地一沉。 他的手脚,都被粗糙但异常坚固的铁镣锁着,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石壁之中。 保安制服破破烂烂,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和尘土,腰间的电击棒、高频震荡匕首等标准装备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武装带。 穿越了?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星际时代人类,罗田应天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这个网络小说里用烂了的词。 但眼前这原始的石室、这冰冷的镣铐、这浑身的伤痛,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他妈可能不是梦,也不是什么整蛊节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环境。 石室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除了他身下的石台,角落里还有一个陶罐,估计是解决生理需求的。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丹药味? 对,就是丹药味。 有点像寺庙里烧的香,又混合了多种矿物和草药燃烧后的奇特气味。 这味道让他警觉起来,同时,体内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内家气感,竟对这气味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反应。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石室那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有些刺眼的天光,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的、月白色的古朴长袍,衣袂飘飘。 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面容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皮肤白皙,眼神澄澈,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整个人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觉。 他手里端着一个陶碗,碗里盛着些浑浊的液体。 “小友,你醒了?”男子的声音温和醇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感觉如何?你伤势不轻,还需好生静养。” 罗田应天没吭声,只是眯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这人的扮相、语气,都像极了古装剧里的隐士或者道士。 但他手上的镣铐,以及对方看似温和却隐隐带着审视的目光,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呵呵,小友不必紧张。”男子走到石台边,将陶碗放下,“贫道徐仙,在此处清修。前日夜间,天现异象,有流星坠于东山之巅,贫道赶去查看,便发现小友昏迷于深坑之中,周身衣物怪异,伤势极重。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小友带回这简陋洞府救治。” 他说话不急不缓,理由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但罗田应天心里冷笑一声。 救人需要上镣铐? 而且,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自称徐仙的道士,在说到“天现异象”、“衣物怪异”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和……炙热。 那是一种研究者看到稀有实验材料的眼神。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罗田应天哑着嗓子,顺着对方的话头,假装虚弱地问道,“不知此处是何地界?如今……是何年月?” 徐仙抚须微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罗田应天的“无知”并不意外:“此地乃琅琊郡外,东海之滨。至于年月嘛……”他略一沉吟,缓缓吐出几个字,“此刻,乃始皇陛下三十六年。” 轰隆! 徐仙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罗田应天脑子里炸开! 琅琊郡?东海之滨?始皇陛下三十六年? 秦始皇?!嬴政?!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不是简单的穿越,是穿越到了秦朝?!还是他妈的中后期?! 那个焚书坑儒,求仙炼丹,搞得乌烟瘴气的秦朝?! 罗田应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星际时代虽然也学历史,但那都是作为遥远的知识点,谁能想到自己会亲身跑到这个著名的“虎狼之邦”来体验生活? 他看着眼前仙气飘飘的徐仙,再联想到秦始皇时期着名的方士群体(卢生、侯生、徐福之流),一个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自己这哪儿是被救了? 这分明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而且这个“虎穴”,看起来还特别讲究,包装得跟个仙境试用装一样! 联想到之前黑洞那违背物理规则的触手,以及此刻空气中那引发气感波动的丹药味,一个模糊却惊人的猜想在他心底萌芽——难道那些“仙道”,并非完全是迷信,而是某种……未被科学体系理解的、操控规则的力量? 徐仙似乎很满意罗田应天脸上那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温和地笑了笑,将陶碗又往前推了推:“小友且安心在此养伤,饮下这碗安神汤,对你有好处。待你伤势好些,贫道还有些疑问,需向小友请教。”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飘然而去,木门再次“吱呀”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石室内重归昏暗和寂静。 罗田应天盯着那碗浑浊的“安神汤”,又看了看手脚上冰冷的镣铐,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格老子的,秦始皇三十六年……徐仙……请教?龟儿子才信你的鬼话!”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翻江倒海。 家传的古武呼吸法在潜意识中自行运转,试图修复伤势,而那来自星际时代的、追求真理与解析未知的科学执念,也在此刻熊熊燃烧起来。 从星际飞船的保安队长,到秦朝方士的阶下囚,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他妈的刺激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搞清楚状况,恢复体力,然后……想办法活下去,逃出去! 这个叫徐仙的炼气士,绝对没安好心。 而他身上那点微末的古武根基和扎根于科学的认知能力,或许将成为他在这诡异时代唯一的依仗。 ------------ 第二章徐仙的目的,沦为活体血包 接下来的几天,罗田应天就在这间昏暗的石室里“养伤”。 每天,徐仙都会准时出现,带来一碗勉强果腹的稀粥或者某种味道古怪的糊糊,以及那碗所谓的“安神汤”。 罗田应天假装顺从,每次都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对那“安神汤”也只是浅尝辄止,大部分都偷偷倒进了角落的陶罐里。 他不敢完全信任徐仙给的任何东西。 他出生夏国古武世家,从小就被长辈严格要求习武,身体底子很好,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星际保安,加上年轻,恢复能力惊人。 断掉的肋骨在缓慢愈合,身上的淤青和伤口也逐渐结痂。 但他故意装出一副依旧虚弱不堪的样子,说话有气无力,行动迟缓,以此麻痹徐仙。 徐仙大部分时间都对他不闻不问,只是偶尔会状似随意地问一些问题。 “小友,你从天外而来,那天外世界,是何等光景?” “小友所着衣物,材质奇特,非丝非麻,不知是何工艺?” “小友昏迷之时,周身似有微光流转,可是修炼过何种炼气法门?” 这些问题,徐仙都问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闲谈好奇。 但罗田应天,却听得心惊肉跳。 这家伙观察得太仔细了! 连他昏迷时的细微异状(很可能是穿越时残留的能量场)都注意到了。 罗田应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充分发挥了一个优秀保安人员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以及胡说八道的能力)。 他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海外遗民,来自一个叫“夏”的与世隔绝的岛屿,岛上传承着一些古老的技艺(以此解释服装材质和某些现代知识),因为遭遇海难(对应飞船失事)才流落至此。 至于炼气法门,他一口咬定是家传的“强身健体之术”,并不高明。 徐仙每次听完,都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不置可否,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里,探究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罗田应天心里清楚,这老小子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双方都在演,就看谁先绷不住。 这天,徐仙再次进来时,手里没有拿食物,而是端着一个白玉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玉碗,一碗清水,还有一把寒光闪闪的……玉刀。 罗田应天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来了!” 徐仙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在此刻的罗田应天看来,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小友,你伤势已无大碍,气血也充盈了不少。”徐仙将托盘放在石台上,声音平稳,“今日,需借小友身上一物一用。” 罗田应天强作镇定:“不知……道长要借何物?” 徐仙拿起那把玉刀,刀身薄如蝉翼,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 他微笑着,目光落在罗田应天的手臂上:“无须紧张,只是些许鲜血而已。小友身负异禀,气血中蕴含着一丝至阳至刚的‘先天之炁’,于贫道炼丹,大有裨益。” 炼丹?血?先天之炁? 罗田应天头皮一阵发麻。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在这位“仙长”眼里,根本不是什么落难之人,而是一味珍稀的、活着的炼丹材料! 还是自带稀有属性的那种! “道长!此举怕是不妥吧!”罗田应天试图挣扎,晃动手脚上的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在下虽是落难之人,却也是堂堂正正……呃,海外夏民,岂能如同牲畜一般,任人取血?” 徐仙闻言,不仅不恼,反而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小友此言差矣。天地万物,皆可为药。汝能以身助贫道窥探长生大道,乃是你的造化与机缘。” “须知,陛下求贤若渴,广招天下方士,若他日贫道炼成金丹,得蒙陛下赏识,或许还能记你一份功劳。” 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把活人取血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还扯上什么造化机缘,皇帝赏识? “我造你个锤子化!”罗田应天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道长,这……这会不会太多了点?要不,少放点?我最近有点贫血……” 徐仙摇了摇头,不再多言,手持玉刀走上前来。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罗田应天想躲,但镣铐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加上他故意示弱,此刻“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有效闪避。 冰凉的玉刀贴上他手臂的皮肤,轻轻一划。 一阵刺痛传来,殷红的血液立刻涌出,滴落在下方那个洁白的玉碗里。 罗田应天咬着牙,没有叫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徐仙。 他看到徐仙在看到他血液的瞬间,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精光! 那是一种极致的贪婪和渴望,与他平时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伪君子! 疯子! 罗田应天心里给徐仙下了定义。 玉碗接了大约小半碗血,徐仙才满意地停下。 他熟练地拿出一些药粉洒在罗田应天的伤口上,药粉效果奇佳,血立刻止住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小友好生休息,明日此时,贫道再来。”徐仙端起那碗血,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但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 石门再次关上。 罗田应天瘫在石台上,大口喘着气,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愤怒和后怕。 每天都来放血? 真把他当成可再生血库了? 还他妈是特供版的! 他抬起手臂,看着那道浅浅的伤痕,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锐利。 之前的伪装、试探,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这个徐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为了所谓“长生”可以不择手段的疯狂科学家(炼气士)! 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走! 否则,迟早会被这老小子抽干血液,或者扔进炼丹炉里当成大药,炼制鬼才晓得的绝世仙丹! 他不再装死,开始更加积极地暗中活动身体,感受镣铐的结构和锁孔的形状。 作为保安队长,他受过专业的锁具识别和简易开锁训练(虽然主要是针对电子锁和机械密码锁,但这种古老的铁锁原理万变不离其宗)。 他需要工具,哪怕是一根细小的铁丝也好! 同时,他也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这间石室。 墙壁的裂纹、地面的不平处、门轴的结构……任何可能利用的细节都不放过。 求生的欲望,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他心底汹涌奔腾。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罗田应天和徐仙之间一场无声的较量。 徐仙每天准时来取血,态度依旧“温和”,但取血的量似乎在缓慢增加,而且开始偶尔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罗田应天触碰,或者在他身边点燃某种香料,观察他的反应。 罗田应天知道,这是在进行更多的“测试”和“采样”。 而罗田应天,则利用一切机会,暗中进行着他的越狱准备。 他假装虚弱,在徐仙离开后,偷偷用指甲抠挖墙壁缝隙里一种比较有韧性的苔藓,将它们搓成细绳。 他利用送饭的陶碗边缘,悄悄磨砺一块在墙角找到的、边缘比较锋利的碎石片。 他甚至开始尝试回忆和练习家传的古武术呼吸法,配合徐仙提供的那些勉强果腹的食物,尽可能快地恢复体力,并凝聚那丝微弱的、被徐仙称之为“先天之炁”的穿越残留能量。 他发现,这丝能量虽然微弱,但在呼吸法的引导下,确实能缓慢滋养身体,加速伤势愈合,并且让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有一次,徐仙点燃了一种淡紫色的香料,烟雾缭绕,带着一股甜腻的异香。 罗田应天立刻感觉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他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绝非好东西,很可能是什么迷魂或者测试心智的药物。 他立刻屏住呼吸,同时暗中运转那微弱的“炁”,努力保持灵台一丝清明,并故意做出一些符合“神志不清”状态的呓语和动作,比如念叨着“飞船”、“黑洞”、“年终奖”之类的胡话。 徐仙在一旁仔细观察,眼神闪烁,似乎在记录和分析着他的每一个反应。 最终,他满意地点点头,掐灭了香料,并未发现罗田应天的伪装。 这次危机,让罗田应天更加警惕。 徐仙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必须万分小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罗田应天的身体在秘密锻炼下逐渐恢复,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强韧了一丝。 他搓的苔藓细绳已经有了一小卷,那块碎石片也被磨得颇为锋利,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工具,但聊胜于无。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个能让徐仙分心,能让这间石室的防御出现漏洞的时机。 他有一种预感,那个时机,就快来了。 因为最近几天,徐仙虽然依旧准时来取血,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期待,仿佛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 第三章 东皇来袭,死里逃生 又过了几天,时机果然来了。 这天清晨,罗田应天还在假寐,就听到石室外,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似乎有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有压低嗓音的、快速的交谈声。 徐仙的声音也在其中,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一丝……忌惮? 罗田应天立刻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地偷听。 可惜距离有点远,石门隔音也不错,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 “……时辰将至……东山之巅……酉时正刻……” “……东皇阁下……未免太过心急!那‘周天星斗’之秘,岂是强取可得?” “……哼,徐道友,尔等窃据阵眼多年,可知‘上古盟约’已朽?今番异动,正是天意……莫要误了时辰,各凭手段吧!” 周天星斗?上古盟约? 罗田应天心脏狂跳。这些词汇听起来就充满了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感。东皇这个称呼,更是让他瞬间联想到秦朝神话体系里那位至高无上的天神——东皇太一! 难道徐仙和这个“东皇”,是在争夺某个与周天星斗相关的上古阵法或秘密?而东山之巅,就是关键所在? 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今晚酉时正刻(下午6点整),在东山之巅进行的某种关乎这个秘密的仪式或争夺! 机会! 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罗田应天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对那未知秘辛的好奇,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他悄悄将磨锋利的石片和那卷苔藓细绳,藏在身下干草的最深处。 然后继续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等待着徐仙的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石门被推开。 徐仙走了进来,今天他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法袍,袍子上绣着复杂的云纹和仿佛能引动星辰的诡异图谱,手持一柄拂尘,神情肃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查看罗田应天的状态,而是直接走到石台前,拿起玉刀,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显得有些急切。 “小友,今日需多取一些。”徐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罗田应天心里骂娘,脸上却配合地露出恐惧和虚弱的神色:“道长……今日取完,可否让在下休息几日?实在……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徐仙瞥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漠的弧度:“放心,待今夜事了,若能成功引动……哼,或许便真不需了。” 这话听得罗田应天心头一凛!寒意更甚! 他不敢细想,只能眼睁睁看着徐仙手起刀落,接了比平时多几乎一倍的鲜血。 大量的失血让他一阵头晕眼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徐仙看着玉碗中几乎满溢的鲜血,满意地点点头,小心地端起。 他看了一眼瘫在石台上、气息奄奄的罗田应天,似乎觉得他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便没有再多做检查,转身匆匆离去。 甚至连伤口止血的药粉,都忘了撒上去。 石门重重关上,落锁声比平时更加沉闷。 确认徐仙走远后,罗田应天猛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头晕乏力,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不能再等了! 就是今晚! 他挣扎着坐起身,深吸几口气,努力对抗失血带来的眩晕感。 然后迅速从干草下摸出石片和苔藓绳。 他首先观察手脚上的镣铐锁孔。 这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弹簧状结构铁锁,理论上,如果有合适的硬质细长工具,是有可能撬开的。 他之前偷偷观察过徐仙开关镣铐的动作,对锁芯结构有大致猜测。 他拿起那块磨得尖细的石片,小心翼翼地伸进锁孔。 石片毕竟不是专业的撬锁工具,质地较脆,而且不够光滑,操作起来非常困难。 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凭借着手感,一点点地试探、拨动里面的锁簧。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台上。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又开始渗血,但他浑然不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石室外天色逐渐变暗,已经是傍晚。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罗田应天听来,却如同天籁的响声,从脚镣的锁孔内传出! 成功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用石片继续拨弄,又是几声轻微的“咔哒”声,脚镣应声弹开! 他如法炮制,很快又打开了手镣。 摆脱了束缚,罗田应天感到一阵轻松,但立刻感到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 他扶着石壁,喘息了几下,不敢耽搁,立刻来到石门边。 石门是从外面锁住的,内部没有门栓。 他凑到门缝边仔细观察,外面是一把类似的横插式铁锁。 这种结构,从里面很难直接打开。 但他早有准备。 他拿出那卷浸过水(用偷偷省下的清水)后韧性更佳的苔藓绳,小心翼翼地将其从门板与门框之间一道较宽的缝隙中塞了出去。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巧劲,他失败了数次,才终于将绳子的一端成功探出。 然后,他调整绳子的位置,试图用绳子套住外面那把铁锁的锁梁,再将其拉脱或者破坏。 这无疑是一个笨办法,成功率极低,但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尝试。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与门锁搏斗时,突然——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甚至穿透了厚重的石壁,震得整个石室都微微颤抖! 头顶簌簌落下些许灰尘。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灼热、阴冷、狂暴、威严等多种矛盾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席卷而过! 在这波动之中,罗田应天仿佛隐约感知到一丝极其古老、极其浩瀚的意味,如同星空本身垂下的目光,但转瞬即逝,被更激烈的冲突能量掩盖。 虽然隔着很远,依旧让罗田应天感到一阵心悸,体内的那丝微弱的“炁”都为之紊乱! 东山之巅! 打起来了! 而且涉及的力量层次,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罗田应天精神大振! 徐仙和那个“东皇”,肯定已经为那“周天星斗”之秘交上手了,而且动静这么大,绝对是生死相搏! 机会来了! 他不再试图用绳子套锁,而是改变策略,将苔藓绳死死缠在门内的一个石质凸起上,然后双脚蹬住门板,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拽! “嘎吱……嘎吱……” 粗糙的苔藓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木制的门轴也开始**。 罗田应天憋足了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不顾手臂伤口的崩裂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给老子……开!!” “咔嚓!!!” 一声脆响,不是门锁被拉开,而是那古老的、可能已经有些腐朽的门轴,在罗田应天这蛮力一拉之下,竟然从根部断裂了! 整扇石门带着外面的铁锁,向内轰然倒塌! “噗通!”罗田应天也因为用力过猛,跟着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灰尘。 “呸!呸!”他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外。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人工开凿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微弱荧光的石头,勉强提供照明。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硫磺和丹药味,但此刻还混杂了一丝淡淡的、之前感受到的狂暴能量余波,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苍凉气息。 徐仙果然不在! 整个洞府死一般寂静! 罗田应天不敢怠慢,立刻闪身而出。 他先是快速将倒塌的石门挪到一边,避免阻塞通道,然后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向外摸索。 甬道曲折蜿蜒,岔路不少。 罗田应天凭借着他作为保安的职业本能和超强的方向感,选择着能量波动传来方向相反、并且空气相对清新的路径前进。 途中,他经过几个类似的石室,门都紧闭着。 他还路过一个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房间,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大量的药材、矿石和一些奇怪的器皿,像是库房或者准备间。 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徐仙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比如丹药、典籍,然后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在避开几个疑似有简单警戒禁制(表现为地面上一些不自然的刻痕)的区域后,他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最为不同的石室前。 这间石室的石门明显更加厚重,上面还雕刻着一些复杂的符文,虽然此刻符文的光芒有些黯淡,似乎因为主人的离开而失去了部分效力。 门没有锁死,只是虚掩着。 估计徐仙走得匆忙,或者对自己的洞府防御过于自信。 罗田应天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石门。 里面是一个比关押他的石室宽敞数倍的空间。 中央是一个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炉底还有未完全熄灭的炭火,散发着余温。 四周靠墙放着许多木架,上面陈列着玉瓶、木盒、卷起来的竹简、帛书。 就是这里! 罗田应天眼睛一亮,立刻开始搜寻。 他首先冲到木架前,快速浏览那些玉瓶和木盒。 玉瓶上贴着标签,写着“辟谷丹”、“金疮药”、“益气散”等字样。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几个看起来最顺眼的玉瓶塞进怀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竹简和帛书上。 时间紧迫,他不可能全部带走。 他快速翻找,专挑那些看起来最古老、或者材质最特殊的。 忽然,一本材质非帛非竹、颜色暗沉、触手冰凉,仿佛由某种兽皮鞣制而成的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册子的封面没有任何字样,但当他触碰到时,体内那丝微弱的“炁”竟然自动流转加速了一丝! 就是它了! 罗田应天毫不犹豫地将这本无名册子,塞入怀中。 他又顺手拿了几卷记录着地理、星象(其中一卷似乎提到了某些星辰的异常运行轨迹)和草药图案的竹简,觉得这些可能对未来生存有用。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丹炉旁边的一个石台上,随意放着几颗龙眼大小、色泽圆润、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 这几颗丹药和他之前搜刮的玉瓶里的似乎不太一样,感觉更加……高级? 他顺手将那几颗丹药也揣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再多停留,立刻转身冲出这间丹室,沿着原路,向着洞府出口方向狂奔。 越靠近出口,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淡,草木的清新气息越浓。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段甬道后,他看到了前方透进来的、皎洁的月光! 出口到了! 那是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着的洞口。 罗田应天心中狂喜,加快脚步,一把拨开藤蔓,冲了出去! 顿时,一股带着咸腥气息的、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无垠大海,以及头顶那片陌生又璀璨的星空。 他出来了! 他成功逃出了徐仙的洞府!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远处东山之巅的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甚至能看到那边夜空中一闪而逝的、如同极光般绚烂,却又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光弧,那光弧隐隐构成了一个破碎的、复杂无比的星辰网络图案,旋即崩散! 紧接着,一道狼狈的身影,周身环绕着黯淡几乎熄灭的护体光芒,如同流星般从东山之巅坠落,方向……似乎正是他这边?! 是徐仙?! 他败了? 那“周天星斗”之秘,落在了东皇太一手中? 罗田应天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停留看热闹。 他辨明方向(远离东山和徐仙坠落点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洞外茂密的原始丛林之中,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逃窜! 他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怀里的丹药、那本无名册子以及耳中残留的关于“周天星斗”、“上古盟约”的只言片语,将成为他在这陌生而危险的秦末乱世,最初的依仗与追寻的谜团。 ------------ 第四章 挣扎求生,开始修炼 一头扎进漆黑茂密的原始森林,罗田应天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但同时也陷入了另一种危机四伏的境地。 身后远处东山之巅传来的爆炸声和能量波动已经渐渐平息,但罗田应天的心跳却如同擂鼓,丝毫不敢减慢速度。 他怕徐仙没死透,更怕那个能打败徐仙的“东皇太一”追过来。 在那些真正的强大炼气士面前,他这点刚刚起步的微末道行,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森林里根本没有路,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纵横交错的藤蔓和低矮的灌木不断拉扯着他的破旧衣物,在他身上添上一道道新的血痕。 黑暗中,不知名的虫鸣兽吼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得人心里发毛。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开始猛烈袭来,罗田应天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着破风箱。 “不行……不能停……龟儿子……追上来就完了……”他咬着牙,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求生意志,跌跌撞撞地向前摸索。 他现在迫切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处理伤口,恢复体力。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色蒙蒙亮,林间透下微弱的天光,他实在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脚下。 树干底部有一个被雷劈过形成的巨大树洞,里面堆积着干枯的树叶,看起来像是个不错的临时藏身点。 他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又用一些枯枝败叶简单遮掩了一下洞口,这才瘫软在厚厚的树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安全暂时有了保障,精神和肉体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几乎要立刻昏睡过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睡,至少要先处理一下伤势。 他挣扎着坐起身,借着从枝叶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检查自己的身体。 手臂上被徐仙割开的伤口因为之前的剧烈奔跑已经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袖。 身上还有其他多处擦伤和淤青。 最麻烦的是,他感觉自己在发烧,额头滚烫,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他首先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用力扎紧手臂上的伤口上方,进行压迫止血。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从徐仙丹室里顺来的那些玉瓶。 借着微光,他辨认着瓶身上的标签。 “金疮药”,这个应该是对症的。 他拔开瓶塞,闻到一股辛辣中带着清凉的药味。 他倒出一些淡黄色的药粉,均匀地撒在手臂和其他伤口上。 药粉触体,传来一阵刺痛,但随即就是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血很快就止住了。 效果出奇的好! “啧啧,这老小子的药,倒是真货色。”罗田应天稍微松了口气。 他又找到那个写着“益气散”的玉瓶。 听名字像是补充元气的东西。 他现在虚弱不堪,正需要这个。 他倒出一点在掌心,是些褐色的粉末。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舔了一口。 味道苦涩,但咽下后不久,一股微弱的暖流果然从胃部升起,缓缓流向四肢百骸,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好东西!”他不敢多吃,谁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副作用,只是又舔了一小口,便小心收好。 然后,他拿出了那几颗从丹炉旁顺来的、看起来就不凡的丹药。 丹药呈淡金色,表面有着天然的云纹,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光闻着这味道,就让他感觉体内的那丝“炁”活跃了不少。 “这难道是……金丹?”罗田应天心里嘀咕,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 徐仙炼制的丹药,效果猛是猛,但天知道里面加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万一吃了直接爆体而亡,或者变成怪物怎么办? 他不敢冒险,将金丹重新小心收好,决定等以后搞清楚成分再说,或者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用来搏命。 最后,他拿出了那本触手冰凉的无名兽皮册子。 册子不大,页数也不多。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一种古老的、类似于篆文的文字书写的。 幸好罗田应天在星际时代作为兴趣学过一些古文字基础,连蒙带猜,勉强能读懂大意。 开篇并非具体的修炼法门,而是一段总纲式的论述,充满了玄之又玄的词语: “夫造化之根,元气为本。散而为炁,聚而成形。窃天地之机,夺阴阳之化,炼形返本,乃证长生……” “……然天道有常,人道有穷。强取豪夺,终遭天谴。唯体天心,顺自然,导引服食,内炼金丹,外积功德,或可窥得一线机缘……” 罗田应天看得眉头直皱。 这些理论,和他所接受的现代科学教育格格不入。 但联想到徐仙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和东山之巅那恐怖的战斗余波,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似乎真的存在着另一套“物理规则”。 他继续往下翻,后面开始出现一些具体的法门。 主要是“服食”、“导引”、“行炁”等内容。 “服食”篇记载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丹药”配方,主料除了常见的朱砂、水银、铅粉(看得罗田应天直嘬牙花子,这他妈都是重金属毒药啊!)、各种草药之外,竟然还有一些需要“异兽之血”、“地脉之乳”、“星辉石”等听起来就匪夷所思的材料。 炼制手法,也极其复杂。 “导引”篇则是一些配合呼吸的、模仿禽兽姿态的体操图谱,类似于华佗的五禽戏,但动作更为古怪,有些甚至违反人体力学。 旁边配有呼吸吐纳的节奏说明。 “行炁”篇最为艰深,讲述如何感知、引导、炼化体内的“炁”,并按照特定的路线(经脉)运行周天。 这似乎是整个册子的核心。 罗田应天尝试着按照“行炁”篇最基础的入门法门,调整呼吸,意守丹田,去感知那所谓的“炁”。 起初毫无感觉,只有失血和疲惫带来的眩晕。 但他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结合之前练习家传呼吸法的经验,努力让自己进入那种空灵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静谧的深海,外界嘈杂的虫鸣兽吼渐渐远去,身体的疼痛和疲惫也变得模糊。 在这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下,他清晰地“看”到了——不,并非视觉,而是一种更深层、更直接的“感知”——丹田深处,那丝自从穿越后就一直若有若无、被徐仙称为“先天之炁”的微弱热流,如同黑暗宇宙中诞生的第一缕星芒,骤然亮起!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他不仅能感知到它的存在,甚至能初步“观察”到它细微的波动和那纯粹而原始的能量特质。 他心中一喜,连忙按照册子上记载的、最粗浅的运行路线,尝试用意念引导这丝热流。 过程极其晦涩艰难,那丝热流如同调皮的小蛇,极难控制。 他必须维持着那种奇特的“观察”状态,小心翼翼地“看”着它,感受其特性,才能勉强引导其沿着特定的路径移动。 运行了不到十分之一条简单的路线,就因意念不继,感知模糊,热流随之消散开来。 但就是这短暂的尝试和那种奇妙的“观察”状态,让他精神上的疲惫感减轻了一点点,仿佛进行了一次深度的冥想! “有用!这玩意儿真的有用!”罗田应天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这证实了这无名册子的价值! 这不仅仅是一本炼丹笔记,更包含了一套相对完整的、非常原始的炼气士修炼法门! 而他现在所做的,正是这套法门最基础,也最关键的第一步——清晰地感知并观察自身之“炁”。 他并不知道,这在后世被称为“格物仙道”的体系中,正是踏入“观察境”的明确标志。 他将册子小心收好,贴身藏匿。 这东西,是他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之一。 吃了点“益气散”,又修炼了一会儿“行炁”法门,虽然进展缓慢,但罗田应天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烧也退了一些。 他靠在树洞壁上,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徐仙的洞府是不能回去了。 那个“东皇太一”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最好也别招惹。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然后融入这个时代,弄清楚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和形势。 他从怀里掏出那几卷顺手拿来的地理和星象竹简。 借着逐渐明亮的天光,他仔细研读起来。 地理竹简上绘制着一副颇为粗糙的地图,主要标注了东海沿岸、琅琊郡附近的山川、河流和聚居点。 其中一个醒目的标记,就是“琅琊台”,旁边还有小字注释,提到了“始皇东巡”、“祀四时主”等字样。 星象竹简,则记录了一些星辰的运行规律和古人的占卜解读。 结合这些信息,以及徐仙之前提到的“始皇三十六年”,罗田应天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确实身处秦始皇统治末期的山东半岛东南沿海地区。 “琅琊郡……秦始皇……徐福……”他喃喃自语,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 他知道历史上徐福就是在这个时期,在琅琊一带活动,并最终忽悠秦始皇派遣他东渡求仙的。 “难道徐仙和徐福有关系?或者是竞争对手?”他猜测着。 无论如何,这里距离权力中心咸阳很远,暂时是安全的。 但同样,这里也是方士、炼气士活动频繁的区域,必须小心谨慎。 他决定,先在这片森林里躲藏几天,利用徐仙的丹药和无名册子上的法门,尽快恢复伤势,并初步掌握一些自保的能力。 然后,想办法弄点这个时代的衣服,找个附近的村庄或者城镇,先学会这个时代的语言和文字,了解外界信息,再图后续。 前途未卜,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仙苗”了。 他握紧了怀里那本冰凉的兽皮册子,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那初步感知并观察“炁”的体验,如同在他黑暗的前路上点亮了一盏微光,让他看到了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生存下去的一丝可能。 “格老子的,秦朝是吧?炼气士是吧?老子一个星际时代来的保安,就跟你们好好玩玩!” ------------ 第五章 格物初探,危机迫近 罗田应天在巨大的树洞里,躲藏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过上了标准的野人生活,但也是他穿越后,最为充实和安稳的三天。 徐仙炼制的“金疮药”效果奇佳,他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结痂收口,其他皮外伤更是基本痊愈。 “益气散”配合那无名册子上的“行炁”法门,让他亏损的气血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有差距,但至少头不晕了眼不花了,浑身也有了些力气。 最重要的是,他对那本无名册子的研究和实践,取得了初步的、但令他振奋的进展。 册子里的内容博大精深,但也充斥着大量在他看来属于“玄学想象”和“经验主义”甚至“迷信”的东西。 比如,那些含有水银、铅粉的丹方,他打死也不敢尝试。 那些过于复杂的导引动作,他也持保留态度,只选择了几个看起来相对科学、能够有效拉伸和锻炼身体的动作进行练习。 他的核心,放在了“行炁”篇,以及用自己现代的“格物致知”理念,去重新理解和诠释这本古老的炼气典籍上。 “什么‘炁’,本质上可能就是一种生物能量场,或者更微观层面的东西?” “行炁的路线,所谓的经脉,是不是类似于人体内的能量传导网络?” “服食丹药,就是通过化学手段,摄入高能量物质或者催化自身能量产生?” 他像一个严谨的科学家,对着古老的“论文”,进行着大胆的假设和小心的求证。 他不再完全照搬册子上的行炁路线,而是尝试用意念引导那丝微弱的“先天之炁”,在自己感知中最清晰、最通畅的几条主要路径(类似于十二正经中的手太阴肺经、足阳明胃经等主干道)进行循环。 这个过程依旧艰难,但比起最初那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次成功的引导,那丝“炁”就会壮大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积少成多。 他还发现,当自己完全沉浸在那种“内视”、引导能量的状态时,对外界的感知会变得更加敏锐。 他能听到更远处昆虫爬过树叶的沙沙声,能分辨出风中带来的不同气味,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周围草木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生命能量波动。 “这难道就是‘观察境’的雏形?”他想到了自己闲下来的时候,灵机一动之下,结合古武和科学体系,初步构思的“格物仙道”体系。 如果第一境“观察境”的核心是格物致知,始于观察,那么这种感知的增强,无疑是符合的。 他将这种状态,称之为“格物冥想”。 一边按照古老法门积累能量,一边用现代思维去解析和优化过程。 除了修炼,他也没忘记实践生存技能。 他用那块磨锋利的石片,费力地削尖了一根硬木棍,做成了一支简陋的长矛。 靠着这支长矛和作为保安的潜伏、突击技巧,他成功捕猎到了一只倒霉的、看起来像獾又像兔子的不知名小兽。 他没有生火,怕烟雾暴露行踪,只能忍着恶心,学着电视里贝爷的样子,生饮兽血,生食兽肉。 腥臊的味道让他几次差点吐出来,但为了补充蛋白质和体力,他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妈的,等老子安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搞个打火机……不,搞出钻木取火!”他一边嚼着韧性十足的生肉,一边发着狠。 第三天傍晚,他的“益气散”耗尽了。 伤势和体力虽然恢复了七八成,但想要在这片原始森林里长期生存,或者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还远远不够。 他意识到,必须离开这里,去寻找人类的聚集地,获取盐、稳定的食物来源以及更重要的——信息。 他决定,今晚再修炼最后一次,明天一早就出发,沿着之前观察到的、一条可能是野兽踩出的小径向下游方向探索。 通常有水源的地方,更容易找到人烟。 夜幕降临,林间雾气渐起。 罗田应天盘膝坐在树洞中,再次进入“格物冥想”状态。 随着那丝“炁”在体内缓缓流转,他的感知如同水银泻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得益于初步萌芽的“观察境”能力,这种感知不再是模糊的直觉,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解析”的特质,能让他分辨出不同能量波动的细微差异。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 周围草木的“呼吸”,土壤中虫豸的蠕动,夜枭落在枝头的轻微震颤……都如同模糊的图像,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这种掌控感让他有些沉醉。 然而,就在他准备结束修炼,养精蓄锐之时—— 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阴冷、邪异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猛地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这波动……非常熟悉! 那阴冷的特质,那隐隐带着药渣腐朽和某种掠夺性法力的混合气息,与他在徐仙洞府深处感受到的、那座冰冷丹炉和徐仙本人散发出的能量场,几乎同出一源! 只是此刻感知到的这股,弱小了无数倍,仿佛是其微末的延伸。 罗田应天瞬间从冥想状态中惊醒,浑身汗毛倒竖! 正是这初步成型的“观察境”感知,让他捕捉到了这极其隐蔽、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危险信号! 他猛地睁开眼,收敛全部气息,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耳朵在极力捕捉着外界的任何一丝声响。 雾气弥漫的森林深处,隐约传来了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很轻,很慢,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还有一个略显稚嫩,但带着浓浓抱怨和恐惧的年轻声音,在低声嘟囔: “师父也真是的……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还非要派我出来找那个‘仙苗’……这黑灯瞎火的,林子又这么大,上哪儿找去?” “还说那‘仙苗’气血特殊,对他恢复伤势、炼制‘九转还魂丹’至关重要……万一碰上了,我……我打得过吗我?”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拜入这劳什子门下,学什么长生术,现在好了,师父被那东皇太一打得半死,洞府都快保不住了,还得干这提心吊胆的活儿……” 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搜索的脚步声,正在朝着他藏身的这个方向,缓缓靠近! 罗田应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徐仙没死! 只是重伤! 他派出了弟子,正在搜寻自己! 而且,听这意思,徐仙迫切需要自己的“气血”来疗伤和炼丹! 麻烦大了! 他紧紧握住了那根简陋的木矛,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是继续躲藏,祈祷对方发现不了? 还是……主动出击,干掉这个搜索者,然后立刻远遁? 对方听起来是个年轻弟子,实力应该不强。 但毕竟也是炼气士门下,谁知道有什么诡异手段?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对方拨开灌木的窸窣声。 罗田应天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弓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手中的木矛,矛尖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寒芒。 危机,迫在眉睫。 他必须做出抉择。 ------------ 第六章 龟儿子,这是什么地方? 密林深处,血腥气混着泥土的腐味,呛得人脑门子发紧。 罗田应天背靠着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古树,胸膛像个破风箱似的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扯得肋间剧痛。 左肩胛骨下方,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正汩汩往外冒血,把他那件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裳染成了暗红色。 右臂更是软软垂下,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痛,显然是脱臼了。 他死死盯着前方约莫十步开外,那个穿着灰色道袍、手持染血长剑的年轻修士。 这人是徐仙的弟子,名叫赵明,修为大概在养气境中期,不算高,但对付此刻油尽灯枯的罗田应天,本该是手到擒来。 可赵明此刻的脸色却比罗田应天好不到哪里去,苍白中透着一丝惊惶。 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上的血珠,不断滴落在枯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罗…罗田应天!师尊命我带你回去,你若束手就擒,或可少受些皮肉之苦!”赵明色厉内荏地喝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四周幽暗的林子。 这片老林光线晦暗,藤蔓纠葛,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 “带你妈的麻花儿!”罗田应天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劲儿。 “徐仙老儿自己咋个不来?派你个瓜娃子来送死?看来他那‘夺舍大法’也是扯把子,根本没恢复多少,怕出来遭别个黑吃黑咯!”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是攻心,也是试探。 他被囚禁当人形血包的那些日子,可没少了解和研究徐仙此人,知道这老东西疑心重,门下弟子也多是畏威而不怀德。 赵明眼神一闪,显然被说中了部分心事。 师尊确实气息不稳,行踪诡秘,只派了他们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出来搜寻,还严令不得声张。 “你…你胡说!”赵明强自镇定,往前踏了一步,剑指罗田应天,“休要逞口舌之利!” 就是这一步! 罗田应天瞳孔微缩。 他之前且战且退,看似慌不择路,实则有意将赵明引到了这片地势微陷、根系虬结的区域。 赵明这一步,正好踩在一片湿滑的苔藓上,身形微微一滞。 刹那间的破绽! “吼!” 罗田应天喉咙里爆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用尽全身力气,右脚猛地蹬在身后的树干上! 他不是向前冲,而是借着这股反推力,整个身体像一头濒死的饿狼,贴着地面向侧前方翻滚而去! 同时,完好的左手抓起一把混合着碎石和腐叶的泥土,劈头盖脸地砸向赵明的面门! 这根本不是炼气士的打法,因为他才刚刚接触练气,可以说还是个炼气士当中的小白,根本不可取。 而是星际战场上老兵油子的阴招,混合了古武“懒驴打滚”的保命身法。 赵明果然上当,下意识闭眼挥剑格挡那团污物,剑势一乱。 就是现在! 罗田应天翻滚到赵明侧后方,左腿如铁鞭般猛地扫出,目标不是赵明上身,而是他作为支撑脚的脚踝! 军方格杀技——低位扫踢!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 “啊——!”赵明惨叫一声,重心瞬间丢失,整个人向前扑倒。 罗田应天岂会放过这用半条命换来的机会? 他如同附骨之疽般弹起,完好的左手从后方死死箍住赵明的脖子,双腿盘住其腰身,用体重将他牢牢锁在地面! 裸绞! 赵明惊恐万状,徒劳地用手去掰罗田应天铁钳般的手臂,双脚乱蹬,剑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他试图调动体内灵气冲击,但罗田应天受伤虽重,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杀意和狠劲,却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神。 “呃…呃…”赵明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罗田应天凑到他耳边,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出:“何必为了徐仙老儿这种无情无义之辈,枉送了自己的性命……你先下去阎王那报道,将来徐仙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话音未落,他左臂猛然发力! “咔嚓!” 又一声脆响,这次是颈骨折断的声音。 赵明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彻底软了下去,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罗田应天松开手,瘫倒在尸体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刚才那一连串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元气,肩胛的伤口崩裂得更厉害,鲜血流淌得更凶。 他不敢停留。 徐仙派出的搜寻弟子,绝不止赵明一个。 这边的动静,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必须走…离开这儿…” 他咬着牙,用树枝和布条勉强固定住脱臼的右臂,草草处理了一下肩头的伤口,也顾不上搜刮赵明身上可能有的东西,辨了个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更茂密、更阴暗的丛林深处。 他像是个被抽干了血的腊肉,又像是被几十条壮汉轮番蹂躏过的破布娃娃,全身上下没得一处不痛,没得一丝力气。 脑袋里头更是嗡嗡作响,徐仙那老瓜皮临死前的神识冲击,加上刚才搏命的精神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完全不晓得自己跑了多远,也不晓得方向,全凭一股“老子不能死在这儿”的念头撑着。 腿脚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沼泽里头拔脚。 “仙人板板……这比在星际海盗老巢搞潜入还要恼火……”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头火辣辣的,像是吞了一斤辣椒面。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歇菜了,眼皮子重得抬不起来。 就在他准备放弃治疗,就地躺平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像个滚地葫芦一样,从一道隐蔽的、长满青苔的陡峭斜坡上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这是他彻底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飕飕、湿漉漉的感觉把他舔醒了。 罗田应天费力地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一条土狗正在热情洋溢地给他洗脸。 “爬开!”他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想把那狗撵走,结果手抬到一半,就软哒哒地落了下来。 那土狗被他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歪着脑袋看着他,尾巴还在摇。 罗田应天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 这一看,他有点懵圈了。 眼前不是他想象中的荒山野岭,而是一片……咋个说呢,像是被哪个神仙用指甲盖在山里头抠出来的一块小盆地。 四周是陡峭得几乎垂直的山壁,爬满了青藤和苔藓,光滑得连猴子看了都要摇头。 头顶的天空被限制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像口井。 但这“井”底下的风光,却和他一路逃过来的穷山恶水完全不同。 脚下是软绵绵的草地,绿得晃眼睛。 旁边还有一条小溪流,水清亮得可以看到底下的鹅卵石,几条不怕生的傻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空气里头弥漫着一股子泥土、青草和野花混合的清新气味,吸一口,感觉肺里头那些被丹炉烟熏火燎的浊气,都被洗干净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里的灵气……或者说,是一种比外面浓郁得多、也温和得多的能量,丝丝缕缕地往他身体里头钻,自动修复着他那些七劳八损的经脉和肌肉。 虽然速度慢得感人,但比起在外面那种近乎枯竭的状态,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龟儿子哦……难道老子滚进哪个风景区了?”他撑着坐起身,靠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 “不对头,秦朝哪有这种地方?难道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小世界碎片?” 他想起徐仙那些残缺不全的笔记里头,好像提过一嘴啥子“上古遗泽”、“破碎洞天”,当时他还以为是老神棍在吹牛皮,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地方? 他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开始像个老农民视察自家自留地一样,在这片不大的山谷里头转悠起来。 山谷不大,绕一圈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除了那条小溪和一个不大的水潭,就是些花花草草,还有几棵结着不知名野果的树。 他摘了个果子,用他那点可怜的野外生存知识辨认了一下,没毒,咬了一口,酸酸甜甜,汁水充足,好歹能填填肚子。 “妈哟,总算不用当饿死鬼了。”他三下五除二干掉几个果子,感觉肚子里头有了点货,精神头也好了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山谷最深处,那片爬满藤蔓的山壁上。 那里看起来好像……有个洞口?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几乎垂到地面的藤蔓,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 一股带着陈腐、但又有些奇异的檀香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 “哟呵?还有隐藏副本?”罗田应天来了兴趣。 他折了根粗壮的树枝,又从徐仙那个破烂储物袋里摸出个火折子——这玩意儿还是他从徐仙丹房里顺出来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点燃一个简易的火把,他猫着腰,钻进了山洞。 洞口不大,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是一个人工开凿痕迹很明显的石室,不大,也就二十来个平方。 石室中央,有个石头垒的祭坛,上面空空如也,积满了灰尘。 四周的石壁倒是很光滑,上面刻着一些……壁画? 罗田应天举着火把,凑近一看。 壁画的内容很抽象,线条粗犷,充满了远古的蛮荒气息。 第一幅画的是一个人,对着天空中的日月星辰……做广播体操? 不对,那动作扭曲古怪,更像是在模仿某种动物的姿态,比如熊在爬树,鸟在伸脖子。 “熊经鸟申?”罗田应天脑子里立刻冒出了这个词,“《庄子》里头提到过的导引术?搞了半天,源头在这儿?” 第二幅壁画,画的是一群人围着火堆跳舞,烟雾缭绕中,好像有些奇形怪状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是在……祭祀通灵? 第三幅壁画就更玄乎了,画的是一个人,身体变得半透明,里面有光点在流动,好像要脱离地面飞起来一样。 “地仙?尸解?”他猜测着。 最后一幅壁画,也是最残缺的一幅,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冲向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光芒的……漩涡? 那漩涡的画法非常奇特,由无数细密的线条和点构成,看起来……竟然有点像他穿越时遇到的那个黑洞的简化版! 罗田应天心里头咯噔一下。 “我日……难道老子穿越,不是意外?跟这壁画上的东西有关?”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在石室里搜寻。 在祭坛后面的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腐朽得快要散架的木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卷竹简,还有几块兽皮。 竹简一碰就碎,他不敢乱动。 但那几块兽皮,却异常坚韧,上面用某种特殊的颜料写着字,画着图。 他拿起一块,上面写着《基础吐纳篇》,旁边配着人体姿势图,标注着气息运行的路线。 另一块是《百草辨识图》,画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标注了药性和采摘方法。 还有一块,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旁边写着《初级符咒详解》。 “发财了!发财了!”罗田应天眼睛都在放光,“这才是新手大礼包嘛!徐仙那个老抠门,除了抽血就是画饼,毛都没给一根!” 他如获至宝,把这些兽皮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袋。 虽然东西不多,而且看起来都是最基础的玩意儿,但对他这个一穷二白、全靠自己瞎琢磨的穿越者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最后,他在箱子底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黑不溜秋,非金非木的牌子。 牌子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复杂图案,看起来像是一棵扭曲的树,又像是一片星空。 “这又是啥子玩意儿?钥匙?信物?还是哪个炼气士的工作证?”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好也先收起来。 带着满满的收获,罗田应天走出了山洞。 看着眼前这个与世隔绝、灵气盎然的小山谷,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格老子的,看来老天爷还是给老子留了一线生机。徐仙你个老瓜皮,没想到吧?你关起门来搞研究,老子直接找到了你的‘祖师爷’留下的培训基地!” 他决定,就在这里住下了! 先把伤养好,然后把兽皮上的基础炼气法门学会。 他有预感,这个神秘的山谷,还有那些壁画和兽皮记载的东西,将会是他在这秦末乱世安身立命,甚至揭开穿越之谜的关键第一步。 “养气境?练气境?通灵境?嘿嘿,等老子把这些基础知识融会贯通,再结合老子的科学理论,搞出个‘量子修仙境’吓死你们这些土著!” 他找了个背风干燥的地方,开始用树枝和藤蔓搭建一个简易的窝棚。 一边忙活,一边哼起了即兴改编的川话小调: “山沟沟里头好安家哟,炼气修仙他不怕嘛……徐仙老儿你莫嚣张,等老子出山把你梭趴(放倒)……” 轻松幽默的氛围暂时驱散了死亡的阴影,但这个神秘山谷和那些壁画带来的悬念,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悄悄埋下。 那个黑洞图案,到底是什么? 这个山谷,又是谁留下的?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暂时想不通的问题抛开。 “管他娘的,先活下来,把等级练上去再说!龟儿子才想那么多!” 夕阳的余晖,透过山谷上方的“天井”洒下来,给这片世外桃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罗田应天看着自己亲手搭建的、歪歪扭扭的窝棚,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巴适!从今天起,这儿就是老子的‘桃源筑基一号根据地’了!” ------------ 第七章 格物致知,灵气是个啥子东西? 在桃源山谷安家落户后,罗田应天过上了规律(且枯燥)的“野人”生活。 白天,他主要干三件事:干饭、研究兽皮、以及……继续干饭。 山谷里的野果和溪里的傻鱼,成了他的主要口粮。 偶尔他还能用自制的粗糙陷阱,抓到只把眼神不好的野兔,或者山鸡,开开荤腥。 用他的话说:“生活质量比起在徐仙那儿当人形血包,简直是实现了质的飞跃,从奴隶社会直接跑步进入小康社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研究那几块兽皮。 《基础吐纳篇》,是他重点攻坚的对象。 上面的文字是秦篆,他连蒙带猜,结合图形,大概能看懂七七八八。 核心就是“吐故纳新”,通过特定的呼吸节奏,引导一种叫做“灵气”的能量进入身体,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行,滋养五脏六腑,强健体魄。 “灵气?”罗田应天摸着下巴,开始了他的“格物”分析,“这玩意儿听起来玄乎,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它应该是一种客观存在的能量形式。 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辐射能? 或者是地球磁场、引力场的一种微观表现? 再不然就是某种尚未被现代科学发现的‘第五种基本力’?” 他尝试着按照兽皮上的方法,盘膝坐下,调整呼吸,意守丹田。 “吸气……想象宇宙能量从头顶百会穴吸入……呼气……想象体内浊气从脚底涌泉穴排出……” 做了没几分钟,他就感觉浑身不得劲。 不是腿麻了就是腰酸了,要么就是脑子里杂念纷飞,从早上吃的果子酸不酸,想到刘邦现在是不是还在沛县当街溜子,再想到星际飞船上的同事们发现他失踪了会不会给他开追悼会…… “你个龟儿子,这冥想比站军姿还难!”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行,得用科学的方**来指导实践!” 他决定换个思路。 既然“意守”容易跑偏,那就先专注于物理感受。 他再次尝试,这次不再去空想什么“宇宙能量”,而是纯粹感受呼吸时空气在鼻腔、气管、肺部的流动,感受胸腔和腹部的起伏。 同时,他调动自己作为顶尖保安队长,对人体结构的了解,去默默感受那些兽皮上标注的经脉位置——虽然解剖学上找不到所谓的“经脉”,但大致沿着神经束或者血管丛的路径去想象,似乎……有点感觉? 渐渐地,他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外界的声音,比如风声、水声、鸟叫声,似乎变得遥远了,而身体内部的声音,比如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却变得清晰起来。 他感觉到随着呼吸,皮肤表面似乎有微弱的、凉丝丝的“东西”在往毛孔里钻。 “这就是灵气?”他心里一动,但没有刻意去引导,只是保持着观察和感受。 那些凉丝丝的气流进入身体后,并没有像兽皮上说的那样乖乖地沿着既定路线运行,而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大部分又从他身体里散逸了出去,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融入了他的肌肉和血液中,让他疲惫的身体感到一丝微弱的舒适。 “效率太低了!”罗田应天结束吐纳,皱起眉头,“按照这个速度,练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养气境?怪不得徐仙那些方士要靠丹药和外力。” 他不信邪,又开始研究《百草辨识图》。 上面记载的草药,他大部分都没见过,但根据图形和描述,他尝试在山谷里寻找。 还真被他找到了几种,比如一种叶子像手掌,开紫色小花的“凝露草”,按照记载有微弱凝聚灵气的作用;还有一种根部像人参,但通体碧绿的“碧根藤”,据说能强健筋骨。 他把凝露草嚼碎了咽下去,感觉……有点苦,除此之外,屁感觉没有。 “难道是服用方法不对?或者年份不够?”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那条小溪和水潭。“小说里不都写嘛,灵泉洗澡,功力大增!” 他脱吧脱吧跳进了水潭。 泉水清凉,泡着挺舒服,但除了洗掉一身汗臭,也没感觉到啥子灵气灌体。 “看来捷径是不好走了。”罗田应天叹了口气,从水潭里爬出来,光着屁股在草地上晒太阳,“还得回归基本原理。” 他想起以前在部队里,教官说过,任何技能,想要形成肌肉记忆,都需要千万次的重复和极端环境下的锤炼。 “炼气,说到底也是一种对身体和能量的控制技能。那么,我能不能在动态中,在极限状态下,去感受和捕捉灵气呢?” 说干就干! 他不再傻乎乎地坐着吐纳,而是开始打拳! 打的是他家传的古武术,结合了现代军体拳的杀招,动作刚猛暴烈,对体力消耗极大。 他一趟拳打下来,浑身大汗淋漓,气血奔腾,心跳如鼓。 就在他体力消耗殆尽,肺部火辣辣地急需氧气的时候,他猛地站定,按照《基础吐纳篇》的方法,全力吸气!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那些空气中凉丝丝的“灵气”,不再是慢悠悠地渗透,而是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扯着,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它们顺着奔腾的气血,粗暴地冲刷着他的经脉,带来一阵阵酸麻胀痛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充实的、力量恢复的快感! “哈哈哈!老子晓得了!”罗田应天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啥子龟儿子‘静坐无为’!对于老子这种习惯了动态格斗的人来说,运动后的极限状态,才是吸纳灵气的最佳窗口期!这就叫‘动极生静’,‘阴极阳生’!” 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 从此,山谷里每天都上演着“暴力修仙”的场景。 罗田应天像个不知疲倦的疯子,要么对着山壁拳打脚踢,要么扛着巨石做深蹲,要么就在小溪里逆流狂奔,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然后立刻进入吐纳状态,疯狂掠夺周围的灵气。 效果是显著的。 他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本有些瘦削的身体渐渐变得精壮,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爆发力。 力量、速度、耐力都在稳步提升。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视力、听力都敏锐了不少。 “嗯,看来是摸到‘养气境’的门槛了。”他看着水中自己倒影,那眼神锐利,精气神饱满,和刚逃出来时那副痨病鬼样子判若两人。 “按照这个进度,再有个把月,应该就能稳固在养气境初期。” 除了修炼,他也没放下对其他知识的研究。 《初级符咒详解》上的那些鬼画符,他暂时看不懂,但那些符号的结构,让他联想到了电路板…… 《百草辨识图》上的草药,他除了生吃,也开始尝试用石头锅子煮水喝,或者捣碎了外敷,虽然没炼出啥子丹药,但对药性的理解加深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田应天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完成了最初的积累和蜕变。 他从一个狼狈的逃亡者,变成了一个初步掌握超凡力量的炼气士(自封的)。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极限训练后吐纳完毕,感觉浑身精力充沛,恨不得找头狗熊来摔一跤。 他走到山谷一侧的岩壁下,准备进行今天的“攀岩”训练。 就在他手脚并用,像只猿猴一样向上攀爬时,突然,他眼角瞥见岩壁上方,那片浓密的藤蔓后面,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反光? “嗯?”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扒开藤蔓。 藤蔓后面,不是岩石,而是一面光滑得不可思议的石壁,石壁上镶嵌着一块……脸盆大小的,类似水晶一样的透明物质? 刚才的反光就是它发出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块“水晶”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密的光点在缓缓流动,组合成各种复杂的、不断变化的图案。 这些图案,竟然和他从徐仙那里偷来的残破炼丹心得上记载的某些阵法图,以及山洞壁画上那个“黑洞”的线条,有几分神似! 罗田应天伸出手,触摸那冰凉的水晶表面。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由光和线条构成的漩涡之中! 无数杂乱的信息碎片扑面而来,有星辰的运转,有山河的变迁,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嘶吼,还有一道道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气息一闪而过…… “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流冲击!主体精神屏障过低!”他脑子里仿佛响起了飞船智脑的警报声。 他猛地缩回手,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汗淋漓,心脏狂跳。 “我日……这,这难道是个……天然形成的‘信息接收器’?或者……是某个超级大阵的……一个节点?” 他看着那块恢复平静的水晶,又想起山洞壁画上的黑洞,徐仙笔记里提到的“周天星斗大阵”,还有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 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 “老子穿越……该不会是……撞上了这个破烂大阵的‘自动防御机制’或者‘引援程序’了吧?” 这个发现,让他刚刚因为实力提升而有点小得意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 第八章 出山!目标是咸阳大舞台! 在水晶壁前吃了一瘪后,罗田应天老实了几天。 他意识到,以自己现在这“养气境”都没稳固的渣渣实力,去探究那些动辄涉及星辰宇宙的奥秘,纯属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他用这句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乡土哲理安慰自己,继续埋头苦练。 又过了一个多月,山谷里的野果被他薅得快秃噜皮了,傻鱼也变得精明了不好抓,罗田应天感觉自己的修为,卡在了一个瓶颈。 无论他怎么折腾自己,吸纳灵气的效率都提升不了了,身体强度也不再明显增长。 “看来这‘桃源筑基一号根据地’的资源,只够支持到养气境初期了。” 他摸着下巴,看着自己越发精壮的身材,还算满意。 “想要继续升级,要么找到更好的洞天福地,要么就得靠外物,比如……丹药,或者像徐福那样,蹭秦始皇这个超级VIP玩家的资源。” 想到徐福,他心思活络了起来。 按照历史(或者说他模糊记得的剧情),徐福这会儿应该还在忽悠秦始皇,筹备他那次著名的东渡公款旅游。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去咸阳!必须去咸阳!”罗田应天一拍大腿,“不去对不起老子穿越这一趟!徐福能忽悠,老子就不能忽悠了?老子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洗礼的现代人!论画大饼、讲PPT,老子是他祖师爷!” 他决定出山! 出山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 首先,把山谷里能找到的《百草辨识图》上的草药,尽量采集了一些,特别是那种“碧根藤”,他挖了好几根,准备当硬通货或者自己尝试炼丹。 其次,他把那几块兽皮和黑牌子贴身藏好,这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最后,他利用收集到的坚韧藤蔓和柔韧树枝,做了一把丑得掉渣,但威力还算凑合的单体弓和几十支箭,又削了根结实的木矛。 “装备虽然烂,总比空手强。”他看着自己这一身“原始人”套装,自嘲地笑了笑,“希望不会一出去就被当成野人给抓起来。” 选了个天气晴好的早晨,罗田应天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庇护他数月,让他重获新生的山谷,对着那个神秘的水晶壁方向挥了挥手。 “谢了哈,兄弟!等老子在外面混出头了,再回来给你搞装修!” 他找到当初滚下来的那个斜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实力提升后,爬坡轻松多了)。 重新站在山岭之上,看着外面那略显荒凉和浑浊的天地,他深吸了一口远不如山谷清新的空气,竟然有种“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的豪情。 “咸阳!始皇帝!徐福!还有刘邦项羽韩信张良……你们准备好了没得?超级玩家,自带外挂,即将空降战场!”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主要靠太阳和河流走向),朝着记忆中咸阳的大致位置,开始了漫长的徒步旅行。 一路上,他充分发挥了现代特种兵的野外生存能力,以及炼气士的体魄优势。 翻山越岭,涉水过河,如履平地。 遇到不开眼的野兽,正好打来改善伙食。 偶尔遇到一两个山野村夫,他就用半生不熟的秦语加上手势交流,打听消息,顺便确认方向。 从那些村民敬畏又好奇的眼神中,他得知现在外界的时间,大概是在秦始皇统治的中后期,求仙访药的风气正浓,各地都在抓壮丁修长城、修陵墓、修阿房宫,民怨有点大,但还没到彻底沸腾的时候。 “嗯,时间点刚刚好。”罗田应天心里有数了。 走了大概半个月,他终于看到了官道,也见到了更多的人烟。 他把自己弄得稍微狼狈了点,混入了一队往咸阳运送物资的民夫队伍里,假装是个逃难想去京城找活路的流民。 押送的小吏看他身强体壮(虽然穿着破烂),也没多盘问,多一个免费劳力何乐而不为? 于是,罗田应天就跟着这支队伍,一路“蹭车”,来到了这个时代世界上最为宏伟和庞大的城市——咸阳! 站在咸阳城外,看着那高大得不像话的城墙,城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马,还有那些披甲执戟、神情肃杀的秦军士兵,饶是罗田应天见多识广(星际港口都见过),也不禁被这扑面而来的、独属于农耕文明鼎盛时期的雄浑气势所震撼。 “龟儿子……这才叫帝都气象!比电影里头拍的牛逼多了!”他喃喃自语。 混在民夫队伍里,他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城市的布局,建筑的风格,人们的衣着、神态、语言……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也充满了危机感。 他顺利混进了城,并在民夫队伍被接管后,找了个机会溜之大吉。 咸阳城内更是热闹。 街道宽阔,商铺林立,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有衣着华丽的贵族乘车呼啸而过,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墙角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食物的香味、牲口的臭味、药材的苦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丹砂燃烧的硫磺味? “看来炼丹药的风气,果然很盛。”罗田应天像个小偷一样,在街上溜达,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直接去皇宫门口喊“我要见秦始皇”? 那估计会被乱棍打死,或者当成疯子抓起来。 得找个切入点。 他的目标是徐福。 只要找到徐福,就能接触到秦朝最高层的“修仙圈子”。 他在城里转悠了几天,专门往那些看起来像是方士、巫觋聚集的地方钻。 比如卖符箓、丹砂、草药的集市,或者一些香火缭绕的神祠附近。 终于,在一家挂着“蓬莱阁”招牌,看起来颇为气派的丹药铺子外面,他听到了关键信息。 几个穿着方士服饰的人正在门口闲聊,语气中带着羡慕和嫉妒。 “听说了吗?徐先生不日就要再次出海了!这次陛下拨付的钱粮、童男童女,比上次多了三成!” “唉,真是羡煞旁人啊!若是能随徐先生一同出海,寻得仙山,求得仙药,岂不是也能沾沾仙气,得道长生?” “做梦吧你!徐先生身边岂是那么容易进的?那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亲信弟子!” 罗田应天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徐福要走了? 时间不等人啊!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不能直接找上门,那就制造机会,让徐福来找他! 他需要搞点大动静,搞点徐福感兴趣,但又看不懂的东西! 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根“碧根藤”和一些零碎草药,又看了看自己这身快要衣不蔽体的行头。 “启动资金还是太少了……得先搞点钱,换身行头,再弄点‘道具’。” 怎么在秦朝快速搞钱? 对罗田应天来说,选项太多了。 他找了个看起来比较繁华的街口,从储物袋里(被他伪装成一个破包袱)掏出几块路上捡的、比较光滑的石头,又拿出一个小陶罐(路上顺的),里面装了点他用草药和溪水调配的、有点清凉止血效果的绿色糊糊。 然后,他摆开架势,开始……卖艺加行医。 “走过路过,莫要错过!海外仙方,包治百病!跌打损伤,药到病除!祖传秘术,点石成金喽!”他扯着嗓子,用带着川渝口音的秦语开始吆喝,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有人好奇,有人不屑。 一个地痞模样的人挤进来,指着地上那几块石头:“点石成金?你点一个给我看看?” 罗田应天嘿嘿一笑,拿起一块石头,又掏出个小瓶子(里面是他用某种植物汁液和矿物粉末调的简易酸碱指示剂),滴了几滴在石头上。 然后他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天灵灵地灵灵”,用手掌盖住石头,暗中运起一丝微弱的灵气加速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拿开手。 只见石头上被液体滴过的地方,竟然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那地痞也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拿。 罗田应天一把拦住:“诶!这位兄台,莫急嘛!此乃仙法,岂能轻易示人?这变色只是小术,真正的仙家手段,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窥探的?” 他故意说得云山雾罩。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了某些矿物遇到酸碱变色反应,加上他之前发现灵气似乎能微弱地催化某些化学反应。 但在这些秦朝人看来,简直就是神仙手段! 顿时,质疑声少了,敬畏的目光多了。 很快,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挤过来,说孩子发烧不退,看了几个医者都没用。 罗田应天检查了一下(主要是做样子),确定是普通风寒,便取出那罐绿色药膏,刮了一点让孩子服下,又运用灵气,暗中帮孩子疏导了一下郁结的气血(养气境勉强能做到)。 没过多久,孩子的额头,竟然没那么烫了,精神也好了些。 这下子,场面彻底火爆了! “活神仙啊!” “仙师!求仙师救我老母!” “仙师,这金石头卖不卖?” 罗田应天趁机开始“收费”。 他也不多要,主要是收点秦半两钱,或者以物易物,换点干净的衣物、食物,以及他需要的某些材料,比如朱砂、硝石(他知道这时代可能有)、铜铁等。 几天下来,他不仅解决了温饱问题,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麻衣(虽然还是不咋地,但至少不像乞丐了),还凑齐了他计划中需要的“道具”。 名声,也渐渐在这片街区传开了,都说来了个有真本事的海外奇人。 罗田应天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鱼儿,该上钩了。 他故意在一个徐福门下弟子可能经过的时间,在“蓬莱阁”附近,再次表演了他的“仙术”。 这次,他玩了个更花的——用偷偷打磨的、略带凹面的铜片(用换来的铜钱熔的),聚集阳光,点燃了一堆浸了油脂的干草。 “手握天火,明照九幽!”他一脸高深莫测。 果然,没多久,一个穿着明显比普通方士华贵不少的中年人,在一群弟子的簇拥下,分开人群,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上下打量着罗田应天,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阁下手段非凡,不知师承何处?来自哪座仙山?” 罗田应天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淡然,用他改良过的、半文不白的腔调说道: “海外散人,罗天。偶履中土,见此地灵气紊乱,似有妖……呃,似有不当之物汇聚皇城,特来一观。”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向咸阳宫的方向。 “至于师承……吾师曾于东海之极,观测星斗运行之妙,参悟万物造化之理。名号嘛……不便提及,恐惊扰此界天道。” 那华服中年人(估计是徐福的重要弟子或助手)闻言,脸色微变。 观测星斗? 万物造化? 这口气太大了! 而且直指皇城? 难道真是海外来的高人? 他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在下乃徐福先生门下管事,徐贵。先生大才,窝居于此实在委屈。不知先生可愿移步,与我家先生一叙?我家先生最喜结交海外仙友。” 罗田应天心里打了个响指:搞定! 他矜持地点了点头:“徐福先生之名,吾亦有耳闻。既是同道,一见无妨。” “仙师请!”徐贵侧身让路,态度恭敬。 罗田应天整了整那身勉强算干净的麻衣,背着手,昂首挺胸,在一群方士弟子好奇、敬畏、怀疑的目光中,跟着徐贵,朝着那座象征着秦帝国权力核心的宫殿群方向走去。 他的咸阳风云,正式拉开序幕! “徐福老哥,准备好接招了没得?老子来给你上一堂生动的‘科学与玄学’综合实践课了!” ------------ 第九章 论道徐福,科学降维打击! 罗田应天跟着徐贵,穿行在咸阳熙攘的街道上,内心其实有点小紧张,但面上稳如老狗,甚至还带着点“乡下人进城”的好奇四处打量。 只不过这好奇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他正在疯狂记忆路线和观察周围环境的本能。 徐贵见他这般“淡定”,心中又高看了几分。 寻常方士第一次被引荐给徐福先生,哪个不是激动得手足无措? 这位海外散人罗天,果然非同一般。 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入皇宫,而是来到了靠近宫城的一处极为幽静雅致的府邸。 高门大院,门口有护卫值守,门楣上挂着“方士府”的匾额。 这里是徐福及其核心团队,在咸阳的居所和研究中心。 进入府内,更是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暗合某种阵法,灵气浓度比外面高出一大截,虽然还比不上罗田应天那个小山谷,但也相当难得了。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和丹砂燃烧后的特殊气味。 “啧啧,这老小子,日子过得挺滋润嘛。”罗田应天心里吐槽,更加坚定了要狠狠宰……啊不,是合作共赢的决心。 徐贵将他引至一间静室,室内铺着席子,摆放着矮几,香炉里青烟袅袅。 “罗先生请稍坐,我家先生正在炼丹,片刻即来。”徐贵奉上茶水(其实是某种药茶),恭敬地退了出去。 罗田应天也不客气,盘膝坐下,一边慢悠悠地品着那味道古怪的茶,一边打量着静室的布置。 墙壁上,挂着一些星图和人體经脉图,书架上堆满了竹简和帛书,角落里还放着几个造型古朴的丹炉。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穿宽大玄色道袍,头戴高冠,面容清癯,留着长须,眼神深邃中带着一丝疲惫与狂热的中年人,在徐贵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此人气场强大,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无形的能量场,让罗田应天瞬间感到一股压力。 这就是徐福! 历史上著名的方士头子,忽悠界的顶级宗师! 罗田应天不敢托大,按照之前想好的礼节,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个拱手礼:“海外散人罗天,见过徐先生。” 徐福的目光如同实质,在罗田应天身上扫过,似乎要将他里外看透。 罗田应天立刻运转那点可怜的养气境修为,同时竭力收敛自己的精神波动,模仿着山洞壁画上那些“真人”的姿态,显得缥缈而淡然。 徐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确实感觉到眼前这人修为不高,甚至可以说粗浅,但气息纯净,根基扎实,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异质”感,与他接触过的所有方士都不同。 而且那份镇定,绝非伪装。 “罗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徐福在主位坐下,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 “听徐贵说,先生来自海外,精通观测星斗、万物造化之理?不知仙乡何处?师承哪位仙尊?” 开始了,盘道环节。 罗田应天早有准备,微微一笑,开始他的表演:“吾师乃隐世之人,居于东海极东,一座名为‘格物’的岛上。岛上有参天巨树,可连通星界;有琉璃之塔,可观测宇宙微尘。师门传承,不讲虚无缥缈之仙神,只究天地运行之至理。吾师常言:大道至简,格物致知。”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夹杂私货,听得徐福一愣一愣的。 “格物”?“宇宙微尘”?这些词汇闻所未闻,但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格物致知?”徐福咀嚼着这个词,“何解?” “便是探究事物之原理,从而获得真知与智慧。”罗田应天开始掉书袋,“譬如,先生炼丹,可知为何丹砂(HgS)加热可得水银(Hg)?为何水银能与硫磺(S)再次结合为丹砂?此乃物质变化之规律,而非鬼神之力。掌握此规律,方能真正驾驭金石,而非碰运气。” 徐福瞳孔微缩! 丹砂炼水银,水银化丹砂,这是他们方士圈的不传之秘! 此人竟随口道出,还给出了……解释? “物质变化规律”? “先生果然渊博。”徐福不动声色,“那依先生之见,何为长生之规律?” “长生?”罗田应天笑了笑,“依吾浅见,长生非逆天,而是顺天、知天、用天。人体如一小天地,亦有自身运行规律。衰老,乃是体内精气神损耗,无法补充,乃至‘系统’崩溃之过程。” 他又蹦出个新词“系统”,徐福听得眉头微皱,但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如何补充?如何避免崩溃?” “开源,节流,升级。”罗田应天伸出三根手指,“节流,便是导引吐纳,减少无谓损耗。开源,便是服食丹药,吸纳灵气,从外界补充能量。但此二者,皆是小道。” “小道?”徐福有些不悦了,他毕生追求的就是这些。 “然也。”罗田应天语气笃定,“真正的长生,在于‘升级’!如同树木年久,根系腐朽,终将倒塌。若能将朽木之根,替换为不朽之金铁,甚至……将其意识转移至一具更年轻、更强大的躯体,或者,直接摆脱肉身的束缚,以纯能量形态存在,与天地同寿,岂不美哉?” “意识转移?能量形态?”徐福彻底懵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罗天说的,简直是……匪夷所思,但又隐隐指向了某种更宏大的可能! 罗田应天看着徐福被震住的样子,心里暗爽,决定再添一把火。 “徐先生可知,为何贫道在街市之上,能引天火,能点石变色?”他站起身,从怀里(储物袋)掏出那块略带凹面的铜片,和那个小瓶子。 “此非仙法,亦是‘格物’之理。”他走到窗边,用铜片聚焦阳光,轻易点燃了桌上的一张废帛。“此乃光线汇聚,能量集中之理。” 他又滴了一滴液体在一块普通石头上,石头表面缓缓变色。“此乃物质相遇,属性相克相生之理。” 他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徐福,声音充满诱惑力:“徐先生所求仙药,或许不在海外仙山,而就在这天地至理之中!陛下所求长生,或许不应寄托于虚无缥缈之仙丹,而应集天下之力,探寻这宇宙之奥秘,打造不朽之基业!比如,建造一座覆盖全国的‘聚灵大阵’,汇聚天地灵气于咸阳?或者,打造一艘真正的‘星槎’,不是去海外,而是直接飞向月亮、飞向星辰,去寻找更高级的‘基因库’和‘能量源’?” “聚灵大阵?星槎?飞向月亮?基因库?”徐福感觉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这罗天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他完全听不懂! 可偏偏,那种磅礴的想象力,那种超越时代的宏大蓝图,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如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追求的海外仙山,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徐福死死盯着罗田应天,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自信,一种仿佛掌握了真理的坦然。 这个人……要么是个空前绝后的大骗子,要么……就是个能改变时代的……异数! 徐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不能完全相信罗天,但更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尤其是,在陛下对他上次求仙失败已经有所不满的当下! “罗先生所言,真是……闻所未闻,振聋发聩!”徐福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先生大才,屈居市井实在可惜。不知先生可愿觐见陛下,将此‘格物长生’之道,亲自呈于御前?” 罗田应天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沉吟:“见陛下?嗯……陛下乃真龙天子,气运所钟,或能助我等推行此道。也罢,为天下苍生,为长生大道,罗某便走这一遭!” “太好了!”徐福抚掌,“我即刻安排!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面前,还需谨慎。有些话,当讲;有些术,当显。罗先生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是要统一口径,划分功劳了。 罗田应天心领神会:“徐先生放心,罗某初来乍到,还需先生多多提携。这‘格物之道’,也需与先生的‘仙道’互为印证,方能彰显其妙嘛。”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达成了初步的同盟。 看着徐福匆匆离去准备觐见事宜的背影,罗田应天端起那杯已经凉掉的药茶,一饮而尽。 “第一步,成功!秦始皇,准备好接受来自二十一世纪的‘PPT轰炸’了没得?嘿嘿……” 他知道,万里长征才走出了第一步,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 第十章 始皇面前耍大刀,哦不,是耍科学! 徐福的效率很高,或者说,秦始皇对任何涉及“长生”的消息,都抱有极高的兴趣和迫切的期待。 第二天下午,罗田应天就在徐福的引荐下,进入了那座戒备森严、气势恢宏得让人窒息的咸阳宫。 一路行来,罗田应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帝国中枢。 高大的宫墙,林立的甲士,肃杀的气氛,以及那些低着头、行色匆匆的宦官宫女,无不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格老子的,这安保级别,比联邦议会大楼还夸张。”他暗自咂舌,更加小心地收敛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合格的“世外高人”。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偏殿。 殿内光线略显昏暗,焚香的味道更加浓郁。 始皇帝嬴政,就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隔着珠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威严的身影。 但那股扑面而来的、混合了权力、意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暮气的强大气场,让罗田应天瞬间绷紧了神经。 御座两旁,侍立着几位大臣和宦官,其中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罗田应天猜测那可能就是赵高。 还有一位气质沉稳的老者,应该是李斯。 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扫视。 “臣徐福,叩见陛下。这位便是臣提及的海外奇人,罗天先生。”徐福恭敬地行礼。 罗田应天有样学样,也行了个礼,不过没像徐福那么卑微,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海外散人罗天,拜见皇帝陛下。”声音平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空灵。 珠帘后,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压力山大。 “罗天?”始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徐福说,你来自海外,有长生妙法,与寻常方士不同?言及‘格物致知’,‘能量形态’?朕,愿闻其详。” 来了! 罗田应天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调整心态,开始了他精心准备的“路演”。 “回陛下。”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珠帘后的视线(虽然看不真切),“世间方士,多言鬼神,妄图以金石草木之力逆天改命,实则大多徒劳。盖因未明其根本之理。” 他开场就先踩一脚同行,抬高自己。 “吾师门传承,认为天地万物,皆有其运行之‘道’,亦可称之为‘规律’。”他侃侃而谈,将昨天忽悠徐福的那套理论,用更精炼、更具煽动性的语言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系统性长生”和“升级”概念。 “……故而,真正之长生,非寻一仙药服之便可,乃是一项浩大之‘工程’!需集天下之力,究天地之理,行造化之功!” “工程?”嬴政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正是!”罗田应天精神一振,“譬如,陛下可曾想过,为何会有昼夜交替,四季轮回?此乃大地……呃,此乃吾等所处之世界,围绕太阳运行,并自身转动所致!”他差点说出“地球”,赶紧改口。 “荒谬!”旁边一个老臣忍不住出声呵斥,“天圆地方,乃圣人之言!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罗田应天瞥了那老臣一眼,淡淡道:“圣人亦非全知。实践,方是检验真理之唯一标准。” 他不再理会那老臣,转向秦始皇:“陛下若不信,可曾观察过月食?当月亮走入大地……走入世界的阴影之时,其边缘弧形,正说明吾等所处之世界,乃是球形!” 月食现象,古人早有观察,但用球形大地的理论来解释,对于秦朝人来说,还是太过惊世骇俗。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议论声。 珠帘后的身影动了一下。 罗田应天趁热打铁:“明此理,方知天地之浩瀚,吾辈之渺小,亦知长生之路,在于认知并利用此等宏大规律!而非困守于一炉一鼎!” 他再次抛出他的“超级工程”计划:“陛下可曾想过,建造一座覆盖神州之‘聚灵大阵’,将散逸于天地间的生命能量(灵气)汇聚于咸阳,使陛下居于其中,延年益寿,百病不侵?此阵若成,乃至可福泽万民,强我大秦国运!” “亦可建造‘星槎’,突破九天,直抵月宫、星辰!那月宫之上,或许便有更纯净之能量,或可改造人体之‘基因’!星辰大海,才是长生之最终归宿!” 他描绘的蓝图太过宏伟,太过超越时代,直接把大殿里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连徐福都听得目瞪口呆,他虽然昨天被冲击过一次,但再次听闻,依旧觉得心神摇曳。 赵高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斯则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此言的真实性与危险性。 珠帘后,长时间的沉默。 始皇帝似乎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良久,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怀疑:“你所言……聚灵大阵,星槎……如何建造?所需何物?” “回陛下,此非一蹴而就。”罗田应天知道不能吹得太狠,得落到实处。 “需先成立‘格物院’,网罗天下巧匠、智者,系统研究万物之理。比如,需先明了何为‘电’,何为‘磁’,何为‘力’……需改进冶金之术,打造更强材料;需精研数学,计算阵法节点与星路轨迹……” 他拿出了一点干货,比如简单的杠杆原理,浮力定律(阿基米德这会儿还没喊出“Eureka”呢),用殿内的器物做了简单演示。 又拿出他那个凹面铜片,再次表演了聚焦生火。 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小术”,反而比那些宏大的蓝图更有说服力。 始皇帝看得目光炯炯。 “此外,”罗田应天图穷匕见,开始给徐福上眼药,“徐先生东渡寻仙,勇气可嘉。然海外仙山虚无缥缈,且大海茫茫,风险极大。若能先造出更坚固、更快速之海船,绘制更精确之海图,甚至……先以星槎之理,造出可翱翔于天际之‘木鸟’,俯瞰大地,测绘山河,则无论寻仙还是征战,皆可事半功倍!此乃‘格物’应用于实际之效也!” 他这话,既肯定了徐福的价值(勇气可嘉),又暗示了他的方法落后(风险大),还提出了更优的解决方案(造飞机?),一下子就把徐福给比下去了。 徐福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但又无法反驳。 嬴政显然被说动了。 他追求长生,但也渴望更强的国力! 罗天所言,似乎能将两者完美结合! “善!”嬴政终于给出了肯定的评价,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罗先生所言,大开朕之眼界!徐福。” “臣在。”徐福连忙应声。 “罗先生之法,与汝仙道,可并行不悖,互为补充。朕命你,协助罗先生,筹建‘格物院’!一应所需,由少府拨付!罗先生暂居你府中,以上宾之礼相待,不可怠慢!” “臣,遵旨!”徐福心里五味杂陈,但只能领命。 “罗天,朕封你为……格物博士!望你尽心竭力,勿负朕望!” “罗天,谢陛下隆恩!”罗田应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虽然只是个没啥实权的“博士”,但有了秦始皇这块金字招牌和经费支持,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觐见结束,罗田应天和徐福退出大殿。 走出宫门,徐福看着罗田应天,眼神复杂,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罗先生……真是好手段。” 罗田应天嘿嘿一笑,拍了拍徐福的肩膀(这个动作让徐福眉头直跳):“徐先生,合作共赢嘛!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呢!等格物院搞起来,咱们先把那个能飞的‘木鸟’弄出来,保证比你坐船去找仙山快得多!” 徐福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 看着咸阳宫外广阔的天地,罗田应天志得意满。 “格物院!老子在秦朝的第一个据点,总算搞到手了!接下来,就是招兵买马,大干一场!”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宫墙的阴影下,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那是中车府令,赵高。 “格物博士?罗天?海外奇人?”赵高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这咸阳城的水,要被搅浑了。有意思……” ------------ 第十一章 格物院里,幺蛾子多 拿到了“格物博士”这个官方认证头衔,又有了徐福府上“上宾”的临时身份,罗田应天总算是在咸阳,初步站稳了脚跟。 徐福那边虽然憋屈,但也不敢明着违抗圣旨,只能捏着鼻子给罗田应天划拨了一处位于咸阳城西,靠近匠作区的、半废弃的大院子作为“格物院”的临时办公地点,美其名曰“清静,便于研究”。 罗田应天跟着徐贵去看地方的时候,差点没气得笑出声。 这院子倒是够大,以前不知道是哪个破落贵族的别苑,如今荒草长得比人都高,房子塌了一半,剩下的也是四面漏风,屋顶漏雨,耗子在里面都得含着眼泪搬家。 “格老子的,徐福这老小子,跟老子玩阴的?给老子分配个‘鬼屋’?”罗田应天叉着腰,看着满目疮痍,倒也没太生气。 反而觉得这地方够大,够偏僻,正好方便他搞些“出格”的试验,不用担心扰民或者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罗先生,您看这……”徐贵一脸为难,心里估计也在吐槽自家先生太小家子气。 “巴适!相当巴适!”罗田应天拍了拍徐贵的肩膀,把他拍得一踉跄。 “地方够大,施展得开!告诉徐先生,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头格物院出了成果,一定给他记个头功!”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徐贵只能干笑。 送走了徐贵,罗田应天一个人在这“鬼屋”里转悠起来。 他越看越满意。 接下来的日子,罗田应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他拿着秦始皇特批的、由少府(皇帝的私房钱袋子)拨付的有限启动资金,开始招兵买马。 招人的标准,那叫一个奇葩。 不看你会不会之乎者也,也不看你有没有炼气根基,就看你手巧不巧,脑子活不活,敢不敢想敢不敢干。 他专门去那些工匠、刑徒、甚至是市井混混里头扒拉人。 “你,对,就是你!会打铁不?会刨木头不?不会?没关系,有力气就行!包吃住,一天管三顿饱饭,干得好还有铜钱拿!” “你瞅啥?说你呢!眼神挺贼啊,以前是干啥的?溜门撬锁?哦……那观察力肯定不错!来不来?咱们这儿正缺你这种‘注重细节’的人才!” “老大爷,您这编筐的手艺可以啊!这经纬交错,暗合几何之美!有没有兴趣来搞点更精细的活儿?比如用铜丝编个网啥的?” 他就这样,用“包吃住+画大饼”的模式,愣是忽悠来了几十号歪瓜裂枣的“首批格物院研究员”。 这些人里头,有原本要被拉去修陵墓的工匠,有在街上偷鸡摸狗被逮住的混混,还有几个是看着罗田应天当街“表演仙术”后,主动来投奔的、没啥正经师承的野路子方士学徒。 人员初步到位,罗田应天就开始带着他们搞“大院卫生,重建家园”运动。 清除杂草,修补房屋,打造桌椅板凳……他亲自上阵,一边干一边传授他的“科学管理方法”和“标准化作业流程”。 “看到没得?这个桌子腿,要一般长!这叫标准化!以后咱们造东西,都得按规矩来!” “工具用完要放回原位!这叫定置管理!哪个龟儿子乱丢,扣他晚饭肉沫!” 他那一口川普混杂着秦语和新名词的指挥,把一众手下,听得云里雾里,但又觉得莫名带劲。 这位新老大,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也没得方士神神叨叨的架子,动不动就挽起袖子跟他们一起干活,累了就坐在地上吹牛打屁,说些“海外奇谭”,什么铁鸟飞天,铁鱼入海,千里传音…… 虽然觉得是吹牛皮,但架不住故事好听啊! 而且,他是真给饭吃! 那油水,还挺足! 于是,格物院的凝聚力,就在这锅碗瓢盆和口水横飞中,初步建立了起来。 院子收拾得有点模样了,罗田应天开始上马他的第一个“重点科研项目”——改进冶金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没有好材料,啥子聚灵大阵、飞天木鸟都是扯淡。 他凭借记忆,画出了简易的“高炉”草图,又指挥工匠们打造了简易的“鼓风机”(用皮囊和木杆做的),试图提高炉温。 他还尝试着把路上捡到的一种黑色石头(煤),混着木炭一起烧,虽然弄得乌烟瘴气,但效果似乎比单纯烧木炭要好点。 这个过程,自然是幺蛾子不断。 “博士!不好喽!炉子……炉子烧穿喽!”一个满脸煤灰的工匠连滚带爬地跑来报告。 罗田应天跑去一看,好家伙,简易高炉因为温度过高,局部熔化,铁水淌了一地,差点引发火灾。 “仙人板板!这耐火材料不过关啊!”他挠着头,又开始琢磨着去哪里搞点更耐烧的粘土。 还有一次,他试图用“电解法”来提炼更纯净的金属(理论上可行,但他严重低估了实际操作难度),结果差点把自己和几个好奇凑过来的学徒给电成爆炸头。 “妈哟,这个玩意儿有点凶!”罗田应天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心有余悸,“看来灵气这玩意儿,也不是万能的催化剂,该遵守的物理定律还是得遵守……” 虽然事故频发,进展缓慢,但在罗田应天“理论结合实际,不怕失败,就怕不动脑子”的指导思想下,格物院还真捣鼓出了一些东西。 比如,通过反复锻打和新的淬火工艺,他们打造出的铁器,硬度和平整度确实比市面上的普通铁器要好上一截。 罗田应天将其命名为“初级百炼钢”,虽然离他心目中的高标准还差得远,但已经让院里的工匠们惊为天人了。 “罗博士真乃神人也!”一个老铁匠捧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柴刀(测试品),激动得老泪纵横。 “老汉我打了一辈子铁,从没见过这么……这么得劲的铁!” 罗田应天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基操,勿六!以后好东西还多得很!” 除了搞材料,他也没放下对《基础吐纳篇》和那几块兽皮的研究。 他把自己捣鼓出的“动极生静”修炼法,简化改良后,偷偷传授给了几个看起来比较机灵、且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核心手下,美其名曰“格物院内部广播体操——强身健体,提升工作效率必备!” 你还别说,这帮家伙练了之后,虽然没一个能感受到啥子灵气,但一个个确实精神头更足了,干起活来更有劲了。 罗田应天自己的修为,在消耗了大量食物(他饭量越来越大)和偶尔能找到的微弱灵气资源后,也终于彻底稳固在了养气境初期,朝着中期缓慢迈进。 他发现,在领导团队、解决实际问题的过程中,那种专注和“格物”的状态,本身也是一种对心性的修炼,让他对自身能量的控制更加精细了。 当然,格物院的风生水起,不可能不引起外界的注意。 徐福那边,时不时就派徐贵过来“关心”一下,名为协助,实为打探。 罗田应天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展示他们打造的“优质”农具和厨刀,声称这是在为未来的“大工程”,积累基础工业经验。 徐贵看着那些确实精良的铁器,将信将疑,回去报告给徐福。 徐福听了,冷哼一声:“哗众取宠!打造些奇技淫巧之物,也敢妄谈长生大道?陛下只是一时被他迷惑罢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那点不安却越来越浓。 这罗天,做事的路数,他完全看不懂! 更让罗田应天头疼的,是来自官方的掣肘。 少府拨付的钱粮,总是拖拖拉拉,克扣斤两。 来视察的官员,个个鼻孔朝天,对格物院的“不伦不类”指手画脚,话里话外暗示要“孝敬”。 有一次,一个负责采买的院工,在外面被几个地痞打了,抢走了刚买的物资。 罗田应天查到背后可能是一个掌管相关物资调拨的小吏在指使,气得他当场就要提着他那把“初级百炼钢”打造的、丑了吧唧的长剑去找人算账。 最后还是被几个稍微理智点的老工匠拦住了。 “博士,使不得啊!官字两个口,咱们惹不起!” “惹不起?”罗田应天眼珠子一瞪,“格老子的,老子是陛下亲封的格物博士!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呃,虽然没品级。但也不能让这些蛀虫骑在脖子上拉屎!”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第二天,他带着两个手下,抬着一个箱子,直接堵在了那个小吏办公的衙门口。 他也不闹,也不进去,就在门口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套格物院出品的、闪闪发光的全新厨刀、农具,还有一面用最新工艺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铜镜。 然后,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现场演示! 用厨刀轻松剁开粗大的骨头,用农具轻易刨开坚硬的土地,用铜镜照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惊呼“好清楚”! 他还扯着嗓子吆喝:“走过路过都来看啊!格物院最新产品,皇家技术,质量三包!用了都说好!哪位大人有兴趣,可以内部价采购啊!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一通操作,直接把那小吏和衙门里的其他官员给整不会了。 这罗天,不按常理出牌啊! 哪有堂堂朝廷博士,在衙门口摆地摊的? 事情很快传到了秦始皇耳朵里。 嬴政听了宦官的汇报,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摆摊售物?这罗天,行事果然异于常人。他造的那些器物,果真如此精良?”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嬴政大手一挥:“传旨,格物院所需一应物料,按需拨付,不得克扣延误。再有人刁难,严惩不贷!” 有了秦始皇这把尚方宝剑,格物院的物资供应顿时顺畅了不少。 罗田应天得意地哼起了小调:“嘿嘿,跟老子玩阴的?老子直接以阳谋破之!这就叫舆论监督,直达天听!” 经过这番折腾,格物院总算是在咸阳彻底立住了,虽然依旧被很多传统方士和官员视为异类,但至少明面上没人敢轻易来找麻烦了。 罗田应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他捣鼓出的这点东西,还不足以真正打动秦始皇,更不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徐福东渡后的权力洗牌。 他必须尽快拿出更震撼、更有说服力的“成果”! 他的目光,投向了院子里那堆他让人收集来的硝石、硫磺和木炭…… “妈的,看来不搞点‘大炮仗’,是镇不住场子了!”他摸着下巴,眼神闪烁着危险而又兴奋的光芒。 ------------ 第十二章 硝磺木炭,搞个炮仗吓唬人 罗田应天把主意打到火药上,也是被逼得莫法了。 光靠打几把好菜刀,糊弄一下外行还行,想靠这个在秦始皇心里头压过徐福的“海外仙山”,那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他需要的,是能造成视觉和心理双重震撼的“大杀器”。 “烟花……不对,这年头搞烟花纯属浪费,要搞就搞响声大的!”罗田应天蹲在院子里,对着那几袋子硝石、硫磺和一堆上好的木炭发狠。 火药这玩意儿,原理简单,一硫二硝三木炭。 但比例是关键,提纯是难点,操作安全是……保命的底线! 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把自己给炸上天。 于是,格物院最核心的“危险品实验室”成立了,地点设在院子最偏僻的角落,周围还垒起了厚厚的沙袋墙。 参与人员只有罗田应天和最死忠的两个手下——一个叫黑娃,是原来那个差点被拉去修陵墓的铁匠学徒,力气大胆子更大;另一个叫猴三,就是那个以前干溜门撬锁的,眼神好,手稳,心细。 “你们两个瓜娃子听好喽!”罗田应天一脸严肃,“咱们现在搞的这个东西,叫做‘***’,搞好了,能声震百里,开山裂石!搞不好……咱们三个就要手拉手去见阎王爷打麻将!所以,一切行动听指挥,老子叫你们撒手,就必须立刻马上给老子丢出去,听到没得?” 黑娃和猴三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既害怕又兴奋,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博士放心!你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准备工作就绪,罗田应天开始了小心翼翼的试验。 第一次,他只用了一点点材料,混合后放在一块铁皮上,用火折子远远地点燃。 “嗤——”的一声,一股刺鼻的黄烟冒起,混合物迅速燃烧,发出耀眼的火光,吓得黑娃和猴三往后一跳。 “莫慌!正常反应!”罗田应天捂着鼻子,心里却有点小失望,“威力一般,就是个加大号的炮仗嘛。” 他调整比例,增加硝石含量,再次尝试。 这一次,燃烧猛烈了许多,还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火星四溅。 “有门!”罗田应天眼睛一亮。 接下来几天,格物院偏僻的角落里时不时就传来或沉闷或尖锐的爆响,以及滚滚浓烟,搞得院里其他工人人心惶惶,不知道罗博士又在搞啥子吓人的名堂。 徐贵又来“关心”了一次,被罗田应天以“试验新型炼丹术”给糊弄过去了,但看他那表情,明显不信。 罗田应天也懒得理他,继续埋头搞他的“大炮仗”。 经过无数次失败和微调,他终于搞出了一款威力让他比较满意的黑火药配方。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黑火药装进一个厚实的陶罐里,插入一根用棉纸卷着少量火药的引信,然后用黄泥封口,压实。 “格老子的,原始版手榴弹,成了!”罗田应天捧着这个丑不拉几的陶罐,像捧着个宝贝。 他决定找个机会,在秦始皇面前秀一把! 机会很快就来了。 秦始皇嬴政虽然日理万机,但对“长生”和“奇技”的关注从未放松。 他听闻格物院最近“动静”不小,便起了兴致,决定亲自来看一看。 消息传来,整个格物院鸡飞狗跳。 罗田应天倒是很淡定,甚至有点小兴奋。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徐福老儿,你看老子咋个用科学给你上一课!” 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成果汇报会”。 首先,他把院里打造的最好最新的一批铁器、农具、还有那面亮闪闪的铜镜摆了出来,算是开胃小菜。 然后,他让人展示了改进后的鼓风机和新式高炉(虽然还没解决耐火材料问题,但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讲解了其对提升国力、打造兵器的“重大意义”。 嬴政看着那些确实精良的器物,听着罗田应天口中蹦出的“标准化”、“流水线”、“效率”等新词,微微颔首,但眼神中并未有太多波澜。 这些东西,好是好,但还不足以让他惊艳。 徐福陪同在侧,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就这? 罗田应天察言观色,知道该上主菜了。 “陛下,前菜已毕,请移步院外,容臣为陛下演示格物院最新研究成果——‘震天雷’!”他躬身说道,语气带着自信。 “震天雷?”嬴政来了兴趣,“莫非是雷法?” “非是虚无缥缈之雷法,而是格物之理,能量释放之具象!”罗田应天卖了个关子。 一行人来到院外早已清空的一片荒地上。 空地中央,放着一个用来测试的、废弃的破旧石磨。 罗田应天亲自捧着那个陶罐“震天雷”,走到离石磨约五十步远的地方,将陶罐放在地上。 他回头对秦始皇和众人说道:“陛下,诸位大人,请捂上耳朵,张开嘴巴,以免震伤。” 众人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徐福更是暗中运转气息,护住周身。 罗田应天点燃引信,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嗖地一下窜回安全距离,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练。 那引信“嗤嗤”地燃烧着,冒着火星,迅速缩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不起眼的陶罐上。 徐福眼神轻蔑,准备看罗田应天出丑。 嬴政则目光炯炯,带着期待。 突然—— “轰!!!!!!” 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猛然炸开! 大地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一股浓烈的黑烟和火光,从陶罐位置冲天而起! 强劲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泥土向四周扩散,吹得众人衣袂翻飞,脸上生疼! 等到烟尘稍稍散去,众人定睛看去,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个厚重的石磨,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原地留下了一个浅坑,周围的土地一片焦黑!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可怕的威力震慑住了! 那些文武官员,个个脸色发白,腿肚子转筋。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人力造就的、堪比天威的场面? 徐福脸上的讥诮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这罗天,搞出来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绝非寻常方士的雷法! 其中没有灵力波动,只有纯粹的、暴烈的毁灭力量! 秦始皇嬴政,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推开试图护卫他的侍卫,大步向前走去,死死盯着那个爆炸形成的浅坑和碎裂的石磨。 作为横扫六合的帝王,他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价值! 这要是用在战场上……什么坚城,什么精甲,能挡得住这“震天雷”一击? 长生? 如果暂时求不得长生,能掌握这等毁天灭地的力量,横扫一切不服,铸就万世不移之霸业,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不朽”? “罗天!”嬴政猛地转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此物……此‘震天雷’,可能量产?造价几何?” 罗田应天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沉稳:“回陛下,原理已通,量产需进一步改进工艺,建立专门作坊。造价嘛……远比打造同等威力的攻城器械要低廉得多!” “好!好!好!”嬴政连说三个好字,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罗爱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此物于国于民,意义重大!格物院需全力攻关,尽快实现量产!一应所需,朕准你便宜行事!” “臣,领旨!”罗田应天躬身应道,心里暗道:稳了!这把梭哈,成功! 徐福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原本以为,罗天只是个会耍嘴皮子的骗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真能搞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东西! 这“震天雷”一出,他那个还在筹备的、虚无缥缈的东渡求仙计划,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罗天……必须尽快除掉!”徐福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罗田应天感受到了徐福那边传来的寒意,心里嘿嘿冷笑:“老小子,急了吧?这才哪儿到哪儿?等老子把‘格物仙道’的架子搭起来,还有更多好玩意儿等着你呢!” “震天雷”的演示,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格物院的地位,在秦始皇心中急剧飙升,罗田应天这个名字,也真正进入了大秦帝国权力核心的视野。 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关注,更多的算计,以及……更多的明枪暗箭。 罗田应天知道,真正的大风大浪,现在才开始。 但他不怕。 “格老子的,科学技术果然是第一生产力!有技术,就是硬道理!老子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阴谋诡计厉害,还是老子的‘大炮仗’厉害!”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开始琢磨下一步是先把“火药武器”系列化(比如搞个火箭?地雷?),还是开始着手研究那个能飞的“木鸟”…… ------------ 第十三章 徐福的试探与“仙丹”危机 罗田应天在城西捣鼓他的“天机阁”,动静虽然不大,但也没刻意瞒着谁。 他那些“招贤纳士”的奇葩告示,还有院子里时不时冒出的黑烟、怪响,以及采购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物料,早就成了咸阳方士圈和部分官员茶余饭后的笑谈。 “海外奇人?我看是个海外疯子!” “格物致知?哼,奇技淫巧,不足挂齿!” “徐先生也是,何必与这等妄人一般见识,平白辱没了身份。”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徐福的耳朵里。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偶尔还会在秦始皇问起时,替罗田应天“美言”几句,说什么“罗先生行事虽异于常人,但或许另辟蹊径,亦未可知”,显得自己大度容人。 实际上,他心里跟猫抓似的。 罗田应天那天在秦始皇面前的一番“高论”,确实把他震住了,但也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这“格物之道”若真搞出点名堂,那他徐福和他那套海外仙山的说辞,岂不是要彻底失宠? 他必须摸清这罗天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真的身怀异术,还是只是个夸夸其谈的骗子。 这一天,徐福带着几个弟子,以“关心格物院筹建进度”为名,亲自上门“视察”来了。 罗田应天正带着老鲁头和黑娃,在新建的工坊里折腾一个新玩意儿——一台利用水力驱动的简易鼓风机。 用的是后院那条小暗河的水流,做了个水轮,连着几根传动杆和皮囊,嘿,还真能把风呼呼地往炉子里吹,比人拉风箱效率高多了! “徐先生?稀客啊!欢迎欢迎!”罗田应天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煤灰,笑嘻嘻地迎了出来,“你看你,来就来嘛,还带啥子东西……哦,没带啊,那就算了。” 徐福看着罗田应天那一身脏兮兮的麻衣,以及工坊里那些叮当作响、看起来粗糙却颇有巧思的器械,眼角微微抽搐。 这哪里像个世外高人?分明就是个工匠头子! “罗先生真是……亲力亲为,令人钦佩。”徐福干巴巴地夸了一句,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看到那些被罗田应天命名为“格物师”的匠人们,虽然穿着破旧,但个个精神头十足,干活卖力,眼神里也没有普通役夫的那种麻木。 他还看到了角落里堆着的一些奇形怪状的矿石,以及晾晒着的各种草药。 更让他瞳孔一缩的是,他注意到罗田应天用来记录数据的,不是竹简,也不是帛书,而是一种用木炭画在压平的树皮或者粗糙纸张(这时代已有类似雏形)上的“图”和“符号”,那些符号他完全看不懂! “罗先生,你这是……”徐福指着那台水力鼓风机。 “哦,这个小玩意儿啊,”罗田应天拍了拍水轮,“利用水流的力量鼓风,省人力,炉火更旺,以后打铁炼钢效率更高。” “利用水力?”徐福心中一震。这思路……确实巧妙!虽说是“小道”,但若推广开来,于国于民,岂非大有裨益?这罗天,似乎并非完全胡来。 “罗先生大才。”徐福语气真诚了些许,但试探之心更重,“不过,陛下所望,乃在长生。不知罗先生的‘格物长生之道’,近日可有何进展?” 来了!正戏来了! 罗田应天心里门儿清,徐福这是来摸底的。 他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徐先生,不瞒你说,进展嘛,是有一点,但还在理论验证阶段。比如,我最近在研究一种‘生物电刺激阵法’。” “生……物电?阵法?”徐福又听到了不懂的词。 “对啊!”罗田应天开始胡诌,“人体内部,其实也有类似闪电的能量,我们称之为‘生物电’。人的思考、动作,都靠它驱动。衰老呢,部分原因就是这生物电减弱、紊乱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我就想啊,能不能做个阵法,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换成温和的生物电,定期给陛下‘电疗’一下,刺激一下细胞……呃,刺激一下精气神活性,这不就延缓衰老了嘛!” 徐福听得目瞪口呆。 电?电疗?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雷电那是天神之威,岂能用于人体?这不找死吗? 但他看罗田应天说得一本正经,还拿出了几根用铜丝缠绕着磁石(天然吸铁石)的怪模怪样的棒子,说什么这是“初级生物电感应棒”,正在测试效果。 徐福将信将疑,觉得这罗天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掌握了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秘术!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急匆匆地跑来,神色慌张。 “徐先生!罗先生!可找到你们了!陛下……陛下突然头晕目眩,呕逆不止,太医束手无策!皇后(应是指某位夫人)命你等速速携仙丹入宫!” 秦始皇病了? 罗田应天和徐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徐福是担心,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他这寻仙不力的罪过可就大了! 罗田应天想的则是:机会来了!正是展示“科学”力量的时候!当然,风险也极大,搞不好就要掉脑袋。 “快!取我九转还魂丹!”徐福立刻对弟子吩咐道,然后看向罗田应天,“罗先生,你可有良策?” 罗田应天脑子飞速转动。 秦始皇这症状,听起来像是高血压突发,或者中毒,要么就是吃丹药吃出的重金属中毒…… 他那些“生物电”什么的肯定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但他有从山谷带出来的“碧根藤”和一些有解毒、平气效果的草药,加上他那点微弱的养气境灵气,或许可以试试? “走!进宫!”罗田应天当机立断,“我有一套导引按蹻之术,或可缓解陛下症状!” 他赶紧回屋,拿上他那个小药罐(里面是升级版的草药糊糊,加了碧根藤粉末),又带上了几根银针(让黑娃偷偷打的,准备用于“生物电”实验,没想到先派上用场)。 两人匆忙赶往皇宫。 寝宫内,气氛压抑。 秦始皇躺在榻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不时干呕,看起来十分痛苦。 一群太医跪在一旁,战战兢兢。 赵高、李斯等重臣也在一旁,面色阴沉。 “徐福!罗天!陛下这是怎么了?你们的仙丹呢?”一个华服妇人(估计是胡姬之类的宠妃)厉声问道。 徐福连忙奉上他那颗金光闪闪的“九转还魂丹”:“陛下,请服仙丹!” 秦始皇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那丹药,却摇了摇头,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罗田应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始皇帝的气色和症状,又悄悄释放一丝灵气感知了一下(极其冒险的行为),感觉他体内气息紊乱,肝火亢盛,还有一股燥热邪气郁结,更像是长期服用燥热丹药导致的急性中毒反应。 徐福那丹药一看就重金属超标,吃下去估计直接就能送走。 “且慢!”罗田应天出声阻止。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赵高阴恻恻地说:“罗博士,你有何高见?莫非你的‘格物之道’,能治陛下的病?” 言语中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 罗田应天没理他,对那宠妃和秦始皇行礼道:“陛下,徐先生的仙丹药性霸道,此刻陛下龙体违和,虚不受补。臣有一套海外导引术,配合臣特制的清凉药膏,或可先为陛下缓解痛苦,理顺气机。” “导引术?药膏?”李斯皱眉,“罗博士,此事非同小可!” “让他试!”秦始皇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他实在是难受得紧,死马当活马医了。 罗田应天深吸一口气,走到榻前。 他先是用那个药膏,抹在秦始皇的太阳穴、额头和人中处,药膏清凉,带着碧根藤特有的平和药力,稍稍缓解了始皇帝的头晕和恶心。 然后,他让宦官扶起秦始皇,他则站在身后,双手抵住始皇帝的后背。 他运转体内那点可怜的养气境灵气,小心翼翼地渡入始皇帝体内,模仿《基础吐纳篇》里的行气路线,试图疏导那些郁结的燥热之气。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必须控制好灵气的量和速度,稍有不慎,就可能对始皇帝造成二次伤害,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 他能感觉到始皇帝体内那如同乱麻般的气息,以及沉积在脏腑中的丹毒。 他的灵气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冲刷、疏导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寝宫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徐福紧握着拳头,心情复杂。他既希望罗天失败,以证明自己的丹药才是正道;又希望陛下能好转,否则大家都得玩完。 赵高眼神闪烁,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突然,秦始皇“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带着腥气的浊痰! 紧接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了许多,脸上的潮红也开始消退。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眼神恢复了清明。 “舒服多了……”秦始皇看着满头大汗、脸色有些苍白的罗田应天,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赞赏,“罗爱卿,果然有真本事。” “陛下洪福齐天,臣只是略尽绵力。”罗田应天赶紧收功,暗自松了口气,腿肚子都有点发软。刚才真是刀尖上跳舞! 徐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献上的仙丹陛下看都不看,罗天用些歪门邪道……呃,是导引术和药膏,竟然真的缓解了陛下的症状! 这下,高下立判! “罗爱卿,你所用何药?何术?”秦始皇好奇地问。 “回陛下,药乃海外清凉草本精华,术乃疏导气血之导引法,皆为‘格物’之理应用,旨在激发人体自身潜能,调和阴阳。”罗田应天趁机又宣传了一把他的理论,“是药三分毒,尤其是金石之药,若运用不当,反伤其身。陛下龙体贵重,当以温和调养为主。” 这话,几乎是直接打徐福的脸了。 徐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秦始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徐福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徐福,你的丹药,暂且收起吧。罗爱卿,日后你需每日入宫,为朕调理身体。” “臣,遵旨!”罗田应天心中狂喜,这下算是拿到一张护身符了! “臣……遵旨。”徐福低着头,声音干涩。 退出寝宫,徐福看着罗田应天,眼神冰冷。 “罗先生,好手段!徐某佩服!”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罗田应天擦了把汗,嘿嘿一笑:“徐先生过奖了,都是为了陛下龙体安康嘛!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心里却补了一句:一致个锤子!老子是要掀翻你的摊子! 经此一役,罗田应天在秦始皇心中的地位急剧上升,而徐福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从幕后正式摆到了台前。 罗田应天知道,徐福这老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阴招等着自己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格老子的,跟老子玩宫斗?老子可是看过几百集《甄嬛传》的人!” ------------ 第十四章 徐福的杀招,美人心计? 那日“震天雷”一声响,还有进宫为始皇帝治疗,罗田应天在咸阳算是彻底炸出了名堂。 以前大家提起他,多是“海外奇人”、“徐福先生的客人”之类的标签。 现在不一样了,街头巷尾都在传:“格物院那个罗博士,是雷公下凡!不仅医术不凡,手里头捏着会响的霹雳!” 格物院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有来套近乎的官员,有想来偷师的方士,更多的是各路商人,挥舞着钱票(或者说等价物),想拿到“震天雷”相关产品(哪怕只是衍生的优质铁器)的销售代理权。 罗田应天对此一概拒之门外。 “格老子的,老子这是国家重点保密项目,能随便卖吗?”他吩咐黑娃和猴三,“把院子给老子看紧喽,闲杂人等,特别是徐福那边的人,一律不准放进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风口浪尖上的猪,啊不,是弄潮儿。看似风光,实则屁股底下坐着火山口。 徐福那边一直没动静,这很不正常。 以那老小子的心眼,不可能坐视自己做大。 “肯定在憋啥子坏水!”罗田应天心里门儿清。 果然,没过几天,徐福的“反击”来了,不过方式有点出乎罗田应天的意料。 这天,罗田应天正在指导黑娃他们改进火药颗粒化技术(为了燃烧更充分),徐贵又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曲裾深衣,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身段窈窕,步履之间自带一股弱柳扶风的气质。 “罗博士,忙着呢?”徐贵脸上堆着笑,比以前更加恭敬。 “先生听闻博士忙于公务,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特意挑选了一名伶俐的侍女过来,帮忙打理些杂事,煮茶浣衣,也好让博士专心于格物大道。” 罗田应天一愣,下意识就想拒绝。 美人计? 这么老套? 他打量了一下那女子,正好那女子,也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 眉眼如画,肌肤胜雪,最绝的是那双眼睛,像是含着秋水,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羞涩,我见犹怜。 “小女子阿房,见过罗博士。”声音软糯,听得人骨头缝里都发酥。 罗田应天心里咯噔一下。 龟儿子,徐福这老小子,眼光毒啊! 知道硬来不行,来软的? 而且这质量,绝对是顶级水准! 他罗田应天两辈子为人,在星际港口见过各种族的美女,但这种纯天然、无人工修饰、还带着古典韵味的绝色,冲击力还是不小的。 “咳咳……”罗田应天干咳两声,压下心里那点旖旎念头,脑子飞速运转。 直接拒绝? 未免显得自己心虚,而且不给徐福面子,现在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收下? 那不等于在自己身边,安了个会走路的监控器? 还是24小时全天候无死角的那种!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哎呀呀!徐先生真是太客气了!”罗田应天脸上,瞬间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搓着手,一副猪哥相。 “我这院里都是些糙老爷们,确实需要个细心人打理!阿房姑娘是吧?好好好!留下!必须留下!” 他这反应,倒是让徐贵有点意外。 他本以为罗田应天会推辞一番,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痛快? 看来这海外奇人,也难过美人关啊! “博士不嫌弃就好。”徐贵笑道,“那阿房就留下了,博士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她。” 送走徐贵,罗田应天看着站在那里,低眉顺眼的阿房,摸了摸下巴。 “阿房啊,名字挺好听。”他围着阿房转了两圈,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会干啥啊?” “回博士,奴婢会煮茶,会调香,会一些简单的膳食,也会……伺候人。”阿房声音细弱,脸颊微红。 “哦?还会调香?”罗田应天眼神微动,“不错不错!正好,我这儿最近搞研究,味道有点大,你以后就负责帮我调点能清新空气的香料吧!” 他直接把阿房安排到了离核心试验区最远的、他自己的起居办公的屋子旁边的侧室,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杂务。 表面上,他对阿房很是“照顾”,好吃好喝供着,偶尔还跟她聊几句“海外风土人情”,眼神里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欣赏”和“迷恋”。 暗地里,他让猴三十二个时辰盯着阿房,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阿房表现得十分本分,每日就是打扫罗田应天的那间“办公室”,煮茶熏香,偶尔给罗田应天做点小点心,手艺确实不错。 她似乎对格物院的一切,都很好奇,但从不主动打听,更不靠近那些禁区。 看罗田应天的眼神,也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 要不是罗田应天心里绷着根弦,差点就真信了这是个被送来讨好自己的普通美女。 “格老子的,演技可以啊!这要放老子那时代,绝对是影后级别的!”罗田应天私下跟黑娃和猴三吐槽。 “博士,那咱咋办?要不……俺晚上摸进去,把她……”黑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 他现在是罗田应天的头号铁杆,谁敢对博士不利,他第一个不答应。 “爬开!”罗田应天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没点技术含量!咱们是文化人,要用脑子!” 他摸着下巴,露出一个坏笑:“她不是想玩吗?老子就陪她玩玩!将计就计!” 于是,罗田应天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故意在阿房面前,表现出对“震天雷”后续研发的“焦虑”和“瓶颈”。 “唉,这‘震天雷’好是好,就是不够灵巧,要是能想个法子,让它指哪儿打哪儿就好了……”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愁眉苦脸。 有时,他会“不小心”把一些画着乱七八糟符号和线条的草稿纸“遗落”在房间里,上面是他用现代英文和拼音写的购物清单和段子,在外人看来,绝对是高深莫测的“秘法图纸”。 他还“无意”中向阿房透露,自己正在研究一种更厉害的“飞天术”,关键是一种“轻身”的符文,刻画在特制的木鸟翅膀上。 阿房每次都听得认真,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心疼”,柔声安慰他,让他别太劳累。 背地里,她果然开始行动了。 猴三来报,发现阿房深夜偷偷临摹那些“秘法图纸”,还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纸张,试图显影…… 她还多次试图接近存放硝石、硫磺的库房,虽然被值守的人拦下了,但她似乎对库房的位置和守备情况很感兴趣。 最狠的一次,罗田应天故意装病,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阿房端着药碗进来,伺候他喝药,眼神那叫一个温柔似水。 罗田应天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这药……味道有点怪啊?” 阿房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恢复自然:“博士是病中口苦,奴婢加了点甘草调味。” 罗田应天心里冷笑,他五感远超常人,尤其是对药物,在山谷里啃了几个月草药,早就练出来了。 这药里,分明多加了一味能让人精神恍惚、产生依赖性的迷幻草药,剂量很轻,但长期服用,后果不堪设想! “徐福啊徐福,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硬来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直接下药!够毒!”罗田应天心里骂娘,面上却装作浑浑噩噩的样子,把药喝了,然后“虚弱”地睡去。 等阿房轻手轻脚地离开,罗田应天立刻翻身坐起,运起体内那点微薄的灵气,强行将药力逼出体外。 “妈的,跟老子玩阴的!幸好老子早有准备!” 证据确凿,罗田应天决定收网了。 这天,他“兴致勃勃”地告诉阿房,他关于“木鸟飞天”的关键难题已经解决,今晚就要在院子里进行第一次“核心符文”的刻画试验,让她晚点送些夜宵过来。 阿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乖巧应下。 是夜,月黑风高。 格物院核心区域灯火通明,罗田应天装模作样地在那里对着一个巨大的、用木头和竹子扎成的、奇形怪状的“木鸟”骨架比比划划,手里拿着特制的“刻刀”(其实就是一根烧黑的木棍),在上面画着鬼画符。 黑娃、猴三等几个“核心研究员”在一旁“协助”,气氛搞得相当“隆重”。 阿房按时送来了夜宵,是一些精致的点心和羹汤。 罗田应天招呼大家:“来来来,先歇会儿,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阿房手艺不错,大家都尝尝!” 他自己率先拿起一块点心,大口吃了起来,还喝了一大碗羹汤。 黑娃、猴三他们不明就里,也嘻嘻哈哈地跟着吃。 阿房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将她带来的食物吃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 罗田应天还在那里生龙活虎地指挥:“这边!对!这个符文要画得再圆润点!” 黑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博士,俺吃饱了,劲儿更足了!” 猴三眨巴着眼:“这羹汤挺鲜啊!” 阿房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眼神中透出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她明明在点心和羹汤里都下了足以让一头牛昏睡一天的迷药!他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就在这时,罗田应天突然停下动作,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房姑娘,你这夜宵……味道不错,就是好像少了点啥子佐料?” 阿房心里一沉,强装镇定:“博士……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罗田应天慢慢走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正是她之前用来下药的那种迷药,“你是不是忘了把这个加进去?” 阿房脸色,瞬间煞白! “哦,对了,还有这个。”罗田应天又拿出几张她临摹的“秘法图纸”的副本,“你画工不错,就是内容没搞懂吧?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下,这上面写的‘买二两猪头肉’是啥子意思?” 阿房彻底明白了,自己早就暴露了! 对方一直在戏耍她! 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狠厉,手腕一翻,一枚淬毒的短刺就向罗田应天咽喉袭来! 动作快如闪电,显然也是练家子! “博士小心!”黑娃和猴三惊呼。 罗田应天却早有防备,养气境的身手岂是白给的? 他侧身轻松避开,同时出手如电,一把扣住阿房的手腕,微微一用力。 “当啷!”毒刺落地。 阿房还想挣扎,却被罗田应天用巧劲制住,动弹不得。 “啧啧,可惜了这张漂亮脸蛋。”罗田应天看着她,摇了摇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哦不对,是奈何做间谍?” 阿房咬着嘴唇,眼神冰冷,一言不发。 “说吧,徐福派你来,除了偷技术、下黑手,还有啥子任务?”罗田应天问道。 阿房扭过头,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不说是吧?”罗田应天也不生气,对黑娃挥挥手,“把她带下去,关起来,看好喽!这可是徐福先生送的‘大礼包’,咱们得好好‘保管’!” 处理完阿房,罗田应天看着徐福府邸的方向,眼神冷了下来。 “徐福老儿,礼尚往来!你送老子一份‘大礼’,老子不回敬点啥子,显得老子不懂规矩!” 他琢磨着,是找个机会把阿房打包给徐福送回去呢,还是用她来做点更大的文章? ------------ 第十五章 歪打正着,豆腐脑引发的血案 阿房被关起来后,格物院清净了几天。 罗田应天没急着处理她,这女人是个筹码,用得好了,说不定能反过来将徐福一军。 他现在忙着搞“木鸟”和优化火药,没空搭理徐福那边的龌龊事。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一大早,罗田应天就被外面一阵喧哗吵醒了。 “格老子的,哪个龟儿子一大清早就在号丧?”他打着哈欠,披衣出门。 只见院子门口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 黑娃和几个院工正堵在门口,跟外面的人对峙。 “咋回事?”罗田应天皱眉问道。 黑娃气呼呼地跑过来:“博士,是隔壁那条街上的几个泼皮!非说咱们院里的烟囱冒黑烟,熏死了他们家的鸡!要咱们赔钱!” 罗田应天探头一看,果然有几个歪戴帽子斜穿衣的混混,在那里跳着脚骂街,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 “放他娘的屁!”罗田应天乐了,“咱们院的烟囱离他们那条街隔了八丈远,能熏死他家的鸡?他家的鸡是纸糊的?” “就是嘛!”黑娃附和,“我看他们就是看咱们院最近出了风头,想来讹诈!” 罗田应天本来想直接让黑娃他们把这几个泼皮轰走算了,但转念一想,不对头。 这几个泼皮看起来有恃无恐,背后怕是有人指使。 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个疤脸汉子,发现他眼神闪烁,时不时就往街角瞟。 罗田应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角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衣着……有点像徐福府上的人? “哦豁?徐福老儿,硬来不行,软的也不行,开始玩下三滥了?找泼皮来恶心老子?”罗田应天心里明镜似的。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口,脸上堆起和蔼可亲的笑容,“几位兄弟,一大早的,火气别这么大嘛!有什么事,好商量!” 那疤脸汉子见正主出来了,更加嚣张,指着罗田应天的鼻子:“你就是那个啥子罗博士?你们院的黑烟,把我家好不容易养大的下蛋母鸡熏死了三只!你说咋个办?” “熏死了鸡?哎呀呀,那可是大事!”罗田应天一脸“痛心”,“母鸡可是会下金蛋的!损失太大了!必须赔!必须赔!” 他这态度,反倒把疤脸汉子整不会了。 这么痛快? 有诈? 罗田应天不等他反应,回头对黑娃说:“黑娃,去,把咱们早上磨的那个……嗯,那个‘白玉琼浆’端几碗出来,给这几位兄弟降降火气!” 黑娃一愣:“博士,那是咱们试验做的豆……”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罗田应天瞪了他一眼。 黑娃挠挠头,不明所以地跑进去了。 不一会儿,他端出来一个大木托盘,上面放着几碗白花花、嫩汪汪的东西,还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豆香味。 正是罗田应天最近闲来无事,指挥人用石膏点豆汁,试验做出的——豆腐脑! 这年头,豆腐还没发明呢(传说中是淮南王刘安搞出来的,那都是汉朝的事了),这白嫩嫩的豆腐脑,在秦朝人看来,绝对是新奇玩意儿。 “来来来,几位兄弟,尝尝我们格物院的最新饮品,‘白玉琼浆’!清热降火,味道巴适得很!”罗田应天热情地招呼着,亲自把碗递到那几个泼皮手里。 疤脸汉子和他手下看着碗里颤巍巍、白生生的东西,有点懵。 这啥玩意儿? 没见过啊? 闻着倒是挺香。 “咋的?怕我下毒?”罗田应天自己先端起一碗,哧溜喝了一大口,咂咂嘴,“嗯!甜党万岁!……哦不对,这碗是咸的?黑娃你个瓜娃子,调料放错了!” 看着罗田应天吃得香甜,那几个泼皮也忍不住了,试探着喝了一口。 入口滑嫩,豆香浓郁,虽然味道有点怪(甜不甜咸不咸的),但在这早上空着肚子的情况下,简直是美味! 几人稀里呼噜,几下就把一碗豆腐脑干完了,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罗田应天笑眯眯地问。 “还……还行。”疤脸汉子抹了把嘴,气势不知不觉弱了几分,“但这跟我们家的鸡……” “鸡的事好说!”罗田应天大手一挥,“这样,我看几位兄弟也是实在人。这‘白玉琼浆’呢,是我们格物院的不传之秘,准备以后开店售卖,发大财的!”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几位兄弟骨骼清奇,是经商奇才!不如,这‘白玉琼浆’在你们那条街的销售代理权,就交给你们了!保证你们赚得盆满钵满!至于那几只鸡……就当是咱们合作的定金,抵了!如何?” “代理权?销售?”疤脸汉子听得云里雾里,但“发大财”三个字他是听懂了。 他看看手里空了的碗,想想那滑嫩的口感,觉得这玩意儿说不定真有搞头。 而且,这位罗博士看起来挺好说话,还给这么个大好处? 他本来就是被人花钱雇来找茬的,现在有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那点雇佣金算个屁! “罗博士……您说的是真的?”疤脸汉子将信将疑。 “我罗天一口唾沫一个钉!”罗田应天拍着胸脯,“不过,咱们合作,得有点诚意。你们得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 疤脸汉子犹豫了一下,但在“发大财”的诱惑和罗田应天“和善”的目光注视下,还是压低了声音:“是……是徐福先生府上的一个管事,姓赵,给了我们兄弟一人一百钱,让我们来闹事,说闹得越大越好……” 果然是他! 罗田应天心里冷笑。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罗田应天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格物院‘白玉琼浆’项目的外围合作伙伴了!黑娃,给他们拿点样品,再写个……呃,立个契约!” 打发走千恩万谢的疤脸泼皮团伙,罗田应天摸着下巴,琢磨开了。 徐福这老小子,手段越来越下作了。 看来上次“震天雷”和“阿房”事件,是真把他逼急了。 自己也不能总被动接招,得主动给他找点麻烦,让他没空来惦记自己。 怎么搞呢? 直接打上门去? 那不现实。 告御状? 没证据,而且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得用点……润物细无声的办法。 他目光落在了那几碗豆腐脑上,灵光一闪! “嘿嘿,徐福老儿,你不是喜欢炼丹吗?老子就用这人间烟火气,来给你好好上一课!” 他立刻召集手下,宣布格物院“第三产业扶持计划”正式启动! 第一个项目,就是在格物院临街的围墙那边,开一个“格物小吃铺”!主打产品就是——豆腐脑! 附带售卖一些用新式铁锅炒出来的、油水足的菜蔬,以及……用稍微提纯过的酒精勾兑的、低度的“格物烧酒”! 价格亲民,味道新奇! 尤其是豆腐脑,分甜咸两种口味,虽然在这个时代有点争议,但架不住新奇啊! 而且白白嫩嫩的样子,看着就有食欲。 格物小吃铺一开张,立刻引爆了周边街区的味蕾!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吃的都是啥? 粟米饭,酱菜,偶尔有点肉腥。 哪见过豆腐脑这种稀罕物? 还有那炒菜,油光锃亮,香气扑鼻! 那烧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够劲! 小吃铺门口天天排长队,铜钱哗啦啦地往口袋里进。 罗田应天还故意让手下散播消息:“这吃食,可是格物院罗博士,用仙家……哦不,是格物之法弄出来的!养生!健体!” 这下连一些有点闲钱的小官吏和方士都跑来尝鲜了。 更重要的是,罗田应天让黑娃他们,重点“照顾”徐福府上出来采买的下人。 “兄弟,来来来,尝一碗!不要钱!咱们罗博士说了,远亲不如近邻,跟徐先生府上,更要搞好关系!” 那些下人一开始还不敢,但架不住免费和美味啊! 一来二去,徐福府上的人,很多都成了格物小吃铺的“忠实顾客”,甚至有人偷偷用府里的东西,来换吃的换喝的。 这“格物小吃”的风,很快就刮进了徐福的耳朵里。 当他得知自家下人很多都跑去对手那里“消费”,甚至有人传言“罗博士弄出的吃食,比咱府上的丹液还好喝”时,气得差点把最喜欢的白玉拂尘给摔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徐福在静室里暴跳如雷,“这罗天,欺人太甚!用这等卑劣手段,乱我府邸人心!” 他感觉自己的逼格,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他一个追求长生大道的方士首领,竟然被一个用“吃食”搞小动作的家伙,弄得后院起火,颜面扫地! 这比“震天雷”打脸,还让他难受! “罗天!我与你势不两立!”徐福咬牙切齿,却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反击办法。 难道自己也去开个餐馆? 那不成天大的笑话了! 罗田应天通过猴三的汇报,得知徐福那边的反应,乐得在院子里直打滚。 “哈哈哈!龟儿子,跟老子斗?老子用一碗豆腐脑就能让你血压升高!这就叫经济渗透,文化入侵!高级得很!”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恶心徐福而随手搞出来的小吃铺,生意会这么火爆,不仅创收了,还无形中削弱了徐福对下属的掌控力。 真是歪打正着! 看来,这“格物”之道,不仅能用于修仙打仗,还能用于搞钱和搞心态! 罗田应天尝到了甜头,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再把“造纸术”、“印刷术”啥的,提前搞出来? 到时候天天往徐福府上塞小广告,烦死他!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小打小闹,伤不了徐福的根本。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徐福东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那才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 ------------ 第十六章:东渡前夜,暗流汹涌 格物小吃铺的烟火气,飘了不到半个月,咸阳城的政治空气,就骤然紧张了起来。 原因无他,秦始皇正式下诏,命徐福为“寻仙大使”,统率楼船百艘,携童男童女各五百,并五谷百工、金银珠宝无数,即日启程,东渡蓬莱,求取仙药! 诏书一下,举世哗然。 这可是倾国之力,进行的一次超级冒险! 成功与否,关乎大秦的气运,更关乎秦始皇那颗,极度渴望长生的心。 徐福府邸门前,顿时车水马龙,各方势力,都来送行(或是打探虚实)。 徐福本人更是红光满面,一扫之前的阴郁,仿佛已经看到了海外仙山在向他招手。 这段时间,他被罗田应天用各种“盘外招”恶心得够呛,如今终于可以抛开这个恼人的家伙,去干他的“正经大事”了。 “罗天?跳梁小丑罢了!待本座求得仙药归来,得陛下长生信任,届时捏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徐福看着府库中堆积如山的物资,志得意满。 然而,罗田应天这边,却并没有如徐福想象的那般气急败坏,或者黯然失色。 格物院里,反而透着一股异样的平静和……忙碌。 “博士,徐福那边马上就要走了,咱们……就这么看着?”黑娃有些着急。 他可是知道,博士跟徐福不对付。 “看着?为啥子要看?”罗田应天正在摆弄一个用竹子和新鞣制的皮革做成的、怪模怪样的东西,头也不抬。 “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对,老子还要给他桥上扔几个‘震天雷’玩玩!” 猴三凑过来,低声道:“博士,按您的吩咐,咱们的人一直在盯着徐福的船队。发现他们除了明面上的物资,还秘密装载了大量弓弩箭矢、兵甲,还有……很多稷下学宫流失的典籍拓本。” 罗田应天手上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这老小子,求仙是假,跑路是真!或者说,他这是想做海外割据的土皇帝!” 他早就怀疑,徐福这次东渡,根本就没打算回来,或者没打算轻易回来。 携带重兵和文明火种,这配置,分明是去开荒建国当酋长的! “陛下那边……就没察觉?”黑娃疑惑。 “陛下?”罗田应天哼了一声,“陛下是聪明,但他太想长生了!这就叫关心则乱!徐福就是抓住了他这根软肋!而且,朝中希望徐福成功的人,和希望他失败的人,都不少,水浑得很!” 他放下手中的活儿,那是一副简陋的……望远镜!用两块好不容易磨制出一点弧度的水晶片,塞在竹筒里做成的。 “妈的,精度不够,看不了太远,但凑合能用。”他嘀咕着,把望远镜递给猴三,“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猴三连忙道,“按您的描述,找到了三个水性极好、胆子也大的海边渔民,已经用重金喂饱了!他们都愿意跟船出海,远远缀着,看看徐福到底去哪儿!” “好!”罗田应天一拍大腿,“记住,只是跟着,看清楚他们的登陆点和大致动向,不要靠太近,更不要起冲突!安全第一!” “明白!” 罗田应天当然不是真心要给徐福送行,他是要掌握徐福船队的真实动向! 这老小子跑路了,以后说不定还是个隐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直觉,徐福这次出海,或许真能找到点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连炼气士和洞天福地都存在,海外有仙山,也未必是空谈。 “万一真让他找到个啥子灵气充沛的海外基地,那以后岂不是要成心腹大患?”罗田应天摸着下巴,“得想办法给他添点堵……” 怎么添堵呢? 直接举报徐福携带兵甲图谋不轨? 证据不足,而且容易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被徐福反咬一口。 在物资上做手脚? 徐福监管甚严,很难找到机会。 罗田应天思来想去,目光再次投向了被关着的阿房。 这几天,他好吃好喝供着阿房,偶尔还去“探监”,跟她聊聊天,内容从海外风土到人生哲学,就是不提正事。 阿房从一开始的警惕、沉默,到后来渐渐也会回应几句,但核心秘密守得很紧。 这天晚上,罗田应天提着一壶格物烧酒,几碟小菜,又来到了关押阿房的房间。 “阿房姑娘,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哈!”他笑嘻嘻地坐下,自顾自倒了两杯酒。 阿房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别这么冷嘛!你看,徐福先生马上就要出海寻仙了,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罗田应天抿了一口酒,感叹道。 “你任务失败,被他当成弃子,难道就没有想过,为自己打算打算?” 阿房眼神波动了一下,依旧沉默。 “我这个人呢,最讲道理。”罗田应天继续攻心,“你对我下药,想偷我技术,按律当斩。但我惜才啊!你看你,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手有身手,还会调香煮茶,死了多可惜?”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房终于开口,声音冰冷。 “我想给你一条活路,甚至……一条富贵路。”罗田应天放下酒杯,看着她,“徐福能给你的,我未必不能给。他给不了你的,我说不定也能给。” “就凭你?”阿房语气带着讥讽。 “就凭我。”罗田应天自信一笑,“徐福靠画大饼忽悠陛下,我靠的是实打实的技术和力量!‘震天雷’你见识过了,那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徐福这次出海,根本没打算真心为陛下求药,他是想自立门户!你跟着他,到了海外蛮荒之地,能有啥子好下场?说不定就被他当成笼络土著的礼物送人了!” 这话似乎戳中了阿房的某根心弦,她的脸色微微发白。 罗田应天趁热打铁:“留下来,跟我干。帮我做事,戴罪立功。我保你性命无忧,将来富贵可期。总比跟着一个抛弃你的主子,去海外当野人强吧?” 阿房低下头,内心显然在激烈挣扎。 罗田应天也不催她,慢悠悠地喝着酒。 良久,阿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单!”罗田应天笑了,“徐福出发前,肯定会最后检查一遍物资和人员。你想办法,把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塞到他那艘主船的物资里,最好是靠近他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这是什么?”阿房警惕地问。 “一点小礼物。”罗田应天笑得像只狐狸,“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就是一种……味道比较特别的香料。挥发很慢,但经久不散。隔着老远,我养的几条下司狗……呃,是灵犬,就能闻到。” 那其实是他用多种草药和矿物粉末,混合捣鼓出来的、气味极其特殊且持久的追踪剂。 他没法派船长时间远距离跟踪,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寄希望于未来能凭借气味追踪,找到徐福的落脚点。 阿房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油纸包。 “我怎么出去?又怎么接近主船?”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罗田应天胸有成竹。 第二天,格物院“意外”失火,虽然很快被扑灭,但关押阿房的房间门锁被“烧坏”了,阿房“趁机”逃脱。 罗田应天象征性地派人追查了一番,便不了了之。 而阿房,则凭借对徐福府邸和船队部署的熟悉,果然找到了机会,将那个油纸包,成功地塞进了徐福主船上一箱标注为“仙种”的谷物里。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港口方向,那浩浩荡荡的船队,眼神复杂。 她背叛了旧主,投靠了一个看似不着调,实则深不可测的新主。 未来是福是祸,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三天后,吉日良辰。 咸阳城外,大河之畔,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秦始皇嬴政亲自登上高台,为徐福船队送行。 徐福身穿华丽法袍,手持玉圭,在高台上与嬴政最后密谈片刻,然后率领众多方士弟子,登上了那艘最为巨大的楼船。 罗田应天作为“格物博士”,也混在送行的官员队伍里,拿着他那副简陋的望远镜,远远地望着。 他看到徐福在登船前,似乎有意无意地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深邃,带着一丝冷意和……嘲弄? “格老子的,死到临头还跟老子装逼?”罗田应天撇撇嘴。 号角长鸣,锣鼓喧天。 庞大的船队,缓缓驶离港口,顺着大河,向东而去,逐渐消失在茫茫水天之际。 送行的人群渐渐散去。 秦始皇站在原地,望着船队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李斯、赵高等重臣侍立一旁,神色各异。 罗田应天放下望远镜,轻轻吐出一口气。 “走了也好。这咸阳的舞台,该轮到老子唱主角了!” 他知道,徐福虽然走了,但他留下的势力还在,朝中的明争暗斗不会停止。 而他自己,也因为“震天雷”和格物院,成为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正准备离开,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宦官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罗博士,留步。”那人声音尖细,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有请博士过府一叙。” 罗田应天心里咯噔一下。 赵高? 这个历史上著名的阴谋家,终于找上门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拱了拱手:“哦?赵大人相召,罗某荣幸之至。请公公带路。” 看着宦官转身的背影,罗田应天眼睛眯了起来。 “赵高……你想跟老子叙啥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哦!” 咸阳的暗流,因为徐福的离去,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了。 罗田应天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跟了上去。 新的棋局,已经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