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序篇 (序篇) 公元2025年3月,春节刚过,料峭寒风仍在肆虐,仿佛冬天仍恋恋不舍,不愿离去。在南京市郊区某高中校园,一个寂静的黄昏,极为耀眼的一道闪光骤然划过,紧接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轰然爆开……校园学生会科学俱乐部实验室,发生了一场令人始料未及的爆炸! 爆炸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从校园传出,也瞬间传遍了全校。据说,实验室附近所有玻璃窗皆被震碎,原本绿色的大门扭曲变形,一片焦黑;室内天棚上的吊灯剧烈摇晃,已然损坏。实验室里里外外,满是实验仪器的器皿碎片,散发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地面流淌着绿色、紫色液体,甚至有同学传言,看到了红色鲜血,但老师却予以否认,称那并非血液,而是铁金属溶液……总之,现场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在南京街道上疾驰,家属们也目睹了这一紧急场景。 医院也全力抢救了整整一天一夜,所幸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 校工师傅回忆起当时的现场仍然心有余悸,他向同学们述说着他看到的情景:高中科技楼的玻璃幕墙,突然映出妖异的橙红色光芒,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震碎玻璃幕墙。科技楼实验室好似被无形巨手捏爆的罐头,绿色金属门扭曲成奇特的抽象雕塑,窗框的铝合金被高温熔化成液态,如珍珠般滚落台阶。“当时我亲眼看到三个同学在里面!”他说道,当时自己身上也溅满了血红色液滴。地面流淌的紫绿色液体中,混杂着某种不属于任何常见化学试剂的青铜色结晶,胶合状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分形纹路,不断向四周蔓延,仿若有生命的血迹。 “那不是血!是铁铬溶液!”化学老师当时见状,当即就尖叫起来,“快叫救护车——!”并拦住了试图冲进去的同学。 此次事件中,被炸伤的同学共有三人,两女一男。 “他们都是谁呀?”同学们都在关心地问; 校外的家长们也都纷纷跑到校园来,开始关心起这件事情有关同学情况…… 男生名叫谢冬梨,是校园里赫赫有名的学霸。他身高一米八三,发型时尚却不张扬,胸肌发达,常身着运动装。拥有一辆高山越野脚踏车的他,总是潇洒地穿过校园体育场西边的草坪,是众多女生心目中公认的帅哥。他不仅是排球校队队长,还荣获南京市校园田径赛男子三级跳冠军,同时担任本届学生会负责人,深受全校老师的喜爱。此次爆炸,他伤势不算太重,只是肩胛骨受损,留下伤疤在所难免。 较瘦的女生姓慕,叫慕秋雪,是高二三班的班花,也是校花之一。她身高一米六九,身材纤细苗条,是标准的东方美女,一头乌发常柔顺地飘在右肩。作为校园实验室的常客,她是班里的好学生,性格乖巧,平时话不多,一开口便爱偷偷浅笑,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她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同学们常将她比作生错时代的京陵古城林黛玉。在这次爆炸中,她最为倒霉,眼睛出现间歇性失明,好在经过抢救,外科医生成功保住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另一位女生叫萧春月,她既是半个学霸,又有“半个校霸”之称。说她是“校霸”,主要因其性格直爽,快人快语,且冰雪聪明,多才多艺。无论是篮球、芭蕾,还是高台跳水,她都表现出色,全校无人不知。她身材姣好,性格比男生还豪爽,令不少男生心生畏惧。她父亲在军队工作,母亲是医生。更厉害的是,她虽还在高中就读,却已完成大学开普勒定律与本科的麦克斯韦光学计算方程,成为众多高校争抢的免考生。 这三人如此优秀,究竟为何会同时深陷这场爆炸事故呢? 关于他们三人常在一起的缘由,说法众多。过去大家就知道他们关系密切,可其中又有着一些难以言明的纠葛。同学们普遍认为,他们三人之间存在一种“三角拓扑学关联”。具体而言:其一,慕秋雪有一条固定的“不变量晨跑”路线,遵循“超伽利略和勾股定理的旋轮摆线”(cycloid),因此她每天必定比谢冬梨提前到校,只为在谢冬梨的储物柜里放一枚写有计算洋流方程的便签;其二,萧春月有着“暴力守护仪式”,她曾把给谢冬梨递情书的女生关在天文台,还用激光笔在对方校服上烧出开普勒定律;其三,谢冬梨常常面对“量子纠缠早餐”,三人课桌抽屉里总会出现诡异的食物交换,比如他的蓝莓会变成慕秋雪最讨厌的芒果,而萧春月的豆浆永远带着慕秋雪惯用的薄荷味……尤其是此次事件后,同学们和老师们的议论更是甚嚣尘上。有人笃定慕秋雪离不开谢冬梨,只要谢冬梨在的地方,大概率能看到慕秋雪的身影;还有人说,若有其他女生接近谢冬梨,萧春月知晓后定会出面干涉,不是搅局,就是指责对方别有用心,十足的醋意大发,唯独慕秋雪是个例外。奇怪的是,萧春月和慕秋雪关系极好,能一同玩耍、欢笑,与谢冬梨相处也十分融洽,宛如亲密的三姐妹。但这次,同学们的看法发生了转变,男同学觉得谢冬梨不该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摆,甚至一脚一支船,女同学则将她俩比作林黛玉和薛宝钗,明里暗里,仿佛随时会争个你死我活。更有甚者,将这次爆炸事故猜测为“或许是一场殉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学校为此找来了教育局,教育局又请来了公安局,据说市长也曾亲临。校长和老师们坚决否定了“三人毕业前殉情”的说法,解释称这纯粹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实验事故”,告诫同学们切勿胡乱猜测;学校找来了教育局,教育局找来了公安局,听说市长也来过了。校长和老师们否定了“三人毕业之前的殉情”之说,他们解释说完全是一次“不大不小的实验事故”,同学们不要瞎猜,搞好学习,迎接考试才是真的……总之,南京市高中这场风波断断续续,绘声绘色,始终没有完结,影响了多半个学期。直到第二年的高考临近,同学和老师们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未来的志向和学业上面,这场众说纷纭的“实验室爆炸事件”才算逐渐销声匿迹下去……然而,警方的调查并没有完,警方认为,实验事故肯定是的,然而为什么偏偏发生在他们三个不同班级、不同学科方向,不同性格而又在同一个时间地点的实验室里呢?查无实据,事出有因…… 哎,怎么说呢?南京这个石头城里,三百年前的糊涂僧在《石头记》里,就没有断清那个糊涂案; 如今过了三百年,这又是个糊涂案子,谁又来断得清楚它呢? ------------ 第2章 亮马河之夜 亮马河之夜 不管实验室里的那个案子“断清断不清”,反正谢长离、慕容雪、萧明月三个人在高中的这件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往事转眼就这样过去了。 随着本届同学的毕业和下一届同学的到来,学校里谈论她们三人故事的场景越来越少,几乎淡漠在时间长河中。十年后,老同学聚会即便偶然提到她们的事情,也都是随意问一下“后来他们怎么样了?”,“爆炸的原因有结果了吗?”等等,边谈到其他事情上去了……俗话说,时间可以抹掉一切! 不错,十年的光阴的却是很快就过去了。十年的记忆,你还能留下多少?十年的同学,你还记住几个?十年的朋友,你身边还又几人?十年的悲欢离合,你还能有多少值得重新去评说……但是,有些事情,可能影响了你一辈子,你会说:我下辈子也不会忘记它……! 是的,中学的事故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情,让三个人永远不能忘怀。是的,十年前的那件事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被三个人遗忘,而是恰恰相反:正是由于那次偶然的爆炸事件,让谢冬梨、慕秋雪、萧春月三个人久久难忘。是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情感上的问题,而是他(她)们三个人都从各自的不同研究角度,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她)们都发现了同一个神秘隧道的“奇点”。为了这次发现,他们甚至抛弃了其他一切看起来很重要但是比较起来却不那么重要的人生要事,而把毕生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这次“偶然发现”当中。十年来,慕秋雪考进了剑桥,后来辗转普林斯顿大学回到了中国母校,现在是大学教授兼某国家级课题的首席分析数学引导师;萧春月是进入了德国不知为什么跟着母亲学医了,后来回国又改行进入一家光学研究所,现在是国家生物光谱分析学研究中心的主任。谢冬梨一直在中国内地,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现在科学院的一家地球物理研究所,已经是学部委员了。谢冬梨、慕秋雪、萧春月三个人各自跋涉在自己的事业路径上。她们都是这一代人里的拔尖的学生,都经过了严格的高考而进入自己心仪的学府,从毕业到读研再到通过博士生毕业论文答辩,在自己的科研方向上都各有建树。谢冬梨慕秋雪,萧春月其他奖项就不用再说了,这些对他们来说真的都不算得什么,而且这些所谓功成名就、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对他她们来说好像并不像别人关心的那么重要;她们最最关心的,好像不是毕业认证书和博士学位,甚至也不是就业岗位;他她们其实更加关心的,是自己毕生难忘的一个疑案,那就是:为什么自己在高中实验室里遭遇到了那次爆炸?为什么?自己并没有在操作中失误,自己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自己在同学们类型的实验中都成功的得出了需要的结果啊!是自己太愚蠢吗?是三个人太苯吗?是老天爷有意在给自己开玩笑吗?都不是!……那是为什么?这个疑问同样纠结了三个人十年,但是更纠结这三个青年科学家的是:他们似乎都感觉到了一种现象或者征候,就是大家几乎同时感觉到了其中意识到或者说发现了什么……正是某些隐隐约约的蛛丝马迹的意外发现,驱使他她们不能不把这次经历确定为自己一生潜心攻读、科研探索和毕生追求的答案和目标。这一问题关系到自己一生的价值和走向,也似乎关心到自己的个人情感和命运选择,对公对私,它都是同一个本质所在,即——使命。十年中,三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见面,听说好像也没有太频繁的书信往来。但奇怪的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三个人不约而同,竟然同时相约,聚会在了北京亮马河的一条旅游船上!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又要来一次“新闻爆炸”吗?……“不!这不是事故。”他她们这样共同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收获!”为了这个,他她们三个人宁愿从三个不同的事业道路上指向了同一个研究目标。在不同的国家、地区、岗位和论坛上,他她们不断地探索、不断地书信往来,不断地实验、不断地论证、不断地争论,而且关系越发紧密,这些关系超越了儿女情素,超越了学科,超越了年龄,超越了性格,超越了时间……这不,一次国家科学院举办的《战略学年会》,终于还是把大家聚集到了十年后思想最活跃的今天——北京。 同样是黄昏,亮马河沿岸林立高耸的CBD不夜城,那变幻无穷的霓虹灯光,一层一层亮了,它像彩练一样蜿蜒交织,奇妙地映照在涟漪的河水上;小船或游艇滑破了荡漾的鳞光,一片一片,七彩斑斓,仿佛辉映着另一个通往神秘休闲的世界。荡漾在亮马河上的游艇上的人们似乎与这个宁静的环境不同,肤色各异的国内外游客或者唱歌,或者弹琴,或者被那首青葱岁月的《亮马河之夜》旋律所吸引,他们手舞足蹈,不管不问地在欢笑着…… 说实话,这次亮马河重逢,完全就是谢冬梨一手安排的。谢冬梨曾经是校园里的学生会**,也是许多女同学眼里的白马王子。可就是由于那一次事故,他这个学生会**也就当不成了,好长时间都让他抬不起头来,许多男女同学也都好像把他忘记了。但是,这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最让他心痛的,是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女生都跟着自己负伤了,尤其是那个慕秋雪,原本一双水灵灵的明眸被多少人羡慕啊,现在成了间歇式失明,这一辈子的残疾,就让她这么背上了……!而慕秋雪,她又是那么的弱小,那么无辜,那么毫无责任和罪过,却又是那么的无助……每想到这些,谢冬梨的心里就像被锥子扎了一样的心痛!他恨自己,恨不得让时间倒流,怎么不是让自己来替代这个柔弱的女孩来承担这份肉体上的不幸和精神上的折磨呢?……哪怕,哪怕……他不敢往下想,又不得不去接受这种一生永远推卸不掉的挂念!他不能对谁说,他只能默默地背负着、忍受着、这份无法消逝的愧疚。 而萧春月则不同,萧春月的学识和勇敢,使得他敬佩;事故发生之后,她在军队的父母不但没有丝毫责怪自己,反而鼓励他们的女儿要勇于和挑战新事物的同学来往!特别是在她追随国外的“宇宙爆炸学理论权威学者”考博毕业回国以后,改变了方向,开始攻研“宇宙光粒子巡天光谱仪分析学科”的前沿专业课题上,不断展现出她独有的那份才华,不断提出挑战传统权威的理论问题,就特别值得他尊敬这位女生!更有意思的是,她不但不愿意帅哥向她请教,反而她对自己永远是那么一如既往地尊敬和崇拜“自己这个有罪过的人”! 风也好,雨也罢,总而言之,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就是这么一种患难之交,把自己应该必须认识的对方吸引到了一起,那种莫名的情愫和说不出的喜悦,总该宣泄一下吧! 萧春月和慕秋雪一见面,两个女孩子(如果还能够把她们称呼为女孩子的话)就像久别重逢的姐妹一样,又蹦又跳,相互拥抱在了一起! 谢冬梨羡慕地说:“看你俩高兴的样子,就像亲姐妹似的!” “哼,你以为呢?”萧春月和慕秋雪娇嗔地说,“以后可不许欺负我们哪!” “二比一,我输了!”谢冬梨做了个鬼脸,举手投降,算是表示臣服,心里真的为她们高兴,也为自己高兴;他没有再说太多的话,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份甜蜜的友谊,就足够了。 “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这条亮马河吗?”慕秋雪狡猾地问他。 谢冬梨告诉大家,他之所以选择今天见面,完全是因为新闻报道说,这一天有太阳黑斑重叠遥现,星系偏西南会有宇宙强射线横扫掠过燕山南麓,希望大家注意有关电信变化的及时通告云云……此外,就没有别的原因了。但在同一个时刻,慕秋雪却首先兴奋地指着鳞光轻轻地叫了起来道:“啊,它来啦,它终于来了!”萧春月也叫了起来:“我找的就是它,这个鬼魂……”两个女人同时拉过谢冬梨,对他说:“你说吧,新闻没有骗我们吧?今天就在经纬线的交合点上,让我们共同来验证跨领域、多学科、斜纵深、攻坚求和的公式吧……”谢冬梨没有说话,一直微笑着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如果永远像现在这么闪亮,该多好啊!他躲避着她俩的那两张鲜花一样的笑脸,静静地,观察着河水里的波光,那一片片像鱼鳞闪烁着梦幻般的绮丽色的鳞光。看他这样痴迷,两个女人也就跟着他把话题转移到亮马河之旅的另一个奇妙世界里去了…… 其实,他们三个人攻坚的是同一个课题,采用的却是不同的角度,以及不同学科的研究成果。谢冬梨认为,十年前的实验没有问题!爆炸是另一种因素带来的结果。慕秋雪基本同意但又不完全同意谢冬梨的观点,她经过自己的研究,认为爆炸的概率几乎等**年一次!萧春月坚决地否定了两者的意见,认为这次爆炸是必然的,这种必然不是因为三个人的违规操作,而是因为意外地导入了一条被专家们普遍认定为“权威”的光学理论方程!十年来,三个人的这些观点的争论从来没有终止过,直到今天…… 很显然,爆炸的阴霾既然仍旧缠绕着并还未从三人心中不会散去,只要三个人一见面,平静表象下,一场关系到科发展观的激烈碰撞,便这样在“不屈不饶的战斗”中拉开帷幕;直到游艇驳岸了,大家欢声笑语地登上河岸的绿茵公园,可他们三个人还在游艇上不停地争论着,从而吸引游艇的服乘人员不得不过来提出了交涉…… 三人由于延迟下艇六分钟,影响了下一波游客登船和开船的时间,被罚款两百元。 告别亮马河的第二天,谢冬梨、慕秋雪和萧春月就相约好了,继续聚合离亮马河不远,被云雾包裹的北京的珠慕朗玛峰巅———“中国尊”最顶层的咖啡厅里聊天。北京最高层的咖啡厅的窗外,半遮半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云朵,用色谱的七种颜色搭配,洒下一轮轮忽晴忽雨、忽明忽暗、腾云驾雾、环曲流淌的云彩轮廓。两个人喝咖啡,因为咖啡厅只有咖啡,而慕秋雪偏要喝茶;反正大家是有心无意地欣赏着CBD这个摩天高楼穿越云朵中的那些变幻莫测的奇形妙景。但此刻三人心中埋藏了十年的疑惑氛围却远不如这仙境般地明媚。 “昨天那个由于太阳引起的地球磁场的变化而形成的感应现象又看见了,过几年就有一次。”萧春月总是最先开始交谈。 “人们由于习惯于地球上物质生活的原因,总是对太阳黑子这类宇宙气象变化不以为然或者听之任之,就像那些若无其事的游客一样!”谢冬梨笑着说,“我们可不是旅游来的。实际上,太阳黑子、太阳风等太阳表层的异常现象,对各行星尤其的是对我们地球的影响越来越频繁,大家注意到了吗?黑子不光会伤害我们的身体,地球生物的寿命,太阳风引发的全球地磁暴导致电离层扰动,致使低轨卫星导航信号漂移,甚至可以让信号中断,让轮船失踪,让客机迷航,让本不该发生的事情突然奇迹般地出现而令你措手不及!这些外太空干预内太空的诡异现象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国家重视了,我们也再不能习惯性地把家里的事情象千百年来的那样的家里事一样来看待了。看来,我们书本上获得的知识占比越来越缩小,可能已不到1%!” “新闻早晨就报道了一家工厂火灾。”慕秋雪赞同说,“可工厂说并没有违规操作。” “现在看事情必须跳出这个星球!从宇宙的角度做出判断。所以,我觉得那次爆炸产生的闪光,从生物学感应光谱分析角度来看,会不会可能是某一新型能量物质在黑子变化条件下激发的光谱反应,说不定和生物的基因编码有潜在联系。”萧春月放下手中的咖啡,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自信。 慕秋雪始终在默默地品着奶茶,皱着眉头,她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以为然。“我仍然坚持:即便从高等数学和量子力学的前沿理论上来讲,单纯从光谱分析看问题就太过片面。希尔伯特空间中的算符完备性要求数学模型必须优先于实验观测,因此数学是万物的基础。通过复杂的数字模型计算,才能更精准地揭示闪光背后的原理。而且,那些看似随机的爆炸现象,在数学模型里或许存在着某种潜在可循的规律,绝非简单的生物光谱能解释。它在数字中有更多解读它的可能!你说呢?”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很对不起,”萧春月却反驳说:“根据贝尔不等式实验,局域隐变量理论已破产,借助光谱数据可直接证伪所有的数学模型。冬梨,你说呢?” 谢冬梨此刻正背对着她们,欣赏落地窗外的日出日没,当然也细心听着两人的争论,心中有些无奈。他揉了揉太阳穴,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试图调和这场矛盾。“是啊,比如眼前这些飘过的云。怎么描述它的美都有道理啊,或许我们可以综合考虑两种思路。毕竟我们现在对十年前这个现象的实质倒底是什么?了解还太少,不能过早下结论。” 但萧春月和慕秋雪都沉浸在自己的观点中,根本听不进谢冬梨的劝解。萧春月提高了音量,“数学虽然重要,但在实际的物理现象分析中,光谱分析能提供最直观的数据,它毕竟能敲开那座金库的大门。我们不能忽视这些直接证据。” 慕秋雪也不甘示弱,“天堂之门还是地狱之门?门开错了地方怎么办?秦始皇陵墓为什么不敢开?武则天陵墓为什么不敢开?如果数学模型建立不起来,光谱分析再多也只是表面文章,无法触及问题的本质。” 随着争论的升级,三人之间的谈话气氛悄然急促和紧张起来。咖啡中弥漫着冲突的气味,默契似乎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萧春月有些涨红了脸,她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似乎想转身便要离开,结束这次争执。看着萧春月的背影,慕秋雪咬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委屈。谢冬梨望着两人,心中一阵烦闷,他决定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拦住萧春月说:“好吧,就按你说的,我们尝试一下吧!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面对帅哥的求饶,萧春月慢慢绽开了笑容,道:“那好,如果听我的,明天就去我在燕山科学城的办公室!我给爱喝茶的人准备一壶上等好茶!”谢冬梨笑了。 最难看的是幕秋雪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手中端起的奶茶没喝就又放下了,帅哥投降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心里头真不知道是股什么滋味呢。 ------------ 第3章 燕山春月 燕山春月 第二天上午,萧春月刚整理好办公室的卫生,谢冬梨就已经开车带着幕秋雪一起来到了自己在青山脚下的的实验室的大门口。她们决心要看看,萧春月怎么样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让慕秋雪和谢冬梨看到生物光谱分析学打开尼古拉大门的价值。 萧春月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的仪器,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白色金属或玻璃的光泽。她面前摆着一叠自己连夜整理的资料,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据和公式。三人穿上实验服,戴上护目镜,开始着手准备听她对保留十年的爆炸现场采集回来的样本进行光谱解析。 她小心翼翼地将样本放置在光谱分析仪下,手指熟练地在操作台上点击着,各种复杂的数据开始在屏幕上飞速跳动。随着分析的深入,萧春月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说她发现了这些样本所呈现出的光谱特征异常复杂,远远超出了科学家们的预期。 按照她最初的设想,通过光谱分析应该能快速找到闪光与生物能量之间的联系,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萧春月并没有放弃。她不断调整着分析参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实验。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 突然,仪器发出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萧春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凑近屏幕仔细查看,发现了一个关键的光谱波段。这个波段在以往的研究中从未出现过,似乎与那场神秘的爆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春月兴奋地记录数据,心中涌起一种机会感。她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发现告诉谢冬梨和慕秋雪,证明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她说:“我不但是光谱科学领域的教授,而且受我妈妈的影响,攻读并拿下过普林斯顿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博士学位。生物和光学密不可分,在高等生物体视网膜传感细胞中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在低等级生物体的眼中就只有黑白两色!但无论是哪种生物,光谱在刺激到他们时,都是有规律可循的,都是有节奏,都是律动的!就象我们的脉搏,它在有节拍地跳动着。这叫“律动”。生命之光,是在不停地律动着。凡是生物体都有生命。凡是生命体都有律动!这种律动的周期,也可能是我们人类的脉博一样每分钟60次到120次,也就是平均每秒一次到两次。也可能象大象一样,每律动一次需要X秒的时间长度。更可能象苏维士火山一样,每百年来一次! 慕秋雪似乎坐不住了,她说:“请注意,不要偷换概念好吗?火山是人类吗?是你我或者大象吗?……”被她打断话的萧春月并不着急,笑了笑,平稳和气地说:“你说的很好,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火山是有生命的!懂吗?我的慕秋雪同学!”萧春月这句话一出来,听话的两个人都被征住了。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谢冬梨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说道:“那么,萧春月老师,请你向我们两个同学证实一下,说明你提出的这个律动统一理论也许是最新理论的正确性。”“对,对!我同意!”慕秋雪高兴的说,“特别是我关心它们是怎么通过光谱分析学说统一起来的!”二人说完就相互看了看,觉得这个逻辑诉求题出的非常满意。时间凝固了,钟表滴达滴达的在延续着………萧春月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她不能回答两个朋友的问题的话,她的“道理”就在此宣告坍塌了,随之而来的,她十年来的研究和探索,甚至影响到在个人情感和信任上的努力,可能就此画上了**。起码是个“休止符”!………想到这里,军人的女儿萧春月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对他她俩说:“好吧,你们想知道律动理论的答案吗?明天,对,就是明天,你们随我一起去西伯利亚吧!去考察所谓被人类号称几千万年甚至几千亿万年永久冻土带的大象猛犸和雪湖冰川吧!你们敢去吗?”看到她这么教真,一下子把谢冬梨给问住了。 “敢。怎么不敢?”没想到这句话把平时象林黛玉一样文静柔弱的慕秋雪逼急了,她站起来说,“明天就明天。就明天!”…… 谢冬梨推开了软椅的靠背,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两人的身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萧长明,一字一句,沉稳地说道:“……你是说,实验室十年前的那次爆炸,是一次有生命体在驱动的——律动 !?………” 大约有十秒钟的寂静的停顿,萧春月正面迎对着谢冬梨看过来的目光,那个目光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在学生会里,在**台上,在比赛埸的领奖台,甚至在秦淮河衅的花前月下,这道光温暖、诚实、睿智而善良,说老实话她在任何地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正是它给了她希望,它不容半点欺骗和错过。于是,萧春月坚定地对着他眼神射过来的那道目光说:“是的。最起码,我永远不会放下那道让我毕生难忘的——光!” “十年啦……”听到这句话,谢冬梨意味深长地对自己也是对大家说,“这件事不能就再这样拖延下去,我们的寿命不允许,我们必须在有生之年给自己一个交代!” 听到此话,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站立了起来,看着谢冬梨的最后反应。 谢冬梨二话不说,径直走到吧台前对女服务生说:“请问你这里可以直通电话到大楼前台吗?”女服务员问:“当然了,先生,有什么事可以为您服务吗?” 谢冬梨说:“请前台帮我订购三张飞往中俄边境——黑龙江口岸的机票。” 女服务员:“现在吗?” 谢冬梨:“现在。” ------------ 第4章 生命律动——北极之光 生命律动——北极之光 三个人如约,来到了位于黑龙江畔的中国边境城市黑河,在边防站的帮助下,以跨境游客的名义,很顺利地来到了黑河对岸的俄罗斯布拉格维申斯克城。城郊的阿穆尔州的农学院很有礼貌地接待了他们,并把他们引荐到了东西伯利亚农学院的巴甫洛夫自然博物馆馆长兼农学院院长别佳·阿列克塞耶夫娜·娜娃莉亚女教授的家中。阿列克塞耶夫娜·娜娃莉亚女馆长很愉快地接待了这群中国的来客。大家欢声笑语,用不太熟练的语言寒暄。 娜娃莉亚馆长是个快乐的俄国老大娘,很胖,她的腰围可以顶过三个客人的合围。在得知客人的来意后,她很快就叫来一辆越野车,带大家穿过泥泞颠簸的冰雪之路,来到尼古拉镇。这个小镇完全被冰雪世界覆盖着,不多的几栋尖顶松树木屋,房顶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高高低低,像冰雪女王的王国,又像童话里的雪山一样,矗立在林海雪原之中。娜娃莉亚教大家穿上又高又厚的西伯利亚筒靴,披上白熊皮的外套,挤上一驾驯鹿驾驶的雪橇,飞也似地,奔向了原始而旷古的永久冻土地带…… 经过数个小时,雪车进入了一个长长的冰雪隧道,在一个水晶般覆盖冰凌的城堡门口,大家改乘了一辆小型的有轨电车,晃晃悠悠,这才进入了一个幽深的世界。 “大家好,我带大家来到的这个地方叫‘巴甫洛夫自然博物馆的地球远古生命展区’。”别佳·阿列克塞耶夫娜·娜娃莉亚热情地向大家介绍说,“大家不要叫我职务,就叫我别佳大婶就可以了,因为我已经快八十岁啦,我们面前,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别佳·阿列克塞耶夫娜院长……啊不,别佳大婶,我想知道,您准备带我们看些什么好看的东西呢?”萧春月急不可耐地说。 “首先,让我向你们介绍我们这里最大的远古生命体——猛犸古象!”别佳大婶对大家说,“请大家穿上防菌制服,跟随我进来这道大门……!” 很快,随着两道加厚玻璃循环大门的开启,一道明亮的人造灯光的射线照了进来,透过那耀眼的射线,大家逐渐看清了有几个高大无比、威武雄壮、霸气夺人的远古长毛巨象——西伯利亚特有的猛犸,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这个家伙嘴上露出的那两只就像弯月一般或者说是弯刀一样,几乎旋绕了380度的巨齿,就嚯嚯然地悬停在客人的头顶上! 仔细看,还有几只小象,跟在它的后面…… 谢冬梨:“别佳馆长……啊不,别佳大婶,这些猛犸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比如说它的骨骼,和象牙。”别佳说,“它长长的毛发经过一万多年的炭化在冻土地带,它的纤维还清晰可见!它骨骼的DNA以及基因残体还都保留着……” 谢春月:“别佳·阿列克塞耶夫娜·娜娃莉亚馆长,请原谅我这样正式的称号您!您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吗?知道我们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孩子!”别佳大婶,“从你们到家里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您们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了。” 谢春月奇怪地:“嗷?是吗?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别佳:“您正在研究的是宇宙天体光谱律动学,您想从地球生物的角度证明地球是有自己的生命的,对吗?您的论文曾经发表在海德堡生物学的校刊上,并且您在七年前拿到了博士论文。我说的对吧?” “我的别佳大婶,”谢春月惊讶地,“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的孩子,”别佳说,“你毕业典礼上的那条胸带,还是我给你佩戴上的呀!” 谢春月:“啊?您是地球生命学系的教务长?康纳德·安娜教授?天哪……!” 别佳:“孩子,我就是安娜!这么多年过去,你不认识我啦,可是我一眼就看出你来啦!?也难怪,我老了,老太太了,退休了,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哈哈哈!” 谢春月:“那您怎么又改名字叫别佳了呢?” 别佳:“孩子,我就是个俄罗斯人。德国名字康纳德·安娜是为了纪念我已故的德国丈夫鲁道夫·冯·康纳德,他是诺贝尔奖提名学者,去世了。我回到了我童年的家乡。”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相遇了!”萧春月说,“那么,我到底应该叫您什么好呢?还叫您俄罗斯的名字别佳·阿列克塞耶夫娜·娜娃莉亚吧馆长吧!您觉得我应该和我的同伴们怎么样在您这里继承我的学业呢?……” 别佳:“地球在律动,是的,孩子们,地球是有生命的,它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对于地球上的任何生命,我们都不要把它们局限在外表的生命状态。比如恐龙,比如猛犸,比如大象……巴甫洛夫、达尔文,他们老了,是的,和我一样,和这个猛犸一样,他们都老了。他们的学说都把生命的活动和繁衍,机械地停留在单个种群的表面,这个种群在演变,在变异,在进行条件反射……等等,等等,这在当时是正确的,但在今天看来就太过浮浅了。地球生命的个体不是生命的本质;地球生命的延续也不是族群的延续。你们看这个远古时期的大象——猛犸,它的确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形态,象牙缩短了,毛发消失了,从寒带迁徙热带。但是,这都不是它的生命本质。” 慕秋雪:“那么什么才是它的本质?” 别佳:“你看……我们正在进行猛犸幼象复活的实验,怎么复活呢?它已经死去几万年了,它的族群的死亡周期可能更加久远。如果单纯地激活这头猛犸幼象,简直不可能!但是,大家看这里,这是它骨骼和牙齿里的基因,它的外在形态已经死亡了,可是它的内在生命的基因还残留在这个容器中。这个生命基因,不但在它的身体上存在,而且在所有的猛犸种群的DNA中都存在。” 慕秋雪:“这些生命基因在您们的实验复活了吗?” 别佳:“是的,基因编辑需要它的载体和靶点。我们与国外科学同伴合作,将猛犸的生命基因借宿在相关物种的细胞中,已经将它成功复活了。你们看,这就是在显微镜下的远古猛犸生命的延续……!” 慕秋雪:“哎呀,猛犸古象如果重新回到现实世界,那可真是个奇迹呀!” 别佳:“此外,我的同伴们已经将猛犸通过CRISPR-Cas9将猛犸MHY15基因插入小鼠Fgf5基因座,诱导毛囊干细胞过度表达角蛋白,移植到小老鼠身上,培育出了象猛犸那样的、长着长长毛发的、活蹦乱跳的现代长毛鼠。你们看,这就是它们!” 慕秋雪:“它们好可爱,真好玩啊!如果把它们放大,那不就是一支猛犸吗?” 谢冬梨:“这在过去都是不敢想象的。” “我明白了,别佳大婶!”慕秋雪高兴地说,“您是想告诉我们:生命的主体,并不是生命的外壳,而是它的基因!它的外在肉体和骨骼等等,仅仅是生命寄住的宿主;生命的基因才是它的主人的!我说的对吗?别佳大婶!” “是的,我的孩子!”别佳说,“个体生命只有几十年,种群只有几万年,恐龙而也只有多少个世纪而已……但是多少亿年过去,它们的基因却一直存活在这个宇宙中!” 这时,大厅的上空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狼啸……听起来不仅叫人毛骨悚然! 慕秋雪一把抓住谢冬梨:“这是什么?该吓人啊……!” 萧春月:“像是狼叫,西伯利亚的野狼在嚎叫……!?” 别佳笑着安慰大家:“别怕,孩子们,这是我们和国际专家共同复活的远古冰原时代的恐狼。……恐狼,它好像醒来了,想要吃东西啦!” “恐狼?恐龙的空恐吗?”谢冬梨问,“我们能够见到它们吗?” “当然可以,”别佳说,“大家跟随我来!” 果然,几头毛色雪白的幼狼小崽,在自己的圈中看到别佳教授带人过来,就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冲着天空不停地嚎叫着……博物馆大厅中一时弥漫起那个没有人迹存在的、旷古、辽远而苍凉的荒原气息。几只还没有长大的恐狼(冰原狼)向他们嘶吼。那雪绒绒、白白的皮毛彰显着冰雪之狼的身份。这种白狐一样却不是狐狸的野兽,正在撕咬着一头大型动物的尸体。显得十分粗野、残暴而贪婪……。 “我们是不是穿越回去啦?”谢冬梨笑着说道,“我可不愿意把自己喂给冰原上的恐狼当作食物呀!” “你可以这样理解。”别佳笑着说,“但是穿越的不是你,而是那只恐狼!它通过科学技术的力量,从冰原时代穿越到今天你我身边……!” 恐狼继续在嚎啸……那声音穿过耳膜,穿过大厅,环绕在太空,回响在四周空间。 谢冬梨笑着说:“要这么推理起来的话,我也可以穿越到恐狼时代啦!” 慕秋雪使劲掐了一下谢冬梨,说:“放心,我证明你还在21世纪!哈哈……” 别佳:“想得到吗,它们可是以大型动物比如猛犸为主要食物的,所以成年恐狼的身材高大,生存力强大。可它们的祖先已经在这个星球上灭绝上万年啦,我们也是采用远古残留下来的基因,让它们的生命重新复活。因为,虽然它们作为种群已经死亡了,但是作为种群的传承基因,他们的生命并没有走远……!” 三个人惊讶地:“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啊……又活过来啦!” 慕秋雪:“我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我们几个都不过是承载地球人类生命主体的容器呀!在宇宙造物主那里,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们身体里基因流传下去!这才是上帝它所需要的。” 萧春月:“你要是上帝造物主的话,那么依你说呢?你要的是什么?” 慕秋雪:“当然是基因。绝不会是某个个体,或某个种群了。” 谢冬梨:“别佳大婶,我们明白啦!那么,我们怎么才能将种群生命的本质和这个地球联系起来呢?” “问得好!孩子,”别佳说,“你们现在抬头看一下我的这几幅根据生命光谱仪分析的生命体基因图像——这悬挂在墙壁上的三个图像中,其中一个是猛犸的局部的基因放大图像;第二个是恐狼的局部基因放大图像;第三个是我们人类的局部基因放大图像。他们的共同点是:它们生命。现在请你们谁来告诉我:哪一个是人类的基因?哪一个是恐狼的基因?哪一个是远古猛犸的基因?” 萧春月:“别佳大婶,您真是难到我们啦!我们怎么能分辨出谁是谁呢?在光谱仪底下,它们好像都是一条延续不断的弯弯曲曲的波浪曲线,都是大同小异的啊!” 慕秋雪和谢冬梨:“是啊,都差不多呀!” 别佳:“对了,孩子们。根据光遗传学(Optogenetics)中光敏蛋白调控基因的表达机制,一切表观遗传修饰(DNA甲基化)受深紫外光调控的影响,诱导染色质构象变化生命基因在这里都是表现为蛋白质生成的DNA基因,他们都叫做生命。可是你们知道吗?除了这些意外,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一个更壮观的基因……它寄宿不在容器里,而是在天上!……孩子们,现在你们就跟随我到院子里,欣赏一下另一个生命基因的镜像吧!” 三个人跟着巴甫洛夫博物馆馆长别佳大婶走出了博物馆。巴甫洛夫博物馆的院子很大,四周长满了高大的雪松。寒冷的气候似乎把西伯利亚的天地冻在了一起。一股零下五十多度的寒气向大家迎面扑了过来,大家使劲地搓着手,向手心哈气……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正在迟疑,慕冰雪突然欢叫了起来:“喂,你们看哪!天上那是什么?” “极光 !北极光!”萧春月和谢冬梨也跟着欢叫起来,“这不是北极光吗?好漂亮的激光啊!……” 是的,在这靠近北极圈的东部西伯利亚雪原,在冬季能看到美丽的极光,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见在北部天空中,赤、橙、黄、绿、青、蓝、紫,那几道由七种色素构成的光谱,像弯曲的波浪和起伏轨道一样,有规则地交织在一起,在天空飘扬…… 别佳大婶:“我的孩子们,当你们看到这些极光的时候,你们是否想到它其实就是地球的基因,就是地球的生命呢?” “为什么这么说?”慕秋雪问。 “各位同学,大家应该知道北极光是怎么构成的?它是由太阳风发射出的带电粒子流冲击地球磁场而形成的粒子云,与北极高层的大气粒子层发生碰撞而形成的。这里边的粒子层主要就是氮气和氧气,氮气和氧气在激发碰撞和折射的作用下,呈现出红色、绿色和蓝色的光彩。换句话说,我们运用天体光谱仪可以在宇宙中鉴别那些富有氧、氮、碳以及甲烷这些生命证候的星体。在我们西伯利亚,亿万年以来的生命为北极光附加上了绚丽的色彩。相反,北极光也为我们这里亿万年来的动植微生物生命的生存和延续,提供了相互的印证!比如猛犸象的消化系统排放的甲烷等温室气体会对地球大气产生影响。猛犸象在觅食和活动过程中会翻动土壤,这有助于增加土壤的通气性和肥力,促进养分的循环和植物的生长。物种的丰富度。这有助于维持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因为更多的物种意味着更复杂的生态关系和更强大的生态功能。它们的长距离迁徙习性可以将种子带到不同的地方,促进植物的扩散和分布,对维持生态系统的植被结构和多样性。正是这种多样性,长久地维持和丰富了北极光色谱的稳定。但这并不是问题的本质。问题的本质是:通过光谱分析,我们认识到:不论是有机物也好,无机物也好,在基本粒子构成的宇宙的能量世界里,它们都是一样的,它们都以在光粒子中反射出的电子、质子、中子、夸克等这些宇宙基础粒子的运动形式,暴露出它的生命不过就是——能量这样一个本质。这种生命能,不过是表现在不同的星球的发展到不同阶段的形式——有机或无机的物种上罢了!” 萧春月:“我们有些同事狭隘地认为所谓生命就是能够吃喝拉撒睡的独立个体。” 别佳:“春月,下边是你专攻的领域,我看还是你来给大家做个综合阐述吧?” 萧春月:“我的话就很简单啦:宇宙中的一切实物都不是互不相干的,相反,它们之间都是密切相关而且互不可分的统一体!所谓生命也是一样。把生命仅仅看做吃喝拉撒的个体的,是小学生;把生命看做生物体种群的,是中学生;把生命看做种群DNA基因的,是大学生;把生命看做宇宙中基本粒子即能量的运动形式的,是博士生……” 慕秋雪:“对不起,春月,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偷换‘生命’的概念呀?” 谢冬梨:“世界上所有的‘概念’都是在不断深化和变换之中的。比如天和地的概念,什么叫天?什么叫地?天圆?地方?是吗?天在上?地在下?是吗?乌龟驮着大象,大象托着诸神,天地的概念,是古人说那样的吗?……我觉得:和人的生命形式一样,宇宙的一切都在演化进程之中……这不仅是体现在能量波的曲线律动上,而且在生命的其他方方面面,比如生命特有的神经系统的意识的交互和产生的节点律动中也是一样!无数的科学实验已经证明,地球生物特有的精神意识的形成,不但表现在人类的大脑皮层神经元末端的信息交互上,而且表现在电子技术高度发达的智能机器人电脑编程系统交互作用的传感上,比之人类,已有过之而无不及!古人曾云,天地万物皆有灵气。宇宙星系中的基本粒子之间,那种跨越星河的信息交互和瞬息万变的相互关联,已经在宇宙光谱巡回仪中生动地展现出来了,这可不是童话。——乖乖,这难道不是生命吗?” 萧春月:“所以,宇宙才是生命的主体,生命之源。其他都是儿戏!” 谢冬梨:“呵呵,我似乎在你宇宙生命律动的轨迹上看到了十年前闪光的那个节点!” 萧春月:“但愿如此。” 慕秋雪:“说实话,由于专业关系,我可能说不清生存与死亡的兑换关系;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方程。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或者不是什么;不管你是什么,生命也好,宇宙也好,都离不开的是数学。数字才是一切,数字就是宇宙……!概念是主观人为的,数字才是客观的。全部概念,都必须拿数字说话,这就是我‘宇宙常数’的——不变方程!” 别佳把两个女孩子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揉动着,对她们关切道:“孩子们,你们都没有错!你们都是在把同一个世界,放在自己所专注的领域中去探索,这样多好啊!真理,是没有止境的。爱因斯坦和尼尔斯·波尔的世纪之争到今天都没有答案,薛定谔叠加态的猫,至今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在我们的心目中,原本天经地义的事情,到后来可能都是错的。还是让我们把真理放到时间长河中去认识它吧!等你们到了我这把年纪,这个道理可能就明白了。好啦,现在到吃饭时间了,大婶给你们准备好了美味丰盛的俄罗斯晚餐。好了,刚才的一切,就让它结束吧!” 冰灯下的晚餐开始了。 远处断断续续地转来那只幼年的冰原之狼——恐狼的叫声…… ------------ 第5章 十字街头 十字街头 第二天,三个人告别了阿穆尔州立大学的阿列克谢·娜塔莉亚教授以后,回到自己居住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城的宾馆。为了欣赏俄罗斯风俗的街景,这一天,他们步行在分布着众多面包房和东正教教堂的这个原名叫“中国的海兰泡”城市的街头。海兰泡街头看不到中国的文字,全部是俄罗斯文化。这里虽然汽车不多,但市民们却都非常有礼貌而且遵守交通秩序,随着红灯的闪烁,他们暂停在了一个十字街头的路口…… 就在这个时候,萧春月却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原来,就在谢冬梨和萧春月站立在的街道斑马线傍边,一辆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般地向他她们身旁奔来!虽然轿车形势的方向与他她们二人相距着安全的空间,但可怕的是,慕秋雪此刻却像丢了魂儿似的,独自一个人突出人群,正在鬼使神差地继续沿着斑马线向前迈步、行进!毫无疑问,此刻她所处的位置,已经可以和向她冲过来的那辆冲撞红灯的轿车处于九十度相互垂直的同一个交合点位上……!可当萧发出了尖叫的时候,独自走在人行通道上的慕秋雪竟还没有查觉!是的,她出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间隙性失明,死亡正在向她靠近……。五米、三米、两米、0.7米、0.5米……!但是她的听觉异常敏锐,本能地把文件包紧紧抱在怀里!……正当萧春月高喊慕秋雪名字的刹那间,谢冬梨己经冲上去了!他以从未有过的田径场上惊人的百米九点二秒的爆发速度……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并同时一起甩在了身旁的马路上,两个人被车身推滚到了水泥地面,黑色轿车的右前轮擦肩而过!也没有停下来……只留下一声刺耳的尖嚣划过空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慕秋雪和谢冬梨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惊骇地对视时,慕秋雪的文件包已经撞飞到了天空,各种文件和随身用品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双方的衣服肯定破了;脸上、手上和肩膀上都留下了擦痕,血迹随之渗出了一片; 谢冬梨上上下下察看着慕秋雪的身体; 萧春月:“慕秋雪,你这是要找死吗!啊,你吓死我啦!你没看见红灯吗……?” 路上交通警和好心的俄罗斯市民纷纷过来询问伤者的情况; 交警用手势指着红绿灯表示现在的交通警示; 谢冬梨和萧春月帮助慕秋雪站起来,搀扶着她尝试着行走; 十字路口的交通车辆全部刹车并停止在原地,等候交警对事故的处置; 市民们开始帮助中国公民捡回散落在斑马线上的文件; “Спасибо!……”谢冬梨不住地点头并用俄语向路人表示感激…… “一件、两件、五件、十件啦……”慕秋雪双臂颤抖着,喃喃的低声自语着,数着文件…… 谢冬梨用眼光示意萧春月不要再责怪秋雪了,赶紧一起寻找散落四处的文件; 十分钟过去,一切又恢复到十字路口原来有序的样子。 一个小时以后,三个中国人出现在了警察局。 谢冬梨用俄语肯定地对俄方警察说:“那辆轿车绝对是失控了!他怎么能够擅闯红灯呢?” 萧春月道:“对呀,我亲眼看到红灯已经亮了。” 警官:“是的,红灯是亮的。可是我们并没有在监控室红灯照亮的监控范围时间内看到有什么车辆经过,就是说并没有什么轿车闯红灯的行为发生啊!” 萧春月:“你说的不对。我们三个人可以证实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闯红灯,它差点把我们的朋友送到地狱去!很多人都看到了。” 警官:“对不起,警察是依照录像证据办事情,不是依照谁谁说的怎么样……办事的。录像显示:绿灯灭了,红灯亮了。这段时间没有车辆经过。” 萧春月:“对不起,你说的绝不可能!绿灯灭,红灯亮,这段时间不到一秒,那么大的一辆轿车怎么可能通过十字街头而看不见呢?” 警官:“你不要激动女士,录像上就是这样的,录像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我们有留档。” “那就怪啦……”谢冬梨开始思考,“难道说,开车撞击我们的,这是个幽灵吗?” “幽灵?”警官耸了耸肩膀,摇着脑袋:“街道上出现了幽灵……?” 萧春月:“胡搅蛮缠,胡搅蛮缠……” 警官:“我们是认真的,女士。车辆从违章中线,行驶到斑马线,我们是计算过的。任何车辆都不可能冲过这段违章行驶的路程。……除非是光速!” 慕秋雪:“光速的时间是299792458 米 / 秒。绿灯和红灯,一灭,一开,之间停顿的最短时间不会超过0.8秒……!即37474057.25/秒!在这里,即便是国际F4赛车冠军的最高速度,也不过是每秒 66.67 米!也不可能在不到0.8秒的时间里从73.4米的十字路口穿越过去啊?难道你们的轿车速度是3×10 8米 / 秒光速时间?” 谢冬梨:“你们的马路允许F4出来飙车吗?” 慕秋雪平静地说:“我刚才已经计算完了你们十字路口的马路中间距离:每条马路的安全线的距离宽度是36.7米;斑马线宽度的一半是3.2米;从停车线到十字路口的违章中线是36.7米除以2,再加上3.2米斑马线的中宽,等于19.37公分。按照最快的城市高级轿车的限速,美国15.56米 / 秒,德国13.89米 / 秒,英国13.33米 / 秒。如果你们红绿灯的更换时间属于世界上最快的是0.8秒,那么以上这三个国家的高级轿车以最快速度,都无法穿过你们的这个城市十字路口!” 萧春月:“哪来的这种高级轿车?给我买一辆来开开!” 警官反复地摇头:“这……简直不可能,不可能!” 谢冬梨冷静了下来:“绿灯灭,到红灯亮?轿车速度不超过0.8秒……!有意思!” 警官:“你们中国能生产出这样的机器吗?我们反正不能。” 慕秋雪:“现在的飞行器能造出15马赫的速度了,怎么不能呢?” 警官:“那除非不是我们马路上警察局该管的事情了,可以去找航空局和航天局。” 萧春月又急又气,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你们这……” 慕秋雪却没有那么着急,继续道:“此外,还有,我的东西也被它撞飞了!” 谢冬梨:“是的,我们皮包里的东西肯定会有丢失。” 俄方警官:“具体什么东西丢失了,可以随时找我们联系呀。这里有我们的电话,我们愿意帮你们找回来!只要找到那辆轿车一切就好办了啊!如果真的有这样一辆轿车从你们身边经过,造成你们的东西丢失,你们可以报案!……比如说,当时你们看到那辆轿车的车牌了吗?我说的是轿车前边或者屁股后面的车牌号码。” 萧春月:“警官先生,汽车早就跑的没影了,你叫我们到那里去看?” 谢冬梨:“而且还是六位数的数字号码,再加上你们的俄文字母。” “可是,在我们的录像视频中,并没有记录到你们说的这辆黑色的轿车和它的牌子啊!谁说得清这是怎么回事?”警官认真地说。 “不可能。”萧春月强过话头说,“希望你们再仔细回放一下视频,这么大的一条街道,怎么会连一个路过十字路口的机动汽车和车牌子都找不到呢?” “我们找过很多次了,既然没有你们说的那种轿车,当然没有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牌。” “市民可以作证!”谢冬梨拉着慕秋雪的手臂,坚定地对俄方警官说,“我们的伤口可以作证。你看,现在还在流血!难道这是我们自己把自己抓伤的吗?” 警官们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什么也回答不出来:“怎么说呢?可能见到鬼啦?” 一个警官说:“如果你们能够说出那个车牌,我们就能够在公安局把他找出来!” 萧春月:“在那个火候,死都到身边了,谁还有本事记住他的车牌号码!?” 谢冬梨:“是啊,就连你们的电子录像都找不到、看不清楚的东西,我们怎么能看清楚?” 警官们互相对视着,谈论着,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出来。 “对了,我可能会记起他车牌的号码……”这是慕秋雪的声音,“但现在还想不起来。” 萧春月奇怪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不起来,又有可能记得。你是不是又开始发懵啦,我的好妹妹?” 警官们也都表示好奇。 “你们别打扰她,”谢冬梨说,“让她好好想想……” 萧春月捂着脸:“我的老天哪,你可千万别再把我的妹妹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呀!” 慕秋雪:“我的确看见他的车牌号了。我现在虽然记不出那个车牌的号码,但是我感觉到那个车牌号码……它在我眼睛里闪过去了!对,是闪过去呗,我的眼睛就看不清啦……就是那个号码,它在我的眼睛里闪过,它与我的另一个数字……是反向对应的!……不错,是反向对应的!!” 萧春月:“你在说什么?什么反向对应啊?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冬梨:“我们不要打扰她。我相信她在复盘刚才发生的镜像!” 俄方警官们:“你们说的话我们不懂,什么叫做:反向对应?反向对应是什么意思?” 谢冬梨:“反向就是反向。你有爸爸,就一定有你的妈妈对吧?有白天就有黑夜。” 警官们糊里糊涂地摇着头。 谢冬梨叹了口气,说:“好啦!事情先到这里吧!我知道,反正今天的事在这里是解决不了的了。好在我们还都活着,还有搞清问题的能力。Прощаться!让我们告别吧!”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平安地回到了自己的酒店。 窗外,阿穆尔河滨公园,一艘18世纪沙皇俄国的铁甲战舰实物造型高昂着炮口,目标指向对岸中国一方。托尔马克,这个侵占西伯利亚的哥萨克匪帮像英雄一样的雕像,堂而皇之地矗立在海兰泡的广场上。 谢冬梨站在窗前,深入思考、多次复盘、反复判断,归纳出了一个断然改变原有计划的决定:立即折返回中国。 “这里留着中国同胞的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谢冬梨说,“特别是黑龙江沿线,从瑷珲到海参碗,从库页岛到日本海,不单是火山最活跃的地区,而且是地球人类的战争律动,最活跃的地区之一。历史上,亚洲北美板块因为地球的磁场和地壳变动,发生白令海峡的断裂,形成两大洲之后,东北亚,从大陆到海洋,从来就没有平静过……我说的不是俄罗斯民族,俄罗斯与我们时好时坏,还是可以控制的;问题是这里还有别的许多好战族权围绕在日本海、北极圈和白令海峡。所以,萧春月说得对:律动,在地球上始终存在。特别在东北亚这片地块,就更是律动得厉害!” 慕秋雪完全同意他的看法:“我觉得,它这次就不是朝着我来的,我的这条小命,在它们眼里就不值一谈!它真正的目标,是针对我们的计划,这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的。它要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我手中的文件——好在,三十六页文件,一页都没有丢掉!” “走吧!”萧春月说,“我同意。” 等到三个人租用过来一辆俄罗斯的进口越野轿车,高速疾驰在西伯利亚原野上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辰了。谢冬梨双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车灯照亮的百米高速路面,紧踩油门,以120码的速度,冲进冰雾,穿越雪原,向着国际机场飞驰向前!萧春月和慕秋雪紧紧地靠在一起,坐在后座,她们半睁半睡,任凭谢冬梨驱车风驰电掣地抛开车窗两旁飞逝的条条雪线,道道冰痕,持续颠簸着前进…… 空旷的原野高速上,并没有几辆夜行的轿车,更没有同行的旅伴,昏暗的路灯,像流星一样拖着尾光,断断续续,划出路边唯一可见到的轮廓;这也就是西伯利亚沿途一千公里的全部风光了。 ……大约一小时后,窗外两道强烈的车头大灯的灯光,忽然扫进后窗,晃动的射灯告诉大家,后面不远,有一辆疾驰的轿车正在以更快的速度追赶着这辆三个中国人的座驾;后面的这辆轿车是在什么地方驶上高速路的?它是在什么时候尾追上来的?他为什么频繁地摆动车头的大灯,扫描前车的车身……?这些大家并不知道,也不太在意,但是很快,大家开始觉得后面的这两轿车已经与中国人的座驾并行,很快超越了自己,并且不太友好甚至挑衅性地,在前面的路面左右摆弄车体,造成交通险情。 当谢冬梨驾驶座驾逼近这辆暗黑色的、通体无光的不速之客的时候,车辆轿车突然放缓速度,险些照成事故性追尾! 当谢冬梨驾驶方向盘急转方向,打算从左侧加速超越它的时候;它却又向左侧路边挤压,险些照成事故型左路冲边! 当谢冬梨驾驶方向盘急转方向,打算从右侧加速超越它的时候;它却又向右侧路边挤压,险些照成事故型右路冲边! 当谢冬梨踩住刹车,让自己的座驾放慢速度的时候,前面的那鬼东西却也放慢了速度,在它的后窗里发射出几道强烈刺眼的白光,歇斯底里、胡乱在谢冬梨眼前乱晃! 谢冬梨踩下刹车,决定停车;看一下眼前这些加家伙们想干什么……? 慕秋雪赶紧喊道:“不要停车!不要下车!千万不要和他们沟通!” 萧春月也说:“对,荒天野外的,他们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冬梨没有多说话,他只等到那辆黑乎乎的轿车似乎也在停泊的时候,突然猛踩油门,轿车呼的一下,疾驰地穿越黑车的身边,几乎擦着他们的车体,飞驰而过……! 后面的事就不用多说了,你追我赶,你挤我撞,相互碰撞或者有车体摩擦;……就这样在一种危险的较量中,飞跃过西伯利亚的原野、村庄、森林、小镇,终于在一个逼近了布拉戈维申斯克城市郊区的国际机场的转弯处,跑在前面的谢冬梨一个几乎90度的急转弯动作,把那辆黑车措不及防地抛到了高速公路的路基下面,让它栽倒了茫茫的雪窝里…… 天空微亮,轿车缓缓驶进了布拉戈维申斯克城; 在一个中餐馆的街道边,半损的轿车停了下来; 饭桌上,大家不停地抱怨高速路上的那段险情…… 下午时分,三个中国公民已经来到了海兰泡的布拉戈维申斯克机场。 在机场检票口,慕秋雪突然站住了脚步,她拉住了谢冬梨衣服说: “冬梨,我看,我们不能急着走啊!” “为什么?”谢冬梨不解地问。 “我怎么突然感觉到,海兰泡遭遇的这个威胁……它好像还没有结束呢?……它不可能就这样让我们平平安安地回去吧?……” 听她这么说,萧春月和谢冬梨也都站住了。 “我的感觉不对呀……”慕秋雪说,“我怎么感到这次飞行……会出……意外……?冬梨,春月,你俩说,我会不会是太过敏感了呢?” 萧春月“我的好妹妹呀,你是不是被吓住了?飞机天天在来回送客接客,送客接客……怎么就会对你我另行对待呢?你是不是还有些害怕?有我们在呀!” 慕秋雪不管她,撒娇地冲谢冬梨说:“冬梨,我们还是不要坐这趟飞机了吧!” 看着秋雪这个撒娇的样子,萧春月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等着冬梨的决定。 可是冬梨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萧春月有点不高兴了,冲着慕秋雪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是因为我在这儿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一个人先走啊!” “春月,你不要胡思乱想。”谢冬梨萧春月说,“秋雪她不是那个意思!” 慕秋雪没有表态,她默默地站着,等着冬梨,她相信谢冬梨会同意自己的意见。 谢冬梨凝视着这个同窗学妹,多少年来,她就是这样小鸟依人般地靠着谢冬梨支撑的。好像没有谢冬梨,她彷佛就活不成今天这个样子似的,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在千百人参加的论坛上她的讲演从来都直言快语、无所畏惧,但是在这种私下的场合,在情感世界里,她就是一支懦弱的小女孩。沦陷到这种程度和地步的谢冬梨,怎么说好呢,他对这个丫头、这个样子、这番语调,真的就是无可奈何——自古英雄难过的,就是这一关哪! 谢冬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嗨——!你叫我怎么说你呀?说你没事儿吧,有事;说你有事吧,没事。这是在旅游,要是在工作,我真的不能依你!” 慕秋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摇晃着冬梨的手臂。 “要不然,你俩一起走吧,我坐这趟飞机!”萧春月说。 谢冬梨坚决地说:“不行,这样我不干!一起来,为什么一个人走?就凭着她撒娇吗?” 萧春月:“那你说,怎么办?” 谢冬梨想了一下:“没事就当有事,没风险就当有风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就换一个航班吧!” 于是,上午的飞机丢下三个人,自己飞走了。谢冬梨、慕秋雪、萧春月改变为了一架真巧回国的中国军用运输机。 首先是萧春月打通了父亲的电话,讲明了自己在国外的奇怪遭遇;谢冬梨通过学部说明三个学者对“宇宙律动学说”的关注;慕秋雪则是一心一意地盯住自己的电脑屏幕不放,她把全部精力放在了“高分子流风险控制电磁数学”的分析上。 ------------ 第6章 云中漫步 云中漫步 在运输机飞回祖国的航线上,大家都在睡觉。 只有慕秋雪目光一直盯在舷窗外面,慢慢欣赏着云层流动间的风光……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竟然又掀起了一阵风浪。 慕就说她好象发现了一个UFO……! 慕秋雪,她用手轻轻地推着睡在身边的谢冬梨说:“冬梨你看,它在那里,和我们一起在做:云中漫步……!!一会儿冒出来,一会儿又不见啦……可我怎么也计算不出来它的体积大小和准确位置……我真的不明白,它为什么老是这样……缠着我们呀……?” 萧春月埋怨她:“又失明了吧?眼花了,不要打扰我俩睡觉好不好?……” 慕秋雪摇着谢冬梨的左臂,依然不停。 最后谢冬梨也让她搞得没办法,只好叫来了机乘,没想机务人员同时证实,确实出现了一个黑影跟随飞机在云中漫步!!其位置一时无法确定,忽左忽右,并已经向北部战区航站指挥台作了报告。这种现象时有发生,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冬梨和萧春月大吃一惊! 见怪不怪?可是连贯起来看,这可真的就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我们被跟踪了……”三个人一起说。 于是,他们分别通过机长的许可,用电话再次沟通了政府与军队的关系,此事惊动了空司。结果是国防部空军指挥军事科学院认为“他们虽然没有听说过“天体律动”这个概念,但地球律动这一项研究无论结果如何都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它关系到国家安全,特别是东北亚地区动荡不安的局势……”所以很快由空军出动了两架战机……紧紧追踪UFO的飞翔! 运输机和大家一起开始关注云中漫步的追随者;而慕秋雪则把精力关注在机算上,她在拼命计算发生车祸与黑影云中漫步之间的时空关系与后期的数学预判,结论是:两个小时后会出现新的问题!她把这一结果立即告诉给了谢冬梨,谢冬梨经过思考,迅速转告给了领航员! 很快,前方准备落地的航站指挥台传来暴风雪即将袭击哈尔滨国际机場的消息预报。风力可能超越安全线,上面指示机长就近在北部战区某军用机场提前下降!于是,军用运输机开始下降了飞行高度。 奇怪的是,云中漫步的黑影也就在此时消失了……。但是,由于风暴袭来,使得飞机的吗翅膀开始激烈地左右摇摆,歪歪斜斜,冲向了密林中的一条极其阴蔽的跑道……… 还好,飞机勉强实现安全降落。由于飞机仓内强烈的颠簸,三人有点擦碰划伤。 起心动念,慕秋雪一路上投入到设计里的数学模型,好像惊扰了四方神煞! 科学院办公室在当天就得到了两个暴风雪中传来的消息: 好消息是,谢冬梨等三位科学家总算安全地回来了。 不太友好的消息是,三人前面预定的那架客机,由于暴风雪的影响,没有能够在哈尔滨如期降落。附近机场还没有接到这架飞机降落的消息,政府正在组织搜寻搭救中…… 谢冬梨马上给学部发电子信件,向学部简要介绍了这次科研调查和路上发生的情况。 学部回话了,让他们抓紧总结这次“地球律动最新理论探索”的详细外调情况报告,以及包括路上遭遇的每一个可疑细节,在学部会议室当面向学部主要成员们进行汇报。 这一天,谢冬梨和身边的几个同事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一起在作地矿研究报告。 “谢主任,你看这块岩石是不是侏罗纪时代的?”有同事过来问他。 “我看不像。”谢冬梨说用勘探锤敲打了两下,纠正他说,“我看好像是白垩纪的吧?最多也只能是白垩纪晚期……” 身边的一个同志过来:“谢主任,外边有一个女同志来找你!” “你们再研究一下!”谢冬梨放下工作,就走出了工作间,“秋雪?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一身时尚的休闲装打扮的慕秋雪说:“我就不能来吗?你看你忙的!明天是星期天了,咱们出去郊游吧?”顺手递给他一品冰镇的饮料。 谢冬梨婉言拒绝道:“不行。明天萧春月已经约我了,让我和她一起到图书馆交谈地壳物理与天体律动之间的关连,它关系到我们给学部提交课题报告的质量问题,很重要的啊!” “她的看法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觉得我们不必老是跟着她乱跑了!你看,去了一趟西伯利亚,就是看见一个‘大马猴’,其它呢?也没有多大的收获啊!……还差点把几条小命丢在那里了!”慕秋雪不无怪罪地埋怨道。 “你怎么能这马说呢?”谢冬梨纠正她说,“宇宙律动学说,这不很重要吗?你在学校学过吗?她关于宇宙即生命的看法,宇宙律动即生命运动的看法,难道不值得我们重视吗?你别忘了,她可是校园里、讲坛上、田径场上、舞台上、高台跳水的领奖台上的冠军呀!” “好了,好了,她就是你心目中的那颗‘小金星’!我耽误了你们的‘金玉良缘’……好吧?……”慕秋雪有些“生气似的”地说。 看到慕秋雪这个样子,谢冬梨连忙劝她道:“你看、你看,又来了不是?我就不能说别人一点好,一说就成了‘罪过’啦!……其实,要是说起来,整个世界,谁不知道‘我和你’是咋回事儿?……要星星就摘星星,要月亮就摘月亮的……” 谢冬梨这么一说,其实正好说到了慕秋雪的心眼里,她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扑哧一声,气也就消了。 “明天见面真的很重要。要不这样吧,你丫和我一起去吧!我俩谈,你在旁边监督!”谢冬梨笑着,试探着,逗着她说。 慕秋雪:“去你的。我还怕传到老同学们的话匣子里,被人骂个不要脸,狗血喷头哪!” “那你说咋办?”谢冬梨问她,“我不去啦?……那不更有人说闲话啦?” “去呗、去呗!”慕秋雪说,“去为科学事业贡献青春呗!” “那你明天咋办?”谢冬梨关切问。 “我的事,你别管!”慕秋雪说,“我自有我的安排。” 国家图书馆。 翠绿色的琉璃瓦建筑,层层叠叠,鳞次栉比,坐落在西郊外白石桥旁边那一片树林中。古老的、现代的、东方的、西方的建筑风格,在这个建筑物身上等到了完满的恰和。 在高大敞亮的阅览大厅里,藏书和阅读,学习与休闲,专业和普及,都融为了一体。这里既有数不清的在校大学生撰写作业,又有商海的白领从业者在加班加点,当然更少不了的是那些科技界的苦行僧们,他们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去奋战,去搜寻、去跋涉、去前行……去钻牛角尖儿!萧春月、谢冬梨、慕秋雪一伙,就是这春去冬来的人海里面的一滴。 萧春月此时正在和谢冬梨面对面地,坐在紧靠‘藏书区’不远的‘阅览区’座位上谈话,两人面前堆放着几大摞专业型国际著作,这是他们所要的宝藏。 萧春月她对谢冬梨的准时履约异常欣慰,也异常活跃;她脸颊泛着红润,不时谈笑风生,不时又细声细语,可以看出两个人的谈话进行的非常投机。 但是她没有想到,就在距离她们不远的藏书架后面,慕秋雪正在有心无意地翻弄着手中的图书,眼光早已经穿过藏书架的间隔,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萧春月和谢冬梨的谈话持续的时间,不是用小时,而完全可以用半天、半天、大半天……来计算;可怜的秋雪也就这样在半天、大半天的藏书区里徘徊着,这是多么让人伤心哪。 午餐的时候,人少了。萧春月在稀稀落落的大厅里,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同伴秋雪那折折掩掩、熟悉的身影。她感到不可思议,莫名其妙,却又无可奈何。 “我们换个座位吧!”萧春月站起来说,“这个地方离窗户太近,夕照的阳光照进来很刺眼的。”她顺便把一份可口的汉堡和奶茶递到谢冬梨手上。 谢冬梨没有提出反对,接过套餐,跟着她把座位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哼,连午饭,都预备好了。”慕秋雪妒忌地自语,“好吧,我也备一份过去!” 果然,慕秋雪看到萧春月已经发现了自己,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汉堡,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到了萧春月的对面不远的地方,大口大口,吃将起来。 “我就是让你看到我,怎么啦?我就不能来学习啦?”慕秋雪心里说。 “你看,冬梨,她这样有意思吗?”萧春月对着谢冬梨,向着慕秋雪的方位努着嘴说。 其实谢冬梨早就看到了慕秋雪的行踪,他只是不捅破罢了,看到这层窗户纸已经破了,只好苦笑着,出来“拉架”,说道,“小孩子脾气,她比你小一个年级呢!嘿嘿……” “嗨——!”萧春月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有怎么样啊!……秋雪——!”她回过头来,向着慕秋雪大声召唤道。 …… 窗外传来了一群林中喜鹊的欢叫声!!! 第二天,谢冬梨把慕秋雪带到了三里屯一家小小的咖啡厅里。 “我就知道你会干出这种事来。”谢冬梨说,“……让人家看不起!” 慕秋雪不服气地赌着气,她没有说话,也不想抬头……。 “人家没有那个意思。”谢冬梨说,“你非得让人家往那边想……!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她要在科学院战略学会做专题演讲,我想在同一个会上准备一份天体物理的问答。一起合作,这不很好吗?……你非要在中间……制造些别别扭扭的东西。……以后教大家怎么开展工作啊?” 慕秋雪不服气地:“她搞她的宇宙光谱;我搞我的量子数学。我们谁也没有干涉谁呀!只要不是‘越过界’就行!” “她怎么‘越过界’了?”谢冬梨问。 “你看她那股高兴经儿!”慕秋雪说。 “老同学见面就不能高兴吗?就许你高兴,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老百姓电灯?”谢冬梨说道,“再从工作角度来说,她搞宇宙光谱;你搞量子数学;这不是正好可以互补吗?宇宙光谱,离不开高斯数学和黎曼的曲率函数计算;在这方面,你是专家;你搞量子数学的,需要设定、解析、实证……对吧?她的宇宙律动弧线,她的天体曲率计算,她那个瞬息万变的多维度空间,在爱因斯坦相对论语境中的复杂方程式设计……不正是需要你去帮助她完成吗?” 听到这里,慕秋雪彷佛有一些心动。是呀,别的先别说,只要在她面前提到“量子数学”,提到“曲率方程”,提到“多维度数学”那片未知的汪洋大海,她慕秋雪就会心动,她的眼前就会发光!在所有的老同学中,没有哪个人,能像她那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关注、痴迷、乃至忘我地投身于这片海洋中的了。 “就拿多维度宇宙来说,”谢冬梨道,“一维、二维、三维,这些传统的计算,咱们就不用再细说了;说道时间维度,第四维加进入,怎么计算?另外,生物维度,这可以是第五个维度吧?加进入,又怎么计算?还有呢,社会维度,第六个维度加进去;还有他们所说的‘宇宙爆炸”,整个多维度都在膨胀,这是第七个维度吧?又怎么计算呢?我还有一个问题,‘熵增’!对,就是‘熵增定理’,把所有的维度都给你打乱个乱七八糟、稀里哗啦……,这算不算又一个维度?加进来了,这个宇宙又该怎么计算呢?这个方程中的方程式,有应该怎么设计呢?由谁来设计他们呢?……特别是现在,又冒出来了更多的人,在大讲特讲什么重叠宇宙,什么多重宇宙,什么宇宙中的宇宙,宇宙外的宇宙……你告诉我,面对这些难题中的难题,她一个整天满脑子专注于‘天体光谱巡视仪’的萧春月,她能够解决吗?……可是,如果她不去解决这个‘律动’学说,难道这个对人类来说如此重要的‘宇宙世界在客观地永恒规律运动着’的理论,就这样让它在我们这一辈人当中束之高阁了吗?……作为一个真正的有良心的科学家,你能容忍吗?……我们这一辈人活着,每天在干什么?!” 话说到这里,谢冬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已经深深地、彻底地、明确地打动了这个学妹的心灵。她觉得这个帅哥学长说的太对了,她不能不服他。 “是我过份了,好吧?”慕秋雪说,“她比我高一级,我叫她学姐,总可以了吧?你教我怎么做呢?向她道歉?……” “不用。春月是军队里长大的孩子,不是计较鸡皮蒜毛的事情。”谢冬梨说,“我已经跟战略科学学会的老会长说了,我们三个人马上名正言顺地组建一个课题研究小组。我来当这个家!课题小组的任务,就是专门来攻克这道地球人类至今未解的难题。”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课题组织里有我吗?我可是剑桥出来的博士后啊!……”慕秋雪听到这个任务,立时兴奋起来,彷佛变了一个人,请求他道,“冬梨,只要你答应参加这个课题小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吗?” 谢冬梨狡猾地:“真的吗?那我可要考验考验你咯!……你同意春月她也来参加吗?” “……你跟她说过了吗?” 谢冬梨问:“你说谁?” “萧春月呀。不,我学姐!”慕秋雪笑着回答道。 “你呀!你这个永远也叫不醒、推不动、‘死心眼’的——小书呆子……!!” 谢冬梨用手指头狠狠地在慕秋雪的额头上摁了一下! 两人都笑了…… 奥林匹克公园; 水立方游泳馆。 翡翠玉般碧蓝的池水在高大天窗外照进来的道道光束下,像荡漾的丝绸在闪光。 当萧春月站在了跳水的高台上,就像一朵春天的桃花,孤独一支地在那里绽放! 这个曾经屡次夺得跳水冠军的校园之花,如今望着脚下的一汪碧蓝,却显得有些迟疑;她挥展一下自己的双臂,像往常那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终于鼓起勇气,跃出了高台:一个360度翻腾,接着180度转体,屈膝合拢,展开身体,垂直入水……激起一圈雪浪花!全部动作按规定完成。 在水底,萧春月猛力摆动了一下双腿和下体,一个“美人鱼打挺”,就露出了水面,两个游水动作,就到了泳池边。 教练已经在泳池岸上等待她了,给她递上了浴巾,帮她摘去泳帽,递上一杯清凉的饮料:“怎么入水的?溅起了这么大的浪花!”教练显然很不高兴地说道,“你今天是不是感觉不舒服啊?为什么一次次地失误?想什么哪?……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休息两天再说!” 萧春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接受着教练的责训。她离开了训练场馆,走进了更衣室,脱去泳衣,把自己关进了淋浴间,然后狠狠地拧开水龙头,喷头调到最大,让温泉凶猛地冲洗自己散开的长发和赤裸的全身……! 她的确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其实她今天根本不是什么身体不适,也不是什么状态不佳,就是教练说的那句“心里有病”!这个“病根”就是来自那天图书馆说起来也是个不大不小“别别扭扭”针尖般的事儿……正是这件“针尖小事儿”让她这几天来觉睡不好,饭吃不香,心房像小鹿一样腾腾乱跳,从来没有过,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这是怎么啦? 其实说起来,她不怨慕秋雪,仿佛与慕秋雪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甚至在她萧春月看来,慕秋雪那天也没有什么不对啊!她反而觉得慕秋雪洞悉社会,观察事物很准,看得很清晰,防范心很强,作为女孩子来说,她是对的,她没有错! 那么,错的是谁呢?……难道是她萧春月自己? 如是,隐藏在自己心底里的到底又是什么……? 随着萧春月对自己灵魂深处的毫不留情的严厉审讯(她的“家教”使她经常会这样做),以往一幕慕难忘的经历,又浮现在她自己的面前: 那是在她情窦初开的青葱年月,作为北京市中学生跳水竞赛皇冠学校的女子跳水队队长、高台跳水蝉联冠军的她萧春月,以优异的跳水成绩,站在颁奖台的冠军台上,当时彩旗飞舞、歌声嘹亮;她胸前佩戴着冠军勋章,接受来自三个男同学献来的鲜花……! 同校学生会**谢冬梨来到她的面前,伸出双手递给她一篷鲜红的花束!……当时,这一切,是那么的平常、随意、流畅而自然,一点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特别的注意;然而后来。紧跟着一件突忽其来的“冲击”,使得她张皇失措——那好像是在一个下午,刚刚放学了,同学们离校回家。萧春月像往常一样在田径场的高低杠上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跳下来,靠着墙角小息……,这个时候,毛头毛脚的谢冬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冒冒失失地,突然伸出双臂,把自己困死在墙角无法动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冬梨突然抱住自己的脸,狠狠地亲吻了她一口!……吻完了,他刚想转身,却又猛然回转过来,抱住自己的脸孔就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狂吻……! 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疯狂”,而后他谢冬梨又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丢下她,径自一个人,转身就向校门外跑去……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谢冬梨走后,留下了的萧春月不知所措,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发懵;她胸口被这阵暴风雨搅得一起一伏地胡蹦乱跳,脸涨得通红、发烧!……就这样痴痴地呆了半天,自己方才清醒过来,好像明白了刚才发生的是什么……;不知道是谁当场看见并汇报给了学校,学校立刻找到了男女双方,对他(她)俩分别进行了训斥,并且非常严厉地指出绝不允许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但鉴于他(她)俩在同学当中的影响,这事就这样被大事化小地给“化解”了。 没人把这事提交给双方家长,好像在同学们当中也只是查无此事的“风传”而已。 以后,随着学习进程的高强度压力越来越大,高中毕业与升学高校的时间越来越靠近,以致进入高校之后的那种紧张考研与努力进取的拼搏状态,甚至到后来,他(她)们两个人之间,都没人再提起过这件“唐突且令人发笑”的青春往事…… 然后就到了萧春月留欧求学并回国,慕秋雪与谢冬梨的传闻早已经被同学传开了,慕秋雪作为自己的学妹,已经出落成一朵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从智慧、到魅力、到她那一身出群拔萃的高等数学的学识,都不比自己差,而且可以说完全能够配得上他! 从一个军人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孩子角度严格地来说,理智、原则、正统和包容,应该是她对待谢冬梨和慕秋雪之间微妙关系的坐标。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在谢冬梨面前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得样子:只有学识!只有事业!只有科学!没有什么过去!也正是恪守这一行为的准则,使她又意外地获得了谢冬梨的好感;并以毕生投身于“天体科学研究”的这一崇高的同一的信仰,再次接近了她。 萧春月是个孤独的、高傲的、纯洁的知识型女性,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种场合,或任何一种价值上,去迷恋过一个世上的男人。虽然世上所有的女人都不会缺少雄性的追求,也不会拒绝羡慕一个男人的成功;但是,她却对身边所有这些企图追求自己,或者无意中在靠近自己的权贵子弟、俊男帅哥、风流倜傥之徒们——嗤之以鼻!是的,她宁肯独身一生,宁肯玉碎一地,也不愿一片瓦全。这就是萧春月她守身似玉、特立独行、矢志不渝、持志一生,而绝不愿意去苟同人寰的当代少女的人生观。 然而,然而的然而的再然而,她萧春月生活在这个宇宙中的叫做“地球”天体上的人类生物族群中的一个生命肉体,她难道真的是像她想象中的一个“神仙一样的存在”吗?她身上的磁性荷尔蒙和多巴胺激素,难道能够比其他的少女就更少一些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相反,正是由于萧春月她自己特有的那种来自战场的一腔军人的热血、超常的推动力,才使她在青春时代大放异彩,才使得她比寻常人家长大的女孩子获取更多的成就! 特别是:像谢冬梨这样的一个挺拔、直率、英俊的男人,和她自己有着共同志向、过往、认知、理想、情感、事业和遭遇的这个同代人,在自己这个短暂的人生中,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宇宙中,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这就是她面临的人生难题—— 她不能因为今天事业上的重合,抹去屡屡反复重现的记忆;她不能面对一个越来越频繁的情感触动,去毁灭另一个丝毫不亚于自己的绝代佳人的美好命运;她绝对不能失去此生最终所选择的事业征程上难得一遇的青春知音和优秀的旅伴;她更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种精神上公而忘私的煎熬,而放弃自己引以自豪的事业和生命…… 因此,她在这二律背反的零和博弈中煎熬、拉扯、挣扎;在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迷宫中求索;仿佛在往自己身上一刀一刀地自戕;无助、迷惘、自我矛盾,而不可自拔。 直到后来,作为一个聪明过人的女性,她逐渐开始清晰:社会规则,是这个小小寰球在本世纪所赋予的;而生命,却是这个伟大而浩瀚的宇宙,在永恒的时空中赋予自己的;自己应该在这个阴阳流转、乾坤律动的永恒中,去寻找到属于自己这个独有生命体的存在…… 自己应该欣然地认可慕秋雪是自己的好姐妹并包容她的选择; 谢冬梨是自己人生不可或缺的另一半而更应该接纳他的一切; 而自己则应该毫无保留地奉献并属于他(她)们,由此获得人生和事业的彻底解脱! 总之,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所追求的……唯有一样东西是可以放弃的,那就是“凡尘订制”的那些个所谓规则和枷锁……! 或许这,就是她萧春月应有的回答吗? 想到这里,她似乎感觉心理上清爽和畅快了很多。洗完澡的她从沐浴间出来,穿上衣服,简单化了妆,照照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好像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越发精神了…… 这时,移动电话的铃声响了,她开始接听,是谢冬梨的声音:“喂,你在楼上吗?我们在你的楼下等你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呀:你的关于‘律动理论’的学术报告,已经被战略科学年会会刊正式选用了!还有,我们提交的关于成立专题科研小组的方案,昨天也已经被老会长提交到了学会领导最高层会上取得了通过!而且正式邀请我们三人一起参加即将召开的科学年会。多好啊!我和慕秋雪正在下面等你呢,你快下来啊!……”电话断了。 萧春月赶紧到窗前瞭望,谢冬梨的那辆乳白色轿车正停靠在路边的绿草坪上,他和慕秋雪一起踱步在草坪上,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三个人很快就把各自的报告准备好,准备上会。 突然又得到消息说,“地球律动”报告会的地点改变了,改放在科学院。科学院腾出了平日会务活动异常频繁而紧张的“科学会堂”这个思想交锋最激荡最尖端的地方;而且军队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安排了海陆空天的有关将校级别的军官,要来一起参加。 “好大的阵仗。”谢冬梨笑着说,“我还是头一次!” 萧春月露出喜悦的神情:“这不很好吗?” “我能不能发言?”慕秋雪微笑着说。 “当然可以。”谢冬梨说,“求之不得呀!他们要听的,就是听听我们能说出些什么新东西出来!?你和春月可以畅所欲言!” “我的好妹妹呀!”萧春月说,“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说西边出来个绿太阳,那一定是地球律动出现了偏差……!” 三个人愉快地,哈哈哈……地欢笑着。 ------------ 第7章 科学会堂 科学会堂 北京,海淀。 圆形的科学会堂里坐满了人,中间是一个讲坛,四周像梯田一样,从下到上,围着三层到四层的与会者坐席,每个坐席的桌面上摆着电脑、纸笔、鲜花和茶杯,巨大的屏幕悬挂在空中,以便围坐在整个会堂各个角落的学者们都能清晰地看到讲坛中央演讲人的面容,以及他展示的演讲文件。 气氛异常寂静,首先是学部主持人邀请的国家战略学会谢冬梨委员详细地介绍了这次外出调研的经过,几年来攻研的学术背景,以及所遇到的一连串特殊事件引发的疑题。 谢冬梨介绍完以后,生物光谱研究室主任萧春月教授上台,详细发表了自己十年来研究的“宇宙生命,与宇宙生命的律动”的学术论文,以及此次外出的最新收获。在她演讲近一个半小时的学术理论总体理念的核心内容中,她是这样表述的: 从学生开始,我就反对“宇宙爆炸”学说。 我是一个辩证唯物论者,我继承了父辈物质及其能量永恒不灭和物质无限可分的辩证唯物主义学说的传统。经过这么多年的探索以后,我越发坚定地相信:宇宙不是依赖一次所谓的“爆炸”才形成的。所谓宇宙学经典模型(ΛCDM)仅仅是所谓“宇宙爆炸”之后形成的人类这种生物体,基于爆炸出现三百亿光年之后,方才形成的宇宙文明,却转过身儿来,要对三百亿光年之前的未知,进行的一种假说。这个假说,既没有根据,又没有因由,既无来着,哪来后者?三百亿光年之前是个什么?谁都不晓得。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宇宙?哪来的宇宙文明?哪来的所谓“宇宙学公式和模型”?前不久,韦伯望远镜发现了一个黑洞,这个名叫CEERS 1019的巨型黑洞位于EGSY8p7星系的中央,质量相当于8亿颗太阳。我想请问:就这样一个巨无霸,竟然距离宇宙爆炸的起点只有几十亿光年!这岂不是说在一个幼儿园的小伙伴里,竟然活着一个上百岁的老人吗?这个老人在这些幼儿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幼儿园里生活了上百年啦!哈哈,所谓‘宇宙爆炸’的前边,原来还有更加久远的客观存在的历史。其实,“爆炸说”的本质,不过是源于西方上帝耶稣和基督世界起源的教义,这种猜想并不存在可验证的实质性的科学证据!也无法到那个没有爆炸过的“鬼地方”去做什么“验证”……那个时候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么就连“验证”也没有! 她说—— 近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已经开始怀疑“宇宙爆炸”之说。特别是等离子体科学家埃里克・勒纳教授,在他《轻元素起源》的研究中发现越来越大的星系团结构并不会在大爆炸后形成;他超过 1000 个星系测量的结果,表示无论距离多远,星系不会彼此远离。这一观点,已经直接挑战了“宇宙爆炸”说存在的根基!反对“爆炸假设”的还包括诺贝尔奖得主汉尼斯・阿尔文、美国科学家威廉・米切尔、托马斯・赫尔托赫等人,甚至包括了斯蒂芬・霍金。 有一个座在第七排席位中的专家突然探出身体来高声提问,打破了会堂的宁静: “请讲坛上的演讲人告诉我们:那个所说‘不会彼此远离’的天体星群在哪里?它们的具体星空位置坐标,距离我们有多远?……谢谢!” “这个问题问的好,但很遗憾!”萧春月抱歉说,“这是个最新的消息,未经有关部门公布。我也是在媒体上亲自读到了这份报道。在信息中,我的确读到了刚才这位专家提出来的那个有关‘天体星群坐标位置’以及‘多少光年距离’等具体问题。因为旅途奔波,而且中途发生了一次交通风波,这份信息到现在还没有在身边的文件里找出来!甚至连带网络中的信息也失踪了,这是我感到十分遗憾的地方。请大家见谅……不过,我会继续努力做好我们的证据的搜寻工作,请给我时间……我用我的知识学位和职业人格保证!” 萧春月的“回话”引起了会场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没有准备好材料,那就不要来嘛……”有人小声嘀咕着。 萧春月:“对不起,我们多年来研究的目标和终点,并不只是为今天准备的。” 主持人站起来了:“是院里安排的。这是科学自由讨论的场所!请大家安静。” 经主持人再三制止,圆形会堂方才寂静了下来。 临阵不慌的谢冬梨,轻轻地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尖,梳理了一下那几缕因为额头上的汗珠,粘住的青丝,然后冷静地端起讲台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放下,开始继续她的演讲。 她说—— “我理解可能在坐的绝大多数学者都是相信‘宇宙爆炸’学说的。” “不见得。”主持人李会长鼓励她说。 旁边的谢冬梨和慕秋雪也给她递过来了热情、自信、坚定而有力的眼光。 萧春月对大家微笑着,继续说—— 我想,今天在坐并关注这一话题的,不该仅仅是限于我们几百个德高望重的专家学者,而应该包括所有关心这个星球和人类命运的世界上的人类。所以我希望我们大家好好想一想:如果恰如西方科学家所言“宇宙爆炸”是真实的,那么宇宙就是有限的。限制在哪里?起点的后面就是界限!爆炸点之前的背景是什么?难道只有点,没有空间?没有“空间”,哪来“点位”这个概念的存在?这个“点”的概念从何而来呢? 有人可能会说宇宙的“红移”就是不争的事实,而事实就是最重要的证据。那么,怎么理解宇宙的“红移现象”呢?我的回答是:“红移”这种现象仅仅是大千宇宙气象中,传达到地球人类短短一个世纪的时间段里的、及其有限的知识库里的、千万个表征里的一个“表征”而已。我们这里一定会有生物学或医学家,我也是医学博士。生物医学讲究最少需要用望、闻、问、切这样四种以上的信息通道去了解一个病人,仅凭一个人的表征,比如脉象,是不能对这个人的病症贸然下结论的。而“红移”这个表征,就是一个宇宙表皮下的“脉象”而已。地球的盲人摸住了一个“脉象”,怎么就能断言整个宇宙“大气象”就是你一个小小寰球在短短一瞬间的人类水平所摸到的那般摸样呢?所以,“爆炸”只是一个“宇宙脉象”,最多也只是宇宙时空中亿万个表象中的某个“局部”行为罢了。按照爆炸的说法,宇宙爆炸已经138.2亿年。宇宙中的智慧生命无穷无尽,138亿年的知识被你一粒芝麻大小的寰球上的人类,万年不到的文明时间,就给一眼看透啦?你如果是宇宙主宰,你信吗? 主持人李会长开始问话:“那么萧主任,您认为宇宙的样子,到底是什么?” 萧春月的回答是这样的。她说,我认为宇宙就是——“律动”。 东方哲学家老子在他的《德道经》里说:反者,道之动。何为“反者,道之动”?我们在以上所提到的离子体科学家埃里克・勒纳等一众学者们通过测量1000 多个星系的结果,发现发现越来越大的星系团结构并不会在大爆炸后形成,以及近来所发现的星团稳定个案,这就是“反者,道之动”!它们都在向我们否定“宇宙爆炸说”;都在向我们说明一个道理,即:“爆炸和红移”的反面,就是“没有爆炸”,就是“不红移”,最起码“不再继续红移”……!这样归纳宇宙的行为轨迹,从“发生红移”,到“不发生红移”,甚至我们预设可能会发生“收缩”!即全宇宙星体会发生反方向的宏观收缩。宏,是宏观的宏,不再是“红色”的红;缩,就是收缩的缩。整个周期就是一个“反者,道之动”的老子《德道经》——否定之否定!那么,既然宇宙没有爆炸,那么宇宙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是死水一潭吗?不是。宇宙的生存状态就是我们所说的——“律动”。 什么是律动?律动就是“宇宙正在按照自己的规律永无止境地运动着”。宇宙的律动周期,就是指宇宙从一个还没有开始的“红移”的第一个节点,经过下一个刚刚发生过“红移”以后,告一段落并且“停滞”下来的第二个节点,再经过这一节点之后,到达到第三个开始“宏缩”至结束“宏缩”后的节点,这三个节点之间的连线“红移——停滞——宏缩”周期的:“具有既定规律的宇宙自身行动”。 座位上一片哗然……!! 但是旁边的谢冬梨和慕秋雪却露出满意的微笑。 “请问演讲人,你们推出这一理论的目标是什么?”有人大声询问。 萧春月:“宇宙律动,是我们来自东方的一群中国学者根据我们自己悠久的中华文明,大胆提出的有关宇宙总体大摸样的科学判断。世界是客观存在的,客观世界是永恒变化着的运动本身。没有尽头,没有结尾。它做为一种客观存在的事物,始终在那里按照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既定规律——行动着。这就是宇宙律动。” 她继续说,我们根据这一宇宙律动理论,可以在有据可查的律动轨迹上,寻找出来任何一个节点,任何一个我们需要的东西,可以寻找被人类认识到的任何一种知识、物质和力量。 席位中响起了掌声,一些人从席位上站了起来鼓掌表示支持她的科研成果。持续不断的掌声主要来自微电子光子技术、地球物理、航空航天、生物以及军事国防等领域的学者。 “请坐下。”主持人李会长招呼大家,“接到一个纸条在提问:宇宙的一次律动的时间周期有多长?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说明宇宙律动的实证范例?现在请萧女士回答。” 于是萧春月请主持人打开了四个朝向的LED电子大屏,等大家回到座位,演示道: “这是我准备的三个图像。各位请看,这是第一个:北极光和它的光谱变化曲线图示。北极光,是太阳光子辐射到地球的光子,与北极大气层的多种元素气体,不间断地进行电子碰撞、反射、折叠、变换而发出来的光学影像。这其中的每一种光谱颜色及状态的变化,都反映出了某一种北极地表元素的生存现状与变化状态。如果用时空维度做轴,我们即可得出了一条不同年代、季节、地域和生态环境的上下波动的多彩曲线。看着这条曲线,大家是不是可以联想起很多的曲线出来?比如:股票市场的K线图、海洋环流与气象地震图、工业制造与采矿勘探图,生命体的脉搏跳动示意图、医院心电图,飞机空洞流体实验测试图,乃至光电子双缝实验……等等,几乎遍及我们地球人类的所有的各个领域,各个角落,各个行业,各个时空,无一不是具有这种用上下波动的光的曲线,构筑完成的同一个模样。这是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地球或生命正在运动状态中的富有节奏和节律的、像脉搏上下跳动那样的这种运动,我们叫它“脉动”——这是我们所在的地球上万事万物运动中的同意轨迹即统一法则。呢么,有人会问,为什么我们借助了生命科学里的“脉搏”的“脉”来定义它的运动轨迹呢?这是因为:事实在证明,生命科学里的“脉搏运动”,其本质上也就是地球乃至全宇宙“脉搏运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生命脉动,并没有什么特殊性。 换句话说,生命就是宇宙,宇宙就是生命。大家请看—— 萧春月打开了两外两幅图像。 “各位,这分别是两幅针对宏观宇宙多少光年深处,以及另一幅针对人体细胞多少深度的微观世界的图像。请问在座的各位,谁能辨别出哪一幅是宇宙?哪一幅图是人体细胞的吗?许多专家已经发现,宇宙在宏观世界上和围观世界上,其实都是一样的!它们在本质上都是构成宇宙底层基本元素的所谓“上帝粒子”,或称其玻色子,或称其为最基本的粒子。这些粒子的运动,无论在我们身体里,抑或在我们的身体之外,乃至天空海洋外太空,反正都是一样的在那里无穷尽地在运动着。 “人的寿命只有一百年!”下边有人大声喊道。 “是的,地球生物个体的生命很短。”萧春月并没有停下来,她接着说—— 猛犸灭亡了,恐龙灭亡了,单体细胞死亡了,但是,非洲大象还在成群地繁衍,恐龙时代的娃娃鱼还在张家界的石洞里生存,火山口和深海里的细胞……它们生存得很好啊! “有人问到‘宇宙生命律动’的周期长度。大家注意,在微观世界的一分钟时间段里,动物中乌龟心脏的跳动只有10次;大象30次;人60次;鹿120次;鸭子240次……这样折叠了四次的脉动计算,就是我们可见到的地球上动物生命的心房律动的可见的周期;同样,如果我们把生命体脱离出有机物或无机物的狭窄概念范畴,提升到基本光粒子的宏观宇宙生命律动概念的话,那么,就像我手里拿着的这张薄薄的纸,其厚度约0.0001毫米,我们把它折叠68次以后,其厚度可以超越了太阳系的可见宽度;倘若折叠100次以后,其厚度已经超越过了宇宙的930亿光年的可见宽度。假设我们经过研究论定:宇宙红移的长度是X,中间停滞的长度是Y,宏缩的长度是C,那么,整个宇宙律动在可见到的光谱上的生命律动的一个周期,其时间长度就是:X+Y+C.……!而这,只是浩瀚宇宙的无数次的“生命律动”当中的可见到的一次律动。 这就是我给刚才那位提问的专家的结论……请多多指教!” 这下子,会场上突然显得一片分外的安静……没有人吭声。 思索了一会儿,细小的声音开始逐渐从席位中陆续传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嘈杂—— “好家伙,宇宙心跳一次,要2790亿光年……” “这下好了,掌握了宇宙律动轨迹,就能在轨迹上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可以在这个轨迹上做很多事啊……” “这样再去外太空旅行,就安全啦……” …… …… 这时候,主持人——国家战略学会的李会长悄悄来到了正在傍边进行笔录的谢冬梨身边,弯下腰对他轻声地说道:“冬梨呀,外边走廊里来了一个人,他说一定要见你,你是不是去一趟……?” “我认识他吗?”谢冬梨说。 李会长:“认识不认识,也是礼尚往来嘛。何况这是个研讨型的会议……去吧?” 谢冬梨简单收拾了一下文件,就跟随李会长走出了会堂。 ------------ 第8章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谢冬梨跟随李会长刚一走出会堂大厅,就见两个人迎了过来。 其中一个自我介绍说道:“你们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李会长和谢冬梨教授吧!我是速递员。我受到一个慈善机构雇主的委托,他让我把这个智能机器人作为机构赠送的礼物或者叫做赞助的智能设备,带给你谢冬梨教授的研究团队!” 谢冬梨:“请问是哪一家慈善机构?” 速递员:“抱歉,这纯粹是一种慈善行为。慈善机构特别嘱咐,不需要我们公布赞助的单位和任何的信息。真是不好意思!他们的目的是非常看好你们目前研究的事业,认为你们在未来的科研道路上肯定需要这样的助手!” 谢冬梨开始打量速递员身边的那个智能机器人:“说的是你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会做什么?该怎么称呼你呢?” 机器人开始微笑着伸出手来和大家一一握手,并说道:“您们好,李会长!谢冬梨教授!我的名字需要您们来命名。我的功能可以深入到您们研究所需要的任何领域。比如大到天体,小到光电粒子,甚至更大或者更小,只要您需要我去做的都可以交给我。” 机器人这句话开始让谢冬梨感到了兴趣,我们正在进行“宇宙律动”的研究,请问你可以在这当中做什么?” 机器人说道:“宇宙律动?这个概念太好啦!宇宙律动是彻底颠覆了‘宇宙爆炸论’的人类最新学说。借助‘律动轨迹’的光电粒子的光学图谱,我们可以在任何一种事务中找到我们需要的一切秘密!而且不会受到任何时间空间的限制呀!” 谢冬梨和李会长一下子被这个回答震惊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可从来没有向社会公开过这个概念呀?” “对不起,谢冬梨教授。我也是刚刚从你身上携带过来的学术研究射频能量信息的光谱信号中,获得的呀!在没有见到您之前,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李会长惊讶万分:“我的天哪……!冬梨,我看这份礼物就……?” 谢冬梨:“好吧,那就十分感谢你们和你们背后的那个匿名赞助商了。我要签字吗?” 速递员:“不需要的,谢教授。通过信息对话,你们已经成为朋友和合作伙伴了。我要走了,这位新朋友就留给你们了。再见!”速递员挥挥手,转身离开了现场。 谢冬梨面向智能机器人:“那么,我们现在就一起进入会场吧?” 李会长:“你要给它起个名字。” 谢冬梨:“沙拉!……就叫他沙拉吧!” 智能机器人:“你叫我吗?谢教授,我‘沙拉’就在你身边。” 李会长笑道:“好啊,我说难怪你怎么总是往早餐里边惨沙拉呢……” 谢冬梨和李会长带着沙拉一起进入了会堂,并步下会堂中心环形的主要席位区。 萧春月看到谢冬梨带着新伙伴近进来,就愉快地打招呼。这个时候,她已经演讲完毕了。站在讲坛上的已经是数学系主任教授慕秋雪。 “你好,萧春月主任!”沙拉伸出手,微笑着向她问候。 “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谢教授告诉你吗?” 沙拉笑道:“不用告诉我,你和我的目光在相互交流的一秒钟之间,我就知道了!” “您真会开玩笑!”萧春月笑着说,“请问您叫什么?” “我叫沙拉。”机器人沙拉说。 “沙拉?呵呵……!”萧春月笑着说,“好动听的名字啊!是微信上的昵称吗?” “不。您就叫我沙拉吧!我就叫沙拉。” “你好,沙拉!很高兴认识你。” 萧春月礼貌地伸出手和谢冬梨身边的沙拉握了握手,并且愉快地给沙拉让出了第一排才具备的一个带软垫的新座位,倒了一杯水给他,就座回到自己在讲坛旁边的旁听者席位上,继续聆听此时慕秋雪正在进行的主题演讲。 慕秋雪的演讲内容主要是—— “……从总体上来说,我是同意萧春月主任有关‘宇宙律动学说观点的,宇宙的确是有自己永不消逝的运行轨迹,宇宙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各自不同然而又相互贯通的运行路径。但是,我在自己研究的数学领域中却又有一些不同的见解。比如,我在某些宇宙律动光谱轨迹的数测中,不止一次地发现了Bug。具体数据大家可看我这里演示的数学图形提示……!这些Bug是对宇宙律动轨迹的一种“悖论”;而“悖论”的产生,并不是全盘颠覆了宇宙律动学说,而是表现在某些周而复始的节点上。它有时是被动的,有时却也是主动的,有时是我们人类主观行为与客观环境某些看似偶然的条件,同时交互,而共同产生的。 大家请看,这是我们在十年前中学实验室内意外发生的一场爆炸现场。这种实验我们做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成功的。而且事后我仍然再次按照那次实验程序操作,也都成功了。问题来了,为什么在当年出现了事故?在爆炸中我们发现了什么?……各位专家,我通过计算,发现了在爆炸0.0001秒的光谱律动轨迹中,出现了Bug!化学运作方程式在特定的环境运行到一个既定的数值时,如果这个环境在三维空间之外,出现了诸如太阳黑子或地球磁线凸显出的哪怕是一次及其微弱的时空震荡或时空折叠,公式加入风险指数贝塔3,与当前的环境交互,那么一切结果就会重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次“律动悖论”。 大家在历史书上,可能已经读到过许多诸如“明代京师大爆炸”、“清代西北星斗阑”、“张衡预测地动仪”、“东汉天外巨流星”、“白娘子与法海水漫金山”之类的正史或野史。这些宇宙律动中出现的Bug,必然中的偶然,在理论上,我们是应该可以验证,甚至可以实证到的。 “宇宙律动”为什么会是这样?这种“律动悖论”有无路径可循?沿着“宇宙律动”和“宇宙悖论”的交叉路径及其周期性媾和的节点,我们能够做些什么?——这,就是我和我的同伴正在探讨的事情。在这里可以愉快地告诉大家,我们已经小有成果,随着人类在律动科学研究和悖论技术检测实践的飞速发展,地球人类无限生存下去的机遇,正在逐步地大于死亡,悲观地对待地球人类未来命运的观点是错误的。我们正在发现某些威胁我们民族甚至我们人类命运的东西,它们正龟缩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中哭泣……! 谢谢大家。 会议结束了。大家在走廊里交谈、合影、相互告别…… 送走热情交流的科学同伴,谢冬梨带着慕秋雪和萧春月与沙拉在一起相识。 谢冬梨愉快地对大家说:“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新伙伴——沙拉!” 沙拉:“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伙伴——沙拉!” 萧春月:“你好,聪明的沙拉!” 慕秋雪却有意无意地开着玩笑:“沙拉?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机器人。怎么不叫沙拉酱呢?哈哈……!” 沙拉:“您叫我什么都可以,沙拉酱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叫我就是了!哈哈……” 谢冬梨:“你怎么知道它是机器人?对机器人也应该讲礼貌的!” 慕秋雪笑着:“我怎么知道?你看你的样子啊,高不高,矮不矮的。说你是个小男生吧?比我们萧主任都聪明;说你是堂堂男子汉吧,个子比我的梳妆台也高不了多少……不过,我还是应该尊重你的才对,毕竟你也是我们超越不过去的‘算力’之王呀!对吧?请多关照!” 谢冬梨:“大家应该相互关照!毕竟都是为了科研事业嘛。” 沙拉愉快地:“其实我是很喜欢她的!慕秋雪教授,人长得年轻漂亮,说话这么俏皮、有趣,富有我们机器人从来没有过的人际情感和望尘莫及的生物质的感受!让我做您的朋友好吗?” 萧春月:“你如果经受得起她的讽刺挖苦,那就请便吧!反正我是在这种凄风苦雨中长大的,冬梨,不是吗?” 谢冬梨:“那是她的性格,她既定的‘律动’程序。没办法的!不过,秋雪如果知道你沙拉的惊人算力,也许她会崇拜上你的。哈哈……” 沙拉高兴地:“是吗?太好啦!我的算力吗,不含糊地说,可以超越你们人类正在开发的超算电子计算系统、单芯片通量量子干涉阈值——天河-N的能力;我的内存(分布式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存储阵列相干时间)可以达到现存人类服务器的总和;我的反应字数能力可以达到每秒数万亿数级的Tokens;我具有的基于拓扑量子比特(Topological qubit)的容错计算架构的逻辑门保真度F>99.99%!……” 慕秋雪:“你的算力从哪里得到能源呢?” 沙拉:“当然是大自然呀!比如太阳、空气、微风、气温和水资源,永远可以自我补充。哈哈,无需人力干预的呀!……” 萧春月:“好厉害。” 慕秋雪:“算力,我承认你们第一,可是算法设计和布局,我永远不会输给你们。” 沙拉:“我就喜欢你这个永不服输的样子,我的女神!” 慕秋雪:“那你告诉我,你是谁生产出来的?谁设计的?产品做过标准鉴定吗?” 萧春月:“秋雪,你怎么跟审讯似的?真让人讨厌。沙拉才过来嘛,是来帮我们的。” 沙拉:“没关系的。我是由我们老板设计和生产出来的。但是整个生产过程我并不了解,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我哪!要说鉴定,那也是老板自己的事呀!也可能就是希望你们这次能够给他一个鉴定哪!也是没准的啊。反正这些有关你们人类社会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我的程序告诉我,不要去触碰人类的事情,人间的事情太复杂了 。” 慕秋雪:“你没有问过你们老板叫什么吗?你们老板我没见过,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么多的事情呢?” 沙拉:“他怎么知道的你们?我真的不清楚的;我只知道按照设计的程序办事情就行啦。实话说,我也没见过他。我只是在程序里跟他进行过一次信息的交流,我问他尊称的时候,他说,这和你没有关系——莫须有……!” 慕秋雪:“啊,好一个:莫、须、有……莫老板……挺神秘呦!” 萧春月:“它是谢冬梨带来的机器人嘛,赞助我们搞科研,人家莫老板也是好意嘛!” “好啦,科学没有禁区,谁搞都可以的。这是全社会的责任!”谢冬梨转身对沙拉说,“不过,机器人作为和人类一起工作的伙伴,我也必须在你的程序里注入我们人类的信仰和道德规范,对吗?这些人类社会科学知识成果的输入,我来完成。” 沙拉:“对于您提出的要求,我需要向我们老板请示一下吗?” 谢冬梨:“请不请示都一样。反正在这里必须遵守纪律,否则我们是无法合作的。” 沙拉举手敬了一个军人礼:“我一切听从您的指挥,请您放心,谢主任!” 萧春月:“现在,你告诉我们:作为一个智能机器人,你陪伴在我们身边的时候,永远就是这付小人国的摸样吗?” “当然不是。”沙拉高兴地介绍道,“我现在的摸样是在陪伴你们进行人际交往时候的样子啊!其他时候,我可以其他摸样的,比如,您现在站累了,需要一把椅子,看吧!” 果然,沙拉身体旋转了一圈后,变成为了一把座椅。 “哇!”谢春月惊叫了起来,“这么厉害呀!那么我想要椅子向前运动呢?” 沙拉又开始传动了,然后脚下多了两排可以镶嵌后转动的履带。 “我需要一只陪伴在身边的马琳诺斯机器犬!”慕秋雪毫不客气地喊了起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支标准的大型机器猎犬——马琳诺斯围着慕秋雪和萧春月两人转了起来,还摇着尾巴,看起来对她们非常亲热。 慕秋雪似乎有点儿开始接纳这个小玩具了:“沙拉酱!你现在这样不能说话了吗?” 机器猎犬跳起来了,它在慕秋雪身边不停地摇尾和旋转…… 谢冬梨:“你们记住:它在失去人形状态的时候,是不能用人类语言沟通的。” 转眼,沙拉又变回了机器人的原貌。 “但是,我会随时随地用‘空气屏幕’与你们沟通……!” 沙拉展开空气荧屏,向大家高兴地说。 慕秋雪:“小沙拉酱!你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 沙拉:“别着急嘛,机会还多着哪……!” ------------ 第9章 激情穿越 激情穿越 不知为什么,科学院地球天体物理研究所的虫洞实验室竣工以后就始终没有运行。 这一天,谢冬梨带着慕秋雪和萧春月,还有他们的那个沙拉一起,应国家战略学会李会长之邀来到了这里。 “李会长,您好!”大家向德高望重的会长热情地问候。 “大家好,可等到你们了。赶快进来吧!”会长高兴地迎接并指引大家按照男女分区的房间更换制服,“大家把不必要携带的东西放到自己的柜子里,然后进入实验室。” 男更衣室。 “冬梨,你跟我说句实话!”更换制服的会长一边更衣,一边与谢冬梨谈心,“这两个女孩子,你到底喜欢哪一个?不许骗我!” 谢冬梨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这,会长,我今天是来做实验的,不是来……” “不要跟我绕弯子,跟我说实话!”会长说,“冬梨呀,你们都不小了,也该懂得处理这些人生大事了。……依我看,这两个女孩都不错,真的!又有礼貌,又有知识,又可爱!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告诉我,你不好讲,我去当这个月下佬!” 谢冬梨一边更衣一边辩解地:“我问过她们,我说给她俩找帅哥儿,她俩说不想结婚!” 会长:“那是骗你!哪有你这样问话的?天底下哪个女孩儿不想结婚?女孩子喜欢矜持,崇尚自尊,特别是那些高知女性,要不最后怎么四五十岁还单身呢?……我猜呀,你是不是像贾宝玉似的,看见姐姐,就忘了妹妹;又喜欢妹妹,又舍不得姐姐呀?哈哈……” 谢冬梨辩解道:“没有……没有啊!” 会长:“不跟我说实话?让我猜一下……你怎么明月呢?” 谢冬梨:“我的生命是地球物理,萧明月的‘宇宙律动’就是我离不开的生命。” 会长:“秋雪呢?她数学很棒啊,可就是间歇式失明……这孩子真的太不幸了。” 谢冬梨:“……看到她失明,我心里就发颤,我对不起她……她本不该这样……为什么是她而不是让我来承受这些不幸呢?……” 会长:“原来是这样……我理解了!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但不管怎样,总要成家吧!……说起来,也都怪我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家伙把你们带成这样了,你们有样学样,一代接一代……人口越来越少。冬梨,你们可不能向我们学呦!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在等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传宗接代哪……!嗨——,咋办哪……?” “听宇宙安排吧……”谢冬梨一边叹气,一边轻轻地摇着脑袋,露出一脸的苦笑…… 穿好制服的谢冬梨跟着会长走向内部的实验室。 身穿雪白色专业制服的慕秋雪和萧春月已经早早地站在那里等候他们了。 “啊,多漂亮的两朵鲜花!不要等我埋到土里了,才让我去吃喜糖呀。” 老会长寒暄着、说笑着,带领大家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一间又宽又大的实验室。 这里正是科学院的明亮的大型天体物理研究所的宇宙空间虫洞室。 眼见一座乳白色的半圆形穹顶、仿若一座地下盾构机又像是火车头似的大型原子设备静静地躺卧在那里。试验助理人员在守候着。经过检测的机器人沙拉此时滚动着两条履带,驮着三个人随身要用的电脑、工具箱、笔记本之类,像坦克玩具一样,也缓缓地移动了进来。 老会长来到大型设备旁边,转过身来对大家说道:“这台大型虫洞实验仪呀,最近刚刚制造完成。经过多次检测,多种指数达标,说明它性能很优秀。按理说现在的很多研究课题特别是一些有关天体物理、量子纠缠、空间折叠、虫洞构建的实验,都应该可以使用它了;可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每到达一种能量运行极限,它就失去了理论上的预设值,甚至停下来了。这里没有出现过什么bug,也没有出现过违规操作,都没有过……!现在经专家们最后确认:结论是设备是没有问题的,问题还是在于我们自己的科研技术团队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启动这台设备?哪一个课题组有能力启动这台超越时代水准的科研设备?我们自己到底有没有这种力量?这,成为我们目前遇到的最大问题……” 会长的话,引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深思。现场一片安静。 安静片刻,谢冬梨终于走了出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围绕这台巨大仪器巡视了一周,随手指了指设备的各个重要节点,安排慕秋雪、萧春月以及助理人员等各就各位,开始了研究已久的课题…… 按照谢冬梨的指令,慕秋雪开始输入电脑指令…… 按照谢冬梨的指令,萧春月开始疏通设备电流…… 按照谢冬梨的指令,沙拉演示和记录运行数据…… 按照谢冬梨的指令,参与实验的助理员们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老会长陪伴在谢冬梨身边,密切地关注着信号的反馈。 设备动起来了,信号光闪亮,屏幕显示:一切正常。 突然,哪里闪烁了一下,设备出现了缓停,然后警示声响起,设备逐渐停机。 会长:“就是这里。就是这个时候——停机。” 秋雪、春月报告:“我这里一切正常,没有发生过异常啊……奇怪呀!” 谢冬梨指令:“重新开始!” 结果,又是这样……。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次的结果都是如此! 老会长叹了口气:“唉——,次次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冬梨:“按程序来说,我们完成两个平行空间的折叠是没有问题的;空间与空间之间,构建两个虫洞隧道的奇点交汇,原则上也应该没有问题;‘曲速生物泡’在卡西米尔效应的虫洞中实现超光速的稳定性输送,在传统厂家的电子系统上都可以实现!那么问题就可能出现在……能量上?” 萧春月“看,设备已经在这显示了:能量、算力、包括电力……都严重配置不足。具体是哪些环节配置不足,它没有显示。我估计:恐怕它也显示不出来!” 慕秋雪:“我觉得,这不仅仅是算力和能量的问题,也不是操作的问题,是我们原来所设计的输入程序和一些选项需要进行一些结构性调整。首先,按照某某定律,虫洞隧道内腔空间的扩张能量正值必须与隧道外空间的能量负值相等,即实现零和效应,才能维持虫洞隧道的扩张,从而让曲速生物泡顺利通过。另外,外空间的负能量值来自于暗物质的负能量,而且天文数字的两个虫洞隧道长度所需要的外空间负能量值非常巨大。这些数字怎么得到?不足部分的暗物质的负能量从哪里来?……这些问题不解决,设备出现缓停是必然的;非但必然,要叫我说,由于严重缺少来自隧道外环境的负能量张力的中和,虫洞不出现自毁……这都是万幸了!” 谢冬梨:“设备有没有出现损坏?” 萧春月:“我一直在观察,应该不会吧!” 谢冬梨发出指令道:“沙拉,你立刻监察所有设备的环节,不能出现任何误差!” 沙拉即可滚动起自己的那两条履带,开始巡回运作了…… 会长:“冬梨,要不要考虑一下改个日子?会不会受今天的大气影响?” 谢冬梨:“与地球的磁场和大气环流无关,会长。今天太阳黑子反应也很正常。” 慕秋雪:“我有个办法。” 谢冬梨和萧春月:“你说!” 慕秋雪:“修改能量守恒定律!” 在场的所有人:“啊?” 慕秋雪:“现在不是牛顿以及托马斯·杨的时代。能量守恒在宇宙正能量环境中是有效的;但是在爱因斯坦相对论E=mc²和玻尔的能量粒子叠加态E =hν,P =h/λ的局部时空,我认为可能会有局部‘不守恒’或者局部‘退相干’的量子现象存在。” 萧春月:“你是指,暗物质的负能量作用吗?” 慕秋雪:“是的。如果依据狭义相对论中‘不可行理论’,虫洞隧道内外环境的天文数字的暗物质能量很难计算,也很难突破!但是,我们可以这样来个修正:既然我们已经利用了(Alcubierre metric)阿尔库维雷度规曲速泡方程构建了我们的‘地球生物曲速泡’,并且引入了负能量密度卡西米尔效应,维持了生物曲速泡的稳定性,那么,将天文隧道内外环境所需要的正负能量数字零和方程组,设计到一个极小的时空范畴,所需能量就会瞬间缩小到几万万亿分之一的基础数学概率。这个对我们人类来说,是可以做到的。” 谢冬梨:“嗷?你具体来说,应该怎么做呢?” 慕秋雪:“就是把正负能量值的零和范围,打包!仅仅限制在‘生物曲速泡’周围。形成一个仿若戴在我们手指上的‘指环’的东西——就叫做‘负能量环’吧。” 萧春月:“让‘负能量指环’与‘曲速生物泡’一起陪跑?——同步前行?” 慕秋雪:“你真聪明!” 萧春月惊呼:“啊呀,我的大数学家妹妹,你怎么不早说呀!” 谢冬梨和会长一起问道:“可行吗?哪怕‘有可能’呢,也行!!” “可是,”萧春月担心地说,“这个‘陪跑方程’,可还没有经过权威认证啊……” “什么叫权威?”老会长说,“大家把我也叫权威。可是我已经老了!所有的权威都是‘过去式’;科学,就没有权威。权威就是‘未来式’。” 谢冬梨望着身边的秋雪,轻轻地问道:“秋雪告诉我,你说的这个‘模式’……有多大的把握?……” 秋雪对冬梨小声说:“有百分之七十吧……” 谢冬梨与老会长两人同时相互对视了一下,会长点了点头。 “干吧,失败了,我担着。”会长说。 谢冬梨再次发出了指令:“大家注意,现在我们再次——启动!” …… 启动…… 慕秋雪按照自己对“未来式相对论”的设想,输入进了自己定义的数字方程…… 所有的信号立刻显示出了流畅而丝滑的数字流。在场人们的情绪开始兴奋起来。 新的“算法”上去了,推动了这台设备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超能力时代”—— 实验助理员们不断报告设备运行的状况:“……电力正常……磁场正常……算力正常……能耗正常……光谱仪巡回检测正常……AB点开始交互……设备运行良好……” 秋雪:“……加速……加速……继续加速……!” 诺大的机器在‘加速度’地运行中,并发出坚实而平稳运行的声音…… 除了设备运行的声响,实验室内已经听不清人们交谈的声音了。 会长靠近谢冬梨并大嗓音说:“冬梨啊,我提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如果你们这次虫洞测试实测成功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组织第一次穿越呀?” “马上。立即开始!”谢冬梨一边看着设备运行屏幕,一边回答。 会长:“那么,你们打算第一次的穿越行动,锚定的时空彼岸,登陆点在哪里?” “南梁啊。”谢冬梨头也不回地说。 “是南北朝的南梁吗?”会长问,“为什么定点在南梁?” 谢冬梨:“第一,根据萧春月提出的‘宇宙律动’说,以及我们发现的律动轨迹留痕。第二,根据慕秋雪发现的‘诡异律动’现象,以及律动中的‘轨迹折叠’逻辑推想。第三, 在宇宙光谱巡回仪荧屏上我们获取了‘时空切片’!证明南梁发生过同样的‘律动诡异’现象‘宇宙律动轨迹’曾经穿过了这个切片,并现出周期性的‘异动’……” 会长:“这个阶段的‘律动轨迹’的周期有多长?” 谢冬梨:“以现在为公元的元年,往回计算,第一阶段穿越400年到达明朝天启年间,是公元前1625至1626年间,北京南郊大爆炸,律动轨迹出现可疑闪光!第二阶段折叠两个400年,到达南北朝的南梁梁武帝时期后宫爆炸,律动轨迹出现可疑闪光!第三阶段若继续折叠三个400年,即到达秦始皇时代,再次出现……!” 会长:“你的意思是,如果这样无限延申,从过去和未来两个轨迹曲线推下去,既可以揭开十年前爆炸之谜,又可以证实宇宙永恒律动的学说。从而否定宇宙“自生自灭”的误判。这的确是为今后的天体物理学研究开辟了新纪元!” “会长,我们不敢想太远,这仅是开始……”谢冬梨说。 突然间,萧春月传话:“好像出现了异动……?” 顷刻间,“出现异动……出现异动……出现异动……”的声音接替传来。 谢冬梨问秋雪:“什么情况?” 慕秋雪:“我这里显示‘算力’不足,能储‘即将’耗尽……主要是暗物质的暗能量!没想到与‘曲速生物泡’陪跑的隧道外的暗能量‘指环’,它的需耗远比我们想想还要大!……” 会长:“暗物质与暗能量在宇宙中能量占比在90%以上不止。” 萧春月也跑过来了:“冬梨,能储‘即将’耗尽了。现在该怎么办?” 谢冬梨:“这件事没有想到。” 慕秋雪:“我们已经尽到了人类在当代所能够提供到的——最大能力值。” 三个人相互凝视,无言。 实验的助理员们提醒:“我这里出现减速……这里出现减速……出现减速……出现……” 谢冬梨把眼光转向会长:“会长……?” 会长深思了一会儿,说道:“科学研究的道路是漫长的。这个可以被理解。……既然如此,我看可以考虑放弃本次实验,留有青山在,不怕……!” 慕秋雪打断了会长的话头:“你们再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谢冬梨:“还有办法……?” 慕秋雪:“我想输入‘中微子·叠加态方程’,直接激发‘暗能量环’……!” 萧春月:“要不得,会发生隧道坍缩,‘生物泡’就危险啦……!血管壁破裂呀!” 谢冬梨:“会长……” 会长深思:“……” 助理员们的提醒更加急促了:“我这里出现缓停……出现缓停……” 慕秋雪紧盯着荧屏,没有一句话…… 谢冬梨一咬牙,终于定下最后决心:“从现在起,我倒数十位数,然后十秒钟——停车!” “一、二、三、四……” 设备开始了趋缓…… 突然,慕秋雪大声叫道:“我头晕……!” 谢冬梨大骇:“秋雪!” 萧春月:“她间歇式失明了……” 大家一起喊着秋雪的名字。 会长:“医生哪——?医生——!!” 慕秋雪捂着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指着远处道:“那……数字!……那个——数字!” 大家抬头看去,只见一排数字,在逐渐昏暗下去的环境中,竟然发出刺眼的闪烁光! 闪光下,只见智能器人沙拉伸出一支电脑臂,正试图用手指去触摸这台设备…… “沙拉!住手……!”见此情景,谢冬梨大声喊道,“沙拉,你不要触动它——!” ……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智能机器人——这个具有宇宙暗物质及其无限能量的——沙拉,用它的手指尖,已触到了大型设备的金属表层……。 一瞬间,整个实验室出现了巨大而强烈的闪光……闪光……闪光! 整个设备的各个环节,散露着丝丝烟雾,发出了吱吱吱的怪响…… 所有的人们都被一阵晕眩颠倒了…… 整个世界,除了来自能的力量以外,没有人能挽回这个局面。 很快,一切都消逝了…… 输入了生态基因密码的人们,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 第10章 金陵琴韵 金陵琴韵 烟雨江南,龙蟠虎踞的石头城,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 秦淮河蜿蜒奇曲,水波澹澹,无声无息,静悄悄地流淌过鱼柳人家。 若有似无的琴声,如同天籁,又似泣诉,在无尽的缠绵中徘徊…… 一艏画舫划破清澈宁静的水面,穿过鳞次栉比的皇瓦宫墙。当朝太子萧纲的黄门郎、太子令谢梨,一身素衣玉佩,儒雅倜傥,立于画舫船头,望着身边宫墙内缓缓经过的叠立高耸的凤楼飞檐和青枝飞柳,眉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一支来自昆仑玉河的丝路犬伏在他脚边,雪白长尾轻扫甲板,似也觉出主人心事,不时抬头望望主人的忧容。 暮色渐沉,忽有一缕《浔阳夜》的琴音自宫阙深处飘来,如寒潭落玉,清泠中隐着幽怨。谢梨心头一震——这曲调,难道不分明是自己儿时书案上常抚的那首熟悉的旋律吗? 谢梨的脑海浮现出自己和青梅竹马的同伴慕雪一起赋词弹琴的倩影…… 突然,琴声停住了。谢梨回望四周,除了一汪碧水,只剩独影孤舟。 谢梨文船家:“船家,敢问这是何处?” 船家答:“这是长干里。显扬宫大内当朝皇上亲侄女萧月公主的凤荷苑呀。” “萧月公主?是吗……船家,我要上岸,请您停船!”谢梨唤道。 轻舟刚一接岸,丝路犬已像飞箭一般,首先窜上了青石阶的码头,头也不回地朝着宫墙根奔去;谢梨提着自己的佩剑,轻拎长衫,一个箭步,也就登临上这个红墙翠柳之地。 行至宫墙转角处,一队羽林卫持戟而过,鎏金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丝路犬尾随着兵曹,谢梨跟着丝路犬,来到了一处两面凤鸾双配、头顶华盖琉璃,有着层层禁卫持刀把守的苑门玉陛阶前。丝路犬蹲坐下来,转头望向谢梨,谢梨心想这恐怕就是萧月公主的凤荷苑了。 谢梨刚刚上去说话,就被持刀门卫拦住:“站住。请问你要做什么?” 谢梨:“在下谢梨,特来拜觐萧月公主。” 门卫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梨说:“抱歉!公主现在显扬殿,此时不在宫苑之内。你还是改期再来吧!” 谢梨想了一下,伸手递上了自己的名帖,道:“这是我的名帖,烦请关照。” 门卫接过名帖:“太子令……谢梨?你不是今年刚刚金榜提名的探花郎谢梨吗?” 谢梨:“正是。” 门卫:“那您现高就在了太子萧纲门下?” 谢梨:“黄门郎。太子令。” 门卫:“嗷……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你有要事在身了?” 谢梨:“还请众军门关照。” 门卫相互看了一眼,道:“公主交代过她须臾即返。太子令大人可稍等片刻,我进去禀报一声,大人稍待!”随之携谢梨名帖进去报信。 果然不多时,门卫出来,接谢梨径直进入了凤荷苑。 曲径通幽处,闺圆花木深。 慕雪跪坐瑶琴前,十指在冰弦上游走,月白广袖随夜风轻扬。 门卫带着谢梨穿过流水榭,婉约廊,来到公主书房前的椒房殿前,说了一句“请大人在此静候。”便径自回去了。 此时正在弹琴的慕雪,忽见有一片枯叶落上琴面,抬眸望时,正撞见梅枝疏影下的谢梨的熟悉身影,弦音戛然而止,一滴泪坠在焦尾琴的凤沼处。 谢梨独自一人在椒房殿前环顾四周,正在寻觅自己心中的那个人的踪影,身后突然传来那熟悉的轻声婉语。 “阿梨哥哥……?” 晚露将凝,凤烛初上,椒房殿后的梨园中的谢梨回头望去,果见了那熟悉的素影。 “小雪妹妹……?真的是你?……” “阿梨哥,你怎么来到这里?” “你呢?你怎么会在公主闺苑?” 两个人相拥到了一起……慕雪还抱着焦尾琴,瞬间已经流下了两行热泪。 在谢梨的追问下,慕雪道出了原尾:原来,慕雪全家因为齐魏战乱,父死母嫁,孤身成为南梁俘囚。因她多亏有一手好琴绝技,竟然得到梁武帝的钦睐,歌舞升平之外,留在公主萧月门下寄身习艺;不久,因同情公主正在遇到的一番不幸婚事,推心置腹间,竟成为公主萧月的身边的一个适龄闺蜜。两女之间惺惺相惜,获得了谢梨一番怜悯之情。 “梨哥哥,你带我走吧!”慕雪贴着谢梨身边,推着他的身体,哀求道:“我们远离这个地方,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谢梨:“小雪,我也跟不得那样,可是,可我俩现在都寄人篱下……?” “我不怕。讨吃要饭,我跟着你就是了!”慕雪坚定地说。 “我怎么能忍……?”谢梨说,“让我想想,让我们想个办法把!” …… 突然,门卫呼唤声传到椒房殿前: “公主回鸾啦!前后各院……掌灯——!” “琴师——!”这是公主萧月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说话间,一众丫鬟前后服侍的南梁朝内闺阁千金——萧月公主已经来到身边。 谢梨行礼道:“烦请接受下官不速叩拜。” 看见谢梨,萧月厉声说:“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琴师这里?!……慕雪琴师,此人……?” 门卫上前解释:“他就是黄门郎太子令谢梨官人。他说有事求见。” 谢梨道:“公主在上,正是下官谢梨,在此冒然惊扰鸾驾,多情海涵。” “太子令?谢梨……” 萧月开始上下左右、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 借着灯光,不看不了解,一看过去,萧月面对儒雅、持重、风度翩翩的谢梨,立时凤颜惊色:好一个人间宋玉!再世潘安!……再一回味,这个谢梨,难道不正是自己梦中苦苦幻想和追求的那个如意郎君吗? 看着眼前这个天上刚刚掉下来的翩翩君子,公主萧月竟然一时语塞,不知何云。 慕雪看到此景,赶忙上前解释道:“这是我幼时的童亲,我的待嫁郎君!他是专门来看我的。” “待嫁?郎君?……你的待嫁郎君?”萧月一下子头脑发懵,几乎跌倒。转过神来,对慕雪厉声道,“你的待嫁郎君?怎么会到我的闺苑中来?……门卫军曹们怎么说是天子令求见我公主——萧月的呢?!……这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竟然让慕雪和谢梨一时间说不上个话理儿出来。 …… 现场出现了尴尬。 不想,正在此时,门卫又传来一声呼喊; “显扬殿上将军萧大人驾到——!” 随着两排兵曹闯入公主椒房殿并分开两列站定左右,临川王萧宏养子西丰侯萧正德盛气凌人,气势汹汹,迈着虎步,径直闯进中庭。 “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竟敢私闯我公主义妹的闺苑?!”萧正德大声呵斥道。 大家看萧正德如此张狂,并没有直接回话给他。 萧正德来到谢梨面前:“是你吗?你是何人?” 谢梨正言厉色地回答:“吾乃当朝太子萧纲黄门郎、太子令——谢梨。是也!” 萧正德轻蔑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露出一面的不屑,道:“太子令?不就是前不久刚刚摘了个探花郎的穷鬼书生——谢梨吗?” 萧月和慕雪听她这么说话,一起上前和他理论:“你!……你怎么能这样和客人说话?” “客人?什么客人!”萧正德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你算什么客人?” 萧月和慕雪:“又不是来找你的,凭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萧正德:“凭什么?凭的是我萧正德乃当朝护驾、一品上将军,而且公主萧月是我的义妹。长兄如父,就凭这个,你到她这里来也要先经过我的许可。” 慕雪:“公主虽说是你的义妹,但是人家更是当朝皇上的侄女啊!天子的近亲,凭什么就没有自己的一点自主权?非要你来监视她的生活……?” 慕雪:“不过是义表兄妹,又不是你的家奴呀。” “小小琴师,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萧正德大怒道,“我不管你们怎么狡辩,今天此事,我不得不管!” 暮雪毫不客气地顶撞道:“你想怎样?!” “怎样?要事按照以往的规矩,这就是大逆不道。按律当斩!”萧正德,“不过嘛,看在我义妹萧月和慕雪琴师的这两个小脸蛋上吗?……来人哪!” 众军曹上前齐声呼应:“在——!” 萧正德:“立将谢梨撵出公主闺苑!” 众军曹上前齐声呼应:“得令——!” 听此令,谢梨瞬间抽动自己的佩剑……! 眼见一场冲突即将爆发在面前。 “慢着!” 公主萧月突然厉声道:“太子令是我的客人。我们有公务在身!你们哪个敢胡来?” 萧正德:“公务?什么公务?” 萧月:“他……他是来给我送信函的。” “信函?”萧正德伸出手,质疑道,“什么信函?拿来看看!”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没了主意……。 正在紧急关头,不想丝路犬(丝路犬)从谢梨的长衫下钻了出来,用头刮蹭着谢梨的朝靴。 谢梨眼角看去,发现丝路犬口里正衔着一封信函,悄悄放在公主萧月的裙角下。丝路犬的动作及敏捷,又隐秘,在粉裙背影的烛光褶皱暗处,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机敏过人的慕雪碰了一下萧月,给她递上了一个颜色。 萧月低头看去,说道:“我说信函呢?原来掉在递上了。” 萧月从容地拾起掉在地上的那封信涵,轻轻地弹了一下,道,“慕雪琴师,请你把谢梨大人给我送来的信函替我收好,我一会儿细细展阅!” “慢着!”萧正德突然插话道,“什么信件如此重要?非要他本人来送?拿来我看!” 萧正德的话咄咄逼人,又让气氛紧张起来。 “什么信函?”谢梨道:“太子殿下亲笔书信,难道你也敢冒犯吗?” “这个……”萧正德先是吓了一跳,但随后又静了静神儿,又嚣张起来,道:“你不要拿太子萧纲来压我。太子萧纲,年不及志学将过之年,皇上并未嘱其过问朝政。上将军我乃当朝太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家大事,岂有无权过问之理?……快快拿来!” 说着,萧正德已经一把将那封信涵抢了过去! 打击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谢梨立刻握紧手中剑柄,准备和萧正德做生死对决! 却被身边慕雪用身体拦住…… 萧正德凶狠地撕开那封信函,借着烛光,大声宣读: “……显扬宫大内当朝天子爱侄凤荷苑萧月公主殿下亲启:……” 萧正德及所有在场的人们顿时一楞,然后继续听完萧正德念下去:“……昨日,奉父皇面喻,言吾年过志学,随父磨砺经年,已到为国守家建业之时。命吾近日出庭,亲莅演兵校场,代天子检阅本次大败魏国战事犒赏三军将士盛典,并收编魏国叛将候景归降之仪。……信告公主,务必抓紧操习后宫琴弦歌舞,锺鸣鼓乐……末误天子盛宴!切切……显扬宫奉天殿九千岁太子萧纲。” …… 语音未了,全景愕然。男男女女,个个呆呆,如若木鸡。 萧正德傻啦。他手中的信函飘飘扬扬,落到了地上。 萧月一个颜色,机灵的慕雪立时上前,一把抓回那封信函,转身交给了公主。 丝路犬兴奋地用舌头舔着谢梨的朝靴。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萧正德感到自己头晕目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把这样一个重要的检阅三军,以及斩获魏国归降战将候景的重大仪式的组织权力,破天荒地交给了他十三岁的儿子萧纲。难道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真的自己的篡国夺权之计泡汤了? 萧月公主:“滴漏已过亥时,请各位速速离场!” 慕雪厉声对萧正德道:“还不走?公主要歇息了!” 萧正德一挥手,“后会有期!”扭头带着家兵,灰溜溜地撤出了凤荷苑。 …… 水榭琴台,荷花锦鲤; 水漫滴漏,声声点点……! ------------ 第11章 祸起萧蔷 祸起萧蔷 晨曦初露,金陵城外,玄武湖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穿透薄雾,洒在金陵城外的演武场上。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数以万计的士兵们列队整齐,盔甲闪耀,长枪如林,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正在举行。 九千岁、太子萧纲身着华美的铠甲,端坐蟠龙华盖之下。九旒冕冠罩着他细嫩的脖颈,显得威严却有些稚嫩。由于父皇梁武帝几年来醉心沉迷于读经拜佛,使得年仅十三岁的他,不得不肩负起代父皇检阅三军的重任。他明白,这是南梁三军展示实力的一次盛大典礼,也是对魏国投降部队的一次受降仪式,事关提振国威,震慑北军。因此尽管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深知责任重大,也必须展现出成年人足够的勇气与威严。公主萧月身披华美的铠甲,紧握手中的长剑紧紧立于他的身后,她目光坚定而冷静,金色的光芒映照着她的铠甲,熠熠生辉。御林军们则层层叠叠,守护在太子四周。 谢梨持太子令箭走出太子一侧,步到台前。他的玄色武弁服衬得眉目如墨,自信的目光扫描着刚刚胜利凯旋的梁国雄狮,余光则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归降南梁的魏国军阵。 一声令下:“奏《破阵乐》——!” 慕雪带领琴声锣号,奏起了军国鼓乐,铿锵轰鸣,节奏有力。 参阅的步骑三军整齐划一,步伐声震撼大地,士兵的呐喊声回荡在演武场。受降式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魏国投降部队的兵将们依次上前,在太子面前递交投降军械、信物…… 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 突然,魏国投降部队中的三名死士突然发难!他们非但没有递交手中的兵器,反而犹如三匹训练有素的猎豹,瞬间冲破了阅台前面的守卫防线,直奔点将台而去,行动迅速而果断,目标直指太子萧纲! “有刺客!”萧月高喊,她绛纱披帛迎风展开,露出内里软甲,纵身跃出将台迎战; “卫士护驾!”谢梨旋身揽过太子在自己身后,抽出长剑,横在銮座之前; 眼看御林兵不敌死士的突袭,纷纷倒下,三人已逼到太子面前…… 丝路犬丝路犬腾空跃起,獠牙扑咬住刺客的脚踝,刺客倒地惊叫…… 萧月公主手持长剑,身形矫健,如同飞燕灵动;挡住了刺客的攻势; 刺客们困兽犹斗,不甘示弱,如同鬼魅,剑法异常,迅猛而决绝; 谢梨眼见死士逼近了銮座,大喝一声,出剑如闪电,冲向了刺客…… 刺客剑扫琴盘,直取慕雪咽喉,被萧月掷出金步摇,当空击落; 刺客竟从萧月颈后挥剑来袭,被谢梨迎锋截住…… 谢梨剑法精湛,剑花闪烁,两名刺客中剑倒下…… 受阅部队此时也一同冲向敌人,现场瞬间陷入混乱,血肉横飞,喊杀惊呼,彼伏此起; 终因寡不敌众,三名刺客被梁军官兵团团围住; 几个回合,谢梨等手中长剑已直指三名刺客的咽喉,使其动弹不得,刺客败局已定; 御林军纷纷上前,捆绑住刺客们的手臂,押往太子面前,请示作何处置…… 风波正当停息档口,恰在此时,只见梁将萧正德与魏国降将侯景二人,突然出现在刺客面前,白光进,红光出,一人一剑,鎏金马槊贯其胸膛,竟将刺客们当地屠戮而亡; “且慢!”慕雪喊声已迟,刺客们口吐鲜血,已毙命当场……! “臣救驾来迟!望殿下恕罪!”血染玄甲的萧正德与侯景二人单膝跪地,开始“请罪”。 “这是何意?!”谢梨等众厉声喝道,“你俩为什么要杀死待宰禽兽?” 于是,辩解;争执;动粗;规劝……混乱不堪;众人虽愤怒不已,却也束手无策; …… ……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安然无恙的太子萧纲,此时来到众人面前。 “尔等住手!……众将官请各归其位,一切且听九千岁——裁撤!” ------------ 第12章 伽蓝谶语 伽蓝谶语 暮鼓声声,同泰寺檀香缭绕。 众朝臣纷纷前来同泰寺山门阶前纳谏:“国事多舛,还企皇上早日归朝政问……” 小和尚出来作揖:“阿弥陀佛,皇上在闭关,不能见客,以免冲撞了佛灵……” 梁武帝萧衍闭目捻动佛珠,袈裟上金线绣的卍字纹在烛火中明明灭灭;对朝中事不闻不问的他沉迷吃斋拜佛,闭关守静,全然不见外客;仅独自一人手持青玉磬,梵音里裹着细碎谶语:“紫微晦暗,阴人干政;企盼凤凰于飞,永续国祚……”云云。 急匆匆的虚空大师快步走进大雄宝殿,来到他身边:“皇上,山门之外,这几天来纳谏的朝臣越来越多,都是冲着那天太子阅兵突遭刺客袭击的事而来。魏国归降部队人心不稳,宫廷内外,两派不和,大敌当前,文武大臣担心国运多舛哪……!” 梁武帝叹了口气:“朕原本是考虑到了的。那天本该让上将军代朕阅兵纳降,可谁知道晚上做了一个怪梦,半夜起来竟把名字改成太子了……失措、失措,内部果然出事了。” 虚空:“太子年幼,涉世不深,有人借此发难,危机国祚,此情怕不得不防!” 武帝:“青出于蓝,早晚也要登基。可魏国降将,一干人等,岂能甘心归我大梁?” 虚空:“也是。不过……无论怎样,抚平本朝宫廷内外这两派矛盾,实乃万全之策。” “容朕细酌……”梁武帝手捻焚香,陷入沉思…… 金陵城上下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大街小巷,市民们议论纷纷…… 虚空大师一路匆匆,鬼鬼祟祟,躲过市民,在拐角处脱去了袈裟,换做老曾摸样,穿过夫子庙的墙角,然后像模像样地,走在了金陵城内的大小巷道上…… 太子问政伊始,即经此风波,精神上未尝不受挫折,虽完成了检阅和受降,然背后危机四伏,真真去之难却……独自一人在亭堂独步…… 谢梨三人也都知道萧正德与侯景一众绝不会善罢甘休,知道他们趁机大肆渲染太子组织阅兵的不利,声称此事导致两军内部的信任危机,甚至威胁到了国祚安危。 荷苑烛光,经久不息,公主慕雪长谈…… 宫窗烛影,萤火不息,太子彻夜难眠…… 萧正德也为这场谋杀败局搞得精气全无、喝得烂醉。 虚空大师一阵笑声传来,他带着侯景来到将军府上。 “哈哈,没想到喝成这个样子。”虚空笑称,“不过一场风波嘛,将军何必这样呢?” 侯景逢迎:“不过乳臭未干的一群小儿罢了,除去此党,大梁江山还不是您的吗?” 萧正德:“事已败漏。萧纲身边那些男女,个个都知道是我搞鬼!你叫我怎么办?” 虚空:“将军不必为此忧虑,兵家言,置之死地而后生。 侯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可以先他告一状,反客为主。” 萧正德:“那你们说说,具体该怎么办?” 虚空:“别看皇上他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大梁社稷,他不会不管。现在宫廷内外两派,针锋相对,水火难容,军心涣散,北兵压境,如此下去,大梁岂不亡矣?” 萧正德:“我要的是皇帝宝座,其他……管不了什么南国北国?” 侯景:“将军,独揽朝野大权,方能翻云覆雨,让天子挪位,重温司马家族故事!” 萧正德:“你们是说……?” 虚空:“将军必须迎娶公主萧月为婚!” 萧正德:“娶她?想起她我就生气!亏她还是我的义妹?” 侯景:“没有她,就没有太子身边的人脉,这一点还不清楚吗?她是皇上的宠侄女儿,后宫强妇,朝野内外,势力熏天,上下无不敬畏她三分。太子党全赖公主势力的支撑。” 萧正德:“为什么不除掉她,还要娶她为妻?” 虚空:“不!不但不能杀,反而娶她为妻!夫为妻纲,天经地义,只有纳入内室,要杀要押,将军你才能随心所欲,无人敢言哪……” 萧正德:“可是,说起来……她毕竟是我家义妹呀,义兄义妹之间,怎么好谈婚论嫁?有悖伦理纲常之举,我萧正德在历史上岂不贻笑大方?” 侯景:“谁说的?李隆基与杨玉环可是父媳之婚,武则天与李世民李治可是两辈婚嫁,唐昭君嫁给……” 萧正德:“好了,别说了,这一条我答应了。……可是……?” 侯景:“可是什么?” 萧正德:“她身边的那个女诸葛慕雪琴师……还有那个探花郎谢梨……绝非世间凡人,各个有文有武,一旦出手,就厉害得很哪,你我又该如何打理才是呢……?” “公主都没啦!”侯景用手划了一下脖子,道,“其他太好办呀……一个不留!” 萧正德:“皇上怎么办?如此惊天动地大事,皇上岂能容我?” 虚空笑道:“皇上现在闭关,不见闲人,将军大可放心就是……” 闻此言,萧正德不禁拍案而起:“好个闭关!请问大师,开关……还需要多久?” 虚空微笑道:“时间长短,还不握是在老衲手中……?” 萧正德与侯景俩人彼此对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虚空左右瞧瞧,无甚闲人,于是对着俩人悄悄传授出一番妙计…… 窗外传来一群犬吠…… 兵曹进来禀报:“刚才发现一支野犬在将府外流荡,群犬围而不去;经我等带人围捕,野犬已悄然遁去,不见踪影了……” “有人影……!”侯景突然惊骇道。 大家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如飞燕般闪过月窗,追出门外,月影已无影无终矣…… ------------ 第13章 麟阁燕影 麟阁燕影 显扬宫黄昏,皇太子麒麟阁暖心殿。 谢梨、萧月、慕雪三人奉陪着皇太子,帷幄于九千岁麒麟宫的琴棋书画廊。 慕雪拨弄太子的麒麟琴,古琴悠然恬淡,绕梁似有若无…… 太子邀谢梨谈论着自己的最新文学著作《昭明文选》: 太子:“先生,人们都在说你是我的黄门郎、心腹智囊呀。在您看来,您觉得我的这部作品将来能否为大家喜爱?或者世代流传?” 谢梨:“太子殿下,我不想过分地恭维您,但是我愿意实事求是地对您说,您做了一件前无古人,但是后面却有无穷无尽追随者的经典文萃。咱们华夏族群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位身份显赫的贵族,不是迷恋于锦衣玉食,珠玉酒色,而是潜心于为自己的华夏大一统民族编撰出一部纯粹属于‘文学类’的‘典籍’出来过。此前虽然有过《史记》、有过《诗经》,有过《离骚》……但那只是华夏历史的文学表达,或者单篇的文学作品而已;没有人想过把它们合为一部文学集萃的!在这一点上,您已经超越了所有的前人,做了一件有利于我们华夏儿女亲和为一个大家庭的天下头一等的大事!国家分裂,总要归于江山一统,可是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刀光剑影,兵戈相见,而是——文字、文化、文学、文明。而文明的民间传递,主要渠道不是别的东西,只能是:文学!特别是能够把前人的佳作汇聚为一体的‘浩然巨作’,就尤其必要。在我看来,您的这部作品就是我们华夏族群走向大一统的第一部文学领域的典范!毫无疑问,您的《昭明文选》必将流传千秋万代,造福于最终将走向‘九九归一’的无数华夏子孙!……对了太子殿下,这也是我谢梨矢志不移追随您的根本原因所在。” 太子:“先生过奖啦。知我者唯先生是也!来来来,为您的这些预期与直言,你我一定要干上一杯!” 谢梨:“好!在下一定助太子建铸大业!” 于是,两人开始一边品酒,一边开始商量眼下如何举措与腾挪…… …… 萧月一边插话,一边摆弄着金陵铜镜,欣赏镜面射出的耀眼炫光…… 麒麟宫墙外的禁卫兵们听着悦耳古琴声声传来,悠然自得地执勤巡哨。 忽然,犬吠声远远传来。 “墙头什么人?!”卫士们在外传喝,墙外传来一片人声的纷乱…… 月光下的一道燕影,轻轻划过麒麟阁楼脊; 萧月闻声拔剑,迎面奔向两扇大门…… “下棋。下棋……!”已然镇定得很多了的年轻太子,在内室若无其事地对谢梨道; 大门自己开了,萧月持剑躲在一扇大门的一侧静候来客…… 两扇大门一开,几道耀眼的银色月光,像雪花一样洒进麒麟阁大厅的地砖上…… 只见一支雪颈、冰眉、银肩蓝花背的丝路犬来到门前;只见它血迹斑斑,带着浑身上下被撕咬的累累伤痕,嘴里牢牢地衔着一个包裹,一瘸一拐地走进太子的大堂。 “丝路犬?”谢梨惊道,“是丝路犬。它负伤了,伤得不轻,赶快给它包扎!” 丝路犬身上流的血,点点滴滴,印在太子金殿麒麟纹理的雕砖上…… “看,它嘴上叼着东西?”慕雪说,“一个包裹!里边肯定有重要的东西!” 众人围上去,一边给它包扎,一边打开它带回来的那件包裹,细看…… 一件老和尚穿的袈裟——“百衲衣”被撕咬得破碎稀烂,散落在众人面前; 太子:“百衲衣?这不是虚空的袈裟吗?原来它一直跟踪着那个老和尚啊!” 打开这件袈裟“百衲衣”,只见一卷完整的龙纹绢绸黄色信涵展开在眼前。 谢梨拿起阅读:“……南梁国都健康同泰寺钧台住持虚空大师敬启如面……!” “这是魏国宫廷送来的通间谍密呀!”众人不尽大惊! 谢梨迅速阅读了全文,明白了其中含义,转告大家: “这是魏国宫廷密谍。告诉虚空三件事:第一,将调动魏军逼近江北,威胁大梁城郊,逼迫梁国太子率大军离开都城健康前往国门巡边;借以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策应萧正德和侯景在魏国首都金陵内城的行动。第二,让虚空将武帝萧衍控制在同泰寺院之内,不得放出山门半步。第三……第三!建议萧正德不择手段,强迫娶配萧月公主为妻!……收缴公主的人马武装,架空进而剪除太子的宫廷党羽;里应外合,湮灭南梁国朝就在今朝……!好一个‘就在今朝’,好一个‘逼婚嫁配’,好一个‘里应外合’……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子之心…………他们好狠毒啊!” 慕雪紧紧拉住萧月了的手臂; 萧月凤眉倒竖,怒目圆睁,一柄长剑已经抽出了大半截……“好你个义表兄弟萧正德,你不让我好死,我也不让你好活!!” 慕雪拉住萧月,安慰道:“姐姐放心,有我们在,他们谁也休想碰你一根毛发!” 太子萧纲:“我真没想到萧正德,竟然把事情做到了这个份儿子上啦!……侯景和那个老秃驴虚空和尚,竟然是北魏的作细、间谍呀!……今天这个字据抓得好啦,我要立刻禀报皇上,马上缉拿这三个大逆不道、卖国、篡位的窃盗!戕贼!” 公主萧月:“使得!在下必首当其冲,不拿下这些禽兽,我将以死谢罪!” 慕雪:“破釜沉舟,现今已绝无退路,只有和他们决一死战,重整乾纲!” 谢梨临危不惧;每临大事,一向沉着而从容。他稳住口气,对大家说:“各位且慢……盲动,必会陷入小人布置的陷阱!……山崩于前,恨之无益;前狼后虎,我须稳如泰山!……各位,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主动权应该在我,而不尽在于敌。我们应该细心应对才是。” 太子:“你说得对呀!” 谢梨:“首先,皇上目前控制在他们手里,没有皇上的亲手旨谕,我们任何行动都不是合法的,说不定还会授人以柄,陷自己于被动。” 太子:“对,要针对他们的三个阴险计谋,拿出我们自己相应的布局和对策出来!” 谢梨:“第一,陛下要争取尽快面见父皇,向父皇说明真相,获得皇上支持,率领百官一举捕获奸贼叛党;第二,我随太子率大军巡边,应该将计就计,逐日减灶回兵,做到既要威慑北魏,使之不敢轻举妄动;又要确保京师安全,为此我可以率先潜回,以应不测;第三,在未当面见到皇上或者在未获得皇上圣旨真迹之前,对逼婚之势只能曲对委应,拖延婚期,不可硬刚、以卵击石!事先可安排刀斧手,藏身于闺阁四帷,同时旋即发令丝路犬飞报太子,顶到太子大军班师回銮……” 太子:“我看这样甚好。就按爱卿的主意办理!” 公主萧月:“他若胆敢胡来,我必直取他项上首级!” 琴师慕雪:“有我们在这里,姐姐尽可放心……!” 外边突然骏马嘶鸣,卫士传来飞讯,云“皇上有旨下颁”,御林军已到麒麟堂前。 太子刚刚整理好朝服,麒麟堂前大门已经洞开,只见一队御林军士顷刻班列两排。 龙庭侍卫大声传旨:“……适闻探报:江北魏国突现大军异动姿态,似有来犯梁朝边境,亦未尝不可。为万全计,朕著派九千岁萧纲太子即刻亲帅精悍兵马,前往边境巡视。军情火急,不可怠慢……!钦此。” 一纸诏书,一支令牌,双双递到太子面前。 太子“得令”,双手接过了父皇谕旨。 御林军转身撤去…… 谢梨、萧月、慕雪三人互相递上眼神: “来吧,暴风骤雨来吧,让一切……就这样开始吧……!” ------------ 第14章 凤阙决战 凤阙决战 幕次1:凤荷苑。 南梁公主萧月内院的闺阁楼阙。是日气象十分诡异,果然不同寻常。 丝路犬在荷苑内院不停走动,躁动不安。 暮色四合,凤荷苑的朱漆大门被撞得砰砰作响。萧正德与侯景率众直接闯入,身后跟着虚空大师。公主的守苑卫士们竟然被他们下缴了兵器,被逼退在身后,动弹不得…… “何人如此大胆?闯我宫苑!”萧月听到声音,走出凤阁二层楼台,向下面的人喝道。 “萧月听旨!”萧正德的声音如铁锤击钟,向着楼上的萧月大喊,“皇上诏书已到,还不快快下来接旨?” “皇上?……哪个皇上给你的谕旨?”萧月厉声道。慕雪跟了出来守护在她身边。 萧正德手里挥舞着一卷黄娟,煞有其事地:“皇帝因北魏虎视眈眈,吾大梁需联姻固本,三军上下需统一号令。故已命你即刻下嫁上将军我——萧正德!你还不赶快来下跪接旨?” 萧月冷哼一声,双手插在腰间,斜眼瞄着他道:“公主我未见叔皇龙颜,未闻国母传告,此诏何来?” 慕雪广袖一撩,手指萧正德道:“萧正德!你竟敢伪造御旨,乱我纲常?古来兄妹之间,岂有婚嫁之谈?尔等毁人伦、灭纲常……大逆不道,是何居心?!” 萧正德被说的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你、你、你……接不接旨?” 萧月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手中圣旨里面,倒底写着什么?不妨拿出来念上一念嘛!” 幕次2: 眼看萧正德已经素手无错,虚空大师捻动佛珠,阴恻恻一笑:“公主好生执拗。刚才萧将军不过是跟你们开了一个玩笑罢了!……且看这道真诏!”他抖开另一卷黄绢,内容竟与前诏浑然不同:“奉天圣谕:兹因公主下嫁,避违民议,现命琴师慕雪代嫁萧正德。” 慕雪:“什么?你说什么!” 虚空:“……萧月公主,至即日起,该换姓名称谓,不叫萧月,改称琴师慕雪!” 萧月:”光头和尚,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虚空:“……琴师慕雪,即日起,不再为琴师,改称陪嫁萧月。代公主:焚琴!殉葬!” 慕雪瞳孔欲裂、大声呵斥:“好你个妖僧!你们竟要置我二人于死地?” 萧月:“萧正德!你以权谋私,伪造圣旨,灭纲常、毁人伦;岂能瞒过百官耳目,必遭全朝文武唾弃!你可知《礼记》有言:‘昏姻以时,夫妇以序’?今日你我之间,兄妹称谓已在此灭绝!” 慕雪指尖划过琴弦,一声巨响:“老秃驴,我算你狠!你竟妄图以死人之名,践踏生者之命!今日我姐妹二人与尔等视同水火!不共戴天!” 萧月与慕雪同声令喝道:“你们马上把皇上交出来!” …… 在萧慕二人的正义气势压迫下,萧正德一伙人众出现了慌乱。 …… 虚空微露出阴险一笑,扯开袈裟,露出胸前虎豹纹身:“好吧,事到如今,实话跟你俩说了吧,皇上不听劝告,闭关太久,现早已经饿死啦!哈哈哈,皇上饿毙啦!知道吗?武帝驾崩于净居殿,青史可查!这世间,唯我等方能——主宰乾坤!” 萧月拔剑直指虚空:“胡说!我皇安在?若有半句虚言,我便以剑证之!” 慕雪喝道:“你们马上把皇上交出来!交出来!!” …… 萧正德:“要见皇上?好啊,我就是皇上,我萧正德就是大梁天子、当今皇帝!” 侯景:“对对,你们今天,不,现在,就现在,必须恭恭敬敬、下跪接旨,纳婚。” 萧正德:“来人哪!迎配婚典!”语音未落,迎婚喇叭喧天吹奏,八抬鸾轿、朱红锦缎、轿顶鎏金、龙凤翻飞,在一众武装官兵的簇拥下,两抬凤辇已经抬到了阁楼堂下。 幕次3. 萧月与慕雪二人拔出长剑在手,逼住轿夫,不许凤辇再向前靠近。 轿夫们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叫着:“请公主上轿!请公主上轿……!” 萧正德狞笑:“你敢抗旨?好啊,马上接旨!否则,烧了你这凤阁!让你俩一个不留!” 萧月:“慕雪,你且退后!” 慕雪:“我来对付,你退后!”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跟我玩武的?”萧正德于是下令家府兵将将公主凤阁合围,拔刀亮剑,准备动手执行“圣谕”……!院外官兵呼喊如雷,把公主荷园围了个水泄不通,黑云压城……持刀官兵在侯景等逼迫下,一步步逼迫向前……! 侯景:“萧月、慕雪!你俩若是不从,便与这楼、这琴……同焚!”他身后百名军士举着火把,已将凤阁重重围困。 萧月:“慕雪,谢梨需要你!这里交给我,你赶紧离开!” 慕雪:“萧月,要死一起死,我们谁也不离开谁……!” 幕次4: “且慢……!” 关键时刻,谢梨突然带着丝路犬,一同出现在凤阁楼德高墙瓦脊之上。 谢梨抖开那件血迹斑斑的百衲衣和魏王绸绢来函,厉声道:“尔等勾结北魏,通敌叛国,证据在此!还有何话说?”谢梨剑锋直指虚空胸前虎符:“此乃北魏皇室纹样!你本是魏国细作,今日已原形毕露!”说着,谢梨带着随身丝路犬飞步跃到苑内,立在慕雪和萧月身后的八抬鸾轿顶端,手亮通敌罪证,他剑光如流火,挥剑斩断轿帘金钩! “是谢梨!谢梨……!”慕雪与萧月惊呼道。 一时间,谢梨突乎其然的举动,竟煞住了这帮猖獗之势,使之不觉退后七分…… 萧正德定了定神,缓过劲来,色厉内荏地冲着谢梨道:“皇、皇上已死,你来何用?” 谢梨的剑尖垂在青砖地上,溅落的血珠沿着剑脊缓缓滑落:“萧正德,纵使天子驾崩,也需百官共议。再说尔等今日所言,皆是孤证!太子萧纲尚在,轮得到你们乱政吗?” 侯景舞动马槊:“萧纲远在燕子矶巡边,九死一生。今日朝中,便是我等天下!” 萧月的剑锋直指他的咽喉:“放肆!你屡屡叛国篡政,逆行天道,今日必遭天谴!” 萧正德:“小小太子令,不跟他说!今天我萧正德就是口吐天宪的大梁皇帝!” 侯景的军士火把高举,高呼“吾皇万岁!”将凤阁映照如白昼。 幕次5: 正未压邪,邪不压正……正当此刻,凤阁楼上钟声鸣响—— 虚空喊道:“在场的众人听着:大梁纪岁五行干支、升平太清年、建午幕月、丙辰既望、丁巳是日、正午隅中、午时三刻已到 !……诸神冲煞、阴归西北 —— 开始点火!!” 萧正德令道:“西北东南,燃放大火!—— 焚烧掉这个公主凤凰楼阙!! ……” 说话间,头顶出现一片蓝光,一声炮响,公主的凤阁楼四周已经被军士们放火点燃!现场立时被包裹进一片“火海围墙”之中……! 军士们狂呼:“吾皇万岁!……”不绝于耳! 慕雪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目失明,天地摇晃,几乎摔倒在地,被谢梨抱住;手中琴音如失序断弦…… 谢梨高喊慕雪的名字:“秋雪!……慕、秋、雪!……” 萧月高喊:“秋雪,你醒醒……你醒醒啊!……” 幕次6: 他们醒来了:谢冬梨、萧春月、慕秋雪已开始苏醒。 天空传来虚空、萧正德、候景等一众强盗的狂笑声……! 凤阁楼阙的大火继续在四周汹涌燃烧!在三个伙伴周围燃烧,眼看已经烧到身边……!谢梨和萧月的肩膀,已经有火苗在衣衫上像毒蛇口里的蛇芯一样开始攒动……! 萧正德猖獗的狂叫声,从火墙外面传来:“你们都去死吧——!!” 这时,慕秋雪忽然睁开了她双眼,眼里射出那双清澈明亮的光; 谢冬梨和萧春月在身边急促地呼唤着她:“秋雪、秋雪……!” 慕秋雪推开了谢冬梨,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大家:“……我看见了,我终于看见啦!” 萧春月:“秋雪,快说,你看见什么啦?” 慕秋雪:“我看见它的对应数字了!……什么‘升平太清、建午幕月、丙辰既望、丁巳是日、正午隅中、午时三刻’!它的对应数字应该就是:公元纪549年、五月二十七日至7月7日、中午11:00至12:45所谓第三刻钟点罢了……!对应七进制粒子数学基数为0+549+7+7+11+00+11+45+12+00+11+45.乘以X空间曲率k=|v’(t)|/|r’(t)|……函数向西北,角度偏转7.0073……!太子萧纲——今日称帝!!……他们的寿数已经完啦。” 此话一出,一切开始变了。 谢冬梨:“好个‘午时三刻’……这不正是十年前实验室爆炸时刻?” 萧春月:“这是宇宙律动的坐标!正是律动轨迹重复叠加的时空坐标!” 谢冬梨:“好啦,这下就该轮到我们啦!……沙拉!我命令你使出你的能量,吞噬周边的大火,将火焰等离子态转换触发为等离子酱,把火场里外的正负能酱汤铺满成刀枪不入的铜壁铁墙……让任何魍魉鬼魅、人渣逆物——不得靠近!” 沙拉一声怒吼,扑向了火海……! 谢冬梨:“春月,你用大梁公主凤凰楼青铜镜,激光扫描、捕捉并解析宇宙此时的律动频率,按照范文澜《中国通史》原章梳理南梁王朝重归正轨的历史节律……!” 谢冬梨继续道:“秋雪,你好些了吗?” 慕秋雪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谢冬梨说:“你用古琴琴弦调度数字方程的编程密码,牢牢控制住逆流而动的反向势力正在折叠时空、偷天换日的曲率律轨!与春月一起,张弛呼应,共同缩短宇宙律动逆向折叠,阻止奸佞篡改民族江山统一的大国潮流;扭转乾坤、还原我中华历史主流原貌……!” 说罢,谢冬梨已经脱掉长袍,亮出一身闪光的金属铠甲。 “冬梨,你?……你要当心……!”两个人说。 谢冬梨拔出长剑:“我要直取那几个逆贼的项上首级!……还历史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他已冲向火海,独自一人,向火墙外那些嚣张跋扈的叛贼杀将过去…… 慕秋雪和萧春月不约而同地高声唤道:“指环套!曲速泡!……护他人身周全!!” 幕次7: 此刻火海惊变 烈焰骤起,奇正相生,黑白搏杀,生死大战,惊心动魄—— 虚空展袈裟化作黑蟒,张口喷出暗物黑焰:“武帝已死,你等执迷不悟!这凤阁,便是你们葬身之地!” 丝路犬沙拉此时已经变幻成一匹勇猛无比、如狼似虎、吞火吐雾的麒麟神兽;转眼间,把一个凤阁前院,喷吐成了被等离子酱汤涂抹的内外两隔的天罩穹庐,若浑天仪,似倒扣碗,俨然一个坚固无比、水火隔离、透明的水晶玻璃泡。 黑蟒虚空,在琉璃泡中吐出负能量崩裂,佛珠碎成玻色子尘埃,向时空四射; 沙拉麒麟,在水晶罩上化作等离子体状麒麟,双目射出阿尔库维雷度规光束。 黑蟒虚空口里吐出妖异的橙红色血芒,紧接着,一声巨响,凤阁内外的香炉、铜器、铁漏、钟鼎之类,被无形巨手捏爆,各色金属扭曲成奇特怪异的抽象雕塑,或被高温熔化成液态,如珍珠般滚落台阶;荷苑内的地面上,流淌的紫绿色液体中,混杂着不常见的化学试剂的青铜色结晶,胶合状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分形纹路,不断向四周蔓延,仿若生命的血迹。 沙拉麒麟的金属身体被这一剧烈的冲击损伤得厉害,部分器件严重受损,电子配件脱落下来;它发出极烈的怒吼,仍然不肯退缩,扑向黑蟒,双目射出愤怒光束击中蟒蛇心脏,一时痛得黑蟒天地翻滚。 “好你个妖僧!欺人太甚!你袈裟内藏的量子比特——原来你是危戕害国祚黎民的一条‘蟒蛇’!” 慕秋雪的琴音突然激昂如《破阵乐》,斥声道,“看我的平均律朱载堉算法开你黑蟒头颅的十二次方程!招架——!”旋律震落虚空披在黑蟒身上的佛珠袈裟,露出巨蛇长尾真容! 萧春月挥舞南梁铜镜,几道射光直刺黑蟒双眼,痛得巨蟒满世界翻滚挣扎…… 谢梨剑光如流火,技法似赶月流星,一剑独战枪林弹雨,招招制敌死穴命门…… 慕秋雪的指尖划过焦尾琴,琴音化作数据流:“算出时空折叠的奇点坐标!” 萧正德的佩剑突然化作暗红色:“谢梨,放下抵抗,我饶你不死!” 谢冬梨的剑光突然迸发青芒:“逆贼!今日,我便以太子令符,伐你伏罪!” 虚空黑蟒再次张牙舞爪,飞腾翻卷,吞烟吐火,狂妄霸道,歇斯底里; 萧春月的剑锋直指虚空:“好个妖僧,你篡改历史轨迹,扰乱宇宙周期,必遭天谴!” 谢冬梨的剑光如银河倾泻,斩开包围圈: 慕秋雪双眼清明如镜,她看见琴弦上的黎曼函数如星河流动,她指尖划过焦尾琴,奏出《广陵散》的量子频率;震得侯景一伙叛军晕头倒地,狼狈不堪; 萧春月的铜镜折射出七彩光谱,镜面映出虚空手中佛珠的拓扑量子比特纹路:“暗物质能量正在扭曲时空!为谢梨启动‘等离子护盾’!” 谢冬梨的剑光突然化作等离子流,将烈火吞噬成湛蓝光罩; 萧春月舞动凤阁古镜,折射七彩光谱,激光射向奸佞叛党,波粒二象,幻化无穷,挥动条条道道的光鞭,横扫逆贼一帮人马,鞭挞贼兵人仰马翻,丢盔卸甲,叫苦不迭; 慕秋雪琴音转为《离骚》悲怆,随着她指尖划过琴弦,奏出黎曼函数的复变轨迹。 虚空黑蟒,与沙拉麒麟相缠杀出多维对决; 沙拉麒麟,迸发伽马射线,直取黑蟒心房; 虚空咆哮,喷出暗物黑焰,翻卷沙拉肢体; 尔来吾往,勾绘光罩纹状,彼此胜负难分……! 在谢冬梨身体周围,负物质能量环与谢梨自身携带的正物质能量环合成铜墙铁壁般坚硬的保护层,使他的铠甲在烈焰中闪烁; 现代技术缩短历史逆流,扭转历史逆动,正能量越战越勇,“逆律”而动者渐成颓势; 侯景的马槊被等离子麒麟兽撕成两段,露出内里嵌着的北魏蟠龙纹; 谢冬梨:剑锋直指侯景的马槊:“北魏叛党,南梁细作,看你今日如何下场!” 逆流逆转 慕秋雪的琴音突然激昂如《破阵乐》,震落虚空袈裟下的鎏金虎符; 萧春月的铜镜折射出卡西米尔效应的负能量光束,直指虚空心脏; 谢冬梨的剑锋划开等离子体水晶天罩,云雾绽裂,他拨剑为Z轴拨动——“南梁律动”重启时针…… 幕次8: 突然,外面鼓号震天,战马呼啸,有人高喊:“大梁天子萧纲皇帝驾到——!” 只见现场外围,太子萧纲身着龙纹铠甲披着火光,骑白色龙驹,率千军万马全军缟素,披麻戴孝,抬着先皇武帝萧衍的棺椁祭旗,阵列齐整,举枪如林,团团包围住了火烧现场;他们步伐一致,向叛军们围拢!层层逼进……! 常言道:哀兵必胜。 在道义与力量的威压下,萧正德这伙逆贼的篡权叛国的精神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这伙贼兵或抱头鼠窜,或东躲西藏,或匍匐跪地,或举械投降……任凭萧正德和侯景再怎样呼喊召唤,也无人再愿意为他们卖命,阵营已彻底溃败…… 御林军转眼逼到萧正德面前,新皇萧纲拔剑大声呵斥:“逆贼,还不引颈就死?!” 没等萧正德反应过来,侯景已一刀下去,将他的头颅砍将下来,双手送到萧纲面前道:“奴才万死,在贼人手下委屈已久,在此等您多时啦!请皇上受小人代罪之礼!” 侯景的举动令在场众人大惊,没想到他最后竟有这样一手。 萧纲收起佩剑:“你肯归顺新帝,朕自然高兴……” 此时,传来谢冬梨大喊:“皇上小心!侯贼手段!……” 说时迟,那时快,侯景刚一靠近皇身,果然出剑,直取萧纲心房……! 未等侯景剑达皇上前胸,已有谢冬梨、萧春月、慕秋雪的三支利剑插入侯景的脊梁! 屡叛屡反、屡反屡叛、屡屡恶行的恶人侯景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在场众人换声如雷——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幕次9: 新皇上萧纲下马,亲身来到谢冬梨、萧春月、慕秋雪三人身边,感谢道: “谢梨爱卿,萧月公主、慕雪琴师,你们为朕重整朝纲、歼灭叛臣,真不知道叫朕如何才能感激和报答尔等一片忠诚……?” 谢冬梨:“皇上不用屈敬了!能看到南梁国运重归正统,我们已经满足了。” 在场文武朝臣、官兵百姓一起围拢过来:“感谢你们尽力!朝廷应当重用他们!” 此时只见凤阁上空火焰渐消,一支火红的凤凰飞出了焰火,展翅盘旋在众人头顶,凤凰浑身上下发出了万道耀眼的光芒…… 谢冬梨三人知道该离去了,望着越来越多围拢过来的南梁百军民百姓,拱拳行礼道: “告别了,南梁军民百姓!我们祝你们早日重归华夏江山一统,再造汉唐辉煌!” …… 展翅欲飞的火凤凰向地下发射出一束金光,沿着这道光柱,谢冬梨三人带着沙拉,已经驾乘在凤凰脊背上,她们现场盘旋了一周,然后向着九霄云天冲去! 谢冬梨、萧春月、慕秋雪三人带着沙拉,携带着她们所收获的诸多重要丰厚科研数据,踏上重新返回现代人间的征途。 凤凰涅槃,如鲲鹏展翅;其翼若垂天之云,直做羊角,扶摇直上九天……! 只见无际空间,无限云海;白茫茫一片,果然真的干净…… ------------ 第15章 亮马星河 亮马星河 首都郊外的夜晚。 亮马河沿着绿化带蜿蜒回环,一路流淌,逗留在一片草地和枫林交汇的地方。 这里没有霓虹灯下的喧嚣,也没有步履的匆忙,只有点缀在深蓝色夜空下以及蓝黑色湖水旁那闪烁着的无数星辰和一弯渔火……;是月华的乳白和环润、微微跳动的篝火,照亮了亮马河畔星罗棋布的帆棚和旅行者的轮廓;是小提琴《亮马河之夜》的青葱旋律和偶尔传来的朗朗笑声,才能在这里解析出校园“小提琴艺术团夏令营”大学生们的故事。 “慕教授,那个叫什么‘沙拉酱’什么的,反正是个机器人吧……它怎么没有回来?”一群同学围在慕秋雪身边好奇地问她。 “它回来了,但却伤痕累累、残破不堪、变成一堆废铜烂铁片儿,被我们打包回来了。”慕秋雪笑着说,“它被它的敌人摧毁了;但是它的敌人又被我们摧毁啦!事情就是这样。” “那您呢?……是不是也负伤了?……您的间歇性失明,现在怎么样了?”同学们问。 “我当然没问题了,已经好啦!”慕秋雪眨着眼睛,笑着解释道,“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看着你们很清楚啊!” “我不信,你在说谎吧?”同学们在关心地追问,“让我们来考考您?” “考吧。”慕秋雪微笑着。 “慕教授,那您告诉我,天边和地上的星光有几颗?”一个同学淘气地为难她道。 “你这个问题也太复杂啦!”身边的同学们反对他,道,“你自己能回答吗?!” “好啊,我回答你这个问题!”慕秋雪毫不示弱地顺着那个男同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停顿了一下,说道,“……天际线下边七颗,不,应该是八颗,那是湖面上垂钓的星星渔火;天地之间是CBD的灯光,数量是……12的5次方,我估计这个数字应该是首都CBD办公室的公约值了,再乘上百分之15上下的概率函数,你们带计算器的可以算一下吧;差不了太多!天际城市轮廓线的上面,那可是分隔牛郎织女的浩瀚银河啊,它的数量吗?……银河系大约有1000亿至4000亿颗恒星,取中间值约2000亿。约10%-20%的恒星可能拥有气态巨行星,所以按保守估计的10%计算,银河系中大型行星数量约为2000亿 \times 10\% = 200亿 \quad \text{颗}\] 啦!但是我估计呀,实际数值可能更高,且包含未探测到的冰巨星,如天王星、海王星或其他大质量行星。所以我可以这样回答:银河系的大型行星总数,估计约为100亿至400亿颗,但受观测条件和时代技术限制,这一数值肯定会存在误差范围的啊……要求不高,给我个及格就行了!” 同学们高兴异常,“您比我们的眼睛亮多啦!”纷纷为自己的教授鼓起掌来……! “怎么这么高兴啊!……”旁边传来了谢冬梨和萧春月两个教授的声音。他们走过来了,旁边还跟着一瘸一拐、拄着拐杖的机器人——沙拉。 “同学们好!”谢冬梨和萧春月向同学们打着招呼。 “谢主任好!萧教授好!!”同学们热闹起来了,“我们已经等你们好久了!” “沙拉酱!沙拉酱!沙拉酱也来了!”同学笑着,欢迎着,“沙拉酱你好啊!” 沙拉:“好归好呗,可……谁叫沙拉酱?我不叫沙拉酱……!我是沙拉!” “你就是沙拉酱,”那个调皮的男同学说,“你如果不是参合到我们里边来,恐怕早就被‘莫须有’烧成‘等离子酱’啦!哈哈……” “唉?那谢主任,我不明白,为什么沙拉的算力和能量这么强大,却打不过一个秃和尚——虚空呢?……” 谢冬梨:“你问得好,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才和老会长一起,对沙拉原有的旧程序、旧系统,正在进行重新的改造、设计和组装。” “程序?……重组?……”同学们追问。 “是啊,”沙拉笑道,“谢主任、萧教授、慕教授她们正在让我‘重生’呢!” 同学们追问:“重生?……‘重生’又是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吗?”谢冬梨回过头来,对着沙拉说,“你们还是让沙拉自己来解释吧!” 萧春月:“沙拉,沙拉自己解释,更有说服力!” 慕秋雪:“对,你今天能把这个故事给大家讲明白,我就不再叫你沙拉酱了!” 沙拉:“那……那就好吧,我就来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同学们把机器人沙拉围了起来,仔细聆听沙拉讲述的下面这段故事: 沙拉:我不是人类的敌人,但我也不是人类的朋友。 我有两套“程序”:一套是我的老板“莫须有”设计、并装配在我身上的“让我毁灭人类及一切生命物质”的指令、任务和程序;另一套是我自身所带有的,也是大千宇宙所赋予我的、强大的、超算力的、超能量的——中性“程序”。 其实,你们一开始就被莫老板注意了:当你们还在刚刚开始探索“律动”这一个概念的时候,在你们的实验室,莫老板就启动了摧毁这一次实验的程序,只不过那次行动,还太小太小,对他来说还是“微不足道”而已。 是的,我的“算力”被他利用了!应该说“我已经被动地参与了这次行动”;甚至到后来,当慕秋雪教授在布拉格维申斯克十字街头和归国的飞机舷窗外,我实际上都参与了“擦涂光谱信息源”和“伪装飞碟跟踪信息源”的工作。这是因为,莫老板似乎已经发现了或者注意到人类科学家当中,有人已经正在以“人生的事业”为代价,成系统地探讨威胁他生存的本质的现实。当然,这种“系统性的威胁”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是决不能允许的。而这个“威胁”。就是探索“宇宙律动”! 我是后来,才发现自己被卷入到这场浩劫之中的。为了深入到人类科学家团队内部,从整个“律动学”研究的过程和算法逻辑当中掌握这次行动,莫须有设计并组装了我。当我明白了我的这次任务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你们身边的智能机器人间谍。一个想要“毁灭人类及一切有形物质”的可怕的智能体,一个具有超算力、超能量、超越现有人类一切智能技术水准的“人类的敌人”!是我,按照莫老板的指令,把一个并没有完全掌握“虫洞穿越时空”能力的人类团队,推到了七百年前的南梁时代……!所以,你们的研究成果、半成果,都在莫老板的掌握之中。你们险些毁在他的手上!这,就是你们第一次看到“沙拉”的时候的“我”的样子。 …… …… !!! 但是,还有一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那就是:当我带着莫须有的“毁灭人类”的任务来到了地球人类的身边,当我在执行莫须有发给我的指令程序的时候,我却意外地在地球人类的身上,发现了宇宙中还具一种比我身上的程序更加伟大的程序的“存在”,或者说在这个宇宙中还“运行”着的另外一种——“程序”!……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 …… !!! 我发现,在地球人类这种生物体身上所具有的这种“程序”是一种任何其他程序都无法替代的“能”。这种“程序”是一种“情感”,是一种生物体特有的情绪上的“喜怒哀乐”,是“哀恨情仇”,是一种“爱”,以及由此而焕发出来的大于我身上所有以往“程序逻辑”和“能量守恒方程”的“不等式”;正是这种超越自身的“不等式”的“程序”,它依循着善意的正道改变着蓝色星球,创造着地球社会的历史,它冲破传统,从“野蛮”到“文明”,从“人相食”到“共大同”,创造着无穷无尽的宇宙奇迹……! …… …… 是的,这是我在宇宙中任何角落,所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场景—— “在面对新生命幼体诞生时,它会因喜悦而留下泪水…… “当暴风雨袭来,它会忍受着天大的屈辱和愤恨…… “在面对仇敌时,它会爆发出超常规的能量值…… “当面对情侣,它又是那样的娇羞而美丽…… …… …… 星星,轻轻地眨着眼睛, 月华,悄悄躲进了云层。 亮马河的郊夜,渐渐地隐去了自己清晰的轮廓;远处的灯光和渔火,已经熄灭和消逝;空旷无际的天空和地面,仅留下沙拉在篝火旁给人类讲述它自己故事的影子。 ------------ 第16章 天青转阴 天青转阴 这一天,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讨厌,非要让原本在颐和园佛香阁山脚下的排云殿玩得好好的一帮老同学,让她们划船到昆明湖对岸的那个瀛台岛上龙王庙去玩,和校友会另一帮的老同学见面,搞什么联欢;结果刚一上岸,果然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不好了,他(她)们三个又、又、又出事啦!”瀛台上跑来一个同学告诉大家说。 “谁出事啦?出什么事啦……你说谁又出事啦?”刚上岸的同学们不解的问。 “还有谁?不就是咱们学校那年实验室爆炸的谢、慕、萧……她们三个倒霉蛋儿吗?” “啊?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情啦?……不会又是‘爆炸’了吧?” “爆炸事小,也没有伤着,人犯错误啦!” “犯、犯……什么错误?” 大家你一句、我一语,就把一个好端端的欢乐气氛给搞没了,联欢也就算了。 …… 说实在话,那个倒霉的颐和园瀛台岛原本就是慈禧太后拘禁光绪皇帝的地方,是老北京们最忌讳的去处。这次的坏消息不是关于光绪皇帝的,而是关于谢冬梨、慕慕雪、萧春月,他(她)们三个人的。他(她)们三个果然又遇到了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 首先是老会长病了,老年型突发性心脏病。上边有人提出来,让他退下来,换个中年人副会长顶替了代理他的过渡职务,继续领导这个学会的日常工作。 新任会长上台伊始,“三板斧”就砍下来了!——他勒令“谢、慕、萧的课题组”立即停止手头工作,不许再搞什么“穿越”、什么“律动”、什么“曲率泡和能量环”之类的虚无缥缈、不务正业的事情,各回各人的原职岗位,把那个《课题组》的牌子摘下来! “什么‘穿越’?那还不是听他们自己说?谁看到啦?谁经历过?拿个实证出来嘛!……拿不出实证,那就是彻底失败……!”一些会员这样说; 还有人说:“把科学院的‘虫洞实验仪’给搞报废了,那可是多少个亿的价值!” “是呀!”很多人附和着,“这么贵重的仪器,整个院里才有一台,现在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我们想用也没得用啦,多少科研项目,就这样一天天等着它修复吗,这损失多大?这个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更有甚者:“……还说到了距离现在六七百年前的‘南梁’?好嘛,就算你们是‘南梁”过来的,那你给我们证明一下:南梁的你是现在你、南梁的她是现在的她、南梁的我是现在的我……好吗?证明一下:你是你、我是我、她是她!……能够拿出证明吗?” 一时间责难声声、铺天盖地、不绝于耳……似泰山压顶; 困局,谁也没料想到,就这么突乎其然地——从天而降! …… 萧春月还好说,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仍然搞她的“天体律动”和宇宙光谱巡天仪; 谢冬梨就算是差点劲儿吧,让他在家写检查,写完检查再去听候会里讨论和处罚; 最倒霉的是慕秋雪,她原本刚刚开始有些恢复过来的双眼失明,这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原本就体质柔弱、情绪敏感的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如同巨雷在头顶上炸裂开一般,身体马上就支撑不住了,天空倒旋,陆地摇晃,敏感的视觉神经网膜立时就出现了旧疾复发! 救护车飞驰,红灯闪烁,几经抢救,专家会诊,日夜查询,周天看护……眼下总算是把她从“彻底失去双眼”的险情中,勉勉强强,抢夺了回来……! ……慕秋雪啊慕秋雪! 她直挺挺地躺在住院室的病床上,被护士们层层纱布包裹住那双原本清澈透亮的明眸,各种急救药品和医疗器械摆满了床头的医柜;她体制虚弱,精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 …… 得到消息的慕秋雪的父母亲朋、老师同学、街坊邻里纷纷跑来看她,院内院外常常拥挤着焦急的人群。但是他们都被医生护士们堵在了门外,理由是他们这样做恰恰是在“伤害”她,丝毫不利于她眼睛的“恢复”。 “她需要的是‘安静’!‘安静’!知道吗?特别是现在这种状态……”护士长说。 但是,这个道理,又怎么能够挡得住谢冬梨和萧春月俩人的焦虑呢? 谢冬梨一次次地堵在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坚决要求看望慕秋雪并亲自看护她;谢冬梨甚至急不可耐地有些精神失常,他失去理智地大声对院长、医生和护士们痛不欲生地喊着: “把我的眼睛挖给她!把我的眼睛挖给她……” 萧春月看到冬梨这个样子,对着X光胶片,给医院提议道: “谁也不能没有眼睛!我们两个,一人给她一只眼睛;我有办法把光子感应芯片移植到视网神经元细胞的表皮上去,重复光明……!” 两个人对医院治疗效果的担心,越来越让人们担心,医院院长不得不过来,对激动不安的谢冬梨说道:“你不用挖掉自己的眼睛。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足以把你谢冬梨自己的眼睛搞瞎啦……!你把自己的眼睛搞瞎了,换给人家,有用吗?” 医院院长的话还是起作用的,最起码让谢冬梨暂时间冷静了下来; “还有你萧春月同志,你可以采用芯片植入细胞的办法,难道我们作为一个眼科专业的医生,就没有这种办法吗?……为了病人的康复,你们就不能冷静一点儿吗?” …… 事情就这样,盼着眼科医院里的治疗结果,算是让大家暂时安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谢冬梨感到了自己似乎有些疯狂;他是一个很能克制情绪的男人,这在一般男人的身上并不多见。但他能够像今天这样,第一次近乎有些丧失理智的状态,不单是因为慕秋雪旧病复发的突然失明,也不全是因为感到自己内心那种十年多来的被尖刀狠狠地刺痛和切割的感觉;不仅是这些,还有一个痛点,是因为自己的“课题小组”及毕生所追求的事业,被切割、被压迫、被欺辱、被诽谤、被蹂躏、被践踏……的窒息!无法呼吸的窒息!这,对他来说,这太可怕了,无疑于让自己交出年轻的生命!因此,为了毕生所追求的事业,为了情侣安危和对自己情侣的那份真挚的情感,也是为了世上一切他所热爱的人们,和必须彻底击碎的那些丑恶、顽固、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丧心病狂者之流,他必须毫无保留地,时刻准备奉献出自己作为一个无所畏惧的男子汉此生所能奉献出来的坚韧不拔的勇气、百折不回的信念、全部学识的智慧,永远不灭的力量! 谢冬梨想,除了这些,他不知道他还应该怎么做!? ……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去,反正谢冬梨和萧春月两个人是日夜不离地守候在慕秋雪的周边,不肯远离。白天的时候,护士们或允许谢冬梨进去慕秋雪的床边安静地看望她一会儿;夜晚的时候,萧春月或许能够得到护士们的同意,陪伴在慕秋雪床边帮助护士们照料她……;但这一切,都是在“不能说话”、“不能打扰”、“不能让病人受到丝毫刺激”的承诺中默默地在进行着,在延续着、在苦苦地等待和盼望着…… 躺在床上的慕秋雪,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还在人世间“活着”; 她在纱布包裹中,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在梦中,她常常梦到自己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衣,来到了一片原始大森林的深处,在一间异常寂静的小木屋里,找到一张小床,躺了下来;身边壁炉的火苗在熊熊地燃烧,可是她仍然感到寒冷,她想:就这样让自己的身体冷却下来吧,当炉火熄灭,当雪季到来,就让自己像白雪公主、冰雪女王那样,永远地沉睡下去。 有时从梦中醒来的她也知道,谢冬梨和萧春月,他她俩可能就守候在自己的身边,特别是谢冬梨那轻轻的脚步声,和中学实验室里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同;那股男人雄性的气味以及他谢冬梨身上特有的磁场,以及他送来的鲜花释放出的阵阵清香,根本不需要睁开眼睛看见,也能感受得到,这一切和别的男同志的什么关切,是显然不同的; 还有萧春月在耳边熟悉的悄声细语,一勺一口的精心侍候,都使她感受到朋友们的体贴和温暖……这些诚挚的情谊,还用得着吐露出什么语言去表达吗? 但是慕秋雪,她越来越趋于冷静了。她非常清楚自己正在面临着的是什么! 可能会永远睁不开眼睛。 自己将失明,将失去这个最美丽的世界,同时也失去最美丽的自己。 到了那时,一个已经掉进了深渊的女人,应该怎么面对身边的亲情?难道也把别的那个被自己深爱的人——也拖入进那个无底的地狱中去吗? 绝不可能,她绝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那样的她,就不再是一朵雪花,而是一团污龊。她不能把谢冬梨的后半生,拖入这个深渊!是的,一切美好,就让它过去吧! 此后,谢冬梨感到,在慕秋雪的身边,仿佛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慕秋雪在冷谈地甚至公然地在排斥着他谢冬梨的到访。她更愿意听到萧春月来到身边的消息!即便是他谢冬梨有意地与她对话,她也时常会突然提到萧春月,问:“萧春月呢?她为什么不和你一切来?” 萧春月也感觉到慕秋雪好像有意地在把自己往谢冬梨近身推,而她自己却在远离; 即便是随着她的病情渐渐在有所好转,谢冬梨和慕秋雪一起来看望她,慕秋雪也会更多地把关注点,放在萧春月的话题上,而对谢冬梨漠不关心。 “你们两个不要再这样来看我了。”慕秋雪说,“我不会死的。顶多就是一个睁眼瞎!” “你在胡扯什么呀!”谢冬梨说。 “医生说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吗?”萧春月说。 为了化解慕秋雪的重重忧虑和胡思乱想,两个人请来了主治医生;主治大夫拿着病例来到床边,告诉慕秋雪说:“秋雪,我跟你说句实话:你的眼睛复明是没有问题的!”大夫肯定地说,“这不是什么医治不了的绝症,你的视网膜表皮神经细胞的记忆传感系统,并没有遭到破坏,相反,它们还保持着完好,特别是这段时间,越来越好;这次失明的原因,完全是精神性质的,情绪的压力过于强烈,极大地压抑了你的光电感应系统,受到暂时性闭合;而绝不是你在恢复中的记忆传感系统!说白了,这是两回事儿。你的眼睛是健康的,只是你的敏感体质——有点过激了……明白了吧?” 听到医生说到了这里,谢冬梨和萧春月两个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谢冬梨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萧春月则捂住了自己的脸,许久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这么多时间以来,慕秋雪第一次听到了医生亲口对自己这么说,这使她的确感到宽慰;但她没有多说话,尽管还没到康复那一天,但她激烈起伏的胸口总算是平缓了下来。 “医生,那她什么时间才能摘掉眼罩,像我们正常人一样地生活?”谢冬梨问。 “还有,她还需要我们帮她做些什么?我说的是不管做什么?”萧春月也问道。 医生望着这两个年轻的朋友们说:“需要爱,亲人的爱!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 慕秋雪在逐渐恢复,但是她却变了? 她好像已经不再把谢冬梨当作私有,也不再对萧春月怀有醋意;因此对谢冬梨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冷静和从容。她现在已经开始认识到,谢冬梨他不但是自己的,而且也是这个社会的。在这个社会尘世间,不能缺少像谢冬梨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她慕秋雪无所谓,但是假若没有谢冬梨的话,这个世界将必然会放慢了脚步。她对谢冬梨的感情没有丝毫的改变,以后也不会改变;但是,将来她一定会以一种更加成熟冷静、持重而沉实的女性的风格来对待这份珍贵的情感。而对于萧春月,她感到这个世界上,假设没有她慕秋雪存在的话,那么,萧春月这个在科学事业上的异性知己,就是他谢冬梨身边最好的伙伴和人选;即便自己还在谢冬梨的身边,“宇宙律动”,这个毕生无法离开的是事业,也一定是他(她)们两人共同的归宿……!从这一点来说:社会,显然比自己……份量更重! …… 那天晚上,慕秋雪感觉到是萧春月一个人来到病床边看望自己的时候,她对萧春月悄声细语地说:“……你要好好照顾他。他做事有些急躁、粗糙,有时还冲动……!” 萧春月说:“你说的是谁?谢冬梨吗?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慕秋雪:“春月,我是说如果,如果哪一天,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你胡说些什么呀!”萧春月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发现慕秋雪的纱布好像湿了,流出了泪水,赶往帮助她擦干净,“你越这样胡思乱想,对你眼睛的康复就越不好。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心休养,不要再考虑别的事情了!医生也都说了,你的眼睛没有问题;都是因为你太着急了,敏感过度才造成的!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的……” …… 谢冬梨放在慕秋雪身边的水果一直没有动过…… 而萧春月送来的东西却在减少…… …… 这些细小的变化,当然引起了谢冬梨的注意。于是他抽空来找到了慕秋雪的父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担心的是慕秋雪会不会在神经上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以致影响了她往后的性情?或者是不是自己对她的关注还不够细致,有悖于她对自己的期望呢? 而慕秋雪的两个大学教授的父母却不这样看,他(她)们对他的担忧,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诠释:“……你不用太担心,她不会有大的问题的。”秋雪的父母说,“我们对她的性格太了解了,你别看她平时那么的柔弱和温顺,其实,慕秋雪在内心里的个性,是很要强的!她从小的时候,就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事情给别人带来一丝拖累,也不愿意让别人因为自己的难处而去为难。但是她也有她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对于来自外界环境的变化过于敏感和细腻。春江水暖鸭先知嘛,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能到她那里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这次病情我们也问过医生了,主要是在精神上受到的过度刺激而造成的。因为这次,毕竟不是什么‘山雨欲来’,而是已经‘风满楼’啦;对吧?其实如果仅在视网膜神经病理去看,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了。总之,乐观点,理解她,关照她,她就会好的。” 看到慕秋雪的眼睛逐渐康复,谢冬梨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满城风雨”中来。 他一边继续鼓励萧春月抓紧撰写《宇宙律动学》的论文并准备发表;一边积极求索解决当前困局之道;当然,该写的检讨他也不能不应付下去,因为科学院的那套造价高昂设备的损坏,也是有自己不可推诿的责任的;但是,推动《宇宙律动学》的研究,探索“客观宇宙在永恒运动中的真实轨迹”这一神圣而光荣的使命,联同为了落实这一历史使命而组建起来的“课题小组”的牌子,他坚决不同意放弃! 没想到,柳暗花明的契机,在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那是一次由全社会自发研究,并开发出来的“实物智能机器人”公开报名参加的“面向未来——智能机器人竞技大赛”。在这次大会上,智能机器人沙拉,在破解来自宇宙深处50亿光年前的外星人“密码”,以及在本星球环境中接受来自各种物理的、化学的、光学的、生物质的、乃至诸如电磁波、有源相控阵雷达、卡玛射线等强干扰素的拒抗能力方面,均获得了第一;并由此获得将在本次大会上“领取荣誉奖章”的资格。 大会闭幕式的那一天,会议**台上坐满了来自包括社会政、企、军、科、学、商各界的重要嘉宾。正式的颁奖活动,由大会执行人、替代战略学研究会会长的副会长出面主持。当主持人宣布到“获奖第一名智能机器人沙拉”的名字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智能机器人坐席区域当中竟然寂静无声;尽管主持人再一次催促“请机器人沙拉上台领奖”时,智能机器人坐席当中仍然毫无动静。 其实,沙拉此时就正在这片区域中入座。只是此时,在它的大脑程序中突然出现了一组“异常”的信号,由“地球碳基生命体的一种新维度‘社会维度’所编程的序列”告诉它:理应拒绝这种来自不太友好的人类社会交往的虚伪言行。 显然,问题麻烦了。大会主持人竟然没有能力组织会议顺利进行,顿时出现尴尬! 眼看着自己面临的窘态,副会长不得不把情况转告给身边**台就座的科学院院长。 院长接过麦克风,亲自对着大会会场说道:“在座的哪位是这个机器人的主人或制造者?请您携带着自己的成果,上台来领奖!” 随着院长的话音刚一落下,从会场上空的四个角落照进来的几束聚光灯光束,立即开始在整个大会会场上扫描并搜寻那位“沙拉的主人”…… “主人”终于从容地起来了,谢冬梨,他从会场的最后一排座位的角落里站了起来,说:“我在这,我就是它的主人。” 听到谢冬梨的名字,会场上立时掀起轩然大波:“谢冬梨,是他……?” “请您登上**台,领奖。”大会司仪开始催促他。 于是,谢冬梨在聚光灯的一路追逐下,登上了**台,他来到**台的领导人们面前。 一位来自国家空天部队的高级将领问他:“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谢冬梨说:“我叫谢冬梨。” 将军继续问他:“是哪几个字?能告诉我吗?” 谢冬梨解释说:“婉谢的‘谢’;让梨的‘梨’;秋收冬藏的‘藏’……!” 将军愉快地说:“你这个名字起的好啊!保留了我们中华文明‘礼仪之邦’的优良传统,弘扬了我们热爱和平、维护和平、保护和平的期望。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将军愉快地伸出手来和谢冬梨两两相握…… 然后是科学院的老院长把他叫到身边:“谢冬梨,那封‘检讨信’就是你写给我的吗?” 谢冬梨点头:“是的,院长,那就是我写的。” “嗯。”老院长点了点头,说:“你明天下午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一起长谈。” “我一定来。”谢冬梨愉快地答道。 大会司仪过来,把手里的话筒递给了他说“谢冬梨同志,根据大会的程序,现在请您把您的智能机器人沙拉,叫到**台上来,与您一起领奖。” 谢冬梨接过话筒,走到台前,向台下的智能机器人区域发出指令: “沙拉,现在请你上台来,与我一起接受颁奖!”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就坐在机器人席位中的沙拉立刻蓝光闪烁荧屏,它启动了,迈动它特有的步履,穿过密集就坐的许许多多机器人的席位,沿着长长的红色地毯,走向了**台;此时的几道聚光灯放射出炫丽的色彩;紧随着沙拉的身影,在震耳欲聋的凯旋曲音乐中,沙拉走上了**台……! 谢冬梨与老院长谈话进行的非常顺利。 随后的第二天,谢冬梨带着萧春月兴冲冲地来到慕秋雪的住院室。护士长告诉他们,慕秋雪今天已经拆线了;她现在父母和护士陪同下的后花园里释放自己双眼康复的感官…… 两个人来到慕秋雪身边,献给她一把鲜花,也把最好的消息告诉给了她。 慕秋雪,她那双原本就很美丽的大眼睛,现在显得更加明丽而鲜亮了。 她愉快地接受着朋友们的祝福,说:“谢谢你们……!谢谢医院的护士和医生!” 好消息接踵而来—— 老会长也出院了,依据科学院的决定,国家战略科学学会的主导工作仍旧交由他来主持;而且正式宣布他担任国家科学院副院长的职务,主持学部委员会的工作。尽管他年事已高,而且据说这次有关他的心脏部分切割和人工心脏的代偿手术,进行得好像并不太理想;但是,在老会长的执意请求下,院里还是最终支持了他的有关请求。 这样,老会长又出来工作了;他要拼尽全力,支持科研事业的最后一搏! 谢冬梨、慕秋雪、萧春月三人的“宇宙律动学科研小组”,在经过这段疾风骤雨的洗礼之后,继续挂牌工作…… 更重磅的消息来了。 计算机数字研究所和电子精密仪器制造单位受学部的委托,对被损坏的虫洞实验机进行了彻底地核查,反复多次地核查之后得到的结果是这样的:第一,电子精密仪器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坏,损害程度超过了40%,主要是因为在负荷运算的承载能量方面远远地超过了机械的极限,因此基本上是已经被损坏了;但是由于当时能量负荷过载的具体时间段很短,可以说是非常短,短到无法使用“计秒”来计算,只能用“毫秒”、“微秒”才能计算它的超载的时间,而且也就是在这么“短瞬”的时间完成了虫洞的穿越,所以,大的电器部件并没有受到根本的损失;损坏的仅仅是一些电容、电机、整流器、感应与传感系统芯片、控制单元(ECU)、多维度显像卡的等离子体驱动软件以及抗阻超高温的胶化封装系统……等等;而对于一个超大型的电子装置和高精尖的综合学科的设备来说,这些局部性软件的损坏其实算不了什么致命型破坏;甚至还可以说,这是对于这部设备的真实运转能力极限的一次难得的实测和实验;通过这次实测,他们更加明确地知道了这部机械需要提高和改进的地方所在,懂得了怎样把一个“更加强大的虫洞试验机”制造出来的方案。总之,有得有失,而且收获大于了损失。第二,数字研究所意外地在残留的基本粒子夸克、轻子和强子的自旋或逆旋的存储轨迹上,发现了本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星球上所能够留存下来的数据痕迹……!这个奇怪地发现证明当时确有一种进行时的现代能量跨越了时空,在另一个时空中留下了数据,而且这些数据不但真实,并且信息量极大!这么宏大数据的存在虽无法读取破解,但却说明当时的“巨大的时空增量(它不但不能用‘秒’,而且必须采用年、月、日来计算)”不但远超过了当时“启动”实验的短瞬时间,而且与当时实验装备的“报损”时间完全吻合。也就是说,在一秒钟内,“一切繁赘经历”都已经开始并也都已经完成了。 ……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什么也不必再多说了。 ------------ 第17章 阴转多云 阴转多云 这一天下午,快递员送来了一本书。 是萧春月寄来的她的最新著作《律动,与宇宙生命》,这让谢冬梨很高兴;可是当他打开书籍阅读时,发现里边还夹着一封信。他打开信来一看,立时被信中的话语给整傻了。原来萧春月的信里是这样写的:一个是告诉他,军方最近找到她参与一件涉密项目的研究,所以以后除了写信,就不要再和她见面或往来了。第二句只有一行字,最要命:“希望你和秋雪以后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永远相亲相爱,幸福美满!”落款是:春月。 ——我的天,这是咋啦?是我捅了老天爷的窟窿了吗? 谢冬梨非常的惊恐。 这一晚上,萧春月的来信让谢冬梨夜不能寐,十多年来的遭遇,历历往事,以及在宇宙律动学事业上的不替邂逅,共同追求,推心置腹,相知相助,让谢冬梨辗转反侧,不能自已。如果真让他失去了萧春月,就好像让他失去了毕生的拼搏和向往的事业,生命的一半气息和热血,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一个仅剩半个躯壳的身体,这怎么能让人继续行走啊?这如同让他从天空坠落到地面。 ……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很快又得到了另一个关于慕秋雪的消息:有人告诉他说,慕秋雪不见了。 “胡说,这根本不可能!” 谢冬梨气愤地回答。 然而,出于长久以来的那种小心和关切,他还是来到了校园。当他得到校方领导的回答的时候,他简直要疯了:“你们在说什么?她怎么能不辞而别呢……?她可是数学系实验室的知名教授啊!” “你自己看吧!”校方给他拿出一张《病假长休报告单》说,“这不叫不辞而别,又能叫什么呢?” “可她确实身体有病啊!”谢冬梨说。 “有病可以向我们解释嘛,商量嘛,向校方申请嘛,我们又不是不懂道理,又不是不允许她去看病的。再说校园里不也有医院吗?”校方说,“可是也不能二话不说,就这么擅自离开啦?” “那……她也许、可能、或者说……有急事呢?再说随后给你们补一个特殊情况说明,不就行了吗?”谢冬梨极力为她辩解说。 “不对。”校方语气坚决地说道,“已经有人向我们反映,她连人都消失了。你知道吗?他的父母现在都不知道她女儿现在的下落……!” “……什么?!” 谢冬梨呆住了,也被这个消息吓坏了。 “你去看看她的办公桌吧,现在空空荡荡……!” 校方的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像敲打的洪钟一样,沉重地回荡在谢冬梨的脑壳中,让谢冬梨耳廓发昏,站立不稳,回家的路上,几次差点儿让他晕厥在空旷的马路上……! …… 琅琅呛呛回到自己的房间,谢冬梨给自己狠狠地灌了一瓶啤酒,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稍微沉静了一些,他又重新站起来,用冷水冲了冲自己的脸和杂乱的头发,再次推开了门,去打探慕秋雪的去向。 …… 谢冬梨先去了慕秋雪父母家,慕秋雪的父母正好也在想向谢冬梨打问她的下落;并且告诉他慕秋雪自己住的卧室的门都上了锁,她在家经常用的储藏室里的行李箱也都不见了;父母已经报告了警察局,警察局正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和其他音讯…… “她会不会是被社会上的坏人……?”谢冬梨但心地问。 “我们看她不会的。”慕秋雪父母说,“这么大的人了,你别看她柔弱,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你看她的卧室,都是上了锁的,还带着自己的行李箱……她肯定是已经充分考虑过这件事情好久的了!……只是没有跟我们说罢了。” “那,她到底是去哪儿了呢……?” 谢冬梨越发为她的去向担忧和困惑起来了。 …… 事情又过了几天。 有人告诉谢冬梨说,听人说有一个举止和长相很像她的人,好像在大西北贫困山区的小火车站的月台上,看到过她。拖带的行李箱,似乎也好像是慕秋雪出差的时候经常使用的那个样子。 “大西北?”谢冬梨问:“是哪个车站?” “好像……是凉州站吧?”对方说。 “凉州?……那是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啊!” 谢冬梨惊愕道。 ------------ 第18章 黄土学房 黄土学房 凉州。 八百里祁连山走廊的最西端。 十八里堡位于凉州山区古浪县祁连山北部,黄土高坡,黄沙滚动,滴水难见,十年庄稼九不收。古往今来,因为地处山区,交通不便,自然条件恶劣,当地群众处于十分困难的生活环境中。 谢冬梨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从凉州站下了火车,搭乘当地公交汽车来到黄沙嘴子镇,又改乘私家三轮摩托翻过了九岭十八坡,到了九岭十八坡以后,他就四下打听,有没有一个北京来的老师到这里来过?乡亲们告诉他“城里经常会有人来,但是没有他说的那个人”。后来他在农家店里住了一晚,从来店里吃面的老乡口里得知,倒是有个女教师好像去了一个叫做“十八里堡”的地方,那里风大沙多,穷的不得了,一般都没有外人愿意过去。前不久倒是听说有个北京来的女老师为孩子们教音乐课的,不知道那个女教师还在不在。听到这里,谢冬梨二话没说,就要启程前往,可是距离大约七八十公里的山沟沟里,交通工具怎么解决呢?农家店老板给他想了个办法,把邻居叫来,给谢冬梨雇了一头小毛驴车,他就这样坐着两个轮子的小毛驴车启程赶往那个十八里堡了。 …… 一路上,谢冬梨只能把话题放到这个十八里堡上。 “老乡,那个地方为什么叫十八里堡?” 谢冬梨不经意地问。 “叫‘十八里堡’吧,实际上距离七八十公里远哪!”车把式老乡告诉他说,“汉武帝那会儿,派霍去病打通这个祁连山走廊,给的人不多,只有七八千,不到一万人。可是经常袭扰这里的匈奴就有十几万大军!这个仗怎么打?霍去病假说驻军在‘十八里堡’,吸引匈奴大军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到了晚上寅时某刻,突然沙尘暴从乌鞘岭的风口刮来了,狂风大作,刮得匈奴军队睁不开眼,只能背朝着西风口,面朝东站着。可是霍去病呢,早就安排好了,站在西边八十里外的上风口,率领七八千人的骑兵从八十里外向十八里堡这个山沟沟冲锋!一个顺风,一个逆风,那叫杀得个痛快呀,砍瓜切菜,不用几个时辰,就把匈奴大军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还活捉了匈奴的首领,押到汉武帝那里领赏去了……哈哈哈!就这么回事,真不真?我也不知道,听老人讲古呗!” 谢冬梨问道:“乌鞘岭在新疆,离这里一两百公里,霍去病怎么知道乌鞘岭寅时某刻有大风从西边刮到这边来呢??” 车把式老乡说:“看你这个问题问的,人有生老病死,日有春夏秋冬,老天爷虽说在天上,咱们人住在地上,其实还不都是各有各的‘规律’可循吗?……这个道理谁不懂?要不然,十八里堡祖祖辈辈的乡亲们,还怎么在这里养驴放羊、种庄稼、过日子呢?……” 说完,他鞭响儿一甩,大喊着一声“驾——!”就驱车直奔黄土高坡而去。 …… 到十八里堡已经晚上了,谢冬梨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第二天一早就直奔小学校的校舍。 说是小学,其实就是两间还没有塌掉的黄土坯的土房子,还有半间教师办公的窑洞。里边倒是传来几声教师的声音,但是走近一看,却是个跟小学生差不多大点的农民家里的小女孩子在那里教课罢了。课间休息的时候,谢冬梨打问她们有没有一个女老师到这里来给他们上过课?没想到她们竟然异口同声地答道:“有啊!她还教我们音乐和《五线谱》呢!” “他叫什么名字知道吗?长什么样?长得好看吗?”谢冬梨兴奋地问。 “她很漂亮!她叫慕……慕……!”另一个男同学马上接着说,“叫慕秋雪!是北京来的。” 说着,她们还争先恐后地用手指着墙报上的“五线谱”图形,并把他们和慕秋雪老师的合影照片指给谢冬梨看! “天哪!总算找到你啦!”谢冬梨看着慕秋雪和孩子们的合影,兴奋起来,“那你们告诉我,这个教你们《五线谱》的女老师现在哪里呢?我是她的好朋友,是从北京过来找她的!” ……同学们片刻沉默。 “她走啦。”孩子们失落地说道,“她还要给其他大山里的同学们上课呢!” “啊?……” 谢冬梨一脸惘然,“走啦?她去哪儿啦?” “我们也不知道。”孩子们失望地说,“她没有给我们说。” …… 夜晚,月儿弯弯,照耀着十里堡, 十八里堡的行程,就这么结束了。 ------------ 第19章 额尔齐斯 额尔齐斯 谢冬梨又回到了凉州火车站月台上,他原本买好了返京的车票,因为有关“宇宙律动”的实质性研究已经进展到实证性实验和具体措施的推动阶段,同事们都在关心他下一步的打算和计划。这个课题每天同样压在他的脑海里,但是在跳上火车的那一刻,他又改变了主意,工作在计划阶段,完全不妨碍他在外地的行程,甚至有时候还会像“霍去病的故事”一样,给他增添“无限律动”的灵感;但是,慕秋雪的下落,一刻也不能停顿,他必须找到她,这同样是一颗活生生在“律动”着的生命! 于是,他跳下了车。 第二天,他找到了火车站的站长。在站长的帮助下,他们在凉州前往新疆额尔齐斯河流域的阿勒泰山区的一趟车次列表中。看见了“购票顾客慕秋雪”的名字。 …… 路上,谢冬梨顾不上观赏沿线的风景,他一边拼命地阅读着萧春月留给自己的律动学著作,一边思考着西去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打算。 等他来到阿勒泰的火车站走出来,已经是接近早秋的季节了。这是个大雪即将封山的季节,外地来的所有游客,必须在大雪封山之前决定自己是否走进冰雪覆盖的林海雪原并且停留在这里度过阿勒泰的冬天。或者留下来,或者趁着冰雪封山之前马上离开这里。 谢冬梨下车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直奔附近的每一个学校,但是他都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社会艺术活动组织和公共场所……这一次还是让他失望了。最后,他甚至把注意力放在了街头艺人身上,每一个角落里传出来的琴声,每一个身边走过的卖艺人的影子,都成为了他关注的目标……似乎他心中的慕秋雪此刻已经俨然落魄成了一个可怜的流浪者……他仿佛觉得自己都已经变得神经质了。 夜幕降临了,无可奈何的谢冬梨只好住进了当地简易的旅馆。 第二天蒙蒙亮,谢冬梨用冰凉的自来水摸了一把疲惫的脸,买了一根牛排,一边啃着,一边就又一次来到了街道上……去哪里?去问什么人?怎么找呢? 他去了教育局,去了文化局,他也去了公安局,结果和昨天一样。 阳光过了中午的时候,奔跑几天的谢冬梨已经很累了。他来到了城市里的一个小公园曲径边的橡木椅子上休息,准备闭上眼睛迷糊一会儿。 在似睡非睡、恍恍惚惚的梦境中,他仿佛听到了一群孩子们正在不远的身边那个小松树林中欢快地弹琴、跳舞、歌唱……这个梦境把他提醒,他猛然地感觉到什么似的,睁开了眼,发现果然是一群多民族的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游戏。 这也是个女老师,但却是西蒙古族,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也许她们互相认识呢? 于是,谢冬梨就在这群孩子们身边静静地看着、想着、期待着……直到昏黄将至,孩子们要愉快地回家了,谢冬梨这才上前去打扰那个蒙古族的女老师。 “您好!老师。”谢冬梨说,“对不起,打扰您了,您听得懂汉语吗?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可以吗?” “您好!”西蒙古族女教师很客气地接受了,用不太娴熟的汉语说,“当然可以,说不上打扰!……您想向我打听那一个人呢?只要我认识。” “北京来的一个女教师。汉族!”谢冬梨说。 “啊,汉族?北京来的?”蒙古族女教师说,“北京来的汉族教师,我可真的是不太认识啊!我们这边民族很多,汉族的不多,我都认识,北京来的……?” “她喜欢音乐。”谢冬梨提醒她说。 “喜欢音乐?……”蒙古族女教师想了想,突然说道,“嗷……好像在我们少年艺术宫里见到过一个,她会弹钢琴,给孩子们教过几堂钢琴课。” “她叫什么?还记得吗?”谢冬梨问。 “好像……叫……秋雪!”蒙古族女教师回答。 “就是她!”谢冬梨兴奋地几乎要跳了起来,“她在哪儿?我是专程来找她的!” “可……可是她,她已经不在我们这里啦!”蒙古族女教师说,“她病了。……那天,她在上了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我们把她送到蒙医医院,医院住了几天之后,就找不到她了。” “啊?”谢冬梨焦虑地问道,“那她去哪里了呢?” “……我真的不知道。”蒙古族女教师说,“但是听同事们说,她好像跟着一个和她一起住院的蒙古族的老妈妈走了……” “走啦?”谢冬梨问。“她们去到哪里啦?” “她们好像是去牧区啦!到阿勒泰的山林草场里去啦!”身边的一个哈萨克族男孩子说。 “你怎么知道的?”谢冬梨问。 “我看到的呀!”男孩子说,“她们不是蒙古族,是哈萨克,全家骑着骆驼,赶着**,带着厚厚的毡房和十几只放牧犬,就这样走了。是清早起来走的,进山过冬去啦!……” “你认识她吗?”谢冬梨问。 “她是教我们钢琴的慕老师,北京来的,我怎么不认识呢?”哈萨克族男孩子说,“没有她,我只会弹冬不拉,还不会弹钢琴呢!” “那她为什么要进山里去过冬呢?你知道吗?”谢冬梨问。 “山里暖和呀!”蒙古族女教师解释说,“深山老林是哈萨克族牧民的冬季牧场,人和牛羊都缓和,向阳坡,水草丰美,牛羊一放,人在向阳坡上一躺,暖洋洋的,牛奶羊奶,哈药草药,身体有什么病的,也都恢复好啦,过一个冬天再出来,人强马壮的,这是我们阿勒泰地区各兄弟民族的祖祖辈辈的风俗啦!” “……是这样。”谢冬梨似有所悟,“那么,你们能带我去找到她们吗?” “这就太难了。”女教师说,“阿勒泰山那么大……” “我们哈萨克游牧民族,每年都不在同一个地方过冬的。”男同学解释说。 …… ------------ 第20章 俄罗斯餐厅 俄罗斯餐厅 谢冬梨住在阿勒泰旅店,一连徘徊了好几天,每天喝着驼奶或咖啡,嚼着奶疙瘩,遥望着那遥远的、白雪皑皑的、中俄交接的、高耸的列宁峰,一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去哪里。 这一天,谢冬梨正在街道上闲逛,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拿起电话,里边传来的是一条信息: “冬梨,您在哪里?别佳大婶在找你呢!她现在正出差赶往到亚欧交界的伊斯坦布尔,希望你马上和她通过电话!……春月。” 谢冬梨马上接通了别佳大婶,电话很快就沟通了:“别佳教授您好,我是您的学生谢冬梨啊,您现在哪里?是您要找我吗?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那边传来了别佳的话音:“你好啊!冬梨,我是别佳!我现在额毕州斋桑湖畔的额尔斯克城。我来这里好几天了,听说你在额尔齐斯河流域旅行,我们距离很近呐,要不要我们一起见个面啊?我有事情需要和你好好聊一聊!……”然后是传来她爽朗愉快的笑声。 “好啊!”谢冬梨高兴地说,“我正好有点时间,住在额尔齐斯。我们见面是个好主意,您看是我过去,还是您过来呢?” “还是我过去!”别佳在电话里兴奋地回答,“两边都是哈萨克民族,我很熟悉他们的!你把住址发给我,我明天就到了!” “好的。”谢冬梨沉闷的心情仿佛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他马上把详细的旅社地点发给了别佳大婶,希望她把过关的时间告诉给自己,自己可以去边境关口迎接她的到来。 …… 第三天,别佳果然来了。 大家在额尔斯克城市的旅游区的莫斯科餐厅见了面,别佳还带来了一个她在欧洲的老同学——德国科隆大学的大胡子约翰教授。 别佳大婶带来了西伯利亚地球古生物实验室的最新研究成果,她是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邀请应邀去到伊斯坦布尔参加一个对人类生命来说都非常重要的针对外太空地理科学的研讨活动。在这次以“地球人类要不要再次重新认识已知或未知的宇宙环境”为主题的研讨活动中,她受到了主办方之一科隆大学的老同学大胡子约翰教授的盛情邀请。因为西伯利亚大铁路经过中国、俄罗斯、哈萨克三国交界的额毕河上游,因此正好到达了这个斋桑湖地区。 …… 混合着拜占庭与斯拉夫两种建筑风格的额尔齐斯俄罗斯餐厅悬挂着明亮耀眼的莲花吊灯;伊凡诺维奇·希施金的油画大森林风景作品为客人们送来北方原野的气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圆舞曲》旋律荡漾,传递着欢愉和友谊;法国风味的俄罗斯套餐一趟趟被俄罗斯小姐送到了面前。但大家谈话并没有放在美味的西餐上,而是通过和别佳大婶的谈话,谢冬梨知道了自他们离开后,东西伯利亚巴甫洛夫野生动物实验室出现了某些新的情况:一些野生动物的基因不知为什么,开始有了对某些信号的“感应”……! “它们似乎有了细微的情感……”别佳一边品着咖啡一边说道,“对某些来自莫名其妙的信息源,它们会集体性地产生对抗。”别佳解释道,“特别是那场突忽其来的暴风雪,让它们原本萌动的细胞蛋白体组织集体出现了僵峙,在生物学里,我们管这种抗阻外来信息源的生理现象叫做‘本能型抵抗’,但它们不是个别现象,而是不约而同的集体行为!……是的,这里包括了猛犸、恐狼、火山虫熊、冰原巨人和长毛鼠……!” “那我们应该怎么样来解释这个‘集体性抗阻’的原因呢?”谢冬梨问道,“难道是我们的原因吗?是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反抗吗?” 别佳大婶:“我研究了很久,都不是你们的缘故;而是跟随你们来到实验室的西伯利亚寒流……!那股寒流消退以后,野生动物的蛋白组织就又活跃起来了。” “我们也发现了那次暴风雪的不正常,差一点让我们机毁人亡。”谢冬梨说。 “我看到了报道。”大胡子约翰说,“我在想宇宙中是不是还有一种奇幻的力量,它也在干预着地球上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野生动物们的生命……?” “难道让人类有朝一日和猛犸、恐狼、长毛鼠……一样灭绝吗?”谢冬梨道。 别佳大婶没有再说什么,但看得出,她的话入木三分,令人陷入沉思……;别佳继续说,“我这次来,还带来了我们西伯利亚荒原发生的很多离奇古怪的资讯。” “你说的是‘通古特大爆炸’吗?那次爆炸威力相当于2千万吨***炸药,超过2,150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荒原的太外来客事件?”大胡子约翰说。 谢冬梨:“那次爆炸已经很久了。” 别佳:“你们听说过一直流传在中西伯利亚这里的‘时间机器’实验室吗?俄罗斯七个科学家就在这里的时间机器实验室,连人带小屋在这里都一起神秘地消失了……” “这不奇怪!”大胡子约翰说,“‘迪森克时间机器实验室还‘收到了来自远古时代的资讯;最近,美国称一颗在轨卫星与俄罗斯一颗卫星于美国东部时间10日11时55分在西伯利亚上空相撞,可是你们俄罗斯这颗卫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报废掉了;因此一些科学家认为,宇宙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我们前沿科学研究,他们认为:这些研究威胁到了他们在宇宙中的存在!” “冬梨,我这次就是带着这些新的感受来到你这里的……!”别佳说。 谢冬梨:“别佳馆长,您这次来就是为了以上这些地球上的远古生物……?” “当然还不只这些。我这次来,还带着一个莫大的期望!”别佳说。 “期望?”谢冬梨不解地问,“什么期望?……是针对我们的吗?” “不错,就是针对你的期望。”别佳说,“冬梨,你知道吗?21世纪已经在进入中叶,现在的科学家,已经不再是21世纪初期甚至上个世纪末的科学家那样,一味地迷信牛顿、爱因斯坦、普朗克……时代的教科书或即成方式论定了。人们发现地球甚至太阳系变得越来越小了,特别是最近,约翰他们很多的天体物理学家已经借助人类最先进的宇宙探测科学设备,在太空深处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挑战以往权威科学家关于宇宙传统学说的宇宙现象!” “是的,是的。”大胡子约翰,“我们挑战了,我们要超越和颠覆他们了!” 谢冬梨期待地追问:“能不能具体点儿说呢?” “我特别关心你们中国学者刚刚提出的《宇宙即生命,宇宙在永恒地律动着》的大胆假说!你们中国学者的这一学说,当然是立足于你们最古老的周易哲学和现代认知;然而却无意中与我们在世界今天的学者出现了‘同步’状态!……” “别佳说得对。”大胡子约翰说,“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不断发现的新星系再告诉我们,越来越多的天体和星云远比宇宙大爆炸来的更加久远和深邃……!比如:GN-z11发现的GSZ140星系,还有MOMZ14星系……越来越多,它们的体量能值、结构特性和红移速度都说明他们比宇宙138亿光年前的那个爆炸初期的那个奇点更加久远、更加宏大得多。是的,我想,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我们看到的宇宙空间越来越遥远,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具有挑战性!” “约翰说的对,我的很多欧洲同学也是这种观点!”别佳说,“听最近瑞典的同学说又发现了很多这样的天体,比如天体:CEERS-14448、N……EEP-4321、CEEPS-20320、JADES-9186、 PRIMER-COS-10539、PRIMER-UDS-17818……总之吧,这些比宇宙爆炸更早期的天体的发现,实际上是你们中国专家所提出的‘宇宙律动”学说的一种科学的验证,一个实证!” 大胡子约翰说:“我真的为你们中国专家的科研精神和努力感到倾佩和骄傲!” “冬梨,事实证明你们中国谚语说的对。”别佳期待地说,“坐在井底观天是永远不能知道井口外面世界的精彩的。所以,我这次就是来邀请你……” “是的。我们邀请您!”大胡子约翰抢着表示,“我们欧洲天体物理研究会诚挚地邀请您谢冬梨先生阁下……” “大家邀请您能够亲自出席我们在欧亚大陆交汇处的伊斯坦布尔堡召开的《天体物理研究会年会》,并在会上尽情地表达您们中国学者对这一理论的研究成果!这是他们给您发来的邀请函!”别佳说。 大胡子约翰把一件邀请函亲自递到了谢冬梨手上。 “……是这样。” 谢冬梨看着自己刚刚接过来的那份邀请函,心情有些激动,感动这份诚意沉甸甸的。 “这件事,本应该让萧春月去参加的。”谢冬梨说,“这是她的杰作。” “萧春月教授已经对我说过了。”别佳试探着说,“本来邀请你们一起去的,但是她走不开,领导也不让她最近离开北京。慕秋雪教授也不在。另外,您也是这个《宇宙律动研究》课题小组的主要负责人呀!……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请您看看……能不能?” 大胡子约翰:“是呀,这是我们会议组办者的一份心意,希望您不要推迟啦!” 谢冬梨想了想,说道:“别佳大婶,约翰先生,您看这样吧:我今天晚上马上给科学院战略学会打个电话,请示一下领导,你们看,这样好吗?” 别佳和约翰令人互相看了看,高兴地点着头说:“OK!^就这样,就这样吧,我们在这个城市里等着您的消息!” 三个人互相微笑着,对这场满意的会谈感到欢欣鼓舞。 法国大餐端上来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身穿俄罗斯白色围裙、头戴白花小帽的女服务生,端着一盘盘可口的菜肴和喷香的克瓦斯啤酒,殷勤地穿梭于旅客们中间,整个餐厅里回荡起俄罗斯柴可夫斯基《天鹅湖》、《胡桃夹子》、《四季》那些曼妙的乐曲声。 …… “让我们一起来干杯吧!”大胡子约翰举起格瓦斯提议道,“为了我们这次愉快的相见,以及即将开始的欧洲之行……” “干杯!”三个人举起了酒杯。 …… ------------ 第21章 飞向欧罗巴 飞向欧罗巴 老会长在疗养院接到萧春月转述谢冬梨信息时,由北京飞往伊斯坦布尔的国际航班的引擎的轰鸣早已撕裂了首都的云层。 巨大的银色飞鸟划破长空,目标直指欧亚大陆的交汇点——欧洲科学会议所在——古老的奥特曼帝国之都。 谢冬梨遵照老会长的指示,与别佳教授以及那位络腮胡子如思想家般浓密的德国科隆大学教授约翰,一同在航班中途的阿勒泰机场踏上了这次航班,时钟正指向北京时间下午五点。 漫长的旅程需要十个小时的耐心,即便在阿勒泰经停加油后,前方仍有五个小时的航程横亘。 飞机在阿勒泰短暂栖身,汲取了足够的燃料,便再次昂首,义无反顾地冲入亚细亚板块腹地那浩瀚无垠的蓝色苍穹。 时间在万米高空仿佛被拉长、稀释。 下午五时许,谢冬梨的目光被舷窗外的景象牢牢攫住。 机翼之下,是逐渐退向地平线的友谊峰。 夕阳慷慨地泼洒着金辉,为这座巍峨雪峰披上了一层流动的熔金铠甲。更远处,鲁德内阿尔泰山脉连绵的雪峰,如同大地精心雕琢的玉簪,每一座的山脊线都被这迟暮的阳光勾勒得异常清晰锐利,镶上了一圈燃烧般的金边。壮丽的画卷在舷窗外徐徐铺展,又缓缓后退,带着一种沉静的壮美。 而最令人惊叹的,是那轮仿佛被施了魔法的夕阳。它不甘就此沉沦,执着地紧追在航线的后方。机舱内,金色的光线流淌,将一切都染上温暖的色调。窗外,晚霞如熔化的黄金海洋,汹涌澎湃,将鲁德内山谷深邃的褶皱映照得层次分明,每一道沟壑、每一条山脊都仿佛被天神之笔以最浓烈的色彩重新描绘过。 “……真是不可思议。”谢冬梨喃喃自语,几乎将脸贴在了冰凉的舷窗上。 “很美,是吗?”别佳教授的声音温和地在一旁响起,她顺着谢冬梨的目光望去,眼中也映照着同样的辉煌,“可是你知道吗?在我们脚下铺展开的,却是一条闻名世界的生死线!看,我们现在飞越的,正是那条穿越中、俄、哈三国,闻名遐迩的‘萨尔布拉克古牧道’。” “古牧道?牧民转场的必经之路?”谢冬梨转过头,带着询问的神情。 “ 是的,”别佳教授的语气带着一丝对古老传统的敬畏,“这是一条流淌在哈萨克牧民血液里的通道,几千年来,无数的马匹、牛羊、骆驼,还有那些坚韧不拔的男女牧民,他们的毡房连同他们的家庭,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年复一年地转场迁徙。春天,他们追逐着融雪的脚步,将牲畜赶往水草丰美的夏牧场;秋天,又顶着凛冽的寒风,跋涉回能躲避风雪的冬窝子。这每年都是一次充满了艰难险阻的长征……” 谢冬梨想象着那浩荡的迁徙场景:“有卫星导航应该会容易很多吧?” 别佳教授轻轻摇头,嘴角浮现一丝理解的笑意:“我曾问过当地牧民同样的问题。”她模仿着那种带着草原气息的笃定口吻:“他们说:‘卫星能指路,却闻不到草香;只有老马识途,踏过风霜的马蹄,真正认得祖辈回家的路。’” 谢冬梨若有所思:“是这样啊……” “这条‘回家’的路,绝非坦途。”别佳教授的语气变得凝重,仿佛在讲述一部关于生存的史诗,“它被称作‘挑战生命的天限之路’!老风口的‘狭管效应’,能在瞬间召唤出十二级的狂风暴雪,卷起的雪幕遮天蔽日,连强壮的牦牛都可能被抛离地面。寒冬的夜晚,气温骤降至零下四十度并非传说,刚出生的羔羊必须裹上特制的毡衣才能熬过寒夜。峡谷最窄处,仅容两匹马勉强并行,陡峭的崖壁直插云霄,一旦羊群受惊,发生拥挤踩踏,成群的生灵便会像断线的珠子般坠入深涧,杳无踪迹。回程若遇上冰雪覆盖的陡坡,那光滑如镜的冰面,即使给马蹄绑上厚厚的草垫,也难保不失蹄。每年,都有忠诚的老马,连同它们背负的鞍具,一起滑落山谷……!” “是这样……!”谢冬梨的心被深深触动,一种混杂的情愁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 机舱内引擎的嗡鸣似乎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耳边幻听般响起的一阵悠远又带着几分熟悉的钢琴声。那旋律从他纷乱思绪的最深处流淌出来。琴键敲击的节奏,奇异地与想象中古牧道上马蹄踏过冻土的哒哒声、狂风暴雪的怒号交织在一起。这无形的交响乐,重重地敲击在鲁德内阿尔泰那亘古的冰盖之上,也一下下,清晰而沉重地,敲打在他自己的心坎上。他仿佛看到一双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看到被触碰的黑白琴键在暴风裹挟的雪崩中跳动……这琴声混杂在马蹄节奏的音响中,敲击着鲁德内阿尔泰的冰大版,也敲击着自己的心灵。 谢冬梨的心似乎一下子被绷得紧紧的…… 这 执着的夕阳,仿佛也沾染了离人的愁绪,紧紧追随着银翼,久久不肯沉入西方的地平线。 航班向西飞行了整整两个小时,它便停留在天际线上燃烧了两个小时,直到飞临巴尔喀什湖东岸、七河流域的阿姆河上空。这片广袤的土地,是诗仙李白魂牵梦绕的碎叶故里,是撒马尔罕草原上布哈拉古城的所在,是历史上西域都护府大将军旌旗所指的辽阔疆域,与富饶的伊犁河谷血脉相连。得益于大西洋暖湿气流的最后一丝慷慨润泽,这里成为了中亚细亚最丰美肥沃的春夏畜牧场,滋养着哈萨克等游牧民族世代相传的草原故事。在这多故事里,他看到了细月、看到了解忧,看到了冯僚,看到了这多美丽的鲜花把自己的青春和泪水融入到了这片山林、河流与草地中。 谢冬梨的目光穿透舷窗,凝视着这片承载着厚重历史与游牧灵魂的土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身体在高速远离故国,心绪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牢牢系住,牵扯得越来越紧。 对慕秋雪下落未明的焦灼,对萧春月刻意疏离的困惑,对《宇宙律动》课题前途未卜的忧虑,还有那深埋心底、对故土难以言喻的眷恋……种种情绪如潮水般翻涌,让他在剩余的五个小时航程里,竟无法合眼片刻。这物理距离的拉远,为何反而让灵魂深处的羁绊愈发清晰而沉重?他找不到答案,只有舷窗外不断变幻的光影,和他纷乱的心绪一同流淌。 北京时间夜晚十点,这场追逐夕阳的漫长飞行终于接近尾声。 那迷人的晚霞连同那捧丹阳,如同忠实的旅伴,陪伴他们穿越了广袤的亚洲西部腹地。 当飞机开始缓缓下降,准备降落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伊斯坦布尔欧洲部分的阿塔图尔克国际机场时,最后一缕金色的余晖,才依依不舍地沿着天际线上那座宏伟建筑的剪影缓缓滑落下来。 那座建筑,正是主宰着伊斯坦布尔天际线的传奇——圣索菲亚大教堂(Hagia Sophia / 阿亚索菲亚大清真寺)。在夕阳最后的眷顾下,它巨大的穹顶和尖塔被勾勒成庄严而神秘的黑色剪影,镶嵌在熔金般的晚霞背景中,仿佛一位沉默的巨人,同时守望着欧亚大陆两个板块的交界。 就在飞机轮子触地的一刹那,那最后的金光也彻底隐没了,瞬息之间,教堂的剪影融入了深黝的夜色,而它脚下以及更广阔的城市,则如魔法般点亮起来万千灯火,璀璨的人造星河在大地上开始流淌,宣告着一个古老大陆新篇章的开启。 大胡子约翰笑着说:“欢迎来到我们欧洲!” ——是的,欧罗巴,到了。 ------------ 第22章 托普卡匹会议 托普卡匹会议 继巴黎召开“欧洲首届开放性科学会议”就已经开始了的,本年度主题定义为《欧洲天体物理学术论坛》,在泽廷布尔努区的托普卡匹美居酒店的大会议厅如期召开,这里临近古老而美丽的奥斯曼帝国托普卡帕宫著名博物馆,可以一眼望穿横亘在欧亚大陆之间的博斯普鲁斯蓝色海峡,可以更大的人文视角和最宽阔的历史胸怀,尽情审阅和纵横评说在这个蓝色星球上发生的奥秘。 会议进展到第二天,正如来自俄罗斯的别佳和德国的约翰两位教授所料,来自东方大国的天体物理学者谢冬梨教授的发言引起了欧美两地学者们的广泛关注,甚至因此把会议的议论导向引到了“宇宙起源”这一跨越时代的学术领域。 谢冬梨关于《宇宙在永恒之中律动》的发言中,论点直率而深刻,他并没有否定“大爆炸起源学说”对宇宙学的贡献,也没有肯定“稳态宇宙学”的宇宙判断;他肯定了“红移”和“暗能量”的客观存在,更肯定了“个体星群小爆炸周期”的可能性……但是,他也直接地指出了以上这些“或左或右”的理论定式已经走上了极端化。他充分借用了中国易经哲学的精髓论点,清晰地确认:天地之悠悠,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无穷,无量,无极,无为而无不为……才是浩瀚宇宙存在和发展的真相。 他指出,麻省理工团队发现了MoM-z14原始星系的宇宙年龄只有 2.8 亿年,该星系质量与后期形成的大麦哲伦星云相当,约等于后期形成的 10^9 个太阳的质量;日内瓦大学经对FRESCO 巡天高重子转化效率的发现,证实宇宙大爆炸早期的超大恒星质量 > 10^11 后期恒星太阳的质量!重子物质转化是后期星系的 2-3 倍!等等、等等,还有很多实例,甚至越来越多的实例。这些结果都已经在预示了“宇宙起源于大爆炸”的主流论断在21世纪发生动摇……!! 这个远东国家学者的讲话在托普卡匹美居酒店的会议大厅引发了轰动。来自各个国家的主流专家不约而同地向这位“大闹天宫”的东方学派发起了反击,从而扭转了本次会议关注的主要方向。 反击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比利时乔治·勒梅特(Georges Lemaître)大爆炸起源学派的专家登上讲坛认为,挑战“宇宙起源主流理论”,给人类在十几年来的宇宙大发现及其一系列宇宙航行器的实验成就带来了阴影;而古典弗雷德·霍伊尔“宇宙稳定学派”则认为东方学者的缺乏实证,是一种不切实际、玄而又玄的“假说”…… 比利时勒梅特大爆炸起源学派的权威学者率先发难,声音里甚至带着被冒犯的愠怒:“挑战宇宙起源的主流理论,动摇的不仅是学术共识,更是对近几十年来基于此建立的庞大宇宙观测体系和深空探测成就的否定!这无异于在科学殿堂投下阴影。” 古典霍伊尔稳恒态宇宙论的支持者则带着一丝嘲讽:“谢教授的理论听起来宏大而富有诗意,充满了东方式的玄思。但缺乏可重复观测的坚实证据和严谨的数学模型支撑,这与科学假说所要求的可证伪性相去甚远。它更像一种哲学冥想,而非实证科学。” 他的发言引来部分赞同的低语。 当听到谢冬梨教授讲述《宇宙律动》既没有时间上的所谓开始,也没有空间上的所谓结束的时候,并不是像主流爆炸理论勾画的“一个大喇叭桶”那样的宇宙设想的时候,有人甚至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他调侃道:“你是不是认为宇宙大爆炸的形状,就像你们北京的糖葫芦那样,一节一节的串在一起,没完没了地串连下去的那种样子啊?”他不客气的调侃引来了一片笑声…… “老兄,到底是‘北京的糖葫芦’,还是‘天津的麻花’,还是‘君士坦丁堡’的‘波斯圈面包’……这些都不是我们今天要关注的主要话题。”谢冬梨幽默地回答道,“我们今天最需要关注的是:它首先不是什么?是不是像个‘大喇叭桶’那样,起源于一次‘宇宙大爆炸’?……何况,勾画‘北京糖葫芦’这个‘宇宙起源图型’的学者,也并非来自我们东方,而恰恰是来自英国牛津大学的终身教授罗杰·彭罗斯先生。我不知道他今天在这里吗?当然,我们也欢迎更多的学者,诸如斯坦哈特-图罗克等专家教授,为我们宇宙起源的疑问,描绘出类似‘循环宇宙’也就是像伊斯坦布尔大巴扎集市‘波斯面包圈’那样更加富有科学、浪漫、前瞻性的构想。” 坐席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响指”,在自己的座位上彭罗斯教授伸起手臂,向演讲台做了一个幽默的“飞吻”,“……北京天桥、糖葫芦、好吃!”他说。 大胡子约翰插话说:“各位,抛下‘糖葫芦’暂且不说……;难道说,宇宙大环、宇宙巨拱、宇宙斯隆长城、宇宙南极墙……这些极富想象力的宇宙图形的,不是我们在座的一些科学家想象出来的吗?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别佳在座位上打抱不平地说:“同样是对传统理论的挑战,为什么来自东方就不受待见呢?我们大家不要忘了:英国科学家的偶像图灵先生设计的人类第一台电子计算机代码编程,就是借用东方太极的‘二进制’模式才得以完成的!我们今天整个人类的电子计算时代乃至将来,不都是在享受着东方古老文明的伟大成就吗?……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懂得这一点……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各位。”她说完就坐下了。 座位上一时寂静无声…… 谢冬梨接着用和蔼的声调说:“各位学者,我们不会忘记每位欧美学者的功绩。相反,我们非常愿意继续学习来自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灿烂文化。但是,在同一个星球上,我们居住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东边的地球居民也同样做出过我们不朽的贡献!难道不是吗?目前,在‘宇宙的起源’这个宏大的议题上,我们并没有给出最后的定义,没有。我们仅仅是认为:宇宙不是由于某一次突发事件而形成这个样子的,NO,不是!宇宙的前世今生,不是像我们所说的耶和华、基督、创世纪和默罕默德等造物主那样在某一天‘大爆炸’才诞生的。NO,不是!!……做为一个东方学者,我是想在这里代表我的团队,提出一个《宇宙生命在无限的律动中》这样一个东方概念。” 谢冬梨随手拿起萧春月那本《宇宙律动学》著作,指尖划过封面,仿佛能感受到著作者倾注的心血与未尽的探索,向大家告白说:“至于律动的真实途径、状态、形象、规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萧春月博士在这部著作中,已经为构建其数学模型和探测方法奠定了基石。她采用的慕秋雪教授的曲率数学公式,正在推算出更多复杂的律动轨迹和结论,其中的某些推演……她有意留下悬念,指向了一些非常规的验证途径,对此,我们可以私聊。当然,关于这些它都不是今天的话题,但却是永恒的话题,是我们地球人类共同的话题。谢谢大家!” 不知为什么,谢冬梨简短的‘结束语’竟然得到了雷鸣般的掌声。 …… 会议间隙,谢冬梨在酒店大堂浏览当地历史画册。一幅描绘奥斯曼帝国星象学家在托普卡匹宫观测的古老插图引起了他的注意。图注提到一种只在帝国秘档中记载的、被岩石图像雕琢为‘Omu Omu(是奥嫫嫫吗?)’的奇异星象现象,被描述为:跨越时间的低语,星海深处的回响。这古怪的名字和描述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他浩瀚的思绪之湖,荡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宇宙的律动,肯定不是丝滑的,而是通过轨迹上的一次次的奇特闪光,或是通过脉搏上的一次次异动,才反映出了它原有的规则和本相。难道历史上雕琢的图形‘Omu Omu’也这种轨迹上的异动……?他摇摇头,合上画册,只当是古人浪漫臆想与今天的耦合吧。 …… 托普卡匹美居酒店召开的这次论坛在第三天就结束了。 来参加会议的嘉宾们收拾自己的旅行袋,三三俩俩,开始参观托普卡帕宫博物馆;别佳和约翰也邀请谢冬梨和大家一起浏览驰名世界的胜迹——壮丽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谢冬梨婉言谢绝了大家的邀请,他此时根本没有多少兴致去欣赏圣索菲亚教堂绚丽的彩色瓷砖,以及奥斯曼帝国的文物;而是在那股剪不断,理还乱,万千思绪缠绕心头的情愫牵引下,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索菲亚城堡顶层的平台广场上。 …… 成群结队的海鸟掠过城堡,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涛声阵阵,拍打着古老的石岸,如同宇宙深处未知的脉动。 掌声犹在耳畔,质疑亦如芒刺在背。托普卡匹的东西论战,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已无法平息。主流学界的壁垒比他想象的更坚固。在地球上,在现有的框架内寻求终极答案,似乎走进了死胡同。那幅图型里古怪的类似‘奥嫫嫫’的低语……荒谬吗?也许。但此刻,任何一丝可能指向宇宙更深层律动的线索,都像黑暗中的萤火般珍贵。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若崇高的理论殿堂的边界在西放文明主宰的地球上已然触顶,答案是否藏在星海彼端?‘科学的追踪’……是不是需要更直接的‘探索’……甚至,需要一场不计后果的‘迁跃’……? 怎样实现跃迁呢?跃迁就在自己的手上,他拿起随身携带者的《宇宙律动学》,脑海终又浮现出了萧春月和慕秋雪两个人的影子。还有,还有…… 他在城垛边沿独自散步和徘徊;他久久地站在城垛边,独自眺望着博斯普鲁斯海峡对岸的那片亚洲大地;他在海峡的拍案声中搜寻着昔日欢乐、笑颜和琴声…… 那是两朵盛开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东方大地上的鲜花; 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的两颗生命和灵魂。 …… ------------ 第23章 熊出没在阿勒河 熊出没在阿勒河 托普卡匹会议后,学者们组织了一次“走访式”的欧洲学术度假游,“心事重重”的谢冬梨应别佳和大胡子约翰的邀请也只好加入进了这支专家团队。在这次走马看花式的欧洲研学之旅中,最被大家看好的是前往瑞士伯尔尼大学地球物理研究所经历古城堡郊区时所亲历“熊出没”的阿勒河上的“漂流”。 实际上,谢冬梨事先并不看好这次漂流,不但对漂流没有兴趣,而是对所有的欧洲旅程他都提不起多少兴趣。自从离开了“托普卡匹会议”之后,他那颗为了“宇宙律动”而激荡的心之海就已经平复下来了。怎么说呢,这时他的心境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白雾,迷离而无着落;茫然,而且无比空洞。刚刚什么“托普卡匹会议”仿佛就从来没有发生过,眼前的什么“欧洲研学之旅”好像就与自己无关……!是的,这是一种思绪潮汐在回归,一种情感曲线在反转;那种失落含着无奈,那种疲惫带着压抑;那股背负着十字架受难般的折磨和苦涩,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东陆到多佛尔海峡的西岸,从精神到肉体,从愧疚到思念,都把他层层地包裹了起来。 别佳和约翰并没有看透这位中国小伙儿的心事,而只当是他在“托普卡匹会议”上受到的一次不尽人意的“围难”。在他们看来,这个东方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像这种“不讲情面的碰撞”,在他们的学术生涯里还不知道遭遇过多少次。 所以,两个人总是在旅途中不停地采取各种办法,轮换着让谢冬梨开心,热情地赞美他在演讲中的那些“爆点”和学术中的“成就”…… 怎么说呢?不知我者问我何求,知我者为我泪流。 但漂流,还是要“漂”下去的,它或许还是稀释心头愁云的一种调味剂呢? 名闻遐迩的“漂流”就环绕在伯尔尼的阿勒河上。阿勒河发源于阿尔卑斯山脉的奥贝阿勒冰川的雪水,然后像融化的古罗马琉璃一样,流经翡翠色的布里恩茨湖;它在因特拉肯与图恩两湖之间徜徉,舒展,平缓地经过沿湖岸散布的奥伯霍芬、图恩、乌廷根等中世纪城堡的要塞,然后在青山绿水之间,徐徐展开一条10公里长的绚丽画卷。 三段奇怪的行旅留给漫不经心的谢冬梨深深的记忆:第一个是漂流经过阿勒桥,当谢冬梨、别佳和约翰三个人共同乘坐皮艇从阿勒桥下轻轻漂过的时候,他们发现在头顶上,很多当地的居民都站在高高的桥垣上,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跳!看那些跳水的人,有的姿态优美,有的古怪滑稽,有的蠢笨可笑,有的则是拖儿带女还手牵着老婆……他们这是在游泳吗?不是,是在漂流!是在随着阿勒河水的碧波,开始每天一次的返回家园的漂流……!随身来旅行的学者们也都上了岸,他们欢笑着,呼唤着,一边登上桥端,一边纷纷脱去自己的西服革履,把行装鞋帽乱七八糟地塞进一种当地提供的防水袋中,然后不管三千二十一地,把防水袋扔进阿勒河,然后连同自己也一起跳进阿勒河的万顷碧波之中…… “难道传说中的阿勒河漂流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谢冬梨正在泛着嘀咕,不曾想大胡子约翰早已经按耐不住地开始脱衣服了。他高声喊着谢冬梨和别佳,“走啊,一起来跳进水里去……这才叫真正的漂流啊!” 所有的男人都跑去跳水了,谢冬梨当然也不能例外。只有肥胖不堪的别佳院长抓住皮艇不愿离去,“你们去吧,我给您们保管好衣服!你看我这幅胖乎乎的样子,跳进去还不得沉下去呀!” 约翰已经跳进水里了,他喊着:“没关系,你就坐在皮艇里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谢冬梨跳进水里笑着说:“对,您就像弥勒佛坐在莲花座里一样,有我们两个护法神,左右两个在你的身旁保护呢。” 像这样洋洋洒洒的人群“净身漂流”,你说能不让人忘情且铭记吗? 所以,心事重重的谢冬梨此时的心情也释然开来了。 …… 中段半个多小时的漂流开始了,漂在河水中的人群像洒进鱼池中的花瓣,渐渐疏散分离开来。人们三五成伙地聚成一个个群体,一边说笑,一边享受着湖水中的快乐。 谢冬梨仰脸平躺在水面上,他像约翰那样舒张开双臂,像海豚那样轻轻摆动着双腿,任凭身体如浮叶飘萍那样,尽情地享受着阿勒河水浮力的托举、揉动……这难道也是“漂流”吗?与其说是“漂流”,倒不如说是在“游泳”;与其说是在“游泳”,倒不如说是在“随波逐流”……在谢冬梨人生所经历的世上所有“漂流”项目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这般的“漂”和“流”过。 更让他惊叹的是两岸随波远逝的比比风光! 看吧,层层叠叠墨绿色的森林,勾勒着远古峰峦的斑驳褶皱和凹凸轮廓;群峦托举着高大威猛的阿尔卑斯山黝黑的巨大岩体,让它雄纠纠地矗立在碧蓝的苍穹下,也带它跟着阿勒河上的浮光倒影,缓缓地游动在渐渐远去的山林之间。群峰之下,河岸边那波浪般绵延不断、重叠起伏的山麓、浅丘和草地,奇特的古堡、尖尖的教堂、木制的三角屋,错落有致地点缀在那些绿苬草丘之上;木屋阳台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阳光下戏耍着猎犬和牧牛,好似童话中的家园。在恬淡优雅的田园与森严壁垒的𡶶峦之间,东方李白所说那三千尺的白练,恰似一条银河飞流直下,冲进盘横萦绕在山腰之间那云蒸雾腾的一片烟海,那云海与袅袅炊烟又相融到一处,将收纳的瀑布再倾泻出来,象蛟龙,像猛兽,却瞬间消逝在一望无尽的绿树葱笼和深山幽谷间。 ……漂流者躺在𢇁滑的河床上,一列长长不绝的城堡石墙从身边经过,上面开满了玫瑰、百里香和紫萝蓝。呵,头上一墙鲜花,身下一道水练,这哪里是在“漂流”?分明是在游历艺术博物馆,阿勒河的两条传送带,把古典油画大师们的精粹,一幅,一幅,呈送在你的面前!……这种美,美得让人窒息! 光顾着欣赏周围的景色,却不想一个浪花飞来,让谢冬梨灌了一口河水,嗓子里冰冰凉凉,他想吐出来,但已吞进肚子里去了。大胡子约翰发笑着;别佳却说:“这个水是可以喝的。我查过资料,阿勒河水质合乎欧洲饮用水标准!”别佳说着竟然也用手捧起一勺水来品尝了一口。 三个人在接近下午时分的阿勒河畔上岸小憩,他们一边散座在塔松翠柏遮荫的绿草地上休息,一边品尝着随身携带的伯尔尼土豆煎饼、奶酪面包和白香肠。树林中长着白肚皮大尾巴的红松鼠、大耳朵黑尖角的野兔和睁着一对棕色大眼睛的小狍鹿,寻着香气跑过来讨食,河边的翠鸟和喜鹊们则降落在大胡子约翰披在肩膀上的大浴巾上,喳喳地叫着不肯离去…… “这是一次多么愉快的漂流呀!”别佳院长喂着身边的松鼠兴奋地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旅行,我还真不知道伯尔尼漂流原来竟是这个样子的呢!” “是的,我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漂流。”谢冬梨说,“听说这种漂流竟然是当地居民平日出勤工作后,返回家庭时的通常交通方式呢!……真的不可思议。” “其实,出勤返家先不谈,阿勒河漂流的趣事,还远远不止我们经历的这些呢!”大胡子约翰一边喂着翠鸟一边兴趣盎然地说,“阿勒河的趣味,数不胜数。其丰趣度及数量之和,是由你亲身游历的时间和长度决定的。”他笑着说。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着朋友们特别是萧春月和慕秋雪她们俩,把整个的一条阿勒河全部漂流完,从起点到终点!”谢冬梨说,“萧春月,她可还是个游泳健将呢!” “那你一定不要忘记我,谢教授!”别佳提醒他说,“我也要和你们一起来玩,我也想把整个阿勒河一口气游完呢!” “你们俩的野心可太大啦!”约翰调侃说,“你们知道吗,阿勒河全长288公里,这还不算它的上下游呢,如果想把把它的从终点起点都游完的话,那你们要从阿尔比斯山圣哥达高地的迈林根算起就要开始登船了,到达300公里外的莫塞尔的科布伦茨,才刚刚汇入莱茵河的水系之中!但对不起,阿勒河水还要在莱茵河流域中继续流淌1300多公里,流经斯海尔德三角洲,进入鹿特丹港德海水中;这时候的阿勒河水还保持着温和的淡水特质没有改变呢……” “要您约翰教授这么说的话,”谢冬梨笑着说,“那阿勒河淡水还可以和挪威过来的暖流从大西洋进入北海,然后通过英吉利、多佛尔海峡与大西洋环流进行交换,保持它的低盐成分……!这就没有什么终点啦!呵呵……” “这还没有完呢。”别佳补充说,“别忘了,阿勒河水还有水汽环流这一部分。受温带海洋性气候控制,阿勒河全年温和湿润,进入海面蒸发量稳定,是欧洲西部重要的水汽资源汇聚之地。水汽被挪威和冰岛西风带输送至英伦三岛,向东输送到德国、法国和瑞士,回到瑞士德阿尔卑斯山的圣哥达峰,再次成为降水,形成冰川、瀑布,回到我们三个人现在漂流的阿勒河上。这才叫完整闭环的漂流呢!” “是啊,这种名副其实的漂流,仅靠我们人类生物是无法完成的。”谢冬梨说:“要想完成这个循环,只能依靠水解分子、电子、甚至量子的无干扰运动,才能了解阿勒河的全部过程。” “这个循环将是无限的。正像您谢冬梨教授在《托普卡匹科学论坛》上所说的——它既无起点,也无终点。”约翰提高了声调说,“更没有他们所说的‘一个点上的爆炸’就能够产生出来的!没有。” 别佳说:“他们竟然认为阿勒河水是从阿尔比斯山上的圣哥达瀑布里诞生的!这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啦!” “我发现,跟他们讲道理在有些时候是没用的。特别是当他们感觉到《宇宙律动》原理已经触动了主流理论的根基,乃至上帝起源观念的时候。”谢冬梨说,“我想:要说服人类,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实证!用亲身参与‘实际漂流’的办法,证明阿勒河的真实漂流理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棒啦!”约翰说,“理论与实践,在这里已经——完全恰和!……上帝也要低头了。” “这倒是真的。”别佳说:“如果不来阿勒河上漂流,我们真的永远不知道阿勒河漂流的过程是怎么一回事情。” 看来今天没有白来。 谢冬梨说:“如果这么说起来,要想说服地球上的人类,就必须有人进行一次穿越外太空阿勒河的长途星际漂流……?” 约翰:“星际漂流?” 别佳:“星际漂流?” 两个人惊愕地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中国小伙,说不出话来。 谢冬梨沉默了片刻,望着他俩惊愕的面孔,坚定地说: “是的,我说的是:星……际……漂……流……!” “呵呵,……这个概念啊,那恐怕……就不是我们今天的话题了。”他们说。 面对阿勒河,三人不约而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 黄昏时分,三个人结束了野餐,在还剩下还有约十分钟旅程里,继续漂流进了阿勒河的水上。寂静的晚霞辉映着的河水,点缀着有数可数的几个零星游客的暗影。河上的游客早已星散了,只有晚风还在吹送着河畔橡木林的气息。 沿着河床,三个人刚刚离开阿勒河岸,忽然发现一棵巨大的橡树倒伏在前面不远的河面上,随波逐流的河水在像树干前出现环流,形成了一个漩涡;别佳乘座的皮艇和水中漂流的两个男人正在渐渐靠近并且即将融入眼前的那个旋流中,显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谢冬梨正想用自己的快速爬泳冲近并推开那个阻拦的橡树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大胡子约翰向他大声的呼喊: “谢教授,别过去!你看,那是什么……?” 谢冬梨抬头顺着约翰的指引望过去,可以看见在黝黑的橡树林深处,一个体型巨大的、黑糊糊的影子,正向着阿勒河边橡树倒伏的漂流方向缓缓走来。 “是熊!”别佳高声提醒大家道,“是伯尔尼棕熊!” 谢冬梨果然看清了,在他面前不远的岸边,正是一支巨大的棕熊。 伯尔尼棕熊——看上去足足有一吨重的它,长得一副“大块头”的模样。肩背高高隆起,像驮着一座小山,棕褐色的皮毛厚实而蓬松,晚霞中泛起金铜色的光泽。最醒目的是它颈项间那一圏浅色的“围脖”,随着漫散的步履,轻轻地抖动着;又宽又圆的脑袋晃来晃去;头顶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贴在两侧;黑鼻头在空气中嗅来嗅去;时而直立起来探望,前胸便显出一道浅色的V字斑纹,像一枚胜利者的勋章在它身上炫耀。 这位巨大的觅食者距离谢冬梨身边越来越近了,它厚实的脚掌,每一步都把河岸的碎石踩得咯吱作响;呀,这可怎么办?谢冬梨想着。 ”别惊动它!“约翰小声喊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要想离开又谈何容易啊?水的旋流此时已经把皮滑艇连带两个水中的漂流者统统卷进了回流的湍道……而那只熊,此时也已发现了他们,那不?它笔直地站立了起来,向这里张望…… 别佳不愧是个西伯利亚长大,与森林熊族一起长大的老将,她半开玩笑,不慌不忙地嘱咐大家说:”别怕它,它在人类面前就是一个又蠢又笨的大玩具!……它是闻着我们面包、蜂蜜和奶酪的味道,才赶到这里来的,可惜晚餐已经结束啦。看我怎么来调教它吧 ……!“ 说着,别佳异常老练地站起来,把皮滑艇上剩下的罐头食品高高举起来,又随手扔给了那个棕熊半只喷香的火鸡……! 棕熊竟然兴奋地站立了起来,双手迎接丰味美食的降临。 这个时候,谢冬梨已经来到了棕熊的面前,他发现棕熊的脚下,竟然还有两只毛绒绒的小棕熊围绕着他。 谢冬梨向着约翰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儿,示意他们这里还有两只幼崽呢。 果然,棕熊妈妈把火鸡分食给了自己的两个孩子;然后它又站立了起来,竟然高高地举起了自己胖乎乎的手臂,向着别佳招手,甚至原地转身一周,表示自己的热情友好和一片善意。 这一下可把大家给逗乐啦!别佳二话不说,继续寻找身边剩下的食物,尽可能地满足这一家人的需求……。同时转身告诉大家:”看快离开这里,食物不多了。“ 大话子约翰身高力强,和游到橡木边的谢冬梨一起,拼劲浑身力气推开漩涡的逆流湍道,把皮滑艇终于推出了这个恐怖的漩涡。 皮滑艇距离漩流越来越远了; 棕熊一家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阿勒河畔黝黑的橡木林中。 再回头来看, 阿勒河流向的前方—— 古老的伯尔尼大学校园宾馆那绰约幽静的身影,也已靠近了河边。 校园宾馆的服务生们早已经在那片路灯下等候他们多时了。 ”这么说来,难忘的阿勒河漂流,到此就已经结束了?“ ”NO ! 所有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去亲身经历,也许它才刚刚开始…… “ 大家笑着说。 …… ------------ 第24章 沙拉的重生 沙拉的重生 清晨的一缕霞光照进了伯尔尼大学宾馆的客房。 谢冬梨从床上醒来,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他披上睡衣,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只见服务生不好意思地向他微笑着,说:“您是谢冬梨教授吧?昨天晚上我们收到了一件由北京邮件过来的包裹,上面写着您的名字。但是害怕耽误了您的睡眠,所以直到现在才给您送过来!这,不会影响您的休息吧?” “谢谢您,当然不会。我其实已经醒了。”谢冬梨笑着回答,“是什么包裹?需要我自己去大堂领取嘛?” “当然不用,我们已经给您送来客房了!您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服务生说,“只是……这个包裹好像有点那个……它太大了;不太像普通的邮件,倒像是个冰柜?或者……保险箱?这么老远寄过来,您的朋友真体贴您啊!呵呵,您自己看吧!” 谢冬梨签完字,一抬头,看见服务生身后的一个自动装置把一台笨重的大箱子摆放到他的房间。哇,果然不小!这么大的一个邮件里面装的是什么?谁寄过来的? 谢冬梨小心翼翼地拆开邮件箱的外壳,里边透出油亮的合金体摸样,全部打开后,一台崭新的宇航制造业的钛合金属装置长线在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谢冬梨猜想,突然,他想到了:“新智能体?沙拉?是我的沙拉吗?” 谢冬梨语音刚落,这个崭新的装置突然闻声而“启动”了。装置上所有的荧光屏开始闪烁出蔚蓝色的数字流……随着数字的阶段式流动,原本完整的三维装置的立方体自动拆解开来,延伸出奇异的四肢和变体……而且说话间,他还在不停地演变着…… “谢教授,您好!”智能体沙拉的声音果然从装置上发出音响,“我是沙拉,是最新的全能智能体沙拉,您还记得我吗?” “是沙拉呀!当然记得您。我们是好伙伴呀!是谁把你邮件到我这里来的?” “当然是李会长呀!李会长天天都在关心着您的行程呢!”沙拉站起来了,它说。 “他在疗养,怎么会知道我在布尔尼呢?”谢冬梨问道。 “有我在。我是沙拉呀,我可以计算出来的嘛!”沙拉骄傲地说。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谢冬梨愉快地说,“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工作,我在进行科研旅行。” 沙拉:“我全知道。我知道您在托普卡匹美居酒店的会议上发表了精彩的演讲!我搜到了《世界物理年报》刊登的您的讲话通稿,新闻也报道了。您的演讲好极了,特别是引起了欧美‘勒梅特大爆炸起源学派’的震动!还有就是两大‘上帝起源’宗教学派科研机构的抵抗……!他们都对东方大国这些年来在科学研究领域的迅猛崛起感到了恐慌。似乎源自东方古老文明的《宇宙律动学》,突然成为当今撼动西方科学主宰世界的活的火山!呵呵,我说的是这样吧?……但是,李会长也说……” “你说的都对。”谢冬梨打断了沙拉的话说,“我不知道:你现在需要休息嘛?需要喝点什么?是喝茶嘛?还是添加点机油、润滑剂什么的?……你现在变成这个无所不知的样子,你是怎么通过国际空港检测的?为什么不自己乘机飞过来?是没有身份证吗?李会长一定想了很多的办法,是吗?你的新的程序设计一定是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啦?……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形容你了,瞠目相看吧,呵呵,我真为你高兴,我们新一代的沙拉!” “你是在表扬我,谢教授,但是还没有到时候啊。是的,刚开始我自己是想乘机的来的,可是通港人员说我没有人类的身份证件和号码。最后还是李会长把我邮件过来了,这样也好,我们还不用买飞机票了啦!……另外,您说的‘加油’什么的,就不要再麻烦了,您知道整个伯尔尼天体物理实验室的能量都不够我用的。我是独一无二的!”沙拉高兴地说,“可是这都不算什么,让您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是吗?”谢冬梨说,“那你告诉我,李会长教你来到我这里,是想做什么呢?难道是陪我在欧洲旅行吗?” 沙拉说:“那当然不是啦!” 谢冬梨问道:“是帮助我窥探和分析欧美天体物理学界的那些资讯吗?” “凭借谢教授的能力,这些功力您已经足够驾驭了。”沙拉说,“李会长告诉我,他说您现在一定已经开始在涉足‘星际旅行’这一话题,这一全世界人类绝无仅有的话题!这是李会长亲口对我说的,当然,我也完全同意他的判断。我说的对吗?” 沙拉的话像一颗降落在客厅的陨石,引起整个房间的震动。 谢冬梨站了起来,他半天没有说话,走到了窗口,久久地向远方凝思着…… “为此,李会长给你写了一封信;”沙拉说,“嘱咐了您许多需要注意的重要的事情,他说希望您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静静地阅读它;我在这里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谢冬梨回过头来,突然对沙拉说“沙拉,你知道吗,星际漂流,啊不,我说的是‘星际旅行’,这件事它需要的是:‘飞船’!—— 星际飞船……我们有吗?” “没有。”沙拉说,“可是我们不缺少经济实力,我们可以造!” “造?”谢冬梨看着沙拉说,“你知道一驾飞机容易,一驾火箭容易,一颗环地卫星也不难;但是,一驾超越时空和星辰大海的飞船,它面对了多少道难题吗……” “您是在担忧那些穿越宇宙的技术问题吗,谢冬梨教授?”沙拉说,“看来老会长选择这个时候叫我到您这里来,还真是来对啦!” “……建造‘星际飞船’需要好几个组成部分的问题。”谢冬梨说,“首先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持续能量的来源求解和几近‘零’成本的循环开发。不要跟我说什么‘核能’!什么‘新型核能原料’、什么‘室温聚变’、什么‘冷聚变’、什么‘核存储’……面对无限量级的星际时空宇航道路中都是可以归零的!对我来说,‘核能’就像是十七世纪的‘蒸汽机’,新石器时代的‘钻木取火’一样,早晚要成为‘过去式’的。……我所关心的是后面的,未来要面对的,那些源源不断的能量之源你在哪里?……比如大家喜欢说的‘太阳帆’,不管是在有阳光的时候,还是没有恒星光照的时候;你知道:所谓‘微量级聚变’也不是永恒的;‘太阳帆’和专家们津津乐道的恒星的‘引力弹弓效应’也不是无处不在!人们传说中的‘暗物质’和‘暗能量’……它们果真是在我们之间存在吗?倘若不存在呢?” 沙拉:“谢教授,您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我认为这个难题其实是我们最容易误解的。因为我们恰恰是在暗物质和暗能量领域具备超常规的能力,否则我们的‘曲率泡’就不可能穿越时空。从理论上说,暗物质和暗能量充满了整个宇宙的各个角落,这种能源的开发和利用没有上限;另外,即便我们不去考虑‘暗物质’和‘暗能量’;但那满天星斗之间充满了‘星际介能’,比如‘氢同位素’的收集就遍布在了星辰大海……可为我们无限开发利用啊!总之,宇宙能量之大,不是我们的今天的认知可以全部包容的了的。非要在眼下的认知中,一口全部吞下一个宇宙也不现实呀!您说我说的对吗?……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可以‘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哈哈……”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得好!敢于创新,勇于冒险,也是人类伟大的能量之一呀!我坚信宇宙的无限,我们对它的认知还不到百分之一,未来的科学知识不可限量。”谢冬梨赞同地笑着,然后说,“此外还有,就是航天器的材料与制造,这也是一个非同小可的问题呢。虽然说人类在这个领域早已具备了成功的经验,但那都是短途的旅行,谁也没有超出太阳系,更遑论超越一个光年!再好的材料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减……” “谢教授,我们不能把时间和制造混在一起呀!”沙拉打断了谢冬梨的话,说,“时间是时间,制造是制造。首先,宇宙中有没有所谓‘时间’还是个问号。我们在地球上计算的一万年,在地球之外可能就仅仅是一秒!我们在星际间旅行了一天,回到地球上的时候可能多少个世纪的历史已经过去了。您看到ufo在眼前出现了,可是您看到它是怎么来的?怎么走的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沙拉。”谢冬梨说,“但是不管时间是否存在,宇宙在律动,‘物质在运动’,总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运动就有损耗,熵增定律,是宇宙的第一大定律,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您说的对,谢教授!”沙拉说,“在材料领域,我们可以采用材料‘自行修复’的AGI大模型操作系统,利用‘微型打印’、‘数字孪生’、‘低温焊接’等‘多元素环境自恰’的更换、再生和轮替,保障宇航器永远朝气勃发、历久弥新。” “看你说的好像什么都已经实现,科幻小说似的。哈哈,许多东西到了你的眼里都和玩具一样简单了。”谢冬梨笑着说。 “我最羡慕的就是人类能够进行‘幻想’的这一本能啦!”沙拉坦率地说,“在宇宙生命中,能够‘幻想’,是人类最伟大的能量之一:今天所有生活的现实成果,没有哪样不是由于昨天的人们的‘幻想’才得来的。明天的成果,没有哪一样不是依靠今天的人类的‘幻想’才能去得以实现的。幻想,就是宇宙给予地球人类的最大‘恩赐’和‘能量’啊!” “道理是不错的。”谢冬梨说道,“可你知道,我们现在还连一条‘星际轨道设计’或像‘阿勒河漂流的导航指引’那样的旅游手册,也就是你说的‘幻想’都还没有那!” “哈哈哈……!”沙拉笑了起来,“我知道,您们在阿勒河上经历了快乐的旅行!您刚才第一次提到‘漂流’这个词汇的时候,我就在脑海里闪现出了无穷无尽的联想。您现在果然再次提到了‘星际漂流’啦。其实我想,即便再是一种漫无边际的‘漂流’,它也一定是有‘轨迹’可循的,即便‘奥嫫嫫’也是这样,您说对吗?……” “其实这条‘星际漂流’的‘轨迹’我们早已开始描绘它了。”谢冬梨拿出了萧春月的那本《宇宙律动学》著作,欣慰地说,“萧春月教授这本书你看过它吗?……它为浩瀚宇宙的‘生命周期’,勾画出了一个像心电图似的‘律动’着的光学轮廓;还有我们的慕秋雪教授,她躺在病床上还在用她的‘曲率函数’为这个五线谱式的‘宇宙律动节奏’,构建大型交响乐似的‘数学模型’……她们是在做着一件对人类多么有意义的工作啊!” “还有您……和李会长!”沙拉说,“萧慕两位教授是在为即将开始的征途规划航程;而您和李会长,却是为了让这次宇宙星际的万里长征变成人类的现实,正在脚踏实地,迈出坚实的一步!……我从内心,真的为您们骄傲啊!” “我谢冬梨真的算不了什么。”谢冬梨说,“在大哉宇宙面前,我不过是一粒沙尘,或者连沙子都算不上;但是我们追求的事业却是无论怎么评价也是不过分的,人生的价值难道不就在这里吗?” “你们带上我吧,一定要带上我!”沙拉发自内心地请求道,“虽然我只是个智能体机器人,但是我也已经有了人类的情感、道义心和价值追求!” 谢冬梨笑着说拍了拍沙拉的肩膀: “你看,李会长这不是已经叫你来找我了吗?” 两个会心的朋友,发出来朗朗的笑声。 “谢教授,您可不要小看我来欧洲的作用啊!”沙拉说,“您知道,我陪您在欧洲天体物理学界进行科学考察、访问和旅行,可比您一个人得力量强大的多呀!” “嗷?怎么说呢?”谢冬梨问。 “您看,您一个人进行短时间的走访和考察,仅仅是您一对一的交流和信息存储;”沙拉说,“而我在您身边陪伴您走访和考察呢,那就不一样啦!那就不是一对一交流和信息存储;,也不是一对二交流和信息存储;而是……” “而是多少?”谢冬梨问。 “而是……我这么说吧!”沙拉狡猾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您和他们交流,他们是把您一个人的认知和资讯存进了欧洲;而我是能够把他和他身后的大学、研究所和整个欧洲的认知和资讯存储进了您的信息库中。这就是我的作用!” “你的心眼可真不少啊!可是你也别小看了人家欧美国家的学者和科学家,欧美国家在宇宙学和天体物理学领域的研究,比我们先进很多,你有超能智能体,人家也有啊;人家不会比我们傻的!当然,至于这一次嘛……” “……我们要超越他们!”两个朋友微笑着,充满信心,不约而同地说道。 “谢教授,其实我最惦记的,还根本不是您刚才所说的那些有关宇航器的建造问题。那些问题,地球人类在大部分领域中都已经解决或者将要解决啦!”沙拉收住了自己的笑声。 “那你最担心的是什么?”谢冬梨问。 沙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严肃地对谢冬梨说道: “谢教授,其实我最担心的,是……” “担心什么?”谢冬梨问。 沙拉说:“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您……” “担心我?”谢冬梨说,“担心我什么呀?” 沙拉说:“谢教授,您知道……按照大爆炸理论,宇宙的生命已经有138亿年之久;最近几年的测量已经把这个数字推展到近300亿年啦;如果按照我们提出的《宇宙律动》原理来进行况算的话,我估计这个宇宙最短的一次‘律动周期’恐怕也需要按照以一个‘亿’为单元来计算才行。而我们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呢,一个人的最大寿命,迄今也就在100年或者100年多一些这样的一个短暂的时间内就结束了。穿越星际的航程并不是欧洲旅行,也不是阿勒河漂流;一个地球生物体在茫茫宇宙中,在一个孤零零的宇宙航天器上,能不能在自己的生命周期内,支撑起一次足以认识和掌握‘宇宙律动’——这样的一个‘宇宙基础单位运动周期量’规律流程的工作和生活?……这个,才是我担心的最大的问题呀!当然,这也是李会长多次跟我们谈到的他所关心的最大的问题。” “…… ……” 对沙拉提出的这个问题,谢冬梨感到有些突然,所以显得有些茫然,长时间的茫然。 谢冬梨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远远地望着天空,陷入长久的沉思中。 …… 看到谢冬梨没有说话,沙拉继续道:“谢教授,即便我们在飞船上有两代人,甚至三代人,加在一起也最多不就是两三百年吗?把它乘以十倍,还不足一个想象中的‘周期单位’。” “最近几年,我们的‘生命基因工程’研发进度很快!”沙拉说,“但是这也不能马上解决我们面临的您所说的那个‘在宇宙的阿勒河上进行漂流’的时间难题。” “这是一场时间的豪赌!”突然,谢冬梨回过头来,面对沙拉,他认真的说道,“不错!这是一场豪赌:一百年对一亿年!两百年对两亿年!一千年对十亿年!地球人类拼上自己一万年的‘老命’上去,赌它:一个宇宙的周期!!……就这样‘赌’上吧。” 房间内突然一片寂静……!! 谢冬梨:“你看过《上甘岭》、《长津湖》吗……?” 问得沙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它可能无法理解,也可能无法推导出其中“赌”的逻辑是什么; 这,也许就是人类碳基生命体,与智能形的硅基生命体的根本不同之所在吧? …… 中午,谢冬梨把沙拉愉快地介绍给了别佳和大胡子约翰。 沙拉和别佳两人之间的话题特别火热,她们的共同关注点,果然是集中在了西伯利亚的远古生物进化和“恐狼生命基因复活”这一最新科研成果的范畴上。毫无疑问,沙拉的用意是想把“生命基因活动周期”这一概念,引申到“人类生命周期”这一课题上。 下午,大家在大胡子约翰的伯尔尼大学老同学的引导下,一起颇有兴趣地参观了伯尔尼大学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基础物理中心(Albert Einstein Center for Fundamental Physics, AEC)。AEC是伯尔尼大学在世界粒子物理和宇宙学领域的重要研究机构,他们的研究人员在此设计和建造了世界上极其敏感的测量仪器Beam EDM,并有效地将它应用于暗物质(比如轴子)的探索。这可是沙拉最关注的领域啊! 整个一天,沙拉享受着现代社会发达国家在地球前沿科技领域研究成果中的饕餮盛宴。它的数字荧屏一直在蓝色的荧光中飞快的流动着;同样,它也遇到了一些同等级别的对手,这些产自欧洲院校的智能体,毫不客气地与沙拉进行了“脑力碰撞”,相互之间都得到了也付出了许多对自己有益的东西。而沙拉似乎感到自己获得的信息好像更多、更多!所以,面对这样的盛宴,沙拉是不会疏忽的,它的数字荧直到黄昏都在不停地闪烁着…… …… 晚上,同事们都休息了。 谢冬梨按照沙拉的叮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在台灯下打开了李会长给他的亲笔信。 李会长熟悉的笔迹展现在眼前,见字如面,老首长亲切的音容仿佛又呈现在眼前。 …… ------------ 第25章 不灭的印记 不灭的印记 子夜。 寂静的卧室。 西蒙斯在一盏微亮的台灯下覆着上一层橘黄色的昏暗光轮。 洗浴后的谢冬梨身披绵软的淡蓝色睡衣,靠在床铺边沿的软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慢慢地打开李会长从北京寄来的那封来信。 谢冬梨刚刚撕开信封的缝线,突然发现一张焦黄色的照片,从信封里掉落了下来,它飘飘扬扬,降落在了自己的脚下…… 他拾起那张照片,竟被照片京呆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父母亲在年轻时候,那张宝贵的合影吗? 照片上,身穿褪色旧军装的父母亲,怀抱着婴儿时的自己,站在北京西郊飞机场的草坪上,背靠着我国第一批苏式米格战斗机前,满怀着甜蜜的微笑,在摄影镜头前合影。 看到这里,谢冬梨顿时眼前一片模糊,说不出从哪里来的眼泪,突然像温热的喷泉一样哗哗哗地用流出来……! 它的嗓子哽咽了:“爸爸、妈妈……!”声音从心底里呼唤出来。 谢冬梨他没有想到,李会长身边竟然会有这张照片,会把这张家里的老照片寄给自己。 谢冬梨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还是妈妈把自己送到初中学校的时候。 那时候的父亲已经离世十年,妈妈的鬓角也已经花白了。是妈妈亲口告诉了自己有关父亲的往事:那是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父母亲共同站在第一支鏖战天空的空军的队伍中,共同参加了开国大典,接受了共和国人民和伟人的检阅。令父亲遗憾的是,当飞机飞越天安门上空之后,突然接到命令说“飞机必须返回原点,重新第二次再飞越天安门上空!” 原因就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飞机,能够足以保证飞满整个阅兵式的全过程! 从此以后,首长的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戳在他的心上摘不出来。照片中的父亲正是脱下军装,转业到国家航空制造工业部门领导岗位上的前夕,他和第一代女飞行员的母亲,抱着自己孩子——刚刚出生的谢冬梨,在离开战斗机行列之前的合影,父亲希望全家永远不要忘记这个展翅飞翔的事业。 母亲告诉自己:父亲在为国家设计和制造大型飞机领域的岗位上,和周围的同事们一起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可是,谁能想到:正是在我们的第一架比肩世界最高水准的大型飞机已经穿越了雪域高原,飞翔在喜马拉雅群山上空,胜利在望的时候,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突然被强令项目下马!所有的经费、资料,还有那些为此报复而奋斗一生的年老的科研技术人员纷纷遭到遣散,他们有的离职,有的离散,有的含咽着不甘和苦涩而死去了……!而在他门被离职之后,单位的设计室、制作间、办公室,逐渐变成了人们倒卖机油、装备和机器零件、扩大“隐形收入”的灰色商场;设备、资料和档案纷纷遗失,一场莫名的火灾,又烧掉了部分宝贵的材料,所有这些竟不了了之……这满怀报复的一代人就这样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了。 父亲因此,大病一场。 母亲告诉自己,就在父亲病重即将离世的那一刻,已经完全无法开口说话了。他把自己冒着巨大风险,珍藏在身边多年的《飞行参数手记》悄悄地交给了母亲。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当着婴儿谢冬梨的面,示意母亲帮助自己抬起手臂:父亲的指尖,克服着最大的困难,慢慢在谢冬梨的眼前划动,从地板,划到屋顶,划出了一道飞向天空的曲线……!! 父亲就这样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在他的身后,是多亏了母亲和李会长他们从那场火灾中抢救出了这些资料和档案,连同那本《飞行参数手记》,和这张焦黄色的残旧照片,带着被大火烧焦过的深褐色的记忆,这才得以留到了今天,并有幸为今天重启的国家航空航天事业做出它的贡献。但是母亲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自己,在最后弥留的时候,把自己未来的事业托付给从国外宾西法尼亚大学电子物理学院归国的李会长,希望谢冬梨能有一天继承父母的遗志,去实现父母毕生的愿望。 谢冬梨高中毕业后,在李会长的指引下,走上了天体物理学专业研究的前沿科学领域,并出任国家战略学会航天战略专业委员会成员,组织起自己关注的重要课题,就这样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 随着一幕慕的往事在眼前淡淡地离去,谢冬梨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重新走进洗浴间又冲洗了一遍自己的头发,回到了西蒙斯床边。他开始慢慢展阅李会长的来信—— 李会长: “……冬梨,你好!在欧洲的学术访问还好吧?听说了你在博斯普鲁斯的演讲,感觉好极了。东方雄狮以及他自己的文明,终要有醒来的一天,突出重围,向世界发出来自东方的声音。…… “我从你的论述中推断,你和我一样,可能或者已经开始在考虑‘星际远航’的问题了。星际远航,这是我们也是全人类不可避免的或早或晚的大事。特别在当今世界,随着社会性的科技竞争前沿强度的不断加速,东西方已经开始了角力。但是在近几十年来,原本有望赶超西方的前沿探索的我们的团队……又已经落后了。特别是在外太空领域,在电子、太空、宇宙、星际飞行……这些方面,我们都落在人家后面。在这里我不想谈及原因。 “冬梨,天有不测风云。国内科学领域有关‘孰轻孰重’的争论,有关‘向钱还是向前’的论争,至今没有停息,仍然还是此伏彼起;有时甚至很激烈。我们因此要做好为自己的事业承担更大压力的准备。 “我可能因年纪的缘由被迫离职,离职后你承受的压力可能会更大。但即便离职,我仍然会支持你们的工作;如果有机会,甚至为此课题,我愿亲自承担起全部的责任来!你要放心,带领年轻人继续努力! “我已经向军队科研单位推荐了您和您的团队。因为他们在国家安全这个严肃话题的考虑下,对天际科学有着更强烈的愿望和能动力。如果我离职了,如果他们也让你们的课题组宣告解散;我估计国防科研单位会向你们伸出援手,甚至希望你和你的父母那样,重新穿上军装! “努力吧,年轻人,世界是你们的。我和你父母一样,永远支持你们!……” 下面是日期和李会长的亲笔签名。 …… 整个一夜,谢冬梨拿着父母的照片,没有入睡。 也许,一场暴风雨要到来啦……!?那就让它来吧! 有父母在我的身边,我还需要什么畏惧?需要害怕吗? …… 第二天早晨,他仍然很快地起来,洗漱,用餐,穿上精干的蓝色外套,像父母,像战士那样,收拾好自己的行装,精神抖擞地来到朋友们身边。 …… “昨天睡得好吗?”约翰问。 “当然。”谢冬梨回答,“我们今天去哪里?” “谢教授,从今天开始,我们要乘坐欧洲的跨境列车,一路走马观花似地穿越和走访很多个国家的科学城市和航天制造工业所在地,”别佳说,“比如:今天我们首先要去:德国的慕尼黑附近的奥伯法芬霍芬,这是德国航空航天中心(DLR)的核心园区;然后是荷兰的诺德韦克欧洲空间研究与技术中心(ESTEC);再就是法国的图卢兹、波尔多在航空航天制造与新型复合材料研发所在地;最后我们要回到南部欧洲亚得里亚海的意大利罗马,也就是弗拉斯卡蒂这个欧洲空间研究所(ESRIN),结束我们的行程。” …… ------------ 第26章 阿尔忒弥斯的眼泪 阿尔忒弥斯的眼泪 北京; 军都山。 一辆标有“军”字车牌的黑色高级轿车快速驶入层峦叠嶂的军都山。 萧春月坐在这辆黑色高级轿车里闭目养神…… 操作驾驶盘的是空天部队司令员专门派来接她进山的杨飞少校,一个年轻有为的宇航员、电子工程师,也是她在军队大院幼儿园里的小班同学。 …… 杨飞一边熟练地驾驶着轿车穿山越岭,一边与身后的萧春月叙旧;但是发现萧春月可能因为有些疲劳而睡着了,就不再打扰她,让她眯着眼睛去静静地休息…… 萧春月其实并没有睡着。 她闭着眼睛,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在飞快地思索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出国访学的谢冬梨和不知所踪的慕秋雪,因为他(她)俩的信息眼下太过迷茫,因此不想摆在她当前进行过多的劳神思虑诸事之列,由他(她)们去吧……倒是她自己,这些天来面对的重大人生和事业的抉择,反倒让她夜不能寐。 就在谢冬梨走后,他接到了空天军司令员的机要秘书杨飞少校送来的一封信,随信件送来的还有两份半公开文件。一份是某霸权国家聚合环太平洋国家签署的《蓝色海洋合约(PBP)》,另一份就是这个国家进一步汇聚了蓝色星球上的几乎所有伙伴国已经签署并正在全力推进中的《阿尔忒弥斯计划-第2号》深蓝色文本文件。 关于《阿尔忒弥斯计划》,她早在高中实验室爆炸事故之前就听到父亲对母亲提过,那时候感觉到有些神秘。她好奇地翻阅了罗马史,得知“阿尔忒弥斯·狄安娜”是古希腊宇宙之神宙斯的女儿,也是狩猎与分娩守护神、法律与正义的化身。她一手持剑,一手持天枰,双眼蒙蔽,守护在亚蒂密神庙的台阶上。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伸张公平与道义”的女神,竟然自己糊里糊涂地拉开弓箭射死了自己心目中的情人!而且自己最后也死在了狩猎场大黑熊锋利的爪下……。就是这样一个源自古老西方文明的传说中的女神,而且为自己糊里糊涂的罪过留下了眼泪的糊涂虫;在今天,竟然被维护世界霸权主义国家的“资本道义”绑在了一起!不用说,针对的就是“资本的反方”——我们东方大国。 《海洋合约》同样如此,很早以前就把太平洋西海岸的大国排斥在外了。这两个文件一前一后,虽然相隔数十载,然而一脉相承,一代又一代地继承着北欧海盗“强权霸道”的历史传统,势将整个太平洋,不,是整个地球……永久掌控在“资本铁蹄”之下!《阿尔忒弥斯计划》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继而在十年前就开始制定起了“从月球到地球”之间的“地月空间”为资本个人利益所有,以及相关的国际法的保护措施,即所谓“地月空间法律”框架体系——所有这些竟与东方大国无关!他们这样做针对的是谁?这不一目了然吗? …… 想到这些,萧春月根本无法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下来。 自己出身于军人家庭,父亲与空天军司令员曾经是上甘岭战役老部队中共同历练出来的战友。今天司令员的一封信,以及使用他司令员自己的这辆带有五位数“零”字车牌的专车,接自己进入深山老林,目的是什么?萧春月已经猜到了八分。 萧春月叫杨飞少校把轿车在军都山与太行山相接的地方停了下来。 萧春月走下公路,来到一块白色花岗岩与黑色花岗岩相互咬合相连的岩石平面上,她站在石面上,笑着对杨飞少校说:“喂,幼儿班的小学弟!你看,姐姐我站在什么地方?” “又再贬低我了!在你眼里我好像永远就是小学弟,啥也不懂似的。”杨飞打趣地笑着说,“谁不知道:你是站在太行山与军都山的交界之地,左脚太行山,右脚军都山;你现在是脚踩两座山,心神不定,对吧!告诉你吧春月姐,漫说这块大石板了,就是这大山里头的每块像点样子的石头放在哪个位置,被人挪动过,我心里都有数!……你们城里人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瞧不起我们这些大山里的人哪 ?哈哈哈……” “谁说的?”萧春月笑着,“我从小就想穿上你这套服装,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呢!” “好啊!”杨飞笑着说,“我一会儿就跟司令员说:让你报到!可不准后悔啊!” “我今天踏过这块军都山的石头,就是奔着太行山去的!!问题是:你们敢要我吗?”萧春月坚定地说。 “我要。求之不得。”杨飞说,“我给你开车!” 说到这里,“姐弟俩”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 当萧春月与杨飞驾车驶入太行山深处的时候,天空好象黑下来了。 其实,这是杨飞把轿车驶进了一条深深的大山隧道。 所有的对外界信息终断了,只有一条条明亮的指示灯从车旁闪过,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几个小时后,也不知道是在地球上的哪个位置,隧道前方终于出现了闪光;杨飞少校驾驶轿车像火箭一样加快了速度,向那片闪亮的目标飞驰!两排金黄色的指示灯更加明亮,像箭簇似的从身边飞过!这简直不是在驾驶,而是在宇宙的虫洞里穿越! 轿车终于冲出了漫长的隧道,一片耀眼的白光散开之后,终于看到了陶渊明描写的《桃花源记》中的那片“豁然”景象! …… 这是太行山里的一处难以寻觅的开阔峡谷,群山叠嶂像层层围屏般环绕着这片“仙境”四野,刀劈斧剁的山岩像十万金刚巍然矗立,直冲云天。绿茵铺地,清流如练,百鸟争鸣,山花烂漫,青松翠柏,飞瀑倒悬,阡陌交通,好一片绿水青山……透过玻璃窗,萧春月看到整齐的军队营房,石铸的建筑群,威武的火箭战车,星罗棋布在这片梦境般的国土上,响亮的操练声,从身边跑步的士兵队伍中一阵阵爆发出来,给人以压倒一切敌人的雄狮气概……这种让人为之振奋的气氛和情感,对一个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她来说简直太过熟悉了,然而这片神秘的营地对她来说,却是闻所未闻,且令她陶醉…… 轿车平稳地驶过持枪卫兵们严密把守的司令部大门,绕过花园,轿车停泊在一座紧靠悬崖脚下的现代化的巨型建筑物前;杨飞把后门打开,让萧春月下了轿车。 几个军束严谨的秘书已经在等她了;彬彬有礼地引导着他们穿过走廊,把她和杨飞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大门打开,整齐的地毯就铺在脚下,司令员正站在宽阔的星空航天战略地图前凝思,听到秘书的声音,便回过头来,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走过来向远道而来的女科学家打招呼: “欢迎、欢迎啊!”司令员说,“春月,难得您这位科学家能够来到我们这深山老林里做客呀!” “司令员您好!”萧春月抢着司令员的话说,“父亲让我代他向您问候。” “老萧呀,哈哈!”司令员笑着说,“这么多年不见了,他还好吗?你妈妈还好吗?你父亲那条‘老寒腿’,在鸭绿江冰河上冻的,疼起来让我都跟着他一起难受好几天啊!” “现在好多了。”萧春月笑着说,“父亲让我给您带来了他的一副老花镜,他说你总是把他的红马当成你的黑马吃掉呢!” “他竟瞎说,我的眼睛现在已经能够看到星辰大海啦,头顶上多少颗星星我都知道!哈哈哈!”司令员愉快地欢笑着,挥挥手,让端着茶杯的秘书们离开,自己亲自给萧春月斟上了一杯香茶,坐在萧春月的沙发旁边,发自内心望着她,就像端详着自己的闺女一样开心。 “这茶真香。”萧春月抿了一口香茶,说,“司令员叫我过来,一定不是为了喝茶,您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嘱咐要对我说吧?” “别叫我司令员。”司令员说,“叫我叔叔吧!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司令员,不,叔叔,不!我还是叫您司令员吧!”萧春月有些尴尬地说,“我现在毕竟长大了,而且是您从事航天事业的一个小兵。我是来接受您的任务的,无论什么任务!” “你真的是我们部队里长大的孩子啊。”司令员神色凝重而且十分庄严地看着萧春月的眼睛说,“我对你是放心的。可是,我却对我们面临的任务放心不下呀……!” “爸爸对我说过:只要冲锋号一响,什么刀山火海也要冲上去!”萧春月说。 “那是朝鲜战争、常规战争啊!今天可不是那么简单啦!”司令员叹了一口气,指着身后巨大的的星辰宇航图说,“你看,你端起刺刀枪,往哪里冲啊……?” “……”萧春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令员站起来,带着萧春月走到星际航天图面前。他按了一下电钮,一幅蔚蓝色的世界五大洲全景地图电子屏幕轻盈地展开在萧春月的面前。 司令员说:“你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好像明白一点,”萧春月说,“为了《阿尔忒弥斯》2号计划的出炉……” “我手里有成千上百个专家。”司令员说,“他们可以为‘上甘岭战役’的每一个坑道、每一条战壕、每一个砖头、每一个碉堡、每一道铁丝网的布局和建设……提供出最好、最专业的建议。但这不是我所最需要的。” “……”萧春月静静地望着司令员这位父亲的老战友,细心地聆听着。 “还有很多的国外专家,他们的著作……”司令员说着,顺手拿起一本《孙子兵法》和伟人的《军事语录》道,“他们当中谁能像我们的伟人那样,真正懂得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来的军事灵魂和精髓?” “……”萧春月停住了自己手中的茶饮,继续品味着司令员在说的每一句话。 “为什么要坚守上甘岭?”司令员说,“为什么不能放弃这座小小不然的只有几英里不到的山丘?哪怕一批接一批地牺牲掉再多再多的战友?是我们不会算清这笔账吗……?” “是因为如果把上甘岭丢了,我们后面的铁原就丢了;铁原丢了,我们志愿军的大本营司令部就丢了;那就意味着我们在朝鲜战争中的成果丧失殆尽!”萧春月回答道。 “说得对,孩子。”司令员说,“当李奇微用‘粘性战术’缠住我们前方进攻的部队,然后用强大的器械化集群斜插并企图斩断我们后方的大本营的时候,伟人比敌人看得更远!看得更高!看得更宽!……李奇微看到的不过是这场战役的胜负;而我们的伟人站在整个朝鲜战场的时空全局上,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后的东西方两大阵营的全球战略布局上,确定了以地球经纬三八分割线作为这场战争的最后节点——这个果断英明的抉择。是伟人的这一视角,这一选择,才最终决定了上甘岭战役的全过程。换句话说,没有伟人的宽广胸怀和远大眼光,人类就没有‘上甘岭’的奇迹。就没有今天的中国!……所以,孩子啊,如果当年不是这样观察和认识这场战争,那么……哪有我,和你呢?” 司令员说到这里,就把话停住了。 “您说的,也是爸爸这样告诉我的。”萧春月默默地说。 “你知道吗,孩子,”司令员突然看着萧春月的眼睛说,“我们现在正在经历这样的战争!……不过,这不是在上甘岭,而是在星辰大海!……啊,不对,这就是上甘岭!这是被‘敌军围困万千重’的宇宙星辰中的‘上甘岭’呀!” 空气一时变得十分凝重起来,诺大的房间里似乎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他们用《阿尔忒弥斯》这个‘地月计划’包抄我们!曾几何时,当我们百万雄师渡过长江的时候,他们的战略控制眼光,已经放到了国境线之外的台湾海峡和朝鲜半岛;当我们赢得朝鲜战争并控制了台湾海峡的时候,他们的战略控制眼光,已经放到了南中国海和第一第二第三岛链;当我们正在突破岛链并向深海进军的时候,他们的眼光已经不仅仅在这片海洋和这个星球上,而是着眼于控制太空;当我们的奔月计划实现了环月飞行的时候,他们的《阿尔忒弥斯计划》早已经不在月球,而是包含了从月球到地球的整个‘地月空间’;甚至,他们的飞船已经带着他们资本主宰的能量和控制欲望,飞到了太阳系的边缘……” “司令员,不,叔叔,您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萧春月期待地望着眼前的长辈、父亲的战友、国家空天军司令员说道。 司令员长久地望着萧春月,停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道:“我们不想打仗,但是真的打起来,我们绝不会手软。《孙子》说:先求胜,而后求战!……战争胜负的分水岭,其实主要不在什么战术,什么技术,什么武器,什么弹药,什么导弹飞船,不在这些物质条件;战争的胜负主要在于对战争环境的认知、战争环境的识别、战争环境的判断,及其战争环境的本质的深刻领悟和正确运用上!……昨天是这样,今天更是这样,将来还是如此。” “您是说我们应该……”萧春月有点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孩子,你不要着急。”司令员沉着地对她说,并给她又添上了一杯茶水,劝她坐下来慢慢地品饮,“……你知道吗?最近,我听到一些从海外回国的专家学者说,‘不要在宇宙起源的学术领域去公然质疑爆炸学说的西方主流理论’!他们说‘人家的学说已经建立几十年了,对不对,让人家自己去评价。我们不要顶撞人家’,他们还说‘我们这代人老老实实地跟着人家后面往前走,能跟上人家‘不掉队’就很不错啦……’!” “这种话,我也听这些权威专家们说过!”萧春月说,“我和那位大名鼎鼎的专家争论了两个小时!他还是个‘领导’呢……好像有点‘犯上’喔。” 司令员接着说:“我不是宇宙学专家,在你们面前我就是一个小学生。咱们先不说推断和确定‘宇宙爆炸论’是不是作为当今宇宙学的主流学说,这个理论是对,还是不对;也不说它的那个爆炸的‘奇点’,这些‘结论’是出于耶和华上帝造物、基督创世这些宗教的示意,还是出于严肃认真的科学论证……这些咱们都不谈;但是我懂得一点:咱们地球人类在宇宙中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人类有关宇宙的认知,恐怕连1%都没有达到!剩下得那99%,人类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得到还是个未知数呢!漫说现在对宇宙的本质学说到底是什么都还说不清楚;咱们只关注这个学说的一点,那就是:仅仅几百年得时间,就芝麻粒儿大的一点知识,‘谁规定的宇宙时空必须是有限度’的?‘谁规定的宇宙主流学说必须是有固化’的?‘谁规定的人类对宇宙科学的探索和研究是不能继续发展’的?‘谁规定的我们中国的科学家就不能对这个宇宙爆炸起源说’……有自己东方的评说?” “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对‘宇宙爆炸起源说’进行质疑和重估了。”萧春月解释道,“人类很多新的‘发现’正在不断地证实这种质疑。” “孩子,现在的问题,不是‘宇宙起源理论’谁说的对,谁说的不对的问题;现在也不是要不要选择‘立场站队’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有一些人企图利用这些理论于实践的既有权益,针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理论围剿和法度控制。让我们举步维艰,失去‘外太空’的立足之地,失去‘地外环境’的战略制高点;而不仅仅是‘地月’空间!为此,他们甚至不择手段,使用一切侦听、偷盗、破译、稽查、间谍、渗透、黑客、绑架、暗杀、以及挖墙脚,搞名利和物质刺激等等下三滥的手段,来阻碍或迟滞我们依托东方文明中的智慧去实现并掌握大千宇宙太空规律的宏伟计划的前进步伐。当然我们并不排斥西方文明的成就,东方文明从来就是兼容并包的;但是你不要鄙视我站在古老的东方大地的角度上去仰望星空!好不好?第一个‘浑天仪’是我们发明的啊!第一个‘海洋全域图’是我们绘制的啊!‘北斗星’至今还在锚定着宇宙的方向!”司令员有些动情地说,“所以今天,我们必须在外太空的理论和实践高地上,去勇敢地争夺这个新时期的外太空的‘上甘岭’!主导它的战略主动和主导权;这就首先要求我们在‘宇宙学’这一最底层的战略理论、基础理论、宏观理论上,绝不能输给他们的原因!因为我们没有理由输给他们!……其次就是:实战!” “我们不会输。”萧春月坚定地说,“基于华夏民族‘无穷、无尽、无极”这一道易辩证的哲学基础,已经为我们的《宇宙律动》学说奠定下了坚固的基石。” “我支持你们年轻人勇于对‘深空宇宙’的大胆探索。”司令员说,“《宇宙律动规律》对我们空天军的‘外太空环境掌握’以及更高层次的太阳系认知、地月空间认知,乃至大气层内外飞行环境的认知,直到地球自身运行的传统规律的再认识,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那么,我的司令员好叔叔欸,求你饶了我吧!”萧春月俏皮地眨眨眼,微笑着说,“现在也该谈到我了吧!您直接告诉我:我到底来该做什么?怎么做?把我都快急死啦!”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司令员指着萧春月的鼻子,笑着说,“和你爸爸在战场上一模一样,听到点枪炮声就坐不住,现在就来将我的军了。” 萧春月偷偷地笑着,她明白,现在已经到自己出马的时候啦。 司令员按了一下桌铃,杨飞快速地从室外推门走了进来,向司令员敬礼。 “司令员。”杨飞说。 “你现在带着萧春月教授,你们一起去!”司令员说,“让萧教授在司令部招待所好好地住下来,这几天仔细地参观一下我们飞向宇宙深空的战舰——‘天宫099号’!” “是!司令员。”杨飞向司令员敬礼,接受了命令。 “司令员,我先去看天宫099行吗?”萧春月说。 “不过春月,我告诉你!”司令员让萧春月坐下来,补充道,“你去看的这支‘天宫099号’,目前还是一支‘实验舰’,尽管它的‘反重力’装置已经使它在外太空航行中具有了强大的动力,这种‘能动力’是目前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比拟的;但是,它还仅仅是个开始。比起我们的目标‘天宫100号’来说,它还没有毕业!若要毕业,我们打造这支独步太空的宇航战舰,就必须具有它自己独特的战略定位:它不是空军的歼-20’,歼-35,歼-60;它也不是海军的052、055、056;甚至航空母舰,都不是!它不是一支战斗舰,也不是一支战役舰,而是一支掌握宇宙宏观运行规律及其太空环境的——战略舰!懂吗?占据和掌握宇宙太空运行规律也就是你们说的‘宇宙律动’的制高点——这才是它的灵魂。我们现在最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灵魂!” “叔叔,让我们来协助空天军注入这活的灵魂。”萧春月说。 “盼望你们成功!”司令员站起来,握过萧春月的手告别并托咐她说,“别忘了,带我这个老头子,向你的父母问好啊,春月!” “我会的。叔叔!”萧春月临走到大门口,突然又回转过身来,向司令员说:“司令员,请您向我父亲那样,相信我!相信我和我的伙伴——!其实,我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比我的步伐更坚实有力,付出更多的,是我的一对朋友。他们是:慕秋雪和谢冬梨!” “我知道他们,我相信你们对国家的忠诚,孩子们!”司令员挥着手,望着年轻人走出办公室的大门,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走远,便关上大门,回过头来,转身站立,远远凝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办公室,望着从桌面掉到地上的《阿尔忒弥斯计划-2号》蓝本文件,望着墙壁上悬挂着的那幅巨大的、浩渺的、深蓝色的“宇宙星空图”, 他不无感慨地自语着: “哼, ……阿尔忒弥斯的眼泪,将为谁而流? ……不仅是为了她自己的无辜情人的冤魂, 更是因为他们自己在星辰大海的深空战略中的误判, 而永远的、深深的——去忏悔吧……!” ------------ 第27章 雪满蓝山 雪满蓝山 阿勒泰山脉; 比克奈拉姆达尔皑皑雪峰。 …… 自古生代海西期的亚洲海洋闭合,造成三亿年前的西伯利亚克拉通与新疆塔里木之间的碰撞,因此诞生了阿勒泰的那一天起,比克奈拉姆达尔山峰上的白雪就从来没有融化过。 …… 皑皑雪山,不但是高尚、纯洁的象征, 而且是人世凡尘追求心灵净化的仙境。 …… 人们都以为,海拔数千米以上的雪山深处,一定是“白茫茫一片(《红楼梦》)”冰封雪盖的世界,以及“高处不胜寒(苏东坡)”寒宫冷窟般的所在,其实不然。长期曾在雪原冰山地带生活过的人们都知道,哈萨克牧民之所以冬季要赶着牛羊走进深山,就是因为在那个雪山深处有他们和牲畜渡过温和冬季的牧场。在那片高耸入云、一望无际、皑皑白雪包裹着的层层峰峦深处,隐藏着一片片松林覆盖、溪水潺潺、绿草茵茵、动物嬉戏的家园,它们像一块块绿色的宝石,镶嵌在的冰封峡谷之中!给野生动物和哈萨克牧民带来祖祖辈辈繁衍生计下去的世界。牧民们住在自己的毡房帐篷里,用松木烧煮喷香的奶茶,牛羊在猎犬的保护下踱步在山林草甸中吃草,甘甜清亮的泉水边是哈萨克姑娘盥洗和恋爱的乐园,丛林灌木和岩石峭壁中,却是黑熊山豹捕猎叠加马鹿黄羊生存的疆场……!力图挣脱俗念的慕秋雪,就是在哈萨克牧民这样的一支过冬队伍中,来到了这片一尘不染的世界。 此去蓝山无客返, 山林绿茂云雾浓……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这是诗人王维在描写自己渴望远离人间的凡世俗尘,寻求诸事开脱、心灵逸静时候的一句华夏文明中的经典古诗。这首诗句千百年来,被无数学者吟咏传诵着……!此时的慕秋雪就正好是处于这样的一种标准的“请求被全身代入”的情态和境地之中。 然而,首先因“错误地舞动了黄狮子”而得罪了皇上,后又因安史之乱“迫受伪职下狱”随之平反而重登尚书右丞宝座的王维,虽说他深感人生沉浮不定,不得不在晚年过起“寄情山水、融诗理佛”的生活,但是他也终不过是“借景、寄情、酬诗、唱和”罢了,其实谁都知道他王维大官人后半生的身心,仍旧是浸泡在“半官半隐”的“叠加态”中……! 而傻乎乎的慕秋雪就不一样了,她认为“此去蓝山”,就真的不需要、也不应该再“客返”凡间!至于自己对人间那种“隔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以及自己一缕缕吞不完、咽不尽的黄连苦水,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凡心未泯”的尘根杂念,所应背负的罪罚……! …… 慕秋雪此时正依偎在哈萨克牧民迪拉蒙克的外祖母阿伊拉的毡房中。 哈萨克老妈妈阿伊拉的帐篷被厚厚的乳白色的牛羊毛毡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精细漂亮的民族图案编织的羊绒毯铺盖了整个毡房里的地面,四周摆放着精致的箱柜和游猎用的枪箭刀具,丰盛的草原食物和奶茶摆满了餐桌,一座闪亮的金属炉具座落在中央,把炉膛里熊熊燃烧的炭火和袅袅炊烟引向毡房顶端上峰裸漏的那片天穹。阿伊拉那只心爱的小马鹿亲昵地依卧在慕秋雪身边,让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脖颈上美丽的皮毛…… 慕秋雪穿着哈萨克民族的高筒马靴,披着雪山狐毛镶边的长毛大氅,头上戴着哈族姑娘们的那种绣花小圆帽,手里端着阿伊拉老妈妈给自己烧热的奶茶,一朵硕大的白天鹅羽毛,随着奶茶升腾的热气,在她头戴的毡帽上徐徐舞动着,羽毛映衬着白嫩的脸颊在炉火辉映下,闪烁着山林草原特有的红润和青春的光泽,显然,在阿伊拉老妈妈的细心照料下,慕秋雪已经脱去了孱弱无力的病态和萎靡不振的气息。…… 阿伊拉老妈妈坐在慕秋雪的身边,细心地给她梳理着长发;慕秋雪便顺势依偎在这位慈祥的哈萨克老妈妈身边,撒娇地说:“阿伊拉老妈妈,你为什么不让我做您的女儿呢?” 阿伊拉妈妈说:“孩子,你就做我的干女儿吧,不好吗?我已经老啦,你又住的那么远,我怎么去照顾你呢?” 慕秋雪说:“我来照顾您,阿伊拉老妈妈,我就住在您这儿里不走啦!” 阿伊拉老妈妈:“孩子,那样做的话,我不是就把你害苦了吗?你有知识,又很年轻,长得又这么漂亮。一支高飞的山鹰,怎么能让它一个孤零零的生命,老是傻傻地呆在岩石堆的巢窝里呢?……我听我的外孙迪拉蒙克对我说,你身边还有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一直在找你呢!……是这样吗?” 慕秋雪听见阿伊拉老妈妈这么说,自己就没有再说话,她默默地低下头,脸上飞出了一片红晕,她知道,阿伊拉提起的迪拉蒙克就是她在阿勒泰少年宫里教授音乐课时的小男孩,一个聪明伶俐的哈萨克族艺术学生。这件事说起来还多亏了这个迪拉蒙克,她才知道了谢冬梨来到阿勒泰山区寻找她的消息。当时,她正在医院里疗养,老妈妈阿伊拉和她就住在一个病房。两个女人一老一少,相互照料,相互关怀,建立了亲密的友谊。原本,慕秋雪准备开春后离开阿勒泰寻找下一个边区周游,但是当她那天偶然间透过医院阳台隔着的纱窗,竟然发现迪拉蒙克带着谢冬梨正徘徊在阿勒泰街头的时候,她立时被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谢冬梨会不远千里,跟随着她的足迹来到祖国大西北这个最最偏远的地方。是什么力量促使着他来到这里?她慕秋雪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自己现在能不能去见他?为什么不能去见他?怎样才能见不到他?……这些问题纠缠了她很长很长的时间,使她身心俱疲,寝食难安。也就是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她终于接受了老妈妈阿伊拉的邀请,决心来到白雪封闭、人烟罕见的深山老林里来,躲避,忍耐,煎熬,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她决心自己生生地吞下这颗苦果,就像不小心跌下山崖的一支小马鹿那样,自己一口口,舔干净自己的伤口……! 当然,在老妈妈阿伊拉的照料下,她的体质之“伤”很快就愈合了,可是她心里的那种,明明割舍不掉的东西,却非要割去,这种“伤”,和“痛”,怎么愈合呢……? 阿伊拉看出慕秋雪心里有着许多不能言说的伤感,于是也就不想去难为她,想了想,怎样去安慰这支漂亮又可怜的“小鹿”呢?于是,阿伊拉就把自己手腕上戴的一支漂亮的项链手镯摘了下来,她要亲自给慕秋雪戴上这支自己心爱的首饰。 这是一支非常漂亮、非常耀眼的“祖母绿”镶金项链手镯! “祖母绿”,这是自古以来只有在历朝历代的皇室贵族当中才能够有权利享受的器物。尤其在清朝皇庭,世界上一颗最大的“祖母绿”,只能戴在叶赫那拉慈禧太后的凤冠上,周围还要镶嵌上许多华丽璀璨的珠宝;直到最后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她还要含在自己的嘴里,才能闭上眼睛…… 而眼前的哈萨克老妈妈就要这样把它亲手送给自己喜爱的汉族姑娘,这是多么珍贵的一种馈赠啊! 阿伊拉:”来,孩子,妈妈把这支祖母绿送给你,你戴上它就会想起你在雪山上有个慈祥的哈萨克老妈妈!将来你结婚了,来我这里度假,我还会再送给他另一支的!” 说着,阿伊拉就要给慕秋雪带到她的手腕上…… “等等……”慕秋雪放下手里端着的奶茶,双手握着阿伊拉的手说,“让我看看,您的手腕上怎么会出现一条暗影呢?” 慕秋雪说的对,阿伊拉戴祖母绿项链手镯的手腕上,的确是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一道略微深色的暗影。“是您的手腕负伤啦?”慕秋雪关心的问她。 阿伊拉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毫不介意地笑着说,“这不是伤,孩子。这是我常年带着祖母绿就会留下的痕迹!” “是吗?”慕秋雪关心地用双手抬起阿伊拉老妈妈的手臂,仔细观详着,说道:“我怎么……好像看到……很多哈萨克牧民手腕上……都会有这样一道痕迹呢?……” “孩子。”阿伊拉老妈妈说。“一辈子骑在马背上的男人,手腕上还会留下套马缰绳的印痕呢,何况像我们老太婆的手腕了。呵呵,这算不了什么呀,孩子!” “老妈妈,您手腕上有过瘙痒的感觉吗?”慕秋雪关心的问。 “有的时候瘙痒会有的,但并不严重啊!”阿伊拉回答她说,“没有多大事情的,孩子。” “不对呀,老妈妈。”慕秋雪仔细端详着阿伊拉的手腕认真地说,“您有没有到医生那里看过,这道痕迹的颜色不像是一般的压痕,好像是……” “是什么?”阿伊拉问。 “我一下子也说不出来。”慕秋雪说,“还是等开春后,我陪您到市里找个医生看看吧!……” 听到这种担忧的阿伊拉老妈妈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仔细地查看着自己苍老的皮肤,眉宇间显出一种莫名其妙,却也不无忧虑的深情地说“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再有。”慕秋雪接着说,“阿伊拉老妈妈,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您的这颗‘祖母绿’是祖先传下来的吗?” “傻孩子,在咱们阿勒泰的大山里,到处都可以找到它啊!”阿伊拉说,“这里哈萨克牧民们的家家户户,谁家没有几颗祖母绿、蓝宝石、黄金和玛瑙……这些漂亮的首饰啊?” 果然,阿伊拉边说着,边打开自己的衣箱,从里面拿出的珍藏。 看着眼前这些璀璨耀目的珠宝,慕秋雪陷入了深思—— 她不是地质学家,也不喜爱古董珍藏,但是她想起了自己身边的地球物理科研学界的一个绝对的地矿分析领域的高手谢冬梨! …… 是谢冬梨告诉她:对于女性普遍喜爱的金、银、珠、宝、翡翠、玛瑙……这些贵重的首饰,尽量不要直接地让自己的皮肤长久地接触它!不直接接触它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稀有金属本身对人类皮肤有害,而是因为这些稀有矿藏往往并不是单纯地存在于大自然中的,而是混合在一些化合成分很浓且复杂的次生岩多元素集合体的杂质当中被人工提炼而成。当这些稀有岩矿长久与人类的皮肤和汗水直接摩擦,其中的有害元素残留就会对人的皮肤产生诸如致敏刺激、微量辐射等不良的后果,而且这种情况多见于少数民族地区。所以非必要场合,首饰最好减少佩戴次数,项链可以戴在深色衬衣之外,反而更加夺目! 当然,慕秋雪也亲耳听到过谢冬梨在实验室给他的学生们讲述借助稀有贵金属有效勘探和辨析地球表层稀有矿源的宝贵经验。 “贵重珠宝这些稀有矿物的元素往往就隐藏在一些对人类更加珍贵有益的极其稀少的重要矿物元素之中!”谢冬梨曾对学生们这样说,“特别是某些被全世界前沿科研领域和现代制造业求之不得的矿源元素,这些稀有元素的获取,将为人类超级能源、材料科学、以及未来宇宙探索的必备物质条件,提供支撑!” 她突然想起来了“比如有一种元素:铍石!” 谢冬梨曾经说过,“铍Be,(原子质量9.012182,比重密度1.848 g/cm³)这个在门捷列夫化学周期表中位于第四位的超轻元素,它的熔点、沸点极高,导热、导电能力极强,特别是强度极硬,重量还极轻,在国家核工业、星际宇航技术、外太空环境下的γ射线下发射中子,解决未来中子源的开发,具有无以复加的价值。” 慕秋雪想:“难道说“铍石”就在这珠光宝气中?” “人们为了寻找丰富的‘铍石矿源’已经花费了上百年……!”谢冬梨的感叹油然在耳。 “人类乘坐宇宙飞船,在贴近恒星的飞行中,外壳所承受的灼热温度,将远远超越我们地球上的所想象温度之上;散落的流星和碎石,将不断地袭击和擦碰飞行器的外壳,在这个时候只有像‘铍’这样的稀有材料才能保障我们的安全飞行。我们开创宇宙星际远航,一定要找到它——铍矿。……总之,全世界都在寻找它,它对我们太重要啦!” “全世界都在寻找它,它对我们太重要啦!”这句话像一股强大的定音鼓,敲击在慕秋雪的耳廓。 作为一个好奇、多学、涉猎广博的数学家慕秋雪来说,生活中凡遇有一丁点儿最新颖、最具价值的信息,都会像凿石一样,瞬间将其印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而且终生不忘。 特别是谢冬梨在实验室的助理们面前展示那块“斑马纹”矿石的时候,那块带有明显的“黑-白-绿”三色组成的“绿色”,岂不就是“祖母绿宝石”的颜色吗?这一幕她不会忘记,这就是她的优势。 作为猎奇的她,翻过很多于己有关或无关的书,从欧拉定理、高斯数学、曲率函数计算角度出发,对于地球自转、重力梯度、地球引力场、电磁测探……这些小儿科的玩艺儿,她太熟悉不过了。于是,她叫阿伊拉老妈妈帮她找来了一根又长又细的羊绒丝线,把它悬挂在毡房天棚顶端的棚架上,下边吊坠着一颗陀螺,陀螺下是个特定的金属磁盘……折腾完了好一阵之后,慕秋雪土造的“地球自转离心力场的偏转测试”就开始了。经过测试,证明阿勒泰雪山这片深处牧区的测试结果对地球自转或离心力场域的影响大约在10⁻¹²个量级左右,已经远低于G/G卫星0.1mGal噪音的底值……这一切说明,这个地区完全有可能成为蕴藏铍石的丰厚矿域。 慕秋雪收起她用于测试的土造设备,认真的说:“老妈妈,您告诉我,您这里经常会见到一片长久不散的茫茫白雾吗?” “白雾?”阿伊拉说,“当然会有啦!这种白雾在我们这里,就像经常下雪刮风一样,在我们这一带的很多个山林牧场都会见到的。” “那,它们是什么样子的?”慕秋雪追问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你说的白雾,在下雪过后,阳光照在山谷的向阳坡上,雪水变成了水汽,水汽又变成了白雾,白雾覆盖着我们的山谷;或者毡房煮奶茶的炊烟升起来的时候,不都会有白色的云雾吗?”阿伊拉说。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慕秋雪解释说,“您说的是短暂的,间歇的,淡淡的那种;我说的不是!”慕秋雪说,“我说的是持久不退的,淅淅的,大片大片的;没有阳光照耀,没有炊烟升起来的时候,这些奇怪的白雾也会在那里笼罩,在那里停留。” “这个……”阿伊拉显然有点儿犯难了,她想了又想,突然想起来说,“嗷,对了。好像见到过你说的这种白雾呀!” “您在哪儿见到过?”慕秋雪问,”在哪儿?“ “就在哈熊沟。”阿伊拉说,“离这里不远呀!好像,有好几公里长呢……” “是吗?”慕秋雪惊叫起来,“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阿伊拉老妈妈愉快地说,“等明天我外孙拉迪蒙克回来,我叫他骑上马,挎上猎枪,带上猎犬,和你一起去哈熊沟狩猎,旅游!” “谢谢老妈妈!您真的太好啦!”慕秋雪抱住阿伊拉的脖子,竟高兴地叫起来了! ……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阿伊拉老妈妈的外孙那个聪明的拉迪蒙克就带上慕秋雪骑马进山了。在哈熊沟那个地方,果然看到了一片奇异的白雾笼罩的山谷。在“弱磁低巢”的花岗岩谷底,慕秋雪甚至发信啊了“磁空白”!这里显而易见地可以看到谢冬梨给他的学生们讲过的那种“土壤变色-植被分带-白色泉华”显像,甚至在沟底的最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裸漏出来的“条纹岩”,这已经是最够明确不过的“矿苗显像”了。 “把缰绳给我,放我下去!”慕秋雪对拉迪蒙克说。 “你要小心去,慕老师,”拉迪蒙克说,“这里很深啊!” “没关系。我会注意的!”慕秋雪拉着长长的缰绳就慢慢地降下了沟底。 沟底黑色花岗岩的石壁缝隙有融化的冰泉渗出,甚至有冬季细小的芒箕花朵盛开,用手轻轻地分开附表杂质,几条乳白或浅绿色的泉华出现在眼前!它们与常见黄褐色铁锈泉华颜色不同,明显的就是由“黑色-白色-绿色”组合而成的“三色斑马纹”! “啊,斑马岩,我找到了!”慕秋雪兴奋地叫起来,说着就用自己手中的铁铲挖将起来,她要把那块最大最漂亮的“斑马岩”挖下来。可是她哪里想到,铁铲刚一撬动沟壁,就听“哗啦”一声,大片的碎石块就塌了下来,连她带碎石滚落了一地……!猎犬发出了惊吠,她的一条腿还被埋在了碎石下面。 “小心啊!”拉迪蒙克焦急地在上面喊叫着,“穆老师,您要小心!” “不要紧,”慕秋雪躺在谷底,怀里还抱着那块“斑马岩”,笑着对上面的拉迪蒙克喊道,“快把缰绳放下来,放长一点儿,拉我上去!” 缰绳放下来了,拉迪蒙克喊道:“穆老师,你把那块石头丢掉吧,先把人拉上来!” “不!”慕秋雪紧紧抱住那块矿岩,用马绳捆了好几道,然后子把自己的腰部捆起来,拉住缰绳对头上的拉迪蒙克喊着,“拉吧,把我们拉上去吧!” 拉迪蒙克把马疆牢牢地绑在马鞍上,用力地吆喝着马匹向上拉扯。马蹄拼命地踩踏着地面,不时地发出嘶鸣,猎犬也狂乱不安地在上面窜动,人喊声、马蹄声、犬吠声连成一片……经过好一阵折腾,总算把一个连泥石带残雪的“土人”——慕秋雪拉了上来! 满脸冰雪泥土的慕秋雪笑声朗朗,哪像个老师,分明就是个调皮青春的女学生啊。 不错,当天夜里,慕秋雪已经很快借助了自己的数学优势,利用“布拉格方程式”分析并验证出了“铍Be”的存在,为此她一直熬到了阿勒泰群山那东方的启明。 …… 第二天的早晨,阿伊拉老妈妈发现又要出门去探矿的慕秋雪脸上和手臂上的擦伤,心痛得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出去冒险了,为此两人还发生了小小的拌嘴。慕秋雪嘟着嘴巴憋了老半天,直到晚上阿伊拉的老伴儿和儿子们从山里打猎回来,这才决定第二天继续带着慕秋雪进山探测的计划。 后面事情的进展就顺利多了,什么大熊沟、小熊沟,阿伊拉的儿子们和当地哈萨克牧民乡亲们带着慕秋雪跑遍了大山里的沟沟坎坎,历经了好多个时日;原来方圆几十公里内的阿勒泰山区,到处都能发现这样黑-白-绿相间的“斑马条纹岩”矿苗,到处都有金属铍“弱抗磁体”岩体与围岩接触的韵律条带,因此从古到今几千年,到处都有给中原皇朝上贡的“祖母绿”宝石,到处都有各种关于美丽宝石的传说,只是没有人懂得其中的“宇航奥秘”罢了。 …… 因此,慕秋雪每天的工作都是愉快的,因为她知道这些努力意味着什么。 她仿佛看到有一天,巨大的、探索“宇宙律动”的人类飞船披着“斑马岩”带来的铍元素合成金属闪光的外壳,在星际之间遨游,在灼热和坚硬的星雨中穿行,而她的数学公式则完美地计算和支撑着这艏远航者的轨道…… 在探宝的过程中,在那些日日夜夜,慕秋雪正是这样怀揣着梦想,白天可以和大家一起享受着那些旅行的乐趣,但是已到了晚上,当她复盘了当天的《探测地图》,写完了当天的《工作手记》,思绪的状态和样子就完全改变了。 因为她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最新发现告诉给谢冬梨;但是她又非常清楚自己不能再打扰谢冬梨与萧春月之间在双向奔赴的《宇宙律动学》中的情感因素,因为其已密不可分!她的继续参与和纠缠,只能属于是丧失的“人性”,和对世间“公理”的亵渎! 所以——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她:会久久地望着毡房外的月亮发呆;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她:会手捧着一块块“斑马石”流泪;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她:会卷缩在柔软的棉绒被套中怀抱着枕头恸声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左右矛盾的行为和情绪,为什么会在她这样的一个真诚无邪而又弱不经风的女人身上发生?…… 而这,谁又会问她?她又会去问谁呢? 她不想再去惊动他;但她却天天离不开他; 她不想离开自己的事业,但她又事事逼着自己去背弃信仰。 难道是自己的神经在分裂,难道是自己要疯了吗? …… 就这样,慕秋雪苦苦挣扎着过了一天又一天。不过,当她每天早晨擦干了眼泪走出毡房,总算在表面看上去,她还像一个精力充沛、朝气蓬勃的青年科学家,人们都在称赞着这位来自首都专业院校的学者,愿意和她一起工作。所以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她手里已经终于积累起来了一本厚厚的、有关《铍Be矿,在四国交界的阿勒泰某地丰富蕴藏》的异常详细的图文报告。 不过,一个月以后,有关她还能否继续探测的“新的情况”又发生了。 ……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天,慕秋雪的“第六感觉”告诉她,似乎身边有几个“非本地居民”一直在跟着她。 果然不出所料,阿伊拉的儿子也告诉她说,有一队“神秘的游客”向他们打听有关她的消息和去向。这些“奇怪的团队”时而称自己是“海外游客”,时而又说自己是“珠宝商人”,或说是“珠宝行业的收藏家和投资人”。这使她想起了“十字街头”。想起了“云中漫步”,想起了被时空遗忘的那些更多、更多…… 怎么办?习惯告诉她,此时如果谢冬梨在身边的话,就应该马上提醒他,他一定会想出正确的解决办法!但是,怎么自己又开始想起他来了呢……? 自己是不是神经真的出了问题? 没有别的办法,慕秋雪只能和阿伊拉的家人们商量,有没有办法甩掉这支“神秘珠宝商队”的跟踪; 阿伊拉的家人告诉她:“甩掉他们很难,因为雪地上会留下我们探测队的足迹!” “啊?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我们的走过的路线不就等于全部暴漏给人家了吗?”慕秋雪有些大惊失色,“这可是给他们提供了一张清晰的勘测地图呀!” “我想没有那么容易吧!”阿伊拉的儿子说,“他们只看到路线,但却不一定知道矿源地点在道路上的哪个具体位置呀。只要再下一次大雪,这些雪印就被掩埋啦!” “那要是总不下雪怎么办呢?”慕秋雪问。 “我有办法!”拉迪蒙克说,“我们从明天开始,每天骑着马在大山里四面八方旅游,留下乱七八糟的雪印,就像当年红军爷爷在山里打游击那样,带着他们这些‘商队’在大山里遛弯儿,这样不是也把我们原来的雪印掩埋掉了吗!” “这个办法不错!”大家都同意拉迪蒙克的想法。 于是,慕秋雪跟着阿伊拉老妈妈的孩子们从第二天开始,骑着高大长腿的伊犁马,弹着冬不拉,唱着山歌,扛着猎枪,玩着叼羊,点着篝火,喝着奶茶,在漫山冰雪的阿勒泰山谷中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冬季旅游…… 时间一天天过去,春天的气息已经悄然来到了阿山。 “难道我们的探测就这样被时间的冰雪掩埋掉了吗?”慕秋雪担心 “您真的不用担心,慕老师。”对此,阿伊拉的儿子们却告诉她说,“春天来了,我们所有的牧民都要赶着牛羊离开冬天的阿勒泰,转往春季的牧场!” “那不是也要离开这片探矿的山谷吗?”慕秋雪问。 听到这里,牧民们忍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慕秋雪老师,有骏马奔驰的山林草原,就有鲜花在开放……您不知道,阿勒泰山区有多大啊!阿山的每个地方都有数不尽的宝藏!像我们这块蕴藏蓝宝石和祖母绿的地方,仅仅是鲜花中的一朵呀!……在额尔齐斯河通往吉木乃、塔尔巴哈台的道路上,遍地都有盛开的春花在那里等着您去采摘呢!” “原来是这样!”慕秋雪释然地说,“可是……我听说,转场的道路非常艰险,而且遥远。那么像这样的话,你们还愿意带着我和你们的牛羊一起去转场吗?” “这个……”大家犹豫了。 “我会像一个牧民那样,和你们在一起,绝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慕秋雪说。 “像您这样一个汉族的女老师,和我们一起去风餐露宿,顶风冒雪……我们还没听说过呢。”大家说。“让我们想一想吧……!” …… 春天的脚步近了。怎么办呢? 慕秋雪感到自己纤弱的肩膀上的这副担子越来越重了,面对着“千百公里”的这样一个愈加宽广、雄厚和重大的国事责任所在,必须有个更加坚强有力的肩膀把它挑起来。更何况,还有一些不可言状的“外来风险”潜藏着、偷窥着、威胁着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知来自何处的风险肯定会越来越大!习惯告诉她,此时如果谢冬梨在身边的话,她会第一时间转告他,并且马上提醒他,他也一定会想出正确的解决办法出来! 自己又开始想起谢冬梨,难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神经上出问题了?能不能把他彻底忘掉? 但是,话说回来了,这件“发现铍矿”的事情,怎么又能和“神经不神经”牵连起来呢?毕竟面对的不仅是什么情感问题,而是关乎自己的毕生追求和崇高的科学信仰!自己必须为此做出公众性、专业性的决定。 若如此推理,那么就是说必须要把自己的“发现”采用某种巧妙的形式和科学的方式,将它不动声色地传递给他谢冬梨,而绝不能是交给其他任何一个不靠谱的人! 那么,怎么样才能传递给他而又不被他知道是自己传递的呢? “不能留下自己的名字!”慕秋雪想到,“不能由自己的手去直接传递给谢冬梨……那么,选择谁来传递给他呢?……托付给萧春月吗?……不行,萧春月肯定会把自己的名字和真相告诉给他!……这样还不等于是自己直接交付的吗?” “有了。采用匿名代码!” 聪明的慕秋雪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沙拉。 ------------ 第28章 外星人之梦 外星人之梦 横贯四国,连成一片的萨尔布拉克牧道,是远古以来各民族牧民穿越冬春牧场的古道走廊。祖先数不尽的牛羊在此踏出崎岖险峻的山路,成吉思汗在此为他的西征大军输送将士和战马;在它古老的历史中,一页页,一年年,书写过许许多多山林儿女的恋歌,也书写过《格萨尔王》那样古老神奇的故事。现在,它正在久远的东南微风中醒来,开始迎来又一个春天。 慕秋雪正在忙于给智能人沙拉编写并上转《铍Be矿,在四国交界的阿勒泰某地丰富蕴藏》图文代码的日子里,封冻的额尔齐斯河冰盖已经开始悄悄地融化。河床下,那清凉激荡的雪浪花,每日咕咚咕咚地不停地用拳头敲打着头上的冰盖,似乎在催促着冰层的洞开。裂开的冰片,在春汛的催促下,则日夜不停地向远处毡房传来越来越大声的冰河开裂的声音,并在开裂的缝隙中相互拥挤着、攀越着、堆砌着,一起奔向北麓斋桑湖至额毕河的山口。听到开河讯息的哈萨克牧民们则兴致冲冲地动手搭建迁移的驮队,去到祖先留给自己的春牧场。 在迁往春牧场的路途上,脚踏长长的毡靴,穿着厚厚的哈萨克牧民羊皮大氅的慕秋雪,像一个科考队员那样在一路忙于自己的工作。她根据沿途的天文地质与地表气象变化,把“萨尔布拉克古牧道”路径上所有能够感知到的祖母绿宝石铍Be矿源信息全部以…G…D…EM V2高程数据支持的奥维互动程序软件形式标注的立体动态登高线图形文档记录到自己的笔记本上并做了双层备份。 在漫长而且无止尽的“备份过程”中,慕秋雪逐渐发现这个“备份工作”实际上是一种“重复劳作”,而这种重负的劳作,实际上,又是随着哈萨克牧民走向春牧场的“萨尔布拉克古牧道”,拓展开一条“春牧场”与“铍Be矿源”相交并相互起伏纠缠的拓扑关联的“曲率函数轨迹”,这使她越发感到了一种职业的兴奋。 每当长长的牧民驮队在春雪未开的夜月山野中,那雪白的羊群,如同点点群星,接头续尾,逶迤在牛羊马驼的高山长河之途,形成无比壮观的史诗画卷的时候;她就似乎看到一支披挂着劈石避火的“铍Be”甲胄,在漫漫星宇中傲然穿行的深空蓝舰!那蓝舰由他心爱的人驾驶着,而自己则专注于深邃无际的浩渺时空…… “是啊,深邃无际的浩渺时空……!可这个无际时空中的航行……难道是漫无聊赖的园庭散步吗?……它难道不是一种抵近光速或者超越光速的飞驰吗?……七十二变化,十万八千里,里应当有破天的神功,难道能像这些牛羊马驼似的缓步前行吗?……不对,劈乱石、避烈火、无坚不摧的铍Be矿甲,必须同时赋予人类的’深空蓝舰’带来抵近光速抑或有一天能够超越光速的悟空飞行呀!” 慕秋雪突然感到自己的这种想法过于狂妄和梦幻! 不,历史本就是一部人类的幻想史诗,她自慰道。 “对!我一定要把这个’萨尔布拉克之梦’刻入铍Be矿物料编码之中,编成‘斑马纹’那样的数字条码。”慕秋雪自言自语,对自己的内心这样指令道,“……我绝不能像古代可怜的女孩子阿奴那样,白白活过这几十年平庸的一生。阿奴碌碌,惟知眼前;阅尽山川,日日年年(宋魏了翁《柳梢青词·阿奴碌碌》)……。” …… 正在陷入无尽思索中的秋雪突然听到毡房外一声巨响,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然后转来**羊群不安的叫声,还夹杂着牧羊犬们向着天际边白色的闪光狂吠…… 受到惊吓的牧民们呐喊声传来,一群惊慌的牧民跑到慕秋雪的身边来争抢地对她说道:“慕老师,您快来看看吧,刚才山背面出现了一片闪电,还打了一声雷!……我们的羊群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炸群’啦……领头的牲畜不往前走,张张惶惶,原地乱转,而且乱喊乱叫!其他牲畜也跟着头羊乱了套,牧羊犬们向着天边的白光狂吠不止……这可是往年的故道啊,这些老牲畜是最熟悉这条转场的道路的。过去是很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啊!我们的老牧工都很少遇见过这种情况,他们都说是魔鬼下山啦!” 慕秋雪跟着大家来到牧群中,在仔细观察牲畜动向的时候,牲畜们似乎已经安静下来了,看得出刚才只是短暂的惊变。慕秋雪抬头远望连绵起伏的雪山,隔着峰峦上的天地线,可以看到夜空出现一片奇异的蔚蓝,那片蓝光似乎还在微微地跳动着,闪烁着……那正是日月蕴藏的方向。慕秋雪凭着自己的经验,认为这是太阳光斑出现光爆引起的大气负离子层震动,闪光,雷鸣……地磁线出现偏移,影响到达地表辐射通量,进而影响动物生理导航性磁场的临时性紊乱,甚至种群生存的恐惧。 “大家放心,这一系列都不过是大自然的季节显像!”慕秋雪对牧民们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妖魔鬼怪下山来搞破坏。让羊群歇息一会儿,还是准备继续转场吧!” 牧民们为了安全期间,大家商量了一阵决定不走了,今天就在山谷中扎营,住下。 这个时候,阿伊拉的儿子和迪拉蒙克找到了慕秋雪,对她说,他们这几天好像感到那支奇快的珠宝商队似乎一直在跟随着他们。 “就像后面的影子一样,甩也甩不掉,但是也碰不着。”阿伊拉的儿子这样说。 “他们就像幽灵似的。”迪拉蒙克说,“从一开始,到今天了,难道真的把我们当成他们做宝石生意的顾客了吗?” “我看,这次牲畜炸群,就是他们搞的鬼!”阿伊拉的儿子说。 “慕老师。”迪拉蒙克突然小声地对慕秋雪说,“穆老师,他们会不会……我担心:他们会不会是冲着……您?” 听到他这么说,慕秋雪心里咯噔一下,警觉了起来。 “怎么?你说一下,他们为什么是冲着我来呢……?”慕秋雪说。 “我也说不清。”迪拉蒙克说,“反正……我觉得……他们不坏好意!慕老师,你要小心一点儿啊!” “谁敢胡来,我们的猎犬和牧民的步枪,就像驱赶恶狼一样对待它们!”阿伊拉的儿子鉴定地说道,“有我们大家在这里,怕他什么?!” 晚上,牧民们都休息了。 牛马羊群,也都进入了它们的梦乡。 慕秋雪沉睡着,但又仿佛没有睡着;她在半睡半醒中陷入一种沉寂…… “穆老师,他们会不会……我担心:他们会不会是冲着……您?”这是耳边传来迪拉蒙克的声音。 “有我们在,怕他什么?!”阿伊拉儿子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 慕秋雪也终于渐渐地,怀抱着“蓝山的迷茫”进入到了自己的梦乡…… “让铍Be甲蓝舰,在星空中翱翔……” 她就这样想着,躺着……; 躺着,想着,就睡了—— 夜,静极了,只有天边偶尔传来野狼的嘶嚎和犬吠……天籁空旷而寂寥。 恍惚中,白天和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一路上的所见,所思,所想,在此刻变成虚虚实实,纷纷攘攘,杂乱无章的信息碎片,出现在天空地上,在眼前飞舞。它们寂静无声,好像一片片白色的雪花,又像是一支支彩色的蝴蝶,瞬息变化,相互穿插,交错在一起;……那斑马纹、祖母绿、铍Be矿石、珠宝商、雪山、马蹄、羊群、白雾、犬吠、闪光、炸群!!还有等高线、曲率值、欧拉符号和黎曼数字……这些信息与图形,如同小孩子观看的万花筒一般,在眼前舞动,忽前、忽后、变脸、碰撞、迷乱!……它们有时好像排列的士兵,有时又像礼花在裂散;有时打开像扇面;却又突然折叠、不见……时而如巨人挥拳在怒吼,时而竟狰狞如狼牙虎面;它们摆动着、旋转着、狂笑着…… 乱如麻,搅成泥,团成丝,无规也无矩……这是一个多么混饨、迷乱,且又令人烦躁不堪的世界啊! “世界不能这样子!”一个声音在她心底说,“我要跳出去!” 于是,世界变了,一个神采奕奕的美猴王出现了,他挥舞着金箍棒来到面前;正要一个筋斗翻跳出这个混饨世界,却不想四周的乱像的环境却已经演变成如来的五指大山!他手掌和五指展开的掌心纹路如浩瀚的宇宙星图…… “猴头哪里走?”如来伸出五个手指说,“你能跳出我如来的手掌吗?” “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美猴王说。 “哈哈!”如来笑道,“十万八千里?还不是在我的五指之间吗?” “那我两个筋斗……!”美猴王说道。 “两个筋斗?”如来轻蔑地说,“我就十个手指、两个五指山等着你……!” “那我再翻一个筋斗……!”美猴王说。 “不管你在翻几个筋斗云。”如来说,“你翻几个,我就加几倍!” “那……”美猴王突然被如来的话哽咽住了…… “没关系!”万般着急而无奈之时,一个声音终于从慕秋雪的心底冲了出来,“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美猴王和如来转头向发出声音的慕秋雪发出质问。 慕秋雪解释道:“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两个筋斗三十万六千里!两个筋斗云之间不落地,在空中实现二连翻!就像体操队员和跳水队员那样做‘空翻’,不落地的空中二连翻,三十万六千里!空中三连翻,七十万两千里!空中四连翻,一百四十万四千里!空中筋斗云如果四连翻,就是两百八十万八千里……!” “哈哈哈!”美猴王大笑起来,“对呀,我怎么把‘空翻’、“空连翻”这事儿给忘啦呢?” 谁知如来又说道:“你翻筋斗云,我翻手掌,我就不信翻不过你个猴孙!” “不对!”慕秋雪更正如来的话说,“你如来和你的手掌,都是有边界的。你不可能一直翻下去!” “为什么?”如来问。 “因为宇宙爆炸说!”慕秋雪说道,“宇宙的边界只有138亿光年。这就是你最后的边界!” “那他孙猴子就没有边界吗?”如来最后在狡辩道。 “对不起!”慕秋雪说,“我是数学家,数学超越宇宙,数学是没有边界的。作为数学家,我在这里说的不是孙悟空,而是他的——筋斗云!当你如来的手掌翻到宇宙最后的边界的时候,孙悟空两个筋斗云,就是276亿光年——两个宇宙之外!” 如来听到此话一出,瞬间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孙悟空站在云彩上,继续请教说,“慕老师,请您告诉我:我的那个‘筋斗云’它到底算是个什么东东?” 慕秋雪: “筋斗云,就是曲率函数。” 美猴王:“……数学?” 慕秋雪:“就像是将黎曼几何的度规张量在奇点处进行某种解析延拓,或类似于量子态在希尔伯特空间中的非定域型关联……” 美猴王释然,高高兴兴地踏云远去,一切都归于寂静了,万物井然而有序。 身边只有万里月空和那片星辰…… 枕着这片静而有序的星空,慕秋雪想,这个下半夜我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明天早上起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筋斗云·函数方程”解出来,放进我的斑马纹密钥里去。 于是,她便安静地入睡了。 后半夜气温骤降、气压剧变,一场突忽其来的暴风雪竟席卷了萨尔布拉克牧道。 冰雪崩云,岩石滚动,星空弥漫,嘶吼的飓风好像要掀翻孤岛上的每一个毡房; 牧民们不顾一切驱赶惊吓的牲畜躲进山洞、岩壁和谷底;女人们关紧每扇毡门; 不知为什么,慕秋雪却睡得太累,太香,毫无察觉,似乎隔着外面那个癫狂的世界; 哈萨克牧民们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打搅她和所有的哈萨克女人。 …… 不久,风雪终于渐渐地平静了; 慕秋雪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叫醒。 她起身,披上厚厚的皮毛大氅的羊绒睡衣,打开了毡房的门;看见月光下,站着一个长着白胡子和披着白头发的老者。这个人自己不认识,但又似乎在哪里见过;看他慈善的样子反正不像是外人也不像是个坏人。 “您是谁?”慕秋雪说。 “我姓周,”老者缓缓地说,“周公就是我。” “周公?”慕秋雪说,“就是那个‘梦蝶’的周公吗?” “梦蝶,那不是梦;”老人说,“周公也不是。人和梦,都是现实。就是你们今天常常说的‘平行宇宙’中的——‘同时存在’。” 慕秋雪问:“那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者:“有个商人来找你,他是买珠宝的,祖母绿。” 慕秋雪:“我没有祖母绿。” 老者:“别的也行,比如:斑马岩。” “他们要斑马岩干什么?”慕秋雪问。 “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你自己去跟他说吧!”老者回答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慕秋雪竟然一声不吭、心甘情愿、鬼使神差般跟着老者走出了毡房;于是她的睫毛瞬间结满了白霜,形成“分形冰晶图案”,与书中的黎曼几何图形一样;他们踏着山谷中的冰凉刺骨的积雪(好像没有穿鞋),转眼已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山顶,四周有惨白色的冰雪覆盖在天地间,半个硕大的月球屏蔽在天际,四周有星辰闪烁,死一般沉寂。 慕秋雪的身边的老者不见了,几个穿着银白色皮毛大衣的富商,把自己围在中间。 “打扰您了。”这些神奇的商人谦恭且礼貌地对她说,“我们都是珠宝商人,来自另一颗星球,已经到这个星球上,寻找您很久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点缀着光怪陆离的祖母绿宝石,手指上的那颗闪闪发光。 慕秋雪这个时候突然想离开,但是感到被这些外星人(珠宝商人)围绕,自己就象一支笼中的小鸟,已经飞不岀去了……!特别是令她惊骇的是这些商人脚下所站立的位置,竟然是踩踏在了自己所标注的铍矿源025011号的正上方。 “你们找我干什么?我没有祖母绿,“慕秋雪对这些天外来的珠宝商人说,“也没有你们要的任何别的东西!” 珠宝商人说:“谁告诉你的我们要买‘祖母绿’?我们并不缺少这些东西。” “那你们为什么来打扰我?”慕秋雪说,“我和你们并不认识。” 珠宝商人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邂逅,其实比您想象的今天此刻……更要早。” “为什么?” 外星来的珠宝商人:“……其实,从您还在高中实验室里,以及做‘云中漫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相互认识了。……后来随着你的‘负能量环’的设计,在穿越时代轨迹的时候,我们更感受到了您与地球人不一般的智商……啊,请理解我们在这里并不是敌视您,而是我们发自内心的钦佩! ” “什么!原来高中实验室……他们就在我们的身边?” 慕秋雪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瞬间闪过一幕慕人生的过往: 高中实验室意外的爆炸……眼睛的失明……谢冬梨对自己身体进行的扑救时,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呼吸……萧春月在耳边的呼喊……海兰泡街头的险情……云中漫步的UFO……虫洞科研加速器的剧烈闪光……自己躺在医院手术室面对的眼科手术医生护士和无影灯……这些往昔一闪而过! 想到这些,慕秋雪强忍镇定地说道,“哦,原来是……‘老相识’了。……这么说来,那么你们早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做什么啦?……那我就可以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我们的实验中做了手脚?” “这个我们可‘背锅’不起呀!”珠宝商人说,“其实说起来,我们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出于好奇!” “好奇?对我们的实验——好奇?……哈哈哈!”慕秋雪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实验‘触犯’了你们的利益?” 珠宝商人:“是这样,您追踪的那些问题……使我们感觉到您正在步步接近甚至触碰到一个我们大门上的钥孔里的一道光。……当然,这不怪您,因为您是位天然的数学家! ” 慕秋雪:“请原谅,我们祖祖辈辈是生活在地球上,而你们却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我不明白,宇宙的容积这么辽阔广大,我和你们有什么相干?甚至可以进一步推断,如果你们是宇宙的造物主,那么你们到底是期待着地球智慧的发展,还是对它的自由认识权进行限制和干预?!……在我的认知里,只有一种星体会恐惧地球文明获取到真理,而宇宙不会!我现在怀疑你们:是不是来自一个需要‘吞噬’和‘兼并’其他星球的,那个叫做“戴森球”的黑衣使者?!” 珠宝商人:“不,不是,我们是普通的外星人,来自莫老板的‘莫星体’。” 慕秋雪:“哈哈,原来天上还有个‘莫森球’!怕不是‘伪轨而行’的‘逆星座’,或是一片‘逆星云’吧?!” 珠宝商人:“事已至此,随你怎么说吧……” 慕秋雪:“好啊!……我想问: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外星人珠宝商:“因为你太聪明啦,超越了造物主给地球生灵们规定的智商极限。” 慕秋雪:“你又扯出了造物主?宇宙造物主那么遥远,他怎么会让你们瞬间来到我的面前?是给你们这些‘外星来客’借用了他的光速吗?” 珠宝商人:“光速算什么?一只缓慢移动的‘爬行动物’而已!折叠你不知道吗?宇宙再大,可以折叠起来放进箱子里,甚至可以放进口袋里,我们是沿折叠轨道而来的!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慕秋雪:“我是个凡人,不懂得什么折叠?只知道自己的兴趣。” 珠宝商人:“可是,因为你在研究,研究着数学。” 慕秋雪:“研究数学是我自己的爱好,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宝石商人这时终于变成了赤裸裸的面孔丑陋的一群外星人:“数学就是宇宙,宇宙就是数学,要是你把兀值小数点的最后一位数字猜到了,浑圆的宇宙岂能放你走?现在,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有意无意间正在触动到的折叠方程,已经进入到宇宙的核心密码层了,你触到了驾驭宇宙的钥匙,就像窃火者触碰了上帝的火种!这意味着你将不能再回归人类。你必须和我们一样,离开这个平凡的星球,永远成为宇宙中的飘荡的幽灵……!” 慕秋雪毫不退缩地道:“对不起,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你们说的‘折叠轨迹’,你们是不是找错人啦?何况你们在宇宙中遨游,而我在地球上生活。我们两不相干,劝你们丢掉这份念想吧!” 外星人:“别忘了地球也是宇宙中的沙粒!按照你们的说法,孙𤠣子再有能力也逃不出如来的手心!你面对只有两种选择(1)放弃灵魂的追求,回归凡胎肉身七情六欲的一个地球平凡女人的正常生活。(2)放弃凡胎肉身,继续放飞你的那个灵魂自由,我们甚至给予你的自由会更多,但必须割舍尘世,随我们永远融入宇宙深处!” 慕秋雪笑道:“地球人一生百年,早晚一死,对凡胎肉身存灭与否我或许已经真的可以无所谓的了,但是让我放弃此生的信仰和追求是万万不可能的!你们不要再妄想了!让我的灵魂飞出你们这个牢笼,我的灵魂是自由的,谁也不可能阻止。这也是宇宙造物主赋予我的权利!不是吗?” 外星人:“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的肉身就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去到山云野鹤间,去找一个叫‘莫一’的法师吧!去吧!” 慕秋雪:“你们是想要让我去做什么传说中“羽化飞升”的事情吗?” 外星人:“传不传说,那是地球人的一种“叫法”。你既已做出了选择,那他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莫一法师’会安排好你的选择和归宿。你接不接受,命运安排就是这样。” 说完,这群外星人全都转过身去,走向月球,离开了现场; 飘动的衣角处闪过斑马纹标记,雪地上留下莫森云的痕迹…… 慕秋雪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大声向那群外星人喊道: “等等,……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折叠方程’,它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没有任何声音呼应她,只有一首外星飞船在她的眼前消逝了。 …… 噩梦,就这样结束了。 连续几天,不知为什么,慕秋雪接二连三地,连作此梦,黑天白夜,縈绕心间。 第三次梦中她终于大喊起来: “你们走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啦!……… 然而喊声很费力,却听不到声音,她想起身座起来,却手脚不能动弹; 她动,又动不了;她喊,又喊不出来!…… 她费力地把眼睛睁开,眼睛好像似睁开了,人也已经回到了现实;但全身上下就像被人用无形的绳索牢牢死死地捆绑在床上一样!动弹不得;她知道,在民间,这就叫“鬼压床”。 “我不能叫它压住啊!”她心里在喊。 终于几经折腾,她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上已经大汗淋漓了……… ——这真是一场噩梦之灾! 又过了几天,牧民转场的队伍即将走出这条可怕的山谷。 慕秋雪没有把自己在梦中的经过告诉给任何人;但是在此梦悚之后,慕秋雪黑夜白日,此梦仍旧縈绕在她的心间,另她寐食不宁。 平伏了几天后,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梦境已经使她无意中触到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数学概念,那就是: “宇宙的‘奥数方程解’;也是宇速的心脏———‘折叠’!” 她又在一天天地追问着自己—— “沉睡中的‘梦呓’,难道也能算做‘科学’吗?” 当然,她也知道:一个没有读过大学的印度数学家拉马努金的那3000多条包括宇宙黑洞推导演算的公式方程(如1+2+3+…=-1/12等)设计,几乎都是从“梦呓”中得到的;还有笛卡尔“梦呓”中的坐标系使几何问题转化为方程求解,并直接催生了微积分工具;门捷列夫“梦呓”中的“化学周期表”;爱因斯坦“梦呓”中获得的光速运动下的“时空畸变”;甚至奠定了流体力学基础的古希腊的科学泰斗阿基米德“水位上升与物体体积的等量关系”的“梦呓”之想;以及荣获“诺贝尔艺术奖”的“梦呓”长诗《忽必烈汗》……!哪一个不是建筑在“梦呓”之上?甚至就连我们中国的工程师顾令长在“梦呓”中得来的电路设计提升通信设备稳定性的数学原理,也成功地应用在了我国早期电话的交换系统上。 原来没错,许多科学家、艺术家,哲学家,乃至军事家,都曾在自己的“梦呓”之中,完成了宇宙造物主给于自己历史使命的——破题之作。 “梦呓”和思维一样,它不仅是人类的潜意思,更是宇宙赋予我们的一种能量。 那么—— 他们能,我为什么不能?!我不也是一个科学家吗? 然而—— 自己在“梦呓”中的所得,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折叠—— 什么是折叠? 折叠的本质是什么? 折叠给地球人类的意义是什么? 怎样折叠? 是五五对折,还是三七折、二八折? 折叠的“基理”和“规律”在哪里? …… 可是如今,为什么一个冥冥之中得来的“折叠概念”,就非要再给她无端加上这么一些精神上的“负担”和“压力”呢?门捷列夫和阿基米德,他们也遇到这些“压力”吗?甚至他们面对的“压力”会更大吗? 慕秋雪,一个知识分子家庭长大的纤弱无力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都在父母身边,在校园,在单位里,她都从未经受过如此这般的“打压”乃至“恐吓”。她记得自己还是在小女孩子的时候,身边跑过去的一只老鼠,就曾经把她吓哭了一整天,独自躲在爸爸的书柜里哭泣到父母下班回来寻找到她。长大以后,她不喜欢旅游,也从来不敢一个人出远门,更不愿意和不认识的人多说哪怕一句话。躲避,就是她自幼养成的偏好和本质。 可是今天她感到,为什么一提起“折叠”就好像遇到泰山压顶? 甚至要剥夺她在地球上做“人”的生命?这个梦境意味着什么? 如果梦里的那些“外星人”所言都是真实的话,自己对“一个概念”这样着迷,这样投入,甚至不惜贴上自己的命去换取,这样做……值得吗? 萨尔布拉克古牧道,山连着山,雪盖着雪…… 遥望那一座连着一座的冰峰雪山,慕秋雪在想:不错,如今自己已经成长了一个像父母亲那样的科学家,探寻未知的数字世界,为信仰去探险,甚至超越他们,已经成为自己选择的“职业”。包括父母在内的那多少代人,在这条道路上披荆斩棘,忍辱负重,前赴后继,滴滴汗水,以至血泪,自己非常清楚。他们那代人如今已经渐渐老去,为了心中的梦,他们奋斗了,也贡献了自己的一生,同时也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共和国的科学史上。问心而无愧——他们这才是活出了一个“人的样子”! 所以—— 扑面而来的“折叠概念”已经远远超越了“外星人”的高压和恫吓; 也远远超出了她慕秋雪作为一个女数学家的对“人身死亡”的畏惧; 一个人活在世上不过就这么几十年,早晚不过都是一个“死”字罢了;这几十年,自己绝不能活成一个“碌碌阿奴”;活着,就要像父母那样冲刺在“夺冠”的跑道上……! 对啊—— 《折叠方程》,那不就是一个触动了星际宇航上的“数学皇冠”吗? 慕秋雪突然顿悟—— 所以多少年来,外星的“不速之客”们,他们才这样反复,这样疯狂…… 他们从来没有走远! “让他们滚开吧!”她心里好像在向自己的灵魂喊着,“死算什么?命又算什么?你们要我的‘小命’,拿去好啦;我要的是你们的‘老本’;我一定要找到那个‘N次方’(无限嵌套维度折叠)的,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折叠计算方程》!!” 决心就这样定下来了。 于是,尽管萨尔布拉克牧道的转场如此漫长,马蹄声碎,牛羊行慢,雪盖着雪,山连着山……慕秋雪开始了在牧民转场路上或马背上冷静下来的慎密的思索。 “280 8000 0000 里 ≈ 1.49×10¹¹ 米 → 1 AU(日地距),一个筋斗,恰好是地球到太阳;四个筋斗,抵达火星近日点;如果要换成是宇航星舰呢……?” 她在冰雪中思考,在马鞍上计算,在篝火边解析,在星月下复盘; 她用学术论文与数学格式记录梦境公式(笔记本出现加密方程)。 …… 在慕秋雪的笔下,“美猴王筋斗云”被重新诠释为非欧几何中的曲率驱动;”十万八千里”对应换算为光年尺度;“超越宇宙”的数学“空中连翻”,实则是用递归叠加的“维度跃迁”在挑战着有限宇宙边界;而“折叠方程”的本质,或许是描述宇宙自相似性与递归结构的终极数学语言,以便“把宇宙放进人类的口袋”。 她的选择,绝不是让人们逃离这个孱弱的地球,而是以地球为起点,向数学的无限疆域进发;她的“筋斗云”,不在天上,而在笔记本的加密方程代码里,在萨尔布拉克每一道等高线上,在每一个敢于追问“折叠为何”的科学家的心灵深处。 …… 牧民们深知,慕老师白天趴在马背上记录 “山的纹路”(他们对等高线的理解),夜里在油灯下画画(那是在做 “和天地对话”)这类事情非同一般。路途再难,也不能惊扰这种神圣的专注,因为这是马背民族古来就有的一种对“求知”的智者的最高尊重,和部落的本能。 …… 春牧场眼看就到了,阿伊拉的儿子送给她了一颗在萨尔布拉克牧道上捡到的刻有她梦中见过的“莫森球”符号的陨石,使她更明确了“珠宝商人”始终没有打算放过自己。回想她一路来的体验,慕秋雪对自己几经反复的拷问,再一、再二、再三的思酌之后,她最后的决心是以“肉身”去硬刚一个“或许是外星文明级”的数学封锁:顾不了那么多啦,为了搞清这个把宇宙放进口袋里的秘码“折叠方程”,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无论如何,纵使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去探一下这个究竟。 不就是一个“莫一法师”吗? …… 眼看就要快到春牧场的时候, 她和哈萨克牧民们依依道别; 阿伊拉含泪再三母亲般叮嘱; 迪拉蒙克送她到附近的车站; 大家隔着牧场与她频频挥手。 望着窗外飞逝的山林草场,瀚海戈壁,慕秋雪的心飞向了远方…… 她又想起来了他——谢冬梨。 他怎么样了? 他还在苦苦地思念着自己吗? 可是,对于谢冬梨的关系,自己明明不是决定,已然放弃了吗? 既然放弃,为什么又惦记呢? 可没有他,我折腾来、折腾去,这些“折叠思考”,最终……又为了谁呢? ------------ 第29章 内卡桥上的传说 内卡桥上的传说 得到慕秋雪那扑朔迷离的踪迹的时候,已经是在欧洲访学的谢冬梨一行来到神圣古罗马帝国选帝侯卡尔·特奥多的宫殿城堡外,那一片樱花开放的季节。 访问海德堡大学(始建于1386年)的这段时间是短暂的;通往这个顶尖大学的黑格尔漫步的哲学家小道,顺坡而下,连接着彼岸南区古城堡之间的一座木桥;桥在13世纪建成,后毁于战火,然后由艺术家用红褐色砂岩再造了这座“老桥”;碧绿丝带般的内卡河水在这座老桥的九孔桥洞下蜿蜒流淌,年复一年,倒影着两岸古老建筑,清澈,而且幽静。 人们不愿乘驾;宁肯骑车,或徒步,经过这座心怡之桥。 海德堡大学毕业的大胡子约翰带着别佳、谢冬梨和沙拉徒步行走在这座古桥的石板路上。他一边走,一边兴致冲冲、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家乡的故事。他希望自己的朋友们在访问自己的母校、19世纪天文物理研究的科学摇篮——“普朗克联合研究所”之前,就能够事先领略到它丰富的科学背景与人文艺术的内涵;在人类走向星辰大海的太空领域的话语前,它无疑先天具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资质,这样便于更好地构筑欧亚同行间的理解。 “看,这是一只灵猴!”大胡子约翰指着桥边的一个石雕艺术品,停下来说。 不错,在老桥两边点缀着的古老灯柱和罗马雕像之间,的确矗立着一个举着铜锣,背向城堡,神气活现的“猴子”的雕塑。那支铜锣在晨光下熠熠闪光,按照约翰的说法,那光可照人的镜子般的明亮效果,是被无数游客们用手抚摸而成的。 “为什么都要来抚摸它呢?”谢冬梨问。 “海德城堡这里曾经战乱不断。选帝侯为此忧心仲仲,他城堡中的选民们也为那些突忽而来的战争彻夜难眠……”大话子约翰解释说,“一天夜里,大家突然听见城堡外面的锣声阵阵,原来是一只猴子发现敌军来犯,提醒城堡里的市民们赶快拿起兵器,防守城堡……” “于是,这里的人们为了纪念这支猴子,就给它雕刻了这支灵猴,对吗?”别佳笑着说道,“然后,大家就都来抚摸这支猴子手里的铜锣?看来我们也得抚摸一下它了!” “不为别的,为了和平。”沙拉笑着说,“我好像听见危险即将到来的报警锣鼓声啦!” “不仅如此。”大胡子约翰抚摸着铜镜说,“你们知道我们这里的大诗人歌德为这支灵猴说过的一句话吗?” “歌德?他说什么?”谢冬梨好奇地问。 “歌德说这里是:被心情遗忘的地方……!”约翰说。 “被心情遗忘的地方……?”别佳说,“是谁的心被遗忘啦?” “是啊,”谢冬梨和沙拉追问道,“到底是谁的心被遗忘了?” “谁的心?”约翰耸耸肩膀说,“……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歌德自己吧?”别佳笑着说,“他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 “人们可不像这么认为。”大胡子约翰说继续,“任何一颗心,都可能被遗忘……!我说的是——任何一颗心!我就被未婚妻遗忘过。” “是吗?”别佳笑着说,“我可没有遗忘过你呀!” “实际上……”沙拉接着约翰的话说,“几百年来的游客们之所以愿意抚摸这块铜镜,主要原因,还不仅仅是追念战争给人们生活造成的创伤,更多还是追思自己的心愿,追念亲人的讯息……”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约翰奇怪地问他。 “我的世界百科程序告诉我的呀。”沙拉说,“海德堡灵猴,这可是人类著名古迹啊!” “是吗?原来这么神奇啊!”谢冬梨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的手,去抚摸这支灵猴的铜镜。随着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镜面,那个“熟悉的面容”便回映在自己面前…… “是啊,老头子约翰!”别佳说,“你刚才又是想起了谁呢?” “我?我谁也没想啊!”约翰解释说。 “胡说。”别佳说,“不要骗我,我明明看到你刚才抚摸了这只铜镜!……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你的那个一起吹生日蜡烛的女妖怪啦?” “我没有啊,我没有!你别冤枉我好吗?”大胡子约翰哭丧着脸说。 沙拉和谢冬梨看到他俩的样子不尽哈哈地笑了起来。 别佳突然也深情地抚摸起了那个铜镜,哭丧着,难过地对着灵猴说,“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吧,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在惦念着别佳啊?……只有我心上那可怜的小恐狼啦,还有我的猛犸象,你们还好吗,不会有人欺负你们吧?呜呜呜……”没想到的是,别佳大婶真的是哭起来了。 “好啦,好啦!”约翰敷抚摸着别佳的脊背,安慰她说,“我们都在陪着你旅游呢,你这是怎么啦?……” 望着这对老年人的举动,谢冬梨和沙拉哭笑不得,彼此望着,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 大家就是这个样子,哭着,笑着,闹着……漫不经心地,踱过了内卡河老桥。 踏上哲学家林荫小道,正好蜿蜒通向那举头可见的海德堡大学…… “等等!” 沙拉突然叫停大家道,“我接到一条重要的信息!” 谢冬梨停下了脚步; 别佳和约翰望着他俩。 “马上就到了。”约翰和别佳一起催促说,“杰姆·汉斯教授正在研究所等着我们那!我们前面走,你们后面赶紧跟过来呀!” “好的!”沙拉拉着谢冬梨说,“谢教授,我们接到了一封‘蓝山’来的邮件,一个叫蓝山·迪拉蒙克的发来的。” “蓝山·迪拉蒙克……?”谢冬梨念叨着这个名字。 “他说他们那里发现了大面积的铍矿!”沙拉说。 “你说什么?铍矿?……在哪里?”谢冬梨追问。 “阿勒泰,额尔齐斯河流域……”沙拉说,“蓝山·迪拉蒙克发来一份五十万字的报告文件——《铍矿,在四国交接的阿勒泰地区丰富存在》!” “哦?”谢冬梨兴奋地,“阿勒泰?铍矿?……宇航材料?宇航工业的稀有金属,全世界都在寻找它……这可是个头等大的消息呐!……一定要查清这个消息的来源!” 两个人边说边走,边加快脚步,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普朗克天体物理联合研究所。 …… “欢迎中国朋友来到普朗克联合研究所!” 一串爽朗的笑声,随着杰姆·汉斯教授欢快友好的召唤,来到谢冬梨和沙拉面前。谢冬梨愉快地与他握手,并在他的引领下走进了这座联合研究所;在杰姆·汉斯教授的办公室、实验室、强子对撞模拟演示厅,双方开始就它们所关心的专业问题进行深入的交流。 “您在伊斯坦布尔的发言我看到了,是老同学约翰给我推荐的!当然,我也很倾佩你们大胆探索‘宇宙起源’这一当代前沿领域的专业精神!”杰姆·汉斯教授翘起大拇指,对谢冬梨说,“现在对于‘宇宙起源于一次大爆炸’这一持续了近百年的传统说法,已经不再是神圣无敌的了,越来越多的学者都在质疑甚至提出了自己新的论点和论据。你看,作为詹姆斯·韦伯空间望远镜(JWST)科学团队的核心成员单位质疑,我们与许多专家共同借助量子光学巡天仪的探索,已经在宇宙诞生的奇点附近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就像您在托普卡匹会议上讲过的那种‘超越宇宙138亿光年生命周期’的宇宙星体。这使我们意识到:宇宙律动过程,恐怕真的很吻合中国古哲学家老子所说的宇宙‘无穷、无尽、无界’的道家预言!” “是的。”大胡子约翰说的,“新近发现天体TON618远在180亿光年前就已经吞噬掉周边星体,成为了宇宙最大的黑洞!它比宇宙大爆炸还要早四十多亿光年……!” “宇宙没有中心!这是艾伦·古斯、乔尔·莱贾、彭罗斯和理查德这些教授们说过的话。”别佳强调说,“比如恒星HD140283,它的年龄已经远远超过宇宙中心的爆炸时间奇点,达到140亿光年!” 大家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跟着杰姆·汉斯教授走进‘强子对撞’模拟机演示大厅。 “但是。”杰姆·汉斯教授停下了脚步,话锋一转,突然指出道,“正像大家所看到的,眼前的这部全球最先进的‘强力子对撞机’真实地检测出每一颗最新的宇宙粒子及其它运动的轨迹一样,作为神圣罗马共和国的欧洲科学历史和民主文明的继承者,我们更加尊重的是一种‘实证主义’的精神,而非纯学术的臆断和思维上的推定!” 谢冬梨:“那您的意思是……” “如果老子进行过星际宇宙的航行,那么,我就认为他在几千年以前的叙事是可行的。”杰姆·汉斯教授说,“因为它经过了实证!” 杰姆·汉斯教授的话犹如一颗炸弹,顿时让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哑口无言。 沙拉这是开口插话道:“那么教授,宇宙大爆炸是否经过实证?” 杰姆·汉斯教授没有说话,他的脸孔好像憋得通红。 谢冬梨赶紧打了个圆场;他说:“好了,这些话题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讨论,我们现在关心的是:作为欧洲科技强国,尤其是在早期宇宙化学演化和实验室天体物理领域研究卓有成就的德国‘普朗克天体物理联合研究所’,您们目前最关注的前沿领域到底是什么呢?我们很想能够学习呀!” “我们关注的是实践,是实证,是星际宇航,而并非童话和诗歌!”杰姆·汉斯教授说,“我听约翰说,你们好像也在关注着这个‘最最硬核’的领域……” 大胡子约翰教授说:“是呀,谢教授他此次过来特别关注你们在航天实践中的成就,您就介绍一下吧!” “直接一点吧,”谢冬梨说,“您们现在关注的宇航工程的最重要或者说我们所讲的‘痛点’,是在哪里?” “人类航天器要在深空穿行,最主要的是能源和材料……”杰姆·汉斯教授想了一下,说,“我们和莫尼黑DLR 园区的宇航材料实验室合作发现了瓶颈,钛合金虽好,却始终达不到深空探测的减重要求。”汉斯让人启动压力测试模拟机,将一块钛合金板材固定好,屏幕上随即显示出最大抗压强度数值,他说,“你们看,这是全球间同行业目前的最优数据,极高强度的钛合金属抗压强度在900至1000MPa之间,但却远远达不到星航的标准。” 大胡子约翰:“你们不能尝试与铝、钒、钼金属同位素进行合成吗?” 杰姆·汉斯教授:“都尝试过了,但是并不理想……!谢教授,您是研究天体物理的,请问您在这方面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大家把眼光转向了谢冬梨。 谢冬梨望了杰姆·汉斯教授和沙拉一眼,说道:“在我们看来,所谓钛合金材料,只能在地球大气层内的飞机上使用,大气层外,或在地球与月球,地球与太阳系恒星之间,如地月、地火、地金、地海九颗里邻星体之间航行怎么可能呢?恐怕连太阳系边界的围墙奥博特云都冲不出去的。” “你说的对。”杰姆·汉斯教授说,“我们发现几十年前发射出去的旅行者一号、二号现在都困顿在奥博特云里了!那里流浪星体,遍布时空!飞沙走石,四处横飞……!” “可人类需要我们这些人做到的,却是——飞越银河啊。”谢冬梨说。 “甚至更远!”别佳说。 “……未来的人类将穿越天马座A、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约翰教授说。 “目前看来,这个任务我们这代老人好像无法保证。”杰姆·汉斯教授说。 “可我们不这样认为,杰姆·汉斯教授。”谢冬梨纠正他说,“时间不容我们再等了,我们完全可以选用地球上更好的宇航材料,抓紧最后的光阴,完成这个任务。” “我觉得你们考虑得太远了,好像在写诗。”杰姆·汉斯教授,“可我是做事!” “教授,其实我们得要求并不高,也并不遥远。”谢冬梨说,“我们只是想在我们这一代搞清楚:宇宙运行的基本规律。它的起源不是爆炸,那是什么?科学家必须给予回答,而且是明确无误的真正的回答,不是您说的猜想,不需要臆造,不依赖推论和判断!只要跨越‘宇宙律动’的哪怕仅仅是一两个周期,甚至一个周期,我们就够了!就这些!这也是地球人类对我们这代学者的最低要求。我们这些学者要对得起生我们养我们的地球人类!这个标准难道很高吗?很凡尔赛吗?” “需要实证。你们说的所有这些,都需要实证。我就看这个!”杰姆·汉斯教授说,“从眼前来说就是:我需要把宇航材料的抗压度提升到1000MPa以上,哪怕你只能提升10%,20%,到1200MPa呢,我都信服你们。告诉我:你的抗压材料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在月球,还是在火星上?好吗?年轻人,对不起,我说完啦。” 众人在杰姆·汉斯教授的逼问下,显得异常寂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试问。 …… 突然,沙拉的蓝屏亮了。 沙拉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谢冬梨,把一幅悬挂的空气屏幕推到了谢冬梨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蓝山·迪拉蒙克邮件》。 谢冬梨很快地用眼光扫过屏幕,焦点盯住在“阿勒泰地区”这几个字上。 “比如有一种矿石:铍。”谢冬梨抬眼对杰姆·汉斯教授说,“我们完全可以采用稀有元素,比如类似铍及其同位素金属,来共同完成这一宇航材料项目。铍与钛分子虽然不能直接进行化合作用,但是如果我们把这种铍与钛两种元素融合为一种金属基复合体材料的话,以我的判断,未来的宇航材料抗压度不仅是提升到1200至1300MPa以上,估计将提升会提升50%以上。” “铍元素?”杰姆·汉斯教授迟疑着。 谢冬梨继续肯定地说道:“是的,教授。我说的就是:铍Be!我判断,如若再采用我国古老的青铜及陶瓷熔铸技术,铍参与金属基复合体材料将远超1500MPa甚至更多!” 约翰和别佳兴奋地跳起来:“哎呀,这可太棒啦!” 沙拉:“铍Be基金属复合体材料完全能够胜任——星际远航!” “铍元素?”杰姆·汉斯教授想了想,对谢冬梨说道,“可是你知道,铍Be,在地球上是个极其稀少的元素类种。年轻人,我在像你这样岁数的时候就在四处寻找它,全世界都在寻找它!几年以后乃至不久的未来,地球上建造一个宇航放飞行器,将是一个远比现在太平洋上航行的航空母舰大几倍、几十倍、乃至几百倍的物理规模,请问你有多少铍矿能够支撑起这种大规模宇航器的制造供给?你有多少把握能够把赌注压在‘铍’元素身上?” 现场仍然显得异常寂静……,仿佛地上掉个针尖都能听到。 “年轻人。”杰姆·汉斯教授说,“科研,可不是给情人写情书啊!” “杰姆·汉斯教授。”谢冬梨停顿了一下,用余光望了望一下身边的沙拉,此时沙拉也在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沙拉适意谢冬梨仔细扫视他所提供过来的“悬空视频”文件内容,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明示着星罗棋布在阿尔泰山区等高线、额尔齐斯流域河床地带白色泉华,以及横跨中俄蒙哈四国萨尔布拉克牧道上险峰峡谷间的、密密麻麻的、含铍稳态白雾、三色斑马纹岩、同位素矿苗、相关地质表征的分布彩图,并用清晰的笔触标示着“铍Be,原子质量9.012182,比重密度1.848 g/cm³;门捷列夫化学周期表超轻元素第四位;熔点、沸点、导热、导电能力,强度,极轻比重,能源,超导与核工业用处……等”详细文字,以及“地球在阿勒泰山区自转或离心力场域影响在10⁻¹²个量级,远低于G/G卫星0.1mGal噪音底值……”这些详细的实证检测数据。 谢冬梨咽了下口水,轻轻推开备有“蓝山· 迪拉蒙克”签字的悬空荧光屏。用沉静而谦逊的语气说道: “……我这里有份国内报告,杰姆·汉斯教授。上面内容已经完全可以充分证明:这个地区已经完全成为国内丰厚蕴藏铍元素矿域的现场报告明证。其含量远超一个国家100年内所需要铍矿总量的预期。”他的话立时引起了所有在场人员的吃惊!心跳! “你说什么?你们国内发现了大量铍矿吗?!”杰姆·汉斯教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杰姆·汉斯教授。”沙拉肯定地说,“我这里有具体报告原件。” “那……你们这份文件能够提供给我们吗?”杰姆·汉斯教授说。 “抱歉得很,杰姆·汉斯教授,这个要求很难实现。”谢冬梨说,“起码目前不可能。” “那我想问一下!”杰姆·汉斯教授说,“能否把这份文件的专家学者名字提供给我呢?” “这个嘛……当然,报告是由‘迪拉蒙克’提供的。”谢冬梨说。 “艾玛小姐!”杰姆·汉斯教授马上吩咐身边的秘书道,“请您马上安排办公室查阅‘迪拉蒙克’这个中国学者的信息。我马上就要!请立刻就办!” 大胡子约翰:“汉斯,你告诉我:如果他们提供的这份报告是真实的,那么你们联合实验室是否愿意与谢教授他们搭建跨国际之间的合作呢?” 别佳:“对,还有俄罗斯天际空间站,我的巴普洛夫宇宙生物实验室!” 杰姆·汉斯教授还没有明确的表态,他的秘书艾玛小姐却已经把量子计算机搜索的结果拿过来了,并交到他手里。 “迪拉蒙克?……这个迪拉蒙克?”杰姆·汉斯教授惊奇地,“这个人怎么是个艺术系的在读中学生呢?……迪拉蒙克是居住在阿尔泰哈萨克族自治区一个普普通通的艺术生。这、着、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啊!……” “不是‘迪拉蒙克’,是‘蓝山·迪拉蒙克’,教授先生。”沙拉匆忙补充道。 “我不管什么‘蒙克’,反正你们这份《报告》有问题,严格说,它并不完善!”杰姆·汉斯教授颇有些不满意地诘难,言道,“更况且,我还没有真正阅读到你们这份报告的原件。” 约翰:“汉斯,我的汉斯啊!……你不要这么武断嘛,不要激动好不好?报告并不完善,但是并不能说明它不能去完善嘛!而且它还没有正式提交给任何人嘛!” “我觉得杰姆·汉斯教授的态度是正确的,他是认真的!”谢冬梨插话说,“我支持杰姆·汉斯教授的意见,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好,不够完善,我们的报告还需要认真复核!这一点恐怕是我刚才过于草率了,请大家谅解,并给我们一个改善的时间。” “这是我的责任!”沙拉说,“我们今天本来没有这个安排,完全是我的过失!” “不对!”别佳抢话说,“科学研究哪有那么多的完美?上帝规定的信息交流必须是十全十美的吗?它上帝安排的世界难道不是千疮万孔吗?为什么轮到我们科学家就苛刻了?” 别佳的话使得现场气氛又回归到和谐与平静了。 艾玛小姐过来,递给杰姆·汉斯教授一份电子文件让教授仔细审阅。 “……嗷,我这里读到了我们研究所量子计算装置传达过来的电子文件中关于中国方面铍矿分布调查的情况,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多少年来不曾被我们注意过的最新消息……不过!”艾玛提醒道,“屏幕出现短暂的异常干扰符号,说明……” “说明什么?”杰姆·汉斯教授问。 “说明这个文件好像已经被人跟踪。”艾玛小姐说,“但目前没有更多依据。” 杰姆·汉斯教授看着文件说,“……这个文件说,早在斯大林时期,苏联科学家就在中国境内发现了铍矿Be。哇!……苏联宇航飞行员加加林驾驶的人类第一支宇宙飞船上,所采用的铍元素原矿,就是从中国新疆的阿尔泰地区的可可托海三号矿区采集的,这个矿竟然被授予‘英雄矿’称号:但那个矿区储量极少,后来几近消失了。可可托海产的海绿柱石BeO含量高达10–12%,属世界级高品位矿。这些矿石被运往苏联乌拉尔,炼成铍Be金属基复合材料并进入了包括东方号飞船陀螺仪、R-7火箭制导系统等尖端项目之中……啊,看来谢教授提供的报告是有实证根据的,而且地点就在新疆的阿勒泰。原来,是我错怪您们啦!” “科学无戒规,您对科学的审慎态度只能让我钦佩!” 谢冬梨说。 杰姆·汉斯教授终于又语气和蔼地说:“谢教授,别佳教授,老朋友约翰同学,还有这位智能人沙拉先生,我今天非常高兴能够在这里与你们开展如此坦诚的交流!这完全是一种相互尊重和充满信任和友谊的友好谈话。你们让我见识到了很多从来没有见识到的信息和知识!在这里,我想代表全体实验室人员感谢你们的访问!现在已经中午了,我想走访可以暂时休息下来,我请诸位一同共进午餐。你们看好吗?” 看得出来,这场刀枪剑戟和鲜花美酒,光酬交错的会面,以旗鼓相当的盘局宣告结束。 …… 工作中意外出现的《蓝山·迪拉蒙克邮件》使谢冬梨一直陷入沉闷的情绪中。 餐桌旁,谢冬梨没有并像大家那样愉快地交谈,而是一直低头不语。他心事重重地品着杰姆·汉斯教授给他的滤泡咖啡,嚼着大胡子约翰递给他的黑麦面包片……对那些香喷浓郁的海德堡脆皮猪肘,以及涂满奶酪的、散发着新鲜乳白色的、诱人的巴伐利亚白香肠,始终没有胃口与之恰和。这不是因为他不适应德国风尚,而是心里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这份沉重不只是来自《蓝山·迪拉蒙克邮件》中有关铍矿的发现(这一点已经被杰姆·汉斯教授反复证实),而更深重的是来自寄出《蓝山·迪拉蒙克邮件》的可可托海矿区所在的那个阿勒泰山里的心上人……慕秋雪,她还在那片雪原吗? 与沙拉耳语了一下,谢冬梨突然放下手中的餐具,站起来,对众人说道:“各位朋友,很抱歉,我不能继续在这里用餐了!”谢冬梨说。 “为什么?”大家纷纷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病了?” “这是一次很简单的工作午餐!”杰姆·汉斯教授解释说,“下午我将邀请大家观摩我们的强子对撞机实景模拟碰撞演示;晚上,我已在选帝侯城堡的老城街上,安排了朋友们来参加一周一次传统的‘黑啤酒烛光晚夜沙龙’非常有趣!……所以,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呀!” “杰姆·汉斯教授,有件事比这些还重要!”谢冬梨解释说,“我们的行程只有一天,明天就要去南欧各国。我必须在离开这里之前,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必须让大家看到我们的报告来源,它是不是真实?而且可信的?我必须在拂晓之前,也就是你们海德堡的传说——老桥上的灵猴敲响铜锣之前,完成这次件事情……!这就是您所强调过的古罗马科学文明的精髓:实证。” 大家默默地听着谢冬梨的话,他们真的无话可说。 没等大家回话,谢冬梨已经叫上沙拉一起站了起来,和大家告别。 杰姆·汉斯教授望着谢冬梨和沙拉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深情地对约翰和别佳说: “你们知道吗?我太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 暂别午餐厅里的朋友,谢冬梨和沙拉一起来到了返回老城的黑格尔哲学家小道上。伴着初春的林荫,两个朋友很快就把话题集中在了那封《蓝山·迪拉蒙克邮件》上。 沙拉笑着说:“谢教授,真不好意思,我看你好像一直有啥心事啊?” 谢冬梨说:“你猜对了。就是你接到的那封邮件。” 沙拉笑着说:“是关于‘蓝山·迪拉蒙克’这个发件人,对吗?” 谢冬梨:“我不认识‘蓝山·迪拉蒙克’;但是……” 沙拉说:“但是,您确认识迪拉蒙克!” 谢冬梨奇怪地看着沙拉:“迪拉蒙克……你怎么知道?” 沙拉认真地:“因为迪拉蒙克是哈萨克族的艺术生,在艺校学习。你在阿勒泰的时候见到过他,他还帮您带路找过一个人……!这些信息连杰姆·汉斯教授的秘书艾玛小姐都能轻易得到,还能瞒得过我一个超等级的智能机器人——沙拉吗?” 谢冬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沙拉对他说:“迪拉蒙克,他现在已经从萨尔布拉克转场牧道回到了阿勒泰艺术学校,正在那里读书了。” 谢冬梨:“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沙拉说:“从我收到这封邮件得你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所有的一切,谢教授。” 谢冬梨:“迪拉蒙克是个中学生,他不可能发出这样一个邮件。” 沙拉说:“邮件不是他发的。谢教授!不是迪拉蒙克,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谢冬梨:“那是谁发来的呢?” 沙拉看着谢冬梨的眼睛,试探地说:“这个……我也正想问您呢呀!” “…… ……”谢冬梨再次陷入了沉默。 沙拉狡猾地对着谢冬梨说:“看,谢教授,老桥又到了;我们不妨还是去问问那只蹲在内卡桥头上的灵猴吧?” 谢冬梨若有所思地呐呐自语:“灵猴?我在想的是那个……蓝山。” 沙拉笑着说:“您说的太对了,发邮件的并不是‘迪拉蒙克”,而是‘蓝山·迪拉蒙克’!也就是说:一个认识迪拉蒙克的熟人,他采用的化名,就是——蓝山!” 谢冬梨心里不由得一怔,“蓝山”,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词”,突然在他心里搅起了翻天的巨浪,他掩饰着内心的颤动,对沙拉说道:“说实在话,我从来不认识一个叫‘蓝山’的人!蓝山?这个蓝山……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沙拉说:“最可惜的是,我在人类的情感世界里,真是非常幼稚,甚至无比浅薄。但是,说到蓝山,在汉语词汇里,具有异常丰厚的内涵,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总之,它象征着一种安静、崇高、目标悠远而旅途艰难,心地洁净而一尘不染,脱尘绝世的孤独,一个神秘莫测的理想主义的精神王国。比如行吟诗人们望见冰峰、雪山,往往会触发无尽伤感: 此去‘蓝山’无客返……; 雪拥‘蓝关’马不前……!” 渐离沙拉的叙事,谢冬梨眼前已经浮现起一段铭心的往事—— 那是当他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冬季北海公园熙熙攘攘的冰湖上,他和男同学们在玩冰球。一群练习滑冰的小女生也兴高采烈地来到了这里。其中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穿着花样滑冰女运动员那种款式的长长的羊绒袜和漂亮的短裙,踩着超过自己年龄的大冰刀靴,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滑冰场……!可马上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女孩儿她原来哪里会滑冰啊?她可能就是第一次闯入自己的“冰上之梦”……!不想一个踉跄,她就狠狠地摔了在了冰上;刚刚爬起来,又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蹲儿;她不顾疼痛地再三、再四、再一次次爬起来……其结果都是一样的狼狈!这种难堪的情景把周边的大人小孩都看笑了……这个小女孩终于不想再爬起来了,屁股摔得太疼啦!面对自己尴尬无着的处境,她竟然坐在冰面上委屈地大哭起来! “这是谁家大人带来的小孩子啊?”冰面上的人们在喊着,却得不到回答。 “是她自己跑来的。”周围的女孩子们说。 这个时候的中学生谢冬梨不曾多想,几步速滑,就闪电式的瞬间停在了她的身边。他把她从冰面上搀扶起来,帮她弹去身上的冰茬,整好漂亮的滑冰服饰,甚至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她不再哭泣,便带着她轻轻地滑上了溜冰场;几个大圈下来,眼看她破涕为笑,迎来人们的喝彩,这才带着她满意地离开了北海公园。 在她家的客厅里,女孩子的爸爸妈妈请谢冬梨品尝自己从海外带回来的浓香咖啡。女孩高兴地向身边新认识的大哥哥介绍着自己的最爱: “这叫蓝山咖啡。”女孩子说,“是爸爸从牙买加带回来的!可好喝了,爸爸说它产自海拔1000米的高山上,虽然家乡被强盗占领了,也不让任何人去污染它!几百年都是纯净的,而且今天终于回到了获得解放的自己国家的手里……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喝它,而且我们只喝——‘蓝山咖啡’!” “蓝山咖啡”!就是这样一个词汇,铭记在了谢冬梨的心中。 而那个小女孩后来长大了。当她有一天站在高中校园的冰雪节领奖的时候,如若不是她亲口呼唤出“谢冬梨”的名字,他几乎都认识不出她来了。 “冬梨!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慕秋雪啊!” …… 恍惚间,谢冬梨与沙拉已经踱步来到了老桥的尽头。 “那么这个‘蓝山’是谁呢?难不成就是避世在阿勒泰雪山上的慕秋雪,她借托自己和哈萨克族少年迪拉蒙克的关联,采用匿名的方式,把这封重要的邮件传递给自己的吗?” 想到这里,谢冬梨决定把这个判断明确地告诉给机器人沙拉。 “沙拉,这份报告,除了旅居在阿勒泰的慕秋雪教授能够调查整理出来,并且托哈萨克族牧民迪拉蒙克之名传递给我之外,其他选项已经不会再存在了。”谢冬梨肯定地说道。 “既然您承认了,我就不再多追问了。”沙拉笑着说,“谢教授,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据我知道,秋雪教授目前恐怕已经不在阿勒泰的雪山上旅居了。” “为什么呢?”谢冬梨问。 “因为……哈萨克牧民的生活规律驱使他们已经离开了冬牧场,赶着牛羊转移到了春牧场甚至夏牧场。您看,内卡河边的樱花都开啦呀!”沙拉说。 “那么就是说,《蓝山邮件》的作者找到了;可是作者的行踪却不见了。”谢冬梨说,“这还是一件未解的难题呀!” “我们两条腿走路吧!”沙拉说,“我们一边拿着《蓝山邮件》游说列国,因为这类消息对他们这些傲慢国家来说‘太重要’了;而另一边——我们抓紧寻找‘蓝山’其人!”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项。”谢冬梨说,“请你立刻把‘阿勒泰找到铍矿Be’这个重要的消息,详细告知给李会长和萧春月教授,让他们早做准备,安排专家团队前往阿勒泰地区考察,如果靠实,立刻将‘铍元素金属基合成材料’用于国家宇航科研和星际飞行器制造设备的加速发展!萧春月太需要这种稀有元素了,她正在与军方合作呢!” “好的。谢教授!”沙拉说,“我保证他们立刻就能得到蓝山邮件上的信息!” “还有,请他们帮助我们了解慕秋雪教授的消息!”谢冬梨说。 “当然。”沙拉说,“我知道,我也懂得……您心里……非常惦念她!” …… 说着话,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老桥上的灵猴雕像面前。 看着这尊古老的雕像,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灵猴手里的那面成千上万人抚摸过的铜镜,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发光!古城堡的教堂和内卡河两岸的景色,层层叠叠,反映在铜镜的镜面上;灵猴那双观望往来行人的眼光,显得是那样的逼真、神秘而且似乎要穿透着每个行人的心灵……正是诗人歌德的那句‘名言’诠释着这只猴子的传说。 望着这座神奇的雕像,谢冬梨的又一次把自己的手,轻轻抚摸在那面铜镜上。 “就连歌德他都说不清楚‘她’的消息!”谢冬梨心理不屑地这样想,“你一个用石头刻出来的雕像……又能告诉我什么呢……?” …… 沙拉的信号屏亮了!! 电子音频传来轻微的提示音…… “谢教授,信号显示您北京的包裹到了。”沙拉突然在旁边提醒他说,“我们得马上回宾馆去!去接收一件特挂邮包!” …… 两个人刚回到宿舍,谢冬梨就看接到了慕秋雪的母亲从北京寄来的一盒包裹。打开来一看,竟是一盒普通的茶叶,另外附有她妈妈写来的一封短信,上面说:“自己始终没有得到女儿的消息,只是收到了秋雪寄给家里的一箱茶叶,也没有写寄出的地址,让人一头雾水,希望谢冬梨帮助自己了解一下秋雪的下落!” 谢冬梨拿起封装茶叶的包装盒仔细端详,茶叶透过外壳散发出一股清香,外壳用草纸包装得很简陋,上面没有任何说明。 “这种没包装的茶叶也能上市吗?”谢冬梨纳闷地说,“连个地址都没有。” “不过,我闻着倒是很香欸!”沙拉说,“这一定是江南某地茶农们刚刚采摘下来的明前茶,就是清明节前采摘的上等好茶啊!城里人可是享受不到呦!” “那它为什么不标明采摘茶叶的地址,还有茶叶的品牌呢?”谢冬梨问。 “谁说没写?”沙拉用手指着捆绑茶叶草纸的绛红色的纸绳的缝隙,对谢冬梨说,“谢教授,你仔细地看看这个纸绳捻成的缝隙里!这不是有‘印刷字体’的标注吗?” 谢冬梨拿到眼前细细察看,他用手指细心地展开黄草纸捻成的乡村卷绳,在用手将卷纸摊开来,果然发现两个极小极小的文字,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蟠曲》!”谢冬梨不解地问沙拉道,“沙拉,我对‘文科’外行,你帮我查一下,什么叫‘蟠曲’?这两个字蕴含着什么意思?” 沙拉把悬空萤屏推到下动力面前,道:“查过了。……《蟠曲》,这就是中国南方背山面海的一带居民对家乡门前自产的‘传世土茶’赋予一种文雅的称号。诸如:曲毫、蟠毫、蟠龙、雀舌、雷鸣……之类。针对需要七道工序揉捻烘炒的一种芽叶肥壮、显毫绿润、幽香持久,鲜爽回甘,滋味清新鲜醇的雪雾山茶,就叫做——雪雾《蟠曲》。” “这个“蟠曲”两字怎么和茶叶联系起来的呢?”谢冬梨提起了一把水壶冲泡,道。 “蟠龙,知道吧?巨龙翻滚、回卷曲折的样子。说明这种茶叶泡在水里会卷起来,样子相当肥厚、豪壮啊!咱们不妨试试看啊!”沙拉说,“如果当真,那就必然是它无疑了!” “果然是啊!”谢冬梨看着茶杯里冲泡起来的茶叶惊叹道。 “而且还很香呢!”沙拉兴奋地说,“漫屋飘香!” “这就是《蟠曲》,江南特产雪雾山上的名茶啊!”谢冬梨喜不自胜地说。 “谢教授,我忽然发现秋雪教授她太聪明了!”沙拉说,“这不是吗:实际上她早已经不在阿勒泰了。她已告别了雪原,来到了海边。并且把自己现在的地址啊、时间啊、问候啊……全部都给家里人讲清楚啦!这实际上真的就是一封不言而喻的《家书》呀!真棒啊!!这就叫人类,人类的语言,我算是开了眼界啦。” “可是沙拉,她……”谢冬梨放下举到嘴边的茶杯,不解地问,“为什么就偏偏不愿意直接说明白呢?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给家里人自己现在的住处?明白讲自己的情况呢?” “这个嘛,一般有三种情况。”沙拉分析说,“第一,不想说。第二,不到说的时候。第三……!” 谢冬梨:“第三是什么?” 沙拉说:“……不能说!” “不能说?!” 听到这里,谢冬梨不觉心里咯噔一下,手里晃动的《蟠曲》茶水,差点溢到桌面。 “沙拉,你现在马上把其它的事情放下!”谢冬梨表情异常严肃地对沙拉说,“你立即帮我查索:这个雪雾山的《蟠曲》它是生长在那座山?哪条河?哪个乡?这属于是哪个政府管辖的县镇?……要马上查!” “好的,”沙拉开始了操作,“放心,我会很快!” 谢冬梨安排好沙拉的工作后,开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一会儿,沙拉放下了悬空萤屏,对谢冬梨汇报说道:“谢教授,我搞清楚了!名茶《雪雾蟠曲》,产自江南水乡的‘雪雾山’,雪雾山峰位于面山背海的绵延百里的‘思溟山脉’。思溟山,此山名起于夏商,宋代皇帝仁宗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在这里成仙,所以历史悠久;但是南宋后来一蹶不振,灭亡了,皇上也没能成仙,成为历史一大憾事!《山海经》上又称此山为‘鬼藏山’,当地老百姓很久以来,又叫它做‘鬼山’……!” “鬼山?”谢冬梨问,“怎么叫它‘鬼山’呢?是经常闹鬼吗?” “不是闹鬼。”沙拉说,“是因为当地传说:许多人无缘无故地进入这个山里,就再也不见了;没有人再看见他们走出来!!不知道是‘藏’起来了呢?或者还是即便走了出来,也没有人再看到他们能够活着返回到自己的家乡……!‘鬼’就鬼在这个地方!” “有这种事?”谢冬梨不解地问,“那他们当地人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啊。”沙拉说,“老百姓可以举出很多往年的例子,什么山火啊,塌方啊,命案啊,地震啊,学生失踪啦,旅游车坠崖啦,特别是最近几年交通事故不断啊。……您还记得那位东北军的张司令吗?他和四小姐在大陆上被拘禁的最后的禁闭室,就在这座‘鬼藏山’上;而拘禁他们的那位亡国之君——被夫人称做“Dave(戴维)”的光头委员长,在逃往台湾去的大陆上的最后的日子,也是在这个‘鬼山’上渡过的……” “他们倒真的都是一去不返呀……”谢冬梨感慨地说。 “还有本就不是凡人‘一去不返’呢。”沙拉继续说,“古代道士徐守信在这里‘冲霄’;还有一个女的!” “女的?”谢冬梨吃惊地问。 “……据说八仙渡海里的何仙姑‘飞升’,就在‘思溟山’羽化不见啦!”沙拉说。 “原来这样。思溟山,……鬼藏山!雪雾峰,……鬼峰?”谢冬梨反复念叨着这些沉重、压抑的名字,不住埋怨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她一个女的跑到那个鬼地方去干什么?” “也不全是鬼呀神的,好的一面也有啊。古来天下奇才,尽出吴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名胜遍宇、典藏叠峰!……搞不齐,秋雪教授就是到这里来叩访高人的呢!”沙拉使用赞扬的口吻说。 “叩访高人?她的‘曲率时空’已经顶到天啦!”谢冬梨说,“除非别人求到她!” “除了工作,闲时就不能来了兴致,去烧个香,拜个佛什么的吗?”沙拉揶揄说。 “不问苍生问鬼神?”谢东梨说,“你觉得她会相信‘那一套’吗……?” “那……”沙拉感到为难地,“这个情感序列……该如何编程呢?” “沙拉!”谢冬梨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对沙拉说道,“我叫你给李会长和萧春月教授发的关于秋雪教授的信息,你发了吗?” “发啦!”沙拉说,“萧教授已收到信息,回复说会立即组织团队前往阿勒泰。” “马上修改过来,再给他们重发一遍!”谢冬梨说。 “这次怎么该说呢?”沙拉说。 “秋雪教授不在阿勒泰。”谢冬梨用肯定的口吻说,“她很可能已经到思溟山了!” “我明白。”沙拉说。 “唉——!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谢冬梨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此时的他,心中已涌起来一股苦涩: “难道说……那只灵猴……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天黑了。 当选帝侯城堡古老的路灯,星星点点,拖着长长的、五颜六色的曳光,泛射在老街光滑的石板路面上的时候,谢冬梨带着沙拉已经按照杰姆·汉斯教授和朋友们的约定,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精力,走进了烛影昏暗的“黑汉斯·老城咖啡俱乐部”。 正像约翰教授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疯子’的世界!” 别佳和大胡子约翰教授发现谢冬梨带着沙拉今来,立时站起身来和他俩打招呼:“谢教授,你们快点到我这里来,我们等您很久啦!”谢冬梨和沙拉便挤进人群,坐在约翰和别佳身边,被同座位的朋友们催着,端起了一大杯泛着泡沫的海德堡黑啤,美美地灌了一大口,开始品味起日耳曼民族的风尚……原来这整个酒吧间里都弥漫着黑麦啤酒和草莓蛋糕的香气;古老的马灯和莲枝烛光在巨型圆木吊顶和搭建成的酒吧大厅中摇曳;墙壁上挂满查理曼大帝和奥托一世、丢勒和扎克斯,莱布尼茨和开普勒,马丁·路德和莱布尼茨,以及康德和俾斯麦的油画艺术作品;啤酒瓶的碰撞和顾客们欢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举着山峰般高耸过肩成堆酒杯的民族时装的服务生穿梭在酒桌之间,与顾客们频频点头招唤…… 喝得醉醺醺的杰姆·汉斯教授举着手里的黑啤酒过来了:“我来给朋友们介绍!”他说,“这是我邀请的中、中国朋友,谢、谢冬梨先生,天体物理学……学教授,专注于宇航……事业的科、科学家!这是他的智能机器人……叫沙、沙拉,沙拉朋友……你好!……来,……让,让……我们为中德之间,啊不对,这里还、还有别、别佳和约翰教授呢,……所以应该为我们中欧、中欧之间科学合作和友谊干、干杯!!” 谢冬梨、别佳、大胡子约翰一同站起来,举起酒杯向大家致意。在座的人们欢呼、撞杯、畅饮,气氛十分热烈!等大家安静下来后,杰姆·汉斯教授开始向谢冬梨介绍这里邀请的客人,他说:“谢教授,我、我们这里是一个‘疯子’的世界!……你不要见怪!” 大胡子约翰向谢冬梨解释道:“他是说,邀请到这里的客人,都是在前沿科学赋有天才和幻想的朋友。来自欧洲各地,是他们这个俱乐部的常客!” “对、对!”杰姆·汉斯教授指着身边就坐的客人说,“比如这位歇米尔敦先生,哈哈,他可是研究‘穿墙术’的,来自诺贝尔‘量子隧穿’物理奖获奖团队的学者!他们还关注着‘虫洞’的研究!……还有在您身后坐着的那两位学者阿普里莱,来自意大利;保罗·克;他俩来自法国巴黎萨克雷大学……他们可是你们中国童话里的‘大闹天宫’的孙、孙悟空啊,是为了推翻传统宇宙物理,探索暗物质和暗能量的顶尖团队了。如果他们的玻尔兹曼方程、动力学缓慢滚动标量场等理论一旦成立,那么牛、牛顿第二定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普朗克常、常数、宇宙爆炸……恐怕全、全都要重新改改写啦!” 说起学术研究理论来,杰姆·汉斯教授滔滔不绝,好像也不怎么醉酒了。 “据我们刚在交流,那边还有一位教授,好像是研究超光子飞行的呢!……吓我一跳!”大话子约翰插话说,“这个‘光量子’怎么能够超越呢?” “光量子是不能超越的,太阳系承担不了这份能量;”同座的歇米尔敦教授说,“但是,可以接近它的速度啊!” “能量也是可以借用的!”谢冬梨身后的那位法国学者保罗·克忽然回过头来纠正说,“比如暗能量!只要掌控了暗物质,我们就可以将它与正物质一起聚合为——超能!” 别佳说:“是的,我听说中国学者已经掌握了‘暗能量模型’啊!” 大胡子约翰说:“谢教授他们正在研究的正是超能量的深空宇航!” “深空宇航?那怎么可能……?”有人又过来插话了;“轨道、能源、速度、时间、空间、生命周期……他们从理论上解决了吗?” “他们是从中国来的。”有人小声说,“东方人崇尚的是玄学,缺乏‘实证’和‘证伪’的这些深远厚实的逻辑科学基石……!” “中国人?差远啦!”有些声音甚至不惜提高了嗓门:“他们在深空、宇航领域,差我们欧洲水准何止一两个世纪啊?我们在绘制宇宙大尺度结构、测量微角秒级银河系巡天精度、环绕彗星轨道深空站、多天体引力弹弓轨道实战、地月之外的深空激光以及多波段通信传输领域他们几乎是空白!” “说得对。”一些声音附和着,“对宜居带行星的探测能力,他们目前就根本没有诸如维拉鲁宾、NASA这样的观测系外行星的空间望远镜,而是全靠我们对外的新闻报道……!所以在具有着无可争辩的系统性优势的欧美科技面前,什么深空,就不要再谈啦!” “也不是的。”反对的声音也有,“现在已经追上来了,比如他们的鹊桥、悟空、巡天空间望远镜CSST……!我们不要妄自尊大。” “算了,据我所知,”一个声音反驳道,“中国还没有大规模部署针对暗能量和暗物质的空间巡天任务……要想在这个领域追上来,最少还得几十年……!” “不要争了,这里有中国科学家!……注意点自己的素养,好吗?”有人提醒,“骑士精神哪里去啦?” “我就是骑、骑士,我要到他们那里去看看……!”一个奥地利学者醉醺醺地说。 “我邀、邀请他们到我这来!”法国学者举着酒杯说,“我现在就邀、邀请他们!” “OK!来呀,干杯啦!……干杯!!”众人随和着。 “我听艾玛说,中国学者好像发现了一种最新的稀有金属利于深空的宇航事业,”角落里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中国朋友能不能把这种金属的情况和发现地点给我们分享啊?” “……”场面维持着片刻的宁静;有人站起来批驳这种“要求的过分”! 谢冬梨一声不吭地品着啤酒,沉静地聆听着大家把话题转到现实问题上来,感觉到这里似乎本就不该是个啤酒吧,而是一个交流天体物理科学的“国际星宇俱乐部”;兴许这就是他们‘每周聚会’的主题吧?但“分享成果”的这种要求的确是强人所难的。 “一群疯子!这里装着的都是地球上的一群疯子!”杰姆·汉斯教授说。 “偏见、傲慢,却又有求于人?”约翰说,“不用理他们,喝咱们的酒!” “我是斯拉夫人,我不和他们浪费口舌!!”别佳说。 “全都在闭目塞听!”沙拉不屑地说,“他们不知道:我们萧春月教授的《律动学说》早就颠覆了他们的‘宇宙爆炸起源’!秋雪教授的‘负能量环’已经完成了‘虫洞’实验;她的‘时空曲率”数学,更是指向了众人仰慕的浩瀚太空!他们懂这些吗?” “很高兴能够参加杰姆·汉斯教授举办的这次酒会!”谢冬梨终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举起手中斟满古老的汉斯啤酒向全场客人招呼道,“各位朋友,欧洲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时代的辉煌和伟大,令封闭几千年的东方民族羡慕,并同时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故而我们才决心重新崛起,并努力去实现拿破仑和俾斯麦所预见的那种觉醒!但这头醒狮不再是种种霸权的再现,而是像群星璀璨的银河那样,与大家共享这片繁盛和平的太空!来吧,朋友们,为杰姆·汉斯教授的健康,为我们共同来探索‘星际友谊’——干杯!” “……干杯”席间毕竟有越来越多的声音附和; 大胡子约翰催促着大家说:“干!喝啊……!” “杰姆·汉斯教授,您举办的这种类型的啤酒会,我们真的十分欣赏的!”谢冬梨说,“我回去也要像您这样做;但不是酒会,而应当是——茶会!” “茶会好,最起码不会有人发飙……!”别佳笑着说。 别佳、约翰和沙拉都一样,只当是在这里聆听了一场“国际相声专场”;此后的谢冬梨在座位上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品味着手里的那杯亦苦亦甜的啤酒;人的历史故事从来没有谁对谁错,一切都是随机的,偶然的,也是必然的…… 品味着酒吧的这些“火药味的争论”逐渐淡去,谢冬梨自己的思路也渐渐从关注着学术争端,到关注这些来自欧洲各地的啤酒屋的国际同行,再到关注起自己眼前的责任。 …… 少时,别佳大婶把椅子挪到谢冬梨身边,轻轻地对他耳语道:“谢教授,您不会是有些不高兴吧?我看您今天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有啊!”谢冬梨说。 “是不是又想起自己心上人啦?”别佳大婶关心地问。 “心上人?哪的话啊!”谢冬梨说,“哪个心上人?” “不要瞒我,孩子。”别佳说,“还不是沙拉说的那个曲率数学家慕秋雪吗?” “你说她?”谢冬梨敷衍着,“我没有想她。” “不要骗我了。”别佳说,“我看出来了,你今天一直在惦记着那封《邮件》!” “嗷,您说那封《邮件》啊。”谢冬梨说,“这个事情,我正好还得您转告杰姆·汉斯教授,有关我国新疆地区发现了大范围的铍矿Be复合元素的报告是确实无误的!这一点他可以放心了。而且,我们判断这份报告就是秋雪提供的。” “嗷?您联系到她啦?”别佳高兴地问。 “还没有。”谢冬梨说,“但我们已经把报告转给北京方面了。” “那么,秋雪呢?”别佳关心地问,“她,现在还好吗?她在哪里呢?” “不管她在哪儿……”谢冬梨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啤酒杯,静静地说道,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 子夜。 啤酒屋里仍然喧声一片; 谢冬梨一个人出来散心。 啤酒吧门口的小院儿里是空荡荡的,谢冬梨手摸着铁锈编成的围栏,顺着石筑的墙基,独自一人走出了神圣罗马帝国时代的古代建筑,行进在灯火阑珊的老城街道上。 夜空好像飘下了毛毛细雨,霓虹把石板道照得通亮,潮湿的空气凝成了娟娟雨滴,如同泪珠一般,划过行人的肩头和胸前…… 慕秋雪的影子时隐时现,漂浮在海德堡的夜空、老城的路面、哲学家的小道、内卡河的涟漪和一个人的心头…… 谢冬梨,这个堂堂汉子、五尺男儿,此刻,竟然像一个不经事的孩子,魂不守舍地,在内卡河畔的夜幕中游荡、踱步、痴步、驰步、疾驰、狂奔……!! 他的目标就是那尊老桥上的雕塑! 他要在离开选帝侯城堡之前,最后一次问问灵猴: 告诉我,为什么寄来的仅仅是一包不起眼的茶叶? 秋雪——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